《监国太子》 第1章 皇后娘娘驾到 大秦帝国，太子东宫寝殿。 “殿下，臣妾胸前有一颗痣，您想不想看看？” 李辰猛地睁开眼睛，如同溺水的鱼一般大口呼吸。 他错愕地看着周围雕龙画栋，古色古香精美无比的房间装饰，还有坐在床边，那美绝人寰的绝代佳人，不敢置信。 我，魂穿了！？ “殿下，您怎么了？” 身边那美得远超自己前世所有所谓女明星的女子呼唤，将李辰的思绪拉回现实，紧接着，潮水般的记忆涌入李辰脑中，疼得他惨叫一声。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李辰明白了过来。 这一世，我不再是那个视996为福报的社畜，乃是大秦帝国太子，国之储君，大秦帝国万里疆域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这一世，我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吊丝，江山美人，天下最大的权柄，一握在手！ “我...本宫想看，当然想看。” 缓过神来的李辰看着昏黄烛光下，娇艳动人的赵蕊，李辰只觉得胸腹内一阵火热。 这样的女人，前世自己就是舔屏都排不上队。 而现在，却是如此娇柔可人，一副任君采摘的乖巧模样，实在是撩人心魄。 可笑自己那个前身，赵蕊嫁入东宫半年，可这半年，前身懦弱还把赵蕊奉做神女，不敢亵渎，甚至连手都没碰过。 不过这样正好，冰清玉洁的赵蕊彻底是自己独享了。 才穿越过来就有这样的福利，简直等同开了一个极品新手大礼包。 不过，融合了前身的记忆，李辰知道这份美人恩可不是那么好享的。 “你这样的美人儿，要是能一心一意对待本宫，该多好？” 李辰的话，让赵蕊脸上妩媚的笑容一僵，眼神慌乱的她说道：“殿下，臣妾肯定一心一意对你啊，你的话，臣妾不明白。” “不明白？” “那本宫就说得明白一点，赵玄机是当朝首辅，更是国丈，皇后娘娘是他的女儿，而你，是赵玄机的远房侄女，你与赵玄机、皇后之间有一个阴谋，就是要你诱惑本宫，让本宫荒废文治武功，继而赵玄机在前朝配合皇后在后宫一起开展下一步计划，让父皇废了本宫的太子位，他赵玄机好扶持自己的傀儡当太子，是不是？” 此话一出，前一秒还千娇百媚的赵蕊僵硬在当场。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太子，太子竟然什么都知道！ “太，太子殿下，你说什么，臣妾，臣妾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 李辰嘿嘿一笑，一把拉扯过赵蕊的身子，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反手搂住了她细嫩的柳腰，看着近在咫尺美得惊心动魄的盛世美颜，说道：“你不是要本宫做和荒婬无道的太子吗？本宫做给你看就是了。” 注意到李辰那豺狼一般贪婪的眼神，赵蕊本能地有些畏惧。 “殿下，臣妾，臣妾怕...” 赵蕊本能地挣扎抗拒，可这时候，李辰的大手已经蛮横无理地顺着她腰间的衣服空隙钻了进去。 “怕什么？你给本宫下毒，让本宫的身体和精神日渐萎靡都不怕，现在让你伺候本宫，却怕了？” 李辰一个翻身将赵蕊压在身下。 惊人的弹性和温润到了极致的触感，让李辰舒坦得叹息了一声，同时热火上涌，李辰只觉得恨不能把怀中的女人揉碎在自己体内。 赵蕊惊呼一声，又羞又急地说：“殿下，不，不行的，臣妾还没准备好...” 李辰把整张脸都埋藏在赵蕊的脖颈之间，嗅着鼻尖萦绕的芳香，李辰按捺着内心的狂躁和冲动说道：“你嫁入东宫半年有余，还没准备好么？你放心，本宫会好好怜惜你的。” 说话间，李辰已经张嘴轻咬在赵蕊的耳垂上。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从未经历过人事的赵蕊嘤咛一声，她的双手惊慌地攥着被褥，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她全身都绷紧了，那白皙如奶脂的肌肤上，晕开一层嫣红。 赵蕊有心抗拒，一双白嫩嫩的小手不断地推搡着李辰，但李辰身为一个成年男人，还是一个火焰焚身的男人，有哪是她那点力气能推得动的。 “你越是反抗，本宫越是兴奋，既然已经决定听从赵玄机的命令来勾引本宫，这点事情，不是迟早要发生的么，要勾引就勾引得彻底点，舍不得自己身子，哪能让本宫为你真正痴迷？” 喘着粗气，李辰不顾赵蕊的反抗，一把撕扯开了她身上精致的宫装。 撕拉一声，精美无比的苏绣宫装被撕扯开，露出衣衫下奶白的衣服，昏黄灯光下，女子娇柔惊慌的体态，是如此绝美。 李辰两眼发红，只觉得体内躁动无比，这样的美人，天底下哪个男人能抗拒？ “不要，不要啊...停...” 赵蕊惊慌失措。 她是故意勾引李辰，让他荒废的，但她从没想过要真正失身，更何况再心思歹毒，赵蕊也始终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从未经历过人事的她猝不及防之下被李辰撕掉了衣服，本能地想要抗拒和逃离。 “不要？还是不要停？” 李辰邪笑一声，赵蕊的惊慌无限放大了他内心的欲望，再也忍受不住的他纵身扑了上去... 衣服一件一件地被抛出来，两人身上的隔阂越来越少，一阵吃痛的低呼之后，被浪翻滚，昏黄的烛光下，暧昧气息在这座精美无比的寝宫内无限蔓延。 守在殿门外的两名宫女听着殿内传来的女人痛呼声和男人沉重的喘息声，面色纷纷大变。 “快，你快去皇宫禀报皇后娘娘，就说东宫有变，快请她来！” 一名宫女听见同伴的话，顾不得许多，立刻提起裙摆冲入了黑暗中。 半个多时辰之后，看了一眼床单上的嫣红血迹，李辰心满意足地起床穿衣。 已验货，原装，冰清玉洁！ 床上，赵蕊光洁的肩头裸露在外，此时正抱着被子嘤嘤哭泣。 “哭什么，刚才爽的时候魂都飞了，现在还有什么好哭的。” 李辰的话让赵蕊羞恼到了极致，她看向李辰的眼神蕴含一丝冷意。 “本宫很喜欢你的眼神。” 抬手抚摸着赵蕊柔滑的脸蛋，顺着她的耳边将手指滑入她的秀发中，大拇指缓缓摩挲过她的嘴唇，李辰轻笑道：“继续保持，你越是憎恨本宫，本宫压在你身上的时候，越爽。” 话说完，不顾赵蕊刻骨的仇恨，李辰大跨步走出寝宫外。 才出门，李辰便见到急促的大队马蹄声和车马声传来。 一队威风凛凛的羽林卫勒马在寝殿门前，他们一个个杀气腾腾地盯着李辰，其中以一名首领眼神最为仇恨刻骨，几乎恨不能把李辰给生吞活剥了。 然后两侧依仗分左右让开，露出中间美轮美奂雍容高贵无比，代表着母仪天下风范的凤撵。 一声尖锐的太监唱喏声，响彻东宫。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个殿前，跪倒了一片人。 凤撵上，门帘挑开，一名身穿凤袍，母仪天下尊贵到了极点，也美到了极点的女人踩着太监跪下的身体走下凤撵。 “儿臣问母后安。” 李辰见到气质天下无双，容貌更是美绝人寰的皇后赵清澜，抬手行礼道。 “你还知道本宫是你母后？” 赵清澜凤眸瞪了李辰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跨入殿内。 跟在她身后的，是之前用满含杀气盯着李辰的羽林卫侍卫。 “站住。” 李辰淡淡地开口，盯着那名侍卫，冷声道：“东宫乃是本宫居所，等同于禁宫，你一个小小侍卫，也敢进入殿内？活腻了？” 被拦住的陈智闻言面色涨得通红，羞恼道：“本将乃是大内侍卫指挥使，负责保护皇后娘娘安全...” “大内侍卫指挥使？不过是个高级点的看门狗罢了，可也还是看门狗。” 陈智闻言勃然大怒，双眼凶狠地盯着李辰，手已经按到了腰刀的刀柄上。 李辰眼神冷漠得吓人，他冷声道：“这天下江山都是我李家的，是我父皇的，本宫乃是太子，帝国储君，你不过是我皇室豢养的一条看门狗，也敢对主人龇牙？” 冷笑一声，李辰说道：“你敢亮刀？本宫敢保证，你这刀拔出哪怕一寸，也是欲意刺杀太子，罪同谋反，你拔出来一个给本宫看看？” 第2章 太子，你放肆 第2章太子，你放肆 陈智死死要紧牙关，怒火澎湃，他的身体都在轻轻颤抖，死死攥着刀柄的手上青筋暴露，显然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 “不敢？不敢就滚下去！给本宫后退五步，退下台阶，胆敢踏上台阶一步，杀无赦！” 李辰看着陈智漆黑着一张脸，屈辱无比地缓缓后退，一直到下了台阶才停下，冷笑一声，扭头便进了殿内。 盯着李辰的背影，陈智胸腔中涌动的恨意几乎要让他发狂。 “李辰，你给我等着，等首辅大人和皇后的计谋一成，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回到殿内，李辰看到皇后赵清澜正细细地安慰着在她怀中哭泣不已的赵蕊。 赵清澜虽然同样未经人事，但一看赵蕊此时的样子，还有床榻上的那一抹嫣红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为女子，她最能感同身受。 “太子，你放肆！” 见到李辰进来，赵清澜开口便呵斥道。 李辰却是淡淡一笑，盯着赵清澜玩味地说道：“皇后娘娘，儿臣如何放肆了？” 不知道为什么，赵清澜总觉得李辰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很贪婪，完全不像是往日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样子。 “你如此对待蕊儿，还想要狡辩不成？”赵清澜愠怒道。 “皇后娘娘，赵蕊乃是太子嫔，本宫是太子，她是本宫的嫔妾，本宫与她恩爱合欢一场，乃是天经地义，这如何狡辩，如何放肆了？” 李辰轻笑一声，跨步走到了床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坐一躺在床上的两个女人。 烛火昏黄，赵清澜在这略带昏暗的寝殿内显得绝美至极。 那股母仪天下的风范，天底下独一份，再无别家。 呼吸逐渐粗重，李辰轻笑一声，俯身说：“父皇立了娘娘做皇后，可本宫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政治交易罢了，父皇年迈了，无法完全掌握朝政，为了稳住朝廷，这才让你父亲赵玄机做了国丈，而皇后娘娘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儿臣可否说错？” 李辰的虎狼之词让赵清澜瞪大眼睛。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仿佛第一次认识。 “你，你这逆子，怎能说出如此污言秽语！？” 震惊和羞怒到了极致，赵清澜抬手就要打李辰的耳光。 李辰冷冷一笑，抬手便抓住了赵清澜的手腕。 手指轻轻摩挲着皇后手腕内侧娇嫩无比的肌肤，李辰轻声说：“皇后娘娘如此恼羞成怒，是被儿臣说中了痛处吗？” 赵清澜惊呼出声，又羞又怒，张嘴便要呵斥。 “皇后娘娘。” 李辰脸色无比平静地抢先说道：“外头，你们赵家的走狗陈智带着一群人可都在呢，莫非皇后娘娘想要他们都看到这一幕？” 话还未说完，李辰已经拉起了赵清澜，将她拥入怀中。 浓烈的男子气息围绕着她，赵清澜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更是被李辰的胆大妄为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这是要掉脑袋的，你疯了？”赵清澜咬牙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李辰在皇后耳鬓间的发梢轻轻一嗅，喃喃道：“皇后也愿陪本宫一起赴死么？” 如此近距离的贴合与斯磨，让赵清澜惊慌失措。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逃离，但细嫩的腰肢却被李辰死死搂在怀中。 “包括赵玄机在内，你们所有人都在等着父皇驾崩，一旦父皇驾崩你们便会夺权篡位，废除本宫，扶持自己的傀儡上位。” “可如果这个时候，传出皇后与本宫秽乱宫闱的事情，赵家处心积虑几十年的布局，可就全毁了，到时候全天下都会欲杀赵家满门而后快。” 轻轻地含住了赵清澜的耳垂，在后者绷直了的僵硬身躯上贪婪地索取着所有能占的便宜，李辰邪笑道：“皇后，是你豁得出去，还是本宫豁得出去？” 赵清澜眼中浮现一抹惊恐。 李辰这话，死死地拿捏住了赵家的命门。 她没想到，平日那么废物的太子，居然有如此智谋。 而这时候，李辰的大手已经游上了赵清澜的腰腹之间。 赵清澜身体一颤，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万万想不到，自己本是来救赵蕊的，结果自己也落得囫囵的下场。 看了躺在床上呆若木鸡的赵蕊一眼，李辰心中邪火几乎烧遍全身。 “今夜，不如你们二人与本宫一起，共赴极乐。” 此话一出，赵蕊和赵清澜面色剧变。 也恰在此时，外头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紧接着便是太监的高声唱喏。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皇上呕血，情势危急，请速回宫！” 宫外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殿内的气氛为之一变。 赵清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李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今，今夜之事，本宫不与你计较，但绝无下次，你若是再得寸进尺，本宫必不会放过你！” 赵清澜说了这句话之后，便要落荒而逃。 “皇后。” 李辰叫住了赵清澜，“衣服散了。” 赵清澜低头一看自己凌乱的衣衫，依稀间白嫩的身子都露了出来，大为羞恼的她赶紧整理好衣服，这才冷着脸匆匆而去。 “你在这乖乖等本宫回来。” 李辰对已久无比震撼的赵蕊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等走出寝宫的那一刻，赵清澜已经恢复了她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份与该有的气度。 “回宫。” 清冷地吐出两个字，周围侍卫、宫女跪了一地，赵清澜快步走到凤撵旁边，一名小太监立刻跪趴在地，让赵清澜踩着自己的后背上凤撵。 等赵清澜上了轿撵之后，小太监正要起身，一只大脚却直接把他踩得重新趴在了地上。 “大胆！你竟敢上皇后凤撵！” 一直都死死盯着李辰的陈智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立刻大喝道。 李辰一脚踩在凤撵上，另一只脚踩在那小太监的后背上，扭头冷冷地看着陈智，说道:“父皇病情危重，本宫要立刻随皇后一起去面圣，耽误了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凤撵中传来了赵清澜很不耐烦的声音。 “先回宫再说，大事耽误不得。” 陈智满腔的怒火被堵在嘴边说不出来，憋得他差点内伤吐血。 而这时候，李辰已经钻进了凤撵内。 陈智咬紧牙关，眼神中的怒火和仇恨几乎要喷出来，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起驾，回宫！” 凤撵内，皇后的依仗自然无比宽敞，别说坐两个人了，就是再多来几个都不是问题。 可李辰却偏偏贴着赵清澜坐下。 “刚才，谢皇后解围了。”李辰笑眯眯地说道。 赵清澜冰冷地看着李辰，说道：“本宫不是为你，你不要自作多情，本宫只是怕耽误了大事。” “知道知道。” 李辰的语气宛如哄小女孩一般，抬手就很自然地揽住了赵清澜的柳腰。 赵清澜如同触电一般，她想不到就在这凤撵内，外面全部是大批羽林卫和宫女，李辰居然还敢如此放肆。 “你放肆！” 赵清澜怒急了，开口呵斥道。 “本宫放肆不放肆，皇后还不知道么？” 李辰贴在赵清澜耳边，轻声说道。 感觉到李辰口中喷出的热气烫得自己浑身不自在，赵清澜起身想要离李辰远一点。 可这么一起身，却让李辰趁机顺势把她拉到了自己怀中。 “啊！” 赵清澜一声轻呼。 第3章 大行皇帝 这声轻呼立刻引起了外面陈智的警觉。 “皇后娘娘，发生了何事？” 赵清澜看着李辰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恨极了的她银牙暗咬，把怨气全撒在了陈智的身上。 “没你的事，不要乱问。” 陈智被一顿呵斥，更感屈辱。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扭头便对着赶车的太监骂道：“驾稳凤撵，再颠簸惊到了皇后娘娘，我剐了你的肉！” 凤撵内，微微摇晃的车厢，仿佛牢笼一样，让赵清澜想逃都逃不掉。 坐在李辰的大腿上，赵清澜如坐针毡。 她不断地想起来，可每一次实施意图，换来的都是李辰粗暴的将她拉回来，坐得更结实。 “你，你当真不怕本宫杀了你！？” 看着唇红齿白，银牙暗咬的赵清澜，李辰坏笑道：“皇后舍得么？” 说话间趁着赵清澜没注意的功夫，李辰的大手已经顺着赵清澜的腰腹之间摸索了进去。 那平坦结实且不失紧致和滑腻的小腹，带给了李辰无与伦比的美妙触感。 赵清澜瞪大眼睛。 她万万没想到李辰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不但拉着自己坐在他怀中，更是把手探到了女儿家最私密的肌肤上。 本能地抬手隔着衣服死死地按住了李辰作怪的大手，赵清澜羞急道：“住手！” 贴着赵清澜的耳垂，李辰轻声说道：“我不动，你也别动，可好？” 坐在李辰的大腿上，赵清澜羞愤欲绝。 她听明白了李辰的意思，这是要让自己主动坐在他怀中，而换来的则是这混账的手掌不再乱动。 见赵清澜说不出话，李辰的大手又开始作怪。 赵清澜吓坏了，她急忙用力按住那手，恨恨道：“本宫答应你！” 李辰得逞地笑了一声，搂着赵清澜，说道：“这才乖嘛。” 赵清澜羞愤欲死，撇过头去根本不想看到李辰。 凤撵摇晃，不过须臾，便到了乾清宫殿外。 凤撵一停下，陈智立刻抱拳道：“皇后娘娘，乾清宫到了。” 凤撵的门帘挑开，先出来的却是李辰。 陈智见状眼神一冷，立刻松开双手就要站到一边。 “走什么？过来趴下让本宫下凤撵。”李辰冷冷道。 陈智一愣，然后就是勃然大怒。 他死死地咬着牙关，说道：“卑职有职责在身，不，不方便！” 李辰冷笑道：“职责？你的职责便是听从父皇和本宫的命令，还不快过来趴下？耽误了本宫见父皇，本宫立刻将你凌迟处死。” 陈智的一口牙咬得咯吱咯吱直响，若是眼神能杀人，现在他早已经把李辰杀了千万次。 一步一步走到凤撵下，陈智缓缓俯身，还没等他趴好，李辰一脚便踩在了他后背上。 陈智闷哼一声，身体往下一沉，趴了个结实。 低垂着头，不让自己恨欲狂的眼神被李辰看到，陈智的手指头死死地抠在地砖上，指甲都被抠翻了盖，可即便如此疼痛刺激，也不能熄灭他心中怒火。 下得凤撵之后，李辰大跨步走向乾清宫。 宫外，跪了文武群臣和后宫妃子，密密麻麻一大片，所有人都在为皇帝祈福。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唱喏，让文武朝臣同时转身，对着李辰跪下山呼道：“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乾清宫前，夜深露重，月上阑珊。 代表着帝国最高权力的一群人，在这帝国的政治中心在自己眼前跪下，这等场面，那山呼的千岁如海浪一般席卷到耳边，李辰胸中豪情万丈。 即便是太子千岁都如此让人激动，有朝一日得登大宝，天地万民山呼万岁，又该是何等的光景？ 按捺下内心的情绪，李辰面色平静，大跨步走到乾清宫殿门前，抬手推门入殿。 他，即将面见他名义上的父亲，大秦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大衍皇帝，也即将置身于帝国最诡谲最危险的政治漩涡中心。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所有在京的一品大员齐聚一堂，还有皇室宗亲。 如果说外面跪着的那些人是大秦帝国的支柱的话，那么这些人就是支撑起大秦帝国万里疆域的脊梁。 李辰随意都扫了一眼现场。 当朝首辅赵玄机，这个目前最大的奸臣头子，在朝野上下布局几十年，用根深蒂固已经无法形容他，几乎就是一手遮天。 赵玄机的身后，是内阁剩余五名大学士其中之四，另外还有吏、户、礼、兵、刑、工六大部科尚书，即最高行政长官。 另一侧便是后宫嫔妃携着四皇子、六皇子、八皇子、九皇子等四名皇子与公主等人，跟着皇室宗亲。 整个偌大的乾清宫，这么一大票人跪在地上，除了太医在中间忙碌之外，还有宫女打着下手，大殿中外侧，是一群穿着双翅雁翎服的锦衣卫如同木头一般守卫在侧。 整个皇宫大内，除了值班巡逻的羽林卫之外，其他人但凡携带刀具者立杀无赦，这一条法则唯一的例外就是东厂锦衣卫，也是皇帝最为信赖的内廷刽子手。 李辰身后，步履匆匆，是皇后赵清澜紧跟着来了。 两人入场，现场朝臣、嫔妃、皇子公主一应人等，立刻躬身问安。 “臣等、臣妾、儿臣，见过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李辰眼神如刀，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快步走向龙榻。 “太子殿下请慢！” 一个人影横身挡在了李辰身前。 “皇上如今昏迷不醒，无法接见任何人，请太子不要打扰皇上休息。” 李辰眼睛一眯，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的老头，道：“你是谁？” “老臣陈怀志，领文渊阁大学士一职。” 陈怀志语气淡然，丝毫没有把太子放在眼里。 不只是他，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当今太子是个文不写、武不能提的废物。 如今拦了就拦了，非但不会有人治他的罪，回头指不准还会得到首辅大人的夸赞。 李辰冷笑一声，抬腿就踹在了陈怀志的小腹上。 陈怀志不过一年过半百的老人，如何承受得起血气方刚的李辰一脚。 这一脚下去，陈怀志当即惨叫一声，翻滚在地。 “父皇如今危在旦夕，本宫身为儿臣，如何能不心急如焚，你这老匹夫还拦在本宫身前，到底是何居心？信不信本宫现场砍杀了你，也没人敢放个屁？” 李辰的怒骂声，让整个乾清宫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往日废物无比的太子，似乎见到了陌生人一般。 没人能想象得到，太子竟然敢当众脚踹内阁大臣。 陈怀志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哪受得了这等奇耻大辱，他躺在地上，指着李辰怒吼道：“你还只是太子，便如此残暴对待朝廷大臣，如此品德败坏如何能继承大统过继储君？老臣必当死谏皇上，废你太子位！” 此话一出，李辰杀机暴涨。 他盯着陈怀志，冰冷地说道：“老匹夫，你且等着，等会儿看是你死，还是我被废！” 话说完，他径直走到了龙榻边。 正跪在龙榻前的太医们立刻让出位置来。 李辰双膝磕地，看着龙榻上面色惨如纸金，气若游丝的大行皇帝，立刻开始入戏。 双眼一红，鼻头一酸，李辰握住皇帝干瘦冰凉的手，哽咽道：“父皇，儿臣来了。” 龙榻上，紧闭双眼的大行皇帝眼皮颤抖，缓缓地抬了起来。 那浑浊的眼睛看到是李辰，张开嘴嘶哑着声音吃力且缓慢地说：“你来了...” “朕...已经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了。” 飙戏飙到深处，李辰也不知道是否受到前身感情的影响，只觉得心中有些酸涩，他轻声道：“父皇好生养病，您是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一定能好起来的。” 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做个笑的表情，大行皇帝虚弱地说道：“朕的身体...朕知道，但眼下，朕这口气还不能咽下去...刚才的你，很好。” “如今朝政艰难，你，能管好吗？” 第4章 监国 李辰心中一沉，他知道，皇帝对自己的考验来了。 前身的表现实在不怎么样，以至于大行皇帝到最后关头，还是不敢把这江山重担彻底交到他肩上。 此刻，他的表现可以说会最终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朝政之难，在外患，更在内忧。” 李辰综合前身的记忆，结合穿越之前看过那些历史知识王朝兴替更迭的底子，说道：“外患在胡人、犬绒、女真、匈奴，还有那逃到大草原的前朝元蒙遗毒，全部欲亡我大秦而后快。” “内患在藩王割据，凡封王封侯的皇亲国戚，其分封之地独享税收、军政大权，简直就是法外之地，宗亲拥兵自重，实乃心腹大患。” “更在地方贪官污吏横行，朝廷大臣结党营私，为争权夺利不顾江山社稷之安危，权欲熏心，着实该杀。” “亦在天灾连绵，北方大旱赤地千里，南方洪涝水灾泛滥，百姓易子而食，无数灾民被逼落草为寇，各地邪教、叛军层出不穷，地方富豪乡绅鱼肉乡里，暗地里与叛军、邪教勾结，欲图社稷，以致于家不成家、国不成国。” 李辰的每一句话，就好像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子直插人心。 龙榻前，只有大行皇帝和身为东厂厂公的三宝太监在，三宝太监面色极其精彩，这番话，任何一个人说出口那都是大逆不道之言，是要立刻被拖出去砍头的。 但大行皇帝听了，那惨白的脸上竟浮起一抹红晕。 “好！很好！” 原本还气若游丝的大行皇帝，竟大喊了一声。 他欣慰无比地看着李辰，说道：“朕就知道，朕没有选错人。” “三宝，宣旨。” 三宝太监躬身一拜，取出了一份似乎早就拟好的圣旨，面对着后宫嫔妃、文武群臣，高声道：“宣圣旨。” 一屋子人，各个面色各异，复杂的眸光明灭不定，但全都各自在赵玄机和皇后赵清澜的带领下，面朝圣旨跪下。 三宝太监抖开圣旨，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继位，定年号大行以来一十九载，深躬朝政江山，夜不能寐，日不敢惫，而今康健不再，亦感国事劳心劳神，然祖宗家业，江山社稷不可一日无主，幸有第二子名辰，于大行十五年即皇太子位，器质冲远,风猷昭茂，职兼内外,朝野具瞻,宜乘鼎业,允膺守器，可为朕监国，凡国之军、政、民之大事，一应决断，朝野上下，军务内外廷，见监国皇太子，即朕亲临，钦此。” 一纸圣旨，定太子李辰监国，大行皇帝，亲手将帝国最高的权柄，交到了太子手中。 李辰第一个叩首谢恩，“儿臣接旨，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不管情愿不情愿，满朝文武、后宫嫔妃、皇子宗亲，全部下跪接旨。 “臣等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辰接过圣旨之后，大行皇帝明显越发虚弱。 他闭着眼睛，喃喃道：“朕累了，你们都出去吧，出去吧。” “儿臣遵旨。” 李辰行礼过后，与群臣极嫔妃等退出了乾清宫。 可唯独一人却叫嚷起来。 陈怀志破口大骂道：“皇上一定是病得失了神智，竟然让太子监国，太子如此败坏品性，如何能监得了国？老臣要面见皇上，陈述要害，万万不可败坏了江山社稷！” 朝臣无一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李辰，似乎想要看他是如何反应。 李辰静静地看着上蹿下跳的陈怀志，大步走到了他面前。 陈怀志看着表情阴冷的李辰，底气略有些不足，可紧接着，他就笃定李辰在朝中没有丝毫根基，而自己可是首辅赵玄机的左膀右臂，这监国太子也必然不敢得罪自己。 如此一想，陈怀志立刻得意起来。 “父皇已经命本宫监国，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朝政大事，不论军、政、民生，一应所有，见本宫即如父皇亲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李辰开口说道。 陈怀志眼皮一抽，咬牙切齿道：“那是皇上昏聩了，一时受你蒙蔽，等老臣见过了皇上，陈述清楚利害关系，皇上必要废你这太子之为，更妄论监国...” 陈怀志的话还没说完，李辰突然抬手从旁边一名锦衣卫侍卫的腰间抽出了那腰刀。 用尽了毕生最大的力气和最快的速度，刀锋在黑夜中漾起一汪杀机，清冷的锋芒闪电一般划过陈怀志的脖子，留下一条殷红血线。 快，太快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李辰竟然会亲自杀人，还杀得如此果决狠辣。 陈怀志瞪大眼睛，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头的血已经喷涌而出。 捂着自己的脖子，陈怀志牙呲欲裂地盯着李辰。 他没想到，自己身为文渊阁大学士，乃是内阁成员，辅佐皇帝治理朝政，朝野上下，哪个敢惹，哪个敢不敬，即便是皇帝要杀他，也要找一个坐实的罪名，铁证如山之下经过三司会审才可以定自己的罪，但就在这，他竟被李辰直接跃过了所有程序给杀了。 一捧热血溅到殿门上，溅到李辰的脸上和衣服上，陈怀志重重后仰到底，身下，血泊蔓延，眼看是活不成了。 李辰手里拖着刀，刀尖轻轻触地，鲜血顺着刀锋滑下，在地面汇成一滩浓郁的血迹。 “这意味着，本宫，便是天命。杀你，如反掌。” 身上和刀上的血，在这夜色中衬得一身赤红蟠龙太子袍的他如魔似神。 目光跃过人群，和赵玄机对视，李辰缓缓说：“赵首辅，你觉得此人该不该杀？” 赵玄机看着俊秀年轻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热血血迹的李辰，嘴皮一抖，沉声说道：“此人以下犯上，目无尊卑，更是质疑皇上圣旨、冲撞太子，其罪，当诛。” 同为内阁成员，赵玄机是首辅，而陈怀志则为文渊阁大学士，必然是赵玄机的左膀右臂，可在今夜这个看似清冷其实杀机沸腾的夜晚，却让刚刚监国不过一刻钟的李辰给杀了。 面对这突变的局面，赵玄机选择暂时退让。 李辰冷冷一笑，说道：“甚好，这老匹夫，本宫早想杀了。” 说完，李辰的眼神扫过群臣。 其他臣子一个个被李辰的眼神扫过，只觉得脖颈发凉，似乎监国太子正在考虑下一颗要采摘谁的人头。 “老臣，告退。” 赵玄机拱拱手，带领着群臣离开乾清宫。 赵清澜无比复杂地看了李辰一眼，带着其他嫔妃和皇子，也都走了。 乾清宫外，很快就冷清下来。 “太子殿下，您擦擦身上的脏血。” 三宝太监不知何时来到李辰身边，恭敬地双手奉上一块手帕，道。 看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柔气息的三宝太监，李辰接过了那块手帕擦去脸上已经有些凝固的血迹，淡淡道：“劳烦厂公命人将这老匹夫的尸首拖出去喂狗。” 不但要杀人，连尸体都要送去喂狗。 这太子，够狠！ 三宝太监恭恭敬敬地说道：“是，奴婢遵命。” 还染着血的刀尖敲了敲地砖，发出清脆的碰击声，李辰说道：“朝野上下，无人服本宫监国，厂公如何自处？” 三宝太监低眉顺眼地说：“奴婢是没根儿的人，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奴婢这一切都来自皇家，皇家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第5章 殿下，饶了臣妾吧 李辰畅快一笑。 天下无人不畏惧东厂的权势和杀人不眨眼的手段，但唯独皇家不怕，因为他们的权柄，都来自于皇帝，而他们，也是皇帝手中最忠实的走狗。 作为满朝文武欲处之而后快的东厂厂公，必然是第一个愿意投靠自己的。 这支力量，也必然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甚好。” 李辰将手中刀丢到三宝太监面前，道：“父皇曾给你一把刀，如今那把刀生锈了，那么现在本宫给你这把刀，你要不要？” 三宝太监恭恭敬敬地跪下，捡起了地上的刀，握紧之后说道：“皇上将圣旨交给奴婢时，曾说过，奴婢从今以后，便是殿下手中的刀。” 看了殿门紧闭的乾清宫一眼，那个躺在龙榻上还坚持着一口气没咽下去的皇帝，似乎早已经有了安排。 “诸多皇子之中，九皇子最年幼，年前，皇后向父皇求了九皇子过来抚养，更是请了国丈首辅亲自教导，本宫要知道九皇子每日的一举一动。” 如今他虽然监国，可却始终还是太子，大行皇帝一日不驾崩，他一日不登基，那么皇位就一日还有变数，他相信不管是自己那些皇弟们还是朝中大臣，甚至已经就藩的那些亲王们，必有不死心者觊觎着大位。 这场皇权的斗争，现在才仅仅是刚开始而已。 三宝太监恭敬地说道：“奴婢每日会将殿下想知道的所有东西，送到东宫。” 深深地看了三宝太监一眼，李辰摆手道：“起驾，回东宫。” 回到东宫，李辰本来打算去换一身衣服，但想到了千娇百媚的赵蕊，只觉得内心激荡难平。 刚在乾清宫的争斗，热血未平，让他此时急需发泄。 于是脚步一转，便直奔了寝殿。 然而李辰刚走过画廊拐角，就见到赵蕊所在寝殿宫门口，站着陈智的身影。 并未察觉到李辰到来的陈智正一脸心疼和焦急地对寝殿里面的赵蕊说：“蕊儿，那狗太子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你让我进去看一看，我只想好好地看一看你！你放心，我迟早要杀了那狗太子，为你报仇！” “放肆！” 宫殿内，传来了赵蕊的呵斥声。 “我乃是太子嫔妾，按照尊卑制度，你应尊称我一声太子嫔，谁允许你唤我小名？” 站在寝殿门口，陈智的脸色一阵青白。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我尊称你为太子嫔，太子嫔，自从你进入东宫，为什么变化这么大，难道你忘了以前，都是我照顾你么？” 赵蕊愠怒道：“胡说八道，当时我还在首辅府邸，什么时候轮到你照顾，当时我只是见你和我一样，算是首辅的远房亲戚，多与你说了两句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你不要血口喷人。” 陈智的面目因为激动而扭曲，他低吼道：“不是的，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蕊儿，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狗太子威胁了你？他今天是不是强行凌辱了你？只要你说是，无论如何，我都要把那狗太子的人头摘下来给你报仇！” “滚！” 赵蕊勃然大怒，声音拔高了许多，从寝殿内丢出一只茶壶，砰的一声砸在陈智脚边四分五裂。 “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以后不要再来见我，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陈智看着脚边碎裂的茶壶，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自己一片真心，却被赵蕊踩在脚下。 这种滋味，让他恨欲发狂。 他把一切罪责都归咎于李辰的身上，双目血红的他低吼道：“不管你怎么说，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狗太子才会变成这样，你等着，等我报仇！” 话才说完，陈智突然发现那些四分五裂的茶壶碎片边，出现了一双精致华美的金丝云履靴。 心中一沉，陈智感觉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顺着那双靴子缓缓抬头，目光一寸一寸地上移，一直到落在李辰那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 “你说本宫是狗太子，还要摘了本宫的脑袋？” 李辰表情淡漠，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陈智，说道。 陈智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道：“卑职...卑职...” “来人。” 李辰压根懒得听陈智的解释。 无论他说什么，自李辰发现他站在赵蕊寝宫门前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的下场。 李辰身后，走出两名身穿双翅雁翎服的侍卫。 看到这两名侍卫的衣着，陈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东，东厂锦衣卫！？” 东厂锦衣卫从成立起，就只听从皇帝一个人的命令。 之前跟随着李辰和皇后一起到乾清宫，但是没资格进去的陈智压根不知道过去的短短一个时辰，乾清宫乃至于整个大秦帝国发生了多么巨大的变化。 陈智表情剧变，他很清楚自己一旦落入了东厂手中，那么当真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我是当朝首辅赵大人的远亲，更是皇后娘娘的宫中的侍卫首领，你不能把我交给东厂！”陈智大吼道。 “交给东厂？你想多了。” 李辰冷笑一声，道：“把这辱骂本宫的东西，压在殿前，杖罚一百。” 听见这道命令，陈智惊恐欲绝。 杖罚一百，听起来没有杀头那么具有冲击感，但在大秦的刑罚中，这种行杖刑的木杖，足足一人长，两个巴掌宽，击打在犯人身上的那一头，木杖表面有一层细密的钉子，而且要求行刑的人全力击打。 这种杖罚，只要十杖下去，就足以把一个普通人给打残废。 一百杖，足以把陈智的下半身打成肉泥。 “李辰！你敢打死我？皇后和赵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两名东厂侍卫押着陈智，陈智不断地挣扎怒骂道。 “你口中的赵大人，也不过是皇家的臣子，本宫即代表着皇家，即便是把你打杀了，你能如何，赵玄机又能如何？” 李辰冷笑着说完，摆手道：“拖下去，结结实实地打，仔细地打，要是打不够一百杖人就死了，剩下的你们二人替他受。” 李辰的话，让两名行刑的侍卫眼神一冷，继而他们一个捂着陈智的嘴，一个拖着他到殿前的空地上，捂着他嘴的那名侍卫冷笑道：“对不住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卑职不敢忤逆，只好让你好好地享受这一百杖了。” 外面传来陈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李辰已经走入了偏殿内。 赵蕊清楚地听见了外面的对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智一声声的惨叫，让赵蕊脸色发白。 “怕了？” 李辰抬手轻轻地摩挲着赵蕊柔嫩的脸蛋儿，问道。 赵蕊抿着嘴唇，惊慌的她本能地后退想要躲开李辰充满亲，侵略性的手掌。 可她这一躲，却好像激起了李辰的兴趣。 抬手拉住赵蕊的手腕，轻轻一带，赵蕊整个人就摔进了李辰的怀里。 “啊！” 在赵蕊的惊呼声中，李辰的大手贴着她细嫩的腰肢，缓缓向下抚摸而去，轻笑道：“刚才你的回答让本宫很满意，所以本宫决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赵蕊此刻全部的心思都在李辰那只在自己身后作怪的大手上，闻言便本能地问道：“什么消息？” “就在刚才，父皇任本宫为监国太子，从这一刻开始，本宫不再是有名无实，无实际权柄的太子，而是代父皇行使皇帝权力，代天巡狩天下的储君。” “外面正在惨叫的陈智只是一个开始，赵玄机想要改朝换代，那么他迟早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手指捏住了赵蕊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李辰说道：“怎么样，是个好消息吧。” 赵蕊满脸的惊讶与错愕，可不等她说话，李辰放在她背后的那只大手，已经探到了女儿家要紧处，惊得她轻呼出声。 “是，是好消息，殿下，不要...臣妾，臣妾还有点疼。” “放心，这一次，本宫保证，只是抱抱，什么都不做。” 李辰信誓旦旦地做着保证，手指一带，便拉开了她外衣腰间的系带。 “殿下，你说什么都不做的！”“对啊，但是本宫说了也要抱一下，既然抱着，穿着衣服显得多生分？”李辰埋头在赵蕊温软香滑的脖颈间，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不要脸的话，两只手所触之处，全是女子最娇嫩美好的肌肤。 “殿下，饶了臣妾吧，臣妾...不要....” 第6章 口是心非 “不要什么？” 怀中的赵蕊仿佛受了惊的小兔，明眸皓齿写满了惊慌和失措。 赵蕊并不知道，她越是害怕想逃，糅杂进了她骨子里的天然妩媚与之相映成辉，就越是对李辰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搂着赵蕊柔若无骨的腰肢，李辰在她耳边坏笑道：“是不要什么都不做，还是不要停下来？” 赵蕊羞愤欲绝。 李辰给出的两个答案，哪一个都不是她真正想说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只短短一日的功夫，一直都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太子殿下会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 今日之前，她压根不需要过多的动作，只是一颦一笑，就能让太子对自己言听计从。 可现在，这个太子仿佛变成了恶魔，不断地贪婪索取着，压根不管自己是否愿意。 “殿下，求你，求你不要如此作践臣妾。”赵蕊带着哽咽的语气糯声哀求道。 李辰把玩着赵蕊，她浑身肌肤瓷白，还透着一股子如同熟透蜜桃一般的嫣红，这等的绝世风情，却唯他才能独享。 “好，既然美人儿心急了。” 李辰说着，拦腰将赵蕊一把给公主抱抱了起来。 在赵蕊的惊呼声中，李辰大步走到了床榻边，将她丢到床上，轻笑道：“本宫就满足你。” 赵蕊羞怒极了，她想说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更没有心急，但李辰哪给她多说的机会，整个人已经饿狼一般扑了上来。 寝殿宫门外的空地上。 砰砰砰。 杖罚的击打声伴随着陈智—越来越虚弱的惨叫有节奏地响起。 两名行刑的侍卫显然是个中好手，力道拿捏得十分精准，每一杖下去，必然让陈智痛到骨子里，因为只有彻骨的痛才能刺激他不昏死过去。 下半身已经血肉模糊一片的陈智，双手指甲死死地抠进了地面，他仰起满是血污的头，除了痛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其他感觉的他，死死地盯着那紧闭的殿门。 李辰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陈智仿佛能听到那粗重的喘息声和自己梦寐以求的赵蕊的婉转低吟。 这种幻觉让陈智几乎发狂。 隔着一扇门，自己心爱的女人正在被仇人糟蹋，而他，却只能趴在空地上被毒打致死。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外面来自陈智凄厉的惨叫，让赵蕊身体惊颤。 “殿下，陈智他...” “怎么，你心疼了？”李辰问道。 赵蕊下意识地摇头，解释说：“臣妾，臣妾只是怕他扰了殿下清静。” “无妨。” 李辰俯身紧贴赵蕊雪腻温润的肌肤，轻声细语地说道：“本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了本宫的下场，比死还惨。” 听着李辰的话，赵蕊心惊胆战，偏偏李辰的侵略一刻都不肯停，她咬着牙关承受着一次一次的冲击，只觉得心里的恐惧和身上的异样感觉，两者交织在一起无比复杂。 她知道，李辰这话，多半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时间兔死狐悲的感觉，让她心中分不清对李辰的恐惧更甚，还是恨意更多。 与此同时，后宫，皇后的寝宫内，一名宫女匆匆来到赵清澜面前。 “回禀皇后娘娘，侍卫首领陈智大人的行踪已经找到了。” 一名宫女小心翼翼地说：“他，他偷偷跑去了东宫，被太子抓住，杖责一百。” 赵清澜面色一冷。 “那便是死了。” 杖责一百，是个人都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脑海中浮现起李辰那张让她又恨又羞的脸，赵清澜微微咬牙，说道：“罢了，已经死了一个陈怀志，多他一个陈智，又能如何，父亲说过，今晚天变，不宜妄动，你下去吧。” 宫女下去之后，赵清澜看向在偏殿认真读书的九皇子，淡淡道：“九皇子，功课可温习好了？” 九皇子乖巧地走过来，跪在地上说道：“回禀母后，都已经温习好了。” 赵清澜母仪天下的气度越发强盛，高贵如九天凤凰的她淡淡地说道：“那就早一些去休息吧，今夜你父皇虽然让太子监国，但大秦帝国只要一日不换新君，那么你就还有机会，不要气馁，知道么？” 九皇子重重地给赵清澜磕了一个头，他知道，亲生母亲出身并不好的自己，唯一的依仗便是皇后娘娘。 “母后，儿臣知道，儿臣一切都听母后的。” ...... 次日，赵蕊从睡梦中醒来。 昨晚她不知道自己被李辰折腾到什么时候才精疲力尽地睡着，今天眼睛睁开，首先看到的却又是李辰那灿若星辰的双眼。 “殿...殿下。” 二十多年来，这还是赵蕊第一次在自己床榻上睁开眼看见第二个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夺走了她所有第一次的李辰，所以赵蕊很不习惯。 “醒了。” 李辰把玩着赵蕊的秀发，说道。 赵蕊似乎想起了什么，咬牙撑着身子起来，说道：“臣妾为殿下更衣。” 赵蕊这么一起来，被子滑落，无限美好的风光就这么暴露在了李辰眼前。 清晨还有些微凉的空气刺激下，赵蕊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但这却完全不影响她奶白如羊脂一般的肌肤。 “很美。”李辰由衷地说道。 赵蕊大羞。 即便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部都发生了，可赵蕊还是无法让自己就这么‘不知羞耻’地暴露在李辰面前。 她抓起被子想要遮挡自己，可李辰却使坏，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当赵蕊意识到李辰要做什么时候，她惊慌失措地用手抵着李辰的胸膛，道：“殿下，昨晚折腾得那么晚，现在就饶了臣妾吧...” “昨夜说自己魂也要飞掉的是你，现在求饶的还是你，本宫可不惯着你这口是心非。”李辰坏笑道。 话说完，李辰将被子一拉，便将两人笼罩在了被窝中。 清晨的天色还未完全放亮，被浪翻滚，那刚停歇并没有几个时辰的动静，又从不断摇晃的床榻上传了出来。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李辰神清气爽地起身。 看了再次疲惫地睡去的赵蕊一眼，李辰唤来宫女伺候自己沐浴更衣完毕，走出寝殿。 来到寝殿外，李辰看到外面的空地上，地砖上几个宫女正在清理地上的一滩血迹。 昨夜负责行刑的东厂锦衣卫走过来，恭敬地说道：“启禀太子殿下，陈智已经行刑完毕，打足了一百杖，到最后一杖才断的气。” “做的不错，去库房领赏钱。”李辰点头满意地说道。 上位者用人，奖惩严明是首要。 办坏了事情肯定要罚，让他们不敢糊弄自己的命令。 办好了，也该赏，下次再办事，他们才会更加用心。 两名东厂锦衣卫面色一喜，谢恩之后恭敬地离开了。 殿内床榻上。 李辰前脚离开，后面，赵蕊便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7章 血洗司礼监 外面东厂锦衣卫和李辰的对话清晰地传来。 “死了...陈智还是死了。” 赵蕊缓缓闭上眼睛，虽然被窝中依然温暖，可她却感觉自己如坠寒冬。 她与陈智，虽然完全只是陈智的单相思，但毕竟是赵蕊所认识和熟悉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活生生地被打死在殿外。 甚至，赵蕊感觉李辰昨天晚上，就是故意在殿门外的空地上杖毙陈智，又在殿内与自己做那事。 她感觉现在的李辰不但让她觉得陌生，更感觉恐惧。 “不行，我要找个机会去寻皇后的帮助，一定要对付太子...”赵蕊攥紧了被子，喃喃自语道。 两名锦衣卫才走，三宝太监后脚便来了。 他带来了一份密报，恭恭敬敬地送到李辰手上。 “太子殿下，您要的东西已经送来了。” 李辰接过一看，上面果然详细地记载了九皇子自昨晚之后的所有日常，包括什么时候在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事无巨细，精细程度，恐怕九皇子本人在这回忆也不如这份记载清晰。 “不错。” 李辰点点头，他突然注意一个不同寻常之处。 “为何九皇子每日起床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司礼监？” 三宝太监低眉顺眼地说：“司礼监负责整理前一日内阁大臣们票拟好的奏章，按照内阁大臣们的意见披红盖印玺之后下发各处，因此首辅大人以锻炼九皇子之名，特许九皇子每日到司礼监观看奏章，以学国事。” 李辰勃然大怒。 “本宫才是太子，更是监国太子，这司礼监不将奏章呈送本宫桌前，反而让九皇子去看，怎的，莫非这大秦的储君，是他赵玄机定的？定给了九皇子？” 三宝太监忙说道：“太子殿下息怒，那司礼监执笔太监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多年来将司礼监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水泼不进，还有皇后娘娘为其撑腰，此事只怕是要从长计议。” 李辰冷笑一声，说道：“从长计议？本宫压根就没打算和他们浪费这些时间，司礼监执笔太监又如何？若是不懂事，杀了便是，这皇宫内，还缺想上位的太监么。” 话说完，李辰袖袍一甩，“去司礼监。” 此刻皇宫内，司礼监外。 虽然还是稚嫩少年，但在长期的培养和教育下，九皇子已经显得风度翩翩，贵气逼人了。 “九皇子您慢走，明日早些时候，奴婢会提前把一些要紧的奏章整理出来，好让您学习国事。”司礼监执笔太监魏贤恭敬地说道。 九皇子李玄点点头，说道：“有劳公公了，只是我还未经父皇允许，擅自看了奏章，若是传了出去未免引来风言风语，更何况如今太子已经监国，若是他知道了，更是麻烦，所以还是低调一些，切莫宣扬。” 魏贤嘿嘿笑道：“九皇子，在奴婢等人的心目中，您才是最好的人选，太子不过是年长您几岁，占了嫡长子的便宜，论贤德、论能力、论背后势力，从小便由皇后娘娘亲自栽培，更是得当朝首辅赵大人作为老师的您，又怎么是太子可比的。” 李玄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和满意，不过嘴上却说道：“莫要胡言乱语，这话传出去给外人听到了，只怕是会引来麻烦。” 魏贤眼睛一亮。 他一直认为有皇后和首辅的支持，虽然眼下太子监国，可九皇子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对比九皇子，太子除了嫡长子的名分之外，什么都没有，即便是手头上的监国权力，也是昨晚皇上才给的。 要是皇上突然驾崩了呢？ 这朝政，不还是首辅说了算，皇宫内，不还是皇后说了算？ 太子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他十分希望拉近和九皇子的关系，否则也不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把自古只有皇帝和内阁才能看的奏章给九皇子看。 而此刻九皇子的话，显然是把自己和那些‘外人’给区分开了。 “九皇子说的是，奴婢多嘴，奴婢多嘴了。” 魏贤说着，还拿手掌轻轻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两下。 李玄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要去母后处请安了。” 李玄的话才落地，司礼监外，传来一声高声的唱喏。 “太子殿下驾到！” 唱喏声还在空气中回荡，李玄脸色一惊，不等他做出反应，李辰已经大步走来。 周围一应宫女、太监和侍卫，统统跪地参见太子。 “臣弟见过太子。” “奴婢见过太子。” 李玄和魏贤二人硬着头皮上前问候。 李辰冷漠的目光扫过李玄之后，落到了魏贤的身上。 他没说免礼，魏贤只能跪在地上，随着时间过去，魏贤开始逐渐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身体不由得绷紧了。 李玄皱了皱眉毛，他作为李辰的弟弟，不用行跪拜之礼，但此时李辰没开口，也没有他说话的份。 “魏贤，你当司礼监执笔太监多少年了？”李辰淡淡地问道。 “回禀太子殿下，幸得皇上隆恩，奴婢当执笔太监已经四年了。”魏贤知道李辰必然是来找茬的，一言一行更是规矩，不敢给李辰抓住尾巴。 李辰冷笑一声，走到了魏贤面前。 突然抬腿一脚就踹在了魏贤的脸上。 这一脚，蹬得结结实实。 魏贤惨叫一声，面孔被李辰的大脚狠踹一脚，顿时鼻梁骨折，血流如注。 酸涩和剧烈的疼痛冲入脑海，魏贤趴在地上，惨叫道：“太子殿下，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 李辰冷笑道：“本宫乃监国皇太子，父皇圣旨中写得明明白白，一切军国大事，必经本宫着手，见本宫即如皇帝亲临，你一个小小司礼监执笔太监，敢抗旨不尊，本宫今天把你一身皮扒下来也没人敢说什么，踹你一脚，你还敢质问本宫？” 疼痛刺激着怒火翻滚涌动，魏贤的双目满是阴毒。 他用无比阴鸷的眼神盯着李辰，怨恨道：“奴婢不过是狗一般的东西，太子殿下对奴婢要杀要剐，奴婢自然是不可能抵抗。” “但是奴婢可是皇上亲封，皇后娘娘首肯，更是深得内阁首辅信任的司礼监执笔太监，太子殿下毫无缘由便将奴婢打杀了，奴婢一条贱命自是不算什么，可太子殿下总要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吧？” 李辰冷冷一笑，说道：“还拿皇后和内阁来压本宫？本宫看，你这太监，算是做得爬到了主子头上。” “你当本宫会顾忌皇后和前朝议论，与你妥协？你份量还不够。” 话说完，李辰眼睛一眯，眼神中杀机暴涨。 “来人。” 三宝太监立刻从李辰身后走出，跪在地上。 “奴婢在。” 见到三宝太监的那一刻，魏贤瞪大眼睛，又惊又怒道：“三宝！果然是你从中作梗！” 三宝太监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拖下去砍了，这司礼监，既然不听本宫的话，不要也罢。” 李辰一句话，让魏贤终于意识到李辰压根就没有打算和他玩那些妥协的政治游戏。 可能当真如李辰所说，他的份量还不够。 魏贤惊恐到了极致，立刻对着李玄说道：“九皇子，救命啊九皇子！” 李玄也没想到李辰居然这么狠，他硬着头皮说道：“二哥，这魏贤毕竟是宫中老人，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他还是父皇亲封的执笔太监，如此杀了，只怕前朝那边会有议论...” 李玄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李辰看着自己的目光无比冰冷。 李玄胆战心惊，接下去的话硬生生地被吓了回去。 李辰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李玄肝胆俱裂，手脚冰凉。 “你可知道，凡皇子，未经父皇允可，擅观奏章，是可以治一个谋逆之罪的？” 第8章 掌掴九皇子 李辰这话，让李玄脸色惨白。 他下意识地说道：“我，我没有谋逆，是母后和老师同意我看的，他们说让我提前学习一下国事...” 此话一出，跪在旁边血流如注的魏贤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九皇子，怎么如此不中用，轻易地就说出了这种话。 “提前学习国事？” 李辰抓住了李玄的把柄，嗓门更是高了两分，“提前学习什么国事？是想要父皇驾崩，然后取本宫而代之吗？” 李玄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 他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下，惊慌到了极点，“二哥，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眼见到这局势瞬息变得更加严峻，不远处李玄的贴身婢女悄悄地退出了司礼监，朝着皇后宫中急奔而去。 “有没有那个意思，本宫稍后再和你算账。” 李辰话说完，扭头对三宝太监呵斥道：“聋了吗？还是要本宫亲自动手？” 三宝太监闻言立刻起身，命了两名锦衣卫，拖着魏贤就走。 魏贤脸上的伤口还在，鲜血不要钱地流淌出来的他在地上被拖走，身下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只听他尖叫道：“太子，饶了我啊，我也只是听命行事，饶了我吧！” 魏贤的声音渐渐远去，逐渐消失不见。 李辰面无表情地跨入司礼监的殿内。 此时，一群属于司礼监的太监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亲眼见到了在司礼监说一不二，无比蛮横霸道的魏贤被李辰三言两语就拖下去砍了，此时更是惶恐和恐惧，不敢看李辰。 “三宝。” 李辰淡淡地喊了一声。 三宝太监立刻跪在李辰身侧，听候发落。 “这司礼监内，有谁不是魏贤的同党，可以取代魏贤的位置？” 此话一出，三宝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禀太子殿下，此事太大，奴婢不敢妄言。” “你不就是打着借本宫的手铲除魏贤的打算么？本宫已经宰了那阉货，你还不趁机一步到位？”李辰淡淡道。 这句话，让三宝瞬间从内心冰凉到了手脚。 他立刻趴在地上，额头触地，凶名满朝野，文武百官见了他无不又惧又恨的东厂厂公，此时卑微得如同一条老狗。 “太子殿下，奴婢不敢...” “行了，本宫也懒得和你多说，你记住了，本宫只喜欢忠诚好用的狗，否则的话，魏贤的下场，很容易复制到你的身上。” “满朝文武怕你，是因为父皇给了你权力，你是一个阉人，永远都是阉人，你的权力来自于皇家，眼下父皇将监国之权给了本宫，那么本宫就有了决定你生死的能力，你好自为之。” “你将司礼监还可用的人呈一份名单上来，本宫会选定新的执笔太监，其他的人，想来也都是魏贤同党，便和魏贤一同去了吧。” 李辰说完，理都没理哭喊声和求饶声响彻宫苑的司礼监太监们，而是看向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李玄。 “你过来。” 李玄听到李辰的召唤，小心翼翼地走到李辰面前。 还未张口说话，李辰扬手抡圆了一耳光就甩在李玄脸上。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致的耳光，让李玄那白嫩的脸蛋，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迹。 这一声巴掌声，甚至压下了太监们的哭喊和求饶声。 李玄都被打懵了。 他没想到李辰敢直接动手打自己。 “你与本宫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本宫也不愿残杀手足，但有些东西，不该是你的，就别碰，本宫许诺你一个安稳富足的后半生，可你若是有其他心思，本宫会让你死得很惨。” 自古皇家最无情。 在皇位面前，别说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是亲生父子都会反戈相向。 李辰穿越一世，他很清楚，自己只能朝着那张龙椅爬上去，任何人都不能阻拦自己，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不论是为了那天下至尊的权力，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命，李辰都决定了，谁敢觊觎皇位，就把谁给彻底弄死。 李玄浑身颤抖。 有脸上的疼痛，可更多的，还是因为李辰那冰冷的目光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同时，一股骨子里的屈辱和愤怒，让李玄双眼都要红了。 李辰表情冷漠，他巴不得李玄此时冲撞他，加上李玄看了奏章的由头，直接把李玄给弄死，到时候，就是皇后和赵玄机都保不住他。 就在此刻，一名宫女带着一队侍卫匆匆而来。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九皇子，奴婢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李翠儿，传皇后娘娘懿旨，请太子殿下和九皇子即刻赶往凤禧宫，面见皇后娘娘。” 皇后懿旨的到来，让李辰的算盘落了空。 同时李玄也恢复些许理智。 “儿臣领命。”李玄赶忙说道。 李辰淡淡地说：“带路吧。” 看着李辰离开的背影，三宝太监缓缓从地上起来，深深松了一口气。 他是东厂厂公，锦衣卫一动，文武百官无不瑟瑟发抖。 除了赵玄机和他身边那些左膀右臂，他这个厂公动不了，其他人没一个不惧怕他的。 但三宝也清楚，太子李辰说的没错，自己的权力来自皇家，一旦皇家放弃了他，不需要皇家做什么，那些文武百官就会瞬间把他撕成碎片。 也正是因此，他只能死死地依靠在皇权身边。 “太子...着实可怕。” 三宝太监深吸一口气，喃喃道：“只怕是所有人都小看了太子的手段...如此杀伐果断，偏偏每一刀还都砍在理上，只怕是谁都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厂公。” 一名锦衣卫来到三宝身边，看了一眼司礼监中那些哭喊的太监，低声问道：“这些人...” “没听见太子殿下的话么？除了我说的几个名字之外，全杀了。” 三宝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些太监们，毫不在乎地说道。 凤禧宫内。 皇后寝殿中。 头戴凤冠，身穿皇后袍服的赵清澜坐在殿上，母仪天下的她自有一种高贵到极致的气质。 不知是因为身份带来的尊贵，还是她本身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总之，身穿皇后袍服的赵清澜，只是端坐在那，便仪态万千，让人打心眼里敬畏，生不起丝毫亵渎之心。 唯独李辰例外。 “简直就是放肆！” 赵清澜手掌拍在扶手上，愠怒道：“你二人一个贵为太子，一个是九皇子，都是皇室子嗣，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赵清澜自然是偏向九皇子的，她指着李玄红肿的脸颊，对李辰质问道：“太子，你将九皇子打成这样，错在你！” 仿佛没看见皇后是多么生气，李辰淡然道：“我没杀了他已经算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了。” 这话，让赵清澜瞪大眼睛。 她怒道：“你说什么！？” “皇后听不懂吗？” 李辰看了捂着脸委屈巴巴的李玄一眼，说道：“我没杀了他，已经算是看在父皇面子上了。” 赵清澜气得呼吸急促，她道：“你莫要以为你是太子，本宫就治不了你，本宫还是皇后！” “是的，你是皇后，母仪天下，但后宫不得干政，本宫不但是太子，更是父皇圣旨指定的监国皇太子，九皇子未经父皇许可，便擅看了奏章，皇后难道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本宫格杀了他，谁敢非议个不字？” 赵清澜咬着银牙，气到恨不能当场就把李辰的太子位给废了，但她知道，自己没这个权力。 越想越气的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了内心的愤怒，扭头对李玄说道：“你先去隔壁偏殿，温习好今日的功课，其他事情，本宫会和太子言说。” 李玄敬畏地看了李辰一眼，这才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然后退出去了。 等李玄走后，赵清澜对着李辰说道：“你父皇不省人事，早已经不能处理政务，本宫让九皇子看一些奏章，也是想着他为你和你父皇分担点政务。” “嗯，我信了。” 李辰的态度，再次激怒赵清澜。 可不等她继续说话，李辰摆摆手，对着周围的侍女说道：“你们都退下，本宫要和皇后说一些体己话。” 在凤禧宫内的侍女，都是赵清澜的贴身心腹，闻言没动，都看向赵清澜。 赵清澜皱眉，冷哼一声，料定李辰也不敢做什么，况且李玄的事情，的确不占理，给人听去了，多少是个是非，于是她摆手道：“都退下。” 等侍女们都离开，凤禧宫大殿内就剩下了赵清澜和李辰时，赵清澜说道：“说吧，你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 李辰没说话，而是大步走向赵清澜。 赵清澜愣了一下，一直到李辰都走到跟前了，她才猛然意识到，这个人，可是真正的胆大妄为之人。 “大胆，你...” 赵清澜想要用语言喝止住李辰，可李辰哪吃这一套。 她的话都才只说出三个字，李辰已经堂而皇之地坐在了赵清澜的身边，抬手就捉住了赵清澜微凉柔软的小手。 赵清澜大惊失色，触电一般的她本能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可一用力，竟没抽出来。 握着赵清澜的小手，李辰放肆地凑近了赵清澜的鬓发边，轻声说道：“皇后，别再生气了，再天生丽质，可若是后天总是生气，皮肤难免生出皱纹。” 赵清澜又羞又怒，想要大声呵斥，却唯恐惊动了旁人。 “你，你快放开本宫！”赵清澜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急切说道。 李辰轻笑一声，不但不退，反而得寸进尺地揽住了赵清澜的腰肢，感受着皇后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李辰说道：“你这么美，我怎么舍得放开？” 赵清澜想要起身逃离，却被李辰死死地搂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李玄可就在隔壁的偏殿内，这宫殿门外，也有不知道多少人正候着，你想要让大家都看到这一幕吗？”李辰轻笑道。 第9章 咱们小声点 李辰的话，让赵清澜身体僵硬。 李辰越靠越近，近到两人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赵清澜内心无比挣扎，她意识到绝对不能这样下去。 可李辰却仿佛完全无所畏惧，还在不断地得寸进尺。 大殿内安静得诡异，只有两人肢体间对抗带起的衣衫摩擦声，还有偶尔传来的两人喘息声。 这种做贼一般的感觉，让李辰倍感刺激。 眼看着母仪天下的皇后被他折腾得又羞又怒，李辰内心如同一股火焰烧了起来。 “这是凤禧宫，皇后所居，你，你真的不怕死？”赵清澜语气急促，压低声音恐吓道。 “怕啊，怎么不怕死，天底下就没有不怕死的人。” 李辰微微起身，用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姿势将赵清澜压倒在宽大的座椅上，低头看着自己身下母仪天下的女人，呼吸急促。 赵清澜更是又惊又怕。 “所以，咱们小声一点。” 李辰的话，让赵清澜羞愤欲死。 而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九皇子的声音。 “母后，儿臣在隔壁似乎听到你的声音，是有所不妥吗？需要儿臣进来吗？” “不！不要进来！” 李玄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本就紧张无比的赵清澜一下子绷直了身体。 此时她全身心都放在如何不要让李玄发现这件事情上，对李辰的防范稍微松懈了一些，李辰却好像是最高明的剑客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彻底欺身压上，一双手，已经悄然伸入赵清澜腰间衣服的缝隙，毫无阻拦地贴合到了那平坦光滑的小腹上。 这突破禁忌的接触，让李辰和赵清澜同时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刺激。 赵清澜更多的是羞怒。 而李辰更多的是得意。 “母后，真的没事吗？”李玄担忧的声音再次传来。 赵清澜怒极了。 她从没觉得九皇子如此惹人厌烦和多事。 一只手按在自己小腹处，牢牢地压住了李辰那只让她恨不能砍了的手，另一边赵清澜还要故作镇定地说：“本宫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快回去温习今日功课！” 门外的李玄不知所以，自己讨好的关心换来的却是一顿训斥，他顿时更加低落，还以为是自己去司礼监看奏章的事情被李辰抓住，以至于连带皇后都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有所不满。 如此想着，只觉得内心越发惶恐的李玄委屈地应了一声，离开了。 感觉到门外终于没了人，赵清澜这才色厉内荏地对李辰说：“你放肆够了没有！” “这怎么会够？” 李辰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赵清澜身上，只觉得身下无比绵软，特别是若有似无的接触，那无限美好的触感让他的火焰燃烧得越发猛烈。 下巴支在赵清澜的左侧香肩上，李辰的脸颊在她滑嫩的脸蛋儿上斯磨，感受着那无限美好的触感，李辰突然侧头，张开嘴唇吸住了赵清澜脖颈间雪白的肌肤。 赵清澜不知道李辰要做什么，但突如其来的侵犯让她惊呼一声。 想要挣扎把李辰推搡开，但她那么一丁点儿力气哪能对抗得了李辰。 赵清澜无可奈何，被李辰死死地压着，一直到李辰心满意足地从她脖颈间抬起头来。 看着那雪白的脖颈上，自己制造出来的一个鲜红草莓，李辰满意地说：“好看多了。” 赵清澜不知李辰做了什么，抬手去摸自己的脖颈，却只摸到了李辰留下的一丝口水。 羞怒急了的赵清澜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李辰从身上推了起来。 充裕重获自由的她如同受惊的小兔，从椅子上起来，逃出去老远。 一双满是怨愤的眼睛盯着李辰，赵清澜知道今日自己又让李辰给占去了便宜，心中又气又委屈，觉得自己屡次吃亏的她怒声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李辰一直盯着赵清澜脖颈间看，仿佛在欣赏一件刚完成的艺术品。 等到赵清澜说完了，李辰才抬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先告退，皇后请注意凤体。” 赵清澜的确让李辰蠢蠢欲动，但是眼下对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动点小手脚问题不大，可真要做点什么，时候还未到，李辰可不想为了一时之快，搞出一场兵变来。 男人，要管得住自己的裤腰带！ 机会有的是，这深宫院墙内，赵清澜这凤凰，跑不了。 话说完，李辰大摇大摆地走了。 赵清澜总觉得李辰最后那句话是话中有话，等李辰走后，她立刻来到铜镜前面坐下，侧头露出天鹅一般修长的脖颈，却见到铜镜中的自己，雪白的脖颈上一点如同草莓一样的红色印记正清楚地印在上面。 回过神来的赵清澜羞怒到了极致，她现在算是知道李辰之前所作所为的目的了。 “这个无耻之徒！” 感觉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被李辰给玷污留下痕迹的赵清澜，气极败坏。 这时候，知道李辰终于走掉的李玄，匆匆忙忙地进来拜见。 “母后，太子，太子没说什么吧？”李玄担忧地问道。 赵清澜立刻用手拉了拉领口，遮挡住那草莓痕迹，对着李玄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没有通报就擅闯到这里来，成何体统？” 李玄脸色发白，忙俯首道：“儿臣知罪，儿臣知罪。” “只是儿臣担心太子说些什么，或者要惩罚儿臣，儿臣内心惶恐，请母后原谅。” 看着李玄没出息的样子，赵清澜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同样是皇上的儿子，怎么自己挑选的李玄跟那李辰差距如此之大。 看来是时候和父亲说明厉害，这李玄只怕是根本承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 想到这，赵清澜恨恨道：“太子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即便他有监国之权，但你始终还是皇子，皇上虽然神志不清可还活着，他能杀得了你？” “看你被吓破胆的样子，只是这么一点小事就让你惶惶不安，未来更重的担子，你要本宫如何能放心委在你身上？” 赵清澜看着李玄说不出话的孬种模样，气得冷哼一声，呵斥道：“滚下去！” 李玄委屈至极，内心也恨到了极致。 仿佛自从太子监国之后，自己光环和荣耀，还有母后的信任，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而这一切，都是太子带来的！ 要是自己哪一天取太子而代之，母后就会重新相信、宠爱自己了。 想到这，李玄内心的怨毒疯狂滋生。 但他不敢把内心的情绪表达出来，只能给赵清澜磕头之后，悻悻地退了出去。 寝宫内恢复安静，赵清澜坐在铜镜前，手指轻轻触碰着那草莓痕迹，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李辰的味道，这让她羞愤到了极致。 “该死的家伙！！” 春风得意的李辰一路回到东宫，心情相当不错的他正要去见赵蕊，还未来得及动身，就见几个太监搬运着一箱子的奏章来拜见。 三宝太监领着其中一名四十来岁的老太监，对着李辰恭敬跪拜道：“启禀太子殿下，司礼监送奏章来了。” 看了跪在三宝身后的那中年太监一眼，李辰问道：“这便是你觉得可靠的人？” 三宝忙道：“这人叫陈寿，入宫已经二十一年，底子很干净。” 太子东宫，习政殿中。 李辰端坐在最上面的鎏金蛟龙椅上，看着下方跪着的三宝太监和陈寿两人。 “抬起头来。” 听见李辰的话，陈寿慢慢抬头，但依然耷拉着眼皮不敢直视李辰。 在宫廷内，太监、宫女等直视太子是大罪。 “知道本宫的用人标准吗？”李辰问道。 “奴婢不知。” 陈寿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答道：“奴婢只知道，办好太子吩咐的事情，其他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不该懂的不懂。” 李辰哈哈一笑，对三宝太监说道：“不错，你挑的这人本宫很满意。” 三宝太监忙说道：“太子殿下，陈寿最晓得规矩，只是之前得罪了魏贤，这些年来一直过得最苦的日子，眼下殿下给他一个机会，他自然愿意为殿下肝脑涂地。” “甚好。” 李辰淡淡道：“那么这执笔太监，便让你做着，让本宫满意，你就可以得到更多，但要是让本宫不满意...” “奴婢愿意以死谢罪。”陈寿双膝跪地，两只手掌心贴在地面，额头重重一磕，以示五体投地。 李辰深深地看了陈寿一眼，摆手道：“把奏章都抬上来，本宫要一一过目。” 这是李辰第一次看奏章，也是他第一次以这个国家储君的方式，通过奏章最直观、全面地了解到大秦帝国的运转情况。 奏章内容不一而足。 有拍马屁的，有问皇帝病情的，也有庆祝太子监国的。 但更多的，却还是陈述边防出现敌军踪迹，甚至一些地方出现了小股跃过边境线作乱抢劫的匈奴。 这些情况，每年都有发生，只是今年似乎特别多一些。 还有一些，则是陈述国内灾情，请求朝廷赈灾。 以上种种，占了奏章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部是拍赵玄机马屁的。 由此可见，大秦这看似强盛的帝国下面，已经腐朽。 直接把拍马屁和说一些没营养话的奏章丢到了一边，李辰着重挑出了那些禀报灾情和边防战乱的奏章。 所有奏章上，都有内阁写的批条。 “按照惯例，司礼监会用朱砂红笔将内阁批条的内容写在奏章中，上面会陈列一些办法和意见，然后发还当地官员。” 似乎担心李辰不知道奏章流程，陈寿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李辰手中拿着一本奏章。 这奏章是南河行省布政使胡凯之递交上来的。 “南河行省布政使奏称南河遭遇五十年一遇洪灾，黄河堤坝三处决堤，两处溃坝，灾情绵延千里，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急需朝廷赈灾，这灾情已经发生了两个月，为何内阁只是批条让南河行省自行筹措粮食赈灾？” 陈寿回答道：“国库归属户部管理，户部那边的意思是，国库空虚，朝廷自己也没钱...自然只能让地方上自己想办法。” 李辰面色一沉。 “去，将户部尚书雷诺山叫来。” 第10章 雷诺山 半个时辰之后，户部尚书雷诺山姗姗来迟。 来到东宫习政殿，雷诺山拱了拱手，对着李辰漫不经心道：“臣雷诺山，参见太子殿下。” 李辰面无表情地看着雷诺山，说道：“你为臣子，见本宫为何不跪？” 雷诺山冷笑一声，理直气壮地说道：“臣自然是臣子，但祖宗家法规矩，臣子只有见到皇上、皇后、太后时方才行跪拜之礼，对太子，只需拱手行礼即可。” 砰。 李辰手中的奏章重重地砸在案台上，“本宫既为监国，见本宫即如父皇亲临，本宫如今在你面前，便是代表父皇，你见君不拜，是大谋逆之罪！” 这砰然的一声巨响中，几名锦衣卫立刻冲入殿内，杀气腾腾地盯着雷诺山，仿佛只要李辰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扑上来把雷诺山大卸八块。 雷诺山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李辰才刚开始监国，就会不按照套路出牌。 这上来就直接用皇权压人，等于就是彻底推翻了他们朝堂上的规则。 雷诺山又惊又怒，在他看来，连皇帝都要在朝堂上和他们这些大臣政治平衡，区区一个监国太子，又哪里来的勇气挑战游戏规则？ “太子，你这是要杀了微臣？” 雷诺山盯紧李辰，自认为李辰不可能有那个胆子动他。 否则满朝文武都会瞬间暴动，把太子架空。 “太子殿下可要考虑清楚了，你一旦这么做，让文武百官寒了心，可就没人敢给太子办事了。” 如此赤裸裸的威胁，让李辰怒极而笑。 “把这忤逆之臣，给本宫拖下去砍了！” 李辰下令，那东厂的锦衣卫可不管你是谁，几品的官，东厂内多年洗脑的教育方式，早已经让他们把皇权至上的概念刻到了骨子里。 几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上来，左右架起了雷诺山就要拖走。 雷诺山这一下是真的慌了。 他发现自己的依仗和笃定，在李辰面前就好像是一个狗屁不通的玩笑。 李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按照他们制定的所谓游戏规则来玩。 “太子！你如此残暴，如何能让百官心服？” 李辰冰冷地说道：“一个文渊阁大学士的脑袋，还不够让你们惧怕本宫，那么再加上你一个户部尚书的脑袋，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们这些文人的骨头硬，还是本宫的刀更锋利。” “你以为本宫会和你们玩所谓的妥协平衡，慢慢争取回权力来？你想多了，赵玄机或许有这个资格，但你，不过是一只蚂蚁而已，小小一个户部尚书，也敢搀和进皇权斗争中，本宫便让你看看，做错了选择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李辰话落地，袖袍一摆，锦衣卫二话不说，不管疯狂挣扎和喊叫的雷诺山，拖起就走。 惨叫声到了殿门外，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一名锦衣卫回到李辰面前，手中还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人头正是雷诺山的，只见他瞪大眼睛死不瞑目，脸上还残留着无与伦比的惊恐和后悔。 “太子殿下，逆臣雷诺山已经伏法。” “恰好国库空虚，去，抄了雷诺山的家，其三族之内，但成年男丁一律贬为奴籍充军，十四以上的女性全部送去做官女支，其余老弱妇孺，逐出京城，永世不得入京。” “再将户部左侍郎徐长青召来，本宫倒是要看看，这户部今天要砍了几个脑袋才能挑出一个能为本宫办事的来。” 户部尚书好歹是朝廷的正二品官员，并且领衔一部，可以说绝对是帝国权力核心的参与人之一。 但雷诺山就这么被砍了。 这件事情引起的风波迅速发酵，绝大多数人听见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太子疯了。 外界如何反应，李辰没多管。 他正看着眼前从户部急忙赶来，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平缓呼吸的徐长青。 “微臣户部左侍郎，徐长青，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比起雷诺山，徐长青就要懂规矩太多。 进入大殿之后，低头躬身，双手下垂，不敢看李辰的面容，直接跪下之后山呼千岁。 此时徐长青只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雷诺山被太子叫来了东宫，但具体做什么，人在哪里，他还不知情。 只是，大殿上，一滩虽然经过清洗，可能明显看出血迹来的污渍，让他心中有些不安。 “免礼吧。” 李辰淡淡道：“雷诺山死了。” “他的人头，一刻钟之前还摆在你身边的地方，你仔细看，应该能看出痕迹来。” 徐长青眼角直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他脑子飞速转动，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危机，同样，也是他的大机遇。 或许从万年老二，跨过那条让无数官员一辈子望洋兴叹的坎儿，成就二品、领衔一部之尚书，就看这个机遇了。 只是短短权衡了利弊，徐长青立刻说道：“微臣不知雷诺山所犯何罪，但既让太子殿下大怒，想必他是罪该万死的。” 李辰笑起来，说道：“你比他聪明。” 徐长青低着头，不敢看李辰，他说道：“微臣只知如今皇上龙体欠安，无法处理国政，而太子为监国，那么天底下所有人，都要听太子的。” 李辰越发满意。 现在他在朝廷内没有丝毫的根基，可以说处处都是赵玄机的人。 而他急需组建自己的班底，掌握自己的权力。 那么对于这些班底的挑选，首先就是要足够聪明和足够有野心，其次才是能力。 太聪明的人，这个时候不会跟着他。 只有聪明而且有野心的人，才会在他根基薄弱的时候跟着他，这样未来赢了，才能得到更多的奖赏。 至于能力，经过科考、多年宦海沉浮，能爬到六部之一的户部成为二把手，这样的人会差到哪里去？ “看看这个吧。” 李辰不再提雷诺山的事情，而是把南河行省的奏章丢到了徐长青面前。 徐长青恭敬地双手捧起奏章，这才小心翻阅。 一看内容，他就知道了太子所为何事。 徐长青放下奏章，小心地说道：“太子殿下，南河行省的灾情，早已经发生了，两个月来，已经有十多分奏章呈上来，一份比一份严重。” “那为何不赈灾？”李辰问。 “国库空虚。” 徐长青一拱手，老老实实地说道：“如今国库存银不过三百七十万两，即便是用以支付天下官员的俸禄都已经不够，更不要说赈灾，南河行省要赈灾，没有五百万两是打不住的，杯水车薪啊太子殿下。” “本宫记得，国库一年税收就有六千万两，为何空虚至此？”李辰皱眉问道。 徐长青苦笑道：“各地官员俸禄、北方大旱赤地千里已经持续一年有余、南方的水涝洪灾从前年便已经开始，加上军费军饷支出逐渐加剧，还有...” 说到这，徐长青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事情，顿时支支吾吾地不敢说了。 “你说，本宫不会降罪于你。”李辰平静道。 徐长青闻言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从今年开始，韩王、楚王、赵王、景阳王等藩王，都已经开始以各种理由不上缴岁供了，这一块，便损失了大部分收入。”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藩王！ 大秦国制，藩王就藩之后，属地内拥有军权、政权和税收之权，只需每年固定向朝廷缴纳一定的岁供，这就相当于是国中之国。 大秦王朝开国两百年，这些藩王，已经是巨大的毒瘤。 “本宫晓得了。” 李辰没有就藩王的事情说太多。 如今皇帝随时可能驾崩，帝国风雨飘摇，李辰别说想削藩了，他的那些叔叔们，不想着等皇帝一驾崩，高举勤王的旗帜来推翻他都不错了。 所以要针对藩王，必须是要等真正登基。 而此时，还是要着手先解决国内灾情的问题。 “灾情连年，朝廷拨了不少银子下去赈灾吧，本宫知道，下面做官的，过一道手，他们不沾点油腥下来是不可能的，你把你所知道的几个贪官名字报给东厂，东厂会去处理的。” 缺钱的李辰把注意打到了贪官的身上。 国家越是贫穷，两类人就越是富有。 一种是贪官，还有一种是商贾。 “还有，如今市场上，粮、油、米、面等生活必须之物的价格，如何？” 徐长青刚因为东厂两个字而心惊肉跳，闻言下意识地回答道：“物价飞涨，大米的价格已经涨到了离谱的地步，年初5个铜板便能买上一斤品相不错的新米，但现在，即便是发霉的陈年旧米，若是没有30个铜板，也休想买到。” “市场上的粮食，大多都集中在那些大粮商的手中，他们结合起来哄抬物价，今年早些时候，户部曾以朝廷名义向京城中三大粮商借粮，可他们不但一毛不拔，还哭穷喊冤，着实可恨！” “你去将京城三大粮商的主事之人都召集起来，就说本宫明天于东宫设宴要招待他们。” 李辰冷笑一声，说道：“国难财，可不是那么好发的，这些商人，平日里大肆敛财，到了国难时期，还想着发这种不义之财，真当朝廷的刀兵落不到他们脖子上？” 第11章 太子至孝 话说完，李辰看着徐长青，淡淡道：“如今户部缺了一尚书，机会，本宫已经放在你面前，若是办成了，你便是下一任尚书，这些事情都办不好，本宫就换人，你懂本宫的意思吗？” 徐长青心潮澎湃，跪地大声道：“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自古利益动人心，更何况是领衔一部尚书之职，户部主管天下钱粮，那权力，比常人想象的要大太多太多。 打发走徐长青之后，李辰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三宝便来了。 “殿下，东厂收到消息，月前来到京城的鲜朝使团，正大肆在京城各大官员处活动，许以重利，想要促成帝国出兵鲜朝，解决他们被东瀛入侵的危机。” 三宝的奏报让李辰微微皱眉。 这个节骨眼上，京城的局势本就复杂，各路势力鱼龙混杂成一团，牵一发动全身，偏偏再来个鲜朝使团搅浑水... “他们来京城多久了？”李辰问。 三宝回禀道：“已经半月有余，原因是半年之前东瀛袭击鲜朝，鲜朝正处内乱之中，一下子给东瀛打了个措手不及，眼下国土都已经丢了三分之一，便派了使团来向帝国求救，可皇上龙体欠安，并未召见他们。” “想来应该是他们等得着急了，鲜朝国内又在战乱，因此就大肆寻找朝廷中的官员，通过贿赂想要达成目的。”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也好，本宫正欲砍几颗人头，既能立威又能抄家敛财充盈国库，正愁找不到机会和理由，你派东厂的探子盯着使团，他们去见了谁，送了多少钱，事无巨细一一记录下来，待发酵一段时间，攒够了人头，本宫一次给砍了。” 三宝恭恭敬敬地应道：“奴婢遵旨。” 打发走了三宝，李辰起驾到了乾清宫。 大行皇帝依然躺在龙榻上昏睡不醒。 “父皇身体如何了？”李辰对太医问道。 太医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如今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前段时间每天还能清醒一刻钟，现在两三天都未必能清醒过来一回。” “还能坚持多久？”李辰直截了当地问。 太医当即就跪了下来，说道：“太子殿下，微臣实在无法给您回答，病情到了这个地步，医术已经是其次，主要还是看皇上的意志力和...上天庇佑。” “行了，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李辰也没有太过苛责太医，让太医们退开之后，李辰坐到了龙榻边。 看着面容枯槁的大行皇帝，李辰没有说话。 他本是穿越而来，对大行皇帝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从某种方面来说，大行皇帝不死，自己就没法登基...只是现在，他并没有在想大行皇帝的病情，而是在考虑晚上如何对付那群以金钱窃国的奸商。 这些奸商，趁着帝国国力衰退，和当地官员互相勾结，强行土地兼并，再以利益拉拢那些官员上他们的战车，常年下来早就形成一张坚固且复杂的利益网络。 李辰想要动他们，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甚至一个操作不好，立刻会引来朝堂的反噬，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可若是不动，国库无钱，便无法赈灾，而且放纵他们肆意妄为，百姓的日子只会更苦。 到时候就好像是穿越之前的某朝代一样，百姓贫苦，朝廷更穷，反而是那些贪官污吏和商人，一个个肥得流油。 这是李辰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李辰思索的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都以为是太子在担忧皇帝的身体。 “陈太医，太子殿下真是一片孝心啊。” 一名太医低声对同僚说道。 陈太医便是之前回答李辰问题的太医，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谁说不是，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但是我看太子此时的凝重和担忧，并不是伪装出来的，皇上子嗣众多，可到了最后，真正关心皇上身体的，却只有太子。” 旁边的同伴都纷纷点头，认为自己窥探到了太子内心的秘密。 就在李辰在乾清宫思考的时候，宫外同样不平静。 雷诺山的死，引起的波澜如同在虽然风波诡谲但至少看起来还算平静的京城局势上投入了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带来的风浪，瞬间就牵扯动了京城的各方局势。 赵玄机是最早接到消息的。 “首辅大人，雷诺山被太子斩了之后，户部左侍郎立刻就去了东宫，根据我们眼线传来的消息，徐长青和太子谈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出来，但具体谈了什么，现在还不知道。” 给赵玄机做汇报的，是京城通政使司通政史钱翰，正儿八经的实权正三品官衔，到了地方上就是主政一地的大员，但在赵玄机面前，钱翰的姿态却很低，躬身垂首地作着汇报。 赵玄机端起茶杯轻轻摇头，吹散了漂浮在茶汤上的茶叶，说道：“先杀魏贤，再斩雷诺山，一个是内宫根深蒂固经营了十多年，隐隐能和三宝分庭抗礼的执笔太监，一个是户部尚书，领衔一部，当朝正二品，咱们这位太子爷，手段血腥的很啊。” 钱翰犹豫了片刻，说道：“雷诺山不仅是死了，现在东厂的人正在抄家，他的家眷全部被打入奴籍，男丁充军，女性充官技，这等同于灭门了，这般的雷霆手段，让咱们这边许多人都有些惶恐不安，首辅大人，咱们是否要上书朝廷，让太子收敛一些？” “收敛？” 赵玄机摇摇头，说道：“他这个时候不能收敛的。” “太子刚刚监国，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任何人想要拦他，他都会不顾一切地铲除掉绊脚石，此时和他明着做对，并不理智。” 钱翰恭敬地道：“卑职愚钝，太子还只是监国，并未登基，他如何能与满朝文武对抗？即便是皇上，有时也不得不对首辅妥协。” 赵玄机放下茶杯，说道：“皇上与我的妥协，只是政治博弈，为了顾全大局而不得不做出的退让和取舍，但太子不同，太子监国，性子刚猛，他此时大权在握，谁的话听得进去？” “更何况，他还未登基，是他的劣势也是他的优势，到时候事不可控，便可以将皇上推出来，自己反而不用承担许多责任，若是一旦登基了，他身后便没了靠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站在最前，反而不美。” 钱翰似懂非懂地问道：“那我们如何应对？” “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他要杀大臣，只要不是我们核心的人，就让他杀，他要奏章，就送给他看，治理一个国家，看不看奏章意义不大，便是他下了令，太子令不出京城，无人执行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赵玄机淡淡地说道：“他杀得越是兴起，朝堂上对他的不满就越是重，到时候文武百官无一人支持他，他如何登基？不能登基，一旦皇上驾崩归天，皇位便有变数。他现在为了抓权，杀得人胆战心惊，看似是爽快了，其实是自掘坟墓，丢了人心，要废他，只是翻手尔。” 钱翰露出笑容，说道：“首辅大人智珠在握，实在高明。” “另外还有一事，太子今晚在东宫宴请京城三大粮商主事之人，此事我们是否要干预一下？” 钱翰拱拱手，阴沉地笑道：“只要我们发话下去，那三家粮商，理都不会理太子一下，到时候太子灰头土脸，可就难堪了。” 赵玄机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什么大事看待，随意道：“你看着办便是了，横竖只是几个商人，算不得什么大事，杀一杀太子的威风也好，至少让他明白，如今的朝堂上，到底是谁做主。” 钱翰一拱手，道：“卑职这就去办。” “去吧，老夫乏了，无其他重要事情，莫要打扰老夫休息。” “那卑职告退，首辅大人您好好休息，别太过操劳了。” ...... 李辰在乾清宫一直坐到了傍晚时分才离开。 回到东宫，估摸着时间，那三家粮商应该差不多到了，但等李辰问起的时候，才知道那三家粮商居然压根就没来的意思。 “太子殿下，三大粮商中，陈家家主称自己正在养病，不宜见风走动，胡家称他们家老爷去了外地分号查账，并不在京中，剩下一个刘家的，干脆闭门不出。” 徐长青面色尴尬，诚惶诚恐地跪在李辰面前说道。 李辰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神却阴沉得厉害。 “好啊，既然本宫请不动他们到东宫来，那么本宫亲自去他们府上走一趟。” 话说完，李辰袖袍一摆，“三宝，携一百锦衣卫，随本宫出宫。” 太子出东宫，如潜龙出巡。 三宝不敢怠慢，立刻点齐了在京城东厂总部，最为精锐的一百锦衣卫，由他和两名锦衣卫千户亲自带队。 前面队伍左右各二十名锦衣卫，一名千户压阵，后面同样左右各二十名锦衣卫由另一名千户压阵，中间则是剩下二十名最忠心、伸手最好的锦衣卫由三宝亲自带领拱卫李辰安全。 一百多人马，出了东宫直奔最近的陈家府邸。 一路上，李辰并没有微服低调，而是大张旗鼓按照制度，走大路最中间的御道，净街出行。 两侧百姓，凡听闻太子銮驾到而不跪拜者，治大不敬罪。 李辰一路一言不发，穿过了最热闹的东大街，在无数百姓和各方探子、眼线的关注中，来到了在京城最繁华地段占据了一大片土地的陈府门外。 大秦帝国对阶级有着严格的规定。 士农工商四个等级，商人是最低的等级。 商人不管多有钱，只能穿粗布所制成的衣服，连丝绸都不能穿，而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下宅子，很多土地都有身份规定，不是农籍或者士籍，根本就没资格在京城拥有府邸。 但陈家，显然做到了例外。 太子銮驾到陈府外的时候，陈府显然早已经接到了消息。 大门打开，陈府上下十多口人，已经在外头恭候着了。 “草民陈靖川，携家眷，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一片千岁的山呼声中，李辰轿撵上，看着跪在身前的陈靖川，淡淡道：“你不是病了么？怎么，现在又见得风，不怕病情加重了？” 第12章 搞银子 趴在地上的陈靖川心惊肉跳，他硬着头皮答道：“启禀太子殿下，草民...” “按照大秦礼制，商籍最贱，门府不得超三米高，阶梯只能用四阶，门上门钉最多不得超过三十六枚，在京城不得拥有土地，陈靖川，你这是把大秦礼制踩在脚下视若无物吗？” 李辰直接打断陈靖川的话，淡然道。 这番话，语气虽然淡漠，却蕴含着无比冰冷的杀机。 杀机笼罩之下，周围是数十锦衣卫虎视眈眈，似乎只要太子一声令下，这陈家之人，立刻变成一滩肉泥。 陈靖川吓坏了，他是听从了高人指点，让他不要理会太子的宴请，但却不想被夹在太子和朝廷，皇权与臣权的斗争中成了牺牲品。 虽然在本朝开朝的时候，没有人敢逾越礼制，但现在开朝二百多年，朝廷日益腐朽崩坏，寻常压根没人计较这些，可若是让太子抓住把柄，这就是大罪。 无他，权势尔。 他声音颤抖地解释道：“草民冤枉，这处宅子，是草民租借来的，并不是购买而来，草民愿意立刻退租...” “践踏了太祖定下来的规矩，一句退租便可以了事么？” 李辰冷笑一声，盯紧陈靖川，淡然道：“本宫不想听你解释，也不打算知道是谁给了你雄心豹子胆来拂本宫的面子，本宫欲借你陈家人头一用，让那些人看看，得罪了本宫的下场。” 陈靖川闻言肝胆俱裂。 看着周围那凶神恶煞的东厂锦衣卫，他知道太子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此刻，无比后悔搀和进来的他慌忙道：“求太子开恩，求太子殿下开恩！” 陈靖川的身后，妇人吓得当场哭喊出来，有一个少年见状立刻站起来，指着李辰怒喝道：“你虽然贵为太子，但我们陈家也是奉公守法的生意人，你一言不合便是要打要杀，如此这般，天下人如何能心服？你别忘了，京城的百姓们可都在你身后看着你！” 陈靖川见到自己儿子跳出来说出这番话，惊怒到了极点，他当即一个耳光甩到儿子脸上，骂道：“闭嘴，你这逆子！你要我们陈家满门都死绝么！？” 说完，陈靖川对着李辰跪下，哭喊道：“太子殿下，草民教子无方，求太子殿下开恩。” 李辰看着那名被打了一耳光越发不服气的少年，淡淡道：“不错，有胆魄。” “你们陈家，身为京城地区最大的粮商之一，如今天下灾情遍地，无数灾民易子而食，便是京城内的百姓，在天子脚下亦为了一日三餐辛苦劳作，可换来的是什么？是你们这些粮商捂着粮食宁可发霉，也不以正常价格卖出粮食，如今市场上一斤白米价格翻了十倍，是谁的罪过？便是你们这些粮商的罪过！” “自古商重利，践踏君子之义，你们大发国难财，吸百姓的民脂民膏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百姓正看着？如今报应来了，却拿百姓当挡箭牌？当百姓是傻的么！？” 李辰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后头无数正看热闹的百姓们一个个热血沸腾。 粮商有钱有粮，而他们变卖家产也只能换来少少一点粮食，如此民怨早已经沸腾，只是没有一个发泄口罢了。 如今太子亲临，这一番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太子殿下仁慈，太子殿下仁慈！” 人群中，有几个老者当即跪下，口中激动地呼喊道。 紧接着，百姓密密麻麻跪下了一大片，全部高喊太子仁慈。 眼见李辰三言两语就占了大义和人心，陈靖川肝胆俱裂，只觉得大难临头。 这般玩弄人心的手段，又岂是他可以对付的？ “来人，商籍陈家，家主陈靖川，无视帝国礼制，逾越规矩，于国难当头之际不知体恤百姓血汗，不晓朝廷艰难，大发国难之财，罪恶滔天，其子更是冲撞监国太子，是为大不敬。” “传本宫太子诏令，陈家三族，一应枭首示众，其所持之财产，不留分毫全部充入国库，作赈灾之用。” 李辰一声令下，便是滚滚人头。 陈靖川只觉得眼前发黑，他惊恐欲绝，扑上来想要求饶，却被两名锦衣卫侍卫给用刀抵在脖子上拦住了。 “太子殿下饶命，草民也只是无奈之举啊，草民愿意捐出全部身价，散尽家财只求饶得一命，求太子殿下法外开恩啊！” 李辰只当作没听到，调转了马头，朝着下一家走去。 百姓们这次自发地让开路，夹道欢迎。 陈靖川的惨叫声渐渐远去，快到第二家胡家的时候，李辰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徐长青一眼，淡淡道：“怕了？还是觉得本宫太暴虐了？” 徐长青哪敢说真话，只是苦笑道：“微臣，微臣只是觉得，这三大粮商本身不算什么，可他们之所以敢联合起来拒绝了太子殿下的邀请，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太子殿下如此一来，杀是杀得爽快了，可未免可能正中对方下怀。” “不错，知道站在本宫这边考虑问题了。”李辰满意地说道。 徐长青苦笑。 太子殿下这趟出来，搞得这么大张旗鼓的，不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手段么，而且还把自己也给带上，这摆明了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是太子的人了，这个痕迹想洗也洗不掉，等于徐长青现在已经没得选择，只能跟着太子一条道走到黑。 “正中他们的下怀也好，出乎他们的意料也罢，都不是本宫现在考虑的事情，本宫要做的就是用最锋利的刀，把京城这一团乱麻在最短时间内斩得干干净净。” “那些魑魅魍魉尔虞我诈，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本宫没有时间和功夫和他们慢慢磨，谁挡着本宫的路，本宫就砍了谁，以杀破万法，本宫才是这天下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现在更是在监国，这份特殊的优势不利用起来，难道要本宫把赵玄机那老东西给熬死吗？” “看他的精神头，少说还有十几年可活，到时候本宫已经三四十岁了，就是本宫熬得住，帝国也熬不住，本宫也没耐心去熬，更懒得和他们玩这些勾心斗角，全杀了，干净利落。” 李辰的话说完，他轻夹马腹，马儿极有灵性，立刻加快速度，把徐长青给抛到身后。 徐长青愣愣地看着太子的背影，只觉得太子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若是光靠一个杀字就能解决一切，皇上早就解决了所有麻烦了。 没管徐长青如何心思，李辰已经到了胡家门口。 之前陈家的下场，显然早有人把消息传到了胡家。 胡家门外，胡谦一家人已经在等着了。 不但是胡谦在，还有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胡谦的身边。 看着李辰的銮驾远远而来，身上似乎还带着浓烈的血腥杀气，胡谦有些害怕地问身边的中年男人：“钱大人，真的没问题吗？刚刚传来的消息您也听到了，陈家可是完了。” 钱翰淡淡地瞥了脸色发白的胡谦一眼，冷哼道：“有我在，你怕什么？既然你愿意上交一半家产求我庇护，我自然能在太子手上把你保下来，即便是我的面子不给，首辅大人的面子，他敢不给么？” 胡谦闻言心中稍安，觉得自己若是能逃过此劫，虽然少了一半家产，可总算还有一半，到时候再做打算就是了。 说话的功夫，李辰已经到了近前。 “礼数做得足一些，不要给太子抓住什么把柄。” 钱翰说完之后，首先对着李辰躬身下拜，“微臣通政使司通政史钱翰，参见太子殿下。” “草民胡谦，携家眷，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辰目光落在钱翰的身上，淡淡道：“你为何在这里？” 钱翰立刻回答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微臣与胡谦是好友，恰好在胡谦家中做客。” 李辰淡漠道：“胡谦不是说自己去了外地分号查账，怎么，莫非你胡老爷能瞬移不成，或者说，是你钱大人在，所以胡谦才找的借口推了本宫的宴请？” 钱翰眉头一皱，但表情依然平静，他答道：“或许其中有些误会罢了，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何必和一商人计较，若是太子殿下觉得下不来台，胡谦，给太子殿下赔个不是。” 胡谦见状，立刻跪下拱手道：“太子殿下，请原谅草民，草民实乃无心之举。”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连敷衍都敷衍得那么虚伪，李辰乐了。 “不错，比陈靖川要好一些，起码本宫杀起来，一点儿负罪感都没有。” 钱翰脸色一变，道：“太子殿下此话何意？” “你身为通政使司通政史，正三品官衔，为何会与一名商人交往过密？” 李辰冷笑一声，压根不打算听钱翰的解释，给三宝使了一个眼色。 三宝太监嘿嘿一笑，对着左右的锦衣卫说道：“去，搜一搜咱们的钱大人身上有没有不该带的东西。” 钱翰见到两名锦衣卫包抄过来，立刻惊怒道：“本官乃是首辅赵大人的学生、心腹，你们胆敢对本官不敬！？” 三宝太监阴恻恻地说道：“杂家早就想要对你不敬了，仗着首辅又如何？杂家的身后，是太子爷！” “太子爷又能如何！？太子爷便能只手遮天了吗？若是惹怒了首辅，便是太子爷也要低头！” 惊怒急了的钱翰显然失去了理智，当着李辰和无数百姓的面，把这话给说出了口。 话一说完，钱翰自己也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 他脸色惨白，却兀自咬牙撑着，紧盯李辰。 说错了话还不要紧，总算有补救的机会，只要是首辅大人救他，他就笃定自己不会有事。 可身上的东西，若是被搜了出来，自己可能当场就要完蛋。 李辰眼神冰冷，他淡淡道：“好胆。” 杀机，已然在酝酿，即将到爆发的顶点。 三宝太监冷哼一声，说道：“搜他的身！” 钱翰肝胆俱裂，可他无论如何反抗，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又如何能抵抗得了两名锦衣卫近身？ 钱翰被一名锦衣卫一把掀翻在地，撕扯开了衣服，他越是挣扎，衣服就破损得越是厉害。 堂堂当朝三品官员，此时算是把斯文给丢光了。 钱翰又羞又怒，他嘶吼道：“你们如此折辱本官，本官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太子，你如此蛮横霸道，就不怕文武百官、天下众口吗？” 他的话才说完，一名锦衣卫就从他怀里内衬中撤出了一大把银票和地契。 三宝太监见状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去稍微看了几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恭恭敬敬地把所有银票和地契送到李辰面前，说道：“太子殿下，在钱翰身上搜到银票全部是最大面额十万两一张的，约莫有四十多张，还有地契、商契几十张。” 抖了抖手中银票，李辰冷笑道：“光这些银票便是四百多万两，钱大人，你一个人，便可以抵得上半个国库了。” 钱翰面色灰白，这些钱，都是他刚从胡家得来的，只是一时心急，要得太早了一些，还来不及藏匿就被抓了个现行。 他知道，自己算是完了。 想到这，钱翰越发色厉内荏，破罐子破摔一般对着李辰大吼道：“是又如何？我是首辅的心腹，你还敢杀了我不成！？首辅不会放过你！” 李辰身上的杀机，终于酝酿累积到了极限。 “杀了。” 第13章 太子开恩 冰冷的两个字，杀机如同水银泻地，澎湃而来。 钱翰瞪大眼睛，一口气深吸进来却忘了吐出。 他不敢相信李辰有如此胆魄，当场就要杀死自己。 而那东厂锦衣卫，眼里可只有皇家，从来不知道什么大臣，从他们的使命上来说，大臣天生就是他们的天敌。 得了李辰的命令，两名锦衣卫立刻抽刀，一顿刀光之下，钱翰的惨叫凄厉如鬼嚎，血光炸裂，他被砍倒在地上，而他的反抗和惨叫，换来的是更猛烈的刀光。 最终，钱翰的惨叫声衰弱下去，整个人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在他意识弥留的最后一刻，他听到的是李辰如同九天之上神祗一般冷漠无情而且威严到了极致的声音。 “罪臣钱翰，身为通政使司通政史，当朝正三品官员，不知感黄恩浩荡，亦忘圣贤教诲，上不忠国，下不体民，置廉政于无物，弃良知如蔽履，其恶贯满盈、罄竹难书，不杀难以平民愤！” “传本宫太子令，钱翰已经就地伏法，著东厂夷其三族，其同族九代亲缘之内，一律贬为奴籍，永世不得改籍。” “另有大奸之商胡谦，趁国难发财，以至民怨沸腾，死不悔改，赐死全族，一应家产，抄没充公。” 满脸血污，额头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的钱翰瞪大眼睛，听完这两句话，眼神中露出不知是后悔还是憎恨的光芒，就此死去。 紧接着而来的，是胡谦一家人的求饶和哭喊声。 “陈靖川一家人耍了一些滑头，他们被丢到了东厂诏狱，但至少眼下不会立刻死，而你们不但耍了滑头，还企图找钱翰对抗本宫，那么便血洗了吧。” 李辰冷漠地看着悔不当初惊恐惨叫的胡谦一眼，带着大队人马扭头便要走。 他还要去下一家，忙的很。 “太子，太子开恩饶命啊太子！” 身后，传来胡谦的惨叫声，可立刻就戛然而止，伴随来的，是刀锋入肉的声音。 胡家门口，血流成河，周围百姓都吓白了脸。 只是太子杀的是贪官，大家都看到了，贪官身上搜出了几百万两的银票，还有那奸商，和陈靖川一样，开设的米店捂盘待涨，不知道多少人为此倾家荡产。 因此即便是这场面血腥无比，百姓们尽管害怕，却还是有不少人为太子叫好。 贪官，该杀！ 奸商，更该杀！ 李辰没管身后的血海滔天，调转马头正要朝着最后一个刘家而去，这才见到，街道尽头有一身穿素衣的年轻女子，带着十多名男女老幼，正步履坚定地朝着自己走来。 “太子殿下，这是刘家人。” 徐长青亲眼见到了太子手段，算是彻底心服口服。 不管如此莽撞杀人是否值得，后续引发的风波太子是否扛得住，但眼下，看周围百姓那热烈的眼神，他就知道太子考虑的比所有人都要深一层。 除了杀人立威，抄家充盈国库之外，太子还要抓百姓的人心。 明白了这些道理，徐长青自觉横竖也没有其他选择，对李辰越发死心塌地。 他此时主动来到李辰身边，说道：“刘家比较特殊，其他两个大粮商，多半都是京城本地的豪商，传了至少也有三代人，但这刘家却是上一任家主从微末中一点点经营起来的产业。” “两年之前，刘家上一任家主暴毙而亡，自此刘家陷入了争权夺利的斗争中，但没想到最终却是刘家的小女儿刘思淳打败了其两个哥哥，夺得家主权力，以女子之身主事一家本就不容易，偏生刘家这两年生意做的很红火，多半都是亏了刘思淳的本事。” 徐长青介绍的时候，刘思淳也带领着刘家一族人来到了李辰的銮驾前。 “民女刘思淳，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民女愿捐献刘家全部家产帮助朝廷赈灾，渡过难关，只求太子殿下允诺一事。” 刘思淳长相极美。 肤如凝脂，黛眉如远山，双手圆润黑白分明，灿如星辰，高挺的琼鼻下，红唇如樱桃，娇嫩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品尝一下那温软红唇究竟会是什么味道。 单论颜值和身材，刘思淳和赵蕊、赵清澜已经完全是一个级别的女人，只是她的气质最为特殊，糅杂了精明商业女强人的强势与势利的同时，不失一种精致到了极点的女人味，那双纯澈的眸子，黑白分明，但却绝对和单纯两个字扯不上关系，仿佛这个女人看似简单的心思，男人永远捉摸不透、把握不住。 加上徐长青所说关于刘思淳的经历，这女人，绝非一般。 骑在马上，李辰看着刘思淳，玩味道：“捐出全部家产只是为了换取本宫的一个承诺？这倒是有点意思，说来听听。” 刘思淳跪拜在地，神色依然平静，她说道：“民女别无所求，只求太子殿下开恩，允许民女代理京畿地区盐运资格。” 刘思淳的话才说出口，徐长青就勃然变色。 “大胆！” 徐长青厉喝道：“盐自古便是官府掌控，民间绝对不可经营的民生之本、国家之本，又怎么可能让你一民间商女来经营？” 刘思淳表情依然平静，她恭敬地说道：“徐大人，民女自然知道盐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古以来盐便是官家垄断经营，任何人都不可以走私售盐，否则轻者发配充军，重则满门抄斩。” “但民女之所求，并不是直接贩盐、卖盐，而是以高出市场价一成的价格从官府手中买盐，然后自筹运费，从其他各地运输盐到京畿地区同样不卖私人，只售于官家。” “如此，并不侵犯官家和百姓的利益，反倒是官家可以从中获取一成的利润，还免去了各地运输到京畿的运费，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话说完，刘思淳对着李辰深深一拜，诚恳道：“民女刘家，总计家产六百三十余万两，愿意全部捐赠朝廷。” 听到这个数字，周遭旁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如今大秦帝国，即便是最为繁华的京城，一家百姓每年收入最多不过三十两银子，但光是一个刘家便拥有六百三十万两银子的财富。 这不说富可敌国，但敌一城，已经是没有任何问题。 李辰看着刘思淳，淡淡道：“你可知，本宫这一趟出来，便是要血洗你们三大粮商的？” 刘思辰银牙暗咬，说道：“民女知道，也正是因此，民女愿意散尽家财，换取一时之平安，然民女更清楚，若是对太子殿下无用者，迟早难逃一死，所以民女想要证明刘家的价值，刘家，对太子殿下有用。” 李辰乐了，笑起来说道：“好胆魄，都说巾帼不让须眉，光是这一份勇气和胆魄，你刘家便胜了胡家、陈家之流千百倍。” “本宫先不答应你，但今日刘家可免一死，将你的计划详细陈列出来，限你三日之内上呈东宫，若是能打动本宫，刘家便可留下，若是打不动，让刘家多苟活三日也无妨。” 李辰并没有对刘思淳赶尽杀绝，穿越而来的他深知商业和经济的力量对社会的改变会有多大，若是刘家可用，他完全不介意扶一把刘家。 “民女，谢太子殿下恩典。” 刘思淳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拜倒在地，说道。 李辰收回目光，淡然道：“回东宫。” 等太子的銮驾和仪仗走远了，周围百姓们都津津乐道议论纷纷地散开去，刘思淳才颓然跪坐在地，此时，她感觉自己后背都湿透了。 她的身后，有刘家族人上前来搀扶起刘思淳，苦涩地说道：“刘家两代几十年的积累，真的就这么平白送出去了吗？” 刘思淳咬牙道：“舍不得？胡家和陈家也舍不得，你们看看他们的下场。” “之前太子请帖发来的时候，我便说不能不去，是你们一意孤行，非要听钱翰的话，现在钱翰自己都被灭了族，你们算是知道厉害了，要不是我提前派出探子打听了他们两家的消息，只怕是我们刘家今日也是灭门之祸！” 周围族人，面色凄然。 “可我们把家产全送了出去，也不是完全躲过了这次大灾，太子给了我们三日时间，我们亏本运盐，太子未必不知道我们手底下有一座私盐盐矿，到时候这也是死罪，该怎么办啊？” 刘思淳美眸坚定，咬牙说道：“朝廷知道的话，我们必死，但若只是太子知道，说不定还是我们刘家的机会，现在刘家已经是必死之局，只能破釜沉舟拼一把，太子需要人站在他这边，我们，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做投名状……赌一把！” 李辰出东宫前后拢共不过两个时辰，却杀了胡家、陈家和钱翰的满门，上上下下加起来就是几百条人命。 这件事情带来的后续影响，让整个京城都震荡起来。 事情一直发酵到赵玄机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当日的深夜。 钱翰作为赵玄机最得意的弟子和心腹之一，他满门被灭，已经触到了赵玄机的底线。 因此赵玄机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第14章 赵玄机的反击 “首辅大人，太子初生牛犊，太过莽撞了，您作为当朝首辅，一定不能让太子这么放肆下去。” 大理寺卿孙伯礼义愤填膺地说道。 一旁，刑部尚书滕怀义也开口道：“孙大人说的不错，朝廷上，毕竟还是首辅为重，若是让这少年太子如此胡闹下去，如何成得体统？未来皇上龙体康复，见到京城被太子弄得乌烟瘴气、民怨沸腾，只怕是又要气倒，首辅大人，现在我们不得不对太子采取一些措施了。” 赵玄机微微合眸，他淡淡地对着旁边在低头喝茶的同为内阁同僚的建极殿大学士王腾焕说道：“王兄，你如何看待此事？” 王腾焕轻轻地放下茶杯，说道：“太子年少，初掌监国之权，只知道用权杀人，却不知权力的背后便是责任，你我作为朝廷股肱之臣，理应辅佐太子，让太子明白，治理江山天下，可不是一个杀字就能解决一切的。” “更何况，你我若是再沉默不语，第二个徐长青，只怕是就要出现了。” 听到这话，赵玄机面色深沉。 他缓缓地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们便共同去东宫，面见太子，告知其利害，让太子暂且放下监国之权，还是先学习好如何处理朝政，再论其他吧。” 同在书房内密谋，属于赵玄机核心圈子人员的几位大人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了笑容，然后他们整齐划一地对赵玄机拱手行礼： “我等，谨遵首辅大人令。”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缓声说道：“明天既然还有正事要办，各位先回去休息吧。” 其他人见到赵玄机下了逐客令，于是都起身告辞。 等所有人都走后，赵玄机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然后起身去书桌边写了一张条子，手掌轻轻拍了拍。 门外，一名面无表情的侍卫悄然来到赵玄机面前，一声不吭。 “火速送往宫中，交给赵蕊。”赵玄机又从抽屉里取出一瓶药来，跟条子一起交给侍卫，淡淡道。 侍卫接过了两样东西，看也不看直接塞入怀中，行了一礼之后悄然离去。 来到院中，赵玄机抬头看着夜幕，喃喃道：“太子，希望你别逼老夫走到这最后一步。” ...... 李辰刚回到东宫，就接到了三宝传来的最新消息。 “朝中过半的一品大员聚在赵玄机府中，商谈了两个时辰才离开？” 李辰表情平静，问道：“可否探出他们谈了什么事情？” 三宝拱手道：“锦衣卫的探子只知他们明天便要联合到东宫面见太子，具体是什么原因和事情，暂时还不知道。” 李辰走到了一盏烛火旁，拿剪子挑了挑灯芯，火光跳跃之下明亮了许多，看着烛光的李辰漫不经心地问。 三宝轻声道：“奴婢不敢妄言，但绝非是什么好事。” “当朝首辅，在朝廷内的实力可以说是只手遮天，父皇病重数年，这数年来，几乎都是他在管理朝政，许多政令、策略都是出自他手，比起我们父子来，他才更像是这个帝国的掌舵人。” “而这个时候，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一品大员们找这位首辅大人商谈两个时辰，只有一个原因。” 李辰放下剪刀，冰冷地说道：“本宫这几日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急了，他们已经不习惯自己头顶上有皇权压制，他们想要一切回归正轨，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本宫屈服，或者...让本宫消失。” 三宝瞳孔紧缩，他立刻说道：“奴婢以及东厂，愿为太子赴死。” “本宫知道这话肯定是出自真心的，因为本宫完了，你和你的东厂也要完。”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起驾，凤禧宫。” 凤禧宫内，当李辰到这时候，赵清澜已经准备休息了。 隔着门帘，李辰拱手道：“儿臣求见皇后。” 门帘内，传来赵清澜冷淡的声音，“夜色已深，太子不宜见本宫，有什么话，说完便退下吧。” “皇后确定要儿臣在这里说吗？”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 门帘内，赵清澜沉默了一会，颇有些不甘心地下令道：“你们都退下。” 等宫内其他人都走了，赵清澜这才冷冰冰地说：“有什么话，现在你可以说了？” 旁人一走，李辰眼神也犀利了，腰杆也挺直了，仿佛瞬间反客为主，大步就走过去挑开了门帘。 正靠坐在软塌上的赵清澜见状愠怒道：“放肆！未经本宫许可，你擅自闯进来，即便你是太子，可本宫也能治了你的罪！” “行了。” 李辰自顾自地在软塌上坐下，拿起赵清澜手边的茶杯就喝，说道：“我放肆得还少了？这种完全自我心理安慰的话，皇后就别说了。” 赵清澜见到李辰竟然用自己喝水的杯子，顿时大为羞恼。 她起身冰冷地看着李辰，说道：“你不要以为本宫就那么好欺负。” 赵清澜的身份尊贵，那母仪天下的气度绝非寻常，此刻盛怒之下，还真有那么几分让人胆寒的威势。 但这一套，在李辰面前显然没太大作用。 他有的是办法让赵清澜卸掉一身的刺。 “一刻钟之前，我刚得到消息，包括大理寺卿孙伯礼、刑部尚书滕怀义在内，朝廷过半的实权一品大员一起在首辅府邸内密谈了两个时辰，密谈了什么内容，没人知道，但本宫知道他们明天会来东宫找本宫的麻烦。” 李辰看着因为听见自己的话而瞪大眼睛满脸震惊的赵清澜，轻笑一声，一只手按在软塌的扶手上，一只手按在靠背上，俯身凑近了赵清澜，凝望着那如同水晶一般剔透的眸子，说道：“本宫在想，要不要趁着这个他们汇聚成一团的大好机会，明天在东宫藏上一百刀斧手，等你父亲他们来了，直接乱刀砍死？” 李辰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可那如同深潭一般不见底的冰冷眼神，里面蕴着一汪澎湃杀机在流动，似乎已经累积到了极限，下一个瞬间就可能爆发出来。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赵清澜都会当对方是疯了。 那可是朝中的把持了朝政十多年的首辅，还有过半的实权一品大员，可以说这群人就代表了如今大秦帝国权力金字塔的最上层，他们一旦出事，整个大秦帝国都要乱套。 但是结合李辰这段时间所作所为，赵清澜感觉李辰真的敢这么做。 要知道，李辰达成了一个恐怖无比的成就，他杀的朝廷重臣人数，是和他取得监国之权的天数是相等的。 这样一个嗜血的疯子，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有可能。 “不要！” 赵清澜惊叫道：“你一旦真这么做了，京城瞬间就会陷入暴乱，惶恐的朝臣会人人自危，到时候京城一乱，本就因为灾民遍野而紧绷的帝国局势牵一发动全身，如此一来，只会让帝国更加危在旦夕，而那些对帝国虎视眈眈的贼寇与外敌，则会趁机而入。” “太子，你万万不可冲动！” 李辰盯着赵清澜，眸光闪烁不定。 他抬起手，用手背缓缓地摩挲过赵清澜如同刚剥开的鸡蛋一样光洁剔透的脸蛋儿，说道：“我知道，但是他们不想让我活了，我就跟他们拼了。” “要不然，我总不能任由他们宰割吧，你说对不对？” 赵清澜咬着嘴唇，李辰的手掌游过的每一寸肌肤，都让她感觉触电一般又酥又麻，她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那种感觉，但逐渐急促的呼吸却是不争的事实。 忍着内心那奇怪又陌生的躁动，赵清澜的大脑努力冷静下来，她为了不让李辰的手继续作怪刺激自己，便抬手捉住了李辰的手，仰面直视李辰，她道：“太子，此事，未必不可两全。” 第15章 门帘 还是第一次被赵清澜主动握住手的李辰不动声色地轻轻捏着赵清澜的软嫩柔荑，说道：“皇后有什么妙计？” 赵清澜挣脱了一下手，发现没挣脱开，只好暂且不管李辰占便宜的举动，她急促地说道：“不如太子就暂且放下监国之权，毕竟眼下朝政你也不熟悉，还是先跟在首辅身边慢慢学，等到了时候，首辅自然会把监国之权还给你的。” 李辰本就没指望赵清澜为自己着想，此刻听见她这话，也谈不上生气，只是淡淡道：“皇后可真是赵家的好女儿，万事都为首辅着想，嘴上说是两全之策，实际上让本宫被废有什么区别？” 赵清澜皱眉道：“那太子打算如何？” “我要如何，和你说了，岂不是等同于直接告诉了首辅？” 李辰轻笑一声，抬手一把揽过了赵清澜的柳腰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既然你父亲忘恩负义，那么不如让本宫现在你身上收点利息？” 赵清澜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如同腾空了一般，然后紧接着就落入了李辰的怀中。 李辰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贪婪地在自己小腹处不停游动，赵清澜大惊失色。 “太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赵清澜厉喝道。 只是她的威严，因为坐在了李辰怀里的姿势而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如何是得寸进尺？” 李辰丝毫没把赵清澜的威胁当一回事，说话之间，手掌已经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一样突破了赵清澜的防守，顺着她衣服腰间的缝隙钻了进去。 赵清澜感受到那只大手毫无阻隔地贴合到自己身上，本能地死死抵着李辰的手，不让他得到更多。 而恰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了九皇子的声音。 “母后，儿臣已经把《秦前五百史》的前半篇背下来了，现在母后有时间听儿臣背诵吗？” 九皇子的声音让赵清澜瞪大眼睛。 此刻，就隔着这么一道门帘，一旦门帘掀开的话，自己此时和李辰的丑态可就全暴露在了九皇子的眼前。 这等惊险和刺激，远超前几次。 赵清澜本能地想要开口说话，不管用什么说辞，力求第一时间把九皇子给赶走。 但这节骨眼上，李辰的反应却比她还快。 “《秦前五百史》通篇两万三千字，即便只是较为简单浅薄的前半篇，也有一万余字，九皇弟你说你背下来了，本宫可不信，你便背来听听。” 听到李辰的声音，九皇子大惊失色，道：“太，太子也在？” 九皇子瞪大眼睛盯紧了那紧闭的门帘，只觉得里面仿佛有无数的秘密。 他想不通，为什么已经是夜晚，太子却在幕后的寝殿内，两人还把门帘起来说话，是有什么很重要的话要说，不能被旁人听见么？ 门帘里的李辰和赵清澜自是不知道九皇子此时在想什么，他们也不需要知道。 李辰将赵清澜压在软塌上，一只手支在外侧，不让赵清澜逃离，另一只手不断地在赵清澜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呼吸之间灼热和急促，李辰对着外面的九皇子说道：“本宫和皇后有一些要事在谈，你不用多管，既然你要背诵课文，这是好事，本宫作为你哥哥，自然也有义务指导你，你便背过来吧。” 外面的九皇子面色阴晴不定，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觉得先表现自己比较重要。 于是张口便流利地背诵道：“秦前五百，观前人史可知今日兴衰，大观历史，以明辨是非……” 外头的九皇子那是一个朗朗上口，而门帘内，赵清澜被李辰得寸进尺的进攻给欺负得面红耳赤，特别是九皇子的声音穿透门脸进来，让她整个心神都陷入了无比的羞耻和纠结之中。 “你，你这混账！” 尽管是在骂人，可赵清澜还必须要压低自己的声音，让她的话听起来毫无威慑力。 鼻翼快速阖动，急促的呼吸声让赵清澜自己听了都觉得羞人。 两人一上一下地躺在软塌上，彼此交叠，尽管这方空间不算狭小，可却一直在升温，两人灼热的鼻息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闷热起来。 用下巴顶开了赵清澜紧贴脖颈的衣领，看着上头前几日自己种下，还留有痕迹的草莓，李辰压低声音，凑到赵清澜耳边哈气低声说：“我怎么混账了？” 这轻佻的话，如同街头的浪子调戏良家妇女一般下作，直让赵清澜羞愤欲死。 可不等她生气，李辰的一只大手已经突破了重重防线，钻入了那女儿家最为私蜜的肚兜中。 “不，不行……” 赵清澜低低地惊呼道。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凄婉和哀求。 身体和赵清澜紧密地贴合着，几乎没有丝毫缝隙，感受着身下传来的阵阵灼热温软，那玲珑且充满了弹性的身段触感，让李辰体内仿佛有一股火焰急切地需要发泄出来。 此刻已经红了眼的他哪管赵清澜许多，手掌大开便握住了那魂牵梦萦。 “啊！” 赵清澜张开嫣红檀口，抬手想要阻止李辰，却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碰到了茶杯。 哗啦。 茶杯掉在地上，在清脆的砰击声中化作碎片。 赵清澜和李辰的动作凝固，而外头，九皇子的背诵声也戛然而止。 “母后，刚是您的声音吗？您怎么了？” 门帘外，九皇子的声音传来。 赵清澜愤恨无比地盯着李辰，要是目光能杀人的话，李辰早被大卸八块了。 但此时，她却不得不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本宫没事。” “母后，刚是不是茶杯碎了？母后是否伤到了？” 九皇子的声音，距离门脸更近了一些。 烛光投影之下，门帘上清晰可见九皇子正在逐步靠近。 “儿臣可以进来吗？” 这句话传来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来到了门帘前。 此时，只要九皇子抬手挑起门帘，就能看到李辰正压在赵清澜身上，一只手还钻进大秦帝国皇后的衣衫之中。 气氛，紧张到了极致。 砰砰砰。 李辰和赵清澜的心跳都在加速。 类似于偷腥即将被撞破的刺激感和紧迫感，让两人的额头上都见了汗。 而赵清澜更是眼神慌乱，俏脸上因为激动而染了一层晕红，此刻在晕红之外，更多了一抹惊慌的苍白。 这一幕若是被九皇子撞破，不论未来如何，她是断然没脸活下去了。 “本宫没事，你不要进来！” 九皇子第一次听见皇后如此严厉的呵斥，他有些害怕。 可紧接着，他想到凶狠的太子就在里面，指不定是太子惹母后生气了。 想到这，九皇子立刻着急起来。 “儿臣担心母后，请让儿臣确定母后没事，儿臣再向母后请罪。” 话说完，门帘上九皇子的影子，已经抬起手来要挑开门帘。 第16章 想不想本宫 眼看着九皇子就要挑开门帘，撞破自己和李辰之间的秘事，赵清澜只觉得这一刻呼吸都要停止了。 若九皇子真看到这一幕，自己和李辰除了杀他灭口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李辰，李辰！ 赵清澜慌乱的看向李辰，渴望他能想个办法来阻止九皇子。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要依靠李辰想办法。 而李辰……在这种时候，他的手居然还没停，而是解开了赵清澜内衣肚兜的系带。 感觉到身上一松的赵清澜瞪大眼睛。 此刻，她真怀疑李辰上辈子是色鬼投胎。 她真有一种冲动，那就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和这王八蛋拼了算了。 大家一起死！ 外面，九皇子的手已经伸过了门帘，只需一上挑，便能看到寝殿内的一切。 就在这时，赵清澜忽觉得身上一轻，李辰竟然从她身上下来了。 于是，当九皇子挑开门帘的时候，看到的是皇后躺在软塌上，面色绯红中带着窘迫，而太子李辰则蹲在地上，收拾茶杯的碎片。 这一幕看起来很正常。 但九皇子却觉得哪里都不正常。 或许是因为母后的脸色太过红润，这种红润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 又或许是因为母后的太子的呼吸都很急促，仿佛，仿佛两人刚在剧烈运动，突然停止了一样。 “看够了么？” 李辰拿着两块茶杯的碎片，对九皇子淡然道。 李辰淡漠的目光笼罩在身上，九皇子浑身打了个哆嗦，仿佛回到了当日差点被李辰杀了的梦魇之中。 他唇齿干涩，眼神惊慌，不知所措道：“看，看够了。” “看够了还不滚出去！” 李辰一声呵斥，把九皇子吓得一个哆嗦，双膝几乎是直接就软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 赵清澜看着地上的九皇子，无比失望。 不说其他，光是这份胆魄，这两人就是天差地别，如此的九皇子，又如何能扶持得起来？ 有朝一日，真的要九皇子正大光明地站到李辰对面，他有那个勇气吗？ 心情沉重之下，赵清澜摆手道：“九皇子的书还没背完，去外面继续背，本宫听着……太子，你先回东宫去吧，夜色渐深，你继续留在凤禧宫于礼不合。” 李辰看了赵清澜一眼，却见赵清澜的脸色和眼神无比淡漠。 显然，要是李辰再强行留下的话，只会彻底激怒她。 想到这，李辰拱拱手道：“那么我告退了。” 说完，他又凑到赵清澜的耳边，轻声道：“今天未完的，下次再继续。” 听到这话，赵清澜一颤，浑身都绷紧了。 李辰说完这句话，对着赵清澜的耳朵轻轻的呵了一口气，然后就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李辰离开，赵清澜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从软塌上起来。 刚起身，她便觉得上身很不舒服，随手一抽，才惊觉自己的肚兜，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 赵清澜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肚兜现在在谁那，又羞又怒的她狠狠跺脚，恨不得立刻叫人把李辰给抓回来千刀万剐。 “香啊。” 回去东宫的轿撵上，李辰手中抓着质感上佳的蚕丝肚兜，轻轻嗅了嗅，只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的疲乏一扫而空。 回到东宫，李辰直奔赵蕊的寝宫内。 他这一晚上在赵清澜那被挑起的火，正急需发泄。 此刻夜色已深，但赵蕊却并未休息，坐在桌前正盯着眼前的一个小药瓶和字条发呆。 这两样东西，是不久之前从首辅府邸被秘密送进来的。字条上的内容很简单。 “此药无色无味，服用之后百日内，暴毙而亡，神仙难救，查无可查。” 后面还有一句话，“听命行事。” 赵蕊知道这药是赵玄机送进来，让自己给李辰吃的。虽然没有明确指令她立刻去做，但赵蕊有一种感觉，那一日似乎不远了。 否则赵玄机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提前把药送进来。 便是她自觉自己恨极了李辰，可李辰毕竟是大秦帝国的太子，还是监国太子，毒杀监国太子，这罪名，足以滔天。 赵蕊不敢。 左右为难，心情复杂之下，赵蕊只觉得心烦意乱，起身把药物和纸条藏在了床下的暗格内，眼不见为净。 刚做好这些，寝宫的门便被推开了。 “谁？” 赵蕊警惕地转过身，却见李辰带着笑意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丢到了床榻上。 “想不想本宫？” 第17章 臣妾有点怕 “太，太子殿下，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见到李辰的时候，赵蕊的魂都要吓飞了。 她不知道刚才自己藏匿那东西的时候有没有被看见，万一被发现的话，她的下场绝对比陈智要凄惨百万倍。 “怎么，有什么秘密怕被本宫看到吗？” 李辰的话，让赵蕊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强笑道：“殿下不要取笑臣妾了，在殿下面前，臣妾哪有什么秘密。” 李辰轻笑道：“不错，越发地乖巧会说好听话了。” 说话之间，李辰的手已经探到了赵蕊腰间。 赵蕊心慌意乱，连忙按住了李辰的手，哀怨道：“殿下，臣妾还没准备好。” “这还需要准备什么？本宫自会好好疼你的。” 李辰的话，怎么听都像是一个大反派。 只是他抬手要解开赵蕊腰间系带的时候，却从怀里掉下来一件粉红色的柔软布料。 身为女子，对此物最为敏感。 赵蕊一眼就见到从李辰怀里掉下来的是一件女人肚兜。 这一下尴尬了。 即便是李辰都感觉老脸有些燥红。 虽说自己身为太子，后宫佳丽妻妾成群本就是理所应当，可趴在赵蕊身上，怀里还能掉出赵清澜的肚兜来，这多少有点离谱。 赵蕊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殿下在外偷腥，还没吃够么？” “那女子是谁，哪家的姑娘，若是太子喜欢，便接进东宫，也免得太子东奔西走累的很。” 这话，每个字都很正常，而且还相当体贴，但那语气听起来，却带着一股子酸楚味。 李辰轻笑着俯身凑到了赵蕊唇边，说道：“怎么，吃醋了？” 赵蕊忙道：“殿下乃是太子，臣妾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 李辰翻身躺在床榻上，手臂一捞，便将赵蕊整个人捞起来压在自己身上，感受着身上柔软而充满了弹性的曼妙身躯，正是一个女子最为成熟妩媚的时候。 赵清澜的高贵，赵蕊的妩媚，这都是她们各自区别于常人的最大特点。 李辰的大手侵略着赵蕊身上身为女儿家的要紧处，说道：“若真是寻常女子也就罢了，这肚兜的主人，还是算了算了。” 把赵清澜娶进东宫，这话也就是不知情的赵蕊说得出口，胆大狂妄如李辰自己，也没往这方面想过。 说完，不给赵蕊思考的机会，李辰就凑到她耳边坏笑道：“前两次，本宫对你着实粗暴了一些，今晚慢慢温存，一定让你同本宫一起享受到这男女之事的乐趣，可好？” 赵蕊闻言身体一僵。 她从没有奢望过李辰会对自己多温柔，只要别太粗暴就好。 毕竟，之前自己的确每日都以捉弄吊他胃口取乐，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李辰性情大变，两人之间的主次关系一下子反了过来，更何况陈智死在眼前的景象历历在目，赵蕊也更是不敢和以前一样对待李辰。 因而此时李辰的话，在赵蕊耳朵中听来更像是某种变态游戏的邀请…… “殿下，饶了臣妾好吗，臣妾，臣妾真的有点怕。”赵蕊哀求道。 第18章 沐浴 李辰一脸莫名其妙，他道：“你是误会了……不过也罢，咱们先沐浴……” 说着，李辰已经翻身从床上起来，一把将赵蕊拦腰抱起，在赵蕊的惊呼声径直走向隔壁浴房。 在李辰的吩咐下，宫女早就把热水准备好，堂堂东宫太子用浴房，一个巨大的池子充满了氤氲的热气，李辰将赵蕊放下来，抬手便褪去她外面的衣服。 赵蕊面红耳赤，捂着自己衣服说道：“殿下，臣妾自己来。” “本宫享受的是这个过程。” 李辰轻笑一声，褪下了赵蕊穿在最外面的轻纱。 雪白的脚趾丫踩在还沾着水渍的石台上，一层红色的轻纱轻轻落地，卷成了一堆，与那粉嫩的脚趾相映成辉，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寻，这双如此白嫩的脚掌上面，是何等风光。 一件接着一件衣服脱落，最后，只剩下了肚兜和贴身亵衣的赵蕊实在忍不住了，死活不让李辰来脱。 封建时代，女子的贞洁观念是刻入了骨子里的，即便是两人已经成亲，李辰完全在法理、亲情的角度享有赵蕊的一切，但赵蕊身为女子本能的羞涩，还是让她无法接受两人面对面地站着‘坦诚相见’。 见赵蕊抵死不从，李辰也不为难他。 张开双手，李辰道：“现在轮到你为本宫宽衣了。” 赵蕊贝齿轻咬红唇，抬手慢慢地解开了李辰衣服上的扣子。 脱去衣服之后，李辰跳入了池子中，温度适宜的热水浸泡全身，爽得李辰轻叹一声。 他双手打开，支在池壁上，身体就这么浸泡在热水中，隔着氤氲雾气看着赵蕊轻轻迈步入池。 瓷白的肌肤白嫩得诱人，身上因为羞涩的缘故泛起点点红晕，修长的双腿小心翼翼地试探了水温之后，两条手臂抱着胸前的赵蕊这才慢慢地踩入了池中。 哗啦一声，水波被推开的轻响，几缕秀发散落，飘挂在水面上随波起伏，赵蕊宜喜宜嗔的俏脸上带着点惊慌和羞涩，但却也是这种天然去雕饰完全没有任何刻意痕迹的表情，恰能将她骨子里的柔媚和女人味完全体现出来。 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氤氲热气在水面上蒸腾，李辰伸出手。 心领神会的赵蕊轻轻抿着嘴唇，靠近了过来。 将赵蕊搂在怀中，滚烫的热水中，两具身体毫无阻隔地纠缠在一起。 片刻之后，喘息声逐渐加粗加重加快，水面上荡起了越来越激烈的波纹，水花声汩汩作响，热气翻腾下，一件肚兜儿悄然从水下浮出了水面，带着些许被主人抛弃的委屈…… 赵蕊一支玉臂无力地支在池子边缘，咬着嘴唇低头承受着身后李辰的动作。 越来越激烈的动作和刺激，让她终于忍不住张开嘴顺从内心，喊了出来。 伏在赵蕊光洁的后背上，李辰轻笑道：“本宫说了会好好待你，没骗你吧？” 赵蕊闭上眼睛，努力地不去听李辰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语，她实在想不通，太子殿下为何总有那么多让人脸红心跳的新花样…… 第19章 等不住就滚 这一夜的折腾，从浴房到了寝宫内，再到床上，被浪翻滚，一直折腾到了深夜，才算是结束。 夜深露重，窗外已经到了中天的月光洒进寝宫内，耳边传来的是李辰均匀的呼吸。 赵蕊面泛桃光，她已经很累了，但是生理上的疲惫却完全阻挡不了精神上的激烈斗争。 她轻轻转过身来，只觉得身上又酥又麻，疲惫不堪，可当目光落到了房间内那暗格上时，赵蕊心中轻轻一颤。 面对抉择，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一方面是惧怕喜怒无常的太子。 另一方面，她更怕自己真的做了那万劫不复之事，最后落得更加凄惨的下场。 “反正首辅让我待命行事……那便待命吧，现在不需要做出选择……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如此想着，赵蕊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这算是李辰穿越之后，起得最晚的一天了。 刚起来，身上和赵蕊接触的地方传来的温润软滑触感就让李辰来了兴致。 偷偷摸摸地使着坏，没两下就把赵蕊给惊醒了。 “太子殿下，你……” 赵蕊还未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就被李辰翻身压下。 “一日之计在于晨，别浪费时间了。” 李辰感受着赵蕊滑腻的身体，兴奋地说道。 赵蕊红透了脸。 她实在想不通李辰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 恰在这时候，殿外传来了三宝太监的通报声。 “太子殿下，当朝首辅赵玄机、建极殿大学士王腾焕以及大理寺卿孙伯礼、刑部尚书滕怀义……等人，在习政殿求见太子。” 殿内，无力抵抗的赵蕊如获大赦，慌忙道：“殿下，正事要紧，更何况是首辅他们过来，必然有要事，殿下还是快去吧。” “本宫知道他们来是要做什么的，先晾着他们。” 李辰轻轻咬住赵蕊的耳垂，说道：“他们来，本宫便要立刻过去？本宫是主子还是他们是主子？不知所谓。” 说完话，李辰放开了赵蕊耳垂，不耐烦地对门外的三宝太监说道：“让他们候着，等得住就等，等不住就滚。” “奴婢遵旨。” 三宝太监丝毫不觉得意外，恭敬小心地离开了。 寝殿内，赵蕊无比慌乱，说道：“太子殿下，那可都是朝中重臣，你这般，只怕是他们要说殿下荒婬无道，不配为一国储君。” “配不配为储君，又岂是他们说得算？要是全按照他们的意思来，本宫不管做什么，多优秀，他们都不会满意的，反而本宫越是昏聩无道，他们才越是满意，总之前朝的事情你别管了，天塌下来也落不到你头上，还是先好好伺候本宫。” 李辰说着，一拉被子，将两人盖了进去。 “啊，殿下~” 被浪翻滚，依稀可以听见赵蕊不堪羞涩的轻呼声，紧接着，便是床榻有节奏的咯吱声和两人逐渐急促沉闷的喘息声…… 东宫习政殿内，见到说好去通报太子的三宝太监孤身一人回来，赵玄机微微皱眉。 不过他没吭声。 这种话，有的是人会替他说。 他身边的大理寺卿孙伯礼见状立刻明白了首辅大人的心思，开口就对三宝不客气地说道：“太子人呢？你去通报太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三宝瞥了孙伯礼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太子忙着，且也说了，等得住你们就等，等不住的滚。” 第20章 本宫对你道歉? 此言一出，殿内众大臣大怒，特别是孙伯礼，一张老脸气得通红，怒斥道：“你这阉人竟敢侮辱斯文，在大殿之上便口出脏话！？” 三宝听见阉人两个字眼神顿时一冷，天底下所有的太监最不能听到的便是这两个字，他阴森地说道：“孙大人，这是太子殿下的原话，杂家可不敢乱传太子的口谕，你若是不信，自己问太子便知。” “还有，杂家虽然是阉人，却也知道忠君二字怎么写，杂家的嘴就是再脏，也不如孙大人你道貌岸然，拿着朝廷的俸禄反而为他人做狗这么龌龊。” 孙伯礼瞪大眼睛，怒不可遏。 “你……” “好了！” 建极殿大学士王腾焕冷冷地看了三宝一眼，然后对孙伯礼说道：“孙大人，你我静心等候片刻便是，没道理白白为了阉狗而坏了自己的心情。” 在这个团伙中，建极殿大学士王腾焕的地位仅次于赵玄机，孙伯礼当即便是对着王腾焕一拱手，然后朝着三宝冷哼一声，果然不再说话。 三宝的眼睛阴森森地在孙伯礼和王腾焕身上转了一圈，睚眦必报的他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没机会就罢了，日后一旦有机会，必然要这两人为今日的辱骂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王腾焕他们本以为李辰不过是故意拿捏架子，让自己等人等候他一段时间，等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之后便会出来，可没想到，这么一等就是足足半个时辰。 孙伯礼最心浮气躁，他不知道第几次看了习政殿外面还没有太子的身影，忍不住对站在大殿内侧闭目养神和他们几个人泾渭分明的三宝道：“太子殿下怎么还不来？你再去通报。” 三宝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孙伯礼一眼，淡然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指使杂家？” 孙伯礼死盯三宝，只觉得一口逆血从胸中涌上头来，不吐不快。 “大胆阉狗，竟敢对本官口出狂言……”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尖锐嘹亮的唱喏声，打断了孙伯礼的叫嚣。 三宝盯着孙伯礼冷冷一笑，当先躬身跑到了大殿门口，对着神清气爽大步而来的李辰便行礼道：“奴婢参见太子爷千岁。” 见到三宝如此谄媚作态，孙伯礼冷冷一笑，暗骂道：“阉人就是阉人，没骨头的东西。” 但不知为何，孙伯礼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面对三宝的叩见，心情不错的李辰颔首嗯了一声。 “太子爷，一众朝臣已经在里头候着了。” 三宝说了一句废话，然后阴冷地看了孙伯礼一眼，又道：“特别是大理寺卿孙伯礼大人，几次三番地要奴婢去催促太子爷早点过来。” 此话一出，孙伯礼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妙。 都说太监性格阴沉变态睚眦必报，这阉狗，果然打小报告了。 “噢？” 李辰瞥了孙伯礼一眼，然后跨步进入习政殿内。 赵玄机等人拱手，纷纷行礼：“臣等，参见太子爷千岁。” 没让免礼，李辰淡漠地看着孙伯礼，道：“孙伯礼，你是嫌本宫来得太迟么？要不要本宫对你道歉？” 第21章 逼宫 李辰的话，让孙伯礼浑身的皮肉都发了紧。 尽管他是跟着首辅大人来找太子逼宫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被太子拿捏住了把柄。 “太子殿下息怒，微臣并无几次催促三宝公公，只是微臣等人的确有要事需要与太子殿下商谈，唯恐耽误了要事，故此才多问了一句，微臣绝无冒犯太子殿下之意。” 寻常对话到了这时候，李辰作为太子，即便是明摆着心中有所不爽，也应该暂且放下，否则免得让人觉得小气。 可这一次李辰却不依不饶地说道：“要事？你孙伯礼今日有要事，便敢嫌弃催促本宫来到晚了，下次若是再有要事，是否要本宫去你府上候着你的召见？” 这话，在讲究君臣父子，君王便是天的封建时代，已经是极重的话。 孙伯礼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王腾焕微微皱眉，心中不满孙伯礼的莽撞，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太子殿下，孙大人的确没有这个意思，还请太子殿下息怒。” 冷哼一声，李辰对孙伯礼呵斥道：“滚去殿门外跪着。” 比起惩罚，这更像是羞辱。 孙伯礼咬紧牙关，却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地退到大殿外跪下。 看着孙伯礼恨意滔天的背影，李辰暗道可惜。 今天理由还不充分，否则直接砍了孙伯礼，也算是打掉了赵玄机的一部分力量。 他日若是有了机会，一定不放过这老东西。 如此想着，李辰脸上却没有丝毫波动，他在习政殿上坐下，然后道：“各位这么一大早来东宫，有何事？” 这时候，赵玄机才慢悠悠地抬手道：“老臣斗胆，敢问太子殿下昨日出宫，杀了京畿粮商，还将其满门抄斩，敢问是否属实？”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淡然道：“没想到这么点小事，还惊动了首辅大人。” 赵玄机脸上凝重的表情不变，又一躬身道：“自太子监国以来，死于太子刀下的有文渊阁大学士陈怀志、凤禧宫侍卫首领陈智、司礼监执笔太监魏贤、通政使司通政史钱翰，加上昨日胡、陈二家，太子监国不过十数日，便有上百条人命血染太子之手，如此，朝中群臣如何能不人心惶惶，天下百姓，如何能不胆战心惊？” 赵玄机用最平静的语气和表情说着最狠辣的话，他说完之后，抬起头直视李辰，沉声道：“老臣无能，但也辅佐陛下治理天下十数年，深受陛下信赖，此时陛下神志不清，无法治理朝政，故此让太子监国，可正也是因为如此，太子犯错，老臣必要站出来阻止，否则老臣愧对江山社稷，愧对皇上！” 两句话说完，赵玄机袖袍一摆，对着李辰躬身沉声道：“请太子殿下安心学习，暂放监国之权。” 旁边几名朝廷重臣，如王腾焕之流，同时抬手异口同声地说道：“臣等请太子殿下安心学习，暂放监国之权。” 这场冲突，压根没有前戏和酝酿阶段，在爆发之初就直接到了最高潮。 李辰淡淡地看着赵玄机，语气平静得如同一望无际的大海，他道：“如果本宫说不呢？” 赵玄机似乎早有准备，语气平淡却暗含杀机地说道：“如若太子殿下一意孤行，老臣只能死谏，文武群臣不能坐视太子殿下乱来，天下黎民百姓更不能让太子殿下乱来，三万羽林卫，随时待命，愿拱卫皇宫，等待陛下康复之后、太子明白臣等苦心之时。” 第22章 何错之有 赵玄机的逼宫，来得简单直接，摆明了放在李辰面前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服从。 如果李辰此时拒绝，那么下场只有一个。 被三万羽林卫进入京城，软禁东宫。 任何一个朝代，朝廷上的政治博弈到了最深处，就是军权的争锋。 毕竟，嘴杀不死人，可士兵的刀剑，却可以。 李辰清楚，把持了朝政十多年，特别是最后两年皇帝逐渐病重的时候，赵玄机有很多机会彻底掌控京畿地区最强大的军事力量，羽林卫。 习政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能憋死人。 整个大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沉闷的空气，看似平静，却如同海底暗流，稍有一个不慎，就是掀起骇浪惊涛，粉身碎骨的下场。 而这，也是李辰穿越以来，第一次面对朝廷上最大的boss赵玄机的直接交锋。 他深切地体会到了政治博弈中，这步步杀机，惊心动魄，杀人不见血的恐怖。 砰。 一声手掌拍在桌面的巨响，打破了这份沉默。 李辰拍案而起，指着赵玄机，破口大骂道：“放肆！” “本宫乃是皇上御笔亲赐监国之权，你这几个老匹夫说收就收，这大秦帝国的天下，何时变成了你们的，而不是李家江山了？” “你说本宫残暴嗜杀，好，本宫便问你。” “第一个，文渊阁大学士陈怀志，于御前冲撞本宫，当日本宫也问过你了，你说他该杀，是否属实？” 赵玄机眉头微皱，平淡道：“属实。” “第二个，凤禧宫侍卫首领陈智，无本宫手令，擅闯东宫，该杀不该杀？” 这一次，没等赵玄机开口，李辰便紧接着道：“第三个，司礼监执笔太监魏贤，管理奏章披红一事，明知本朝奏章非皇上亲允，后宫任何人不得干预，但他还是把奏章给九皇子看了，偏生还说是奉了你赵玄机的命，说起来，本宫还欠一个质问，赵大人，那已死的魏贤，说的可属实？” 赵玄机眉头皱得越深，他淡然道：“断无此事，老臣并未下过这样的命令，更何况他身为执笔太监，与老夫并不属上下级，老臣又如何命令得了他？” 不管什么情况下，前朝文臣干涉皇子之事，还牵涉到了奏章，这都是大逆不道之罪，赵玄机肯定不能沾上这种事。 “那这般说来，这魏贤，本宫杀得也不冤了？”李辰逼问道。 赵玄机面色逐渐失衡，但还是道：“不冤。” “甚好。” 李辰大笑一声，意气风发道：“再说那钱翰，本宫是当街在他身上搜出收商人之贿数十万两，如此巨大的金额，本宫将行贿者与受贿者一同斩了，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又何错之有？” 一句句反问，一句句厉喝，如同雷霆炸响，除了赵玄机之外，一应旁人，无不变色。 没人想得到，明明是自己等人上门来逼宫，却被太子反击到如此地步。 这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让无可辩驳，使得他们义正言辞的为民请命，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逼宫。 这是他们绝不愿意看到的。 毕竟，这大秦帝国的天，还是李家的天。 李家不倒，没到万夫所指天怒人怨的地步，就没人敢在明面上挑衅李家，否则这就不是权谋之争，而是造反了。 “本宫料定你们还不服气，本宫也早有准备，三宝，将这些时日，本宫所杀之头，所抄之家，全部所得，一应报上来！” 第23章 你要救他? 三宝太监热血沸腾，闻言恭恭敬敬地取出一本账本，朗声宣读道：“罪臣陈怀志，抄没府中财产金银共计两百三十万两，田契六百六十亩，商契八处，地契十六处。” “罪臣陈智，抄没家中财产共计四十八万两，其中查证属宫中古玩、字画、玉器数不胜数，经查明均系其从后宫中利用职务之便偷盗而出，另有田契一百九十五亩，商契三处，地契十九处。” “罪臣魏贤，抄没宫中住处财产九十万两，其中属于宫中古玩、字画、玉器更多，同系盗窃所得，另有田契三百二十亩，地契八处。” “罪臣钱翰，抄没家中财产共计一百八十六万两，田契一千三百五十亩，商契两百二十处，地契四十五处。” “另有胡、陈两家，共计抄没财产一千三百万两，田契总计一万六千八百亩，商契遍布全国九百二十处，地契三百六十九处。” 汇报完毕之后，三宝恭恭敬敬地将账本送到李辰面前的桌上，说道：“一应钱银，均已送入国库，往来一切，有账可查，有实可依。” 李辰的目光扫过表情阴鸷的赵玄机等人身上，道：“仅仅是这几人，一共抄没家产现银就有将近两千万两，大秦帝国一年的税收才多少钱？如此国之害虫，杀之，何错之有？非但无错，反而杀晚了，杀少了！” “有了这两千万两，完全可以平三省之灾，更不论那些田契、地契、商契，本宫便问你们，本宫何错之有！？说话！” 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即便是赵玄机此时也目光闪烁，更不提另外几个人，心头拔凉。 恰在此刻，三宝轻声道：“启禀太子爷，奴婢查抄胡家府中财产时，发现胡家常年给大理寺卿孙伯礼行贿，两人书信来往，约定了行贿的数字和时间，动辄便是数万两、十余万两的银子送入孙伯礼府上，而孙伯礼则为其掩盖经商过程中欺行霸市、打杀竞争对手的恶性，一切，皆有证可查。” 三宝此举，杀人诛心。 跪在殿门外的孙伯礼脸色惨白，惊叫道：“冤枉！臣冤枉！那都是一派胡言，臣绝对没有受贿，请太子殿下明察！” 此刻，孙伯礼恨极了三宝，也后悔极了自己之前平白去招惹这个阉人，搞的现在这睚眦必报的人妖报复自己。 他自己知道自家事，很清楚自己那点东西，绝对经不起东厂的搜查，于是他立刻对着赵玄机喊道：“首辅大人，救我啊！”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便等同于承认了自己的心虚。 赵玄机面色大恨，只觉这孙伯礼和猪没有区别，偏把自己往火坑里带。 此情此景之下，太子又怎么可能放过？ 果然，李辰还真不打算放过孙伯礼。 “救你？” 李辰冰冷道：“本宫今日便看看，谁敢救你！” “三宝！” 三宝大喜，立刻道：“奴婢在。” “传令下去，让东厂去孙伯礼家查，若是查证属实，不必汇报，夷其三族，以儆效尤！” 三宝立刻跪下道：“奴婢遵旨！” 此刻，赵玄机不得不开口道：“太子请慢。” 李辰双目冰冷地看着赵玄机，道：“怎么，首辅要救他？” 第24章 掀桌拼了 赵玄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若是孙大人的确收了如此大之贿赂，自然罪该万死。” “可是，即便是那些人都该死，但帝国有法制，朝廷有规矩，大可三司会审，定罪之后按律发落，太子殿下直接越过律法，此举已经不得人心。” 李辰冷笑道：“是不得人心，还是不得你的心？” 赵玄机和李辰对视，丝毫不退让，道：“太子，事已至此，这些都是没意义的挣扎。” “三万羽林卫，绝对不允许太子殿下如此胡作非为！” “为祖宗社稷故，还请太子殿下三思。” 逼宫。 这已经是把逼宫摆在明面上了。 双方彻底撕破脸，赵玄机清楚自己此行必须要胜利，否则的话他威望大损，太子的崛起将会不可阻挡。 为了保证自己的胜利，赵玄机已经打算不择手段。 孙伯礼死不死，他根本不在乎。 只要能赢，让孙伯礼死了给太子泄愤又如何？ “好胆。” 李辰怒极而笑。 果然，这帮政客已经无耻到了极致。 道理说不通，就直接动兵权。 可兵权，恰是他最薄弱的地方。 军中将领，根本没几个人认他这个太子。 老匹夫，是你逼我掀桌子的。 李辰心中一狠，目光看向三宝。 他之前对赵清澜所说，埋上一百锦衣卫，把赵玄机这帮老匹夫直接砍了，可不是开玩笑。 他真的这么打算了，因为他在之前就已经料想过最坏的局面，就是眼下赵玄机仗兵权要夺他监国权力的局面。 只是这么做，京城必然翻天。 全国各地的流寇、朝中大臣、军方将领人人自危，加上那些藩王和国外胡人、犬戎、匈奴等一拥而上，大秦帝国很可能因此而走向分崩离析。 但那又如何，总比自己被废之后，让赵玄机给玩死来得强。 都不讲规矩，那大家就别玩了。 想到这里，李辰心中发狠。 而三宝见到李辰的目光，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只等李辰一声令下，东厂早已经埋伏在附近的锦衣卫，就立刻可以进来，把这帮老匹夫给砍杀了。 李辰张开口，就要下令。 赵玄机死死盯着李辰，心中的不安如同阴云一样骤然沸腾起来。 他死也想不到李辰会拿整个帝国和李氏江山的命运来玩这一把，因为他不可能料想到李辰的灵魂，是穿越而来，对祖宗社稷，根本没有任何敬畏之心。 局势，千钧一发。 恰在此刻，就在李辰下定决心掀桌子不玩的时候，习政殿外传来一声急促无比的呼喊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一名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扑在地上，连口气都来不及喘，指着皇宫方向激动地大喊道：“皇上，皇上醒了！皇上要见太子殿下！” 突如其来的意外，谁都没有想到。 但不管是李辰还是赵玄机，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或许他们彼此在开始之前都设想过最坏的局面，但都没有让局面走到最坏的意图。 换句话说，不管是李辰还是赵玄机，都还没准备好。 皇上这一醒，太及时！ 李辰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大步走出习政殿，经过殿门的时候，还一脚踹在孙伯礼身上，“滚开！” 第25章 皇帝苏醒 李辰脸上的喜意掩饰不住。 旁人只道是他为皇上醒来而喜，李辰自己却知道，他是真庆幸，庆幸便宜老爹这一醒，避免了自己掀桌子。 在这个游戏上，他是太子，先天占据最大优势，只要给他点时间，完全可以掀翻赵玄机这老匹夫，所以他自然不想把自己的最大优势给玩没了。 “去乾清宫！” 李辰喊了一声，直奔东宫出口而去。 “首辅，这？” 王腾焕等人也没料想到皇帝竟然醒得如此及时，纷纷看向主心骨，只是这一眼，却让他们很惊讶。 只见到赵玄机深深松了一口气，脸上都是庆幸，他沉声道：“先别说了，去乾清宫看看。” 片刻后，乾清宫内，李辰冲到龙榻前，看着龙榻上比前几日更消瘦了一些的大行皇帝，心中无限感激的他轻声道：“父皇，儿臣来了。” 大行皇帝微微抬起眼眸，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朕……昏睡多久了？”大行皇帝问道。 李辰回答道：“自父皇上次苏醒，让儿臣监国之后，已经过去十二日了。” 大行皇帝神情恍惚了片刻，道：“这么久了么……这几日，你可做了什么事？” 李辰闻言大为振奋，要是得到皇帝的进一步支持，他可就不怕赵玄机那老匹夫了，于是李辰立刻要把这几日自己所做的事情，特别是赵玄机逼宫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一番。 可这时候，赵玄机他们也赶到了。 赵玄机见到大行皇帝果然醒来，立刻跪地道：“老臣赵玄机，参见圣上。” 说完，赵玄机似乎料到了李辰的打算，绝对不想让李辰得到皇帝进一步支持的他给了身边的孙伯礼使眼色。 本就惶恐到了极致的孙伯礼见状，立刻跪在地上朝着龙榻爬来，脸上说掉眼泪就掉眼泪，哭喊道：“圣上，您总算醒了啊，天可怜见，大秦之福，大秦之福啊！” 大行皇帝本就虚弱到了极致，时刻需要安静休养，此时刚苏醒过来，正是神魂最虚弱的时候，哪经得起这样的大喊大叫，当即呼吸就急促了起来。 李辰怒到了极致。 “你这狗东西！” 起身，转头，一脚就蹬在了孙伯礼的脸上。 这一脚，李辰含怒用了最大的力气，只见到孙伯礼惨哼一声，整个人被蹬了个人仰马翻，他鼻梁骨折，门牙掉了好几颗，鲜血横流，看起来凄惨恐怖无比。 “父皇刚醒，还是最虚弱的时候，你这狗东西大喊大叫是要把父皇给惊晕过去吗？” 赵玄机等人见状，立刻就要出声。 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要阻止太子和皇帝说话。 “来人！” 李辰哪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大吼道。 乾清宫内，周围的侍卫全部是皇帝的心腹，比起赵玄机，他们更加听从李辰这太子的话。 “在!” 一群侍卫冲了进来。 “从现在起，谁再惊扰圣驾，杀无赦！” “是！” 皇宫大内的带刀侍卫可不管你是什么品级的官，他们只听皇族的话。 皇帝在，便听皇帝的。 皇帝不在，就听太子的。 第26章 太子妃人选 第26章太子妃人选 他们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赵玄机等人，谁要敢擅自开口，那么他们绝对会执行太子命令。 李辰深吸一口气，转身重新跪在龙榻前，握紧了大行皇帝的手。 此时大行皇帝被孙伯礼一惊扰，又有昏睡过去的趋势，但他还在强撑着。 身为皇帝，执宰了这天下数十年，大行皇帝即便躺在那，昏睡十几天，但只要他一口气不咽下，便没人敢妄动，这是威慑，只要他知道一点蛛丝马迹，就能管中窥豹得到很多信息，这是智慧。 “你说。” 大行皇帝努力在保持清醒，他用力握紧了李辰的手，说道。 李辰立刻道：“这十几日，儿臣斩杀了几个贪官，共查抄现银两千余万两，国库压力大大缓解，下一步，便可赈灾了，这两千万两，足可缓解最严重的三省灾情，如此一步，便可以徐徐图之，将国内灾情制造的破坏进一步降低，然后与民休养生息。” 这句话，李辰说了自己的功。 大行皇帝没说话，但握着李辰的手又紧了紧，显然，他很满意，在为李辰感到高兴。 李辰咬着牙关，又说：“父皇，儿臣需要兵权，确保监国之位不被小人所动。” 短短一句话，没说太多内容，更是没提赵玄机的名字，更没说他被逼宫。 但大行皇帝，似乎已经知道李辰所想。 杀贪官，哪个皇帝不知道杀？ 可问题是，杀了贪官，要面对整个官僚系统的反弹和压力。 大行皇帝看着李辰，开口沙哑地说道：“太子妃。” 李辰一愣。 大行皇帝示意李辰从枕头下取出一枚玉佩。 将那枚看似普通的玉佩交到李辰手中，大行皇帝说道：“去大将军府，就说，朕，让大将军后人，履行承诺……你，娶苏震霆之女苏锦帕，为太子妃。” 李辰虽已经有了赵蕊这太子嫔，但太子妃之位却一直空悬。 身为太子，正室太子妃之位，极大概率便是未来大秦帝国的皇后。 所以这个婚事，除了皇帝之外，谁都不能做主。 而皇帝也从没考虑过太子妃的问题，一直到今天，他终于说出了这个秘密。 当朝龙虎将军、世袭冠军王苏震霆的女儿，已故大将军、左柱国，有军神之称的苏霍已的亲孙女，苏锦帕，便是大行皇帝为李辰指定的太子妃。 也是大行皇帝为李辰留下的，军方力量。 李辰心头震动，他握紧了玉佩，沉声道：“儿臣，谢父皇隆恩！” “你，很好。” 大行皇帝已经虚弱到了极致，他握着李辰的手不再那么有力，但依然坚持着说完这几个字。 李辰还要说什么，大行皇帝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后跪着的赵玄机身上。 赵玄机见状，立刻迎上前来，跪在李辰身边。 “皇上。”赵玄机沉声道。 大行皇帝眸光黯淡地看着赵玄机，张了张嘴，吃力却坚定地说：“朕，还没死。” 赵玄机深深地低下头，以此来掩饰自己眼神中刻骨的冰冷和不甘。 他知道，大行皇帝这是在威胁他。 皇帝还没死，这天下就换不了人，即便是他赵玄机都一样。 大行皇帝一天不闭眼，就没有人敢真正把造反两个字放在嘴边。 无他，这既是大行皇执宰大秦江山数十年来累积下来的底气。 “皇上自有上天庇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赵玄机低头躬身抱拳，咬了咬牙，说道：“老臣必保江山无恙，保太子无恙。” 第27章 抓紧时间 大行皇帝盯着赵玄机，他大喘了几口气，这才示意赵玄机等人离开。 等赵玄机退下之后，大行皇帝转头看向李辰，吃力地说道：“你，抓紧时间。” 话说完，大行皇帝猛地咳嗽起来。 他的肺如同漏风了一样，发出恐怖骇人的嗬嗬声，李辰忙叫太医过来。 太医给大行皇帝刺了两针，又服下一帖药之后，才对着李辰拱手说道：“太子殿下，皇上又昏睡过去了。” 李辰看着躺在龙榻上，面色如同纸金一样惨白吓人的皇帝，想起他最后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得心头一紧，低声问道：“父皇，还有多少时间？” 太医面露难色，说道：“太子殿下，微臣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旁人身上，皇上如此病情，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现在完全靠皇上的意志力吊着一口气，这口气什么时候散了，也就是回天乏术的时候……至多，至多不会超过三五个月。” 强烈的紧迫感油然而生，李辰追问道：“三五个月？半年都坚持不到吗？” 太医忙跪下道：“微臣等，一定竭尽所能，但有时微臣等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呼出一口气，李辰说道：“本宫知道了，一切便有劳太医们了。” “臣等份内之事，不敢称劳。” 跨步从乾清宫内出来，李辰抬眼就见到了面无表情地垂手站立在殿外的赵玄机。 其他人，已经先一步离开了，赵玄机还在这，自然是在等李辰。 “首辅。” “太子殿下。”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压了内心对彼此的杀机。 “刚刚，首辅在父皇面前的保证，有几分真心？”李辰淡然道。 赵玄机平静道：“肺腑之言，自然是十分真心。” 李辰笑起来，说道：“那便有劳首辅了。” 赵玄机躬身道：“老臣告退。” 两人说了几句很没营养的话，看似完全没有价值，话语内也始终没有提及之前东宫逼宫的事。 但赵玄机刻意等候李辰，两人这两句对话，便算是默契地把东宫的事情划上了一个句号。 若是赵玄机不等李辰，或者李辰没搭理赵玄机，那么就证明东宫的事情还没完，眼下两人肯定还要继续斗一场。 这对双方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逼宫之事暂且作罢，李辰也不必破釜沉舟。 彼此，心照不宣。 眯眼看着赵玄机离开的身影，李辰心中的紧迫感不但没有随着这次东宫逼宫事件的正式结束而有所缓解，反而越发紧迫。 赵玄机这种老狐狸，第一次出手失败，那么就必然还有第二次，并且第二次他动手的话，肯定是做好了更加完全的准备，彻底让自己永无翻身之地。 现在自己手头上的力量还是太过薄弱，真正的依靠就是身后乾清宫内躺着的大行皇帝，可大行皇帝什么时候驾崩都不一定，一旦到了皇帝驾崩那一日，自己还没有足以掀翻赵玄机的力量，那么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一路回到东宫，习政殿内，李辰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怔怔出神。 “三宝。”李辰突然开口道。 三宝如同幽灵一样出现，趴伏在习政殿前，聆听李辰的命令。 “去，将孙伯礼那老匹夫的满门给斩了。” 李辰眯起眼睛，道：“正好，国库还缺银子，就先拿孙伯礼的家产来凑数。” “本宫知道你很想杀孙伯礼，本宫便随了你的意，但是本宫的差，也你要当好。” 三宝大喜过望，忙道：“奴婢愿为太子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淡淡一笑，李辰说道：“去，将大将军府的底细查清楚，本宫有大用。” “奴婢领命。” 三宝太监离去之后，李辰立刻就接到了通报，刘思淳，来了。 “民女刘思淳，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辰目光平淡地看着一身素衣的刘思淳，尽管按照礼制她不能穿丝绸，只能穿麻、棉布所织成的衣服。 但丽质天生所在，朴素的衣服非但没让她显得寒酸，反而还有一种更加别致的味道。 第28章 愿将一切奉献给太子 “免礼吧。” 李辰淡淡道：“你主动来见本宫，那么就是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刘思淳没有犹豫，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满是文字的信纸，递到李辰面前，答道：“这上面是民女所罗列的计划，还有整个刘家目前的所有财产，以及未来刘家想要走的路，一应都在上面了。” 李辰接过这份价值千金的信纸仔细观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李辰还真的吓一跳。 刘家的财富，竟然比胡家、陈家要多的多。 这两家的财产，抄没之后一共才一千三百万两出头，而刘家一家就有近九百万两。 这还都是现银，其他的田契、地契、商契等，刘家所拥有的数量都比陈家、胡家要多。 由此可见论财富，在三家之中应属第一。 把通篇内容看完之后，李辰抬头对刘思淳说：“刘家所有的商铺、田地全部无偿立刻交付给朝廷，而现银却要分两批交付，月底交付两百万两，年底交付剩余的七百多万两，这就是你的最终方案？” 刘思淳低头道：“是的。” 李辰靠在椅子上，淡然道：“但之前，你可是答应了本宫把所有的财产毫无保留全部一次性上交给朝廷，本宫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让本宫不满意，你便永远不用再开口了。” 即便是心性再镇定，但面对动辄便会真的举起屠刀杀人的太子，刘思淳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不安，抱着拼死一搏的心态说道：“朝廷不可能派人经营那些商铺，并且商铺生意好坏，需要货源、伙计、掌柜等一整个系列匹配才能最终决定，类似酒楼这种生意，若是掌勺的厨子换了人，客人很可能会流失殆尽，所以这些商铺等产业，刘家可以立刻交给朝廷，因为朝廷必然还是需要刘家来继续经营这些产业。” “至于现银，民女曾向太子殿下请求过，参与到盐运生意中，这个生意需要很庞大的本钱，若是手中没了本钱，刘家做不成这个生意，失去了一切只有还是死，所以民女前后思量，斗胆写下如上计划。” 李辰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倒是聪明，算准了朝廷会让你继续经营刘家的产业，那么就把这些产业先交上来，无非就是名义上的捐赠，实际上没半点变化，最重要的现银却找理由拖延，合着给你一番操作，朝廷什么都没得到，还要给你盐运的经营权？” 刘思淳立刻说道：“太子殿下，民女的打算并非如此，事实上，如果太子殿下同意民女的计划的话，对朝廷或许短时间内没什么好处，但对太子殿下，是大大有利的。” “那些产业的所有权，民女会全部移交给朝廷，但是真正重要的现银和每年的利润，民女会纹丝不动送到太子东宫，盐运行业利润巨大，民女只需要一年，就可以把手头上的银子翻一倍送上。” 李辰摆手道：“朝廷和本宫本就是一体，有何区别？” “自然是有区别的。” 刘思淳见太子接了自己的话，知道事情有希望，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李辰说道：“太子一日还未登基，便一日有区别，即便是太子来日荣登大宝，皇帝尚有内帑，与国库分开，更何况是如今？” 刘思淳的话，让李辰笑起来。 “有点意思。” “你的意思，是要本宫与你合谋，一起窃取朝廷利益？” 刘思淳坚定道:“太子如何说，便是如何，但民女只知，民女愿将一切奉献给太子。” 李辰起身，走到刘思淳面前。 刘思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太子靠近。 看着近在咫尺，刘思淳那充满个性的美丽容貌，李辰抬手轻轻地掂起了她精致小巧的下巴，这个时代的女人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完全纯天然，没有李辰穿越之前那么多人工假造的。 “你确定，愿将一切奉献给本宫？” 第29章 如何报答本宫 李辰的话，让刘思淳眼神中露出些许慌乱。 再心志坚定的女强人，也毕竟是个二十多岁未出阁的女人，面对李辰这充满了暗示意味的话，她本能地感觉到有些惊慌。 刘思淳强自镇定地说道：“太子殿下，民女只不过是普通蒲柳之姿，不配太子殿下的青睐。” 手掌从刘思淳的下巴，滑过她的脖颈，再顺着脖颈到肩膀，一路下滑到腰肢，李辰的手臂一用力，便把刘思淳拉到了自己怀中。 “你很会做生意，但你知道吗，一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投资是什么？” 不等刘思淳回答，李辰便说道：“是找一个足够强大的男人。” 刘思淳眼神中浮现一抹倔强，她说道：“女子不依靠男人，也可以过的很好。” “此话不假。” 李辰淡淡道：“比起普通女人，你的确能过得很好，但本宫问你，下次朝廷或者其他人再来刘家找你麻烦，你能如何？” “可你若是依靠了本宫，又是怎样的光景？” 刘思淳想要挣扎开李辰的怀抱，但李辰的手臂却牢牢地箍在她腰肢上，让她挣扎不脱。 看着眼前换一身衣服活脱脱就是穿越之前，商业女强人一般的刘思淳，李辰眼神满是征服欲，他说道：“而且，你的胆子还是太小了，国内盐价，始终是要遵循百姓承受能力而定价的，就目前国内百姓的收入，盐价不可能再涨，你运死去又能运到多少钱。” “只要你敢，本宫甚至可以开放兵器买卖，你打通前往番邦几个小国的贸易路线，将国内的铁器、武器、战甲、茶、丝绸等，从官道运输至国外，再从国外运输香料、种子等特产回来，一来一回，这利润才叫大。” 李辰的话，让刘思淳忘记了挣扎。 她瞪大眼睛，惊呼道：“当真？” 李辰看着刘思淳的双眸，轻笑道：“本宫在你的眼里看到了野心。” “有野心是好事，你若是没野心，和寻常女人也没了区别。” 手掌拍在刘思淳翘挺的臀上，李辰说道：“这些是后话，眼下，算你勉强通过了本宫的考验，本宫会准许你开设一条从沿海地区直通京畿地区的盐运路线，甚至本宫还允许你可以在沿海地区收购一座盐矿，如此做的便不只是运输的生意，还有生产的生意，加上你们刘家的那座私盐矿，两座矿，足以试出你能力深浅了。” “至于银子，三日内运五百万两到东宫来，本宫有用，这是底线，不容商谈。” 刘思淳女儿家的要紧处骤然被李辰袭击，还来不及羞恼和惊怒，紧接着听到李辰的话，一时间震撼得忘了计较李辰轻薄自己的事情。 “刘家的私矿……” 李辰打断刘思淳的话，淡淡道：“你当真以为你们区区一个商贾，可以瞒得过东厂的眼线？若非本宫，你们刘家上下，早就进东厂诏狱了。” 抿着嘴唇，刘思淳内心是狂喜。 如此一来，私矿的事情不用再想方设法地隐瞒，太子还特许准自己开设一座盐矿，这比之前料想的可要好太多太多了。 虽然太子要立刻拿走五百万两银子，但那又如何，有盐矿在手，多少银子都能赚回来。 压下内心的兴奋和激动，刘思淳后退一步，毕恭毕敬地拜倒，说道：“民女，谨遵太子令。” 李辰看着刘思淳，笑眯眯地说道：“本宫可是让你们刘家不但起死回生，还有了一线成为红顶商人的机会，一旦做成了，其中的利益有多大也不需要本宫多说了，你打算如何报答本宫？” 第30章 殿下，不要 刘思淳抬头，看到李辰那冒着精光的眼神，心头一颤。 短短的接触中，刘思淳已经感觉到眼前的太子殿下不但聪明绝顶城府极深，而且睚眦必报，性格是绝对的霸道强势。 要是自己拒绝的话，自己和刘家会是什么下场。 刘思淳不敢想。 可要是答应的话，刘思淳又实在下不了决心。 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洁便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即便是身为女强人，思想比寻常女人要激进太多的刘思淳，也从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可以作为交易的筹码。 “太子殿下，民女若是从了殿下，和那些能让殿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普通女人又有什么区别？那种女人，太子殿下要多少有多少，还缺民女一个？” 刘思淳鼓足勇气说道：“民女的身子能带给殿下的，其他女人都可以，但民女整个人能带给太子殿下的利益，一般人绝做不到。”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这笔账该算得清楚才是。” 说着，刘思淳后退一步，盈盈一拜道：“请太子殿下开恩，饶了民女。” 李辰看着刘思淳，眼神中的兴趣越发浓烈。 刘思淳身上的气质和他穿越之前的现代女强人太像了，倔强又高傲，还清高，让人忍不住想要彻底碾碎她的骄傲，将她彻底征服。 往前逼近两步，李辰和刘思淳几乎贴面而立。 两人的鼻尖几乎能触碰到，彼此的鼻息纠缠到一起，刘思淳那傲人的身材，已经轻轻触碰到了李辰的胸膛。 刘思淳惊呼一声，立刻后退。 她退，李辰就进。 刘思淳一直退，等后背撞到了墙壁，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惊慌失措地看着李辰贴着自己的身体站住。 拉起了刘思淳的手，李辰轻笑道：“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进退得当，不失体面，很有道理。” 拉着刘思淳的手，环到了自己腰上放好，李辰的双手前欺搂住了刘思淳的弱柳一般纤细的腰肢，嘴唇贴着刘思淳的嘴角，说话张合之间，彼此嘴唇互相厮磨，感受着这男女之间最撩人心魄的暧昧和柔软触碰，李辰轻笑道：“但本宫不喜欢听。” 刘思淳身体紧绷到了极致。 李辰的霸道，让她几乎窒息。 她只感觉自己逃无可逃，好像只能被动地承受李辰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即便，即便李辰要在这里就将她占有，她似乎也没有任何办法。 一颗芳心狂跳，刘思淳感受到李辰的双手再次攀上了自己的背下的丰隆处，不等她说什么，李辰的双手就使坏地紧紧一抓。 “啊！” 刘思淳本能地惊呼出声。 她踮起脚尖，想要逃离那双大手的掌控，可却也因此失去了平衡，身体前倾倒在了李辰怀里，看那样子，好像是她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一样。 “这才对嘛。” 李辰的一句话，让刘思淳羞愤欲死。 手中美好得惊心动魄的丰弹触感，让李辰爽得不行。 他逐渐用力，揉捏之下，刘思淳挣扎不开，又不敢叫喊，只能羞耻地靠在李辰肩头雪雪哀求。 “太子殿下，不要，求求你。” 第31章 库银被抢 恰在此刻，习政殿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就是徐长青那撕心裂肺的喊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微臣徐长青，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太子殿下！” 这毫无征兆的喊叫声，彻底打断了习政殿内李辰精心布置起来的氛围。 刘思淳仿佛如获大赦，如同兔子一般逃了开去，躲得老远，她对着李辰一拜，慌忙说道：“民女先行告退。” 话说完，刘思淳打开了习政殿的门，恰逢徐长青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刘思淳看了惊慌失措的徐长青一眼，赶忙跑了。 若是再不跑，贞洁都要丢在这了。 而刘思淳是死里逃生，李辰却是架枪点火，眼看要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 他极其不爽地盯着徐长青，压下心里的怒火，咬牙切齿地说：“你今天要是不说个子丑寅卯来，本宫把你脑袋摘下来当夜壶！” 徐长青惊慌地说道：“太子殿下，真的出大事了，陈、胡两家抄没的现银，有足足四百万两被抢了！” 这句话不长，但内容却如同晴天霹雳。 李辰瞪大眼睛，勃然大怒，怒极了的他死盯着徐长青，冰冷道：“天子脚下，四百万两现银就是搬都要半天搬，你告诉本宫，这么多现银被抢了！？” 徐长青脸色惨白，只觉得太子殿下的威势如同惊涛骇浪，一波接着一波地压在自己身上，连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鼓足了所有勇气，徐长青说道：“胡、陈两家这笔四百万两巨款现银并不在京城之中，而是被存放在他们在通县开设的钱庄内，臣奉命查抄两家所有资产，清点了通县两家钱庄的库银之后，按例先做账再进行查封准备运往国库。” “臣因为还有其他资产需要清点查封，所以就留在通县，让通县县令派衙役送往京城，按照规矩，出了通县之后，立刻便会有户部官员率领官兵接管现银，哪知这批现银才刚出通县，还未到达京城地界的时候就被一伙人直接给抢了，所有衙役无一幸免全部被杀，臣得知消息之后赶往现场，所有的银子已经不翼而飞。” “臣内心惶恐，不敢有丝毫隐瞒，立刻前来向太子请罪，请太子赐死！” 徐长青说着，痛哭流涕地趴在地上，一拜到底。 李辰怒火攻心，但头脑却依然保持着冷静，他冰冷地道：“现在杀了你有什么用？你死了，那四百万两银子能回来！？押送路线有谁知道！？” “除了臣之外，还有通县县令也知道。”徐长青忙答道。 “他人呢！？”李辰咬牙问道。 徐长青感受到了李辰话语中几乎要澎湃而出的杀气，他浑身一颤，说道：“在东宫外跪候。” “让他给本宫滚进来！” 李辰一声怒喝，马上，东宫外就有一名穿着县令官服，披头散发满脸惶恐的肥胖中年人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他躬身低头，匆匆跑到了习政殿外，见到身穿赤红蟠龙太子服的李辰，不敢多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微臣通县县令徐久安，叩见太子殿下。” 李辰大跨步走到徐久安面前，抬腿一脚就踹在了徐久安的肩膀上。 第32章 一律拿下 这一脚，李辰是含怒踹出，那徐久安身体肥胖，足有两百来斤，可还是被李辰踹得人仰马翻，惨叫着躺倒在地。 尽管肩膀剧痛，可徐久安不敢有丝毫怨气，连忙翻身爬起来，颤颤巍巍地跪在李辰面前，猛地拿额头撞着地面带着哭腔说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请太子爷息怒，请太子爷息怒！” “息怒！？” 李辰怒极而笑，指着徐久安厉喝道：“这天下民不聊生，多少人一口饱饭都吃不上，你却吃得肥头大耳，一看便是贪官，如今胆子更是大到了敢截杀库银的地步，足足四百万两，徐久安，本宫把你全家的皮都扒下来都不解恨！” 徐久安脸色惨白，惊慌道：“太子爷明察啊， 微臣的胖是天生的，喝水都胖，就算是平日吃得多了一些，可也绝对不敢打库银的注意，微臣没那个胆子啊，求太子爷明察啊！” 徐久安说着，哭喊着就抱住了李辰的大腿。 李辰厌恶至极，一脚踹开了徐久安，冰冷道：“押送路线只有你和徐长青知道，你说和你无关，那便是徐长青吃里扒外？” 徐长青豁然变色，立刻跪地道：“臣之心，日月可鉴，绝不敢动此等大逆不道的念头，若是臣真这么做，第一个死的就是臣，臣岂非是自寻死路？” 此时，李辰的头脑越发清醒。 他早在第一时间就排除了徐长青的嫌疑。 无他，徐长青的嫌疑实在太大，但他没有愚蠢到监守自盗的地步，库银出了问题，足足四百万两，即便是国库充盈的时候都是泼天大的大案，更何况现在朝廷财政空虚，丢了四百万两，自己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徐长青没理由这么做。 徐久安倒是有这个可能，所以李辰才会直接诈他，但目前看来，徐久安似乎也没这个胆子。 “库银刚运出通县就被抢劫，若是没有内鬼，那绝对不可能，既然你们无法自证清白，那么就要负责抓出这个内鬼，否则，你们两个，就等着被本宫夷九族。” 李辰眼神冰冷，尽管他知道这两人大概率是无辜的，可那又如何？ 总不能他这个太子亲自去通县查案。 “先从通县县衙开始，但凡是接触此事的官差、衙役、兵丁，一个一个地审问，说不出来就全杀了，本宫就不信，在身家性命的威胁之下，还有人死守着那注定花不出去的钱。” 李辰说完，厉喝道：“来人！” 他身后，立刻有一名中年男人跪在李辰面前。 此人是东厂锦衣卫指挥使陈通，地位仅次于身为厂公的三宝，平日主要负责贴身保护李辰，若是三宝不在，也会暂时代替三宝的职责听候李辰下令。 “派锦衣卫和徐久安一起去通县，将整个县衙给围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陈通一抱拳，沉声道：“末将遵旨。” “还有户部。” 李辰盯紧徐长青，道：“你带一批锦衣卫过去，但凡经手过此事的人，全部羁押带走审查，不可有一条漏网之鱼，否则就拿你自己的脑袋来凑数。” 徐长青和徐久安同时磕头，“微臣遵命，微臣遵命！” 李辰相信他们在性命之危下，会竭尽全力地办事。 打发两人走后，李辰对陈通说道：“你再派几个擅长查案的好手，去事发地仔细搜查，找一找蛛丝马迹，足足四百万两的银子，就是通天彻地之能想要短时间内搬走都不太可能，所以始发点附近方圆，库银绝对运不了多远，给本宫掘地三尺地查，有消息立刻汇报本宫。” 陈通恭敬道：“末将领命，只是，如此大的事情，所牵涉恐怕不小。” 李辰握紧了手中玉佩，冷笑道：“不管牵涉到什么人，一律拿下，有本宫在，翻不了天。” 第33章 有了线索 陈通目光一闪，兴奋地舔了舔嘴角，说道：“末将明白了。” “去办事。” 李辰冷冷地说道：“本宫不看过程，只看结果，三宝年纪大了，更何况他是父皇的心腹，不是本宫的心腹，本宫的意思，你明白？” 陈通那张常年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泛起一抹兴奋至极的光芒，低声说道：“末将明白。” 陈通走后，李辰表情严肃地回到习政殿。 他在想，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情。 库银押送，何况是这么大的数额，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即便是接触得到，也没有那个权力和能力在短时间内布置得天衣无缝。 要知道，通县有这么多现银，连徐长青自己都是清点之后才知道的，所以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必然不可能比徐长青更早知道，而这人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短短时间就做好了布置安排，没有足够的权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若是说到权力，赵玄机毫无疑问是头号嫌疑人。 但李辰却觉得不太可能。 赵玄机眼中只有权力，到了他这个地步，钱对他已经没有丝毫作用，若说是要靠着这件事情打击自己，这又和赵玄机今日过来逼宫准备直接把自己搞掉的举动相冲突，所以他的可能性很低。 “砰。” 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李辰眸光冰冷，“不管你是谁，别给我抓住，我绝对会让你死的很有花样。” 随着锦衣卫出动，四百万两库银被抢的消息彻底瞒不住。 于是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如此大的案子，可以说是十多年来京城第一大案。 无数势力暗自涌动，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唯恐被牵连到，人心惶惶之下，加上锦衣卫不断地从户部把人带走，叫骂声和喊冤声响彻周围。 整个京城，仿佛都笼罩上了一层压抑到极点的阴云。 在东厂不要命的疯狂追查，和徐长青、徐久安两人也疯了，开始疯狂咬人，毕竟要是找不到凶手，死的绝对是他们俩，于是事情在当晚深夜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陈通求见太子殿下。” 接到消息的时候，李辰还未休息，立刻召陈通到习政殿。 “末将经过调查发现，户部负责入账的官员皆是户部右侍郎赵泽优的心腹，经过对户部右侍郎赵泽优府中的查抄，发现一些还未来得及烧毁的信件，其中有跟通县县丞联系内容，而通县县城全家已经人去楼空了，可以断定，县丞和此事逃脱不了关系，至于那赵泽优，已经拿下，听候太子殿下发落。” 李辰的表情冰冷得吓人，说道：“把那狗东西给本宫带过来。” 很快，浑身被五花大绑身上到处是伤口和血迹的赵泽优，被锦衣卫提到了习政殿。 站在大殿中间，李辰冰冷地看着年过四十但依然保养得体，只是此时稍显狼狈，但也能依稀看出其年轻时风采过人的赵泽优。 和其他人不一样，赵泽优被带到习政殿之后面对李辰，一言不发，更没有求饶。 “太子殿下，这赵泽优的嘴硬得很，无论怎么拷打，就是一句话都不说。”陈通在旁边低声道。 第34章 极刑伺候 李辰不怒反笑。 他走到赵泽优面前，淡淡地说道：“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本宫都不在乎。” “别以为什么都不说就可以换来一个痛快的死法，你应该很清楚，这世上有太多让人想死都难的法子。” 赵泽优闻言，目光冰冷地看着李辰，似乎有些嘲讽。 “他的家人呢？”李辰问。 不等陈通说话，赵泽优就冷笑着说道：“别白费力气了，我妻女早几年就死了，我孑然一身，若说灭我族人，现在我家还剩下的那些族亲，我连认识都不认识，你也没法拿他们威胁我。” “好，骨头够硬，本宫喜欢。” 李辰点点头，对陈通招招手。 “去，取来十根银针、一罐蜂蜜、一窝蜜蜂。” 陈通一愣，莫非这太子还懂用刑？ 顾不得多考虑，陈通立刻派人去置办李辰所说的东西。 虽然蜜蜂稍微浪费了点时间，但一切还是很快就被东厂锦衣卫准备好，送到了李辰面前。 “把这狗东西拖到殿外用刑，免得脏了本宫的习政殿。” 李辰说着，走到殿外，看着赵泽优被两名锦衣卫拖死狗一样拖到殿外的院子中。 陈通很自觉地搬来了一把椅子伺候李辰坐下。 李辰正要吩咐人用刑，却听一声“太子殿下”，扭头一看，却是赵蕊抱着一件披风来了。 “你怎么来了？”李辰问道。 “夜深露重，外面寒气强，太子殿下披上这件披风。” 赵蕊很贴心地把披风给李辰披上，好奇地看了赵泽优一眼，问道：“太子殿下这是为何？” “玩个游戏，你既然来了，就一起看看吧。” 李辰摆摆手，道：“先用十根银针刺入指甲内，然后挑翻了指甲盖，再用蜂蜜灌入，最后将指甲盖回去，放出蜜蜂，那些蜜蜂嗅到了蜂蜜的味道，便会疯狂地往他指甲内钻，可缝隙太小，蜜蜂钻不进去，就会用尾针去刺，那滋味，可享受得很。” 此话一出，赵蕊吓得脸色惨白，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跑来趟这浑水，这场景想想都吓人，若是真的看了，还不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而陈通则是眼睛一亮，觉得太子殿下大才，如此招数，只怕是没几个人受得了，可以记下，收录进东厂刑罚之中，好好使用。 反应最激烈的自然是赵泽优。 他疯狂挣扎大骂道：“李辰！你有本事给我个痛快！这种手段算什么？！” 第一次被人指名道姓，李辰冷笑一声，看着锦衣卫拿着工具走到赵泽优面前。 两名锦衣卫，一个摁住了赵泽优的手掌，强迫他五指张开，另一个则狞笑着拿出银针，猛地刺入赵泽优的拇指指甲盖中。 “啊啊！！” 剧痛让赵泽优发出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声。 以针刺指甲盖，这种剧痛根本不是常人可以受得了的，在加上一窝蜜蜂钻顺着蜂蜜的滋味钻进去，赵泽优已经被剧痛折磨到疯狂挣扎。 麻绳死死地勒在他身上，但因为他不要命的挣扎，粗如手指一般的麻绳居然勒进了他皮肉中。 不等这套刑罚用完，赵泽优已经晕死过去两次，但每次都被用水泼醒。 第二次醒来，赵泽优已经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眼看着那两名举一反三的锦衣卫拿着银针要对自己的脚指甲动刑，赵泽优疯狂地嘶吼道：“说！我什么都说！让我死个痛快！” 寻常，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达成目的，也就算了。 但李辰却仿佛还没玩尽兴一样，摇头说道：“不行，本宫现在不想听了。” 第35章 招供 李辰侧头对着旁边一脸震惊的陈通说道：“去，再弄一盆水和十条以上的毛巾过来。” 陈通立刻领命，去取了李辰要的东西。 这时候，赵泽优看着李辰的眼神已经无比惊恐，他嘶哑着嗓子喊道：“你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都愿意招供了，为什么还要折磨我？你到底是人还是魔鬼！？” 李辰充耳不闻，淡淡地对陈通吩咐道：“把毛巾打湿，然后一张一张慢慢地覆盖在他的脸上。” 陈通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忠实地去执行命令。 有了之前银针法的功效，他已经对李辰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毛巾看起来远没有银针那么厉害和吓人，但陈通莫名地觉得，这玩意的效果恐怕更大。 扭头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赵蕊，李辰拍了拍她的翘臀儿，说道：“怎么，吓着了？” 赵蕊小心翼翼地问：“太子殿下，他都愿意招供了，为什么还要用刑？” “人不到真正绝望的时候，是不会说出真心话的，本宫没时间去查证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能让他真的一心求死时，再去听他所招的供。” 李晋说话的功夫，陈通已经把第三条毛巾都覆盖到了赵泽优的脸上。 吸饱了水分的毛巾很重，遮挡住了赵泽优的口鼻之后，本就因为剧痛而大口喘息的他顿时和空气隔绝，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吸不上来半点的空气。 疯狂挣扎踢腿的赵泽优一次次地感觉到自己即将死亡，那种慢慢窒息，一点一点地把肺里最后一丝空气消耗殆尽的滋味，让他在精神上感受到了远比之前银针和蜜蜂刺体的时候更恐怖的绝望感。 这时候，旁人也见识到了这一招的厉害。 陈通两眼放光，几乎对李辰佩服得五体投地。 眼看赵泽优第三次在窒息到濒死的时候，李辰让陈通拿掉了毛巾。 这一次，缓过气来的陈通已经彻底没有丝毫力气和侥幸心理。 眼见李辰似乎就要下令再来一次，赵泽优眼神中露出深深的恐惧，他挤起了体内最后一点力气，疯狂嚎叫道：“是柳斌承！” “羽林卫副指挥使柳斌承，跟我合谋做的案！” “现在那四百万两库银，就在羽林卫在京城北郊的北大营之中！” 赵泽优的话，让整个习政殿外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事情牵涉到了羽林卫，而羽林卫作为守卫京畿地区最强大的军事力量，自本朝开国以来就是最为精锐的士兵所组成。 三万羽林卫，关系到了军权大事，谁都不敢在这件事情上胡乱说话。 脸上带着必死的决绝，赵泽优盯着李辰，眼神中满是疯狂的怨毒，他说道：“除了羽林卫之外，谁有本事在通县和京城交界处劫掠四百万两银子，然后还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羽林卫，谁又有这个胆子做下这么大的事情？”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只需派一人到北大营去调查就可以知道。” 话说完，赵泽优发出哈哈大笑声，“我告诉你了又如何，你敢管吗？你虽然是监国太子，但即便是皇帝都有投鼠忌器不敢做的事情，更何况是你，所以你即便是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哈哈哈！” 第36章 人间悲剧赵泽优 李辰看着赵泽优，淡淡地说道：“本宫很好奇，为什么知道必死你还敢配合柳斌承做出这样的事情？亲属家人都已经死绝的你，对金钱有那么看重？” 赵泽优狠狠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在地上，疯狂道：“雷诺山乃是我的恩师，当年他救我一命，还提携我到如今位置，我早就发过誓要竭尽全力地报答他，你把他杀了，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愚蠢之极。” 这四个字，却是陈通所说。 陈通用一种怜悯又不屑的眼神看着赵泽优，说道：“你真当雷诺山是什么好东西？你可知道你的妻女为什么会暴毙而亡？那是因为雷诺山和你老婆有奸情，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持续了四五年，你这个绿毛龟恐怕不知道，白天你出府办公，你老婆就在你府上伺候雷诺山。” “后来你老婆有了孽种，加上两人奸情被你女儿发现，雷诺山唯恐事情败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你老婆和女儿全部毒杀，你府中几个知情的人也都被他暗地里杀了，这一切全部隐瞒着你。” “可怜你这蠢货还把雷诺山视为恩人，为了帮他报仇不惜自己找死，你这绿毛龟做的也真是空前绝后。” 陈通一番话，让赵泽优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给击中了一样，直接傻在原地。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泽优的信念在崩塌，他死死地盯着陈通，嘶吼道：“你在骗我！” 陈通冷笑道：“东厂锦衣卫查探情报的本事，你难道不知道？此事东厂早就知道，只不过雷诺山好歹是户部尚书，还是赵玄机的亲信，东厂没有深入调查罢了，他死后我们在他那查到了证据，是铁证如山，再者说，你不过是死人一个，我何必骗你？” 赵泽优眼神涣散，张大了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哈哈哈！啊啊啊哈哈哈！” 赵泽优突然疯了一般仰天发出悲戚无比的声音，分不清是狂笑还是惨叫。 用怜悯的眼神看了赵泽优一眼，李辰摆手说道：“给他个痛快吧。” 说完，李辰带着赵蕊先一步进了习政殿。 陈通给站在赵泽优身边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那锦衣卫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光一闪，赵泽优的大叫声戛然而止，身体僵硬了几秒钟之后，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习政殿内，赵蕊脸色发白，脚步有些虚浮。 显然刚亲眼见到的一切，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和不适感。 “怎么了？不舒服？”李辰明知故问道。 “太，太子殿下，臣妾的确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赵蕊惶恐道。 “行，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李辰平淡地说道：“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赵蕊怀揣着复杂的心思离开之后，李辰看向陈通。 “柳斌承和赵玄机是什么关系？” 陈通抱拳道：“两人之间明面上并无联系，羽林卫中，目前分为三大派，实力最强的是指挥使赵建业，他是赵玄机的侄子，由赵玄机一手扶持上羽林卫指挥使一职。” “另一派就是柳斌承，这柳斌承是羽林卫的老将，在羽林卫从伍十多年，一步步爬到了如今的地位，三年之前上一任羽林卫指挥使卸任之后，原本柳斌承是最有希望再进一步的，却被赵建业抢了一头，他有赵玄机的支持，柳斌承只能认命，不过也自此跟赵建业水火不容，麾下有一批忠实的老部下，赵建业虽然视其为眼中钉，可不敢太过分。” “剩下的则是中间派，他们谁都不得罪，但因为人数不少，所以是柳斌承与赵建业都在努力争取的势力，反倒是他们过得最滋润。” 李辰静静地听完，然后说道：“有点意思，小小一个羽林卫里还有这么深的水。” 陈通恭敬一抱拳，说道：“太子殿下，末将斗胆，若是太子殿下要对柳斌承动手，赵玄机恐怕会乐见其成。” “那又如何？他柳斌承胆子大到朝廷四百万两的库银都敢动，本宫就这么算了？” 第37章 大将军府 李辰冷哼一声，说道：“此事，本宫自有安排，你先将消息放出去，就说抢劫库银一案的幕后真凶已经被抓到，看看各方的反应再说。” 陈通领命告退，就在他出门的时候，和恰好回来的三宝撞了个正着。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错开。 三宝眯起眼睛，看了陈通的背影一眼，快步进入习政殿内。 “太子殿下，大将军府的底细，奴婢已经查清楚了。” 李辰捧着一杯茶啜了一口，道：“说吧。” “大将军府传承自我大秦帝国已故军神苏霍已，苏霍已是高宗皇帝时期的大将，战功彪炳，曾以三千人对抗匈奴八万铁骑而不败，更是在高宗十一年时杀出关门，将匈奴杀得丢盔弃甲，一直追杀到居胥山下，让匈奴开始对我朝持续长达六十年的进贡称臣之史。” “军神一生大大小小经历战阵三百余场，无一败绩，最强盛时，只要一提军神的名字，便能吓得那些匈奴、胡人等望风而逃，也是因此，高宗陛下御赐军神封号，官拜左柱国、帝国大将军，世袭冠军王，也是我朝仅此一位的异姓世袭王爷。” “军神苏霍已以八十五岁高龄病故之后，先皇仁宗皇帝特准配享太庙，香火永续。” “当今圣上大行皇帝陛下更是与军神之子苏震霆相交莫逆，只是在大行三年，爆发出玉蝶造反案中，世袭冠军王苏震霆受到牵连被皇帝陛下盛怒一撸到底，至今大将军府十多年来行事低调，平日不开门不迎客，远离朝中斗争。” “而且……早年赵玄机曾动过与大将军府联姻的念头，想要其子赵康来迎娶苏震霆之女苏锦帕为妻，但被苏震霆拒绝，至此之后大将军府就再没有什么消息传出。” “赵玄机还想和大将军府结成亲家？” 李辰冷笑道：“大将军府多年来都是低调行事明哲保身，他身为当朝首辅，是文官之首，苏震霆若是没疯了就不可能答应。” 三宝太监适时地送上一个马屁说道：“的确如此，但根据奴婢查探来的消息，赵玄机之子赵泰来对苏锦帕却是一见钟情，虽然被拒了婚，却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讨好接近苏锦帕。” 李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说道：“行了，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三宝恭恭敬敬地一行礼，悄然退去。 三宝离开之后，李辰在习政殿坐了一会，才回去寝殿。 他去的，自然是赵蕊的寝殿。 来到赵蕊寝殿中，赵蕊忙起身伺候李辰更衣。 “见你脸色发白，是之前的景象吓到你了吗？”李辰随口问道。 赵蕊轻声道：“那些乱臣贼子，倒行逆施，自是该死的。” “该死是不错，但死也有很多种死法，有的痛快有的折磨，还有的，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厉害的一种，就是想死都死不了。” 李辰微微一笑，抬起手用掌心缓缓地摩挲着赵蕊温软滑嫩的脸蛋，说道：“对于罪大恶极之人，简单地一杀了之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只有让他们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们品尝到连死都变成一种奢望，这才能最大程度地震慑住旁人，让他们明白做错事的代价有多大。” 赵蕊心中一颤，总觉得李辰话中有话，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有朝一日，你也会对我用这种刑罚吗？” 第38章 书中学来的 李辰笑道：“这话何从说起？本宫的太子嫔如此妩媚可人，本宫如何舍得？” 说话的功夫，李辰一只手拉起了赵蕊柔软的嫩手，引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另一只手则熟门熟路地抚到了她后背下侧，那隆起的精致翘挺，肆意玩弄。 赵蕊呼吸逐渐急促，尽管已经经历过了许多次，自己身上就没有哪个地方是没有被李辰所玩弄过的，但身为女子的本能，还是让赵蕊下意识地想要躲避这种霸道蛮横的侵略。 她想要后退，可李辰却好像早就洞穿了她的心思，跟着欺近了一步，让赵蕊不但没有能成功逃离，反而被李辰贴得更近了一些。 赵蕊的前胸盯着李辰的胸膛，两人的鼻尖几乎都抵在一起，彼此之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鼻息，灼热的两道气息纠缠在一起，完全分不清彼此。 “太子爷……” 赵蕊带着惊慌和失措，轻叫了一声，软糯的声音中满是求饶。 “今夜就饶了臣妾好不好。” 赵蕊面色如血红，说道：“臣妾，臣妾今日身上来了月事，实在无法伺候太子殿下。” 李辰闻言大失所望。 一个女人，就是再美，再勾人心魄，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无法伺候人的。 不过，这点困难完全难不住李辰。 只是稍转了个念头，李辰的失望一扫而空，他兴奋地凑到赵蕊耳边低声说几句什么。 赵蕊瞪大眼睛，满脸都是‘这样也可以！？’的不可思议表情。 “不要！” 赵蕊脸红如血，几乎要滴出水来，她羞耻道：“那般，那般怎么可以？” 她实在想不通，太子殿下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这般层出不穷的套路和玩法信手拈来，给人的感觉，感觉好像太子殿下一整天下来什么事情都不会考虑， 光思忖着怎么欺负女人的身子了。 李辰怂恿道：“当然可以了，本宫在书中看过。” “殿下还看这种书！？”赵蕊羞不可抑，惊声问道。 李辰干咳一声，这哪是什么书里看过来的，受过穿越之前那活色生香的视频熏陶，他哪看得上封建时代用毛笔勾勾画画出来完全没灵魂的图？ “别问这么些了，先办正事要紧。” 见到李辰如此猴急模样，赵蕊羞急道：“可是，可是臣妾没有做好准备。” “这要什么准备，本宫教你，咱们一边学习一边实践。” 李辰说着，一把将赵蕊拦腰抱起，赵蕊轻呼一声，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转眼之间就被李辰带到了床榻上。 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赵蕊咬着嘴唇，心中只道罢了，横竖这身子早已经让李辰给品尝了个遍，反正以李辰的性子，不得逞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如就破罐子破摔。 也正好让他更加迷恋于自己，未来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也更方便下手。 如此想着，赵蕊抵抗的力量便减弱了下去。 压在赵蕊身上，李辰感受到了赵蕊的变化，他低头贴着赵蕊的嘴唇，轻笑道：“想通了？” 赵蕊面色通红，撇过头去，却是不敢回话。 李辰哈哈一笑，再也忍耐不住内心膨胀的火焰，低头一口便轻咬住了赵蕊脖颈间雪白细腻的肌肤。 第39章 帝国军神 赵蕊轻叹一声，用最后一点儿理智和力气，抬起雪嫩的藕臂，勉力拉住了床帘的挂绳，轻轻一带，床帘便被放了下来，遮挡住满床春色。 第二天一大早，李辰神清气爽地起床。 赵蕊睁开朦胧睡眼，想要挣扎着起身服侍李辰更衣，但一起身就牵扯到了那痛处，让她轻哼一声，秀眉都紧蹙了起来。 李辰心满意足。 这要是在穿越之前，赵蕊这样的颜值身材和气质，到哪不是被人捧着？ 可现在，也只不过是自己的枕边人，自己起来她还要第一时间起床为自己穿衣服。 不过李辰倒也不是那么绝情狠辣的人，他摆手道：“你再休息会，不用起来了，本宫让宫女来伺候便是。” 说着，李辰唤了一声，让两名宫女进来给自己穿衣服。 “常服即可。” 找上一身寻常公子哥的装扮穿上，李辰瞬间就化身成一名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太子殿下要出宫么？”赵蕊心思聪慧，见李辰刻意地要求穿常服，便立刻问道。 “嗯。” 李辰应了一声，却没有告知赵蕊自己的目的地，只是道：“你今日便好生在寝殿内休息，回头我吩咐下去，让下面给你熬一些滋补的膳食，你要听话全用了，恢复得快一些。” 赵蕊咬着嘴唇，也不知李辰是真的关心，还只是让自己恢复得快一些好再伺候他，但这种话是注定不可能问出口的，只能浅浅道：“臣妾谢过太子殿下。” “本宫走了。” 李辰出了寝殿，来到东宫外，三宝早已经亲自架着马车在一旁等候。 见到李辰出来，他立刻趴在地上，殷勤地道：“请太子殿下踩着奴婢上车。” 李辰踩着三宝的后背进入马车，坐好之后吩咐道：“去大将军府。” 京城，除了皇宫大内所居绝对核心之外，还分为内城和外城。 皇宫即皇帝与后宫嫔妃居住之所，又叫紫禁城。 而内城，则多半是朝中大臣、皇室宗亲或者一些极其重要的建筑所在地，可以说是帝国的核心阶层才能居住的地方。 外城则是百姓亦可住，遍布商铺、教坊等社会正常运转所必备的设施。 大将军府固然在近年来低调行事，可传下来的府邸，就在皇城门外，位于五军都督府西侧，占京城后海一隅，地理位置可以说是极佳。 这也可见，当年军神苏霍已尚在时，是如何深得皇帝信任。 如今大将军府依旧在，却早已经物是人非，门可罗雀。 在大将军府外下车，李辰抬头看向大将军府的大门。 大将军府这四个由先皇仁宗皇帝御笔亲赐的大字作为门匾，其下是宽达六米的两扇大红木门，其门上纵横各七排一共四十九枚门钉。 这一切都是有规矩的，全天底下，只有皇宫正门可以用九米宽度，门钉也只有皇宫可以用九横九竖一共八十一枚门钉，其他人一旦僭越，便是大不敬。 也正是因此，可见大将军府的规格之高，已经不弱于一些亲王。 “太子爷，奴婢前去叫门。”三宝说道。 “不必了，本宫亲自去。” 李辰摆摆手，对这位帝国军神之后，给予了最大的尊重。 他拾阶而上，拿住铜制老虎头嘴里衔着的铜环，扣了扣门。 不过片刻，旁边侧门嘎吱一声打开，一名青衣小厮疑惑地看着李辰，问道：“你是谁？来大将军府所为何事？” “你去通报你家将军，说是李氏故人之子，携信物前来相见。”李辰道。 第40章 你懂不懂规矩 那小厮见李辰张嘴就要见将军，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看旁边那阴气森森的中年男人正用阴柔的眼睛神色不善地看着自己，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你且等着，我这就去通报。” 小厮才走，三宝就冷哼道：“这奴仆，刚才竟然还敢拒绝太子爷的命令，他那句话若是说出了口，杂家必要他血溅当场。” “本宫既然一身常服不带仪仗来了外头，就没打算摆太子的架子，你便是想要拍本宫马屁也要看情况，收住你的性子。” 李辰不冷不热的一句话让三宝面色一紧，忙躬身道：“奴婢明白了。” 前后不过片刻，大门内便传来了一阵匆匆脚步声。 听起来，人数不少。 正门嘎吱一声打开。 这一幕让周围老百姓纷纷侧目。 古时大户人家寻常进出，都是不走正大门，除非是尊贵至极的客人来了才会开正门迎接以示敬意，而大将军府的正门，已经好多年都没打开过了。 正门打开，李辰便见到一名身材魁梧，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给人感觉就如同出鞘利剑，气势雄浑的中年男人在周围许多人的簇拥下迎面而来。 这中年男人来到李晨面前，恭恭敬敬地抬手弯腰行礼，道：“臣……” “不必行礼，本宫微服而来，以世侄身份来见过苏将军，便不用那么些俗礼。”李辰抬手阻止了苏家人的行礼，道。 苏震霆闻言没有多说什么，侧身抬手一引，说道：“请殿下入内。” 李辰抬腿便从正门跨入大将军府。 三宝紧随其后，他正想跟着进去的时候，苏震霆身边一位青年开口便呵斥道：“大胆，此正门乃殿下身份之尊贵才可入，你是何东西，也敢从正门入我大将军府？” 此话一出，三宝豁然变色。 他本就因为身体缺陷而显得阴柔的脸上，满是尴尬和怨毒。 咬着牙，三宝说道：“杂家乃是东厂……” “管你东厂西厂，一个阉人还想走我将军府正门，是活腻了么！？”那年轻男人大声打断了三宝的话，呵骂道。 三宝只觉得胸中好像塞进了一团钢针，气得他几乎要炸了肺。 自从大行皇帝成立了东厂，他作为第二任厂公，执掌东厂锦衣卫将近十年，朝野上下，除了赵玄机以及身边的核心他动不了，哪一个文官武将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公公？ 可眼下却被一个年轻男子如此羞辱，三宝只感觉面皮发烫，一张脸火辣辣的，内心的怨恨疯狂滋生，恨不能把这人给扒皮抽筋才能泄愤。 “三宝，从侧门进，大将军府的正门，的确不是你能进的。” 这时候，李辰背负双手，淡淡地说道。 如此一句话，虽然没有为三宝说话，可也给了三宝一个台阶。 “奴婢遵旨。” 恭敬地行礼说完，三宝才绕过去从侧门进来。 “太子殿下，请进吧。” 苏震霆抬手客气地说道。 李辰却站在原地没动，而是看向苏震霆身边之前开口的年轻男人。 “三宝是个阉人，也是个奴才，他的确没资格从大将军府正门进来，于是他只能走侧门，这是身份地位，更是规矩。” “但他也是本宫的奴才，本宫的人，随你呼来喝去，你又如何说？” 李辰的音量不高语气不重，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可听在大将军府众人的耳中，却如同千钧雷霆。 年轻男人嘴角抽搐，面上涌起一抹恼羞成怒的赤红，艰难地说道：“我只是……” 他只是说出三个字，李辰就打断道：“在太子面前，开口不带尊称，自不称臣，往小了说是不懂规矩，往大了说是僭越不敬之罪，大将军的后人，便如此不懂规矩吗？” 第41章 可作定亲之礼 年轻男人面色瞬间涨红。 旁边的三宝看得浑身舒泰，只觉得如同炎热的大夏天灌了一口冰水，从内到外的爽透了。 再看向李辰的身影，只觉得无比感激，在如此情景下，太子还是为自己出头了。 此刻，苏震霆拱手开口道：“太子殿下，实在是末将教子无方，请太子殿下勿要见怪，犬子绝对没有不敬之意，平北，还不快跪下认错！？” 苏平北咬着牙，对着李辰下跪道：“苏平北对太子殿下无礼，实在有罪，请太子殿下责罚。” 李辰没搭理苏平北，看了苏震霆一眼，脸上的冷漠瞬间烟消云散，他笑道：“苏将军太客气了，横竖只是小事，过去便过去了。” 苏震霆陪着笑脸说道：“是，是，太子殿下宽宏大量。” 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正堂，苏震霆请李辰上座，而李辰也不客气，在最上首坐下之后，开口便对苏震霆说道：“苏将军，本宫仰慕军神遗风已久，此处乃是军神故居，本宫身为晚辈亦不敢造次，故而便开门见山了。” “希望你我之交谈，多些真诚，少些套路，如同之前门口那一幕，军神一生何其光明磊落，这毫无营养的试探，实在无趣的很。” 苏震霆实在没想到李辰说话这么直接，他有些恼火地瞪了出馊主意的苏平北一眼，然后对李辰笑道：“太子殿下能对末将推心置腹，实是末将之福。” “太子殿下有话请直说，末将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辰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温润玉佩，轻轻地放在茶几上，说道：“本宫今日前来，是遵父皇之命，前来迎娶将军之女，苏锦帕为太子妃。” 此话一出，苏家人轰然炸了锅。 特别是苏平北，他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因为迄今为止，没有任何消息说正在昏迷中的大行皇帝下令给太子和苏锦帕做婚配。 眼下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苏家人在震惊之余，明显是反对居多。 而苏震霆死死地盯着李辰放下的玉佩，神色中似乎记起了很久远的回忆，满是怀念。 “太子殿下，末将可否取这枚玉佩一观？”苏震霆问道。 李辰点头说道：“无妨。” 苏震霆伸出手，轻轻拿起了这枚玉佩。 苏家人发现，自老爷子离世之后，苏家乃至整个将军府的顶梁柱，即便是当年被皇帝盛怒之下一撸到底，差点人头都不保但也没有变过脸色的苏震霆，此时他的手掌竟然在微微颤抖。 一把攥紧了这枚玉佩，苏震霆深吸一口气，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李辰，说道：“若是能嫁给太子作为太子妃，是锦帕的福气，此事，末将答应。” 这话，让一直都憋着一口气的苏家人彻底炸锅。 即便是李辰就在现场，几个苏家人也目露不解和困惑，交头接耳之间，眼神纷纷看着苏震霆。 苏震霆对于自己家人的不解仿若未见，他直接问了一个让苏家人脸都青了的话：“太子殿下，何日大婚？” 看那样子，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把苏锦帕嫁给李辰一般。 别说苏家人想不通，这一下连李辰都有些错愕了。 自己那便宜父皇的玉佩，到底有什么魔力？或者说大行皇帝当年和苏震霆到底有什么约定，能让苏震霆如此？ 压下了内心的震惊，李辰说道：“既然是本宫迎娶太子妃，自当遵循礼制，持节、制书、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皆如后礼缺一不可，然如今父皇病重，本宫会遵制请皇后以及宗人府皇族宗亲长辈前来主持。” 苏震霆却似乎并不关心这些，他盯着手中的玉佩，点头道：“并无不妥，一切事宜，按礼制安排就是。” 说完，苏震霆将手中玉佩交还给李辰，说道：“家女正在外面参加诗会，末将可将家女唤回，太子可与小女会面，此玉佩，可作定亲之礼。” 第42章 他是帝国继承人 李辰闻言起身道：“择日不如撞日，本宫今日得空，便不劳烦小姐来回，本宫也恰好去见识见识京城才子中的风流人物。” 苏震霆并未反对，安排了一名仆人带着李辰走了，三宝自然跟在后面。 李辰一走，大堂内瞬间炸锅。 苏平北义愤填膺道：“父亲，为何！？” “即便他是太子，可朝中赵玄机势大，几乎没有人站在太子这边，如今全靠着皇上一口气强撑着，若是一日天崩，这皇位到底是谁的还尤未可知，父亲你一直教导孩儿，苏家战功彪炳其名太盛，所以要低调行事，以免徒增麻烦，可现在你却把小妹嫁给太子，这不是明摆着走到前台，走到太子身边和满朝文武对抗？” 苏平北的话，代表了所有苏家人的心声，他一开口，大家都安静下来静静等着苏震霆给予回答。 苏震霆似乎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他道：“此事，涉及到为父多年前和皇上的约定，如今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你们无需多管。” “谁说太子在朝廷上势单力孤，无人支持？我苏家，便是太子手中的力量。” 苏平北瞪大眼睛，不服地说道：“孩儿还是不解，多年来的韬光养晦、明哲保身，到今日却突然不需要了么？为什么？” “若是苏家需要依靠太子以保家族香火延续，为何皇上龙体康健之时不许亲配婚，为何又要到如今帝国风雨飘摇，朝局动荡时才把苏家绑在太子身边？” 苏震霆沉声说道：“苏家，本就是皇上留给未来帝国继承人的力量，你们没发现，尽管为父被一撸到底，仅挂一个虚的将军之职，但苏家在军中的嫡系从没有受到过影响吗？赵玄机十多年前便开始着手布局安排朝政，皇上，便当真一无所知，没有任何后手吗？” “早些时候，太子虽然是太子，可却未必是帝国的继承人，一直到现在，他拿出了这枚玉佩，才是帝国的继承人。” 苏震霆看了面色惊诧无比的一群人，说道：“言以至此，我的意思你们应当都明白了。” 正堂里苏家人正在激烈争论的时候，李辰已经出了大将军府。 将军府的奴仆在前带路，三宝亲自驾着马车，李辰则坐在马车中，摩挲着玉佩闭目沉思。 不过多时，马车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前面便是诗会现场，您过去便可，小的身份卑微，就不过去了。” 李辰摆摆手，示意三宝赐下赏钱。 仆人接过了赏钱，只觉得太子爷十分大方，千恩万谢地走了。 从马车上下来，李辰抬头看去，却见这里已经是京城西郊之外。 此处靠近翰林，文风很盛，加之风景优美，有一条大河绕城而过，北接北海，依山傍水向来都是一些文人墨客喜欢来的地方。 眼前不远处，便是一座高耸的阁楼，阁楼显然刚建成不久，周围人来人往，多半都是书生打扮，彼此碰见互相交谈，满嘴的之乎者也，李辰听了就头痛。 “你在这等着。” 李辰对三宝丢下一句，没让在京城不少人都认识的三宝跟着自己，径直走进了阁楼内。 “这位公子，请留步。” 第43章 我的长辈没品级 李辰才进入阁楼中，正要上楼梯，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把他叫住。 李辰回头看去，却见是一名身穿青衫的青年，正平淡地看着自己。 青年拱拱手，语气还算客气地说道：“公子可是来参加诗会？” 李辰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青年笑了笑，说道：“若不是，那么就简单，楼上此时正被赵首辅的公子赵泰来包场，若不是参加诗会的，便不能上去。” “若是，那么请公子出示请帖。” “没有请帖也可以，公子家中若有直系长辈，在任上当官从四品以上也可入，若是已经退休致仕，那么就需要正三品才可。” “若是两者皆无，还有一个办法，捐赠五十两银子，也可上去旁听。” 说话之间，青衫青年身后已经站了两名膀大腰圆的大汉，正神色不善地盯着李辰。 看那架势，似乎只要李辰没有当大官的长辈或者拿不出银子，立刻就要被丢出去。 “这倒是新鲜。”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这诗会原来不是大家交流所学心得，讨论诗词歌赋的地方，而是拼比家里长辈官级，比拼家中财力的地方？” 青衫青年闻言扑哧一笑，说道：“这位公子莫不是没睡醒？赵公子花费数十万两白银建造这滕王阁，本就不是无权无势的普通穷酸能来的地方。” 说完，青年有些嫌弃地摆摆手说：“这位公子，要是囊中羞涩拿不出钱来，或者家中没有大官做长辈，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平白自讨没趣，或者还是要我身后的两名壮汉把你丢出去？那可真是有辱斯文。” 数十万两…… 这个数字让李辰心头火起。 赵玄机的儿子，居然比自己还有钱。 如今国库空虚，让他身为太子都只能靠着打劫富商和抄贪官的家过日子，可赵玄机的儿子，却一挥手就能花几十万两白银建造一座阁楼，用来泡妞。 “钱，没有，本公子家中长辈，也无一人有什么品级，但今天这滕王阁，本公子还真要上去见识见识，有胆你就拦。” 李辰真没说谎。 他身为太子，出门不可能带钱。 而他家里的长辈，大行皇帝是几品官？自己这个太子，又是几品官？ 这句话说完，李辰扭头就直接上楼。 他身后的青衫青年没想到李辰居然这么强势，见状大怒之下就要下令身后的人去抓人。 可才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一把极具特色，在大秦帝国几乎可以成为一张名片的绣春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身后两名壮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两名身穿双翅雁翎服的锦衣卫给摁在了地上。 三宝阴恻恻地盯着这青年，说道：“认识这是什么刀么？” 青衫青年额头上冒出冷汗，眼神惊惧地说：“认，认识，绣春刀。” “知道绣春刀是什么地方出来的人，才能用的么？”三宝又问。 “知道，东厂，锦衣卫…” 三宝阴恻恻地一笑，说道：“把这三人带回东厂诏狱，好好地伺候伺候。” 第44章 我来找媳妇儿的 这话，显然不是对青衫青年说的。 两名锦衣卫得令，熟练地敲晕了三个人，当即就拖走。 锦衣卫办事，周围没有人敢阻拦，只敢等三宝走后，才纷纷议论刚才上楼去的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头，居然能让东厂锦衣卫保护。 顺着楼梯拾阶而上，李辰没走几步，就听见了楼上传来谈笑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悦耳琴声传来。 李辰对乐理不太懂，但却也听得出来这琴声美妙，比宫廷中那些所谓乐师要好出太多了。 顺着琴声来到阁楼顶层，此滕王阁建造六层，最高处离地足有接近六十米高，阁楼内雕龙画栋，一切装饰摆件都是讲究用心所布置，也难怪花费了几十万两雪花银。 到了顶层，眺望大江，江风习习，另一侧是山峦叠嶂，再转一面，又可以眺望京城盛世美景，此处地理位置，的确绝佳。 阁楼中，诗会正在举办，最上首，一名女子坐在纱帘之后正低头侧耳抚琴，悦耳琴声便是自她青葱一般的手指之间流淌而出。 其他还有二三十年轻公子，正依次落座在中间，每个人身前的茶几上都摆放着几叠点心和水果，还有一壶上好的茶。 若是单单只看这一幕，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现在是一个兴盛强世，而非灾情连年，百姓民不聊生的乱世。 李辰这张陌生面孔的带来，立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你是谁？怎么混进来的？”有一名坐在门口处的青年开口质问道。 随着这名青年的质问，诗会和琴声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李辰。 坐在最上首，如同众星拱月一样被包围着的赵泰来抬起头来看着李辰，淡淡道：“这位朋友面生的很，不知道是朝中哪一位大臣的家眷？所来，又为何事？” “我在朝中并无家眷当官。” 李辰的目光看向纱帘后，那仅仅一个侧影就显得无比宁静致远的淡雅身影，问道：“纱帘后的，可是苏锦帕小姐？” 最开始问话的青年闻言大怒，一拍桌子道：“大胆，苏小姐芳名，也是你这等来历不明的小人可以提及的？” 李辰瞥了他一眼，淡漠道：“主子都还没开口，要你这疯狗乱吠什么？” 此话一出，那青年面色顿时涨红，恼羞成怒地起身道：“你竟敢辱骂于我？” “没有。” 李辰摇摇头，正色道：“把你比做是疯狗，本公子觉得这是侮辱疯狗。” 吭哧…… 好几个人实在没憋住，发出了闷笑声。 青年面色血红，他气到浑身颤抖，面目狰狞地吼道：“斯文败类！你这个斯文败类！你如此辱骂我，我势必不会和你善罢甘休！” 尽管他恼羞成怒到了极点，可这话跟李辰的两句话对比起来，显得实在太低级，隔靴搔痒完全没有半点杀伤力。 此刻，赵泰来沉不住气道：“你到底是谁，所来为何，要是不说的话，我只好将你驱逐出去了。” 李辰看向那纱帘后头曼妙无比的身姿，淡淡道：“应苏将军之邀，让我来与锦帕小姐见一见，若是合适，便择期定亲。” “所以……我是来找媳妇儿的。” 第45章 这是个疯子 整个滕王阁的最顶层，因为李辰的这一句话而彻底炸锅。 所有人看着李辰的表情，都如同见了鬼一般。 “你，你这人，怕不是个疯的！？” 赵泰来再也绷不住面子，他怒极了站起来指着李辰，气得直发抖。 那模样，似乎李辰调戏了他老母一样。 最开始被李辰一顿羞辱的青年仿佛抓住了机会一样，兴奋至极地跳起来大吼道：“赵公子，眼前这人摆明了就是个口出狂言的疯子！何必与他多费唇舌，不如马上叫人来把这疯子乱棍打死！” “将我乱棍打死？” 李辰毫无感情的双眼骤然落到了那不断上蹿下跳的青年身上，那青年的身体顿时僵住。 被李辰的双眼凝视，让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泥土里的蚂蚁，被一头洪荒猛兽给盯上了一样。 铺天盖地的压力席卷而来，青年的脸色从赤红到煞白，肉眼可见地完成了变化。 在仿佛下一秒就会死的巨大压力下，青年两腿发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却没有踩结实，腿一软，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整个顶层阁楼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李辰身上如同君临九天的气势，明明还是很年轻的脸，但当这张脸上没有笑容没有表情的时候，却能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压抑和威压。 心有戚戚之下，也没有人嘲笑这名青年不堪的表现。 “这位公子。” 纱帘内，苏锦帕轻柔开口，打破了这份压抑到极点的沉默。 “既是为了锦帕而来，但为何锦帕从未与公子见过？” 李辰身上的恐怖气势这才缓缓消散，他看向纱帘，径直走了过去，道：“隔着纱帘，又如何能看清？” 说着，李辰抬手就直接挑开纱帘。 “你敢！” “大胆！” “该死！” 阁楼内，许多人当即绷不住，开口大声呵斥道。 赵泰来怒极了，高声喊道：“锦帕小姐何其高贵圣洁，你居然敢亵渎？” “亵渎什么？” 李辰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对赵泰来说道：“长得再好看，看不到不都是假的？再圣洁，也终究还是个人，你们甘愿当舔狗，我却不愿意。” “再者说，连着纱帘都不敢挑，一个个的也别学人出来玩风流泡妞了，丢人现眼。” 说完，李辰转头看着纱帘后头端坐着的苏锦帕，笑眯眯地说道：“锦帕小姐，我没说错吧？”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安然若神女一般的苏锦帕，李辰感觉无比惊艳。 穿越前后，李辰所见过的美女不在少数。 不论是皇后赵清澜还是太子嫔赵蕊或者包括了刘思淳，都是女子中最为美丽出彩的绝代佳人。 赵清澜之美，不仅在容貌身段，更在母仪天下绝顶的高贵。 赵蕊的美，在于容貌，在于身材，更在于那溶到了骨子里的妩媚，天生的女人味是寻常女子很难具备的。 刘思淳的美，更多在于她像极了李辰穿越之前所见过的那些女强人，凌厉而强势，如同玫瑰带刺，既美又凶险。 而眼前的苏锦帕，她的魅，仅仅是五官容貌的冲击力，便不亚于赵清澜，完全可以分庭抗礼，她的气质淡雅如幽兰，又圣洁如天山上的雪莲，要真说最突出的，便是聪慧和温柔。 换一句话说，苏锦帕应该是所有男人梦想中初恋女友的最佳选择。 李辰在看苏锦帕的时候，苏锦帕也饶有兴趣地在打量着李辰。 “锦帕虽然与公子素未谋面，但公子的几句话，却也着实新鲜。” 第46章 你安静点 “你不觉得我是个口出狂言的疯子吗？”李辰问道。 苏锦帕轻柔道：“疯与不疯，其实和锦帕都无关，公子觉得锦帕坐在纱帘后是故作清高，锦帕也无需解释什么，现在公子看也看过了，可否放下纱帘？” “行。” 李辰答应得很爽快，他立刻放下了纱帘。 但是让赵泰来他们心态彻底崩掉的是，李辰也跟着进了纱帘后面。 如此一来，反而像是李辰和苏锦帕二人独居一处，他们这些人倒像是来打扰的了。 “你这登徒子！” 赵泰来无比嫉妒，他抬腿走到纱帘前，想要进去把李辰给抓出来，却又怕唐突了佳人，最后进退不得的他只能在外面威胁，“你赶快出来，我还能放你一马，否则……我父亲是当朝首辅，必要让你乃至你全族后悔！” 纱帘内，李辰把赵泰来的话完全当作是放屁。 他大大咧咧地在苏锦帕面前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有七弦琴，还有一碟水果、糕点和一杯茶。 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李辰对着苏锦帕说道：“就这种人，幸亏当初你父亲拒绝了赵玄机的提亲，要不然嫁给他，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苏锦帕灿若星辰的眸子看着李辰手中端着的茶杯，面色微微一红。 这杯茶，她喝过，上头还留了些许唇印。 而眼前这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居然就着自己的唇印喝的茶。 从未与任何异性有过肢体接触的她，第一次和李辰见面就与他共用了一个茶杯喝同一杯水，这让苏锦帕有些羞恼。 “既知他父亲是当朝首辅，你便不怕得罪了他么？”苏锦帕问。 李辰懒洋洋地说道：“这天底下，只有别人怕得罪我，没有我怕得罪人。” 苏锦帕淡淡道：“公子口气好大。” “我口气大不大，你隔这么远怎么知道？” 李辰说着，胳膊支在茶几上，身体前倾，凑到了苏锦帕身前，两人的口鼻唇齿距离不过一拳，足以让李辰清晰地看见苏锦帕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吃惊的表情。 “要不小姐凑近了闻一闻？” 李辰的轻佻，让苏锦帕顿时恼怒起来。 “请公子自重！” 李辰轻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说道：“你父亲说过，此物，可做定亲之礼。” 苏锦帕原本还漫不经心，见到那玉佩之后脸上露出无比震惊的神色，失声道：“琅琊玉佩？” “你怎么会拥有此物？这是我爷爷早年和奶奶的定情之物，后来奶奶又交给我母亲，一共一对两枚，我母亲给我一枚，还有一枚始终不知下落。” 李辰听到这玉佩居然还有这样的来历，心道难怪能被当成苏震霆和自己便宜父皇之间的约定之物。 此刻赵泰来虽然在纱帘外，可还能依稀看到里面的景象，见到李辰突然凑近了苏锦帕，他顿时嫉妒得要发狂。 “锦帕小姐，如何了？那登徒子可是对你无礼了！？” 说着，赵泰来也不管许多，一把就掀起了纱帘，指着李辰怒骂道：“狗东西！给本公子滚过来！” “赵泰来。” 李辰眸光冰冷道：“你爹在这，都不敢对我这么说话。” 此言一出，满屋哗然。 赵泰来怒极而笑，道：“你当你是谁！？我爹可是当朝首辅！权倾朝野，这天底下，谁不怕他？” “赵公子。” 此时满心都是疑惑李辰为什么拥有一块琅琊玉佩的苏锦帕却是不耐烦了，她严肃道：“请你安静一些。” 第47章 研磨添香 赵泰来满脸丰富的表情顿时全部凝固，他憋得一张还算俊秀白皙的脸通红，满眼全是恼羞成怒的怒火。 苏锦帕再次看向李辰，问道：“公子还未告知锦帕，你为何拥有此物？” 李辰却是不答她的话，说道：“既然锦帕小姐认识此物，那么可证明我说的话没错了？” 苏锦帕微咬红唇，即便琅琊玉佩是真，可大庭广众之下，让她一个清白的女孩儿怎么能说出承认李辰的确是得了父亲的命来和自己相亲，这样的话？ 李辰轻笑一声，对苏锦帕追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 苏锦帕摇头说：“你我才见一面，皮囊看起来不错，但想要娶我，还不够的。” “什么样的资格才能娶你？”李辰问。 苏锦帕浅笑，说道：“和女儿家第一次见面便问这样的问题，公子不觉得唐突了吗？” “并不唐突，毕竟我来的时候就说了，我这一次来，的确是为了娶媳妇儿的。”李辰认真地说道。 苏锦帕眨眨眼睛，说道：“我的夫君，必须文武双全，天下第一等的良人。” “他要有如同潘安一般的容貌，也要有可敌国的财富，更要有万万人之上的权柄，并且要与我志趣相投，才情第一。” 李辰闻言，笑道：“你的要求可不低。” 苏锦帕抿唇一笑，说道：“既然如此，公子可知难而退？”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你可知我的要求？” 苏锦帕说道：“洗耳恭听。” 李辰说道：“能入我眼，便可。” 苏锦帕闻言，第一次在李辰面前露出惊讶的神采。 思量片刻之后，苏锦帕说道：“这个要求，可以很低，但若是高起来，那可比锦帕的要求高多了的，公子可真是狡猾。” “锦帕小姐，恰好可入我眼。”李辰又说道。 苏锦帕闻言却是笑起来，“这么说来，锦帕还很荣幸？” 眼看两人你来我往开始打情骂俏，插不进去嘴的赵泰来又恨又妒，他咬牙道：“这里是诗会，不是你在这里胡言乱语的地方，在座的都是京城最优秀的才子，有本事就以《滕王阁》为题，写下一首诗来！” 眼神阴毒，赵泰来冷笑道：“只怕是你这样的草包胸中无半点墨水，写也写不出什么东西来。” 苏锦帕饶有兴趣地看着李辰，说道：“公子可敢？” 李辰长笑一声，朗声道：“锦帕小姐说过，要才情第一才配得上你，那又有何不敢。” “笔墨来。” 见李辰竟真的敢接下，赵泰来满脸狞笑道：“好，你要笔墨，就给你，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等锦帕小姐看出你不过是个草包，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话落地，旁边很快有人送上了笔墨纸砚。 李辰站在案台前，面对习习江风，却并未动笔。 “怎么，写不出来了么？”赵泰来冷笑道。 旁人有人跟着嗤笑道：“兴许在想以前读过的书里，有什么句子可抄的。” “哈哈。” 人群中发出一片哄笑。 似乎每个人都在等着看李辰丢人现眼。 李辰没搭理他们，看向苏锦帕，道：“不知锦帕小姐可愿为我研磨添香？” 第48章 装，是装不出来的 这话一出，其余旁人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苏锦帕之美，名冠京城。 多少惊才绝艳的风流才子都想要一亲苏锦帕的芳泽，可连赵泰来都没成功过，更不要说旁人。 而眼下，这来历不明的狗东西居然敢明晃晃地开口让苏锦帕为他研磨，这几乎是在所有人心头上狠狠踩了一脚，还碾了一圈。 “你…” 赵泰来正要发作，却见苏锦帕走到李辰身边，拿起了墨石，在砚台上轻轻研磨，说道：“只希望公子可不要辜负了锦帕的一片期待。” 李辰笑道：“自是不负美人。” 咯吱咯吱…… 赵泰来一口牙咬得直响。 他嫉妒欲狂地死盯着李辰，只觉得内心一股火气直窜天灵盖，逼得他快要发疯。 他苦苦追求了苏锦帕这么些年，换来的却只有苏锦帕始终不冷不热的态度，别说亲近了，就是普通朋友都还差一些，即便是今日的诗会能邀请来她，都是自己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心思，耗费几十万两白银建造了滕王阁才吸引佳人前来。 可眼下，自己精心筹办的诗会，自己费尽心机邀请来的佳人，一个成了眼前这狗贼大放厥词的地方，另一个还在给这狗贼研磨！ 这般待遇，他做梦都不敢奢求。 可却让这狗贼占了便宜！ 内心憋屈得要吐血，他悄悄地看了之前被李辰吓得腿软的青年一眼，一把拉过了他。 “你让下人传信去，让你爹派一队官兵前来，等会我要弄死这狗贼！” 那青年眼睛一亮，弄死李辰，他是一百万个愿意的，不过他多少有些踌躇道：“我爹问起缘由，怎么说？” 瞪了这不中用的废物一眼，赵泰来没好气地说道：“你爹是刑部郎中将，地位仅次于尚书和左右两位侍郎，区区一队官兵，随手可召来，你就说是本公子的命令，你爹还能犹豫？” 青年大喜，立刻道：“知道了，我马上去办。” 青年悄悄离去的时候，李辰也已经提笔落下了第一个字。 李辰脑海中回忆起那一首号称千古第一才情的诗赋，落笔便是一气呵成。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一旁的苏锦帕从李辰落笔第一个字开始便目不转睛地看着。 当第一行字落成的时候，她眼中已经满是惊讶。 随后当那一句脍炙人口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写下时，苏锦帕眼中的震惊已经被不敢置信所取代。 而旁人，也全都凑了过来。 起初他们是抱着看李辰出丑好戏的心态而来，可李辰落笔如有神，一个个遒劲有力的文字落在纸上的时候，但凡有点文化素养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震惊、不敢相信、头皮发麻！ 文采这东西，就好像是炎炎烈日下的黄金，有便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根本弄虚作假不得，一个人文章水平如何，写下来的东西一看便知。 装，是装不出来的。 第49章 杀了 可也正是因此，这首《滕王阁序》逐字逐句地落成的时候，那在李辰穿越之前，惊艳了华夏数千年文明无数风骚人物、文人墨客，被推崇为华夏第一文采的文章，已然以摧枯拉朽之势征服所有人。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滕王阁序》全篇落成，李辰轻轻呼出一口气。 还好，记忆力不错，还好，前身当了多年太子，一手书法字迹没荒废。 这两个还好，让李辰成功地在人前显圣了一回。 他就不信，华夏五千年历史中都能独树一帜的《滕王阁序》，会打不动苏锦帕。 此刻，阁楼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近乎痴迷地看着李辰眼前案台上，那一行行行云流水的文字。 真正绝妙的文章，是拥有一股能摄人心魄的魅力的。 只是看着，就舍不得移开眼睛，仿佛浪费一秒钟，走一个神那都是犯罪。 “献丑了。” 李辰看着苏锦帕呆呆地看着自己写下的全篇《滕王阁序》，说道。 苏锦帕轻轻地捡起了宣纸，小心翼翼吹干上面的墨迹，她内心的情绪如同惊涛骇浪。 一方面是为这惊才绝艳的文采而叫绝，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眼前这来历不明，只是稍稍引起了自己兴趣的公子，提笔便能写下如此文章，那些所谓的京城才子，该要羞愧到如何地步？ “锦帕平生仅见...公子，这一首赋，可以赠给锦帕吗？” 看着苏锦帕的模样，李辰就知道自己装逼成功了。 “不可能！” 赵泰来突然大吼道：“这不可能是你写的，说，是哪抄来的？” 这番话，别说李辰了，就是苏锦帕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赵泰来。 “赵公子，若是这般的文章早先已经出世，恐怕早就名垂千古，为何你我，甚至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听说过？” 苏锦帕皱眉道：“还请赵公子不要胡搅蛮缠。” 苏锦帕的一句话，对赵泰来造成的伤害比李辰一百句话都要来的更强。 他吭哧吭哧地喘着气，眼睛血红，满脸不甘心地说：“总之我就是不信！” 话落地，之前那青年去而复返，身后还带着十多名官兵。 “就是他，这人辱骂我，还冲撞了赵公子，赶快把他给我绑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绝大多数人都没想到。 唯独赵泰来狂笑道：“没错，把他给我绑了！” 那些官兵闻言，立刻朝着李辰走来，青年还冷笑道：“让你狂，现在看你怎么狂的起来，等会到了大牢里面，有的是你舒服的时候！” 苏锦帕见状蹙眉，眼神中厌恶到了极致。 她正要开口，李辰却比她还先一步说话。 “好胆。” 李辰两个字出口，门口，一队锦衣卫已经冲了进来。 根本不由分说，他青年以及十多名官兵瞬间被反制在地。 许多人还没从青年带着官兵来绑人这一幕中回过神来，反转就已经发生。 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无人不怕。 明眼人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一个个眼神惊惧地看着李辰。 他们想不通，李辰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能让锦衣卫贴身保护？ 青年被一名锦衣卫压着，他挣扎了两下，对着李辰怒吼道：“还不快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我爹是刑部郎中将，你敢让人绑我？” “你爹是郎中将，可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可有官职在身？”李辰冷声问道。 青年面色一僵，说不出话来。 “不说，那便是没有了。” 李辰的表情淡漠到了极致，没有怒火，更没有笑容。 “杀了。” 第50章 大秦帝国皇太子 两个字落地，任谁都没想到。， 在场的人，多半都是官宦子弟，可他们之间最大的斗争也不过是为了面子争风吃醋，有各家长辈压着，最终还是惹不出什么大事来。 但眼下，李辰两个字，直接将他们拉入到了一个血腥无比，又现实无比的真实世界。 连赵泰来都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他不相信李辰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锦衣卫却不管你是谁，只要李辰下了命令，那必然是毫不犹豫地执行。 一名锦衣卫抽出绣春刀，刀光一闪，血光乍现。 这一刀下去，大快人心，也让李辰的霸道和凶狠，深入到在场每个人的骨子里面。 这来历不明，可身份必然吓人的疯子，竟然真的说杀就杀，没有丝毫犹豫。 青年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直接躺倒在地，身下，血泊弥漫开来，他临死还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眼睛，满是惶恐。 “将尸身挂在阁楼上，给这群所谓的官宦子弟醒醒脑。” 李辰眼神扫过那十多个面色煞白的官兵，道：“还有你们这些官兵，就因为他爹是郎中将，就能当了他的狗？你们忘了是谁给你们发的俸禄？你们这身皮穿在身上，是让你们秉公执法，为百姓讨公道的，还是让你们给这些官宦子弟做狗的！？” 这时候，那十多名官兵已经吓傻了。 他们纷纷跪在地上，疯狂求饶。 “著锦衣卫将他们全部带回去，逐个审问，按律法处理。”李辰道。 处置完了这些，李辰再看向那些公子哥们，他们一个个见到李辰眼神望来，立刻死死地低下头，没有人敢和李辰对视。 “你们身为权贵之后，所穿、所用、所得皆是帝国赐予，一个个有着最好的条件不想着如何报效朝廷报效国家，反而利用父辈权力为所欲为，真当这大秦的天下，是你们做主么！？” 李辰呵斥道：“一个个生养得细皮嫩肉，却文不能安天下，武不能定乾坤，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阁楼内，除了风声之外，就只有李辰的呵斥声。 一群人被李辰骂得抬不起头来，更没有人敢反驳。 赵泰来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只觉得内心无比狂躁。 此时，李辰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但出乎意料的，李辰什么都没对他说，只是给了他一个阴沉无比的眼神之后，转头便看向了苏锦帕。 不知道为什么，赵泰来竟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他又紧张了起来。 他什么话都不说是什么意思？ 自己在他眼里已经是必死之人了么？ “这首《滕王阁序》，本就是信手而来，锦帕小姐若是喜欢，便赠给锦帕小姐，只是落款还未完成。” 说着，李辰从苏锦帕手中取回了《滕王阁序》，再从怀中拿出了一枚方印，正要盖在那宣纸落款处。 只是印章还未落下，三宝急匆匆地从楼下上来，来到李辰耳边说道：“殿下，羽林卫柳斌承，有异动。” 李辰手中动作一凝，道：“知道了。” 说完，李辰手臂一用力，印章精准而坚定地盖在了纸上落款处。 做完这些，李辰把宣纸交给苏锦帕，李辰顺带把玉佩放在了她手中。 “既为定亲之物，那么理当由小姐保管。” 话说完，根本不给苏锦帕反应的机会，李辰紧接着道：“我还有些俗事缠身，不便久留，下次再见。” 说完，李辰带着三宝就走，竟然连头都没回。 看着李辰背影，苏锦帕一时间只觉得这人无比奇怪。 说他浪荡吧，他走的可以那么决绝。 说他故意特立独行吧，可他似乎真的有要紧的事情要办。 说他故弄玄虚吧，手中这首赋，就绝非凡夫俗子可以写出来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锦帕想起他刚在宣纸上落了印章，忙低头看去。 “大秦帝国皇太子，李辰印。” 第51章 他是帝国太子 短短一行字，即便是眼高于顶，视天下才子如无物，无一人可入她眼的苏锦帕，直接倒吸了一口气。 她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能杀刑部郎中将之子如杀狗，也明白了他为什么由始至终就没有把包括赵泰来在内的这些京城权贵之后放在眼里。 盖因，他才是这大秦帝国最尊贵的公子。 他的身份，的确可以做到。 只是，苏锦帕猛地想起来自己随口所说，故意刁难李辰的那个所谓择偶条件。 要有如同潘安一般的容貌，也要有可敌国的财富，更要有万万人之上的权柄，并且要与我志趣相投，才情第一。 容貌，李辰绝不差任何人，更别说身为皇太子，那一身气质，压根是寻常王公贵族都培养不出来的天下最尊贵的身份气质。 富可敌国的财产，还有那万万人之上的权柄，在他皇太子的身份面前，似乎都是理所应当。 最逆天的是手中这《滕王阁序》，如此才情，几人能比？ 苏锦帕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故意刁难人的条件，居然真的被李辰所一一吻合。 “锦帕，他到底是谁？”赵泰来艰涩地问道。 苏锦帕下意识地收紧了手中能证明李辰身份的宣纸，说道：“他既不愿说，我也不好公布，还有，请赵公子自重，你我之间，请用尊称。” 赵泰来面色一黑，只觉得自从李辰出现之后，自己和苏锦帕本就疏远得很的关系，此刻更加冷淡了。 这让他妒火中烧。 几年来，自己对待苏锦帕一直小心翼翼，唯恐惹了女神不快，更是耗费了几十万两白银建造滕王阁博美人一笑，可现在倒好，所得待遇居然还不如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苏锦帕话说完，淡淡道：“我有些累了，先行回去休息，各位下次再会。” 话说完，苏锦帕飘然而去，空气中只留下一抹残留余香。 有一些人忍不住走到赵泰来身边，他们胆战心惊地看了外面挂着的青年尸体，说道：“赵公子，现在可怎么办？” 赵泰来牙呲欲裂，满腹的怒火和凶狠再也忍不住，一把抓起了一只茶杯就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低吼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滚！全滚！此仇不报，我赵泰来誓不为人！” 在赵泰来疯狂发泄怒火的时候，李辰已经回到了东宫。 “太子殿下，刚得到的消息，京城北郊外属于柳斌承控制的羽林卫北大营，突然关闭了大营正门，士兵全部配上了刀剑器具，根据探子观察来的情报，柳斌承应该是忍不住，要把那批库银给运出去了。” 听着三宝的汇报，李辰睁开眼睛，道：“去宣苏震霆、苏平北父子来。” 半个时辰之后，苏震霆和苏平北父子俩来到东宫。 再次相见，李辰已经穿上了赤红蟠龙太子袍，而苏震霆也穿上了许久未动的将军铠甲，唯独苏平北，军职太低，只是一名区区指挥佥事，显得有些寒酸。 “臣，苏震霆，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52章 北大营惊变 苏震霆一板一眼地行礼，丝毫不马虎。 旁边的苏平北偷看了李辰一眼，只觉得几个时辰之前还羞辱了自己的同龄人，此时却已经是大秦帝国的太子，未来还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妹夫、大秦帝国的皇帝。 加上之前父亲的警告，他明白了苏家只能捆绑在太子身边，而自己，也只能效忠太子，绝对不能有二心。 心思复杂之下，苏平北也不敢怠慢，跟在苏震霆后面恭敬地说道：“末将，苏平北，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位免礼。” 李辰等苏震霆站直了身体之后，对视一眼。 两人都很默契。 一个没提和苏锦帕见面的事，一个没提和家里人商量的事。 如今苏震霆父子以下属身份来觐见，这份姿态已经可以证明很多东西了。 李辰很欣慰。 他觉得便宜父皇，还真给他留了一笔惊人的财富。 光是苏家在军中的威望，就足以办成太多事情了。 所以李辰也没有见外，扶起了苏震霆行礼的动作，道：“苏将军，本宫就开门见山了，羽林卫若有异动，你可否拦下？” 苏震霆傲然一笑，说道：“殿下，有臣在，羽林卫不会做出任何对殿下不利的事情。” 李辰之前得到的情报，整个羽林卫被分为了三块，赵玄机的侄子是一块，柳斌承是一块，还有一块则是中立派。 见苏震霆如此自信，李辰恍然明白过来。 “那中立派？” 苏震霆平静道：“中立之将，多半是家父早年帐下的小兵，如今，也开始带兵了。” 李辰心中大石落地，大为畅快，笑道：“好，本宫明白了。” 苏震霆问道：“殿下意欲如何？” “羽林卫不为本宫所用，本宫寝食难安。”李辰说道。 苏震霆抱拳道：“臣愿与殿下一同前去。” 李辰眯起眼睛，道：“请苏将军与本宫即刻启程。” 苏震霆沉声道：“臣，遵命！” 平日里足不出户的苏震霆，突然带着儿子一起去东宫，这不同寻常的信息，第一时间扩散出去，向京城内的各方势力首脑汇聚而去。 而此刻，本就复杂压抑到了极点的京城局势，也被一直都游离于各方势力之外始终不参与任何斗争的大将军府突然闯入，而变得更加浑浊。 赵玄机第一个得知了这个消息。 甚至他知道的比常人更多。 “首辅大人，现在已经可以证明，早些时候前去大将军府的人，就是太子。” 兵部尚书席万里表情凝重地说道：“苏家在此时和太子走到一起，实在是不明智。” 赵玄机此时正在一只鸟笼前，他漫不经心地给鸟笼中的鹦鹉喂着食，缓声说：“苏震霆此人，不可小觑，他不会做出明显是错误的选择，除非，所有人都看错了。” 兵部尚书席万里面色一沉。 作为兵部最高长官，他最痛恨的就是军中有大将军这种超出了他掌控之外的势力存在，他沉声道：“我们该怎么办？” 赵玄机冷淡地说道：“天下一局棋，我们的太子殿下落了子，便看他想要做什么，不急，不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鸟笼中，那正啄食的鹦鹉突然扑腾着翅膀叫道：“尽在掌握之中，尽在掌握之中。” 第53章 不如反了 东宫门户大开，李辰亲自上马，在苏震霆和苏平北父子的拱卫下，一行三人带着一队锦衣卫出了东宫，直奔京城北门而去。 而就在李辰带人出了东宫的时候，此刻羽林卫北大营中，柳斌承正承担着极大的压力。 “副指挥使，眼下我们已经箭在弦上，不做也要做了。” 一名心腹指挥佥事对着柳斌承拱手道：“谁能料想到太子反应速度居然这么快，而且手段狠辣，最可恨的是三宝那阉人，全心全意地辅佐太子，让我们根本没有转移的机会。” “其实自那赵泽优被东厂带走之后，我们就应该立刻开始行动了。” 身穿副指挥使将服的柳斌承咬牙道：“这些道理我如何能不知道？只是我们的势力还远远没到控制羽林卫的地步，光是一个赵建业就死盯着我们，就是他逼我们走到了这一步！” “要不是他克扣了我们的军饷，甚至连士兵伤亡的抚恤都不发，我怎么可能去打库银的主意，眼下大错铸成，说什么都晚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说到这，柳斌承沉声道：“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军中规矩，无令调动三十人以上的军队者，杀无赦，一百人以上军队，以谋逆之罪论处，现在我们封了整个北大营足足八千人，已经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后路，大家可想好了？” 之前说话的指挥佥事神色闪烁，道：“不如我们直接带着八千弟兄，出了北大营，取道南直隶进入晋省地区，那里山险水恶，更何况如今这世道，到处匪患不断，大不了我们抢下山头做那山霸王，按照如今朝廷腐朽之势，内忧外患加上天灾连年，过几年，说不定我们兄弟还能辅佐副指挥使成就大事。” 此言一出，柳斌承神色大变。 他凶狠地盯着说话的指挥佥事，厉声道：“你说什么！？这是谋反的大罪，你也敢说出口！？” 那指挥佥事一抱拳，认真地说道：“副指挥使，如今我们已经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难道你要我们这八千个弟兄，全部束手就擒，去送死？” 柳斌承心脏狂跳，神色明暗闪烁不定。 “副指挥使大人。” 指挥佥事靠近了一步，开口道：“成王败寇，百年前陈桥兵变，他赵氏可以黄袍加身，如今柳将军为何不能能试一试？” 就在柳斌承左右为难，陷入巨大纠结的时候，营帐外一阵喧哗，有士兵来报，“副指挥使大人，太子和……和苏将军一齐来了！” 此言一出，压抑到了极点的营帐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光是太子已经足够惊人，加上一个苏将军，他们没有人不害怕，不胆寒。 帝国军神之后，但凡是军伍，就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身份代表什么。 “副指挥使，如今太子来兴师问罪，不如直接把他捆了，我们也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指挥佥事激动地说道。 柳斌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声道：“你再胡言乱语，我立刻砍了你！” “所有人等，随我出去迎接……苏将军！” 言语之中，并没有提及太子，他的态度，已经跃然纸上。 第54章 太子可一言而决 羽林卫北大营外，李辰在最前，苏震霆稍落后半个身位，再后面才是苏平北和一队锦衣卫。 大营门口早已经竖起了栅栏，营门后，是列队巡逻的士兵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李辰。 柳斌承很快带着人出来。 “末将羽林卫副指挥使，柳斌承，参见苏将军！” “参见苏将军！” “参见苏将军！” 营房内，传来所有在场士兵整齐划一的大喝声。 面对这样的迎接，苏震霆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还脸色微变，他第一时间看向了李辰，开口道：“太子殿下……” “无妨。” 李辰淡淡道：“这种挑拨离间的伎俩，本宫还不看在眼里。” 苏震霆心中稍宽，而后对着柳斌承厉喝道：“柳斌承，你没见到太子殿下在这里吗！？” 柳斌承拱拱手，淡淡道：“末将只知军神之后，不知什么太子。” “况且末将也不认识太子，若是要让末将承认，请太子出示圣上诏书，对应一番，末将才敢承认。” 李辰闻言笑了起来，虽然在笑，可眼神里的杀机已经沸腾。 “柳斌承，本宫来你这羽林卫北大营，还要带着父皇册封本宫的诏书来不成？” 李辰拔高了音调，喝道：“六年前本宫被册封为太子，父皇早已经将诏书昭告天下，你小小一个羽林卫副指挥使，便敢不认本宫，怎么，是要造反吗？” 李辰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柳斌承面色微变，但他还是不卑不亢地说道：“按照帝国律制，凡是皇嗣，若无圣上手谕，不得到军营、不得私下接触武将，末将绝无不臣之心，仅仅是按律办事而已。” “好一个按律办事。” 李辰淡漠道：“那本宫问你，月前父皇亲自下旨，由本宫监国，你可收到了布告？” 柳斌承面色一顿，但还是咬牙道：“末将收到了。” “那本宫再问你，既本宫监国，又当如何？”李辰紧接着追问。 柳斌承面色难看，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说不出话，本宫替你说，按大秦律制，太子监国，凡朝廷政务、军机、外交、升迁、罢黜，一应大权，太子可一言而决。” 坐在马上，李辰此刻如同君临天下的新君，他看着冷汗涔涔而下的柳斌承，冰冷道：“现在，本宫可否当得起你一拜？” 大风呼啸，带上那些士兵，近百人在现场，但却诡异的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李辰的一番话给震住了，他们下意识地看向柳斌承，想要知道柳斌承会做何选择。 柳斌承在眼前这年轻太子的身上感受到了如同山岳一般的压力，这种压力，让他惊恐又绝望。 不用抬头，他就能感受到太子的目光一直聚焦在自己身上。 那种目光和威势带给自己的压力，让自己仿佛站在悬崖峭壁之上，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巨大压力下，他深吸一口气，双腿缓缓跪在地上，说道：“末将，柳斌承，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柳斌承一跪，其他士兵将官也不敢死扛，纷纷跪下，山呼道：“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55章 冲撞太子，该杀 第55章冲撞太子，该杀 柳斌承的这一跪，代表了李辰已经压住了这北大营。 在李辰后面，苏震霆看着李辰背影，轻声对着儿子说：“太子殿下，如今已有了气象。” 苏平北嘴唇颤了颤，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扪心自问，把他换做是太子的位置，他不如李辰。 李辰眼神扫过全场，冷漠道：“还不快把栅栏撤开？” 柳斌承还未说话，他身边一人突然高喊道：“太子殿下，我们北大营的将士正在训练，训练期间不能移开栅栏，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李辰闻言眼神一戾。 “来人！” 后头的锦衣卫立刻迎上，“卑职在！” “把这栅栏给本宫拆了！” 李辰的眼神死死盯着柳斌承和他身边那开口说话的人，冰冷道：“但凡阻拦者，以冲撞本宫论处，立斩无赦！” 十多名锦衣卫立刻冲上去，开始拆栅栏。 北大营的羽林卫士兵看得纷纷憋红了一张脸，看向自家将军，等待他发号施令。 而柳斌承的身边，那开口的指挥佥事大声道：“太子殿下，你让锦衣卫拆了我羽林卫的栅栏，这是何意？” 柳斌承的脸都快绿了。 本来自己认怂，已经稍微缓和下去的气氛，因为身边这人的一句话，又搞僵了。 栅栏被拆开，李辰直接骑马来到了那名指挥佥事的面前，说道：“本宫监国，便是如圣上亲临，这江山，是李氏江山，而你们，是李氏的兵。” “江河所致，日月所照，没有本宫，不能进的地方。” 话说完，李辰淡淡道：“苏平北！” 在苏震霆的身后，苏平北浑身一震，立刻来到李辰身边单膝跪下道：“末将在。” 目光从那名面色狰狞的指挥佥事上移开，李辰淡漠道：“把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给本宫砍了，尸首吊在营门上，让羽林卫的兵卒好好看看，忤逆了本宫的下场。” 此令一出，苏平北闻言一颤，他下意识地想要看向自己父亲征求意见，毕竟在羽林卫的北大营中杀了他们的将官，这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可他一转头却看见了李辰冰冷的目光。 动作顿时僵住，苏平北咬牙道：“末将领命！” 话说完，苏平北起身，抽刀，一刀就将那满脸不敢置信的指挥佥事砍断了喉咙。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指挥佥事捂着喷血的喉咙倒在地上，眼神里还满是震惊，他没想到李辰居然凶狠霸道到如此地步。 而此时，柳斌承那一句不要才刚脱口而出。 “怎么，柳副指挥使认为本宫不该杀你的人？”李辰冰冷地问道。 面对李辰那如同雷霆浩荡一般的威严目光，柳斌承只觉得胸口压得气都难喘，他知道，这时候自己的回答要是让李辰不满意，自己就会变成第二具被挂在营门上的尸体。 “此人冲撞太子殿下，该…该杀！” 柳斌承艰难地说完，李辰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可不等柳斌承这口气彻底松懈出来，就听见李辰淡淡地问道：“柳副指挥使，朝廷刚丢了一笔四百万的库银，你可知道下落？” 柳斌承目光一凝，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他握紧拳头，心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再妥协，于是咬牙道：“末将不知。” “好。” 李辰平静地点点头，可下一秒，李辰一把抢过了身边苏平北手上的军刀，架在了柳斌承的脖子上，淡然道：“本宫再问你一次，你知道，还是不知道？” 第56章 怒斩柳斌承 李辰毫无征兆的举动，不但让柳斌承无比震惊，就是李辰身后的苏震霆都没想到。 而就在李辰身边，刚被抢了刀的苏平北两条腿都快吓软了。 就算李辰是太子，还是监国太子，可太子也只有一条命啊。 这里可是羽林卫北大营，足足八千名将士，全部都是柳斌承的麾下。 在这儿，柳斌承的威望可比李辰这个在军中没有任何威望和影响力的太子大太多太多了。 万一这一刀子下去，苏平北甚至怀疑这八千将士会立刻哗变，这些士兵也会担心他们和柳斌承一样被太子清算，可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平北现在好想拿回自己的刀，劝太子殿下冷静冷静……可是，现在没他说话的份。 不知何时，苏震霆悄然走到了苏平北的身边。 “若是有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带着太子立刻离开军营，赶回东宫。” 苏震霆的话，让苏平北的眼皮子都跟着跳了起来。 他感觉这是自己第一次距离帝国剧变如此之近。 八千羽林卫哗变，这样的事情，光是想想名字都让人觉得刺激害怕。 柳斌承也没想到李辰的手腕如此之狠辣，甚至有一种愣头青的感觉。 难道他就不知道，自己一声令下的话，绝对会有死士冲上来把他这太子给大卸八块？ 怒火让刘秉成的脸色涨得通红，他死死盯着李辰，哑着声音问道：“太子，这是何意！？” 这句话，柳斌承的本意是给李辰一个台阶下。 这个时候只要太子收回了刀，说一句误会，那么大家都好。 可李辰却表现得活像一个愣头青，他不但没收回刀，反而前欺了一寸。 这一寸，让还带着血的刀锋直接划破了柳斌承的脖子。 “本宫问你，知道还是不知道，聋了！？”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 柳斌承咬牙道：“太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柳斌承话出口，李辰脸上不但没有怒气，反而笑了。 笑得柳斌承心惊肉跳。 他猛地察觉到了李辰眼中澎湃如实质的杀气。 那一瞬间，柳斌承头皮发麻。 他意识到一件事情。 太子，是真要杀他！ 柳斌承张嘴想要说什么…… 可这时候，刀光乍现，带起一条血箭泼洒出去。 热血从柳斌承的喉头喷射而出，伴随着那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砰的一声闷响，是柳斌承的人头落在营地夯实的黄土地上的声音，也是巨锤砸在所有人心头的声音。 一直到人头滚落，柳斌承的嘴还张开，做出要说话的动作。 可能他是想要认怂求饶。 也可能是他想要直接叫死士逆杀太子，直接反了出去。 但这一切，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会知道了。 此时此刻，也没有人会去关心，柳斌承临死之前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活着的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同时惊呼了一声：要变天！ 呛啷啷！ 这是士兵们刀剑出鞘的声音，还有长矛，瞬间密密麻麻几十把武器对准了李辰。 北大营剩下的将领和士兵，全部惨白着一张脸，惶恐又绝望地看着李辰。 他们就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凶兽，此时要对李辰发起绝地反击。 大变，一触即发。 第57章 一触即发 “保护太子！” 巨变之中，眼看这一场兵变就在眼前，苏平北只觉得浑身发麻，他近乎本能地吼出了一句。 一旦北大营真的哗变，那么这些杀红眼了的士兵在杀死太子之后，绝对不会吝啬多杀掉自己这伙人。 反正是个死，不如多拉几个垫背。 苏平北作为军神之后，从小到大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太清楚这些泥腿子大头兵发起狠来，有多么的混不吝了。 哗啦啦。 数十名锦衣卫瞬间入场，同时拔出武器把李辰保护在最中间，虎视眈眈地和现场所有北大营将士对抗。 北大营的将士本就因为柳斌承的死而精神极度紧张，羽林卫一动，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他们立刻激动起来。 锦衣卫的武器和北大营将士的武器彼此对撞在一起，发出清脆且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锦衣卫是不敢动手，而北大营的将士也不敢冲动。 眼下，稍微有一个人擦枪走火，那带起来的可就是一整个连锁反应，到时候一场兵变，可就再难阻止。 “全部让开！” 这时候，李辰一声厉喝，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苏平北，然后让锦衣卫径直让开了一条路。 他的靴子踩在柳斌承尸体中涌出的血泊中，一步一个血脚印，径直走到了最前方，直视着羽林卫北大营的将士。 此时，最近的一把刀子，距离李辰不过一米远。 如果那名士兵稍微一个激动，就可以轻易地把刀子刺到李辰面前。 而李辰，不见丝毫慌乱。 他淡漠地看着眼前上百的将士，军营之内，还有更多的士兵正在快速冲出来。 这北大营中足足有八千士兵，一人一刀都足够把他们这伙人给剁成饺子馅。 李辰是来杀柳斌承的，柳斌承不管有什么理由，他动了库银，作为太子，李辰就不得不杀他。 否则，他这个监国太子的威信，将直接扫地。 并且，这也是他掌控眼前这北大营的最好机会，他不能错过，更不能把自己金贵的小命送在这里。 目光坚定而决绝，李辰扫过全场，开口说道：“柳斌承私劫库银，罪该万死，本宫已有足够的证据，这就是一件铁案，铁一样的事实，不可能有丝毫纰漏。” 第一句话，李辰先给柳斌承定罪，占住大义。 “而你们，大多数是无辜之人，此事也是被蒙在鼓里，本宫和朝廷，没有任何追究的打算。” 第二句话，李辰给北大营的将士先吃下一颗定心丸。 “而现在，你们作为大秦帝国的兵，作为羽林卫的精锐，拿着朝廷的军饷，却用刀兵对着本宫，是要谋反么！？” 第三句话，以身份施压，让这群被惊慌和恐惧刺激得快失了理智的将士冷静下来。 短短三句话，北大营的将士们，果然犹豫起来。 大多数大头兵都不想死，更何况封建时代皇家就是天家的观念根深蒂固，对皇家天威的恐惧和臣服心理，是深入骨髓的，没有人愿意冒着灭九族的风险去做谋反的大逆之举。 “放下武器，本宫一切既往不咎，没有任何人会受此事牵连。” “但若执迷不悟，在京城的另外两个方向，可还有南大营和中军，两万多精锐扑杀而来，你们每一个人不但自己要死，族人都要灭九族！” 第58章 初掌军权 第四句话出口，绝大多数普通士兵都下意识地放下了对着李辰的武器。 面对还剩下一部分的顽固分子，李辰冷眼扫过去。 这些人多半都是柳斌承的直接下属，也是控制着北大营的中坚力量。 “你们，当真要跟已死的柳斌承一条道走到黑吗？” 李辰的每一个字，都振聋发聩。 这些军官，有不少人都面色犹豫纠结。 他们知道自己一旦走出那一步代表着什么。 可他们更怕自己会被李辰清算。 此时，苏震霆悄然走到了李辰的身边，他看着那批将官，说道：“你们认识我吗？” 有几名将官立刻抱拳说道：“军神之后，苏将军，无人不识。” 点点头，苏震霆说道：“你们还认我，还认军神，那么就把兵器放下。” “家父已经仙逝，但若是他在天之灵，绝对不愿意看到大秦将士的武器，对准的不是敌人、蛮夷、贼寇，而是大秦的太子。” 这两句话说完，苏震霆猛地一瞪眼，那身为军神之子，大秦帝国世袭冠军王的气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扑面而来。 他径直向前一步，胸膛的铠甲叮的一声顶在了一名镇抚将官手中的长刀上，厉喝道：“若是冥顽不灵，你们今日可以踩着本将军的尸体走过去，他日，你们和你们的族亲，必然受大秦帝国万万百姓的唾骂，永世不得超生！” 那名手中武器被苏震霆顶着走了一步的镇抚将官面色大骇，手腕一松，手里的长刀登时落地。 这一举动，好像是触发了什么信号一般，哗啦啦的，一片武器被扔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当先跪在地上，哭喊道：“卑职万死，请太子殿下、苏将军开恩！” “卑职万死！请太子殿下、苏将军开恩！” 求饶声密密麻麻响彻整个军营。 李辰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知道，这一关，虽然千难万险，稍有不慎就是兵变的下场，但他终究还是过来了。 自己固然胆大，可关键时刻，苏震霆挺身而出，以军神的威望压下整个北大营的将官，也是功不可没。 “都起来吧，本宫说过，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本宫不会为难你们。”李辰开口道。 现在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李辰不介意多给这群被吓坏了的士兵一些安抚。 毕竟，这些士兵将会是他掌握大秦军队的第一步。 “所有士兵，回归各位，所有千户以上的将官，立刻到大营之中，本宫要训话。” 李辰说完，当先走入了原本属于柳斌承的大营之内。 苏震霆、苏平北两人马上跟进，而其他将官不敢怠慢，陆陆续续地都来了。 “启禀太子殿下，羽林卫北大营共有正副千户六名，镇抚四名、指挥佥事两人、副指挥使一人，除了一名指挥佥事牛山，和副指挥使柳斌承被太子殿下斩杀之外，其余将官都到了。” 苏平北清点一番，对着李辰拱手汇报道。 “好。” 李辰点点头，看向面前正惴惴不安地看着自己的一共十一名北大营的将官，开口就是王炸。 “你们作为北大营的高级将官，本宫知道，你们和柳斌承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他劫了那四百万库银，堂而皇之地藏在北大营中，你们必然参与了其中。” “甚至，你们可能现在还在想着如何为柳斌承报仇。” 第59章 抱大腿的感觉 李辰的一番话，让这十一名将官面色惊骇。 他们又惊又怒地看着李辰，其中仅存的一名指挥佥事道：“太子殿下答应过，不再追究计较的！莫非太子殿下要反悔！？” 此言一出，正是道出了他们十一个人最担心的事情，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悲愤至极地看着李辰。 摆摆手，李辰淡然道：“本宫金口玉言，自然不会把自己说的话吞回去，否则本宫有必要和你们说这么多？” 听到这话，那十一个人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事已至此，你们都应该清楚，若是之前本宫刚杀了柳斌承的时候，你们还有机会带起兵变杀了本宫，但现在，你们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李辰怒斩柳斌承，这一步谁都没想到，可带来的收益也是巨大的。 起码他的威望，已经深入人心。 铁血手腕的人设，在这一步便树立了起来，至少没有人敢仗着兵权小看他这太子。 “眼下你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听从本宫的安排和吩咐。” 李辰眸光冷漠，明明还很年轻，但端坐在椅子上，已经初具龙盘虎踞的气象，那一股弥漫在大营中的威压，让人气都喘不过来。 “苏平北听令。” 李辰一句话，让苏平北浑身一颤，他表情肃穆地走到李辰身前单膝跪下，抱拳道：“末将在！” “兹有军神之后，苏平北，忠肝义胆勇武过人，品性上佳，实乃良才，本宫代帝监国，国政军机，亦不可浪费贤良，故擢升苏平北为羽林卫副指挥使，从三品军衔，同授怀远将军，赐勋从六品武骑尉，帝国军神，满门英烈，万望爱将苏平北，不忘先辈遗风，彰我大秦天威，显我永武昌隆。” 李辰的赐封，让苏平北激动得浑身乱颤。 他跟着老爹屁股后面混了这么久，不过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军官，现在李辰一声令下，自己便是羽林卫副指挥使，从三品军衔，更重要的是挂了六品武骑尉的勋爵，尽管他可以从父亲这里世袭到冠军王的王爵，但世袭得来的，和自己得来的，能一样？ 更何况，前者还要他先熬死了他爹苏震霆才行。 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么？ 苏平北眼眶发红，激动地大吼道：“末将苏平北，谢太子隆恩，末将必不负所托，为大秦帝国、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苏平北激动的样子，李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果然年轻人没见过什么世面，随便给点好处就恨不能抛头颅洒热血了。 再看了表情平静，但眼神却闪烁着欣慰和兴奋光芒的苏震霆，李辰知道自己这好处，算是许对了。 再看向那十一人，李辰说道：“你们唯一的选择，就是跟随苏平北，好好地辅佐他，彻底掌控北大营这八千将士。” 那十一人互相看看，心知大势已成，只好先低头再说。 “末将遵令！” “那么本宫要看到你们的诚意，去，把柳斌承藏匿的四百万库银起出来，本宫稍后亲自来清点。” 一句话打发走了那十一个人，等大营内只剩下了李辰和苏震霆父子三人的时候，李辰和颜悦色地对苏平北问道：“你知道怎么最快地把这八千铁通一样的羽林卫北大营拿下么？” 苏平北愣了一下，他光顾着激动了，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杀人。” 李辰轻声道：“杀本宫刚叫进来的那十一个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苏平北瞪大眼睛，只觉得手脚冰凉，呼吸凝滞。 第60章 四百万银山 “太子殿下说的不错。” 这话，却是苏震霆说的。 他看了自己还迷迷瞪瞪的儿子一眼，轻叹一声，明明两人年纪差不多，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若是寻常时候，你大可以拉拢、分化，慢慢地把这北大营收入囊中，你有太子殿下支持，花费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现在非常时期，要在最短时间内掌握这北大营，就只能快刀斩乱麻，那十一人天然抱成一团，加上柳斌承刚死，他们必然会对你无比抗拒，你只能效仿太子殿下怒斩柳斌承的手段，以杀震慑一切。” 苏震霆的解释，让李辰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李辰又对苏平北说道：“风险大是大了点，但别忘了，你是军神之孙，背后有你父亲，有本宫撑腰，不必怕什么。” “可杀也要讲究一个杀法，怎么杀才最安全，什么时候杀才能起到最大效果，就看你自己的思考了。” 话说完，李辰对苏震霆拱手道：“苏将军，本宫今日还未谢过你相助。” 苏震霆赶忙拱手道：“太子殿下折煞我了，一切都是应有之意。” 无声地笑了笑，李辰道：“那么再劳烦苏将军与本宫前去清点一下那批库银。” “理当如此！” 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大营，苏平北的脑子还是蒙的。 他越看这两人，越感觉像是一老一小两头狐狸，还是獠牙冒光嗜血，会吃人的狐狸。 那十一名北大营的军官，可能做梦都想不到，太子殿下从杀掉柳斌承的那一刻，就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弄死他们了。 可怜他们还天真地信了太子不予追究的话，以为自己逃出升天…… 苏平北浑身一个激灵，情不自禁的一身冷汗。 “殿下，之前您怒斩柳斌承，还是过于冒险了。” 出了营帐之后，苏震霆开口低声说道。 他不清楚如此铁血手腕又胆大激进的太子是否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话，但既然苏家如今已经绑在了东宫战船上，他就必须谏言。 李辰点头，温声说道：“苏将军教训的是。” “但……本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辰看了一眼周围每当自己路过，就会恭敬地侧身让路行礼的士兵，淡然道：“这北大营内，看似是柳斌承的铁桶一个，但不知道藏了多少势力的眼睛，赵玄机、赵建业必然死盯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所以本宫不能退，更不能让，即便是冒着再大的风险，哪怕激起兵变，柳斌承都必须杀，尽快杀，他不死，本宫在军中威望扫地，便没有人会把本宫的话当一回事。” 眺目看向京城方向，李辰冷笑道：“本宫可不想再被赵玄机那老匹夫逼宫一次，任何权威，都是建立在兵权之上的。” “三万羽林卫拱卫京城，可以是保护京城的神兵天降，也可以是赵玄机手中随时要了本宫性命的利剑，这把剑，不在本宫手中，本宫寝食难安。” 苏震霆眼眸一凝，他不由得看向身边的太子李辰。 在那看似冷酷霸道，甚至还能食言而肥的身影上，到底承担了多少压力和步步惊心？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大营东侧，老远就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一个个大木箱子。 几口箱子打开，白花花的雪花银正整齐排列其中，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反射出一阵珠光宝气。 四百万两的库银，真正是应了那个成语堆积如山，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感到无比震撼。 第61章 儿臣给皇后请安 这座银山出现在李辰的面前，让李辰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道：“这些银子，总归是平安找回来了！” “如今灾情连年，这笔钱的确可以暂解朝廷的燃眉之急。”苏震霆也说道。 “着人去通报户部，让户部派人来将这批银子清点入库，今日之内，务必全部充入国库中。” 李辰下令之后，立刻就有人忙碌起来。 而李辰在解决了北大营的事情之后，也回了东宫。 李辰前脚才出了北大营的营地，后脚，各方势力的探子立刻就把北大营发生的事情汇报到各自主子面前。 赵建业作为羽林卫的指挥使，是最先接到消息的人之一。 身材魁梧，如同铁塔一般的赵建业从自己的营帐内豁然站起来，瞪大眼睛道：“柳斌承死了！？” 来报的探子赶忙道：“小人亲眼所见，不敢欺瞒，太子一刀直接杀了柳斌承，如今尸首还被挂在大营门上，根据新任副指挥使苏平北所言，要挂满七天放可放下。” 眯起眼睛，赵建业缓声道：“好狠辣的太子，好厉害的太子，那柳斌承和本使斗了这么些年，绝非易予之辈，这太子竟然真的杀了，他竟然真的敢杀，他便不怕兵变，把自己的小命也丢到里面去？” 话说完，赵建业豁然起身，低沉道：“备马，本使要立刻进京面见首辅。” 半个时辰之后，赵建业已经到了赵玄机面前。 “大伯。” 赵建业一拱手，正要说话，赵玄机便慢条斯理地说：“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 赵建业丝毫不意外，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伯伯不可能不知道。 “请伯伯指点，孩儿该如何应对？”赵建业问道。 “你观苏平北此人如何？”赵玄机问。 赵建业冷笑一声，傲然道：“虽为军神之孙，但空有其名，不过一没上过台面的小娃娃，孩儿自是不将其放在眼里。” 赵玄机淡然道：“但他有苏震霆和太子撑腰。” 赵建业立刻道：“孩儿不也是有大伯您撑腰？” 赵玄机笑起来，然后说道：“太子此番冒险，与其说是为了那四百万两库银，不如说是为了立威染指军权，让苏平北当这个副指挥使，却也不想想苏平北压不压得住，你回去后，什么都不用做，柳斌承那些老部下，自然会有人前来投靠你的，到时，你便逐步蚕食苏平北的权力，将那北大营也收入囊中。” “如此一来，只要操作得当，太子冒了这么大风险拿来的那八千羽林卫，少不得说要为你我做嫁衣。” 赵建业眼睛一亮，赞叹道：“大伯运筹帷幄，连面都不用出，便让太子小儿输了一筹，孩儿佩服。” “少拍马屁。” 赵玄机说道：“你回去之后，立刻写一份奏章上来，就说羽林卫军饷亏空严重，请求朝廷拨款，以前是朝廷也无钱，现在太子刚抄家抢来了两千余万两白银，这钱，六部分一些、军饷分一些，也就所剩无几了，想赈灾，太子把朝政想得太过简单了。” “孩儿遵命！” 而此刻，李辰已经来到了凤禧宫外。 “儿臣甚是想念皇后娘娘，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第62章 你放开本宫 正在宫殿内午休的赵清澜听见李辰来见，当即就是一阵紧张。 自那一日之后，每次只要和李辰见面，就没有一次不被他欺负的，赵清澜都怕了。 左右思量，赵清澜打发了一名宫内的太监道：“你去告诉太子，就说本宫有些乏了，正在休息，让他不必请安，回东宫去。” 那太监有些为难，毕竟太子凶名在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去回绝了太子，会是个什么下场。 可皇后之命他又不敢不遵，只好应了。 来到外头，李辰平淡地看着眼前谨小慎微地复述皇后话的太监，抬腿就一脚把他踹翻。 “本宫来见皇后，她怎么可能不见本宫，你这狗奴才敢阻拦？滚开！” 踹完了太监，李辰大摇大摆直接进了凤禧宫内，丝毫不把宫内的规矩放在眼里。 赵清澜看着闯入的太子，愠怒道：“本宫说了，本宫不想见你，你还敢强闯！？” 摆手挥退了凤禧宫内的宫女和太监，等殿内只剩下了自己和皇后两人，李辰才大大咧咧地坐在赵清澜身边说道：“我是真有正事来的。” 赵清澜警惕地看着李辰，冷笑道：“你还能有什么要紧事能与本宫商量？” “遵父皇之命，娶冠军王苏震霆之女苏锦帕为太子妃，此事需要皇后来主持。”李辰淡然道。 “不行！” 赵清澜霍然起身，她想也不想，断然拒绝道。 可话才说完，她又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当即道：“此事事关重大，要从长计议……” 李辰玩味地看着皇后，起身凑到了近前，只觉鼻尖幽香萦绕，是那熟悉的味道。 “皇后莫不是吃醋了？” 赵清澜后退半步，盯着李辰冷笑道：“厚颜无耻，你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 笑了笑，李辰说道：“我说个玩笑罢了，我知道，你是不想看到我和军神结盟，如此一来我有了大义又有了军神撑腰，那么你父亲想要废掉我，难度就更大了，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会从中作梗是不是？” 赵清澜凤眸含煞，冷声道：“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如此大事，本宫自有考量，无需你多言。” 李辰再逼近一步，差点儿贴到了赵清澜身上，抬手拉住了想要躲开的赵清澜，说道：“此事，我来之前就已经让人去宗人府请皇族长辈们准备一应礼数了，钦天监也很快就挑选一个良辰吉日下来，而皇后是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 说着，李辰抬手一捞，宽大的手掌不讲道理地贴到了皇后的腰臀处，手掌贴在尾椎，手指感受着那惊心动魄的圆润隆起弧度，李辰轻声道：“赐婚的是父皇，皇后想要阻止，又怎能违抗得了圣命？” 赵清澜今日穿着大红色的仪服，江南绣娘用天蚕丝和最好的贡品锦缎合手工裁剪而成，特别是这种颜色，寻常只有两种女人会穿。 一种是对自己的容貌身材和气质自信到了极点。 另一种就是破罐子破摔。 而赵清澜，显然就是后者。 这种极容易显得俗气的大红穿在她身上，非但没入了下乘，反而衬得她肌肤越发雪白剔透，气质越发高贵不可侵犯。 可也正如此，才越能激起李辰的兴趣。 “你，你放开本宫！” 赵清澜羞怒急了，挣扎道。 第63章 想念的紧 “又不是第一次了，皇后还不能习惯吗？” 李辰的话，让赵清澜又羞又怒。 她能感受到自己身后，原本贴合在腰臀处的手越来越过分。 一把拉住了李辰的手臂，赵清澜的本意是甩开这作恶的大手。 但用力对抗的时候，赵清澜发现自己不管是体格还是力量，根本不可能是年轻精壮的李辰的对手。 气急了的她用尽全力双手推在李辰的胸口上，自己想要向后逃跑，却一脚绊在了椅子上。 “啊！” 赵清澜一声惊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摔倒。 李辰见状手疾眼快，一把捞住了赵清澜的柳腰，却见赵清澜的脑袋朝着桌角碰去，也没多想，李辰抱着赵清澜就朝着地上一滚。 两人搂在一起，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 赵清澜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给李辰抱着，软绵绵的并没有受伤。 但赵清澜却感觉自己脸上一热，那嫣红的嘴唇，竟已被李辰抓住机会给亲上了！ 对于女子而言，亲吻是一件意义绝对重大的事情。 赵清澜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李辰的脸颊，整个人都懵了。 她再足智多谋，机关算尽，可却始终还是一个女人。 女人的本能让她此时大脑处于宕机状态，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李辰得寸进尺，极为霸道地直接撬开了赵清澜的红唇，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势必要亵渎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鼻尖萦绕的尽是赵清澜身上的香气和她灼热慌乱的鼻息，李辰就好像贪得无厌的猎人，不断地侵占和索取着身下猎物的一切秘密。 唇齿交融，当赵清澜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她开始剧烈地抗争。 可李辰的身体就好像是钢铁一般，死死地禁锢着她，让她无法逃脱。 挣扎中，发钗掉落，秀发散乱，面色潮红的赵清澜见无论如何都推不开李辰，反而换来了李辰的变本加厉，羞怒极了的她一狠心，张口便咬了下去。 正顾着享受的李辰是真没想到赵清澜如此豁得出去。 舌头上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本能地松开了赵清澜。 而趁着这个机会，赵清澜逃也似的从地上起来，退后了好几步，气喘吁吁地看着李辰。 李辰慢慢起来，感觉口中一阵咸腥，不用看也知道是被赵清澜给咬出血来了。 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李辰说道：“皇后就这么迫不及待和我血水交融？” 赵清澜面色绯红，也不知道是刚才挣扎累的，还是被李辰这句话给羞的。 “你这无赖，滚！给本宫滚出去！” “我就这么出去？” 指了指自己嘴角的血，李辰玩味地说道：“太子向皇后请安，但出去时太子的舌头却破了，我要是说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咬破的，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赵清澜气得浑身颤抖，咬牙道：“你到底想如何？” 李辰朝前逼近，赵清澜则步步后退。 一直到赵清澜靠到了桌角，退无可退的时候，李辰才贴着她说道：“迎娶太子妃一事，还需要皇后下懿旨诏书。” 赵清澜咬着嘴唇，悲愤道：“你机关算尽，就为了这一纸诏书？” 李辰抬手，轻轻地包裹住赵清澜雪白修长的脖颈，手指缠绕起一缕散乱的乌黑秀发，看着赵清澜笑道：“也不全是，之前我在宫外说了，几日不见，我对皇后……想念的紧。” 第64章 无耻之徒!无耻! 这暧昧的话，让赵清澜感觉羞耻无比。 “诏书，本宫下给你，但今日之事，以后绝对不允许再发生。” 赵清澜终于找回了自己母仪天下的气度，她凤眸中满是冷厉盯着李辰，说道：“本宫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宫限度，本宫绝对不会容忍你胡作非为。” “我又怎么胡作非为了？” 李辰一边说一边凑近赵清澜，一直到两人的鼻尖抵着，呼出的气息都在彼此交缠，看着赵清澜那美艳无双的凤眸，调笑道：“这般？” 赵清澜的呼吸越发急促。 她想不通，李辰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他对自己做的每一个举动，说的每一个字，若是传出去了，必定是震惊天下的丑闻，不管他们身份地位多高，都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可又或许也正是这样，不管是李辰还是赵清澜自己，似乎都在其中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刺激。 这种刺激，赵清澜绝不愿承认，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已经证明了一切。 赵清澜意识到自己绝对不能这样软弱下去，她咬牙道：“你靠得太近了！” “让我再放肆一回，下次，绝不再犯，如何？” 李辰说着，已经靠近了赵清澜雪白的脖子。 那白皙而修长如天鹅一般的脖颈，如梦似幻，每一寸肌肤都在绽放着一个女人最极致巅峰的魅力。 随着呼吸起伏，脖间的脉搏快速跳动，显示出主人此时正处于巨大的惊慌和不安中。 李辰压根不等赵清澜回话，一口就吮在了赵清澜的锁骨处。 “啊！” 赵清澜浑身一颤，只觉如同过了电一般，颤栗袭遍全身。 两人的鼻息越发粗重，这殿内就剩下了彼此呼吸的声音，还有李辰唇齿卷动间，带起的滋滋口水声。 赵清澜紧咬红唇，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一把推开李辰，拉起了衣服遮住自己锁骨，厉声道：“够了没！？” “还差点儿意思。” 李辰说完，在赵清澜发怒之前，主动后退一步笑眯眯地说道：“不过算了，点到为止。” “记住你刚说的话！” 赵清澜羞愤欲绝地瞪了李辰一眼，指着门口道：“滚出去！” 李辰正要说话，宫门外传来了通报声。 “太子殿下，户部左侍郎徐长青，在东宫外求见，说是有急事要请殿下决断。” 李辰微微皱眉，自己那四百万两的库银刚送去户部，现在徐长青应该在加紧清点才对，这个节骨眼上能有什么事情？ 只好按捺下了继续调戏赵清澜的心思，李辰摆手道：“本宫立刻回东宫。” 眼见到李辰的确是走了，赵清澜这才感觉好像浑身都没了力气，坐在椅子上，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突然，赵清澜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跑去镜子前，却见到镜子里面的自己衣衫凌乱，披头散发，面色绯红，更让她觉得羞不能自抑的是脖间锁骨处，那一个还沾着李辰口水痕迹的硕大草莓！ “混账！无耻之徒！无耻！！” 赵清澜还在气急败坏的时候，回到东宫的李辰首先就见到了同样气急败坏的徐长青。 “太子殿下，这些人真是无耻至极！无耻至极啊！！” 第65章 否则便如何 看着徐长青气得要跳脚的样子，李辰皱眉说道：“什么事情好好说，如此扮相成何体统？还有没有朝廷正三品大臣的样子了？” 徐长青依然怒气未平，他说道：“殿下，实在是这帮人太过无耻。” “前些时日，靠着殿下的雷霆手段，国库充盈了不少，虽说有将近两千万两银子入账，可面对如今整个帝国的窘迫情况来说，处处都要花银子，所以也只能说是缓解朝廷的燃眉之急。” “可朝中那些大臣、机枢部门甚至各省布政使，都闻风而动，一个个想着法子伸手来要钱。” “例如那工部，报称有三条水利大坝需要修筑，因为国库一直没钱，这件事情始终拖着，现在一张嘴便要拿去六百万两。” “工部这也就罢了，毕竟是为了对抗天灾，且当初的确是圣上与内阁共同定下的，可连里礼部都凑了出来，说是天灾之下，各地百姓要祈祷上天保佑，请朝廷修缮各地神庙，一张嘴便是四百万两。” “最过分的是兵部，说军饷足足拖欠了半年之久，要拿走一千一百万两用以发放军饷，光光是羽林卫赵建业送上来的报请，就要拿走两百二十六万两！” “如此一来，这一千多万两银子莫说是供朝廷用度了，光是满足这三个衙门都不够！” 李辰闻言微微皱眉。 他和徐长青的身份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便也不同。 徐长青气的是这三张嘴张得太大、太快，一下子就要把他好不容易充盈一点的家底给掏空了。 而李辰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丝政治阴谋的气息。 “他们是同时来的么？”李辰问道。 徐长青愣了一下，拱手回答道：“回殿下，倒不是同时，不过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特别是那赵建业，言说羽林卫的军饷已经拖欠多个月，而羽林卫又直接负责京师安全，断然不可有失，要臣一日之内便批了他的申请，将银子拨过去。” “羽林卫的军饷，当真拖欠着？”李辰问。 徐长青立刻答道：“殿下，国库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拖欠军饷一事，其实不只是羽林卫，如同朝廷在编军队，几乎都拖欠了军饷，好一些的两三个月，长一些的，都半年了。” “不过羽林卫比较特殊，一直是圣上亲军，因此待遇、军饷也是最及时发放的，并且此事一直是兵部直接负责，具体的情况，臣权限不够，兵部并未与臣知会。” “此事，本宫知道了，工部那边，你先拖着，至于兵部和赵建业…” 李辰冷笑一声，说道：“你去将兵部尚书席万里还有赵建业叫来，想要拿银子，这些银子可都是本宫弄来的，他们一伸手就要拿走？简直可笑。” 徐长青闻言顿时一拜，喜道：“遵命，臣这就去。” 徐长青走后不久，兵部尚书席万里因为就在兵部办公，故此最先到东宫。 他一进门，便淡淡地拱拱手，说道：“臣，席万里，见过太子殿下。” “徐长青说，你要一千一百万两银子发军饷？”李辰问。 “正是。”席万里表情平淡，回道。 “全国军伍几何、编制是否满员、每个番号军伍又所欠军饷几何，什么东西都没有，你伸手便要银子？”李辰冰冷地问道。 席万里嗤笑道：“这些东西，臣都已经奏报内阁过了，就是说与太子殿下听，殿下听得懂吗？军饷一事，并非儿戏，太子殿下若是还想国泰民安，还是快些让徐长青将银子拨过来，否则……” “否则便如何！？” 李辰一声怒喝，声若雷霆震寰宇，他指着席万里质问道：“否则便国不泰，民不安么！？” 第66章 欲加之罪 李辰的一声怒喝，让席万里吓了一跳。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想要反驳讥讽，但是看着李辰此时怒火澎湃，威严滔天的身姿，惊觉眼前的少年太子，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懦弱胆怯，可以随意欺负拿捏的太子了。 即便是赵玄机，都要和他进行政治平衡与妥协。 并且太子监国以来，手上沾的大臣鲜血，可不在少数。 想到这里，席万里拱拱手，咬牙道：“微臣不敢。” “不敢！？本宫看你敢得很！” 李辰冷笑一声，说道：“身为兵部尚书，羽林卫前副指挥使柳斌承在你眼皮子底下，劫了朝廷足足四百万库银，这么大的事情，主犯固然是柳斌承，可你作为统领一部的尚书，本宫治你一个渎职、御下不严之罪，你可有话说！？” 席万里瞳孔一缩，此时才知道太子是真的要拿他开刀，他赶忙辩解道：“此事微臣的确毫不知情，那柳斌承身为羽林卫副指挥使，本身就位高权重，不服管教，微臣虽然统领兵部，但对羽林卫却并无太大掌控之权，他要找死，微臣如何能拦得住？” 李辰冷冷开口：“他位高权重，有你这正二品的兵部尚书的权更重？” “今日一个柳斌承可以在天子脚下劫库银，来日，身为羽林卫指挥使的赵建业，是不是可以直接兵谏东宫，把本宫给杀了！？” 此话出口，即便是桀骜不羁的席万里都吓得脸色发白。 “太子，你这是欲加之罪！” “本宫还就要欲加你的罪了！” 对于这个赵玄机在朝廷中的心腹帮手，从一开始李辰就没打算放过他。 “你以为仗着内阁，仗着赵玄机，本宫便不敢动你？你也不想想，若是赵玄机有把握让本宫低头，又如何会让你这么一个兵部尚书首先来伸手要银子，那一千多万两银子，本宫是要拿去赈灾的，谁也动不得，他赵玄机会不清楚？” “你只不过是他用来试探本宫底线，投石问路的一枚棋子罢了。” 李辰冷笑一声，看着席万里青红变幻的脸色，冷声开口道：“来人！” 三宝太监立刻出现在习政殿外，恭敬地道：“奴婢在。” “传令下去。” 李辰看着席万里，淡漠道：“兹有兵部尚书席万里，为臣不尊太子，为官不恪守本职，御下不严，纵容祸端，以至已死逆臣柳斌承劫走朝廷库银，足可见其品性能力，不堪胜任帝国兵部尚书一职，著即刻革职查办，流放三千里，非大赦永世不得回京！” 眯起眼睛，看着脸色大变满是惶恐和骇然的席万里，李辰补充道：“将此令落文成书，加盖太子印鉴，抄送吏部、内阁、大将军府各一份，满朝文武，凡敢求情者，以同党论处。” 三宝恭恭敬敬一磕头，道：“奴婢遵令。” 席万里满脸骇然，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的他怒吼道：“臣不服！太子如此严苛，臣不服！” “不服？” 李辰冷笑一声，淡漠道：“本宫代帝监国，本宫之命，即是皇命、即是天命，你不服，又能如何？” 第67章 灾情严峻 “席大人，跟着奴婢走吧。” 三宝来到了席万里身侧，阴恻恻地开口说道。 席万里却没搭理他，只是对着李辰喊道：“太子不顾是非、不问缘由就将微臣革职，微臣何错之有？如此暴政，满朝文武势必不会同意！微臣大不了就是一死，可太子丢的是民心！” 李辰却压根懒得和席万里废话，对着三宝呵斥道：“还不快办事？” 三宝见李辰怒了，深怕被牵连的他抬手直接就把席万里给拖走。 三宝身材矮小，席万里妥妥的也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壮年男人，可他在三宝手中，却完全没有半点抵抗之力，如同拎小鸡一样就被拖走。 “我不服！我不服啊！！” 席万里怒吼的声音渐渐远去，李辰冷哼一声，心底却已经开始琢磨起来了后面的事情。 席万里之所以要倒霉，最重要的不是因为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当了赵玄机手中一枚试探的棋子，最重要的是，他是兵部尚书。 这个位置，是李辰已经有了安排的。 席万里不起来，位置怎么腾得出来？ 这个位置不腾出来，李辰进一步掌握帝国军权的计划，如何推进？ 丢了兵部尚书这一块权力，赵玄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那么接下来，李辰清楚自己很可能要面对赵玄机的报复了。 这头老狐狸，能独揽朝政这么多年，手段之狠辣，城府之深，是绝对不能不防的。 李辰也在等，等赵玄机出手，他一出手便有了机会，可以顺势把兵部尚书这个职位，安排给自己想要的人。 而后，暂且压下了纷乱的心思，李辰开始看起今天司礼监那边送来的奏章。 尽管现在李辰暂时还没有拿到批阅奏章的权力，可这却并不能阻止他通过奏章了解大秦帝国的基本情况。 封建时代没那么发达的通讯系统，皇帝坐在京城中，大概率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那么管理万里江山，了解整个天下的民情变化，唯一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通过奏章。 这些奏章都是内阁已经写好了批条的，李辰看过之后，司礼监会搬运回去，按照批条上的内容做出朱红批复，发还各地。 只不过今天的奏章，却看得李辰心头格外沉重。 夜幕降临，习政殿内依然灯火通明。 “三宝。” 听见李辰的吩咐，一直都守在门外的三宝太监立刻躬身进来。 “殿下，奴婢在。” 看着趴在殿中间三宝，李辰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沉声说道：“刚本宫看奏章，见到南河、西江、湖广、甘陕四地奏报水灾未平，前几日又遭遇雪灾，这一波雪灾比前面的水灾危害更大，初步估计灾民数量高达八十万，各地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盯着眼前的三宝，李辰问道：“你执掌东厂，眼线遍布天下，本宫想要知道，灾情究竟已经严峻到了何等地步？” 三宝闻言一僵，不用抬头，他能感受到李辰凝重无比的目光正聚焦在自己身上，整个习政殿内，威严弥漫，明明是身处在太子东宫，但三宝却恍然有了当初在武英殿，面对全盛时期的大行皇帝的压迫感和紧张感。 深吸一口气，三宝答道：“回禀殿下，奏章上所说的，只怕还是已经掩饰过的，真正的灾情……” 第68章 真正的灾情 三宝的语气顿了顿，似乎有所顾虑，但最终他还是咬着牙继续说道：“真正的灾情，远比殿下您所知道的要严重百倍。” “拿那受水灾最严重的西山行省来说，其境内受黄河泛滥决堤之苦，但凡江河，无不漫灌，但凡田野，无不倾覆，往日肥沃的田地和庄稼，如今极目千里，无复烟火。” “隔壁南河行省也没有好多少，大水漫灌千有余里，饥民至五六十万之众，灾民为了苟延一息之残喘，或掘观音白泥以充饥，又或上山挖掘草根、树皮为食，灾民所过，一座山便被吃得光秃秃，有人目睹曾言，灾民过境，山矮一丈，意思就是那些饿极了的灾民，能把一座山都给吃秃了，没了草根、树皮，就挖泥土吃…” 饶是三宝太监这种阴柔自私到了骨子里的太监，脸上都有些许不忍之色，他颤声道：“如今灾情越发严重，百姓之间易子而食，也是无奈之举，更可怕的是有些地方，许多人会围着那些快要死的灾民，只等他一咽气，就冲上去分而食之…” “行了。” 李辰打断了三宝的话，他沉默良久。 李辰不说话，三宝也不敢吭声，如今越发能感受到李辰喜怒不显于形色，威严日重的他，已经不敢再轻易去猜测李辰的心思了。 伴君如伴虎…… 李辰虽然还不是君，但三宝却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他正在逐渐蜕变，朝着那个位置做准备。 良久之后。 砰！ 一只茶杯被砸碎在地上。 李辰忍无可忍地爆发，怒喝道：“灾民如此苦难，赵玄机之子赵泰来可以花几十万两银子建造一座阁楼，朝中文武大臣，一个个所过之生活奢靡无比，酒歌笙竹，几乎是夜夜笙歌，无一日不啖肉糜，美味佳肴，用不完就倒，吃穿用度，无不追求最好、最贵，这岂非是朱门酒肉臭！？” 茶杯碎裂，飞溅的残片划伤了三宝的脸颊，一道殷红血线出现，他却不敢去擦，深深地趴在地上，惶恐道：“殿下息怒，请殿下息怒。” “息怒？这怒，如何能息！？” 李辰冷哼一声，看了一眼三宝，摆手道：“此事与你无关，本宫也不会迁怒于你……罢了，朝廷上的弊症，积重难返，冰冻三尺也非一日之寒，要解决，必须以雷霆手段，震杀一大批，用血让他们知道害怕！” 感觉胸闷烦躁的李辰呼出一口气，走出习政殿本打算透透气，抬头却见到夜色天空，竟然不知道何时开始飘起了大雪。 鹅毛一般的雪花，自深空飘洒而下，仿佛来之无根，落在地上，吸走了白日里最后的一丝热气。 寒风吹袭而来，冻得人刺骨。 身后，三宝抱着一件貂皮大氅给李辰披上，小心道：“殿下，下雪了，夜深露重，请保重身体。” “有心了。” 李辰拉紧了大氅，感觉温暖了许多，他突然道：“灾情本就严峻，如今大雪弥漫四省，今日都已经覆盖了京城，那些灾民，不知有几个能熬过今年的寒冬？” 三宝跪地道：“殿下宅心仁厚，奴婢万万不及。” “别拍马屁了。” 李辰眸光一凝，缓声说道：“去，召冠军王苏震霆来东宫，本宫有要事与他商量。” 第69章 开早朝 半个时辰之后，头发和肩膀上都是雪花，染上了一层白霜的苏震霆行色匆匆而来。 “末将苏震霆，见过太子殿下。” 李辰脸色好了不少，说道：“苏将军是本朝世袭王爵，见本宫可不必行礼。” 苏震霆郑重道：“君臣有别，尊卑有序，于苏家而言，世袭之王爵是皇家天恩浩荡所赐，但苏家后人，骨子里还是军人，既然是军人，见到主上，便要行礼。” “满朝文武，若得苏将军十之一二，大秦无忧矣。” 李辰轻叹一声，看着苏震霆说道：“苏将军，本宫欲明日上早朝。” 李辰的话，让苏震霆陡然一惊。 他慌忙劝道：“殿下不可！” “虽然太子殿下如今监国，依理依法，都可主持早朝，但自皇上病重罢早朝之后，朝廷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开过早朝，一应事务，皆是内阁主理，此权乃是赵玄机禁脔。” “此时殿下突然要上早朝，必然会触动赵玄机的反击，到时殿下与首辅的冲突不可避免地加剧……” 苏震霆咬了咬牙，语气再加急了许多，道：“殿下天纵英才，神武绝伦，但眼下实在羽翼未丰，那赵玄机深耕朝政数十年，早已经烂熟于心，各个关节、部门、要害皆在其手中。” “即便是殿下打散了一些，却也还远未让他伤筋动骨，此时与其摊牌，于天时不适、于地利不宜、于人和不顺，实非明智之举。” 静静地听完苏震霆的话，李辰缓声道：“所以以苏将军之见，本宫最好的选择便是静静蛰伏，加强自身的力量，缓慢蚕食掉赵玄机的力量，剪除其羽翼，再伺机而动，一举定下乾坤？” 见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苏震霆也没有什么遮掩，正色道：“理当如此。” “理当如此……” 李辰的目光中渐渐凝起一股杀气，他道：“理，确实如此！” “可天灾不断，百姓时刻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仅仅是今日奏报的四省，便有灾民百万，他们掘草根、剥树皮、吃泥土，最后易子而食，最为惨烈的是等同类被饿死之后，一拥而上分而食之，此乃何！？” “此乃何！？” 李辰的每一个字，振聋发聩，掷地如有声，他激动地说道：“此乃文明之倒退，国祚之殇，亦是大秦帝皇家，李氏皇族之羞！” “华夏文明绵延千年，到了我李氏手中，天下百姓何其苦？本宫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见父皇？” “为权谋故，本宫能等，可百姓不能等，天灾不会等。” 穿越而来的李辰太清楚，一旦百姓活不下去，便会揭竿而起，到时候灾情叠加战火，本就千疮百孔的大秦朝廷，恐怕瞬息之间就会危在旦夕。 想到这，李辰心中的杀机几乎沸腾，身上威势愈演愈烈，如熊熊烈火烹酒而烧，周遭本就清冷的天地越发刺骨。 殿前院内，砖石坚硬而清冷，却有一股君临天下般的威仪涤荡在周遭，然后收拢到李辰身上凝聚成实质。 “所以，早朝一事，本宫必须推行，不上早朝，本宫便无法名正言顺干预朝政，无法直接赈灾，谁阻拦，本宫……杀谁。” 此话一出，这件事情便再没了回旋的余地。 苏震霆怔怔看着李辰，突然一笑。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大行皇帝在病危之中，还是选择了李辰这位之前的傀儡太子作为最后继承人。 一抱拳，苏震霆沉声说道：“苏震霆……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第70章 京师震动 见到苏震霆表态，李辰松了一口气。 没有苏震霆的支持，本就势单力孤的李辰几乎不可能强行推进这件事情。 否则到时候他这里要上早朝，却迎来了满朝文武的抗拒，落了一鼻子灰威严扫地的，还是他自己。 可现在就不同了。 “有苏将军支持，本宫再无后顾之忧。”李辰感激道。 苏震霆严肃道：“殿下，仅有末将支持还是不够的，末将可联系一些好友与同僚，他们虽然大多低调不参与斗争，但其实都是忠肝义胆之辈，只是不屑于和赵玄机为伍，如今殿下人中龙凤，末将出面言说，必能拉到一批人的支持。” 李辰眼睛一亮，说道：“如此更好，那么这些事情，便仰仗苏将军了。” “应有之意。” 苏震霆拱拱手，又问：“倘若消息传出去，一些赵玄机的死忠坚决抵抗，拒不上朝，该如何？” 李辰冷冷一笑，道：“三宝。” “你去带着锦衣卫，在京城三品以上京官，有上朝资格的，挨家挨户去通知，然后留下人手来，明日一早，绑也给本宫把人绑上殿来，冥顽不灵者，本宫授你先斩后奏之权。” 三宝立刻跪地，恭恭敬敬地说道：“奴婢遵令。” 听见李辰的安排，苏震霆知道李辰早已经思虑妥当，木已成舟，不可能再更改。 “殿下早已经安排好一切，末将再无担心，愿殿下旗开得胜，一举定乾坤！” 李辰轻笑一声，对苏震霆说道：“一切，还仰仗苏将军辛苦。” “应有之意……末将先行告辞，还有诸多事宜要去办。” 苏震霆走后，李辰抬头看着墨色夜空，洋洋洒洒的大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负手在背后的他微微握拳，眼神中满是对权力的野心和渴望。 这一天，京城发生了太多大事。 先是羽林卫副指挥使柳斌承被斩，然后就是军神之后苏平北被太子火速提拔，取代柳斌承的位置，意味着太子一系掌握住了羽林卫三分之一的兵权。 更恐怖的是这件事情代表着帝国军神之后，苏家已经彻底投靠了太子。 紧接着，兵部尚书席万里被太子叫去训话，盛怒之下一撸到底，流放三千里。 这个消息传出，京师震动。 六部代表了朝廷的最高行政机构，其中以吏部为首，而兵部掌握了全国军政运转之权，可以说是六部之中与户部不相上下的第二之选，战争时期兵部当先，和平时期户部为重，而兵部尚书一职，是帝国绝大多数仕途宦海沉浮了一辈子的官员，终身都难以达到的高点。 可这个位置，说被摘就被摘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赵玄机这的时候，太子欲要明天上早朝的消息一并传了过来。 赵玄机正已经休息，听到消息的他披了一件衣服就回到了书房中。 已经在书房里等候的王腾焕拱拱手，说道：“首辅，太子野心已经暴露，欲染指朝政，此事，慎重。” 赵玄机点点头，说道：“老夫知道此事重大，你如何看待？” “锦衣卫已经遍布全城，凡是三品以上可上太和殿议政官员，全部挨家挨户点名，可见太子已经下定决心，此事以我之见，正好可杀一杀太子的锐气，使其威望下降，离心离德。” 第71章 灾民变逆贼 “此事……由你去办。” 赵玄机面色平静而冷淡，说道：“但目的不是为了阻止太子上早朝，而是扫了他的威严。因此，哪怕是太子促成不了此事，你我还要出面促成。” 王腾焕错愕道：“首辅，为何？” 赵玄机缓声道：“太子想开早朝，无非是为了染指朝政，可他既已经是监国，皇帝一日不驾崩，他便一日占着大义，你我为此与太子将矛盾摆在明面上，一是不智。” “二来，开了早朝，太子才会真正进入到帝国最高政治斗争中心的舞台上，也会露出更多破绽。可别忘了，上不上早朝，对你我来说其实影响不大，因为朝政都是内阁在掌控。因此，让太子听政、议政又能如何？无人听他命令，他政令不出东宫，必然威严扫地，而一旦威严扫地，想要再建立起来可就难了。” “其三，太子身居东宫不出，那么便等同于超然物外，你我想抓他的漏洞，也不容易，等他亲身参与进来了，亦是给你我创造了机会，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太子既然想要染指朝政，那么就必然付出代价，丢了超然物外的保护层，便是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还有其四。” 赵玄机从抽屉中取出一份奏章，交给王腾焕道：“一个时辰之前刚自西山行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你看看吧。” 王腾焕赶忙接过，打开奏章一看，脸色顿时布满惊骇，他抬起头来对赵玄机道：“西山行省，有逆贼揭竿造反，太源、阳曲、襄定三县已经陷落！？” “灾情连年，朝廷虽然在竭力赈灾，可下面的那些官员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层层克扣之下，最终发放到百姓手中的粮食，能熬成一碗稀粥都算是那些官儿们有良心了。” “如此情景，加上大雪封城。百姓变成灾民，灾民变成逆贼，也是情理之中。” 王腾焕的脸色变幻，他紧接着道：“此事，是个大好的机会。” 赵玄机见同僚明白了自己的心思，笑着点头道：“不错，若是你我处置，此事调西山都指挥使司，派去几千兵马便可踏平，可如今朝局动荡，太子一心想要争权，这军情被延误了也是理所应当嘛。” “如今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灾民，有一处星星之火，便会立刻成燎原之势，到时候西山行省陷落大半，叛军成了气候，看太子要如何交代？” 王腾焕哈哈大笑，之前的紧张和郁闷之气一扫而空，称赞道：“首辅大智！” 锦衣卫一动，整个京城顿时鸡飞狗跳。 东厂锦衣卫按照名单，挨家挨户地去点名，一开始的时候百姓们还人心惶惶，可渐渐地他们发现了，锦衣卫找的都是当官的，而且寻常小官还根本没资格被敲门，他们敲的，全部是朝廷大臣。 刑部尚书滕怀义的府中，灯火通明。 对于这种级别的官员，三宝是亲自过来的。 他跨入府内，却见正堂不仅有滕怀义，还有一个面色凄惨的中年官员，三宝立刻想起来了，此人便是刑部郎中将，胡岚盛，而他的儿子，前几日冲撞了太子殿下，被太子殿下下令，由自己下手，杀死在了滕王阁。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一见到三宝，胡岚盛便血红了眼睛。 “三宝！你还我儿子命来！！” 第72章 现在你满意了 人生最大的惨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更何况胡岚盛一家，三代单传，他眼下已经四十有余，想要再生一个也晚了。 等于是被绝了后。 今晚胡岚盛来找滕怀义，便是恳求滕怀义想办法把自己儿子的尸首从滕王阁上取下来，好送回去安葬。 但这么大的事情，又是太子亲自下令，滕怀义也在犯嘀咕。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三宝带着锦衣卫的人到了，不等滕怀义开口，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胡岚盛就扑了上去。 然后……他以更快的速度被锦衣卫用刀摁在了地上。 “三宝，你这个阉狗！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被摁在地上的胡岚盛还在疯狂叫骂。 三宝阴柔一笑，缓步走到了胡岚盛面前，毫无征兆抬腿一脚就结结实实地踹在了胡岚盛的脸上。 这一脚下去，胡岚盛惨叫一声，鲜血和牙齿崩飞，凄惨无比。 “杂家奉的是殿下之命，你那蠢儿子冲撞了殿下，若非殿下宅心仁厚，莫说你儿子，你全家都要挂在那滕王阁上以震慑宵小之徒，你还敢叫骂杂家？” 剧痛刺激得胡岚盛越发癫狂，他咆哮道：“太子不仁，还有你这阉狗作祟，如此品性，如何能监国？如何能当储君？我要去乾清宫门外长跪，去太庙长跪，求先皇显灵，求皇上圣明，废了太子，杖毙你这阉狗！” 此话一出，别说三宝了，就是滕怀义都被吓白了脸。 “厂公，此人丧了子，正是最悲痛的时候，你莫要与他计较。” 滕怀义干笑一声，打着圆场说道。 三宝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滕大人言之有理，他是疯狗一条，杂家如何能与疯狗计较。” 话才说完，三宝轻飘飘地对着锦衣卫吩咐道：“这疯狗要去太庙哭醒列祖列宗，还要杖毙杂家，更要废了太子，那么便成全他，送他一步，直接上西天去见列祖列宗吧，拖下去，杖毙。” 锦衣卫接令，不管胡岚盛的疯狂挣扎和嘶吼，拖着他就走。 滕怀义瞪大眼睛，他也没想到三宝居然如此阴毒狠辣，他不由得开口道：“厂公，他胡岚盛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四品命官，又是在本官府中，厂公便这么不给面子？” 三宝朝着东宫方向一拱手，说道：“杂家出行之前，殿下已授杂家先斩后奏之权，此等贼子，居然嚷嚷着要去哭太庙，更是对太子大不敬，不杀之，杂家如何对殿下交代？” “还有，杂家此番上门来，是通知滕大人你明日一早，按例去太和殿上早朝，可别耽误了。” 滕怀义压下心头怒火，冷声道：“本官身体不适，告假！” 三宝对着滕怀义咧开嘴阴阴一笑，说道：“殿下神武英明，早就料到如此，因此殿下说了，身体不适的，只要还有一口气，抬也要抬上太和殿，若还是冥顽不灵，可先斩后奏。” 滕怀义嘴角抽搐，太阳穴的青筋直跳。 怒火在升腾的他很想把三宝给驱逐出去，但是门外传来胡岚盛凄厉如鬼蜮的惨叫，时时刻刻地在提醒他，眼前的阉人，他身后的太子，可不是说说而已只会放狠话的人。 搞不好，是真的要被先斩后奏的。 “本官知道了！” 滕怀义双目中泛着冰冷的光芒，盯着三宝说道：“现在你满意了！？” 第73章 君临天下 在东厂锦衣卫的挨个点名下，京城官员感觉自己有些官不聊生。 实在是锦衣卫太凶，只要答应得不痛快，上来动辄就是一顿打，运气好点的打一个，运气差点的一家老小全给揍一顿。 最开始还有一些官员死犟，嘴里喊着要与斯文同休戚的话，抵抗他们眼中太子的暴政，但在一顿拳脚下来，并且见识到了锦衣卫是真的敢杀人之后，一个个都老实了下来。 而自大学士王腾焕府中发出几道消息之后，几个重臣也都安静了下来。 这京城的第一个雪夜，在喧闹中开始，于寂静处结束。 黑夜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着，等待早朝的时刻到来。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没睡，也睡不着，枕着雪落一直熬到了寅时，急忙起身穿上朝服，然后在门口锦衣卫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一言不发地自家中离开，汇聚往皇宫方向。 皇宫午门外，文武百官无声地汇聚而来，各自按照品级排列好队伍，静静矗立在还漆黑的雪夜之中。 大雪纷飞，落在官员的官帽和朝服上，却无人拍打，冷了也不敢哆嗦。 就因为三宝带领着锦衣卫时时刻刻地盯着他们，谁若是有异动、异响，立刻就被记录在案，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小举动会不会成为太子眼中‘不敬’的罪证，故此只好忍耐。 一直到了寅时，差不多清晨五点左右，午门上击鼓三声，鸣号。 低沉而苍茫的号角声响彻大半个京城，这座酝酿沉淀了千年帝皇之气的古城仿佛于黑夜中苏醒。 已经一年多未开的午门大门在嘎吱声中缓缓打开，早有宫女太监将路上积雪清扫干净，文武百官次序过了午门，一直来到奉天门丹陛下，于金水桥前站定。 此刻，天边晨曦有微光绽放，鸿胪寺官员站在太和殿前，甩鞭九响，高升唱班，“上……早朝！” 文官以赵玄机为首，在左，武将以苏震霆为首，在右，左右两列，于静默无声中走上金水桥，入太和殿。 中间御道腾空，无人敢上，自古那是皇帝才可以走的路，擅闯者夷九族。 隔着中间的御道，赵玄机与苏震霆对视一眼。 轻轻一笑，赵玄机拱手道：“苏将军十多年不曾上朝，如今出了大将军府，想必是要建功立业了。” 苏震霆平淡道：“太平盛世，马归山、刀藏库，自是不需我等武人，但若是朝廷所需，皇上、太子殿下有所需，赳赳武夫，亦可上马持刀，斩杀一切奸佞。” 面色一寒，赵玄机冷哼道：“苏将军果然忠肝义胆，可不要临末了，做错选择坏了军神积累一世之英明与威望。” 此时，一声“太子殿下驾到”，打断了两人的唇枪舌战。 李辰身穿赤红蟠龙衮冕，绘火、山、龙、华虫、宗彝等一共九章花纹，是为衮冕九章，乃是大秦帝国除了皇帝十二章之外的最高规格服饰，腰系玉圭长九寸五分，玉佩两组，有珩、瑀、玉花、琚、冲牙、璜、雨滴组成，左右两侧的，坠于腰间。 一身皇太子冕服衣，将李辰天潢贵胄的身份衬托得淋漓尽致，加上李辰本就相貌不俗，剑眉星目，气冲霄汉，一路庄重走来，竟有了几分君临天下的气象。 第74章 太子千岁 最中间的金台御座上，那代表着天下权柄至尊的龙椅就摆在那。 李辰抬步上金台，来到龙椅御座旁，他抬手扶在龙椅的扶手上，仅仅这么一个动作，底下朝臣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玄机更是眯起眼睛，杀机澎湃。 苏震霆一皱眉，有些担忧。 太和殿上金銮龙椅，那是皇帝才可以坐的，普天之下，除了皇帝之外，不管是皇太子还是皇后、太后这些身份哪怕再尊贵的人，染指必死。 这是祖宗家法，更是圣贤大义。 没有人知道李辰靠近龙椅，是否非利欲熏心，去尝试着坐一坐的滋味。 坐天下坐天下，坐的就是龙椅。 哪个男人不想？ 可只要李辰坐下了，那么哪怕是大行皇帝此刻从病榻上站起来，也救不了李辰大逆不道的罪过。 所有人都盯紧了李辰，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有人在期待，有人在担忧，人心复杂而焦灼，在静默中被演绎到极致。 而李辰，他又不傻。 现在绝对不是去碰这个龙椅的时候。 坐了又怎样？ 不登基，不称帝，就是坐了，也是个乱臣贼子，而不是君临九天的皇帝。 所以他的手从扶手上撤回来，转身面向朝臣。 这个动作，让整个太和殿内都传来了一片松一口气的声音。 赵玄机的人是有些失望，而苏震霆则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眼下早朝已经被开起来，他是真的担心太子年轻气盛，被眼前的胜利所迷惑而做了冲动的事情。 此时只听李辰缓声开口道：“本宫代帝监国，然国政军机，非居东宫就可监察天下，家国大事概无儿戏，故持父皇监国圣令，于太和殿开早朝，与群臣共商国是，亦不负父皇之托、太子之责，众大臣理应协理朝政，清梳机要，得以正国本、清政务、善人事、达圣贤。” 苏震霆一马当先，双膝跪地，朗声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震霆当了表率，他身后大部分与苏家交好的武将心领神会，跟着跪下山呼。 文臣那边大部分都看向了赵玄机。 赵玄机微微皱眉，他抬头看向李辰，却见李辰正平静地看着自己。 两人的视线于半空交织，金碧辉煌的太和殿内，仿佛有无声的雷霆在闪烁。 对峙了不过片刻，赵玄机缓缓低下头，膝盖碰地，抬手说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文官这才跪下，跟着一起山呼。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声回荡在庄严而肃穆的太和殿内，站在群臣之上，龙椅旁侧，李辰深吸一口气，接受群臣参拜。 这种感觉……真好。 只可惜，还只是千岁而不是万岁。 现在，他的掣肘依然太多，依然有着被废的风险，从法理上，他只是帝国的继承人，而不是所有人。 一字之差，天地之别。 “众大臣免礼。” 李辰手掌虚抬，说完之后，文武百官各自起身。 背负双手，李辰看了赵玄机一眼，开口道：“前兵部尚书滕怀义已被本宫罢黜，然兵部不可一日无主，本宫欲请冠军王苏震霆，暂领兵部尚书之职，诸位以为如何？” 第75章 擢升苏震霆 李辰上了早朝的第一个议题，就是要把苏震霆给推到前台。 因为牵涉到早年的造反案中，苏震霆被大行皇帝一撸到底，虽然还挂着大将军和冠军王的世袭王爵，但都是虚衔并无实权。 眼下李辰急需用人，更何况是苏震霆这种在军中拥有无与伦比威望和号召力的帅才，他不可能放着不用。 而这个议题被抛出，理所当然地引起了文官集团的强烈反对。 “太子殿下，臣有异议。” 兵部左侍郎胡显丕站了出来。 滕怀义落了马，原本最有希望接班的就是他这个兵部的二把手。 要是苏震霆成功空降，以苏震霆的威望，他这辈子都别想爬到兵部尚书的位置。 “苏将军乃异姓王爷，官位超品，而兵部尚书不过是正二品之衔，如此一来岂非是乱了朝纲？请殿下三思。” 胡显丕显然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苏震霆不管是能力还是资历，担任这个位置都绰绰有余，而自己从这方面去挑刺的话，只会引来太子的不满和武将集团的反攻，反而以苏震霆品级过高为由，谁都说不得他提的意见不对。 果然，胡显丕话落地之后，王腾焕立刻拱手道：“胡大人言之有理，历朝历代，任何官职与品级挂钩，如此才有次有序，若是以苏将军超品之身屈尊二品尚书职，的确于理不合，请殿下三思。” 内阁的二号人物王腾焕一开口，文官集团立刻就有了主心骨，他们纷纷谏言道：“请殿下三思。” 看着反对声四起的文官集团，李辰面无表情。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封建时代的朝代，除了开国皇帝拥有一言九鼎的权威之外，其他后代皇帝大多需要和朝臣进行博弈。 皇帝的提议若是遭遇全部朝臣的反对，那么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杀了所有反对的人，然后强行把自己的命令推进下去。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只是太子。 群臣结合起来，是有力量让他退步的。 看向始终没吭声的赵玄机，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他知道，这一切看似和赵玄机无关，但其实都围绕着赵玄机而进行，这个老狐狸，才是自己在朝堂上最大的对手。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辰的目光，赵玄机微微抬头看了李辰一眼，继而谦和一笑，继续低下头去，什么话都没说。 第一次政治博弈已经展开，太子你要开早朝，那么如你所愿开这早朝，但开了又如何？ 无人支持，你也不过是一个站得更高一点的小丑罢了。 要是太子连这自己都没说话的第一招都接不下来，那么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此事王大人与胡大人言之有理，倒是本宫思虑不周。” 李辰这话一出来，满朝文武都是愕然。 特别是胡显丕和王腾焕，他们的表情就如同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又有一种蓄力好了一拳结果却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不着力的难受感，憋得他们几乎要吐血。 连赵玄机都有些错愕。 谁都没想到李辰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认怂了？ 可紧接着李辰一句话，掀起更大波澜。 “既然兵部尚书一职与苏将军品级不合，那么就擢升苏将军为五军都督府大都督，正一品职，协统天下兵马，实控京畿、南直隶、顺天府三地左、右、前、后、中，五军共计三十万精锐之师。” 第76章 苏家满门忠烈 第76章苏家满门忠烈 大秦帝制，和李辰穿越之前的时代很像。 全国划分十三个行省，每个行政的最高行政长官为布政使，而每个行政军政两权分开，最高军事长官为指挥使司的指挥使。 十三大指挥使司之外，是包括了南直隶、顺天在内的京畿地区，不设指挥使司，但却有五军都督府和直属皇帝指挥的羽林卫。 羽林卫三万人，五军都督府所直管的左、右、前、后、中一共五支部队每支六万人，将京城拱卫在中心。 五军都督府名义上掌管天下兵马，是大秦帝国最高军事机构。 但开国以来，为了防止军权过于集中，历代皇帝一直都在削弱五军都督府的实权，使其更具象征意义。 到了现在，五军都督府已经成了一个吉祥物一般的机构。 所以李辰命协统天下兵马，就源自于此，可后面半句，实控左右前后中，五大精锐部队，共计三十万人，就等于是砍掉了兵部多年来累积的一大半实权，还给了五军都督府。 胡显丕脸都黑了。 要是这三十万人的军权被夺，他争这个兵部尚书的位置还有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 胡显丕一拱手，疾言厉色道：“历代先皇，一直削弱五军都督府实权，为的就是防止五军都督府大都督的军权过于集中、庞大，如今太子一道令下，便把三十万军权拱手归还，如此历代先皇如何能安！？” 此话一出，朝堂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胡显丕。 这老东西当真是权欲熏心，想权想疯了。 这些话，也是能明着说出来的！？ 果然，李辰幽幽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胡大人，你的意思是，苏将军可能造反？” 李辰语气很轻，但话语内的每一个字，都力道千钧，压得胡显丕喘不过气来。 那清冷的声音，让头脑发热的胡显丕瞬间冷静不少，他悚然一惊，才惊觉武将集团那边，苏震霆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 “胡显丕，我苏家满门忠烈，自先父开始，苏家人骨子里的每一滴血都是为了帝国而流，先父为国家拼杀的时候，你胡显丕还在江浙的草庐里啃八股文拼科举谋求个功名，现在先父已逝，但绝容不得你这等小人侮辱！” “苏，苏将军，我没那个意思。” 胡显丕慌了。 军神威严，哪怕沉寂了十几年，可也绝对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兵部左侍郎可以置喙的，更何况这已经是直接的污蔑。 “你没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苏震霆哪会放过李辰这个精心制造出来的机会，他跨出一步，虎目圆瞪，大吼道：“先父兄弟一共七人，共同参军入伍，为国征战二十九年，本将军叔伯长辈七人最后只剩下先父一人，其他六位长辈，加上本将军的亲兄弟，和其他子侄兄弟，一门两代三十二人，如今仅存我一人，第三代更是仅存犬子苏平北、小女苏锦帕二人，其他叔伯均早逝绝后，但无一人死于寿命大限、病患、意外，全部是战死沙场，即便是先父，八十高龄去世，也是因为旧伤复发，常年征战所累。” “先皇曾言，苏家满门忠烈，不负帝国重托，乃军人之魂，如此箴言，岂可由你一人而污！” 话说完，苏震霆朝着李辰一跪，抱歉怒喝道：“太子殿下，末将求请，为我苏家正名！” “太子殿下，请为苏家正名！” 朝堂上，大部分武将跪下，同时开口。 此时，武将集团的信念已然大成。 李辰再看赵玄机，看见的却是一张铁青老脸。 第77章 第一道圣旨 政治博弈，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演戏。 李辰抛砖引玉，用兵部尚书的职位钓出了胡显丕这猪队友，还来了王腾焕助攻。 就在他们入戏渐深的时候，李辰反手一张五军都督府的牌，打得文官集团措手不及。 加上胡显丕的神助攻，如今苏震霆占了大义，武将集团同仇敌忾，李辰的目的也已经达成大半。 政治，无非就是玩弄人心的把戏。 而那身在局中还不知道的胡显丕此刻只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惊慌地对李辰求饶道：“太子殿下开恩，微臣真没有那个意思。” 李辰看了胡显丕一眼，淡然道：“兵部左侍郎胡显丕，于朝堂之上放肆妄言，侮辱忠烈之后，为权欲熏心，实难当大用，更可见其品性两败，著即刻革职查办，下诏狱，由东厂锦衣卫严审，以慰忠良。” 胡显丕脸色惨白，下诏狱，入东厂，这其实就是要了他的命。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东厂好进难出，凡是进了诏狱的，根本没有完好出来的例子。 “太子殿下开恩！开恩啊！王大人，救我啊！” 王腾焕微微皱眉，看了赵玄机一眼，然后犹豫着出班说道：“太子殿下……即便是胡大人有罪，也应当交给三司会审进行审理……” “若外臣可用，本宫何必内予家奴？” 李辰一句话便堵住了王腾焕的嘴，“前日大理寺卿孙伯礼是如何受贿，如何劣迹斑斑，你们都忘了么？本宫还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或者说，王大学士你对本宫之命，有所不满？” 随着李辰淡漠的话语一起来的，还有武将集团那边同仇敌忾的目光。 王腾焕面皮一紧，咬牙道：“臣，不敢。” “来人，将胡显丕带下去！” 李辰令下，立刻有带刀侍卫上前来，左右架起了还在不断挣扎和求饶的胡显丕拖走。 朝堂内压抑无比，只剩下胡显丕逐渐远去的惨叫声。 李辰面色一改，如春风拂面，和声和气地对苏震霆道：“苏将军请起，苏家满门忠烈，自是天下人心所向，又岂是一昏官可以污蔑的，如此，便无人再质疑由苏将军出任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一职了。” 苏震霆恭敬道：“末将，谢太子殿下。” 赵玄机雪白的胡子一抖，多少年了，他第一次在朝堂上受挫，还是败在李辰的手上，这让赵玄机的心态有些失衡。 “既然无人异议，那么此事便算是过了，来人。” 李辰淡漠一宣，加封一品官职，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兵马统领，更是涉及到一位异姓王爷，如此重大的事情，以太子的名义就不太合适了，于是李辰召来专门负责起草圣旨的秉笔太监。 “本宫代帝监国，承袭圣意，故拟旨如圣上亲命。” 李辰一语落，满朝文武同时跪下。 “臣等听旨。” 自古君父如天，皇帝颁布圣旨，不论官职品级，不跪者治大不敬罪。 李辰宣告代帝监国，又是拟旨如圣上亲自命令，现在的李辰便已经在行使皇帝权力。 李辰清了清嗓子，他将颁布作为监国太子，也是他人生历史上，第一道圣旨。 第78章 斩立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帝国之基，一文一武，文治天下，武统江山，废一不可，为国本故。善忠烈之后，冠军王苏震霆，帅统第一，于军心而所归，亦不负军神忠烈之勇武，故拜苏震霆为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协统天下兵马，实授掌京畿三十万精兵之权，望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秦土，借苏卿之利剑，荡国威于四海，钦此。” “此诏，加盖玉玺之后再印太子监国印鉴，抄送内阁备案，分发全国以昭告天下，不得有误。” 圣旨一成，此时便再无推翻可能。 苏震霆第一个开口，他恭恭敬敬三拜九叩，朗声道：“末将，苏震霆，领旨！” 赵玄机一口牙咬得咯吱直响，但面对大势，他无可奈何。 “臣等，遵旨。” 赵玄机开口之后，满朝文武，再无反对之声。 “太子殿下英明。” 一片山呼声中，李辰呼出一口气。 他的目的，成了。 然而没等李辰推进下一步，太和殿外突然传来一声焦急无比的喊叫声。 “卑职羽林卫副指挥使苏平北将军麾下新任指挥佥事赵辽，携苏平北将军急奏，求见太子殿下！” 李辰眉梢一挑，当即道：“把殿外的指挥佥事赵辽叫进来。” 马上，一名风尘仆仆身上还有风雪的中年将士跑进了太和殿。 他噗通一声跪在殿前，大声道：“启奏太子殿下，京城郊外涌入数万灾民，这些灾民饿急了眼，冲击羽林卫南大营，羽林卫指挥室赵建业下令坑杀灾民，已经造成数千伤亡，现场血流成河，赵建业下令苏平北将军携北大营八千将士支援，苏平北将军以未接上令为由拒绝，眼下大批灾民聚集在距离京城不足二十里地的通县城外，随时可能发生民变！” 此奏报一出，朝堂沸腾。 灾民聚集，军队坑杀灾民，民变！ 每一个关键词都是足够掀起本就风波诡谲的大秦政坛风暴的恐怖事件，但此时却都凑到了一起。 李辰闻言勃然大怒。 “数万灾民汇聚在京城之外，为何本宫对此一无所知！？京城府尹何在！？” 朝堂末尾，一名身穿三品官服的官员慌忙跑出来，脸色惨白地说道：“启禀殿下，微臣江舟，是京城府尹。” “本宫问你，这数万灾民在京城外已经多久！？”李辰质问道。 江舟嘴唇颤抖，心虚地说：“已……已经两个月有余了。” 紧接着，他又解释一般说道：“起初并无这么多人，只是数百人而已，微臣并未当一回事，后来哪知道灾民越来越多，到现在，微臣，微臣也不知道人数已经达到数万之多啊。” 李辰闻言勃然大怒。 他大跨步走下来，一脚便把江舟踹翻在地，指着他骂道：“你不当一回事！？灾民聚集本就是大事，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灾民，一旦汇聚成群，稍加挑唆便可能出大乱，更何况这还是在京城郊外，你是要他们冲到了这太和殿，才舍得把事情说出来么！？” “眼下灾民和羽林卫起了冲突，伤亡数千，这数千条人命，是你江舟负责！？你负责得起！？” “来人！” 怒气攻心的李辰直接下令，“将这渎职无能的狗官给本宫拖出午门，斩立决！” 第79章 突然变故 江州吓得魂飞魄散，他慌忙惊叫道：“太子殿下饶命，微臣真的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微臣也打算想办法将他们打发走，但那些灾民实在顽固，赶走了又回来，微臣也是无能为力啊。” “你这圣贤书，当真是读到了狗肚子里！” 江舟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顿时引得李辰杀机再次沸腾。 “朝廷让你做命官，更是做这京城府尹，天子脚下，是为了让你把灾民赶走的？！那些灾民去哪里不是在大秦国土，不是大秦的子民！？” “你不想着赈灾，救济灾民，还想着赶走他们，仅凭你这句话，本宫不杀你就难泄心头之恨！” “将这狗官立刻拖下去问斩，查抄其府，三族之内流放三千里，一应家产全部充公！” 江舟没想到自己的求饶换来的是灭族的下场，他吓得肝胆俱裂，还要说什么，却已经被带刀侍卫直接拖走。 处理完了江舟，李辰瞪大眼睛直逼赵玄机。 “赵玄机！你侄子赵建业身为羽林卫指挥使，面对灾民聚集，不上报不安抚，居然下令坑杀灾民，此事，你作何解释！？” 赵玄机眉头深锁，道：“老臣也不知其内情，但想必肯定有缘由……” “缘由！？” 李辰怒极而笑，道：“有什么缘由可以让他下令让士兵去坑杀手无寸铁的灾民！？” “更何况灾民足有数万之众，他就不怕激起了民变，直接造下滔天祸事？” 赵玄机被李辰给怼得哑口无言。 这件突发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赵玄机的意料之外，让他精心做好的布置和安排出了疏漏。 “苏震霆！” 李辰转头走上御前金台，头也不回地大喊一声。 “末将在！” 苏震霆抱拳道。 “本宫命你即刻出城，与苏平北回合，携本宫手谕前去羽林卫南大营，即刻将赵建业捉拿归案！” 苏震霆闻言眼睛大亮。 太子这是要借机彻底拔了羽林卫最大的钉子。 “末将领命……若赵建业负隅顽抗？” 李辰转过身来，盯着满朝文武，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苏震霆立刻道：“遵命！” 话说完，苏震霆头也不回地出了太和殿。 转身的时候，他是笑着的。 天赐良机，这赵建业，自寻死路。 而且太子此番随机应变之快，手段之狠辣果决，实在令人心颤之余又佩服。 跨出太和殿，苏震霆不由得看向乾清宫方向，喃喃道：“大行皇帝，储君有如此手腕，帝国毒瘤，尽可除矣！你亦可放心矣！” 此刻朝堂内，老谋深算沉沉浮浮了一辈子的赵玄机，竟然感觉自己手掌在轻微颤抖。 面对突变，面对太子这快到了极致的一系列反应，他能做的只是祈祷赵建业不要昏了头，一旦给苏震霆父子找到借口，那羽林卫大权将会彻底失去。 深吸一口气，赵玄机意识到此事绝对不能让太子专美于前，他心思百转，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有了主意。 “殿下，老臣有事启奏。” 李辰眸光一凝，落在赵玄机身上，道：“讲。” 第80章 太子，不可留 “事发突然，此时不论治罪也好，问责也罢，都是善后之举，然当前真正的燃眉之急，是如何赈灾与安抚灾民，羽林卫坑杀灾民一事，可大可小，数千条人命固然可惜，但罪孽已成，必须即刻安抚灾民，否则于天下众口之悠悠，不利朝廷。” 赵玄机这番话，李辰挑不出毛病。 而且这的确是李辰所担心的。 所以他没插话，只是等着赵玄机继续说下去。 赵玄机没停顿，换了一口气再次说道：“故此，老臣请殿下下令，即刻挑选一名宅心仁厚，可代表皇族又能力过人之人，前去安抚赈灾。” 这句话出口，赵玄机的目的已经跃然纸上。 满朝文武，谁可以代表皇族？ 除了太子，没有。 但太子监国，不可能亲自去赈灾，所以只能从其他皇子中挑选。 而眼下灾民受了如此之大的委屈，朝廷必然竭力安抚，所需粮草、钱银，必然无所不应，这等于就是白白去捞一份现成的天大的名声和功劳。 “老臣观京城内外，九皇子自幼受皇后娘娘教导，亦常聆听帝训于圣上御前，不论能力、品性皆为上佳，可由九皇子为主，建极殿大学士王腾焕为辅，前往通县安抚、赈济灾民。” “如此一来可以显示皇族天恩浩荡，二来可以让灾民知晓皇家态度，为两全之策。” 赵玄机话说完之后，其身后文臣，同时开口道：“首辅言之有理，请太子定夺。” 李辰眸光冰冷，死死盯着赵玄机。 这老狐狸，有本事！ 在如此境况之下，反应不比自己慢，硬生生地在所有不利条件中找出了一条最佳的止损办法。 抬一个九皇子出来和自己抢名声。 谁都知道羽林卫是皇家亲军，坑杀灾民的事情一出，天下百姓不会说赵建业如何，只会说皇家无情，他这监国太子无道，但九皇子这个时候出来安抚赈灾，那么好名声全给他捞走了。 在政治斗争中，名声有时候比什么都好用。 赵玄机三两句话，把这个已经没了选择的选择题推到李辰面前。 除非李辰撕破脸，亲自下场去赈灾，否则别无他路。 而一旦撕破脸，那么李辰将会直接站在文官集团的对立面，双方的矛盾彻底爆发，势同水火，这些掌握了全国政务机要的官员，若是同时罢工，以死相逼，那么李辰这太子也算是做到头了。 “甚好。” 李辰深吸一口气，淡漠地说道：“如此，便依了首辅的意思。” “但望九皇子与王大学士不负朝廷重托，此次赈灾，若是出了岔子，本宫绝不轻饶。” 李辰这话，听在文官集团耳中更像是被逼妥协之后的威胁。 他们志得意满，答道：“臣等遵命。” 平静地看着面色波澜不惊的李辰，赵玄机内心的警惕却并没有因为这一步棋的胜利而丝毫减弱，反而更加忌惮。 太子这喜怒不限于形色，最冷静的选择，让赵玄机意识到，眼前的太子，比前几日被他逼宫时的太子，更成熟了。 如此的进步速度，让他骇然。 太子，不可留！ 第81章 太子嫔 若说前几日被他逼宫时的李辰，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政治手腕，但却还稍显稚嫩青涩，最后若不是大行皇帝突然苏醒，救了他一命，恐怕现在太子要么就是成了傀儡，要么就是被羽林卫兵谏成功。 可现在的太子，站在太和殿上，政治手腕极其老辣熟练，进退得当，前几步走来，处处算计在了自己没准备的地方，赢了一子。 眼下虽然自己扳回一城，但总体上，却在成功让苏震霆复出，独揽五军都督府三十万精兵实权的局面之下，还大概率要面对损失赵建业的结局。 所以说下来，其实是赵玄机输了一子。 最重要的是，太子面对自己的逼迫，没有意气用事，而是适时的后退半步。 这让赵玄机意识到如今的太子，已经学会了藏锋，不再那么锋芒毕露，可出手露锋芒的每一步都强势到了极点，这种强势，让他都找不到破绽。 “此子绝不可留！” 心中默念，赵玄机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眸光阴戾。 双方都得到了一些成果，这次早朝也已经没了继续的必要。 “无其他事宜，便退朝吧。”李辰摆手道。 满朝文武静默，所有人都需要回去好好地消化一下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再没人开口。 稍等了片刻，李辰宣布退朝。 如此，李辰人生的第一次早朝，宣布结束。 这次早朝，李辰达到了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正式走入了大秦帝国政治斗争的旋窝中心，以对弈者的身份和赵玄机正式交手。 但李辰也不是完胜。 毕竟赵玄机老谋深算，李辰也没指望一次早朝就能打败他。 反而这一次见识到赵玄机的手腕，让李辰意识到自己还是欠了点火候。 “如果能早日登基就好了。” 走出太和殿，朝着乾清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李辰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如果他现在是皇帝，那么太多事情，就不需要畏手畏脚了，而赵玄机，也必然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但赵玄机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想让自己的影响力这么持续增长下去，可大行皇帝什么时候驾崩，谁都说不准，所以他加速推出了九皇子，一旦那一日来临，九皇子只要有足够的名声，在赵玄机的支持下，未必不能和自己争大位。 “三宝。”李辰停下脚步，唤了一声。 “奴婢在。”三宝如幽灵一般出现。 “盯紧了九皇子，本宫要知道他每日和谁接触、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汇报。”李辰淡漠道。 “奴婢遵命。”三宝恭敬地应了一声。 “还有一事，奴婢不知该不该说。” 李辰扭头淡漠地看着三宝，道：“你如今的差事办得是越发好了，吞吞吐吐的故意找骂？” 三宝赶忙说道：“事关太子嫔……奴婢不敢妄言……” “还不快说，就给本宫滚去敬事房，当个端茶倒水的普通太监去！”李辰呵斥道。 三宝面色一紧，立刻说道：“奴婢接到线报，前段时间，曾有宫外人士与太子嫔私下接触……只是时间太短，暂时还查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李辰面容一肃，冰冷道：“立刻回东宫。” 第82章 本宫带你出去看看 东宫内，太子嫔赵蕊居住的百花殿。 “殿下来了。” 见到李辰大步走来，赵蕊赶忙起身迎接。 “听说今日太子去上早朝了？一切还顺利么？是否饿了，臣妾唤人去准备一些殿下喜欢的点心……” 赵蕊话还未说完，就被李辰打断。 “不必了，本宫和太子嫔说话，其他人都退下吧。” 等服侍的宫女都离开了，李辰在软塌上坐下，看着窗外的雪景，漫不经心地说道：“太子嫔这百花殿素来多牡丹、玫瑰等艳丽的花朵，但这些花朵娇贵，打理起来也麻烦的很，花期又短，如今天气转寒，多养一些梅花最佳。” 赵蕊给李辰泡了一壶茶，轻轻放在软塌上的小茶几上，闻言道：“梅花苦寒，这冬日下万物寂静，能娇艳的花朵儿不多，若是殿下喜欢，臣妾就叫人栽种一些梅花，只是以前殿下只喜欢娇艳的花，如今怎么劝臣妾种上梅花这等素雅的花了？” “人，是会变的。” 李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赞道：“上好的金骏眉，这茶，东宫也没有吧，是外头送进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赵蕊总觉得今天的李辰很怪，仿佛每句话都是话里有话。 但她不敢直问，只能小心地回答道：“绿茶寒胃，臣妾更喜欢红茶，便托人采买了一些……殿下若是不喜欢，臣妾以后不喝了。” “喜欢，喜欢的紧。” 李辰放下茶杯，抬手拉着赵蕊的柔胰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看着自己胸口处，千娇百媚的赵蕊，李辰轻笑道：“当年曹植七步成诗，后写下《洛神赋》赞叹洛神之美，如今而言，洛神不如太子嫔。” 赵蕊俏脸微红，嗔道：“大白天的，殿下说些什么胡话……” “肺腑之言。” 李辰的手掌缓缓抚摸着赵蕊晶莹玉润的白嫩脸蛋，大拇指摩挲过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眯起眼睛，说道：“太子嫔当日被安排进东宫，便是背负了蛊惑本宫的任务吧，只是眼下这任务也算是失败，首辅并未给你下达后续的命令么？” 这句话，让前一刻还柔软地趴在李辰身上的赵蕊瞬间身体僵硬。 她的美眸中露出一抹惊慌和骇然，下意识地说道：“殿下，臣妾不懂你说什么。” “不懂？” 李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说道：“你是赵玄机的远房亲戚，他处心积虑将你送到本宫身边，眼下局势对他不利，他怎么会不动用你这枚棋子？” 赵蕊慌乱地想要从李辰身上爬起来，但却被李辰摁在了自己身上不得动弹。 “本宫在考虑……是杀你，还是留你。所以此刻，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否则本宫很可能现在就做出决定了。” 李辰的话，吓得赵蕊脸色苍白，顿时趴在李辰胸口一动也不敢动。 至少李辰还没做决定之前，自己能活着。 一旦做出决定，那么生死，可就要见分晓了。 赵蕊咬着嘴唇，一双明媚传情的大眼睛中满是水汪汪的泪水，让人一看就心生怜意。 “走吧。” 李辰突然推开赵蕊，起身说道。 “去哪？” 赵蕊芳心一颤，太子殿下这是要把自己带出去杀了么？ 怕自己的血脏了这东宫？ “大雪漫城，京城外来了不少灾民，本宫带你去外面看看。” 第83章 乞讨爷孙 两人换了一身常服，自东宫而出，通过东华门、东安门，来到了京城寻常百姓所生活的区域。 尽管大雪纷飞，可京城内的街道上依然人群熙攘，周围临街店铺的叫卖、小吃热气腾腾，很热闹。 这若是在平时，赵蕊肯定兴致勃勃，但眼下自己生死不知，再热闹的景象也无法引起她半点兴趣。 她麻木又忐忑地跟在李辰的身后，从崇文门出来，过了永定门，走出京城城区。 一出永定门，就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荒凉、苍茫，远处依稀可见山景，近处放眼是白雪皑皑一片，整个世界被银装素裹所覆盖，官道上有来往行人、游客和商旅在排队入城，可每个人的脸上却是一片沉重。 “这位大爷，行行好吧，可怜这孩子，已经三五天没吃上一口东西了，大爷大发慈悲，随便赏点什么能吃的或者一个铜板就行，让孩子能吃上一个饼。” 李辰带着赵蕊才出官道，立刻就有一名瘦骨嶙峋的老头拄着一根木棍，瘸着一条腿佝偻着身子过来点头哈腰地乞讨，而他的脚边，是一个四五岁大脏兮兮的孩子，衣不蔽体的小孩子如同瘦猴子一般死死地抱着老人的腿，一双已经无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风雪吹来，这对爷孙俩便一阵颤抖。 而这样的人，在附近还很多。 李辰知道京城外来了一大批灾民，却没想到灾民的数量已经泛滥蔓延到京城城门附近了。 李辰出门，身上自然不可能带钱，于是看向赵蕊。 赵蕊身为女子，心肠更软一些，见到眼前这对爷孙老的残，小的弱，同情心顿时泛滥，但身上也没带钱的她取下一只镯子，想要递给老人。 这个举动却被李辰拦住了。 “你想害死他们？” 李辰指了指周围不远处，正两眼冒光地死盯着这只镯子的那些灾民，说道。 “富人还讲究个财不露白，他们这对爷孙，要是拿了你这镯子，不等去变卖换钱，眨眼就能让这些见财起意的人给谋财害命了。” 赵蕊这才惊觉自己差点好心办坏事，忙道：“对，对不起。” 李辰没搭理赵蕊，拍了拍手掌。 一名乔装打扮的锦衣卫立刻走过来。 “去，买两个馒头和烧饼来。” 李辰打发走了锦衣卫之后，对老人温声道：“老丈，你打哪来？” 老人知道李辰这是派人给自己买食物去了，顿时千恩万谢，面对李辰的问题也是有什么答什么。 “这位好心的大爷，我们爷孙从西山行省过来。” “听说西山行省灾情最重，老丈自那边过来，一路要横穿过南直隶，走得也不容易吧？”李辰又问。 老人低头，伸出粗糙嶙峋的手摸了摸脚边孩子的脑袋，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语气说道：“我们家距离黄河有五十里地，本以为水灾再大，也影响不到，可那一夜大坝直接就垮了，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大水冲过来，我们一家正在睡觉，盘算着要不要去外地躲躲，可一眨眼，房子就倒了，儿子、儿媳妇、老伴，还有两个刚出生的胖娃娃双胞胎孙子，都……没了。” “就剩下这大娃，跟着老头一路要饭要过来。” 第84章 世道太难 “我们那里，是一个村、一个村的绝户，一家人里能跑出一个两个来都算是运气好。” “我们跟着乡亲一路要饭，后来要饭的人越来越多，谁也没那么多粮食能救我们，于是大家就去挖草根、啃树皮，你看我这娃，肚子那么大，就是吃观音土涨的，每天晚上疼得直叫唤，可我也没办法。” “走到这，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倒在路边，有的精壮一些的，去抢、去偷，或者干脆上山当了土匪，还有些女人，只要给一口吃的，在路边就能把衣服给脱了，一些女娃娃送去大户人家当丫鬟，都是父母掌心的宝，可没办法，这世道太难了。” 老人说着，老泪纵横。 这一番话下来，并无太多辞藻修饰，甚至前后顺序都有些混乱，可也恰是因为老人想到什么说什么的这份真实感，才让人被触动。 赵蕊听得眼眶一红，喃喃道：“原来外头的百姓，已经这么难过了。” 这时候，锦衣卫带着几个包子和烧饼过来，李辰接过来就交给了老人跟孩子。 老人千恩万谢，拉着孩子跪在地上。 “大娃，给恩人磕头。” 李辰正要搀扶起来，那孩子却使劲一下脑门磕在地上。 “谢谢大恩人！” 李辰的手凝在半空，最终摸了摸这孩子油腻散发着异味的脑袋，说道：“和爷爷找个安全的地方，好生地吃顿饭。” 目送爷孙两人离开，李辰招招手，示意锦衣卫跟着这爷孙俩，要不然就他们这个体格子，看周围那些红着眼口水都快流出来的灾民，只要李辰前脚一走，后脚这对爷孙就要倒霉。 离了官道，李辰带着赵蕊向南郊方向走去。 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远，路边的灾民越来越多。 大雪覆盖之下，那些衣不蔽体的灾民还有点力气的，就找一个勉强能挡雪的地方躲着，可大多数就这么扎堆躺在路边，在白雪皑皑之中，仿佛一堆尸山一样，让人触目惊心。 路边间或有几声呻吟，证明他们还没死。 可更多的，是见到李辰跟赵蕊这样穿着讲究，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的灾民挣扎着爬过来，想要行乞。 赵蕊哪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吓得战战兢兢。 最后还是李辰叫来了暗中保护的锦衣卫，在两侧防止灾民闯入，这才得以通行。 一路上，李辰一言不发，也没和赵蕊说什么。 一直到两人走出南郊方向一二十里，周围灾民毫无征兆地变少，然后两人就看到有数十身穿甲胄的士兵正在挖坑，旁边摆放着的是数百具尸体。 那些士兵挖好了坑之后，两人抬起一具尸体，直接就丢进了大坑里面，坑中，已经铺满了尸体。 “啊！” 赵蕊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吓得花容失色。 李辰却很平静。 “看到了？” “这些人，几个时辰之前才死，死于赵建业之手，就是因为这些灾民饿红了眼，饿昏了头，冲击羽林卫南大营的军营。” 李辰冷冷一笑道：“这一次冲突，死了上千人，你看到的不过十分之一，这便是你那赵首辅，要做的事情。” 第85章 人命最轻贱 亲眼见到一具具被冻得冰冷僵硬的尸体，如同垃圾一样被丢到了大坑里面，一个大坑丢得差不多，士兵就拿着铲子去把大坑填上。 这触目惊心的画面，让赵蕊受到了极大冲击。 尽管她也算命运多舛，小时候几番颠沛流离最终投靠远亲赵玄机，被其利用送进东宫，可赵蕊始终是锦衣玉食长大，没吃过这种人间疾苦的。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说：“几千人！？就这么死了！？” “这世道，人命最轻贱。” 李辰看向赵蕊，说道：“本宫杀人，向来只杀该杀之人，但有些人，拿了一辈子毛笔，看了一辈子圣贤书，因他们而死的无辜之人，却如山如海。” 赵蕊抿着嘴唇，不敢应这句话。 她能够感受到李辰压抑在胸腔内的怒火，这是针对赵玄机的，也是针对自己的。 不知道是因为冷的，还是因为恐惧，赵蕊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恰此刻，远处飞奔而来一大队身穿羽林卫铠甲的士兵。 为首的，正是苏平北。 苏平北一路狂奔向李辰的方向，到了近前，翻身跳下马，跪在雪地上道：“末将苏平北，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你怎知本宫在这，消息倒是灵通。”李辰道。 “之前末将派人去过了东宫，被告知殿下与太子嫔出了宫，然后锦衣卫便告知了末将殿下的下落。” 苏平北恭敬地答道。 李辰点点头，并未把这件事情太放心上，自己就在京城，要是苏平北连这都找不到自己，也可以提前退休养老的。 相比起来，他更关心苏平北的目的，问道：“可是赵建业的事办妥了？” 苏平北眼神中闪过一抹兴奋的神采，道：“父亲亲自出马，加上有太子殿下之令，赵建业并未做反抗，他还有他手底下那些参与了此次恶行的心腹，都已经被末将带了过来。” “甚好。” 李辰淡漠道：“把人带上来。” 苏平北起身抬手一招，后头行伍中，便有士兵押着十多名囚犯走了上来。 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容貌英武不凡，颇有几分久居人上的气度。 “跪下！” 苏平北呵斥一声，一脚踹在赵建业的膝盖窝上，赵建业闷哼一声，身体一矮，却硬挺着没跪下来。 赵建业冰冷地看着李辰，冷笑道：“我为何要跪？” “见太子不跪，是大罪！”苏平北呵斥道。 “哈哈！” 赵建业大笑一声，说道：“我本就是被抛弃了的弃子，跪与不跪，都是一个死字，那我为何还要你们称心如意？” 话说完，赵建业盯着李辰，狰狞地说道：“太子，要杀要剐随便，我赵建业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李辰淡漠道：“你的下场的确是一个死，但你忘了，死可以分很多种，有的痛快，一刀便是，连痛都不会感觉到痛，可还有的，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死都变成一种奢望，在痛苦中一点一点地被折磨死。” 赵建业闻言满脸阴戾，咬牙道：“只会折磨人算什么好汉？有种的就直接一点！” 对于这种脑子一根筋的莽夫，李辰向来懒得多费唇舌。 “先把他双手的十个指甲给本宫挑了。” 第86章 怒斩赵建业 李辰话说完，苏平北也是个狠角，当即差两名士兵摁住了赵建业，他拔出刀来，直接挑翻了赵建业十根手指头的指甲盖。 这种酷刑，伤害不大，至少不会让人死了，但其带来的痛苦却是没几个人能承受。 雪地旷野之中，传来赵建业如厉鬼一样的嘶吼，鲜血从指甲处涌出，斑斑点点打湿了周围的白雪，他疼得脸色发白，青筋暴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渗了出来。 而剧痛也刺激了他的凶性，他挣扎着怒吼道：“太子！你便只有这种下作手段么！？杀了我！杀了我啊！” “杀你！？本宫恨不能把你抽筋扒皮！若是一刀杀了你，岂非太便宜你了！？” 李辰怒极而笑，指着那大坑中层层叠叠的尸体，说道：“这些人，全是因你一人而死，这些灾民何错之有，让你居然下令直接坑杀，倚强凌弱很爽是不是？本宫今日就让你尝一尝当弱者的滋味。” “苏平北！” “在！” “将此獠双手双脚全部砍去，然后丢到大坑中，派人日夜盯着，使其自生自灭，但凡有敢来营救者，杀无赦！” 李辰的命令，让浑不怕死的赵建业脸上露出极度惊惧的表情。 “不，不要！” 他挣扎着，想要挣脱士兵的控制。 但此刻，手戴脚镣脚铐的他又怎么可能挣脱得开。 盯着赵建业，李辰冷笑道：“赵玄机让你投降的时候，是否许诺过你大不了就是一死，你的其他族人全部能保全下来，而你也的确做好了为赵玄机丢掉性命的打算？” 赵建业瞪大惊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辰凝视赵建业，冰冷地说道：“在你坑杀灾民消息传出的那一刻起，赵玄机就意识到不可能把你保下来，所以他用你的性命跟本宫换了另外一个好处，本宫给他了，他要继续把九皇子推到前台，就必须保证羽林卫不会因为你的事情再发生争端，否则本宫绝不会放过他，而他继续推九皇子捞名声的计划也会因此破产，损失更大。” “所以他才让你不要抵抗，而你竟然还真的相信了他，本宫说的是与不是，你自己最清楚，赵玄机在苏平北等人来南大营之前，必然派人和你说了许多，对不对？” 赵建业整个人呆滞在当场，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喃喃道：“你，你怎么知道？” “在本宫和赵玄机眼中，你连一个炮灰都不算，可笑还自作聪明，自以为大丈夫，跟本宫玩舍生取义那一套？” 李辰冷笑道：“你放心，本宫在此以性命做保，你赵建业的亲属、族人，本宫会满门抄斩，而到时候，你说赵玄机会不会为了你这么一个已死之人，再和本宫对抗？” 李辰的话，如同一柄巨锤砸落下来，让赵建业内心唯一的坚持和信念彻底崩塌。 “不可能！太子！你不能这么做！” 看着疯狗一般嚎叫的赵建业，李辰淡漠道：“苏平北，做事。” 第87章 终究死了 苏平北也恨极了心狠手辣的赵建业。 所以在李辰下令之后，二话不说，抽刀便斩。 刀光四闪，赵建业的双手双脚，齐根而断。 赵建业活生生地被制成了一个人彘，他的身体躯干倒在血泊中，手脚散乱在周围，发出凄厉如鬼一般的惨叫。 不说别的，就这么流血的速度，没多久赵建业就必死无疑。 “去，找几个郎中来给赵建业止血，然后将他丢到这尸坑中，给本宫留足了他三天的性命，少一个时辰你苏平北别回来见本宫。” 李辰冷冷地说说完，指了指不远处那被吓呆了的十几个从犯，道：“这些人，全杀了，丢到尸坑里，让他们到黄泉路上跟这些无辜之人认罪。” 李辰的话，让那十多个从犯发出阵阵哀求，但李辰充耳不闻，转身带着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赵蕊离开。 回去的路上，李辰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处置了这一次惨案的始作俑者赵建业而变得更好。 赵建业不过是个炮灰，他死了就死了，可这些灾民，却是李辰心头沉重的负担。 他在想，怎么用最快最稳妥的办法把这些灾民给安置好。 羽林卫坑杀灾民，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和后果极其恶劣，那些灾民现在还汇聚在通县，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对朝廷不再信任，若是稍有不慎，便是更大的民变近在眼前。 况且，京城作为天子脚下的局面都已经如此严峻，那么外地呢？会恶劣到什么地步？ 大秦帝国，看似强盛，但内里却已经千疮百孔，这层窗户纸，很可能因为这一次雪灾而彻底崩塌。 李辰一言不发，本就被吓得不轻的赵蕊更是不敢插嘴。 此时她满脑子都是赵建业的惨状，还有自己房中暗格内，赵玄机派人送来的毒药。 她不知道自己的事情一旦被李辰发现，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样子，她想都不敢想。 她也不确定李辰是否已经知道了，在等自己做出抉择。 眼看距离京城越来越近，赵蕊有一种自己的性命也即将走到终点的末日临头感，仿佛那不是京城，而是断头台。 眼看即将入城，李辰的脚步突然停顿住。 他在城墙根下，看到了一老一小，熟悉的两个身影。 走到近前处，那老人不会再颤颤巍巍地起身相迎了，那叫大娃的孩子也不会抱着爷爷的大腿眨巴着眼睛看自己了。 鹅毛大雪纷飞，洋洋洒洒，落在了这对已经死去的爷孙身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李辰刚到，一名锦衣卫带着几个棺材铺的伙计抬着棺材跑了过来，见到李辰之后，那名锦衣卫大惊，赶忙跑过来跪在李辰身前，磕头道：“太子殿下，您走后，这对爷孙靠在这里吃了您赏的包子和饼，吃完便溘然长逝了。” “卑职办事不利，请太子责罚！” 摆摆手，制止了磕头如捣蒜的锦衣卫，李辰平静地说道：“他们一路上早已经耗尽了一口精气神，之前见到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他们最后的愿望便是吃上一口饱饭，如今愿望达成，那口气泄了，也便支撑不住了，不怪你。” 看了一眼锦衣卫身后茫然不知所措的伙计抬着棺材，李辰轻声道：“你办差还算不错，叫什么名字？” “卑职李青。” “做个锦衣卫百户吧，去找三宝晋升，就说是本宫说的，这对爷孙，送出城外，好生安葬。” 第88章 天下文采第一 “卑职谢太子殿下千岁！” 没理会千恩万谢的李青，李辰转身离开这对爷孙的尸体。 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赵蕊，李辰说道：“我没敢多看，总觉得有好多亡魂在问我，为什么他们只想吃一口饱饭就那么难，为什么那么冷，为什么那么苦。” 没称本宫，而是称我。 赵蕊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她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李辰。 她见过李辰昏聩无道，胸无大志的样子。 也见过李辰阴狠深沉，狡猾如狐的样子。 更见过李辰嗜杀残暴，杀人如麻的样子。 可唯独不曾见过此时的李辰，身心疲惫，满怀愧疚的样子。 明明这是因为天灾，是因为赵建业残暴，下令坑杀灾民所致，和李辰没关系。 但李辰，似乎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不知为何，赵蕊突然感觉自己心中一疼，她觉得自己很脏，很污浊，根本不配站在李辰身边。 “殿下。” 赵蕊艰难开口，嘴唇苍白的她说：“他们临终前，想必是感激殿下的。” “是么？” 李辰喃喃道，更像是自言自语，“如此，便好吧。” 见李辰朝着东宫方向走，赵蕊突然说：“殿下，臣妾有话要说。” “赵玄机的确让臣妾监视着殿下的一举一动，凡有不寻常之处，与谁见面了说了什么话，都要把消息传出去。” 李辰脚步一顿，凝视着赵蕊。 那目光，淡漠如冰。 赵蕊心中一颤，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关于毒药的事，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不敢说。 她怕李辰盛怒之下，直接处死自己。 她更怕自己像赵建业一样，死之前还被制成人彘，求死不得。 “没了么？”李辰问。 赵蕊艰难地开口道：“没，没了。” 盯着赵蕊看了一会，李辰突然淡淡道：“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先回东宫吧。” 赵蕊愣了一下，李辰没处罚自己她是没想到的。 “臣妾遵令。”赵蕊低声说道。 李辰唤来了李青，让他带几个锦衣卫护送赵蕊回东宫。 “去将三宝叫来。” 吩咐完，李辰随意找了一家酒楼，点了个两个小菜坐下，片刻之后，三宝匆匆而来。 “太子嫔有问题，严查她身边所有人。”李辰吩咐道。 三宝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九皇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 三宝答道：“赵玄机下早朝之后，去见了九皇子，说了让九皇子出面赈灾的事情，九皇子很兴奋，想着要做出一番功业来，赵玄机走后，皇后娘娘便亲自教导九皇子为赈灾做准备去了。” 李辰随手丢了一粒花生米到嘴里，说道：“赵玄机呢？” “赵玄机离开皇宫之后，便召了一些大臣，商量辅佐九皇子赈灾之事。” “这件事情，赵玄机为了给九皇子捞好处，应该会尽心而为，否则赵建业可就白死了。” 李辰淡淡道：“先盯着，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还有，派几个好手出去，赵建业的所有亲族，全杀了。” “奴婢遵令。” 李辰刚打算起身离开，就听见隔壁桌上，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聊天。 “要我说，天下文采第一，非前日当朝首辅之子，赵泰来所作的《滕王阁序》莫属！” 第89章 放肆 “子建兄此话不错，全篇我已抄录下来，共七百一十七个字，我连夜捧读，每一遍都觉得心情激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恨不能立刻拜倒在赵泰来公子身前，如此惊世文采，我敢言，天下文采十分，有八分尽归赵泰来公子矣！” “莫说是你，但凡是个读书人，如今谁不手持一份《滕王阁序》仔细拜读，唉，人比人气死人，首辅大人本就是国家栋梁，若无首辅大人苦苦支撑朝政，这天下早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再加上赵泰来公子居然有如此文采，仅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便不知要羞煞天下多少诗人与词人。” 原本不管这些书生讨论的是《滕王阁序》也好，还是赵泰来也罢，都引不起李辰的兴趣。 可要是把这两个名字凑到了一起，李辰可就要听下去了。 自己写的《滕王阁序》，怎么就成了赵泰来写的了？ 尽管自己也是抄来的，可在这个世界，却是实打实的原创。 旁边的三宝可是知道事情全部经过的。 他听见几个书生在那大放厥词，拍了赵玄机的马屁还要把赵泰来碰到天上去，当即眼神就是一寒。 可见到太子殿下都没动作，只好耐着性子在旁边等候着。 可他心里却已经在盘算着，等会如何炮制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书生。 恰在此时，一道清朗中带着一些怪异口音的声音响起。 “几位公子，据我所知，《滕王阁序》似乎并不是赵泰来所写。” 听见有人说了公道话，李辰不由得转头看去。 却见到另外一张桌子上，两个面容极其清秀的人正坐着吃饭，开口的便是其中一个。 “殿下，是女扮男装。” 三宝凑到李辰耳边低声说道。 “先看看再说。”李辰淡淡道。 隔壁书桌上几个书生闻言就是一怒，呵道：“你是谁？又懂什么，这等天下第一的文章，不是赵泰来公子所写还能是谁？” 之前说话的女扮男装的人平静地开口说道：“天下第一的文章，就一定是赵泰来所写？看来大秦的士子，也不过如此，都是一些溜须拍马之辈。” 被反驳的书生气得面红耳赤，起身道：“滕王阁本就是赵泰来公子斥资建造，这首《滕王阁序》又是赵泰来公子宴请京城名流之后才传出来的，你说不是，那么倒是说说，它到底是谁写的？莫非是你不成？” 那人摇摇头，清淡地说道：“自然不是我写的，但是我听说，它的真迹保存在苏将军之女苏锦帕手中，而且当日所谓诗会，还出了人命，死的是一位刑部郎中将之子，而你们口中的赵泰来，自那一日之后就一直在家中闭门不出，总之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滕王阁序》是赵泰来写的。” “放肆！” 书生指着说话人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也敢诽谤赵泰来公子？小心祸从口出，给你自己招惹来麻烦！” “招惹什么麻烦？” 李辰起身，走到那名书生面前，笑容玩味，“人家说出实情，便是祸从口出吗？看你书生打扮，你读的到底是求真理问大道的圣贤书，还是赵家的屎尿？” 第90章 我才是作者 李辰的话，让那名书生脸色由通红转为煞白。 “你，你居然侮辱斯文！” 李辰都懒得跟这种废物争吵。 “三宝，把这几个吃了一肚子赵家屎尿的败类赶出去。” 早就忍不住的三宝立刻起身，同时几名锦衣卫包围过来，抓起他们就当场拖走。 几个书生又怎么可能是锦衣卫的对手，毫无抵抗之力嚎叫着就被拖出去酒楼。 李辰转身直接来到那两名女扮男装的人桌前坐下。 之前说话的那人，更漂亮一些，穿着男装不但不显得怪异，反而一身贵气逼人，将其衬托得别具风格。 令人忍不住想象，若是换上了正常的女装，她又该是怎样的美若天仙。 见李辰看着自己，那人也不躲闪，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李辰，光是这份洒脱和大方，就不是一般女子所有的。 “公子面生的很，不知道可是有事？”金雪鸢开口问道。 “那些书生不是好人，一个个看起来人模狗样，其实都是赵家的走狗，你当场落了他们的面子，若非本公子出面解决，你们可能要被事后报复。”李辰笑眯眯地说道。 金雪鸢饶有兴趣地说：“公子怎知我等没有后手？” “观你们举动，听你们言行，便可知你们不是京城人士，甚至或许不是大秦帝国人士，人生地不熟，又能有什么后手？”李辰道。 金雪鸢也不做争论，盈盈一笑道：“那么便谢过公子出手相助。” “既是要谢，三两句话就打发了显得毫无诚意。”李辰摇头道。 金雪鸢身边一直没开口的人忍不住了，她脆生生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她的话才说完，金雪鸢就责备道：“没你说话的份！” 那小女孩委屈地应了一声，然后用愤怒的目光瞪着李辰。 “这位公子，是我这位弟弟出言不逊，我在这代她赔个不是，公子想要我如何报答，尽可说来。”金雪鸢开口道。 “先不说报答的事情。” 李辰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滕王阁序》在你看来，如何？” 金雪鸢由衷道：“那几个书生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滕王阁序》第一可以称文采第一，至少在我的所见所闻之中，一篇长序七百一十七字，无一字赘述，增一字则多，减一字则少的文章，闻所未闻，只可天上有。若是有机会能亲见作者，必当请教。” “那么我说，我就是真正的作者呢？” 李辰的话，让金雪鸢扑哧一笑。 “公子这玩笑可开的有点大。” “你不信？”李辰皱眉问。 “我如何能信？”金雪鸢摇摇头，似乎失了兴致，起身道：“公子，在下还有些许俗事缠身，不变就留，来日再会。” 金雪鸢说完，带着人正要走。 李辰不紧不慢地说道：“金公主带领使团在京城盘亘数月，这是忙着去继续去贿赂那些朝廷官员，让他们为促成你见皇上一事出力么？” 此言一出，金雪鸢的脚步顿时凝固在半空。 她骇然转过身盯紧李辰，失声道：“你怎知我身份！？” 第91章 去私密的地方说 “金小姐女扮男装，本就稀奇少见，再加上之前你已经默认了自己并不是大秦帝国人的说法，如今大秦帝国天灾连年，眼下又不是番邦进贡的日子，有那么一些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但外貌特征却和金小姐相差甚大，算来算去，同时黑眼黑发的番邦，如今还在京城的，可不就是鲜朝使团嘛。” 李辰淡淡道：“之前我还不太确定，但是试探了金公主的反应之后，能确定了。” 话说到这份上，金雪鸢哪还能不明白自己是让李辰给诈了。 “公子果真聪慧过人，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猜出了我的身份，但公子又想要做什么呢？”金雪鸢重新坐回去，凝视着李辰的脸，问道。 “这里人多眼杂，自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公主与我去楼上雅座可好？” 李辰说完，也不等金雪鸢同意与否，直接叫小二换去了楼上雅座。 看着李辰上楼而去的身影，金雪鸢咬了咬牙就要跟上去。 身边同样女扮男装的贴身婢女赶紧拉住了金雪鸢，她担忧地说道：“公主，这个人来历不明，而且那双眼睛总是在公主身上打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公主可不要去。” “不行。” 金雪鸢皱眉说道：“我们在京城已经逗留了好几个月，如今国内情势危急，也不知道父皇他们还能坚持多久，找了那么多大秦的高官，送了那么多贿赂，却一直都没有消息，这个人对我的身份了如指掌，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江湖骗子，先去看看再说，要是有那么一线机会的话，一定要把握住。” 见金雪鸢这么说，婢女也不敢再反对，只好跟着金雪鸢上了楼上雅座。 包房内，李辰让小二重新上了一桌酒菜。 金雪鸢却是按捺不住性子，菜一上齐就问道：“公子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么应该也明白我所求，公子能否帮上忙？” 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公主，你们鲜朝人都这么直接的吗？” 金雪鸢咬牙道：“实在是迫在眉睫，已经容不得拖延了，我可以承诺，只要公子可以帮忙打通关节，让我见大秦皇帝一面，那么一切好说。” 李辰笑而不语，看了金雪鸢身边的婢女一眼，道：“法不传外耳。” 那婢女闻言一愣，然后就是大怒，气鼓鼓地盯着李辰。 这话，不就是要赶自己走么？ 她总觉得这位来历不明的公子对自家公主有非分之想，偏生自家公主快要被鲜朝国内的祸事急白了头，说不准就要被骗。 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含翠，你出去。” 金雪鸢的话让前一秒还气鼓鼓的含翠瞪大眼睛。 两人名为主仆，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实同姐妹。 这还是公主第一次赶走自己。 “出去！” 见含翠不动，金雪鸢加重了语气。 老大委屈的含翠起身，应付一般行了个礼，然后就跑出了包房。 “公子，现在可以传法了？”金雪鸢看着李辰说道。 李辰轻笑一声，道：“你想见皇帝，是不可能的。” 第92章 本公子伟的很 李辰这句话，让金雪鸢俏脸含煞。 “既然是不可能，你还故弄玄虚？”金雪鸢皱眉道，态度也冷淡了下来。 李辰平淡道：“公主这段时间率领使团在京城活动了不少朝廷大员，自然也应该知道，如今大行皇帝陛下重病在身，一切朝政都是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在管理，你要见皇帝，怎么可能？” 金雪鸢闻言秀眉微蹙，道：“大行皇帝陛下感染重病我是知道的，但大秦帝国的朝政，似乎一直都是首辅赵玄机在处理，你所说的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我听过，但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李辰眸光一滞，说道：“要是赵玄机真有那个独揽朝政的本事，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金雪鸢摇头说道：“此事关系到国家外交，赵玄机再厉害也只是首辅，皇帝或许会问询他的意见，但他不能代替皇帝做决定。” “那不就是了，如今太子监国，凡国政、军机大事，太子之言便是圣上亲命，所以你说这事儿你最终要托到谁头上？”李辰问道。 金雪鸢愣了一下，然后说道：“若是大行皇帝当真一病不起，那么只能从太子身上想办法……公子你有门路？” 李辰淡然道：“你想见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金雪鸢咬牙道：“公子要银子，还是宝物？我都有！” 话才说完，金雪鸢见李辰不为所动，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那游走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同时，金雪鸢也想起了在楼下，含翠对自己说眼前这人，似乎对自己别有居心。 想到这金雪鸢先是一怒，但紧接着她的头脑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若是能成大事，稍微牺牲点色相，蛊惑住了这人，等面见太子之后再想办法报复，既可省了使团本就已经所剩不多的银子、宝物，又能把事情办成，这不是两全其美？ 这么一想，金雪鸢顿时念头通达。 她款款起身，端起了酒壶绕到李辰身边，弯腰俯身给李辰斟酒，柔声说道：“当然了，那些黄白之物毕竟俗了一些，像公子这般游戏红尘的人物自是看不上，小女子不才，却也最仰慕公子这样风流倜傥的伟丈夫……” 清冽的酒液自玉白色的酒壶中倾泻而下，那粉嫩柔滑如羊脂的精致手指，如青葱一般握着酒壶，让人一看便忍不住去猜想，若是能握住这样一双手，该是如何美妙的滋味。 李辰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 他一把就握住了金雪鸢的手掌，顺势一带，在金雪鸢的惊呼声中把她拉到了自己怀中坐好。 尽管穿着的是男装，可金雪鸢身上美妙的脂粉香气，丝丝缕缕地漫溢到了李辰鼻尖。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的关系，金雪鸢头上的士子帽掉下，如瀑一般的黑色长发倾泻而下，顿时恢复了女儿身的她，更显高贵柔媚。 手臂环紧了金雪鸢柔软细嫩且不失弹性的腰肢，李辰轻笑道：“没尝过，公主又怎知本公子是不是伟丈夫，不如公主亲自试一试？” 第93章 公主把自己亏出去了 李辰这话，污秽浪荡到了极致，可偏偏却不带一个脏字。 金雪鸢听得面色绯红。 她只是想稍微牺牲一点色相，钓鱼一般钓着李辰，好让他给自己出力办事，可却从没想过自己金枝玉叶的清白之躯要便宜了眼前这浪荡子。 挣扎了两下，金雪鸢发现李辰的力气出奇的大，她挣扎不开。 “公子，这般，这般让我有些害怕。” 金雪鸢强笑了一下，紧张地说道：“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地说，慢慢培养感情好不好？” 李辰俯身凑到金雪鸢雪白的脖颈间嗅了嗅，轻佻道：“培养什么感情？本公子可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天性害羞，见到女子就觉得手脚发软，茫然不知所措，最不会的就是培养感情了。” 眼见李辰嘴里说的和实际的举动截然相反，金雪艳银牙暗咬，她挣扎得更用力了一些，说道：“公子，请自重！” “如何自重？” 李辰的语气越发轻佻，手上的动作也越发无礼，他凑到了金雪鸢耳边跑，嘴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那晶莹玉润的耳垂，轻声道：“正经人家的公子，最怕的就是美人儿的勾引，你不就是想要勾引本公子吗？” 金雪鸢身子一僵，只觉得耳朵上哈来的热气让她浑身绵软，好像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来。 可李辰的话语和动作，却让她的本能在催动着她，想要逃离这个男人的怀抱，离他越远越好！ “不，不是！不要！住手！” 金雪鸢感受到李辰那只大手居然趁着自己不备，一下子就从腰间钻到了衣衫下，那从未有人看过、接触过的雪嫩肌肤第一次被异性的手掌所侵略，金雪鸢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一样。 她原本只是想要利用自己的美色稍微勾引李辰，好达成自己的目的，可却不想这个大流氓，比自己想象的要粗鲁一万倍，竟然直接就上手了。 这好比是金雪鸢起初只想要让李辰看看自己的宝贝，可这混蛋胆大包天，居然一口连人带宝贝都要吞了。 “大秦的男儿，不应该都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吗？公子为何这般对我！” 李辰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来。 “本公子做事最讲公平，金公主想要的无非就是见太子一面，陈述利害，让太子同意帮助解决你们国内的问题罢了，而本公子恰好能做到这一点。可既然是交易，那么自然应该互惠互利才算公平，本公子在太子那边卖力了，公主自然也要让本公子在公主身上好好卖力。” 趁着金雪鸢听自己说话的功夫，李辰大手顺着那无比滑腻温润的肌肤一下子就游到了胸口处。 盈盈一手握，丰弹玉润，触感惊人的美妙。 “啊！” 那女儿家的要害处猝不及防下给李辰握了个满手，金雪鸢嘴里发出一声她自己听了都羞耻的惊呼。 而这一声惊呼，吓坏了门外一直没走的含翠。 “公主，发生什么事情了？可要含翠进来？” 本就担心金雪鸢安慰的含翠语气焦急，而她的话让金雪鸢瞬间比她更急。 “不，不要！” 第94章 公主很懂配合嘛 这一声不要，也不知是说给李辰听的，还是说给门外的含翠听的。 一边用手拼死抵抗着李辰肆意的揉捏把弄，另一边，金雪鸢还要控制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地应付门外的含翠。 “我没事，你别进来！” 等门外的含翠终于没了声音，金雪鸢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她就意识到自己清白的身子马上就要毁在李辰手上了。 “住手！你就不怕给人知道么！？外面，外面都是人！” 李辰一只手箍紧了金雪鸢的身体，让她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怀中动弹不得，另一只手不住地把玩着金雪鸢那无限美好的胸口，闻言轻佻道：“我怕什么，要怕也是你怕。” 这一次，李辰凑到了金雪鸢的红唇边，说话之间嘴唇的阖动轻轻地厮磨着金雪鸢的唇角，这种若有似无，暧昧到了极致的接触让李辰感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你是鲜朝公主，金枝玉叶，尊贵不凡，而我虽是个正经人家的本分公子，可若是被看见了，也就看见罢了，所以到底是谁的损失更大一点？” 李辰的话，让金雪鸢气急。 这大秦帝国的男人，都是这般无耻么？ 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不要脸的登徒子！ 不等金雪鸢说话，李辰抱着金雪鸢突然起身。 这毫无征兆的动作，让金雪鸢轻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李辰的脖子，而双脚也缠在了李辰的腰上。 这个动作，让金雪鸢气急败坏。 她在气自己的无能和不知羞耻。 “公主很懂得配合嘛。” 李辰的话，让金雪鸢羞愧得无法见人。 可下一秒，李辰扫开了桌上的菜肴，露出一片空隙来，然后把金雪鸢翘挺的娇臀儿放在了上面。 “你，你要做什么？！” 金雪鸢无法忍受自己分开双腿，任由李辰站在自己双腿之间的这种羞耻动作，下意识地抗拒道。 “既然是交易，那么现在当然是要收取本公子该得的好处了。” 李辰话说完，直接就褪掉了金雪鸢的上衣。 粉红色的肚兜和那雪白如羊脂一般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即便是包厢里用炭火烧得还算温暖，可毕竟是数九寒冬，金雪鸢的肌肤被冷气一激，本能地冒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惊慌失措，用双手拼死抵着李辰的胸口，咬牙道：“不可能！你再这样，再这样我便和你拼了！” “公主可想清楚了，反正便宜都已经被本公子占走，若是此时作罢，那岂非前面的都白白打了水漂？” 李辰抓住了金雪鸢的手腕，引导着她搂在自己腰间，邪笑道。 “到时候，鲜朝公主在大秦帝国京城一酒楼内和男人私会，衣衫不整的一幕被天下人传得沸沸扬扬，到时候可不只是公主一人无法见人，就是鲜朝皇室都要蒙羞。” 看着被自己的话说得僵硬在当场的金雪鸢，李辰凑了上去。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上半身贴合到了一起，鼻息在交融，几乎分不清彼此。 狭小的酒楼包房内，暧昧如同暗香浮动，只留下彼此逐渐灼热和急促的鼻息，让这包厢进一步升温。 第95章 压抑的喘息 门外的含翠，来回走了不知道多少圈。 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她想要推门进去。 她总觉得让公主和那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的陌生男人共处一室，是很危险的举动。 就好像将一块肥美的鲜肉跟一条饥饿的大狼狗关在一个笼子里一样。 而且刚才公主发出的一声惊呼，更加放大了含翠心头的不安。 可是公主又说了，不准自己进去。 自己和公主的关系哪怕再好，可毕竟是奴婢之身，她不敢违抗公主的命令。 但是那种担心和焦急愈演愈烈，让含翠的一颗心都快要纠结得碎了。 实在忍不住的含翠悄悄地趴在门上去听，但奈何酒楼的环境实在嘈杂，她听不太真切。 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包厢里传来了很细微的响动。 很规律的晃动声。 那种声音，就好像有人推着桌子，很有规律地一阵阵的晃动。 间或有那么一两声很压抑的闷哼声……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两道很急促和沉闷的喘气声。 含翠没经历过这些，她不明白这些声音是什么意思。 即便是想破了脑袋，她也想不出包厢里此时的画面是何等让人血脉喷张。 而就在李辰在酒楼内香艳无比的时候，赵蕊已经回到了东宫所住的百花殿。 “你们都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赵蕊一摆手，让所有侍奉的宫女都离开。 惴惴不安的她走到了寝殿内，从一处暗格中取出了一瓶药，还有那张纸条。 看着手中的两件东西，赵蕊脑海中闪过的是李辰的种种。 身为太子的绝对霸道。 身为政客的狡诈如狐。 身为储君的仁爱慈悲。 种种画面闪现交织。 她不敢用毒药去毒害李辰，可她更加不敢的是对李辰坦白一切。 她怕死。 更怕李辰用那些恶毒无比的手段折磨她。 可若是不做，赵玄机也必然不会放过她。 左右为难之下，赵蕊无比痛苦。 抬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赵蕊突然想起了李辰那一句多栽一些梅花…… 她义无反顾地拔掉了毒药药瓶的塞子，将里面的液体全部倒出了窗外，融化进积雪之中。 还有那张字条，被她放在蜡烛上烧成了灰烬。 做完这一切，赵蕊突然感觉自己浑身轻松。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太子嫔，赵玄机想不放过自己，也要跨过太子这一关，而要是真到那时候，自己横竖也是个死。 总比落在李辰的手里被折磨而死的好。 赵蕊不想死，在这种强烈的求生冲动下，她做出了自己觉得最正确的选择。 “来人。” 等宫女们恭敬地进来，赵蕊已经坐在软塌上，正看着窗外雪景。 “早些时候太子爷说要多种一些梅花，你们差人去办，我要这满院都长满了盛开的梅花。” 说完，赵蕊指了指桌上一个被打碎的瓶子和一堆灰烬，淡漠道：“把这些拿出去丢了，丢得越远越好。” “奴婢遵命。” 宫女盈盈一拜，自然有人上前来清理垃圾，还有人出去找人种梅花。 一名平日比较贴身的宫女走过来，看了赵蕊一眼之后惊讶道：“太子嫔夫人，您怎么身上都是汗，要奴婢为您准备热水沐浴吗？” 放下心头一块巨石的赵蕊心情也宽松了好多，她感觉自己身上果然汗淋淋的，轻笑一声，说道：“也好，去准备吧。” 第96章 公主您怎么了 宫女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准备热水。 赵蕊轻叹一声，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大雪，呢喃道：“太子爷，臣妾不敢害你，就让这些秘密，烂在臣妾的肚子里吧。” 她不知道的是，之前清理掉垃圾的那名宫女，带着碎裂的瓶子和灰烬，前脚出了百花殿，后脚眼前立刻就出现了两名面无表情的太监。 “杂家是东厂的，把东西交给杂家吧。” 太监对着宫女森冷一笑。 “啊，是东厂的公公，这只是太子嫔夫人房间中被打碎的瓶子，也要么？”宫女慌忙道。 “你别问那么多，东西交给杂家你就可以走了。” 给宫女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过问东厂办事，于是交出了东西之后，立刻逃也似地回了百花殿。 ……… 酒楼内，心如猫抓的含翠纠结了足足一个时辰，就在她几乎忍不住要强闯进去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开了。 含翠吓了一跳。 她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李辰。 神清气爽，心满意足的李辰也没计较这小婢女瞪自己，大摇大摆地就走了。 含翠连忙跑到包厢里面。 她见到包厢里一切正常，只是那吃饭的酒桌上，菜肴都被堆到了左边一半，右边一半却是空着的，这一点很反常。 但她也没想太多，匆匆来到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桌旁的金雪鸢身边。 “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 金雪鸢摇摇头。 藏在袖中的玉手，攥紧了一件女儿家贴身的亵裤。 那亵裤，是她的。 上面，有她处子之身被破的证据。 此时的金雪鸢大脑都是懵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两个时辰不到的功夫，自己珍守了二十多年，视其为比性命还重要的清白，就这么给一个陌生男人得到了。 身体的隐隐作痛，和那种酥酥麻麻的余韵，还有手中攥紧的亵裤，一切都在告诉金雪鸢，这不是做梦。 可她宁愿这是一场梦。 “公主，刚才你们怎么在里面这么久，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 含翠依然在焦急地关心，她道：“那个登徒子没对公主做什么吧？” 金雪鸢的眼神一阵闪动，她咬着牙关，说：“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情。” 被金雪鸢那吓人的表情和冷漠到极点的语气吓了一跳，含翠委屈地应了一声说道：“奴婢知道了。” “天色不早了，公主，我们该回使馆了。” 金雪鸢说道：“走吧，回去！” 她一刻都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停留。 但她刚起身，就感觉手脚绵软无力，更重要的是身子的一阵刺痛，让她几乎站都站不稳。 “公主，您怎么了？” 含翠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快要倒下去的金雪鸢，惊慌道：“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只是受了一些风寒，身体不舒服。” 金雪鸢委屈得想哭，但却还要强撑着不露出破绽。 “你去叫店家准备一辆马车，我坐马车回去，快点。” 含翠不敢怠慢，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看着含翠离开，金雪鸢又想起了李辰。 她突然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清白身子被稀里糊涂地强占了，而自己连对方是谁，叫什么，哪里来，统统不知道。 “卑鄙！大秦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卑鄙的登徒子！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必定把你碎尸万段！” 第97章 毒药 很快，含翠就让店家准备好了马车。 在含翠的搀扶下，金雪鸢几乎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出了包厢，挪下了楼。 勉强坐上马车，金雪鸢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含翠说道：“你去拿银子，找店家把刚才包厢里那张桌子买下来，然后拿出去烧了。” 自己就是在那张桌子上被那个登徒子得逞，金雪鸢可不愿意以后还有人用那张桌子吃饭。 含翠感觉自家公主好像中了邪一样，尽说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但这一次她学乖了，没多嘴多问，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匆匆又跑了回去。 片刻之后，两个小二吃力地拖着桌子下来，当着金雪鸢的面给烧了，金雪鸢这才放心一些，让含翠上马车，回驿馆。 在金雪鸢坐上马车回驿馆的时候，李辰已经快要到东宫了。 三宝如同幽灵一样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 “有事？” 李辰问道，他知道要不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三宝不会主动现身。 三宝凑近了李辰，低声说道：“半个时辰之前，从太子嫔的房中清理出了一只被打碎的瓶子，还有一些应该是纸张被焚烧之后的灰烬。”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道：“有什么发现？” “瓶子中还残留着一些药粉，经过专人查验可以证明是毒，而且是慢性发作的剧毒，这种毒一旦被下到人体内，寻常三五个月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可一旦毒性爆发的那一天，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并且不管是谁，都查不出这人是死于中毒，只能当作是意外猝死，至于那些灰烬，被烧得太彻底，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李辰眸光一凝。 他停住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三宝。 “确定了？” 三宝低着头不敢看李辰的脸色，但还是回答说：“若无确切把握，奴婢不敢在殿下面前胡言。” “你觉得本宫有没有可能已经中了那毒？” 李辰的这个问题，让三宝冷汗涔涔而下。 “奴婢不敢妄加猜测，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去，传嘴巴紧一点的太医过来。”李辰道。 “是。” 李辰一挥袖袍，进了东宫，直接去习政殿。 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不管是谁，在知道自己可能中了一种当前的医疗水平无法救治的剧毒时，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在习政殿，李辰细细想了这段时间和赵蕊的所有接触。 似乎并没有吃赵蕊送来的东西，也没有喝过水，光顾着上她了。 这一点，让李辰稍微放松了一些。 “殿下，是否要对太子嫔……” “暂且不必。” 李辰摇头拒绝。 “赵蕊大概率是想明白了，否则她没必要突然把那瓶子打碎扔了，若是已经下过毒，那么这瓶子早就被她以更加隐秘的方式处理掉。” 李辰分析了一阵，太医已经到了。 “臣，张鹤之，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李辰打住了话头，平淡道：“这几日天气降温的厉害，本宫似乎有些不舒服，你来给本宫把把脉。” 第98章 九皇子来见 张鹤之起身，恭敬地请了李辰的脉，仔细把了半晌之后，他起身道：“回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身体一切无恙，气血蓬勃，健康非常，只是脉象后劲稍有不足，微臣斗胆，请太子殿下在男女之事上稍做节制，配合微臣熬几贴温补滋养的方子，不出几日，便能恢复。” 虽然知道即便是中毒了太医可能也查不出什么，但张鹤之这番话还是让李辰心宽不少。 ……要是他不说节制的那话就更好了。 不过刚完事就被看出来，这也证明张鹤之的确有两分本事。 “本宫问你，天底下有无一种毒药，可以让人在中毒时神不知鬼不觉，任何手段都查不出来，等毒性爆发一刻立时暴毙，且死后还查不出死于中毒？”李辰问道。 张鹤之愣了一下，答道：“微臣并未听说过有如此奇毒，曾在古方之中到是见过和殿下所描述差不多的毒药，但实际上，以微臣之愚见，任何毒药要发挥作用都离不开药理与人体发生反应，只要有所反应，那么必然会留下痕迹，倘若有精通医术的医者可以时时检测中毒人的身体情况，如此便能对细微的反应洞若观火，找到蛛丝马迹并不难。” “不错，父皇那边可还好？”李辰心头更宽，和颜悦色地问道。 “一切如故，圣上的龙体并无恶化，但也没有什么起色，依然还靠一口气吊着，就如今而言，能这般维持住已经是最好的消息。”张鹤之恭敬地回答道。 “此事，还需太医们多多费心。” 张鹤之一拱手，说道：“圣上龙体关系国本，微臣等必当竭尽所能。” “好，父皇那边有其他太医看着，你这段时间就留在东宫，亲自为本宫熬药，每日早、晚各为本宫把脉两次，详细记录下来，不得假他人手。” 李辰扭头对三宝道：“去，从本宫的库房里取一百两银子赏赐给张太医，另外再在东宫腾出一个院子给他居住，所需一切药材、人手，都要配合，不得有误。” 三宝恭敬地应了一声，带着有些忐忑的张鹤之离开了。 这两人刚走，立刻有锦衣卫来报，有人求见。 听见来人的名字，李辰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玩味的笑容。 “宣他进来。” 片刻之后，穿着皇子服饰的九皇子一板一眼地从殿外进来，走到习政殿中间之后，恭恭敬敬地跪下之后，毕恭毕敬地朗声道：“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皇太子即为储君，一应礼仪尊级，比寻常太子要高半个级别，仅次于皇帝和皇后。 大秦帝国又是十分重视礼制的国家，所以九皇子这一整套的流程下来，符合规矩，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免礼平身吧。” 李辰平淡道。 等九皇子从地上起来了，李辰才开口道：“你素来最怕见本宫，这一次单独找来，不怕了么？” 九皇子恭敬地回答道：“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臣弟理应敬畏有加，但除此之外，太子殿下又是臣弟二哥，臣弟也应该爱戴于您，往日种种，多是臣弟有错在先，太子殿下教训臣弟，也是为了臣弟好，臣弟感激涕零，不敢忘怀。” 李辰眉梢上挑。 这九皇子，背后有高人指点。 第99章 狮子大开口 九皇子是什么德行，李辰再清楚不过。 性格孤僻还有些懦弱，这样的人最怕事，可也最容易在心底滋生出仇恨的情绪。 他压力越大，就越是容易心理扭曲，愤世嫉俗。 之前的几次接触，九皇子在他面前的表现可以用不堪来形容。 但眼下这一两句对话，却着实有两分水平。 就是不知道教九皇子的，是赵清澜还是赵玄机。 “你既知本宫苦心一片，那么最好不过，说吧，有什么事情要见我。”李辰平淡道。 九皇子恭恭敬敬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份文书，道：“幸得太子殿下器重，让臣弟代表皇族出面赈灾，臣弟思前想后，不敢怠慢，故此琢磨了一份赈灾的详细准备与汇报，请殿下过目，若有不足之处，臣弟必当虚心求教。” “呈上来。” 接过了九皇子送来的文书，李辰仔细观看。 这份文书行文老练，一看就知道出自于长年累月写公文的人的手笔，用词简练而流畅，力争用最简短的语句把事情说明白，并无过多修饰，以免引起歧义。 光这份行文的水平，没在朝廷梳理过十年以上的公文，就写不出来。 最让李辰在意的，还是其中罗列的各种赈灾事项和预备的方案。 其中详细地估算了整个赈灾所需要用到的人手，协同的部门和大概的钱粮，以及时间和大致规划。 可以说，是一份实际可行的计划。 “这上面写，需要户部出资六十万两，从各地调集粮食来作为储备，另外还需要工部派遣人手搭建临时的棚屋以做避寒之用，太医院也需要派出太医，以防止救治那些生病的灾民，防止瘟疫发生。” 李辰放下文书，抬头看向九皇子道：“不过几千灾民，就需要六十万两？你觉得这个数字合理吗？” 九皇子当场就是一愣。 他从小在深宫长大，对数字哪有什么概念。 六十万两意味着什么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这文书是赵玄机派人送过来，并教他如何说辞，送到东宫来的。 若非母后鼓励自己半天，他才没那个勇气孤身跨入东宫。 可即便是事先准备了再多说辞，他也没料到太子会有此一问。 见到九皇子的反应，李辰就知道他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了。 “如今大秦帝国寻常百姓，即便是京城，最为繁华之地，一户按照五口人计算，一年收入不过四五十两白银，其他偏远之地，除江南富庶和京城差不多之外，全国平均下来，大约也就四十两白银收入顶天了。” “百姓大多都有存钱习惯，一年下来的吃穿用度，大抵在三十两左右，除掉五口人，平均每一口人一年下来，有六两银子便能活下去，而这六十万两银子，足以让十万人吃穿上一年，你现在还觉得这个数字很正常吗？” 九皇子哆嗦了一下嘴唇，眼神慌乱的他本相毕露，想了半天，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可若是要加上修缮建设房屋，眼下粮食价格还飙升，如此，也，不算离谱吧？” 第100章 暴打九皇子 “不算离谱！？” 李辰气得笑起来。 “你是锦衣玉食习惯了，竟说出何不食肉糜这等话来，本宫问你，这句话的出处可还记得？” 九皇子立刻答道：“记得，这是数百年前，晋惠帝面对全国饥荒，百姓无米可吃的奏报时，问出既无米可吃，何不食肉糜的话来。” “意指……意指此人不知人间疾苦，缺乏认知。” “还算你没有白读书。” 李辰冷哼一声，说道：“既然给灾民搭建的只是普通避寒的棚屋，那么就不需要讲究什么用料做工，能遮风挡雨便可，这又需要花多少银子？” “你说那粮食价格飙升，勉强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可即便算上这一份支出，也绝不需要六十万两这么多。” 话说完，李辰提笔在文书上将所需金额改为十万两，丢还给了九皇子。 “运送粮食、搭建棚屋，那些灾民本就可以自己出一份力，如此劳工的钱也省下许多，最不济，便从刑部大牢里面提那些罪犯过去做苦力，办法多得是，本宫最多批这个数字给你们。” 眼见自己要六十万两，结果只被批了十万两。 要是拿着这个结果回去，母后又该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想到这，九皇子咬牙道：“请太子殿下开恩，至少批三十万两，否则臣弟回去无法向母后交代。” 李辰目光幽冷，道：“要是皇后有所不满，你让皇后来找本宫言说，出去吧。” 九皇子胸中怒火一起，抬头直视着李辰，问道：“太子殿下是否不想让臣弟把赈灾的事情办好，以至天下人都说臣弟仁慈，所以故意刁难？” 砰！ 李辰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放肆！” 巨大的声响让九皇子身体一颤，当李辰那饱含无与伦比威严的冰冷目光落到身上时，九皇子才惊觉恐怖。 如今的李辰，掌权日久，身上那说一不二，如君临天下的威势也越来越盛。 此刻李辰含怒之下，整个习政殿内威严弥漫浩荡，仿佛有惊雷于无声处炸响，吓得九皇子一阵恍惚，他好像在李辰身上见到了父皇的影子。 噗通一声，九皇子下意识地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太子殿下息怒，是臣弟放肆，臣弟放肆了！” “本宫若是要故意为难你，根本就不会同意赵玄机把你推出来！” “你和赵玄机都以为本宫是迫于朝政压力才妥协？但你前面还有老四、老六、老八，你是最小的，凭什么非要你出来？” “或者说你觉得是赵玄机选中了你，本宫就不得不答应？” “本宫真正看重的，是你出面做这件事情，赵玄机和其他大臣、部门会全力配合。” “为了那些灾民早些安生，本宫可以做出妥协，但这种妥协，和你李鹉没有半点关系！” 盯紧了九皇子，李辰话说完之后，看也不看浑身发抖的他，呵斥道：“滚出去自领十大板！” 九皇子面色惨白，可一句话都不敢说，慢慢地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习政殿外传来了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还有九皇子的惨叫。 再过了一会，惨叫声结束，行刑的锦衣卫副指挥使陈通进门来，轻声道：“消息传到了皇后娘娘那边，是娘娘派了人把九皇子接走的。” “可打足了十板？”李辰问。 陈通面色一僵，小声道：“只，只打了七个板子。” “混账东西！” 李辰一脚踹翻了陈通，大步走出习政殿，道：“去把人给本宫拦下来，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那十个板子也要打足！” 第101章 谁敢阻拦 十个板子，打不打都没所谓。 毕竟打足了，也不可能打死九皇子。 但打或者不打的决定，必须要自己做。 其他任何人干预了这个决定，直接影响到的是自己的权威。 为什么皇帝口含天宪，金口一开就不能更改，任何人都不得忤逆，即便是皇帝自己也不能朝令夕改，为的就是维护皇帝的威严。 上位者的威严树立起来很难，但想要破坏就只需要一次。 这次要是不打足了十个板子，那么在宫内中人看来，皇后就能稳压自己一头，自己这太子的话，可就没以前那么好用了。 李辰绝对不允许自己辛辛苦苦亲手杀出来的威严，被这么轻易地破坏掉。 所以当李辰亲自追出东宫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不可避免地闹大。 陈通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他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连怨言都不敢有，直接一路小跑跟在李辰身后。 九皇子刚挨了七个板子，屁股上红肿淤青一片，路都走不稳，是被皇后宫中的几个侍卫和宫女抬着回去的。 所以李辰没出东宫多远就追上了他们。 “来人，把九皇子给本宫绑了！” 李辰一声令下，陈通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带着一队锦衣卫把人拦下来，当即不顾那些皇后宫中侍卫和宫女的阻拦，就把九皇子绑了起来。 “太子，这是何意！？” 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看着李辰，她怡然不惧太子威风，呵斥道：“奴婢遵的可是皇后之命。” “皇后之命又如何？” 李辰冰冷道：“皇后主管后宫，可本宫作为监国太子，处置不听话的皇弟，皇后也说不得什么。” 话说完，李辰对陈通道：“把还没执行完的三板打完！” 宫女见状顿时厉喝道：“太子！你如此，可不好对皇后娘娘交代，皇后娘娘必然要责罚于你！” 李辰眼睛一眯，杀机毕露。 “本宫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小小宫女指手画脚，拿皇后压本宫，你有几个胆子，几条命！？” “陈通！” “卑职在！” “把这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本宫拖下去杖毙。” 此话一出，那仗着皇后权势，以为太子不敢得罪自己的宫女脸色骇然。 而陈通本就恨极了这个害的自己被太子所恶的宫女，之前可就是她这番颐指气使的姿态，让自己不得不放走了九皇子，眼下太子亲自下令，他哪还会有什么犹豫。 招呼了两名锦衣卫，立刻摁住这名宫女，将她两只胳膊架起来就要拖走。 “太子！我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你不能杀我！皇后娘娘必然会责怪你！” 宫女的惨叫随着她被拖行喊了一路，周遭的宫女、太监、侍卫，见状胆寒不已。 这宫女，因为得皇后娘娘宠幸，在宫内十分跋扈，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敢招惹。 可太子一声令下，直接被拖出去杖毙。 皇宫大内，人命如浮萍，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随着一声声隐约的惨叫声传来，然后戛然而止，一身暴戾气息的陈通回来复命。 “启禀殿下，那宫女已经被杖毙。” 李辰眼睛看向惊恐不已的九皇子，淡漠道：“剩下那三板子，继续打，本宫在这看着，这一次谁敢阻拦。” 李辰的话才落地，一声高亢尖锐的唱喏声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第102章 兄友弟恭 皇后仪仗，前后带刀侍卫二十八人，此二十八人行走在皇后仪仗前后，但凡有冲撞者，上至天潢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可先杀而后奏。 带刀侍卫团内，是十六名太监持登杖、骨朵、金鉞、响节等礼器各一对围着凤撵成一圈。 最内紧贴着凤撵的是八名宫中侍女，手持团扇、红绣圆伞、青绣圆伞、红色灯笼等仪仗在侧。 雍容而华贵，如同一座小型移动宫殿的凤撵通体鎏金打造，皇后娘娘端坐其上，戴四凤冠，云鬓插四凤珠花钗，着百凤鸾服，真红大袖衣，霞帔俱用织金及绣凤纹。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辰也是第一次见到穿着大秦皇后正装，以完备仪仗出门的皇后，心中惊艳到极致之余，眼神也跟着火热了起来。 只是眼下，实在不是他犯浑的地方。 “儿臣，见过母后。” 什么是最顶级的尊荣。 这就是。 赵清澜端坐于凤撵之上，早在李辰出东宫刚拦下九皇子时，便有机灵的人先走一步给她传递消息。 她匆匆赶来，却还是晚了，自己贴身的心腹宫女已经被李辰杖毙。 凤眸含煞，赵清澜如同端坐在云端上的神女，她凝视李辰，开口道：“冬梅是本宫心腹的宫女，你说杖毙就杖毙，将本宫置于何处？” 李辰淡漠道：“那婢子当众冲撞了儿臣，儿臣执罚，是为严奖惩、立规矩、正法度。” 赵清澜愠怒道：“如此说来，本宫还要夸你一番？” 李辰平淡道：“儿臣身为监国太子，一切是儿臣该做的。” “好！” 赵清澜怒极而笑。 她知道冬梅说破了天不过是一个婢女，她不可能因此就将太子如何。 即便是李辰丝毫理由不给，把冬梅打杀了也就打杀了，一个婢女和太子之间，身份犹如云泥之别，根本没办法作为质问太子的理由。 她指着被捆绑起来狼狈不堪，还在哀哀叫痛的九皇子，对着李辰道：“你既然身为监国太子，那么理应尊长扶幼，你便是用绳子和板子，爱护你这弟弟的么？” “大秦自立国以来，便以孝治天下，身为皇储，你理应做到兄友弟恭，可如今你对手足尚且如此残暴，你父皇虽然昏迷不醒，可本宫还在，岂容你胡作非为！？” 今天的赵清澜，和以往都不同。 她似乎做好了和李辰正面对抗的准备。 事实上，只要不是在私下无人，两人独处的环境中，身为皇后的赵清澜的确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因为身份。 李辰看着强势无比的赵清澜，还真觉得有点头疼。 赵玄机那老贼，肯定是对赵清澜说了些什么，他需要赵清澜在后宫发出声音。 甚至，九皇子单独来找自己，十有八九会触怒自己被惩罚的事情，指不准也是这对父女有意而为的。 要不然，咋解释皇后这光是准备就要两三个时辰准备的仪仗？ 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借九皇子，让自己在后宫中的威望受挫。 想通了这些，李辰更不能让赵玄机如意了。 李辰抬起头来，淡漠地和赵清澜直视，说道：“若非大秦以孝治天下，若非兄友弟恭，儿臣早将这不争气的弟弟给砍了。” 第103章 若本宫执意呢 此话出，满座皆惊。 没有人想到太子说话如此直接。 特别是那句话总的淡漠和杀气，让人能很轻易地感觉到这绝对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在威胁，而是真正地动了杀心。 李辰的强硬，让赵清澜有些措手不及。 她料想过李辰会解释，也料想过李辰会百般抵赖，可就是没想过，李辰不但痛快地承认，还说出更恐怖的话。 赵清澜从凤撵上站起身，怒斥道：“太子！你说什么！？” “你要把九皇子给砍了！？” “你如此大逆不道，就不怕本宫下令将你禁足，等你父皇清醒之后，禀明了你父皇，将你监国之权收回！？” 李辰冷笑一声，道：“这些事情能做，你们早做了，你们自己也清楚，你们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所以何必拿这种话来威胁我？” 手指一指脸色煞白的九皇子，李辰紧接着说道：“九皇子于习政殿对我不敬，长兄如父，如今父皇无法亲自教导弟弟，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代替父皇责罚他。” “他久居深宫，不知民间疾苦，第一次出去赈灾，便被那些大臣忽悠得五迷三道，开口便要了六十万两赈灾银子，这笔钱，到底多少是下面那些官儿们为了中饱私囊虚报、谎报的，他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因我降了他的预算，他便心生不满，身为臣弟，不但不恭敬，反而还斥责我是为阴谋故意为难他，他不想想，若不是为了那些灾民，我何必让他出面来赈灾？” “如此不敬不恭，我这个做长兄的，又如何友善得起来？” “兄友弟恭，皇后娘娘可莫忘了，要弟恭，兄才能友！” 一番话，声如雷霆。 尽管赵清澜站在凤撵之上，居高临下，可李辰身上的威势如潜龙出深渊，每一个字都死占在一个理上，任谁来都说不出个不对来。 赵清澜气得俏脸煞白。 可看着剑眉星目，面色威严如天宪一般的李辰，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不可能阻拦得住李辰了。 “陈通！” 李辰一声大喝。 “卑职在！” 陈通跪下。 “把那三板子，给本宫执行完毕！” 陈通得令，不敢去看皇后那冰冷的眼神，转身接过了锦衣卫手中的木仗，让人将九皇子摁住了，高高扬起木仗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九皇子的屁股上。 之前的七个大板旧伤还在，九皇子再吃一板，顿时疼得惨叫起来。 “啊！！疼啊！！” 九皇子眼泪鼻涕一起冲出来，双手在地上乱抓着，对着皇后哭喊道：“母后，救儿臣啊母后！” 赵清澜藏在袖袍内的粉拳紧紧握紧，气得直打摆子。 一半是气李辰丝毫不给自己这皇后留下颜面。 另一半，是气九皇子的不中用。 若非他说了混账话给李辰抓住把柄，若非他实在太不能忍耐，如此狼狈地哭喊求饶，她又何至于如此颜面无存。 第九个板子应声落下。 啪的一声。 九皇子的袍服渗出了血迹。 殷红鲜血，触目惊心。 九皇子惨叫得更加凄厉。 “住手！” 赵清澜盯紧李辰，贝齿几乎咬出血来，她冰冷道：“本宫若是执意要带九皇子走呢？” 第104章 太 祖圣训 “行刑完毕之后，皇后娘娘自然可以带他走。” 李辰面若冰霜，道：“可行刑完毕之前，谁都不能阻拦。” 一抬手，李辰在行礼，可眼眸中却满是平静到了极点的淡漠。 “开国之初，太祖有感历代前朝失天下、丢民心之种种罪业，便立下圣训十九，其中第一条便是凡大秦李氏皇族后继之帝王，绝不可允后宫干政、外戚过强，偌有犯者，李氏皇族血脉可手持太祖圣训，上惩帝王，下杀奸佞。” “我大秦帝国立国三百载，到如今父皇年号大行，为第十四帝，后宫无一人胆敢干政，即便一百二十年前，宣仁宗时期，贵妃刘氏恃宠而骄，擅自干政，由宣仁宗之皇叔亲去太庙请来太祖圣训，宣仁宗再多不舍，亦痛下圣旨，贵妃刘氏自缢于湖心阁，宣仁宗于太庙中跪了三天三夜以示悔过。” 李辰放下手，目光灼灼直逼赵清澜，朗声道：“湖心阁如今依然在，皇后娘娘可曾去过？又可曾见过，那一百二十年前，贵妃刘氏的冤魂？” 李辰字字如雷击。 皇城内红砖绿瓦，大雪漫天。 可在场数十人，无一人敢开口说话。 连九皇子都死死地咬住了牙关，不敢出声惨叫。 无他，这番话的威力实在太大。 赵清澜胸脯快速起伏，她的眼神中有惊惧，更有愤怒。 李辰连太祖圣训都搬了出来，表明不可能妥协。 赵清澜知道，自己不能再抵抗下去了。 否则以李辰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指不准当真去太庙请了太祖圣训，到时候，举国震动，吃亏的，始终是自己。 旁边陈通这次是学乖了，见无人敢出声，直接扬起手杖，第十板重重落在九皇子臀部。 “啊！！” 九皇子一声凄惨到了极点的惨叫，才叫出口便戛然而止，他竟趴在雪地中，活生生地疼晕了过去。 “回禀太子，末将已经行刑完毕，一共十板，一板不多，一板不少。” 李辰眸光冰冷，淡声道：“去唤太医来，给九皇子好生安治。” 说完，李辰对着赵清澜一拱手，道：“皇后娘娘，儿臣所做所为，实属无奈，也是为了九皇子能早日成器，能为父皇分忧，想必父皇若是醒来得知，也会倍感欣慰，还请皇后娘娘好生教导九皇子，如此，儿臣告退了。” 话说完，李辰袖袍一甩，转身便走。 那身影，当真是霸气潇洒到了极致。 大批锦衣卫跟随陈通，亦步亦趋随着李辰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赵清澜贝齿紧咬着嘴唇，身体都在颤抖。 是气的。 “回宫！” 赵清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带着这个没用的东西，回宫！” “皇后娘娘起驾。” 太监依然在唱喏，只是那声音，比起来时，少了几分底气，多了几分灰溜溜。 回到了东宫习政殿，李辰坐下，对着跟进来的陈通淡然道：“跪下。” 陈通闻言二话不说，双膝重重地磕在地砖上。 “卑职办事不利，请太子殿下赐罪。” 重重一个头磕在地砖上，陈通说道。 第105章 朝臣斗殴 李辰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才入口他就吐出来放到了一边。 凉了。 “出去自领二十板。” 李辰淡淡道：“本宫用人，最是缺乏耐性，差事办好了，自然有赏，可办坏了，本宫也吝啬多给一次机会。” “只是念在你是初犯，过往也还算是有功劳、苦劳，这一次便暂饶了你，再有下次，你这副指挥使，也别当了。” 陈通闻言惶恐，急忙道：“卑职知罪，谢殿下恩典！” 见李辰没再说话，陈通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倒退着出了习政殿。 片刻之后，外头传来板子声。 半晌，陈通一瘸一拐地重新走进习政殿。 “打完了？”李辰淡淡道。 陈通一张脸上此刻全是汗水，他咬着牙说道：“打完了，谢殿下宽宏。” “去找张鹤之给你上两贴药。” 李辰打发走了陈通，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外面便传来了奏报声。 “启禀太子殿下，户部，户部那边出事了。” 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太监，李辰皱眉道：“什么事，如此着急？” “户部左侍郎徐长青，和工部右侍郎关之维打起来了！” 李辰愣住了。 面对皇后和赵玄机都能正面硬刚的他，此刻脸上全是一副活久见的表情。 刹那的错愕之后，李辰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把那两个饭桶给本宫叫过来！” “他们已经在东宫外候着了。” 片刻之后，鼻青脸肿的徐长青歪着官帽，官服上的一颗扣子都被崩飞了，气鼓鼓地站在习政殿内，旁边站着的是牙掉了半颗，正捂着腮帮子同样黑了个眼圈，连靴子都掉了一只的关之维。 “微臣徐长青、关之维，见过太子殿下千岁。” 李辰坐在高位之上，见到两人狼狈的样子脸色阴沉一片。 “好大的本事啊你们。” “一个户部左侍郎，一个工部右侍郎，全是正三品的大员，你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街头的泼皮还是流氓混混？在户部当众斗殴，可让文武百官看了笑话，大秦立国以来，三百多年就出了你们两个极品！？” 徐长青和关之维面色讪讪，都有些惶恐。 “太子殿下，微臣知错了。” 看着说话的徐长青，那官服都瘫了一节，软塌塌地耷拉着，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内襟，李辰气不打一处来地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今天你们俩不给本宫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做好准备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了给本宫守城门去！” 徐长青闻言立刻指着关之维说道：“殿下，全是这关之维不识好歹，找揍的。” “西山行省黄河有十三处决堤，另外还有两处堤坝急需修缮，他便拿着工部的批文来找微臣要银子，可殿下说过，眼下国库的银子要专款专用，没殿下的手谕，一文钱银子都不准批出去，微臣如此言说了，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居然开口便骂。” 徐长青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气，道：“微臣实在忍不住，才打了他一拳。” 旁边的关之维闻言，立刻炸毛了。 “徐长青，你这东西怎的如此能颠倒黑白！？” 第106章 好官关之维 “你说国库的银子没太子殿下手谕不准批，我便与你好声言说，那西山行省此次受灾最重，之前朝廷实在没银子，修缮堤坝也只能暂缓，可眼下有了银子，我请求你一起来面见殿下，言说利害，好让殿下把银子给批了，早一日修缮堤坝，便少一些灾民受灾。” “可你是如何说的？你说我这批文，是在漫天要价，是为了中饱私囊！” “我关之维二十二岁中科举，二十三岁入仕途，如今足足十八年，不敢说劳苦功高，但矜矜业业从不敢有丝毫贪墨与私利，起码称得上是两袖清风，我的一世清名，若是被你给污了，我有何颜面见殿下，见父老乡亲！？”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李辰的眉头越皱越深。 “是还要再打一场么？” 李辰幽冷的话，让关之维和徐长青都冷静了下来。 两人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徐长青这人，李辰之前便让东厂调查过。 能力有，品性也还算可以，是朝廷上为数不多的可用之人，所以李辰的计划中，是再观察一段时间，然后让徐长青顶上户部尚书的位置。 这个主管国库，管着朝廷钱袋子的重要位置，李辰不可能让不放心的人上去。 而关之维，李辰对他了解不多。 让东厂去查，也是要时间的。 不过有些细节，却是可以立刻能看出来的。 关之维的仅剩的一只靴子，磨损颇多，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就穿这一双靴子，而丢了靴子的那只脚只穿着袜子，那袜子虽然还算整洁，可也是洗旧了，显然他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富足。 如此，李辰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 “将工部的批文拿来。” 关之维见状立刻取出了公文，恭恭敬敬地送到李辰桌前。 他还用掉了半颗牙齿有些漏风的声音解释道：“殿下，这次主要是修缮那两处还在坚持的堤坝，微臣曾亲自去现场看过，大水几乎已经和堤坝平行，堤坝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到处有皲裂和漏水，眼下全靠着附近的官兵和灾民自发地修补。” “可若是没有一次完整的修缮和加强，溃坝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两处堤坝一旦溃坝，大水至少会覆没四五百里，三个县城，数十村庄，十多万人的身家性命，全维系在这两处堤坝上了。” 李辰细细地看着，心情是越看越沉重。 现实情况的确如同关之维所说，一旦再加这两处溃坝，本就受灾最为严重的西山行省，恐怕要全部覆没。 “这份奏报，还算详实，不过银子要八十万两？” 徐长青立刻插嘴道：“就是，微臣也是看了这个数字才觉得离谱，那两处堤坝是大行三年建造，微臣翻过户部的底档，拢共不过花费了三十万两银子，他这一修缮就要八十万两，如何能解释得通？” 关之维气急，他指着徐长青的鼻子骂道：“你这竖子，不懂不要胡乱开口！大行三年，正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时候，那时物价几何，如今物价几何？” 第107章 准了 “如今西山行省内官道被冲毁十之八九，任何物资从外地采购、调集，然后运送进西山行省，进入西山行省之后几乎全部都要绕行山道，山路难行，这一路的运费便要增加多少？” “再加上谁也不知道大坝什么时候会溃坝，一旦溃坝，那就是天灾降临，跑都跑不掉，那些修缮的民夫，都是抱着必死之心上去的，若是无重赏和抚恤，你徐长青扛着砂石上去么？” 徐长青本就是管理户部钱袋子的，自然知道关之维所说不错，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而这时候，李辰也合上了批文。 “准了。” 李辰淡淡道。 关之维一脸狂喜，当即跪下道：“微臣为西山行省数十万灾民，叩谢殿下仁慈！” 看得出来，关之维的激动和感激，是发自肺腑的。 眼下的朝廷，还能有关之维这样一心为民的官，李辰也有些感慨。 “起来吧。” 让关之维起来之后，李辰道：“如今朝廷虽然多了一笔入账，但这些钱，你也知道，光是修缮两个堤坝便要用去八十万两，全国多少灾民，多少处地方受灾，你都是清楚的，再加上如今大雪连绵，之后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所以本宫令徐长青管好钱袋子，这一点，他是执行的本宫之命，并无过错，你也要理解。” 关之维一脸惭愧道：“微臣知错了。” 李辰看向徐长青，道：“还有你。” “本宫虽然让你严管钱袋，但并不是一毛不拔，那些银子放在国库做什么？不就是为了赈灾而准备的，面对合情合理的要求，你理当配合，拿捏不准的，过来请示才是你这户部左侍郎该做的事情。” 徐长青面色臊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行了，你们两人，也算是一心为公，此次如此胡闹，本宫就既往不咎，可若再有下次，全给本宫摘了乌纱帽滚去守城门。” 先是安抚一番，然后立下了规矩，李辰一套下来，不管是徐长青还是关之维，都无不服。 “殿下，微臣还有一求，请殿下恩准。”关之维突然说道。 “你说。”李辰道。 “请殿下授予微臣专职之权，可绕开工部，完全主管此次修缮工程。”关之维咬牙道。 说出这番话，他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毕竟这个要求不符合制度，很容易让太子感觉他是在索要权力。 李辰一皱眉。 他明白了关之维的意思。 他是怕，工部内有人伸出手对这个造价八十万两的工程产生觊觎之心。 而能让关之维惧怕的，只有工部尚书和工部左侍郎。 “准了。” 稍做权衡，李辰就答应下来。 他不是不舍得放权的人。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他有把握盯紧了关之维。 “回头本宫便发一道手谕去工部，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专款专用，每一笔款项，由徐长青率人审核之后发放，任何人不得干预，有人为难你，你便来东宫找本宫。” 关之维大喜，感激涕零道：“微臣，谢太子殿下千岁！” 第108章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两人走后，李辰着人唤来了三宝。 “去查一查关之维，看此人是否可用，另外再查工部，看看这工部有几条蛀虫。” 三宝闻言立刻领命。 “殿下，若说工部蛀虫，前些时日，殿下让东厂盯紧了鲜朝使团有来往的官员，其中便有工部尚书林栋梁的记录，他与鲜朝使团接触三次，每次收受礼物巨大。” 李辰冷笑一声，杀机依然凝起。 “殿下，是否要东厂动手？”三宝悄声问道。 李辰淡淡地说道：“东厂盯着那些收了贿赂的官员已经不少时日，你知道本宫为何不收网？” 三宝摇头道：“殿下的心思，奴婢不敢猜测。” 要不说三宝能稳坐东厂厂公的位置，连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力都捏着，光是这份头脑，就是陈通比不上的。 李辰淡然道：“在民间，光景好的时候，百姓过年杀年猪，都要提前一两个月喂肥了才杀，如此取到的肉才多。” 三宝面露恍然，道：“奴婢明白了，殿下雄才大略，奴婢万万不及殿下分毫。” “少拍马屁了，多少心思在你肚子里，本宫还不知道？” 李辰摆摆手，道：“先盯着，让他们再肥一些，本宫才好下刀。” “奴婢明白了，另外，殿下让奴婢细查太子嫔，这是太子嫔父母家人的一应资料，请殿下过目。” 接过了三宝呈送上来的一份奏报，李辰翻看一阵。 等东西看完了，李辰打发走了三宝，便起身去了百花殿。 “太子殿下驾到。” 听闻传报，赵蕊赶忙起身迎接。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千岁。” “莫要这么多礼节了，吩咐人传膳吧，本宫今日在这与你一同用晚膳。” 李辰令下，很快，膳房便呈上来了一桌菜。 只是看着桌上多数都是素材，偶有个精致些的荤菜，也显然是临时赶出来的，李辰有些奇怪。 “今日臣妾随殿下出宫，见到了民间疾苦，那么多灾民百姓连一口饭都吃不上，就觉得东宫内每日那么些锦衣玉食实在奢侈浪费了一些，臣妾善做主张，就改了菜谱，让膳房以节俭为重。” 赵蕊轻声道：“可是不合殿下的胃口？臣妾让膳房再做几个殿下喜欢的菜来。” “不必了。” 李辰笑了笑，说道：“如此甚好。” 想了想，李辰又补充道：“太子嫔最得本宫之心。” 赵蕊浅笑，说道：“是殿下仁慈，感染了臣妾。” 转头看着外面院子中，大雪还在飘落，可却有一小半的院子已经火速栽上了桃花。 淡粉色的桃花在冰天雪地中摇摇摆摆，于冰寒中盛开，别有一番滋味。 “太子嫔。” 赵蕊听见，忙道：“臣妾在。” “本宫的欢心，可不容易讨，过程说不定很艰难。”李辰意味深长地说道。 赵蕊面色一紧，低头道：“殿下忙碌朝政，臣妾所能做的，也只是让殿下偶有一处地方可以休憩。” 这个回答让李辰笑起来。 给赵蕊夹了一块冬笋，李辰漫不经心道：“听说你父亲，曾是甘陕布政使，后来触怒了父皇，被降为知县，日子过得并不好？” 赵蕊身子一颤，忙答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父亲做错了事，该是受罚的。” “你做了许多事，也是想你父亲家人过得好一些吧，本宫会下一道手谕，让你父亲来觐见，若是可用，本宫会有安排的。” 赵蕊闻言娇躯激动得颤抖，跪在地上颤声道：“臣妾为父亲，谢殿下！” 让赵蕊起来，李辰淡淡道：“吃饭吧。” 第109章 臣妾还是先漱口 一顿饭吃完，李辰摆手让服侍的宫女们都离开。 赵蕊也不是未经人事的第一次了，见到李辰这动作就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 她俏脸绯红，对朝着自己走来的李辰低声说道：“殿下，今日，今日臣妾无法侍奉殿下。” 李辰闻言一愣。 不应该啊。 白天刚敲打了一下赵蕊，而后又许给她家人的好处，怎么现在还扭捏上了？ 照理来说，不应该扑上来表示感激才是吗？ “臣妾来了月事…” 赵蕊低下头，说出了实情。 李辰面色一黑，感觉有些失望。 看着俏脸微红，红唇丰满而诱人的赵蕊，李辰突然就有了主意。 有时候，不一定非要走正道嘛…… 李辰俯身悄悄在赵蕊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只见到赵蕊瞪大眼睛，随着李辰的言说，本就微红的俏脸肉眼可见地弥散开一层红晕，最后竟染红了那晶莹玉润的耳朵，可见李辰这番话对她的冲击有多大。 “这，这也可以！？” 赵蕊的不敢置信是发自真心的。 这个时代，礼法大过于天，不管男女，都倾向于保守，而女子更是视贞洁重过性命，不可能接触那些歪门邪道。 可偏生赵蕊遇上了李辰。 李辰的提议，打碎了赵蕊的三观…… “自然可以的，你总不能让本宫这么不上不下的。” 李辰自己也兴奋了起来，拉着赵蕊起身，来到寝殿内，放下了帘子之后他半靠在了软塌上，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赵蕊。 赵蕊面红如血。 她鼓足勇气，颤颤巍巍地伸出玉手，轻轻地按住了李辰的腰带，然后缓缓解开。 “殿……殿下，要不臣妾还是先去漱口……” 临阵想要脱逃的赵蕊哀求道。 李辰现在是箭在弦上，哪还容得赵蕊整那么多幺蛾子。 闻言他也不说话，只是抬起手放在赵蕊后脑勺上，缓缓地按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李辰神清气爽地起身穿衣服。 赵蕊捂着自己微微发麻，快要没知觉的腮帮子，一脸泫然欲泣。 “殿下，臣妾服侍您沐浴。” 见到李辰起身，赵蕊艰难地站起来说道。 “不必了。” 李辰温声道：“让宫女伺候就行，你先休息，本宫稍后还要看奏章，没功夫过来了。” 话说完，李辰便走。 那身影，像极了一个爽完拍拍屁股就走人的渣男。 在几个宫女的服侍下洗完澡，李辰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清爽地回到了习政殿。 习政殿内，炉火烧得正旺，只是这个年头的煤，多半是有烟煤，所以必须要开窗通风，要不然不过一刻钟就能呛得人眼泪直流。 李辰记得西山行省那边有大量的高品质无烟煤矿藏，只可惜，现在灾情严重，眼下也根本不具备大规模开采发掘矿藏的条件，只能压后再说。 看了基本奏章，李辰的眉头微皱。 眼下全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赈灾，而赈灾则需要粮食，但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因为天灾持续了几年的时间，越来越严重，而灾情的加重也直接导致了粮食减产。 眼下哪怕国库有银子，但在市场上却很难买到粮食。 奸商藏匿固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粮食减产。 供给少了，需求却在扩大，造成了如今粮比金贵的离谱局面。 而要根本性地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办法。 另外开辟耕地，增加粮食种植面积。 还有就是新增一些适合大规模种植的主粮作物。 显然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后者才是最佳解决方案。 “三宝，去将刘家的那个刘思淳召来，本宫要问话。” 第110章 本宫画的 半个时辰之后，一身素衣装扮的刘思淳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地来到习政殿见李辰。 “民女刘思淳，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刘思淳还有些忐忑。 她以为李辰是要询问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盐运开展的进度。 但实际上，这个生意的进度并不怎么顺利。 自古以来，这是第一次私人插手官方垄断的生意，尽管有太子殿下的手谕，但很多细节上，她还是遇到了重重困难。 刘思淳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所以并没有仗着太子的手谕就目空一切，遇到一些需要打通的关节，该给钱给钱，该送女人送女人，只要生意能成，刘思淳绝不在乎用的是什么手段。 可即便如此，刘思淳还是遇到了莫大的困难，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李辰召见的命令就发了过来。 李辰看了刘思淳一眼，随口问道：“你到本宫跟前来。” 刘思淳愣了一下，莫非太子殿下不是问生意的事情，而是要对我图谋不轨！？ 想起上次，自己就差点羊入了虎口，刘思淳心中一阵悲哀。 太子殿下眼下监国掌权，无论如何都不是自己能抵抗的。 “愣着干什么？” 李辰看着刘思淳呆在原地踌躇不前的样子，皱眉道：“来看看你可见过这种植物。” 刘思淳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太子殿下并没有那般心思。 被自己丰富的内心戏弄了一个尴尬不已的刘思淳赶忙凑近上去，来到桌边，朝着一副刚画好的草图看了过去。 才看一眼，刘思淳便皱眉道：“这图画得实在潦草，正反都看不出，民女不认识。” “这是本宫画的。”李辰面无表情道。 刘思淳面色一惨，正要下跪请罪，李辰却摆手道：“本宫也是凭着记忆瞎画几笔，你走南闯北，接触的人多，新鲜事物也多，指不准会认识，若是见过，给本宫找来，有重赏。” 刘思淳不敢怠慢，告了一声罪之后，取过了这张纸仔细端详。 “此物叶片似乎并不大，倒是叶柄破长，这根部如此之大的根块……莫非是甘薯？” 刘思淳的话，让李辰眼睛一亮。 “你见过？” 刘思淳不敢隐瞒，说道：“家父早些年的时候，曾到过浙闽沿海地区，那边因为靠近海岸，故此与西洋人颇多交流，当年家父便听说过，当地有农民从西洋人中得过一些奇怪作物的种子和图册，用以交换一些陶瓷、丝绸之物，其中便有这种叫甘薯的东西。” “只是听家父说，此物并不受待见，所以所见作物果实也极少，太子是如何得知此物的？” 李辰眼睛大亮，兴奋道：“果真有此物？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想办法弄一些此物的种子过来，然后火速送到本宫手中，本宫有重赏。” 刘思淳敏锐地察觉到这原本并不起眼的东西能让李辰这么激动，肯定是有着不得了的秘密。 但她很聪明，没有多问，只是道：“民女也是从父亲口中得知，既然殿下需要，那么民女必当全力去寻找，献于殿下。” 第111章 暴雷 “陈通。” 李辰唤了一声。 很快，陈通进到习政殿内，对着李辰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陈通是东厂锦衣卫副指挥使，你寻找此物，其中所需人手和帮助，可直接联系陈通。” 对着刘思淳说完，李辰扭头对陈通交代道：“此物干系重大，你与锦衣卫，务必全力配合。” 陈通一抱拳，道：“卑职遵命！” 红薯这玩意，好种植，产量大，而且很大程度上可以取代大米作为主粮，特别是遇到了眼下这种天灾连年的全国性饥荒，这玩意怎么说都比草根、树皮好吃。 一旦推广开来，那困扰了大秦帝国数百年的粮食问题，可解决一半。 原本李辰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刘思淳还真的能给他带来一线希望。 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李辰心情大好。 见到李辰心情很好，精明到了极点的刘思淳干脆打蛇随棍上，开口道：“殿下，盐运一事，遇到了不少困难……” 趁着太子心情好，把那些不好的消息说出来，自己也能少背负一点责任。 如此想的刘思淳话才说完，就见到李辰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仿佛那点心思全部被看穿。 “你倒是聪明，商人市侩的那点精明算计，全给你用到本宫身上了。” 李辰轻笑着说了一句，又道：“说吧，什么困难，本宫心情的确不错，若的确非你之过，本宫一应给你解决了。” 刘思淳欣喜不已，一双眸子也跟着明亮了起来。 “前段时间，得了殿下开恩特许经营盐运之后，民女便带领刘家归拢了大部分的人手和财产，前去浙闽一带开盐矿、盐井，承蒙殿下眷顾，产量还算不错，可就在我们打算把盐运到京畿地区进行贩卖时，出了问题。” “第一批盐一共六千斤，在运抵西山行省时，突然不知所踪，我们起初以为是因为水灾的缘故失去了联络，便派人去寻找，也联系了西山行省布政司以及当地盐官，这才得知那第一批盐居然已经被叛军所俘，我们希望布政司可以出面，派出军队平定叛军，但布政司以天灾大患，无多余兵力可用为由拒绝了我们，所以……” 刘思淳的话没说完。 因为他见到李辰铁青的脸色。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只能立刻闭上嘴巴。 “叛军？什么叛军！？” 李辰盯紧了刘思淳，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冰，“哪来的叛军！？” 刘思淳大惊失色道：“殿下不知道？西山行省因为灾民太多，在有心人蛊惑之下，形成了大股叛军，而且叛军已经占领了太源、阳曲、襄定三县，几乎切断了西山行省进入南直隶的所有要道。” “民女还以为殿下早已经收到了消息，毕竟如此大的事情，殿下与朝廷没理由不知道……” 说着这话，刘思淳自己也反应过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朝廷不可能不知道。 而朝廷知道了，却不一定代表太子必须知道。 意识到自己无意之间卷入了大秦帝国最顶级政治斗争中的刘思淳脸色发白，接下去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砰！ 李辰一巴掌拍在桌上。 “三宝，你给本宫滚进来！” 第112章 活腻了 三宝连滚带爬地从殿外跑了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息怒！” 李辰没管面色惊惶的刘思淳，起身大步走到三宝面前，眼神冰冷如刀。 “来人！” 李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殿外，两名持刀锦衣卫跨门而入。 李辰二话不说，从一名锦衣卫腰间抽出绣春刀，直接架在了三宝的脖子上。 “三宝，本宫看你真的是活腻歪了！” 锦衣卫的绣春刀，本就是专为杀人所造，冰冷的刀锋极其锋利，三宝能感觉到那刀锋已经划破了自己的脖子。 但三宝一动都不敢动，他只是满脸哀求地说：“殿下要奴婢死，奴婢不敢不死，但请殿下让奴婢死个明白，奴婢自问跟随殿下之后，也算兢兢业业，不敢对殿下有任何不敬与欺瞒，如今奴婢一条贱命自不算什么，可殿下尊荣无比，到底是何事让殿下如此盛怒？” 三宝不愧为是在帝国权力核心混迹了这么多年，游走在大行皇帝和赵玄机之间，却始终屹立不倒的狠角色，这一番话说下来，即便是李辰再大的火，此时也熄灭不少。 “好，你这番话说得漂亮，本宫就问问你。” “西山行省出了叛军，还攻陷了三县之地，扼住了从西山行省进入南直隶的交通要道，此事为何本宫不知！？” “倘若是别人，本宫把火撒在他头上，还算是有失偏颇，可你东厂号称眼线遍布天下，当初父皇成立东厂支出的打算便是代皇帝监察天下，以免皇帝被文武百官合伙蒙蔽了视线，不知天下之疾苦、黎民之所求。” “而现在，西山行省都陷落了近四分之一，更关键的是那些叛军扼守交通要道，随时可以进攻南直隶，从南直隶到京城，快马加鞭不过两日行程，你是要那群叛军把刀架在了本宫脖子上再告诉本宫这件事情？” “眼下本宫就问你，此事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你若是知道，却隐瞒不报，是何居心？你罪该万死!” “你若是不知道，东厂最基础的本职工作是什么？你连这么大的事情都能不知道，本宫要你与养一条狗有何异！？你，依然罪该万死！” 习政殿角落，刘思淳被吓得不轻。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子如此盛怒，更是第一次见到不论在民间还是朝野上，凶名赫赫，不知道多少人仅提起名字就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的厂公三宝太监，如此狼狈的一面。 这一切，都是因为权势。 因为有权势，所以太子一怒，东厂厂公就要跪下。 因为有权势，所以太子要东厂厂公死，他就不得不死。 刘思淳之前是一个精明市侩善于算计的商人，但此刻，她对这个世界的本质有了更清醒的认知，那就是权势，才是这个世界的唯一真理。 三宝嘴唇发白，他涩声说道：“西山行省的锦衣卫分部，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和京城失去了所有联络，奴婢也曾派人去调查，但因为水灾加上雪灾，不但是道路中断，一切人事、消息的传递都艰难无比，这的确是奴婢的疏忽，奴婢愿以死谢罪。” 第113章 听懂了就滚 话说完，三宝重重一个头，磕在了李辰脚边。 李辰怒极而笑，一脚就把三宝给踹翻在地。 三宝不敢反抗不敢挣扎，从地上爬起来又跪下，保持着最谦卑卑微的姿态。 “好，既然你明白，那么也算是死的不冤，来啊，给本宫把这个没用的东西拖下去砍了！” 李辰的话，锦衣卫不敢不执行，于是当即就要动手。 三宝此时却颤声道：“殿下，奴婢愿意一死以平殿下之盛怒，但求殿下能给奴婢一个赎罪的机会！” “那西山行省，如今形势错综复杂，奴婢怀疑，东厂分部的覆灭还有叛军的事情，或许和西山行省当地官场乃至军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加上朝廷中如今的局势，说不得便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三宝说着，磕头如捣蒜，他悲声道：“奴婢死不足惜，但却不能眼见这些贼子以阴谋祸乱了殿下，奴婢愿亲去西山行省，调查清楚之后，为殿下斩了奸佞，再以死谢罪！” 李辰目光灼灼，紧盯着三宝，并未说话。 此刻习政殿内一片冰寒，似乎那正旺盛燃烧着的碳炉也不能让殿内的温度降低丝毫。 沉默之中，气氛越发压抑。 在场所有人，连呼吸都屏息凝神，深怕自己制造出不该有的噪音，触怒了太子。 而此刻，李辰也在权衡与衡量。 三宝说的，句句都是实情。 现在因为他的一时之怒而斩了三宝，对自己绝对是弊大于利。 赵玄机那边，没了人老成精，手段老辣的三宝做事，对付起来更加艰难。 而且李辰有理由相信三宝的话。 造反，自古在任何任何朝代，那都是泼天大罪，绝对要诛九族的罪名。 没有人会拿着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造反造到三县陷落，把持了朝政十几年的赵玄机要是还不知道，他也可以去死了。 所以李辰很清楚，朝廷内赵玄机必然已经是提前知道了的。 至于他为什么不说，这里面的讲究可就大了。 李辰扪心自问，是他自己，估计也会隐瞒下来，好打个措手不及。 甚至，李辰揣测赵玄机是幕后黑手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争权夺利，这些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所以眼下，一个活着的三宝，绝对比一个死了的三宝更有用。 如此权衡过后，李辰心底的怒火缓缓收敛。 不是熄灭，而是被他隐藏了起来。 太上忘情。 不是忘记情绪，而是不被情绪所影响。 帝王心术，冲动上头可是大忌。 “本宫给你七天时间。” 李辰冰冷地说道：“七天之内，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 “本宫也不说什么威胁的话，本宫自监国以来，所行之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听懂了就滚下去！” 三宝咬着牙，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之后，就保持着匍匐的姿势，退出了习政殿。 三宝走后，李辰丢掉手中绣春刀，淡漠地对刘思淳说道：“先去把那甘薯的事情给办好，盐运之事，缓办。” 刘思淳不敢反对，哪怕刘氏全族人的性命都钓在盐运这一根线上，可她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提什么要求。 盈盈一拜，刘思淳轻声道：“民女知道了。” 看着刘思淳丰腴的身段，充满韵味的玲珑身姿，李辰那股被隐藏起来的火焰噌的就以另一种方式烧了起来。 “你，过来。” 第114章 太子，不可 看着李辰冰冷面容中，那燃烧着火焰的双眼，刘思淳心头大惊。 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那些男人，看自己的时候，多半都会有这种眼神。 只是没有一个男人有太子这般的强势霸道，丝毫不带遮掩。 刘思淳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李辰身边。 李辰一抬手就把刘思淳拉到了自己怀中坐好。 刘思淳本能地想要抗拒。 但她却被李辰紧紧地摁住了。 让刘思淳丰腴充满弹性的臀部死死地抵着自己，李辰感觉那股火焰仿佛被浇了一瓢油，看似稍微熄灭了一点，可下一个瞬间就立刻燃烧起更大、更凶猛的火势。 “别反抗。” 李辰轻声说道：“你知道的，你反抗不了本宫。” 刘思淳呼吸急促。 那女人家最敏感的翘挺处，能清晰地感受到李辰的形状。 这种已经超越了这个社会所允许的男女之防太多太多的接触，让刘思淳的整个人都是懵的。 “太子，不可。” 慌乱中，刘思淳只能发出这种无力的哀求。 李辰起身，将刘思淳摁趴在桌上，他俯身抱住她细嫩弹软的腰肢，说道：“你在心里骂本宫是禽兽也好，畜生也罢，本宫现在很暴躁，需要发泄。” 衣衫一扯，李辰更加真切地感受到刘思淳和其他女人决然不同的韵味。 出身富商，她的身份虽然别说和赵清澜、金雪鸢比，就是赵蕊都比她高贵太多，但优渥的家境让她从小同样是锦衣玉食长大，没做过什么粗活，一身肌肤保养得完美无瑕。 事从商贾，让她身上多了几分其他女人都没有的精明算计，那种女强人的气质，最为接近李辰穿越之前，那些商业女神的风格。 丰腴的身段，让她极具女人味，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如同熟透了的蜜桃，那种轻轻掐一把就能滴出水来的韵味，若非天生，后天根本学不来。 李辰只觉得口干舌燥。 单论身体的诱惑程度，那种激发起异性征服欲的程度，兼具成熟丰腴，又不失女强人倔强精明的刘思淳绝对属于第一。 “殿下！” 刘思淳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了李辰，她转身面朝李辰跪在地上，说道：“民女蒲柳之姿，实在不配侍奉殿下，若是殿下执意如此，民女只能撞死在习政殿！” 李辰看着刘思淳，眼神里的火焰被那张充满了决绝的俏脸给一点一点地熄灭下去。 “你这是在拒绝本宫？”李辰淡漠地问。 “民女不敢。” 刘思淳深深地低下头，不敢去看李辰的表情，她说道：“民女乃是商户，最低贱的商贾之后，实在配不上殿下尊贵身份，请殿下宽恕……若殿下不嫌弃，民女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帮助殿下……” …… 而此刻三宝已经面如寒霜地坐在了东厂总部，代表着厂公的最高位置上。 这里，连椅子都是用坚固的大理石制作，这种装修风格，天下别无分号。 眼看自己的心腹手下都到得差不多，三宝抬手，劲风席卷整个大厅，吹得人人面皮发疼。 紧接着，三宝一掌就把身边的大理石椅子给拍成了粉末。 “有贼子不想让杂家活，杂家活不了，你们一个个都要陪葬，等于是要我们全部去死，杂家别无他法，只能把这些贼子一个个揪出来扒皮抽筋！” 第115章 海禁 整个大厅内，鸦雀无声。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厂公这番话，可谓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其中一名平日三宝的心腹拱手道：“厂公有令，我等自是万死不辞，但厂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宝抬手缓缓地摸过自己脖子上的血痕，咬牙切齿地道：“刚才，杂家差点让太子殿下摘了脑袋！” “就是因为西山行省分布的覆灭，以至于重要军机延误，那西山行省，此刻有三县之地都被一帮造反的刁民给占了！” 此话一出，满屋皆惊。 造反这两个字，即便是心里头想想都觉得刺激和恐怖，竟然真的有人去做了。 三宝阴戾的眼睛一扫，起身道：“诸位，除总部一应必须所留之人外，其他全部跟随杂家走一趟西山行省，这一次太子殿下是动了盛怒，哪怕把西山行省上下给血洗了，也要把事情调查清楚，否则杂家要死，各位可都没法独活。” 在三宝长年累月的积威之下，在场所有锦衣卫高手，全部抱拳喝道：“卑职等遵厂公之命！” 三宝等人连夜出了京城，而东宫里，李辰在刘思淳有些笨拙的服侍下穿好了衣物。 顺手拿了一条手帕给刘思淳，李辰淡然道：“擦擦脸上的痕迹吧。” 刘思淳面红似血，不用照镜子，她就知道此时自己的模样有多糜乱多不知羞耻。 “谢殿下。”接过了手帕，擦掉脸上带着李辰味道的污物，刘思淳抓紧了自己胸口的衣服，瑟瑟发抖地站在习政殿中间，身体轻微颤抖的她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李辰默不作声，看着刘思淳。 刘思淳和其他女人不同，这个女人最为自私自利，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是一笔买卖或者交易，而今日她所做的，严防死守住最后一关，没真的发生什么，这或许是她最后的底线，也或许是她将贞洁视为自己最珍贵值钱的筹码，不想轻易交出。 但她还是做了不该做的事，跨出一大步，这是因为她想要通过这件事情，得到好处。 对刘思淳这样的女人，李辰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前次，你们把刘家的宅子也都拿了出来，听东厂的人说，你们为了避险都租住在乡下，一大家子人连个正经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回去之后，你便和家人一起搬回原来的宅子住吧，本宫特批的。”李辰道。 刘思淳点点头，平静道：“谢太子殿下恩典。” 靠在椅子上，李辰淡淡道：“怎么，嫌少？” 刘思淳贝齿紧咬。 太子的语气，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陈列在桌上的商品，明码标价。 随即，刘思淳苦笑一声，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 跪下，刘思淳道：“请太子殿下再开恩，准许刘家走海运，从浙闽一带将盐从海上直接运到北直隶，由天金港口直接进入京城范围。” 李辰眉头一皱，淡漠道：“朝廷自两百年前就已经禁了海运，一旦为你破例，后续会有非常多的麻烦。” 刘思淳咬牙坚持道：“但盐运一事，实在是民女和整个家族赌上了族运的奋力一搏，若是失败，民女也只能以死告慰先父在天之灵，请殿下开恩。” 李辰看着刘思淳，并没有立刻给予答复。 以他的角度，很清楚海禁一事有弊无利，但就目前的国情来说，一旦开了海禁，在政治上会遇到非常大的阻力。 这可和杀几个贪官不同。 他要是提出开海禁，那等于是直接挑衅列祖列宗的规矩，这在以孝治天下的大秦帝国看来，是大逆不道。 不过，若是一次破例，让刘家先试探一下各方反应似乎也不错。 第116章 你家小姐可在? “此事，本宫允了。” 良久之后，就在刘思淳都快绝望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如同天籁的声音。 “本宫会知会海防将领，给你们网开一面，但暂时还声张不得。” “其中许多关节，你在民间，不知朝政险恶，一旦烧起火来，第一个粉身碎骨的便是你刘家，所以好自为之。” 刘思淳忍着欣喜道：“民女晓得厉害，不会声张。” 李辰淡漠道：“本宫知你求海运，还有一个目的大概是想要夹带一些朝廷不允许运输的走私之货，这些东西利润奇高，足以让任何商人为止铤而走险了。” 李辰的话让刘思淳身体轻颤，可压根没听她解释狡辩的意思，李辰就继续道：“不过本宫也不在乎，不给你们多少吃点肉，你们又如何会为本宫死心塌地。” “记住了，本宫不拘小节，但本宫要你们做的事情，办不漂亮的话，本宫可不会念及今晚之情。” 刘思淳心中一酸，果然，自己对于太子来说，不过是个召之即来的玩物。 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自己变成一个男人的玩物。 可刘思淳毕竟不是寻常女子，而李辰也不是寻常男人。 她立刻就想了个通透，若是自己这身子，能换来更大的利益，似乎也算是坏事中的好事。 “民女明白。” “明白就退下吧，本宫会安排一队锦衣卫于暗处保护你。” 现在外面世道混乱，刘思淳不管是容貌还是身份，都最容易引来那些狼子野心的人觊觎。 之前也就罢了，现在尝到了刘思淳的些许滋味，李辰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这种危险发生。 刘思淳心中一颤，低声道：“谢太子殿下。” 刘思淳走后，李辰负手走出习政殿，抬头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没半点星辰，只有依然在洋洋洒洒的大雪还在不知疲惫地飘落。 联想到西山行省的糟糕状况，李辰的心情糟糕得一塌糊涂。 西山行省既然出了叛军，那么就有极大概率需要动用军队去最终解决，而涉及到军事，李辰就必然要和苏震霆沟通交流。 所以第二日一大早，李辰就微服去了大将军府。 “太子殿下千岁！” 见到李辰，大将军府的管家吓了一跳，慌忙跪下。 连带着，周围的仆人稀里哗啦地跪了一地。 “你们家将军呢？”李辰问道。 “大将军前日刚平了羽林卫，眼下正在羽林卫南大营中处理军务，而少将军这在北大营当差，请殿下稍作等候，小人立刻去唤回大将军。”管家恭恭敬敬地答道。 “去吧。” 李辰摆摆手道：“莫要声张，本宫既然微服而来，便不想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管家赶忙低头道：“小的明白。” “你们家小姐可在府中？”李辰突然问。 刚要走的管家站住脚步，躬身答道：“在的，后在后院闺楼中，小的去请小姐出来。” “你去把你们家将军找来，小姐那，本宫自己去。” 李辰摆摆手，也不管管家怎么想，直接大摇大摆地去了大将军府的后花园。 第117章 本宫当真了 这个时代，凡家中女子未出阁，是不能轻易见客人的。 即便是长辈亲戚来了，也是一样。 因此自古才有待字闺中，不出大门不迈二门的说法。 更不要提苏锦帕是大将军之女，旁人要是强来，早给大将军府的侍卫架出去了。 但李辰的身份实在太高，更何况还与苏锦帕有婚约，谁也无法阻拦。 大将军府占地面积极大，李辰走了一刻钟，才从后花园中绕出来，来到了苏锦帕所在的闺楼。 说是闺楼，其实是一个更小更别致一些的院子。 院内有假山有流水，有凉亭有行廊，单独剥离出去，也是寻常人家可望不可即的豪宅。 李辰还未入内，便听见院子中有琴声传来。 琴声急切，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又如马蹄奔腾般炸响，一首曲子一把琴，竟抚出了千军万马刀剑齐鸣的壮烈之感。 “站住！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李辰正要进去，却被一名穿着绿萝裙端着果盘的婢女喝止住了。 看这婢女不过十六七岁，正是青葱岁月的好时候，瞪大了眼睛一脸戒备警惕，非但没有半点凶狠，反而还给人颇为可爱的喜感。 “我是你家姑爷。”李辰随口道。 这话一出，可气坏了婢女，她放下果盘，叉腰指着李辰道：“好无赖的登徒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便口出狂言，不怕我叫人把你打死么？” “傻丫头，你也不想想，我既然能堂而皇之地来到这里，你们大将军府的侍卫，哪个敢动我？”李辰道。 婢女一愣，满脸呆滞。 此刻，院内的琴声也停了。 “可是太子殿下？” 人为到，声先至。 苏锦帕一身雪白轻纱长裙，身披雪狐毛制作而成的暖披，头戴简单珠花，并未做刻意的修饰，却有着一股子天然去雕饰的恬静与清纯之美。 活脱脱的宛如画中走出的仕女仙子一般。 见到果真是李辰，苏锦帕弯腰盈盈行了一礼，檀口轻启，道：“苏锦帕见过太子殿下。” “啊！？太，太子……！？” 婢女吓坏了，等她反应过来，赶紧跪在雪地，一脸惶恐。 想起自己刚才还骂了太子是登徒子和无赖，婢女心肝都在发颤，她不知道太子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杀了，或者送去青楼…听将军府的嬷嬷说，宫里宫女犯错，要么杖毙要么送去青楼，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就在这婢女忐忑无比的时候，李辰却已经经过了她，来到苏锦帕面前。 微微弯腰，伸出手到苏锦帕面前，李辰道：“锦帕无需多礼，起身吧。” 看着近在咫尺李辰的手，苏锦帕轻轻起身，却并未去接那手掌，“谢过殿下。” 李辰收回手，笑眯眯地说道：“怎的，前几日才见面时，锦帕所说挑选夫婿的资格，本宫可都是符合了，现在不认账？” 苏锦帕没想到李辰这么直接，她面色微微一红，道：“那些不过是戏言，殿下当不得真的。” “本宫已经当真了。” 苏锦帕没接自己的手，李辰也没继续示好，他背着手直接经过苏锦帕进入了院子，淡然道：“父皇之命，更有苏将军亲口允诺，这门亲事，已是定局。” 第118章 十面埋伏 见李辰如此霸道直接，苏锦帕咬了咬牙，转身追上去道：“殿下可知两情相悦的基础，便是男女双方都心甘情愿？若是强迫，又怎配得上殿下此等风流。” “不必拿话激将本宫。” 李辰来到凉亭中坐下，抬手轻轻抚摸着身前刚苏锦帕还在弹奏的琴，淡然道：“于本宫而言，所谓感情是最大的无稽之谈，本宫是太子，你便是太子妃，他日本宫登基称帝，你便是大秦帝国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是你的宿命，自你降生在将军府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你改不了。” “至于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本宫不想谈。” 苏锦帕愠怒，气道：“但这并不符合锦帕心目中的爱情！” “有人在乎吗？” 李辰哑然而笑。 在他看来，苏锦帕这就是标准的没受过社会毒打，妥妥的傻白甜一个。 “前朝诗人元稹，为悼念亡妻曾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般让无数后人动容的绝美情诗，锦帕，本宫问你，单从这首诗来看，元稹此人与其亡妻可谓是用情至深否？” 苏锦帕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自然是。” “但他与其发妻认识之前，便与名妓崔莺莺有私情，之后又与才女薛涛、早已嫁为人妇的戏子刘采春牵扯不清，锦帕又当作何说法？”李辰似笑非笑地问。 苏锦帕一愣，继而薄怒道：“只道他是个负心汉罢了。” “是了，男人都是负心汉。” 李辰淡然道：“那这天底下，又有谁能保证始终如一，对你忠贞不渝，给你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爱情？” 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苏锦帕心头一颤，只觉得这句话短短十二个字，每个字都击中了自己的内心。 她所想求的，不正是这样的感情，这样一个能和自己心有灵犀的人么？ 可不管心中再多波澜，苏锦帕嘴上还是还击道：“一定有的！” 见苏锦帕开始使用女人的天赋技能蛮不讲理，李辰淡然道：“若真有，那本宫便将其杀了，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如此便也没了。” 苏锦帕气道：“殿下，你这是耍无赖！” “这叫现实。” 李辰没再做过多的争执，他转移了个话题道：“刚才你弹的是什么？” “《十面埋伏》。” 苏锦帕本不想理李辰，可随即想到李辰可不是那些普通的世家公子，自己冷眼对他，只怕吃亏的还是自己，权衡一番之后，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给了回答。 “汉军与楚军垓下之战来的典故，本宫知道。” 说到这，李辰冷笑一声道：“世人皆说刘邦是明主，项羽乃枭雄，但其实就前秦而言，他们都是反贼，前秦的江山，固然崩于暴政，可这两人，也未见的是什么好货色，如今的大秦，便要把一切乱臣贼子的野心，扼杀于萌芽之中。” 苏锦帕闻言心中一动，她坐下来询问道：“殿下话中有话，可是有什么变故发生？” 第119章 苏锦帕的智慧 李辰本就心中烦闷，来找苏震霆商量对策，眼下苏锦帕开口问了，李辰也没有隐瞒，把西山行省的情况说了出来。 “此事，本宫不能忍就是朝野上下居然全部隐瞒着本宫，可见赵玄机那匹夫用心之恶毒，连东厂都被蒙在了鼓里，若非机缘巧合，等那叛军茁壮成长，真正成了大秦帝国的心腹大患，到时候动摇了国本，本宫如何处之？” 李辰冷哼一声，说道：“为争权夺利，这些人，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苏锦帕也有些震惊和气愤，她细细思量，道：“殿下，此事一定要慎重。” 李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苏锦帕微微侧头蹙眉，此刻正在思考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风情有多迷人。 李辰看着如此盛世美颜，心境都平和了不少，也不着急，慢慢等苏锦帕想好。 片刻之后，苏锦帕才说道：“首先，我敢笃定，赵玄机必然是知晓此事的。” 李辰点点头，这并不奇怪，要是赵玄机都不知道，只能说他这十几年把持朝政，把持到狗身上去了。 “赵玄机另有目的，最大的可能便是先压着此事，等愈演愈烈的时候，一下子掀开，让殿下被打得措手不及，到时候朝政混乱，眼下殿下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权力，大概率会被他一点一点地全部夺回去。” “前几日，赵玄机让九皇子出面赈灾，兴许也是其中关键的一环。” 苏锦帕轻声道：“若是大事可期，赵玄机暗中推波助澜，让叛军进一步扩大，要知道西山行省出来过了南直隶便直逼北直隶，算是进入了京畿地区，天下混乱，赵玄机操作得当，殿下再应对有误的话，兵事一起，他趁机逼宫夺权，扶九皇子上位都不是不可能。” 苏锦帕的分析，让李辰面色漆黑如墨。 “当然，一切只是最坏的打算，事情还远远未到那时候。” 苏锦帕安慰了一句，她轻声道：“殿下何不将计就计？” 李辰挑眉看了她一眼，说道：“仔细说来。” 微微一笑，苏锦帕突然有些得意。 太子又如何，不还是要靠自己提供意见？ 让你刚才那般趾高气昂！ 总有你求着我的时候！ 如此想着，苏锦帕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不过她也没卖关子，而是开口说道：“依我之见，殿下现在要做的第一时间就是摸清楚这一次叛军规模到底有多大，他们占领了多少地盘，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其再壮大一些。” 李辰眉头一皱。 苏锦帕紧接着说道：“太子不觉得，这是进一步掌握军权的绝佳机会吗？” 此话出，李辰如遭雷击。 他瞬间竟有了一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 叛军之事，对赵玄机来说是个机会，可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 盯着苏锦帕，李辰突然意识到，大行皇帝把苏家交给自己，最大的收获明面上是苏震霆这位军神之子，可实际上，或许会是苏锦帕这位智计千里的太子妃。 如此心智，若是个男儿身，哪怕是苏家，也留不得。 万幸，她是自己的太子妃。 第120章 由不得你 “殿下为何这般看着我？” 苏锦帕被李辰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问道。 “没什么。” 李辰摇摇头，道：“你的办法，很好。” 苏锦帕抿唇一笑，颇有些得意，但还是说道：“我只是给出另外一个思路，可执行起来并不容易，而且叛军的体量把握要有分寸，还要瞒住朝野特别是赵玄机，这每一件事情都不容易，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无妨，本宫知道该怎么做。” 李辰摆摆手，道。 此时，苏震霆已经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 “爹！” 当见到苏震霆回来，苏锦帕立刻迎上去。 苏震霆却只是点点头，然后对李辰抱拳道：“见过太子殿下。” 李辰心头阴霾一扫而空，起身笑道：“苏将军，本宫有要事与你商量。” 苏震霆闻言立刻严肃道：“请殿下移驾密室，那里绝对安全。” 李辰起身和苏震霆去了密室，苏锦帕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她也想要参与到这等涉及到帝国最高权力斗争的机密中来，却被苏震霆一眼给瞪了回去。 气得苏锦帕直跺脚。 一个时辰之后，李辰心情大好地出了大将军府，在锦衣卫严密的护送下悄然回东宫。 而这边，苏锦帕到了苏震霆面前。 “刚殿下十句话有五句都没离开你，全是对你的赞美之词。”苏震霆喝了一口水，说道。 苏锦帕轻哼一声，得意地说道：“你女儿天资聪慧，殿下佩服也是情理之中。” 苏震霆淡淡道：“我已与殿下商量过了，过月旬，宫里便会来人送媒书、下聘礼，我答应了。” 苏锦帕瞪大眼睛，急切道：“我不愿意！” “此事由不得你。” 苏震霆呵斥道：“我便是对你太宠了，让你养成了这无法无天的性子，未来入了东宫，你便是太子妃，一切要收敛着性子，以夫为纲、以殿下为天。” “我就不！” 苏锦帕气急道：“你们谁问过我同意不同意了？我才不要一辈子被困在深宫中，殿下什么女人找不到，为什么偏偏要找我？” “因为你是苏震霆的女儿。” 苏震霆面色冷下来，再次强调道：“此事由不得你。” 苏锦帕接二连三地听见这句话，气急败坏。 但苏震霆却已经抢先开口道：“等未来朝中奸佞一除，太子殿下登基，我便会告老彻底隐居，由你哥哥苏平北继承家业。” “前面出了一个赵玄机和皇后赵清澜，你觉得以太子的性子，他登基之后，还会允许出一个苏震霆和皇后苏锦帕吗？” 苏震霆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是为苏家长远所考虑，我退了，兵权交还到殿下手中，苏家才能长治久安，而你，便是皇族给苏家的补偿，一门出一后，世袭冠军王，已经是无比的尊荣了。” 苏锦帕紧咬着嘴唇，满脸不愿。 苏震霆叹了一口气，起身道：“你仔细思量清楚吧，此事，没有人问你愿意不愿意，太子殿下人中龙凤，智计手腕，无一不是绝顶，没有委屈了你。” 第121章 小聪明 眼看着苏震霆离去的身影，了解父亲脾气的苏锦帕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没有妥协的余地，她气得跺跺脚。 想了想，苏锦帕头也不回地朝着将军府外走去。 “小姐，我们去哪呀？”贴身婢女亦步亦趋地紧跟着苏锦帕，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找哥哥，看有没有什么能让父亲收回成命。”苏锦帕气道。 小婢女想说就算是老爷要收回成命，那个凶巴巴的太子也不见得乐意啊…… 可看着自家小姐那如同寒霜一样的表情，小婢女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 第二天，李辰刚起来就接到了陈通的汇报。 “殿下，九皇子今日在王腾焕等人的迎接下，出城了。” 李辰挑眉问道：“是去赈灾了么？” 陈通回答道：“是的，而且一大早就带着批下来的粮草出了通县，一路上打的都是九皇子代表皇室体恤灾民，赈济天下的旗号。” 李辰冷笑道：“这帮文官，别的本事没有，糊弄万民的技能倒是天生就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前日，九皇子还被打得床都下不了，今日便能去赈灾了，这帮人，为了捞名声捞好处，当真是够拼的。” 陈通转着眼珠。 三宝惹了殿下雷霆大怒，差点脑袋都直接被砍了，这件事情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陈通是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的。 眼下三宝带着他自己的心腹急匆匆地去了西山行省，在陈通看来，这就是自己的绝好机会。 要是这段时间能讨得殿下欢心，指不准那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可就是自己的了。 这样一来，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东厂二把手，而不是三宝手底下地位稍微高一点的手下。 “殿下，是否要末将带一些锦衣卫去，暗中给九皇子点难堪？”陈通悄声问道。 李辰面无表情地瞥了陈通一眼，那幽冷的目光看得陈通浑身汗毛直竖。 “收起你那点小聪明。” 李辰冷淡道：“本宫觉得你行的时候，你不行都行，但本宫觉得你还不行的时候，做越多错越多，明白么？” 陈通闻言绷紧了表情，身体如同标枪一样僵得笔挺，他惶恐道：“卑职……知道了，请殿下恕罪。” “九皇子也好，甚至赵玄机也罢，说白了都是权力斗争，但是权力是建立在百姓基础之上的，要是这灾赈不了，乱子继续扩大下去，桌子翻了谁都吃不到菜，这是本宫和赵玄机共同保持的默契。” 李辰提点了一句，陈通能不能听懂，能听懂多少，是他自己的造化。 话说完之后，李辰起身朝着宫外走去。 “走，去大将军府。” 这一次，李辰去大将军府并非是找苏震霆，而是和自己未来的太子妃苏锦帕联络感情去的。 有了之前的经验，大将军府的管家一见到李辰，立刻麻溜地就把李辰往后院自家小姐闺楼那边带，一边带路还一边想入非非。 之前自家将军是世袭冠军王，本就尊荣到了极点，可却没实权。 现在实权也有了，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实领京畿地区三十万精兵。 若是自家小姐在成了太子妃，未来成了皇后，那可当真是飞黄腾达第一世家。 如此想着，迎面就走来了苏平北和苏锦帕兄妹二人。 “末将苏平北，参见太子殿下！” 第122章 你身边的男人是谁 “免礼吧。” 李辰摆摆手，似笑非笑地看向苏平北身后的苏锦帕，道：“怎么，锦帕见本宫不行礼？” 苏锦帕鼓了股腮帮子，只觉得眼前这太子越看越讨厌，但没办法，还是低头欠身行了一礼。 “苏锦帕见过太子殿下千岁。” “免礼。” 李辰看向苏平北，道：“你不在羽林卫当值，怎么现在还在家中？” 这语气，颇有些后世老板抓住了偷懒员工的感觉。 苏平北面色一苦，抱拳道：“实在是家中诸事繁多，末将来之前已经交代告过假了，现在正打算回去。” 李辰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锦帕一眼。 大将军府人丁并不兴旺，苏震霆的原配妻子，也就是兄妹二人的生母去世得早，后来苏震霆虽然也纳了几房小妾，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不过是苏震霆为了场面应付行事，多年来也不见剩下一儿半女，是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兄妹二人的身上。 因此，苏锦帕若是有个什么不舒服的，便也只能找苏平北倾诉。 “那便快去吧。” 李辰毫不犹豫地赶走了未来大舅子。 苏平北看了苏锦帕一眼之后，对着李辰拱手道：“那末将…先行告辞了。” 告辞之后，苏平北一路出了大将军府，才上马就再也忍不住嘴角得意的笑容。 果然，太子殿下对自己妹妹还是十分钟爱的，这大清早的就过来找妹妹见面。 可笑自己妹妹那么聪明，简直是女中诸葛，却还指望自己站在她那一边胡闹。 还说什么要追求自己理想中的爱情，简直就是扯淡。 有个现在当太子未来当皇帝的妹夫，不香吗？ 已经尝试过抱大腿滋味的苏平北，是再也不愿意放开李辰这条金光闪闪的粗大腿了，所以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己妹妹给卖了。 大将军府内，苏平北一走，苏锦帕立刻就想要告辞回自己闺楼里。 “跟本宫走。” 李辰却是先开口，堵住了苏锦帕的话。 “去哪？”苏锦帕瞪大眼睛，问道。 “还能把你卖了不成。” 李辰说着，一把拉起了苏锦帕的手腕，就朝着大将军府外走去。 “没见本宫今日穿着常服出来的么，早些时候，九皇子他们已经出发去赈灾了，你跟本宫一起去看看，他们到底用了多少心思在上面。” 本想拒绝的苏锦帕，闻言也不由得心动起来。 古代女子的规矩极严格，也就是苏震霆对她十分溺爱，这才忽视了许多规矩，让她能相对自由地出入将军府。 若是寻常人家，自少女长成之后，一般是不会被允许出门的。 “殿下放开我，这般，这般出去，给人看到了要说闲话。” 苏锦帕生性自由，可也知道男女之防，眼下自己手腕给李辰拉着，这已经逾越了规矩，连忙说道。 “闲话？” 李辰丝毫不放松，淡淡道：“谁说嚼舌头，本宫拔了他舌头，看几个人敢说你的闲话。” 说话间，两人已出了大将军府的门。 门外早已经准备好了两匹骏马，就在李辰要扶着苏锦帕上马的时候，一声惊讶中带着酸楚的男声传了过来。 “苏……苏小姐，可是你么？你身边的男人是谁？” 第123章 上殿试再问我 来人，是一风度翩翩的书生。 一身青皂文士长衫，手持一把折扇，并无过多的装饰，衣服也都是寻常人家的布料，但气质却温文尔雅，给人一种很舒服很好接触的感觉。 此刻他盯紧了李辰拉着苏锦帕手腕的手，眼神里闪动着不敢置信的光芒。 苏锦帕回头见到了他，盈盈道：“原来是侯公子。” 侯玉书的目光落到李辰身上，对苏锦帕问道：“这位公子看得面生的很，又和苏小姐一同从大将军府中出来，不知是苏小姐的哪位亲戚？” 侯玉书的问题，问得极有水平。 明明是在试探李辰身份，却并不让人感觉反感。 显然，他很在意自己在苏锦帕眼中的形象，也知道苏锦帕素来最讨厌纨绔子弟。 苏锦帕正要回答，却见李辰手一带，将苏锦帕半抱在了怀中，平淡地看着侯玉书道：“我不是她家亲戚，是她的未婚夫。” 此言一出，侯玉书满脸不敢置信。 “苏小姐，你何时已经许配了！？” 苏锦帕羞恼得厉害，可不等她反驳抗争，李辰便又抢了她的话，说道：“前两日刚定下来的，已经苏大将军的首肯了，说来都是巧合缘分，家父与苏大将军有旧交，早多年前就已经定了娃娃亲，如今才正式定下罢了，过几日便有聘礼、媒书送上府来。” 侯玉书闻言再也绷不住那温文尔雅的气质，他气急道：“苏小姐向来喜好自由，又怎会接受这种多年前父母定下的婚约！？” “放肆！” 李辰冷喝一声，面无表情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从来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做主？而你这个外人，更没资格说话。看你书生打扮，可曾求取了功名？” 李辰久居高位，如今更是执掌帝国权力中枢，只等皇帝咽下那口气，赵玄机低头，他便能立刻登基称帝主宰天下，这般的威严仪态又哪是一个小小书生模样的侯玉书可以比的。 气场瞬间被碾压，侯玉书心惊胆战之余，下意识地回答道：“我已考得了乡试，获得会试资格，只等开年三月之后，举行会试。” 说到这，侯玉书似乎找回了一点自信，骄傲地道：“在下虽然才疏学浅，但也有把握考取进士功名！” “过了乡试，还取得了会试资格，的确还算不错。” 李辰语气骤然拔高，道：“过了乡试，便可入朝为官被称一声老爷，可你却连婚姻乃父母之命都整不明白，我看你这一肚子圣贤书也是白读了。” 见到侯玉书一脸不服气，李辰淡淡道：“即便是你过了会试也不算什么，若是有本事进入会试前十，得殿试资格，你才有资本站在我的面前。” 会试就是全国过了乡试的士子，到京城参加的大考。 会试大考中前十名才能称一声进士，而这十名进士才有资格入殿试，由皇帝亲自出考题，比出状元、榜眼和探花来。 如今大行皇帝是不可能主持下一次殿试了，所以必然是李辰自己上。 因此，李辰才说，侯玉书进入殿试，才有资格和他说话。 可侯玉书显然误会了。 “敢问兄台如此大的口气，视天下才子如无物，既然这么笃定你自己可以进入会试前十，想必不会是无名之辈，请教尊姓大名！” 第124章 人前显圣 见到侯玉书这架势，苏锦帕都不忍直视。 “侯公子，不要打听了，他说的是真的。” 苏锦帕叹了一口气。 她和侯玉书不过是泛泛之交，仅限于知道这个人，感觉对方还有点才学，仅此而已。 但苏锦帕也不愿意侯玉书真的惹怒了李辰，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侯玉书见到苏锦帕承认一切，内心不由得无比难受。 他第一眼见到苏锦帕起，就已经深深地迷恋上了苏锦帕。 甚至在深夜里，他好几次对着月亮发誓这辈子非苏锦帕不娶。 他不怕苏锦帕出身高贵，和自己相差巨大，但他怕的是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 “我不服！” 侯玉书满脸悲愤，他对着李辰道：“在下半年之前，曾写下一首七言诗，其名《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其中一句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得本朝文坛巨匠镜之先生夸赞文采斐然，不知兄台又有何等佳作流传？” 侯玉书的不依不饶，已经让李辰有些不耐烦了。 苏锦帕看出李辰心思，生怕李辰开口下一句便是来人把这胡搅蛮缠的家伙拖下去砍了，于是立刻道：“侯公子可知半月前的滕王阁诗会？” 侯玉书一愣之后立刻答道：“知道，其诗会上有人写下名篇《滕王阁序》，此序流至镜之先生案台上时，我正向镜之先生请教问题，先生得一见后，大笑不止又痛饮热酒一壶，而后喟叹大秦诗坛，可得一圣贤矣，可惜我未能前去参加，不能亲眼见证这惊天动地的诗篇诞生，实在抱憾终身。” 苏锦帕叹道：“镜之先生口中的圣贤，便是你眼前的人。” 侯玉书如遭雷击。 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只觉得呼吸急促，脑子都是蒙圈的。 不是文人，无法理解那篇《滕王阁序》出世之后，对整个文坛的震撼之大。 前些时候这个影响力还局限在京城之中，而眼下随着人口流动，已经扩散至五湖四海。 即便是当今文坛巨匠，德高望重的镜之先生都赞之为圣贤，仅凭此一句，便可让作者直接飞黄腾达，但却罕少有人知道它的真正作者是谁。 眼下，当侯玉书知道了真相，感觉热血冲上脑袋，让他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在侯玉书的迷糊中，李辰已经一把抱起了苏锦帕，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抱上了马。 翻身骑上另一匹马，李辰对还处于无限震惊之中的侯玉书说道：“记住我今日的话，他日你若有本事上殿试，才有资格知道我是谁。” 话说完，李辰已经纵马而去。 苏锦帕也没看侯玉书，跟着一起走了。 大将军府门外的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来往百姓各自奔波，侯玉书的眼前却没了佳人芳踪，他失魂落魄，丢了魂一般。 握紧拳头，侯玉书咬牙道：“我一定努力进殿试，我就不信，我争不过你！” 已经到了街道尽头的李辰嘴角上扬，对身旁的苏锦帕说道：“你可是让我装逼了啊。” “装……装逼是何意？”苏锦帕侧头好奇地问道。 虽然第一次听这个名词，但苏锦帕却有些难以启齿，总觉得这仿佛不是什么好词一般。 李辰哈哈一笑，道：“人前显圣。” 第125章 所谓仁义 “人前显圣，便是装……装逼的意思？” 苏锦帕颇感有趣，但依然觉得这两个字眼并非什么好词。 只不过有了这么一出，两人之间相处的气氛也自然了许多，少了一些生疏。 交谈着，两人逐渐离开京城的热闹繁华地带。 特别是出了城之后，那满目疮痍的景象，让苏锦帕心有戚戚，而李辰的话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一言不发，两人趁着此刻大雪下得小了一些，赶往通州。 “京城去通州不过二三十里地，若是大规模的赈灾，前面不远应该就可以看到一些景象了。”苏锦帕找了个话题，道。 李辰点点头，道：“希望这些人还有那么点良知。” 苏锦帕知道李辰是什么意思。 如今天灾横行，朝廷国库空虚，不管是百姓还是当官的，其实日子都不好过。 可当官的却有天然优势，他们若是要贪，那么赈灾用的物资、粮食便是最好下手的。 苏锦帕只能祈祷今天不要发生什么事情才好。 两人快马加鞭，周围的灾民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李辰和苏锦帕就见到远处一个镇子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现场大约有近千灾民在排队，而队伍的尽头，是几处粥棚。 看着周围维持秩序的官兵衙役，苏锦帕道：“秩序还算可以，似乎他们也是用心了的。” “下马，去前头看看。” 两人下得马来，顺着队伍朝粥棚的位置走去。 没走多远，李辰就听见一个排在队伍最前列的老妇人虚弱地说道：“大爷，行行好吧，再给点儿，我媳妇病得走不动，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那是我们家唯一的种了，再给点……半勺都行。” 只见到负责盛粥的那衙役破口大骂道：“老不死的东西，九皇子殿下愿意施舍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竟然还敢嫌少，若是你多半勺，他多半勺，每个人都多半勺，我这差怎么当？” “爱要不要，拿了粥就滚远点！” 那老妇人踌躇着不舍离去，还在苦苦哀求，可才开口，就被说话的衙役拿起盛粥的大勺一勺就敲在脑门上。 登时老妇人就惨叫着倒下，头破血流。 衙役破口大骂道：“叫你滚还不滚，不知好歹的东西！” 话说完，衙役把还沾着老妇人头发和血迹的大勺往锅里一舀，骂骂咧咧道：“下一个！” 老妇人手中的破碗砸碎，白开水一般的粥洒了一身，她连额头上的伤都顾不得，拼命地捧起了打破了的碗，看着里面只剩下一层浅底的稀水，嚎啕大哭道：“老天爷啊，为什么这么对我啊！我只是想给儿媳妇和没出世的大孙子要点粥啊！” 周围的灾民，个个麻木，仿佛对此早已经习惯了。 下一个灾民挤开了他，拿着碗去接粥。 只是那大勺还没来得及把里面半碗清澈见底，几乎能当镜子用的粥水倒进碗里，就被李辰一把给抢了过去。 “你，你是谁！？” 被抢了大勺的衙役下意识地就要发怒，可见到李辰器宇不凡，穿着讲究，显然不可能是灾民，顿时语气也弱了不少。 李辰没搭理他，用勺子在木桶里面一阵翻搅，却见底部只有一些稀碎的米花飘上来，比米花更多的，是一些乌黑的泥沙跟石子。 李辰语气森寒，冰冷道：“这狗都不喝的粥，便是九皇子所谓的仁义！？” 第126章 狗官 对于赈灾的粮食，大秦有明文规定，律法严明。 不管大灾小情，但凡朝廷批文，户部拨款，下发至州府一级地方，任何赈灾举措，半碗米，两碗水，少于这比例者不论缘由，以徇私罪论处。 “既是赈灾，三餐皆饭食自是不可能，但帝国律法名言，凡以官服名义开粮仓赈灾者，若自底舀一勺，米粒少于五分之一者，不论官阶大小，上至州府下至衙役，皆斩之。” 李辰语气冰冷，盯着那满脸惊慌的衙役，道：“这一勺，米粒可占十分之一否！？” 李辰何等气势？ 古有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如今李辰还不是天子，却已经是储君。 其一怒，不说伏尸百万，至少将在场所有人的九族杀个来回是够够的。 那衙役不过是稍有权限的普通之吏，官吏官吏，连官都还称不上，只不过是个吏，哪遭受得住李辰这般威势。 他只觉得面皮发紧，口干舌燥，由内心灵魂深处颤栗出一种难言的恐惧和惊慌，道：“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上面只给这么点东西，我便煮这么些粥，我能有什么办法？” 李辰盛怒。 但也知道把怒火撒在这种小人物身上，实在于事无补。 此时他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小人物面前，那些通天大的人物为什么多半并不严厉，反而显得很好说话，实在是彼此位置不同，眼界、格局、责任论处都不同，大人物再大的怒火，也犯不着和小角色置气。 李辰冷哼一声，道：“去把你能找到最大的官叫来！” 衙役咽了一口唾沫，终于缓过神来，他等大眼珠对李辰道：“你是谁？” 李辰懒得废话，按照他的脾性，这衙役多说一句废话都是拖下去砍死的下场。 而旁边的苏锦帕站了出来，她取出一块大将军府的腰牌，道：“大将军府办事。” 衙役不知两人身份，但那纯金打造的大将军府腰牌上的几个字却是认得清清楚楚。 大将军府！ 大秦帝国，只有一个大将军府！ 其主人，世袭冠军王，本朝唯一的异姓王爷。 不管如何，都不是他一个小衙役能开罪得起的。 当即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的他立刻恭声道：“小人这就去叫大人来，二位稍等。” 话说完，衙役一溜烟地跑了。 李辰也不管他，走到粥棚内，见到数百米袋密密麻麻地堆积着，上面还封有户部采集的封条，以示官家采购，不容作假。 按照律法，若非官府中人手持批条，擅动这封条者最严重处斩，最轻也要杖三十，羁押五年。 而李辰直接一把撕开了封条，将那一袋米整个抖了出来。 泛黄的陈米倾泻而下，只不过这只是表面，不过三分之一的量，连泛黄的陈米都看不见，倒出来的全是米粒混合着砂石的赃物，其上还有许多米虫蠕动，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也不知是哪个灾民先呼喊了一声，然后数十个灾民蜂拥而至，把李辰都给挤开了。 他们扑到地上，捡起米粒就往嘴里塞。 有米粒、有砂石，更有那些正在蠕动的米虫，全部来者不拒。 看着这一幕，被挤到一旁的李辰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蒸腾而上，恨得他几乎忍不住体内澎湃的杀机。 “十万两雪花银，换来的就是这些泥沙，本宫今日不屠个血流成河，那些狗官，不知道什么叫死！！” 第127章 求老爷怜悯 暴怒中的李辰丢掉了手中的米袋，怒喝道：“锦衣卫！” 一直都在暗处负责贴身保护的锦衣卫立刻先出身形，跪在李辰面前。 眼见李辰叫了锦衣卫，不知道盛怒之下的太子会做出什么事情的苏锦帕心惊胆战。 她立刻拦在李辰身前，急切道：“殿下，万万不可。” “眼下京中局势本就紧张，许多事情盘根错节，实在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殿下冲动，很可能引发朝局新一轮的动荡，于全局不利，请殿下三思！” “三思！？” 李辰怒极而笑，指着那些趴在地上争抢米粒砂石的灾民，痛心疾首道：“看着这一幕，我还如何三思！？” “三百年前，太祖开国登基大典，于泰山之上封禅，赦书天地之时，曾言，若李氏子孙不忧天下之忧而忧，不患万民之患而患，应是大秦国祚将尽，气数完结，活该国祚终、李氏江山灭之时，李失其鹿，天下可共逐之！” “此言，便是太祖所留，悬于所有李氏子孙头顶之利剑，利剑落而国祚灭！” “我之才情文武，比之太祖不如万一，却也知李氏江山根基在于万民，如今万民捡霉米、食米虫砂石如肉糜，何其罪！？实乃我之罪！我李氏皇族之罪！” 李辰的每一个字如同雷霆，炸响周遭。 震得苏锦帕芳心巨颤。 她从没想过，皇族之中，会真有人把万民福祉放在心中重如泰山。 大秦国祚绵延至今三百余载，除了最开始的几任皇帝，至今，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把当年太祖泰山封禅时所作天地赦书当作一场戏，没有人会真正当一回事。 但是如今的太子，当一回事了。 而且还要上纲上线。 不管满脸震撼的苏锦帕如何作想，李辰气得咬牙切齿，冰冷地对跪地的锦衣卫说道：“去羽林卫北大营，着苏北平，即刻点齐一千兵马，把这给我围了！” 跪地的锦衣卫得令，立刻转身狂奔向羽林卫北大营，苏平北所在之处。 他们或许不懂政治斗争，也不懂朝局动荡，更不明白什么是博弈平衡。 但此刻他们的内心却是火热的，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锦衣卫也是人，也脱胎于百姓。 他们看到那灾民惨状，也会心有戚戚。 他们热血沸腾，只知如今这世道，终究有一位主子，会为万民做主。 如此想着，脚下的速度更快，只盼着能尽快到羽林卫北大营来，调来兵将，把那些吃民脂民膏的贪官屠杀殆尽。 此刻，李辰的话被一些灾民听到，其中有几人热泪盈眶，颤抖着虚弱的身子跪下，对着李辰磕头哭喊道：“苍天有眼，求老爷怜悯！” 一个、两个、三个。 紧接着，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灾民朝着李辰跪下。 哭喊声震天彻底。 “苍天有眼，求老爷怜悯！” 看着这一幕，苏锦帕娇躯轻颤。 她不是没见过百姓下跪。 但这却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见到上千衣衫褴褛瘦骨如柴的百姓，颤颤巍巍强撑着身体对着一人下跪的景象。 这不是逼迫，是发自内心。 下意识地看向李辰，苏锦帕只觉得目眩神驰。 这个男人，此时竟如烈焰蒸腾，令灿阳都不能夺其光芒半分。 恰在此刻，脚步声密集传来。 不远处的通州方向，一行人狂奔而来。 为首的，正是九皇子本人，侧旁就是建极殿大学士王腾焕和京城府尹，江舟。 第128章 殿下，误会啊 这一行人见到李辰的时候，简直是吓得亡魂皆冒。 特别是九皇子，本就对李辰无比恐惧，他一见到李辰，顿时就两股战战，还没彻底好全的屁股只觉得一阵阵发紧发疼，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双腿发软，几乎当场就要倒下来。 还是王腾焕看出了九皇子的惊惧和心虚，抬手一把拉住了他，才让他免于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个大丑。 “怕什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王腾焕沉声说了一句。 作为赵玄机内阁圈子中的二号人物，王腾焕见到李辰的第一时间就在想太子殿下如何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他不好端端地在东宫待着，却跑到这里来，难道说自己和赵玄机之前猜测太子殿下会默认妥协的这一步棋出现了变化？ 而旁边九皇子的狼狈表现，更是让王腾焕心中一沉。 这九皇子如此不堪大用，如何能站的出来和太子对抗？ 心中的思绪如同大浪翻腾，王腾焕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波涛。 他带着人走到李辰面前，拱手弯腰行礼道：“臣王腾焕，见过太子殿下。” “臣，江舟，见过太子殿下。” 九皇子咽了一口唾沫，万幸的是他还没忘记基本的礼数，抱着拳很心虚地说：“臣弟见过太子。” 他们三人身后，一大片人跪了个密密麻麻。 “臣等、卑职，参见太子殿下。” 如此拜见，李辰的身份顿时被灾民所知晓。 灾民们一阵激动，紧接着，那数千灾民一个个面朝李辰山呼。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辰面色绷紧，他走到了九皇子面前，双眼如同鹰隼死盯着惶恐不安的九皇子，冰冷道：“那么多人费尽心机给你捞了个机会，而你就是这么用这个机会的！？赈灾，是这么赈的！？” 九皇子吓得惊慌失措道：“太子殿下，臣弟不明白。” “不明白？” 李辰怒极而笑，道：“好，本宫就让你明白。” 话说完，李辰一把抓起了九皇子的后衣领，在他的尖叫和挣扎中，把他拖到了盛粥的木桶前面。 摁着九皇子的脑袋往木桶里塞，李辰怒不可遏道：“这便是你给灾民熬的粥！？” “这些所谓的粥，砂石比米粒还多，到处漂浮着米虫，这些就是所谓的粥！？” 眼看自己整个脑袋都要被摁进木桶里，那清澈见底的粥汤上，能清晰地倒映出自己惨白而惊慌的脸，九皇子是真的怕了。 他双手死死地扒拉着木桶的边缘，嘶吼道：“太子殿下，不怪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些事情都是江舟他们自己安排的，我只要负责配合他们的表演，出来露个面接受灾民的感激就行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此话一出，霎时风停云息。 所有人都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九皇子，脑袋上出现了大大的问号，天底下怎么有如此胆小蠢笨之人？ 而那第一个被抖出来的江舟，他瞪大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颤抖的手指着九皇子，恨不能扑上去代替李辰把九皇子给摁在粥桶里淹死得了。 但这也只是想想，因为李辰冰冷的目光，已经落到了江舟身上。 “殿下，误会啊！” 第129章 老狗，闭嘴 在李辰那冰冷且夹带着莫大威严的目光笼罩下，江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连呼吸都要停顿下来。 同为大行皇帝所生，九皇子的表现只能用让人失望透顶来形容。 太子李辰，却已经有了一名储君真正该有的威严和仪态。 江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一应采购，都是走的流程，只是眼下上好的粮食实在难买，市面上有钱都买不到，微臣，微臣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况且，有的吃总比饿死好，这米再差，还能比那草根和树皮难吃？” 江舟的话，引得李辰怒极而笑。 “好，好一个米再差也比树皮难吃，好一个有钱买不到米！” 李辰松开了吓得身体僵直的九皇子，他走到江舟面前，话说完，抬腿便踹。 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蹬在了江舟的脸上。 顿时，江舟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掉落的半颗牙混着鲜血飙射出来，江舟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仰面倒在地上，只觉得大脑混混沌沌，疼痛折磨得他几乎要昏死过去。 “你这话，莫说是解释了，连狡辩都不算！简直就是把本宫当成弱智儿童在欺瞒！” 李辰指着江舟，威严的面庞之上杀机冲天。 “前些时日，本宫查抄了三大粮商的货物、财产，身为粮商，他们最不缺的就是粮食，户部明明入账堆积如山的粮食，便是这些时日赈灾送去外地不少，可账目上写得明明白白，还有足足六十万担粮食就在户部仓库之中！” “这些粮食，就是去打一场大战都足够了，还无法让你养活区区一万多灾民！？” 江舟瞳孔涣散，嘴巴张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旁边的王腾焕眼见局势对己方越来越不利，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太子殿下请息怒。” 他表情颇为淡然，一直到现在，王腾焕都认为这不过是太子后悔了，容不得九皇子出来捞名声，所以故意来找茬。 他并没有把这太当一回事。 拱了拱手，王腾焕说道：“赈灾不只是粮食，还有其他诸多事宜，千头万绪并不容易，江大人身为京城府尹，百忙之中出了一些纰漏也是情有可原。” “若是殿下太过苛责百官，丝毫错都容不得，那么以后百官还如何办差？要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王腾焕那满不在乎的表情和淡淡的语气，听得李辰青筋直跳。 “老狗，闭嘴！” 李辰一声怒骂，让王腾焕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瞪大眼睛看着李辰，似乎在确定李辰骂的真是自己。 半晌后，反应过来的王腾焕面色染上一抹潮红，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他大怒道：“殿下，你竟如此侮辱老臣！？” “侮辱？本宫还没办到你头上，等本宫办到了你头上，你这颗狗头本宫都要摘了！” 李辰冷笑道：“听你满嘴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喷粪都比这好听，少在本宫面前装腔作势，你最好祈祷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否则今日不管是谁来了，本宫都要整顿这朝廷里上下其手，贪墨成风的混账吏治！” 第130章 一脚 李辰的话，粗鄙到了极致。 可却也简单到了极致。 它的效果作用是立竿见影的。 王腾焕终于意识到今天的事情，绝对不是太子后悔，不想让九皇子捞名声那么简单。 这是要趁机做大事。 所以注定了这件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地结束。 此时，饶是浮沉宦海数十年，早已经练就了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王腾焕，内心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李辰看都懒得多看王腾焕一眼，他扭头看向江舟，冷声道：“江舟，本宫也不诱你的口供，今日便明白告诉你了，凭着粥厂里的这些东西，你今日难逃一死。” “可你仍然有机会选择怎么赴死，你老老实实地把谁参与了贪墨，又是如何运作的，全部说出来，本宫给你一个痛快。” 话到这，李辰的语气骤然幽冷起来，道：“可你若是还心存侥幸，那么你就等着被凌迟处死，凌迟之时，你可以眼睁睁看着你的族人一个接一个陪你一起上路！” “到时候你可以看看，你现在拼死想要包庇的那些人，可否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江舟闻言瞪大眼睛，呼吸急促，巨大的难以名状的恐怖笼罩全身，他竟是连疼痛都暂时忘了。 他没想到，李辰居然真的对自己动了杀心。 而这一点，王腾焕也没想到。 尽管事情是江舟一手操办，可后头却牵涉到数个部门，上上下下几十个朝廷命官，那些官员的位置未必够高，可都是要害关节处的人，也是他这么些年来苦心安排下来的人手。 所以，江舟绝对不能出事。 哪怕江舟死了，也绝对不能把后面这张大网给捅破了，否则那个下场……王腾焕想想都觉得浑身打冷战。 趁在江舟开口之前，王腾焕急忙插嘴道：“殿下，此事干系重大，这里实在不是审问的地方，不如先回朝廷，把江舟交给刑部发落，之后三司会审，若是江舟当真有罪，老臣绝对第一个不放过他！” 这话说得圆润精巧，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可李辰却理都不理。 交给刑部发落？ 三司会审？ 这些衙门，哪一个不是控制在内阁赵玄机和王腾焕的手里？ 要是这么做了，保准江舟当晚就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了。 “江舟，本宫在问你话！还不快老实交代！” 李辰一声断喝，让还抱有一线希望的江舟身体一颤。 “你若不说，也好，那么本宫先派人去你府上，把你家人一个个抓来，一个个地杀死在你面前，本宫保证，他们死得绝对会很痛苦，而你江舟为官一任，不但不能造福家人，反而要连累他们，这便是你之所求么？” 李辰的话，击碎了江舟最后的希望。 他满脸惊恐，高呼道：“不要！殿下，微臣的家人都是无辜的！” “无辜与否，本宫自有研判，但你若是不说出实情，那么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李辰步步紧逼道。 江舟张嘴欲言。 王腾焕突然横身拦在李辰面前，瞪大眼睛须发皆张，怒喝道：“太子！你这是要挑衅整个朝廷！” 此话落，李辰和王腾焕之间，彻底对立，今日不分出个结果来，李辰的太子威仪将会荡然无存，颜面扫地。 所以李辰的回应也很简单粗暴。 一脚，踹在王腾焕的肚子上。 第131章 霸道狠辣 “啊！！” 王腾焕如今年过五十，看起来年纪似乎不算大，但是在平均寿命只有五十五岁的大秦帝国，已经算是一名名副其实的老人。 他老胳膊老腿，哪经受得住年轻力壮的李辰一脚。 只见到王腾焕捂着肚子，身体如同滚地葫芦一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原本讲究干净的官服上，也沾上了不少泥浆和碎雪，显得狼狈无比。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李辰指着王腾焕，怒喝道：“老东西，你算个什么东西？说本宫挑衅朝廷？” “这天下江山，姓的是李不是姓王，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此王，乃是天下之主，而非你姓氏之王！” “本宫要整顿吏治，于你眼中便是挑衅朝廷！？朝廷因何而在？因谁而在？你读了几十年的之乎者也，以君为纲的三纲五常都没读明白吗！？” 在李辰的怒斥声中，王腾焕颤颤巍巍地支着身体爬起来。 头发散乱，脸上一半是疼痛的惨白一半是怒火中烧的晕红，让他看起来面目狰狞如恶鬼。 “太子！你如此欺辱老臣！老臣誓不罢休！” 李辰眼中杀机暴涨。 “好啊，好一个誓不罢休。” “看来，你是恨上本宫了，若是留你，他日必然以下犯上，如此看来，是万万留你不得了！” 李辰说完，袖袍一甩。 “来人！” 身后，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单膝跪在李辰面前。 李辰正要下令。 王腾焕身后带来的人中，瞬间十多名死士迎了上来。 他们分工明确，一半人保护王腾焕，一半人目光冰冷地盯着李辰。 似乎只要李辰口中说出了处死王腾焕的命令，那么一场血战就在眼前。 李辰的目光越过那些死士，落在王腾焕身上，道：“王腾焕，你可是要造反？” 任何朝代，造反两个字绝对是泼天大的罪名。 不管有任何理由，任何的势力，只要和这两个字沾上关系，那么不但会遭受皇权的雷霆一击，还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万民唾骂，遗臭万年。 王腾焕再怒火攻心，也没有失去理智到把自己和造反这种事情挂钩上。 “太子可别血口喷人！老臣忠于皇上，忠于朝廷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可眼下太子还只是太子，还没登基，如今年号还是大行！” “太子行事如此狠辣霸道，丝毫不顾忠臣感受，老臣也只是在自保，等回得京城，必然要联合大臣上书，让太子放下监国之权！” 反正已经撕破脸，王腾焕说话也极其霸道刻薄，他盯着李辰，有恃无恐道：“太子，你可莫要以为你在监国，便能视天下如无物，这朝廷上，还有无数老臣这等忠良人士，断然容不得太子胡闹！” 王腾焕说话老练，志得意满。 在他看来，今天太子不低头也要低头。 而他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太子憋屈和窝火的眼神，而是那冰冷纯粹的杀机。 此刻，京城北郊方向，旗帜招展，马蹄声震耳欲聋，如同潮水一般从北方推来。 看那旗帜，赫然是羽林卫军旗。 王腾焕的得意凝固在脸上。 太子的狠辣，超出他想象太多。 竟直接动用了军队！ “老匹夫，你说本宫霸道狠辣，那么今日，本宫便霸道狠辣给你看看！” 第132章 欲杀 当一千如狼似虎的羽林卫包围全场时，王腾焕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之前，两人在密室商谈的时候，赵玄机就说过本朝这位监国太子不按常理出牌，很难对付。 当时王腾焕并不站在对付李辰的第一线，所以对这句话的感受并不深刻。 但此时此刻，他深刻到了骨子里。 更是尝到了当初和赵玄机一起几乎兵谏东宫时，李辰的滋味。 而即便是那时候，他们也不过是威胁，并没有真正动兵。 可现在，被李辰直接叫来了羽林卫用刀兵架在脖子上，这个滋味可真难受。 王腾焕又惊又怒，他绷紧了面皮，只觉得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如同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死死地瞪着李辰，王腾焕的声音几乎扭曲道：“太子！你执掌监国，却对朝廷重臣擅动兵戈，不怕寒了天下士子的心么！？” 寒风呼啸，鹅毛大的雪花在天地之间交击飞舞，杂乱无章直扑人面，一阵大风起，让人眼睛都睁不开。 可就是这么大的风，都吹不散现场凝固的澎湃杀机。 李辰看着王腾焕，眼神淡漠如冰，还带着一种彻骨的嘲讽与鄙夷。 “天下士子？你便能代表得了天下士子！？” “天下之基是什么？是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满嘴之乎者也仁义道德，得了官位得了势之后便中饱私囊徇私枉法的士子么！？” “天下之基，是这些百姓！” 李辰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荡在这冰天雪地的郊外。 “是这些你们看不起，看不上的泥腿子，一年辛辛苦苦，背朝黄天面朝土的百姓！” “天下士子何来？你这老狗的根何来？都是自这些老农、老妇之中而来！” “若无寒门，何来权贵！？” 李辰的语气冰冷如刀，目光几乎凝成了实质，此时他是真的动了杀机。 “若你能代表天下士子，那么足可证明这所谓的士子都是狼心狗肺之徒，一应杀之，不但不足惜，反而快哉！” “今日，本宫就先拿了你的狗头，用以血祭！” 李辰话说完，开口就要唤来苏平北，但他身前，一道倩影却拦住了他。 “你要阻拦本宫？” 李辰淡漠地看着苏锦帕，道。 李辰身后，本都已经打算跨出一步领命的苏平北见状三魂七魄吓飞了一半。 这节骨眼上，王腾焕作为内阁赵玄机集团的二号人物，太子要拿下他这是事关到朝廷最核心权力斗争的事情，自己妹妹平日那么聪慧，怎么在这时候犯了糊涂，这时候，是她能站出来的？ “锦帕有一言，万望太子容锦帕借一步陈述。” 苏锦帕咬了咬嘴唇，她能感受到现场的压力几乎全部凝聚到自己身上，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她还是感觉自己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李辰对她自称‘我’和自称‘本宫’，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称呼，代表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和立场，苏锦帕能感受到，此时在她面前的，不是她那个定了娃娃亲，即将下聘书、送媒礼的未婚夫，而是这个三百年帝国的储君。 但，这话，她不能不说。 “讲。” 李辰压着性子，淡漠道。 第133章 可罚不可杀 苏锦帕抿了抿嘴唇，抬手提起了裙摆走到李辰身边。 就是短短这么几步，让她感受到了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 这压力不仅仅是来自于王腾焕绝望之中的希冀、周围一千羽林卫的凝视，更来自于李辰身上那浓重得几乎凝成实质的威严。 想到半个时辰之前李辰还和自己谈笑风生，苏锦帕此时对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殿下。” 走到李辰身边之后，苏锦帕柔声说道：“王腾焕，不能杀。” 李辰没说话，只是看着苏锦帕。 他知道，苏锦帕说出这句话必然有她的道理。 苏锦帕吸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殿下把王腾焕给杀了，固然痛快，可是后续却必须要殿下来承担，试问，若是赵玄机知道王腾焕被殿下所杀，他会如何作想？” “兔死狐悲，难免会让赵玄机狗急跳墙，可现在，无论是朝政中的势力还是在地方上的影响力，殿下都羽翼未丰，实在还不是和赵玄机摊牌的时候。” “殿下固然占着大义，因为殿下是太子还监国，在名义上可以压死王腾焕与赵玄机一筹，这也是这段时间他们步步后退的根本原因。” “可是这份大义，既是殿下的助力也是掣肘，容锦帕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一天不驾崩，殿下一天不登基，那么对于赵玄机他们来说，殿下就不是最可怕的敌人，因为殿下之上，还有皇上，哪怕是意识昏迷不醒的皇上，他们也可以用储君不仁的理由让殿下下台。” “因此，一旦赵玄机狗急跳墙，那么此时矛盾冲突彻底爆发，对殿下是不利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苏锦帕也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她换了一口气，继续轻声道：“因此王腾焕，可罚不可杀。” 李辰沉吟良久。 他不得不承认，苏锦帕说的是对的。 但他依然有些不甘心。 “你如何能确定赵玄机一定会狗急跳墙？”李辰问。 苏锦帕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李辰问出这个问题，代表自己的话，他已经听进去了。 “赵玄机或许有一半可能不会，但赵玄机身边的人，一定会。” 苏锦帕斩钉截铁道：“对于围绕在赵玄机身边的党羽来说，成为第二个赵玄机几乎不可能，但成为第二个王腾焕是很有可能的，而王腾焕的下场，就会被他们看作是自己的下场，没有人希望自己被殿下一个个地剪除掉，所以他们必然会利用所有办法，裹挟赵玄机，做出那一步选择。” “即便赵玄机是这个朋党的核心和领袖，但既然是朋党，那么赵玄机就不可能对抗集体的意志，这一点，殿下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辰深深地看了苏锦帕一眼，缓声道：“我知道了。” 苏锦帕深深松了一口气，微微欠身行礼之后，退了开去。 话已经说完，李辰怎么做，她已经管不了了。 苏锦帕推开之后，李辰目光落在王腾焕的身上，淡漠道：“苏平北。” “末将在！” 苏平北精神抖擞，走到李辰面前单膝跪下，沉声道。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决定着王腾焕命运，甚至能直接影响朝局的决定，就要从太子殿下口中说出。 第134章 杀无赦 “建极殿大学士王腾焕，上不敬太子，下不体百姓，于圣贤而有愧，奉朝廷而有亏，观其能力，实难当大人，望其品性，亦不应位居内阁，但念其老迈，于社稷无功亦有苦劳，既显天恩浩荡，故本宫依皇上监国圣命，赦令革除王腾焕内阁大臣之职，降为京城府尹。” 李辰眸光平静而淡漠，道：“摘去王腾焕的建极殿大学士乌纱帽，剥其内阁大臣朝服，执行。” 见到没能趁机弄死王腾焕，苏平北稍感失望。 他也不知道自家妹妹到底对太子说了什么，居然让向来说一不二的太子殿下改变了主意，他之前分明见到太子殿下怒不可遏，不杀王腾焕不罢休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关系的，闻言之后立刻朗声道：“末将遵旨！” 话说完，苏平北亲自招呼了两名羽林卫摁住王腾焕。 王腾焕身边的死士一阵骚动。 李辰眼中杀机暴涨。 “凡有抵抗者，杀无赦！” 苏平北眼睛一亮，这一刻福至心灵的他似乎明白了太子心中所想。 他压根不看那些死士是否真的敢抵抗，抽出战刀来，一刀一个就砍翻了两名死士。 旁边的羽林卫见状，毫不犹豫出刀就斩。 几个死士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砍杀在当场。 鲜血如泊，死士的尸体还温热着。 王腾焕瞪大眼睛，苍老的脸上全是惊恐到了极致的惨白。 他分明看到了一名死士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眼神里依稀还有点未熄灭的神采，可却永远都不会再动了。 这是王腾焕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触摸死亡。 他甚至能感觉到李辰忍耐到了极限的怒火，就在等着自己继续犟上那么一下。 只要一下，李辰绝对会痛下杀手。 而面前苏震霆的儿子苏平北，也绝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他不会介意亲自动手摘了自己的脑袋。 恐惧弥漫之下，王腾焕感觉自己好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死在这。 一直到两名羽林卫把他摁在雪地上，冰冷刺骨的雪刺激得他精神清明了不少，这才回过神来。 “王腾焕，你可还有话说？”李辰冷漠道。 王腾焕动了动嘴皮子，心里想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咬牙道：“老臣，无话可说！” 他的回答落地，苏平北已经强行摘掉了他代表权力的帽子，扒掉了他的官服。 可怜王腾焕一把年纪，只是穿着内衣在雪地中瑟瑟发抖，狼狈不堪。 此刻，李辰目光再看向江舟。 而江舟哆嗦了一下。 王腾焕被降职成了京城府尹，那自己这个京城府尹呢？ 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末日，江舟疯狂大喊道：“殿下！我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 “是我，是我配合户部两名负责勘验和审查出库的郎中，一起从户部领出了用来赈灾的好米，然后联合京城府衙门中的同僚，找了直隶府的大地主田家，用一石好米兑换六石掺杂了泥沙的霉米偷梁换柱，所得好处，我三份，户部两名郎中一共三份，剩余四份，由田家和京城府衙门中同僚共享！” 第135章 殿下英明 “殿下！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假，我家中米缸内藏有账本，可以一一印证！” 彻底没了靠山，怕极了的江舟趴在雪地里疯狂磕头。 泥泞的雪地中，溅起了处处泥点，沾得江舟半个身体都如同洗了一个泥巴浴一般。 可他却丝毫不在乎，用凄厉无比的声音嚎叫道：“求殿下看在我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看在我如实坦白的份上，给一条活路，我愿意散尽所有家财，只求殿下开恩给一条活路啊殿下！” 而他的话，清晰地让周围所有的羽林卫、锦衣卫还有那些灾民听见。 羽林卫和锦衣卫还好，只是个个目光森寒地盯着江舟。 身为基层士兵，他们最恨的就是这种贪官污吏。 贪官不但搜刮的是民脂民膏，还会喝他们的兵血。 而那些灾民，则个个群情激愤，每个人的眼中都爆发出无比仇恨的光芒死盯着江舟。 若不是周围还有那一千羽林卫在维持秩序，只怕光是这些群情汹涌的灾民，已经把江舟给碎尸万段。 看着龌龊狼狈不堪的江舟，李辰冷笑道：“你还记得，本宫刚说过什么话？” 江舟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本宫说过，今日你非死不可，只是区别是怎么个死法。” 江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惊慌到了极致。 此时，李辰的声音如同天雷一般威压而来。 “罪臣江舟，徇私枉法，勾结官商以次充好，草菅人命，置百姓于不顾，视上命如儿戏，其恶行实难忍耐，若不处以极刑，难平民怨！本宫依皇上监国圣命，赦令其斩立决！” “苏平北！” 李辰喊了一声，“在此地竖二十根立杆，每杆需得三丈高，将江舟悬吊其中一杆上，任由百姓灾民以石击之，尸骨不烂，此杆不坠。” “其余十九杆，所有牵连此案者，不论官职大小，一律照此处理。” 李辰的话，让所有在场人听得胆战心惊。 如此极刑，这江舟也算是开了本朝先河。 在他之前，还没有人被如此对待过。 “还有江舟满门，夷其三族。” “今日，本宫便借你江家鲜血，洗一洗朝廷上那些还未揪出来的贪官双眼，让他们瞪大眼睛看看清楚，什么是黄天召召，什么叫因果报应！” 话落，还不等苏平北领命办事，在场上千灾民，无一不跪地朝着李辰欢呼：“殿下英明，我等感激涕零！” “殿下英明，我等感激涕零！” “殿下英明，我等感激涕零！” 欢呼声如同海浪，在灾民人潮中推波助澜，一浪更比一浪高，到了后面，竟隐成山呼海啸之势。 周围矗立在寒风雪花之中的羽林卫也一个个热血沸腾，激动无比地看着李辰。 此时此刻，这些大秦朝最精锐的羽林卫士兵，才真正对太子归心。 不需要彪炳战功，那是将军该做的事情。 不需要运筹帷幄，那是元帅的职责。 他们需要的是，一位真正把士兵，把百姓放在心上，为万民请命的君主。 李辰看着这些由衷感激的灾民，心中微颤。 什么叫民心可用，这就叫民心可用。 有了这些民心，他就不怕坐不稳这江山！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人潮山呼中，江舟突然站起身来，仰面大笑。 第136章 疯了 “爹！娘！孩儿考上科举啦！孩儿是第三名探花郎！孩儿有出息啦！” “我们再也不用受人白眼，借钱度日啦！” “孩儿当上了探花郎，下放地方，至少也是一县县丞，我们飞黄腾达啦！” 江舟状若疯癫，哈哈大笑，眼神里爆发出混乱而疯狂的光芒。 他突然一把搂住了旁边的王腾焕，又跳又叫道：“爹，你怎么不笑？你不高兴吗？你不为孩儿高兴吗？” 王腾焕惊恐至极，一个劲地推搡着江舟，嘴里喊道：“疯了，这个人疯了，快点给我把这个疯子拉开！” 而江舟的力气却出奇的大，不管王腾焕怎么推搡他就是不撒手，反而脸上疯癫的表情越发癫狂。 “爹，孩儿没疯，孩儿真的高中啦！你不高兴吗？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爹，你放心，孩儿这一次赶考，主考官是王腾焕王大人，他可是吏部尚书，听说未来还会再进一步到了内阁，孩儿算是他的门生，未来老师进入内阁，孩儿必定能跟着老师一起加官进爵！爹啊！” 王腾焕越来越惊恐。 他的确当过吏部尚书，而且江舟也正是他在吏部尚书的任上，做那一届主考官时考上的科举，两人也正是因此结下了一份师徒缘分。 可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王腾焕不知道江舟现在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 江舟说着说着，突然张开大嘴，一口咬在了王腾焕的耳朵上。 “啊！！” 王腾焕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鲜血飙射，疼惨了的王腾焕使出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了江舟。 他捂着自己的耳朵，又跳又叫，鲜血跟不要钱一样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 再看江舟，他嘴里叼着王腾焕的耳朵，鲜血和生肉如此触目惊心，沾得他的一口白牙如同厉鬼犬齿一样，让人遍体生寒。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苏平北都愣了一下，他呼吸急促，下意识地看向李辰。 “殿下，江舟似乎真的疯了。” 李辰沉声道：“真的疯了又如何？罪孽便可一笔勾销么？” 苏平北闻言立刻拱手道：“末将明白。” 说完，苏平北一声大喝，叫了几个羽林卫把疯疯癫癫狂笑不已的江舟摁在地上。 却见到江舟趴在被王腾焕的鲜血染红的雪地中，依然努力地抬头对着李辰发出瘆人的笑声。 “肉，肉好好吃，好好吃啊，哈哈哈！” 说着这话，江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开了两名羽林卫的控制，起身朝着身边的九皇子扑过去。 “你细皮嫩肉的，一定更好吃，我要你的肉，给我爹娘尝尝！” 九皇子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一边喊，一边往后退的九皇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声。 而眼看江舟就要扑到九皇子身上，看此时江舟疯癫如魔的样子，恐怕真的会活生生地从九皇子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啊！！你不要过来啊！！” 看着越来越近的江舟，感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九皇子发出穿透云霄的尖叫。 第137章 因为他是太子 这一幕，李辰都没想到。 他可以豁出去把王腾焕给宰了，但今天要是九皇子折在这，那真是泼天的大事。 九皇子不能出事，至少现在在这里，绝对不能。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江舟一个纵跃就能扑到九皇子身上的时候，突然江舟的身体僵住。 他的胸口，一把刀尖穿胸而出。 浓稠的鲜血顺着刀尖缓缓滴下，落到了坐在地上的九皇子鼻尖。 滚烫的鲜血刺激得九皇子一个激灵。 他瞪大眼睛看着江舟凝固在脸上的表情，还有距离自己眉心不过一寸的刀尖，发出第三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双腿一颤，一股黄色液体淌出，打湿染黄了地上雪白的积雪，然后九皇子直接两眼翻白，吓晕了过去。 抽出刀来，一脚把江舟的尸体踢倒，苏平北厌弃地看了吓尿了裤子，还晕倒在地的九皇子一眼，不由得摇摇头。 他想不通，为什么都是皇帝的儿子，太子殿下和这九皇子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就这样的货色，还想和太子殿下争？ “来人，把江舟的尸体拖下去，等二十根立杆立好之后，吊起来。” 苏平北吩咐完，来到李辰面前道：“殿下，九皇子……” “送回京城。”李辰平淡道。 再看了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害怕的，同样脸色惨淡依然在疼痛哀嚎的王腾焕一眼，李辰又道：“把王腾焕也送回去，找人给他止血，免得死在这。” 吩咐完了这些，李辰这才面向灾民。 看着眼前神色各异，但每个人眼神中都闪烁着希望和感激光芒的灾民，李辰深吸一口气，说道：“诸位，前事种种，诸位所受之委屈，本宫均已处置，而眼下，最重要的让大家填饱肚子，本宫即刻命人开了户部粮仓，给诸位送粮食过来。” “这寒冬虽冷，但诸位放心，朝廷，从未放弃过诸位。” 没有长篇大论，更没有玄奥晦涩的讲话，只有这么短短几句，但每一个字，都是灾民现在最想听见的。 也不知从谁开始，一声声太子殿下千岁的山呼声，再次响彻四野。 李辰立刻吩咐苏平北派人回京城通知徐长青，即刻开粮仓放粮运送过来，而他则留在这里，指挥羽林卫开始就地搭建营地。 天色越来越寒冷，若是不尽早给灾民搭建棚屋，怕是这一晚上就要冻死不少人。 看着人群中，李辰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事务推进，苏锦帕咬了咬嘴唇。 “妹，想啥呢？” 苏平北指挥着一队士兵把从附近砍来的树干放到指定的位置，扭头对苏锦帕说：“殿下大才，对敌人够狠，对百姓够暖，你还有啥可想的。” 苏锦帕再看一眼李辰的身影，幽幽道：“他虽好，却并非我的理想选择。” “为啥？”苏平北困惑道，“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不好？” “就因为他是太子。”苏锦帕道。 苏平北直接气笑了，说：“得，我这当哥的也懒得管你，爹说的没错，就是太宠你了，让你永远生活在自己的理想世界中，你看看那些灾民，所求不过一口饱饭，什么时候你体验过了，就知道你追求的那些东西，虚的很。” 第138章 竖子之贼 苏锦帕柳眉一竖，气道：“你们两个粗鲁莽夫知道什么？懂什么？” “是是是，你想的那些我是不懂。” 苏平北撇嘴道：“可我知道，什么叫身在福中不知福，成天想些什么理想自由，什么最美好的爱情，相濡以沫的夫君，你醒醒吧，就是吃太饱。” 苏锦帕正要说话，却见不远处的李辰喊道：“锦帕，给我烧一壶热水来，口渴了。” 苏锦帕杏眼一瞪，愠怒道：“你把我当你的婢女了么？” 李辰不满道：“怎么，莫非烧水还要我亲自去烧？” 苏锦帕见李辰皱眉，心底没由来就是一虚，心有不满可却不敢说出来，只能跺跺脚，委屈地看向自己哥哥。 “还不快去！” 面对别人指使自家妹妹干活，苏平北却是不但没有半点不满，还十分幸灾乐祸。 这要是别人，肯定直接抽刀就招呼上了。 但既然是太子，那苏平北乐见其成。 负气的苏锦帕知道自己哥哥也指望不上了，只好鼓着粉嫩腮帮，转身……找水壶去了。 “我也要！”苏平北喊了一句。 但下一秒，一团雪球便砸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苏锦帕的声音，“想得美，自己去烧！” 而此刻，王腾焕和九皇子，已经被一队羽林卫送入了京城。 此事，赵玄机是第一时间知晓。 他立刻安排了人给王腾焕止血，并给九皇子服药。 “九皇子受惊过度晕厥了过去，这一吓怕是不轻，醒来之后大概率有夜梦惊厥之症，但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只要悉心调养也还能好，就是九皇子的身子实在太虚弱了一些，这一次之后，怕是容易伤到元气。” 太医的话，让赵玄机面沉如水。 “悉心调养，务必保证九皇子的健康。”赵玄机道。 太医拱拱手，说道：“在下自然尽力而为。” “王大人那边如何了？”赵玄机问。 太医苦笑道：“性命无碍，但耳朵却已经被咬了下来，日后便是好了，也只能是终生残疾，此事，还请首辅原谅。” 砰！ 赵玄机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毫无征兆的巨大声响，吓了这名太医一跳，他赶忙低下头垂下双手，恨不能原地消失，深怕被赵玄机所迁怒。 赵玄机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深吸了一口气，多年来宦海沉浮所锻炼的功夫，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就恢复了平静，至少是表面平静。 “人没死，便是好事。” 赵玄机艰难地说完，起身道：“老夫去看看王大人，还请太医先回宫把九皇子的事情禀报给皇后娘娘知晓。” “在下告退。” 太医如获大赦，慌忙离开了。 而赵玄机也来到了王腾焕的房间中。 刚开门，刺鼻的药味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夹杂着王腾焕疼痛的惨叫声扑面而来，不少婢女端着满是鲜血的水盆匆忙来去，她们正为王腾焕换好药。 一见到赵玄机，趴在床上的王腾焕牙呲欲裂，他嘶哑着声音红着眼睛，喊道：“赵兄，我心有不甘，心有不甘呐！！那李辰，实乃竖子之贼，竟敢辱我至此！！” 第139章 下药 王腾焕的话，让赵玄机面皮一抖。 他没有回应王腾焕，而是第一时间对着周围的婢女呵斥道：“都出去！” 婢女们慌忙离开。 等人都走完了，赵玄机才来到床边坐下，说道：“王兄，太子名讳岂是可以当众直呼辱骂的？这传出去，只怕又是一个把柄。” 王腾焕瞪大眼睛，不甘道：“把柄又如何？我已经被贬官还被咬了一只耳朵，如今还畏首畏尾的，真要李辰把我脑袋摘了，才知道反抗么？” 这话，大半是说给自己听的。 赵玄机面色微沉，道：“王兄，你妄言了。” 王腾焕咬牙切齿道：“赵兄，如今我万念俱灰，太子如此步步紧逼，你还有可退之路？还要退到什么时候？” 赵玄机冷声道：“以我对太子的了解，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杀你，便是对我的忌惮，他还不敢彻底撕破脸。” 王腾焕气道：“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可眼下的局势呢？赵兄，你不是不知道，那一次早朝之后，太子的权势就越发鼎盛，下面的人个个人人自危，有些都已经开始在考虑退路了，咱们聚起人心难，可要一朝散尽，却是须臾之间，要慎重啊！” 赵玄机愠怒道：“你所说，我如何不知？太子威势日重，那苏震霆，这几日见不到人，却是整天在军中、兵部出没，还有探子消息，各地军防之中，但凡是和大将军府有旧的，都已经被苏震霆联络上，这是太子在收拢军权。” 王腾焕瞪大眼睛，说道：“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 “等皇帝驾崩！” 赵玄机语出惊人。 “皇帝强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太子羽翼丰满，到时太子借大势登基，便是你我死无葬身之地之时。” 此刻，丢了一只耳朵的疼痛也压不住王腾焕内心的惊骇与惶恐，他道：“既然如此，你又在等皇帝驾崩？” “皇帝那口气，什么时候咽下去谁不知道，只是拖延，对你我是最不利的，但我还没下定决心。” 赵玄机面色阴沉，说道：“还差一个机会。” 话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两声很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赵玄机立刻起身，他扭头对王腾焕说道：“你先好好养伤，其他的都莫要多管，丢了一只耳朵又如何，我不倒，有朝一日大事一成，让你官复原职尊享无上荣耀，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权术尔，老夫玩了一辈子，太子，还年轻的很。” 如此说完，赵玄机出门而去。 来到门外，是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 “首辅。”中年人恭敬一行礼。 “随我到书房来。” 带着中年人到书房，关上了门之后，赵玄机才说道：“如何了。” “皇后娘娘已经知晓，九皇子也已经苏醒，只是九皇子性情有变，精神恍惚，皇后娘娘让小的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中年人拱手道。 赵玄机冷声道：“将此药，交给皇后，让她给九皇子服下。” “若是皇后问起，你便说此药是静心凝神所用，可以让九皇子早日康复。” 第140章 赵玄机 中年人恭敬地接过了药，道：“小的明白。” “另外，去东宫，让太子嫔奉命行事。” 中年人听到赵玄机这句话，却是面露难色。 “怎么？” 赵玄机皱眉道：“有问题？” 中年人说道：“东宫侍卫换了一批，现在是锦衣卫亲自把手，而且我们藏下的眼线，也都被剔除干净了，很难接触到太子嫔。” 赵玄机怒道：“此事，太子嫔为何没有联系你？” 中年人沉默不语。 赵玄机突然笑起来。 “哈哈，哈哈！” 赵玄机大笑道：“好，好啊，老夫就知道那丫头目光锐利，野心勃勃又胆小如鼠，是个靠不住的东西，果然，果然还是发生了。” “首辅息怒。” 中年人轻声道：“可否需要解决掉她？” “猪脑子！” 赵玄机冰冷道：“她若是对太子交代了一切，你觉得你和你的人去了东宫，还有回来的可能么？” 一甩袖袍，赵玄机冷声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希望她不要后悔就是，去，派人把她一家解决掉。” 中年人脸上的为难之色更重。 “又怎么了！？” 赵玄机只觉得这些天，事事不顺，他心头无名怒火起来，呵斥道，“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中年男人这才硬着头皮说道：“太子嫔的父亲，赵河山前些时日被东宫一纸调令召入京城，眼下，眼下怕是快到京城了。” 赵玄机怒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不早点说！？” 中年人立刻跪地，惶恐道：“此事，是东宫直接通过东厂下的令，锦衣卫亲自去宣的人，并且一路护送，小人无能，实在没有提前察觉，请首辅责罚。” 赵玄机冷冷地盯着中年人，冰冷地说道：“你跟随老夫多年，知道老夫的性子，这一次，就先饶了你，再有下次……” 中年人瑟瑟发抖道：“小的绝无下次。” “很好。” 赵玄机语气依然冷漠，摆手道：“下去吧，盯着赵河山，他一到京城，找个机会，动手。” “小的告退……” 中年人离开之后，赵玄机站在书房里，面对着窗户看着外面大雪纷飞，突然感觉一阵疲乏。 这种骨子里渗出来的疲惫，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布满皱纹，早已经不再年轻。 赵玄机嘴角抽动了一下，喃喃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啊……” 想到这，赵玄机转身来到书桌前坐下，抽出一张信纸。 他眉头紧锁的看着空白的信纸，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提笔便写下：“辽国丞相载道兄，见信如面……” …… 此刻，京城郊外。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李辰端起水杯，对着苏锦帕笑道：“以茶代酒，敬美人。” 苏锦帕正在细细回味李辰随口所提这首诗中那精妙绝伦的意境，却被敬美人这三个字破坏殆尽。 “殿下才情，实乃当世第一，可这份浪荡脾性，也让人接受不了。”苏锦帕没好气道。 李辰哈哈一笑，道：“锦帕之才，亦不弱于我。” 第141章 徐长青的机会 此刻，这原本的荒郊野外，因为羽林卫和灾民的到来，到处都是人气，而且整个灾民营地的建设也在李辰的亲自监工下进行得有条不紊。 最为显眼的是初具雏形的营地外面，那二十根高高耸立长达三丈近十米的木杆。 几乎每一根木杆上都有一具尸体吊着。 最中间的，就是原京城府尹江舟的尸体，而其他十九根杆子，上面吊着的全部是本次江舟贪墨案中的直接参与人，也就是共犯。 他们中有户部的也有京城府内的，只要出现在了江舟那本账本上，全部由锦衣卫直接去拿人，连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文书都跳过了，押着人送到这里来，验明正身之后直接就是一刀送上归西路。 过往灾民，还有力气的，都会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那些尸体砸去。 没有人惧怕，反而恨得咬牙切齿。 因为太子说了，这些都是贪官污吏，贪墨了他们用以果腹救命的一口粮食，这种贪官，即便是已经死了，也要被人唾骂，遗臭万年。 户部左侍郎徐长青亲自带着一批户部的官员来到了现场。 一方面是为了协助赈灾，押送仓库中的粮食过来。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试探一下太子殿下的口风。 “殿下。” 看到徐长青面色沉痛，深深一拜，李辰拿树枝挑拨了一下篝火，让火焰燃烧得更猛烈一些，那些树枝在火堆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星子溅出来，给这寒冷的冬夜增添了两分温暖的烟火气。 “差事可办好了？”李辰问道。 徐长青立刻回道：“办好了，此次户部调出粮食两万石，都已经交付到现场，只是……” 徐长青知道太子殿下不是婆妈的性子，拱手继续道：“只是眼下户部人手紧缺，最重要的是负责具体执行的京城府衙门，上下官员几乎无一幸免，全部被牵连进了江舟案中，现在是有了粮食、物资，但却缺人管理。” 李辰淡淡道：“此时你去与吏部沟通，先从其他各部门中抽调一些人手出来，暂时把眼前的事情应付过去，之后户部缺少的人手和京城府内空缺出来的位置，本宫会尽快填充上来的。” 看了徐长青一眼，李辰道：“户部所需要填补的位置，你拟个名单上来。” 徐长青心思一动，眼神火热的看着李辰。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苏锦帕似乎察觉到了李辰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很隐秘，所以主动开口道：“我去哥哥那看看。” 苏锦帕正要起身，李辰抬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掌让她坐着。 “有什么不能听的，老实坐在这。” 说完，李辰就这么拉着苏锦帕的小手也没放开的意思，对徐长青道：“现在你是户部左侍郎，从三品，而户部尚书也不过是正三品，可因为主领一部，位高权重，所以这半级的跨越，看似就在眼前但却是质的变化，按照官场规矩，若是无特殊理由，你大概会再在这个位置上干个一年半载，然后下调地方，等有哪个部门的尚书位空出来了，再让你回京升上来。” 徐长青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他知道，太子之所以说这些，是已经在为他的前途考虑了，下面的话，大概率会决定他之后仕途的走向。 第142章 选择 “现在本宫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李辰看着徐长青的眸光如同深渊，意味晦涩不明。 “如果你志在地方，那么以现在从三品的品级，完全可以到一行省担任布政使，真正的封疆大吏，一省大员，行省内民生万事，政策调度，由你而决。” “如果你想要继续留在京城，那么先把户部掌握好，关键职位的任命，本宫会给你挑选自己信得过的心腹权限，可升任尚书，需要内阁首肯，你资历、威望都还不够，缺个立大功的机会，只能稳扎稳打，一步步来。” 微微一笑，李辰说道：“去了地方，实权更大，而且更安全，能远离朝堂本宫和赵玄机的斗争，至少可以明哲保身，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身为一省大员，不管最后是谁掌权，都会拉拢你。” “而若是留在京城，尽管可以执掌户部的实权，但想要名分上做这个尚书，还需要再等等，更何况这段时间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如今本宫在朝堂上势力不如赵玄机，你实际工作中，会被处处限制，被人所孤立。” “这番话，本宫已经说的足够明白了，你如何选择？” 徐长青几乎没有多想，就在李辰话音落地的时候，他立刻深深拜倒在地，说道：“微臣，想继续留在户部。” 李辰轻笑一声，对徐长青的选择并不觉得意外。 两人相识不久，事实上李辰穿越过来，也不过才一个多月的时间。 所以要说什么主仆情分，可就太假了。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说那些煽情的话也没什么意思，连苏平北都骗不过去。 政治上，两人是休戚相干的盟友。 之前户部尚书让李辰盛怒之下给砍了，这就是徐长青的机会，他抓住了李辰缺少在朝廷上的人手这个机会，死死地抱住了李辰的大腿。 但也正是这个选择，让他的利益注定了只能和太子一系捆绑在一起。 太子荣，则他荣。 太子损，则他……死。 政客也是赌徒，牌局在京城，博弈在天下江山，输的人可没有什么体面离场的说法，就是个人死如灯灭。 所以对徐长青来说，去行省当布政使，看起来很不错，但是如今太子的力量连京城朝廷上都没扩散出去，到了地方，谁能给他庇护？ 一个下面没有心腹，上面没有靠山的布政使，过得可不比一条狗舒服多少。 所以徐长青头脑清楚地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既然已经押注，那么就坚定地继续跟紧队伍，这场豪赌，没有中途下车的说法。 赢了，通吃。 输了，被通吃。 “下去拟名单吧。” 李辰也没说什么宽慰、夸奖的话，只是简单地吩咐道。 “微臣领命。” 眼看着徐长青恭恭敬敬地走了，李辰挑动着火焰，说道：“是个聪明人，这段时间看来，能力也尚可，看这次交上来的名单吧，足以见他品性，若是三项过关，未来内阁，可有他一席。” 旁边，却传来了苏锦帕幽幽的声音。 “殿下，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第143章 八皇子 “你觉得赈灾的事情，交给谁负责比较好？” 李辰看向苏锦帕，脸上全是正派和严肃。 苏锦帕皱眉道：“此事殿下定夺便可，锦帕一介女流，不懂政事，但是殿下，你还不放开我的手么？” “此事，让我很是烦忧啊。” 李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说到底，还是可用的人太少了。” 苏锦帕羞恼道：“殿下若是把对我插科打诨的浪荡心思多放一些在政务上，这些困难还算什么困难？” …… 皇宫凤禧宫内。 赵清澜看着眼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的八皇子，说道：“九皇子眼下正休息着，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你还是莫要去打扰了。” 八皇子身体微颤，哽咽道：“求娘娘开恩，儿臣与九皇子系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只是生母去得早，幸弟弟得了皇后娘娘的恩典，认皇后娘娘为母妃，这是我们兄弟俩的福分，眼下弟弟身受重伤神志不清，我这个亲哥哥，若是不能见一面，实在是心如刀绞，求娘娘开恩！” 赵清澜如画柳眉微颦，看着下面的八皇子沉默不语。 “如今太子的性子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你们这几个兄弟，除了九皇子在本宫庇护下还能留在宫中之外，包括你和那两个比你更大一些的哥哥，都已经搬出了皇宫，你日常在翰林院学习，若是太子知道你深夜入宫，只怕是会召之不喜。” 八皇子李寅虎趴在地上，悲切道：“太子殿下虽然严厉了一些，可终究是为了我们兄弟好的，儿臣关心弟弟之心情，想必太子殿下必然能明了，若是真要责罚，儿臣也心甘情愿。” 赵清澜微微凝眸。 仅凭这番话，八皇子就比九皇子好出了不知道多少。 当年若非看在九皇子年幼，更好掌控一些，八皇子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只是当时九皇子年幼单纯的优点，现如今在越发强势霸道的李辰面前，却成了致命弱点。 心中一叹，赵清澜摆手道：“罢了，你去吧。” “儿臣，谢母后天恩！” 从凤禧宫里出来，八皇子李寅虎刚转身，就被一名匆匆进来的宫女撞到了肩膀。 “啊，是八皇子殿下，对不起，奴婢罪该万死！” 宫女面色惶恐地跪下来道。 不管皇子们再怎么不受宠，但皇子毕竟是皇子，未来分封出去就是王爷，绝对不是她们这些宫女可以开罪得起的。 李寅虎和颜悦色道：“无妨，你是不小心，我也是没注意到，是有差事吗？” 宫女感激道：“谢八皇子仁厚，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向皇后娘娘禀报。” “哦，那么快去吧，别耽误了母后的正事。” 一脸笑容地搀扶起了宫女，在两人双手交缠的时候，李寅虎悄然把一只黑色小虫塞进了宫女的衣袖缝隙处，然后在宫女的千恩万谢中离开，李寅虎转过身来，微微低头，那温和与仁厚，此时全是阴毒跟狠辣。 “卑贱的东西，敢撞我！必然是看不起我，嘲笑我失宠！” 片刻之后，身后凤禧宫中先后传来了宫女和皇后的惊叫声，然后大批侍卫立刻冲了进去。 跟侍卫们擦肩而过，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皇后怒斥声和宫女的惨叫声，李寅虎嘴角一翘，“该死的贱婢，这就是你看不起我的下场。” 第144章 那是我最好的机会 凤禧宫隔壁的偏殿，是九皇子李鹉所居住。 这里很冷清。 与热闹的凤禧宫形成鲜明对比。 走入偏殿，李寅虎抖了抖肩膀上的雪花，看着迎面走来的太医道：“何太医，九皇子情况如何？” 何太医叹了一口气，拱手道：“回八皇子的话，九皇子眼下精神受到了巨大惊吓，这是需要时间和环境慢慢温养的，短时间内，臣等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开了几帖温养心神的药，先用着看看效果，但最主要的，还是需要九皇子自己走出来。” 八皇子脸上看不出喜怒，点点头说道：“好，劳烦何太医了，我遵了皇后娘娘的命，来探望一下弟弟。” 何太医拱手侧身让开路，道：“九皇子刚服下了药，八皇子请进去吧，只是九皇子目前精神状态不大好，指不定会胡言乱语。” “无妨，他是我亲弟弟，还能害了我不成。” 八皇子笑了笑，脸上的愁容却是抹不过去，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进去看看。” “八皇子请。” 何太医躬身目送八皇子离开后，摇头叹气，喃喃道：“八皇子温良恭让，当真是仁厚。” 推门进了寝殿内，李寅虎抬头就看到了穿着靴子坐在床上角落里，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还在不断发抖的九皇子。 李寅虎面色不改，径直走上去。 “你别过来！” 躲在被窝中，听见了脚步声的李鹉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如同筛糠一样颤抖，他的语气中满是惊恐，“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不想死啊！” 李寅虎一直走到了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把李鹉从床上拖下来，掰着他的肩膀大吼道：“你睁开眼看看清楚，是我！是我！你亲哥哥！李寅虎！” 李鹉怔怔地看着李寅虎，满是惊恐的双眼中渐渐地浮现出一抹光彩。 “哥，真的是你！” “哥！” 李鹉大叫了一声，抱着李寅虎嚎啕大哭道：“我好害怕阿哥，我差点就死了，我真的好害怕啊！” 李寅虎抬手缓缓地抚摸着李鹉的脑袋，说道：“你的性子太软弱了，根本不适合在这样的斗争中生存。” “哥，那我怎么办？我也想出去，我也想去翰林院读读书，我不想生活在皇宫里了，太可怕了，太子看我的眼神，每一次都好像要杀掉我，我宁可被他杀了算了，但是他每次都折磨我，吓唬我，我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了。” “你现在只是赵玄机手中的棋子，而棋子，是没有选择的权力的。” 李寅虎低头看着自己的亲弟弟，眼神中闪烁着意味难明的目光，他幽幽地说道：“你我的母妃位份不高，出身低微，娘家根本没有任何帮助，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一切都要靠自己，想要好好地活下去，甚至得到那个位置，没有人会帮助我，一切都要靠自己。” “但是，这又谈何容易？” “当年，母妃刚去世，皇后来宫中挑人的时候，我十七岁，而你，十四岁。” “原本，那是我最好的机会……可是他们选择了你。” 第145章 哥会帮你报仇 寝殿内昏暗的烛光下，李寅虎的脸庞隐藏在明暗交替的光影中。 李鹉抬起头，只能看到李寅虎被烛光照到的半张脸，明暗交错，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脸，此刻居然是如此陌生。 李鹉感觉遍体生寒。 “哥，你说这些干什么，我，我有些听不懂。” “没什么。” 李寅虎轻柔一笑，说道：“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你看你多单纯啊，什么都不懂，胆子又小，性格还懦弱，唯一的好处就是老实和勤奋读书，而这一切在我眼里根本不配成为皇家子弟的特质，让你被他们选中。” 李寅虎的笑容越发放肆，说道：“而我呢，我那么努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就是想让他们多看我一眼，我想告诉他们，我绝对会比你更听话，更懂得怎么做一枚棋子，但是……” 李寅虎的表情逐渐狰狞，“但是他们不给机会啊！” 手掌逐渐下滑，到了李鹉的脖子上，李寅虎用一种无比复杂的语气说：“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羡慕你么，你明明不过是一个书生的命，却生在了帝王家，本来，你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甚至在这龙争虎斗的残酷环境中早早死掉，可是你却因为你的懦弱和胆小，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机会！” 李鹉浑身颤抖。 他感觉在自己脖子上，李寅虎的手冰凉的好像是死尸，没有任何温度。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李鹉浑身都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哥，我不知道啊，这些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要这些，你要，全给你，全都给你！” 听着李鹉的话，李寅虎轻笑道：“真乖，不愧是我的好弟弟……你放心，我一定会抢到那个位置，还有你的仇，我也会帮你报的。” 话说完，不等李鹉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李寅虎突然从袖中取出了一只漆黑如同蜜蜂一般大小的虫子，一把就塞到了李鹉的嘴里。 然后李寅虎死死地堵住李鹉的嘴，不让他把虫子吐出来。 巨大的惊恐刺激下，李鹉疯狂地挣扎，李寅虎面无表情，死死地抱着李鹉的脑袋，任由他的指甲划伤自己的手臂，他的眼神冷漠如冰。 寝殿内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剩下的就只有烛芯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床榻上，李鹉挣扎，双腿蹬在被榻上那沉闷而急促的声响。 这种挣扎，持续了片刻。 李鹉双腿绷得笔直，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寅虎，逐渐没了声息。 李寅虎轻声道：“弟弟啊我的弟弟……你安心地去，你不去，哥哥没办法帮你报仇。” 话说完，李寅虎突然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来人啊！救命啊！！九皇子出事了！！” 这一声尖叫，嘹亮刺耳，穿破云霄。 被大雪覆盖的皇城，原本寂静而清幽，清冷的空气到处弥漫，但随着这一声高亢且充满了恐惧的尖叫，整个寂静的皇城，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 第146章 风波 当李辰接到消息的时候，他刚把苏锦帕送回到大将军府。 这个消息是宫内锦衣卫用信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陈通手上的。 李辰听见陈通的汇报之后，一愣。 “怎么了？” 苏锦帕见到李辰的表情有些变化，问道。 李辰笑了笑，说道：“无妨，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你先进去吧。” 苏锦帕疑惑地看着李辰，不过他不愿意说，苏锦帕也不刨根问底，点点头之后就提着裙摆转身回了府内。 眼看苏锦帕离开，李辰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深渊。 “眼下，这件事情已经迅速扩散，几乎在京的文武百官都知道了，以赵玄机为首的内阁大臣全部正在赶往皇宫的路上。” 陈通语气急促地说：“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现在到处都是流言蜚语，说……说……” “说什么？” 李辰冷笑道：“说是本宫杀了九皇子？” 陈通不敢接这句话，但这态度显然是已经承认。 “有点意思。” 李辰冷笑道：“赵玄机这一手，来得当真是有点意思。” “殿下，现在我们怎么办？”陈通问道。 “立刻回宫。” 李辰冰冷道：“传信回去，本宫没到，任何人不得擅入宫内。” 陈通立刻答道：“卑职马上放信鸽。” “把京城所有能动的锦衣卫全部召到宫内，然后通知苏震霆、苏平北两位将军，让他们做好准备，一旦京内有变，立刻动军进入京城镇守局势。” 下完命令，李辰马不停蹄在锦衣卫护送下直奔皇宫大内。 皇宫外，已经陆陆续续地有大臣赶了过来。 “大胆！本官乃是通政司通政史，你敢拦着本官！？” 一名样貌正气的官员对拦着他的侍卫呵斥道。 那侍卫一丝不苟，冰冷地回答道：“太子下令，任何人不得入宫，更何况帝国律法，若无皇上召见，夜幕之后擅闯皇宫者皆斩，大人要进去可以，请出示太子手谕，大人有么？” 中年官员面色一阵潮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看大人样子，应该是没有了，若是无法出示太子手谕，那么请大人退后。” 侍卫看着前一秒还趾高气昂的通政史，冷笑道：“莫说你这通政史了，都察院正二品左御史章麟久如何？不也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外头？”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被一个皇宫侍卫给说得哑口无言。 可转头看看，那些在他之前被阻拦的官员中，果然有不少品级比自己还高一些的，一个个正看笑话一般看着自己。 “哼！” 他冷哼一声，道：“各位大人也不必五十步笑百步……” 话还未说完，一顶软轿自雪夜街道的尽头晃晃悠悠而来。 百官见到了那顶软轿，个个神情振奋，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不等他们迎上去，软轿便停了下来，一只手掀开轿帘，赵玄机自内踏步而出。 “首辅！” “赵首辅万安！” “天寒地冻，此事连赵首辅都惊动来了。” 赵玄机朝着众大臣拱拱手，道：“各位好，如今事态严重，不便过多寒暄，先进皇宫内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第147章 滚开 见赵玄机走向宫门，之前被拒之门外的那些大臣彼此看看，都选择了缄默不语。 “赵首辅。” 看守宫门的侍卫此时也是头皮发麻。 其他的大臣拦了也就拦了，可赵玄机却不同。 即便是有太子口谕在前，但这名侍卫见到赵玄机的时候还是心底发虚。 毕竟，赵玄机把持朝政十多年，那份深入人心的威望，不是寻常可比的。 “怎么？老夫也不能进去？”赵玄机淡淡问道。 侍卫硬着头皮说道：“请首辅原谅，小的只是个当差的，太子有口谕，非诏，任何人不得入内。” “混账！” 赵玄机大怒，痛斥道：“如今皇上龙体欠安昏迷不醒，九皇子于深宫内暴毙，你却拦着老夫不让进去，到底是何意？” “若是延误了大事，你承担得起！？” 侍卫吓得脸色发白，这深冬时节额头却渗出了汗珠，眼神慌乱的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滚开！” 赵玄机大喝一声，推开了侍卫，大声道：“老夫便要看看，今日谁敢拦着老夫入宫！” 宫门外人声鼎沸，恰在这最热闹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唱喏，如同在沸水中投入了一大块冰块，局面瞬间安静下来。 “太子殿下驾到！” 赵玄机眸光冰冷，转头看向声音来的方向。 却见到李辰在大批锦衣卫的簇拥下快步而至。 “臣，参见太子殿下。” 赵玄机低眉顺眼，拱手道。 其他百官，跟在赵玄机的身后共同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李辰拍去了肩上薄薄的一层积雪，淡然道：“何事喧哗？” 赵玄机没做声。 之前被拦下的通政司通政史刘百川巴结赵玄机心切，闻言立刻接话道：“启禀太子殿下，我等听闻九皇子暴毙，急忙赶来宫中，但这宫门侍卫也不知道是何居心，居然胆敢把我等文武大臣给拦在门外，请殿下重罚。” 李辰眸光冷漠，看向那名脸色发白的侍卫，道：“便是你把这些大臣拦在宫门之外的？” 侍卫只当太子不愿意开罪这么多大臣，要牺牲了自己，绝望之下，他说道：“是卑职。” 这名侍卫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处死的准备，心中只求太子能念在自己执行的是他的命令的情分上，留一些抚恤给家里人。 “很好！” 李辰接下去一句话，却如同救赎，让这名侍卫在绝境中看到了希望。 “你叫什么，是什么职务？” 侍卫下意识地回答道：“卑职名叫徐渭，担任大内侍卫小队长一职。” 按照大秦军制，至少百户以上才算品级，而百户之下是总旗，总旗之下才是大队和小队，三小队成一大队。 因此这徐渭，不过是比大头兵稍好一些的不入流角色。 “好，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大内侍卫百户，赐级九品，这神武门之安防，便交给你来负责。” 李辰话说完，不管激动得面色潮红的徐渭，神色淡漠地看了一眼那些一个个表情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的文武百官，冷声道：“小小一侍卫队长尚知遵命行事，怎么，你们这群大臣，一个个品级比他高出不知道多少，脑子却没有他好用吗！？” “全给本宫滚回去！” 第148章 一脚踹上 李辰的呵斥声，让这本就雪花飘飞的寒夜更加冰冷。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有些难堪。 可是李辰凶名在朝，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违抗李辰的命令，于是大家只好把目光都看向赵玄机。 赵玄机面色平淡如水，他看着李辰说道：“殿下，老臣敢问一句，九皇子是否的确暴毙？” 李辰平静道：“本宫也才刚接到消息，还没来得及询问原因，但想必没有人有那个胆子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赵玄机面色沉痛，说道：“如今圣上昏迷不醒，九皇子又突然暴毙，此时不由得人心惶惶，故此请殿下体谅我等的心情。” “请殿下体谅！” 一干人等，抱拳说道。 李辰盯着表情平静的赵玄机，淡淡道：“诸位臣工关心皇室，本宫心意已领，但此刻夜深，外臣实在不便进入内宫，此乃祖宗家法，本宫亦不敢违抗，诸位还是先行回去，内阁大臣随本宫一同入宫即可。” 见到李辰终于松了口，赵玄机面色一松，拱手道：“老臣谢殿下体谅。” 如此，双方大佬都已经达成了共识，剩下的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于是，跟随李辰入宫的只有身为中极殿大学士，内阁首辅的赵玄机，还有东阁大学士段锦江、文华殿大学士付玉芝、武英殿大学士张必武三人。 这三人，已经是内阁的全部成员。 之前还有陈怀志和王腾焕两人，可惜被李辰杀了一个贬了一个，不可能再来。 一行人入得宫内，直奔凤禧宫。 此刻凤禧宫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赵清澜正在与太医说着什么。 “儿臣，参见母后。” 李辰拱手，规矩行礼。 赵清澜见到是李辰来了，冷哼一声，不咸不淡道：“太子终于来了。” 话语中，颇多不满。 李辰也不在乎，赵清澜要是能看自己顺眼才叫见鬼。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赵玄机等人紧接着问候。 赵清澜绷紧了脸，点头颔首道：“免礼吧。” 紧接着，赵清澜面色清寒，道：“九皇子刚刚已经薨了。” 李辰闻言，话也不说，径直走向偏殿内。 “太子！” 身后传来赵清澜的喊声，李辰全当没听到，一把就推开了门。 门内，还有几名太医正围绕着床榻，还有在旁边哭到晕厥的八皇子。 见到八皇子，李辰双眸一凝，道：“八皇子为何在这？” 旁边立刻有人答道：“今日八皇子得知九皇子受了惊吓，特意赶过来看的，九皇子暴毙时，八皇子就在场。” 李辰走到八皇子面前，看着哭到双眼红肿，满脸悲痛欲绝的八皇子李寅虎，眯起眼睛道：“抬起头来。” 李寅虎见到李辰，带着哭声哽咽道：“见过太子殿下，太子二哥，九弟死得冤枉啊！” 李辰肃声道：“李鹉死的时候，你在现场？” 李寅虎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说道：“我听说九弟今日受了惊吓，特意赶过来探望，在门外还问了太医九弟的病情，之后一进门，就见到九弟浑身抽搐不止，我上前去查看，不等叫太医过来，九弟就已经没了呼吸。” 说到这，赵清澜和赵玄机等人进来，李寅虎见到赵清澜立刻嚎啕大哭起来，“九弟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现在突然暴毙，求皇后娘娘给九弟主持公道！” 此话才落地，李辰毫无征兆暴起一脚踹在了李寅虎的身上。 “为何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晚一来，李鹉就暴毙而亡，现场只有你一个，现在你哭着求皇后主持公道，怎么，你是在意指本宫害死了李鹉！？” 第149章 太子你放肆 这一脚下去，李寅虎当即悲鸣一声，打着滚翻到在地。 李辰的暴起，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赵清澜忍无可忍，她如画一般的柳眉蹙起，娇柔绝美的脸蛋上此刻寒霜密布，呵斥道：“太子！你放肆！” “你当着本宫的面就敢怒踹八皇子，当真是无法无天，本宫在你眼里算什么！？” 李辰眯起眼睛，看着赵清澜，眼神里除了冰冷之外，还透着一股子昂扬。 “皇后，刚才八皇子的话你也听到了，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害死了九皇子，若是我无动于衷，岂不是承认了这杀弟的罪名？” 赵清澜俏脸上的寒霜丝毫未退，她冷声道：“是非曲直，本宫自然会分辨，你如此过激的反应，不怕欲盖弥彰么？” 李辰冷笑一声，说道：“九皇子突然暴毙，此事我必然要调查个水落石出，还请皇后娘娘不要阻拦。” “本宫也要知道真相，谁敢残害皇嗣，不管是谁，本宫都要将其正法。” 赵清澜似乎话里有话，她凤眸含煞，看着李辰说道。 李辰面沉如水，看向地上的李寅虎，冷声道：“你把整个前因后果再详细说来，还有，把伺候九皇子的宫女、太监，给九皇子医治的太医，全部带上来！” 这个节骨眼上，始终没有表过态的赵玄机站在旁侧，他观察着整个局势，心中一片平静。 九皇子要死，他早就知道，自然不会因此而震惊。 他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把这个天大的黑锅牢牢地仍在李辰的身上。 为什么自古大多数皇子争权的时候极少发生对彼此兄弟的杀戮，反而是登基之后才举起屠刀？ 无他，不管是哪个皇子，哪怕成了太子，上头始终有皇帝看着，身边始终有文武百官看着，一旦发生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皇帝会怎么想？ 哪怕皇帝自己也是通过这种方式上来的，可是没有哪个父亲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 若是皇子掌权，杀性过重，为了争权夺利他今天可以杀自己兄弟，明天是否就会杀父弑君？ 所以即便是现在的李辰身为监国太子，可一旦坐实了手足相残的罪名，也要扒一层皮下来。 而就在赵玄机盘算着如何运作的时候，一道身影悄然来到他身边，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在赵玄机耳边说了两句话。 赵玄机豁然瞪大眼睛，宦海浮沉几十年，几乎已经没什么事情可以让赵玄机如此失态。 他没吭声。 身边那身影，在说完之后也悄然退去。 赵玄机深吸一口气，藏在袖袍里的手掌不由得握紧拳头。 九皇子是死了，但却不是他的人杀的。 那么，到底是谁？ 赵玄机的目光不断在李辰身上游移。 他认为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李辰有这个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九皇子。 可问题是，李辰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时候，李辰已经把宫女、太监和太医们审问了个遍。 但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李辰的目光在李寅虎身上扫了一圈，后者低下头，似乎不敢和李辰的目光对视。 沉默了片刻，李辰淡淡地问道：“九皇子的死因，太医们可查出来了？” 第150章 不是太子做的 太医院院判钟南瑾跪在李辰面前，羞愧地说道：“臣等无能，暂时还没有头绪，请殿下责罚。” “确实该罚。” 李辰冷哼一声，说道：“太医院医治看守九皇子失职，你身为院判，有御下失职之嫌，罚俸半年，负责医治九皇子的太医出来。” 还跪在地上，刚被李辰审问过的太医一脸苍白，磕头道：“请殿下饶命，请殿下饶命啊！” “九皇子暴毙，虽非你之过，但若是你能时刻守在九皇子身边，或许可以避免，如今大错已成，说什么都晚了，拖出去，斩立决。” 李辰命令一下，当即有带刀侍卫上前左右架起了太医的胳膊就往外走。 太医惊恐的求饶声还在耳边，渐渐远去之后李辰目光扫视在场太医，冷声道：“你们身上的职责你们比本宫要清楚，后宫嫔妃、皇子，乃至皇后娘娘和圣上的康健都依赖于你们，若非眼下情况特殊，父皇还需要你们照料着，仅凭九皇子暴毙而太医院束手无策一条，就可以让你们全部人头落地。” 钟南瑾为首，全体太医跪地道：“谢殿下恕罪。” “罢了。” 李辰摆摆手，说道：“九皇子一事，皇后娘娘看怎么处置妥当？” 赵清澜冷哼道：“你连主治九皇子的太医都杀了，才问本宫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赵清澜拂袖而去。 原本她是没这么简单离去，但刚她看到了赵玄机的眼神示意，尽管困惑，但赵清澜还是走了。 赵清澜一走，李辰也不在意。 “九皇子暴毙，此事蹊跷，着刑部、大理寺进行调查，限期破案。” 李辰说完之后，看向赵玄机，轻描淡写道：“此事便有劳赵首辅了。” 赵玄机拱手说道：“应有之意。” 第151章 李寅虎豁出去了 刚挥退伺候的宫女，赵清澜听见赵玄机的这句话立刻就是一愣。 “父亲，为何如此笃定？” 赵玄机沉声道：“本来，我今夜派了人打算毒杀九皇子。” “但是刚到偏殿，我的人就告诉我，他还没来得及下手，九皇子就已经死了。” “我以为是太子先我一步，要算计于我，但整个过程下来，他绝口不提追查凶手的事情，也没有往我身上引的意思，最后只是草草打发了大理寺和刑部来调查，这两个部门全是我的人，太子怎会不知？” “若是他要借此事对付我，那么必然不会这么草率。” 赵玄机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他的神色有些狐疑。 “但，到底是谁？” “难怪父亲之前让我不要说话。” 赵清澜秀眉微蹙，道：“这么说来，的确有蹊跷。” 话到了这里，宫外突然传来通报声。 “皇后娘娘，八皇子求见。” 赵玄机闻言，眼中狐疑之色更重。 “叫他进来。”赵玄机道。 赵清澜点点头，肃声对着殿外道：“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面色微微发白行走之间有些痛苦的八皇子李寅虎从殿外进来。 他跪在赵清澜面前，哀声道：“儿臣，见过母后。” 论年纪，李寅虎和赵清澜是一般大，但这声母后，他却叫得毫无压力。 赵清澜看着李寅虎，淡淡道：“八皇子深夜来见，所为何事？可还是为了九皇子的死而耿耿于怀？逝者已逝，八皇子你也要想开一些。” 李寅虎跪在地上，颤声道：“儿臣斗胆，想请母后收养儿臣。” 赵清澜俏脸嗔怒，道：“胡闹！后宫收养，多半是因为皇子或皇女的生母早逝，年幼的皇子、皇女无人照料，因此才有其他嫔妃或者皇后收养，你现已成年，还要本宫收养，成何体统？” 李辰不怕赵清澜，那是因为李辰压根没把赵清澜当皇后看。 但事实上，赵清澜入宫之后，执掌六宫，整个后宫一言而决，眼下大行皇帝重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这皇后指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晋升为太后，因此其威势赫赫，常人根本受不住。 李寅虎被赵清澜一顿呵斥，心中越发紧张，但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便豁出去了。 反正今日若是不成，以刚才太子看自己那眼神，日后太子登基自己也绝对是个死。 想到这，李寅虎再无顾忌。 “眼下九皇子已死，母后也好，首辅也罢，你们辛辛苦苦培养了多年的棋子没了，我，愿意代替弟弟，成为你们手中的棋子。” 此话一出，赵清澜豁然起身。 连赵玄机看着李寅虎的眼神，都充满了莫名意味。 “李寅虎！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清澜声音如同寒冰，她说道：“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足够让你死一百次！” 李寅虎转头面向赵玄机，说道：“我，会比九皇子更合适！” 李寅虎知道，自己要成事，有最终决定权的不是皇后，而是赵玄机。 所以他干脆直接和赵玄机对话。 赵玄机呵呵一笑，说道：“请八皇子给老夫一个充分的理由。” 第152章 老八厉害 “首辅需要一名皇子和太子分庭抗礼，而我也需要首辅的支持。” 李寅虎咬牙道：“所以我们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赵玄机悠然摇摇头，说道：“这还不够。” “皇子之中，并非只有八皇子一人，另外还有两名皇子，老夫为何非要与八皇子合作？” 李寅虎冷笑道：“他们的生母都还在，况且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老四沉迷于练武和军事，对其他事情全都不感兴趣，实乃一介莽夫，大秦朝立国以来，重文抑武，老四或许是一名合格的将领、武林高手，但绝对不可能做一个皇帝，天下士子便不会答应。” “老六游戏人间，常年乔装打扮到处微服，好山色美景多过于江山美人，其母郑氏，乃是金国之公主，因联姻被送予父皇，仅凭身份和血统，就不可能继承大统。” “除去他两人之外，九皇子本是最合适的人选，他生性懦弱怕事，是一个最好的傀儡，也是你们当初选择他的原因，但现在证明，即便是他没死，他也已经没有能力和太子对抗，那么你们剩下可以选择的，只有我！” 李寅虎字字如雷，他横眉竖目，铿锵有力道：“我和九皇子一母同胞，生母早逝，在朝中无根基在后宫无人问津，你们要掌控我们兄弟俩，最为简单不过，而我，也有足够的能力对抗太子，我只需要首辅的支持！” 赵玄机耷拉着眉毛，面色古井无波。 “但八皇子是否想过，仅凭你这毛遂自荐的勇气和说出这番话的道理与理智，我便会忌惮于你？” 李寅虎狞笑道：“我再被忌惮，还能比太子更让首辅忌惮？若非首辅想要趁着父皇驾崩一举竖旗造反，那么只能通过扶持傀儡皇帝的办法继续掌权，这是妥协，更是现实。” “若是首辅有把握对付国内野心勃勃的六名总拥兵过八十万的藩王，而信心对付在军中号召力无比强盛的苏震霆，有自信可以抵抗得住番邦虎视眈眈，趁内乱挥兵南下的虎狼之师，那么尽可造反。” 这话，已经是说到头了。 赵玄机面色晦暗不明，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寅虎深吸一口气，对着赵玄机抱拳道：“眼下，你我联合，才是最好的办法。” 赵玄机突然笑起来，走过去亲自搀扶起李寅虎，说道：“八皇子言重，如今太子强势霸道，嗜杀残暴，若是这样的人登基，于江山社稷不利，老夫为国尽忠数十年，最不忍看到的就是国家生灵涂炭，既然八皇子如此坦诚，那么老夫也愿意与八皇子一试。” 成了！ 李寅虎眼中爆发出璀璨光芒，说道：“首辅忠良，天下皆知。”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 东宫习政殿。 李辰坐在这已经大半个时辰了。 一直到陈通悄然进来。 “殿下，八皇子刚从凤禧宫出来……” 李辰却好像没听见。 他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轻轻吹去浮沫，嘴唇到了茶杯边缘，突然拿开了一些，笑道：“陈通，你觉得九皇子是谁杀的？” “殿下说不是赵玄机，卑职就不敢胡乱猜测了。”陈通恭敬道。 “是老八。” 李辰眯起眼睛，轻笑道：“这个老八……比他弟弟厉害。” 第153章 赵河山 陈通瞪大眼睛，满脸惊骇。 李辰低头喝茶，说道：“我本也以为是赵玄机，但他的反应不对，若是他做的，今晚本宫只怕是没那么好善后，显然，这突然出现的谋杀，让他也乱了阵脚……或许他也有准备杀掉九皇子，或许没有，谁知道呢，那都不重要了。” “派几个机灵点的，时刻盯紧了老八。” 李辰放下茶杯，淡然道：“这两个人，现在应该已经勾搭上了，这几日便会有表现出来，拭目以待吧。” 陈通恭敬道：“卑职明白……另外，还有一事。” “赵山河于今日已经到了京城，但发生了一些意外，赵山河刚到京城便遭遇了一伙歹徒袭击，赵山河虽然幸存，但其妻子却重伤濒死，此事锦衣卫已经在调查，但只是抓到了几个江湖人士，目前能得知的，是买凶杀人，但更多的线索，已经被抹除干净，很难查清楚了。” 李辰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扣，冷声道：“锦衣卫办事，便这么被动？非要等人得手了，才后知后觉？这点事情都要本宫给你们擦屁股！？” 陈通慌忙下跪，道：“卑职办事不利，罪该万死！” “自己出去领十板子，派太医过去诊疗，明日带赵河山来见本宫。” 打发走了陈通，李辰在习政殿坐了片刻，起身朝着赵蕊所住的百花殿走去。 “殿下来了。” 得知马上见到家人的赵蕊这几日心情格外好，见到李辰时的笑容也真切和明媚了许多。 “夜色这么深了，你还没睡么。”李辰温声道。 赵蕊俏脸微红，说道：“父亲和母亲马上就要到京城了，母亲最喜欢吃桂花糕，嫔妾正学着怎么做。” 李辰面色破天荒地有些尴尬。 赵蕊心思机敏，她看到李辰的脸色立刻一慌，忙问道：“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李辰说道：“你家人今日已经到了京城，只是遭遇了袭击……你父母都受了伤。” 赵蕊面色苍白，豁然起身道：“他们受伤严重么？” “并不算严重，性命无忧，本宫已经派人去医治了。” 李辰宽慰道：“你放心些就是，我已经让你父亲明日进宫来见，你明日便可见到，至于你母亲，明日你便随你父亲一起出宫，去见一见也算是安心。” 赵蕊眼眶微红，跪下道：“谢殿下隆恩。” 李辰扶起了赵蕊，说道：“人非草木，本宫亦非禽兽，真心和假意，本宫心中清楚，你坦诚以待，本宫亦不会负你。” 赵蕊紧咬嘴唇，神色复杂，微微点头。 第二天，李辰早晨就在习政殿见到了赵河山。 眉目之间依稀和赵蕊有几分相似，这并不意外，毕竟是亲生父女。 赵河山身材魁梧长相却一派儒生面貌，若是没个好相貌，也生不出赵蕊这样的女子来。 “臣，河间县知县赵河山，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李辰让赵河山起来，见他脸色还有些发白，道：“昨日可是受了刺杀？” 赵河山微微躬身道：“的确有一些亡命之徒企图行刺，微臣虽受了一些伤，但并无大碍，谢殿下关心。” “嗯，这样就好。” 李辰点点头，淡淡道：“你也放宽心，那些行刺你的杀手，本宫已经替你们把他们杀了。” 此一句，让赵河山眼角微抽，感受到了当今太子殿下的杀气，非同寻常。 第154章 了如指掌 “微臣，谢过殿下。” 赵河山压下心思，拱手恭敬道。 摆摆手，李辰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是蕊儿的父亲，虽礼法之下非正妻不算姻亲，可眼下本宫只有蕊儿一人，她也甚得本宫喜爱，你作为她的父亲，若是遭了歹人袭杀，本宫自不会坐视不理。” 说着，李辰从案台上翻开一本密奏，看着上面密密麻麻详细陈列着的关于赵河山的信息，淡淡道：“赵河山，系赵玄机远房族弟，其血缘尚在五服之内，于大行元年中科举进士，同年进入翰林院担任编修，一年之后下放地方，于淮河县任知县，知县任满三年，经吏部考核政绩为甲等优，于同批进士之中一跃而出。” “后经当时为吏部左侍郎的赵玄机保举，你担任御前行走，一年之后，你官升两级，到了富庶之地苏城担任知府。” “在苏城历练满五年，于大行十年冬，调任京城通政司担任右通政。” “大行十三年调任礼部左侍郎，大行十五年调任吏部右侍郎。” “这份履历，从你中科举开始进入翰林院镀金熬资历，一直到担任地方，历任县、府两级行政长官，再之后进入中枢，有了翰林院和御前行走的累积，六大部门你去其二。” “本宫着人查了你在通政司和礼部、吏部担任左右侍郎时，时任的通政司通政史、礼部尚书、吏部尚书，这些人无一不是赵玄机的左膀右臂，并且你每次关键位置的跨越，都是赵玄机保举力荐而促成。” “可见，你整个仕途生涯都是赵玄机一手为你安排好的，如无意外，担任吏部右侍郎之后，你大概率会调到另一个六部之一担任尚书，由此直接进入当朝二品序列，如果一直到今天，兴许是内阁之下朝臣第一人。” “然而就在大行十五年冬，你调任吏部右侍郎之后半年，突然被贬黜到河间担任知府，从正三品一撸到底，回到了那个正七品的芝麻绿豆小官，十五年仕途一朝灰飞烟灭，本宫很好奇，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辰说话的时候，赵河山没有任何表情。 他静静地听完之后，躬身说道：“回殿下的话，只是从政理念不合罢了。” 李辰淡淡道：“理念之争，便让你和作为你仕途恩师，又是亲缘的赵玄机分道扬镳，甚至十五年辛苦白费也在所不惜？” 轻叹一声，赵河山神色寂寥道：“昔日种种，微臣也早已忘怀了，只是当时微臣和首辅之间的理念冲突早就存在，只是微臣当时天真还抱有一丝幻想，总觉得可以说服首辅，后来我们之间的矛盾分歧日益严重，又恰逢臣权与皇权之间倾轧。” “微臣当时看似官居三品，但在这种斗争中也不过是炮灰罢了，首辅顺水推舟，将微臣推出去挡了圣上怒火，微臣思忖，横竖这一身三品官服也是首辅为微臣得来，不如索性还他，如此便两不相欠。” “可是……” “可是，你很快就发现，没了赵玄机的支持，甚至满朝皆知你受他所抛弃厌恶，即便是到了河间那小小县城，这日子也过得并不如意，甚至可以说寸步难行，是也不是？” 第155章 帝国之殇 李辰的话，让赵河山哑口无言。 他面露惭愧，说道：“微臣自己并不觉得后悔，首辅言行，并非臣子所为，微臣虽人微言轻，但也有胸中志向，为臣者，食君禄、尽君事，若是办不到，挂印回乡也便罢了……只是家中妻女跟着受苦，让微臣心中并不好受。” 李辰笑了笑，不置可否。 对于这句话，李辰大概率是不信的。 要是赵河山足够有骨气，当初被贬黜的时候就该直接辞官，不管是赵玄机还是大行皇帝，还能拦着他不成。 说白了，正如同赵河山自己所意识到的那样，他不过是炮灰，赵玄机对他投资失败，大行皇帝眼中他身上来自于赵玄机的标签已经洗不掉，所以两边都不会多么重视他。 可权力的滋味，没尝过的人不知道它的好，可一旦尝过了它的滋味，就是食髓知味，再也难放下。 赵河山不是圣人，也舍不得权力的滋味。 或许他身在河间，心中却还向往着京城。 要不然，赵蕊为何会千里迢迢从河间来投奔赵玄机？ 赵蕊所做一切，说白了，还是为了赵河山这个父亲能东山再起罢了。 赵河山的话说得好听，李辰听一半，扔一半。 曾在大行皇帝身边当过御前行走，对揣测上意有经验和火候的赵河山似是从李辰的表现中看出了一些东西，他咬了咬牙，抱拳道：“殿下是否不信？” 李辰笑道：“赵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赵河山沉声道：“当年，微臣与首辅的矛盾虽然一直存在，但始终没走到彻底破裂的局面，但真正让我们反目成仇的，是一次微臣去见首辅，在门外听见他吩咐心腹，与敌国私通！” 此话出，习政殿内气氛猛地为之一沉。 “赵河山，你可知此事干系重大，若是胡言，会惹来多大的乱子？”李辰厉声问道。 李辰如今威势日益强盛，人君之威已经初具雏形，赵河山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被脱光了丢在冰天雪地里，那种刺骨的冰寒和连呼吸都费力的压抑，让他恍惚之间仿佛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担任御前行走的时候，大行皇帝发怒时的恐怖。 根本来不及组织过多的语言，赵河山急急道：“微臣已非三岁黄口小儿，如何能不知道此事利害，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多年来始终三缄其口不敢对任何人提起，但当日种种，每每于深夜将微臣惊醒，一切恍如昨日，微臣始终铭记在心不敢忘记。” 李辰眸子里有厉光闪过，道：“你所称敌国是哪国，所称私通，又是与谁私通？” 赵河山肃声道：“敌国乃我大秦百年之敌辽国，赵玄机私通的对象，便是现任辽国丞相，完颜载道。” “当时，微臣只在书房外听到了只言片语，并不确定，后来此事过后，不过两月，便爆发了辽国与大秦的玉门关冲突，辽国当时居然得到了玉门关的布防图，更是掌握了巡逻时间，最重要的是当时正好玉门关守将更替。” “这些本是帝国绝密，可辽国却了如指掌，一万八千轻骑突破玉门关，我军将士死伤两万三千六百二十一人，百姓死伤四万四千六百九十九人，十镇被屠，血案七日，玉门关血染黄沙十年未曾褪色，此事，乃帝国之殇！” 第156章 段锦江此人 “此乃我大秦帝国五十年来前所未有之耻辱，圣上大怒，时任新玉门关守将战死，老玉门关守将、指挥使等一应人等皆斩，兵部左右侍郎皆斩，唯当时兵部尚书段锦江幸免一死，而段锦江如今官至内阁文阁大学士，而他，也是为数不多的掌握所有军事机密的朝廷大员。” 赵河山换了一口气，又说道：“此战之后，完颜载道一战成名，辽国大汗耶律阿保机大悦，于前线便将其升迁至大辽国丞相。” “自完颜载道担任辽国丞相，主掌辽国军事之后，我大秦帝国每每对辽国用兵，大仗小仗不下十余次，累积动用兵力过二十万，耗费钱财无数，但却无一胜绩！” “因此，帝国将领名望一落千丈，朝中求和之声日益强大，军方威望不足彻底衰落。” “如今朝野之上，哪还有军伍中人开口的余地，全是内阁一言而决，此，可见一斑！” 一番话说完之后，本就受伤的赵河山脸色越发苍白，他对着李辰深深一拜，沉声道：“当年玉门关血案，辽国为何能掌握我军机密，仍是谜案，当事之人，多半死的死，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已无法查证。” “虽然微臣并无铁证，但前后对照，贯穿帝国军机十数年，可见国运由玉门关血案而衰，赵玄机，由玉门关血案而起，若说此事与赵玄机无关，微臣，死不瞑目！” 李辰面沉如水。 今天赵河山所说的话，对他来说冲击无比巨大。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估赵玄机，但到如今他才知道，他还是低估了这个老匹夫的野心和狠辣。 要是他真的勾结了辽国，以便自己掌权，那么可见他的谋划，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 “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为什么今日这么轻易地就对本宫说出来了？” 压下内心掀起的云涌波涛，李辰问赵河山。 赵河山再次一拜，诚恳道：“微臣已经年过不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妻女，若是蕊儿能得殿下喜爱，微臣无憾，亦后顾之忧亦。” 看来赵河山并不知道赵玄机让赵蕊所做的事情。 李辰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此事，本宫知道了。” 并没有说接下去要怎么办，李辰的手指扣在那份秘奏最下面，‘擅治民生’四个字的评价上，对赵河山道：“你还有伤在身，先下去好生休息吧，这两日就先住在锦衣卫给你们安排的宅子里，稍后太子嫔会与你一道回去，她也很想见见你们夫妇了，其他不该说的，不用多说。” “两日之后，你便直接去京城郊外的灾民营地报道，本宫已经吩咐下去了，那边汇聚了上万灾民，短时间内还需要有人主持营地的一应事宜，主理赈灾之事，这段时间，你便暂时管理此事吧。” 赵河山面色激动，感激道：“微臣，谢殿下恩典！” 赵河山走后，李辰面沉如水。 思考良久，李辰开口道：“陈通。” 陈通自殿外跨门而入。 “卑职在。” “段锦江此人，锦衣卫知道多少？” 第157章 再见金雪鸢 陈通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段锦江此人平时甚为低调，特别是进入内阁以后，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事情多半以赵玄机的命令为准。” “他平日里深居简出，最大的爱好便是喜欢搜集一些兵书和名家字画，另外与文坛巨匠镜之先生关系莫逆，两人是至交好友，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了。” 说到这，陈通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段锦江之子段长棉倒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前段时日，殿下吩咐盯紧了鲜朝使团，我们得知那段长棉见过鲜朝公主之后，便疯狂地迷恋上了她，几乎是有求必应，日日寻找机会接近，而因为他的缘故，鲜朝公主几次到访段府，段锦江也并未拒绝，都接待了。” 李辰眸光一凝，起身道：“换衣服，出宫！” 陈通一愣，忙问道：“殿下要去哪里？卑职好提前安排。” “驿馆。” 京城的驿馆，主要功能职责一方面是接待外地回京述职的官员，另一方面则是接待类似鲜朝使团这样的外国使臣。 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大事，丝毫马虎不得。 所以京城驿馆的位置就在内皇城中，出了东宫顺着长安道走出去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见到占地面积很大的驿馆。 有锦衣卫提前打点，李辰进入驿馆自然一路畅通无阻，根本不需要亮明身份。 只是才来到鲜朝使团所住的庭院外面，还没来得及进去，李辰就见到迎面几个穿着打扮讲究，一看就知道出身不俗的公子哥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四目相对，李辰看着他们，这几个公子哥也都看着李辰。 “这位公子面生的很，也是来找鲜朝公主的？”一名冠面如玉，长相实在不错的青年对着李辰问道。 李辰看了一眼他们手中提着的各色礼物，不答反问道：“看来几位兄台是没见到人了？” 之前和李辰说话的青年面色有些尴尬，颇为气恼道：“这几日鲜朝公主身体有恙，谁也不见，我们便过来看看……公子也不用去白费力气了，横竖鲜朝公主也不会见你，更何况段家公子正在里头，你去了也是碰一鼻子灰。” 李辰笑了笑，不再搭理他们，径直朝着庭院内走去。 眼见李辰不听自己的劝告，那几名公子嗤笑一声，有人说道：“看，又是一个不信邪的，人人都以为自己是人中之龙，会被鲜朝公主高看一眼，连段家公子那般的出身都见不到人，这没见过的家伙，指不定下一秒就要被轰出来。”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心思一动，说道：“诸位，我们去看看。” “看什么啊，他肯定马上就要被轰出来，段公子可就在里头，他连续被拒绝了好几天，心情正差着，要不是吴公子你还算是有几分面子，你我都要被轰出来……”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那庭院门内，一个人被丢了出来。 有人哈哈笑道：“你看，还说轰，这人直接给丢了出来，当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被丢出来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愤怒地朝着庭院里面吼道：“你到底是谁！？” 外面这几人听着声音觉得耳熟，仔细一看，全部目瞪口呆。 因为被丢出来的这个人，居然是段长棉，段大公子！ 第158章 看过了就滚 这几个人见到被丢出来的居然是段公子，一个个瞪大眼睛满脸的震惊和错愕，那神情仿佛是见到孔圣人复活再世一般。 段长棉从地上爬起来，他面色臊红，有愤怒，但更多的还是屈辱。 这辈子，他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刚刚突然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还不等自己呵斥，这家伙就直接让跟在身后的手下把自己丢了出去。 如此奇耻大辱，气得段长棉眼珠子都红了。 他起身正要重新进去，却见到一名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挡在他面前。 “狗奴才，滚开！”段长棉厉喝道。 陈通嘴角一咧，脑中回忆着太子殿下对自己的吩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家公子说了，你要是识趣，就赶紧滚蛋，要是不识趣……” “不识趣你要拿本公子如何！？” 段长棉怒发冲冠，这般威胁的话以往从来只有自己对别人说，什么时候被人威胁过。 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涌出了无数恶毒的诡计，想着如何报复。 陈通阴森森地说：“若是不识趣的话，就让你爹段锦江白发人送黑发人。” 此话一出，周遭都是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在猜想着里面那位到底是哪来的大佛，居然知道段长棉的身份还如此跋扈，更是说出了让段锦江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狠话来。 段长棉满脸狠辣和怨毒。 他是京城出了名的头号纨绔，身世背景固然是一方面，可另外，他也是有个脑子的纨绔。 能随意出入驿馆，这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本事，但必然是官家的人，朝中有人做官是肯定的。 而这样的人，会是一个疯子么？ 既然不是疯子，说出让自己身为内阁大学士的爹给自己送终这样的话，那么必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脑海中疯狂地搜索之前惊鸿一瞥见过的李辰面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京城哪一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 “狗奴才，敢不敢报出你家公子的来路，我倒是想要听听，他有什么本事，家里多大的官敢让我爹给我送终！？”段长棉阴戾道。 陈通冷冷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砸到了段长棉脸上。 这腰牌金灿灿，纯金打造，少说都有三五两重。 这么重一块腰牌砸在了段长棉的脸上，陈通手劲又不小，登时就把猝不及防的段长棉给砸得惨叫一声，捂着鼻子鲜血如同泉涌一样从指缝里淌出来。 段长棉气得几乎要爆炸。 可不等他发作，眼睛瞥见了那染了血的腰牌上，一个小篆字体的‘苏’字，顿时所有表情都凝固在脸上。 苏家！ 段长棉怎么都想不通，苏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翻过金牌来，金牌背面写着：苏家长子，平北。 简简单单六个字，意味着这块腰牌，就代表着苏平北。 陈通负手而立，堵在门口，看着段长棉满脸的鲜血点点滴滴落在那一身名贵非凡的丝绸长衫上，用一种把狗腿子给演活了的语气说道：“我家公子，和军神之后苏平北将军乃是好友，寻常关系也得不到这块腰牌，你爹是段锦江又如何？他还能到大将军府上去拿人不成？” “我家公子说了，你必然要追问身份，若是追问了便把腰牌给你看，看过了就……滚！” 第159章 金雪鸢骂人 一个滚字，让在场的公子哥们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致。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听见有人对段长棉说这个字眼了？ 大家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若是自己当着众目睽睽这么多人的面，被人呵斥了一个滚子，那滋味，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对他们这些贵胄后代来说，丢了面子，可是天大的事情。 段长棉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满口血腥味的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他怒声说道：“不过是苏平北的走狗罢了，又能怎样？他进的去鲜朝公主的房间？” 说着，段长棉冷笑一声，擦了一把鼻头的鲜血，红色的粘稠血液糊开，让他半张脸都染红，看起来恐怖又滑稽。 “他还有胆子强闯金公主闺房不成？这可是关系到两国外交的大事，小心他掉脑袋！” 段长棉的话才落地，从庭院内就传来了一声极为悦耳好听的女子惊呼声。 “你怎么进来的！？” 在场的人，都是见过金雪鸢的，否则也不会被迷得神魂颠倒跑来献殷勤，因此他们自然能听得出来这就是金雪鸢的声音。 段长棉瞪大眼睛，只觉得胸口仿佛被堵了什么东西，让他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憋得脸都要紫了。 陈通嗤笑一声，说道：“我家公子，从不让人失望。” 眼神狰狞地盯着陈通，段长棉狞笑道：“好，好的很，苏平北是吧，给本公子等着，别以为他爹现在复出了就有多了不起，朝廷，还是内阁说了算！他还敢强闯鲜朝使团公主的闺房，看本公子怎么对付他！” 话说完，段长棉扭头就走。 这地方，段长棉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而此刻，在驿馆庭院中，单独属于金雪鸢的闺房内。 金雪鸢瞪大眼睛，用活见鬼一样的表情看着坐在自己的软塌上，拿着属于自己的葡萄往嘴里丢的李辰。 “你，你怎么就强闯进来了！还有没有一点礼貌？大秦自诩为天朝上国，人人皆有礼数，可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流氓！” 这几日来，平白地被李辰夺了清白，事后金雪鸢越想越后悔，甚至觉得当时是否是被李辰下了无形无色的迷魂药，才会做出这么冲动没有理智的事情。 生理上的疼痛加上心理的憋屈，数倍的难受让她这几天根本没有心思见人，干脆告病谁也不见。 本以为李辰会像是一个采花贼一样，得逞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当再次见到李辰，金雪鸢立刻就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李辰。 但……显然，从小到大，她学的是四书五经，读的是春秋史记，这些东西显然都无法让金雪鸢骂出什么有威力的话来。 起码李辰听得不但不生气，反而有点想笑。 “礼数？” 李辰嗤笑道：“那玩意不过是用来教化愚民的，金公主若是信这个，大可不必来秦朝求助，回国去与那些乱臣贼子谈谈礼数，指不定他们就束手就擒了？” 李辰的话，好像一把刀子戳在了金雪鸢的心中。 她俏脸冰寒，冷声说道：“你若是来嘲笑我的，那么你已经达成目的了，请你走吧！” 李辰挑眉道：“本公子早就说了，与你是一笔交易，怎么，金公主不愿意听本公子带来的消息？” 第160章 东宫晚宴 金雪鸢付出清白，李辰帮她见太子。 这是之前两人谈好的交易。 金雪鸢全当李辰只是找个借口欺负自己，却不想李辰还真的带来了消息。 她立刻追问道：“有消息了？太子答应见我了？” “见太子嘛。” 李辰轻笑道：“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金雪鸢满色一寒，道：“你又戏弄我？” “耐心点，听本公子说完。” 李辰嫌累，靠在软塌上，指了指放在小茶几上的葡萄。 金雪鸢瞪大眼睛，怒道：“干什么？” 李辰理所当然道：“喂本公子啊。” 金雪鸢银牙紧咬，恨不能抽出一把刀子来把李辰捅死在这才解气。 “你休想！” 金雪鸢倔强道：“我再落魄，也是鲜朝一国的公主，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奴婢？” “那你要见太子这事可就难了。”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连最重要的清白都付出去了，西瓜都丢了，现在为了这么点芝麻功亏一篑，金公主这么豪爽大气？” 金雪鸢一口气逆在喉头，差点没能喘上来。 她恼极了李辰，贝齿紧咬着嘴唇，左右权衡，最后绷着脸，摘了一枚葡萄递给李辰。 李辰皱眉，道：“剥皮。” 金雪鸢重重地跺了跺脚，愤愤不平，但无奈只能屈服。 葡萄剥掉皮之后，晶莹水嫩的果肉颤颤巍巍地送到李辰嘴边，李辰张开嘴一口连葡萄带佳人玉指全给含了进去。 金雪鸢只觉得指尖一阵温润湿热，她惊呼一声抽出自己的手，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你无耻！” 没搭理金雪鸢毫无威慑力可言的骂声，李辰说道：“明日，东宫设宴，邀请鲜朝使团觐见。” 这一句话，让金雪鸢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她和整个使团，在京城盘亘近半年，想尽了办法，一路所带来的无数珍宝和钱财几乎都送光了，那些大秦官员一个个收礼的时候比谁都快，可是想要见皇帝或者太子，这件事情却始终阻碍重重，没有丝毫头绪。 可现在李辰骤然带来了曙光，金雪鸢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惊喜，而是狐疑。 无他，来的太轻描淡写了一些。 “真的？”金雪鸢问，语气中满是怀疑。 “不信？”李辰挑眉道。 金雪鸢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信口雌黄不过上嘴皮子碰碰下嘴皮子，一句话的事，也留不下什么证据，难怪你不信，但是这个呢？” 李辰取出一封烫金请帖来。 金雪鸢凑过去一看，却见请帖上写着东宫设宴，招待鲜朝使团的内容，左下角落款处，正是大秦帝国皇太子李辰印。 “这玩意若是作假，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现在你信了？”李辰收起了请帖，笑道。 金雪鸢急了，她下意识地伸手去追请帖，嘴里说道：“这是给我的请帖，你拿回来！” 但请帖没抓到，一只手却把她的皓腕给握在掌心中。 手臂一带，金雪鸢失去平衡趴在自己身上。 李辰看着胸口上近在咫尺金雪鸢的俏脸，另一只手很自然地覆上了女孩儿玲珑身段，后腰下的翘挺处，轻佻道：“现在，你拿什么报答本公子？” 第161章 我恨你 身体紧压在李辰充满了年轻男子气息的身上，身后那敏感柔嫩处被男人的手掌所覆盖，金雪鸢一张俏脸鲜红似血。 那天，两人在酒楼中不堪入目的画面闪过脑海，金雪鸢羞怒极了，她奋力挣扎道：“你，你放开我！” 李辰紧搂着金雪鸢不放，女孩因为挣扎而扭动的身子，带来的是更强烈的感官刺激。 他轻笑道：“女人翻脸当真是比翻书还快，都说好了这是一场交易，你也同意了，现在本公子把事情办成了，你就想赖账？” 金雪鸢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那日不是已经得到了！？” 为了辩明白个是非，金雪鸢不得不主动提起不堪回首的那一天… “这话说的，你今日吃过饭，明天就不用再吃了么？” 李辰理直气壮道：“本公子也没说要几次啊。” 金雪鸢难以接受。 她觉得李辰的每一句话都在刷新自己对厚颜无耻这四个字的认知和下限。 “你看，本公子给你办事，这件事情办成了就是办成了，只此一次，你受用终身，可你却只给本公子一次，爽完了也就完了，这是不是本公子吃亏了？” 金雪鸢忍无可忍，使劲地推搡着李辰，咬牙切齿道：“你这人，满嘴污言秽语，我不听！” “不听便不听吧，反正等会你叫得比本公子说的可要污言秽语多了。”李辰坏笑道。 金雪鸢俏脸血红，她气恼道：“你快放开我，否则，否则我就叫人了！” “又是这一套。” 李辰紧紧地把金雪鸢的身体箍在自己身上，手掌顺着她腰腹间衣服的空隙就钻了进去，那入手的滑腻与温软，瞬间撩拨得压抑了几日的李辰心头火起。 这几日，自张鹤之提过要稍微节制一些之后，李辰便没有主动去找事。 加上这段时间各种事情繁杂，压力倍增，李辰也没什么心思去找女人。 连赵蕊都冷落了好几日。 更不要说去后宫调戏皇后。 可眼下，触碰到了金雪鸢那温软丰嫩的身子，那女子身体最原始的安慰和温柔，让李辰心里如山的压力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他需要发泄。 鼻息逐渐粗重，李辰贴近了金雪鸢耳边，说道：“本公子能让太子东宫设宴，也能让鲜朝使团的名单从这份请帖上被划去，你要不要试试？” 金雪鸢所有的挣扎顿时一僵。 她眼眶发红，只觉得眼角和鼻腔酸涩，开口说出的话自然带着哽咽和颤抖，“你，你这般，和强暴有什么区别？” “本公子不在乎。” 一个翻身把金雪鸢压在了身下，李辰的鼻尖顶着她的鼻尖，两人的双眸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凝望过彼此。 “这世道，群魔乱舞，本公子要顾虑的太多，很不爽利。” “但你，是个例外。” 金雪鸢呼吸急促。 她能感受到自己胸前被李辰挤压作一团，也能感受到身上男子的身体越来越灼热和冲动。 她不敢去看李辰双眼中那仿佛藏了一个深渊的眸子，那个深渊，好像能把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下意识地撇过头，金雪鸢咬紧嘴唇，颤声道：“我恨你！” 第162章 擅闯公主闺房 外衣、腰带、裙摆、内衬、肚兜…… 一件一件衣服，由外而内被从软塌上丢下来。 衣衫脱落之后，坦诚相见的男女，身体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就在那狭小的软塌上，李辰搂紧了金雪鸢。 他的压力太大，事情太多，要顾虑的太多。 仿佛只有此时此刻，怀中女子无限美好的身体，才能让他暂时忘却那些烦人的东西。 当长龙贯日时，金雪鸢悲鸣一声，张开贝齿泄愤一般咬在李辰肩膀上，死也不松口。 鲜血瞬间渗出，李辰只觉得肩膀上皮肉最薄嫩处仿佛针扎一般钻心的疼，和身上袭遍全身的温润与紧致感形成了无与伦比的鲜明对比。 亦如冰火两重天。 此刻驿馆外面。 段长棉去而复返。 这一次，他带着大队人马。 都是他从家中带来的护卫。 足足二十多人。 虽然说是护卫，可全部都是军中百战好手，受了高薪厚禄进入段府保护，每一个都足以以一当十。 此时段长棉的表情无比狰狞。 “王八蛋，本公子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苏家今日根本没什么远方亲戚来探访，而苏平北的那些朋友，也完全不符合刚才那人的特征！本公子居然被苏平北的一块腰牌就给吓住！” 脸色越发狰狞和怨毒的段长棉，此时已经想着如何把李辰给拉出来，当众好好羞辱一顿。 “来人，把这庭院给本公子围了！” 段长棉一声令下，二十多精壮魁梧的护卫立刻冲上去，把庭院包围了起来。 此时，陈通悄然而至。 李辰没从阁楼下来，他就一直守在门口。 陈通面无表情地看着段长棉，皮笑肉不笑地说：“给你捡了一条命回去，现在还主动来送死？” 段长棉勃然大怒，道：“狗奴才，少扯虎皮，叫你家公子给我滚出来！” 陈通淡然道：“我家公子正在和鲜朝公主畅谈，来了兴致，今夜留在这过夜也不是不可能，你说出来就出来？” 这么一句话，让段长棉立刻妒火中烧，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本公子懒得跟你这狗奴才废话，来人，把这狗奴才双手双脚给本公子砍了，然后上楼去把那个冒闯鲜朝公主闺房，丢了我大秦礼数的王八蛋给本公子拖出来！” 护卫们立刻围上。 陈通面色淡然。 庭院周围，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十多道身影，一个个身穿双翅雁翎服，手持绣春刀。 大秦帝国，这身装扮，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东厂，锦衣卫！ 当见到锦衣卫的人时，段长棉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把东厂给牵连了进来。 可想到自己父亲的官职，段长棉冷笑一声，看着陈通说道：“这便是你们的底牌么？东厂？就是你们东厂的厂公，三宝那个阉人见了我父亲也要恭恭敬敬地行礼称一声段大学士，你算个屁？” 陈通似笑非笑，说道：“我当然不算个屁，我不过是个奴才，可也要看是谁的奴才，起码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家公子料事如神，早把你的进退给算了个死，当真是神人……苏将军，也该到了？” 陈通话落地，驿馆外面，马蹄声轰鸣，乍一听，不下五十人。 一名身穿将服的俊朗青年，行走之间甲胄碰撞作响，龙行虎步的跨入了庭院。 苏平北摘下了头盔夹在咯吱窝下面，歪头看着段长棉，冷兮兮道：“就是你，带人擅闯驿馆？” 第163章 抓人 看到苏平北的那一刻，段长棉的脸色铁青。 他是真的有些怕苏平北，否则之前也不会看到苏平北的腰牌就灰溜溜地跑路，得知苏平北压根没什么亲戚或好友来京之后，才又带着人冲了回来。 京城顶级公子哥的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苏平北跋扈？ 苏平北最可怕的不只是跋扈，关键是他还有脑子，会耍心机跟手段。 若非这些年，大将军府越发低调，赵泰来的风头，还真没这么盛。 “苏平北，你也要淌这一趟浑水？”段长棉咬牙切齿道。 苏平北撇撇嘴。 说实话，自从抱上了金大腿，现在担任正儿八经的羽林卫北大营指挥使开始，手中有了实权，他对这些公子哥之间的争风吃醋还真没什么兴趣了。 只不过这件事情是锦衣卫带着金大腿的命令要求自己办的，苏平北当然不会拒绝。 他走到段长棉面前，抬手就一把拍在段长棉的脑袋上，把后者拍得一个趔趄，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动作，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高。 不等段长棉发怒，苏平北就冷笑道：“怎么，老子几天不收拾，你们这帮人一个个都开始龇牙了？” “带人包围驿馆，好大的胆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要是引得番邦看笑话，丢的是大秦帝国的脸面，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 “苏平北，你敢打我！？”段长棉怒吼道。 苏平北嗤笑一声，说：“不怪我真不爱跟你们这些人玩，实在是无趣的紧，除了吼两嗓子，比比谁家的爹官大，你们这些草包还能干什么？” 话说完，苏平北朝着陈通笑眯眯地说道：“得了，本将军人也来了，现在六十名羽林卫就在外头，陈副指挥使动手吧，把这帮胆敢擅闯驿馆丢我大秦脸面的废物给绑起来，该下诏狱就下诏狱，本将军倒是好奇，东厂和羽林卫联合抓人，谁敢反抗？” 陈通笑着拱拱手，说道：“有劳将军了。” 说完，陈通一摆手，下令道：“抓人！” 一众锦衣卫立刻围了上来，把段长棉和他所带来的护卫给分开包围起来。 看着如狼似虎的锦衣卫，还有胳肢窝夹着头盔，似乎很期待他们反抗一下的苏平北，护卫们互相看了看，没人敢动手。 开玩笑，给段府打工是为了求财，可眼前这帮人，要是把他们给砍杀在当场，连个喊冤的都不会有，不会有人真的提脑袋为公子哥去跟东厂甚至羽林卫对抗，这是脑子有问题。 段长棉自己都不敢。 他被两名锦衣卫给反绑起了手，挣扎了两下，段长棉朝着苏平北怒吼道：“苏平北！你知道我爹是谁，你还敢让人绑我！？” 苏平北嗤笑一声，说：“我爹领兵打仗的时候，你爹还在武备司搬文书记档案，绑了就绑了，你能把我如何？” 恰在这时候，阁楼上的窗户推了开。 李辰懒洋洋的脸露了出来。 “事情还没办好么？”李辰皱眉问。 苏平北吓了一跳，赶紧把身体绷得笔直，脸上努力做出严肃威严的表情，拱手说道：“段长棉已经拿下！” 第164章 民间抓王八 抬起头，看着阁楼上从窗口露出脸来的李辰，段长棉牙呲欲裂。 虽然这只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可第一次见面，段长棉被这个男人叫手下跟丢垃圾一样丢了出来，现在第二次见面，自己干脆成了阶下囚。 虽然段长棉笃定自己绝对不会有事，但脸面却已经丢光了。 “你到底是谁！” 段长棉此时哪里还能想不到苏平北的出现就是和李辰有着直接关系，但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李辰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居然能让苏平北为他鞍前马后。 李辰淡漠的眼神扫了段长棉一眼，并没有什么兴趣和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对话。 李辰正要说话，他的嘴前伸出了一支雪藕般的手臂，那晶莹圆润如青葱一般的手指上，还捏着一颗剥好了的葡萄。 众目睽睽之下，李辰张嘴就吃掉了喂过来的葡萄。 这一幕，看得段长棉妒火中烧。 他知道，那个房间是自己魂牵梦萦的鲜朝公主金雪鸢的房间，而这手臂的主人，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谁的！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剥了葡萄喂给李辰吃，段长棉恨得几乎咬碎一口白牙。 “金公主，是你吗！？你为何堕落至此！？！？” 段长棉的声音凄厉如啼血，他用破了嗓的声音怒吼道：“若是这个王八蛋强行逼迫于你，你放心，我段长棉发誓，必要剁碎了这王八蛋去喂狗！” “大胆！” 陈通见段长棉居然辱骂李辰，又惊又怒之下怒喝一声，抬手就一个耳光甩在段长棉的脸上。 陈通一介武夫，手掌上的力气绝对不弱，此时又是含怒出手，压根没控制力道，段长棉说白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哪抗得住陈通这糙汉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只见到鲜血和人一起飞了出去，那红艳艳的鲜血中，还夹杂着两颗后槽牙。 段长棉的身体如同破败柳絮一般砸在雪地上，推开了碎雪无数，整个人翻滚在积雪之中，眼看是没了声息，居然让陈通一巴掌活生生地给砸晕了过去。 “把人带走，别弄死了。” 李辰看了雪堆中一动不动的段长棉一眼，淡漠地说完之后关了窗户。 楼下传来人马撤退离开的声音，李辰转头躺回软塌上，见到穿着一身粉色内衬的金雪鸢咬着嘴唇羞愤地盯着自己。 “现在你满意了？你这人怎么这么龌龊，非要我故意剥葡萄喂你，好表演给那段长棉看？他父亲是……” “他父亲是段锦江，当朝内阁重臣，文阁大学士，而我这么对段长棉，必然不会有好果子吃，会招来段家的疯狂报复，是吧？”李辰淡淡地打断了金雪鸢的话，淡然道。 看着李辰丝毫不在意的样子，金雪鸢冷笑道：“算了，你自己找死，谁也拦不住你。” 轻笑一声，李辰悠然说道：“你知道民间抓王八吗？” 李辰的话题跳跃得太快，金雪鸢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之下当即就是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李辰乐道：“王八这种生物，通常都是一家子老小在一个巢穴里，可那老王八狡猾，极难得手，但若是先把相对好抓的小王八给抓了，那老王八一着急，就会钻出巢穴，把脑袋从王八壳里伸出来，民间经验丰富的老农，就会趁机拿火钳直接夹住老王八的脑袋，一击毙命。” 第165章 为妹夫看门 金雪鸢完全没听懂李辰这番话的意思。 但她下意识地感觉到，李辰似乎在做布局。 若小王八是段长棉，那么老王八是谁？ 段锦江？ 当朝内阁重臣，文阁大学士段锦江？ 这个念头让金雪鸢悚然一惊。 她惊恐地看着李辰，惊呼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窗户关上之后，房间里的温度回升不少，李辰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把把金雪鸢给拉了进来。 “莫想那么多了，你好好筹备明晚的晚宴，想着如何说服太子殿下帮你们就是，在那之前，先陪本公子再乐乐。” 李辰的话，轻佻得就好像在青楼中和那些出卖皮肉的女子调笑一般。 金雪鸢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她奋力挣扎着，羞怒的脸上满是愤慨。 “你放开我，你这恶棍！” “若天底下的男人个个都是不近女色的圣贤，那到底是男人的损失大一些，还是你这般仅凭容貌与身段，便能让无数男人为你疯狂的女子损失更大一些？” 李辰翻身把金雪鸢压下，刚刚发泄出去已经偃旗息鼓的火焰，此刻又被撩拨得燃烧起来。 他低头看着金雪鸢那精致细腻，完美无瑕的脸蛋儿，用手背轻轻摩挲上去，只觉得手感嫩滑，好似在把玩一块完美无比的羊脂暖玉。 李辰的话语里每一个字，都让金雪鸢感觉自己的尊严在被践踏。 仿佛在李辰的面前，自己不要说贵为一国公主了，就算是身为女子的基本尊严都荡然无存。 她怒极而恼，俏脸上满是愤慨与抗拒，说道：“就是你这样不把女人当一回事的男人太多，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龌龊的想法。” “这话说的。” 李辰轻笑道：“我可从没有不把女人当一回事，特别是你。” “不信？我现在证明给你看。” 话说完，李辰一拉被子，把两人笼罩了进去。 被子中，传来金雪鸢的惊呼声。 “你，你干什么……呀！轻点呀！！” 被浪翻滚，刚刚平息下去的火焰再次高涨，而房间内，才散去些许的暧昧气息，此刻又炽烈了起来。 直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天色都已经临近黄昏，李辰才浑身轻松地从金雪鸢的闺房里出来。 而金雪鸢，已经走不动道了。 即便是李辰都感觉轻飘飘的……一个下午胡闹了三次，哪怕是铁牛都要累趴下。 感觉双脚发飘的李辰从阁楼中下来，抬眼就见到了苏平北正矗立在一侧。 “你还没回去？”李辰惊讶道。 “殿下。” 苏平北嘴角一抽。 他做梦都没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为妹夫和别的女人鬼混而守门。 偏偏，这个妹夫的身份与地位，让他根本不敢说出一个不字来。 只不过苏平北也不为妹妹而抱不平就是了，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太子身份，注定了自己妹妹哪怕未来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后宫佳丽三千也是必然的事情。 “末将唯恐有不识好歹之人打扰了殿下的兴致，所以才特意在这看着的。” 第166章 不如阉了做厂公 苏平北的话让李辰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没让苏平北白等。 “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李辰朝着驿馆外走去，负手道：“不过今天表现不错，许多事情本宫也无法完全料算到，只能让你自由发挥，你理解的不错，也算是机敏。” 苏平北果然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都是托殿下之福，末将只是按部就班而已。” “这话说的就有失水准。” 李辰瞥了苏平北一眼，道：“若是本宫所用之人，都只知道按部就班，那岂不是本宫用人失察？” 苏平北顿时有些惶恐，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李辰又道：“行了，本宫与你玩笑，别太过紧张了。” 李辰摇摇头，随着地位的上升，当权者称孤道寡不是没道理的。 一些很寻常的话，下面的人都会左思右想，不琢磨出个味道不罢休。 走出驿馆门口，李辰见到一架马车正停着。 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平北一眼，李辰说道：“会办事，不错。” 胡闹了一下午，李辰走路都感觉双脚发飘，更是不想骑马再折腾，如此有马车回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显然，苏平北很懂。 “请殿下上马车。”苏平北嘿嘿一笑，说道。 “这么贴心，不如阉割了专门伺候本宫，东厂厂公的位置给你。”李辰上马车说道。 苏平北的笑容僵在脸上，挤出一个哭一般的笑脸，僵硬地说：“殿……殿下，是与末将开玩笑的吧？” “废话！” 李辰没好气道：“你们苏家第三代就你这么一根独苗男丁，我若是让你阉割了，别说你爹，就是你爷爷军神都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找本宫的麻烦。” “老实驾好你的马车，本宫休憩一会，若是不平稳，赶你去东宫门口看门。” 苏平北闻言大喜。 都说伴君如伴虎，李辰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样，他觉得自己道行还很浅，捉摸不透。 但是有一点他明白，那就是给上位者驾马车，看似是很低下的事情，但却代表了心腹的位置。 当年太祖开国，南巡的时候给太祖驾马车的是谁？ 国舅爷，一字平肩王，天下兵马大元帅！ 苏平北点头哈腰，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洋洋得意道：“殿下放心，末将绝对把马车驾得如履平地！” 若是把殿下比作太祖，那岂不是说明自己这未来一朝的国舅爷，也有那么一丝机会，成为一字平肩王，天下兵马大元帅？ 如此想着，苏平北眉飞色舞，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只觉得未来可期，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限尊荣就在眼前，大将军府的荣光也必然要在自己手中重新发光发热。 顿时，苏平北手中握着马鞭的力气也更足了一些。 而就在李辰回东宫的时候，一顶当朝一品大员才能用的六人规格软轿，轻巧地落在了段府门口。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从内阁回到家中的段锦江钻出轿子，立刻就有管家带着捧着热水和毛巾的侍女迎上。 “老爷，您回来了。” 第167章 段锦江回府 “嗯。” 段锦江打鼻腔里应了一声。 接过侍女送来的烫好的热毛巾擦着手，平淡道：“今日府上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管家忙答道：“并无什么特殊，只是晌午早些时候，公子回来召了二十多人的护卫出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段锦江面色一沉，冷哼道：“他还能做什么？必然又是为了哪家女子争风吃醋好勇斗狠去了，我与他说过多少次，这段时间京城内局势动荡，并不太平，连赵玄机的儿子都老实了不少，让他消停一些，可这逆子总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见老爷不痛快，管家忙说道：“老爷，少爷年轻气盛，胡闹一些也是正常的，回来您好好说他就是，可切莫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生气？” 段锦江把毛巾丢到了水盆中，朝着府内走去，说道：“我若是真为这逆子的事情生气，早气死了。” 管家眼珠一转，讨巧道：“老爷，江浙布政使托人送了一副前朝颜真卿《庐陵集》真迹来，您可要把玩把玩？” 段锦江眼睛一亮，脸上的怒气果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真是真迹？这东西已经消失无踪了数百年，怎么突然出现了？” 管家笑道：“给那江浙布政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拿赝品来糊弄老爷，既然送来了，想必就是真迹，据他所言，此物是他在江浙一商人手中得来，那商人的祖辈曾是颜真卿府上的奴才，后来世道乱了，那商人祖辈就偷藏了这幅真迹，一直留到现在才敢拿出来。” “当真不错，此物珍惜至极，岂可随意把玩，先拿去私库收好，待老夫用过膳，焚香沐浴之后再细细观赏。” 段锦江心情大好，他最喜欢的就是孤本兵法和古董字画，这一点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大多数来送礼的都是投其所好，段锦江也是来者不拒。 多年下来，他收藏了多少珍贵的宝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都说天下奇珍在大内，可若是和老夫的私库比起来，那可就逊色太多了。” 管家躬身一笑，说道：“那是自然，天下谁能和老爷比？” “哈哈，镜之的关门弟子要来拜访，你先去传膳。”段锦江畅快道。 不过片刻，一名丰神俊朗的青年出现在了段锦江面前。 正是当日和李辰有过一面之缘的侯玉书。 “弟子侯玉书，见过段大人。” 侯玉书袖袍一摆，毕恭毕敬地行礼道。 段锦江面色却颇为温和，点头道：“老夫在镜之的府上见过你，私底下，镜之也好几次夸赞你这关门弟子极有文采，今日镜之既让你来借书，便是存了借老夫人情，栽培你的意思，镜之与老夫莫逆之交，老夫也不会吝啬。” 侯玉书忍着激动，深深一拜到底，说道：“先生来之前便交代过，段大人之才，于文武朝官中独树一帜，若是学生能得段大人喜爱，便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段锦江笑道：“镜之夸大了，过得几月便要开考，你可有把握？” 侯玉书眼神中燃起一抹火焰，沉声道：“学生志在必得，必进殿试！” 第168章 东厂诏狱 那天被李辰打击之后，虽然到现在侯玉书还不知道李辰到底是什么人。 可有苏锦帕的话在耳旁环绕，侯玉书知道，自己若是想要战胜来历不明的李辰，让苏锦帕高看自己一眼，那么就必须进入殿试。 这是他的壮志雄心，有了文坛巨匠镜之先生的推荐，只要得到段锦江的支持，那么自己进入仕途必然会一路飞黄腾达，到时候，他就有机会一亲苏锦帕的芳泽…… 想到这，侯玉书眼神里满是火焰和野心。 “不错。” 把侯玉书的表现看在眼里，段锦江抚须道：“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没有野心，那么即便是走上仕途，也必然走不远，老夫便答应你，只要你能科举进入前十，得了殿试资格，老夫给你许一个前三的功名，如此起步足够高，也不用到偏远苦寒之地慢慢打熬资历，省去大把光阴，你的起点就比别人高许多。” 侯玉书大喜过望，道：“多谢段大人栽培，玉书没齿难忘！” 段锦江轻笑一声，说道：“闲话少说，先用膳。” 很快，一桌子丰盛奢侈到了极点的菜肴如同流水席一般被送了上来。 偌大的桌子上，满满当当地摆了三十多道菜，还有三十多道，留在后面等空出了位置才上。 段锦江端坐在椅子上，他左右各有一名二八年华的处子侍女，拿着碗筷和手帕侍奉着，只要段锦江眼神落到哪一道菜上，她们就夹过来喂到段锦江的嘴里，整个过程，除了张嘴和咀嚼之外，段锦江连手都不用动。 这般阵仗，看得侯玉书两眼发直。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原来权力是如此的美好。 看了侯玉书一眼，段锦江悠然道：“这便吓住了？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没见过的。” “皇上如何？九五之尊，天底下最尊贵了吧？” 段锦江嗤笑道：“可皇上用膳，非节日庆典，寻常也不过是荤素海物拢共二十九道菜，可老夫，足足六十道。” “老夫最爱吃的两道菜，一道鸡尖儿，名字普通，用材却并不简单，采用的是足龄一年的童子鸡，只取丁香叶一般的鸡舌那么一小点，其他骨肉弃之不用，一百只鸡，也才做出这么小小一碟。” “还有一道，老夫称其为翡翠红，取的是未成年的小鹿背脊上贴着脊骨的一小条肉，一头鹿百多斤，也不过取这二两最精华的好肉来，肉色鲜红，清汤过水，天底下最为鲜嫩。” 看着侯玉书瞠目结舌的样子，段锦江轻笑道：“为何人人要做官，为何人人爱做官？这皇帝老爷，心怀的是天下，要把江山社稷打理好，因为不打理好，江山是会丢的，社稷是会没的，但是做官就不同，可以过得比皇帝更奢侈，却只要让皇帝觉得你是个可用之臣，那么便高枕无忧。” 段锦江正高谈阔论的时候，管家匆匆而来，面色惶急地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呼的一下。 段锦江霍然起身，他面色铁青而泛白，哪还有刚才挥斥方遒的得意与畅快？ “你说的，当真！？长棉，当真被带去了东厂诏狱！？” 第169章 东窗事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旁边正打算动筷的侯玉书手一抖。 哗啦一声，侯玉书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感受到管家和段锦江的目光看来，侯玉书此刻真是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可更多的还是惊骇。 他虽然还没进入仕途，但天下谁不知道东厂的恐怖，诏狱的有去无回？ 东厂居然把段长棉给抓进了诏狱，这绝对不是寻常的案件，而是政治事件，是有人要针对段锦江。 “贤侄……老夫有些要紧事情要办……” 闻弦音知雅意，侯玉书闻言立刻起身，拱手说道：“如此，玉书也想起来了，先生还在等着玉书回去复命，那么就先告辞了。” 话说完，侯玉书离开，段锦江此刻心如乱麻，哪还有心思和侯玉书炫耀自己的奢侈，摆手就让他走了。 等侯玉书走后，段锦江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彻底绷不住，他面色阴寒，咬牙切齿道：“到底怎么回事，与老夫细细说来，任何细节都不得遗漏！” 管家面色一肃，拱手道：“今日早些时候，公子独自出门去了驿馆，本是想要见鲜朝金公主……哪知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公子便掩面回来了，老奴见他似乎是面部受了一些伤，可公子脾性大，容不得老奴细问，便带着府中二十余护卫出门去了。” “根据刚得到的消息，公子似是在驿馆和人发生了冲突，吃了一些亏，于是才回来带人再去驿馆，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此事牵连到了东厂，甚至苏平北亲自带了几十羽林卫包围了驿馆，也怪公子太过冲动，直接带着护卫强闯驿馆，给了东厂和苏平北插手的借口。” “在苏平北的强势之下，公子根本不容反抗，直接就被锦衣卫给带走了，刚消息传过来时，公子已经下了诏狱足有半个时辰。” 听完这些，段锦江大怒道：“这不知死活的逆子，自从见了鲜朝公主之后便不停想方设法让我为他去活动，要促成鲜朝使团见太子之事，如今朝中局势微妙，首辅不点头，谁敢去太子面前提这件事情？” “此事往小了说，关系到朝廷对鲜朝纷争的态度，往大了说，直接干系到如今首辅和太子一系的权力斗争，这逆子有几个脑袋就敢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面去！？一见女色便忘了自己姓甚名谁，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免得一直这么无法无天，闯出大祸来！” 管家面色一苦，小声道：“老爷，眼下公子已经闯出大祸来了，那诏狱可从来都是有去无回的，公子又怎么受得了那般的苦，老爷再生气，也要先把公子救出来再说，回家再慢慢教训也不迟。” 段锦江咬牙道：“你说的这些，我如何能不知？只是，此事牵连甚大，目前看到的表面，不过是深海浮冰，浅浅一角，这深海地下，可隐藏着莫大的凶险……只怕，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 “苏平北、东厂，这些都是谁的人？更何况大将军府低调了这么些年，苏平北突然崛起，苏震霆突然复出，都是因为太子！” “苏平北此时更是羽林卫北大营指挥使，整个羽林卫的副指挥使，若无完全的准备和周密布局，他又怎么会突然带兵出现在驿馆？” 第170章 到处都伸手要钱 段锦江这么一分析，管家顿时一脸惊恐之色。 “老爷，你是说……太子要对我们动手！？” 段锦江神色阴戾，道：“现在还不确定，只是我的猜测，但这个猜测，很可能会成真……” “你先去备车，我马上去一趟赵府……然后，你火速去查探消息，第一就是弄清楚今日驿馆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二就是去打探一下今日太子是否出了东宫，有消息就等我回来立刻禀报。” “老奴立刻就办。” “快去！” …… 东宫，习政殿。 “殿下，刚传来消息，段锦江去了赵府。” 陈通毕恭毕敬地站在大殿中间汇报道。 李辰正看着今日的奏章，闻言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眼皮也不抬地说：“知道了。” 看着手中的奏章，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份奏章，是江浙行省布政使关阎涛呈上来，说是江浙海防亟需加强，一些装备、战船也都年久失修，请求朝廷拨十万两银子修缮。” 陈通闻言一愣，道：“这不合理。” “我大秦之海防，向来防御侧重点就是东瀛倭寇，此时东瀛正入侵鲜朝，根本无力来骚扰帝国海防，更何况若是战船、装备失修，需要资金修缮，按照道理也是当地的指挥使司以公文形式上报兵部，兵部核准之后才会以准许以奏章形式上报，何时轮到他这个主管地方行政的布政使来要军费了？” 李辰冷笑道：“你这锦衣卫副指挥使都明白的道理，偏生却有人不明白。” 说着话，李辰把奏章随手一丢。 陈通打眼看去，却见到奏章上已经做好的披红，属的正是段锦江的名字。 他吸了一口气，这段锦江，还真是取死有道，太子正愁没理由和借口搞他，他自己就赶着趟地把脑袋伸过来。 “告诉司礼监，这份奏章先给扣下来，不要发还江浙。”李辰淡漠道。 陈通躬身道：“卑职明白。” “三宝去了西山行省好些时日了，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李辰问道。 陈通忙答道：“暂时还没消息，不过前几日厂公曾带消息回来，说是已经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正加紧追查中，相信不用多少时日，就能有结果。” 李辰捡起了下一本奏章翻看，漫不经心道：“本宫打算把东厂厂公和锦衣卫的权力分开来，你以为如何？” 短短一句话，并不长，但所蕴含的信息量却让陈通一颗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不等他表态，李辰的话接着传来：“其实这个想法，本宫早就有了，东厂如今权力过盛了，检察权和兵权都集中在三宝一个人身上，于公于私，这只能是紧急时刻的权宜之计，眼下正好遇到了这么一个机会，等三宝回来，本宫便会开始着手。” 不咸不淡地看了面色潮红的陈通一眼，李辰说道：“以你对三宝的了解，他会如何作想？” 在李辰那淡漠的目光下，陈通面皮一紧。 他告诉自己，此刻千万不能表现得太激动，否则在太子看来便是贪权。 但也绝对不能若无其事，否则便是表演过头，反而更坏。 稍微衡量之后，陈通谨慎地答道：“厂公多年来对圣上与太子，鞠躬尽瘁，且一心为国，所以卑职以为，厂公会理解殿下苦心。” 第171章 红薯 这番话说得巧妙。 既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又完满地圆了一个场。 李辰听了却是笑了笑，心里只给陈通打了一个勉强及格的分数。 无他，陈通想的太多了一些。 三宝便比他聪明。 同样的境况，若是三宝来回答，必然会直言不讳地表达出自己对权力的渴望。 因为陈通不明白，不管是李辰也好，还是那位创立了东厂，此刻躺在龙榻上动弹不得的大行皇帝。 都不怕下面的人有野心，甚至野心越大越好。 有野心的人才会想着去办事，才好掌控。 否则大行皇帝又如何会把东厂所有权力都给三宝？ “本宫知道了。” 李辰也没提点的心思。 这种东西，陈通自己能领悟得了就领悟，领悟不了，他这辈子撑死了也就是个办差的锦衣卫指挥使，再想往上走一步，几乎不可能了。 从李辰平淡的态度中，陈通完全琢磨不到李辰的心思，不由得有些忐忑，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回答不够好。 可机会只有一次，陈通也不可能问太子自己的回答到底如何。 只能压下了内心纷乱复杂的心思，陈通开口道：“殿下，早些时候，太子嫔已经回宫了。” “天色已经晚了，也是该回来了，怎么样，她心情还好么？”李辰问道。 “虽然有些担心赵大人夫妇的伤势，但有太医诊治，痊愈也只是时间问题，因此还算可以，只是赵大人中午时分便早早去了郊外的灾民营地，一直到太子嫔回宫时也没回来。” 李辰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道：“甚好，不错。” 李辰现在最缺的就是有能力肯办事的人，这样的人，不管他有什么野心和欲望，李辰都敢用。 赵河山有着丰富的地方管理经验，而李辰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至少目前来看，赵河山没让他失望。 “回头你去告诉赵河山，随时可以开展工作，若是有困难，便去找户部胡长清和工部关之维，让他们全力配合。” 李辰的话刚落地，门外传来通报声。 “刘思淳求见。” 李辰眉梢一挑，露出了一抹喜色，道：“快召其进来。” 这还是陈通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为了见到哪个女子而露出如此明显的喜色，当下一愣之后默默地把这个名字记住，转头出去带人去了。 片刻之后，刘思淳进入习政殿，陈通则很懂事地离开了。 再见到李辰，刘思淳依然是那般充满了成熟风韵的仪态，她盈盈一拜，道：“民女刘思淳，见过太子殿下。” 李辰问道：“可是上次本宫让你找的甘薯有着落了？” 见李辰如此着急，刘思淳虽然心中困惑这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嘴上却不敢拖延，答道：“的确已经有了消息。” 说着，刘思淳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布包，说道：“民女在浙闽让人寻来了此物，能够确定此物正是当年民女父亲曾见过的植物，但不敢确保一定是殿下要找的……还请殿下亲自过目。” 李辰大步走到刘思淳面前，翻开了那小布包仔细一看，只见到那布包中躺着一株植物，叶片短小而肥硕，茎干短小，可那根部结的果子却很显眼。 这不是后世的红薯，还是什么？ 第172章 要什么赏 “不错，正是此物！” 李辰喜于形色。 此时大秦帝国的粮食产量，不过每亩平均两石的粮食而已，这算下来，不超过300斤粮食。 可以说是相当的寒酸可怜。 但没办法，在化肥、灌溉技术没有取得长足发展之前，这样的产量基本上已经是极限。 纵观整个封建时期，每亩地的粮食产量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浮动变化，全靠人力耕田，种子也都是良莠不齐，收成如何，基本上只能靠老天爷赏饭吃。 “此物名为甘薯，又叫红薯，可以替代粮食作为主粮食用，作用极大，可直接洗净削皮生食，也可煮熟后食用，更可晒干后长久保存，实在不行，磨成粉之后，可以变化加工成多种食物。” 李辰接过了这小布包，小小一个布包，却是大秦帝国改善民生命脉的关键。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一旦种植下去，照顾得当的话，这么一株植物下面少则三四个果实，多则六七个，每亩地的产量可轻松突破五百斤，几乎是大麦粟米的一倍还多。” 李辰眼神中闪烁着兴奋至极的光芒，对刘思淳说道：“现在，你知道本宫为何如此着急兴奋了？” 刘思淳的俏脸上满是震撼的神色，她惊呼道：“当真！？” 作为一名商人，刘思淳的嗅觉远比普通人更加敏感。 她很清楚要是李辰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东西几乎可以掀起一场革命。 其中所蕴含的机会，让她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起来。 可随即，刘思淳就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真的这么好，为什么浙闽一带早就接触了它的百姓却不种植？” 李辰摆手道：“此物喜温怕冷不耐寒，浙闽一带，除非少数地区，多高山少平原，风力太大且环境湿冷，并不适合它的生长，若是要在浙闽种植，至少要经过三代以上的培育精心选苗才可以。” “但在黄河以北，却是它的天然温床，必然可以大面积的栽种。” 刘思淳强忍着砰砰跳动的心脏，她盯着那布包上并不起眼的红薯，说道：“此物并不常见，若是殿下需要，民女立刻让人搜集全部能搜集到的甘薯来，供殿下使用。” 李辰欣慰道：“好，立刻便开始搜集，本宫稍后会在黄家林场划出一块土地肥沃的田地来，找专人种植，不出几个月便能见收成，到时候，大事可成矣！” 刘思淳困惑道：“殿下不是说它喜温怕寒？如今天寒地冻，如何能种得？” 李辰轻笑一声，道：“有一技术，名曰暖棚，可以秋冬而种春夏果，神奇非凡，等本宫推广开，到时候这寒冬腊月吃上西瓜，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天底下还有如此神奇的事情么？” 刘思淳波光流转，她好奇地问道：“殿下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书中看来的罢了。” 李辰摆摆手，随口找了个借口打发掉。 “此事，你立了功，要什么赏？” 刘思淳抿唇一笑，盈盈道：“能为殿下做点事情，民女亦感荣幸，不敢讨赏。” 第173章 随手处置 “你如此一说，若本宫当真不赏，回去不后悔么？”心情大好的李辰笑道。 刘思淳恭声道：“不后悔。” 深深地看了刘思淳一眼，李辰道：“等日后此物开始推广，你刘家可取一分利。” 此诺，重逾千金。 傻子都知道，要是这红薯真的有那么高的产量，其中的利益哪怕只是一星半点，也足够撑死人。 刘思淳俏脸红扑扑的，欠身道：“民女谢太子殿下！” “只是如此么？” 李辰抬手掂起了刘思淳精致小巧的下巴，让她仰面看着自己，悠然道：“没别的了？” 刘思淳心中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李辰的手，低头道：“殿下，民女急着回去吩咐人去搜集红薯，还请殿下容民女先行告退。”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刘思淳的成熟妩媚，可让他已经贪念很久了。 这种如同蜜桃一般的女子，又充满了女强人的强势气场，若是征服起来，必然别有一番滋味。 只不过，好菜不怕晚，李辰也有的是时间和功夫。 “去吧。” 并没有强迫刘思淳，李辰很大方地让她走了。 刘思淳如获大赦，松了一口气之后盈盈一拜，转身留下一缕香风之后飘然而去。 片刻后，陈通进殿来。 “殿下，可是对这商贾之女有意？”陈通大着胆子问。 李辰眉毛一皱，不咸不淡道：“你如今的差事办得是越发利索了，打听这种事情，你眼里还有尊卑没？” 陈通吓了一跳，忙跪下道：“殿下赎罪，卑职万死。” “只是，锦衣卫有情报，盐运使司从四品同知，似有意纳其为妾，已经与刘家接触过好多次了……” 李辰一愣，道：“盐运使司？” “是，那同知名叫……” 摆摆手打断了陈通的话，李辰道：“本宫懒得知道他叫什么，去处理干净，日后若是再有人骚扰，严惩。” 陈通心中一安，知道自己的冒进算是赌对了，他忙道：“卑职立刻去办。” “行了，你出去吧，本宫明日还有两件大事要办，没事不要来打扰。” …… 刘思淳出了东宫，坐马车回去刘家在京城失而复得的宅院之后，立刻就叫来了家族中的同辈、长辈把事情吩咐下去。 “我已经见过了太子殿下，殿下对此物甚是看重，若是操作的当，这将会是我刘家自盐运之外的第二个契机，甚至比盐运还要重要，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仔细办妥了这件事情。” 刘思淳说着扭头看向一名青年，道：“二哥，劳烦你亲自走一趟浙闽，一定要亲自负责。” 那青年不咸不淡地说道：“知道了。” 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青年的态度，刘思淳也没多计较，扭头又对一名老者说：“三叔，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那老者答道：“可以动用的，大约还有一千两。” “支五百两给二哥吧。” 刘思淳话才落地，那青年便不满道：“这里催着事情要紧，说着什么竭尽全力，那里抠抠搜搜的，只舍得出五百两，五百两够做什么的？搁在以前，还不够我去青楼喝顿酒的！” 第174章 刘思淳的斗争 “二哥，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只有这么点钱，自然要计算着来。”刘思淳微微皱眉，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青年顿时暴跳如雷。 “你还好意思说？” “以前我们刘家过的什么日子，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前些时日，我看上了一个珐琅瓷的鼻烟壶都没钱买，你知道那掌柜是拿什么眼神看我的么？早几个月之前，只要我一到，他们哪个不跟哈巴狗一样巴结上来，可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家财散尽了，害得我走到哪都被人看贬！” 青年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 旁边的一名族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道：“二爷，别再说了。” 青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说道：“你拉我干什么？这些话我憋很久了，早就想说了。” “让他说！” 刘思淳一声厉喝，杏眼圆瞪，坐在了太师椅上强势而霸道，她一拍扶手，说道：“刘思达，一直以来唯你对我阴阳怪气的，你一直对你忍气吞声，今天是你忍不了了，我也不想忍了，有话你今天全说出来！” 刘思达面对强势如女王一样的刘思淳，呼吸一窒的他还没开始，就先失了三分底气。 自己这妹妹的手段，他可是知道的。 让他发几句牢骚也就罢了，可真的掀桌翻脸，他还是不敢。 等了片刻，见刘思达不说话，刘思淳冷哼一声，说道：“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替你说。” “不只是你，很多人都对我一个小女子，还是刘家最小的女儿出来掌权就心多不满，若是不前段时间太子殿下对三大商户举起屠刀，打乱了你们的计划，恐怕你们早就已经开始着手把我赶下台去了。” “可你们这帮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就骂娘的人也不想想，当初父亲去世，刘家上下乱作一团，生意遭遇竞争对手打压，最惨的时候，距离灭门亡种也只有一步之遥。” “是谁把刘家从死亡线拉回来，让你们能继续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的？是谁把家里的生意管理得井井有条，扭亏为盈的？” 刘思淳眉目中满是严厉，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很自然地就想起了在习政殿中挥斥方遒的太子殿下。 他开口笑，便没人敢哭丧着脸。 他闭口沉默，便没人敢喧哗造次。 他每句话音量都不高，可他轻轻地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会让下面的人重重地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 那般仪态，才是真正人中龙凤所属。 下意识地，刘思淳开始模仿李辰的一举一动，和说话神态。 她放缓了语速，降低了音量，但是语气却没有丝毫松懈，每一个字都力求吐字清晰，一字一句、一停一顿，都在模仿李辰训话时的节奏。 “如若不是我，刘家早就步了陈家与胡家的后尘，他们举家上下是如何被灭族，被抄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是如何被推去菜市口一个挨着一个被砍了脑袋的，你们可都是看到了的！” “若不是我，那天菜市口成河的血流中，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第175章 败家子 这番话，刘思淳语速不快，音量也不高，可听在刘家人耳中，却如雷霆炸响。 他们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那一日陈家与胡家上下共百余口人，一个个在菜市口排着队被砍头的场景。 那时，周围百姓面对这血腥景象无一不拍手叫好，而他们却都浑身汗毛直竖，冷汗涔涔。 “你们在背地里骂我恬不知耻，把刘家的家业全部白送给太子，甚至不知羞耻连自己也要倒贴送上门去，那些难听的话真当我不知道么？” 刘思淳冷笑道：“只是我真不愿意计较，家族能延续，能东山再起，在我眼里比和你们这些蛀虫斤斤计较重要得多。” 整个屋子内，鸦雀无声。 刘思淳的话说得不客气，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实话。 只不过还有一些人内心里面不愿意接受家道中落，比起以前的日子一落千丈的现实罢了。 见到没人再说话，刘思淳这才冷然道：“既然刘思达你不愿意走这一趟，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不再用负责家里任何生意，只需要做好你那个吃喝玩乐的二爷就行，但是你那一份的月例，再减一半，浙闽这一趟，我亲自去走。” 刘思淳的话才说完，刘思达立刻就叫道：“不行！” 刘思淳还当他是不满减少了每个月的月例钱，淡淡道：“家族不养废物，你既然不愿意为家里生意出力，还想拿多少钱？” 刘思达却道：“不，不是这个，总之浙闽这一趟，谁都能去，可你不能去。” “刘思达！” 刘思淳愠怒道：“你不要太过分，我做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了？” 刘思达面色急切，说道：“盐运使司的那位同知，周大人想约你……” 刘思达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刘思淳盯着他的目光凶厉得吓人。 “那个姓周的想娶我为小妾，我早说过了，刘家上下任何人不得与他接触，你背着我答应他什么了！？”刘思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 刘思达支支吾吾，心虚得不敢说话。 平日里刘思淳强势归强势，可也没给他这么恐怖的感觉，现在的刘思淳给他的感觉，好像一言不合就会把自己给杀了一般，这种莫大的心理压力让刘思达有些惊恐。 “说话！哑巴了吗！？”刘思淳一声厉喝。 旁边的三叔责怪地看了刘思达一眼，这才开口说道：“小姐，别太生气了，其实二爷也没答应什么，就是那个周大人一直想邀请小姐一起去郊外赏雪，二爷便代替小姐答应了下来，二爷也是为了家族考虑，毕竟咱们现在做的盐运生意，若是和盐运使司的同知产生了芥蒂，以后生意怕是不好做……” 刘思淳气道：“三叔，他刘思达没脑子，你还跟着一起胡闹？那个姓周的贪图的只是我的美色，还想要染指我们家现在拿到的盐运专营生意，若是让他得成，我们全族上下顷刻之间就要被生吞活剥了个干净。” 说完，刘思淳对着刘思达呵道：“你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 刘思达吓了一跳，小声地说：“只是，只是找他借了两千两银子……” 啪。 一个耳光，结结实实地甩在了刘思达的脸上。 第176章 什么叫尊卑 这个耳光，刘思淳当真是怒极了下手的。 刘思达那还算是白嫩的脸上立刻浮肿起来，红彤彤一片。 刘思达也被打懵了，他捂着自己的脸，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思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咆哮道：“你打我！？你敢打我！？我是你二哥，刘家的二爷，你敢打我！？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 “什么叫尊卑？！” 刘思淳气得咬牙，厉声道：“我才是当家的，若说尊卑，也是我尊你卑，我打你如何了？” “作为二兄，你为了区区两千两银子就把自己妹妹给出卖了，该打不该打？” “作为刘家人，你居然和外人联合起来谋算当家的，你该打不该打？” 刘思淳面色冷若寒霜，道：“这一巴掌，还打轻了！” “来人！” 刘思淳话出口，屋门推开，几名孔武有力的家丁走了进来。 刘家是做生意的，走南闯北难免身上多带了金钱，因此家中雇佣的家丁多半是打手和保镖的角色，这些人，一个个手底下都颇有一些功夫。 “把刘思达给我绑了，关在他自己院中，没我的话，谁都不准放他出来！” 刘思达挣扎怒骂不已。 他毕竟是刘家的二爷，那几个家丁也不敢下重手，于是局面就僵持了下来。 刘思淳是心烦的厉害，她扭头对那长者说道：“三叔，还能有办法筹得出两千两银子吗？” 那长者微微一顿，明白了刘思淳的意思，他斟酌了一会说道：“若是变卖一些物件，倒是可以勉强凑出来，但问题是那位周大人脾气可不太好，若是咱们这样生硬地拒绝，直接把钱还了，怕是只会激怒于他。” 刘思淳咬牙道：“那还能如何？总不能我真的嫁给他做小妾。” 老者轻叹一声，作为刘家的长辈，他是知道刘思淳有多不容易的。 “当家的，你也别太过心急，实在不行，找太子殿下帮帮忙？若是他肯开口，那便好办了。” 刘思淳脑海中闪过李辰那高深莫测的脸，若是豁出去找太子解决，刘思淳有把握能很轻易地解决掉那位周大人，可若说这周大人是豺狼，那么太子就是真正的虎豹，自己这不是送上门去么…… 她咬着嘴唇，心中涌出一股无力感。 原本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即便是女子之身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绝对不会比任何男子弱。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越发感觉到步履艰难，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各方面的重重阻力实在太大了，让她有些心力交瘁。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紧接着，屋子的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名刘家家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屋外头说：“当家的，锦衣卫，是锦衣卫来了，外面来了好多锦衣卫！” 听见来了大批锦衣卫，刘家人面色剧变，一个个纷纷想起了那京城三大粮商，只剩下了他们刘家苟延残喘，其他胡、陈两家灰飞烟灭的恐怖一夜。 “别慌，我出去看看！”刘思淳开口抚慰族人，当即就打算出门去看个究竟。 可还不等她走出屋外，一道魁梧身影便来到了门口，他朗声笑道：“本将陈通，见过刘当家的。” 第177章 犯之皆斩 见到陈通的那一刻，刘思淳的一颗心有大半都放回了肚子。 她知道陈通的身份，更知道陈通是李辰的心腹手下，所以他来到这，必然不会是谋害自己的。 “陈副指挥使。” 刘思淳浅浅一行礼。 陈通见状连忙让开，竟然不敢接这一礼。 “刘当家的客气，切莫对我行礼，当不得，当不得。” 陈通估摸着太子殿下大概率对刘思淳是有意思的。 万一当真如此，刘思淳未来少说也是个太子嫔，甚至殿下登基之后，便是妃子身份。 打死他都不敢接刘思淳的礼。 陈通的客气，让刘思淳有些困惑，不过她也没想太多，只当全是李辰的面子，于是便道：“不知道陈副指挥使星夜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是小女子帮得上忙的？” 陈通一笑，说道：“还真有一件小事需要刘当家的帮忙。” 说着，陈通一摆手，威严道：“把人带上来。” 立刻，一名蓬头垢面披头散发，还穿着朝廷从四品官服的中年人被两名锦衣卫扭送了上来。 趁着灯光，刘家人定眼看过去，一个个惊骇无比，这不是那盐运使司的同知周大人还能是谁？ 陈通一把抓起了那人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对着刘思淳笑道：“刘当家的可认识此人？” 刘思淳按捺住内心的震惊，点头道：“认识，是盐运使司的周同知，周大人。” “认识便好。” 陈通说道：“东厂查证，此人在任期间贪赃枉法，强抢民女，惹得天怒人怨，已经被东厂所拿下，这次过来，便是告知刘掌柜的一声，若是此人有什么委屈了刘掌柜的，可一并说来，东厂一并处置。” 那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周大人勉强睁开眼皮，看到了刘思淳之后，艰难地开口道：“刘……刘小姐，求求你，饶了我，帮我说句好话……求求你……” 眼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让他们受了不知道多少气，却只能忍气吞声的周大人此时摇尾乞怜的样子，刘家人内心巨颤。 特别是刘思淳，感受尤为深刻。 她知道这件事情不会是巧合，而是太子殿下正默默地关注着自己，为自己扫清障碍。 “陈副指挥使，此人……多次仗着手中权力，多次压榨我等，更是好几次正大光明地索要贿赂，一应账本、证据，我们都有，请陈副指挥使为我等主持公道。” 刘思淳的话，一脚把周大人给踹入深渊。 这让陈通十分满意。 自己这边大费周章，要是刘思淳不领情或者妇人之仁，他可就有些难办了，回去少不得要被殿下训斥。 “刘掌柜的放心，此人以后绝对不可能再给你们制造麻烦。” 陈通挥挥手，让锦衣卫把他带走，然后目光淡然地扫了刘思淳身后的刘家人一眼，尤其在脸颊还有半边浮肿的刘思达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说道：“下面还有一句话，是出发之前，殿下让我转达给刘家知晓的口谕。” 陈通话说完，刘思淳立刻带领着刘家人躬身一拜，表示恭敬聆听。 陈通清了清嗓子，道：“若无东宫手谕，刘氏女不得婚嫁、许配，此令通晓刘氏一族，不论族内族外，凡有胁迫、威逼、利诱者，犯之皆斩。” 第178章 无诏不准嫁人 陈通一番话，让刘家人无比皮肉发紧，胆战心惊。 这大概是破天荒头一遭，东宫太子，以储君身份强令限制民间一女子婚嫁的。 而亲身经历过的刘家人很清楚，哪怕是他们再风光的时候，上位者要他们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莫说那位遥不可及的太子殿下，就是眼前这位锦衣卫副指挥使，东厂第二号人物，要弄死他们也和捏死一只蚂蚁没太大区别。 “有句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里谁是得道的高人，谁是跟着沾光升天的鸡犬，你们都是明白人，应该心里有数。” “如今刘掌柜的在给殿下办差，办的是大事，殿下亲口说了，不喜其他闲杂人等、闲杂人事，打扰了刘掌柜的。” “今日锦衣卫给的是刘掌柜的面子，可却不是给你们刘家面子。” “以后不该有的心思，少有，不该做的事，少做。否则，东厂的诏狱，可还空的很呐。” 陈通说完，对着刘思淳拱拱手，也不看刘家其他人那精彩至极的脸色，带着人便走了。 等锦衣卫的人都走后，刘家人看向刘思淳的眼神彻底发生了变化。 在场的，没有傻子。 若是太子殿下需要刘思淳办事，为刘思淳出头，这还说得过去。 可以储君身份下令，不允许刘思淳嫁人，那这可就不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利用需求了，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心思了。 念想及此，刘家人非但没有觉得委屈和不满，反而一个个眼神都火热了起来。 若是自家当家的，能进东宫，那起步便是太子嫔。 再胆大一点设想一下，日后太子登基，刘家这最低贱的商户身份，可就一跃成了皇亲国戚，自此谁还敢嘲笑他们只不过是卑贱铜臭的商人？ 想到这，刘家年纪大一些的长辈，例如三叔等，一个个激动得老脸通红，直呼祖宗显灵，看那架势，恨不能立刻回去拜一拜祖宗，感谢祖宗在天有灵…… 看着自家族人那激动得恨不能弹冠相庆的样子，刘思淳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只化成了一声叹息。 她知道，太子如此霸道，她根本抵抗不了。 眼下只需他一句话，第一个把自己绑了送去东宫的，便必然是自己族人。 如此，还怎么反抗？ 难道，女子便真的只有依附男人才活得下去么？ 刘思淳有些不甘心。 “小妹……噢，不，不，当家的。” 刘思达舔着红肿的脸凑上来，激动又诚恳地说：“之前是我不对，我给你认错，我保证以后不再犯了，眼下家里这边还需要你办事，浙闽那，我去，我马上就去收拾行李，一定给办得漂漂亮亮的，当家的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看着眼前信誓旦旦，恨不能挖心挖肺表明忠心的刘思达，刘思淳神色复杂……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一个游手好闲玩物丧志的纨绔子弟，瞬间就变得积极向上。 而这时候的李辰，刚看完今天的奏章，正准备休息。 刘思淳的事情，处置了一个盐运使司的同知，对李辰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挂怀在心上的事情。 他更为关注的，是段锦江的事，是明晚见鲜朝使团的事。 第179章 防范 “殿下。” 李辰抬起头来，却是赵蕊端着一碗汤药送了过来。 “夜色已经不早了，国事是忙不完的，殿下还是以身体为重，早些休息。” 赵蕊端着汤药送到李辰面前，轻声道：“这是嫔妾为您熬的松露核桃，最为益气补脑，殿下趁热喝了吧。” 李辰接过汤药，不着痕迹地放在了一边，笑道：“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赵蕊轻声道：“今日见了父母，心中感激殿下宽宏，本想着等殿下休息了再道谢，可横等竖等，殿下一直忙着，便忍不住过来看看。” “如此说来，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李辰拉着赵蕊坐在怀里，笑眯眯地说道：“打算如何酬谢本宫？” 赵蕊面色羞红，低声道：“那……那汤药不就是么？” “这可不够。” 李辰道：“况且，本宫今晚看奏章，喝了一晚上的茶，肚子里全是汤汤水水，也喝不下去。” “不如用其他的来感谢？” 赵蕊抿紧了嘴唇，颤声道：“那，那殿下要嫔妾如何感谢？” 李辰凑到赵蕊耳边，眉飞色舞地说了两句什么。 赵蕊的耳朵肉眼可见地扩散开一圈红晕，一直弥散到了脸蛋上，晶莹分明的眸子水光潋滟，妩媚得不可方物。 被李辰的一番话给说得羞急了的赵蕊道：“殿……殿下，这般荒唐的姿势，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不行……嫔妾遭不住的。” 赵蕊越是羞涩不依，李辰就越是来劲。 他怂恿道：“放心吧，本宫会很温柔的，难不成还真能把你玩坏了不成，本宫保证，这番滋味绝对与众不同，若是实在不行，本宫也不强迫你，可好？” 见李辰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赵蕊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也不行了。 她思前想后，想着自己父亲的未来全捏在李辰的手里，她也不敢得罪李辰。 更何况，李辰若是强硬着来，有了之前那么多次的经历，自己肯定也是拗不过李辰的。 “那……那嫔妾先去沐浴。”赵蕊低声道。 李辰大喜，乐道：“你先去，本宫随后就来。” 咬着嘴唇，心中打定了注意一定要快些沐浴完毕，否则被太子追来，必然要求一起洗什么的……思想依然保守的赵蕊还是接受不了这些。 盈盈一拜之后，赵蕊起身告辞，逃也似地跑了。 赵蕊走后，李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淡淡道：“来人。” 门口一名锦衣卫恭敬地站立着。 “去把张鹤之叫来。” 片刻之后，显然已经睡下但被匆匆叫起来的张鹤之赶了过来。 “殿下。”张鹤之恭敬行礼道。 “这碗汤药拿去查一下，看是否有问题。”李辰淡淡道。 张鹤之拱拱手，然后小心地端起了那碗赵蕊送来的汤药，先是嗅了嗅，然后取银针试了毒，发现并无问题之后，他先向李辰请罪，然后倒出来一点，亲自抿了一口。 这一幕看得李辰都有些错愕。 这张鹤之，居然亲自试毒。 片刻之后，张鹤之说道：“殿下，目前来看并无什么问题，但难保会有一些慢性毒药或者奇毒，当场是测验不出什么结果来的，还需要微臣拿回去慢慢查探。” “拿走吧。”李辰道。 张鹤之端着汤药正要离开，突然听见李辰说：“你在东宫已经好些时日了，明日便出宫去，和家人在东宫附近物色一处宅院吧，看好了地方就回来禀报内务司，宅院东宫出钱买下来赠予你家人居住，如此日后你们团聚，也方便一些。” 张鹤之大喜过望，跪下道：“微臣，多谢殿下。” 第180章 让他再候候 如今时局艰难，天灾连年，百姓活都活不下去了，就更不要说种地贡献税收，朝廷没了税收，国库空虚还要花钱赈灾，因此下到地方上到朝廷，都是穷得厉害。 朝廷都穷了，文武百官的俸禄就更少。 张鹤之此前不过一名从六品太医，品级并不高，俸禄折算下来一个月也就五六两银子差不多，这点钱，勉强可以养家糊口，但想要在京城买宅子那是痴心妄想。 此前李辰打赏过一百两银子，这边足够一家人节省一些用上几年，再加上这一处宅子，已经是旁人无比羡慕的丰厚赏赐了。 李辰淡淡一笑。 上面的人给下面的好处，自然是要给在明处，给在让人感恩戴德的地方，否则的话，如何能体现给自己办差的好处来？ 张鹤之走后，李辰起身就朝着百花殿走去。 对赵蕊的猜忌，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赵蕊的来历背景摆在那，要是自己没头没脑地全部信任她，那才叫没脑子。 自己的小命可只有一条，比什么都珍贵。 这种猜忌和试探，至少要持续到赵玄机彻底倒台。 推开了百花殿的门，一阵氤氲水汽扑面而来。 李辰见到浴桶中，赵蕊露出一抹香肩正背对着自己沐浴，他轻笑一声，摆手示意宫女们都离开，然后悄悄地摸到了赵蕊身后，拿水瓢被赵蕊浇水。 赵蕊起初还没察觉，等感觉不对的时候，一转头见到是李辰，顿时轻呼道：“殿下，你怎么进来了？” “别动。” 李辰的手按在赵蕊的肩膀上，轻笑道：“本宫为你沐浴。” 赵蕊身体一僵，颤声道：“殿下，这……这如何使得，嫔妾这就起来……请殿下稍做回避，嫔妾更衣之后再伺候殿下沐浴。” 李辰把衣服一脱，说道：“那么麻烦做什么，就一起洗得了。” “床第之间，哪那么多尊卑。” 见到李辰三两下就脱光跳进了木桶，赵蕊羞不可抑。 若说床第之间不分尊卑，那你还那么多次用太子身份强迫我做那些羞人的动作？ 赵蕊如此想着，李辰已经在浴桶中将她整个搂进了怀里。 那熟悉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赵蕊只觉得周身肌肤所触，全部被李辰紧紧地贴合着，她轻咛一声，闭眼扭头，不敢多看。 第二天，李辰神清气爽地从百花殿中出来。 说来奇怪，这几日被张鹤之的药调理过后，李辰只觉得龙精虎猛，怎么折腾都不累，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上次在金雪鸢那是这样，昨晚在赵蕊身上，更是这样。 赵蕊今天都起不了床了。 “都说向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这句话以后可能要改改……田也是可以耕坏的。”李辰得意洋洋地心想。 刚到习政殿，李辰就接到了陈通的汇报。 “殿下，段锦江已经在东宫外候了半个时辰了。” 李辰闻言神色不动，问道：“就他一个人么？” 陈通道：“是的，就他一个人。” “可曾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只是说求见殿下。” 李辰轻笑一声，道：“那么便让他再候候吧。” 第181章 段锦江参见太子 这一等，李辰就让段锦江在东宫外站了一个晌午。 没人来通传，自然也就没消息说是太子见他或者不见他，段锦江也不走，就站在那，任由雪花飘落。 本来今天的雪也不算大，可一个上午站下来，段锦江也如同一个雪人一样，眉毛和头发上都挂满了白霜。 幸亏段锦江年轻的时候有过从军经历，身子骨也还算是硬朗，否则的话，换个人来只怕早已经倒下去了。 可即便如此，到了晌午时分，等陈通出来的时候，段锦江也已经摇摇欲坠。 “陈副指挥使，可是殿下答应见我了？” 在陈通面前，段锦江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拱手问道。 陈通表情平淡，不谄媚也不故意拿捏，淡然道：“殿下让你进去。” “好。” 段锦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任再大的脾性站在大雪里站了一个上午，也该磨光性子了。 他一迈步，身体却一晃，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陈通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没说话。 段锦江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许是站久了，血脉有些不通常，让陈副指挥使见笑了。” “殿下的时间不多，请段大人快些进去吧，让殿下久等了怕是不妥。”陈通道。 段锦江咬着牙站起来，跟着陈通进入东宫。 这一幕，被许多势力的探子看到，飞速地回去禀报各自主人。 赵玄机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 他此刻在后院中，正和少了一只耳朵的王腾焕下棋。 “进去了么。” 赵玄机收到消息之后淡淡笑了笑，抬头对王腾焕说道：“王兄，你觉得他这一进去，会是什么结果？” 王腾焕自从少了一只耳朵之后，整个人的性格阴沉了许多，此刻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还能是什么结果，太子残暴，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对他下手，那么大半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指不定……” 王腾焕冷笑一声，道：“血溅东宫呢。” 赵玄机却是摇摇头，说：“不会。” 王腾焕眼神阴戾，说道：“太子此人，做出什么决定都不意外，他最擅长的就是做别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赵玄机说道：“我知你心中有气，但为成大事，还是需要一些忍耐。” 说着，赵玄机似乎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把手中棋子丢到棋盘上，说道：“罢了，不想下了，改日继续吧，今日到此为止。” 王腾焕抬起头看着赵玄机，问道：“你便不怕段锦江为了自己儿子，把以前那些事情说出去？” 赵玄机淡然道：“就是为了他儿子，他才会守口如瓶做个哑巴，他很清楚，那些事情一旦被捅出来，他全家都要死，灭族。” “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可自己没了，那就真没了。” 此刻，东宫习政殿内。 檀香袅袅，李辰抱着一只旧纹环璋铜手炉，靠坐在大殿上方，接受段锦江的行礼问安。 “臣，段锦江，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82章 重启调查 “免礼。” 李辰看着衣服裤子湿了一半，眉发间可见冰霜，很是狼狈的段锦江，淡淡道：“诸事繁多，让段大人久等了。” 段锦江低着头，拱手道：“殿下日理万机，老臣能等。” “段大人如此明白事理，本宫之心甚慰。” 李辰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看着段锦江说道：“你我之间，也不必多打机锋了，你是为你儿子段长棉而来？” 段锦江闻言立刻双膝扣地，颤声道：“老臣教子无方，那逆子冲撞了殿下，合该死了也不为过，只是请殿下看在老臣段家三代单传，唯留一子传宗接代的份上，网开一面。” “冲撞本宫倒是无妨，他也不知本宫身份，所谓不知者无罪，本宫倒不至于因此而治了他的罪。” 李辰的语气淡漠，道：“但他悍然带着家仆，强闯驿馆，如此倒行逆施，说小了是目无法纪，说大了是践踏了帝国威严。大秦内阁重臣之子，强闯外国驿馆，此事传扬出去，大秦天威何存？” 段锦江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他悲声道：“逆子之错，实在不可饶恕，但请殿下念在老臣为国操持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些微苦劳的份上，饶了这逆子，以成全老臣为人父之心。” “你这般说来，本宫若是不放人，便是伤了你这老臣的心，伤了为人父之心么？”李辰淡漠道。 “老臣不敢。” 段锦江咬了咬牙，道：“老臣愿告老还乡，以求殿下饶恕。” 李辰挑眉看着段锦江，淡淡道：“告老还乡？如今时局艰难，段大人乃朝廷肱骨，此时你告老还乡，不妥。” 段锦江低头答道：“老臣教子无方，愧对圣上、愧对殿下，还请殿下恩准老臣致仕回乡，颐养天年。唯请殿下开恩，能饶了犬子一命，老臣必当好生教导，使其不再为祸。” “此话，本宫是信的。” 李辰手中缓缓摩挲着手炉，平淡道：“可今日本宫打算重启调查当年玉门关帝国之殇惨案，段大人时任兵部尚书，乃是仅存不多的核心人物之一，若是少了段大人的帮助，此案只怕是更难调查，因此，段大人还需劳心劳神一段时日才好。” 李辰的话，让段锦江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殿下此言何意？”段锦江强作镇定道，“当年惨案，距今已经十多年，所牵涉一系列人事，该杀的也都已杀了，所犯之人，一应伏法，殿下为何突然旧事重提？” 李辰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道：“当年之事，虽然父皇盛怒杀了一批人，但朝野之上应当都明白，所谓伏法的罪人，都只不过是一些旁枝末节无关紧要的人，说白了就是替罪羊。” “那些人，职务最高的不过是刚完成玉门关守卫任务，回京述职之后被封为兵部右侍郎的前任玉门关守将，但不论是职级还是在调动任命之前他都无法提前得知来推算，所以明眼人都清楚，真正的祸首，还藏于朝廷之中。” 李辰平淡的话，听在段锦江耳中却宛如雷霆炸响。 第183章 言尽于此 压在心底最深处，十多年的秘密翻涌上心头，让他的脸色忍不住闪过一抹深刻到骨子里的惊慌与恐惧。 这一抹苍白只是一闪而逝，在李辰眼里却洞若观火。 他不动声色，平静地说道：“数万边境军魂的哀嚎，数万百姓的惨叫，日日夜夜萦绕在帝国天空，此案不破，难以告慰在天亡灵。” 段锦江脸色惨白，他越听越觉得李辰意有所指，似乎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刀子，要剖开他的胸膛，看见他内心最深处绝对不能与人言说的秘密。 口干舌燥的他骇然道：“殿下，此案事关重大，若是要重启调查，是否需要与内阁商议？” 李辰平淡道：“段大人你不就是内阁成员么？” 段锦江一愣，抬头错愕地看着李辰。 后者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他瞬间明白了。 前因后果，整个串联起来，从把自己儿子关押到东厂诏狱，到在东宫等着自己前来‘谈判’，太子所做一切，其实就是为了重启调查玉门关惨案。 而自己的儿子作为引子，太子让自己主动来到这东宫，意味不言而喻。 要么死儿子，要么在内阁中支持他。 段锦江嘴唇颤抖。 他看着李辰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般手段，若是出自大行皇帝之手，并不奇怪，可这却是太子一手操办！ 太子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可城府之老辣，手腕之果决，简直闻所未闻，如同在官场中磨砺了数十年的老狐狸一般。 心中慎然，段锦江努力地想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推脱，他艰涩道：“殿下，即便是老臣支持重启调查，可内阁之中除了老臣之外，还有付玉芝与张必武，此两人却未必同意，加上首辅，如此以二对三，依然没有胜算。” “付玉芝此人是赵玄机同乡，与赵玄机同年进士，只是赵玄机为当年状元，付玉芝为榜眼，两人多年来互相结为盟友，攻守同盟，若是其他事情，固然不好办，可若是要重启调查玉门关惨案，付玉芝必然同意。” 李辰的目光落在段锦江的身上，淡淡道：“付玉芝并无子嗣，唯一女，于三年之前嫁于甘陕指挥使裴东骏之子为妻，裴东骏共有三子，其长子、次子均战死于当年玉门关惨案，即便是裴东骏自己，亦于那一战被箭矢射瞎一眼。” “当年惨案爆发时，裴东骏正是玉门关边防军一千户，后幸存，曾上奏父皇，言说愿终身戍卫玉门关，不报此仇裴氏永世不离玉门，父皇感念其诚，加封其为边防军副指挥使，后多年来，随功绩升迁，直至如今担任甘陕指挥使。” 段锦江嘴皮抖动，他想反驳李辰的话，但话到了嘴边却发现，事实的确如此。 他心中越发惊骇，太子竟然早就已经谋算好了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只等自己落网。 “付玉芝虽然与赵玄机为同年科举进士，但其在那之前已经考了两届科举，年岁比赵玄机要大的多，如今已经六十有三，早就动了归隐朝野的心思。” “到他如今的地位上，往上，有赵玄机压着，两人同盟十数年，彼此利益盘根错节，即便反叛，代价太大，他年龄大了，已经折腾不动了，往下，膝下无子，唯独一女可依靠，在他即将致仕的关键时候，他若是不给自家女儿在夫家捞一个天大的恩情，等他归隐山林，如何保障唯一女儿在夫家的地位？” 一番话说完之后，李辰慵懒道：“好了，本宫的话言尽于此，是走是留，段大人给个准话吧。” 第184章 提刀挨个点名 此刻外界天寒地冻，大雪纷飞。 但习政殿内却温暖如春。 只是段锦江非但感受不到温暖，反而感觉浑身如同在冷水里湿透了，站在岸边被一阵凉风吹过一般。 冷，冷到了骨子里。 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栗。 权谋之术，最恐怖的不在于杀人不见血，而在于让人活着，一步一步走入绝望。 太子一番安排布置，在确保了内阁之中付玉芝不可能反对之后，唯一的胜负手就在自己身上。 而作为当年惨案的最大帮凶，段锦江在跨入东宫之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太子居然用手段硬生生地逼着自己不得不答应重启对当年惨案的调查，这等于就是亲手递给了太子一把刀，一把足以杀了自己全族的刀。 看着眼前美宇之间淡然自若，举重若轻的年轻太子，段锦江不由得想到来东宫之前，自己找赵玄机商量对策时，赵玄机所说的一番话。 “太子李辰，近半年来性情大变，和以前完全变成了两个人，甚至老夫怀疑，是否这一切都是皇上的阴谋？真正的李辰，或许一直都被隐藏了起来，而我们之前见到的李辰，不过是一个性格懦弱不堪大用的傀儡。” 那时，赵玄机正对着忐忑来求问对策的段锦江如此说道。 “可老夫通过在皇宫之内、东宫之内的各种眼线证实过，太子李辰的确如假包换，并不存在任何被掉包的可能。” “所以我们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如今的太子，强势霸道，性格变幻难测，极难对付。” “这样的人，要么是亡国之君，要么是千古一帝，不管是哪一种，对你我而言，都不是好事。” “你此去东宫，是为了救你段家独苗去的，老夫也不劝你别去，但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总之，不要忤逆了他，至少明面上要顺着他，你毕竟还是当朝内阁重臣，他真杀你，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如今满朝文武对他的忍耐已经越来越濒临极限。” 说到这的时候，赵玄机扣了扣桌面，意味深长道：“或许只需要一个契机，那么大臣们和太子之间的对抗立刻就会爆发，你希望用你的性命，换来这个契机吗？” 思绪瞬间回到眼前，段锦江嘴唇颤抖。 他本来做的最坏打算可能是自己会变成那个契机，但是……太子的手腕，远超了自己的想象，甚至超出了赵玄机的预料。 太子此计，不杀人，却诛心！ 他们本以为太子大概率会简单粗暴，借口此事暴起要杀人，但谁知道，太子的政治手腕已经强到了如此地步…… 看着段锦江无比纠结痛苦，李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不着急。 好的猎人，首先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他知道，当年玉门关惨案赵玄机是主谋，而眼前这段锦江，八成是共犯。 眼下不杀段锦江，是时局所致。 更何况一个段锦江代表不了什么。 李辰要做的，就是先藏好这把刀，然后等段锦江身后一连串的人都浮出水面，草灰蛇线一一给他摸排清楚了，然后一刀毙命。 那些卖国求荣的王八蛋，有一个算一个，李辰会提着刀挨家挨户地去点名。 第185章 斩之 时间缓缓过去。 段锦江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就在李辰一杯茶喝完的时候，殿外，来了陈通的禀报声。 “殿下。” 得了李辰的允许，陈通入殿之后先行了一礼，然后看了段锦江一眼，欲言又止。 “直接说吧。”李辰淡然道。 拱拱手，陈通奏报道：“诏狱内，段长棉受不住刑，撞墙求死了。” 段锦江猛地瞪大眼睛，急声道：“我儿现在如何了？” 陈通没搭理他，而是等候李辰的话。 李辰差点笑出声来。 这段长棉，自杀也杀得太是时候了。 “可死了？”李辰问。 陈通回答道：“被及时发现，已经救住了，只是他神智有些疯癫，怕是坚持不了太久。” 李辰这才看向段锦江。 这一下，不等李辰发话，段锦江颓然双膝扣地，道：“老臣，一切依殿下之命。” 放下茶杯，李辰脸上露出笑容。 “甚好，段大人不愧为朝廷肱骨，深明大义。” 李辰赞了一句，扭头对陈通道：“好生将段长棉医治好，暂时将其从诏狱中带出，看守于东厂之内，非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陈通刚要应声，段锦江焦急道：“殿下，可否让老臣见一见那逆子？” 说着，段锦江声泪俱下，一个劲地卖惨道：“这逆子虽然不孝，可却是段家三代单传的独苗，毕竟是老臣亲手抚养长大，如今落得现在下场，虽是他咎由自取也是活该，可老臣却始终难逃人父之情，请殿下开恩。” 李辰看着一脸惨状的段锦江，淡然道：“本宫打算尽快与内阁议事，商定重启调查，待一切商定之后，段大人再去看你儿子吧。” 李辰又不傻。 虽然现在他拿捏着段长棉，段锦江没那个胆子破釜沉舟跑去和赵玄机勾结，但要是段锦江前脚出了东宫，后脚就去了东厂见了段长棉，傻子都知道段锦江和自己已经达成了某些协议。 李辰可不会把赵玄机这个自己朝中最大的对手当傻子看待。 所以，也只能暂时先委屈段锦江自己了。 见李辰态度淡漠却坚决，段锦江知道事不可为。 内心憋火又无奈，他只能额头砰地，颤声道：“老臣，遵命。” 李辰鼻腔里嗯了一声，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陈通和段锦江这才离开习政殿。 只是陈通的身影潇洒，人走生风。 而段锦江却是心事重重，伛偻的背脊上，仿佛压着千斤重担。 两人走后，李辰取出了一本古朴泛黄的册子来，翻开细细读着第一页的内容。 “江山罔替、社稷翻覆，总有天数伦常，先始皇欲传万世而终，却二世即亡，自古凡开国帝君者，无有二别，均求一家之天下永存，然世上并无永生之人，国朝亦如此，秦亦有终焉，然朕后世之子孙，可守国门，可死社稷，可持剑而死，唯不可苟且而偷生，不可让奸臣荼毒于社稷，不可割地而求荣，凡我李氏子孙后有凡者，不入祖宗陵寝，不受太庙香火，死亦天殛之。” “凡后世子孙，如有外臣胆敢称兵者，斩之！” “如有犯我国土者，斩之！” “如有掠杀我百姓者，斩之！” “如有里通外国者，斩之！” “如有卖国求荣者，斩之！” 这是太祖圣训十九……第一篇。 第186章 鲜朝使团 “陈通……” 李辰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但出口才想起来，陈通给自己打发办事去了。 感觉手中可用之人实在太少的李辰摇摇头，感觉自己有必要尽快物色一个类似于御前行走的人了。 唤来了殿外一个当差的太监，李辰道：“你去大将军府一趟，找苏震霆，就说本宫今晚东宫设宴招待鲜朝使团，请大将军到场，提前一些来，本宫有事要与他商量。” 唇红齿白的小太监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转身飞奔而去。 …… 此刻在驿馆内，鲜朝使团所独享的庭院中，气氛凝重。 金雪鸢坐在最上首，她表情严肃地说道：“不论如何，这一次能争取到和大秦帝国皇太子见面的机会，已经是难得的机会，我们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确保说服太子殿下能答应我们出兵鲜朝的请求。” 在密闭的厅堂内，坐在金雪鸢下首的一名中年男人抬手捻着下巴处的山羊胡，说道：“这位皇太子，我们手头上可用的情报并不多，但就目前我们所知道的消息来看，在这位皇太子监国之前和监国之后，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在这位皇太子监国之前，他在整个大秦帝国的政治舞台上并不算优秀，甚至出了名的昏聩、好色、懦弱、无能，当时朝中大臣不少都曾谏言大行皇帝，让皇帝另外立储。” “但月旬之前，大行皇帝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把监国之权交到皇太子手中之后，他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杀伐果断，残暴无比，仅仅是他接掌监国至今，已经有近十位从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被其斩杀，其中有六部尚书，还有羽林卫精锐的指挥使，甚至还杀了一位内阁大学士，贬了一位内阁大学士。” “其表现出来的手段之果决，城府之深沉，谋划之老辣，站在我们旁观者的角度来说，简直叹为观止。” “而就事实而言，目前大秦帝国的实际掌权人，首辅赵玄机至少在这一个月和皇太子的交锋中始终处于步步后退的局面，当然，鉴于我们在大秦帝国的政坛中并没有什么眼线和力量，所以首辅与皇太子之间博弈的真正走向，赵玄机是否有其他什么后手，我们无法判断。” 金雪鸢蹙起秀眉，看向另一边的一名年轻文士，说道：“周太仆，针对大秦的皇太子，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周太仆在鲜朝官至太仆，乃是一品之列，但他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秦人，并且还十分年轻。 他略作考量，说道：“我离开大秦，来到鲜朝之前，对皇太子的了解并不多，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还是因为他被加封为太子，张榜布告全国的时候。”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认为我们想要大秦出兵进入鲜朝，希望非常的渺茫。” 此话一出，整个厅堂内所有人的面色为之一变，神色各都惨然。 金雪鸢更是焦急道：“国内如今情势危机，前日父皇已经加急送了两封信过来，其中已经有了玉碎瓦全之意，让我若是实在没办法帮助国内，就留在大秦永远不要回去，可见局势已经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周太仆，连你都没办法么？” 第187章 绝对不行 周太仆两手一摊，说道：“并不是我不想办法，相反，这是我思考过后得出的结论。” “其实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几年大秦帝国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天灾加上人祸，看似强盛的大秦帝国其实已经千疮百孔，我们从辽东入关，这一路上先不说天灾，光是当地的官员和士兵，那些因为长时间没有发放俸禄和军饷的官家之人，压榨百姓的景象我们看的还少吗？” “京城一切还算是太平，但这是因为京城是大秦帝国的核心，不管哪里乱，乱到什么地步，对京城的影响都很小，京城如何，皇帝一眼就能看到，可是其他地方，幅员辽阔的大秦帝国，皇帝能看到的有多少？” “再说政局，眼下大秦的政局说明朗也明朗，说难以捉摸也难以捉摸。” “明朗在自大行皇帝昏迷之后，朝中只剩下了以首辅赵玄机为首的内阁跟皇太子为首的保皇势力对抗，皇太子要掌权，那么这权力势必要从首辅的手中抢过来，可首辅苦心经营数十年，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出手中的权力？” “所以双方的对抗，会越来越严重，而整个朝政局势，也会随着他们的对抗而紧绷，最终烈火烹油，彻底烧死其中的一方。” “民不聊生，朝政混乱，中枢争权夺利，地方官员压榨百姓，这是大乱世即将到来的征兆。” “如果连大秦自己都自身难保，皇太子一方面要考虑到国力不足，另一方面朝中有首辅牵扯，他又哪里来的力量出兵保护我们鲜朝呢？所以把全部希望寄托于大秦，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一番话说完，周太仆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留下时间给众人消化。 他的话，如同抽丝剥茧一般把眼前的局势分析得个清清楚楚，同时，也让在场所有使团成员心头蒙上一层厚重的阴霾。 金雪鸢的脸色痛苦而纠结。 眼下，全国希望全在他们这个使团的身上，而他们这个使团的希望，则全部寄托于之后与皇太子的见面上。 如今太仆一番话，却几乎把他们的希望给掐断。 这让金雪鸢如何能不揪心。 “太仆之智，全国无人可比，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金雪鸢充满了希冀的眼神看着周太仆，问道。 周太仆微微沉吟，说道：“大秦有一句古话叫做天无绝人之路，任何事情没有绝对，其实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不等金雪鸢惊喜发问，周太仆就说道：“这就要请公主出手了。” “太仆请说，只要能促成皇太子同意出兵，不管任何代价，雪鸢都愿意付出！”金雪鸢郑重道。 周太仆拱拱手，说道：“之前出现在公主身边，促成皇太子答应见我们一面的那个人，或许就是其中关键。” “此人可以说服皇太子答应见我们，可见他在皇太子身边必然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只要我们可以争取到他的全力支持，那么这件事情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的希望。” 此话一出，金雪鸢脸色骤变。 第188章 宝藏 那个几次三番强占了自己的无耻之徒…… 金雪鸢想起那道身影来，就觉得一阵气苦。 之前，她一直都觉得那个无耻之徒不过是个江湖骗子，把自己的色骗走了，从此再也不会见到，而自己也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估计想要报仇都难。 可峰回路转，自己找了多少朝廷重臣，送了多少礼物，一直都没有丝毫进展的事情，居然真的让这么一个江湖骗子给办成了。 她只顾着高兴，却没有想到这么多。 “不行！” 金雪鸢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的这两个字，也让刚抓住了一点希望的使团成员一个个错愕不已。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山羊胡男人问道：“公主，为何不行？周太仆说的不错，这个人或许的确会是关键人物，只要我们能找到他，许以重利，他一定会答应的。” “此事微臣可请命，请公主告知他的姓名、住址，微臣必然以一百分的诚意上门请他出手。” 金雪鸢抿着嘴唇。 她第一次觉得这忠心耿耿的老臣有些讨厌。 她能说自己被骗了身子，身为公主最宝贵的贞洁被那人强行占走，结果却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么？ 这番话是决然不能说出口的。 否则，这一屋子对鲜朝忠心耿耿的大臣，有一半能直接气死当场。 “此事……总之就是不行！” 金雪鸢感觉难以启齿，她说道：“那个人，能帮我们见到皇太子已经是不容易，再说服皇太子又哪有那么简单，反正……这条路是别想了，再做其他打算。” 周太仆微微皱眉，似乎从金雪鸢非同寻常的表现中察觉到了一丝什么。 他开口道：“公主，是否你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此话，让金雪鸢有些愠怒。 “周太仆，我知道不知道他的来历，跟我们商讨的事情有关系么？” “我打听过，京城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兴许，他不过是个江湖骗子，而这一次的事情，指不定和他根本没关系，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瞎猫碰到死耗子给他撞上了而已，总之我不想再提起那个人。” 见到金雪鸢态度无比强硬，其他人只要压下满腹疑惑和心思，闭嘴不言。 周太仆脸上狐疑之色更重，不过却是拱拱手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再想起他办法吧……为今之计，最好的就是随机应变，用我们最大的诚意去打动皇太子，给皇太子一个不得不出兵的理由。” 有人问到：“太仆，我们能有什么理由让皇太子不得不出兵鲜朝？” 周太仆轻笑一声，说道：“一般的理由自然不行，但……如果是大秦太祖皇帝留下的一笔宝藏呢？” 这话，顿时让厅堂内炸了锅。 金雪鸢见到周太仆没有再抓着那个登徒子的事情不放，刚松了一口气，可听到这句话紧接着又把心思提到了嗓子眼，她道：“这只不过是个传说，传说大秦太祖皇帝三百多年之前开国，藏了一笔宝藏于鲜朝境内，只是这三百多年来不只是许多任的大秦皇帝来寻找过，我们自己的皇室也找过，却始终没有踪迹，大家都把这当成一个玩笑了，你确定皇太子会信？” 第189章 砧板鱼肉 周太仆轻笑道：“信与不信，重要吗？” “眼下秦国之内，皇太子占据大义，但在朝政实力上，他属于绝对的弱势方，加上天灾连年，不管是赈灾还是缓解政治矛盾需要，皇太子都需要一个足够的理由来转移国内百姓和政敌的注意力，而这个噱头，不管它是真还是假的，至少在这一点，可以完全满足皇太子的需求。” “所以……” 周太仆对着金雪鸢拱拱手，说道：“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个能让皇太子答应见我们的人，他作为中间人先给皇太子吹吹风，可若是有其他隐情，无法采取这个更稳妥的方式的话，就只能在晚宴上由公主直接提出，但这就要冒险许多，也更加考验皇太子的政治智慧以及……以及公主的应变能力。” “如若皇太子的政治智慧足够老辣，那么他在第一时间就能考虑到刚才我所说的那一层，可如果他没有这么想，只是去计较这个传说是真是假，那么很可能会让公主难以应对……恕臣直言，如若应对不得当的话，公主乃至于整个使团和我们的国家，都会陷入危难之中。” 这话说的已经很直白。 厅堂内陷入一片沉默。 金雪鸢抿着嘴唇，似乎在做考虑和权衡。 “太仆，如果顺利的话，打动皇太子的把握能有多少？”金雪鸢问。 周太仆回答道：“不知道。” 这光棍一样的三个字，让厅堂内鲜朝的高官们都有些接受不了。 周太仆叹了一口气，说道：“诸位，自古最难猜测是人心，更何况是一位泱泱大国的皇太子的心思？他能在监国之后瞬息之间让把持朝政十多年的赵玄机措手不及，就足以证明这位皇太子，远没有外人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若说我可以猜中这位我连见都没见过的皇太子心思，各位又相信几分？” “所以，事在人为，但成与不成，很多时候需要一些运气。” 金雪鸢咬牙道：“若是，那宝藏的消息，真的有可能是真的呢？” 此话一出，连周太仆都看了过来。 但金雪鸢紧接着就摇摇头，说：“此事事关重大，干系到我们全国的存亡，所以请各位不要多问，让我再做衡量。” “各位若无其他事情，先回各自房间休息吧。” 见金雪鸢如此说，厅堂内的鲜朝官员们各自看了看，然后无奈起身拱手告辞。 周太仆落在最后，他抬头对金雪鸢问道：“公主，臣有一言，请公主思量。” “太仆尽可说来。”金雪鸢道。 “若是宝藏一事为真，那么此事成功率可达十成，若是为假，在五五之间，并且我们要做好承担事后被秦国泄愤的准备，可若真真假假，连公主或者皇上自己都不能肯定的话，就当它为真！” “你之前不是说皇太子如果有足够的政治智慧，即便是假的也会顺应为真的么？事后还要找我们清算？”金雪鸢蹙眉问道。 周太仆苦笑一声，说道：“皇太子知道，可秦朝百姓不知道，朝廷不知道，到时候群情激愤之下，皇太子会为了鲜朝而与百姓、朝廷对抗么？那时，我们对皇太子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是为砧板鱼肉也。” 第190章 公主进宫 周太仆的话，让金雪鸢的表情越发沉重。 见金雪鸢不再说话，周太仆微微躬身，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片刻之后，贴身婢女来到金雪鸢身边，轻声说：“公主，要不先用膳吧，事情再多，也要吃饱了才好去解决。” 金雪鸢轻叹一声，转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喃喃地说道：“我吃不下，你先出去，我一个人静一静。” 婢女看着金雪鸢愁苦的模样，忍不住下跪颤声道：“公主，这段时间你为了国内的危情已经劳心劳神，从未真正笑过，大家都知道公主的忧虑，可也只是急在眼中而没有办法，但是奴婢请公主怜惜自己，这样下去，事情还没解决，公主的身体却先垮了。” 金雪鸢苦笑道：“我真的没什么胃口……也罢，你给我熬一碗粥来吧。” 婢女无比欣喜，应了一声起身提着裙摆便跑了出去。 …… 弥漫了数日的京城大雪，在下午时候稍微停歇了片刻。 在京城的百姓们本以为接下去会有几日放晴，可还没等松一口气时，更大的鹅毛大雪从天空中飘落。 千年皇城，新雪覆在旧冰上，一片银装素裹。 而东宫此刻傍晚，却张灯结彩。 今日的东宫，这几年来难得的热闹。 因为皇太子要宴请鲜朝使团。 如今大行皇帝重病不起，皇太子监国，因此这一次宴请，事实上可以认为是大秦帝国储君第一次对外国使臣的接见，而这，在以前从来是只有皇帝才能行使的权力，但如今局势复杂，机缘巧合之下凑出了这个特例。 对此，朝廷和东宫都十分重视。 不管国内情况如何，泱泱上国，秦国作为鲜朝的宗主国，在这种正式的外交场合上是绝对留下话柄的。 礼部出面布置，鸿胪寺负责实施，各项礼仪周道，力求周全。 鲜朝使团的马车，在前八后八骑兵的护卫开道之下，停在了东宫门口。 一声正装华服的金雪鸢从马车里出来，头戴青鸾发钗的她抬头看着肃穆恢弘的东宫宫殿，处处张灯结彩，显得热闹非凡。 由于鲜朝皇宫就是仿造的京城紫禁城而建造，所以金雪鸢对这里的建筑风格和装饰并不陌生。 她踩着绣榻在婢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此事，礼部尚书徐元达带着一应礼制官员迎接而上。 “太子口谕，番邦来宴，本应隆重，但眼下时宜特殊，并不适合大张旗鼓，故此今晚之宴，以简便为主。”徐元达拱拱手，对着金雪鸢说道。 徐元达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语气中却处处饱含了天朝上国的优越和居高临下的傲慢，金雪鸢并不觉得奇怪，鲜朝只是附属国，秦朝是宗主国，彼此之间本身就是不对等的。 “小国公主，感谢上朝天恩，一切，谨遵皇太子殿下口谕。”金雪鸢柔柔道。 看着眼前一声盛装，片片雪花映衬下如画中走出来仕女一般的金雪鸢，饶是徐元达都五十多岁了，依然感觉有些遭不住。 鲜朝那地方听说穷山恶水的，怎么出了个公主美貌成这样？ 如此嘀咕着，徐元达一笑，抬手引向东宫入口，道：“请鲜朝公主进宫。” 第191章 军旗 “鲜朝使团，进东宫！” 在金雪鸢带领使团成员入东宫那一刻，鸿胪寺负责唱班的官员朗声唱诵。 专门的职务自然是专业的人负责，这一声唱诵，嘹亮而高亢，澈亮的声音几乎要穿透云霄一般，回荡扩散于整个东宫。 丝竹、琴笛合鸣，编钟敲响，肃穆、庄重而威严的东宫，仿佛苏醒了一般。 走在专门铺设的柔软厚实地毯上，金雪鸢不由得感叹虎老威犹在。 大秦帝国尽管已经显露出老态，如同一个迟暮的老人，处处都是问题，而且问题还都不小，可瘦死的骆驼哪怕只剩下一副骨架都比马要大。 不管大秦帝国如何衰落，也绝对不是自己的鲜朝可以比的。 即便是鲜朝从大秦国内请走了工匠、文人，运来了材料，严格按照京城的规模和布局仿造了一个一样的都城，但这份历史厚重的底蕴，两者之间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这一次宴会，被安置在东宫康泰殿，这里本就是东宫供太子宴请娱乐之所，一应设施和大小、规格，都足够用。 就在鲜朝使团一行逐渐入场的时候，李辰却还在习政殿的偏房中和苏震霆说话。 两人之间的关系，看似是主仆，但其实是长辈和晚辈之间的关系更多一些，未来苏锦帕嫁入东宫之后，两人可就是实打实的翁婿了，亲情纽带加上政治立场上的合作，让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无比稳固。 因而李辰很随意。 他靠在软塌上，两条腿交叠盘坐，一只手臂支着茶几，另一只手翻开一枚棋子，表情凝重。 相反，对面的苏震霆虽然正襟危坐，可表情却很放松。 “输了！” 李辰丧气地把棋子丢到棋盘上，顺手打乱了棋局，不爽地说道：“之前本宫向来相信勤能补拙，但是现在不得不承认，有些方面，天分真的比勤劳更重要。” 苏震霆笑道：“殿下所发明的这一叫军旗的事物，将军队行伍融入到棋盘之上，彼此斗争，要计较各自心理博弈，属实有趣。” 李辰笑道：“闲暇之余的游戏罢了，此棋可作娱乐，却难登大雅之堂，统领一部的偏将把玩把玩也便罢了，苏将军这般运筹帷幄之帅，还是要下围棋。” 苏震霆点头道：“围棋纵横十九道，奥妙纷繁复杂，变数之多无穷尽，的确比这军旗更有挖掘潜力，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围棋的，在臣看来，这军旗对将领的帮助，要比围棋更大。” “那便是了，很多人啊，该是什么位置，做什么事情就行了，好高骛远，通常没什么好下场。” 此刻，外头传来嘹亮的唱诵声。 鲜朝使团到了。 李辰起身，道：“将军先去，本宫去见个故人，稍后就到。” 苏震霆也不多问太子在这个要接见鲜朝使团的节骨眼上还见什么故人，不过他也没多问，起身拱拱手，便转身离开。 苏震霆走后，李辰见到宫女捧着皇太子的蟠龙朝服过来，摆手道：“先放着，本宫穿着常服先出去一趟，稍后再来换，你们在这里候着。” 说完，李辰兴冲冲地就去了康泰殿。 第192章 算是吧 康泰殿内，张灯结彩。 外面天寒地冻，殿内却温暖如春。 有奏乐班在奏乐，宫女来回穿梭，将每一位鲜朝使团成员按照级别带领到各自的位置上。 桌面上，已有几道小菜，虽然并不见多奢华，却每一道都独具匠心，显然是大厨精心制作，色香俱全，那味……还没有人会无礼到在这种场合先动筷子的地步。 金雪鸢作为鲜朝公主，又是使团的使者，因此自然坐在最中间高高在上的皇太子主位右手下方，对面的左边位置是一些秦朝的官员，因为只是在东宫宴会，所以级别并不高，内阁大臣一个不见，显然除了和金雪鸢相对的左手边第一顺位之外，其他人都是陪客。 鲜朝使团进入康泰殿之后，使团其他成员和秦朝在场作陪的官员立刻开始寒暄起来。 明明彼此都不认识的人，却能亲热得跟亲兄弟见面一样。 金雪鸢却并没有参与进去，身份超然的她不用跟这帮政客在一起飙演技，直接就入座了。 金雪鸢入座之后，左右张望了一番，除了皇太子的主位和自己对面的左边第一张桌子还空着，其他人倒是都到了，可面孔却都很陌生，自己并不认识。 轻叹一声，金雪鸢有些失望。 她本希望在这里能见到那个登徒子。 至少，可以从他那得知皇太子的真实态度，或者说把关于宝藏的事情告诉他，让他提前转告皇太子。 但，那个登徒子并没有出现。 难道，他真的只是运气好，凑巧遇到了皇太子打算见自己？ 可如果是这样，请帖又是他带来的，这如何解释？ 金雪鸢只觉得心乱如麻。 有些忐忑、紧张、不安，更多的还是犹豫不定。 “想什么呢？” 金雪鸢的耳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 猛地扭头，金雪鸢见到李辰正笑眯眯地站在自己旁边，还大大咧咧地直接伸手从她桌上的果盘中取了一只雪梨咬了一口。 嘎嘣脆。 一喜之下又一惊，金雪鸢愠怒道：“你疯拉？” “这可是皇太子的宴会，他还没到，你敢先吃？” 李辰一脸没所谓地说道：“这有什么，东西摆着不就是给人吃的？我渴了饿了难道还要忍着？这传出去还说咱们皇太子殿下小气，舍不得给人吃饱喝好，那才不美。” 金雪鸢见这登徒子哪怕到了这里也还是放浪形骸的模样，顿时气道：“你没个形也要注意场合，在这里谁敢放肆？” “放心，皇太子不是老虎，不吃人。” 金雪鸢轻哼一声，然后说道：“你也是来参加宴会的么？” “算是吧。”李辰笑眯眯地说道。 这三个字，听在金雪鸢耳朵中只当李辰其实并没有资格被邀请，但可能因为和皇太子关系比较好还是能进来。 毕竟在场被邀请来的秦朝官员，一个个年纪都不小，品级也并不低，至少五品以下是没见到的，而李辰年纪轻轻，也不太可能就能当上五品官。 “刚想那么出神，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我？”李辰凑到金雪鸢耳边，轻笑道。 第193章 你能见到太子吗 “你要死啊！” 金雪鸢悚然一惊，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之前几次李辰胆大妄为，可总算还知道避着人。 可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东宫！ 是康泰殿！ 是太子宴请自己这鲜朝使团的地方！ 在这里，别说自己使团内的鲜朝官员，就是秦朝五品以上的官，都有五六个在场，周围更是宫女、侍卫密布，而李辰居然敢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凑到自己耳边说话。 这般姿态，在古代已经破了男女之防。 在民间，若是不曾婚嫁的男女这般，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金雪鸢吓坏了。 她触电一样推开了李辰，又惊又怕地说：“你严肃一点！被人看到了，我们都要有麻烦！” 李辰好笑地看着金雪鸢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模样，说道：“好好好，我严肃一点，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在想我？” 金雪鸢冷哼一声，说道：“我是在想皇太子，你别自作多情了。” “差不多。”李辰又是这句话。 金雪鸢全当这人是疯的，起身道：“你随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话说完，金雪鸢当先一步就趁着没人注意，走出了康泰殿。 这一下轮到李辰惊讶了。 他之所以穿着常服过来，就是借这个普通身份最后再见金雪鸢一次，等会儿再见面，他可就不是他，而是大秦帝国的皇太子了。 没想到，金雪鸢还有内容？ 如此想着，李辰脚步已经跟了上来。 暗地里一摆手，几个见到他之后惊得差点惊呼出声的大秦官员立刻闭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康泰殿，金雪鸢正要对李辰说话，却见到走廊那边来了一名龙行虎步的半百老者。 这半百老者气度不凡，行走之间声威赫赫，明明只是一人，却隐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目光如炬，如同炯炯虎目，让人见到他的那一刻立即便会跟着严肃起来。 苏震霆见到李辰居然比自己还先到，顿时有些错愕。 李辰却拉着金雪鸢让到一边，笑眯眯地说：“您年纪大，先请。” 苏震霆多聪明的人，拔一根头发丝下来都是空心的。 他立刻明白了穿着常服出现的李辰似乎别有目的，笑着点点头，苏震霆直接进入了康泰殿。 “他是谁？” 金雪鸢有些害怕地问。 不知为何，她刚被那半百老者扫了一眼，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啊，帝国军神之后，当朝异姓冠军王，五军都督府大都督，苏震霆。”李辰随口道。 这句话，听在金雪鸢耳中如雷霆炸响。 “苏……苏震霆将军！？他就是名满天下的苏震霆将军！？” 金雪鸢用一种完蛋了的眼神看着李辰，说道：“刚才你说他年纪大？” “难道他年纪小？” 李辰摆摆手，随意道：“行了，宴会可快开始了，你要说什么最好快点。” 金雪鸢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本能告诉她，这种时候离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一直在作死的登徒子越远越好，可火都烧到了眉毛，也容不得她有多少辗转腾挪的余地了。 咬了咬牙，金雪鸢说道：“你能见到皇太子吗？在宴会之前！如何可以，请告诉他，我希望和他合作！” 第194章 这马屁本宫喜欢 金雪鸢的这话，让李辰始料不及。 “合作？” 微微眯起眼睛，李辰玩味地说道：“你说来听听？” 金雪鸢听着康泰殿内，随着苏震霆的到来而逐渐热烈起来的气氛，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她咬牙道：“宝藏！太祖宝藏！” “只要皇太子同意出兵鲜朝，那么鲜朝皇室愿意把太祖宝藏的消息告诉皇太子。” 李辰眸光一闪。 他盯紧了金雪鸢，眼神如同鹰隼，只是停顿了一个呼吸的功夫，李辰就说道：“是真宝藏还是假宝藏？” “你们该不会是打着用假宝藏骗大秦出兵，事后再想起他办法和代价平息大秦怒火的算盘吧？” 金雪鸢第一次发现眼前这登徒子的眼神竟然如此骇人。 他眸子中的每一道光，都好像利剑一样能直刺自己的心灵最深处。 金雪鸢感觉有些心慌，更有些害怕。 但紧接着，她就鼓起勇气说：“是真是假，我自然有办法说服皇太子相信，而且他的确需要这么一个理由，只要你提前告诉他，让他有一点时间和心理准备，那么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话说完，金雪鸢扭过头去，走入了康泰殿。 李辰看着金雪鸢的背影，微微皱眉。 没理会康泰殿内觥筹交错的热闹客套声音，李辰回了习政殿偏殿。 在宫女的服侍下，他举起双手就如同木偶一样任由宫女给他换上朝服。 当翼善冠戴于头顶，李辰身穿皇太子九章衮服，突然笑起来。 正在为李辰正衣冠的宫女见状，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太子笑什么？” 李辰说道：“笑这天底下，终究还是有聪明人的。” 宫女愣了一下，只觉得太子这句话云山雾罩，让她听不懂。 但她盈盈一拜，柔声说道：“在奴婢看来，太子才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厉害的人。”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这马屁拍得粗暴，没水准，但本宫很喜欢，等会下去领一月月钱做赏。” 宫女喜滋滋地说道：“谢太子殿下恩赏。” 习政殿偏殿宫门大开，李辰从内迈步而出，门外两侧，有宫女和侍卫守护，当太子身穿九章衮服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下跪相迎。 “去康泰殿。” 李辰摆手道。 金雪鸢说的没错，他的确需要这么一个理由。 只是现在他有些好奇，这个办法，到底是谁给金雪鸢出的，此人，有大才。 此刻康泰殿内，眼看时间就要到，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彼此和相邻桌的人轻声交谈，窃窃私语。 其中鲜朝使团最为激动，他们顶着巨大的压力，国内战火纷飞，随时可能灭国亡种，在大秦京城逗留了近大半年，其中做出了无数努力，更是被无数人所嘲笑和鄙夷，还要舔着脸送上重礼去，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金雪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华服上，彩鹤纸鸢，将她衬托得无比美丽和高贵，但此刻的她藏在袖中的小手，却紧紧地攥着，似乎很紧张。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一声高声唱喏，响彻康泰殿。 “太子殿下驾到！” 第195章 登徒子就是太子 所有人的心一提。 每个人本能一般表情肃穆起来。 他们下意识地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于皇帝和太子面前失仪，那可是不轻的罪。 康泰殿内数十人，鸦雀无声。 安静中，稳健踏实的脚步声传来，一道身影，自大殿侧方走上最中间的高台。 金雪鸢低着头，不敢去看那龙行虎步已经到了最上面的身影。 她知道，这位脚步声的主人，就是自己此行最重要的关键人物，大秦帝国皇太子。 按照目前大行皇帝的身体情况，很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是大秦帝国的下一任皇帝，宰执万里江山无限疆域，万万子民于神朝，这片天地之间最尊贵、权力最大的九五之尊。 虽然自己也是公主，但两者之间，简直是天差地别，不要说自己，就是自己的父王，鲜朝的国主在他的面前，也只是一个卑微的角色。 就在金雪鸢胡思乱想的时候，以苏震霆为首，秦朝官员向着中间那道已经站定的身影躬身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时金雪鸢悚然一惊，连忙跟着道：“小国鲜朝公主金雪鸢，率领鲜朝使团，参见上国大秦皇太子殿下，黄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免礼吧。” 上首，一道年轻清朗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谢过之后，这算是一礼结束。 而金雪鸢却如遭雷击。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这个声音，无数次在她耳边调戏于她，夺了她清白的时候，还喜欢说一些污言秽语，最擅长的就是一边自称本公子交易公平童叟无欺，另一边却剥掉自己的衣服…… 内心的惊骇，让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直视上首的太子。 那身影，身材挺拔气宇轩昂，一身赤红蟠龙九章衮服，头戴翼善冠，腰间两侧悬挂玉佩、玉圭、玉璋，长短错落不一，目光清冷而深邃，只是简单站在那，便如同世界的中心，让人不由自主地畏惧、臣服。 这个人，不正是那登徒子还能是谁！？ 金雪鸢几乎惊呼出来。 错愕、惊骇和难以置信，翻腾交织在她心中，让她本就紧张到了极点的心情瞬间无比复杂，一时间，站在那愣住了。 作为本次宴会最重要的配角，金雪鸢的异常表现，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大家目光彼此交流，却都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切，也都看在李辰眼底。 轻笑一声，李辰道：“金公主，可是见过本宫，何故如此惊讶？” 这熟悉的强调、语气，让金雪鸢瞬间就抛弃了孪生兄弟、长得一模一样之人这种荒唐的想法，她能确定，那个登徒子，就是太子！ 强压下内心的惊骇和复杂，还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金雪鸢低头说道：“太子俊朗非常，雪鸢失仪了。” 一名秦朝官员拱拱手，笑呵呵地说道：“太子殿下天纵神武，让番邦小国的公主一眼就迷上，也是常理。” 这马屁拍的才叫粗暴，还不如刚那个宫女来得让人舒坦。 李辰不咸不淡地瞥了对方一眼，再看看鲜朝使团，果然一个个面色都有些尴尬和敢怒不敢言。 “也罢，都坐下吧。” 李辰当先坐下，道：“今日风雪未停，冰霜不减，然天寒三月，总有家燕报春之时，鲜朝来使，于帝国亦是幸事，父皇龙体欠安，不便招待，本宫今日略备浊酒一盅，于上体天心，于下抚附国鲜朝，大秦与鲜朝，当比江海与小溪，亦比日月同星辉，虽体量有大小，地位有高低，但两国友谊，提携与爱护之心，永存。” 第196章 三份国礼 李辰的词令说得极漂亮。 既然彰显了大秦的地位，又顺带照顾到了鲜朝，让鲜朝不至于太过没面子。 至于江海和小溪、日月跟星星的对比，反正彼此之间的差距是肉眼可见的，鲜朝连立国都是大秦帮着立下来的，更不要说鲜朝国内的文化、军事、社会体系，几乎全部是在模仿甚至照搬秦朝的体系。 对于奉秦朝为主、为上国，这在鲜朝人眼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李辰一番话说完，便首先举起了酒杯。 然后秦朝官员、鲜朝使团，都端起了自己桌上的酒杯，转头对着李辰遥遥一敬，异口同声道：“臣等……谨记殿下教导。” 按照秦朝的外交礼仪，开场的词令说完，第一杯酒喝完，那么接下去的宴会就正式进入了比较宽松的环节。 只要最上面的李辰不发话，下面的人可以比较随意地敬酒，当然，第一杯酒是必须先敬李辰的。 李辰可以喝，也可以不喝，基本上三品以下的官员是没资格直接向李辰敬酒的，二品以下官员，李辰也只是嘴唇沾了沾酒杯，但这，已经算是莫大的面子。 只是鲜朝使团这边，却记挂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公主，可以献礼了。” 下巴处留着山羊胡的男子对金雪鸢低声说道。 此刻金雪鸢心中乱糟糟的，她依然没有从李辰的身份变化中缓过神来。 但眼看酒过三巡，若是再不开始献礼，那就要耽误时候了。 金雪鸢点点头，咬着嘴唇，眸光看了高坐在上首，俯视整个大殿的李辰一眼，恰好此时李辰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中交汇。 金雪鸢不知道李辰能不能读懂自己的疑惑、复杂和质问，但她能从李辰那深邃如同星空的眸子中看出来一丝玩味。 微微低下头，金雪鸢起身来到大殿中间。 随着她的起身，原本还在互相交谈，气氛还算热烈的康泰殿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金雪鸢作为鲜朝使团的使者，这是要开始走流程了。 “鲜朝使臣金雪鸢，于鲜朝入境辽东，一路千里有余，此番来到京城面见殿下，心中感念大秦于鲜朝之无私帮助，亦感念两国交好数百年，特备国礼三份，献于殿下，聊表鲜朝王室之感激，臣民之感激，请殿下准许。” 李辰端坐于高台之上，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淡然道：“准。” 番邦使臣，即便是送礼，也是需要宗主国许可的。 在获得了李辰的准许之后，金雪鸢压下了内心翻涌的复杂心情，转手一引，自然有人捧着一个用红色锦缎盖着的木盘走恭敬地走上来。 金雪鸢开口道：“这是第一份国礼。” 金雪鸢抬手掀开了锦缎，紧接着就是一片惊叹之声。 尽管知道鲜朝盛产人参，而且能被作为国礼送来的，必然是稀世珍品，但当人们见到这足足成人手臂那么长，经络扩散开来如同百年大树树冠一般壮观的老参时，还是忍不住震撼。 “此参，是我国一名老农于深山发现，但它生长于海拔极高，几乎没有人可以到达的绝顶山峰之上，也正是因此，它才能安然生长数百年之久，后鲜朝王室得知消息，组织了一支经验最丰富的采参人队伍，历经半月，死伤数十人之后，终于将它完整挖下来。” 第197章 大凉龙雀 金雪鸢的介绍如同清泉流响，娓娓道来。 “为了尽可能完整地保留下这支人参的所有经络，不伤其分毫，我们将整个山头夷平六寸，因为山峰太高，器械难以用骡马运输，几乎全部是靠肩扛手提拉上去，用手镐一点点撬开泥土，最终才得以取下这支罕见的人参，经过鲜朝经验最丰富最资深的专业人士测算，这支人参年龄超过两百八十载，药性是普通百年人参的三倍以上，而百年人参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珍宝，此物，更是可遇不可求。” 金雪鸢双手托举木盘，向上呈过头顶，说道：“此参，献于大秦，愿大秦国祚永盛。” 李辰也对这一支罕见的人参极为满意，他点头道：“甚好。” “如今父皇龙体欠安，此参正好可用来医治父皇，金公主有心了。” 说完，李辰摆摆手，自然有人上去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一支分量颇沉的人参退下。 金雪鸢开口道：“下面是第二份国礼。” 鲜超使团中，有人托着另一个同样覆盖着锦缎的木盘走上来。 只是这木盘很长，足有四尺有余，从外表看，覆盖着锦缎瞧不出什么。 金雪鸢掀开了锦缎。 上面，赫然躺着一把宝剑。 看剑鞘朴实无华，并无什么特别出奇之处，上面雕刻的纹路却纷繁复杂，极为讲究。 “好剑！” 此话，却是苏震霆脱口而出。 秦朝的其他官员面面相觑，纷纷觉得苏震霆这话来得没头脑。 剑都还藏在剑鞘之内，苏震霆怎么就说出是好剑？ 金雪鸢微微一笑，说道：“苏将军果然是识货之人，此剑，名为大凉龙雀。”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比骇然变色。 连李辰的双眼中都爆出精光。 大凉龙雀，十大名剑之一。 可真正能让李辰都动容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名头。 更重要的是，它是大秦太祖的佩剑！ 而这把佩剑后来消失无踪，太祖没对任何人说过下落，也没有人敢问，一直到太祖驾崩，这都是一个谜。 后面最靠谱的说法，是太祖把自己的贴身配件和宝藏一起，藏在了鲜朝。 只是经过三百来年的寻找，宝藏之事已经成了笑话，没有人再相信，至于那把大凉龙雀，就更没有人会去找了。 可现在，它却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了东宫。 “此剑，系鲜朝王室偶然所得，因干系重大，所以王室也曾派人去寻找过根源，但还未来得及查证，国内就爆发了战乱，东瀛倭寇入侵，以至于此事不了了之，鲜朝不敢藏此国之重器，故献于太子，一则完璧归赵，二则宝剑赠英雄，这天底下，只有大秦的皇上和太子殿下，才配得上此剑。” “拿来。” 李辰抬手一召。 大凉龙雀的意义之重大，没有人敢去拿，苏震霆亲自起身，双手捧起了大凉龙雀，送到李辰面前。 李辰左手持着剑鞘，右手握住剑柄，用力拔剑。 只听呛啷一声，隐没了三百多年的大凉龙雀，在一声清吟中重现于世。 清冽的剑光闪耀于康泰殿之上，剑光冷冽而璀璨，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浑身冒着寒气，此剑之利，经过数百年都不曾变色。 “大凉龙雀，六百年前由楚人造剑大师采集天下之精和天外陨铁，耗时三年六个月锻造而成，传说剑成那日，天空乌云密布，有一硕大云雀于云间啼鸣，天地之间万鸟伏于地而不敢飞，万兽卧其身而不敢立，成剑之地方圆十里，但凡草木齐腰而断，如被利剑划过，一时引为神迹。” “三百余年之前，太祖持此剑纵横睥睨，于鄱阳湖一战定鼎乾坤，提诗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其剑，便是此剑。” 李辰朗声笑道：“好剑！” 第198章 海东青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这时候，苏震霆拱手道。 李辰看向苏震霆，笑道：“苏将军，何喜之有？” 苏震霆肃穆道：“太祖乃三百余年之前人杰，其英明神武，纵观华夏数千年历史无可出其右者，如今太祖佩剑重现于世，回归到太子之手，可见冥冥之中，太祖庇佑太子之情昭昭，象征着我大秦，必当文武鼎盛，再铸辉煌！” 听听，听听。 什么叫马屁？ 这才叫马屁。 真正高级的马屁，就是让周围的人感觉这就是真的。 即便是李辰，都被说得眉开眼笑，大为开怀。 旁边朝臣哪还有不识趣的，第一手马屁是争不上了，也没人敢和苏震霆争，但不妨碍他们锦上添花，一个个同时拱手，大声道：“恭喜殿下，得太祖庇佑，我大秦必然文武鼎盛！” 李辰哈哈大笑，他说道：“好了，都坐下。” 将大凉龙雀归鞘，就这么横置于案前，也不叫人拿下去，可见他是真的喜欢这把剑。 不管是它的实际意义还是象征意义，都是李辰现在所急需的。 光是太祖庇佑这四个字，就价值万万金。 大殿角落，一名坐在最末尾不起眼的官员悄然看了门外一名更加不起眼的宫女一眼，那宫女来为他斟酒，借着这个机会，官员压低声音说道：“快去，禀报首辅，言说鲜朝献上大凉龙雀，疑似与太祖宝藏有关！” 宫女不动声色，斟完酒后捧着酒壶，悄悄离开康泰殿。 李辰的目光落在金雪鸢身上，不但是李辰，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期待。 鲜朝三国礼，第一份送上了二百八十年份的人参，举世罕见。 第二份干脆把太祖佩剑送上，此剑不但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更是直接牵涉到了传说中的太祖宝藏。 那么最后一件，会是什么？ 唯独人群目光中的金雪鸢却平静似水，她盈盈欠身道：“第三件国礼。” 再有一人出来，手中捧着同样被锦缎所覆盖的物件。 但却不是木盘了。 而是一个高约一尺有余，圆柱形的物体，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金雪鸢也没卖关子，直接掀开了锦缎。 锦缎掀开，里面的物事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之中。 让人意外的是，这居然是个活物。 “此为雕，名称海东青。” 金雪鸢道：“《本草纲目·禽部》记载：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辽东又与鲜朝接壤，故此鲜朝境内也有海东青部族活动，而此鸟为异化神种，通体雪白，翱翔于高空之上，栖息于雪山之巅，常人见都难得一见，更别提它的性子桀骜，除非从破壳之时便由经验丰富的驯鹰师进行抚养、驯化，否则一旦有了自我意识，便是被捉住了，也会绝食而死。” “此异种天下独一无二，且驯熬它的驯鹰师在将其驯化完成之后便死于战乱，天底下再无人能熬养此种，其神骏，可轻易抓死一头成年牦牛，搏杀豺狼更是不在话下，献于殿下，实至名归。” 金雪鸢介绍的时候，笼子里的雪白海东青精神活泼，左顾右盼，张望之间，张嘴发出一声嘹亮穿透云霄的鹰啼，振聋发聩。 第199章 请上国主持公道 这海东青，对比之前的人参，特别是大凉龙雀，似乎并不那么重要。 但于李辰个人而言，却最合他胃口。 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李辰抬手，有侍卫要接过金雪鸢手中的笼子，但那海东青见到陌生人靠近，一双眼睛爆出凶光，微微俯身张开了翅膀，做出攻击姿态。 金雪鸢说道：“此种有灵性，寻常人一旦接近便会引其攻击，还需我亲自献给殿下。” 有官员皱眉道：“若如此，此种伤了殿下可如何是好？” 金雪鸢摇头道：“既然有灵性，它自然知道殿下未来便是它唯一的主人，它一旦认主，便会终身认主。” 说着，金雪鸢已经走到了李辰的桌前。 李辰也有些犹豫。 凑近了看就能看见这海东青的尖嘴和利爪，比刀剑还锋利，野性十足的双眼正死死盯着自己，这玩意能抓死成年牦牛，若是抓在人身上，轻易一爪，撕裂下一大块皮肉是如同撕纸一样轻松，李辰是真不怀疑。 金雪鸢取出一枚哨子交给李辰，说道：“殿下，前面您与它还需要互相熟悉，召唤它时用哨子它才会明白，之后等彻底熟悉，只需您一招手，它便会俯冲而来，有哨子在，您便是主人。” 李辰接过了哨子，那海东青说来也神奇，明明只是畜生，却好像真的通人性，在李辰接过哨子的那一刻，眼神立马就温顺了起来。 李辰尝试着夹了一块肉喂给它，它犹豫了一会，凑过脑袋叼进了嘴里，三两口便咽了下去。 李辰大喜，乐道：“甚好！” 目光落在金雪鸢身上，李辰说道：“鲜朝献上的三份国礼，各有所用，各有所好，本宫甚慰。” 金雪鸢低头，轻声说道：“能博殿下一笑，便足矣。” 话说完，金雪鸢向后退回了原本所站之处，突然跪倒，说道：“鲜朝公主金雪鸢，有一事关鲜朝国之存亡，千万子民之存亡的请求，请殿下、请大秦朝廷应允！” 重头戏来了！ 献上国礼之后，鲜朝自然要提出自己的要求。 金雪鸢这么一跪，鲜朝使团全部起身，来到金雪鸢身后，哀求道：“请殿下、请带亲朝廷应允！” 大秦官员们默不作声，纷纷看着李辰，等待太子殿下的回应。 李辰靠坐在位置上，手指缓缓地抚摸着大凉龙雀冰冷剑鞘上的纹路，缓声说：“鲜朝为大秦附属，两国交好已经数百年，年年纳贡，从未拖延、减少过，但有所求，你们讲来便是，若是合情合理，本宫自会应允。” 这个回应，尽管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承诺，但态度却是积极的。 鲜朝使团成员们心中一喜，感觉事情有了希望。 但甚至‘登徒子’狡猾脾性的金雪鸢，却并不觉得仅凭三份国礼，就能让太子答应出兵。 可引弓在弦，到了嘴边的话，却是不得不说。 “十个月之前，东瀛倭寇数百艘战船，攻击八万余人，突然登录鲜朝海岸，开始进攻鲜朝国土，其所过之处，男丁皆杀，女性沦为玩物，不管老幼，一律虐杀致死，以至鲜朝无数百姓堆尸成山，血流成河，其惨状，足引人神共愤！” “如今鲜朝突遭战火，前线战况节节败退，局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金雪鸢再次恳请上国出兵，为鲜朝主持公道！” 第200章 宝藏消息 康泰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没有人敢在这种话题上乱开口。 甚至连呼吸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唯恐引起太子的关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辰身上。 李辰接下去的态度，答应还是不答应，会直接影响鲜朝的存亡。 而李辰，却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他看向苏震霆，道：“苏将军，此事，你以为如何？” 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剧本。 苏震霆不慌不乱，他抱拳道：“臣以为，鲜朝之请，不宜答应。” 此话一出，鲜朝使团个个抬头盯着苏震霆。 他们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恨不能把苏震霆给杀了。 而苏震霆却岿然不动，他沉声道：“如今国内情况亦不乐观，前有天灾，后有突厥、匈奴于边境蠢蠢欲动，如今局势看似平静，但其实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朝廷国力、精力，大半在赈灾上，百姓的生活也疾苦，更何况国库空虚，各方面的条件，都不足以支撑一场长途作战。” 李辰不动声色，看向金雪鸢，道：“金公主，你也听到了，大秦也是自顾不暇，若是轻易出兵鲜朝，只怕是干系太大。” 金雪鸢看着李辰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那日在酒楼中，这登徒子巧言令色，一点点把自己清白给骗走的模样。 若是没这番经历，现在她恐怕和身后使团其他成员一样陷入绝望了。 但现在，她却知道，李辰并不是真正拒绝。 咬了咬牙，金雪鸢说道：“上国军队一应开支，由鲜朝王室承担，并且产生伤亡，王室愿意按照双倍抚恤补贴，另外，太祖宝藏之事，本已有些许眉目，那大凉龙雀便是证明，但战事突然，一切都因为战争而中断，鲜朝王室愿在战后，全力寻找宝藏，献于殿下！” 太祖宝藏！ 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苏震霆和李辰对视的眼神中交换信息。 于苏震霆而言，他之前和李辰商量对策的时候，可不知道宝藏的事情。 就算是李辰自己，也是在宴会开始之前从金雪鸢嘴里知道宝藏的消息。 而他也认为这不过是鲜朝提供给自己的一个政治武器，用来转移国内注意力和政治矛盾的噱头。 但大凉龙雀，可是真正地躺在他手底下。 手指抚过大凉龙雀的雕纹，冰凉的剑鞘传来极佳的金属触感，接近千年的时光和岁月，丝毫不能腐蚀这把剑，反而让它更加的冷冽，剑锋直逼人心。 大秦朝臣这边，几乎要炸锅。 太祖宝藏，这四个字不但不是什么秘密，反而只要是个大秦百姓就不会陌生。 因为它实在是太出名了。 自从太祖驾崩，连续之后的一百多年里，在位近七位皇帝，无一不耗费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去寻找，不仅仅是朝廷，就是民间也有不少人对这笔宝藏动心，私底下动用的力量更是无法以量计。 可即便如此，三百多年来，从没有听说过谁真正找到这笔宝藏的下落。 渐渐的，所有人也就认为这个宝藏不过只是个传说，太祖根本没留下什么宝藏。 可眼下，大凉龙雀的出现，却又是铁一样的事实。 “竟是太祖宝藏！” 第201章 风波 “我一直以为那是传说，当年我太爷爷还参加过先景帝寻找宝藏的队伍，只是劳民伤财之后一无所获，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会不会有假？” “胡说，这大凉龙雀，天底下独一份，谁能造假？谁又有这个胆子造假？” “的确如此，大凉龙雀乃是太祖佩剑，若是造假，罪同谋反！” 压抑不住的震惊议论声在大秦的朝臣周围扩散开，每一名朝臣都在互相交头接耳，彼此的眼神和语气中，满是不敢置信。 “殿下！” 徐长青站起来，身为最早跟随在李辰身边的人之一，不管是官职还是能力，徐长青都有资格在此时第一个站出来开口。 “太祖宝藏一事，干系太大，臣认为应当审慎对待，若是属实，则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取回，可若是有心人以此来混淆视听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不管是谁，都应当付出代价。” “徐大人言之有理。” 另一名朝臣站起来，他对着李辰拱手恭敬道：“据传，太祖宝藏为随太祖征战天下的大秦第一相伯温先生亲自筹备，其宝藏不但藏有兵甲十数万具，更有金银堆积如山，珠宝无数，有书言，太祖征战天下，于泰山封禅登基之后，将天下财富分为三，其一为筹建新朝、支援民生所用，其二为储备军饷武库，杀敌寇于关外所用，其三则为保留之力，供李氏后世子孙遇大难救国之所用。” “宝藏若为真，只怕不但是我大秦，其他居心叵测之人都会动了歪心思，因此不但要审慎，更要快。” 这番话说的挺有道理。 李辰着重看了这名朝臣一眼，问道：“你叫什么？” 那名朝臣深深地低头，压抑着兴奋和激动，回道：“回禀殿下，微臣陈启，任通政司参议一职。” 记下这个名字和职务，李辰扭头对金雪鸢说道：“此事重大，本宫要与内阁以及其他朝臣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李辰缓缓说道：“金公主，可等得起几日的功夫？” 金雪鸢立刻道：“太子所言甚是，雪鸢愿意等。” 指望太子在宴会上直接答应，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太子还只是太子，不是皇帝。 即便是皇帝，出兵另一个国家给别人打仗，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也必须要有一个足够的理由说服朝臣，否则很容易就会引起政斗。 所以鲜朝使团明白，太子没直接拒绝，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那么，宴会继续。” 宴会自鲜朝献礼，并提出请大秦出兵的要求之后，虽然还在继续，但味道却变了。 大秦的官员们也没心思再喝酒，一个个都在想着，今晚的事情，明日必然会在朝廷上引起轩然大波。 到底是出兵，还是不出兵。 这是摆在大秦朝廷面前的一个艰难抉择。 很少官员会去考虑这两个选择中，哪一个对朝廷更有利。 他们考虑的是，太子会选择哪一个？首辅大人会选择哪一个？ 若是猜对了，赌对了，在明日朝廷的风波中，站队正确，自然会大有收获。 当然，是站太子的队，还是站首辅大人的队，只有这些官员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第202章 我想不通 如今太子权势已经初具雏形，再也不是那个面对内阁时毫无抵抗之力的无实权太子。 一道监国圣旨，一颗颗朝廷上滚滚而落的高官人头，都让太子手中的权势越来越大。 今晚能出现在这的，有不少都是想要提前投靠太子，得一个从龙之臣功劳的人。 所以确实有不少人，都在努力地猜测太子的心思，以投其所好。 如果猜对，那便意味着会被太子所欣赏，可若是猜错了，恐怕麻烦也会不小。 不过，在场的人里也有许多首辅的人，他们的所思所想，则要更复杂一些，那就是如何让首辅大人所领导的内阁，能在这次事件中获得最大利益，同时又能打击太子的威望。 而鲜朝使团就更没心思吃喝了。 他们也在猜测太子的心思，更是在祈祷大秦朝廷，能同意出兵。 而这，首先需要大秦帝国最高掌权人的首肯，皇帝昏迷不醒，那么只能是监国太子。 宴会在一个时辰之后结束。 李辰最先起身离开。 而后，大秦的官员和鲜朝使团也都陆续地离开。 金雪鸢在使团成员的簇拥下，顺着侍卫和宫女的带领，上了门口已经准备好，接他们过来时所用的马车。 金雪鸢刚低头钻进马车，立刻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给抱了个满怀。 猝不及防之下，金雪鸢差点喊出有刺客。 “别叫！” 熟悉的声音在金雪鸢耳边响起，金雪鸢瞬间僵硬，一动不动。 舒舒服服地躺在马车的软塌上，李辰伸手一带，让金雪鸢趴在自己胸口。 还带着细微酒气的他，此时笑眯眯地说道：“怎么，在宴会之前，你一口一个登徒子骂得欢快，宴会时步步为营，条理有序，大方得体，现在宴会之后，反而连话都说不出了？” 金雪鸢挣扎了一下，可挣脱不开，她急声道：“太子殿下，放，放开我……于礼不合。” “什么礼？” 李辰淡淡道：“本宫的话，便是礼。” 金雪鸢这才抬起头，双目泛红的她看着李辰，说道：“这般戏弄于我，很有意思是不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大秦皇太子，储君，未来的大秦皇帝，我不过是一个快要灭国亡种的小国公主，如此作践我，你便能感觉到愉快么？” 李辰愣了一下，说道：“本宫从没这种想法。” 金雪鸢哽咽道：“可你就是这般做了！” “行了行了，不就是出兵？本宫答应你就是了。”李辰道。 这么一句话，让金雪鸢惊讶至极。 要是一个昏庸无道的太子说出这种话，并不奇怪。 可就她所接触的李辰来说，不可能为女色就昏头。 李辰轻笑道：“你千方百计，不就是想要得到这个答案？现在本宫答应了，不高兴么？” “我……想不通。”金雪鸢说道。 “你就当本宫沉迷于你的美色，被你所迷惑就行了。” 李辰熟练地翻身将金雪鸢压在身下，凑在她嘴唇边说道：“你可知，穿着盛装的你，有多美？古有烽火戏诸侯，又有冲冠一怒为红颜，今日本宫为你出兵鲜朝，又有何不可？” 第203章 童叟无欺 此刻，马车已经开始前进。 微微晃动的车厢，让马车里面正呈交叠姿势的李辰和金雪鸢都感受到了极大的感官刺激。 李辰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有制服爱好。 今日穿着盛装的金雪鸢，的确比平日里更能让他感觉到刺激。 眼看李辰的手脚开始不老实，金雪鸢羞怒极了，她抓住了李辰的手，道：“不行！” 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都远超之前每一次的拒绝，无比严厉和果断。 “为什么？”李辰问道。 金雪鸢气急败坏。 只觉得这人不管是之前那个登徒子身份还是现在大秦皇太子的身份，都那么厚颜无耻。 居然还能问出为什么来？ “你是大秦皇太子，我是鲜朝公主，绝对，绝对不行！一旦传出去的话，会出大事的！”金雪鸢说道。 李辰轻笑问道：“为什么会传出去？” 金雪鸢一愣，竟然觉得有些哑口无言。 “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之前也就算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就绝对不可能，纸包不住火，迟早有一天会败露的……” 李辰直接打断了金雪鸢的话，说道：“我是大秦皇太子，你是鲜朝公主，所以谁敢嚼我们的舌根？发现一个宰了一个，这世上的确没有不透风的墙，但若是把墙给拆了，那么透不透风，也就没所谓了。” 金雪鸢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葩无比但却诡异地很有道理的话。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屈服。 “总之就是不行！” 金雪鸢咬着嘴唇，坚定无比地说道：“我不会再和之前那么糊涂了，你休想每次都得逞！” 马车行走颠簸而带来的晃动，让趴在金雪鸢身上的李辰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身下女子身体的弧线和玲珑起伏，胸口密实的柔软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他内心最原始的野性和本能。 而金雪鸢的拒绝，非但没让李辰沮丧，反而让他想要征服的火焰愈发高涨。 他低头凑到金雪鸢耳边，嘴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金雪鸢的耳垂，说道：“休想？” “出兵的圣旨还未下，与内阁的商议还未进行，本宫随时可以反悔，并且把你们晾在京城，至于鲜朝的死活，谁在乎呢。” “你确定，本宫是休想吗？” 李辰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恶魔的低语，让金雪鸢浑身颤抖。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说道：“你……你卑鄙无耻！” 轻笑一声，李辰抬手轻轻地覆盖住了柔软，缓缓地用力，他说道：“本宫可从没说过自己是好人。” “或许你会恨本宫，或许你现在就巴不得杀了我，但是不要紧。” 李辰嘴角上扬，说道：“说起来，你也不算亏，你以为内阁那帮人是那么好说服的？鲜朝的事情先放一边，一旦要出兵的话，所牵涉到的几乎是整个大秦方方面面的运转体系，耗费的精力和人力是天文数字也先放一边，就拿你们最大的把握，太祖宝藏来说，你觉得内阁那帮人，会让本宫称心如意地拿到手么？” “你只知要本宫出兵，却不知道本宫点这个头，要付出多大代价，在你身上收点儿利息，也是交易的一部分，还记得么，本宫说过，本宫做交易，向来讲究公平，童叟无欺。” 第204章 你不怕有失身份么 金雪鸢和整个鲜朝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促成李辰以皇太子的权力推动大秦出兵鲜朝的决议。 但问题是，就目前大秦的国情和环境而言，要促成强行出兵，李辰会付出巨大代价。 但这些东西，是金雪鸢不会去考虑的。 她只想要大秦的士兵入境，去抗击东瀛倭寇，去拯救她自己的国家。 无关好坏，只是人性自私自利的本能。 可穿越一世，李辰不会去做任何女人的舔狗。 再美也不行。 要舔，他也是被舔的那个。 李辰现实到近乎无情的话，让金雪鸢有心反驳，但事实摆在眼前，她的确不会去思考李辰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来满足自己的愿望，所以金雪鸢的底气很不足。 “可这种事情，只有真心相爱的男女结为夫妻之后才会做，你这般用利益和权势强行胁迫于我，不怕有失你的身份么？”金雪鸢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几乎要按捺不住内心火焰的李辰大手已经顺着金雪鸢腰间袍服的缝隙钻进去，感受到那熟悉的滑腻结实肌肤，李辰轻笑道：“有失身份？若不是这一层身份，本宫又如何能一亲公主芳泽？因此本宫这是把这层身份给发扬光大了，怎么谈得上有失。” 说话间，李辰在外面的手已经解开了金雪鸢领口的扣子。 衣服散开，瓷白得如同凝脂一般的肌肤白生生的暴露在马车的车厢里，暗香浮动，这一抹白和嫣红，带着一种任何男人都无法抵抗的诱惑，让李辰呼吸越发急促。 低头埋首在金雪鸢的脖颈间，带着细密胡渣子的脸颊粗暴而蛮横地磨蹭金雪鸢雪白细嫩的脸蛋。 亲密的斯磨，让李辰和金雪鸢同时感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金雪鸢想要阻止李辰的得寸进尺，可好几次的事实证明，在这方面金雪鸢压根就不可能是李辰的对手…… 马车摇摇晃晃，金雪鸢突然发出一声低呼，让跟随着马车在外面行走的两名使团护卫警觉了起来。 “公主，可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一名侍卫问道。 马车里，此时金雪鸢咬着嘴唇，身体正随着李辰的侵略而不由自主地上下晃动，她努力地控制自己声音平稳，说道：“没……没事。” 侍卫本能地察觉到公主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但公主说没事，他也不可能强行上去查看，于是道：“可是马车颠簸惊到了公主？属下让马车走得平稳一些，若是有其他事情，请公主下令。” 马车内，没有再传出金雪鸢的声音。 因为她这会一张樱桃小嘴都让李辰给塞满了…… 东宫去驿馆的路并不算长，马车队伍随行人数不少，加上积雪厚重，可即便如此也不过耽搁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地方。 只是马车停下之后，金雪鸢却迟迟没从马车上下来。 一群负责护卫的侍卫跟鲜朝使团成员彼此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催，没人敢。 可这么站在雪地里也不是个事。 那些护卫是大秦这边的军士，倒不用顾及许多，稍等了片刻之后，和使团的人打了个招呼自顾自地就走了。 反正金雪鸢是鲜朝的公主又不是他们大秦的公主，没必要一直等金雪鸢出来。 鲜朝使团期期艾艾地看着马车，正不知道是不是该硬着头皮上前询问的时候，马车的帘子被人从里头挑开了。 第205章 死人的嘴才严 “公主……” 留着山羊胡的鲜朝官员正要说话，金雪鸢低着头没去看众人，她说道：“刚睡过去了，有劳诸位久等。” 说着，金雪鸢踩着小木凳下了马车。 只是金雪鸢的身体似乎很虚弱无力，软绵绵的一脚下去，竟差点儿摔倒。 幸亏金雪鸢的贴身婢女手疾眼快搀扶住了她，但婢女入手只觉得公主的身子滚烫，那避开了众人目光的俏脸上，竟晕染满了醉酒一般的坨红与细微汗珠。 这哪是刚睡醒的模样。 分明就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运动。 可婢女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公主在马车里，能有什么激烈运动？ “公主，你没事吧？”婢女紧张地问道。 “没，没事。” 金雪鸢一开口，和金雪鸢一起长大的婢女就觉得不对。 这声音，太软糯了……她一个女子，听了都觉得有些受不了。 “先回去吧。” 金雪鸢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还没彻底从那要死的事情中恢复过来，低低地说了一句，就匆忙带着婢女进了驿馆中。 其他鲜朝官员彼此看了看，也压下了满肚子的疑惑，各自回去。 马车在原地停了片刻，李辰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打算出去。 只是刚抬手要挑起门帘，却听见外面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个男人声音。 “鲜朝太仆周平安，参见大秦黄太子殿下。” 这毫无征兆的男子声音，让李辰愣了一下。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骇人的杀机一闪而过。 面对金雪鸢的时候，他说的简单轻松，但其实他又不是真的疯了，他很明白一旦自己和金雪鸢的事情传出去，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光是赵玄机，就会死抓着这个把柄，最少都要给他安一个太子失德的罪名。 一个操作不好，可就直接关系到了大秦和鲜朝两个国家之间的走向。 所以金雪鸢说纸包不住火，李辰却要这团火至少到他登基称帝了之后，才烧穿这张纸，在那之前，是绝对不能揭盖子的。 马车的沉默，并没有让周平安轻易离去。 他依然弯腰躬身，双手手掌交叠在脑袋前面，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良久，马车内传来了李辰的声音。 “你如何知道是本宫？” 周平安一动不动，回答道：“猜的。” “你猜对了。” 李辰淡淡道：“但你又哪来的自信确信本宫不会恼羞成怒，为了保守秘密将你杀了？” 周平安的声线中露出一丝紧张，他道：“平安，并无把握。” “呵。” 李辰轻笑一声，大大方方地挑开了门帘，他站在马车上看着飞雪之下躬身的周平安，说道：“既然没把握，还要做这么冒险的事情，是另辟蹊径想要故弄玄虚，还是单纯的没脑子？” 周平安回答道：“平安的嘴，最严。” 摇摇头，李辰说道：“错了，死人的嘴，才严。” “要杀平安，于殿下而言，不过翻手尔，但若留下平安，于殿下有大益，殿下人中龙凤，未来必将登极，更应知晓，一个活人的作用，可不是死人能比的。” 第206章 周平安 “挺有意思。” 李辰多少来了点兴趣。 “说说看，你有什么依仗可以让本宫不杀了你，而冒这么大的风险，又是为什么。” 在周平安开口之前，李辰又淡淡地说道：“你只有三句话的机会。” 周平安顿了一下，把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片刻之后，周平安说道：“平安家中兄弟三人，平安最小，长兄在大秦国内做生意……做军火生意。” “第一句。”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 军火生意。 不管是哪个朝代，民间碰这玩意的就是一个死。 按照大秦律法，白身百姓无官服批文，持剑上街者杖击三十，家中藏匿兵甲、武器超过三副者，治以大罪，轻则发配边疆，重则抄家灭族。 而这周平安，居然大大方方地就把他大哥做军火生意这一点给漏了出来。 回头，李辰少不了派东厂去好好调查。 吸了一口气，周平安继续说道：“二哥在宁王府上做幕僚。” 现任宁王，是大行皇帝的亲弟弟，受封燕云，其封地内接中原，外接辽国，是真正的战略要地，手握重兵，燕云十六骑名震天下，在所有藩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拔尖。 李辰已经预感到自己恐怕要接触到一个天大秘密了。 “第二句。”李辰的语气逐渐淡漠。 周平安嘴角抽搐了一下，咬牙再说道：“一个月之前，二哥曾得宁王授意，以隐匿身份从大哥处采购大批武器、兵甲，送至西山行省处，后这批军火由西山行省一支队伍押运而走，目前下落不明。” 三句话说完，李辰脸上的表情已经森寒如冰。 西山行省叛乱，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若是简单的叛乱，怎么可能隐瞒得这么死。 要不是机缘巧合从赵河山的嘴里知道真相，恐怕李辰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而这一次叛乱，背后果然还是牵涉出来了更大的黑手。 只不过和李辰之前料想的不同，这次叛乱，至少从目前来看跟赵玄机没关系，反而是藩王在背后作乱。 只不过眼下还不能排除赵玄机和宁王勾结到一起的可能罢了。 “宁王可知你大哥和二哥的身份？”李辰问道。 周平安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说道：“并不知晓。” “你将这些事情告诉本宫，是想要得到什么？” 周平安不敢抬头，但是语气已经平静了许多，他说道：“平安想要为殿下办事。” 李辰眯起眼睛看着周平安，大雪漫天，此刻他身上已经堆积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积雪，显然身体孱弱的周平安现在很冷，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你们周家三兄弟，长兄在大秦境内贩卖军火，次子在宁王府中做幕僚，从他可以为宁王办这么隐秘的事情来看，必然也是心腹，而你身为鲜朝一品的太仆，却要为本宫办差，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平安回答道：“周家子弟自小便有理想，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平安与大哥和二哥的选择不同，走的路也不同，鲜朝从来只是平安的跳板，因为就大秦已经沉疴了百余年的官场环境来看，平安若是按部就班地考取功名，这辈子都难以做成平安想做的事情，因此只有借鲜朝为跳板，在拥有足够的声望之后，再择良主而侍。” 第207章 兵不血刃 “你想做什么？”李辰问道。 “平安说过了，学成文武艺，买于帝王家。”周平安再答道。 李辰笑起来，问道：“本宫如何能信你？” 周平安一动不动，道：“刚才告知殿下的，便是平安的诚意，至于平安的能力……平安可在一个月之内，兵不血刃，为殿下平叛西山行省。” 李辰看着保持着躬身姿势的周平安，没吭声。 周平安的承诺，难度极大。 但要是想到西山行省那些叛军的武器都是他大哥提供的，而幕后黑手宁王那边还有他二哥这么一个隐藏式的间谍，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在李辰看来，这个突然出现的周平安，其本身所蕴含的威胁可不比西山行省一场叛乱来的小。 一家三兄弟，个个在各自的领域身兼要职，混入了极高的层次，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李辰不说话，周平安就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一动不动。 慢慢的，周平安的身体开始越发明显地颤抖。 有一半是冷的，还有一半是长期保持这个吃力的姿势，累的。 至于有没有恐惧和忐忑，恐怕只有周平安自己最清楚。 一块腰牌，毫无征兆地被抛到了周平安身前的雪地上。 “明日，去东宫见本宫，这块腰牌可以让你畅通无阻。” 李辰说完之后，跳下了马车，看也没看周平安，背着手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之后，消失在道路尽头。 良久之后，周平安才扶着自己的腰缓缓地站直了身体，他蹲下身去捡起了腰牌，紧紧握在手中，眼神中有些振奋。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此刻，大凉龙雀重现于世，被世人所遗忘数百年的太祖宝藏再次浮现的消息，也传到了赵玄机的案头。 赵玄机府上的书房内，赵玄机正在临摹字帖。 听到消息，他缓缓地放下笔，拿起一块热毛巾擦了擦手，眸光暗沉地说道：“大凉龙雀……那鲜朝，可还真捂得住。” “他们来了京城大半年，就是把这个秘密死守着，不到最后不拿出来啊。” 赵玄机冷笑一声，说道：“派人去查，务必要将此事的真伪弄清楚……另外，去叫王腾焕大人和段锦江大人还有付玉芝大人、张必武大人，都召来……罢了，王腾焕那边就算了。” 半个时辰之后，三辆马车汇聚在赵府门外，然后三位内阁重臣各自从马车里下来，彼此寒暄了一下之后，就联袂入内，一起到了赵玄机的书房。 “诸位。” 赵玄机挥退了闲杂人等，等书房内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之后，开口说道：“或许各位应该也得到了消息，今日东宫宴会上，鲜朝公主对太子献上了大凉龙雀，而这大凉龙雀，是太祖佩剑，已经消失足足三百年之久，伴随着它一起消失的，还有太祖宝藏。” “如今，大凉龙雀已出，那么太祖宝藏的真伪，我们可要仔细思量清楚。” 说到这，赵玄机眸光中闪过一抹冷冽，他道：“或者说，于我们而言，太祖宝藏未必多重要，可这个消息的出现，带给整个朝廷的影响却是莫大的，那位太子可不是好相予的，所以今晚，我们要商量个对策出来。” 第208章 三宝回归 “此事不好办。” 先开口的是付玉芝。 他抚摸着胡须，缓声说道：“太子的心机深沉，这太祖宝藏一事，又干系甚大，要是他在太子位上，就能把太祖宝藏给取回来……那么恐怕就再没什么能阻挡他的崛起，而圣上一旦驾崩，也没有人可以阻拦他登基，到时候太祖庇佑这几个字丢出来，谁敢说个不字？” “所以以我之见，太子必然会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太祖宝藏。” 此刻，张必武也沉声道：“而要去寻找甚至取回太祖宝藏，首先就要出兵鲜朝，为鲜朝平乱。” “故此，出兵鲜朝，我们必须阻止。” 付玉芝和张必武的话，让赵玄机缓缓点头。 他看向始终没吭声的段锦江，却见到后者魂不守舍的模样，便道：“段大人，可是还在担心你儿子的事情？” 段锦江苦笑道：“犬子之事，已成定局，担心也是无用，好歹现在他活着，只是我在考虑，太子恐怕会强行推动出兵。” 张必武冷冷一笑，道：“强行推动又如何？如今朝廷上的事情，总还是我们内阁说了算，我们不点头，太子难道自己亲自去东征鲜朝？” 在知道了李辰的手段之后，段锦江再听张必武这话，觉得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内阁大学士的。 “你们别忘了，太子身边，可是有着苏震霆的全力支持。” 段锦江耐着性子说道：“军神的威名还在，苏震霆振臂一呼，又有太子这大义在，朝中的武将，恐怕大半都会站在太子那边。” 张必武皱眉道：“那又如何？” “打仗可不是只有那些武将就行了的，后勤、粮草、调度，哪一样不需要朝廷文官的支持？若是没有其他部门支持，就那些大头兵，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叹了一口气，段锦江对赵玄机拱拱手说道：“首辅，此事，还是要慎重考虑。” 赵玄机淡淡道：“你所担忧，老夫已经考虑过，出兵鲜朝，于太子而言好处远远大过于坏处，若是能证实太祖宝藏并成功取回，更是天大的利益，所以他肯定会坚持推动的。” “但只要是他必须做的事情，就是我们一定要反对的事情。” 赵玄机眸光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他淡淡道：“也未必需要我们和太子直接撕破脸，国内若是突然爆发了叛乱呢？太子还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不管国内百姓的死活，强行出兵先去救鲜朝百姓么？” 此话一出，段锦江等人面面相觑，却见到赵玄机神秘一笑，说道：“前些时日，老夫得知了一个消息，西山行省出现大批叛军，有三县已经陷落，如今过去半月有余，只怕是大半个西山行省，都已经被叛军所掌控……” 就在赵玄机府上，一个秘密的内阁会议召开的时候，李辰回到东宫，也见到了刚从西山行省回来的三宝。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但三宝身上依然能见到风餐露宿的痕迹，他脸上有一道已经开始愈合的伤疤，加上颇有些散乱的气息，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过去一段时间的日子并不好过。 “奴婢三宝，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209章 第二次早朝 坐在习政殿，李辰打量了三宝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此行，杀了不少人吧，身上的血腥味重得很。” 三宝赶忙说道：“的确杀了一些乱臣贼子，奴婢理应沐浴干净身上的脏味再来参见殿下，污了殿下的眼，奴婢罪该万死。”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倒也无妨，说吧，这几日，西山行省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 三宝眼神一凌，说道：“奴婢奔赴西山行省之后，见到实际情况要严重得多。” “太源、阳曲、襄定这三县早已经陷落，而且叛军的规模迅速扩大，趁着天灾，每日都有许多百姓加入他们，叛军的规模这段时间，已经从几万累积到了近十万，在奴婢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进攻到了距离大同府不足一百里距离。” “叛军所过之处，官兵无不闻风丧胆，抵抗能力几乎没有，其更是打出了杀豪强，还土地于百姓的口号，引得追随之者众多，许多不知真相的百姓全部被其蛊惑，一时之间声势无两。” 砰！ 李辰抓起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勃然大怒道：“那西山行省的布政使、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使，都是干什么的！？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叛军攻占西山行省！？” “那大同府在西山行省那边，这叛军从太源、阳曲、襄定三县开始发展，一路由北打到南，几乎打穿了整个西山行省，他们还要坐以待毙！？” 三宝咬牙道：“殿下，西山行政布政使陶锐畏罪潜逃，奴婢到了西山行省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他，才发现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但奴婢掘地三尺，终于是把陶锐给抓了回来，此刻正在东厂诏狱之内等候发落。” 李辰怒极而笑，道：“好，好啊，好的很！” “这狗东西，他管理的治下出了叛军，还几乎打下了整个西山行省，他倒好，拍拍屁股要走人，抓的好！” 眼看李辰怒火沸腾，那股威势让三宝心惊肉跳，他越发庆幸自己把陶锐抓回来这个举动无比正确。 “殿下，可要奴婢立刻杀了陶锐？”三宝问道。 “先留着，让他再多活一晚，明日，本宫要拿他杀鸡儆猴。”李辰冰冷道。 “奴婢遵命。” 三宝一个头磕在地上，又开口道：“并且，奴婢此行发现，西山行省的东厂分部被毁，并不是叛军动手，那些叛军说白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就是要动手，也绝对不可能让善于隐藏和情报的东厂分部一直到灭亡，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东厂的西山行省分部，是有高手精心策划，出动死士一夜之间血洗完成……” “纵观大秦上下，能有这等能力的人，不超过五指之数！但究竟是何人所为，恕奴婢无能，还未追查到。” 李辰脑海中猛地闪过宁王的影子，他低沉地说道：“此事，你不必再查了。” 三宝猛的一愣。 “你觉得，就凭那些叛军，或许可以趁乱打下大半个西山行省，但他们有那个能力把这件事情瞒得这么死么？是有人在暗中掩护和帮助他们。” 李辰冷笑道：“此事，事关藩王，你先不必多管。” 藩王！ 三宝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他赶忙压下了心头的许多心思，说道：“奴婢明白了。” “你去通传所有在京大臣，明日，本宫要开第二次早朝。” 第210章 本宫得一剑 打发走了三宝，李辰从习政殿出来，回到百花殿。 此刻赵蕊本已经休息。 但得知太子驾到之后，她立刻起身下床，伺候着李辰宽衣。 “听下面的人说，今日你又去见你母亲了？”李辰随口问道。 赵蕊轻声道：“母亲初来乍到，对京城的一切都还不熟悉，加上父亲如今出了城去照顾那些灾民，因此身边也没有个认识贴心的人能说体己话，我便去了一趟。” 点点头，李辰说道：“为人子女，这么些孝心也是应当的，改日你再去，到库房里挑选一些礼品带去，算是本宫的一些心意。” 赵蕊嘴角上翘，盈盈道：“嫔妾替母亲谢过殿下。” “这几日来，你父亲在外头做的很不错，每日本宫都能收到消息，外面那处临时的灾民营地，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连户部的徐长青都夸奖你父亲有大才，竟想出了带着灾民去南直隶的大城内，为官府清扫积雪、拾柴以赚取生活所需的法子，倒是让户部省下了一笔钱。” 赵蕊闻言更是眉飞色舞，她柔柔地说道：“父亲为官踏实勤恳，总说着民应当自理、自律，官府的作用应该是从旁协助，而不是彻底的约束和管理……” 说到这，赵蕊惊觉自己的话太重了，忙道：“殿下，嫔妾失言了。” “无妨。” 李辰笑道：“你父亲的为官之道，有几分可取之处。” 服务型政府，这可不就是后世的概念嘛。 李辰没想到，赵河山还有这种远见。 只是这种理念，在封建时代，毕竟还是超前了，不是什么事情都超前就好的，历史进程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这种时候谈服务型政府，那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也难怪赵河山被压了这么多年，赵玄机的打压是一方面，他的理念过于天真，也是一方面。 虽然李辰说无妨，但赵蕊也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她把握不准李辰的真正心思到底是怎样的。 “殿下饿了吗？嫔妾去做一点夜宵给殿下可好？”赵蕊问。 “吃什么夜宵。” 李辰一把抱起了赵蕊，嘿嘿笑道：“吃你不好么？” “殿下……” 时隔半月，第二次早朝在当晚的深夜被通知到京城各个官员的府上。 只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看着那些一个个表情冷漠的锦衣卫，官员们都很淡定，也没有人愚蠢到去拒绝。 因此，第二次早朝，很顺利地在第二天清晨召开。 太和殿内，当身穿太子衮服的李辰出现在龙椅旁边，群臣山呼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免礼吧。” 李辰摆了摆手，平静道。 等大臣们都站在各自位置上，李辰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个人，缓声道：“今日早朝，有三件事情要议。” 李辰的话，让大臣们精神都集中起来。 太子轻易不开早朝，一开，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想想第一次早朝发生了什么就知道了。 这三件事，只怕是每一件都不简单。 “第一件事，本宫昨夜宴请鲜朝使团，得一剑，名曰大凉龙雀。” 第211章 臣，反对 太和殿内，一片哗然。 大臣们的震惊，甚至让他们顾不得此刻是在太和殿上，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彼此眼神之间，多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绝大多数大臣并不知道昨晚东宫宴请的具体细节，他们也没那么多耳目告诉他们这些消息。 因此除了一些真正的核心大臣，例如内阁大学士以及李辰身边的心腹之外，大多数朝臣对此一无所知。 “老臣斗胆，敢问殿下一句，大凉龙雀可是当年太祖佩剑？随着太祖宝藏一同消失太祖佩剑？” 太和殿上，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拱手问道。 李辰看了他一眼，此人已经七十高龄，为国子监祭酒，并无多少实权，但名望却极高，他算是朝廷上唯一的一名三朝元老，平日里并不参与到政治斗争中去，属于谁也不惹，但谁都不会主动得罪他的中立派。 李辰点头道：“此剑天下独一无二，也没人有那个胆子去仿造，本宫已经着人查证过，的确是大凉龙雀真品无疑。” 李辰确认的话一说完，满朝文武更是一片哗然。 那头发花白的国子监祭酒，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高呼道：“太祖保佑！太祖保佑啊！” “当年太祖在位，这大凉龙雀乃是天子剑，只是后来消失无踪，天底下除了太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它的下落，如今三百来年失而复返，真是太祖保佑！” “有传言，大凉龙雀和宝藏一起被太祖隐藏起来，留到日后国家存亡之关键时刻才能启用，只是后来随着时间流逝，对宝藏知情的人都已经离世，三百多年来都没有人能找到太祖所留下的宝藏，如今突然现世，必然是我大秦中兴之兆！” 李辰现在看这老头，那叫一个顺眼。 他几乎把李辰想说而不能亲口说出来的话，全给说了。 这老头高呼完之后，对着李辰就是一跪，拱手诚恳道：“老臣，恳请殿下立刻寻找到宝藏下落，如此，我大秦如今是颓势，完全可解矣！” 朝臣们面面相觑。 这老头说出来的话，完全占在一个大义上，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彼此之间互相看看，再看看闭目沉思稳如泰山的赵玄机，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而此刻，昨晚参加了东宫宴会的那些朝臣更是无比纠结。 已经到了他们要站队做出抉择的时刻了。 可目前局势依然不明朗，没有谁能说得准，太子和首辅之间，究竟会做出如何反应。 李辰扫了静默不动的赵玄机一眼，平淡道：“祭酒请先起身。” 等老头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之后，李辰才说道：“找到宝藏，亦是本宫心愿，只是此事颇不容易。” “一直便有传言，太祖宝藏并非在大秦境内，而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鲜朝，只是一直没有人可以找到罢了，如今鲜朝使团带来了大凉龙雀，足以证明，宝藏的确就在鲜朝境内。” “然，这也关系到了本宫要说的第二件事情。” 李辰眸光微凝，道：“鲜朝国内遭受东瀛倭寇侵袭，灭国亡种只在顷刻之间，其请求我大秦出兵帮助鲜朝横扫倭寇……” 李辰的话还没说完，武英殿大学士张必武突然出列，高声直接打断道：“臣，反对！” 第212章 羞辱 第212章羞辱 简单到近乎粗暴的三个字，让太和殿一片缄默。所有人都压着呼吸，低着头，但却又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朵上。开始了！内阁和太子之间的正面冲突，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这一次冲突的结果至关重要。关系到朝中那些还在观望的中立派把自己的筹码压在哪一边。他们不可能人人都是国子监祭酒，有三朝元老这个名头在，不管是太子胜了还是内阁笑到最后，都没人会和这个老头子计较，得不偿失，还会得罪一大批文人。他们既然身在朝局中，那么当风暴潮来临的时候，他们不可能置身事外。李辰的目光落在张必武身上，淡淡道：“本宫，让你说话了？”猛地拔高声调，李辰呵斥道：“简直就是放肆！”“这太和殿上，本宫站在这里，代表的便是父皇，行使的就是天子权柄，监国之权，本宫话还未说完，何时轮得到你这个臣子来打断？怎么，既然你要说话，不如你上来，站在这龙椅旁边，给你说？”李辰的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脸色已经逐渐难看的张必武，冰冷道：“或者说，你想坐在这龙椅上说话？”此话一出，太和殿内全是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这话，说到头了。谁敢应？别说张必武不敢，就是给赵玄机来，他都不敢。果然，李辰的话落了地，在太和殿四周拱卫的侍卫立刻同时把手按在了腰刀上，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张必武，似乎只欠缺一个契机或者一个命令，他们手中的乱刀就会把张必武立刻砍死当场。巨大的威严压迫下，张必武只觉得呼吸困难。宦海浮沉几十年，他何曾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张必武猛地想起，眼前这太子，可是连赵玄机都忌惮的人，而且他的手上，不是没沾过大学士的血。想到这里，张必武的脸色铁青，他死死咬着牙关，低头道：“微臣不敢。”“是不敢，还是不想？”李辰摆明了没打算这么放过张必武，步步紧逼地追问道。张必武回答道：“不敢，亦不敢想。”“殿下。”赵玄机拱拱手，用他那标志性不紧不慢的声音说：“张大人也是一时情急，抢了殿下的话，虽然有所失态，但不妨先听听他的想法。”说这话的时候，赵玄机表情也不太好看。话，是张必武先站出来说的，他的态度，其实就是代表了内阁，代表了他的态度。可话都还没说完，就让李辰给先抓住把柄，最后他不得不出面收拾，这其实已经算是内阁这边输了一筹。输在气势。张必武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他心中有些懊悔，低头说道：“是的殿下，微臣的确是一时情急，还请殿下先容微臣把话说完。”李辰淡漠地看着张必武，说道：“既然你已知错，那么抓着不放倒还是本宫小气了，如此，便罚俸半年，以儆效尤吧，可服气？”张必武一口牙咬得咯吱咯吱直响。官做到这个份上，除非本性就对金钱有贪婪的，否则大多都已经不在乎那些黄白之物，毕竟尝过了权力的美妙，金钱所能带来的愉悦感已经很少很少了。但这个惩罚，对于张必武来说却是一种羞辱。 ( 第213章 天子剑 第213章天子剑 “臣，心服口服，甘愿领罚。” 张必武一拱手，道。 李辰目光扫过鸦雀无声的太和殿，着重在赵玄机身上稍微停留了片刻，淡漠道： “鲜朝请求大秦出兵一事，本宫经过了深思熟虑，其弊有二。” “第一，如今大秦国内天灾连年，不管是百姓还是朝廷，都已经经不起一场高强度的战争了。” “其二，国库空虚，各地兵马维持军饷已经勉强，兵卒一动，便是无数真金白银如流水般过手，而上了战场是要死人的，用我大秦的好儿郎为他国打仗，似乎并不明智。” 目光重新落在张必武身上，李辰淡漠地说道：“张大人，你刚才想说的反对意见，可是这两点否？” 张必武铁青着脸，硬邦邦地说道：“殿下才思敏捷，早已经考虑周全，是臣多虑了。” 并没有理会张必武夹枪带棒的话，李辰淡淡地说道：“但凡事都有两面，此事有两弊，亦有两利。” “其一，这些年来，大秦积弱，特别是自当年玉门关惨案之后，边境之敌，以辽国为首，似乎都把大秦当成了软柿子，而之后大秦的十多次组织报复，虽然也斩杀了一些敌人，可于战略上，却是失败的，这导致敌寇嘲笑，国人以其为耻。” “而出兵鲜朝，抗击倭寇，既可震慑外敌，亦可以武力提振国民信心，还能得到鲜朝一国的感恩戴德，以彰显我大秦天威浩荡不减三百年之前。” “其二，鲜朝已经承诺，大秦兵马一动，所有后勤、支出，全部由鲜朝承担，其伤亡抚恤按照双倍标准发放，如此一来，国库压力骤然减轻，再无后顾之忧。” ( 眼见李辰自问自答之间，已经把自己要说的话全部给堵死，张必武当场就急眼了。 不过他这一次也学乖了。 强忍着一口气，老老实实地等到李辰说完之后，太和殿内稍微安静了那么一个片刻，张必武才开口道：“殿下，不妥！” 李辰冰冷地看着张必武，不耐烦地说道：“说本宫才思敏捷考虑周全妥当的是你，说本宫不妥的还是你，怎么，天底下的话全让你一个人说完了？好坏对错你说了算！？” 张必武的出身和其他人略有不同，虽然他同样是走科举出身，但家中本就是书香门第，其祖孙三代全部在朝为官，可以说是标准的官三代。 所以他的仕途走过来非常的顺畅。 因而他这几十年的宦海沉浮，多半都是走的已经铺好的路，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当面摁着脸往墙上摩擦过？ 只觉得胸中怒火越发澎湃，张必武咬着牙，说道：“殿下难道就容不得臣说话？” “容得，这太和殿上，谁都能说话。” 李辰冷笑一声，道：“可屁话，本宫不爱听。” 说完，他也不看张必武的脸色几乎铁青，抬手道：“陈通，把大凉龙雀给本宫请上来！” 太和殿外，东厂锦衣卫副指挥使陈通恭恭敬敬地捧着一把连夜打造好的剑匣，低头躬身，自殿门而入。 他目不斜视，郑重无比的快步来到李辰面前，双膝跪下之后，将剑匣高举过头顶。 李辰打开了剑匣，握住大凉龙雀剑身，反手一杵，大凉龙雀被他持剑立在龙庭之上。 李辰眸光威严，扫过太和殿全场，冰冷道：“当着这天子剑的面，你且把你所谓的道理，说来与本宫听听？” 第214章 社稷 第214章社稷 面对李辰蛮横不讲理，甚至连基本政治规则都不讲的直接威胁，张必武张大嘴，瞪大眼睛，只觉得难以置信。 他料想过无数种太子面对内阁强烈反对时的举措，但从没想过太子居然刚烈到如此地步。 既然在规则内玩不过内阁，那就推翻规则。 这就是太子的手段吗！？ 换做以前任何一个时候，哪怕此刻站在龙庭上的是大行皇帝，张必武都硬刚上去了。 因为他清楚，大行皇帝爱惜羽毛，他怕朝局动荡，所以会和内阁进行妥协。 任何事情，都可以妥协。 这也是内阁和皇权之间微妙的平衡。 但太子可不是大行皇帝。 他的手段，比大行皇帝粗俗了不知道多少，若说大行皇帝是老谋深算，帝王心计玩弄权术的超级高手，那么太子此举，就像是三岁稚童。 可偏偏，这三岁稚童手上，就是拿着能杀人的刀。 他们这帮习惯了权谋和平衡还有妥协的政坛狐狸，真的玩不习惯。 也正因为此刻手持大凉龙雀站在龙庭上的是太子李辰，所以张必武是真的不敢硬刚。 他知道，太子手中的天子剑，亦是杀人剑，是真的敢杀下来的。 哪怕朝局为此倾覆，帝国为此动荡，甚至最好的结果，太子为此丢了权，可那又如何？ 自己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张必武的沉默，憋屈又无奈，但很现实。 李辰把他和一应朝臣的表情看在眼里，冷笑一声。 真理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两句话，去芜存菁，把权力的本质说得清清白白。 ( 玩政治平衡那一套，他根本不可能是已经把持了朝政十多年的内阁的对手。 大行皇帝如何？ 不也要妥协。 所以从一开始，李辰就没打算和他们按部就班。 手中大凉龙雀，就是横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谁想反对他，都要考虑清楚。 “殿下。” 赵玄机终于开口。 他知道眼下的局势对内阁来说已经濒临崩盘，他再不开口，就晚了。 “怎么，首辅想要问一问本宫手中的天子剑？”李辰淡漠道。 赵玄机表情平静，说道：“若是老臣一定要问呢？” 李辰抬手握住剑身，走下龙庭，持剑大步走到赵玄机面前三步距离站定。 然后抬手，大凉龙雀轻轻地搭在赵玄机的肩膀上。 若是剥了剑鞘，此时锋利无比的剑身已经直接贴在了赵玄机的脖子上。 整个太和殿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哪怕是始作俑者的张必武都瞪大眼睛，只觉得头皮发麻，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颤栗。 没有人知道李辰要做什么。 但结合李辰之前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不计后果的举动，没有人怀疑李辰是不是真的会直接杀了赵玄机。 一旦真这么做，那么帝国，分崩在即！ 这一刻，事关的不仅是太和殿上这每一位朝廷大员的身家性命，整个帝国的国运，都悬在一线。 局势，一触即发。 赵玄机苍老的眸光依然平静，他静静地看着举剑架在自己身上的李辰，身体纹丝不动。 “殿下，老臣辅佐朝廷数十年，眼看潮起潮落，如今已经年在天命，并不计较还能活多少岁，但殿下若是一意孤行，老臣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还请殿下，以社稷，为重。” 第215章 铁血领袖 第215章铁血领袖 这一句以社稷为重，到底是因为李辰执意出兵鲜朝，会为帝国带来动荡的社稷，还是李辰这时候脑子发热，直接杀了他之后带来的惊天巨变为社稷，没有人能说得清。 这直接而粗暴的威胁，照搬的李辰风格。 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直接摊开牌面。 要么杀，要么退。 没有第三个选择。 赵玄机一句话，把选择的难题交到了李辰的手上。 要了赵玄机的命，那就是动荡国本。 可若是这么算了，太子威信就要打个大折扣。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李辰眯起眼睛，笑起来。 “首辅劳苦功高，亦功在社稷，本宫看在眼里，文武百官也看在眼里，这天下万民，更是看在眼里。” 大凉龙雀，缓缓离开了赵玄机的肩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以太子的退步而要告终，甚至赵玄机自己都这么想的时候，李辰手腕一抖。 剑鞘脱落，砸在太和殿的地面上，柔软的地毯承托着古朴剑鞘，发出沉闷一声响。 紧接着，便是剑光烈烈，整个太和殿内，兵戈炸起。 一汪清泉一般的剑光，伴随着强盛无匹的杀气，激荡在整个太和殿之中。 剑光闪烁之下，赵玄机的官帽被一剑划开，花白了一半的头发披散而下，让赵玄机整个人既狼狈，又惨烈。 等分为两半的官帽落地，几缕黑灰中夹杂着斑白的发丝才缓缓飘落在大红色的地毯上。 太子李辰的话，随之震荡在整个太和殿之中。 “但是，这江山，是太祖以手中大凉龙雀为天子剑，于金戈铁马之中打下来的，而不是靠妥协、求全，求来的！” ( “那东瀛倭寇，欺我边海数百年，久矣！” “多少百姓惨遭屠戮？” “多少大秦好男儿，血洒海疆？” “多少我大秦如花子女，惨遭凌辱？” “那东瀛，远居于海中数百里岛国，便可如此骚扰侵略于大秦，他日，若是他们得到了鲜朝这一块直接与大秦接壤的国土，岂非是卧榻之侧，找了一头豺狼酣睡！？” 李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振聋发聩。 他冰冷道：“唇亡齿寒，鲜朝是小，却是我大秦天威彰显所在，东瀛是弱，却也是贼心包天！今日若不趁其弱小时灭杀一切，难道要等其不断壮大，不得不战时再与其决一死战？” “如今寒冬，草原上万物俱赖，大秦最大的敌人，匈奴、倭寇、辽国、金国等人自顾不暇，正是千载难逢之良机！” “你们是要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同时面对大草原上的豺狼和来自大海的贼子左右夹击......将我大秦分而食之么！？” 一句将我大秦分而食之，让太和殿内数十官员如同遭巨锤雷击，那些文官一个个眼神惶恐，惊慌不安。 而武将们则大多热血沸腾，双眼放光死死盯着李辰。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自太祖开国，那一百年大秦文武鼎盛，天下无人敢来犯，后来文官崛起，求和求妥协之声甚嚣尘上，武将的地位一落千丈。 玉门关惨案之后，大秦哪还有几个热血儿郎？ 就算有，也在之后十多次失败的报复中，被文官们刻意丢上战场，消耗殆尽了。 而如今，武将们终于看到，帝国站起一名铁血领袖！ 第216章 赵玄机的炸弹 第216章赵玄机的炸弹 自古武将打江山，文臣治理江山。 武将和文官之间的晋升途径，就注定了文武之间，只能有一方崛起。 而乱世始终会平定，随着天下太平，武将攫取功勋、战功的难度增大，文臣的重要性就会凸显出来。 大秦帝国开国太祖实在是太强，自开国之后兵强马壮，杀得关外匈奴、辽国、金国等敌国瑟瑟发抖，足足一百多年不敢对大秦有丝毫侵犯。 一直到最近两百年，才开始越发严重的骚扰。 但是此时大秦帝国最初那一代热血的功勋血统已经凋零，帝国能站出来的武将几乎屈指可数。 求和之声大盛的情况下，武将自身又拿不出什么战绩来，他们的地位逐渐被文臣压制，是情理之中。 而此刻，李辰的这一番话，毫无疑问死死地抓住了所有武将的心。 苏震霆精神一震。 此时此刻，戏台都已经搭好，只需要他带头喊一嗓子，那么太子这一场戏就可以完美拉开。 “太子殿下英明！” 苏震霆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声若洪钟道。 有苏震霆带头，其他武将纷纷学着苏震霆的样子，单膝跪地大声道：“太子殿下英明！” 李辰目光扫过那些一个个激情澎湃的将领们，很欣慰。 不管这帮人实战能力有多少，真正的水平又有多高，可李辰本也就没打算他们个个如龙，眼下帝国的军权，还捏在这帮人手中，他们才是自己真正用以平叛、对付藩王和外敌的真正利剑。 ( 军心可用！ 满朝文武，武将心中的火成功地被李辰点了起来。 尽管此时武将势弱，在太和殿上仅占到一小半，但却已经是难得的突破。 这意味着李辰不单单是借苏震霆的威望让军方投靠，而是开始展露属于他自己的政治抱负，告诉军方将领，他未来将会是一个以武统御天下的领袖，投靠他，就会有仗可打，有军功可捞。 这样的承诺，在苏震霆的作保之下，足以让衰弱了几十年的军方将领全心全意投靠过来。 眼见到这一幕，赵玄机眼角微跳。 他看着李辰，藏在袖袍内的双拳缓缓握紧。 他和内阁，乃至整个文官集团，已经被李辰的一次次突破，逼得退无可退。 再退，那就等于是把权力拱手让人。 所以无论如何，赵玄机这一次不能退。 他决定丢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炸弹。 “殿下。” 赵玄机露出双手来，拱拱手，说道：“殿下有雄心壮志，自然是好的，但治大国如烹小鲜，并非纸上谈兵就可，无数关节错综复杂，整个天下就如同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天干地支，缺一不可。” “任何一个地方的小问题，都会引发出连锁反应，最终导致大祸。” 赵玄机表情平静，没给任何人插嘴的机会，直接道：“还有一事，西山行省大批反贼叛乱，已经成了气候，叛军聚集少说五六万之多，西山行省可直接进入南直隶，一旦通过南直隶，快马加鞭到京城不过两日功夫，如此大患未除，如何还有余力出兵鲜朝？” 第217章 殿下，厉害 第217章殿下，厉害 今天早朝，大臣们只觉得太值票价了。 重磅消息，火爆剧情那是一个接着一个地上。 局势之激烈，让他们这些玩了一辈子心机和权谋的老狐狸们直呼受不了。 叛乱！ 不管在哪个朝代那都是让人听听都觉得汗毛直竖的词。 三百多年之前乱世结束，大秦开辟帝国之后，这两个字眼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人们的耳边。 但是在太和殿上，他们听到了真正的叛乱消息，还是一次性多达数万，几乎祸乱一整个行省的大规模叛乱！ 当消息被公开的一瞬间，朝廷上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群情激愤。 对于他们来说，政敌是政敌，政治斗争属于内部矛盾，可要是有反贼叛乱，那就是有外人要掀翻自己吃饭的桌子，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大胆贼子，竟敢犯上作乱，简直恕无可恕！” “没错，这些刁民，早就说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朝廷如此辛苦为他们赈灾，他们居然还敢造反，以我之言，就该杀绝了这帮刁民！” 大臣们激动的骂声中，有几个稍微清醒一些的官员面露思索。 按理来说，叛乱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西山行省那边早应该第一时间把军情上奏到朝廷，否则延误了的话，不管叛乱原因是什么，仅仅是延误军机这么一条罪，就足够把西山行省布政使和都指挥使司的指挥使两家子满门给斩个干净。 可叛军规模眼看已经到了五六万之数，这才被京城所知晓，其中若是没什么猫腻，只怕是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 如此一想，这几个官员面露惊恐，只觉细思极恐，其中的内幕，只怕是涉及到了朝廷更深层次的斗争。 可让包括赵玄机在内的所有人意外的是，本最应该暴怒的李辰却是一片平静之色。 看着眸光淡漠无比的李辰，赵玄机突然感觉一阵不妙。 “此事，首辅说错了。” “叛军不是五六万，而是近十万。” 李辰的话，让吵吵闹闹的太和殿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叛军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大规模地发展，并且第一时间占了太源、阳曲、襄定三县。” “这些叛军，在扼守住从西山行省进入南直隶的唯一通道之后，开始转头向南进攻，眼下这功夫，大约已经打到了大同府。” 在赵玄机错愕的目光中，李辰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说道：“你们一定很困惑那西山行省为什么没有把消息传过来，不急，这个问题，你们问问他本人。” “陈通，去，把西山行省布政使陶锐，带上来！” 李辰话音落地，群臣面皮抽搐。 眼下，就是傻子都看出来了，赵玄机这是要借西山行省叛乱的突变，强行让太子改变出兵鲜朝的主意。 但哪知，太子殿下早就已经知道了。 非但已经知道，太子殿下甚至已经开始着手布置安排了。 太和殿外，铁链被人行走时拖动的哗啦声传来，赵玄机却一直盯着李辰在看。 “殿下，厉害。” 第218章 我不跑等死吗 第218章我不跑等死吗 “还是首辅更厉害。” 李辰冷淡道：“为了藏这一手牌，西山行省多了多少叛军，又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多少官兵惨死？一将功成万骨枯，首辅这功还未成，但脚下的枯骨，已经不少了。” 赵玄机嘴角抽搐一下，生硬地说道：“比起殿下，还是少了一些。” 见到赵玄机用话讥讽自己，李辰冷笑一声，也不搭理他。 这个时候，一身囚服，蓬头垢面的陶锐已经在侍卫的押送下来到太和殿。 两名侍卫手掌压在陶锐的肩膀上，往下一用力，手上戴着铁链，脚上锁着锁链的陶锐顿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尽管太和殿上铺设了柔软的地毯，但这一下还是疼得陶锐闷哼一声。 此时，包括李辰在内，太和殿上所有人才看清了陶锐的长相。 容貌一般，中等身材，看起来很寻常。 或许丢在普通人堆里，陶锐还能有几分久居高位的气度，可在这太和殿上，没几个人的官位比陶锐低。 加上连日来也没少受折磨，所以陶锐看起来很狼狈、憔悴。 “你就是陶锐。”李辰淡漠道。 陶锐冷笑一声，说道：“别玩这些把戏了，被你们抓住，我就没想着能活，押我来太和殿，不就是想要榨干我最后一丝价值？” “没错，西山行省的那些流民是造反了，他们的声势极大，几乎一夜之间在全省各地都出现了叛军的踪影，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管是上报还是不上报，我都是个死，所以在叛军打来之前，我就跑了。” ( “只不过我没跑掉罢了。” “大胆！”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开口大骂道：“你身为朝廷命官，领取朝廷俸禄，本该尽心为国，然而在你治下的行省之内出现叛军，你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反抗、平叛，而是逃跑！甚至连奏报朝廷都没有奏报就直接跑了，如此胆大妄为却又贪生怕死，还敢在这太和殿上振振有词！？” 陶锐冷笑一声，盯着那名右副都御史说道：“谭炳之，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西山行省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么？” “西山行省境内，百姓人口一共六百万口，在全国都属于人口大省，但两年天灾下来，洪涝、旱灾加上眼前的雪灾，接二连三的来，六百多万口人不过两年时间，死了足足二百八十万！” “这还是统计得到的，那些统计不到的呢？现在根本无法统计，一个村子接着一个村子的消失、灭绝，剩下的人也都逃了，根本不知道生死，如今西山行省能查得到的在户人口，不足二百万。” “朝廷赈灾不力，上头没钱没粮发下来，别说给百姓了，就是官府的兵丁，西山行省的驻守军队，也都已经很久没发过俸禄和军饷，大家自己肚子都填不饱，那些叛军打来的时候，不跟着叛变就算不错了，你还指望我指挥这些人去平叛？” “西山那样的情况，莫说是我，就是三百多年前的伯温先生重生，也是束手无策！” “我不跑还能怎样？留在那陪葬吗？我没那么傻！” 第219章 简直放肆 第219章简直放肆 或许知道自己肯定是必死的结局，陶锐索性放开了。 他转头目光扫过太和殿上绝大多数的官员，冷笑道：“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的，那是因为还没算到你们的头上，我不过先走一步罢了，你们扪心自问，低头掏一掏裤兜，谁的裤裆里头是干净的？” “朝廷那么多赈灾的钱粮，给你们分了多少，从来都是京官吃大头，地方吃小头，分到百姓手上，能有仨瓜俩枣就算是当地主政的人良心不错了。” “放肆！简直就是放肆！” 之前被怼的右副都御使谭炳之气得胡子直抖，对着李辰说道：“殿下，这个疯子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请立刻将其问斩，以儆效尤！” “你心虚什么？”李辰淡漠地问道。 谭炳之顿时麻了爪。 “殿下，臣，臣没有心虚，殿下千万不要听信这疯子的片面之言啊！”谭炳之大声辩解道。 “片面之言，本宫自然不会听。” 李辰冰冷地说道：“但本宫就问你，这么一个人，可以官至三品，主政一省，你们这负责弹劾、考核百官的都察院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问你们一个渎职，过分不过分！？” 李辰的话，让谭炳之哑口无言。 他站在原地，冷汗涔涔而下。 “滚下去，本宫稍后再收拾你们。”李辰冰冷道。 谭炳之面色惶恐，立刻退回到了班列中，心中无比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跳出来...... 目光落在陶锐的身上，李辰淡淡道：“陶锐，你振振有词说了这么些，本宫就问你一个问题。” 陶锐冷笑一声，面露不屑。 “你说西山行省的百姓惨，朝廷赈灾不力，京官贪墨许多，那么你呢？你贪墨了多少？” ( “自天灾开始以来，光是由朝廷核发，户部拨款给西山行省的粮食就有九百二十万石，另外直接拨款足足二百万四十五万两，大秦帝国一年的税收才多少，给了多少你们西山？而你，从中又分润了多少！？” 李辰的质问，让陶锐的冷笑凝固在脸上，他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说不出话来。 见到陶锐这样的作态，李辰冷笑道：“有一句话是对的，破罐子破摔，说的就是你。” “你如此振振有词，若是你没有从中贪墨一分一毫，西山行省到如今地步，全是天灾和朝廷腐败所导致，那么今日本宫便立刻免了你所有的罪，擢升你入内阁！” “你陶锐，敢不敢说你没贪？那西山行省数百万百姓的亡魂中，有没有因你陶锐而死的！？” 李辰的声音，如金石交击，在威严的太和殿上，又如同九天之上天帝的质问，震得陶锐脑袋嗡嗡作响。 原本跪着的他一屁股后坐在自己腿上，呼吸急促，眼神涣散，张开嘴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既然你不敢说你是最无辜的那个，又何必在这里振振有词？因为大家身上都染了黑，所以你跳进阴沟里，便是对的吗！？” 压力紧绷到了极限，陶锐似乎发泄一般怒吼道：“不对！” “我是贪了，可那又怎么样？天底下贪的又不是我一个！” “至于叛乱，我早在一个月前就把奏报送到了内阁，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我！我不跑，等死么！？” 此话一出，赵玄机猛地瞪大眼。 他瞳孔里，映射出来的是李辰寒光四射的眸光！ 太子将陶锐绑来太和殿，不是为了审问陶锐，而是要利用陶锐这把刀，刺进内阁的心脏！ 赵玄机数十年来，第一次乱了阵脚。 第220章 夺权 第220章夺权 “赵首辅，陶锐说他的奏报，一个月之前就已经交到了内阁，此事，首辅不知道么？” 李辰看着赵玄机，平静地问道。 赵玄机不动声色。 此刻的他依然披头散发看起来很狼狈，但是内心在经历了短暂的慌乱之后，现在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此事，内阁并不知晓。” 赵玄机很理所当然地就来了个否认。 不管如何，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干系太大。 大到赵玄机都不愿意去承担。 这时候付玉芝拱拱手，说道：“殿下，陶锐此人现在已经如同一条疯狗，抓住机会就要咬一口人，是否真的上报，只有他一张嘴说了算，更何况，哪怕上报了，西山行省局势混乱，运送途中出了差错导致丢失、遗漏，这在以往也是出现过的，所以并不奇怪。” “为何天下奏报，全部都安全送到了京城，偏偏西山行省这最重要的一份奏报就给遗漏了？” 李辰冷笑道：“既然内阁无法保证每一份奏报都能准确送达到你们手中，那么好，以后天下奏章，直接呈送司礼监，由司礼监转呈东宫，本宫亲自来把这个关。” 李辰的目的，终于暴露在纸面上。 凭借这个由头想要再杀一个内阁大学士，几乎不可能。 眼下不管是内阁还是整个文官集团，精神都已经紧绷到了极致，过多的压力，只会导致这根绷紧的弦彻底断开，所以李辰要的，是权。 “不可！” 赵玄机断然拒绝道：“批红之权，乃是圣上亲允，如今圣上龙体欠安，太子还需要锻炼，不可直接插手奏章批红。” ( 李辰凝视着赵玄机，淡漠地说道：“首辅，奏章在你们内阁手上，已经闹出了一个西山行省叛乱的大乱子，此事，还不够作为教训么？” “大秦帝国十三行省外加两京分管南北直隶，你要反出去几个才作罢！？” 李辰的话，极重。 赵玄机目露坚定，丝毫不让地说道：“内阁协领政务数十年，从未发生过纰漏，殿下不可因为这一次例外而否认内阁几十年的功劳和苦劳。” “否则天下百官，谁还敢为朝廷办事？” “你赵玄机便能代表得了天下百官！？”李辰呵斥道。 赵玄机瞪大眼睛，甩袖道：“殿下一意孤行，恐难以服众！” 李辰转头看向太和殿上的百官。 文官中，没有任何人敢和他对视。 显然，他们绝对不赞成东宫收回奏章之权，这等于是削减了自己的权柄，极大地加强了东宫权力。 文官朝臣中，徐长青等已经投靠了李辰的几个人也是面露难色。 在大势所趋之下，他们想为李辰说话，也是人微言轻，不但没有作用，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殿下。” 这时候，苏震霆站出来。 也只有他才能在这个时候给东宫和内阁一个台阶下来。 “不如天下奏章，先归集到司礼监，然后由司礼监审查之后，交由东宫进行拟定，之后再转呈内阁根据东宫意见以及全局进行最终票拟，若是东宫和内阁意见相左，大可上早朝来商定，最后无误，再统一转发司礼监批红正式生效，发还各地。” 第221章 赵河山，可当此任 第221章赵河山，可当此任 苏震霆拱拱手，说道：“如此一来，既可确保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失误，也可最大程度地保证每一份奏章都是经过东宫和内阁两道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出决策，于内阁和东宫而言，都是好事。” 苏震霆的方案，对李辰和赵玄机来说都勉强能接受。 前提是他们都不想在这个朝堂上彻底决战。 时候还不到。 “臣，没有意见。” 赵玄机硬邦邦地说道。 他有些气闷。 本来他是打算借着西山行省叛乱一事，让李辰乱了阵脚，从而放弃出兵鲜朝。 但是眼下这个计划非但没成，还让内阁最重要的批阅奏章之权，平白多了一道东宫的节制，这等于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辰和苏震霆对视一眼，各自把眼神中的满意藏到心底。 袖袍一摆，李辰道：“来人，拟旨！” “西山行省布政使陶锐，贪污渎职，遇叛变处理不力，且未战先逃，罪大恶极实难饶恕，传令下去，陶锐拖出午门即刻问斩，夷九族。” “一应家产全部充公罚没，所得钱银，不入国库，直接用以西山行省百姓赈灾所用。” “另，此最极大，非陶锐一人可为，着吏部、大理寺、都察院协助东厂锦衣卫，即刻进入西山行省调查，所牵涉之官员，不论职务级别大小，一律拿下，经三司会审之后该问斩的问斩，该抄家的抄家。” “还有西山行省都指挥使司指挥使，平叛不力，导致叛军骤然扩大，难辞其咎，立即革职查办，所犯之罪，按律处理。” ( 看向赵玄机，李辰冷淡道:“首辅大人，本宫如此处理，可还算是圆满？” 赵玄机面皮抽搐，咬牙道：“并无不妥。” 李辰点点头，道：“甚好。” “但西山行省局势危重，当地官府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臣提请，由户部左侍郎徐长青，接任西山行政布政使一职。” 赵玄机此话一出，徐长青脸都白了，他差点忍不住指着赵玄机的鼻子痛骂其心可诛。 能从户部左侍郎跳到主政一省，当然是好事。 甚至可以说是跨过了一道分水岭。 可徐长青本就已经立志留在京中，不打算去地方。 更重要的是，西山行省现在是什么地方？ 那里受灾最严重，从刚才陶锐的话中就可以听出一二来，几乎是死了、跑了一大半的人口，更重要的是那里眼下正是叛乱。 他一个京官过去，举目无亲的，整个行省上下还要被三司连带东厂锦衣卫会审，到时候谁还能给他办事？ 这就是个天坑，谁去谁死的天坑。 赵玄机这是动不了太子，就要先剪除自己这个太子的羽翼了。 徐长青这时候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眼巴巴地看向李辰。 而李辰，听到赵玄机的话，想也不想直接就拒绝。 “不行，徐长青一直在户部工作，如今国库空虚，户部的工作繁重，不能调他前去。” 赵玄机正要说话，李辰抢先道：“新的西山行省布政使，本宫已有了人选，河间县知县赵河山，可堪当此任。” 第222章 第三件事 第222章第三件事 李辰说出河间县知县的时候，百官都在想这到底是哪冒出来的一个小官。 按照大秦官制，一县的知县，不过是正七品而已，芝麻一般大的小官。 可一省的布政使，那是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官，可以说是一个在地，一个在天。 提拔也没见这么个提拔法的。 但听见赵河山这个名字，许多人立刻便明白了。 太子这是故意恶心赵玄机？ 在京城当官超过十年的，哪个不知道这赵河山是赵玄机的远亲，当年赵河山一步步走来，全靠着赵玄机亲手提拔，硬生生地给培养出了一个准接班人的角色。 结果这俩，毫无征兆地就闹翻了。 赵河山被贬，几乎一撸到底，一直到现在，才再次从李辰的嘴里出现在帝国的政治核心舞台上。 赵玄机死死盯着李辰。 他当然不像是其他人那么肤浅，也不会认为李辰会拿西山行省这么重要的位置，就是用于羞辱自己。 赵河山的能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眯起眼睛，此刻赵玄机已经有些后悔，当年就应该直接弄死赵河山，否则也不会留到现在成为后患。 “赵河山现在的品级虽低，但他之前却是做到过三品的，只不过是被贬罢了，如今调任到西山行省做布政使，一方面算是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另一方面，利用他多年管理地方的经验，想必能给西山行省带来一番变化，首辅以为如何？”李辰道。 ( 赵玄机没第一时间回应。 他正在权衡。 不管派谁去，这西山行省都是一个埋人的天坑。 若是李辰执意要派赵河山去，那么自己似乎也用不着强烈反对。 天坑埋人，可不管你是谁的人。 朝政毕竟还把持在内阁的手上，赵玄机有把握让赵山河进了西山行省，就永远出不来。 想到这里，赵玄机淡淡道：“殿下思虑周全，老臣并无反对意见。” 最后看了瘫坐在大殿上面无人色的陶锐一眼，李辰说道：“陶锐，如今你所求之下场，都已经应验，也别无可说了，那么就带下去吧。” 陶锐突然哈哈大笑，说道：“我先走一步，在下面等着你们！！！” 这凄厉的叫声如同一声声诅咒，让太和殿上的官员浑身都不舒服。 随着侍卫把陶锐拖走，他的声音渐渐隐没。 李辰抬起头来，看着太和殿内的文武百官，淡淡地说道：“陶锐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纵观历史，有两种人是杀不尽的，那就是贪官和污吏，本宫也不指望一个陶锐就能让你们清正廉洁，但是在你们以后做不该做的事情时，想一想，自己能不能保证不被本宫捉到，捉到了，陶锐只是一个开始，比他更凄惨的手段，本宫还有很多在等着。” 朝臣们不管内心是什么真实想法，至少此刻他们一个个表情无比严肃和忠贞。 “臣等，必将恪守廉洁，为国效忠。” 李辰淡漠道：“第二件事情议定了，那么第三件事情，出兵鲜朝。” 第223章 臣，有事起奏 第223章臣，有事起奏 “此事，在之前已经讨论了许多，本宫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鲜朝这一仗，是打也要打，不打，更要打。” 李辰的眸光无比严肃，看着赵玄机，说道：“首辅，如何？” 赵玄机面无表情道：“老臣依然反对。” “好，你尽管反对。” 李辰摆手道：“苏将军！” 苏震霆抱拳道：“臣，在！” “本宫命五军都督府全权统筹出兵鲜朝一事，制定详细作战战略、方针、兵马调度，而后直接呈报东宫由本宫批许，不必再经过内阁了。” 此话一出，内阁中张必武和付玉芝两人欲言又止。 赵玄机微微摇头，制止了两人要开口的意思。 苏震霆精神一震，大声道：“臣，遵命！” “但有一事，此战，何人可为主将？又调遣哪一部的兵马？” 李辰目光扫过太和殿上站在苏震霆身后的那帮武将，但他们一个个却目光躲闪，显然不愿意接这份差事。 如今大秦国力下降，士兵的士气更是最低迷的时候，毕竟全国蔓延天灾，士兵也是从百姓家中应征入伍的，他们记恨朝廷赈灾不力，导致家人遇难，加上军饷又时常拖延，这样的情况下，哪个士兵愿意打仗？ 更何况，这还是远去异国他乡，为别人流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一仗，十分不好打。 再加上内阁摆明了是不同意出兵的，到时候东宫和内阁权力斗争，后勤、粮草等，内阁有的是机会捣乱，一旦战事不利，东宫太子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指不准就要拿领兵的主将出气。 ( 横竖一琢磨，所有将领都领悟了一件事情，这个差事，不能接。 苏震霆倒是愿意去，但是苏震霆身居要职，更是李辰掌握兵权的关键人物，无论如何，他是不能动的。 李辰微微咬牙。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问题，他手中可用之人，太少了。 “由羽林卫副指挥使，怀远将军苏平北担任主将。” 李辰话落地，赵玄机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他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道：“殿下英明！” 其他官员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不管是西山行政布政使这个职务，还是这一次出兵鲜朝的主将，可都是动辄就要掉脑袋的天坑。 但是李辰把这两个事情给推动出来，却并没有踹着赵玄机的人跳进这个大坑，反而是让他自己身边的人去了。 赵河山也就罢了，没人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和赵河山勾搭到一起的。 但那苏平北，可是苏震霆的独生子，军神一门三代单传，太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苏平北当炮灰给踹进火坑里。 可太子还是这么做了。 而本应该最反对的苏震霆却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 “臣，谨遵太子之命。” 连人家苦主自己都没意见了，其他人更是不会再有什么话。 “臣等，谨遵太子之命。” 一片回应声之后，李辰的目光在存在感很低的段锦江身上停留片刻。 段锦江收到了李辰的信号，他皮肉一紧。 但想到眼下局势已经容不得多做考虑，只好咬牙出列道：“殿下，臣，有事起奏。” 第224章 完败 第224章完败 段锦江的突然开口，让本以为这一次惊心动魄，波澜起伏的早朝应该结束的大臣们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赵玄机第一时间看向了段锦江，眼神满是困惑。 在他们之前的商谈中，并没有让段锦江出面说什么的约定。 难道是段锦江要在这个场合提出赦免他儿子的事情？ 若是这样，赵玄机就该考虑如何把段锦江踢出内阁了，因为他脑子有问题。 李辰淡淡道：“说吧。” 段锦江深吸一口气，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和任何人的目光对视，他说道：“臣，请奏重启当年玉门关惨案的调查。” 太和殿，空气仿佛凝固。 赵玄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段锦江。 他的失态，仅仅持续了那么一刹那，立刻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他的眼神依然死死地盯着段锦江，目光如刀，似要把段锦江千刀万剐。 而此刻，段锦江的话不停，继续说道：“当年玉门关惨案，虽然追究了一批人，但真正计较起来，那些都是可有可无的散兵游勇，那些人的级别也不可能提前接触到朝廷的军机秘密，而玉门关惨案摆明了是有中枢之内位高权重之人和辽国勾结，幕后真凶还未抓到，臣，十多年来寝食难安！” 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感人肺腑。 可......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诡异。 这话，谁来说都行，偏偏段锦江来说最不正常。 当年玉门关惨案的时候，段锦江时任兵部尚书，要说嫌疑，他第一个跑不掉。 ( 可偏偏，事情都过去十几年，没有人再提了，段锦江却自己把这个老坟给挖出来，这是赶着趟地要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 还是说以此来为他自己洗脱嫌疑？ 可问题是这件事情过去十几年，已经没有人再提起了啊。 “好。”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难得朝中还有人记得当年玉门关之耻，既然段大人提起要重启调查，那么自然要查，而且还要查到底。” “殿下！” 张必武坐不住了。 他直接开口道：“眼下朝廷诸事繁多，更值多事之秋，实在不宜横生枝节，此事，此事理应压后再议。” 赵玄机开口道：“不错，老臣赞成张大人的提议。” 此时，一直抱成团的内阁竟然分成了两派。 段锦江突然提出要重启调查，可是赵玄机和张必武却坚决反对。 加上李辰的支持，此时是以二对二。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同为内阁大学士，唯一还没有表态的付玉芝。 当赵玄机看向付玉芝，见到后者那为难和纠结的表情时，心中警钟大鸣，暗道坏了。 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这一招。 别的事情，付玉芝必然和自己站在一条线。 可玉门关惨案，却关系到了付玉芝唯一的女儿，他不可能反对。 果然，付玉芝缓缓开口道：“臣......同意段大人的意见，重启玉门关惨案调查，那数十万亡魂，也该给他们一个交代。” 此话一出，这件事情算是一锤定音！ 今日早朝，内阁除了守住奏章之权外，完败。 第225章 臣等，恭送皇太子 第225章臣等，恭送皇太子 赵玄机脸色铁青。 重启玉门关惨案的调查，这件事对他而言，比内阁失去了批阅奏章的权力还要严重！ 因为一旦这个案件被坐实，他几十年来辛辛苦苦编制的权力网络，将会面临彻底崩塌的局面。 此刻的赵玄机思绪如同潮涌，他在飞速地思索应对之策。 但是一条条对策被他想出来，可下一秒就立刻否决。 眼下的局势，似乎已经是无解的局面。 微微咬牙，赵玄机对着李辰说道：“殿下，为何突然要重启玉门关惨案的调查？” 李辰淡然道：“此案可不是本宫提起要调查，而是段大人提的，本宫只是觉得当年此案并没有查个水落石出，现在还天下一个公道也未为不可，毕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怎么，首辅觉得不妥？” 赵玄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臣觉得，很好。” “那就好。” 李辰轻笑一声，走到赵玄机面前，抬手为他把散乱在身前的灰白头发整理到脑后，温和地说道：“首辅是大秦栋梁，可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大秦，可离不开首辅。” 赵玄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盯着李辰，说道：“多谢殿下关心，老臣必当为大秦奉献至最后一刻。” 拍了拍赵玄机的胸口，李辰转身走向太和殿最中间的高台之上，开口道：“传旨下去，今日起，正式开始重启当年玉门关惨案的调查！” “此案由本宫亲自负责，苏震霆将军为首，特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 “所有部门、官员，不论品级大小，职位高低，但凡与此案有关联者，必须无条件配合调查。” 李辰说着，转身抬手，将大凉龙雀抛向苏震霆。 苏震霆精神一震，双手高举接过大凉龙雀。 此刻，太和殿内传来李辰的声音。 “但敢有违者，大凉龙雀天子剑之下，尽可斩之。” 苏震霆跪在太和殿上，双手依然高举大凉龙雀过头顶，高声呼道：“臣，遵殿下之命！” 紧接着，段锦江与付玉芝也跪了下来。 “臣，谨遵殿下之命。” 李辰目光如炬，看着赵玄机，平淡道：“首辅可听闻清楚？” 赵玄机面皮抽搐，他目光在段锦江和付玉芝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低下头，咬牙说道：“臣，谨遵殿下之命。” 见到赵玄机都低了头，文武百官再没犹豫，纷纷跪下，山呼道：“臣等，谨遵殿下之命。” 李辰双手负于身后，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和殿文武百官，缓声道：“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玉门关惨案牵连数十万亡魂，日日夜夜在帝国上空哀嚎，十多年了，不论如何，理应给他们一个公道，给天下人，一个公道。” “退朝。” 话说完，李辰转身，拂袖而去。 太和殿内，文武百官同时异口同声道：“臣等，恭送皇太子殿下。” 太和殿外，雪花飘零，阴沉的天空迷迷蒙蒙，似乎预兆着这一个成立三百多年的帝国，自今日起，再次进入风雨飘摇的动荡时期。 第226章 局势不利 第226章局势不利 李辰率先离开之后，太和殿内剩下的官员面面相觑，看看赵玄机，又看看苏震霆，没人敢先走。 苏震霆大步走到了赵玄机面前，笑着拱拱手说道：“幸得殿下信任，犬子之后出征鲜朝，还请首辅在公务方面多多配合。” 赵玄机皮笑肉不笑地说：“好说，好说，都是为了帝国，为了朝廷，理所应当之事。” 看了苏震霆手中的大凉龙雀一眼，赵玄机淡然说道：“如今苏将军得了天子剑，这把剑可锋利的很，苏将军手下可要留情。” 苏震霆笑眯眯地说道：“殿下所托，本官不敢怠慢。” 冷哼一声，赵玄机说道：“苏将军走好，不送！” 苏震霆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扭头便走。 他身后，跟着一大票武将。 苏震霆他们走后，赵玄机转头冷冷地看了段锦江和付玉芝一眼，开口说道：“老夫打算今日中午于府中设宴，不知两位阁老，可愿意赏个脸面？” “犬子还在诏狱受刑，我实在无心应酬，请首辅原谅。” 段锦江压根就不敢正眼去看赵玄机的脸色，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道。 “呵呵。” 赵玄机干笑了两声，说：“好，既然段阁老另有考虑，那么全当是老夫自作多情，段阁老请便吧。” 话说完，赵玄机看向付玉芝，冷漠地说道：“付阁老，你可有其他事情？” 付玉芝面露愧色，他拱拱手，说道：“并无其他事情，首辅所请，不敢推辞。” 赵玄机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他绷着脸，再次看向段锦江。 ( 突然赵玄机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忐忑不安的段锦江，温和地说道：“既然实在没心思吃饭，那么就早些回去吧，你有苦衷，我理解，不会责怪你的。” 段锦江面色微变，抬手对着赵玄机深深行了一礼，感动道：“多谢首辅宽容。” “你我共事这么多年，我又怎么会不知你的品性，更何况，这件事情你才是首当其冲者，既然能让你站出来提，那么必然是有极大的把柄给人拿捏住了，你们段家独苗就那么一根，我理解，理解。” 再次拍了拍段锦江的手臂，赵玄机说道：“不用多心，有什么其他事情，照样可以来联系我，我会尽力帮你，先回去吧。” 千恩万谢之下，段锦江告辞扭头离开了。 段锦江一走，看着他的背影，赵玄机的眼神猛地冰冷了下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脸色吓人。 “首辅。” 张必武来到了赵玄机身边，低声说：“眼下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啊。” 赵玄机微微咬牙，说道：“是我们退让的太多，以至于东宫现在认为我们很好欺负，的确该给予适当的反击，就在西山行省和鲜朝这两个地方做点文章。” 张必武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做的隐秘一些，太子本就嗜杀，如今得了大凉龙雀，更是无所顾忌，千万不要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张必武轻笑一声，说道：“首辅放心，不管是治理地方还是出兵他国，哪一项不需要朝廷中枢各大部门配合？官员也是人嘛，工作中有点小疏忽，或者遇到什么个轻重缓急、头疼脑热，总是难免的，谁都指责不了什么。” 第227章 把事给办漂亮了 第227章把事给办漂亮了 张必武的话，让赵玄机面色稍缓。 他开口道：“这些始终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我们现在真正要做的......” 想到段锦江和付玉芝两人的背叛，赵玄机眼神中闪过一抹冰冷彻骨的杀机，说道：“我们要先清理掉背叛我们的人，否则，朝中的人心，就会思变。” 张必武立刻就明白了赵玄机的意思，他面色一僵，轻轻拱手说道：“一切，由首辅定夺便是。” 这时候，李辰已经回到了习政殿。 刚坐下，赵蕊便匆匆赶来了。 “嫔妾，谢过殿下！” 赵蕊哽咽着声音，激动到眼眶发红，跪在李辰面前颤声道。 李辰轻笑一声道：“你消息倒是灵通，本宫刚下朝，对你父亲的任命你便知道了？” 赵蕊说道：“殿下刚下了任命，便有人来恭喜，而且消息也送到父亲那边去了，嫔妾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当亲自来谢过殿下。” 摆摆手，李辰说道：“对于你父亲的任命，并不完全是因为你，主要是他有这个能力担当这个重任，若非如此的话，他或许能在京城找一个清闲一些的衙门颐养天年，但主政一省，是别想了，本宫也不可能拿着一省百姓的福祉来做人情。” 赵蕊轻声细语地说道：“嫔妾知道，也会嘱咐父亲一定要尽心尽力为殿下效力。” 李辰走到赵蕊身前，将她拉了起来，轻笑道：“只是让你父亲尽心尽力么？你呢？” ( 赵蕊面色发红，有了这段时间的经验，她哪还不明白李辰的意思。 殿下，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法子了...... 如此想着，赵蕊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到外面有人禀报。 “太子殿下，赵河山赵大人求见。” “你父亲来了，你是留在这一起见见，还是等会？”李辰问道。 赵蕊虽然想留下，但她还是明白进退的，说道：“习政殿是殿下处理政务的地方，父亲履新前来见殿下，也是为了公务，嫔妾留在这不方便，还是先回去，之后得空了再去见父亲。” 赵蕊的懂事让李辰很满意。 他并不吝啬给身边的女人一些好处，但前提是她一定要懂感恩，知进退，若是恃宠而骄，那太子殿下也不会惯着。 “下去吧。” 赵蕊离开之后，赵河山很快就从外头进来。 站在殿门外，赵河山掸了掸身上的风雪，这才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跪在习政殿中间。 “臣，赵河山，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李辰从进来伺候的三宝手中取来了铜制暖手炉捧着，靠坐在椅子上，缓声道：“西山行省布政使这个位置，不好坐，弄不好就可能掉脑袋，你怕不怕？” 赵河山神色一凛，严肃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纵有千难万险，只要能为殿下、为朝廷排忧解难，臣愿肝脑涂地而死！” “话说的很漂亮。” 李辰轻笑一声，道：“但本宫要看的是，你把事情也给本宫办漂亮了。” 第228章 是个有野心的人 第228章是个有野心的人 “西山行省这两年受灾最重，饿殍满野，严重的地方可以说是整个村庄十不存一，全省的百姓户籍，少了足足一半还多，这是其一。” “整个西山行省的官场，可以说是烂透了，你过去，本宫也没有办法给你太多的帮助，即便是东厂的分部如今也已经被毁灭，重建，也需要时间，所以你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处处是阻碍，这是其二。” “如今西山行省之内，不只是官场和百姓的问题，那里的叛乱严重，叛军比官兵还要强盛，虽然叛军那边本宫另外可以安排人手去处理，但你这个新到任的布政使，必然要承担极大的压力，甚至他们可能会欲除你而后快，你可能会没命，这是其三。” “除了本宫之外，朝廷内几乎没有人希望你能成功，所以到时候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会很大，一旦有任何纰漏，很可能会被无限放大，他们同样希望你死，因为你失败了，就要付出代价，而你的代价是你的脑袋，本宫的代价则是威望受损，这是其四。” 眸光微闪，李辰说道：“如此四条，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会想办法拒绝这次任命，本宫也可以答应你，如果你拒绝，本宫不会为难你，而是可以在京城找个清闲的差事给你做，你还有最后一次考虑的机会。” 李辰的话，字字句句传入赵河山的耳中，他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等李辰说完之后，他才认真地说：“臣已经想清楚了，臣依然要去，但臣有一个请求。” “讲。”李辰道。 “臣希望殿下可授予臣先斩后奏之权，以及对整个西山行省官职的任命之权。” ( 通常而言，作为行省布政使，赵河山的权力极限就是推举任命管辖地之内的知县级别官员以及布政使身边的一些幕僚。 一旦到了知府级别，就必须由朝廷考核、派遣、任命，赵河山是无权过问的。 所以赵河山要的这个权力，非常之大，几乎可以说是把整个西山行省的人事大权全部要了过去。 通常情况下，这种权力不可能给人。 但现在，却是非常时期。 李辰略作沉吟，他道：“你想清楚了？这么大的权力要过去，本宫可以给你，但要是管不好西山行省的话......” “微臣愿提头来见！”赵河山铿锵有力道。 点点头，李辰说道：“你下去吧，准备履新，这几日便启程。” 赵河山恭恭敬敬地一脑袋磕在地上，道：“微臣告退。” 说完，赵河山起身，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面对着李辰缓缓倒退出了习政殿。 等赵河山离开之后，李辰缓缓摩挲着手中暖炉，道：“是个有野心的人。” 三宝太监凑上来给李辰斟茶，闻言附和道：“若是没野心，那八成也是干不了什么事情的，奴婢观赵河山此人，的确有两把刷子。” 李辰微微挑眉道：“能让你都夸的人，可不多。” 三宝谄媚地微微躬身，说道：“奴婢也不懂，只是他能得殿下的青睐，自然是有点能力的。” 嗤笑一声，李辰说：“那么你知道刚才如果他拒绝了这个职务，本宫会如何吗？” 三宝愣了一下，想说不知道，但见到李辰眼神玩味，立刻抛弃了这种小聪明的选择，他说道：“殿下是否会将他杀了？横竖是个没用又没担当的人，既然不愿为殿下效力，那么也没必要留着了。” 第229章 三宝交权 第229章三宝交权 “你这太监倒是狠辣。” 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本宫不会杀他，而是真的会给他一个闲差。” “有些人啊，活着就是有他的意义存在的。” 三宝正要说话，外面又来了禀报声。 “太子殿下，一名叫周平安的人手持殿下腰牌，前来求见。” 李辰精神一震，道：“立刻宣他进来。” 三宝知情知趣地退到了一边，心里思索着太子刚说的话，脸上表情波澜不惊。 等周平安进到习政殿的时候，三宝一见到周平安立刻就愣了。 作为东厂厂公，三宝的情报自然知道周平安的身份，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身为鲜朝太仆的周平安怎么会出现在习政殿？ “草民周平安，参见太子殿下。” 这一次见面，周平安把对自己的称呼和对李辰的称呼都改了。 李辰淡淡道：“免礼吧。” 看着周平安，李辰道：“可是准备好了？” 周平安平静道：“殿下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前期工作，草民随时可以出发。” 点点头，李辰说道：“可还需要什么？” 周平安飒然一笑，说道：“要向殿下求一道旨意。” 不等李辰问，周平安就继续说道：“能让新任西山行省布政使知晓我身份的旨意。” 李辰惊讶道：“只是这样？” 周平安平静道：“别无所求。” “好。” 李辰点点头，说道：“你稍后去寻赵河山便是，他这几日才会去履新，不会立刻出发，见到之前本宫给你的腰牌，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拱拱手，周平安道：“多谢殿下。” ( “另外，草民已经辞去了鲜朝官职，并向金公主辞行，只是此事，可能稍后还需殿下解释一番。” “知道了。” 李辰淡淡道：“若是你真的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掉西山行省的叛乱，回来之后，本宫会让你留在本宫身边，给你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 周平安深深一拜到底，说道：“多谢太子殿下慷慨。” “去办事吧，本宫等你好消息。” 周平安走后，李辰对三宝说道：“去给本宫准备一身常服。” 三宝连个屁都没放，立刻就为李辰准备好了。 换上常服之后，李辰带着三宝，身后跟着一批隐匿起来的锦衣卫，直接出了东宫。 出东宫之后，李辰直奔大将军府。 路上，李辰把三宝叫到身边。 “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你卸了吧。” 轻轻一句话，云淡风轻，却让三宝面色一惨。 可他不敢卖惨，更不敢求饶，只是低眉顺眼地说道：“奴婢遵命。” “以后你便专心负责东厂的情报、调查。” “陈通接任指挥使，负责拿人、诏狱。” “但东厂，还是以你为厂公。” 三宝头眉低垂：“奴婢遵命。” 看了三宝一眼，李辰的脚步踩在雪地中，留下一串串足迹，他道：“不要觉得心里不舒服，你在父皇身边几十年，又见惯了宫里的尔虞我诈，你应该知道，让你放下一些权力，是在救你的命。” 三宝浑身一寒，他深深地低下头说道：“奴婢稍后回去，便立刻将锦衣卫指挥使之职转交给陈通。” “甚好。” 点点头，李辰不再理会三宝，抬头一看，大将军府已经在眼前。 只不过，大将军府的门口，一名书生正站在那儿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不是侯玉书还能是谁？ 第230章 尴尬 第230章尴尬 “是你！？” 当李辰看到侯玉书的时候，侯玉书也发现了李辰。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侯玉书轻笑一声，对着李辰拱拱手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殿下，此人前段时间拜入了镜之先生门下，作为关门弟子，颇得镜之先生照顾。” “而镜之先生和段锦江关系莫逆，他似乎得了镜之先生的推荐，与段锦江有过一段往来。” 对于三宝来说，这京城极难有什么事情能瞒住他，更何况是关系到一些关键人物。 可以说，重要的人物和事情，所关联的一切，都被三宝记在了脑子里。 这侯玉书的级别自然不够，他之所以能被三宝记住，是因为段锦江。 并且在天下儒生中名望极大的镜之先生，也是东厂重点监控的目标之一。 这侯玉书同时跟两个人都发生了关系，自然会被三宝记住。 李辰不动声色，瞥了大将军府的门匾一眼，道：“你来找锦帕？” 侯玉书神色之间闪过一抹得意，说道：“月旬之前，曾向苏小姐借过一本《山人笔记》，今日恰好是约定归还的日子，并且我从老师那得来了一本《高山流水》的琴谱，是天下唯一的孤本，苏小姐爱琴，更喜欢收集这些孤本，故此特意送来。” “《高山流水》孤本？很贵重吗？”李辰对音律并不熟悉，这些琴谱什么的就更是没概念，有些疑惑地问道。 侯玉书闻言得意之色更重，但却强装着风轻云淡的样子说道：“伯牙与子期合作的旷世神曲，天下学琴之人无不奉为经典，五十年前已故音律大师吴晨梦曾言，朝得道，夕可死，其道，就是《高山流水》。” ( 嘴角微微上扬，侯玉书说道：“当然了，对于喜欢此道的人它是不可多求的宝贝，但是不喜欢此道的嘛，也不过是一本年份大一点看不懂的谱子罢了，此物虽然珍贵，但也要遇到合适的人，比如将它放在我和老师处，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李辰却压根没听他后半句说的什么，扭头对三宝道：“我记得私库里，有一琴名曰绿绮？” 三宝赶忙恭敬道：“的确有一把绿绮，是当年司马相如所有，号称四大名琴之一，此物为前朝惠帝最为钟爱之物，后太祖打得了天下，便一直属大秦所有。” 李辰摆手道：“去搬来。” “此等宝物，放在库房里蒙尘了可惜，正如侯公子所说，若是钟爱此道的人，得了当宝，若是落到我这等俗人手中，也就是一块木头架子。” 李辰看向侯玉书，笑眯眯道：“侯公子，可是如此？” 侯玉书的脸都黑了。 《高山流水》琴谱孤本虽然难得，但传世有的是译本，哪怕是珍品，可对比起自古流传的四大名琴之一绿绮，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刚才有多得意，现在侯玉书就有多尴尬。 正在他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嘎吱一声，大将军府的门开了。 从里头露出一个脑袋，正是苏锦帕贴身小丫头，名叫翠珠。 起初这丫头还没见到李辰，只是对着侯玉书脆生生地说：“侯公子，我家小姐说不方便与你相见，你把《山人笔记》交给我，我转交给小姐就行。” 第231章 你救他一命 第231章你救他一命 侯玉书一听见这话就急了。 “翠珠姑娘，我还带来了《高山流水》的孤本，正想献给你家小姐......” 翠珠歪着脑袋疑惑地说：“你可以一起给我呀。” 那意思简单得不得了，东西拿来可以，但是人你就别想见了。 侯玉书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 “此物很珍贵......” 翠珠听到这话，哼了一声就不开心了，说道：“什么珍贵的东西我家小姐没见过，你要说那么珍贵，不敢给我，那就算了，你自己带回去吧。” 话说完，翠珠就要关门。 可这么一扭头，却见到了李辰。 翠珠当场就懵住了。 她刚才是真的没看见李辰，所以没打招呼也没行礼，这可是大罪。 这小丫头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李辰，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李辰笑眯眯地说道：“我要去见你家小姐。” 翠珠一个激灵，连忙把门打开得大了一些，从里头一路小跑出来，正要给李辰行礼，李辰却抬手说道：“不用客气了，带我进去吧。” “哎，好，好！” 翠珠对李辰和对侯玉书的态度，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侯玉书当场心里就不平衡了。 “翠珠姑娘，你不是说你家小姐不方便见人么？”侯玉书叫住了翠珠，急切道。 翠珠翻了一个白眼，说：“小姐是不方便见你，这......这位公子自然是没事的。” 说着，翠珠对李辰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眼看着李辰进门而去，大将军府的门嘎吱一声关上，侯玉书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只觉得掏心挖肺一般的难受。 ( 明明，为了能距离苏锦帕更近一些，他跑去拜了镜之先生为师，甚至还请求老师给他开后门，寻找进入仕途的捷径，这可是他以前最为唾弃的。 但现在，自己都牺牲了那么多，苏锦帕却连见都不想见自己一面。 咬着牙关，侯玉书跺跺脚，悲愤道：“苏小姐，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用我的诚心，打动你！” “《高山流水》的孤本，不要不可惜么？” 这是李辰见到苏锦帕的第一句话。 本来就因为李辰的突然到来而有些惊讶的苏锦帕愣了一下，看向翠珠。 还沉浸在于皇太子殿下面前失了礼仪，正惴惴不安的小丫头晃过神来，连忙说：“侯玉书说有一本《高山流水》要送给小姐呢。” 苏锦帕摇摇头说：“他的心思我知道，我无意于他，还是趁早让他断了念想吧，这《高山流水》的孤本过于珍贵，无功不受禄，我是不会要的。” 李辰笑眯眯地说：“你可救了他一命。” 苏锦帕多聪明的人，心思玲珑剔透，她立刻就明白过来，李辰的意思是他已经对侯玉书有了杀心，若是自己接受了他的礼物，恐怕太子殿下就要杀人见血了。 秀眉微蹙，苏锦帕说道：“殿下杀心如此之重，于国于民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国于民？” 李辰眉梢上挑，很自然地靠在了苏锦帕所坐的躺椅上，摇摇晃晃摘起了茶几上一枚葡萄丢到嘴里，说：“我杀的人不少，没一个不是权高位重的大官，他侯玉书算是最没权没势的一个了，可他的胆子却最大，觊觎我的女人，不杀他杀谁？” 第232章 调戏 第232章调戏 李辰的话，让苏锦帕俏脸一红，她愠怒道：“殿下蛮横！” 李辰哈哈笑道：“横竖不过是一桩小事，那侯玉书也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既然你不见他，更是不收他礼物便好了，何必无端为这点小事闹的不愉快，我私库里有一把绿绮，送你做赔罪可好？” 苏锦帕眼眸一亮。 那是守财奴见到了珠宝，爱茶人见到了极品龙井才会有的神情。 显然，这绿绮的吸引力，可比那《高山流水》大了太多。 只是这神情，眨眼即逝。 “不要，我无功不受禄。” 见苏锦帕语气决绝，李辰点头道：“好，你不要就算了。” “三宝。” 站在远处的三宝听见召唤声，赶忙小跑了过来。 “奴婢在。” “那把绿绮锦帕不要，可本宫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派人把它烧了。”李辰淡淡道。 此话一出，苏锦帕大惊道：“不可！” 她气急败坏地对李辰说：“那绿绮是真正的瑰宝，如此宝贝，若是付之一炬岂不是暴殄天物？太子怎么如此不知珍惜？” “珍惜？有什么好珍惜的。” 李辰淡漠地说：“不过是一件死物罢了，既然无主可用，那么让它如此蒙尘下去，还不如烧了让它去寻找它的主人司马相如、前朝惠帝去。” 苏锦帕明知李辰是故意这么说，但想到李辰真舍得把绿绮给烧了，她跺脚道：“我要便是了！” 李辰哈哈笑道：“这才对嘛，你爱琴，我又恰好有一把，宝剑赠英雄，玫瑰送佳人，你还跟我矫情什么。” ( 苏锦帕气得哼一声，说：“就没见过殿下这样送礼物还强买强卖的。” “家里就你在家？你父亲和兄长呢？”李辰没接苏锦帕的话茬，问道。 “兄长早晨接了新的任命，立刻就去五军都督府与父亲商议去了，大约晚膳左右才回来。” 苏锦帕随口问道：“可要派人去叫他们回来？” “不必了。” 李辰摆手道：“你父亲和你父亲身边的老部下，那些真正能征善战的将军们，肯定在给苏平北开小灶，传授战阵之法，我若是要见他们，直接派人去叫来东宫就是了，我来，是见你来的。” 李辰拉了拉身上的毯子，这毯子之前是苏锦帕盖的，只觉得芳香柔软，带着一股女孩闺房中美妙的气味，很好闻。 李辰半眯着眼睛，享受着还带着苏锦帕体温的躺椅和毯子，说：“我有些乏了，你喂我。” 说着，李辰的手指戳了戳茶几上的葡萄。 苏锦帕瞪大眼睛，明白过来李辰的意思之后，立刻宁死不从道：“休想！” 李辰似笑非笑道：“你都快过门了，将军府上的嬷嬷就没教你怎么伺候未来夫君么？快点。” 苏锦帕还想拒绝，可见到李辰已经闭上眼睛的平静面容，心中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没有勇气去反抗，似乎会发生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一样。 委屈又憋屈的苏锦帕愤恨地摘起了一枚葡萄，送到李辰嘴边。 心中正腹诽最好呛死李辰的她，却突然感觉手指一阵温润，转头看去，却见这不要脸的太子连葡萄带自己的手指，整个含进了嘴里。 第233章 伺候他多睡会 第233章伺候他多睡会 苏锦帕瞪大眼睛。 这一幕不只是她自己愣了。 就是旁边伺候的翠珠都傻了。 她什么时候见过自家小姐被人这么调戏的。 “还看，找死么？” 翠珠身边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却见是三宝正背对着太子和苏锦帕，侧头对着翠珠低喝道。 翠珠有些不服气。 大将军府里，除了老爷威严吓人，连大少爷都不会呵斥自己的。 可一个阴沉沉的老太监居然这么呵斥自己...... 扭过身，背对着二人，翠珠不高兴地说：“你是谁？居然敢教训我！” 三宝阴森一笑，说：“东厂，厂公。” 这四个字，让翠珠俏脸吓得发白。 哪怕从小在大将军府长大，可再怎么不谙世事，翠珠也知道东厂是多恐怖的地方，而厂公......去大街上喊一声，都能止小儿夜哭。 “你！！！” 并不知道自己的贴身小婢女都快被吓哭了，苏锦帕此时只觉得自己羞愤欲死，触电一般收回手的她瞪大眼睛盯着李辰，羞怒道：“你怎么如此放浪！” 挪动了一下身体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李辰依然半闭着眼睛，对苏锦帕的羞怒完全不闻不问，懒洋洋地说道：“罢了，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吧。” “不弹！”苏锦帕气坏了，想也不想地就拒绝道。 “嗯？” 李辰抬起眼皮看着苏锦帕。 苏锦帕鼓足勇气和李辰对视。 但这种勇气，只是片刻之后就烟消云散。 仿佛是意识到自己不可能犟得过李辰，认命了一般的苏锦帕起身走到琴边，冷冷地问：“要听什么？” ( “弹一首《胡笳十八拍》吧。”李辰慵懒道。 苏锦帕酝酿了片刻，青葱一般的玉指轻轻压在琴弦上，微微侧头，秀发随风而动，紧接着便是如同清泉流水一般的美妙琴声从她的手指之间流淌飞舞出来。 琴声悠扬，衬着这雪景别有一番滋味，李辰只觉得昏昏欲睡，又觉得这琴声美妙，压着心底的情绪和疲惫，缓慢释放。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李辰呓语一般的呢喃，让苏锦帕听了个真切。 她眼眸微亮。 忍不住转头去看李辰。 却见李辰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那张脸没了清醒时的霸道和深沉，此刻反而显得柔和一些，也更真实一些。 他醒着的时候，是高高在上的帝国皇太子，但仿佛只有此刻，他才是李辰。 “若抛开身份、手段等所有，你的才华，的确冠压全秦。” 咀嚼着那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苏锦帕轻叹一声，带着女子情窦初开的愁绪，亦带着些许江湖儿女的遗憾和怅然，手中的琴音，多了两分萧瑟。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终了，苏锦帕抬头却见到父亲和兄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院门口。 起身，提着裙摆走到苏震霆面前，苏锦帕问候道：“父亲。” 苏震霆看了一眼院子里还在睡着的李辰，低声说道：“你回去吧，伺候着殿下多睡会，他太累了。” 苏锦帕眉梢一挑，差点发火。 什么叫伺候殿下多睡一会！？ 怎么伺候！？ 第234章 苏锦帕破防 第234章苏锦帕破防 苏震霆压根没管苏锦帕的小女儿敏感心思，给了苏平北一个守在这的眼神示意之后，扭头便走了。 看着苏震霆的背影，苏锦帕气得跺跺脚，对苏平北说道：“天底下哪有这么当父亲的？好像恨不能把我推进别人怀里一样！” 苏平北闻言立刻把本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妹妹你快点去照顾着太子，哥哥我为你看门站岗的话给咽了回去，干咳一声，他说道：“爹这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什么？火急火燎地把我嫁出去就是为我好么？他这是为了苏家好！” 苏平北闻言皱眉道：“你不是苏家人么？为苏家好不就是为你好？” “能一样吗？” 苏锦帕气道：“你们所谓的好，是家族传承、是荣耀、是权力，但是这些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苏平北表情严肃，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不屑，他说道：“如果是这样，你就更应该明白事理才对，你从小到大，从简单的吃喝饮食穿着用度到大一些的人脉地位学经读史，若是搁在普通人家，哪一样能满足得了你？” “你生得美貌，旁人都对你趋之若鹜，但因为你是大将军府的小姐，是爷爷的孙女，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所以不管是谁，也只能好生地伺候着你，讨好着你，不敢对你用强。” “你这美貌放在寻常人家去试试看？要么便是早早地被爹娘卖出去嫁了人，要么就是被人强抢掳走，你以为会有人在乎你的想法？” ( “所以我说你很多想法就是吃饱了撑的，这天底下多少人饭都吃不饱，你却还在追求什么自由什么理想，就是太宠你了，该把你丢去市井几日，让你经受一顿鞭打，便知道厉害了。” 平日里向来只有苏平北被苏锦帕教训的份，这一次得到了父亲的支持，而且苏平北也觉得自己占在一个理上，越说越嗨。 他继续道：“嫁给皇太子为太子妃，未来你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天下女子第一殊荣，那顶凤冠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还一副委屈了你的样子，真是不懂事。” 苏平北是说爽了，但苏锦帕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气道：“你要，你去当那个太子妃，反正我不要！” 苏平北没好气道：“我要是女儿身，还轮得到你？就是姐妹共侍一夫，我这当姐姐的也是做大的，你充其量做个小妾。” 苏平北的话，彻底震惊到了苏锦帕。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平北，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她居然被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真亏你豁得出去！” 苏锦帕说完，提着裙摆头也不回地走向那躺椅处，面如冰霜，还夹带着一点吵架吵输了的挫败感。 在她看来，苏平北已经无耻到了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境界，跟这样不要脸的人争吵，根本是没任何意义的事情。 等苏锦帕回来，看到的却是李辰正一边吃着葡萄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走来。 “吵架吵输了？” 李辰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 他的话，直接让苏锦帕破防。 第235章 吵架吵输了 第235章吵架吵输了 “不要你管！” 面对始作俑者的李辰，苏锦帕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负气地坐在琴前，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扭过身子不去看李辰。 这般小女儿的作态，让李辰哈哈大笑。 不过他也没管正不爽中的苏锦帕，而是对着远处忠诚地看门的苏平北招招手。 苏平北一路小跑过来，脸上谄媚的笑容让苏锦帕越看越生气，只觉得自己这哥哥，跟三宝那太监也差不多了。 “殿下，您不再睡会么。” 苏平北来到李辰面前，一脸关心地问候道。 “不睡了。” 李辰伸了一个懒腰，躺在躺椅上没起来的意思，说道：“几日思忖良多，缺觉，不过稍微眯一下也就行了，要不然你妹妹的怨气怕是要冲天了。” 苏锦帕冷哼道：“你们说事就说事，不要往我身上扯，你要睡就睡，要躺着就躺着，还有人敢赶你不成么。” “锦帕！怎么跟殿下说话呢？” 苏平北皱眉呵了一声，然后对着李辰拱手道：“殿下，舍妹疏于管教，对殿下无礼，还请殿下责罚。” “无妨。” 李辰摆摆手，笑眯眯地说：“大人不记小人过。” 苏锦帕闻言柳眉倒竖，气坏了。 可这时候，李辰却转了个她不敢轻易打岔的话题。 “今日给你的新任命，已经知道了吧。” 苏平北眉宇之间满是喜色和兴奋，他抱拳道：“已经得到了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正式任命，末将谢殿下信任，末将必当赴汤蹈火，不破东瀛小倭贼誓不......” ( 抬起手打断苏平北没营养的话，李辰说道：“就双方国力而言，哪怕如今大秦已经衰落，可也不是东瀛那些岛国上茹毛饮血，连精铁兵器都还没整明白的倭寇可比的。” “所以这一仗，真正到战场上打起来，只要你不是个饭桶，就是什么排兵布阵都不做，放任士兵冲出去捉对厮杀，也是能赢的。” 苏平北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听着，可李辰的话，却让他越听越不是滋味。 合着这意思就是栓条狗在这个主将位置上都行了？ 虽然心中不服气，可苏平北还是按着性子听完。 等李辰说完了，他才道：“殿下，我们还是不要太轻敌......” “不轻敌是对的，但是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尊重敌人。” 李辰用后世伟人的一句话打断了苏平北，他继续道：“不过这个位置，的确你去才最合适，你父亲威望、能力都足够，可他却是如今大秦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为鲜朝出兵，却把本国的底牌给请出来，这算怎么回事？” “况且你父亲的职务，现在也不合适作为一线将领去前线，他只能作为军方的支柱坐镇京城。” “其他人的话，要么没这个胆魄，要么就是没这个能力。” “此战，本宫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胜！” “若是败了，本宫手中的军权怕是要受到内阁极大的威胁，他们也有了夺权的理由，因为此战是本宫强行推动的，出了岔子，也只能是本宫承担后果。” 第236章 我苏平北就不行? 第236章我苏平北就不行？ 李辰的表情逐渐严肃，点了点苏平北，说道：“然而本宫想赢，就有人想要本宫输，所以此战真正的难度不在战场上，而是在看不见的暗流涌动之中，在朝堂之中。” “也唯独你的身份和家世，可以最大程度地把这个难度降低。” “但不论如何，从你出发开始，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困难就会接踵而至。” “本宫想帮你，但毕竟朝廷那些部门中，大多数都还是听从内阁的，所以本宫可以很坦诚地告诉你，很多事情你只能靠你自己，别说本宫了，就是你父亲在很多方面都无法帮助你。” “现在你就像是本宫推出去的一个靶子，你面对的不仅仅是东瀛倭寇的拼死反击，还有来自朝堂上的明枪暗箭。” “所以你可千万不要以为这是送你去镀金的，要是此战败了，你个人损失是小，你们整个苏家的威名，可就冰雪消融了。” 李辰的话，让苏平北的脸色很精彩。 之前苏震霆虽然和他提过一些，但说得远没有李辰所讲的这么残酷和现实，似乎苏震霆并不打算让苏平北接触到太多的阴谋诡计，而李辰的一番话，却揭露开了整个事情的本质。 “殿下放心，平北愿竭尽全力！” 苏平北抱拳，认真地说道。 点点头，说道：“有这精气神是好的，至少没辱没了军神的威风，只不过本事到底如何，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话说完，李辰双手撑在扶手上起身，说道：“你父亲呢？” ( “这时候应该在书房，殿下要见父亲吗？我去唤他来。”苏平北答道。 “不必了，我过去吧。” 摆摆手，李辰背着手走向书房。 那架势，似乎对这将军府的熟悉程度，不亚于自己的后花园了。 眼看着李辰慢悠悠地走开，苏平北叹了一口气，对苏锦帕说：“小妹，你说殿下是不是在吓唬我啊？” 苏锦帕冷淡地说：“现实情况可能比这还要严重，你真以为这是天上掉馅饼？不过也正好，你不是一直都希望证明自己么，机会来了。” 嘴角抽搐了一下，苏平北说道：“我是想证明自己，可不想去找死啊，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了之前接到的小道消息，据说殿下提起要派人领军去鲜朝出兵的时候，满朝的将军，可没有一个敢开口应声的。” “如今武将集团没落，就这样的大前提下还能站在朝堂上的武将，哪一个祖上不是出过大将的，这些才是真正的老兵油子，一个比一个精明。” “他们一眼就看出这差事不好接，看起来是一块肥肉，但吃进嘴里可就变成刺猬了，也就你傻呵呵的。” 苏锦帕显然还没忘记刚吵架输了的仇，说起话来自然不会客气。 “那又怎么样？” 苏平北来了脾气，他咬牙说道：“当年爷爷可没有什么当大官的祖辈照顾，他不过是一个指挥佥事，就这样带着八十多号人冲入敌军斩了辽国大将，从此一战成名，爷爷那九死一生之中都能求得荣华富贵，我苏平北就不行？” 第237章 惊变 第237章惊变 “行行行，你苏平北谁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更何况你还是个有种的。” 苏锦帕哼了一声，提起裙摆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边走边说道：“我这么说，你自己这么想，有用吗？也要外面的人真的怕了你才行，威望是打出来的，不是靠着嘴皮子说出来的。” 此刻书房内，李辰坐在本属于苏震霆的太师椅上，对坐在客位的苏震霆笑道：“你对你儿子还真够爱护的，只是你不告诉他真相，他没有丝毫准备，到时候乱了阵脚更麻烦。” 苏震霆苦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的眼睛，只是我打算为他处理掉一些事情，内阁虽然一手遮天，可这么些年来，苏家在那边多少还是有点人脉的。” 摆摆手，李辰说道：“先别动，你那点人脉，一用出去可就全被铲了，今天内阁他们已经动手了，听司礼监的太监说，参几个大员的奏章已经快要堆积成山了，那几个大员，要么是关键位置上立场摇摆不定的，要么就是段锦江那边的。” 苏震霆闻言皱眉道：“他们这么心急地要铲除异己了？” “不奇怪。” 李辰淡淡道：“这一手内阁的内讧，让他们开始狗急跳墙了，赵玄机就是不想，也会被架在火上烤，他自己或许还沉得住气，可下面的人沉得住么？他再不做点事情出来，底下的人可要闹翻天了。” “这就是社党的臭毛病，拉拢一堆人抱成团，固然体型庞大了，力量强大了，可个人意志也会被集体意志所绑架，赵玄机又如何，在他这个位置上，有些事做不做，由不得他。” ( “那殿下可要如他们的意？”苏震霆问道。 “当然要了。”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几个本就不算什么好东西的朝廷大员而已，本宫同意不同意，他们都有的是办法把这些人搞下去，横竖结果都一样，何必与他们闹的不愉快？” “更何况，他们逼得越紧，就越是容易把那些中立派逼到东宫这边来，段锦江那边，也更容易狗急跳墙。”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一名深耕政务的内阁大学士？段锦江的反击，会让他们的表情很精彩。” 苏震霆明白过来，笑道：“这或许就是赵玄机不愿意动手的原因，只是他也被裹挟，不得不做出这个选择。” 说到这，苏震霆拱手问道：“西山行省那边？” 李辰说道：“赵河山过去，把政务梳理清楚应该没问题，有问题也没办法，眼下本宫手头实在没可用的人了，看他自己的造化和本事，至于叛乱那边......本宫已经有了安排了。” 关于周平安的事情，李辰没说。 苏震霆再好，也只是心腹，既然是心腹，就有上下之分，尊卑有别，李辰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让苏震霆知道。 苏震霆显然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主儿，闻弦音知雅意，立刻就道：“明白了。” 李辰正要说话，却见三宝脸色铁青地走过来。 “殿下，奴婢有要事禀报！”三宝说道。 苏震霆见状正要告退，李辰却摆手说：“直接说吧。” 三宝脸色铁青，艰难地说道：“刚传来消息，段长棉......在诏狱中自杀了！” 第238章 老辣 第238章老辣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是勃然大怒。 “自杀！？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这个关键时候，整个局势的核心不在赵玄机甚至不在李辰，而是在段锦江身上。 段锦江能为了保住段长棉这颗独苗，不惜豁出去背叛赵玄机，可见段长棉于他而言有多重要。 可就是这个时候，段长棉死了。 这一下，本来还算是明朗的局势，一下子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而这种变化，等于是直接打破了李辰苦心布置的全局。 由不得李辰不怒。 三宝显然也很清楚段长棉的死会引来多大的动荡和风波，他深深地低着头不敢看李辰的表情，说道：“是诏狱那边刚传来的消息，本来段长棉被锦衣卫看守得好好的，吃喝全部伺候得很好，除了失去自由，所有生活不比他在外面差，而他也一直表现的很自然平静，没有丝毫反常的地方。” “可就在一刻钟之前，锦衣卫进去给他送酒菜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上吊自缢于房梁之上，等锦衣卫把人放下来，都已经凉了......” 李辰的表情冰冷，他盯紧了三宝，咬牙说道：“一个就知道吃喝玩乐，打他一鞭子都能让他尿出裤裆的公子哥，他有勇气自杀！？还是在你们东厂的诏狱里自杀，三宝啊三宝，东厂，当真已经无用了么！？” 李辰的话，让三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颤声道：“奴婢该死！请殿下责罚！” “你的确该死！” ( 李辰抄起了桌上的一本厚厚兵书就砸在三宝的脑袋上。 三宝不敢闪避，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加上之前额头碰在坚实地砖上可是用了真力气的，一下子三宝就头破血流，看起来凄惨又狼狈。 “殿下。” 苏震霆拱拱手，道：“请殿下息怒。” 李辰冷声道：“你是要为这几次三番坏了大事的废物求情？” 苏震霆说道：“下面人办坏了事，责罚自然是应当的，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段长棉到底怎么死的，以及解决好善后事宜，实在不宜多生事端。” 李辰冷哼一声，虽然怒火攻心，但他知道苏震霆说的是对的。 “此事现在多少人知道？” 三宝感激地看了苏震霆一眼，然后立刻回答道：“所有涉事的人已经全部被奴婢控制了起来，眼下只有殿下、奴婢和苏将军三人知道。” 李辰眉梢一挑，还好，不算太坏。 至少还有点时间，没有立刻就被闹的满城风雨，多少有一些可操作的空间。 “五军都督府派一支亲军过去，人数不需要太多，但一定要足够可靠，先把所有关系到这件事情的锦衣卫、诏狱守卫控制起来，然后严查，段长棉不可能是自杀，只要是他杀，那么这天底下，就还有一个凶手知道这件事情。” 李辰的话才说完，外面就有人奏报。 “启禀殿下，段锦江直闯诏狱，要求见段长棉，眼下正闹得不可开交，请殿下定夺！” 李辰怒极而笑，道：“好，好狠辣的手段，密集如暴雨一样的进攻，一环扣着一环，这个凶手，可比我们想象的要老辣的多啊。” 第239章 强冲 第239章强冲 “殿下，眼下绝不能让段锦江把事情闹大。”苏震霆毕竟还是头脑冷静，立刻就抓住了关键点，他开口建议道。 李辰没吭声，眸光落在三宝身上，“这里去诏狱有多远？” 三宝不敢有丝毫停顿，脱口而出道：“快马加鞭的话只需半刻钟。” “你现在立刻去把段锦江给本宫弄到这里来。”李辰沉声道。 三宝给李辰磕了一个头，立刻起身去办事。 李辰扭头对苏震霆说道：“苏将军，给本宫准备一个处理事情的静室。” “侧旁厢房即可。” 苏震霆说完，犹豫了小片刻，低声道：“那段锦江毕竟是多年的兵部尚书，后来提了内阁阁老大学士，可兵部之中势力根深蒂固，多半都是他的人，连赵玄机都没能插手进去，要不要让平北调一部分羽林卫入京？” 李辰脚步一顿，摆手道：“不必了，他段锦江没这个胆子。” “只怕狗急跳墙啊，段锦江恐怕已经知道了真相，段长棉一死，他可就没后顾之忧了。”苏震霆再劝道。 李辰淡淡道：“本宫今日就在大将军府，谁敢带兵冲阵？这天下，还是李氏江山。” 听闻此言，苏震霆不再坚持，他拱手说道：“臣，遵命。” 等李辰到了厢房，苏震霆悄然退出来。 他唤来了苏平北，说道：“京城出了大事，你现在立刻回北大营去，等我的消息，一旦消息传来，你要在第一时间带兵进来。” 苏平北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惊悚道：“带兵入京？有人要反？” ( 瞪了苏平北一眼，苏震霆低声呵斥道：“如此慌张，成何体统？你再大声点，去大街上叫嚷，让所有人听去。” 苏平北赶忙一拱手说道：“父亲，孩儿知错了。” “快去办事。”苏震霆道。 而这个时候，东厂阴森的诏狱门口。 京城繁华热闹，可这条街附近几乎鲜有人来，就是因为诏狱被安顿在这，当官的怕，百姓嫌晦气，平日往来的，只有东厂和锦衣卫办差的人员。 但是今日这门口，却热闹的很。 段锦江站在诏狱门口，他身后是十多名目光炯炯的亲卫，身前是一大批锦衣卫，双方人马正互相对峙。 段锦江须发皆张，他眼眶发红，声音沙哑如同受伤老兽，咬紧了牙关说道：“今日，谁都挡不住老夫！” 站在段锦江面前的是一名锦衣卫统领，眼下诏狱内出了事，苦主杀上门来，上头没发话，即便是平日里横行无忌，只有别人怕他们份的锦衣卫，也不敢太过得罪段锦江。 他拱拱手，说道：“段阁老，你也知道诏狱是什么地方，当今圣上曾下旨，刑部于民除害，诏狱于官除害，若无圣上旨意或厂公手谕，任何人不得擅闯诏狱，这个罪，下官担当不起，段阁老又何必为难下官？” 段锦江一把抓住了这名统领的衣领，他双目中泛着泪光满是仇恨，冰冷地说道：“要么让老夫进去，要么把老夫儿子带过来给老夫亲眼看到，否则今日，老夫必定要强冲诏狱！” 第240章 对峙 第240章对峙 “你只是为当差，可老夫却抱着必死之志拼死一搏，老夫劝你不要自误！” 同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抓起的衣领，他正不知道如何回话的时候，三宝到了。 快马加鞭，三宝几乎是飞一般赶到了现场。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批东厂锦衣卫。 “卑职等，见过厂公！” 在一片哗啦啦的问候声中，三宝阴沉着脸走到段锦江面前。 段锦江知道正主儿来了，也就放开了那名统领。 两人对视了片刻，三宝突然一笑。 他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伤口，说：“段阁老，看到这了吗？” 段锦江冰冷地说道：“把老夫的儿子带出来！” 三宝却好像没听见，自问自答地说：“刚殿下用书，砸的。” “把老夫的儿子带出来！！”段锦江拔高了声音，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他的话落地，身后十多名亲卫，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东厂锦衣卫见状，立刻围了过来，每个人都把手按在了腰刀的刀柄上。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抬起手，三宝让所有东厂锦衣卫退下。 “殿下要见你。” 段锦江冰冷地说道：“老夫要见儿子！” “见了殿下，才能见儿子。” 三宝一步不退，他冷漠地回道：“我三宝入宫三十六年，但也做了三十六年的阉人，熬了二十九年才熬到现在的位置上，这人世间最卑劣的事情，我三宝见过、做过，这人世间最阴毒的事情，我三宝也见过、做过，有过权柄也吃过屎，如今大不了赔上一条阉命，但是段阁老，你有这个勇气吗？” ( 这句话，终于让段锦江动容。 三宝笑了笑，大声道：“准备车马，请段阁老上车！” “不必，老夫自己骑马！” 段锦江冰冷地看了三宝一眼，说道：“若是老夫唯一的血脉真的死了，那么三宝，老夫绝对和你势不两立！” 三宝风轻云淡地站着，仿佛没听见。 段锦江冷哼一声，转头上马。 “殿下如今正在大将军府，请段阁老跟我来。” 半刻钟之后，段锦江出现在大将军府苏震霆为李辰准备的厢房之中。 段锦江来的时候，李辰正在看兵书。 “段大人来了。”李辰淡淡道。 段锦江沉住气，抬手说道：“老臣段锦江，见过太子殿下。” 李辰头也没抬，依然津津有味地看着兵书，他笑道：“段大人，你说这驱狼吞虎一计，如何？”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段锦江眉头一皱。 他实在没心思和李辰打哑谜，直接开口道：“狼也好，虎也罢，事关老臣唯一的子嗣，哪怕被利用了，老臣也别无选择。” “对。” 李辰点点头，竟然赞同了段锦江的话。 他放下兵书抬头对段锦江说道：“所以这就是布局人的高明之处，段大人觉得这手段熟悉吗？是不是熟悉得好像就出自于身边，几十年同僚的手笔？” 段锦江绷着脸没说话。 “段长棉，死了。” 李辰淡淡的话，让段锦江身体一颤。 第241章 拼了 第241章拼了 尽管知道自己儿子必然已经凶多吉少，可当李辰亲自确认的时候，段锦江还是无法接受。 他老泪纵横，突然发出了一声悲惨到极点的嘶吼，整个人痛苦得在发颤。 李辰静静地看着段锦江，让他哭嚎完毕，这才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段大人还请节哀顺变。” 段锦江抬起头，满是眼泪的老脸上露出刻骨铭心的仇恨，他说道：“我儿子在诏狱，殿下答应过我，会给他绝对安全！” “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安全，赵玄机把持朝政这么多年，在东厂中安插几个办事的棋子，能有多难？”李辰淡淡道。 这件事情，除了赵玄机之外，李辰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有动机和能力做到。 他欲除段锦江而后快，又要对付自己。 那么杀了段长棉，让段锦江发疯找自己报复。 一石二鸟，手段玩的太顺溜了。 这头蛰伏在朝政中几十年的老虎，今日终究是露出了森森獠牙，仅这一手，李辰不得不承认，赵玄机，厉害！ “可若不是殿下非要关押他，用他威胁我为殿下办事，他不会死！”段锦江哀嚎道。 李辰眉头一皱，手掌不轻不重地拍在兵书上，淡漠道：“放肆！” “若非段长棉自己违法，本宫如何能抓他？” “是，本宫是利用他来威胁你了，但是你不也是妥协了？” “而他若非是你段锦江的儿子，就凭他做的那些事情，搁在别的人家，砍十次头都不为过，如此算来，他已经多活了许多时日，在诏狱也是有吃有喝的好伺候着，从未吃什么苦头。” ( 段锦江浑身颤抖，咬牙切齿道：“可他毕竟已经死了！” “是死了，可不是本宫杀的。” 李辰冷喝道：“本宫杀他有什么好处？” 段锦江冷笑道：“说的好听，殿下敢说，殿下就没有在事成之后，把我和我儿子全部杀掉的心思么？” “有。” 李辰回答得很痛快。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儿子更不是，本宫是想杀你们，可在你们还有利用价值之前，本宫会留着你们，如何活下去，也是你们自己的本事，你们有能力，就让本宫永远杀不掉你们。” “可现在是赵玄机动的手，你不敢去找赵玄机，却来本宫面前放肆，怎么，本宫就是好捏的软柿子！？” 李辰的话，让段锦江脸色铁青。 他死死地咬着牙关，说道：“殿下，何必狡辩这么多？一切因你而起，冤有头债有主，眼下你再狡辩，也改变不了段长棉因你而被抓，因被抓而被害的事实！” “混账！” 李辰大怒，起身走到段锦江面前冰冷地盯着他，说道：“本宫如今就站在你面前，你要如何？” 段锦江踉跄着后退两步，惨笑道：“我这一生，今年五十有六，知天命六年矣，为官数十载，官至内阁大学士，享尽了一切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可到现在，连传宗接代的子嗣都已经没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太子殿下，我不妨跟你明说，今日若不给我个交代，我有三千死士已经埋伏于京城之内，横竖是个死，让这大秦的天下，随着我段家的灭门而乱一场，何不快哉！？哈哈哈哈！” 第242章 灭一姓氏 第242章灭一姓氏 三千死士。 这个威胁，的的确确比其他任何威胁都要来的大和直接。 段锦江状若疯癫，他脸上全是痛苦和仇恨，他说道：“我段家自此绝了后，也没关系！反正有那么多人跟着一起陪葬，我段锦江，还有我儿段长棉，也会跟着名留青史！” 李辰眯起眼睛，冷声道：“三宝！” 外头，始终不敢离开寸步的三宝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恭恭敬敬地跪在李辰面前，额头碰地，姿态卑微到了极致。 段锦江见状冷笑一声，并不在乎。 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心如死灰，李辰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让自己赶到害怕。 人没了追求，也就没了欲望，更没了破绽。 段锦江之前的所有妥协，都是为了保住儿子段长棉的性命，为此甚至不惜背叛了赵玄机，主动推动了当年玉门关惨案的调查，他明知道李辰必然是要借这个案子把赵玄机的班底给拔掉一大半，甚至最终会把自己也给葬送进去，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就是做好了用自己的命换儿子命的打算。 可现在儿子已经没了，段锦江觉得自己已经没了任何破绽。 然后，他就听到了李辰下的命令。 “去，把段长棉的尸体分尸，然后寻几条饿了的野狗来，让野狗分而食之，这一幕，切记让段阁老亲自亲眼看看清楚。” 李辰看了脸色瞬间惨白的段锦江一眼，淡漠道：“既然段阁老已经不管洪水滔天了，那么就让他亲眼看看，他儿子的尸体是怎么让野狗果腹的。” ( “李辰！” 段锦江勃然大怒，声音尖锐到近乎刺耳，他尖叫道：“你居然羞辱于我至此！不怕传出去，毁了整个皇家的名声！？万民滔滔，天下众口悠悠，你就不怕被千夫所指！？” “怕？” 李辰冷笑道：“你段锦江都不怕成为历史罪人，被后世子孙永远唾骂，本宫怕什么？这件事情只要昭告天下，这天下人的众口之悠悠，说的是你还是本宫？” 李辰的话，让段锦江的脸色阴晴不定。 李辰继续说道：“你放心，本宫绝对要杀你，但你肯定是最后一个死的，因为不只是你儿子，还有你的族人、父老乡亲，天下所有段氏者，皆追溯族谱，凡你九族之内，本宫必然一个一个地找出来，让他们一个一个地死在你面前。” “历史之大奸臣，无非严嵩、秦桧之流，但这些奸臣，大多是为了皇权而服务，被利用完毕之后，给皇帝背了黑锅，但你段锦江不同，你段锦江是谋反，你要霍乱天下，所以你之死，连累的不仅仅是你的家人，还有你的族人，天下所有段氏姓。” “段锦江，因你一人，而灭一姓，你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段锦江死死咬着牙关，他怒吼道：“李辰，如此暴行，你必遭天谴！” “怕了？你总算还有怕的事情。” 李辰淡漠道：“本宫不信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埋伏三千死士进京，但你必然已经有所准备，当了这么多年的兵部尚书，又防着狡兔死走狗烹的局面，你提前布局也不是不可能，把人全部交出来，本宫可以给你父子一个全尸。” 第243章 哗变造反 第243章哗变造反 李辰的话，几乎是把段锦江给扒光了。 的确，当初在儿子出事，他不得不答应下李辰背叛赵玄机的条件之后，就已经开始谋划后路。 在朝廷中枢做了这么多年的兵部尚书和内阁阁老大学士，段锦江自然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手段。 兵部可是实权大部，仅次于吏部。 他能掌握兵部这么多年，让赵玄机一直到现在，想要掌握兵部都绕不开他，不管是城府手段，还是实际能力，段锦江都是第一流的。 所以他在意识到自己必将走上背叛赵玄机这条路之后，就意识到不管最后是东宫赢了还是内阁赢了，自己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他谋划的后路，就是安排死士入京，一旦事不可为，那么就走为上计。 至于造反，他没想过，也不敢想。 天下再乱，也始终还是大秦的天下，是李氏江山。 赵玄机权柄大么？ 皇帝之下第一人。 即便是大行皇帝鼎盛时期，许多事也要和赵玄机商量着来。 绕开赵玄机，即便是皇权也会受到阻碍。 可即便如此，赵玄机也不敢造反。 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儒家天下，讲的就是忠孝礼仪，忠在第一位，大秦又是以孝治国，视皇帝如君父，造反就是杀君弑父，没了天下大义，谁都要死。 所以段锦江想的很明白。 他只想自保，保住儿子。 为此，他不惜以最狠辣和卑鄙的手段来行事。 ( 可他没想到，太子李辰比他更卑鄙，更狠辣。 呼吸逐渐急促和浓重，段锦江正在天人交战之中。 他知道，自己不交人的话，李辰绝对说的出做的到。 可交了，那真是最后一丝让李辰忌惮的可能都没了。 就在段锦江艰难抉择的时候，苏震霆匆匆而来。 李辰抬眼见到苏震霆欲言又止，就知道发生了大事。 苏震霆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为了避嫌，他早早地就离开，绝对不多听一个字的内容。 可现在却闯了过来，不是大事，苏震霆不可能如此作态。 “说。”李辰道。 苏震霆咬了咬牙，拱手道：“羽林卫南大营哗变，假造兵部调令和太子手谕，以换防之名进入京城内，有一千余人正直奔大将军杀来！” 此话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连段锦江都感觉头皮发麻。 他仿佛看到了这一切的幕后，那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赵首辅，正微微拱手，一脸风轻云淡的拨弄天下风云。 如此大罪，不管成与不成，所有罪责都会算在自己头上，而赵玄机，只不过是轻轻拨弄了两下，就让局势便得如此复杂和凶险。 他只感觉胸口压抑得厉害，脱口而出道：“这跟我无关，南大营一直都是赵玄机掌握的！” “废话！” 李辰抬腿一脚踹在了段锦江的肚子上，冷喝道：“此事，本宫知，你知，赵玄机也知，可天下人知道么！？就算是有其他人知道，他们敢说吗！？” “段锦江，本朝自三百年前立国一来，第一个军队哗变造反之罪，可就在你头上！” 第244章 不能跑，要硬刚 第244章不能跑，要硬刚 段锦江腹部遭受了重击，他惨叫一声踉跄着跌到在地。 可顾不上疼痛，他惊呼道：“这可如何是好？” “现在知道慌了？” 李辰冷笑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赵玄机，这是要趁乱摘了本宫的人头！” 苏震霆急切道：“殿下，请立刻换上百姓服饰，臣必将平安将殿下送出京城。” “出京？为何要出京？” 李辰断然拒绝。 他不是冲动行事，也不是为了装逼命都不要。 反而现在局势越是紧张，他的头脑却越是清楚。 在含恨踹出那一脚之后，李辰把怒火发泄出去，此刻反而冷静下来。 “本宫不能走，不但不能走，还要正大光明地在这等着他们。” 李辰抬头盯着苏震霆，说道：“苏将军，你对军队，有几分把握？” 苏震霆深吸一口气，说道：“若是其他军队，臣有五分把握，可若是南大营，最多一成。” “足够了。” 李辰一摆手，说道：“所有人，随本宫出去，到大将军府外，等着那群哗变的士兵过来。” “不可！” 三宝急了，一直跪在地上的他爬过来抱住了李辰的大腿，痛哭流涕道：“殿下，不可意气用事啊，殿下万金之躯，不日即可登临大宝，实在不能轻易涉嫌啊，南大营精心策划，既然闯入了京城，那么势必已经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此时殿下冒险，实在不智啊！” 李辰眉头一皱。 此事局势危急，本就千钧一发，三宝还婆婆妈妈的，本来要发怒的李辰看到三宝的确是真心所至，于是怒火平息了不少，说道：“本宫自有分寸，此刻若是跑，恐怕才是真的落了赵玄机的陷阱。” ( 苏震霆当即反应过来，他开口道：“殿下说的不错，现在还真的不能跑，更不能乔装打扮。” “此时外面只怕是早已经被赵玄机的探子给包围得密不透风，哪怕是这将军府中，下人众多，也难免有赵玄机的眼线，只要殿下乔装打扮出去，立刻会被暗杀，而若是正大光明的在这，天下谁敢真的杀太子？这是任何人都承担不起的罪责。” 苏震霆敬佩地对李辰拱手道：“殿下思虑周密，臣不如也。” “别拍马屁了，走，出去。” 李辰摆摆手，当先走出书房。 出了书房，李辰就见到苏锦帕提着裙摆匆匆而来，显然也是接到了消息。 “殿下不可偷偷出去，一定要留在大将军府！” 隔着老远，见到李辰的苏锦帕第一句就是这话。 显然，两人是想到一块去了。 李辰笑道：“锦帕之智，不弱于我。” 苏锦帕一愣。 不知道李辰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夸他自己。 “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吧。” 李辰走到苏锦帕身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说道：“敢不敢随本宫一起去见见那一千来势汹汹的士兵？” 苏锦帕傲然道：“苏家子女，哪怕女儿身，也不怕兵。” “有意思。” 李辰哈哈一笑，拉着苏锦帕大步朝着将军府大门外走去。 此刻，将军府所在的大街上，百姓早已经被驱赶，大半个京城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外头不断有士兵跑过，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门。 街道尽头，兵马行进之声轰然而来，一千兵马进军，声音如同打雷，滚滚而至。 第245章 以一当千 第245章以一当千 就在此刻，大将军府的正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一群家丁鱼贯而出，站在两侧之后，便是苏平北带着府中一群亲卫出来。 在之后，苏震霆等人出来，和苏平北左右两侧护卫好，空出了中间的位置，李辰跨步而出，带着苏锦帕，就这么站在大将军府外，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一千士兵。 平心而论，这羽林卫南大营的将士风貌，的确比北大营要好上不少。 一个个不说多么的骁勇善战，但至少那一股子军人的精气神还在，令行禁止，没有丝毫慌乱。 这一千人同时行进，竟没有丝毫杂乱，整齐划一仿佛如同一体的一般。 仅从此就可以看出，这南大营的领兵之将，是个人才。 李辰站定时，这一千名士兵站定，为首的是几名将领。 其中，走出一名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凶光闪烁的大汉来。 看服饰军装，这大汉应当是指挥同知身份，从三品军衔，军职仅次于正副指挥使。 那大汉骑马来到李辰面前，双方相距不过五六丈距离，换算成现代米制，也就是十五米到二十米之间。 这个距离，训练有素的骑兵只需给胯下战马一个指令，须臾之间就可以突破，所以可以说是危险敏感至极的距离。 苏平北当先走出，对着那名大汉喝道：“魏当先，见殿下非但不跪拜，还骑马不下，该当何罪！？” 魏当先看了苏平北一眼，冷笑道：“你便是北大营新上任的指挥使苏平北吧，见你也是军神之后，本想来应该威武不凡，可看你样子，皮肤白嫩如同娘们一般，如此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军人，无趣的紧。” ( 他的身后，一票南大营的将领发出哄笑声。 苏平北气得面红耳赤，牙关紧咬抓紧了手中的腰刀，冰冷道：“若论军职，本将与你同为羽林卫将领，职务更在你之上，你竟敢出言不逊！” “老子今天都带兵进来了，还怕什么不逊？” 魏当先冷笑一声，突然翻身下马，对着苏震霆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朗声道：“军伍之中，军神之后只认苏大将军一人，末将魏当先，见过苏大将军！” 说完，魏当先扭头大喊一声：“儿郎们，还不快给苏大将军问候？” “喏！” “我等，见过苏大将军！” 一千人的同时呐喊，声势如雷霆，蔚为壮观。 而苏震霆的脸都绿了。 这一招，可谓是杀人诛心。 太子就站在自己身边，他们不见过太子，却唯独对自己行礼，哪怕此事能平安过去，太子要如何想？ 苏震霆看了李辰一眼，却见后者表情云淡风轻。 “你们仰慕军神之后，见苏将军便行礼，那么本宫呢？”李辰淡淡道。 魏当先这才看向李辰，嗤笑一声，说道：“军神乃是帝国支柱，军队之魂，不是一些皇家的蛀虫可比的。” 嘿嘿一笑，魏当先说道：“今日我等前来，就是要为圣上铲除奸佞，还天下一个太平的！” “奸佞何在！？” 李辰猛地拔高了音量，一声大吼，竟把魏当先给吓了一跳。 怒目圆睁，李辰大声质问道：“本宫问你，奸佞何在！” 第246章 狼狈为奸 第246章狼狈为奸 这一声喝问，声如雷霆，威势滚滚。 李辰仅一人，独自面对一千全副武装的大秦精锐，但却丝毫不怯，声威之上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仅此表现，就足以让人惊诧。 魏当先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他胯下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底气不足，有些不安地踩踏了两下蹄子，晃晃头，打了个响鼻。 这个响鼻，也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魏当先开口说道：“太子无道，自从监国以来不知道杀了多少大臣，搞得朝堂之上人心惶惶，若是能有一些政绩也就罢了，而一直到如今，太子只是沉迷于杀戮，不但于社稷无功，反而还祸乱京城，你看看这天下灾民如此之多，百姓民不聊生，你身为太子不想着如何赈灾救民，反而天天算计着勾心斗角！” “当今圣上乃是明君，只是如今龙体欠安，不得已让你监国，但若是你无法代天子监国，我等自然有义务为陛下，清君侧！” 一句清君侧，让整个事情再无回旋余地。 自古文臣死谏，武将清君侧，都是皇权和臣权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必须彻底死一个的地步。 现场气氛萧杀，一千多人在原地，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北风虎啸，寒风凛冽，雪花洋洋洒洒，现场的气氛凝重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 苏平北大气都不敢喘，他此刻汇聚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魏当先的身上。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和打算，一旦爆发了武斗，那么拼死也要护着李辰走。 李辰，绝对不能出事。 ( 本就风雨飘摇的大秦帝国，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命悬一线，就在大将军府门口。 帝国的未来，没有人可以看看透。 “卧听风吹雨，坐看云澜起。” 首辅府邸内，赵玄机裹着大氅，已经灰白的胡须微微抖动，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此刻他正捧着书，对面坐着的是稳如泰山的八皇子李寅虎。 只是随着大将军府外所有的情景、对话，事无巨细地被探子源源不断地汇报而来，李寅虎强装镇定的表情下也露出了些许波动。 赵玄机看了李寅虎微微颤抖的手掌一眼，缓声开口道：“八皇子，老臣年轻时看书，见八风不动四字，能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后苦思冥想，寻找这八风不动是何处而来，后来寻到了佛家经文上，才知晓其意，八皇子可有兴趣听一听？” 李寅虎强笑道：“请首辅解惑。” 赵玄机慢条斯理道：“所谓八风，即指利，衰，毁，誉，称，讥，苦，乐，四顺四逆共八件事，若是任何一个人的心性修养，可以做到这四顺四逆八件事都宠辱不惊淡然处之，那么便算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可谓君子矣。” 李寅虎拱手道：“多谢首辅指点迷津，是寅虎沉不住气了。” “八皇子第一次经历如此大的事情，有些紧张是在所难免，亦是人之常情，但请八皇子记住，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冷静，头脑一定要清楚，否则不需要敌人做什么，自乱了阵脚，那就已经先输了一筹。” 面对这话，李寅虎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赵玄机行了一礼，道：“寅虎受教，一定谨记在心。” 第247章 暗杀太子 第247章暗杀太子 “今日之事，依八皇子看，有几分把握？”赵玄机问道。 李寅虎站直了身体，重新坐回去，他略作思考，说道：“依我看来，六成左右。” 微微一笑，赵玄机说道：“你我准备如此之充分，先有逼段锦江搅乱局势，再借段锦江的名，替他做了大逆之事，赔进去了整个南大营的将士，才六成？” 李寅虎说道：“难在大将军府。” 微微握拳，李寅虎说道：“天下军心，三分之一在朝廷，三分之一在皇家，剩下三分之一在苏家，这话可不是说说的。” “当年军神之威犹在，如今军神去世不过短短十几年，二十年都不到，曾经受到军神提携提拔和保护的将领，如今分布在全国各地，其军心一直可用，偶有反复，也只是少数。” “再加上天下军士入伍，其操练章法、基础兵法，尽是军神所着，军神之传说，早已经深入民心、军心。” “在基层士兵之中，军神的威望无可出其右，再加上太子毕竟有大义，莫看南大营如今已经入了城，但就最下面的士兵而言，他们未必真的敢跟着上头的将领去刺杀太子。” “此事，便难在这。” 赵玄机抚须而笑道：“八皇子所思所想，算是周全。” 拱拱手，李寅虎谦虚地说道：“我所思虑，不足首辅万一，不知首辅如何看？” “再减二成。” 赵玄机道：“太子此人，非常人。” 李寅虎眉头大皱。 本来他觉得自己六成成功率的估算已经足够悲观，但没想到赵玄机更悲观。 “既然如此之低，我们为何还要大费周章？”李寅虎问道。 ( “为夺大位，哪怕再低，也是要尝试一下的，以下犯上，本就是低概率的事情，难道八皇子还想要稳稳当当地取太子而代之？” 赵玄机淡然说道：“老臣还有一问，若是事成，八皇子打算如何处置太子？” 李寅虎愣了一下，然后淡淡道：“太子于羽林卫南大营哗变暴动之中，惨遭贼子袭杀，我必拨乱反正，血洗南大营所有叛乱之将，为太子报仇。” 赵玄机哈哈一笑，说道：“正当如此。” “太子既非常人，那么一旦有机会，就要彻底灭口。”李寅虎咬牙道，“否则于我与首辅而言，都是心腹大患。” 点点头，赵玄机说道：“此事若成，那么内阁将火速扶持八皇子上位，你便是太子，只等皇上驾崩，你便是新君！” 短短一句话，让李寅虎的心思都火热了起来。 新君！ 君临天下！ 登临大宝！ 精神恍惚之间，李寅虎仿佛看到了自己身穿明黄龙袍，站在太和殿之上接受百官朝拜，山呼万岁的壮观画面。 想到这，李寅虎的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跟灼热了起来。 “但若是不成......” 赵玄机接下来的话，让李寅虎脑海中的美好画面瞬间破碎。 “对你我也无甚损失。” 赵玄机满不在乎道：“横竖不过是几枚棋子，虽说这么舍掉了很可惜，但不论是段锦江还是南大营，都已经是暴露在太子眼皮子底下的眼中钉，迟早是要被拔了的，不如在被毁灭之前作出点贡献，也不枉这些年的培养。” 赵玄机话才落地，外面探子跑了进来。 “急报！” “南大营魏当先的将士之中，有军士射出暗箭击伤太子，东厂锦衣卫倾巢而出，北大营八千将士正火速进京！” 第248章 让他过来 第248章让他过来 暗箭！ 击伤太子！ 这两个关键词，让赵玄机眉毛一抖。 这暗箭，可不是他安排的。 以他的手笔，要么就不做，一旦做了，就绝非击伤，而是追求一击必杀。 赵玄机的目光立刻落到了李寅虎身上，眼神中带着审视。 李寅虎表情平静，没有丝毫破绽。 “想办法拦住北大营的人。” 赵玄机沉声道：“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探子离去之后，赵玄机对李寅虎说道：“八皇子，如今局势已经产生了变化，看来想要这趟水更混乱的还有人在，老臣作为首辅，如此大的变故，不出面怕是说不过去......” 李寅虎立刻起身，道：“我也不便久留，那么就先回宫去了。” 点点头，赵玄机道：“还请八皇子务必隐藏踪迹，不要被人发现。” “明白。” 李寅虎说完之后就告辞。 他不急不缓地从赵玄机书房中出来，低调行走于行廊之间，最后通过一扇小门出了赵府，巷子里，早已经停着一辆马车。 低头钻进马车内，李寅虎缓缓呼出一口气。 马车微微晃动，开始朝着宫内行进。 片刻，一道身影钻入马车中，他跪在李寅虎面前，惶恐道：“八皇子，属下办事不力，请八皇子责罚。” 李寅虎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爆射，他一脚就踹在这人肩膀上，怒道：“废物东西，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只是击伤，我要你们何用！？” 那人结结实实地挨了李寅虎一脚，却不闪不避，闷哼一声之后说道：“八皇子赎罪，当时情势紧迫，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勉强射出一箭，本是十拿九稳，可不想太子身边的苏锦帕推了太子一把，以至于太子躲过要害，只是击伤了肩膀......” ( “苏锦帕！” 李寅虎眸光冰冷，咬牙切齿道：“他日我夺得大位，必血洗苏家满门！” ...... 大将军府外，血流成河。 上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大街上，染红了一地的积雪。 之前一支暗箭击伤太子，双方当即就爆发了冲突。 若非是东厂锦衣卫数百人及时赶到，若非苏震霆临危不乱，一声大吼喝止住了惊恐和不安中的南大营一千士兵，恐怕此时双方已经杀红了眼。 “保护太子殿下！” 陈通一声大吼，抽出刀来挡在李辰面前。 数百锦衣卫死死地把李辰包裹在中间，面对对面那正惴惴不安中的南大营军士，虎视眈眈。 而此时，李辰正在处理伤口。 箭头被拔出，李辰疼得闷哼一声，顿时血流如注。 大夫赶忙给李辰止血，仔细包扎之后，这才勉强穿上衣服。 “殿下，此处实在不是久留之地，还请殿下先回将军府内再做打算。”陈通开口道。 李辰冷哼一声，抬头看向不远处神色阴晴不定的魏当先，说道：“魏当先，你过来。” 魏当先犹豫了一下，几名将领赶紧劝阻。 “将军，不可前去！” “对，万万不可啊！” 李辰淡漠道：“本宫敢走到你面前，你便不敢来到本宫面前？本宫都不怕你再次袭杀，你怕什么？” 魏当先闻言一咬牙，下马来径直大步走向李辰。 “让开一条路，让他过来！”李辰喝道。 第249章 清君侧 第249章清君侧 锦衣卫立刻让开了一条通道，只足够一人通过。 魏当先毫不犹豫，大跨步就走了过来。 等到魏当先快到李辰跟前时，陈通横身拦在魏当先面前，阴冷地说道：“站住，面见殿下，要交出武器！你带刀觐见，可是想死？” 魏当先冷笑道：“老子今天来，本就是清君侧的，还怕死！？” 陈通大怒，正要动作，却听到李辰冷冷地说：“让他过来，他都敢带着兵来清君侧了，还会交出武器？” 陈通愤恨地盯了魏当先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 魏当先冷笑一声，然后绕过陈通，大步走到了李辰面前。 “方才射箭之人，是从你身后军阵中出现，你可认得？”李辰问道。 魏当先脸上有些犹疑，说道：“并不认识。” “你现在可知道你被人当傻子用了？”李辰又问。 魏当先脸上浮现一抹怒气，说道：“可民不聊生是真！” “民不聊生不是本宫的错！” 李辰用更大的声音回过去。 “天灾、人祸！” “本宫被封太子以来，从无干涉朝政，一个多月之前才监国，朝廷官员腐败，天灾连年，难道都是本宫的错？你以为清了本宫这个君侧，天下就太平了！？” 李辰怒火攻心，骂道：“你抱着必死之心来清君侧，自以为自己多么伟大，可以名垂千古是不是？” “但你不过是别人利用的棋子，用以达成他们霍乱天下的目的罢了，你，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莽夫！” 魏当先瞪大眼睛，魁梧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 他的手掌死死抓着手中兵器，似乎一个忍不住就会抽刀。 “有本事你就出刀！” 李辰站起来，用还沾着自己血迹的手掌抓住魏当先的衣领，冰冷地说道：“你身后便是一千死忠于你的将士，只要你出刀，他们瞬间就会倾巢而上，而本宫这几百锦衣卫，论单打独斗可以，可军团作战，绝对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将本宫乱刀砍死于将军府门前！” “有本事你就来！” 李辰双眸之中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璀璨光芒，他说道：“时间可不等人，等本宫北大营的将士到了，你们就真的没机会了。” 魏当先浑身颤抖，嘶吼道：“你别逼我！” 李辰冷冷一笑，松开了魏当先的衣领，说道：“孬种。” 这两个字，极大地刺激到了魏当先。 他突然抽出刀来。 呛啷一声，清冽的出刀声响彻四野。 紧接着，哗啦啦，一阵密集的兵器撞击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通、苏平北和锦衣卫，紧接着，那一千南大营的将士也都出刀。 双方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 局势再次一触即发。 此时就好像火药桶下面放了一堆明火，只要一个小小的火星溅出来，整个局势会彻底崩盘。 李辰见状，抬手向苏震霆一伸。 苏震霆立刻明白了李辰的意思，双手将大凉龙雀天子剑送到李辰手中。 李辰手持大凉龙雀，踩着鲜红的积雪，径直走出锦衣卫的包围圈，走到了锦衣卫和南大营将士对峙的中间。 他抬手将大凉龙雀杵在地上，手握剑柄，面朝那一千将士，开口道：“今日，本宫便站在这里，谁要清君侧，来！” 第250章 天子守国门 第250章天子守国门 大凉龙雀，剑威煌煌！ 李辰矗立在风雪中，威势滔滔。 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个男人独自矗立的身影。 再没人可以比拟。 苏锦帕看着李辰的背影，嘴唇微咬。 她还记得刚才的惊险。 那电光火石之间，一直都站在李辰身侧的她，第一个注意到了对面军阵之中有人图谋不轨，搭弓射箭。 在自己注意到那人的时候，那人手中的箭矢也射了出来。 那个刹那，苏锦帕根本来不及多想。 她近乎本能地推了李辰一把。 就是这一推，让李辰躲过了脖子的要害，肩膀被击伤。 否则的话，今天大秦帝国的天，真的要变。 皇上龙体欠安昏迷不醒，别说苏醒康复，甚至随时都可能殡天，而这种时候作为唯一合法的指定继承人李辰要是出事，那么大秦会瞬间就分崩离析。 苏锦帕不觉得自己刚那一推把大秦帝国从脱轨中推回了正轨，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李辰不能死，至少绝对不能现在死在这里。 但她也没料到，李辰的胆子居然大到如此地步。 他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一千喊着要清君侧的将士，难道就不知道他们真的可能发疯？ 可苏锦帕自己也必须承认，眼下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否则太子威严扫地不说，性命都可能不保。 这种时候，只有绝对的强硬和霸道，才能唤醒这些人骨子里对皇权的恐惧。 “大秦立国三百余年，有天灾有人祸，有鼎盛亦有衰落，循环往复，是为天道，顺应自然。” “但是，三百年来，从来没有任何人胆敢带兵入京！” ( 李辰双目如同火炬，声如洪钟。 “清君侧！？” 李辰的音量更高，足以让这鸦雀无声的一千人听得清楚。 “三百多年，从没有人胆敢打着这样的旗号出兵！” “因为我大秦，以武立国！以孝治国！” “太祖鼎盛，横扫六合，结束前朝暴政，还乾坤于朗朗，还万民以太平，大秦鼎盛时，军伍百万，兵锋所指之处，番邦无不称臣！” “三百多年之前，太祖便是站在这京城，颁布登基称帝之后第一道昭告天下书，称凡蛮夷内外，胆敢称兵者，皆斩！” “当年，百姓无不以身为大秦子民为荣！” “当年，军士无不以报效国家为荣！” “当年，番邦见我大秦龙旗，不跪拜者立斩！” “这一切是为何？” 李辰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是因为我大秦从来都是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是因为我大秦的军士，敢为我大秦流血流汗！” “而现在，你们居然用兵器对着本宫？” 李辰跨出一步，龙盘虎踞一般的身姿虽然年轻，却已经有了威震天下的雏形。 他一字一顿道：“今日，本宫就站在这，要杀本宫，要造反的，来！” “本宫死于我大秦军士利剑之下，也总好过苟且偷生！” 静悄悄，全场静悄悄。 没有人敢动。 没有人说话。 现场，只剩下了风雪的呼啸声。 苏震霆见状跨出一步，沉声道：“还不跪拜认错，更待何时！？” 此话一出，那一千南大营的士兵中，也不知道从谁开始，哗啦啦地把兵器丢了一地。 一名士兵跪下来，哭喊道：“殿下恕罪，我等罪该万死！” 有了一人带头，其他所有人全部跪下，哭喊求饶声连天。 “殿下恕罪，我等罪该万死！” 第251章 三十鞭 第251章三十鞭 大势已去。 魏当先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这一幕。 事实证明，在古代王朝要造反，真的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对皇权的畏惧，早已经深入到了每一个人的骨髓里，这是历朝历代所有君王都在锲而不舍共同默契地在做的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君权神化，让每一个百姓都相信，皇帝就是上天之子，对抗皇帝，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而士兵呢？ 士兵从哪里来？ 百姓中来。 所以所有士兵在骨子里都是畏惧皇权的。 要带着这一群士兵造反，除非朝廷和皇帝真的腐朽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民已经活不下去的地步。 但凡有一点继续苟活的可能，就没有人愿意去造反。 大秦，还未到那一步。 魏当先，也不敢造反。 所以由始至终，他都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 可即便如此，当太子李辰站在这一千士兵面前时，他们还是做出了最本能的选择。 臣服。 有士兵对皇权的恐惧，对太子身份的畏惧。 可更多的，还是李辰的胆魄和手段，让他做到了这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眼见所有士兵缴械下跪，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连苏震霆都微微松了松手掌，那掌心中已经满是热汗。 而苏平北更是不堪，差点没瘫软下去。 这时候，马蹄声传来，是北大营的将士赶到了。 北大营的两名指挥同知飞奔而来，跪在李辰面前请罪。 李辰也懒得理他们，要是靠着北大营过来救命，他尸体都凉透了。 ( 不过李辰也没有苛责他们，如此短时间内的反应，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去，将南大营所有小旗及以上人控制起来。” 按照大秦的军队制度，卫所之下为千户，千户之下为百户，百户由两名各带领五十人的总旗组成，而每个总旗下面控制着以十人为一组的小旗。 所以说，小旗算是最小的正式编制。 显然，李辰这一道命令，是把南大营整个低级军官阶层到高级军官阶层，连根拔起。 果然，听到了李辰的命令之后，南大营这一千士兵中开始产生了小范围的骚动。 可是这时候，北大营已经包围了过来，双方的实力已经颠倒，这一千人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也不可能了。 “你们中间，有一小部分人被奸人所利用，本宫要做的就是把他们揪出来。” 李辰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士兵们，淡漠道：“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本宫，那么就老实配合调查，本宫保证不会无端连坐，更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以本宫信誉作保！” 不管是眼下的形式已经不可为还是李辰的话的确有几分作用，总之南大营这一千人的骚动，在李辰的话之后，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北大营的将士进入南大营的一千人战阵之中，而首先被带过来的，就是魏当先。 魏当先到现在都不太明白，自己气势汹汹地来，怎么就突然变成了阶下囚。 但这并不妨碍他梗着脖子喊道：“我不服！” 李辰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对苏平北道：“军中，以下犯上者何罪？” “重则斩首，轻则鞭三十。”苏平北道。 “先拉出去打他三十鞭，再带过来见本宫。” 第252章 傻了 第252章傻了 李辰并没有杀掉魏当先。 这跟狗屁爱才之心半点关系都没有。 又不是历史传记小说，魏当先这种差点把自己小命收走的人，李辰恨不能立马就把他剁碎了喂狗，以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人。 但是眼下，却是绝对不能杀魏当先的。 不为别的，做戏都要做给南大营的士兵看。 要知道，南大营可不止是眼前的这一千人。 在外面，还有七千！ 和北大营人数一样。 那七千人没进来，或许是因为意见不统一，又或许是因为人数太多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一旦京城城门关闭，他们谁都别想进来。 总之，李辰此刻第一要务就是安抚下这南大营惴惴不安的八千将士。 否则一旦这群就在京城门口的精锐之师彻底哗变，对大秦会是一个沉痛无比的打击。 转身进入大将军府，李辰一把拉起了苏锦帕的手，说道：“谢谢。” 苏锦帕平静地说道：“你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李辰愣了一下，轻笑道：“什么时候能死？” 苏锦帕瞥了李辰一眼，没吭声。 此刻说话间，李辰已经迈步跨入了将军府内。 回到厢房看着被看押的段锦江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李辰道：“怎么，见到本宫活着回来，很惊讶？” 此时的李辰肩膀上依然渗着血，能很轻易地看出来他受伤了。 段锦江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到一阵很短促的喊杀声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李辰活着回来，代表着他也快完蛋了。 “殿下，止血的纱布已经给沾透了，奴婢为您换一下吧。” ( 三宝凑过来心疼地说道。 李辰瞥了三宝一眼，老话说病不避医，可避太监啊，他实在受不了一个老太监满脸心疼的样子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于是说道：“去将大夫叫进来，由大夫换吧。” 很快，大夫低着头匆匆地进来，得了李辰允许之后，就站在李辰身后解开了李辰的衣服为他换纱布，他眼神不敢乱瞟乱看，恨不能把自己的耳朵都给捂上。 这时候，门外来报，是魏当先的刑罚执行完毕。 “带进来。” 很快，精赤着上身，到处都是深深鞭痕血迹的魏当先走了进来。 即便是双手被反绑，由两名力气最大的亲卫摁着他，可他依然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 李辰任由身后的大夫动作，并没有搭理神色复杂的段锦江，而是对魏当先说道：“说吧，赵玄机是如何指使你的。” 魏当先冷笑道：“殿下不必如此作态，没有任何人指使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点点头，李辰从三宝手中接过一份奏本，说道：“这上面写了你的所有生平，你是孤儿，无父无母更无三五亲戚，如此，灭族之祸便威胁不到你了。” 魏当先继续冷笑，没说话。 “也罢。” 李辰把奏本放下，说道：“既然你不说，那么本宫便当是你自己做的了。” “传令下去，南大营指挥同知魏当先，冲撞皇太子，罪不可恕，然其多年领兵有功，念在触犯，罚其鞭刑三十，罚俸一年。鉴于鞭刑已经执行完毕，现罚俸一年，责令其回归军营，静思悔过。” 这话，别说旁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就是魏当先自己都傻了。 第253章 子非鱼 第253章子非鱼 明明是等同于造反的举动，带兵冲击京城，更是对着太子嚷嚷要清君侧，这等重罪，放哪个朝代那都是要凌迟处死，夷灭九族的，可怎么从来重罚被传言嗜杀的太子，今日对魏当先却是轻易地放过了？ 厢房内，所有人都震惊莫名，唯独老谋深算的段锦江明白了过来，他看向李辰的眼神颤抖，满是畏惧。 “领了罚，怎么，还不走？” 李辰淡漠地说道：“苏平北。” “末将在！” 苏平北跨门进来，恭敬道。 “将魏当先带出去，让他回去好好当他的差。” “啊！？” 苏平北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 “没听懂？还要本宫再重复一遍吗？”李辰皱眉道。 “不，不敢，末将这就领命。” 苏平北赶紧压下心思，将呆若木鸡的魏当先给押走了。 魏当先走后，李辰才对段锦江说道：“段阁老，如何？” 段锦江沉声说道：“会有人替殿下杀了他。” 点点头，李辰轻笑道：“如此重罪，不论今日之事成还是不成，他魏当先无论如何都是必死，可他偏偏就是活下来了，不痛不痒的三十鞭子，这哪是打在魏当先身上，是打在赵玄机的心坎上才是。” “可如此道理，赵玄机如何能不懂？”段锦江道。 “懂又如何？” 李辰淡漠道：“天下之谋无外乎阴谋与阳谋，如今便是阳谋，留着魏当先，赵玄机不得不杀，他不敢赌，子非鱼焉知鱼之心，但子非吾，焉知吾不知鱼之心？” ( “这是永远都没有正确答案的猜疑，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掉，也能嫁祸于本宫。” 段锦江咬牙道：“可赵玄机一旦动了手，殿下可就有抓住他把柄的机会了。” 李辰抚掌笑道：“段阁老妙人也。” 长叹一声，段锦江彻底放弃了内心最后一丝念想，他脸色灰败，说道：“我愿意放弃一切抵抗，交出那些死士，殿下能够给我留一条命，我想回去安葬长棉。” “父子之情，天纲伦常，这个请求的确合情合理，本宫准了。”李辰道。 段锦江死死地盯着李辰的脸，似乎想要从这张脸上看出点李辰内心的秘密。 “殿下，可是真心话？” “本宫说是与不是，你都不会相信，又何必再问？你只要知道，本宫答应你了便是。”李辰道。 段锦江死死咬着牙关，犹豫片刻，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道：“给我纸笔！” 李辰给三宝使了一个眼色，三宝立刻带着纸笔送到段锦江面前。 段锦江也不犹豫，立刻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这一写，就是足足一刻钟，纸都写满了两三张。 写好之后，段锦江吹干墨迹，把一叠纸交给三宝。 三宝立刻呈送到李辰面前。 就在李辰翻看的时候，段锦江的解释也随之而来。 “这上面有一些人的姓名、职务、此时所在何地，他们都是我精心安排和布置进来的人，只要我的死讯一传出，或者今晚子时之前还没有任何消息给他们，他们立刻就会在京城各个地方开始行动。” “先闯东宫，再入首辅府，狙杀所有在京朝中大臣！” 第254章 情报 第254章情报 这样的话，只是听听都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更何况段锦江还真的实施了。 看他的计划，一旦成功的话，很显然，段锦江要的不是搅乱局势，而是彻底把整个局势打烂，所有人都别玩了。 其狠辣，可见一斑。 李辰面无表情地放下名单，淡淡道：“这名单上，大多都是江湖人士？” 段锦江得意一笑，说道：“谁不知道殿下的鹰犬东厂爪牙遍布天下，我若是去寻找官府中人，只怕是早就暴露了，偏偏这些高来高去，行事肆无忌惮的武林人士，却是朝廷想管都难以管到的。” “而且这些江湖人士，追名逐利最好利用，他们早就对朝廷有所不满，做一些安排布置，又有何难？” “好，侠以武犯禁，很好。”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段锦江问道：“可还有其他隐瞒？” 段锦江哈哈笑道：“这，就要靠殿下自己去猜了。” 李辰没理会他，淡淡地说道：“三宝，把人带下去吧，将段长棉的尸首还给他，他要去哪，派几个人盯着，其他的就不用多管了。” 三宝得了命，恭敬地应一声，来到段锦江身边。 段锦江看着李辰，最后行了一礼，然后抬手将自己头上的官帽取下来，放在地上，惨笑道：“几十年浮浮沉沉，转头终成空，殿下，我们，后会无期！” 话说完，段锦江转身而去。 此刻，李辰身后的大夫已经重新包扎好了伤口，他跪在李辰面前说道：“殿下，草民已经处理完毕了。” “辛苦了，退下吧。”李辰摆手道。 大夫退下之后，李辰看了一眼桌上的名单。 ( 此刻三宝走到门口，看着李辰。 “处理干净。” 简单四个字，却是意味深长。 三宝微微躬身，转身去了。 那大夫在大将军府管家处领了赏钱之后，恭敬又感恩戴德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匆匆从侧门走了。 外头小巷，积雪渐深。 大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上，时不时地和路过相识的人打着招呼。 “胡大夫，出诊回来呢？” “唉，是，是，接了个诊，刚回来。” 大夫停留在一家包子铺前，探手摸出了两枚铜钱，说道：“四个肉包，帮我包好，家里囡囡就喜欢吃你们家的包子。” “好嘞！” 那包子铺的老板很仗义，包了四个包子还送了一个烧饼。 “胡大夫，请你吃的，请收下吧。” 胡大夫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收了下来。 就在胡大夫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几名身穿双翅雁翎服，眼神中冒着莫名寒光的锦衣卫。 “啊！” 胡大夫吓了一跳，赶忙恭敬地说：“几位锦衣卫的官爷，不知有什么事情？” 为首的一人皮笑肉不笑地从他怀里取了一个包子抓在手中咬了一口，说：“味道果然不错，难怪胡大夫隔三差五定时定点地来买他家的包子。” 胡大夫表情惊慌，正要说话，这名锦衣卫头一摆，他身后走出两名锦衣卫来，一左一右抓住了包子铺的老板。 不等那老板惊叫，锦衣卫伸手在他怀里一掏，掏出了两枚铜钱。 这两枚铜钱，正是刚胡大夫买包子的钱。 看起来普通的铜钱上面，却用很小很细微，不仔细刻意地去找的话，根本不会被看到的痕迹刻上了一行字。 “午夜子时，有重要情报上报。” 第255章 宁可错杀 第255章宁可错杀 手里把玩着这枚铜钱，锦衣卫看了面无人色的胡大夫和包子铺老板一眼，笑眯眯地说：“手段还停隐秘，若非这一次厂公特地交代盯着你，还真被你给蒙混过关了，还有话说么？” 胡大夫惨笑一声，脸上的惊慌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凶狠和狠厉。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如此呼喊一句，不等脸色剧变的锦衣卫反应过来，胡大夫咬碎了口中藏匿的剧毒，直接嘴角渗出一缕黑血，死了！ 再看那包子铺老板，也是一模一样的下场。 为首的锦衣卫脸都黑了。 明明已经到了手的鸭子却飞了，这一次任务回去少不了责罚。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这些人，竟然和白莲教有关......此事重大，还是要立刻禀报给厂公才对。” ...... 很快，三宝回来了，身上犹带血腥气。 他见到李辰的第一时间，就把胡大夫和白莲教的事情禀报给李辰。 “启禀殿下，这白莲教最早是前朝余孽所组成，这三百余年来，朝廷一直在全力剿灭，可这个邪教却十分狡猾，朝廷鼎盛时期，他们便藏起于民间、江湖之中，一旦朝廷虚弱，或者天灾到来，他们便会在四处作乱，百姓愚昧，总有被他们所欺骗蒙蔽的人，所以香火始终不曾断绝。” “发展到如今，白莲教的规模有多大，谁也不知道，根据东厂多年来的调查情报，只知这白莲教有一教主和两名副教主，另外还有地位超然的圣女，其余四堂八门十六路旗，如今天灾持续，百姓惶然之下更容易被蛊惑，南方尤其严重，其信众只怕不低于十万之众。” ( 听着三宝的汇报，李辰眉头拧了起来。 “四堂八门十六路旗？怎么听着像个江湖门派？”李辰问道。 “多年发展下来，白莲教如今演化得的确像是江湖门派，而且其教内规矩森严，教主掌大权，可所有信仰归集于每一代圣女于一身，所以教主和圣女两者，存其一则白莲教不可灭，这也是他们难以彻底铲除的原因。” 穿越而来的李辰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清楚白莲教这种邪教的危害，只是眼下朝廷斗争复杂，他和赵玄机的矛盾已经累积到了几乎一触即发的时候，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对付这个白莲教。 “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李辰沉声道：“多搜集关于这个白莲教的情报，他们敢把触手伸到京城、大将军府来，可见其图谋不小，要早做准备。” 三宝恭敬地应道：“奴婢遵命。” “段锦江那边如何了？”李辰问。 三宝轻声答道：“自离去之后，他领了段长棉的尸首就回了府中，眼下正在筹备车马，似是要将段长棉运回老家安葬。” “段锦江此人老辣狠毒，手段非同一般，此时要处理干净，可莫要大意了。”李辰叮嘱道。 三宝立刻道：“殿下放心，此事奴婢亲自操刀，必然不会有任何意外。” 点点头，李辰段锦江留下的名单交给三宝，道：“按名单上一个一个去抓，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第256章 夺权 第256章夺权 三宝恭敬地接过名单，贴身放入怀中。 推开了厢房的门，李辰看着外面大雪漫天，肩膀依然还在隐隐作痛，他喃喃道：“三宝，你看这天，是不是不一样了？” 三宝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奴婢只知，这天，还是大秦的天，是殿下的天。” “此话，可是忤逆。” 李辰淡淡道：“本宫还只是太子，不是皇帝。” 三宝轻声细语道：“殿下乃众望所归，不会有任何意外。” 天色阴沉，风雪飘摇。 大将军府外的街道上，一些下人正在抓紧时间清扫积雪和血液，红的和白的混合糅杂在一起，加上黑色的泥土搅拌其中，让人怎么看都觉得瘆得慌。 尸体早已经被人拉走处理掉，可即便如此，现场还是能残留下之前那惨烈一幕的些许痕迹。 李辰身上裹着大氅，由陈通和三宝带着一百的锦衣卫精锐亲自护送，从将军府出来正打算回东宫。 这边李辰正要上轿，那边街道尽头就来了一行人。 这一行人护送着一顶软轿，似慢实快，不多一会就已经来到了李辰跟前。 轿子前压，一只苍老的手先开了轿帘，然后便是赵玄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辰站在台阶上，笑眯眯地看着赵玄机，等他开口。 赵玄机来到台阶下，拱手弯腰说道：“听闻殿下出宫，又遭遇了些许意外，老臣匆忙而来，见殿下无恙，心中才宽下来。” “首辅有心了。” 李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些头脑被冻昏了的军官喊着清君侧的名头，来本宫面前发疯，眼下已经都被处置干净了。” ( 赵玄机闻言面色微沉，道：“这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如此胆大狂妄之徒，请殿下立刻下令，将其主犯凌迟夷灭九族，以震慑宵小之辈！” 李辰平淡道：“首辅所言甚是，只是也要考虑到今年来朝廷所发军饷的确不足，加上各地喝兵血的贪赃枉法军官大有人在，下面一些士兵不理解之下做出一些冲动行为也是可以原谅的。” “本宫已经罚了为主的魏当先，鞭刑三十，罚俸一年，眼下已经让他回去好好悔过了。” 这番话一出口，赵玄机雪白的眉毛一抖，他道：“殿下仁慈。” 李辰走下一步台阶，和赵玄机并肩而立，一左一右，只是李辰背对将军府面对街道，而赵玄机却是反过来，背对街道面对将军府。 微微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李辰缓声说道：“段锦江找他儿子去了。” 赵玄机没反应。 “他走之前，给了本宫一份大礼。” 李辰拍了拍赵玄机的肩膀，温声说道：“让本宫很意外的大礼。” “首辅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赵玄机身体僵硬，缓声说道：“如此重要的物事，还是殿下自己知道便可，老臣，就不多问了。” “哈哈。” 李辰脸上在笑，眼神中却凶光闪烁，他盯着赵玄机的脖子，似乎在考虑怎么一剑刺进去。 “南大营哗变，虽然士兵情有可原，但此事足可见一些中、高层军官已经腐朽不堪，所以本宫打算整顿羽林卫，首辅看来，如何？” 第257章 妥协 第257章妥协 赵玄机面皮抽搐。 这是李辰要彻底拿走羽林卫了。 可面对这样的事情，李辰提出如此要求，他也拦不住。 这就是做事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而这样的代价，赵玄机尽管早已经有了准备，可当面临付出了代价却还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时，赵玄机还是难受得几乎想吐血。 羽林卫南大营啊！！ 他经营了不知道多少年才拿下来的羽林卫，彻底送给李辰了！ “殿下所言甚是。” “段锦江罪大恶极，其掌控兵部多年，本宫担心兵部之内，还有他的党羽在啊。” 李辰意味深长道：“兵部几个职位，也要调整一下了。” 赵玄机面无表情道：“殿下，贪多嚼不烂。” “本宫牙口好。” 李辰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如今内阁多职务空缺，然政务不可一日荒废，本宫欲推举苏震霆将军入内阁，首辅以为如何？” 赵玄机眸光一冷。 其他的位置，都可以谈。 但内阁的位置，绝对不行。 这是赵玄机绝对的底线。 他冷冷道：“本朝从无武将入内阁的先例，如此一来，唯恐武将权力过大，威胁皇权，此举还请殿下三四。” 对赵玄机激烈的反应李辰也不意外。 自己要动赵玄机的内阁，就好像是赵玄机要动自己的监国之权一样。 这绝对是逼得对方直接掀桌子翻脸的事情。 所以李辰也没想过真的把内阁给拿了。 ( 至少赵玄机还在一日，这个想法就不太可能成真。 况且李辰从没想过让苏震霆入阁。 理由正是赵玄机所说的，武将不可入阁。 苏震霆的权柄已经足够大了，再大，可就不好掌握了。 李辰可不想打倒一个赵首辅，却竖起了另一个苏将军。 “那......兵部职务调动的事情？” 看着李辰笑眯眯的脸，赵玄机眸光阴冷。 他是真想不通，太子年纪轻轻，怎么就比自己还老狐狸？ 强忍着一口血几乎吐出来的冲动，赵玄机咬牙道：“前日，席万里空缺出的兵部尚书一职，老臣以为兵部右侍郎上官钊可出任此职，如此一来，左右侍郎空缺，殿下可举贤才而上。” 这老狗，还真是崩碎了牙都要撕一块肉走。 李辰心中冷哼一声，但面上却并没有坚持，淡淡道：“如此甚好。” 用一个正职换两个副职，无所谓亏不亏。 其实就是东宫和首辅之间的权力妥协。 李辰要染指兵部权力，赵玄机也不甘心被李辰轻易得逞。 可到底谁输谁赢，还是看李辰的人和赵玄机的人，政治手腕如何了。 若是正职没有魄力和能力，被副职架空，也很常见。 只是如此一来，李辰可要好好思忖用谁上这两个职务了。 说到底，还是手底下可用的人才太少。 心满意足的李辰也懒得和赵玄机继续演戏，负手就走向自己马车。 “老臣，恭送太子殿下。” 赵玄机面对李辰，恭敬一行礼，道。 而这个时候，在段锦江的府上。 段锦江正在动用他的最后一张底牌。 第258章 世间再无段锦江 第258章世间再无段锦江 此刻在他书房密室内，段锦江的面前站着一名容貌、身高与他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人。 这两人站在一起，说是孪生兄弟也会有人信。 他们最大的区别，就在气质上。 段锦江久居高位，自有一身不凡气度，而他对面那人，却满脸谨小慎微，微微伛偻着背，看起来便如同普通老农一般不起眼。 眼前这人，也是段锦江一次偶然发现，他心血来潮就把这人豢养在府中，好几年过去，如今天底下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段锦江还找了一个‘替身’养在府中。 兴许是做了太多亏心事，段锦江总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大难临头，故此在准备了这最后一手。 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让你冒充本官，虽然有些风险，但本官保你性命无忧，而且本官答应你，此事之后，本官会给你一千两银子，送你和你家人团聚，这一千两银子也足够你们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了。” 段锦江盯着眼前的人，语气充满了诱惑，他道：“而这一切，只需要你冒充一次本官出灵就行。” 段锦江身前这人有些犹豫。 但想到和家人团聚以及一千两银子巨款的诱惑，他咬牙道：“好，段大人，一切你说了算！” 看着眼前的人，段锦江眸光闪烁。 替身这样的底牌，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当年经手这件事情的人，都被他制造了各种意外杀死，而眼前这人的家眷，他也早派人去处理干净了，只是为了让他安心在府中，段锦江一直找人模仿他家人的笔迹与他通信，只是这一切，段锦江都不可能让眼前的人知道。 ( 深吸了一口气，段锦江说道：“好，本官果然没看错你......” “你现在就穿上本官的衣服，再披上孝。” 在段锦江的安排下，这人穿上了段锦江的衣服，又在外面披上了麻衣，大体一看，谁都认不出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段锦江。 “很好。” 段锦江很满意。 “你现在就出去，会有人安排你起灵，然后你跟在队伍中，和灵车队伍一起出城一路往西走，其他的不用多管了。” 等替身出去之后，段锦江来到了存放段长棉尸身所在的灵堂内。 在这里，是他绝对的心腹在守着。 看着棺椁内自己的儿子躺在里面，段锦江不由得悲从中来。 “我儿啊......” “为父没用，连仇都帮你报不了，不过没关系，爹答应你，这个仇，一定会帮你报！” 心腹走上前来，低声说道：“老爷，时间差不多了。” 段锦江点点头，然后竟亲自把段长棉的尸体从棺椁内抱了出来。 抱出尸体之后，这幅棺椁才露出庐山真面目。 这底下，竟然还有一层暗格。 钻进了棺椁中，躺在暗格里，段锦江对着心腹说道：“外面的一切，由你照看着。” 心腹低声道：“那府中其他人？” “全杀了。” 段锦江神色狰狞道：“特别是管家，他知道的太多了，一个活口不留，今日之劫过后，世上再无段锦江，只有一个要杀人的疯子！” 第259章 赶尽杀绝 第259章赶尽杀绝 心腹的表情平静，他低着头，平静地说道：“一切，遵大人之意。” 段锦江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一切按照计划行事吧。” 说完，段锦江就闭上了眼睛。 心腹抬起了木板，道：“得罪了。” 说完，将木板覆盖在段锦江的身上，用机关卡好之后，将段长棉的尸体重新抱了回去，放在棺椁之内。 至此，除非有人彻底砸碎了棺椁，否则没有人知道这棺椁竟然是双层的。 紧接着，段府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灵，要将大公子的尸体运回老家安葬。 在段府对面的酒楼上，整个二楼一片萧杀。 三宝亲自坐镇，整个二楼坐满了人，但却全部都是锦衣卫。 靠着窗，三宝端起了酒杯，温热微烫的酒杯缓缓在指尖摩挲，三宝的桌边，是一名探子正在汇报情况。 “厂公，已经查探明白了，马上段府就会起灵，由段锦江亲自护送，灵车队伍会从东直门出京，然后绕一条路向西而去。” 三宝的目光盯着挂满了白帆的段府，阴柔地说道：“那么我们就在这等等吧。” 探子离开之后，有人小心地问道：“厂公，为何不直接进去拿人？” 三宝缓声说道：“京城的是非已经足够多了，段锦江要死，但却不能死在京城。” 只此一句话，再无人多问。 片刻之后，三宝看见段府内大门敞开，一声高声唱喏之下，白帆扬起，纸钱被人奋力抛洒到天空。 “起灵！” ( 雪白的雪和惨白的白帆，暗黄色的纸钱在天空中随风飞舞。 灵车队伍出发，在最前的是八名童子肩扛引魂帆走在最前，后头是六名少女边走边抛洒纸钱，再之后是一队贴身亲卫，围着身穿麻衣的段锦江。 段锦江身后，则是灵车队伍。 灵车队伍后头，有僧侣在念经超度，再之后则是招魂幡尾随。 “前引魂，后招魂，段锦江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让他儿子跟着他上路。” 三宝冷笑一声，仰头饮尽了杯中青梅酒，说道：“都打起精神来，跟随杂家，做事！” 护送着段长棉尸身的灵车队伍出了东直门，绕着京城走了大半圈，眼看就要出了京城地界进入南直隶界碑时，在道路尽头，一大队人马已经在等候着。 为首的，就是三宝。 灵车队伍缓缓靠近，三宝眯起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队，缓缓抬起手掌。 随着他抬起手掌，道路两侧，无数人影骤然出现。 这些人，全部是精挑细选的神箭手。 他们手挽大弓，蓄势待发。 而整个灵车队伍见状，发生了一阵骚乱。 最后有一队亲卫朝着三宝这边跑过来。 似乎在说着什么。 只是他们的声音被风雪所淹没。 当然，三宝也不关心他们说什么就是了。 “放箭。” 简单两个字落地，漫天箭雨自左右抛洒向中间的灵车队伍。 然后就是惨叫声四起。 奔跑在半途中的那些亲卫，一个个连人带马被射成了马蜂窝，鲜血飙射，仰头就翻倒在雪地之中。 鲜红的血，和雪白的雪，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副无比凄美的图画。 第260章 暗手 第260章暗手 箭雨持续了足足一百个呼吸。 每个神箭手随身携带的两个箭袋全部射空之后，三宝才下令身后的锦衣卫入场。 他们入场，是补刀去的。 一路疾驰而过，只要是躺在地上的人，不管死活，全部再在要害处补上一刀，确保万无一失。 三宝骑着马，来到了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尸体的灵车队伍中间。 段锦江被几名亲卫用身体做挡箭牌保护着，此时还有一息尚存。 骑在马上的三宝看着血泊中不断地挣扎，似乎想要说话，可因为喉咙被击伤而血如泉涌更加无法开口的段锦江，他淡淡道：“段阁老，奴婢奉命，送您去和您儿子重聚。”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还请段阁老安心上路。” 三宝话说完，剑光一闪，段锦江的一颗头颅随着一捧热血冲天而起。 片刻之后，现场骚乱平息。 有属下来汇报道：“启禀厂公，所有人全部已经补刀击杀，无一活口。” 三宝阴沉一笑，来到段长棉的棺椁旁边，一抬手掀翻了棺椁的盖子。 段长棉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出现在三宝的眼皮子底下。 “确实是段长棉没错。” 三宝微微眯起眼睛，说道：“留下几个人把现场处理干净，其他人，回京！” 话说完，三宝转身上马，带着大队人马朝着京城方向狂奔而去，眨眼之间就消失在风雪中。 留下了十来个人处理现场，他们个个都是老手，很快就在官道附近挖好了大坑，如此冰天雪地，这里又是两地交界之处，人迹罕至，所以这些尸体埋在这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 等到来年冬雪融化，万物复苏之际，这些尸体也会逐渐腐烂，最终不留任何痕迹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其中，段长棉的棺椁也被很随意地丢弃在大坑之中。 等一切埋藏好之后，这十多个锦衣卫也都各自离开。 天色渐渐暗沉，当周遭的风雪越发大了，所有痕迹都几乎被风雪所吹散掩藏的时候，大坑之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苍老而嶙峋的手掌，抓着积雪和泥土的边缘，从里面翻了出来。 一个铺头散发气度不凡的老人从坑中爬出来，浑身都是血污的他，站在风雪中疯狂大笑。 其笑声之凄厉，如同夜枭啼哭，森寒四野。 ...... “东厂的那些人是越发放肆了，怎么有他们严密保护，还是害的殿下受了伤？” 东宫百花殿内，赵蕊一脸心疼地看着李辰肩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气得咬牙说道：“依嫔妾看，这些人都该死，若是连殿下的安危都保护不好，还要他们做什么？” 李辰笑道：“不过是皮肉伤罢了，过几日就能恢复的。” 赵蕊却道：“这便能看出他们的无能，殿下是万金之躯，若是出了点岔子，这可是天崩地裂的事情。” “好了好了。” 李辰转移了话题问道：“你父亲可去上任了？” “去了。” 赵蕊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 “今天早些时候就去了，说是殿下重望，不能辜负。” 第261章 金璐瑶求见 第261章金璐瑶求见 “你父亲是个能办事的人。” 李辰一句没有太多夸奖修饰的话，于他上位者的身份而言，对赵蕊来说却是绝佳的定心丸。 她喜滋滋地说道：“要是父亲听见这话，不知道要多高兴。” “本宫要他高兴，无非就是升官进爵罢了，也简单的很，可他要本宫高兴，却不容易。” 李辰对赵蕊说道：“你父亲有能力，本宫会重用，可到底能不能用，取决于他自己。” 赵蕊忙说道：“殿下放心，父亲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让殿下失望。” 笑了笑，李辰没再说话。 他很清楚，眼下赵蕊对他的心意，十有八九来自于她父亲。 于她而言，她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但李辰也不太在乎。 当身份到了他这个层次，儿女情长都只是身外物。 只要权柄在手，不管是赵蕊还是其他女人，问题都只在于李辰想不想要，而不是能不能要。 真心啥的，得了身子，不就是得了一切？ 或许是因为今天经历的波折太多，又或许是刺激亢奋过了头，更可能是失血太多让李辰多少有点有心无力，所以这个晚上，李辰只是搂着赵蕊睡了一觉。 其他什么坏事都没做。 女子柔软芳香的身体成了李辰最好的抚慰剂，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来到习政殿，三宝已经在候着了。 “殿下，事情都办妥了。” 三宝的话让李辰点点头。 这并不意外。 ( 要是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三宝也没脸继续把这个差事干下去了。 “昨晚本宫睡了个好觉。” 李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想必是那份名单上的人，十有八九都落网了？” 三宝恭敬地说道：“一共一百四十三人，死了一半，抓了一半，他们所控制的其他人手，也已经在追捕之中，只是这些人全部都是高级头领，下头带领的人数不少，也会遇到反抗的情况，不得以用武力镇压，故此最近京城内可能会不太太平。” “无妨。” 李辰淡淡道：“东厂办事，若是有人质疑，让他来找本宫便可。” 三宝阴柔一笑，恭敬地说道：“有殿下撑腰，奴婢办事自然简单许多。” “这件事情办完之后，就把锦衣卫的指挥权交给陈通吧。” 李辰斜靠在椅子上，说道：“你便专心办好本宫给你的差事。” 三宝不动声色，答道：“其实抓人一事，大部分都是陈副指挥使亲自处理，等此事处理完毕，奴婢也正好将权柄移交于他。” “不觉得委屈么？”李辰问。 三宝神色肃穆，说道：“奴婢只知殿下所说的，便是天命，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都是奴婢该做的。” “本宫不会亏待身边好好办事的人。” 李辰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通报省。 “鲜朝使团公主，金璐瑶求见。” 李辰眉梢上挑，道：“准。” 片刻之后，金璐瑶款款而来，站在习政殿中间，恭敬行了一礼。 “鲜朝金璐瑶，参见大秦皇太子殿下。” 第262章 人生如戏 第262章人生如戏 “金公主前来，可是有事？”李辰问道。 金璐瑶微微抿了抿嘴唇，道：“此番前来，是向殿下请辞的。” 李辰没吭声。 金璐瑶继续说道：“国内局势危急，眼下正是缺人的时候，故此璐瑶实在无心在京城久留，还请殿下恩准。” 李辰平静地说道：“你回国心切，本宫可以理解，自然是应允的。” 见到李辰没丝毫挽留的意思，金璐瑶心中一颤，但表面上却没有丝毫神色变化，她道：“谢殿下宽宏。” 话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冷了那么一会。 可李辰不说话，金璐瑶终究憋不住，她说道：“前些时日，鲜朝太仆周平安向鲜朝请辞，言说是有其他志向，不愿继续在鲜朝为官，敢问殿下可知情？” “知情。” 李辰承认得毫不犹豫。 “他在给本宫办事。” 金璐瑶气道：“大秦人杰地灵，殿下要什么人才得不到，却偏偏跟鲜朝抢一个周平安？” “周平安此人有雄才大略，更有狼子野心，你们驾驭不了他。” 李辰平淡道：“更何况，腿脚长在他的身上，要是他自己不愿意，本宫也没那个闲工夫强迫他来做事。” 金璐瑶见到李辰这么冷漠的样子，只觉得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子心酸和无奈。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当真是错付了。 这个男人，真的就不能看在那些情缘的份上，有那么丝毫的恻隐怜悯之心？ 金璐瑶面色凄然，任谁都看得出来有故事。 李辰起身走下台阶，来到金璐瑶的面前。 ( “觉得我很没良心？” 这一次，李辰没自称本宫，改称了我，似乎是在用另一个身份在和金璐瑶对话。 自称的变化，带来的改变让金璐瑶也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她不再刻意恭敬，而是更像一个普通女子，怨恨地看着李辰说道：“难道不是吗？” “良心，能救鲜朝？”李辰又问。 金璐瑶气道：“可这也是你想要的！你敢说你是因为我才促成出兵？” “是！” 李辰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抬手缓缓地握住了金璐瑶的双手。 手指插入金璐瑶的指缝中，双手十指相扣。 “为了出兵鲜朝，本宫开了监国以来第二次早朝，早朝上风云激荡，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你身为鲜朝公主，从小耳濡目染应该知道政治斗争虽然看不见刀光剑影，却也能杀人，更是可以做到杀人不见血。” “你真以为，大秦出兵数万进入鲜朝，是本宫一句话就能轻易做到的事情？” “你只知本宫向你索取，却好像只轻飘飘地做了一件事情，却不想想，就这么一件事情，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做到？” 李辰的话，让金璐瑶呆在原地。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李辰现在的动作，在习政殿内是绝对不合规矩的。 奋力挣扎开李辰的双手，金璐瑶如同受惊的兔子往后退了几步，惊慌道：“请殿下自重！” 可话说完，却没等来平日里李辰那轻佻却霸道的进一步调戏，而是微微皱着眉头表情痛苦的样子。 “本宫可是受了伤了，你还真狠得下心？” 李辰的话让金璐瑶丝毫不信。 她觉得这必然是李辰的阴谋。 可当看到李辰肩上的纱布，金璐瑶懵了。 第263章 胆大妄为 第263章胆大妄为 皇储受伤，这搁哪个朝代哪个国家都是天大的事情。 寻常这样的事，要是找得到始作俑者也就罢了，轻则惊王杀驾直接问斩，重则意图谋反夷灭九族，若是找不到始作俑者，那是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组成三司进行调查的，这个调查组的级别之高，直接向皇帝负责，任何人、任何部门不得干涉或者对抗，否则就以连坐处理。 金璐瑶即便只是鲜朝小国的公主，可也知道这是何等大事，更不要说这发生在泱泱大秦的监国皇太子身上。 金璐瑶也不是蠢笨之人，立刻就想到了今日有手下禀报，京城城门无故关闭了几个时辰，几条主要街道上全部戒严，任何人不得出门，即便是驿馆门口都站了两队士兵把手，说是保护他们安全，其实就是为了防止他们擅自上街。 可即便是被关在驿馆中寸步未出，鲜朝使团也能听得见街道上轰隆隆的脚步和兵马行进的声音，间或有很短暂的喊杀声。 将这些不同寻常的细节勾连起来之后，金璐瑶的俏脸上露出一抹骇然，失声道：“殿下，大秦有人要造反？还已经到了动兵马乱京城的地步！？” 话才说完，金璐瑶见到李辰脸上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莫说这一切还云山雾罩看不真切，哪怕是真发生了，她一个番邦公主还敢搀和到这种事情中去？ “殿下恕罪，璐瑶失言了。” 金璐瑶胆战心惊的道歉，并没有让李辰太过放在心上。 ( 他转身走向台阶，说道：“无妨，谈不上造反，只不过是一些昏了头的宵小之徒，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罢了。” “你回国归心似箭，本宫能理解，只不过再急也不多这两日，再过两日，本宫给你安排践行。” 李辰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既是为你践行，也是为本朝将士出征而誓师。” 金璐瑶抿了抿嘴唇，此刻鲜朝国内的局势危如累卵，可能晚那么一天就会导致国祚覆灭，她是心急如焚。 但李辰已经这么说，她不好，也不敢强求。 更何况，大秦这边军队不开拔，她自己回去也没什么用。 盈盈一拜，金璐瑶低头道：“谨遵皇太子殿下之命。” 靠坐在椅子上，李辰对金璐瑶招招手，道：“过来。” 金璐瑶顿时陷入纠结。 她看看李辰，又低头看看自己脚尖。 见金璐瑶正天人交战，李辰淡淡地说道：“你犹豫一会，本宫就将出征的将士减少一千人，没关系，本宫时间挺多的，可以多耗一会。” 李辰的话，让金璐瑶恨得银牙暗咬，恨不能扑上去就着李辰的脖子给他来一口。 就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 可再给金璐瑶几个胆子，她都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更不敢忤逆李辰。 挪着小碎步，一步一步地蹭到了李辰身边。 还不等金璐瑶说话，李辰那只强健有力的大手就已经揽着她的腰肢。 金璐瑶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她惊呼一声，已经被摁在了李辰的大腿上。 第264章 风景独好 第264章风景独好 “这里看出去，风景是否有所不同？” 下巴支在惊惶不安的金璐瑶肩膀上，李辰对着金璐瑶说道。 金璐瑶浑身紧绷得如同绷紧的弓弦，可听到了李辰的话她还是下意识地朝前看去。 这个位置，正对着习政殿的大门，而习政殿作为大秦历代皇太子接触、学习政务最核心的地方，其大殿的规格仅次于皇帝所用的太和殿以及武英殿。 整个大殿基座高出地面一丈八，六条汉白玉台阶各十七步，大殿内里，十八丈九宽，六丈九纵深，十七根三名成年壮汉手拉手才能合围的红漆雕蟠龙柱子支撑起这一座大殿。 而这些柱子，用的全部是最极品的紫檀，从深山老林中以人力托出来，再花费大代价送到京城，任何一根，都是金钱根本无法衡量的无价之宝。 整个大殿，凡石质，全部用的上好汉白玉，凡木制，用的尽是千年不腐坏不生虫的沉香木、黄花梨为原材。 不说别的，仅仅这一座大殿，鲜朝举全国之力，也打造不出来。 而李辰的位置，自然是大殿视野最好处，一眼看去，便有一种登高而望远的酣畅感，以至整个人的胸襟都跟着开阔了起来。 即便是女子之身，可当金璐瑶从这看去，将大半个东宫尽收眼底，抬眼便能看见不远处的皇宫时，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情激荡。 “的确不同。”金璐瑶回答道。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整个皇宫，风景最好处便属太和殿，一眼望去，满朝文武，侍卫林立，人人跪拜而山呼，都说登顶泰山，一览众山小，可在太和殿前，便是我平地而立，也有气吞万里如虎，君临天下无双的感觉。” ( 金璐瑶有些紧张和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起身。 “别动。” 李辰轻声两个字，却让金璐瑶想起身后的男人肩上还有伤，若是碰到了，自己可就罪过大了。 想到这，金璐瑶绷紧了身体，果然不敢动弹。 很满意自己的话产生的效果，李辰凑到金璐瑶晶莹玉润的耳垂边，说道：“是否在心里暗骂本宫无耻下流，卑鄙至极？” 金璐瑶咬着嘴唇，努力地不让自己被李辰呵在自己耳垂上的热气所影响，生硬地道：“难道不是么？” “于本宫而言，江山和美人从来都不是单选题，成年人自然是全部都要，可很多美人，只有在拥有了江山之后才有资格得到，例如你，若非本宫贵为大秦皇太子，你整个国家的命运都掌握在本宫手中，你还会多看本宫一眼？” “正如那些日日在驿馆外求见，只为见你一面的所谓公子哥，也只能学他们一样，把豺狼的心思塞在心底，不敢表现出来。” 金璐瑶气道：“你当谁都如同你一样么？” “男人，最了解男人。” 李辰淡淡道：“哪个男人亲近女人，不是为了最原始的那点东西？真要谈心论道？大家都忙的很，还有无数功利要钻营，哪个有那闲工夫。” “说得再好听，所为的，也不过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罢了。” 说话之间，李辰的手已游了上来。 “啊！” 金璐瑶惊呼一声。 她不敢置信，李辰该不会是想在这里轻薄自己！？ 第265章 不要这么难听 第265章不要这么难听 “殿下，不行！” 金璐瑶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李辰扣住了腰腹。 “喊什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鲜朝公主与大秦皇太子在习政殿苟且么？” 李辰的话让金璐瑶羞愤欲死。 “什么苟且……殿下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金璐瑶强行掩盖的话让李辰笑起来。 “是，本宫失言了，只不过是你我在进行一场比较亲密的对话，仅此而已。” 下巴抵着金璐瑶柔软滑嫩的肩膀锁骨处，李辰的脸颊能很明显清晰地感受到，佳人柔嫩如剥开鸡蛋一般柔滑的脸蛋儿，与自己略微有些胡茬的面颊摩擦时所带来的美妙触感。 这样的场所、这样的环境，无一不在刺激着金璐瑶。 她想不通李辰怎么就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万一这一幕被人看去，她简直是生不如死，而李辰也会身败名裂。 想到这，金璐瑶用手抵挡着李辰，近乎哀求地说道：“殿下，不要在这里……” 这一刻，金璐瑶是真的觉得只要李辰能换个地方，哪怕是再被欺负一次也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你要在哪里？” 李辰就如同一头深渊而来的恶魔，抓住了小白兔一般的金璐瑶，要将她拖入欲望的深渊。 金璐瑶下意识地思考要换到什么地方去，可紧接着，李辰竟已经抓住了她分神的机会，将她的衣物脱了下来。 ( 惊呼一声，金璐瑶感觉到贴身的衣物离开了自己的身体，那微凉的感觉让她几乎吓死过去。 就在这大秦帝国最严肃的政务处理大殿，这种在悬崖边走钢丝，一阵微风的扰乱都能让自己瞬间跌入山崖粉身碎骨的感觉，无比恐怖。 这份恐怖，是双向的。 这一切让金璐瑶濒临崩溃。 “不，不要！请殿下自重！” 金璐瑶哀求着。 但显然，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样，她的哀求并没有什么用。 换来的只有更加凶猛的暴雨。 “自重什么？如何自重？”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哪个敢说本宫轻浮？” 金璐瑶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习政殿外那一览无遗的美景，更不敢去听李辰这会儿在说什么，横竖他不可能放过自己，因此此刻的她更怕突然来人。 而让金璐瑶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是，在这里，似乎真的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了通报声。 “启禀殿下，皇后娘娘銮驾正从宫内而来，请殿下做好接驾准备。” 这道声音几乎吓死金璐瑶。 她惊慌地抬起头，看着紧闭的大殿殿门，知道外头就有人在的她勉力扭过头来，如同秋水一般的眸子里全是哀求，在哀求李辰结束这一次的欺负。 “殿下，皇后来了！” “本宫没聋，听到了。” 李辰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一下之后的他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第266章 皇后来了 第266章皇后来了 外面通报的人再没了声息。 太子殿下喜怒不定，绝对不能惹怒了殿下，这已经是宫内所有人的共识。 至于皇后的銮驾，太子都不在乎，他们这些做奴婢的管得着么？ 外面虽然没了声音，可金璐瑶却知道事情远还没结束。 她听得清清楚楚，皇后就在来的路上。 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的她，伸手想要从身后去抵挡李辰。 “皇后来了……”金璐瑶的声音都快急哭了。 “知道了。” 面红如血的她羞愤欲死地闭上眼睛，不肯再说话，只求自己身后的这头恶魔能知道轻重。 这一幕，若是让皇后知道了，金璐瑶很清楚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绝对的必死无疑。 而此刻，东宫习政殿外，皇后銮驾已经到了。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尖锐的唱喏声，赵清澜面色清冷地从銮驾上移步而出。 “参见皇后娘娘。” 东宫还无太子妃，所以作为太子嫔的赵蕊要出来迎接皇后，只是此刻太子不在，让赵蕊显得有些孤单。 抬眼看去，却见到东宫跪了密密麻麻一地的人，可唯独不见太子。 眼神落向人群最前的赵蕊，赵清澜淡淡道：“太子呢？” 赵蕊忙答道：“殿下正在习政殿处理政务……” “政务什么时候都可以处理，偏生本宫来了他开始忙起来了？还是故意不来迎接？” 本就看李辰哪哪不爽的赵清澜立刻发作道。 ( 赵蕊忙低头道：“嫔妾立刻去请殿下前来。” “不必了！” 已经得知赵蕊‘叛变’的赵清澜也没给赵蕊好脸色，冰冷地说道：“太子无礼，你这太子嫔也不知道劝导，足可见你并不称职，着降为良娣，以儆效尤。” 赵蕊面色一惨。 她本就是太子嫔，勉强算的上是太子的侍妾，可要是降为良娣，那就连侍妾都算不上了。 可赵清澜的语气不容置疑，她也不敢反抗，只能红着眼眶含着泪花应道：“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去习政殿！” 赵清澜冰冷地说一声，凤袍一甩，便当先走向了东宫习政殿。 习政殿内，男女呼吸交织，气息灼热，粘腻声音不绝于耳。 “殿下，皇后已经到了……” 金璐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踩在云端一般，巨大的惊恐交织，让她整个人几乎要崩溃。 “她到她的，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本宫都不怕，你怕什么。” 李辰的话让金璐瑶差点急哭了。 你当然不怕了，可我是真的怕啊！ 而这时候，殿外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接近，一声接着一声“参见皇后娘娘”的参拜声接踵而至。 逼近的声音，将习政殿内两人的精神都逼到了紧张的最高点。 那急促而严肃的脚步声来到习政殿外停下，然后是很短暂的安静，紧接着，李辰与金璐瑶耳边传来了皇后的声音。 “太子！本宫来东宫你不迎接，如今到了习政殿外你还殿门紧闭，是要本宫闯进来么？” 第267章 没经历过，不懂 第267章没经历过，不懂 殿外，赵清澜包含怒火的声音传来。 金璐瑶惊呼一声。 李辰长出一口气，坐回椅子上。 这一次，远比之前要紧张和刺激。 可紧张刺激之后，到来的就是慌张。 李辰如何，金璐瑶是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吓坏了。 她不敢想象此刻殿内的一幕被大秦皇后撞破，自己会是怎样凄惨的下场。 不说其他，光是身为女子的羞耻感，就会让她当场自尽。 “别怕。” 李辰慢吞吞的整理好自己身上，说道：“她不敢闯进来的。” 金璐瑶愣了一下。 这是一名太子，对皇后该有的语气吗？ “母后不告而来，儿臣眼下实在腾不出手来，还请母后稍等片刻。” 李辰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这话，气得赵清澜面色铁青。 那张清丽无双的俏脸上，此刻布满了冰霜。 “本宫来东宫，还要你首肯！？” 李辰淡淡道：“不敢，只是儿臣眼下正和鲜朝使者商议国事，实在不便接待母后，母后等能便等，等不了，稍后儿臣过去母后跟前请罪也是一样的。” 这话，明摆着就是让赵清澜爱等就等，不等就滚。 赵清澜什么时候受过这气，当即就怒道：“来人，把习政殿的殿门给本宫撞开！” “谁敢！？” 李辰的声音不怒自威。 语速依然不快，音量也不高，但却蕴含着让人胆寒的天威。 “习政殿乃是太子学习国政之所在，地位仅次于太和殿、武英殿，若无皇上或太子手谕，擅闯者以谋逆论处！” ( “母后，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本朝向来后宫不得干政，还请母后稍等片刻。” 李辰一番话，果真让外面的人僵在当场。 即便是有赵清澜的命令在先，可没有人敢冒着掉脑袋诛九族的风险去撞门。 开玩笑，那可是谋逆。 诛九族的。 太子多凶，还用说？ 皇后能保得住自己？ 哪怕是皇后的心腹，此刻都有些怕。 而局面的僵持，让赵清澜感觉自己颜面扫地。 今日若是不拿出皇后的威严来，只怕是她的话在皇宫中再也没人听了。 “后宫是不得干政，可本宫要见你，你就应当出来迎接，如此避而不见，让本宫于门外与你说话，亦是大不敬，太子别忘了，本朝以孝治天下！” 赵清澜话说完，亲自走到习政殿殿门外，说道：“本宫亲自来推你习政殿的门，看看这天底下，谁能治得了本宫的谋逆罪！” 话说完，赵清澜素手轻抬，正要去推门，门却先开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 莫非是太子认怂了？ 习政殿大门打开。 站在门后的，却不是皇太子李辰，而是如同出水芙蓉的金璐瑶。 本就极美的金璐瑶此刻刚承了欢，尽管她自己不愿意，可生理上的刺激和改变还是留下了痕迹，面若桃花，双眸泛着光，有一种寻常女子身上不得见的艳丽之美。 赵清澜没经历过，她不懂。 可赵蕊却已经过人事了，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每个毛孔都仿佛在发光的金璐瑶，那分明就是刚承了雨露的娇柔姿态！ 第268章 私聊 第268章私聊 这个发现，让赵蕊心中一紧。 “鲜朝小国公主金璐瑶，拜见大秦帝国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赵清澜面前，金璐瑶努力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 她当先就行了大礼。 只是在低头那一刻，她心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念头。 要是按照关系说起来，眼前这比自己年长不了两岁，美丽到了极点的皇后，是否是自己婆婆？ 下一秒，金璐瑶就恨不能打自己一个巴掌。 她觉得自己太不知羞耻了，竟然会有这样的念头。 那个登徒子，死了才好。 赵清澜眸光清冷地在金璐瑶身上转了片刻，冰冷道：“起身吧。” 她没想到，李辰还真的在和鲜朝公主谈事。 只是出于本能，赵清澜总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跨步入了习政殿，殿内没有任何异常，李辰正从椅子上起身。 赵清澜嗅了嗅琼鼻，微微皱眉。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刚起身的金璐瑶面色羞愤。 “你就是鲜朝公主？” 金璐瑶的耳边传来一道柔媚的声音。 金璐瑶转头看去，却见到是一名妩媚至极的女子，她问道：“正是，请问你是？” 看着金璐瑶面若桃花的模样，赵蕊不禁想起平日里李辰对她的种种施为。 这让赵蕊心中有些发酸，又有些羞愤。 “我是太子嫔赵蕊，现在已经被降为良娣了，就是因为太子要见你，没去迎接皇后。” 赵蕊这句话，加重了见这个字眼。 金璐瑶心头莫名一颤，有些心虚地不敢和赵蕊对视，她咬了咬嘴唇，说道：“这不怪我。” ( 冷哼一声，赵蕊不再搭理金璐瑶。 因为这时候，李辰和赵清澜已经对上线了。 “母后如此匆忙，可是有要事？”李辰笑眯眯地问道。 赵清澜眼神冷漠，说道：“你要出兵鲜朝？” 短短一句话，让所有人，特别是金璐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正是。”李辰点头道。 “良将已派，粮草辎重都已经准备好，万事俱备。” “不行！” 赵清澜生硬的两个字，让李辰挑起眉梢。 “母后，此事儿臣已决，且过了前朝商议，后宫不得干政。”李辰淡漠道。 赵清澜冷淡道：“此事，是你父皇的意思。” 李辰面色一肃。 他就知道，赵清澜能从内宫来这，必然是有了依仗。 可他没想到，居然是关于出兵鲜朝，更是牵涉到了皇帝。 不等李辰发问，赵清澜便冷声说道：“你父皇半年之前还未到如今地步，每日尚有几个时辰清醒，那时候东瀛刚刚入侵鲜朝的消息传来，你父皇便说过，大秦万不可出兵鲜朝，如今你是要违抗你父皇旨意么？” 这话，直接让金璐瑶白了脸。 她不敢想象，要是出兵鲜朝的事情没了希望，那么鲜朝将会怎么样。 眼看要成的事情横生枝节，李辰的心情也很不好。 “可有父皇手谕？”李辰问。 “没有。” 赵清澜冷笑道：“你是怀疑本宫假传圣旨？” 李辰拧着眉头，没吭声。 说皇后假传皇帝圣旨，这是很无厘头的事情。 更何况，他也没证据。 眼下除非大行皇帝突然苏醒，否则这件事情必然僵持。 “其他人都退出去。” 李辰摆手，打算和赵清澜私下谈谈。 第269章 气势显赫 第269章气势显赫 赵清澜并没有拒绝李辰单独谈话的请求，而是默认了周围人都被李辰挥退出去。 很快，习政殿内就剩下了李辰和赵清澜两人。 “开门见山地说吧。” 李辰的眸子不咸不淡地看着赵清澜，并没有卖什么关子，道：“出兵鲜朝一事，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推行下去的。” “而阻拦这件事情，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这是赵清澜和李辰的交锋中，极少占据了上风的时候。 看着李辰面无表情的脸，赵清澜内心很畅快。 总算也有你这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没办法的时候？ “本宫身为大秦的皇后，自然不能看着你拿着大秦本就已经虚弱的国本肆无忌惮的挥霍！” 赵清澜的话让李辰笑起来，他懒洋洋地说道：“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国本国本，是李家的国本，而不是你赵家的国本。” 赵清澜秀眉一挑，冷笑道：“太子这话，可算是忤逆。” “忤逆的话，我做过，忤逆的事，我也做过。” 李辰的话，不知道让赵清澜想到了什么，她面色羞愤，愠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李辰愣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地说：“皇后是想起了什么来？我的意思是指皇后来东宫，我没前去迎接失了礼数，若非皇后想的和我不一样？” 这一下，赵清澜更加羞愤。 她急喘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咬牙道：“任你狡猾如狐，也有漏出破绽的时候，这件事情你算准了所有人的反应，却唯独算漏了本宫，本宫不点头，你休想顺利出兵。” ( “出兵是肯定能出兵的，无非就是代价大小罢了。” 李辰毕竟是监国太子，而大秦对后宫干政这一点极为敏感，要是皇后强行阻拦，即便是有着大行皇帝的口谕，可这事情除非大行皇帝苏醒过来亲自承认或者否认，否则就是一笔糊涂账。 就算是赵玄机在前朝支持她，可皇族还是有着宗亲的。 没有哪个宗亲会容忍后宫干政，更是牵涉到了外戚。 这会直接动摇皇权根本，也就是动了那些皇族宗亲的棺材本，他们不拼命才怪。 所以赵清澜要拦，不是不可以，但代价极大。 李辰要强行出兵，也不是不可以，同样代价不小。 “所以，皇后打算拿这件事情与我交换一些什么？” 李辰的话，是把一切都剖开了说。 赵清澜略作思量，然后开口说道：“封八皇子李寅虎为吴王。” 此言一出，赵清澜只觉得整个习政殿内的气氛为之一凝。 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了一般。 大殿之中，包裹着赵清澜的周身，仿佛无端端地吹起了一阵罡风，这罡风压得赵清澜喘不过气来。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面无表情站立在台阶之上的李辰。 赵清澜无比心惊。 她没想到，几日不见，李辰的威势更盛往昔。 如此气势，已经不弱于大行皇帝了。 要是把李辰身上的赤红蟠龙袍换成明黄龙袍，她几乎要忍不住跪下。 可越是如此，赵清澜内心对李辰的愤恨与戒备就越深。 此子的成长速度之惊人，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 第270章 封王 第270章封王 可除掉太子，又谈何容易。 事到如今，几次的妥协和退让下来，东宫的势力一直在膨胀，现在的太子已经今非昔比，不要说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人理睬的废物太子，即便是比起刚监国的时候，只有一个空名的那时，眼下的太子也早已经羽翼丰满。 再不是那个她和父亲想除就能除掉的人，而是真正能举手投足之间影响到帝国根基的皇储。 可是......那又如何？ 赵清澜目光直视李辰，丝毫不退缩。 她知道，这件事情不做也就罢了，一旦做了，就绝对不能退缩。 李辰同时也在看着赵清澜。 他平静的眸子如同深渊一样没有丝毫波澜，漆黑如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突然，李辰笑起来。 这一笑，让习政殿内几乎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就如同冰封的大地迎来春暖花开，一切又恢复正常。 “看来九皇子之后，皇后又找到了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赵清澜绷着脸，硬邦邦地说道：“皇上虽然子嗣众多，可存活到成年的并没有几个，早一些培养几个兄弟帮助未来皇帝，也是你父皇的愿望，太子宅心仁厚又作为兄长，总不能拦着弟弟的前路？” “当然不拦。” 李辰淡淡道：“不就是封王，可以，我答应。” 不等赵清澜松口气露出欣喜表情，李辰又说：“但封号不能是吴王。” 开玩笑，当年太祖起事，在登基之前被前朝安抚，受封的就是吴王，所以自大秦三百多年来，被赐封吴王的皇子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 李辰怎么可能给出这种意义非凡的封号。 “就封赵王吧，封号赵，至于封地安置，此等大事，日后再做安排，如何？” 听见赵王这个封号，赵清澜眉头一皱就要反对。 可看到李辰那淡漠的脸，赵清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道：“我已经决定了。” 赵清澜到了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她顿了顿，心想管他什么封号，只要能封王，那么此行的目的就算是已经达到。 最重要的是把太子逼急了，她也不敢保证李辰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么一想，于是赵清澜说道：“可以，既然太子也同意了，那么立刻昭告百官。” “好啊。” 李辰的爽快，让赵清澜甚至觉得这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可看着李辰笑眯眯完全没有任何不满与恶毒的脸，赵清澜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毕竟事情是自己提出来的，让八皇子李寅虎封王，不管怎么看都不可能对自己有坏处对太子有好处。 她只能归结于太子对此无可奈何，故意做出的洒脱以显得体面。 就在赵清澜心思百转的时候，李辰已经起身打开了习政殿宫门。 门外，所有人都还在。 “太子殿下。”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李辰淡淡道：“去通知宗人府宗人令大人前来，另着秉笔太监随身伺候，再去唤所有在京内阁大学士到习政殿觐见。” 此话一出，稍微有点政治敏锐性的人都是一惊。 第271章 请皇后收回懿旨 第271章请皇后收回懿旨 宗人府其实就是皇族旁支所任的闲差，俸禄高待遇好事情少，但就是没权力。 他们最大的职责就是负责皇家族内的事情。 皇族分封、殡葬、婚结等。 眼下皇族之内，并无殡葬和适龄皇子、皇女婚结之事，再加上还牵涉到了专门负责起草圣旨的秉笔太监，又要内阁成员过来，那么必然是分封。 任何时候，皇族分封都是顶天的大事。 而分封皇女的话，寻常都是郡主起步，顶天了就是个公主，并无实权，不需要内阁参议，所以分封的只能是皇子了。 皇子一分出去，少说是个郡王。 大家不由得纷纷猜测，到底是哪位皇子得了邀天之幸，居然在这种敏感关头被分封？ 猜测归猜测，事情还是要办的。 立刻有人应声，分头去唤人。 李辰目光落在赵蕊身上。 却见后者眼眶微红，低着头如同受气的媳妇一般站在旁侧无人问津，看起来破位可怜。 “太子嫔可是有事？”李辰问道。 赵蕊慌忙答道：“回禀殿下，嫔妾无事，只是刚已经被皇后娘娘降了位份为良娣，再不是太子嫔了。” 李辰眉毛一掀。 “母后管的可宽了，东宫的嫔妾说罚就罚？” 这话生硬的很，又是当众说出，赵清澜也被顶得没有丝毫面子。 她愠怒道：“本宫为皇后，还罚不了一个太子嫔的位份？” “可罚。” 李辰的声音掷地有声，“可若是本宫不答应，便不作数。” 赵清澜勃然大怒。 ( 李辰这是公然挑衅她身为皇后的权威。 “本朝皇后统管后宫一切，便是你父皇都不会多插手，怎么，你是对本宫有所不满？” “母后大可回内宫去管，东宫的太子嫔，是本宫的太子嫔，要罚，也是本宫去罚。” 李辰语气生硬而冷漠，他冰冷地看着赵清澜说道：“还请母后收回懿旨。” 用了一个请字，可却完全不是请的态度。 赵清澜吸了一口气，她能感觉得出来李辰对这件事情完全不肯退步的决心。 她想不通，连让八皇子封王的事，李辰都能妥协，为何又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赵蕊横生枝节？ 眼看太子和皇后僵持，赵蕊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她开口道：“殿下，是嫔妾失了分寸在先，皇后惩罚嫔妾也是理所应当，嫔妾不值一提，但请殿下万万不要与皇后冲突，不值当。” “本宫说值当就是值当。” 李辰眸光凝视着赵清澜，冰冷道：“还请，皇后，收回懿旨！” 从李辰的眼睛里，赵清澜能看到若是自己不答应，那么李辰就要翻脸的决心。 她心中无比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看了低眉顺眼一脸感动的赵蕊一眼，赵清澜深吸一口气，藏在袖袍内的手掌紧紧攥成拳，冰冷地说道：“既然太子坚持，那么本宫就收回懿旨，赵蕊，你可要好好伺候太子，别白费了他对你的一片情谊！” 赵蕊低着头不去看赵清澜能杀人的眼神。 她知道，此事之后，她已经彻底和赵清澜反目成仇。 想想自己的父亲，再想想今日李辰为自己撑腰，赵蕊咬牙道：“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第272章 封王不封地 第272章封王不封地 赵蕊的回应，让赵清澜心中愤恨到了极致。 她恨不能立刻就处死赵蕊。 冰冷地看着低眉顺眼不敢和自己对视的赵蕊，赵清澜冷笑一声，扭头看向李辰道：“现在你满意了？” “母后体恤儿臣，儿臣自然应当感谢母后。” 李辰的话才落地，大批人来了。 从宗人府的皇族长辈，到内阁仅存的几位大学士，全部先后赶到。 回到习政殿，李辰坐在最上首，赵清澜坐在侧旁。 李辰的目光在波澜不惊的赵玄机等人身上掠过，淡然道：“父皇子嗣不少，本宫的皇弟皇妹也多有可用之人，只是父皇的病情来得危急，以至于还没来得及给皇弟们分封，如今得母后提议，本宫打算代父皇立八皇子李寅虎为赵王，这是大事，诸位议一议吧。” 在这的，几乎就是大秦帝国政治权力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尤其是赵玄机等人。 赵清澜强推李寅虎上位，这必然，也只可能是赵玄机的主意。 所以在场的人，对于这个消息，都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 无非就是政治妥协罢了。 不过赵王这个封号，还真有点意思。 宗人府的几位皇族长辈戏谑地看了赵玄机一眼，显然，太子这个封号，就是故意恶心赵玄机的。 赵玄机表情波澜不惊，并没有在意这种故意的恶心，他道：“不知赵王封地于何处？” 李辰看着赵玄机，淡然答道：“封王兹事体大，给予封号、位份，已经是本宫所能应允之极限。” ( “封地一事，关乎江山社稷，国家之根本，若非父皇亲命，任何人不得逾越，本宫也是一样如此。” “因而，赵王封地一事暂时搁置不提，待来日父皇龙体安康之后，再请明父皇示下。”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李辰权力再大，也只是监国。 还不是皇帝。 他能给李寅虎封王，但却不能给他封地。 这是天子专权，任何人都不能擅动，否则就有了忤逆之嫌，这个罪责，满朝上下，谁背得起？ 可赵玄机却并不满意如此。 他费尽心机，由赵清澜出面提出李寅虎封王，就是要一步到位。 否则以李辰如今的权势，李寅虎下辈子都别想拥有和李辰抗衡的实力。 赵玄机看了赵清澜一眼。 赵清澜立刻心领神会。 坐在銮座上的她开口道：“如今事从权宜，只需内阁与太子以及本宫应允，便可以暂时先封地，等来日皇上康复，再下正式命令。” “这和谋反有什么区别？” 李辰一个提问，让习政殿内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不等赵清澜反驳，李辰就说道：“如今父皇昏迷不醒，我们就强行推进了分封一事，来日父皇苏醒，面对这局面会是如何愤怒与伤心？如此不为人子，更不为君臣之事，本宫断然不做。” 李辰义正言辞的模样，让赵清澜看得直胃疼。 现在知道不为人子不为君臣了？ 之前给自己争权夺利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这一点？ 贝齿紧咬，赵清澜硬邦邦地说道：“那依太子的意思，该当如何？” 第273章 你有钱你来 第273章你有钱你来 “简单，先封王。” 李辰嘴角微微上扬。 开玩笑，李寅虎封王不封地，那就注定了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闲散郡王，没郡王的实权，给他个名头又如何。 可封地却是关系到了核心权力的大计，李辰是绝对不可能点头的。 李辰又不傻。 一旦郡王分封，有了封地，李寅虎就可以合法地拥有所在封地的税收、军队之权，这和当土皇帝有什么区别。 “由宗人府写入皇族册录，正式封八皇子李寅虎为赵王，择日昭告天下，另，父皇暂时无法处理朝政，封地一事压后再议，由父皇苏醒之后亲自定夺。” “在那之前，赵王暂居京城，但已然封王，不可居于宫中，着迁出皇宫，于京城之内修建赵王府，一应规格按律而办。” 说到这，李辰看了赵清澜一眼，意味深长道：“只是如今国库空虚，朝廷也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银子来修建赵王府，这一点，母后可要想想办法。” 赵清澜闻言气急。 合着没给李寅虎捞到封地不说，自己还要搭银子进去修建一座王府？ 一座王府可不是破窑子，即便是土地可以由朝廷直接划拨，但是建造下来，少说也要十多万两银子，这还没算陈列装饰，这些可都是无底洞。 赵清澜生硬地说：“本宫久居宫中，有些体己钱但也断然不足以修建王府。” “母后不必担心，此事其实很好解决的。” ( 李辰语气轻松得好像早就在这等着赵清澜一般。 “本宫之前闻言，首辅之子出手豪爽，几十万两雪花银建造滕王阁只为博佳人一笑，比起一座滕王阁，建造一座赵王府岂不是更为美谈？” 李辰的目光落到面无表情的赵玄机身上，淡淡道：“首辅，如何？” 赵玄机眉毛一抖，淡淡道：“民间传闻多半有误，滕王阁虽是犬子名义所造，但其所用钱财，大多都是京城内他的朋友共同集资而成，老臣俸禄一年不过千两，若非如此，如何能建造得起一座滕王阁？” “建得起一座滕王阁，就能再建一座赵王府，此事，首辅看着办吧。” 李辰态度冷淡下来。 见李辰摆明了就是要他出这钱，赵玄机心中冰冷一片，道：“建设王府，横竖不过是小事，只是老臣还有一问，请殿下示下。” 李辰眯起眼睛道：“讲。” “虽然赵王暂时还不能封地，但按照本朝礼制律法，凡郡王，亲兵可领三百，家仆一百，赵王是否可以有同等待遇？” 李辰冷笑道：“亲兵之制，不过是为了保护在外的郡王、亲王安全所设，如今赵王不封地，居住在京城之内，何须亲兵？” “殿下此言差矣。” 赵玄机丝毫不退让，道：“既然封了王，那么理应给予赵王相对应待遇，否则岂不是贻笑大方？如此一来，难免有人言说是殿思。” 赵玄机话说完，拱手一礼。 大殿内众人，纷纷行礼道：“请殿下三思。” 第274章 钉子必须扎进去 第274章钉子必须扎进去 习政殿内，一波三折。 站在角落变成小透明的金璐瑶看得胆战心惊。 她不是局中人，却也因为超然的身份和角度，才能看得更清楚。 她能看得明白，如今大秦最高层级的政治斗争，也就是东宫和内阁之间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彼此之间，丝毫不相让。 封王一事，她不知晓前因后果，却也看得出来李辰是被迫答应，而即便是答应了，以李辰的政治智慧还是查了一根钉子在里面，不愿封地，就是李辰的底线。 可内阁同样厉害，在见到不能封地之后，立刻就抛出了己方的底线，那就是必须要有亲兵。 否则王非王，皇子非皇子，贻笑大方。 但，即便是金璐瑶这个外人都明白，在京城之内，却还有三百属于一名郡王的亲兵，这意味着什么。 内阁权势极大，数十年的累积，让他们牢牢地把持着朝政和大多数人心，对比起来，这一场商议虽然是在东宫习政殿进行，可李辰却显得势单力孤。 咬了咬嘴唇，金璐瑶在想，如果自己是李辰，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她想不出答案。 “可以。” 李辰给出了他自己的答案。 分封是自己的底线，那么亲兵就是赵玄机的底线。 在双方看清楚彼此的底线之后，李辰略作衡量，已经有了抉择。 “既然是赵王亲兵，赵王又是自幼在宫内长大，那么亲兵人选，就从宫内侍卫中择优选拔。”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首辅，如此，你可满意了？” 赵玄机深深低头道：“殿下深明大义，老臣钦佩。” ( “既然如此，此事便算是议定了。” 李辰淡淡道：“秉笔太监何在？” 低着脑袋躲在一旁的秉笔太监赶忙出来，跪下道：“奴婢在。” “提笔，誊写圣旨。” 李辰话落地，秉笔太监立刻恭恭敬敬地请出了专门用于写圣旨的明黄锦帛，纸笔蘸墨之后屏气凝神准备聆听。 李辰顿了顿，开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山万里，以万民为本，大秦立国以苦寒，开太平而顺于天命，李氏江山，亦非朕一人躬身而能强盛，皇族子嗣，理应享皇子之福权，承兴盛家国之重担，尔炽尔昌。有八皇子寅虎，德才兼备，业已成年，朕上考天命宗亲，下抚臣民所请，特封八皇子李寅虎为郡王，封号为赵，赐金书宝册，授享郡王之尊，此诏布告天下，以兴万民，钦此。” 宣完圣旨之后，李辰又道：“圣旨颁布之后，呈太庙以告列祖列宗。” 习政殿内，除了赵清澜之外，所有人全部跪下，山呼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于山呼中起身，李辰道：“如此，事已议罢，各位都回吧。” 赵玄机等人立刻鱼贯而出，再没有横生枝节。 赵清澜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李辰一眼，眼神又在赵蕊身上停留片刻，然后才走。 等他们走后，金璐瑶立刻过来告辞。 “殿下，璐瑶告辞了。” “去吧。” 李辰有些疲惫地揉揉太阳穴，道：“等你离京那天，本宫再为你送行。” 金璐瑶没说什么，行了一礼之后就转身而去。 等她一走，李辰豁然睁开眼睛，也不顾及赵蕊还在，便道：“去，召大内侍卫百户徐渭来。” 三百亲兵，给了。 但钉子，必须要扎进去！ 第275章 徐渭 第275章徐渭 很快，大内侍卫百户长徐渭匆忙前来觐见。 身为大内侍卫，又是百户长，徐渭可以说是宫内的实权人士，品级不高，不过九品而已，但官要看手中权力有多少，而不能单看品级。 翰林院一个小小编修，便是七品起步的职位，但论实权，必然比不上九品的县令。 而掌握了神武门安防实权的徐渭最近过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因此面对给了他这一切的李辰时，心中的恭敬和感激溢于言表。 “卑职徐渭，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恭敬跪在地上行大礼的徐渭，李辰颇感满意。 当时随手提起的一个人，这段时间也让东厂一直在关注着，从东厂反馈来的情报看，这徐渭是个可用的人。 只不过，在用他之前，李辰还需要敲打敲打。 “这段时日你当差，可还安好？” 李辰随意的一句提问，让徐渭立刻搜肠刮肚地想起来。 他不知道李辰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或许真的只是随意一问。 又或许隐藏了一些其他什么信息。 这就是上位者和下位者的差距，上位者轻轻一句话，就能让下位者提心吊胆。 徐渭舔了舔嘴唇，回答道：“回殿下的话，卑职得殿下提携之后，不敢说尽忠职守，但始终兢兢业业不敢怠慢，唯恐辜负了殿下的恩赐。” 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不敢怠慢是真，兢兢业业可就未必了，你上任不过三日，便寻了个由头将以前得罪过你的两名总旗给逐出了大内侍卫编制，堂堂两名总旗，一个在城门当看门小兵，一个则直接被赶去了喂养马匹。” ( “非但如此，你还将对你有知遇之恩的前辈提到了总旗的位置，即便是明知他战功不足，年龄偏大，按军律等开春就要脱去军装回归户籍，但你还是利用手中权力去操持了。” 李辰的一番话，让徐渭身上瞬间被冷汗打湿。 这些他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事情，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洞若观火，了如指掌。 这些事儿，并不稀奇，几乎每个得权的人都会做，打压对手，提携自己人。 可放台面上，它就是违法乱纪的事。 轻则降职发配，重则是要吃牢饭的。 慌乱之下，徐渭再也不敢抱有任何侥幸心思，当即就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颤声道：“卑职罪该万死，请殿下降罪！” “本宫若是要降你的罪，你还有机会在本宫面前说话？” 李辰淡淡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宫要的是可成事的人，而不是唯唯诺诺按部就班的奴才。” 徐渭闻言，脸上露出激动且惊喜的表情，他立刻说道：“卑职，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摆手阻止了徐渭表忠心的话，李辰道：“类似的话，本宫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你办的那些事，暗处都有人帮你把手脚给处理干净了，否则你以为会有这么轻松？” “就你整的那两个总旗，他们一个是五军都督府右参议的外甥，另一个是兵部武备司员外郎的亲侄子，这两个人你得罪得起哪一个？要不是本宫的话，你早死透了。” 第276章 徐渭的机会 第276章徐渭的机会 徐渭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一直觉得自己做的事太过顺利了，所担心的报复也迟迟不来，他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没想到自己的一切早就被太子殿下所掌控。 只是，徐渭也有些奇怪，自己之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得殿下赏识升了百户，成了九品军官，掌握了些许实权，可自己这般芝麻大点的人，怎么会值得殿下另眼看待？ 徐渭是不知道李辰现在有多缺人，但他却明白，机会来了，就一定要抓住。 尝过权力的滋味之后，徐渭再也不想回去当那个谁都能踩一脚的普通侍卫了，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殿下，卑职之幸，于殿下而言不过是举手随意为之，虽然随意，却也足以改变卑职一生，卑职蹉跎三十年，遇到殿下方知春风得意是何等滋味，卑职更明白，卑职的一切都是殿下给的，殿下让卑职做什么，卑职就去做什么，绝无二言。” 徐渭的表态，很中听，但在官场上却是嫩鸡的表现。 同样是表忠心，徐长青等人，可就比徐渭老练的多了。 没说的那么明白，但行动之间，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表达得很清楚了。 只不过徐渭的这种稚嫩，也正是李辰想要的。 他手底下的老狐狸足够多了，有时候来一个莽汉，反而未必是坏事。 更重要的是，在李辰的眼里，徐渭这个人的狠辣、果决跟潜力，可比徐长青他们都要高。 “一个时辰之前，就在这里，本宫与皇后、内阁等重臣，通过了封八皇子李寅虎为赵王的事，如今宗人府和内阁已经前去准备布告，最迟明天，这个消息就会被天下所众知。” ( 徐渭不知道李辰为什么对他说这件事情，但他只是耐心地听着，没有插嘴。 果然，李辰的话锋一转，道：“按律，皇子封王之后，是要去封地赴任的，但眼下朝局动荡，父皇昏迷不醒，所以封地一事，本宫压下来了，可即便如此，赵王留在京中，也需要三百亲兵，本宫打算这三百亲兵，由宫中侍卫挑选出来。” 徐渭听到这，眼皮狂跳。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这个在京城中连个芝麻绿豆都算不上的小角色，要被卷入到太子和皇子之间的皇权斗争中去了。 这种级别的斗争，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浪花都足够把他拍得粉身碎骨。 可他却没有退缩的机会。 更甚至，他也不想退缩。 尝过权力滋味的他，只想要更多。 他在危险之中，看到了天大的机遇。 从徐渭的眼神中看出了兴奋的神采，李辰也没有再卖关子，道：“本宫会安排你进入这支亲军之中，但赵王必然不喜本宫安排进去的人，所以本宫不会给你太多助力，那样反而是害了你，因此能做到什么地步，全看你自己了。” 李辰没把话说的太明白，但是需要徐渭知道的意思，已经全在这几句话中。 徐渭恭敬地说道：“卑职明白，卑职必然不辜负殿下所托。” “甚好。” 点点头，李辰摆手道：“出去吧。” 徐渭恭敬离开之后，李辰对着旁边的赵蕊招招手。 “走，陪本宫到花园去逛逛。” 第277章 诰命夫人 第277章诰命夫人 东宫后花园内，虽然不如御花园那么精致美妙，但身为太子东宫，一切陈设也是如今大秦帝国最顶级的。 便是在这大雪纷飞的寒冬，也有冬梅盛开，雪花片片而落，压在了冬梅的枝头，满眼的素白中冬梅的淡粉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行走在花园之中，李辰身后半个身位跟着赵蕊，再后头十多步，远远地跟着伺候的宫女。 “殿下，外面天寒地冻，披上大氅，免得着凉了。” 赵蕊从宫女手中取来了李辰的雪狐皮大氅，细心地为李辰披上，说道。 “有心了。” 李辰带着赵蕊在花园里走，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几日，便是春节年关了，按照道理，这一日是家家户户阖家团圆的日子，那时候本宫会送你去你父母处，与他们团一个年吧。” 赵蕊闻言一愣，继而咬着嘴唇，低声说道：“嫔妾已是殿下的人了，过年，自然是要留在殿下身边的。” “你还怕本宫冷清不成。” 李辰笑道：“无妨的，你我来日方长，日后机会和时间还很多，今年，就去和你父母一起过。” 见李辰坚持，赵蕊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道：“殿下是担心嫔妾的安危吗？” 看了赵蕊一眼，李辰道：“本宫不倒，这东宫的门墙就永远在，天底下没人敢在本宫的眼皮子底子对你不利，但后宫争斗，那边又占着大义，后宫之事，本宫也不好过多插手，若是皇后存了与你计较的打算，你防也是防不住的。” ( 赵蕊凄然道：“嫔妾听殿下的便是。” “你过去，虽是与你父母团聚，却也代表着东宫脸面，之后本宫会着人给你安排，一应的用度，都会照顾好，若是需要其他什么，自己去库房取便是，虽然眼下时局艰难，却也少不了这些送给娘家的东西，不必节省。” 李辰说着，取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圣旨。 赵蕊一愣，双手恭敬接过之后打开一看，立刻激动得俏脸通红。 “这便算是本宫给你家的礼物吧。” 这份圣旨，是册封赵蕊的母亲，赵河山的夫人为五品诰命夫人的圣旨。 诰命夫人，并不算什么官职，充其量是个荣誉头衔，多半是赠送给后宫妃子的母亲、朝廷重臣的夫人的，用以彰显天恩浩荡，朝廷恩赏。 但大秦的皇帝们，历来不爱册封诰命，觉得没啥实际意义不说，还容易惹麻烦事，所以当朝尚在的诰命夫人，横竖不过三人。 而这一份，则是第四人。 五品诰命，级别不算高，但就赵蕊不过是太子嫔的位份，已经是天大的荣誉了。 “嫔妾为母亲，谢过殿下恩典。”赵蕊激动地说道。 这个诰命的位份确实没有什么实权，但却有极大的象征意义，至少能让天下人都知道，她赵家是太子所器重的家族。 轻笑一声，李辰拉起了跪在雪地上的赵蕊，凑到她耳边说：“只是这样谢过么？可显得没多少诚意。” 赵蕊霞飞双颊，低声说道：“那......殿下要如何？嫔妾都依殿下便是。” 第278章 得失难说 第278章得失难说 赵蕊这么一说，李辰也没心情赏雪看梅花了。 开玩笑，什么梅花能有雏菊好看？ 神采奕奕的李辰拉着赵蕊朝着寝殿走去，眼下虽然还没到天黑休息的时候，可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去煞风景，一个个宫女们也很懂事地没有跟上来，任由殿下欺负太子嫔去了。 而这时候，凤禧宫内，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被赶了出来，侍卫手按腰刀，正执行皇后娘娘的口谕，无令擅闯者杀无赦。 宫殿内，刚刚赶到的李寅虎正跪在赵清澜面前。 “儿臣，叩谢母后。” 东宫回来，赵清澜感觉身心俱疲，但还是强撑着召见了李寅虎。 许多事情，许多话，自己父亲并不方便出面，只能她来当这个中间人。 赵清澜将手中只喝了两口的参茶放在一边，轻慢地说道：“你先别急着叩谢，本宫的话才只说了一半。” “虽然太子迫不得已同意了你封王，但封的是赵王，为郡王级，这也就罢了，不过是用来膈应你与本宫娘家之间的小孩子把戏，上不得台面。” “但是，太子却并未给你封地，你只能留在京城之中。” 李寅虎脸上闪过一抹阴沉，但转瞬就消失不见，他恭敬地说道：“母后为儿臣之事已经操持许多，能有如今这般结果，儿臣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再奢求更多。” 点点头，赵清澜颇感欣慰地说：“你就是比你弟弟知道进退......封地一事，之前本宫与父亲商议的时候，就推断过不太可能。” ( “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眼下外头不太平，西山行省的叛乱未平，各地也都有乱象显现，若非那些在封地经营已久的藩王，你这新王哪怕就是得了封地，也未必能经营得下去。” 李寅虎面无表情地说道：“一切，都听母后的。” 赵清澜看了李寅虎一眼，道：“本宫不知你心里怎么想，但眼下这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你最好接受现实，更何况，留在京城也未必不是好事。” “历数前朝，只要有分封藩王存在，那么王朝后期，藩王作乱的问题就始终无法解决，可本朝太祖为何还是选择了分封？” “世人只知太祖偏爱族人，希望未来的大秦江山永固，而血脉亲情则是维系它最好的纽带之一。” “大秦疆域何止万里，如此广袤的疆域，全靠臣子武将，是管不过来的。” “更何况太祖之下，九个儿子个个都文治武功，是一等一的人杰，他们可以帮助未来的皇帝管理好江山。” “但事实上，太祖真正下定决心分封并且承袭下去，就是因为太祖明白，比起藩王作乱，亲王在京城被豢养起来，除了加重皇族和朝廷的开支之外，还会增添祸患。” “那些王爷们成天无所事事，便会盯着头顶上的皇位，只有给他们事情，让他们忙碌起来，远离京城这个天下权柄的中枢，才会熄灭了心思。” “而你，如今太子为了不给你太大的权柄，将你压在京城，看似是欺你年少无权，但实际上，谁又说得准这不是给他自己掘墓？” 第279章 各有所谋 第279章各有所谋 “反倒是倘若你真的被分封出去，那么便是名副其实的藩王。” “藩王想要当皇帝，可远比一名无实权的郡王想当皇帝难得多。” “如今大秦的几大藩王，都是你与太子的叔叔辈，他们精英已久野心勃勃，财权、军权、政权，三权在握，缺的就是一个大义。” “而这份大义如今在太子那，可若是未来太子倒了，便是在你身上，你要是去了外地当藩王，主动丢了大义，那时候你拿什么和那些兵强马壮野心勃勃的叔叔们争？” 赵清澜一番话说下来，李寅虎面露恍然之色，深深拜倒道：“母后所言甚是，儿臣如醍醐灌顶，再无疑问，从今往后，儿臣必定唯母后之命是从，再无其他。” 赵清澜深深地看了李寅虎一眼，缓声道：“你有如此孝心便是好事，你可知道接下来如何做？” 李寅虎略作思索，道：“还请母后指点迷津。” 赵清澜微微蹙眉，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去你父皇床榻前谢恩，不管他听得到听不到，这都是你必须要做的，做给天下人看，东宫那边就不要去了，然后低调做王，等王府建好之后，搬过去便是，闭门谢客，不要横生枝节，这种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你越低调，越好。” “儿臣明白。”李寅虎说道。 “行了。” 赵清澜慵懒地说道：“本宫也乏了，你退下吧。” “儿臣，告退。” 李寅虎恭恭敬敬地从凤禧宫出来。 转过身就见到了迎面过来伺候赵清澜的宫女。 ( “奴婢见过赵王。” 宫女嘴很甜，盈盈一拜之后说道。 面色含笑地点点头，李寅虎温声道：“好生伺候着母后，本......本王今日见她有些乏累，需叫御膳房做一些精致的膳食好生温养，前日本王得了一些上好的虫草，回头便着人送来，你亲自炖给母后。” 宫女笑吟吟地说道：“赵王可真有孝心，奴婢晓得了，谢过赵王。” “母后为本王的事情殚精竭虑，本王无用，但也有一份孝心。” 如此说完之后，李寅虎便转身走了。 这一路出去，不管遇到谁，对对方的问候，都会微笑回应。 一来一去，宫内便有了赵王温和任义，且有孝心的口风传了出来。 而李寅虎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立刻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内。 书房里挂着一只鸟笼，鸟笼中有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正在扑腾。 “皇子回来啦，皇子回来啦。” 鹦鹉口中发出人声，显然是经过了精心训练的。 李寅虎面无表情地站在鹦鹉身前，此时此刻，他终于能把内心真正的一面给暴露出来。 抬手从笼中啄出了不断扑腾的鹦鹉，李寅虎喃喃地说道：“你很吵啊......他们在嘲笑我，你这扁毛畜生也在嘲笑我？” “什么留在京中反而是个机会，什么不要封地兴许是件好事，说白了不就是在忌惮我，防范着我，怕我实力太大，不好控制？” “一个个说的好听，你们自己，又比太子干净得了多少！？” 神色越发狰狞的李寅虎手掌一握，那不断地挣扎的鹦鹉，竟被捏成了一滩碎肉...... 第280章 死士 第280章死士 碎骨、碎肉和羽毛被揉成一团，粘稠的血浆从李寅虎的指缝中滴落下来。 锋利的骨渣，刺破了李寅虎的手掌，因此，此刻滴下来的鲜血，不知道是鹦鹉的还是他自己的。 但李寅虎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一切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 随手把已经气绝的鹦鹉丢在了地上，李寅虎按下机关，书房内的书架一阵晃动，竟然露出了一个密室。 进入密室内，幽暗的密室自动点亮几盏灯火。 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密密麻麻地画着许多纹路，阴森恐怖的氛围让人一看就头皮发麻。 密室中间，还盘腿坐着几名黑衣人。 见到李寅虎进来，其中一名黑衣人起身，摘下了头套，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庞。 这名黑衣人恭敬地对李寅虎行礼。 “皇子殿下躬安。” 李寅虎面无表情地说：“就在近日，会有封本王为赵王的圣旨下来。” 这名老者眼神中闪过一抹精芒，再次躬身道：“恭喜王爷。” “没什么好恭喜的。” 李寅虎眼眸中一片冷漠，他说道：“本王还没有封地，但皇后已经允诺，三百亲兵的名额不会少，本王会运作把你们编入亲兵之中，这倒也算是一个机会......” “请赵王放心，我等已经培养了八十名武功高强的死士，这些死士无情无欲，唯有对王爷的忠诚，只要王爷一声令下，让他们自杀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李寅虎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他道：“将人手秘密送过来，本王会想办法给他们一个身份。” ( “等册封的圣旨下来，本王就要去叩谢父皇。” “你带消息给白莲教，让他们组织一批高手，一定要最绝顶的高手，本王有大用。” 黑袍老者温声道：“王爷，白莲教前些时日露出了一些马脚，眼下正被东厂全力追捕，在京城的几个联络点都已经消失了，他们此时只怕是不太愿意再派高手来。” “他们会来的。” 李寅虎冷笑一声，眼神中尽是一片冰冷杀机。 “你就告诉他们，本王要刺杀太子！” ...... 次日，习政殿。 李辰正埋首在看奏章。 前次早朝争斗，李辰好歹算是把奏章的最初拟定之权给拿了回来，虽然依然要经过内阁最终确定，但比起之前只有看的份，现在东宫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管理、批准奏章了。 这算是从无到有的一大步。 所以这段时间，李辰的工作也明显繁忙加重了起来。 三宝则正在殿前汇报。 “近日，东厂对白莲教的铲除颇有成效，在京城拔出了六个他们留下的联系窝点，击杀三十四人，抓捕六十七人，其余正在通缉的有八十人之多，已经下发到东厂在全国各地的分部，只要他们还在活动，落网只是迟早的事情。” 李辰不置可否。 他相信在自己的压力下，三宝和整个东厂必然会跟疯狗一样追着白莲教不放，短时间能达成。 这素材要是放到自己穿越的后世，估计又能拍几部东厂和自己作为反派迫害江湖义士的江湖电影。 但李辰并不在乎。 第281章 赵河山的手段 第281章赵河山的手段 政治斗争本就残酷无比，更何况是白莲教这种动摇国本的邪教，李辰怎么可能对它心慈手软？ “西山行省那边，情况如何了？”李辰问道。 三宝答道：“相当混乱。” 这四个字让李辰眉毛一掀，这四个字可跟赵河山还有周平安传给自己的奏报截然不同。 没等李辰发问，三宝就继续答道：“赵河山大人到了西山行省之后，立刻就召集了西山行省所有县、府、州的官员进行磋商，只是大多数接到了通知的官员却并没有来。” “这位赵河山大人也是厉害，他们不来，赵河山大人就一个一个地去他们所管辖的地方巡查，到一个地方就要砍一批官的人头。” “因此，西山行省目前对赵河山大人的评价两极分化。” “民间百姓说赵河山大人是一位为民请命的好官，但官场上却说他是刽子手，是......是殿下派来专门杀人的。” 李辰听到这冷笑起来，道：“专门派人去杀他们？他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本宫哪来的闲工夫和他们计较。” “赵河山现在如何了，他初来乍到，便如此血腥狠辣的手段去强势镇压，参他的奏章已经满天飞了吧？” 三宝苦笑道：“的确如此，只是从时间来看，那些奏章现在应该还在路上，毕竟西山行省眼下发生叛乱，官道不通，奏章进来很麻烦，不过大抵这两日也就要到了。” ( “让赵河山自己注意安全，西山行省眼下局势混乱，保不齐就有不要命的，把赵河山解决在西山行省，到时候扣一个叛军作乱的帽子，死无对证。” 李辰虽然没下过基层，但这种套路他深谙于心。 地方官员的狠辣和恐怖，可不比京城中的大员们小多少，甚至因为天高皇帝远，胆子要大的多。 真被逼急了，他们铤而走险，把赵河山给就地解决了也不是多意外的事情。 “此事，陈通指挥使已经亲自去办了。”三宝道。 现在的陈通，已经不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了，而是正儿八经的正四品锦衣卫指挥使。 品级不高，但实权大的吓人。 可以说是大秦帝国实权最大的四品官。 这份实权，是李辰硬生生从三宝手上拿下来的。 “周平安那边呢？”李辰又问。 三宝道：“周平安自从到了西山行省之后，就直接去了叛军腹地，我们的人跟着，他也没有拒绝，只是那边要防范着叛军，消息传过来得比较难，只是说周平安眼下是叛军首领的座上客，十分受器重，而叛军这些时日也老实了下来，没有再作乱。” “想办法告诉周平安，本宫的耐心不多。” 李辰淡漠道：“不管他有什么法子，最好尽快见效，西山行省的这十万叛军不解决，本宫寝食难安，若是半月之内无成效，那么本宫与他的交易作废。” “哪怕就是本宫和朝廷勒紧裤腰带再过两年苦日子，也要神武卫和羽林卫立刻开拔，势必荡平叛军。” 第282章 安排 第282章安排 “奴婢会立刻把殿下的意思转告周平安。”三宝忙答道。 抬起眼皮看了三宝一眼，刚刚从他手上夺了实权给陈通，驭下之道就在于平衡，三宝办事也算是周正，这打了一个棒子，也要给个甜枣，否则下面的人可就心寒了。 想了想，李辰说道：“你在宫外，认养了一个干女儿？” 三宝愣了一下，忙道：“回禀殿下，的确有一个干女儿，如今恰好双十年华。” 李辰笑道：“本宫只是随口问一句，你把年龄报上来做什么，还想要本宫纳了她不成。” 三宝慌忙道：“奴婢卑微，不敢有如此胆大妄为的想法。” 摆摆手，李辰说道：“说来也有意思，其他太监为了养老送终，都会去认一个或者几个干儿子，你倒好，去找什么干女儿。” 三宝憨笑道：“女儿乖巧体贴，那些干儿子，哪个不是为了奴婢的权势投靠过来的，反而隔了一层肚皮，日日还要防范着，没什么意思。” “嗯，这思路也算是清奇。” 李辰随意道：“本宫这习政殿内，也缺一个端茶倒水的婢女，将你那干女儿送过来吧，在本宫身边伺候着。” 三宝闻言大喜过望，立刻匍匐跪地，激动道：“奴婢谢殿下千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宝的激动是有道理的。 把自家干女儿送给人做奴婢，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件好事。 这要搁在寻常人家身上，只怕是要骂娘的。 ( 但毕竟只是寻常人家。 奴婢不假，可却要看是谁的奴婢。 寻常员外、土豪乡绅的奴婢，自然没什么意思。 可要是大秦帝国皇太子的奴婢，那出了门回了乡里，当地县太爷都是要来见过的。 所以即便是权势滔天的东厂厂公三宝的干女儿，本就被无数人所尊崇，可若是能到李辰身边当个贴身的婢女，更何况还是在习政殿伺候着的，这就等于是太子未来的心腹，大秦未来皇帝的心腹，那意义能一样？ 三宝的惊喜，情理也就在这里面。 甚至有这份香火情在，以后只要他脑子不犯浑，不做出造反、背叛李辰的事情，他就能得一个善终。 “别说感谢的话了，好好办事比什么都强，去将徐长青和关之维叫来，眼下兵部左右侍郎的位置腾了出来，本宫要找几个人顶上去，这算是插进兵部的一颗钉子，不能随意为之。” “另外，过两日便是苏平北出征的日子，那一日鲜朝使团随着苏平北等一行人共同出京，本宫既是誓师又是送行，这件事情你去办好。” 三宝恭恭敬敬地应道：“奴婢立刻去办。” 很快，徐长青和关之维就联袂到了东宫前。 话说两人也是不打不相识，缘起于斗殴，后来都在东宫太子手底下混饭吃，看彼此竟越看越顺眼了，彼此关系也还算是不错。 这两人到了东宫，连午饭都没回去吃，陪着李辰一起用了午膳，又在习政殿逗留到傍晚才回去。 这个过程中，有七八名官员陆续被召唤过来，多半都是过来被李辰‘面试’的。 第283章 万娇娇 第283章万娇娇 这些人都是两人考察过认为可用之人，只要李辰点头，就立刻能用。 只是这些人的素质多少有些良莠不齐。 李辰也只能勉强在矮子里找高个，寻了两名看起来还算是可靠的人，先用着看看。 “兵部的权柄如今看似空了出来，但其实是给了内阁机会，如今新任兵部尚书上官钊是赵玄机的死党。” “此人于兵部深耕多年，不管是人脉还是威望，都比本宫调去的左右侍郎要强的多，再加上内阁支持，这左右侍郎的差事可不好办。” “所以在人选的选择上，要慎之又慎，能力不足的，去了也是白送。” “可一旦确定了人选，就要全力支持他们，兵部重要，无论如何马虎不得。” 李辰定了调子之后，才打发两人回去。 和赵蕊一起用过了晚膳，三宝把干女儿送来了。 “民女万娇娇，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民女万娇娇，见过太子嫔，太子嫔福寿安康，青春永驻。” 看着眼前身材娇柔，唇红齿白，丢到后世怎么也是大学校花女神级别的女子，此刻低眉顺眼地跪在自己面前，李辰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来之前，三宝可吩咐过你了？”李辰问道。 万娇娇低着头不敢去看李辰面容，轻声细语地回答道：“回禀太子爷的话，义父只吩咐娇娇，以后太子爷的话，便是天命，民女的命，也是太子爷的。” ( 不管怎么说，被一个在后世不管到哪都必然会有无数舔狗趋之若鹜级别的美女如此奉承，身为男人，李辰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不错。” 李辰点点头，面露满意的神色。 “可识字？” 在文盲遍地走，能写出一封完整家书就算是乡里文化人的大秦，不识字不稀罕，识字才叫奇怪，所以李辰才有此一问。 万娇娇回答道：“回太子爷的话，义父曾找先生教导过民女，一般诗经子集，也都认得。” 更加满意的李辰玩笑道：“三宝自己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对你这义女倒是上心。” “你下去吧，东宫的嬷嬷会教你一些规矩，明日便在习政殿伺候着，日后你便是习政殿的行走，专门负责伺候本宫办公。” 李辰说完，看向赵蕊道：“太子嫔可有什么话要训的？” 这完全是出自于李辰对赵蕊的尊重。 赵蕊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按照她的身份地位，这种事情上根本没有她插话的可能。 于是她轻声道：“殿下觉得好便好，不过要说训话的话，的确有几句话交代。” 说完，她看向万娇娇，道：“你今日做了殿下的行走，那便是殿下的人，不管你是义父养大还是生父照顾，从今往后，便只有一个主子，只有一个天，伺候好殿下，就是你的任务，也是你唯一的任务，若是怠慢了，殿下不罚你，我也是要罚的。” 万娇娇朝向赵蕊，盈盈一拜认真地说道：“谢太子嫔教导，民女一定谨记在心，不敢有丝毫怠慢。” “该自称奴婢。”赵蕊纠正道。 第284章 教规矩 第284章教规矩 “奴婢，谢过太子嫔。”万娇娇再次道。 点点头，赵蕊对李辰说：“殿下，这样可以吗？” 李辰笑道：“相当不错。” 看着浅笑给自己盛汤的赵蕊，李辰心思涌动。 眼下赵蕊和赵清澜那边闹翻，已经把全部心思用在了自己身上，而宫斗属性似乎也开始激发起来了。 刚才那一番话，看起来丝毫没毛病，但多少有点强调万娇娇认清自己身份的意思，可别有什么其他不该有的想法。 赵蕊已经在困顿中谋求改变，来日自己那正牌太子妃入了宫，说不定还真有好戏看了。 以苏锦帕尽管聪敏却清高到极点的性子，在深宫院墙中，只怕还真不一定是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生存法则的赵蕊的对手。 第二天，从赵蕊身上起来，在慵懒的赵蕊勉力支撑服侍下穿好衣服，李辰才出殿门就见到万娇娇已经守在了门口。 “太子爷。” 见到李辰，万娇娇就要下跪。 “轻易不用大礼。” 李辰虚抬了一手，径直走向习政殿，说道：“昨晚可还习惯？” “不大习惯。” 落后李辰一步的万娇娇回答道：“但睡的还好。” 来到习政殿，前一日的奏章，司礼监已经全部整理好送来，但今日却有所不同。 所有奏章，看过的跟没看过的，分门别类已经摆好，根据轻重缓急，放在了李辰触手可及的位置。 不用说，这必然就是万娇娇做的。 ( “你动了奏章？” 李辰不但不喜，反而淡漠地问道。 万娇娇身躯一颤，立刻跪在李辰面前说道：“奴婢整理了一下奏章，是为了方便太子爷能随时批阅。” “放肆。” 李辰冷声道：“奏章乃是军机重物，其内机密无数，莫说你来才一日，便是你义父伺候父皇，伺候本宫这么些年，他敢动这奏章？他都没资格，你哪来的胆子碰奏章？” “按律，除司礼监、内阁得皇帝授权之外，其他人等，翻阅奏章者处谋逆罪，你想死？” 万娇娇吓得俏脸惨白，她惊慌道：“太子爷，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求太子爷饶恕！” 看着瑟瑟发抖的万娇娇，李辰淡漠道：“念在你初犯，且的确情有可原，这次本宫便饶了你，再有下次，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太子爷宽恕。” 万娇娇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看着一脸面无表情走到桌后坐下开始翻看奏章的李辰，万娇娇突然想起了昨日来之前，义父意味深长地对自己说：伴君如伴虎，咱们这位太子爷，虽然还不是人君，却已经有了帝皇气象，在他身边伺候，记住不能什么都不做，但更不能做错事，少点小聪明，就能活得更久、更好。 当时她还不理解，但现在，她算是知道了这句伴君如伴虎，当真是把太子爷描述到了骨子里一般精准的话。 万万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差点掉了脑袋的万娇娇，接下去一整天都提心吊胆，不敢有丝毫怠慢，整个人都处于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 第285章 会按摩吗 第285章会按摩吗 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这么紧绷着的状态下，到了下午的时候，站了一天，也敏感警觉了一天的万娇娇已经累得快要站不住。 李辰这时候正在回复几份参奏赵河山大开杀戒，肆意妄为的奏章，抬手端起茶杯，却见杯子里已经空了。 有些不满地皱皱眉头，李辰一扭头就看见身边摇摇欲坠的万娇娇。 坦白说，一个大美人被折腾成这样，李辰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斟茶这样的事，还要本宫提醒吗？”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李辰可不会委屈了自己。 万娇娇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小跑着给李辰把茶水斟满。 喝了一口，李辰看了绷紧脸蛋，神情紧张的万娇娇一眼，想了想，说道：“让人送一套桌椅过来，你便坐在右侧，寻常无事，可在右侧后面那排书架上拿书看，那些多半是一些史书、诗词，你既认得字，也跟先生学过，理当能看出些味道来。” 经历了早上的事情之后，把李辰当成随时能吃人老虎的万娇娇一愣，有些受宠若惊。 但好在她没蠢笨到去说客套话推辞。 “奴婢，谢过太子爷。” 片刻后，有人送来了一整套桌椅，万娇娇小心翼翼地在书架边坐下了，但还是有些拘谨。 正看奏章的李辰头也不抬，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奏章，时不时抬笔写两句批语，但却好像身侧长了眼睛一样，说道：“你身后书架第二排左往右第三本书是《红楼》，说的是前朝一家族由盛转衰的变迁，虽然聚焦在一群家族人物中，但文笔精彩至极，笔墨之间，也能见不少政斗、人斗和宫斗，你可以看看。” ( 万娇娇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然后轻手轻脚地顺着李辰的提示，果真找到了一本《红楼》。 起初万娇娇还只是顺着李辰的命令去看，虽然眼神在书页上，可绝大多数心神还是在李辰那边，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 只是翻了几页之后，万娇娇惊奇地发现这本书竟然越看越让人着迷，情不自禁地就陷了进去。 等她翻完开头几章，抬起头却见到太子殿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万娇娇慌忙起身，满心惶恐地说道：“奴婢一时竟看入了神，请太子爷责罚。” “本宫怕你闲着无聊，让你看的，既然你看入神了，证明本宫推荐的好，不会责怪你。”李辰道。 “这些奏章都是已经处理过的，你去叫司礼监的人过来搬走。” 万娇娇立刻起身，慌忙出去办事去了。 片刻之后，万娇娇带着几个太监回来。 太监给李辰行了礼之后，一声不吭，熟练地搬起奏章悄然褪去。 整个过程，眼神一直都盯着鞋尖和脚下，压根不敢看李辰与奏章一眼。 这便是规矩。 李辰伸了个懒腰，见万娇娇在旁边站着，便问道：“会按摩吗？” 万娇娇有些窘迫地说：“偶尔义父回来，他累了我会帮他按捏一下肩膀，但更多的就不会了。” 第286章 警告陈通 第286章警告陈通 “按按肩膀吧。” 李辰慵懒道。 万娇娇见李辰闭上眼睛，便小心翼翼地走到李辰身后，抬起青葱般的手指，在李辰肩膀上按捏起来。 看得出，三宝对这个义女还是比较宠的，因为她的手法实在不怎么样。 不过聊胜于无。 “回去记得告诉三宝，你给本宫按过肩膀了。” 李辰毫无征兆的一句话让万娇娇有些困惑。 她不明白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说的。 见万娇娇不懂，李辰就多解释一句说道：“如此，他就不敢再让你给他按了，其实说不说也都一样，你到了本宫身边，三宝那聪明的人，也断然不会再指使你做什么了。” 万娇娇恍然。 她轻声道：“奴婢知道了。” 此刻殿外传来通报声。 是陈通来了。 得了李辰的批准，陈通大步跨入习政殿内，他抬头看见正在李辰身后给李辰按肩膀的万娇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低头抱拳道：“卑职陈通，见过太子殿下。” “别人升了职，第一时间就是来叩谢，你这锦衣卫指挥使倒好，给了你那么大的肥差，现在才来。”李辰道。 陈通乖巧地应道：“卑职知道殿下希望卑职把差事办好，只有办好了差事，才是对殿下最好的谢恩。” “不错。” 李辰指着陈通，对万娇娇笑道：“看见没，多学学，这样的人才叫机灵。” 万娇娇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尴尬一笑。 ( “你去告诉太子嫔，就说晚膳本宫不过去了，让她自己用。” “是。” 打发走了万娇娇，李辰捧着茶杯，低头喝了一口，对着陈通淡然道：“万娇娇，你认识吧。” “知道，三宝公公的养女。”陈通小心地回答道。 “现在她是本宫的殿前行走，负责伺候习政殿的事务。” 李辰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通一眼，道：“你做了锦衣卫副指挥使多年，眼下升任指挥使，可却不是东厂厂公，锦衣卫内，也还是有许多人很困惑到底应该听你的还是听三宝的吧。” 陈通恍然大悟，激动道：“卑职明白了。” 见陈通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李辰点点头道：“既然锦衣卫给了你，你就要用起来，如今有了万娇娇，三宝明白该怎么做，他不会阻拦你的，你放心地清理掉锦衣卫中不听你的那些人就是，如今是梯子本宫都送到你手上了，要是还扶不上墙，那么你自己找个地方自刎谢罪。” 陈通沉声道：“殿下放心，卑职有十足的把握。” “东厂最重要的是情报，其次才是锦衣卫，既然你已经得了锦衣卫，那么情报那一块，就不要动念头，毕竟你不是太监，更不是三宝太监，厂公，你是做不了的。” 李辰的语气逐渐严厉。 陈通心头一紧，心底那刚冒出来的不该有的小念头，瞬间被掐灭干净。 “卑职只知晓，殿下给卑职的，才是卑职的，没给卑职或者不给卑职的，那卑职绝对不会有非分之想。” 第287章 大难临头的陈通 第287章大难临头的陈通 不论如何，陈通的这番表态还是让李辰满意的。 “昨日听三宝说，你去了一趟西山行省保护赵河山？” 陈通忙答道：“是的，卑职早晨刚刚回到京城。” “西山行省那边，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当地官府可以说已经基本失去了其作用，为官者，为当地豪强所用，鱼肉百姓。” “而官员和豪强已经形成了一大股势力，豢养家丁，其家丁的武器装备居然不比朝廷的军队要弱。” “赵大人自到了西山行省之后，采取的高压政策，引起了当地乡绅和官员的一系列反弹。” “一开始那些乡绅和官员还在忍耐，企图通过行贿来让赵大人和他们同流合污，但赵大人拒绝了所有利诱之后，又杀了几个前来贿赂的官员，紧接着当地的乡绅和官员就开始拉帮结派地对抗赵大人。” 陈通此行，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做足了功课，一番汇报进行的有条不紊。 “最开始，他们只是对赵大人的所有政令阳奉阴违，听调不听宣。” “但赵大人此人的确有一些手腕，通过扶持一些贫苦出身和一直被打压的官员上位，倒也聚拢了一批人。” “加上殿下的支持，赵大人在西山行省勉强有了立足之地，所发政令，也能有一部分执行下去。” “可如此，赵大人所颁布的类似休田养民、劫富救灾、强行逼迫当地土豪放出田地、粮仓救民的一些举措，却彻底触动了当地豪强集团的利益，他们开始不断暗杀赵大人。” ( “最严重的时候，仅仅一天之内，就有三波杀手要杀赵大人，赵大人也算是命大，加上锦衣卫的保护，并无大碍。” 说到这，陈通拱拱手，认真地说道：“殿下，卑职以为，如此下去，西山行省不外乎两个下场。” “说来听听。” 李辰不动声色，淡然道。 他没有去评价赵河山的一系列举措是好是坏，也没有因为当地豪强集团的胆大妄为而震怒。 可以说，知晓历史更知晓封建时代乡绅土豪集团力量的李辰，对于这一切丝毫不意外。 甚至他们做出更大胆的事情，也不奇怪。 陈通严肃道：“要么就是西山行省彻底被逼反，当地乡绅土豪集团和叛军勾结，杀死赵大人，代表着和朝廷的正式对抗。” “要么就是有更加强有力的人物出现，逼得他们不得不妥协，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但朝廷要保证他们的既有利益，并且承诺不会秋后算账。” 李辰听到这笑了起来。 他玩味的看着陈通，道：“陈通，你这指挥使去了一趟西山行省，收获不小啊。” 陈通面色一变，慌忙道：“殿下，卑职不明白。” “这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有人要你来说的？”李辰语气逐渐淡漠。 陈通此刻低着头，虽然没去看李辰，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头顶，来自于李辰的威严越来越强，越来越盛。 周围的空气缓缓凝固，仿佛结冰了一样让陈通呼吸困难。 这大冷的天，他的额头却肉眼可见地渗出冷汗。 第288章 太子盛怒 第288章太子盛怒 在这习政殿内，仿佛有莫名的龙威加持于李辰之身，让他站在那，就如同天帝巡守，一怒而天下变色。 陈通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内狂跳的声音，扑通扑通的跳动声，让他整个人头皮发麻，面皮发紧。 噗通一声，陈通跪在大殿上。 “殿下，的确有人托卑职前来与殿下传话。” “说，谁。”李辰的语气越发淡漠，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听不出喜怒，却有一种让陈通感觉如芒刺在背的恐怖感。 仿佛下一秒，就可能大祸临头。 “龙家，是西山龙家。” 陈通的语气不自觉地颤抖和慌张，他死死地低着头，说道：“这西山行省的龙家，可追溯到本朝开国，其祖是太祖陛下的得力干将，后立国被封为成阳侯，封地就是西山行省之内，世袭三代而终。” “可即便是勋爵被朝廷收回，但龙家一直在西山经营，当地不知道多少官员出自于其门下，鼎盛时，朝廷派去西山行省主政的官员，都要先拜访龙家，得龙家认可之后才能政令畅通。” “龙家家主龙天德，让卑职带来的上面那番话，此刻，龙家使者就在京城等候殿下召见。” “龙家要跟本宫谈判？”李辰不冷不热地问。 陈通立刻答道：“卑职不知，只是龙天德让卑职带那番话，并言说殿下听后会召见使者，详情由使者与殿下诉说。” “龙家，龙天德。” 李辰喃喃念叨了一声。 “拿捏本宫的心思，倒挺准的？” “只可惜......” 李辰的目光落在陈通身上，平淡道：“本宫升你职，朝廷给你俸禄，你却给一个地方门阀当传话的狗，陈通啊陈通，你还真是没让本宫失望。” ( 陈通吓得面无人色，他惊慌道：“殿下，卑职以为殿下或许正好能用到，才带了这番话，其他绝无二心，求殿下开恩啊！” “本宫料你也没那个胆子。” 李辰冷喝道：“去让那个所谓的龙家使者滚，本宫没功夫见他，一个立国时不过封了成阳侯这低等侯爵，还是世袭三代，并无罔替的所谓龙家，在西山经营了两三百年，就敢把自己当成氏族门阀与本宫谈条件？还拿捏着姿态派个使者来便想要让本宫见他？” “让他回去刨刨根，三百年前他祖宗见了本宫祖宗要下跪，三百年后的今日，这大秦还是大秦，皇族是李氏，不是他龙家，要见本宫，可以，让龙天德自己过来，在东宫门外按照程序递上拜帖言说事由，恭恭敬敬地候着，本宫想见就见，不想见他就滚。” 陈通的脸色惨白，面容惊恐，闻言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头磕在地上，说道：“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滚出去！” 李辰的一声呵斥，让陈通如同丧家之犬，慌忙逃窜。 离开习政殿内，陈通被外面的冷风一激，这才惊觉身体虚浮得厉害，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一样。 被冷汗浸透了的身体让寒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哆嗦。 这自从他八岁开始习武，十二岁步入小成之后，哪怕是冬天光着膀子练功都没有发生过。 可今天却被吓破了防。 只是，陈通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子殿下会发这么大的火？ 第289章 三宝的小灶 第289章三宝的小灶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的陈通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不是自己能解决的，可自己眼下已经被牵涉了进来，若是不弄个明白，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于是咬了咬牙，陈通起身回了东厂。 片刻之后，三宝在书房内接见了陈通。 “陈指挥使刚从西山行省回来，出了东宫便来找本厂公，可是殿下有什么吩咐让陈指挥使代传？”三宝拱拱手，十分客气地说道，姿态言语之间，哪还有半分以前上司对待下属的颐指气使。 陈通面色一阵青红，他走到三宝面前，抬起手行了一礼深深到底，诚恳地说道：“请厂公救我。” 三宝见状哑然，忙扶起了陈通，问道：“陈指挥使可是有什么难处？不必如此，陈指挥使只管说来，本厂公一定能帮则帮。” 陈通咬咬牙，他说道：“厂公，前段时间，我的确有些得意忘形，还请厂公原谅。” 三宝笑眯眯地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谁还不是年轻气盛时过来的，指挥使现在深得殿下信任，理应为殿下效死才是。” 陈通此刻心浮气躁，也没有那个耐心和三宝打哑谜，他说道：“今日的确遇到了难事，我有预感，若是处理不好，那我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但身在局中始终想不明白看不透彻，还请厂公指点，雪中送炭之情我必不敢忘，他日定有厚报！” 紧接着，陈通就倒豆子一样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倒了出来...... 三宝微微眯起眼睛，详细地听着。 等陈通说完，三宝也差不多有个数了。 ( 陈通对比三宝的优势在于他年轻，而且没有大行皇帝的影子，对太子李辰来说，是一个更好用，用得更放心的人。 而三宝对于陈通的优势则多太多了。 政治手腕、城府、狡猾。 这些在皇宫大内想要存活下去所必须的技能，早已经被三宝练得炉火纯青。 所以困扰陈通的问题，对三宝来说根本就是洞若观火，一清二楚。 略作思索，三宝看了表情焦急的陈通一眼，微微一笑，已经有了计较。 “这事，你是糊涂了。” 三宝并没有卖关子，解释道：“龙天德找你传话，此事不稀奇，因为他怕了，他怕朝廷盛怒之下把整个西山行省夷为平地，反正现在天灾加叛变，若是用了这等手段，大不了朝廷再过两年苦日子，殿下勒紧裤腰带，要是能做到的，朝廷再虚弱，也不是一个西山行省的几个土豪民团能对抗的。” “所以龙天德怕了，西山行省那些乡绅土豪集团，更怕了，这还仅仅是殿下派出一个赵河山就达到的效果，若是当真朝廷大军压境，那龙天德，还能端着架子？” “龙天德希望和朝廷谈判，或者说与殿下谈判。” “可问题是既然谈判，他就要拿捏住自己的姿态，好保留住更多的权力和好处，最好能继续在西山行省当他的土皇帝。” “所以他找你传话，派了个使者来，自己却不出面。” “若是太子见了这使者，不管他们谈了什么，这个举动一出现就代表着太子承认了他龙天德可以与太子在同一个档次进行谈判。” 第290章 蠢笨 第290章蠢笨 “你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在接到龙天德传话请求的第一时间，立刻把这件事情毫无隐瞒地转告给殿下，然后别多想别多问别多打听，殿下怎么吩咐怎么做。” “可你居然不提龙天德，先传了话。” 陈通面色通红，羞愧道：“其实我觉得龙天德的话挺有道理，就想在殿下面前表现一下......” “所以才蠢笨。” 三宝摇摇头，道：“你有几斤几两的本事，殿下不知道？还说什么西山行省的两个结局，这等话也是你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能说的？你让那徐长青来，看他敢说吗？那关之维又如何，他敢说吗？” “偏生就是你，说了最不该说的话。” 陈通越听脸色越难看，他焦急道：“厂公，我已知道错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那龙家的使者，来了几个？”三宝问。 “不多，三人，加上护卫，也不过是五人。”陈通道。 “好。” 三宝点点头，语出惊人，“去杀了罢。” 陈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怕什么？” 三宝无奈道：“留下一个活口，让他带着殿下的话回去就是了。” “记住，一定要杀，这一杀，是为你自己正名，更是为了殿下在西山行省以龙家为首的地方势力面前立威。” “这事办好了，你才有将功赎罪的可能，办不好，殿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三宝说的轻描淡写，可这番话听在陈通耳朵里却无异于雷霆霹雳。 他想了想自己彻底恶了太子殿下的下场，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战。 “多谢厂公指点，属下这就去办事。” 下意识的，陈通起身抱拳，恭敬地说道。 点点头，三宝道：“快些去吧，不要耽误了事。” ( 等感激不已的陈通离去之后，看着他的背影，三宝微微皱眉。 他不太明白，殿下明明可以直接提醒陈通，却为何没有这么做，而是把陈通‘逼’到了自己这里，让自己送出去一份人情？ 或者说殿下懒得说？ 以三宝对李辰的了解和揣摩，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殿下喜怒并不忍耐，喜则开怀大笑，怒则血溅当场。 小小一个陈通，还不值得殿下忍着怒火用他。 那么殿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先是分化，那是为了防止自己权柄过大，也证明了殿下有重用东厂的想法，既然要重用，那么就要给东厂权力，可自己若是占着厂公和指挥使两个位置，东厂的权力就全是自己的，所以必须要有个人从自己手上把权力分走。 这也是陈通能崛起的根本理由。 可自己老老实实地交出了权力，也顺应了殿下的意思，与陈通开始貌合神离，但这个时候，殿下却给了自己一个让陈通欠下自己人情的机会？ 轻叹一声，三宝感觉自己的这位太子殿下，城府越发深沉老练。 若说早些时候，他还能摸得准一些李辰的想法，那么现在，他已经有了面对全盛时期的大行皇帝的感觉，看不准、猜不透，下一步，就是不敢猜。 而就在陈通得了三宝的指点，开始办事的时候，京城一处客栈内。 “太子又如何？我家小侯爷生来便有龙虎之气，两岁识字五岁作诗，七岁时便可写出锦绣好文章，素有贤名冠绝西山、南湖、甘、陕四省。” “十年前，小侯爷便惊动名满天下的大文豪镜之先生亲来收徒，却还被我家小侯爷拒绝。” “其言道之玄妙，偶有千万，镜之先生得天下文道，却非吾之所求。此言引得镜之先生长叹一声，黯然而去。” “那太子又有什么？无非靠着皇家血脉耀武扬威罢了。” 第291章 陈通的狠辣 第291章陈通的狠辣 这家京城最好客栈的最高级天字号套房内，几个人正在高谈阔论。 说出这番话的，就是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 他的话出口，屋子内其余几人面色都有些变化。 “文山兄，慎言。” 另一名穿着锦缎服饰的男人微微皱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说道：“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可不是西山，小心隔墙有耳。” 文山却满不在乎地说：“在京城又如何，眼下这局势，太子也好，首辅也罢，都是要拉拢我们的。” “我们的态度，可就代表了西山行省本地的态度，要是让我们不痛快了，我们就倒向另一边，谁敢得罪我们？” 开口提醒的那男人沉声说道：“来之前，不管是老爷还是小侯爷，可都提醒过我们，在京城不可得罪人，你把老爷和小侯爷的话都忘了么？” 文山这才讪讪道：“我这不是看就我们自家人，才多说两句。” 说着，文山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转移话题道：“锦瑞兄，那锦衣卫指挥使陈通去东宫已经几个时辰了，怎么太子到现在还不召见我等？按理来说，他应该迫不及待才是。” 锦瑞微微一笑，说道：“大可放心，或许太子现在正在考虑拿什么筹码来让我们投靠于他。” “指不准下一秒，他就亲自来了也说不定。” 屋子里的几个人闻言纷纷轻笑。 文山笑道：“若真是如此，我还真要见见咱们大秦帝国这位皇储，到底有几斤几两......” ( 砰！ 这话才落地，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动静吓了里头的人一跳。 锦瑞第一个站起来，怒喝道：“谁！？如此放肆！？” 只见得门外一大批锦衣卫冲了进来，一个个手持绣春刀，神色不善地盯着他们。 锦衣卫人群分开，穿着指挥使官服的陈通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见到陈通，锦瑞下意识地一愣，然后压下内心狂涌的不安，干笑着拱手说道：“原来是陈指挥使，不知道如此阵仗，可迎接我等我东宫？”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个阵仗是来抓人不是来请人的。 锦瑞之所以有此一说，就是在提醒陈通，自己这帮人的身份可不一般，不要昏了头。 陈通阴冷一笑，说道：“迎接？还去东宫？” “东宫你们是别想去了，不过地府倒是可以去看看。” 话说完，陈通一摆手。 今日跟他来的，全部是他手底下多年培养的心腹，彼此之间的忠诚和默契根本不需要说。 只听见这豪华的包厢内传来一阵惨叫，血腥气弥漫，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尸体。 那叫一个血流成河。 尸体中，之前还风度翩翩睥睨天下的文山呆坐在地上，同伴尸体中流出的鲜血浸润了他的双腿，他也没有丝毫察觉，整个人跟呆傻了一样看着陈通。 陈通踩着血泊，笑眯眯地走上前来蹲在文山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脸。 “知道为什么你能活着么？” 第292章 殿下教训的是 第292章殿下教训的是 “因为你嘴大、话多。” “所以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龙家和你们那个小侯爷，殿下说了，想见殿下，就让姓龙的自己滚过来，到东宫门外递交拜帖老老实实地走流程，至于见不见，看殿下心情。” “要是拿捏着架子，指望着殿下万金之躯而屈尊来主动见你们，那就一个字：滚！” 话说完，陈通脸上的笑容猛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杀气腾腾的表情。 他捏住了文山的下巴，冰冷地说道：“听清了没有！？” 文山颤抖着，说道：“听，听清了。” “听清了就好，可别忘了。” 冷笑一声，陈通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便走。 走到了门口，他仿佛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对着文山说：“噢，对了，还有一句话，殿下说的，龙家在西山行省经营三百年又如何，那也余了你们祖上的荫，大秦李氏皇族赐封龙家成阳侯不过三代而终，就养出了你们三百年的荣华富贵，如今是忘了李氏的厉害了，敢爬到主子头上谈条件？” 说完，陈通低低地嘲笑一声：“什么狗屁的小侯爷，也敢跟殿下比，你们家的侯爵，早两百年前就已经三代终而被收回，小侯爷？名不正言不顺，朝廷册封过么？也不嫌丢人。” 说完，陈通带着大批锦衣卫扬长而去。 等确认他们全部都走了，文山的精神才松懈下来。 这一松懈，满屋子的尸体和血腥味刺激得他脸色惨白，趴在地上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 他无法想象，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同伴，此刻居然只剩下了自己一个。 他精神恍惚心情惶恐，第一次对皇权产生了深刻到骨子里的害怕。 傍晚，天色依然阴郁。 李辰捧着铜制珐琅暖手炉，从乾清宫内出来。 临出宫门，他还在嘱咐身边的太医。 “父皇的龙体近日还算是平稳，你们太医院要记一功，先稳住病情再寻求治疗，总之眼下这国之重任，担子可全在你们身上。” 太医院院令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殿下放心，臣等必当竭尽全力。” 点点头，李辰走出一步，旁边捧着大氅的万娇娇立刻迎上来。 “殿下，外面风雪寒冷，披上大氅暖暖身子。” 任由万娇娇给自己披上大氅，李辰笑道：“会做事了。” 万娇娇有些兴奋和激动，低声说：“是奴婢该做的，且也是殿下和太子嫔教导的好。” 轻笑一声，李辰迈步走下阶梯。 下面，还有一人正站立在风雪中，脑袋、肩膀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八皇子，赵王李寅虎。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在李辰的面前，李寅虎的姿态很低。 看了一眼李寅虎，还有他身后捧着个盒子的宫女，李辰道：“赵王来见父皇么。” 李寅虎忙恭顺地答道：“臣弟前来谢恩的。” 点点头，李辰说道：“既封了王，便是父皇的恩德，眼下父皇昏迷不醒，但做儿子的，该尽的礼数也不能少。” “殿下教训的是。”李寅虎道。 第293章 多跪会，脑子清醒 第293章多跪会，脑子清醒 “可是等了一会了？之前怎么不进去？”李辰又问。 李寅虎依然低眉顺眼地说道：“来了也不久，听奴才们说，殿下正在殿内探望父皇，臣弟就在外头候着，不敢打扰，片刻须臾，也无妨。” 李辰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你现在就进去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李辰说完，率先离去。 朝着李辰背影，李寅虎转过身来低头道：“臣弟，恭送太子殿下。” 踩在已经被清扫完积雪的道路上，李辰对身边的万娇娇说：“知道什么狗最凶吗？” 万娇娇愣了一下，不自信地回答说：“奴婢听说藏地高原，有一猛犬称为獒，其凶猛可搏杀狼群。” 摇摇头，李辰说：“横竖一块骨头便能解决的畜生，不算凶，最凶的是那种平日里摇头甩尾，藏起獠牙，冷不丁趁着你没有防备，一口便咬在你血管上的，那才叫凶。” 万娇娇不明觉厉，只感觉身上没来由地蹿起一股寒气，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见万娇娇一脸小女子怕怕的样子，李辰也不搭理她，抬头看着阴沉天空中一个隐约可见的小黑点，来了兴致的他取出一只勺子，放在嘴里一吹。 尖锐的哨声冲破云霄，紧接着，一个黑点由远及近，迅速从天空最深处俯冲逼近。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小黑点就依稀可见身影的轮廓，于风雪之中，它宛如天空王者，鹰眼凌厉羽毛如同刀锋，神骏非凡。 一声鹰啼嘹亮而透彻，海东青盘旋着俯冲下来，到了近处人们才能见到它的神采，只见通体雪白的它一个俯冲，便朝着皇太子李辰如同利箭一样飞去。 ( 看那速度，还有那尖锐的鹰嘴和爪子，寻常人若是被抓中，被撕扯掉四肢脑袋都是寻常。 可侍卫们并不担心，更没有人小题大做。 谁都知道，这是鲜朝献给太子殿下的宠物，绝种雪白海东青。 海东青本就是鹰中王者，而它，是海东青中的王者。 唯独第一次见识的万娇娇不知内情，她尖叫一声，还不等反应，海东青已经冲了下来。 “殿下小心！” 万娇娇只来得及这么喊了一句，海东青已经稳稳地站在了李辰肩膀上。 侧过头鹰眼打量着万娇娇，似乎有些敌意。 准确地说，认主了之后，它对李辰之外的所有会呼吸的生物都有敌意。 “别怕。” 李辰轻轻抚摸海东青的羽毛，只觉入手嶙峋而顺滑。 嶙峋是它骨架坚硬，顺滑是实在那一身羽毛太过漂亮。 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安慰海东青还是面无人色的万娇娇。 “要说忠心，人可不及它。” “回宫吧。” 肩上站着海东青，李辰带着随行的侍从和万娇娇回东宫。 小心翼翼地绕到海东青站着的肩膀另一边，万娇娇这才敢对李辰说话。 “殿下，刚传来消息，锦衣卫指挥使陈通正跪在习政殿外负荆请罪。” 李辰眉梢一挑，淡淡道：“跪多久了？” 万娇娇答道：“算来，应该有一个多时辰了。” “呵呵。” 李辰淡淡道：“让他多跪一会，脑子清醒清醒。” 第294章 贞观政要 第294章贞观政要 东宫内，习政殿外。 殿前的广场上，白雪皑皑。 陈通跪在习政殿前，身上积雪厚实，让他看起来就好像一个雪人。 不远处是面无表情肃立守卫的侍卫，他们的眼神偶尔会掠过陈通这位前几天殿下眼前的大红人。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陈通感觉自己都快麻木的时候，一名极美的婉约女子穿着宫装，来到了他面前。 陈通僵硬地抬起头，张开干裂的嘴唇笑道：“是万姑娘。” 万娇娇看着睫毛上都是冰雪的陈通，说道：“殿下吩咐你进去。” 陈通闻言点点头，挣扎着起身说道：“多谢万姑娘。” 才一起身，因为长久跪在地上，身体僵硬的他差点儿摔倒在地。 过了好一会，陈通才咬着牙，逐渐恢复行动能力，跟在万娇娇身后来到了他熟悉无比的习政殿内。 对比外面的天寒地冻，习政殿内却是温暖如春。 火炉烧得正旺，宫女小心翼翼地把上好的木炭放进去，然后调整好角度，让有序摆放在大殿内的火炉可以把热量持续地朝着殿下所在的方向发散过去。 哈着白气，陈通来到殿前，噗通一声再次跪下，额头碰地，说道：“卑职陈通，参见殿下千岁。” 这时候李辰正在看书。 手中拿着一本《贞观政要》，正看得入神。 和《资治通鉴》一样，《贞观政要》是大秦历代皇帝都会放在案头的书。 不同于世面上流传了许多版的《资治通鉴》，李辰手中的《贞观政要》在民间一旦被查获，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 因为通篇《贞观政要》只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当皇帝，怎么治理一个国家。 皇帝和太子看这书也就罢了，其他人看，你想做什么？不杀你杀谁。 李辰慵懒道：“《贞观政要》言，君依于国，国依于民，推崇民为重君为轻的理念，你是武将，本宫不问你此理对否，只问你，既君依于国，国依于民，那么臣子当如何？” 陈通顿时麻了爪。 身为武将，更是锦衣卫的武将，让他杀人他拿手，可要是说文化，他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全了就算不错，哪能说的出这些道理？ 搜肠刮肚之下，陈通才勉强憋出一句道：“卑职不知这些道理，也未曾想过许多，但卑职明白，殿下的命令，就是卑职的使命，殿下让卑职去做什么，卑职就去做什么。” 眼神瞥了陈通一眼，李辰没做评价。 陈通的这个回答，换做是徐长青、关之维乃至三宝，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那都是不合格的，但唯独陈通说来，合情合理，也是最好的回答。 “事，都办好了？”李辰问道。 “办好了。” 陈通恭敬地答道：“放了一个人回去传话。” “那就行。” 李辰淡淡道，说完，他抬起眼皮看了陈通一眼，说道：“下去领十杖。” 受了罚，陈通非但不恐惧沮丧，反而满脸欣喜，激动地说道：“卑职这就去领罚。” 他知道，这十杖下来，自己这一关，才算是彻底地过去了。 第295章 开垦皇家猎场 第295章开垦皇家猎场 接下去两日，京城的局势暂时平稳。 朝廷主要在办的就是一件事。 那就是为苏平北的挂帅出征做准备。 大秦帝国国力衰弱，近些年来在大行皇帝的绥靖政策之下，对外极少动用武力，不是大行皇帝懦弱，而是国力实在经不起折腾。 可李辰的思路却并不相同，越是穷，就越是要打，哪怕勒紧了裤腰带，只要能打赢了，一场战争带来的财富那是和平发展同等时间的几倍乃至几十倍。 不看看历史上那些强大而且一夜暴富的国家，几乎全是靠掠夺而来的。 这一战虽然是帮鲜朝打东瀛，但却是证明大秦国力的重要一战。 所以朝廷上下，不管是什么居心，至少在李辰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人敢明着胡来。 朝廷在筹备苏平北誓师出征的事情，而李辰却来到了京城郊外的皇家猎场。 偌大的皇家猎场，占地面积极大，有湖泊、山林、田地、平原，可以说是京城附近，自然环境最好的一处大围场。 顾名思义，这里是属于皇族所有，以前皇帝和皇子们，闲暇练习骑射武功，都会来这里打猎活动放松，只是近些年来国务繁重，大行皇帝的身体也一直不太好，加上天灾连年，所以略微被荒废，可平日里该有的管理还是一样不少。 类似御马监等部门，也都设立在此处方便管理饲养皇家所用的马匹。 时任管理这围场的，是宗人府一名闲职经历，正五品官职，除了管理围场日常维护之外，并无实权，但算起来，却是李辰的堂叔。 (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李珂守带领着围场的一些官员，对走下轿辇的李辰恭敬行礼道。 此行李辰不但自己来了，还想方设法把苏锦帕也约了出来。 抬手送到苏锦帕面前，而后者正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从轿辇上下来。 见到李辰的手，苏锦帕下意识地想拒绝。 可周围人多，苏锦帕怎么着都不好拂了李辰的面子。 愤恨地看了鸡贼的李辰一眼，苏锦帕把自己的手交到了李辰手中。 扶着苏锦帕下来，李辰这才对着李珂守道：“堂叔不必多礼，之前派人来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李珂守忙答道：“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去看看。” 李辰爽朗一笑，拉着苏锦帕当先就在李珂守的带领下朝着围场深处走去。 一直到此时，苏锦帕还是不知道今天李辰神秘兮兮地带自己来看什么。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冰天雪地的，围场里来打猎么？”苏锦帕问道。 “天气这么冷，那些野兽都躲起来过冬了，哪有什么猎可打。”李辰回答道。 见李辰还是卖关子，苏锦帕轻哼一声，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她觉得自己越是催问，身边这坏人就越是爱卖关子，偏就是不让他得意，为此，苏锦帕就硬生生地忍着自己的好奇心。 这一行，走出去并没有多远，便来到了一片开垦出来的田区。 一伙人，正在身穿麻衣的刘思淳的指挥下，热火朝天地在建造着什么。 第296章 冬天吃西瓜 第296章冬天吃西瓜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见到李辰，刘思淳等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过来拜见。 看了刘思淳身后一名表情恭敬而激动，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年轻人一眼，李辰道：“都免礼吧。” “殿下，这位是民女的二哥刘思达，这一次去浙闽采买红薯幼苗，都是他一路辛苦的功劳。” 刘思淳的介绍下，刘思达来到李辰面前，恭恭敬敬地再行了一礼，激动地说道：“草民刘思达，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李辰若有所思地看了刘思淳一眼，道：“这一次一共采购了多少幼苗回来？” 刘思达忙回答道：“一共四百余株幼苗，除去沿途损耗的，如今成活的还有三百八十余株，并且草民也已经从当地请来了有过种植经验的农民，由他们亲自来播种。” 李辰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 虽然只是两个字，但却已经让刘思达激动坏了。 “只是殿下，这天寒地冻的，真的能种成吗？”刘思淳问道。 李辰笑道：“自然是能的，否则本宫让你们准备这么些做什么。” 说着，李辰带着苏锦帕来到了田边。 虽然经过清理，但这雪地泥泞，又是田边，地面自然是干净不到哪里去。 没两下，李辰的靴子和裤腿已经沾上了泥巴，身边的苏锦帕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两人却都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苏锦帕颇为好奇地看着田地上已经施工得差不多的大棚，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此物，本宫命名为大棚。” ( 李辰指着田地上刚搭建起来的框架，说道：“用细嫩柔软但坚韧的竹条作为骨架，彼此之间互相扎紧连接，然后覆盖上以手工打磨至透明的玻璃铜镜。” “如此一来，既不阻挡阳光照射，又可以隔绝内外气温，给内部的种植物提供一个良好适宜的环境温度。” “因此，只要照料得当，那么冬天吃西瓜，便不再是不可能。” 旁边的苏锦帕越听越是觉得神奇。 不只是她，连负责施工的李珂守还有刘思淳等人，都没人知道这东西的真正用途。 现在李辰一解释，每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人人都知西瓜是夏天的作物，需要天气炎热才能生长，大冬天吃西瓜，是不可能的事。 但太子殿下弄的这个物事，居然可以违反季节种植蔬菜瓜果，还有这般神奇的事情？ 原本最好制作大棚的材料就是塑料膜，但是这个年代，塑料是不可能被生产出来的，李辰也不是什么化工人才，所以思来想去，只能用铜镜由人工打磨，虽然费时费力而且耗资巨大，但好在他只是暂时开垦一片试验田，倒也花费不了多少。 李辰来到大棚内，众人跟随而来，只觉得里头有些气闷，但能明显感觉到内部比外面要温暖许多。 取出一把幼苗，李辰扭头对苏锦帕说道：“此物名为红薯，又因是番邦来物，也叫番薯，一亩数十石，胜种谷二十倍。润泽可食，或煮或磨成粉，生食如葛，熟食如蜜，味似荸荠。” “它本为一年生，但若是施肥照料得当，收获期可缩短至半年，加上其适应性极强，可在华夏大地的大多数地方种植，锦帕，你说此物若是大面积推广，可是大秦之福否？” 第297章 红薯 第297章红薯 听着李辰的介绍，苏锦帕眼睛越瞪越大，满脸全是压抑不住的震撼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从李辰的介绍中，她能得到两个信息。 第一个就是这个叫红薯的作物，完全可以作为一种主粮所用。 另一个就是它的产量是寻常谷物的十几二十倍。 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是真的，它可以说极大程度地缓解了困扰华夏几千年的问题：粮食饥荒！ 自古民以食为天，百姓没饭吃，吃不饱，才会造反。 若是人人有饭吃，有衣穿，谁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造反？ 谁要是能解决粮食问题，那么他就是活在世上的圣人。 而这个人若是太子的话，在皇权和百姓民意的加持下，天底下有谁能反对他？敢反对他！？ 短短一刹，苏锦帕想到了很多东西。 即便是性子清高冷傲如她，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呼吸急促。 “殿下，可是当真？” 见苏锦帕患得患失的样子，李辰哈哈笑道：“本宫如此大费周章，自然不是儿戏。” “是真是假，来年开春，春夏交接之际，便是水落石出之时。” 话说完，李辰对刘思达道：“刘思达，本宫命你带领从浙闽请来有经验的农民，全天守候在此处，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这些幼苗，让它开花结果，详实地一一记录下整个栽培、种植、养育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些办法，未来会是朝廷将此作物推广全国的基础。” “丰收之日，本宫亏待不了你，可若是这个过程出了岔子，你，要死。” “飞黄腾达和身死命陨，就在这小小的幼苗上，你可听清了？” ( 刘思达闻言脑子一热，噗通一声跪在李辰面前，泥浆溅起了斑斑点点，他也不在乎，朗声道：“草民，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话说完，刘思达狠狠一个头磕在泥浆中。 “甚好。” 李辰极为满意，“李珂守！” 李珂守立刻站出一步，恭敬道：“微臣在。” “从今日起，猎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配合刘思达种植好这些幼苗，你们的任务就是服务好他们，他们需要的东西，全部按时按量提供，不得拖延，若是超出你能力范围之外，可到东宫请本宫手谕。” “总之一句话，这些红薯种好了，你们在这所有人都能跟着飞黄腾达，出了岔子，你们每个人都逃不掉，本宫向来赏罚分明，你们要的，本宫全给，本宫要的，只是一个结果，都听清了？” “臣等、草民，遵皇太子之命！” 从大棚里出来，在远处看着忙碌的田地，李辰对身边的苏锦帕说道：“若是红薯试验田种植成功，未来推广，可还要花一些力气。” 人们接受新鲜事物往往都需要一个过程。 在小范围内，李辰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力强行以最快的速度推进。 但这个范围要是大到了整个天下，要是不事先让百姓看到好处，他们是不可能花费一年的时间去种植一个从没接触过的新作物的。 李辰深知此道，所以并没有看得太过乐观。 反而是苏锦帕并没有考虑太多，还沉浸在红薯之神奇中的她心驰神往道：“殿下这可是天大的功绩。” “功绩？” 李辰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其他事本宫或许都攻于心计，但唯独此事，是不带任何算计的。” 第298章 政治婚姻 第298章政治婚姻 话说完，没等苏锦帕反应，李辰转头对始终沉默不语的刘思淳道：“这件事情，你们刘家，你，可记首功。” 刘思淳立刻答道：“一切都是殿下教导有方，刘家和民女不过是跑跑腿，做一些所有人都能做的事情罢了。” 李辰笑道：“这时候就不必谦虚了，这一次的事情的确办得不错，可要什么奖励？” 想要底下的人死心塌地地给自己办事，首要的就是赏罚分明，让他们明白差事办好了有奖励，办坏了要惩罚，这样才能树立起领导者的威严。 更何况刘思淳本就不是寻常女子，她身上的功利心比李辰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重。 知晓刘思淳有多野心勃勃的李辰，也已经准备好给她一些甜头。 却不想，刘思淳在略作思索之后，就说道：“殿下，刘家所应得的好处，殿下都已经给过了，这红薯作物成了，刘家自然能从中分到极大的利润，加上盐运一事，刘家根基薄底子浅，眼下的恩泽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凡事过犹不及，再多，也不是刘家所能承受的。” 这番话，让苏锦帕都多看了刘思淳一眼。 恰好两人目光对上，却都发现了彼此眼神中的些许古怪，然后就是交错而过。 “你想清楚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李辰似笑非笑道。 “民女已经想清楚了。”刘思淳坚定道。 “好。” 点点头，李辰说道：“那么就回宫吧。” ( 话说完，李辰拉着苏锦帕就上了轿辇。 刘思淳站在路边，低头恭敬地送李辰的车队离开。 看着一行车队摇摇晃晃之间消失在道路尽头，刘思淳眉头微蹙，轻叹一声。 而此刻轿辇内，苏锦帕正发着脾气。 “你拉我上你的轿辇做什么！” 来时，为了避嫌，苏锦帕是自己坐了单独的轿子来的。 可刚才走时，李辰霸道蛮横，也不问她的意思，就直接把她拉上了太子轿辇，这装修奢靡空间宽大的不像话的轿辇内，苏锦帕只觉得自己坐立难安。 “钦天监和宗人府已经把日子挑出来了，过了春节年关，正月初五便上你家门提亲，那时候你我便有了婚约，现在坐一个轿辇算什么，旁人谁敢嚼本宫的舌头？”李辰懒洋洋地说道。 苏锦帕气道：“我早说过，我从没答应嫁给你！” “本宫也早说过，你答应不答应都要嫁。” 李辰淡淡道：“怎么，现在还想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苏锦帕气苦道：“你是喜欢我，还是为了拉拢苏家？” “都有。” 李辰丝毫不避讳地说道：“但如果你不是苏家之女，那么太子妃的位置肯定轮不到你。” 苏锦帕冷笑道：“所以归根究底，你还是为了政治利益。” “生在皇家，本宫又是东宫太子，婚姻本身就是政治，国事家事，不分彼此，有区别吗？”李辰道。 苏锦帕扭头道：“对你来说没区别，但我却不想一辈子做笼中鸟，给困在皇宫的高墙之中，那还有什么意思？” 第299章 百姓不苦 第299章百姓不苦 “多少人想做这笼中鸟还做不成，偏偏你矫情。” 李辰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你不妨出去看看，外面真正的世界和民生是什么样的，江湖儿女快意情仇？那不过是说书先生嘴里用来讨生活的美化罢了。” “真正的世界，是食不果腹，民不聊生，若非你有个好家世，你还想读书识字，还想有那么多理想抱负？” “寻常百姓家中，男丁也就罢了，若是女儿，好看一些的便被卖给大户人家做小妾，难看一些的做丫鬟，总有个卖法，实在不济，嫁给村中家境稍好一些的，米缸中有点余粮的换一把粮食，或者给男丁换一个媳妇回来，这才是寻常女子的归宿。” “你仔细想一想，你比她们已经幸福了多少？” 苏锦帕咬着嘴唇，说道：“百姓生活至此，难道不是你之过错么？” 这话落地，晃动的轿辇车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沉默和压力侵袭而来，苏锦帕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无论如何，这话她是绝对不能对李辰说的。 说小了是口出狂言，说大了，那是大不敬。 苏锦帕心中也有些惶恐，可内心的骄傲和自尊却不允许她道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锦帕熬不住，快要道歉的时候，李辰才淡淡开口道：“朝廷之错，历代先皇之错，非本宫之错。” 苏锦帕抿着嘴唇，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本宫作为储君，民不聊生，的确是本宫的责任，所以你的话，也不算全错。”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锦帕低声道。 ( “本宫清楚你的意思。” 李辰撩开了窗帘，看着外面的冰天雪地，淡淡道：“有诗人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又有诗人言，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古往今来，许下宏源者不在少数。” “可张口就是天下，闭口就是社稷的他们，有几个想过任何一个朝代的真正基础，百姓？” “唯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说到了骨子里。” 眸光转移，李辰的视线落到苏锦帕脸上，李辰缓声道：“本宫的志愿，就是让百姓不苦。” 百姓不苦，这四个字，竟仿佛拥有神奇的魔力，让苏锦帕的芳心为之一颤。 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太子，这段时间，有意无意，她或主动打听或被动听到了太多太多关于太子的传言。 有说太子嗜杀的，有说太子残暴的，也有说太子腹黑城府深沉的，更有说太子性情大变非国之福的。 负面，远多于正面。 可那些给太子安上骂名的，多半都是自己也不干净的朝廷官员，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骂，只是私底下，或派人出去抹黑太子的名声。 可民间，却并没有感受到太子的残暴。 毕竟太子对于民间百姓来说，太遥远了。 太子至今，还未彻底掌握朝政，也就没有什么让百姓记住的大政策下来，百姓对于太子，没有多少印象。 可这就已经证明一些东西了。 一直到现在，苏锦帕第一次听到李辰的志向。 简简单单朴朴素素的四个字，却振聋发聩，不知道能羞煞多少饱读诗书的文人士子。 第300章 吃瓜的人才知道 第300章吃瓜的人才知道 李辰却并不知道苏锦帕在想什么。 他平淡地道：“在实现志愿之前，本宫首先要做的就是壮大自己的权柄，如今本宫已经监国，但有些事情不说你也知道，朝政的权力，本宫没有多少，不要说被内阁掣肘，掣肘那都是好听的，本宫的政令，若是赵玄机死不点头，本宫拿他没办法。” 李辰眼眸中掠起一抹煞气，他道：“所以本宫要权力，要更大的权力，这天底下最大的权力，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志愿。” “政治莫过连横合纵，本宫与你父亲是盟友，可这种盟友关系太脆弱，你父亲也担心本宫会有鸟尽弓藏的一日，所以将你嫁入东宫做太子妃，是最好的选择。” “苏家一门，可享一世荣华富贵，本宫未来继位，你便是皇后，你父亲便是国丈，你哥哥便是国舅，可保至少五十年世间第一等的尊荣。” “而本宫，也的确需要苏家在军队中的威望和力量，来支撑起本宫与内阁对抗的资本。” 李辰的手轻轻地拂过苏锦帕，突然一笑，说道：“这个过程中，本宫又的确很欣赏和喜欢你，美人与利益两者兼得，自然是好事。” 先是深沉，最后一句话却是轻浮。 李辰身上两种情绪的完美切换，让苏锦帕有些不习惯。 她撇过头去躲开了李辰的手，说道：“要是我坚决不同意呢？强扭的瓜不甜！” “强扭的瓜甜不甜，问吃瓜的人才知道。” 李辰淡漠道：“所以甜不甜，本宫说了算。” ( 面对如此流氓的说法，苏锦帕气得直咬牙。 之前那因为李辰的志愿而荡漾的心境，此刻早已经不翼而飞。 “你便如此无赖下去吧！反正你是太子，谁都拿你没办法！”苏锦帕赌气道。 “嗯，相当不错，你已经开始慢慢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了，第一条就是太子说的，永远是对的。”李辰大笑道。 苏锦帕气得咬牙，扭头根本不去看李辰。 ...... 西山行省，龙府。 满身血污和狼狈的文山晕倒在城门口，是被认识他的人送到龙府来的。 文山此时的模样，吓了龙府的人一跳。 等文山苏醒过来时，睁眼见到的就是龙府如今的家主，龙天德。 旁边还有一名翩翩浊世佳公子一般的俊秀青年，温润如玉，他便是因才华和德行而名动四省的小侯爷，龙怀玉。 “老爷、小侯爷！” 见到两人，文山满腹的委屈和惊恐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他惨白着脸，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说：“死了，他们全死了啊！就剩我一个回来！” 龙天德已经年过半百，但身材魁梧双目炯炯有神，显然身体还很好。 他气度沉稳，说道：“文山，莫要惊慌，此刻你已经在龙府内，谁都伤不了你，你慢慢说来，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们不是和陈通一起回了京城去见太子？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还如此狼狈，他们怎么死的？可是遇见了叛军、山贼？” 文山哑着嗓子，倒豆子一样把前因后果全说了出来。 第301章 去京城 第301章去京城 “不，不是叛军也不是山贼，而是陈通，是太子！是他们杀的！” 文山把整个过程还有李辰让他带的话，一字不落全部说了出来。 在文山的诉说下，龙天德和龙怀玉的表情越发精彩，也越发冰冷。 等文山说完之后，龙天德深吸一口气，对文山温言道：“文山，此行委屈你了，你先好生休息，等养好身体之后，再做打算。” 安抚了下文山，龙天德便起身，和龙怀玉一起到了书房内。 等龙怀玉关上门，龙天德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下来。 他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怒喝道：“太子李辰，不过竖子，竟敢如此羞辱我等！” 龙怀玉安慰道：“爹，息怒，现在我们要考虑如何应对。” 龙天德冷哼道：“还能如何应对？李辰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想跟我们谈，哪怕谈了，也是他为主，我们去求他，如此一来，西山行省还能剩下什么？龙家还能剩下什么？” 龙怀玉皱眉道：“可也正是因此，我们才不能意气用事。” 看了龙怀玉一眼，这处事不惊颇有大将风度的儿子，一直都是龙天德最大的骄傲。 所以尽管此时正处于盛怒之下，他还是压下怒火道：“那你看来，要如何？” 龙怀玉微微皱眉，思忖着说：“其实我们现在可以代入到太子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 “一个赵河山，虽然官拜西山行省布政使，可他之前横竖不过是个芝麻小官，之所以一步登天，又在西山行省如此胆大妄为，都是因为有太子的支持。” ( “而太子选了他到西山行省来，也必然是有针对性的目的，或许太子看重的就是他杀伐果断的性子，能在最短时间内把西山行省的官场处理干净。” “一个杀字，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单单一条做好随时被刺杀的准备，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可这些，赵河山都做到了，他也的确杀怕了一批人，眼下西山行省这个烂摊子，确实需要赵河山这样的人来一力破万法。” “这个时候，我们代表着西山行省的本土利益派系，去和太子谈，本来是互相妥协，太子得了好处，我们继续安稳发展才是出路，可太子拒绝了，在我看来，有两点。” “一点是因为西山行省有叛军在，太子不可能容忍叛军还存在，他还无法确定我们与叛军是否有勾结，是否沆瀣一气，这关系到他要如何与我们谈。” “第二点也还是在叛军身上，或许太子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与我们谈，最终，朝廷会和叛军有一战，兵马过境，我们，也会和叛军一起被朝廷的大军所碾碎。” 龙怀玉的分析让龙天德面色阴晴不定。 “太子不过二十多岁，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心智？” 龙怀玉笑道：“爹，我也才二十多岁，不能以年纪而小看了人。” “那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办？不谈了？直接去找叛军，或者找赵玄机？”龙天德问道。 龙怀玉微笑摇摇头，说道：“都不是，我们，去京城，东宫！” 第302章 狠辣非常 第302章狠辣非常 龙怀玉的建议让龙天德拧起了眉毛，面露凝重和思索。 龙怀玉温声道：“爹，其实我们都小看了这个太子。” 龙天德看向龙怀玉，道：“怎么说？” 龙怀玉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太子，的确有点心机和本事。” “从这一次的事情看，若是他直接见了文山他们，那么证明他有谋无勇，让我们站在和他平起平坐的位置谈判，而若是直接杀了文山所有人，就是有勇无谋，是个莽夫，因为把我们逼到对立面，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好处。” “解决同样的一件事情，站在不同的高度会有完全不同的思路和方法，甚至是结果。” 龙怀玉抿了抿嘴唇，继续道：“对于我们而言，这只是关系到家族根基，西山行省本土派系未来甚至是存亡的事情，但是站在太子的角度，如何对付和解决西山行省的本地派系，关系到了未来他面对其他行省的地方势力时的姿态和策略。” “其他行省的本地派系，也会关注着我们，关注着太子，太子若是残暴，那么他们就一股脑地倒向太子对面的势力去，总之不能让太子掌权，否则今日死的是西山行省的本地派系，是龙家，那么明日就是他们，唇亡齿寒的道理，就在这。” “这一点，太子若是想到了，就不会对文山他们太过粗暴，反而还会以礼相待，至少要做个样子出来。” “但是他没有，他的选择是杀了绝大多数人，留下一个文山回来传话。” ( “这证明他要用铁血的手段震慑住我们，还有其他行省可能存在的本地派系，但却也不想把本地派系彻底推向对面。” “本来在京城朝堂上，东宫的力量就还不是内阁的对手，若是地方力量全部倒向了内阁，东宫还怎么和内阁斗？” “除非大行皇帝突然痊愈，才能掌控全局，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这些，太子都想到了，他现在做出的选择也很明确，用手段威慑，然后占据一个更高的姿态，逼迫我们低头，让出更多的利益给他。” “作为第一个和东宫接触的本地派系力量，对以后太子安抚、整顿其他行省的地方派系中，会有标杆性的作用，所以我说之前我们把太子想简单了。” 龙天德沉声道：“这跟我们去京城，到东宫向太子妥协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正如你所说的那般，他也有顾忌，不敢赶尽杀绝，否则其他行省的本地派系，如何敢和他合作？” “不，他敢。” 龙怀玉一句话，让龙天德面色一变。 “我观察太子此人，研究过他自从被册封为太子，一直到监国，直到现在的所有行为方式和政策命令，只要是能查到的，都查了。” 龙怀玉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此人之狠辣，远在常人想象之上，还是那句话，和我们的接触，会给日后他收服地方本地派系形成一个标杆作用，所以他其实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占据绝对主动和强势，让人不敢反抗，要么就是杀掉所有反对他的人，让反对他的人没法再张嘴反抗。” 第303章 徐长青哭穷 第303章徐长青哭穷 “如此狠辣，就不怕引起反弹和众怒？” 龙天德沉声道。 龙怀玉笑了笑，说道：“这样的人，一旦登基得了天下，他要么是千古一帝，要么就是亡国暴君。” 龙怀玉对着龙天德拱手行礼道：“所以父亲，此行，我们应当去。” “他杀了人，又传了话，言外之意就是目前还不打算走第二条路，至少还有妥协的余地，那么我们去一趟京城，去一趟东宫，给他这个面子又有何妨？利益，才是我们真正要拿下来的。” 龙天德皱眉道：“可若是去了，岂非认输，由他随意宰杀？” 龙怀玉自得道：“请父亲放心，有孩儿在，即便他尊为太子，可也别想随意拿捏我们。” “我既洞悉了他的心思，那么他就不可能处处稳占上风，孩儿自有办法对付他。” 龙天德畅快一笑，说道：“好，既然你有如此信心，那么你我父子一起走一趟东宫，何时出发？” “立刻！” ...... “殿下，国库又空了。” 看着站在习政殿上两手一摊，愁眉苦脸的徐长青，李辰就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 微微闭上眼睛，摆手示意万娇娇给自己揉一下发胀的太阳穴，李辰说道：“徐长青，你户部就是个无底洞，本宫前几个月抄家抄来的那上千万两银子填进去也能见个响，现在才多少时间，你就跟本宫说又没钱了？” 徐长青一脸愁苦地说道：“殿下你也是知道的，如今朝廷处处都要银子，微臣已经是精打细算，把一些不必要的支出一削再削，可也还是捉襟见肘。” ( “别的不说，光是各地的赈灾款项，这两个月就开支掉了存银的大半，加上天灾，各地的税收根本就收不上来，况且去年圣上便下过旨意，凡受灾之省份，赋税徭役减少五成，以轻灾民之苦累，持续三年，这才第二年，就自然谈不上什么税收。” “一边是没有入账，一边是海量的支出，眼下朝廷艰难到年关给官员们发放俸禄都成问题了。” 徐长青偷偷地看了一眼李辰的脸色，大着胆子说道：“年关将近，按照寻常惯例，腊月二十五便要给官员们发放过年的年礼，这一笔账微臣粗略算了下，大约还有七八十万两的缺口......” “什么年礼要这么多银子！？” 李辰睁开眼睛，愠怒道：“七八十万两，那足够办多少事情了？” 徐长青慌忙解释道：“殿下，总数看起来多，可官员更多，分摊到每个官员头上，就没有多少了，往年，便是朝廷再艰难，顶多稍微减少一些年礼，但总归还是有的，可从去年开始就没发放的，许多官员自己也不容易，朝廷欠了不少俸禄还没发放，年关将至，从不至于让官员们借债过年？” 李辰闷哼一声，尽管心中极其不爽，但也知道徐长青所说的都是事实。 当官的贪，那是杀之不尽断之不绝的，李辰也没指望过打造一个人人清廉，个个清官的朝廷，这不现实。 可要杜绝大面积的贪腐和无底线的腐败，通过制度与监察的改造，还是有希望的。 可从根本上，还是要解决官员自己的生存问题。 眼看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能指望当官的多清廉？ 当官的是人，不是神仙，也要吃五谷杂粮的，所以这笔开支，还真省不了。 第304章 上眼药的高级技巧 第304章上眼药的高级技巧 只是，道理虽然如此，可钱从哪来？ 李辰拧着眉毛，突然有了一种去找几个朝廷重臣的茬，再抄几个家的冲动。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 抄家固然爽，一直抄家一直爽，可也要有个限度。 今年监国以来，他杀的大官抄的府邸不在少数，眼下要是再大开杀戒，那可真是把朝廷上所有人都逼到赵玄机那去了。 这不符合李辰的政治利益。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李辰问道。 “已经腊月二十了。”徐长青回答道。 “那就是还有五天？” 李辰冷哼道：“五天时间，你让本宫上哪给你变出七八十万两银子来？” 徐长青变戏法一样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报，说道：“殿下，这是赵王府的建设预算，请您过目。” 李辰愣了一下，示意万娇娇去把奏报拿上来。 接过奏报，李辰对着徐长青冷笑道：“徐长青，你个浓眉大眼的也会跟本宫耍心机了？” 先说朝廷缺钱，而且是急缺，紧接着马上掏出了赵王府的建造预算表，这不是明摆着要给赵王李寅虎上眼药？ 李辰洞若观火，徐长青那点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 徐长青心领神会，知道殿下并没有生气，因为对付赵王，在殿下面前那是政治正确。 嘿嘿笑着，徐长青说道：“殿下，这预算属实有点高，横竖也是不合规矩的。” 李辰没吭声，翻开奏报看了一眼。 ( 他没去看那些详细项目，而是只看最后的金额。 “呵，一个王府，要足足一百一十万两银子去建。” 李辰冷笑道：“怎么，他赵王要建一座皇宫起来？” 这话，自然是夸大了。 别说皇宫，就是他这东宫，整个建造费用不下八百万两，规格绝对不是一座赵王府可比的，但这句话，就是为了表示李辰的不满。 “还是赵泰来牵线京中商户富人共同捐资建造，本宫是让他赵泰来去搞钱，可谁允许他去找那些商户筹钱了？” 李辰提笔把上面预算的总金额从一百一十万两改成了三十万两，然后把奏本丢给徐长青。 “按照这个数字批。” 徐长青接过奏报一看，眼珠子都直了。 “三，三十万两？” 徐长青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狠还是自家殿下狠，这一刀下去，只怕是那赵王府除了一个框架，也剩不下什么了。 “足够了。” 李辰淡淡道：“眼下流民、灾民遍地都是，他们工钱便宜，大多数给一口饱饭就能干活，光是工钱就能节省多少，眼下朝廷紧张，要是花太多钱建造一个王府，让百姓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赵王？这是本宫为赵王着想。” “多出来的银子，让赵泰来直接送到国库去，你亲自盘点入库。” 微微眯起眼睛，李辰说道：“这事，你亲自去办。” 徐长青下意识地问道：“可若是赵王和赵泰来那边......” “有意见，叫他们到东宫来提。” 徐长青深深一拜，说道：“微臣，遵命......” 第305章 本王在意的，是天下 第305章本王在意的，是天下 哗啦。 一只精致的陶瓷杯子被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赵泰来跳脚骂道：“欺人太甚，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我辛辛苦苦筹的银子，全让太子抢走了！？还只批个三十万，三十万能做什么！？” 屋子内，除了暴跳如雷的赵泰来之外，还有面无表情的李寅虎。 两人年纪相仿，在李寅虎的刻意而为之下，他们的关系近日来突飞猛进。 至少，赵泰来已经把当朝大行皇帝第一个封王的八皇子李寅虎，当作自己的至交好友了。 “稍安勿躁。” 李寅虎说道：“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既然只有三十万两，那么就按照三十万两的规格建好了，也寒酸不到哪里去。” 赵泰来气道：“赵王......” “你我的关系，还叫什么赵王。” 李寅虎笑眯眯地说道：“直接叫我一声大哥便可以了。” 赵泰来闻言，竟然真的大大咧咧地开口说道：“大哥，我就喜欢你这性子，比那太子不知道好多少。” 说着，赵泰来一巴掌就拍在了李寅虎的肩膀上。 看了一眼肩膀上赵泰来的那只手，李寅虎呵呵笑了笑，没说什么。 “大哥，可这太子是明摆着抢啊，哪有他这样的？仗着自己是太子，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吧？你好歹是如今皇上子嗣中，第一个封王的，不给封地就算了，这王府由我出钱，他还抠抠搜搜的，还抢去了大半，这口气你咽得下去？” 李寅虎认真地说道：“太子如此也是实属无奈，如今朝廷没什么钱，年关将至又处处是用钱的地方，我们也要体谅他，更何况，这种时候，要是我的赵王府建设的太好，难免有非议，太子也是为了我考虑的。” ( 赵泰来瞪大眼睛，说道：“不是吧大哥，徐长青放的这屁话你都信？这就是一套说辞啊！” “说辞也好，事实也罢，都没关系。” 李寅虎安慰道：“我们按照太子的意思办就是了。” 赵泰来咬牙道：“我都替你觉得不爽，你自己反而没感觉。” 李寅虎温声道：“王府建设得再好，再豪华，我睡觉也不过是一张床榻的位置，吃饭也就是一张餐桌的位置，再奢侈又能怎样，我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那你在意什么？”赵泰来问。 李寅虎微微一笑，却并不回答。 “好了，我也该离开了，下次，再聚。” 走出房间，李寅虎淡淡地吐出一句：“白痴。” 回到马车上，车厢内已经有一人恭敬跪着等候。 “赵王躬安。” 李寅虎靠在软塌上，淡淡道：“人可都准备好了？” 那人答道：“已经与白莲教高层谈过，这一次由白莲教圣女亲自带十八名教内高手潜入京城，只等时机一到，绝杀太子。” 眼神中掠过一抹火气，李寅虎说道：“此事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安排个机会，本王要与圣女见面。” 那人低头道：“小的遵命。” 等这人出了马车，消失在街道上之后，李寅虎这才喃喃地说道：“王府？狗屁不是，本王在意的，是天下！” 第306章 爹，我不服 第306章爹，我不服 而那一头，在李寅虎离开之后，越想越觉得气不顺的赵泰来直接回家，找到了正在书房写字的父亲，内阁首辅赵玄机。 “爹，今天的事你知道了不？” 赵泰来一屁股坐在赵玄机对面，问道。 赵玄机低头写着字，正全神贯注，他笔锋不颤，下笔力透纸背，口中却在回答赵泰来，“什么事？” “什么事！？” 赵泰来瞪大眼睛，不爽地说道：“东宫下了手谕，把赵王府的建设经费从报上去的一百一十万两改成了三十万两！三十万！三十万建造一座王府，亏他想的出来！而且还要把多余的钱全部拿走，这不是明摆着把我辛苦拿来的钱当肥肉吞了？” “空余出来八十万两，如今岁末了，朝廷要给百官发放年礼，缺口也恰好是这个数字，不奇怪。” 赵玄机淡淡地说道：“三十万也好，一百一十万也好，都是小事，上不得台面，你这么着急上火干什么？” 赵泰来心疼地说道：“这还是小事？足足八十万两没了啊，还能小？” “好男儿志在四方，胸怀天下，你是我赵玄机的儿子，怎么钻进钱眼里去了？” 赵玄机放下笔，不满地教训道：“我早教训过你，目光要放长远，黄白之物不过是最低级的趣味和追求，男人最好的装饰物，是权力！” “江南那些织造大户，有钱吧？” “南北盐运那些官商勾结的黑商，有钱吧？” “天下第一钱庄的老板，有钱吧？” ( “可这些人又如何？他们哪一个见了你不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赵泰来沉着脸，说道：“我就是替我大哥抱不平......” “大哥？” 赵玄机眉毛一拧，道：“赵王？” 赵泰来得意地说：“是啊，他让我叫他大哥，我们关系很好，我看他很顺眼。” “糊涂！” 赵玄机冷哼一声，说：“他再落魄，也是皇帝子嗣，如今更是封了王的郡王，你一无功名，二无官职，凭什么和他称兄道弟？下次你见了他，给我恭恭敬敬地叫一声赵王！” 赵泰来不服气地说：“这是他自己说的啊，我们私交......” “这便是你不如他的地方。” 赵玄机面色淡漠，道：“他的城府，玩死十个你都不带喘气的，若说太子霸道至极，那么此子就是阴毒至极，他心里如何想的，你看不透。” 赵泰来吓了一跳。 比起李寅虎，他还是更相信自己老爹。 “那，那我以后少和他接触？” 赵玄机淡然道：“那倒不必，他与你相交，也是为了与我利益捆绑，太子不倒，我和他便不会有反目成仇的可能，该结交就结交，但你不要失了分寸，更不要被迷惑了双眼，把握尺度，保持距离。” 赵泰来老老实实地应了下来。 突然，赵泰来话锋一转，试探地问道：“听说，过了年，皇宫就要派人去大将军府下聘礼了？” 赵玄机目光一凝，落在赵泰来的脸上，道：“这事，也是你该去打听的？” 赵泰来咬牙道：“爹，我不服！” 第307章 非锦帕不娶 第307章非锦帕不娶 赵玄机没第一时间回应。 赵泰来见状胆子更大了一些，情绪也更激动了一些。 “见到锦帕的第一眼，我就发誓非她不娶！” “李辰是太子，别的我不敢和他争，也争不过他，但锦帕，我要！” 赵玄机依然不动声色，他甚至还坐了下来，平淡道：“说，把你想说的话继续说出来。” 赵泰来情绪越发激动，他说道：“锦帕的性子我知道，她清冷高傲，天底下就没有能入她眼的男子，更不要说太子除了身份尊贵还剩下什么？可锦帕最不喜欢的就是以身份压人，所以这桩婚事，锦帕绝对是不愿意的。” 说着，赵泰来激动地来到赵玄机面前，诚恳地说：“请爹帮我，我要娶锦帕！” 赵玄机认真地看着赵泰来，说道：“你从小便怕我，更是很少向我索求什么，这还是你第一次为一个人求我。” 赵泰来眼眶发红，说道：“求爹成全。” 赵泰来的话落地。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甩在了赵泰来的脸上。 赵泰来那细皮嫩肉的脸，瞬间红肿起来。 他整个人都被打得跌坐在地上，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须发皆张，横眉怒目的父亲。 在他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父亲如此愤怒。 “不知死活的东西！” 赵玄机压抑着的怒火突然喷发。 “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是谁的儿子，你和苏锦帕？莫说有太子在中间，就是没有，你和她也绝对不可能！一点可能都没有！” ( 赵泰来整个人都被打蒙圈了，疼痛激发了他的怒火，他嘶吼道：“凭什么？我是内阁首辅之子，她是大将军之女，门当户对！” “就因为你是内阁首辅之子，她是大将军之女，所以你们才不可能！” 赵玄机冰冷道：“内阁首辅乃文臣之首，大将军乃武将第一，两者结为亲家，你想做什么？这和扯明了旗帜去造反有什么区别？你想逼得皇族立刻动手，杀我赵家全族吗！？” “可爹你早就已经想要夺......” 赵泰来这句话说到一半，活生生被赵玄机冰冷得吓人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再生气，再激动，赵泰来也知道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嘴唇颤抖，赵泰来痛哭道：“可我就是要娶她，若不是她，我宁可终身不娶！” 啪！ 这句感人肺腑的话，换来的是赵玄机的第二个耳光。 “我赵玄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东西！” 赵玄机怒不可遏，起身道：“刚跟你说过，大男儿志在四方，胸怀天下，而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当你有了权力，什么女人得不到？” 看着被自己两个耳光打成猪头，还痛哭流涕狼狈不堪的赵泰来，赵玄机只觉得失望至极。 想想和自己斗了半辈子的大行皇帝，生的几个儿子除了九皇子废物一点，太子和八皇子个个都是心思深沉可成大事之辈，而自己这独子却是这副德行。 越想越窝火的赵玄机冷哼道：“滚回去你自己院子去，没我命令，一个月之内不准踏出家门半步，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 “还有，断了对苏锦帕的念想，否则，害死的，是你自己！” “滚出去！” 第308章 你再野，也还怕你爹 第308章你再野，也还怕你爹 捂着脸，擦着眼泪，赵泰来从书房里出来。 他走回自己院子的途中，越想越生气。 特别是一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马上就要被太子得到，甚至想到了洞房花烛夜，自己的女神被太子玷污的画面，赵泰来就感觉自己整个心都被烈火烹油，痛苦的他几乎要发狂。 “不行，我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赵泰来面色扭曲，眼神带着刻骨仇恨。 “锦帕，是我的！！！” ...... “不再挑选些礼物么？” 东宫门外，李辰看着赵蕊只带了几件简单礼品，皱眉道。 赵蕊妩媚一笑，柔声说道：“不需要了，嫔妾是回去看爹娘，又不是去做什么，有些礼物不落了殿下面子就是了，爹娘也不计较这些。” 李辰轻笑道：“你既然体贴如今朝廷空虚，处处要用钱，自己也节省，那本宫就不强求你了，一路上要注意安全。” 赵蕊说道：“有殿下这句话，嫔妾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车队，李辰想了想，召来陈通。 “此行太子嫔去西山行省省亲，沿途和到了西山行省之后的安全工作便由你负责，本宫只一句话，太子嫔若是伤着了，你和所有锦衣卫，以死谢罪，明白吗？” 李辰的话轻轻的说，听在陈通耳中却不亚于雷霆。 他立刻严肃道：“卑职遵命，卑职等必当誓死保卫太子嫔安全。” 旁边的赵蕊眸光闪动。 对于女子而言，自家男人权柄滔天，本就是一件很有安全感的事情，特别是这个男人愿意为自己动用权力，保护自己，那更是能轻易打动任何一名女子。 ( “谢殿下关怀。”赵蕊语气更柔。 “出发吧。” 李辰轻轻一笑，凑在赵蕊耳边说：“本宫等你回来再好好谢本宫。” 这么多日子了，赵蕊自然明白李辰的话外音。 她面色血红，却不敢说什么，只是娇羞地低下头，然后转身逃进了轿辇内。 目送车队摇摇晃晃地离开，李辰伸了一个懒腰，召来万娇娇。 “去备常服。” 万娇娇忙问道：“殿下可要出宫？” “去大将军府，找本宫的太子妃。” 万娇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前一秒还在与太子嫔缠绵离别之情的太子，转眼就要去找另一个女人，这转变之快，让她有些受不了。 “愣着干什么，快去。” 李辰看了万娇娇一眼，不满道。 万娇娇如梦初醒，慌忙应声。 半个时辰之后，李辰大摇大摆地进了守备森严的大将军府。 可没多一会，他就灰溜溜地出来了。 因为他扑了个空，苏锦帕居然不在家。 转道去了皇家猎场，在大棚田间找到了卷起裤腿踩在泥水中的苏锦帕，李辰皱眉道：“好端端的大将军之女，不学些女红刺绣，整日在这田间地头做什么？” 苏锦帕抬起头见到是李辰站在田埂边，也不在意的她轻哼道：“凭什么女子就一定要学女红刺绣，我就是喜欢在这。” 李辰一皱眉，道：“苏将军就是这么教自家女儿的么。” 苏锦帕急道：“这是我的事，你可不要去告诉父亲！” 李辰笑道：“果然，你再野，总还是怕你爹的。” 第309章 定情信物 第309章定情信物 卷着裤腿，白里透红的小脚丫裹着黑乎乎的泥巴，苏锦帕从田里出来，站在李辰面前说道：“太子大驾光临，就是为了揶揄小女子两句么？” 李辰低头看着苏锦帕白嫩嫩充满了年轻女子活力和弹性的小腿，还有那尽管被淤泥包裹，却也能看出圆润可爱脚趾的脚丫，赞道：“挺漂亮，把泥水洗了肯定更惹人喜爱。” 从小到大，同龄男子都是把她捧着当公主一样对待，每个人都是毕恭毕敬的，谁曾说过这样放肆的话。 更何况古代男女大防，女子的脚是断然不能被除了丈夫以外的男人看到的，长大之后，便是父亲都不行。 苏锦帕尽管不喜欢那些限制和礼仪，可终究是这个时代环境中长成的，此刻也是有些羞涩。 她慌忙从婢女手中拿过了一条手帕遮住自己的小腿和脚，气恼道：“殿下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这光天化日的，你都好意思露出来，本宫看看怎么了。” 李辰笑着说完，扭头扫了一眼周围，眼神冷酷。 这小脚，自己看了也就罢了，其他男人看去，太子殿下说不得要发脾气了。 果然，旁边的不管侍卫还是其他人，早就转过了身，不敢听、不敢看。 这个动作看在苏锦帕眼里，她跺跺脚，哼了一声，赶紧跑去洗干净，然后穿上裤袜，这才回到了李辰面前。 “我这几日都在观察你所说的红薯，发现幼苗成长很快，不说它到底能结果多少，至少这大棚，真的可以在寒冷的天气种出夏季果实。” ( 苏锦帕的语气兴奋，神采奕奕地说道：“仅仅这一项，就值得推广全国，不知道多少百姓能受益。” 李辰摇头说：“可是这个，本宫并不打算推广。” 苏锦帕愣了一下，追问道：“为何？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天真。” 李辰随意地在田埂边摘了一支狗尾巴草摆弄着，说：“你也不看看，本宫这大棚，是用铜镜以人工打磨至透明而成，光是这么一点，就耗费了足足一百名工人用时三个月，花了无数铜镜才制作而成，人力、物力，成本耗资巨大，在民间，哪个百姓用得起？” 李辰的话让苏锦帕恍然大悟，紧接着她失望地说道：“的确如此......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有一颗良善之心，总归是好事。” 李辰夸了一句，然后拉起苏锦帕的手，在她挣扎之前就命令道：“别动！” 苏锦帕不知所以地看着李辰，却见刚才那狗尾巴草，竟不知怎么的，给李辰编制成了一个指环模样。 把指环套在了苏锦帕的左手无名指上，李辰笑道：“这叫戒指。” “不就是指环么？怪丑的。”苏锦帕看着自己白嫩修长的手指上套着的狗尾巴草，嘟囔道。 “本宫看奇闻异录有记载，于西方蛮夷之国有一传统，女子手戴戒指于无名指上，表明已婚。” 李辰轻笑道：“所以这是本宫予你的信物，不许丢。” 第310章 豁出去的打 第310章豁出去的打 手指上套着的狗尾巴草戒指，苏锦帕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丑。 特别是李辰说了它在番邦还有这层特殊含义之后，苏锦帕就更想把它摘下来了。 只是看着李辰那脸上在笑，眼神却在赤裸裸地威胁的样子，苏锦帕嘟囔了一下，还是没勇气当着李辰的面把这个戒指给摘了。 “你今日来这做什么？”苏锦帕问道。 “见你啊。” 李辰见苏锦帕断了摘掉戒指的心思，心满意足地负手往前走。 “本来是去了你家的，但大将军府里的下人说你一大早就跑到皇家猎场来了，便追着过来了。” 苏锦帕微微歪着脑袋，问道：“你不是一直很忙吗？再过两日就是誓师出发的日子，我父亲和我哥哥忙得整日见不到人影。” “你哥哥是此战的主帅，调兵遣将、安排布置，全部需要他亲自经手，更何况还是第一次，自然要忙，至于你爹，他可不想苏家的威名全毁在你哥手上，更何况战场非儿戏，这一战若是败了，不知道多少人要付出沉重代价，他自然要安排得万无一失，看不见他人，也是情理之中。” 苏锦帕扭头对李辰说道：“我听说最近南方白莲教又开始死灰复燃，这种绵延传承了数百年而不死的邪教，已经及其成熟和完善，在前期它断然不会大张旗鼓，而当消息传到了京城时，说明它的规模已经很大很大了。” “南方地区富庶，本就是天下粮仓，这些年朝廷受天灾所累，本就靠着南方的赋税勉强支撑，若是南方再出点岔子，可就真的要出现问题。” ( “还有镇守边疆的几个大藩王，个个手握重兵多年来将封地经营得如同铁通一般，此时正值天下混乱，若是朝廷皇权衰弱，国力减退，那么地方藩王的实力必然暴增，随着实力对比的悬殊，与之一起增长的还有他们的野心。” 苏锦帕的眸子仿若会闪光，她看着李辰，凝重地说道：“就目前的全国局势而言，可以说千钧一发也不为过。” “所以这一战，不能输。” 李辰缓声道：“不管是白莲教也好，还是藩王也罢，他们现在就好像已经长出了獠牙的豺狼，但是朝廷是一头雄踞的老虎，就算是老虎老了，可虎威犹在，谁也不知道这头老虎是彻底衰弱走向死亡还是重回青春，他们只能一次次地试探，持续地观察，若是让他们发现老虎已经不行了，那么他们会立刻扑上来。” “可要是让他们看见这头老虎还是拥有轻易地拍死他们的实力，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李辰看着苏锦帕，说道：“我为何要坚持出兵鲜朝？不是我穷兵黩武，而是与其等他们用我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时间和方式试探，不如主动表现一下实力，让他们暂时收敛起不该有的心思，至少也要让他们明白，我......” 李辰对着苏锦帕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认真地说：“敢打，敢豁出去的打。” “白莲教如何？不过邪教，几百年了都没成事，注定了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臭虫，藩王又如何，单个的藩王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完全对抗朝廷，可藩王和藩王之间，想要联合又谈何容易，谁做那个出头鸟，谁就要面对朝廷的雷霆一击，他们，谁出头？” 第311章 不会输 第311章不会输 从李辰的话语中，苏锦帕看到了一些李辰的布局和图谋。 她点头道：“目前来看，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万一输了呢？” 李辰自信地说道：“不会输！” ...... 接下来的两日，京城局势越发平静。 似乎各方势力都停止了折腾。 不管是内阁还是东宫，甚至是外地藩王与白莲教等不同势力在京城的人手、探子，都沉默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紧盯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即将开始的誓师大会。 这一次，是朝廷多年来第一次主动对外用兵。 挂帅的是年纪轻轻毫无资历的军神第三代传人，苏平北。 东宫强力推行的这一次出兵，成败与否将直接决定朝廷的士气和地位，也决定了那些野心勃勃之辈能不能看透朝廷虚弱的本质，扑上来把这个屹立了三百多年的王朝彻底推进深渊。 不管人们心情如何，时间还是按照既定的节奏稳定前行。 这一日，腊月二十六。 羽林卫营盘操场。 全天下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里。 偌大的操场上，三千人战列成一个巨大的方阵。 每一名士兵前后左右的距离，还有他们各自的身高、体型，都是经过了严格的计算和编排的。 所以不管站在哪个角度看过去，这个巨大方阵，纵横斜线之间，都是一条笔直的线。 整个操场旗帜招展，人声鼎沸。 操场最上方，是一排观礼台。 台上，正中间的就是当朝监国皇太子，左右分别是内阁、兵部、五军都督府，等权臣高官。 ( “今日难得天气放晴，连续下了大半个月的雪也停了下来，是好兆头啊。” 一名五军都督府的大臣对着李辰拍马屁道：“这必然预示着我大秦天军，出战必胜。” 李辰笑了笑。 他对这些预兆不预兆的，并不在意。 只不过封建时代这年头的人却对此深信不疑。 况且，天气放晴，总归比大雪飘飞来得舒服一些。 迎着还有些微凉的寒风，许久没有见到过的太阳照在身上，让李辰的心情大好。 起身走到栏杆边，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三千将士，李辰的胸中豪气顿生。 此刻，苏震霆走到了李辰身边。 “殿下，这三千将士是各个军营、卫所之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百战之师，他们每一个都可以在战场上以一当十，更重要的是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话说到这，苏震霆意味深长地看了旁边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波澜起伏的赵玄机一眼，笑道：“只要殿下一声令下，不管是什么魑魅魍魉、宵小之徒，都会被这些儿郎们碾碎。” 赵玄机抬起眼皮看了苏震霆一眼，淡淡道：“儿郎是好儿郎，只可惜他们认的还是五军都督府的军令。” 这话，诛心至极。 但凡搁在一个气量稍微狭小一点的人身上，就要开始猜忌苏震霆了。 毕竟，苏家在军中威望太盛。 苏震霆一皱眉，心头有些火起。 正要看向李辰，却听见李辰爽朗一笑，道：“五军都督府的军令，不还是颁布自朝廷？” 第312章 挑拨 第312章挑拨 赵玄机见挑拨离间不成，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挑拨离间这种事情，极少靠着一两句话或者一两件事情就成的。 大多都是天长日久水到渠成。 李辰的身份注定了他要防范自己手底下的每一个人，忠心也好不忠心也罢，皇权天生注定就是孤独的，怎么可能会有真正信任的下属？ 更何况，还是苏家这种集军权于一手的下属。 只要能留下一些痕迹，日积月累，赵玄机有把握能给李辰和苏震霆之间划出一道裂痕。 李辰瞥了赵玄机一眼，眼底掠过一抹阴戾，转瞬消失不见。 “此次出战兵马约需三万，其中五军都督府抽调百战之师也就是这三千人从京城出发，另外辽东地方守备卫所抽调一万五千人，最棘手的是要从辽东军抽出一万两千铁骑。” 李辰微微皱眉，对苏震霆说道；“辽东军独立成军，负责防卫辽东地区，其主帅当年是你父亲的副手，由你联系，应当没问题？” 苏震霆凑近了李辰跟前，轻声说道：“辽东军主帅胡世藩为人还算正值，况且家父早年对他有知遇之恩又有提拔之情，他还算是记情，此次调兵并未说什么，只是他曾言说，随着他的年纪增长，如今辽东军内已非当年之辽东军，许多事情，若是要布置可要尽快。” 闻弦音知雅意，听明白这句话意思的李辰点点头，意味深长道：“等苏平北到了辽东，让他好好与胡世藩聊聊。” ( “明白。”苏震霆领会了李辰的意思，立刻道。 此刻，坚实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是一身戎装的苏平北走到李辰近前。 苏平北双手抱拳，单膝下跪，低头朗声道：“启禀太子殿下，誓师大会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 李辰点头道：“开始吧。” “得令！” 苏平北大声回应，然后起身，高举右手，声贯全场，“奉皇太子之命，誓师大会，开始！” 话音落地，于辕门上，有肺活量极其夸张的士兵端起了足足半人高的号角，鼓着腮帮子，瞪大眼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竭尽全力地把肺中之气吹入号角中。 “呜~~” 苍茫而悠扬的号角声奏响，低沉的声音压住了现场所有嘈杂。 紧接着，旗令兵开始有节奏和轨迹地挥舞手中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整个操场的气氛，瞬间肃穆无比，三千士兵挺胸昂首，目光如同火炬，让人看得头皮发麻，胸中激荡沸腾。 当号角声平息，三千士兵抬头看着观礼台上的李辰，苏平北一声大吼：“跪！” 哗啦一阵整齐的声响，三千士兵下跪。 此时此刻，李辰身边的人都已经退下到一边，天地之间，只有李辰一人站立。 整个操场数千人，但却鸦雀无声，空气中只有旗帜被大风吹响的猎猎声。 李辰的声音，在此时传来。 “儿郎们！你们是大秦最精锐的士兵！也是大秦最好的儿郎！” “今天，你们就要出征，远赴辽东鲜朝，彰显我大秦勇武！” 第313章 军心可用 第313章军心可用 “战争，必然会死人！或许你们中间有一些人，这一去将永远不会回来，你们会受伤，会残废，更可能死在异国他乡，你们告诉本宫，怕不怕！” 李辰的声音如同雷霆滚滚，覆盖三千多人的操场，让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见。 回应他的话的，是三千士兵中气十足的大吼声。 “不怕！” “好！” 李辰长笑一声，说道：“本宫无意说一些慷慨激昂的话，那些话，全在皮肉上，没有半点实际的，当兵的，从来不需要那么些花言巧语，本宫只给你们实际的！” “本宫在此许诺，你们这三千人出征，是大秦最为精锐的虎狼之师，此战，但凡出征之兵，其家庭免去赋税三年，每人除去军饷之外，再额外补贴三十两银子。” “凡伤者，补贴五十两，残者，补贴一百两，死者，补贴二百两！” “这些钱，全部由朝廷直接支出，等你们回来亲自来领，回不来的，会发放到你们家乡，由你们的父母、妻女领取。” “若是战死，父母由朝廷赡养至善终，子女由朝廷抚养到长大成人。” 李辰的话说完，三千士兵无不激动得满脸通红。 大秦李氏皇族统治华夏三百余年，虽然如今这世道不好，可大多数百姓痛恨的还是贪官，对皇族本身的信任并没有从根基动摇，他们还是愿意相信皇族。 此刻李辰身为皇太子代表朝廷许下承诺，没有人认为太子之尊会出尔反尔。 ( “谢太子！” “谢太子！” 三千人的大吼声，让李辰心神为之一荡。 而此刻在他身后，苏平北也激动得满脸通红。 这些抚恤，之前并没有被通知下来，显然是计划之外的。 他更感受到太子的拳拳之心，心中更加坚定此战一定要必胜的想法。 “若是全国将士都是如此面貌，军心可用，什么蛮夷番邦，一切尽可灭之！” 这话正好让过来的苏震霆听见。 “你有这心思，就算是长大不少了。” 听见苏震霆的声音，苏平北忙拱手行礼。 “卑职苏平北，参见大将军。” 两人虽是父子，可在公开场合，也是要论尊卑，以职务相称。 苏震霆点点头算是答应，然后说道：“这三千人，是我想尽办法给你凑出来的，可以说是真正能打的士兵，现在外面那些兵是什么样你自己清楚，便是你的羽林卫，又有多少真正可战？所以这一战，几乎是把老底都掏出来了，你可莫要让本将军和太子失望。” 苏平北抿着嘴唇，肃穆道：“不胜不班师！” “不仅仅是要胜。” 苏震霆严肃道：“是要大胜，只有大胜，才不负太子一片苦心。” “否则的话，这后果和代价，不要说你我，就是太子都难以承受。” 这话，让本就心头沉重的苏平北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可不等苏平北多想，李辰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 “苏平北，接虎符！” 苏平北忙整理好心思，快步到李辰身前单膝跪下。 第314章 此战必胜 第314章此战必胜 李辰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平北，转身从身边太监双手捧着的托盘上拿来一枚青铜虎符，递到苏平北面前，沉声道：“接过此虎符，你便要执掌数万军队远赴辽东，此战，许胜不许败！” 苏平北抬起头，目光中燃烧着火焰，双手接过虎符，转身面对那三千士兵，举起手中的虎符，大吼道：“此战，必胜！大胜！” 操场上，三千士兵同时举起手中兵器高呼道：“必胜！大胜！” “必胜！大胜！” 接下来，就是接过虎符之后，在法理上成为统帅的苏平北开始点将。 说是点将，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 整一支出征的部队，什么位置用什么人，苏震霆他们早已经给苏平北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且眼下在京城的就这三千人，这三千人作为苏平北的嫡系，是要被安插到整个大军最关键的环节中去的，具体将领人选，大多都还在辽东等待苏平北到了再加入。 点兵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誓师大会正式结束。 这三千人的部队，在用过晚饭之后就要开拔。 誓师大会一结束，赵玄机等内阁文臣立刻就告辞。 身为文官，还是和武将非常不对付的文官首脑核心，他们在这浑身都不舒服，能走就立刻走。 李辰自然不挽留，随他们走后，打发了苏震霆和苏平北做最后交接，他自己则是来到了营房之外。 这里，鲜朝使团已经等了一天。 ( 营房重地，闲杂人等无令擅闯立斩，更何况鲜朝使团，还不是大秦国人，所以自然不可能踏入半步。 当李辰到来的时候，使团的人很自觉地让开，给李辰与金璐瑶留下了一个能说话的私密空间。 “本来想着让你们进去一起观礼，但大臣们反对，也就作罢了。”李辰说道。 金璐瑶摇摇头，说：“不必观看，只是在外面就听见了盛威，大家都很激动，认为有这样的军队，打败东瀛根本不是问题。” 轻笑一声，李辰靠坐在软塌上，看着眼前已经打扮整理完毕的金璐瑶，说道：“等会就走了？” 金璐瑶低下脸蛋，不去看李辰，轻声说道：“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每个人都归心似箭，等朝廷的大军开拔，我们就一起到辽东，然后出国境回鲜朝。” “早些回去也好，鲜朝不是东瀛的对手，本就已经很难支撑，若是大秦出兵的消息传到了东瀛人耳中，他们则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放弃所得到的一切，立刻退兵回去，还有一个就是在大秦的军队赶到之前，灭亡鲜朝，造成既定事实。” 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俏脸苍白的金璐瑶，李辰语气稍微温和了一些，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眼下他们正专注于攻打你们鲜朝，未必有多少心思打听消息，就算是等他们得知消息，距离大秦的军队进入鲜朝也不会太久，兴许一切还来得及。” 金璐瑶抿着嘴唇，说道：“璐瑶谢过皇太子殿下。” “正事谈完了，说说你我之间的私事吧。” 第315章 祝你一路顺风 第315章祝你一路顺风 李辰的话让金璐瑶一颤，她下意识地说道：“璐瑶和殿下之间，并无私事。” “没有么？” 李辰反问了一句，然后不等金璐瑶作答，抬手掂着金璐瑶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着我。” 金璐瑶避无可避，只能和李辰对视。 在金璐瑶明媚的双眼中，李辰看到的全是委屈和复杂。 “殿下何必如此作践于我？” 金璐瑶羞怒地撇过头甩开了李辰的手，气愤道。 “我什么时候作践你了。” 李辰话虽然这么说，可手脚却并不干净。 他拉住了金璐瑶的手腕，一把就将她拉入怀中。 猝不及防之下，金璐瑶压根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就被李辰的臂膀给圈了个结实。 本能地挣扎了雷昂洗啊，发现自己的力量完全没有办法对抗李辰的金璐瑶气急道：“这般还不是作践么？” “之前已经错了太多次，我不能一错再错了！” “请殿下自重！！！” 见金璐瑶疾言厉色，李辰饶有兴致道：“都说男人现实，下了床就不认人，现在看来，女子现实起来比男人可要厉害多了。” “怎么，见朝廷出兵已成定局，你就有恃无恐？” 金璐瑶闻言更感羞愤，她说道：“只有你会威胁人，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每次被你得成，也是被你逼迫所致，我没想过用自己去换来朝廷出兵！”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李辰双手交叠在金璐瑶小腹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脸贴着金璐瑶温暖柔滑的脸蛋，说道：“横竖事实已经这样，再去解释那么些又有什么意思？” ( 金璐瑶只觉得心中无比委屈，眼眶发红的她说道：“你这样，让我以后如何嫁人？” “嫁人？” 李辰语气惊讶，“你还想嫁人？” “本宫一道手谕过去，你父王恐怕第一个就把你给绑起来送到本宫面前，你还想嫁人？这天底下谁敢娶你？” 李辰的话，毫无疑问地激怒了金璐瑶。 她愠怒道：“除了利用身份和权势逼迫我，你还会什么？” “这就够了。” 李辰的语气也稍微冷淡下来，道：“本宫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 “本宫是大秦帝国的皇太子，每天不说日理万机也差不多了，还有闲工夫和你玩恋爱游戏？” “而你是差一点就要成为亡国之女的鲜朝公主，国破家亡就在眼前，你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儿女情长？” “恰恰是我的身份和权势，才救了生死于一线的你和鲜朝。” 金璐瑶死死地咬着嘴唇，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推开了李辰的手臂。 转过身面对着李辰，金璐瑶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地说：“殿下，璐瑶该启程了。” 李辰站在原地看着金璐瑶，没再得寸进尺。 “那么，本宫祝你一路顺风。”李辰淡淡道。 金璐瑶身子一颤，但还是勉强维持着平静，她欠身道：“多谢殿下。” 随意招招手，远处立刻有人牵着马来到李辰身边。 翻身上了马，李辰说道：“本宫已经给苏平北下过命令，鲜朝可亡，但鲜朝王族不可灭，不论何时何地，不要离开大秦军队的保护范围。” “能做的，本宫都已经做了，剩下的，看你自己。” 话说完，李辰调转马头，轻夹马腹，径直离去。 第316章 风云起 第316章风云起 金璐瑶站在原地，看着李辰远去的身影，心思一时之间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复杂至极。 “公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婢女的轻轻呼唤才让金璐瑶恍然回神。 “我们该走了。” 金璐瑶咬着嘴唇点点头，她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回头再朝着李辰离去的方向张望。 “你说，我们以后还有机会来京城吗？” 婢女心思简单，她展颜笑道：“等大秦军队一到，把东瀛人打得落花流水，到时候咱们鲜朝恢复和平，肯定要来谢恩的，那时候公主不就又可以来京城了吗？” 金璐瑶雪白的贝齿轻轻咬着嘴唇，说道：“是吗......但愿，但愿吧。” 婢女感觉自家公主今天的情况很不对，她歪着头问道：“公主，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呀？是担心国内吗？” “公主你就放心吧，现在王上他们很安全，大家知道大秦已经答应出兵，全部都拼死抵抗，东瀛人一时半会打不到王上那，等我们带着大秦的天军到了，一定能赢的，大家也一定都平安无事的。” “但愿如此吧。” 金璐瑶幽幽一叹，也不和婢女解释太多。 她的心里到底在难过些什么，她自己都说不明白，又怎么能让旁人懂？ 誓师大会圆满办成。 兵贵神速，当天苏平北等就率领大军和鲜朝使团一起开拔，离开了京城。 尽管是年关，但是他们都没有办法留下来过这个年了。 而此后的京城，局势一直保持着有条不紊的平静。 ( 东宫和内阁没有硝烟的争斗一直在持续，双方对于一些事情的政见不合也越来越多，只不过不管是李辰还是赵玄机，作为两大集团的首脑，都把握着一个度。 吵架，让下面的人去吵。 他们两人之间反而和气了不少，下面闹的凶了，再由两人出来，你说句客气话，我软和地答应一声，也就这么过去了。 两大集团之间越发剑拔弩张，相反他们两人的和气，显得有些诡谲。 而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并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而是已经开始进入了一个蓄力期。 只要机会一到，那就是天崩地裂的冲突。 距离年关春节越来越近，腊月二十九这一天，朝廷也放了假，各部门，除了值班的官员之外，都已经回家准备过年了。 按照惯例，春节这一天，所有在京的官员可以放假足足十五天，过了正月十五才会办公，而若是老家在外地比较遥远，最长可以申请到一个月的假期，这一点，朝廷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一名身穿普通皂衣的中年男子步履匆匆地走过小巷，他表情看似平静但眼底却满是惊慌。 他是锦衣卫的一名暗哨，本来今日他也该休息回家过年，但是临换岗的时候，他得知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京城来了一批疑似白莲教的高手，人数不多，但个个是绝顶高手，他们正谋划刺杀太子！ 这个消息让他亡魂俱冒，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管真假，立刻把消息汇报上去。 绕过一条巷弄，眼前有两条路。 一条是人比较多的大路，去东厂比较远，但胜在安全。 另一条是小路，人迹罕至，但时间却能节省一半。 第317章 圣女 第317章圣女 没有过多犹豫，他选择了大路。 他知道比起那节省出来的一半时间，拢共也就半刻钟，比起这半刻钟，更重要的安全地把情报送到东厂。 走在人群之中，周围鼎沸的人声让他多了一些安全感。 但身后却依然有一种被人所注视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拍在他肩上。 他吓了一跳。 自己好歹也算是一名登堂入室的高手，可却被人接近到身边还不知道，显然对方比自己厉害了太多。 “你谁！” 暗哨色厉内荏，盯紧了眼前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厉喝道。 高瘦个子笑眯眯地说道：“老兄，问个道，不用这么紧张吧。” 眼前的高瘦个子明明在笑，可自己身上那种被猛兽盯上的冰冷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危机感还越发强烈。 多年来无数次在生死线上挣扎的预感，让暗哨不打算纠缠下去。 “滚远点！没功夫搭理你们！” 话说完，暗哨绕过两人就要走。 一高一矮两人也没阻拦。 高瘦个子站在原地，叹道：“京城的人，可真没礼貌，一点都不好客。” 他身边的矮胖子说道：“别浪费时间了，耽误了事情你我都要麻烦。” 他一开口，竟然是娇滴滴的女子声音，和他那油腻粗鄙的外表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和反差。 矮胖子的话音才落，粗短的手指微弹，已经走出好几丈开外的暗哨突然闷哼了一声，身体僵在原地。 ( 他努力地想要转过身，但身体不断流失的生机已经无法支持他做到这一步。 嘴角渗出一丝殷红鲜血，暗哨双膝跪地，重重地趴在了地面。 毫无征兆的变故吓得周围百姓纷纷尖叫逃开，而一高一矮两人也消失在了人群中。 就在此地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二楼，阳台的栏杆处，一桌美味佳肴两侧，李寅虎端起一杯酒，对着对面一名脸上蒙着轻纱，看不清五官，但仅仅露出一双眼睛就无比摄人心魄的女子笑道：“贵教高手果然实力高强，不但杀人于无形之中，更是计算死了对方的所有退路和选择，精准地把这场戏演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属实厉害。” 坐在李寅虎对面的女子开口嗓音清丽婉约，呵气如兰，道：“王爷谬赞，只是类似的试探，希望不再有第二次。” 李寅虎淡淡道：“圣女此言何意？本王听不懂。” “故意泄露出我教的踪迹，甚至不惜暴露刺杀意图，就是为了试探我教高手的实力，有没有能力第一时间察觉又有没有能力阻止情报外泄，这样的话，王爷还需要小女子说得更透彻么？” 一袭白衣的女子双眸看着李寅虎，那如同秋水一般的眸子里全是淡漠。 “既然是合作，还请王爷对我教有基本的尊重，否则就一拍两散。” 李寅虎微微一笑，说道：“圣女言重了，本王的确没有故意试探的打算，只不过本王可以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女子这才收回目光，道：“如此最好。” 第318章 杀机 第318章杀机 “王爷与我等所谋划之事，非同小可，但也正是因此，更需要彼此之间互相信任，王爷心智非同寻常，多的也不需要我多说，王爷自然有分寸。” 圣女平淡道：“正如之前我们所约定的那样，我们负责执行，王爷负责寻找机会和谋划。” “眼下我们在京城已经等候了一些时日，王爷今天约我出来，除了试探之外，可是已经有了一些计划？” 李寅虎回答道：“的确已经有了计划。” “过一段时间，开年之后便是东宫给大将军府之女苏锦帕下聘礼的日子，东宫欲与大将军府结亲，太子迎娶大将军苏震霆之女苏锦帕为太子妃，而这段时间以来，太子出宫越发频繁，所为的就是与苏锦帕幽会，我打算，以计将太子诱出宫来，然后伏而杀之。” “眼下年关春节，各方守备不约而同地松懈下来，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想要再等，可就要明年了。” 圣女静静地听着，李寅虎说完之后，她问道：“可有具体时间了？” “三日之后，腊月二十九。” 李寅虎轻声道：“这一日，太子必然会去大将军府，然后晚上会回宫，往年，这一晚都是父皇主持，所有在京的皇子、皇女和后宫嫔妃齐聚一堂，庆祝新年，但今年父皇昏迷不醒，大概率由太子和母后一起主持，所以他必然要回宫，我们的袭杀，就在他回宫的路上。” 深深地看了李寅虎一眼，圣女道：“既然王爷已经计划好，那么我教静候佳音，随时可以动手。” ( 李寅虎长笑一声，举杯说道：“不如我们干了这一杯，预祝大事顺利。” 圣女依然坐着不为所动，她也丝毫不在意李寅虎略显尴尬的表情，淡淡道：“未雨绸缪，查缺补漏到万无一失，大事自然能成，一杯酒能预祝什么大事？这酒，还是留到成功时再饮。” 说着，她站起身来，一袭白衣之下身段柔媚至极，只是一张轻纱遮挡住了她的容貌，让人无法看仔细。 “正事已经谈完，王爷请自便。” 李寅虎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他脸皮抽动了一下，做了一个无比难看的假笑，放下酒杯，说道：“圣女既然不换衣，本王自是不会勉强。” 圣女对李寅虎微微行了一礼，清冷道：“我先告退。” 话说完，圣女悄然跨出一步。 此时，才能注意到，圣女的双足赤裸，没穿任何鞋袜，那白嫩如羊脂雕刻出来的粉嫩脚丫，竟始终悬浮于地面一寸，不染丝毫尘埃。 她轻轻跨出这一步，李寅虎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变戏法一样，圣女就出现在了楼下街道的尽头。 她突兀的出现，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差距，百姓和她擦肩而过，也没有关注到这么一位惊为天人的奇女子，好像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忽略掉了她的存在。 人潮如织，她遗世而独立，三两个眨眼之间，已然悄悄消失在这滚滚红尘。 独留坐在原地的李寅虎，面色铁青。 第319章 本王不服输更不认输 第319章本王不服输更不认输 “这么清高么！” 李寅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眼前又浮现出了圣女那风华绝代的容貌和身姿，冰冷的眸光中浮现出一抹火热。 这么多年来，他的心里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权力。 他本以为自己对女色没有任何兴趣，也不会为女色而动心。 但是见到了圣女之后，李寅虎突然发现，在权力之外，居然还有能让自己心动的东西。 若是有朝一日，能将这样的女子压在身下，那滋味...... 呼吸有些急促的李寅虎端起酒杯仰头干完，烈酒非但没有压下内心的火焰，反而让这股火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来人。” 李寅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他的身后，如同幽灵一般走出一名老者。 这老者，就是当日一直藏匿于李寅虎府中密室内的老人。 “王爷。”老人站在李寅虎身后，恭敬道。 “白莲教圣女，你可观察仔细了？”李寅虎沉声问道。 “观察过了......非同一般。” 老人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我在观察她的时候，她或许也已经发现了我，只不过并没有点破，她的修为，并不在我之下。” 知道自己身后这老奴本事的李寅虎惊了一下，又问道：“你和她，胜负几何？” 老人微微摇头，说：“我们这种等级的人对拼，很难说，因为彼此都有压箱底的绝招，是不可能被外人所知道的，生死时才会拿出来。” ( “若是大概猜测一下，生死之战的话，五十招必出胜负，前二十招我若没杀她，那么死的一定是我。” 李寅虎面色沉重，眯起眼睛说：“白莲教，还真有点底蕴。” 老人宽慰道：“王爷大可放心，有我在，她想对王爷不利，也不可能。” “本王担心的不是这个......” 李寅虎微微皱眉，说道：“既然如此，让他们出手刺杀，可算是十拿九稳了？” 老人摇摇头，说道：“王爷，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这京城的第一高手，不是我也不是圣女，而是三宝。” “那时若是不能把他解决掉或者支开，怕是难成。” 李寅虎皱眉道：“你们两个，一个是白莲教传承数百年的圣女，一个是几十年前就成名的江湖宗师，他三宝不过是个太监，一辈子都在宫中，值得你如此忌惮？” 老人苦笑道：“殿下，天下武学，大多数在皇宫大内都能找到副本，更何况皇宫大内的太监们，断了根之后向来容易出邪道高手，在江湖中，这群太监，也是一个极其冷门偏僻的流派，其力量不比任何一个大门派来得弱，毕竟，他们有皇家资源支持修炼，可比江湖中要容易得多。” “我已经在大宗师境困了十多年，跨出半步便是陆地神仙境，白莲教圣女应当与我相同，而那三宝，怕是早已经跨出了那半步，和白莲教教主并驾齐驱，因此，我们一定要谨慎。” 李寅虎面色阴戾，长叹道：“也罢，这天时地利人和，全在太子那又如何......本王，向来不服输，更不会认输！” 第320章 红泥小火炉 第320章红泥小火炉 老人深深低头，恭敬地说道：“王爷如此雄心壮志，我等必当赴汤蹈火，为王爷的万世之基业甘心赴死！” 李寅虎满意地说道：“很好，本王绝不会亏待了你们，等到功成身就时，你们一个个，全是从龙之臣，而你，是首功！” 老人眸光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与李寅虎对视，仿佛彼此都看到了大功告成的那一天。 而此刻，东宫内。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东宫后殿的花园里，李辰穿着一身明黄色锦缎丝织锦袍，正拨弄着小炭盆。 而他的对面，是裹着缎地绣花斗篷，雪白的皮毛中露出一张宜喜宜嗔小脸的苏锦帕。 眼看着烧得通红的火炉上，黄酒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李辰抬手用挑子将酒壶挑了起来，取了两粒青梅丢到碗中，再盛进一碗热气腾腾的黄酒，递到苏锦帕面前。 苏锦帕还在回味那句诗，下意识地接了过来，神往地说道：“短短四句话，就把冬日火炉取暖的小惬意，给表达得淋漓尽致，与其说是诗，不如说是一种意境和情境。” “多好的日子都要在物质条件的基础上展开......物质条件的意思就是吃穿用度，吃都吃不饱，穿都穿不暖，谁有功夫谈情调和情境？” 李辰喝了一口青梅酒，温润滚烫带着微酸的酒液从喉咙涌入，然后酸涩中回了一些甘甜，他笑道：“不错，这绍州进贡的黄酒搭配凉州青梅，的确是一绝。” ( “凉州？凉州到京城，必然要经过西山，西山行省的官道恢复通行了？那是不是说西山行省的局势已经初步得到了控制？” 苏锦帕的嗅觉极其敏锐，立刻就察觉到了一些信息，问道。 李辰笑道：“事实证明，赵河山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人，不枉我这么费劲巴拉地支持他。” 苏锦帕撇撇嘴，说道：“都说帝王无情，你还没登基，却已经把这精髓给琢磨了个透，人家赵河山冒着随时脑袋搬家的风险在西山行省过着腥风血雨的日子，你倒好，一开口就把功劳全拿了过去。” 李辰微微扬眉，说道：“他固然站在明面上吸引火力被围攻，可最危险的从来都不是明面上的攻歼，而是背地里的暗箭。” “这段时间，朝廷参赵河山的本子都能堆到一人高了，也不是一次两次地有大臣提出要问赵河山的罪，若非我，他早给人抓去扒皮抽筋，我认个功劳怎么了。” 苏锦帕轻哼道：“所以自古做清官比做贪官要难多了，好好地给百姓办点事，就要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搞不好就是身首异处。” “不是清官比贪官难做，而是贪官大多圆滑懂得揣摩上位者的心思，清官嘛，都坚持自己的底线与原则。” “你说，一个是天天喊着君如父，臣为子，臣子一切所思所想应为君父而用的官，和一个成天把民众君轻，为君上者更应以身作则，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官，哪个更讨人喜？” 第321章 龙家拜帖 第321章龙家拜帖 “也不是没有那种两者周全的奇才，但这种奇才，百年都不出一个，本朝嘛，兴许有那么一个半个，可至少还没到我的跟前来效力，所以全当没有了。” 看着苏锦帕若有所思却还是不太服气的样子，李辰笑道：“官本无好坏之分，贪也好、清廉也罢，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什么样的人可以用在什么样的地方，只要有可用之处，其本性如何，并不重要。” “清官自然要用，却不能多用，贪官要多用，却不能重用。” 这番话下来，苏锦帕似乎有些震惊于李辰的用人之道。 总觉得这是歪理邪说，可仔细想，却又似乎挑不出毛病来。 “行了，这是帝王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也犯不着学这些。”李辰道。 苏锦帕立刻不服气道：“女孩子怎么了？前朝有木兰，本朝的女子就弱了？很多时候，男人做不来的事情，女子不一定不行。” “比如生孩子？”李辰笑嘻嘻地问。 苏锦帕气急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李辰哈哈一笑，并没有在这个很容易让苏锦帕炸毛的话题上继续。 他口风一转，说道：“西山行省眼下局势微妙，叛军没了动作，似乎内部发生了大问题，而官府这边，赵河山没让我失望，趁着这个机会大力整顿西山行省的官场，也已经初步见了成效。” “原本这些都是奏章和密报上的消息，虽然我相信没人敢在这种事情上欺骗我，但看到了自凉州途经西山行省全境而送到东宫来的青梅，我才真正地感受到西山行省的局势已经可控。” ( 苏锦帕的吸引力果然被转移，她好奇地问道：“叛军能有如此本事在短时间内席卷大半个西山行省，必然是有能人在内的。他们理应知道，既然已经做了叛军之实，就已经没有回头箭，这个节骨眼上，要么就是继续扩大战果，要么就是和朝廷谈判争取招安，可内部发生问题没了动作，这是何意？” 李辰眯起眼睛，眼前浮现起周平安那看似温良谦恭的脸，淡淡地说道：“谁知道呢，兴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棋子罢了。” “本朝开朝三百余载来第一支正式扯旗的叛军，这是多大的事情？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苏锦帕轻哼一声，道：“那下棋的人要是真布这么大的局，又想做什么？夺江山么？” 话才出口，苏锦帕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僭越了。 这话等闲说不得，便是说了，也要看场合和对谁说。 可她现在却是在东宫，对着皇太子说这话，怎么看都是大大的僭越。 下意识地看了李辰的脸色，见并无怒意，苏锦帕这才稍微安心。 眼前这家伙，别的没有，但气度还是挺大的...... “怕什么？我并不忌讳这些话，有些人嘴上不说，事情却做绝了，比起来，说两句又如何。” 李辰把苏锦帕的反应看在眼里，淡淡道：“这天底下，想要夺江山的人，可不在少数。” 李辰的话才落地，外头传来通报。 “启禀殿下，西山行省龙家家主龙天德携其子龙怀玉，送上拜帖求见。” 第322章 四省第一才子 第322章四省第一才子 苏锦帕并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个龙家是什么来头。 但她却清楚，在这种敏感的时局下，一个来自西山行省的家族，到东宫送上拜帖，此事怕是不简单。 “我先回去了。” 苏锦帕起身想要避嫌。 “回去做什么。” 放下了手中酒杯，伸手从传话太监的手中接过拜帖，李辰随意地看了两眼，头也不抬地对苏锦帕说道：“说好了在这一起用晚膳，你父亲在忙着军务，你哥哥也出征去了，家里就你一个人，就在这陪本宫吧。” 本宫。 这个自称的变化，让苏锦帕知道李辰现在已经进入了太子的角色，在以太子的身份和自己对话。 再不是之前那个自称‘我’的李辰，可以随意对待了。 “好。”苏锦帕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不知为何，她还是喜欢听李辰自称‘我’多一些。 这一声本宫，尊贵是尊贵了，可却也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淡漠面对众生的权贵之感。 “看看。” 李辰把拜托递到苏锦帕面前，说道。 苏锦帕接过来打开一看，随意看了两眼就说道：“文采不错，一份拜帖都写得花团锦簇的。” “堆砌辞藻，华而不实。” 李辰随意给了个评价，语气说不上好坏。 苏锦帕看到末尾处，立刻明白过来了，笑道：“夫先祖与太祖如兄弟手足，义在同袍，龙氏子孙不敢忘怀三百年两家之情分，今日特来求见，以续当年同袍。” ( “这是拿三百多年前老祖宗的面子出来了啊。” 李辰淡淡道：“今天就是他家祖宗从坟里爬出来，本宫也懒得见。” 话说完，李辰对太监吩咐道：“出去传话，言说本宫忙于政务，没那么多时间跟他续什么同袍不同袍的，要见，可以，在宫外候着，若是候不住，就哪来回哪去。” 太监小心翼翼地答应了一声，倒退着离开了。 苏锦帕把拜帖还给李辰，好奇地说：“毕竟是西山行省来人，指不准有重要的事情，殿下真不见？” “见，当然要见。” 李辰随手把这份名贵不凡的烫金拜帖丢进火炉中，看着瞬间燃起明火，化作黑灰的拜帖，轻描淡写地说：“但什么时候见，本宫说了算。” 东宫外。 为表诚意，龙天德和龙怀玉父子是步行而来。 虽然这两天天气回暖了些许，可冬天最寒冷的时候不是下雪，而是雪融化时，这对父子俩揣着手站在东宫正门外，冻得直哆嗦。 好不容易进去传话的太监出来了，把太子的原话一说，龙天德的脸当场就绷不住了。 “太子当真如此说的？” 龙天德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刚收了他十两银子的太监，愠怒道。 那太监捂着怀里刚热乎起来的银子，没好气道：“殿下的话，杂家怎敢乱传？一个字都不差，你们要候着就候着，不候着，哪里来回哪里去。” 话说完，似乎深怕这对父子跟自己讨回银子，太监直接扭头就进了东宫内。 第323章 这是什么肉 第323章这是什么肉 尽管不爽，可龙天德也不可能真的去把银子要回来。 十两银子而已，在眼下这世道的确可以买下最少三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可对于他龙天德来说，九牛一毛都不算。 看着那小太监离去，龙天德咬着牙扭头对儿子龙怀玉说：“这太子，是摆明了给我们下马威。” “父亲，稍安勿躁。” 龙怀玉淡淡道：“他要摆他太子的威风，就让他摆好了，我们要的是赢事，眼下等一等，又何妨。” 龙天德瞪眼道：“还要在这等？” “莫不然呢？” 龙怀玉摊手道：“太子说的明白了，不等就回去，难不成我们回西山行省等么？那这一趟不但白来，还彻底和太子闹僵了，以后可就不好说话了。” “他敢！？” 龙天德才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没什么底气。 这些日子，那些叛军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但叛军一停，西山行省本土势力可就遭了殃，赵河山跟疯了一样开始到处咬人。 不管后续如何变化，至少眼前，局势不妙，他手中可打的牌也越来越少了。 思来想去，龙天德叹了一口气，对龙怀玉说：“有时候我真分不清到底你年纪大还是我年纪大，咱俩谁是爹谁是儿，怎么觉得你比我老成多了？” 龙怀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东宫大门，门口的守卫身躯笔挺，目光灼灼，幽深的宫门内，朱红色的砖墙挡住了视线，也挡住了这座三百年来历任大秦帝国皇太子居所的全貌。 ( 他平淡地说：“我只是喜欢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他这是在拿捏我们呐。” “那就比一比看，谁的耐心更好，底线更深，比输了，可就丢人了，我的太子殿下......” ...... “尝一尝这个。” 亲自夹了一块苏锦帕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肉放到她碗里，李辰说道：“此肉肉质细嫩且紧致，只是略带些腥味，故此需要多一些香料佐味，如此烹制，最得我心。” 苏锦帕夹起了这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果然肉质十分紧致细嫩，入口口感上佳。 “这是什么肉？”苏锦帕问道。 “皇家猎场，那块咱们种红薯的田埂旁，什么最多？”李辰笑眯眯地问，眼神里满是恶趣味。 苏锦帕没察觉到这抹坏笑，想了想，脑海中浮现一种让她起鸡皮疙瘩的生物，惊恐道：“莫非是癞蛤蟆？” “是田鸡。” 李辰哈哈笑道：“癞蛤蟆着实恶心了一些，而且皮肤有毒，能不吃就不吃了，不过这田鸡却不同，它的肉是可以吃的。” 苏锦帕气急败坏道：“殿下！你！” 说着，苏锦帕赶忙张嘴，旁边服侍的宫女立刻用手捧着手帕放在苏锦帕嘴边，让她把食物吐在自己手中。 “真是朱门酒肉臭，这等东西，若非皇家猎场百姓不能进入，早就给吃干净了，还轮得到你？” 李辰摇摇头，自己夹了一条蛙腿放进嘴里，鲜美无比。 第324章 苏锦帕心态崩了 第324章苏锦帕心态崩了 这样闹一下，苏锦帕再也不吃李辰夹过来的食物，只吃那几个她认识的......青菜。 只是，可以让她选择的余地真不多。 两个人吃饭，拢共就三菜一汤。 一碟干炒田鸡，一份上汤白菜，再一个莲藕炒香芹，剩下一个就是芙蓉山药汤。 搁在寻常人家，已经是不错的伙食，毕竟如今时局艰难。 但这可是在东宫，这是太子的晚膳。 “你每天都吃得这么简单么？” 看着连自己的伙食都大大不如的三菜一汤，气消了一些的苏锦帕问。 李辰还未来得及回答，站在李辰身后的万娇娇就答道：“平日里东宫的一切用度，都是节俭为主，殿下自己一人用膳的话，都是两个菜一碗米饭，或者就个馒头了事，殿下曾说过，虽然一饭一菜省不出个国泰民安来，但百姓吃苦，若是皇家酒池肉林，便不能切身体会民间疾苦，容易忘了江山之本。” 苏锦帕看着李辰，感觉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这家伙，那么霸道蛮横，如同得了志的小人一样，天天把自己太子的身份挂在嘴边威胁人，可私底下，却有如此明君风范？ “就你话多。” 李辰没好气地教训了万娇娇一句。 而多少已经了解李辰些许的万娇娇，自然知道殿下并没有真的生气，她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吃不惯么？想吃什么，叫下面去做，等会把你饿着了，你爹还要数落我小气。”李辰说道。 摇摇头，苏锦帕的心思却已经不在吃饭上了。 ( 见苏锦帕神游物外，李辰就主动提了个话题说道：“等会你回去，帮我跟外面那对父子传句话。” “你怎知他们没走？” 苏锦帕说道：“兴许他们也拿捏着你要控制西山行省局势的心思，趁着你那句爱等不等的话就回去了呢？那岂非弄巧成拙。” 李辰摇头说道：“不会的，他们既然大老远地来了，就不会轻易回去。” “这就是试探彼此底线和耐心的游戏，若是他们真走了，那倒好，西山行省，翻手可灭矣。” 因为知道的信息不多，所以无法做出准确判断的苏锦帕心里如同小猫儿抓一样，她很想知道这个龙家到底是什么来路，李辰和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打算。 “别打听了，等你入了东宫做了太子妃，这些事情你想不接触都难。” 李辰似乎看出了苏锦帕所想，说道。 苏锦帕撇撇嘴，嘀咕道：“我才不要。” 过了大半个时辰，东宫外，天色已黑，而比天色更黑的，是龙天德的脸。 太阳落山之后，周遭的气温肉眼可见的下降，站在雪地中的两人，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浑身都在哆嗦。 是冷的，更是气的。 “竖子敢尔！” 龙天德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句，可即便是骂，也是压低声音，只有他们父子俩才能听得见。 这时候，龙怀玉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城府再深，这天寒地冻的跟个傻子一样站在雪地里等上四五个时辰，龙怀玉都有些憋不住内心的火气了。 就在父子俩眼看着月亮要升到天上，天地彻底要黑下来的时候，东宫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第325章 龙家父子气抖冷 第325章龙家父子气抖冷 “来了！” 龙怀玉眼睛一亮，下意识地迈出去一步。 他们父子俩都认为这必然是东宫派人召自己父子进去的。 可这一步才迈出去，他们父子俩就见到东宫内出来的不是来传话的人，而是一架马车。 精美华丽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出了东宫门，缓慢地前行到父子俩面前。 “难道是要出宫密会？” 龙天德疑惑地问了一句。 龙怀玉眯起眼睛，看着眼前明显是女子所乘的马车，微微摇头，闭紧双唇没有说话。 马车在父子俩身前缓缓停下。 车上的窗帘被掀开，露出苏锦帕那美绝人寰的脸。 即便是这凄寒的夜色中，苏锦帕的美貌，都给这漆黑的天地带来了一抹亮色。 快要冻僵的父子俩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鼻尖都传来了阵阵女子身上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而年轻气盛的龙怀玉，更是心头一颤。 他一直自觉女色不过尔尔，但如今才知道，那是西山的女色太过平庸，和眼前这女子比起来，几乎不堪入目。 “可是龙天德、龙怀玉父子？” 苏锦帕开口便声如黄鹂，悦耳清脆，带着一丝难言的清冷和孤傲，更添了几分魅力。 “在下龙怀玉，这位是家父龙天德。” 龙怀玉拱拱手，做出最文质彬彬的面貌，温声问道：“不知小姐芳名？” 苏锦帕没搭理他的搭讪。 “太子让我传句话，说天色深了，不便见面，二位明日请早。” ( 话说完，苏锦帕放下了帘子，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坐在马车里，苏锦帕听见外面龙怀玉还要追问自己姓名，苏锦帕不由得摇摇头。 东宫里的那人虽然可恶，可比起这些货色来，哪怕败絮其外，可也是金玉其中。 站在雪地中，看着马车一路留下的车辙绵延远去，龙怀玉不由得咬了咬牙。 他不是气愤那女子没有好脸色，而是气愤自己竟然失态了。 这是很多年都没发生过的事情。 “怀玉。” 龙天德的话把龙怀玉的思绪拉回现实。 “先回去吧，今晚，太子不见我们了。”龙天德咬牙切齿地说。 “好。” 龙怀玉点点头，强迫自己忘掉刚才那女子的一颦一笑，然后扭头冰冷地看了今天看了一天的东宫一眼，沉声道：“明天，再来。” “还来！？” 龙天德终于绷不住，怒气冲冲地说：“他如此羞辱你我，还来！？” 冷冷一笑，龙怀玉说：“明天来，但却不是早来，明天我们依然下午来。” “我们先回去客栈，孩儿慢慢与爹分析。” 片刻之后，习政殿内。 依然在看奏章的李辰见万娇娇进来，淡淡道：“走了？” 万娇娇轻声道：“走了。” 歪着脑袋想了想，万娇娇又说：“不过奴婢刚见到，那个叫龙怀玉的，似乎追问了两次锦帕小姐的姓名。” “呵。” 李辰冷笑一声丢下奏章，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见过活腻了的，没见过这么赶着趟找死的。” “不看奏章了，早点休息，明天会一会这四省第一大才子。” 第326章 本宫请你们吃包子 第326章本宫请你们吃包子 第二天到了差不多晌午，龙天德和龙怀玉父子才从客栈里出来。 按照他们昨晚商议的，先去吃个午饭，然后再慢悠悠地去东宫。 “爹，你放心，你我早上不去，太子必然会胡思乱想，他今天必然会让我们进东宫。” 对着龙天德低声分析着，龙怀玉冷冷一笑，说道：“只要他着急了，那咱们就占了先机。” “如此最好。” 龙天德点点头，感觉自己儿子说的不错。 父子俩才出客栈门，正要找个吃午饭的地方，龙怀玉抬眼就见到街道对面一家沿街摆着几张桌椅做买卖的包子铺那，坐着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丰神俊朗，气度不凡。 女的容貌秀美，堪称一绝。 这对男女，尽管穿着寻常，可只是坐在那吃着最普通的包子喝着最一般的豆浆，却自然而然地跟周围的普通百姓区分开来，截然不同。 龙怀玉微微皱眉。 照理来说，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气度不凡的人也不少，指不准哪个其貌不扬的就是某王公贵族的子弟，可眼前这和他隔了一条马路，年龄相仿的同龄人，却给了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下意识地，龙怀玉就迈步走了上去。 “这位公子......” 龙怀玉一拱手，话还没说完，李辰就打断道：“你们可来晚了，眼下都晌午了，包子铺做的是早上的买卖，现在来，也就几个被人挑剩下的包子果腹罢了。” ( 一听这话，龙怀玉和龙天德眯起眼睛。 他们父子俩都不是笨蛋，一听就明白，这年轻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们父子外地而来，人生地不熟，公子有事？”龙怀玉直截了当地问。 “没事。”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请你们吃几个包子。” 说着，他招呼了老板一声，老板立刻端着几个瘦小难看一些的包子过来，对着龙怀玉父子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二位客官，包子没了，就剩下这几个......” “没事。” 龙怀玉盯着李辰，淡淡地说道：“这位公子说了，来晚了，自然没得挑。” 说完，龙怀玉拉着龙天德在桌边坐下。 等父子俩坐下之后，李辰喝了一口豆浆，懒洋洋地说道：“吃了这几个包子，然后回西山去，龙家还能留香火，但从此就做个富家翁吧，多的，别想。” 旁边的龙天德心头一震，刚坐稳的屁股立刻站起来，盯着李辰失声道：“你到底是谁？” 把空了大半的豆浆碗抛在桌上，李辰淡淡道：“怎么，你们父子俩大老远地跑来见本宫，现在本宫请你们吃包子，反而不认识了？” 尽管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可当事实摆在眼前，龙天德负责还是无比震惊。 他们如何能想得到，大秦帝国的皇太子，如今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坐在包子铺请他们吃包子？ 龙怀玉压下心头掀起的惊涛骇浪，沉声说道：“如果我们拒绝呢？” 李辰第一次正眼看向龙怀玉。 皮囊不错，卖相还行。 但就是看着讨厌。 “那就死。” 第327章 那就死 第327章那就死 那就死。 简简单单三个字，说得轻飘飘，可在龙天德父子耳中却就像是惊天之雷。 尽管已经做好谈判崩裂双方成仇敌的最坏打算，可哪怕是一直信心满满的龙怀玉也没料到李辰会如此干脆直接。 甚至他之前想好的诸多手段与说辞，压根没了用武之地。 就好像他为了这场交锋，准备了一百零八个招式和无数套路，可到了李辰跟前，直接一巴掌把他拍翻了，这架还怎么打？ 因此，龙怀玉愠怒道：“殿下如此蛮横霸道，这天底下也不全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等死的人，总有几个能让殿下难受一下。” “那就难受呗。” 李辰的语气轻慢得就像是街头的混混，混不吝中带着一股子果决和狠厉。 “本宫难受的是一阵子，你们死了，可就是一辈子。” “三百多年的传承啊。” 用感叹的语气，李辰问道：“听说还有人叫你小侯爷，你也没拒绝过？搞笑呢吧，你算个屁的侯爷？” 龙怀玉面色涨得通红，感觉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 更让他难堪的是，旁边那不知道姓名的女子，此时也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 曾几何时，有哪个女子不是用无比爱慕的眼神看着自己，现在却变成了鄙夷...... 咬着牙，腮帮子都要咬出血的龙怀玉说道：“可这个选择，对殿下来说并不是最好的。” “天底下哪有把便宜都占光的好事？” 李辰淡漠道：“本宫看的很开，有些便宜占不到就算了，退而求其次嘛，就好像这包子，你们来晚了，就没得选，要么饿着肚子，要么就只能认。” ( “你们对本宫来说，就是这包子，而本宫给你们的选择，也是眼前这包子。” 冷冷一笑，李辰把装着包子的碟子推到父子俩身前，悠然道：“包子，已经送来了，你们是吃，还是不吃？” 这话落地，龙怀玉和龙天德能感觉到周身杀机沸腾。 那不是错觉，而是真正的杀气。 父子俩下意识地朝着周围看去，街道上人来人往，一切都看似很正常。 可就是这种正常中，他们仿佛感觉暗处隐藏着无数刀斧手，只要他们说个不字，这些刀斧手立刻会冲上来把他们剁碎。 而这一切的杀机，都来源于眼前的太子。 攥着拳头，龙怀玉说道：“殿下如此决绝，又何必上演闭门不见的一出？” 李辰叹了一口气，仿佛觉得解释起来很心累。 “本宫让人传了话，让你们今日请早，可你们不来，那滚烫的包子，还能吃得上？” “本宫准备了好的，你们不来，那本宫就来找你们，给你们这歪瓜裂枣。” 敲了敲桌子，李辰面无表情地说：“本宫知道你们心中在盘算什么，绝了不该有的心思，本宫给你们吃什么，你们才能吃什么，不给的，别想着抢。” 说着，李辰站起身来，说道：“京城风光不错，二位多看看风景再回去，回去了，可就看不到这大好风光了。” 说完，李辰负手就走。 万娇娇赶忙起来，取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瞧了龙怀玉一眼，扑哧笑道：“就这还四省第一才子呢，在殿下面前，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也不嫌丢人。” 说着，万娇娇如同蝴蝶一样追着自家殿下的脚步而去了。 留下面无人色的龙怀玉父子俩，盯着碟子里的包子怔怔出神。 第328章 皇族向来狠辣 第328章皇族向来狠辣 龙怀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龙天德拉回客栈房间的。 他躺在床上，瞪眼看着屋顶，只觉得人生遭受了重大打击。 之前的信心满满，之前的机关算尽和推演谋划，现在都成了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 这种羞耻感，让龙怀玉几乎无地自容。 “怀玉，你不必想太多。” 龙天德坐下来，他温声说道：“李氏皇族向来狠辣自私，而当今的太子，更是把这皇族标志性的性格给发挥得淋漓尽致，你我失算，并不丢人。” “只是现在我们应当考虑的是下一步怎么做。” 龙天德表情沉重，微微握拳的他咬牙说道：“那太子，一张嘴说的简单，回去做个富家翁？哪怕是我龙家愿意放弃现在的地位，哪怕是他不追究，可西山行省其他人愿意放弃么？你我要是就这么回去，其他人问起结果该如何言说？” “他们看似唯龙家马首是瞻，可若是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龙家的覆灭也只在顷刻之间，首领首领，要有人服从才叫首领，众叛亲离，那首领才是死的最惨的。” 龙怀玉没吭声。 “怀玉？” 龙天德唤了一声，见龙怀玉依然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轻叹一声。 他知道自己儿子优秀是优秀了，可却也是因为从小就太过优秀，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挫折，眼下在太子面前遭遇重创，才会如此失落。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犯错，还有的救。 “你先休息，我们晚点就启程离京。” ( 龙天德说着，就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爹。” 就在龙天德走到门口的时候，龙怀玉喊了一声。 “我们不走。” 龙天德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龙怀玉。 龙怀玉从床上起身，表情决绝中有一股豁出去的阴戾。 “你说的不错，如果我们就这么回去，龙家不但做不了富家翁，还会瞬间被那些拥护我们的西山行省本地其他势力所推翻覆灭，因此这条路其实就是死路，我们不能走。” 龙怀玉咬了咬牙，说道：“现在还有一条路子。” “太子，毕竟还只是太子，皇位最后是不是他的，可还是两说。” 龙天德面色震惊，道：“你的意思是？” “八皇子李寅虎，前段时间可刚封了王，而他的身后，是首辅与皇后。” 龙怀玉眯起眼睛，说道：“龙家在西山行省拥有巨大影响力，当初若非咱们没有下定决心，而拒绝了和叛军的合作，否则如今西山行省，哪还有朝廷的落脚之地？只要这份影响力还在，咱们就有谈判的筹码，东宫拒绝了咱们，那么咱们就去找赵王！” “横竖是个破罐子破摔，指不准就摔出了一条出路。” 龙天德嘴角抽搐，道：“擅自参与到皇子斗争中，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赵王身后的是赵玄机，那赵玄机把持朝政十多年，老谋深算堪称恐怖，他可不比太子好对付。” “东宫可是已经把馊了的包子放到你我面前了，要么吃下去毒死，要么就是掀桌子，最坏的结果也是死，但有可能赢，爹，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第329章 太子不要，赵王要 第329章太子不要，赵王要 “那......我们直接去找赵王？可难保周围没有太子的眼线，要知道，东厂可全是太子的狗。” 在龙怀玉的劝说下，龙天德也开始动摇了，他皱眉说道。 龙怀玉也跟着皱起眉头。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习惯换位思考的他假设自己如果是太子，也必然会在自己周身布置下眼线，以防有变。 别的不说，太子如何能知道自己父子住在哪里？ 刚刚却准确地找上门来了，这就是铁一样的事实。 要是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去和赵王联系，莫说这根本就是纯粹找死，那赵王估计也不会轻易和自己说什么...... 感觉左右为难的龙怀玉第一次感受到了京城的波涛汹涌，其凶险，压根不是西山行省可比的。 在这里，牵涉到了帝国最高层次的博弈，自己已经搀和进来了，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谁？” 龙天德警觉地问道。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那人说道：“我家公子，请二位一叙。” 龙天德和龙怀玉对视一眼，然后龙天德走去打开了房门，只见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看不出深浅的寻常中年人。 这中年人很客气地拱拱手，说道：“这位就是龙家家主了？” 说着，也不等龙天德回话，他侧身朝着外面一引，说道：“请二位跟我走吧，让公子久等，可不好。” “你家公子是谁？”龙天德问道。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说道：“我家公子，家中行八。” ( 龙天德和龙怀玉对视一眼，眼底各自有一抹惊喜。 排行八，不是八皇子还能是谁？ 龙怀玉起身跟在龙天德身后，父子俩一起出了客栈，上了一辆马车。 坐下来的龙怀玉心中微微感叹，自己父子的行踪，莫说太子了如指掌，就是赵王也早就盯上了。 透过窗帘看着外面熙攘的街道，这热闹平常的景象，却给了龙怀玉一种平静下隐藏着巨浪波涛的恐怖感。 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入深海，粉身碎骨。 一刻钟左右，父子俩来到一家酒楼。 径直上了被包场的二楼，周围没有人，只留下了一张桌子，桌边一名俊朗温厚的年轻人正自酌自饮，容貌上依稀和他们刚见过的太子有那么一两分相似。 不等李寅虎开口，龙天德便主动上前恭敬道：“小民龙天德，携犬子龙怀玉，见过赵王。” 李寅虎转头看着龙天德，笑道：“尽管君侯爵位世袭三代而被朝廷收回，但龙家身上的功勋之血可没有流尽，故此于本王面前，不必贱称小民，以姓名相称便可。” 龙天德和龙怀玉对视一眼，心中舒坦。 听听，听听，一样是皇子，八皇子的话，怎么听怎么顺耳，比起来，那太子简直就是个恶棍。 父子俩同时道：“多谢赵王。” 抬手让这对父子坐下，李寅虎说道：“二位还没吃饭吧，本王备下了一桌酒席，与二位共享。” 太子请自己吃的是蔫儿吧唧的凉包子，赵王八皇子请自己吃的是一桌山珍海味。 看着这一桌美味佳肴，龙天德父子俩，顿时百感交集。 同样是大行皇帝的血脉，咋差距就这么大呢？ 第330章 本王欢迎你们 第330章本王欢迎你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寅虎是有意结交，而龙天德父子俩则是正中下怀，三人之间这一顿饭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当时间差不多，李寅虎结束了一个谈笑的话题，放下筷子。 见到这个动作，龙天德和龙怀玉对视一眼，心知正戏上来了，于是也跟着把筷子放下来。 酒菜吃完，当然要说正事。 “再过两日便是春节了，不知二位此番来京城，该办的事可办好了？” 听到李寅虎的问话，龙怀玉拱拱手说道：“多谢王爷挂怀，我和父亲所来京城之事，可以说是办完了，却不能说是办好了。” 微微眯起眼睛，李寅虎似笑非笑道：“哦？这话听着可有点玄机。” 轻叹一声，龙怀玉一脸忧愁地说道：“实不相瞒，最近西山行省并不太平，想必王爷是明白人，也是清楚的。” 李寅虎点头道：“不错，西山行省确实不太平，先是天灾饥荒，全国省份中，西山的受灾情况可以说是最严重的几个之一，而后又有了叛贼作乱，本就民不聊生的西山行省局势更加复杂危急。” 点点头，龙怀玉说道：“的确如此，然而我龙家的根基全在西山行省，见到省内如此状况，实在痛心，于是便联合了一些西山行省本地还算是能说得上话的家族、乡绅，其中不乏朝廷上任职告老还乡的，也不乏类似龙家这样经年累月在当地发展的，可以说，我们这些人的心声，代表了西山行省本土百姓的意愿。” ( “前些时日，朝廷派来了新的西山行省布政使，那赵河山来到西山行省之后，不想着如何赈灾与铲除叛军，居然一门心思想着聚集权柄，但凡是省内不听他的人，他轻则将其罢官去仕，重则直接打入牢狱抄家，如此暴政，让西山行省更加混乱不堪。” “所以我们父子此番受当地众多乡亲、百姓之所托，就是希望来京城面见太子殿下，以求殿下能看清赵河山的真面目，将其处置。” 静静地听完这番话，李寅虎笑道：“你们这愿望，恐怕是要落空了，那赵河山，本就是太子所派去，这段时间来，朝廷里参奏赵河山历数其罪行的奏本不计其数，可太子哪次正眼看过了？之前有两个御史，于早朝之上参奏，却还被太子训斥一通，若非本朝有规矩，御史不因言获罪，那两人少说也要扒去一层皮。” “太子言说，乱世当用重典，不以极刑难以震宵小，朝内文武官员，凡参奏赵河山者，便是与那些贪赃枉法之徒是一伙的，要东厂好好地查一查。” “这话说出来，谁还敢说什么？” “满朝文武尚且如此，更妄论你们父子，因此吃了太子挂落，也是正常的。” 说到这，李寅虎话锋一转，对着两人说道：“只不过，你们的心思本王清楚，都是为了西山行省的百姓着想，如此赤子之心，又如何能让你们凉了热血？东宫的路走不通，本王这赵王府，却随时欢迎你们。” 第331章 龙家的要求 第331章龙家的要求 李寅虎直接了当的邀请，让这场谈话的节奏陡然加快。 龙怀玉嘴唇一抿，目光灼灼地看着满脸诚意的李寅虎，道：“王爷如此高义，怀玉佩服。” “只是龙家所想，是为整个西山行省所考虑，而非龙家一家之得失，故此需要朝廷上有力的支持......” 李寅虎眯起眼睛，微笑道：“龙公子的意思是，本王在朝廷中没什么根基，哪怕是支持你们，也只能在嘴上摇旗呐喊，却给不了什么实际的？” 龙怀玉忙道：“王爷误会......” 摆手制止了龙怀玉的话，李寅虎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本王后头站着谁，你们是清楚的，本王的确在朝廷中没有直接的根基，可内阁首辅，就是本王的根基。” 手指敲了敲桌面，李寅虎说道：“很简单，你们的事情，本王给你们办了，左右不过一个赵河山，他蛮横又如何？他背后的主子倒了，他就是丧家之犬，会有无数人在第一时间弄死他，压根不用本王或者你们出手。” 此话，让龙怀玉和龙天德心里一惊。 背后的主子倒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赵王，已经有了扳倒太子的一整套计划，并且即将实施？ 无数念头纷至沓来，龙怀玉感觉口干舌燥，他有些惊疑不定。 若是真的如此，那么他的所有计算，就要推翻重来了。 龙怀玉的失了分寸，看在旁边的龙天德眼中。 他知道自己儿子缺乏经验的缺陷再一次暴露出来了，于是他开口接过和李寅虎的交谈。 ( 很聪明地绝口不提‘背后的主子倒了’这个话题，龙天德道：“我们希望西山行省能和过去一样，百姓安乐。” 李寅虎淡淡道：“本王也觉得过去西山行省在龙家的协助管理之下，十分安定繁荣，这个局面不宜被改变。” 点点头，龙天德又说道：“我们还希望，龙家能恢复侯爵身份。” 李寅虎面无表情。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太子不搭理这龙家了。 实在是狮子大开口，异想天开的厉害！ 本来西山行省就在龙家这帮人的实际控制之下，民生、经济、社会，全部是龙家这一伙人说了算，除了军事，涉及军权，乃是朝廷底线，再强大的地方集团，也不可能允许他们插手军权，否则和藩王有什么区别？ 而现在龙家提出要恢复侯爵身份，就是想当个西山行省的小藩王！ 西山行省紧贴直隶，过了便是京城，这种战略要冲，怎么可能出一个藩王？ 痴心妄想！ 在心里狠狠痛骂之后，李寅虎才缓声开口道：“爵位世袭而终，被朝廷收回之后再发放，本朝并无先例，因而此事重大，需要酌定。” 龙天德缓缓点头道：“酌定也可，那么还有一个要求，从今往后，西山行省的布政使，只能由西山行省本地选出。” 此话落地，李寅虎笑起来，说道：“龙天德，你莫非想要裂土分疆？” 龙天德立刻起身对着李寅虎抱拳道：“赵王明鉴，小民绝无此等大逆不道的念头。” 第332章 难怪太子不要你们 第332章难怪太子不要你们 旁边的龙怀玉呼吸急促。 他都有些震惊。 一共三个条件，第一个没什么好说的，后面两个，是龙家的终极目标。 只要能达成一个就可以。 但他们也知道，这两个条件可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因此他们父子俩早就商量好，这两个条件要徐徐图之，不能一蹴而就，否则反而容易引起朝廷的戒备和警惕。 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 就如同李寅虎说的这句裂土分疆一样，简直就是昭然若揭。 可自己父亲，为什么直接就开口了？ 而李寅虎看着恭敬地弯腰行礼迟迟没有起身的龙天德，一时间没说话。 气氛凝重而尴尬。 良久，李寅虎淡淡道：“龙家主坐下吧，本王只是说说而已。” 龙天德松了一口气，他坐下之后，轻声说道：“赵王见谅，只要赵王能答应，那么日后西山行省......便是赵王的西山行省！” 李寅虎心头一跳。 他凝眸看着龙天德。 “你们说的三个条件，没有一个好办，阻力巨大，而且必然会引起东宫的强烈反弹。” “本王答应你们会去做，但你们也要让本王看到诚意。” 龙天德立刻道：“赵王请说，只要我父子二人能办到，绝无二话。” 李寅虎淡淡道：“不用那么严肃认真，这件事情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 说着，李寅虎指了指龙怀玉，道：“他，留在本王身边。” ...... 东宫习政殿。 李辰端着茶杯轻啜滚烫的茶水，皱眉说道：“刚那包子，实在油腻了一些。” ( 万娇娇见茶杯空了些许，主动地给李辰满上，然后说：“殿下吃惯了清淡的，偶尔吃这油腻的自然不习惯，喝点清茶压一压，奴婢吩咐下面中午做几个清爽解腻的小菜。” “嗯，越来越贴心了。” 李辰夸奖了一句，让万娇娇立刻眉飞色舞起来。 这时候，三宝来见。 万娇娇接三宝来习政殿后，就想要告退避嫌。 “留着吧。” 李辰淡淡道：“日后你会接触越来越多这些事情，早一些习惯也好。” 万娇娇还不知所以，三宝却激动得不行，一个劲地朝着万娇娇使眼色。 万娇娇这才回过神来，谢过恩之后就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奴婢三宝，见过太子殿下千岁。” 见自己义女真正地走到了殿下身边，开始接触这些见不得光的‘阴暗面’，代表着成为东宫的核心心腹，三宝行礼的动作都标准了许多。 “少这些繁文缛节，本宫让你办的事，如何了？”李辰摆手道。 三宝忙答道：“陈通指挥使借护送太子嫔之名到了西山行省之后，就按照殿下密旨接触西山行省本土的家族力量，并在赵河山大人的指引之下，成功和雷、郑、钱三家联系上，如今三家特使已经秘密到了京城，正在习政殿外等候殿下接见。” 李辰点点头，心情大好，道：“召进来。” 片刻之后，三名打扮寻常的中年男人低着头进入习政殿。 他们不敢看周围，更不敢看端坐于桌案之后的李辰，一路到习政殿中，立刻跪下道：“草民雷富济、郑宝成、钱满仓，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333章 东宫的手段 第333章东宫的手段 “免礼。” 李辰淡漠道。 他的声音自带莫大威严，让本就紧张的三人更加感觉浑身紧绷。 僵直着身体站起来，三人低着头一言不发，等候皇太子殿下发话。 “你们三人，应当是西山行省除了龙家之外最大的三家地主，本宫差人摸过你们的底子，说是家财万贯，良田千顷那都是小看了你们，真正的豪门富户，在西山行省横着走都嫌马路不够宽敞，怎么，现在却老实了？” 李辰的话，让他们三人脸都吓白了。 为首的雷富济立刻开口道：“殿下明察，我们三家虽薄有家财，但不敢忘怀一切都是来自天恩，更知若无朝廷，便没有我们的好日子，这些年来，捐资捐粮，从未少过。” 李辰淡淡道：“是没少过，但你们捐的资，捐的粮，都是直接私下送给那些当官的，官商勾结，说的就是你们嘛。” 雷富济三人当场麻爪。 不是说好殿下要给自己等一个天大的机会？ 怎么这情形，看着像是要把他们给砍了？ 见自己立威立得差不多，李辰语气放缓，才说道：“行了，本宫今日不是你们计较这些来的，否则直接让赵河山把你们给铲了，还见你们做甚。” “豪强地主，自然少不了和官员勾结，朝廷派出去的官员能跟你们沆瀣一气，那是朝廷用人不察，你们有罪，本宫也可以赦免你们。” 微微眯起眼睛，李辰道：“本宫还可以让你们，将压在你们头顶的龙家，取而代之。” ( 此话一出，三人心情激动。 这三人对视一眼，立刻跪下道：“谢殿下。” “先别急着谢。” 李辰淡漠道：“西山行省富户不少，你们固然是龙家之下最大的三家，可与你们在伯仲之间的，也超过了一掌之数，本宫为何找你们？” “其一是你们实力勉强足够。” “其二是本宫调查你们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还算是有救。”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比他们更听话。” “龙家自其祖上封侯爵，便一直经营西山行省，这么多年了，也该挪一挪位置了，本宫的要求很简单，你们回去之后，东厂、赵河山都会配合你们，把龙家铲了。” “龙家一倒，你们三家共治，本宫要的是一个听话的西山行省，懂了吗？” 雷富济等人立刻激动道：“草民明白！” “明白了就退下吧，回去之后，赵河山会找你们。” 摆手让这三人退下，李辰再去端那杯茶，还滚烫着。 “本宫训话那三人，用了多久？”李辰问。 万娇娇忙答道：“半盏茶的功夫。” “半盏茶啊......你看，摆平一个行省，其实就是这么简单，何必跟那龙家费尽心思地勾心斗角，他们也配？” 李辰撇撇嘴，低头喝着茶，不咸不淡道：“那父子两人，见着本宫的八弟了？” 三宝恭声道：“见着了，还一起吃了顿饭，只是具体谈了什么，殿下恕罪，探子探不到。” “他们三人吃饭说话，东厂的探子再厉害也不可能隐身搬个凳子坐在旁边听，不怪你们。” 第334章 一匹狼和三条狗 第334章一匹狼和三条狗 “反正左右不过是那些龌龌龊龊的勾当罢了。” 李辰冷笑道：“龙家胃口不小，这一次仗着京城局势混乱，以一省之力来投，他们料定了本宫和赵王都不会放过这抓住地方力量的机会，便待价而沽。” “可本宫偏不吃这一套，他们底气足，才敢真的来京城，也代表着他们的要求不低，赵王多大的胃口，什么都敢答应下来？” “本宫这次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三宝立刻谄媚道：“殿下英明，旁人万万不及分毫。” “这马屁拍得拙劣。” 李辰看了万娇娇一眼，道：“你知道本宫为什么不选龙家，而选了这三个单一力量比龙家弱了不止一分，哪怕加起来也只是勉强和龙家对抗的三家？” 万娇娇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殿下刚说了，是因为龙家会狮子大开口？” “这几日的书算是白看了。” 李辰的一句话差点没让万娇娇委屈得哭出来。 她可不觉得一本《红楼》能让她立刻进化得政治通透，看出殿下的意图来。 “一匹狼和三只狗，哪个更好对付？”李辰又问。 “那自然是三条狗了！再多的狗，那也还是狗，一匹狼，也是能吃人的！”万娇娇自信满满道。 “这就对了。” 李辰笑眯眯地说完，脸色一寒，说：“去你自己位置上，别看《红楼》了，把资治通鉴看三遍，本宫随时问你功课。” “噢。” 万娇娇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蹭回自己位置上找到了《资治通鉴》翻开开啃。 ( 扭过头，李辰对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的三宝没好气道：“你养的义女，到头来还要本宫重新调教？” 三宝忙答道：“这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倒是轻松了。” 笑骂一句，李辰说道：“既然龙家还是和赵王接触了，那么就盯着吧，出了京城，就别让他们回到西山了。” “正好西山行省局势混乱，就用龙家的灭亡，来拉下帷幕，给这一切的结束做一个铺垫。” 三宝眼中寒光一闪，低头道：“奴婢遵命。” 三宝离开之后，李辰召来了徐长青和关之维。 “马上就要年关，京城内的百姓要过个好年，外头的灾民也不能放任不管，徐长青，户部再调一批粮出来，分发给灾民让他们过年。” 李辰第一句话就让徐长青面色发苦。 正要诉苦，却见李辰板着脸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徐长青只好艰难地应道：“微臣......这就去办。” “别那么小气。” 李辰说道：“户部的钱袋子还有多少银子，本宫是有数的，这点钱该花就要花。” 徐长青叹了一口气，说：“多亏了殿下之前提出以工代赈，让灾民们跟随工部去建设一些防灾设施，如此工部省出了银子，灾民也有了一口饭吃，京城外那些灾民，如今日日念着殿下的好呢。” 李辰心情立刻愉快起来，笑道：“你看，这就是百姓，你给他们稍微办点实事，就有人会记住你。” “关之维，赵王府的建设，如何了？” 关之维立刻答道：“回禀殿下，已经开始夯实地基了。” “找几个信得过的工匠，给本宫做一条密道出来。” 李辰一句话，吓坏了关之维。 第335章 要给下面的人点好处 第335章要给下面的人点好处 工部作为整个大秦帝国的建设主管部门，除了对地方上的公共设施例如水利工程、官府、官道等主要民生基础建设的项目进行审批、预算和监督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责，就是负责皇亲国戚的府邸建设、修缮。 类似赵王府这样的新封郡王府邸，尽管李辰下过命令，款项由赵泰来筹措，但是钱拿来了，还是由工部接管。 所以整个赵王府的建设，始终都是工部负责。 可这却不代表着别人都是瞎子。 整个赵王府的建设，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多少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况且工部也还不是关之维自己说了算，所以李辰的这个命令，对关之维来说是一道巨大的难关。 可是......看了看低头喝茶的李辰，关之维又清楚这是太子殿下交代给自己的第一个重要任务，这件事，自己是能办也要办，不能办，也要办。 一旦拒绝，可就没有以后了。 “微臣......遵命，必不负殿下所托。” 似笑非笑地看了一脸沉重痛苦，如同上坟一般表情的关之维，李辰说道：“行了，这事不好办，本宫知你为难，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孤军奋战。” “等出去，你持本宫手谕去找三宝，东厂会配合你的。” 关之维闻言立刻喜笑颜开，拱手道：“有了东厂配合，那么这件差事微臣有把握办成，多谢殿下体谅。” “你们给本宫办事，本宫自然会体谅你们。” ( 李辰琢磨了一下，扭头看了徐长青一眼，道：“听说你有个远房侄儿前些日子来投靠你？” 徐长青立刻道：“的确如此，说来惭愧，微臣那侄儿家乡受了灾，如今前来投奔，微臣这做叔叔的，也不能不管，他曾中过乡试，也算是有功名在身，只是会考落了榜，微臣打算让他在微臣家中好生学习，准备下一次会考。” 李辰挑眉道：“你好歹也是个户部侍郎，给你侄子安排个差事都安排不了？” 徐长青闻言面色一苦。 他哪是安排不了，如今他是东宫的人，凭着这个面子加上自己多年来累积的人脉，给自己侄子安排个好前程并不是问题。 可他不敢。 他知道太子殿下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这事可大可小，若是上头体贴，那也就是一笑而过。 可眼下正是殿下和内阁斗得激烈的时候，若是因此给抓住了把柄搞得殿下灰头土脸，那吃挂落的可就是自己了。 侄子再亲，总是不如自己的前程未来亲的。 李辰一眼就把徐长青肚子里那点小转小弯给摸清楚了，他道：“行了，你也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明天你给吏部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把今年殿试的名额加一个，就说是本宫说的。” 不等大喜的徐长青谢恩，李辰就补充道：“机会是给你侄子了，抓不住得住就看他自己了，可别想到时候殿试时本宫再给他放水，你徐长青这段时间以来办事认真，也吃了不少苦头，该得的功劳，这次可是给你了。” 第336章 龙家抉择 第336章龙家抉择 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清楚。 你给本宫办事，本宫都看在眼里，有功劳就该赏。 但是你徐长青眼下的功劳，也就是换一个殿试的名额，这名额份量如何，看你侄子自己争气不争气。 争气了那就是状元郎，榜眼、探花也是可以的，若是不争气，那么就等于体验一下殿试的氛围，没有过会考就没有进士身份，殿试一旦落了榜，那可是连放到翰林院当编修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哪里来回哪里去。 同时，这句话还告诉了徐长青和关之维两个人，还想要更多的好处，就要继续给太子爷好好办事。 徐长青大喜，深深一拜激动地说道：“微臣遵命，微臣晓得这已是殿下开了大恩，微臣回去之后必当好好教导侄子，让其能为殿下、为朝廷效力。” 徐长青这话，可是把殿下放在了朝廷前头。 聪明人，许多话不用说的太明白，说明白了就没意思了。 关之维瞥了徐长青一眼，心中有些酸溜溜地骂了一句：马屁精。 李辰在习政殿继续处理公务的时候，京城神武门外，龙家父子正在道别。 “爹，你一路保重。” 龙怀玉神色复杂地对着龙天德说道。 看了龙怀玉身后不远处的马车一眼，还有马车周围几个眼中精光四射的护卫，龙天德轻叹一声，说道：“怀玉，你当真考虑清楚了？赵王这是把你留在他身边做人质，你现在答应下来留在京城，以后想回去可就难了。” ( “即便是我们龙家和赵王合作，他也会防范着我们一手，日后大事若成，他必然不会遵守诺言把你放回去，如此，你可就彻底失去自由之身了。” 龙怀玉表情平静，道：“爹，我都已经想清楚了，更何况，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赵王此人，看似温和仁义，但其实也是狠辣之辈，我观他城府手段不比太子差多少，日后若是真成了大事，我龙家自三百年前发迹，如今第二次崛起的机会指不准就到眼前了。” “只要我能一直给赵王看到我的利用价值，那么他就不会苛待于我。” 说着，龙怀玉语气急促了一些，道：“爹，回去之后一定立刻按照赵王的意思动手，龙家彻底拿下西山行省不难，毕竟那么多年的根基在，不是一个赵河山几个月之间轻易可以撼动的，只有龙家越强大，孩儿在京城，在赵王面前，才越有底气。” 龙天德目光沉着，重重地说道：“我儿有如此智慧，又能忍辱负重，何愁将来不成大事，你放心，爹和整个家族，都是你的后盾，一定不会给你拖后腿。” 两人又说了一阵，龙天德才在龙怀玉的目光中，踏上归程。 马车摇晃，顺着官道一路颠簸，前去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功夫。 龙天德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思考着如何最短时间内摆平赵河山，如何控制西山行省的局势。 突然，他就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老爷，前面有人拦路。” 第337章 龙家，灭 第337章龙家，灭 听着下人的汇报，龙天德微微皱眉。 如今这世道乱了，灾民变成流民，一些走投无路的流民变成劫匪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如同瘟疫一样爆发的这些劫匪，官府根本管不过来，龙天德这一来一回，路上也没少碰到这样的事情。 “给些钱，打发了事。” 不愿意惹事的龙天德决定破财免灾。 可半天，却迟迟不见外面下人的回应，也没见到马车重新上路。 疑惑的龙天德撩开门帘，抬头看去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躺了一地的自己下人尸体。 悄无声息之间杀了自己七八个下人，这绝对不是一般劫匪能做得到的。 他抬起头，眸光冰冷地看着围着自己的马车站成一圈的黑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各位好汉，有话大可好好说，若是几位英雄饿了渴了，老朽身上还带着一些银票细软，各位英雄大可拿去。” 看似云淡风轻地说话，但龙天德撩着门帘的手心，已然被冷汗湿透。 为首的黑衣人阴恻恻一笑，沙哑地说道：“龙家主果然是豪杰，遇到这样的场面还能脸不红气不喘，是有几分定力。” 见到对方精准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龙天德的心头一沉。 他拱拱手，客气甚至有点卑微地说道：“既然各位知道老朽名讳，那么想必是有备而来，老朽就问一句，不管什么事情，老朽都可以答应几位，几位或者几位背后的主子，也应当知道老朽有做到很多事情的能力，老朽别无所求，但求苟且偷生一命。” ( 还是刚说话的黑衣人，他微微一歪头，道：“不错，很有诚意，而且也算是聪明，没说废话，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不等龙天德发问，只见那黑衣人手臂一动，紧接着龙天德眼里的世界迅速被一抹雪亮刀光所填满。 当整个天地日月都黯淡无光，只剩下那一道刀光的时候，龙天德心里只来得及产生这么一个反应：完了！ 噗嗤。 龙天德的人头冲天而起，鲜血从他脖颈的伤口喷射上天空两米多高，整个马车一半都被染红。 “可惜晚了。” 黑衣人淡淡地把话补充完，紧接着朝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留下两人收拾干净，其他人立刻回东厂复命。” 龙天德身死的消息都还没来得及传到西山行省，尚在西山行省等待龙天德父子回归的龙家人就已经迎来了覆灭之灾。 西山行省布政使赵河山接到同为西山行省本地豪强的雷、郑、钱三家举报，称龙家与叛贼勾结，有谋反之嫌。 如此大事，赵河山不敢怠慢，立刻带着官兵包围龙家府邸。 于龙家府邸内搜查出与叛军联络的书信，又有龙家下人出来指认，于是铁证如山。 就在这时候，龙家府邸外出现了一支号称是龙家护卫队的武装分子，持械冲击官府兵丁，赵河山大怒，立刻调来东厂锦衣卫进行镇压。 在官府、东厂还有雷、郑、钱三家的合围之下，偌大个龙家，一夜，灭门。 第338章 局势如奔雷 第338章局势如奔雷 消息传到京城时，正值大年三十。 原本还因为过年，而暂时平息下来的各方局势立刻沸腾起来。 于暗流之下涌动，连带着这大年三十的空气，都在冰冷中夹杂了些许萧杀。 赵王的临时府邸内，龙怀玉整个人濒临崩溃。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龙家会在一夜之间覆灭。 “赵王，这绝对不可能！” 龙怀玉近乎癫狂地吼道：“我敢用性命保证，龙家绝对没有和叛贼有任何勾结，龙家再落魄，再不堪，也是功勋之后，最看不起这些叛军，又怎么可能和他们有任何勾结！？若是真有的话，我父子又何必到京城来寻求出路？” 李寅虎坐在上首，平淡道：“怀玉，你稍安勿躁，本王知道你们是被污蔑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想要龙家死，简直太简单了。” 龙怀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脑海里骤然出现了那个在包子铺前请他吃包子的年轻身影，此时此刻回想起来，杀机竟然在那时候竟然就已经埋下。 那道身影，瞬间变得如魔似神。 浑身颤抖着，不着调是恐惧还是憎恨，龙怀玉嘶声吼道：“李辰！是李辰！” “放肆。” 李寅虎眸光冰冷，教训道：“太子名讳也是你可以直接叫出口的？这若是传到了东宫，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龙怀玉只觉得胸口一口逆血涌上喉头，他整个人眼前发黑，可还强撑着对李寅虎说道：“赵王，必然是太子，他知道了我们投靠了赵王，才出此辣手，如今我龙家覆灭，我爹不知生死，可也是凶多吉少，请客赵王立刻派出人手，救我父亲！” ( “天真。” 李寅虎冷哼道：“若真是太子动手，你们整个龙家他都灭了，你父亲还活得了？现在本王派人出去找什么？在京城和西山行省这数百里地之间去找你爹的尸体么？” 这话，让龙怀玉更感绝望。 前几日还是自己最大的后盾，给了自己一切，让自己在西山行省无人敢惹的龙家，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没了。 而自己的父亲，也是凶多吉少。 瞬间感受到无比残酷压力的龙怀玉惨笑道：“以前都是我太天真，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权谋，权谋，真是杀人不见血！” “你才知道么？” 李寅虎看着疯疯癫癫的龙怀玉，他也在纠结。 龙家的覆灭，让他感觉有点可惜。 本来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可惜太子狠辣，直接灭了龙家，这是在警告自己，杀鸡给自己这只猴看。 感觉脖颈有些凉飕飕的李寅虎眼神更加冰冷。 他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留龙怀玉。 没了龙家，龙怀玉的利用价值似乎也很低了。 但一个憎恨太子到骨子里，也算是有点脑子的人，似乎这么处理掉也有些可惜。 李寅虎的目光，让龙怀玉打了个哆嗦。 他能察觉到李寅虎不断变幻的心思。 这心思，能直接决定自己的命运。 龙怀玉僵在原地，此刻心乱如麻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能感觉到指不准下一秒，自己就要去地下和家人团聚了。 可就在这时候，屋外传来了通报声。 “王爷，宫里人来传话，要王爷立刻去太和殿议事。” 第339章 李寅虎要负责 第339章李寅虎要负责 是西山行省龙家的事情，要做个了结了。 李寅虎心情有些沉重。 以前太和殿上朝，可从来不会叫自己。 而这一次专门把自己叫去，显然是太子要进一步敲打自己了。 咬了咬牙，李寅虎沉声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去外头候着。” “是。” 屋外的徐渭恭敬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站在一侧，等着自己的‘新主子’李寅虎出来。 “你先等着，一切，等本王上朝回来再说。” 李寅虎看了龙怀玉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说：“龙公子，本王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既然发生了，就要面对，就要去解决，自怨自艾和害怕，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懂吗？” 龙怀玉不敢去看李寅虎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低着头的他浑身颤抖地说：“是，我明白了。”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 李寅虎意味深长一笑，道：“回去自己的屋子，本王回来之前，哪都别去，好吗？” 话虽然是商量的话，但语气却完全冰冷得没有丝毫感情，更不留任何让龙怀玉拒绝的余地。 “好。”龙怀玉艰难地答道。 李寅虎满意一笑，这才转身离去。 等李寅虎来到太和殿外，太子还没到。 但这次被通知到的官员，都已经来了。 李寅虎打眼一看，内阁如今仅存的三位大学士，赵玄机、张必武和付玉芝全到，然后就是刑部新上任的尚书钱士炎，大理寺卿王复用，都察院左都御史章麟久，如今朝廷司法一线的主管一把手，全到。 ( 加上内阁三位大学士，这阵容，不可谓不豪华。 开一次朝会都够了。 “首辅大人。” 李寅虎到了现在，先给赵玄机拱拱手。 赵玄机笑着回礼，道：“王爷。” 两人说话，旁人自然知趣，都退到了一边。 “大人......今天的日子可非同一般，太子殿下突然召集我等，是有大事？”李寅虎问道。 赵玄机淡淡道：“王爷应该最清楚不过才是。” 李寅虎心头一跳，知道这些事情不可能瞒得过人老成精的赵玄机，他立刻说道：“大人，龙家这次的事情，的确与我有些牵连，但不想如今闹到这般地步，还请大人帮我。” 赵玄机平淡道：“王爷有想法，那是好事，可行动之前，理当三思后行，如此莽撞，小看了东宫不说，也让老臣十分为难，之前不通知老臣，眼下出了岔子却让老臣帮王爷，老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寅虎咬了咬腮帮子。 这件事情，他之前的确没想过告诉赵玄机。 控制地方，掌控龙家，这是他的大布局。 他虽然依靠赵玄机对抗李辰，可也不愿什么把柄都让赵玄机拿捏着。 但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做成了也就罢了，失败了，自己在赵玄机面前就只能再低头。 “大人，我知错了，我也是太过心急，可纵使我有千般错，眼下东宫摆明了要借题发挥，大年三十这样的日子把我们召集起来，说不准太子又要做什么，先解决眼下的事情才是要紧，之后，我必定亲自登门道歉。” 第340章 眼中钉，肉中刺 第340章眼中钉，肉中刺 赵玄机平静地看着李寅虎，等他情真意切地把这番话说完，良久才缓缓地说：“见机行事吧。” 李寅虎突然和龙家接触，以至于招来了东宫的报复，这在赵玄机看来的确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但也不算坏到哪里去。 李寅虎并无根基，只能依靠自己，但是这么谁敢说赵王就一定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良恭谦？ 旁人看不出，赵玄机若是瞧不出一点端倪，没有留点防备，那么他也不可能把持朝政如此之久了。 说了这档子事，虽然棘手，可却也不完全是坏事。 至少让赵玄机看出来自己支持的这个赵王，还是有着自己的心思的。 可手段终究是稚嫩了一点，把事情给办砸了。 既然办砸了，就需要自己出面收场。 也正好敲打一下赵王，没了自己的支持，他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下来，各自有心思。 李寅虎把自己最狠辣阴毒的一面深深地藏起来，谁又敢说赵玄机现在对他的看轻，不是他故意为之？ 一个胆敢布局刺杀太子的赵王，又能浅薄到哪里去。 这时候，还有一人姗姗来迟。 他的出现，让太和殿外本来还算是平静的氛围陡然紧张起来。 西山行省布政使，赵河山！ 一身朝服的赵河山行色匆匆，身上多见舟车劳顿的痕迹，显然是匆匆赶来。 面无表情大步而来的赵河山，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 ( 目光扫视一眼，赵河山来到赵玄机和李寅虎的身前，拱手道：“下官赵河山，见过赵王，见过首辅大人。” 李寅虎眸光平静，没吭声，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 赵玄机皮笑肉不笑，说道：“赵大人竟也来了。” 两个年纪相差足足一半，还有着血缘关系，更是有着恩怨交织的两人，时隔多年之后，再次同时出现在太和殿前。 赵河山面色不卑不亢，说道：“西山行省出了如此大的事，殿下特意着人让下官立刻回京述职，下官不敢怠慢，星夜兼程，总算是赶上了。” 赵玄机平淡道：“西山行省本就局势混乱，朝廷上对赵大人的参揍可不少，眼下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赵大人可想好了怎么解释？” 赵河山平静道：“下官只求俯仰无愧，问心无愧，于上无愧，于万民，无愧。” 这四个无愧，仿佛就是故意说给赵玄机听的。 赵玄机盯紧了赵山河，冷笑道：“好，好的很，赵大人你无愧，那么就是朝中那些参了你的，指责你暴戾的人有愧了。” “公道，自在人心。”赵山河的回答铿锵有力。 旁人鸦雀无声，不敢插嘴进来。 赵玄机却怒火极旺。 赵河山是他看重的晚辈后生，亲手提携培养了那么多年，最后因为政见不合，越来越深的矛盾让他们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但眼下赵河山却被太子找出来，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眼下穿着布政使官服昂首挺胸站在自己面前嚷嚷着公道自在人心的赵河山，在赵玄机看来就是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杀，难以平怒。 第341章 赵河山与赵玄机冲突 第341章赵河山与赵玄机冲突 “赵河山。” 赵玄机眸光阴冷，他死死地盯着眼前不卑不亢的赵河山，一字一顿地说道：“好啊，好的很！” “你这一身的本事，都是老夫手把手地教给你的，现在你可以站在老夫面前，理直气壮地说一句公道自在人心？怎么，你以为对的，就是公道么？” 赵河山目光凝聚成一条线，落在赵玄机已然苍老的面庞上，他回答说道：“什么是公道，每个人心中自然有一杆秤。” “首辅说的不错，下官这一身的本事，的确都是首辅教的，但唯独一件事情不是，那就是辨别是非曲直的能力。” “下官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赵玄机怒极而笑，道：“好，好，当真是老猎人给鹰啄了眼。” 就在这时候，一声尖锐的唱喏声，打断了赵玄机与赵河山的针锋相对。 “太子殿下到，进殿！” 太和殿一共八扇十六排大门，嘎吱一声同时打开。 “请首辅先行。” 赵河山低下头，遵从着礼数说道。 赵玄机狠狠地瞪了赵河山一眼，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赵王李寅虎意味深长地看了保持着行礼姿势不变的赵河山一眼，也跟着走了。 然后是其他大臣。 最后，人都走光了，赵河山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朝服，目光炯炯地进入太和殿内。 宽敞明亮，威严且肃穆的太和殿中，阳光顺着窗户和打开大门的空隙进入殿内，和光同尘。 微凉的空气夹着微妙的气氛，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大秦政坛，注定要发生一场地震。 ( 身穿赤红太子蟠龙袍，李辰眸光清冷。 他站在御阶之上，矗立于龙椅旁边，目光扫过所有被点名叫了过来的百官，缓声开口道：“各位都到了，那么本宫就开门见山了。” “本来今日是年关，按照习俗，就是再大的事情，也大不过阖家团圆的年节，本宫也一样，只是国家大事，关乎社稷根本，眼下出了意外，若是不处理好，小则是十万叛军之危，大则是江山社稷动荡，故此也只能将各位从家中唤来。” 群臣立刻拱手道：“殿下殚精竭虑，我等佩服。” 这只是场面话，自然没有人当真。 场面话说过了，那么就该开始进入正题了。 李辰嗓音清朗，回荡于太和殿中，他说：“你们说本宫殚精竭虑？可本宫就是再殚精竭虑，也挡不住一些乱臣贼子无时无刻不在殃民，祸国！” “请殿下息怒！” 看着低着头的大臣们，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淡漠地说：“赵河山，你将西山行省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陈述出来。” 站在队列末尾的赵河山没有犹豫，出列之后对李辰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前些时日，下官接到举报称西山行省龙家与叛军有勾结，彼此之间还在谋划着更大的行动与阴谋，下官不敢怠慢，立刻亲自带领兵丁前去核查。” “但那龙家，非但不配合，态度还十分嚣张蛮横，称其家主龙天德与少主龙怀玉不在府上，且没有他们二人的同意，哪怕就是下官代表着朝廷，也不允许进入半步。” 第342章 针对李寅虎的修罗场 第342章针对李寅虎的修罗场 “下官与龙家起了冲突，最后带兵强行进入龙府，并且成功在龙家搜出他们和叛军勾结来往的书信。” “面对铁证如山，龙家人依然百般抵赖，最后见局势不对，居然开始武装抵抗，幸亏有雷家等三家相助，最终在东厂配合之下，将龙家所有人绳之以法。” 话说完，赵河山抱拳一拱手，道：“以上便是整个经过，下官绝无捏造、隐瞒，所陈述之事，件件属实。” 李辰冷笑一声，对着其他百官道：“都听见了，议一议吧，这事，各位怎么看。” 太和殿上，静悄悄的。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件事情背后最大的推手就在这朝堂上，要么是下头站着的首辅、赵王，要么就是上头站着的东宫太子。 他们虽然各自有派系，旗帜鲜明，但这种时候，自己跟着的主子都没发话，更没有人胡乱开口了。 李辰眯起眼睛，声音逐渐冰冷，道：“都没人说话么？好，赵王，你先说。” 李辰的眸光落在李寅虎的身上凝成焦点，他道：“这西山龙家，你可知道？” 来了！ 尽管知道今天太子必然会拿自己做文章，可当真正地站在太和殿上与太子正面对抗的时候，李寅虎心底还是有一丝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心虚。 偷偷地看了赵玄机一眼，后者的波澜不惊让李寅虎愤恨到了极致。 但无可奈何，话，还是要回的。 拱拱手，压根没想过否认的李寅虎干脆了当地承认道：“回禀殿下，小王认识。” ( “很好。” 李辰充满了压迫感的声音紧随而来，“龙家与西山行省叛军勾结，而又与你认识，他们和叛军的事，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句话，让李寅虎面色一紧，他沉声道：“回禀殿下，小王只不过是和他们泛泛之交，并无深入了解，对他们的了解仅限于在西山行省当地有一些势力，况且又是开国元勋的后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更是不知道他们居然和叛军勾结，若是知道的话，必然要和他们割袍断交，请殿下明察！”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不了解内情的旁人怎么听，都觉得很正当。 但对于存心找茬的李辰来说，却根本不在乎李寅虎说什么。 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别的小说里，都是主角受这委屈，如今李辰大权在握，也很喜欢用一招。 “你不知情？！” “你一直在宫内长大，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离开过京城，而龙家却始终在西山行省发展，前几日才有龙天德和龙怀玉父子来到京城，你们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但却就骗骗认识了，若是无心，你一个刚册封的郡王，又怎么会和百年前就被朝廷收回了侯爵爵位的没落功勋家族认识起来？” “龙家勾结叛军在前，已有不臣之心，而你这个八皇子，刚封了赵王的郡王，和这等人牵扯不清，赵王，你告诉本宫，本宫要如何相信你？” 一番话如同疾风骤雨，站在风暴中心的李寅虎表情僵硬，身体冰冷。 他第一次感受到，政治的腥风血雨。 这太和殿，化作了地狱修罗场，而目标，全是他！ 第343章 大学士所言，放屁 第343章大学士所言，放屁 权谋不等同于权术。 城府，也不是政治。 一个很会玩手段，心机很深沉的人，或许很适合朝着政治去发展，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可以说权谋与城府，是一个合格政治家的必备要素，但却不是全部。 李寅虎缺乏政治斗争经验，他知道怎么去谋划一件事情一个人，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更有笑里藏刀的演技，可是真正地站在这太和殿上，那金碧辉煌的龙椅旁，身穿赤红色太子服的身影，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眼看局面要糟，始终充当一个旁观者的赵玄机开口了。 “殿下，老臣有一个疑问。” 赵玄机拱拱手，看向赵河山，问道：“既然那龙家和叛军勾结，那么这等要抄家灭族的死罪，为何会在家中留下证据？更何况还是家主龙天德和少主龙怀玉都不在的期间被人举报？” “那些证据是否查证属实？而龙天德与龙怀玉现在何处？那举报之人，又是什么来历？” “这一切，赵大人可查清楚了？” 赵河山微微皱眉，然后回答道：“证据属实，当场就已经对质过。” 摇摇头，赵玄机说道：“如今龙家人都死了，算是死无对证，这句话，并不可信。” 紧接着，他又对李辰拱手道：“殿下，凡司刑，应慎之又慎，缜密不漏确保万无一失，铁证如山才可定罪，赵大人虽然是西山行省布政使，但如此大的案子，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他却直接下令把龙家灭族，这是否是有蹊跷？” ( 赵玄机一针见血。 他压根不去纠结李寅虎和龙家之间的关系，而是直接推翻这个问题的底层逻辑，龙家到底有罪没罪？ 若是有罪，证据呢？这件案子疑点重重，到处都是漏洞，毕竟匆忙布局，又是以赵玄机的老辣经验去审查，随口便能让赵河山哑口无言。 若是没罪，那么不但李寅虎没事，反而，灭了龙家的赵河山可就麻烦了。 “首辅是对龙家之罪，有疑问了。”李辰淡漠道。 赵玄机又拱拱手，说道：“不是有疑问，而是这件案子本身就疑点重重，张大学士，老朽玩笑，冒昧问一句，倘若你与叛贼勾结，可会在家中留下书信这等铁证？” 张必武朗笑一声，说道：“臣对于朝廷之忠心，日月可鉴，但既然是做例子，那么臣也不妨斗胆一答，若臣是那龙家，稍微有点脑子，就必然不可能留下书信这等证据给人当把柄，毕竟这是一旦被发现就要抄家灭族的大罪，有胆子犯下这等罪孽之人，又怎么会如此蠢笨？” 张必武和赵玄机两人一唱一和，把整个事情的节奏带向了他们想要的方向。 李辰站在最上首，面无表情。 这时候他不能亲自下场，他下场，就没了退路和余地，只能由赵河山来答。 赵河山显然也意识到了眼下的局势非他出头不可，略作停顿，他先是朝着李辰拱拱手，然后说道：“殿下，微臣认为，首辅与张大学士所言......就是放屁。” 第344章 果断卖队友 第344章果断卖队友 这句话，前面大半截还算是正常，可最后这四个字，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连李寅虎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赵河山。 自赵玄机当任首辅以来，一直到现在，乃至包括大行皇帝在内，只有李辰当众辱骂过他，今天，赵河山是第二个。 赵河山依然一脸平静，仿佛说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板着脸严肃地说道：“大家都知正常人都不会留下书信这样的罪证，可谁又能说得准龙家正是猜透了平常人的心思，才如此施为？” “和叛军勾结，这是什么罪？造反！” “满朝文武，乃是我大秦帝国精英之荟萃，最顶尖的人才都在这了，你们敢造反吗？不敢，可龙家敢，凭此，就不能把龙家当寻常对待。” “更何况，除了书信之外，目击证人、举报证人，同为西山行省的雷家、钱家等三家皆可作证，那一日在现场的数百兵丁也可以作证，龙家的确是要谋反的，至少也是持械冲击官府，这已经是死罪了，所以下官不灭龙家，难道等着他们把下官杀了吗？” “下官人微言轻，死不足惜，但下官可以死，是死于社稷，死于江山，断然不能死在乱臣贼子之手，如此，辱的便是我大秦朝廷的威名！” 赵河山的话，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他傲然立于太和殿上，说道：“若是朝廷对此案有任何疑问，下官愿意全力配合。” 李辰乐了。 他发现，赵河山还真是个人才。 (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让人根本找不出可拿捏的把柄与漏洞来。 他看了赵玄机一眼，道：“首辅，如今可还有疑问？” 赵玄机面色平静地说道：“老臣尽管还有疑问，但赵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此事处置至少在目前看来是得当的，总之朝廷之后必会派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到西山行省进行调查，到时候一切便可水落石出。” “也好。” 李辰淡淡道：“如此，便由刑部等三司衙门，去调查吧，尽快把案子了结，通告天下。” 话落地，等刑部等三司衙门的一把手领命之后，李辰再看向李寅虎。 有了之前赵玄机的打岔，李辰也懒得旧事重提。 否则就是持续不断的扯皮。 赵玄机已经表明态度了，敲打李寅虎可以，但是要是重了，可就不行。 李辰也没打算把李寅虎给撸了，说白了，没证据证明李寅虎这个王爷勾结了叛贼，更何况，真要是这样的事情，哪怕他是监国太子，恐怕不把事情闹到天大，也没个结果。 而现在，显然还不是和赵玄机彻底决裂反目的时候。 “赵王，龙怀玉现在何处？” 李辰换了一个切入点。 李寅虎眉头一跳。 他不是个笨蛋，相反，他还很聪明。 所以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就知道龙怀玉是绝对保不住了。 李寅虎不由得咬牙，他不知道龙怀玉那对父子到底是怎么得罪李辰了，居然让李辰不杀绝他们不罢休。 但由不得他多想，大殿上，李寅虎拱手道：“正在小王府上做客。” 第345章 神秘来客 第345章神秘来客 “那好，龙怀玉牵连造反，既是你好友，但法不可徇私，东厂即刻去拿人，赵王，你可知道？” 李寅虎表情严肃地说：“殿下放心，此等贼子，小王被其蒙骗已然是错，绝对不会错上加错，小王立刻配合东厂之人，亲自将他捆了。” 李辰深深地看了李寅虎一眼。 这个八皇子越是聪明，李辰对他的杀心就越高。 这个家伙，不能久留。 眼神在李寅虎和赵玄机之间转了一圈，李辰淡淡道：“很好，赵王还是明白事理的。” “散会之后，刑部等三司立刻派出精干人手，奔赴西山行省将龙家案办成铁案，然后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其次，会后着东厂立刻前去赵王府邸捉拿龙怀玉归案，不得有误。” 太和殿上，一场风暴已经酝酿完成。 一旦会议结束，如今帝国的最高政治层级达成共识，那么天底下再没有龙家的生存之地。 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弃子的龙怀玉，正在赵王府他自己的房间内暗自神伤。 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从灭族的惨剧中回过神来。 一直到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 心烦气躁的龙怀玉以为是前来送饭菜的下人，摆手道：“东西放下，滚出去！我不想见任何人！” 话说完，却听见一声陌生的轻笑。 龙怀玉极其警惕地站起来，转身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他并不认识的陌生老人，沉声道：“你是谁？” ( “可是赵王派你来杀我的？” 老人自顾自地在茶几旁坐下，翻开茶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道：“还算是没笨到家，知道李寅虎要杀你。” 龙怀玉瞳孔缩紧，紧张害怕到了极致。 他惊声道：“他真要杀我！？难道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么！？” 老人悠然道：“你最大的利用价值不过两点，第一点是还算聪明的脑袋，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掌控了西山行省本地资源的龙家。” “现在你的家族已经覆灭，你觉得这天底下缺少聪明人吗？” 老人看了紧张到脸色发白的龙怀玉一眼，嗤笑道：“什么狗屁的四省第一才子，什么狗屁的小侯爷，也不过如此，真是笑话。” 龙怀玉闻言面色从煞白转为涨红，他恼羞成怒道：“你到底是谁！” “老夫是来救你的人。” 老人平淡道：“对于李寅虎来说，你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他更不可能为了你和东宫的那个人对抗。” “对于赵玄机来说，你压根就是一个突然冒出来坏了他布局的小卒子，更是不会关心你的死活。” “这两个都有那么一线可能救你的人，都已经把你弃之如敝履，东宫那个人又要灭你而后快。” “天下之大，除了我，没人能给你活路。” 见到这人不是来杀自己的，龙怀玉当下就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立刻开始思考对策。 “但我还是不知道你是谁。” 老人眸光沉静，缓声说道：“你知道这个赵王的临时府邸，在一个月之前是什么地方吗？” 第346章 这里，之前是段府 第346章这里，之前是段府 龙怀玉初来乍到，来之前也是一门心思地调查太子和赵王、赵玄机的情报，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于是老实地摇头表示不知情。 老人淡淡地说道：“这里，在一个月之前，叫做段府，也是老夫的家。” 龙怀玉闻言，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可当段府两个字在脑海中回荡了两遍，让他所想起来的信息顿时使他整个人浑身发麻。 段府！ 东阁大学士，段锦江！ 一个执掌了兵部十几年，连内阁首辅赵玄机都没有彻底控制住，最后只能妥协互相合作的传奇人物。 段府的主人，还能是谁？ 龙怀玉眸光惊恐。 段锦江一案，轰动全国，至今人们还不知道堂堂东阁大学士，位高权重身为帝国核心之一的朝廷重臣段锦江怎么就会一夜之间彻底倒台，身死道消。 龙怀玉能知道这里面必然充满了黑暗和权力的倾轧，但是却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面对这个‘已死’之人。 “你，你不是死了！？” 龙怀玉的话，让段锦江大笑起来。 “死？我不想死，天底下没人能让我死！” 段锦江的表情逐渐狰狞和疯狂，他起身走到龙怀玉面前，用一种让龙怀玉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说道：“多好的年纪啊，若是我儿还活着，与你一般高，一般的年纪，风华正茂，正是闯事业，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可就在几个月之前，他死了。” “而现在，你死了爹，我死了儿，所以我才伸手拉你一把，共同背负着血海深仇，你就不想报仇么？” ( 龙怀玉现在不是兴奋......而是害怕。 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对理论上早已经死了的人，说着什么要拉着自己一起报仇的话，都会吓坏。 “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龙怀玉的话，让段锦江冷笑一声。 “这个屋子，在之前是我的一个偏房，而这个偏房里有一条只有我才知道的密道。” “你去推开床角，下面有一块凸出的石头，按下去。” 龙怀玉将信将疑，来到床边顺着段锦江的提示，果真找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 按下之后，只听轰隆一阵响动，整张床居然移开，露出了一个勉强足够一个人爬进去的幽暗洞穴。 龙怀玉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欲绝道：“你真是段锦江！” 段锦江嘿嘿笑道：“老夫可没有闲工夫骗你。” “可你不是明明已经死了么？”龙怀玉惊恐道。 段锦江说道：“老夫执掌权力那么多年，怎么会没有一些压箱底的保命手段，老夫刚说了，这天底下，老夫不想死，没人能杀得了老夫。” 话说到这里，外头陡然传来一阵嘈杂脚步声，仿佛有许多人正在快速逼近。 段锦江冷笑一声，对着龙怀玉说道：“杀你的人来了，你是跟老夫走，还是留在这，去地下跟你爹团聚？” 龙怀玉咬了咬牙，厉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共同的血海深仇，共同的敌人，老夫是个疯子，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疯子，一起推翻这个世道，让无数人共沦地狱，免得我儿一路上走得孤独！” 第347章 段锦江再出现 第347章段锦江再出现 段锦江说完，当先就朝着那密道钻去。 “去不去，随你。” 此刻，那脚步声更近了。 龙怀玉惊恐到了极致。 他知道，段锦江说的不错，外面的人真的是来杀自己的。 自己果然被赵王所放弃了。 咬了咬牙，龙怀玉跟在段锦江的屁股后头，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这幽暗洞穴之内。 两人接连钻入之后，密道重新关闭，床铺回归原位。 几乎就是前后脚的功夫，房门被一脚踹开。 散会回来的李寅虎带着大批东厂锦衣卫闯了进来。 可房间内却是空空荡荡。 带队的锦衣卫统领眸光一缩，厉声道：“人呢！？” 李寅虎也麻了爪。 他既然决定放弃龙怀玉，还真没有耍小心思的打算，更没有派人提前转移龙怀玉。 可诡异的是，龙怀玉还真就凭空蒸发了？ 看着周围锦衣卫那不善的目光，李寅虎一把抓过了自己府上的下人，咬牙道：“人呢！？” 那下人哪还不知道出了祸事，吓得直哆嗦的他颤抖着说道：“不，不知道啊，早晨王爷出门之后，小的一直在看着，没人进去也没人出来过......不，不对，一刻钟之前，送茶水的老王进去过......可也没见他出来啊。” “王爷，不好了，老王晕倒在后厨，说是被人打晕了！” 外面传来的慌张声音，让李寅虎面色黑到了极致。 锦衣卫统领冷笑一声，对着李寅虎说道：“赵王，这件事情，你还是亲自去和殿下解释吧。” ( 说完，统领一摆手，带着人走了。 李寅虎咬牙切齿，但却有火无处发。 他死死地咬着牙，知道李辰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这龙怀玉跑了，更是给他理由和借口对付自己。 而赵玄机也因为自己没有告诉他龙家的事情而和自己冷淡下来，是想要敲打自己。 接二连三的，李寅虎只觉得事事不顺。 但......他还有一张牌没打出来。 这张牌，已经攥在他的手心。 一旦打出来，那就是帝国风云变色，彻底变天的一张牌！ 他的眸光掠起一抹血红，冰冷地喃喃自语：“别急，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 东宫习政殿。 李辰刚回来，没多一会就接到三宝来报。 “龙怀玉跑了？” 正平举双手让宫女伺候自己换衣服的李辰眉头一皱。 这时候，给李辰换衣服的宫女一不小心，别针扎在了李辰的肩膀上，疼得李辰吸了一口气。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宫女吓得面无人色，立刻跪下来磕头如捣蒜。 “请殿下饶命啊。” 正因为坏消息而心头火起的李辰一皱眉，可见那宫女凄惨惊慌的脸色，不由得把火憋了回去。 “罢了，下去吧。” 摆手让千恩万谢的宫女退下，李辰自己穿好衣服，扭头冰冷地看着三宝，说道：“去找，掘地三尺也把龙怀玉给本宫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亲自去办！”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李辰可不想留一个对自己满腹恶意的敌人在外面到处蹦跶。 要杀，就杀到断子绝孙，灭族亡种。 第348章 惨案眉目 第348章惨案眉目 三宝看得出李辰已经相当不满，他立刻道：“奴婢这就去。” 李辰淡漠道：“今天是大年三十，中午本宫去大将军府用膳，晚上会回宫与后宫一起给父皇请安，诸事繁多，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给本宫带来的是好消息。” 三宝面皮一紧，立刻道：“奴婢遵命......只是殿下出宫，可要安排前后护卫？” “按照往常安排就是。” 李辰随意道，“本宫不喜跟着的人太多。” 三宝离开之后，李辰看了万娇娇一眼，说道：“走吧，去大将军府。” 片刻后，两人一身常服，一起出了东宫，暗处的暗哨立刻开始包围着两人，跟随前行。 大年三十了，路上的人也少了许多。 偶尔有那么几个，也是行色匆匆赶着回去做饭过年。 只不过穿着花袄到处乱跑的孩子多了许多，给大街小巷倒也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还是这些小孩子无忧无虑。” 李辰随口说道：“没什么烦恼。” 万娇娇侧头想了想，说道：“奴婢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有烦恼的呢。” “屁大点的小孩子，烦什么？”李辰问道。 “先生教的课本要背呀，字帖要练啊，若是做不好，是要惩罚的。”万娇娇一脸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李辰没好气地道：“烦恼课本没背下来，字帖没抄好，总比烦恼饿肚子没吃，穿不暖吃不饱好。” ( 万娇娇低声说道：“这些烦恼，奴婢也知道的。” 李辰道：“倒是忘了，你是孤儿出身。” 万娇娇展颜一笑，说道：“不过奴婢相信，以后奴婢这样的孩子，会越来越少的。” “为什么？”李辰问。 “奴婢感觉，殿下会是明君！”万娇娇壮着胆子说道。 李辰愣了一下，继而瞪了万娇娇一眼，说道：“什么话都敢说？是最近太宠着你，让你无法无天了，回去抄《红楼》三遍！” 万娇娇委屈道：“可这些时日，奴婢在看《资治通鉴》呀。” “让你抄什么你就抄什么，那么多话，是要做本宫的主了么？” “奴婢不敢。” 大将军府，张灯结彩。 虽然这个团年，苏平北注定不可能参加，但是却多了一个李辰，所以气氛上不但没有冷清，反而更热闹了一些。 苏震霆带着苏锦帕，还有大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下人，全在迎接李辰。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到李辰到，苏震霆当先行礼问候，紧接着是苏锦帕，然后其他下人也都跪了下来。 李辰亲自扶起苏震霆，笑道：“将军多礼了。” 摆摆手，李辰对万娇娇道：“看赏，大将军府的下人，每人都有赏钱。” 那些下人们顿时喜笑颜开，纷纷赞颂太子仁慈。 两人客套过后，李辰当先跨入大将军府内，苏震霆微微落后半步，以示尊卑。 “殿下。” 苏震霆压低声音，道：“玉门关惨案的调查，已经有些眉目了。” 李辰脚步一顿。 第349章 难度极大 第349章难度极大 这一顿，很细微，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段锦江虽然死了，但是惨案的调查并没有因此就结束，苏震霆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追查此事。 而有了李辰在朝堂上和赵玄机博弈而来的权力，苏震霆的还真查出了很多东西。 “牵连多大？”李辰不动声色地问。 “极大。” 连苏震霆都面露难色，开口道：“若是挖掘下去，半个军方，三分之一个官场。” 李辰眉心直跳。 那么多年之前的一个惨案，牵连之人，居然多到了这样的地步。 这已经可以说是当年整个朝廷不管军方还是文官，都牵涉进去了。 李辰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便宜父皇这么多年都不能把这个案子查清楚。 不是查不清楚，而是没法查清楚。 牵连这么广，怎么查？ 弄不好，就是政变，是军队哗变。 就算是皇帝，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做，要投鼠忌器的。 可当年的大行皇帝都投鼠忌器的事情，现在他这个监国太子，啃得动这个骨头吗？ 也正是因此，苏震霆在查到一些东西之后，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选择跟李辰先通气。 “先固定证据，把案子做实。” 李辰轻声道：“一切，年后再说。” 苏震霆点点头，很欣慰于李辰没有冲动行事。 这么大的事情，的确不宜生变，更不能冲动莽撞。 “殿下放心，末将会处置妥当。” 苏震霆欣慰，李辰何尝不是。 ( 他轻叹道：“幸亏有将军辅佐，否则许多事情，本宫还真是独木难支。” 苏震霆立刻道：“一切，都是末将该做的，殿下之英明，远胜末将许多，末将所做，不足挂齿。” 李辰也没说什么客气话，他知道苏震霆想要什么。 他最想要的，是一颗定心丸，一颗能让他看到苏家长治久安，太平富贵的定心丸。 看了因为父亲在场所以低眉顺眼格外乖巧的苏锦帕一眼，李辰说道：“将军放心，本宫会好好待锦帕。” 苏震霆咧开嘴笑起来，老怀甚慰。 接下来李辰的一句话，让他牙都差点笑掉了。 “本宫嫡长子，应出自正宫。” 短短一句话，可是天大的承诺。 李辰皇储的位置板上钉钉，大行皇帝大限已近，指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驾崩，马不停蹄的就是太子继位荣登大宝。 那么李辰的嫡长子，是什么身份？ 是下一任的太子！ 更可能是下下任的皇帝！ 这个许诺，可以说其意义远超非凡。 哪怕是苏震霆，都激动得胡子直抖。 他抬手，正要感谢，却听见旁边的女儿说道：“我可没说嫁给你！” 又是这话。 苏震霆一瞪眼，差点没给自家丫头气死。 “放肆！”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苏震霆是真的动怒了。 “当真是为父对你太过宠溺，让你恃宠而骄！” 苏锦帕咬着嘴唇，满脸倔强和不服气。 那清冷高傲的性子，似乎只有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才会破防，让她回归到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该有的任性。 第350章 鬼才信你 第350章鬼才信你 李辰笑眯眯地看了苏锦帕一眼，道：“还没想明白？” 苏锦帕瞪了李辰一眼，轻哼一声，却也不说什么就是不嫁给你这样的话了。 她知道，当着父亲的面再说这样的话，回头肯定少不了一顿教训。 苏震霆尽管宠溺这个小女儿，可该下狠手管教的时候，可从来不会手软。 “殿下，末将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行告退，殿下可自行随意。” 苏震霆跟个人精似的，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先走人，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太子殿下和自家女儿。 苏震霆都这么识趣了，李辰当然不会拒绝。 “将军请便，本宫会把这里当成家的。”李辰笑道。 一老一少两人相视一笑，唯独苏锦帕嘟着嘴，老大不乐意。 苏震霆走后，李辰负手前行，走了几步，见苏锦帕没跟上来，道：“怎么，想本宫牵你走？” 苏锦帕羞恼道：“我又不是牛，才不要你牵。” 话是这么说，可苏锦帕知道，自己要是不顺着这家伙的意，他恐怕真的会当着这么多府中下人的面轻薄于自己......尽管只是拉拉手，可在男女大防的时代，便是夫妻也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干，只能私底下亲热。 偏生自己那些没出息的下人，都让李辰用点赏钱就给收买了......当真是没出息的很！ “你当然不是牛了，只不过性子却和牛差不多的倔强，还爱钻牛角尖。” ( 李辰随口道：“是个人都能想明白的浅显道理，你就是转不过弯来，还不倔强么？” 苏锦帕轻哼一声，道：“人人都在追名逐利，为了求个一生富贵，我却只要顺遂，富贵于我如云烟。” “那是你已经富贵了才说这话。” 李辰淡淡道：“回头和你爹商量一下，将你赶出大将军府去，丢到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不给你银子不给你这锦衣玉食，只怕不出三天你就哭着喊着要回家了。” 苏锦帕恼道：“我有手有脚，自己能挣来一口饭吃，你可别门缝里看人。” “外面有手有脚的人多了，为何灾民不绝，贫穷不灭？” 李辰的反问，让苏锦帕愣了一下。 紧接着她气道：“那是因为他们懒惰，只要足够勤快，果腹肯定不是问题。” “你把很多事想太简单了。” 李辰说道：“你是有手有脚，可你这手脚是能耕田还是能织布？耕田你就别想了，你怕是连锄头都扛不动，织布的话，需要丝线桑蚕，买这些便要本钱，便是都给你了，如今人工低贱不值钱，你劳累一天，换不来两个铜板，勉强买个烧饼也不够一天的吃食。” “人只有经历过了才知道绝望，否则，就是纸上谈兵。” 苏锦帕不屑道：“你说得头头是道，你便经历过么？” “我？” 李辰一阵恍惚，想起了前世种种，然后笑道：“我还真经历过。” 苏锦帕吐吐舌头，说：“鬼才信你。” 李辰哈哈一笑，道：“你不信就不信吧，反正我没骗你。” 第351章 瓮中之鳖 第351章瓮中之鳖 两人吵吵闹闹，一路说着话到了后花园。 大将军府的后花园自然不能和东宫比，更比不了御花园，但打理得还算是精细，一些并不算名贵的花草种植下来，在这隆冬时节，竟也能看到几分绿意盎然。 “这些都是我亲自照料的呢。” 苏锦帕的语气颇有些得意和炫耀，她道：“平日里没事，我就喜欢跟这些花花草草打交道，总觉得简单，没有和人打交道那么复杂，比如你。” 见苏锦帕总是拐着弯见缝插针地挖苦自己两句，李辰也不和她一般计较，道：“你要是喜欢，回头就都搬到东宫去，免得你到时候寂寞无聊。” 苏锦帕顿时哑口无言，气得跺跺脚，却拿李辰没半点办法。 就在李辰还在大将军府和苏锦帕打情骂俏，培养感情的时候，外面有一批人，已经以他为目标，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安排和布置。 一条寻常不起眼的小巷子，一名行色匆匆打扮如同寻常百姓的汉子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眼线，这才推门进去。 一进门墙，气氛便陡然萧杀了起来。 院子里站着七八个男女，他们各自正低头擦拭着自己的兵器，每一个都眼冒精光，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个个都是江湖好手。 这汉子一路穿过了院子，进到客厅内。 客厅中，轻纱覆面的圣女正坐在上首，下面则是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妪，还有一胖一瘦很抢眼的两个男人。 ( “圣女，孟婆婆、两位堂主。” “属下刚已经得到了赵王府那边的情报，并到实地去查看清楚了。” 这汉子从怀中摸出一张极其精细的地图，摊开了之后，指着地图上被特意标注出来的东宫和大将军府两个点。 “现在太子已经到了大将军府，按照计划，并结合赵王府所给的情报，太子大概在两个时辰之后，就必须要离开大将军府。” “因为今晚是大年三十过年，按照规矩，太子需要带领一众皇子、皇女，与皇后带领的后宫嫔妃，一起到乾清宫，给昏迷中的狗皇帝祈福。” “祈福之后，便要进行宴会，以贺新年。” “而这一次，太子和往常一样，是常服出宫，周身所带护卫全是暗哨，人数也并不多，可以说是我们绝佳下手的机会。” 圣女没开口，那矮胖的男人开口问道：“路线确定吗？” 这汉子答道：“确定，就是这条路。” 说着，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顺着一条道路划出线，说道：“每一次，太子都是从这条路往返，从无意外。” 几人对着地图研究了一阵，矮胖男人对着老妪和圣女说道：“圣女，孟婆婆，属下认为，咱们伏击的地点在这里最佳。” 说着，他指了指地图上一处酒楼，说道：“这家酒楼就在路边，下面便是道路，而这条道路狭窄，利于我们隐藏身形。周围只有一个从大将军府门前那条路的路口作为进入点，还有一个则是转入官道的出口，只要我们的人提前埋伏，那么太子就是瓮中之鳖！” 第352章 该布置的要提前布置 第352章该布置的要提前布置 孟婆婆细细思索一阵，说道：“这个安排看起来很妥当。” “不妥。” 圣女突然开口，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 圣女轻声道：“我们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刺杀太子一事，必须要出手必成。” “一旦不成的话，就几乎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我们要兵行险招。” 说着，圣女一指地图，道：“我认为，这里最合适。” 另外几人顺着圣女所指的地方看去，紧接着，他们脸色都是一变。 孟婆婆道：“圣女，要在东宫门口伏杀太子？” “东宫门口，是他们最容易放松警惕的地方，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动手。” “之前所说的酒楼，看似地段合适，但周围商铺、百姓众多，容易生乱。” “一旦生乱的话，太子就有了逃跑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东宫门口，距离东厂最远，只要三宝不到，即便东宫内的侍卫过来，短时间内也无法影响我们的计划。” 孟婆婆又道：“可是根据情报，三宝已经被太子差遣出去办事，虽然还在京城，却并不在太子身边。” “防范于未然才稳妥。” 圣女平淡道：“我意已决。” 孟婆婆等几人对视一眼，恭声道：“属下，谨遵圣女之命。” ...... 大将军府的午膳，滋味相当不错。 最重要的是，在用膳之前，李辰和苏震霆同时接到了苏平北的消息。 苏平北眼下已经到了辽东，军队集结完毕，并且在鲜朝的配合下，已经制定好了作战方案。 ( 大军将于大年初二过边境，进入鲜朝境内，开始对东瀛军队进行进攻。 这个好消息让李辰胃口大开，多吃了两碗饭。 苏震霆也甚是欣慰，苏平北送上的作战计划，布置周道思路缜密，该考虑的都已经考虑到。 尽管他和李辰都清楚，这样老道的作战计划必然不是苏平北一人可以做出来的，但既然呈上来了，就有苏平北的功劳。 “如此的阵仗多经历几次，我大秦年轻一代将领中，可出翘楚矣。” 李辰的话，让苏震霆哈哈大笑。 他自己对于权势的追求已经到头了，他只希望自己的子女都能有个好归宿，以延续苏家辉煌。 更重要的是，在李辰的身上，苏震霆看到了李辰的野心，他日一旦李辰登基称帝，那么绝对不甘心做一个太平皇帝。 而一旦边境起了战事，那么军方崛起指日可待，自己那儿子只要稍微努力一些，就不会少了功劳。 酒足饭饱之后，时间已经不早。 李辰起身道：“宫中还有许多杂事要办，本宫先回去了。” 知道李辰今天还要去乾清宫给皇帝祈福请安，苏震霆不敢挽留，起身带着苏锦帕一起将李辰送到大将军府门外。 “殿下......” 看苏震霆欲言又止，李辰笑道：“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微微顿了顿，苏震霆凑近了李辰耳边，轻声说道：“圣上的龙体每况愈下，有些事情，殿下该做准备的，也要提前布置了。” 李辰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苏震霆一眼。 他知道，一直到此刻，说出这句话，苏震霆才真正地站在了他这边，而不是因为大行皇帝的原因才和自己结盟。 第353章 你想清楚 第353章你想清楚 “知道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李辰说完便走。 苏震霆也松了一口气。 这句话，其实他是冒着很大的风险去说的。 不仅仅是政治风险。 但李辰的反应，证明他这步棋，走对了。 “爹，你刚和太子说什么？”苏锦帕好奇地问。 苏震霆看着李辰的马车摇摇晃晃离开，没有回答苏锦帕的话，而是说：“锦帕，年后过不了多久宫里就会来提亲，为父打算去活动一下，把你和殿下成亲的日子，提前到六月之前。” 苏锦帕一愣，忙道：“这么着急干什么？” 苏震霆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觉得，圣上还能坚持多久？” “一旦皇上驾崩殡天，太子要守孝一年，一年之内不能婚嫁，这一年的时间，你可知道会发生多少事情？所以必须提前成婚。” 苏锦帕气恼道：“在你的眼里，家族利益就比女儿的终身幸福更重要吗？还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嫁出去，你明知道我不想做这个太子妃！” 这一次，苏震霆没有反驳也没有发怒，只是平淡地说道：“你是苏家儿女，这件事情由不得你，类似的话我说过很多次了，不想再多说。” “你之聪慧，自小就远胜你大哥，应该能够看得出来，太子对于你，虽然是出自于拉拢我苏家考虑为前提，但他的确对你有几分感情和爱慕。” “在帝王家，这一点感情便是最奢侈不过的东西。” “但是，你可不要恃宠而骄。” ( “对为父任性，为父不过训斥你两句。” “可若是对太子过于任性，后宫佳丽三千，哪一个不是挖空心思要讨好他？” “到时候，你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失了他的宠爱，你才叫凄苦。” “可那时，为父也已经保护不了你了。” “你想清楚。” 话说完，苏震霆甩袖进了府内。 站在家门口，看着自家门口那两对威武的石狮子，苏锦帕还记得，父亲说过，那对大狮子还是先皇赐封爷爷这座大将军的时候，命皇家工匠采汉白玉雕琢的，乃是天大的恩赐。 苏家，从一开始就和皇家有着紧密不可分的关系，而现在，这份传承落到自己身上...... 放晴了两日的天空，在此时骤然飘起大雪，雪花落在了肩头，苏锦帕才感觉到寒冷。 骤然回过神来，苏锦帕转头看向东宫方向，抿起嘴唇。 一边是她向往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美好自由，一个能长相厮守，彼此钟爱唯一的意中人，完美的爱情。 另一边是父亲、哥哥、苏家门楣，身穿赤红蟠龙袍的太子，还有那深宫墙垣。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可是，又感觉根本由不得自己选择。 她的路，仿佛早已经注定。 “若你......不是太子，兴许这一切没那么难办。” 苏锦帕这呢喃声，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 “又下雪了。” 听见马车外万娇娇的声音，李辰撩开了窗帘。 果然，鹅毛大雪自天空飘落而下，眨眼之间就已经在路边和建筑上堆起了薄薄的白色一层积雪。 第354章 杀机起 第354章杀机起 “晴了还没两天，就又下雪了。”李辰皱眉道。 坐在外头的万娇娇伸出手看着雪花融化在掌心，却很高兴地扭头说：“殿下，这场雪是好事呢。” “民间都说，大年三十下雪，意味着瑞雪兆丰年，来年肯定有个好收成的。”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但愿吧。” 瑞雪兆丰年，其实是真实有依据的。 冬天下大雪，积雪会覆盖田埂，让田埂更缓慢腐烂在泥土里，使得土地更加肥沃，如此来年开春下种子，收成自然会好一些。 只不过眼下这天灾连年，大水淹没了不知道多少田地，不要说来年的收成，有几个人能熬得过这个寒冬都不知道。 如此一想，李辰对皇家猎场中那还在实验性种植的红薯就越发期待。 只要一切顺利，明年红薯推广开来，粮食问题在两三年内就能得到很大的缓解。 只有先解决了百姓的肚子问题，才有多余的精力去着手处理这个本已经千疮百孔的帝国。 “还有多少时间能到东宫？”李辰问道。 万娇娇看了一眼前面的路，说道：“过了这条街，前面就到官道，约莫一刻钟就到了。” “好。” 李辰点点头，放下窗帘，闭目养神。 马车摇摇晃晃，行走在街道中，周围百姓神色匆匆，比起早上出门的时候，现在还在外面的人更少了。 加上突然下雪，每个人都急着赶回家去和家人团圆过年。 ( 孩童的笑闹声回荡在大街小巷，李辰听在耳中，也不由得放松了一些心情。 治理一个国家不容易，这个国家里还有无数人争权夺利，治理起来就更难。 可依然重生这一遭，总是要做点事情出来的...... 就在李辰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殿下，我们到啦。” 外面传来万娇娇的声音。 李辰撩开窗帘一看，果然东宫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而此时时辰也已经不早了，他换过衣服之后，就要立刻启程去宫内乾清宫，于是就说道：“不下去了，直接进东宫。” “好的。”万娇娇应了一声，正要驱动马车，却见有一胖一瘦两个男人正互相叫骂着靠近过来。 “刘老三，老子忍你很久了，早就想揍你了，这大过年的你别自己找不痛快！” 那矮胖男人在后面追打，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前面的高瘦男人边跑边扭头回嘴道：“胡老二，老子才忍你很久了，今天要不是看在大过年的份上，我非打得你满地找牙！” 两个男人拉扯追逐着，慢慢向马车靠近过来。 万娇娇一皱眉头，扫了一眼周围。 街道上百姓不多，大家都赶着时间回家，也没有人留下来看热闹，而这正是东宫门口，寻常也没有人胆子大到在这里放肆吵闹。 眼看两人距离马车越来越近，万娇娇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安。 “站住，你们两个干什么的！？”万娇娇开口呵斥道。 而此刻，在东宫门口执勤的两名侍卫也走了过来。 第355章 刺杀 第355章刺杀 侍卫虽然走过来，但他们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东宫正门外便是官道，寻常偶尔有一些百姓在这里发生争吵，侍卫也都是开口驱逐了事，真闹大了就叫附近的的衙役过来把人拘走，但大多都是百姓家长里短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们以为，今天也不会例外。 而一胖一瘦两个男人，面对万娇娇的呵斥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一直到靠近了马车不足十步的距离，万娇娇一个起身便站在了马车上，厉声道：“你们再靠近，我就要叫侍卫拿人了！” 而此时，那两名走过来的侍卫也认出了万娇娇。 知道万娇娇是伺候太子殿下的他们立刻反应过来，万娇娇亲自驾着马车，马车里的人是谁还用问吗？ 这两名侍卫立刻跑过来，呵道：“你们两个该死的东西，知道马车里是谁？小心找死啊！” 而此刻，李辰也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皱眉道：“怎么回事？” 不等万娇娇和那两名侍卫答话，一胖一瘦两人见到了李辰本尊，突然满脸凶厉地大吼道：“狗太子，拿命来！” 话落地，大雪飘扬的天地之间，东宫正门广场上，杀机如同水银泻地，铺天盖地倾泻而来。 李辰瞪大眼睛，只见到这两个男人腰间一抹雪亮刀光朝着自己急速闪来，眨眼之间就要填满自己的整个视线范围。 刺杀！ 李辰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他曾经料想过有人会对自己进行刺杀，但却没想过这一场刺杀来得这么突然，这么毫无征兆。 ( 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任何一方有理由走这一步，但，偏偏就是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生平第一次面对刺杀的李辰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刀锋就已经直逼他的咽喉。 “殿下！！！” 一声尖叫，把李辰的思绪拉回，紧接着，李辰感觉一道柔软的身躯把自己撞开。 李辰跌落下马车，看见那刀光冲入了万娇娇体内，取而代之的是一捧滚烫热血。 鲜红的血，溅到了李辰脸上。 还温热着。 跌下马车的李辰抬手一把抱住了万娇娇。 而肩上一道刀伤深可见骨的万娇娇，气若游丝。 “杀了狗太子！！！” 周围的喊杀声震天而起，李辰抬眼看去，四面八方十多道人影不要命一样朝着自己冲来，一个个足不点地，手中兵器雪亮，杀机澎湃。 而那两名侍卫，早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李辰站起来，面对这天罗地网，心中一片冰凉。 这等杀局，似乎他已经无路可走。 最开始出手的胖男人手中的刀还带着万娇娇的血，他盯着李辰满脸疯狂地狞笑道：“狗太子，逃得了第一刀，你还逃得了第二刀么？” 深吸一口气，只要还有说话的机会，就好！ 李辰有把握拖延一些时间出来，这里的惊变，立刻会引来东宫侍卫和身后东厂暗哨的营救。 李辰沉声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本宫？” “胖子，少和他废话，夜长梦多！” 高瘦男人杀了两名侍卫，喊了一句之后，手中长刀直逼李辰咽喉。 “拿命来！” 第356章 千钧一发 第356章千钧一发 对方是武林高手，而李辰不过手无缚鸡之力，他根本不可能躲得过这一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一枚暗器激射而来，正好撞在高瘦男人的刀身上，撞偏了这要李辰命的一刀。 “护驾！！！” 刚出手的东厂锦衣卫高手厉喝一声，紧接着，七八道身影急速冲刺了过来。 这些人，就是布置在周围保护李辰的锦衣卫高手。 李辰稍微松了一口气。 “给本宫杀绝了这些贼子，每个人都加官进爵，本宫说的！” 李辰一声大喝，让锦衣卫的高手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激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他们的本职就是誓死保护太子，一时之间，双方竟然陷入缠斗。 而这时候，李辰也没傻乎乎地留在这围观，他弯腰抱起了气若游丝意识已经陷入昏迷的万娇娇，疯狂地朝着东宫正门狂奔而去。 锦衣卫和杀手的碰撞，瞬间就喊杀声四起，眨眼之间就有几个人倒在对拼的血泊中。 有锦衣卫的，也有那些杀手的。 而这种时候，东宫内居然还静悄悄的。 李辰大怒。 回头东宫里的这些侍卫，一个个全要宰了。 一刀逼开了朝着自己围攻来的两名锦衣卫，高瘦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狂奔而去的李辰，冷笑道：“你以为你能跑得了？真正的杀招，在等着你！” “醒醒！” 眼见怀里的万娇娇已经开始翻白眼，李辰一边跑一边喊道：“你救本宫一命，有大功，就这么死了，可就白死了。” 万娇娇勉强睁开眼睛，对着李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虚弱地说：“殿......殿下......” ( “别说话了。” 长时间没运动的李辰抱着一个人跑了这么一会，只觉得肺都要炸掉了，而原本近在咫尺的东宫正门，居然这么远还没到。 “保存好体力，别睡，本宫会救你。” 李辰的话说完，狂奔的双腿陡然停住。 他的身前，出现了两个人。 一名老妪，七老八十，手里拄着拐杖，面色阴寒，眼神里满是杀机。 一名少女，白衣似雪，轻纱覆盖其面，看不清真容，但露出的一双眸子中，清冷得如同雪山，没有半点感情。 最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这大雪天，她竟然赤着双足，就那么悬浮于雪地上一寸。 如仙似神。 “竟有人愿意为你而死。” 满脸皱纹的老妪开口阴笑道：“不过也是白用功，你还是要死在这。” 李辰没搭理老妪，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白衣似雪如同天山雪莲的少女，脑海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一道信息，他开口道：“白莲教！” “还不算太笨。”老妪得意地笑道。 “本宫为帝国皇太子，你们刺杀本宫，这天下之大，大秦必以举国之力，掘地三尺，连蚯蚓都挖出来顺劈对半，将你们找出来挫骨扬灰！” 李辰冰冷道：“现在退下，还来得及！” 此刻，圣女轻轻开口道：“殿下，何必拖延时间？” 话说完，圣女轻轻迈出一步。 只是一步，她竟然缩地成寸一般，闪现一样来到了李辰身前。 那白皙胜雪的手，伸向李辰的脖子。 圣女眸子中没有丝毫感情。 面纱下，檀口轻启。 悦耳好听的声音传入李辰耳中。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第357章 直面死亡 第357章直面死亡 偌大的东宫正门前广场，雪花如同杂乱的棉絮，到处胡乱飞扬。 天地之间，一片萧杀。 李辰浑身冰冷，这是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李辰第一次直面死亡。 死亡的威胁如同毒蛇吐信，又如同蟒蛇缠腰，将李辰整个人紧紧地箍住，让他连喘一口气都难。 这电光火石的刹那，明明只是眨眼之间的功夫，可李辰眼前的世界却无限地慢了下来，好像过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放出画面。 他能清晰地看见圣女那白皙柔嫩无比的手，晶莹玉润如青葱一般的手指，完美得如同艺术品，但却带着滔天的杀机，朝着自己抓来。 他甚至能看清楚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手掌虎口上，融化得透明。 砰砰砰。 那是李辰自己的心跳声，他甚至能感觉到血液从心脏被泵出，顺着血管涌动全身。 死了？ 就要死了？ 这就要死了？ 李辰此刻竟然无悲无喜，只是感觉有些遗憾。 要是有重来的机会，他必要屠尽白莲邪教。 “唳！！！” 一声尖锐到极点的鹰啸声，几乎能刺穿人的耳膜。 就在圣女那纤纤玉手即将抓碎李辰喉咙的时候，一只雪白的鹰隼俯冲而下，锐利的鹰眼之中倒影出李辰和圣女两个人的身影。 俯冲如利箭，奔势同走雷。 极高的速度之下，在海东青的身后留下一道淡淡的空气波痕。 那雪白的爪子，乌黑一点的指甲，比这世上任何武器都要锋利。 那一爪之下，圣女惊疑地轻哼一声，闪电一般抽手。 ( 而海东青则悲鸣惨叫着翻滚扑腾在雪地上，那双爪已然血肉模糊。 殷红的鲜血滴落在雪地上，四射开一大片模糊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圣女锁定自己的气机消散无踪，李辰猛地大吸一口气，好像是窒息的人突然恢复了呼吸功能。 冷风嗖嗖地拍在脸上，李辰看清这一幕，恨不能立刻把海东青封为国鸟给供起来。 “好一个扁毛畜生！” 旁侧的孟婆婆恼羞成怒，抬手一拄拐杖，抬腿逼近了海东青就要将这畜生打成一滩肉泥。 可那海东青身为动物，对于危险的敏锐嗅觉远超人类数倍，不等孟婆婆靠近，感知到了生死危机的它就已经奋力振着翅膀飞上天空。 逃过一劫，可护主的本能让它没有逃走，始终在李辰头顶盘旋。 “气煞了我！” 孟婆婆被海东青一番戏耍，枯树皮一样的老脸一片血红。 可她武功再高，也不可能真的凌空飞起来，更别说跟本就是天空王者的海东青比飞行本事，因此她只能在雪地上气得跳脚。 而另一头，必杀的一击被海东青所破，圣女眸光沉凝，二话不说，朝着李辰再下杀手。 这一次，有孟婆婆在附近策应，再没人能救。 而良机已经错失，刺杀帝国太子，一旦失了先机，又哪是那般简单？ “好胆！给杂家死来！！！” 李辰只听见身后传来三宝一声厉喝，紧接着就是轰隆隆如同雷霆翻滚涌过的浩大声势。 转过头，李辰看见数十道身影跟在三宝身后，三宝速度极快，轰隆声响之中带起地面积雪翻飞，如同一道巨大雪龙，朝着自己这头扑来。 第358章 权势 第358章权势 李辰还是第一次知道，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三宝，居然有如此好的身手。 跨出一步就好像整个人贴着陆地飞行一样。 他就如同一头人形猛兽，冲过来这一路，凡是阻挡他的那些杀手，一个照面都应付不了直接给绞成肉泥丢开。 看见这血腥恐怖一幕，李辰非但不怕，反而惊喜无比。 好太监！ 回去，重赏！ 说时迟那时快，从李辰见到三宝，再到心头产生了要重赏三宝的念头，不过是半个呼吸之间。 可那轰然的雷霆声已经奔袭到李辰跟前，李辰只感觉身上传来一股轻飘飘的柔力，将他推到一边。 然后三宝整个人就如同暴龙一样冲到了圣女跟前。 “死！” 三宝是个太监，没胡子，所以做不到须发皆张，可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却如同群魔乱舞，身穿厂公袍服，身上气息浓烈得如魔似神。 这形象，怎么看怎么像是李辰前世在电影里见的东厂残害忠良的大反派头子。 盛怒之下，三宝干枯的手掌从袖袍中伸出，一掌就拍向圣女。 圣女眸光缩紧，急忙抵抗。 两人面对面对了一掌，实力在这种毫无花哨的猛烈对撞中分了个清楚。 三宝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而那如同天山雪莲一样不似人间的圣女，整个人硬生生地矮了一寸，赤裸的双足第一次踩在了冰冷的雪地上，连续后退三步，覆面轻纱飘摇，差点脱离落下。 高下立判！ “圣女，老身来助你！” 孟婆婆眼见圣女吃了亏，焦急之下大喊一声，手持拐杖就朝着三宝冲来。 ( 圣女目光一凉，凉到了心底。 这时候，理应自己拼着重伤缠住三宝，孟婆婆去击杀太子才对。 可这孟婆婆...... “哇！” 飞奔而来的孟婆婆让三宝一脚就踹开老远，整个苍老身躯如同破布一样擦着雪地留下一条沟壑，撞在东宫城墙上。 身后城墙龟裂开大片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裂纹，她张嘴呕出一大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整个人的气息破败不堪。 而此刻，周围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雨点，圣女抬眼一看，是锦衣卫们都到了。 整个东厂几乎倾巢而出。 再看看自己这边，同伴死伤殆尽，能站着的都不剩下几个。 最关键的是，三宝她处理不了。 去势不可留，事不可为，走为上。 银牙一咬，圣女鼓起一口内息，闪电一般冲到孟婆婆身边，抬手抓起了萎靡不已的她，整个人如同一道流星，飞速消失在街道尽头。 三宝，没去追。 他只是让几个功夫高强的手下去追。 比起几个出手失败的杀手，太子安危才是真正的头等大事。 他转身来到李辰身前，前一秒还如同终极大boss一样霸烈震慑全场的三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嘶着嗓子喊道：“奴婢救驾来迟，请太子赐死罪！” 现场其他锦衣卫，全部跪在雪地和血泊中，高喊道：“我等救驾来迟，请太子赐死罪！” 东宫正门前广场，鲜血染红了白雪，或完整或残缺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其他人全部跪着，天地之间，唯李辰一人站立。 权势！ 这就是权势！ 这就是无数人丢了性命都要追求权势的原因！ 第359章 封京城 第359章封京城 大落之后又大起。 起落之间，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刺激让李辰有一种恍如隔世的疲惫感。 寒风凛冽，吹得他精神清明。 他当然不会责罚三宝。 三宝护驾有功不说，之前去办事，也是自己差他去的。 所以三宝不但无罪，还有大功。 “都起来。” 李辰咬了咬牙，看着这一地狼藉，心头怒火冲天而起。 “封城！” “白莲教余孽一个个有伤在身，他们逃不了多远，挨家挨户地搜查，就是掘地三尺都把这帮反贼给本宫抓出来！” 李辰的目光冰冷阴沉，道：“锦衣卫人手不够，就持本宫手谕去将羽林卫调进来，本宫不信，他们还能飞天遁地！” 话说完，李辰召下了还在头顶盘旋的海东青，将双爪受伤的它交给三宝抱着，然后李辰抱起了已经陷入昏迷的万娇娇，道：“立刻去传张鹤之过来。” 很快，正在家中与家眷准备过年的张鹤之连滚带爬地来到李辰面前。 李辰也不说话，指了指床榻上正由宫女在清理伤口的万娇娇。 张鹤之恭敬一行礼，立刻背着药箱过去准备治疗。 这时候，李辰的话才从他背后传来。 “救不活她，你也别活了。” 张鹤之瞬间冷汗涔涔，咬牙道：“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李辰甩袖走出偏殿。 来到习政殿，三宝正跪在殿中。 海东青已经由专人抱去疗伤了，李辰看了面色淡如纸金，嘴唇却殷红如饱饮了鲜血的三宝，问道：“你受伤了？” ( “谢殿下关心。” 三宝低头道：“奴婢没事，只是之前赶路太急，催动了一门秘法，稍有反噬。” “需要什么疗伤的东西，自己去东宫的库房取用，起来吧。” 李辰坐在椅子上，眸光冰冷地说：“这一次刺杀，差点要了本宫的性命。” 三宝起身立刻答道：“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天相！？” 李辰冷笑道：“若非万娇娇拼死相救，若非本宫豢养的海东青以命护主，现在你们已经可以准备给本宫办丧了！” “绝不能轻饶！” 李辰一巴掌拍在椅子的扶手上，劫后余生的庆幸之后，取而代之的就是滔天怒火。 “若是不杀个天地寂静，这帮人永远不知道怕！” “由你东厂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搜寻一切白莲教成员，抓住便重审，若是被蛊惑则按律处理，若是白莲教骨干，不问缘由，统统杀了！” “京城这边，由你和羽林卫一起，给本宫搜！掘地三尺都要把今日逃走的那几个刺客抓到，特别是那个圣女！” 三宝表情严肃，道：“奴婢遵命。” 微微一顿，李辰眯起眼睛说道：“不过如今白莲教已经融入了大秦帝国的江湖，那么江湖上的事情，用江湖人去对付更好。” “让东厂的探子们放出消息，就说白莲教有一把绝世宝刀，名曰屠龙，屠龙刀内有一篇前朝武功秘籍，得之可天下无敌，尊为武林盟主，号令江湖。” “只要有人信，就会去找白莲教，东厂，可以逸待劳。” 第360章 蚯蚓都挖出来顺刀劈 第360章蚯蚓都挖出来顺刀劈 三宝细细思索了一番，然后便是眼睛一亮，大喜道：“殿下之智，奴婢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些所谓的武林豪杰们自以为可以以武犯禁，天天喊着黎民苍生，骂着朝廷，却不知以朝堂上的政治手腕对付他们这帮泥腿子，不过翻手尔，既然他们愿意追名逐利，那么就给他们一个天大的利益去狗咬狗。” 李辰越想越气，道：“这件事情你抓紧去办，等会本宫马上就要去乾清宫，你即刻带人全城搜捕，但不要把本宫受刺的消息声张出去，于局势不利。” 三宝一拱手，道：“殿下，有一事，奴婢斗胆请殿下应允。” “讲。”李辰皱眉道。 三宝沉声说道：“殿下身边，如今只有万娇娇一人，可万娇娇若是伺候殿下平日的起居还算可以，但若是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根本无法抵抗，所以奴婢冒死请求殿下身边应携带两名武功高强忠心耿耿的侍卫，一旦遇到强敌，哪怕用自己的命，可以拖延到援军过来。” 李辰点头道：“你所说有理，那么这人由你去挑选。” 经历过一次差点死亡的恐怖之后，李辰是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他比谁都怕死。 现在的他，只要不自己去作死，哪怕就是天天在东宫待着，自己那个便宜父皇一驾崩，自己就稳稳是下一任皇帝，执掌大秦帝国万里江山。 要是就这么死了，什么权力地位，可就都白费了。 在李辰看来，自己的命，比什么东西都重要。 ( “算你有心了。” 李辰对三宝道：“这一次你护驾有功，要什么奖赏？” 三宝低头说道：“回禀殿下，这一切本就是奴婢该做的，奴婢是断了根的人，殿下是奴婢的主子，就是奴婢的天，奴婢为殿下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不敢讨赏。” “你不敢讨，本宫却不能不给。” 李辰想了想，说道：“这一次参与护驾的人，全部官升一级，额外赏两个月俸禄，战死或者受伤的，按照抚恤加倍发放，至于你，本宫一时半会还想不到给你什么，先记着，等日后一并结算。” 三宝磕了个头，道：“奴婢谢过殿下。” “还有，这一次，东宫侍卫被白莲教余孽全部杀死，足可见这些大内侍卫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从今往后，东宫防卫直接调羽林卫承担，此事，你一并去办了。” “奴婢，遵命。” ...... 大雪飘摇，本该是团圆之夜的京城却是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东宫正门广场前爆发的杀戮，极少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仅仅在杀戮结束之后的半个时辰之内，三千羽林卫全副武装入京，然后京城四个主要大城门全部关闭，连城防的人，都由平日的京城官府兵丁被直接替换成了羽林卫正规军。 无诏，所有人可进不可出，违者杀无赦。 这么一条冰冷的奉承令，让整座京城，陡然为之一肃。 紧接着就是挨家挨户的盘查，不管你是什么朝廷官员，也不管你是什么地主富豪，羽林卫十人一队，手持军令直接强闯进来搜查叛贼，反抗者，同样杀无赦。 第361章 被坑惨的圣女 第361章被坑惨的圣女 先是封城，然后是搜查。 原本热烈的过年氛围顿时烟消云散。 普通百姓还好，横竖躲不过反抗不了，配合就是了。 倒是一些心中有鬼的朝廷官员被吓得够呛，还以为是东宫要趁着这个时候来一场大清算。 其中有几个仗着自己的权力地位反抗的，紧接着羽林卫就叫来了东厂的人，一看到东厂，他们一个个全老实了下来。 没有当官的不怕东厂。 更何况如今的东厂，身后站着的就是东宫储君。 血淋淋的例子摆在眼前，东宫那位储君手上的朝廷大员人头，可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而此刻，京城城内一处偏僻民居的柴房中。 “哇！” 孟婆婆张嘴吐出一口淤血，气若游丝地对身后给她疗伤的圣女说道：“圣女，老身愧对于你。” 圣女平静地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孟婆婆神色悲惨，道：“其他人逃的逃，死的死，眼下外面那么多官兵在追捕我们，这一次真的是插翅难逃，圣女，老身已经时日无多了，不如我们去城门口，老身拼死帮你拖住那些官兵，你一个人，可以逃的。” 圣女透过破败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呜呜吹着的寒风和雪花，说道：“这一次功败垂成，只怕太子恼羞成怒，早已经在出入的城门口布下重防。” “我虽然轻功尚可，但之前也在三宝手下吃了一些亏，之前你也看到了，羽林卫调来了战场上才用的神机弩，那弩在五十步内对我射击，根本没有把握可以逃出去。” ( “更别说只要他们拖延上一刻钟，以三宝的本事，足可以出现在京城任何一个地方，那时才叫走投无路。” 孟婆婆越听越绝望，她惨然道：“这可如何是好？” 圣女道：“眼下只能暂时躲藏......只是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按照那些官兵挨家挨户搜查的样子，没多久就会查到这里来。” “孟婆婆你还有余力么？” 孟婆婆咬牙支起身体，说道：“老身一定不会拖累圣女的。” 摇摇头，圣女说道：“婆婆不必如此，教内唯你我二人感情最好，我也将婆婆视为长辈，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你当拖累随意抛弃。” “既然婆婆你还能行动，我们立刻去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哪里？”孟婆婆急忙问道。 “东宫！” ...... 皇宫大内。 此刻，太子被刺杀的消息，因为绝密封锁，所以并没有传过来。 乾清宫外面，赵清澜身披大红色锦缎凤凰大氅，白色绒毛的围领将她的盛世美颜环绕起来，看起来美轮美奂。 而她的身后，是后宫所有的嫔妃。 一些年纪尚小还不懂事的皇子皇女，被自己的娘牵着，大一些的，则等候在侧旁。 而因为李寅虎已经封王，所以他独自一人站在一边。 乾清宫外头，里里外外站了数十人之多。 他们都在等一个人，太子李辰。 太子不到，这大年三十给皇帝请安的程序就走不下去。 赵清澜微微蹙眉，道：“太子怎么还不到？” 第362章 算不算解释 第362章算不算解释 一名赵清澜身边的太监走过来，低声询问道：“娘娘，时辰不早了，是否需要奴婢去东宫催一催？” 赵清澜看了一眼天色，摇头道：“再等等吧，这么大的事情，太子不会耽误。” 见赵清澜这么说，太监就自觉地退下了。 可随着时间过去，太子身影迟迟不出现，这一下，连赵清澜身后的后宫嫔妃们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如今大行皇帝龙体有恙，始终昏迷不醒躺在病榻上，这种时候给皇帝请安可是大事，太子却迟到这么久，于情于理，都是要落人话柄的。 而赵清澜的耐心也在等待中逐渐被消磨干净。 “赵王。” 赵清澜唤了一声。 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的李寅虎闻言立刻走过来，恭敬地给赵清澜行礼之后，低眉顺眼地道：“母后，儿臣在。” “太子怎么还没到？” 李寅虎愣了一下，心想现在太子可能早就死了。 想到这，他就忍不住几乎要笑出来。 可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泄露，只是说：“儿臣也不知道，是否要儿臣去问问？” “罢了，你还是少与太子接触。” 赵清澜淡淡道：“若是太子不来，稍后你就代替太子，与本宫一起先进去给你父皇请安。” 李寅虎眸光一亮。 要是李辰还活着，这差事打死他都不敢答应下来。 可若是自己的计划成功，李辰死了，那代替太子给皇帝请安，这意义可就大了去了。 忍着激动，李寅虎正要说话，一声尖锐唱喏声悠扬而来。 “太子殿下驾到！” 答应的话几乎都到了嘴边，可硬生生地被这一声尖锐唱喏给堵了回去。 ( 李寅虎瞪大眼睛，心头狂跳。 怎么可能！？ 白莲教的实力自己早已经摸过底，如此天罗地网，太子怎么可能还活下来！？ 废物！ 真是废物！ 一群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废物！ 李寅虎内心狂怒。 可这时候，身穿赤红蟠龙袍的李辰，已经龙行虎步地来到乾清宫前。 他抬眼一扫，就见到了正凑在一起说话的赵清澜与李寅虎两人。 都不用想，李辰就知道他们俩在盘算着什么。 “太子殿下躬安。” 后宫嫔妃带领着其他皇子皇女给李辰问安。 面对众人问候，李辰却是一言不发。 他径直走到了赵清澜与李寅虎面前，眯起眼睛，盯着两人。 于沉默之中，有浓烈杀机在沸腾。 刚从白莲教的刺杀中死里逃生，李辰现在只想杀人。 白莲教胆子再大，也没有在京城天子脚下布上这么一个局的本事，更何况这段时间在东厂的扫荡下，白莲教在京城的据点早已经拔得差不多。 要说没有内奸配合，说给鬼，鬼都不信。 但问题是，这个内奸是谁？ 赵清澜、赵玄机，还是李寅虎？ 赵清澜被李辰那饱含杀机的眼神看得心中一跳，她厉声道：“太子，你见本宫不问安，今日给你父皇请安的大事还迟到，对此，你不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对比赵清澜，李寅虎则低调许多。 他把自己的脑袋埋下来，恨不得塞到地缝里去。 虽然看似窝囊，但却是他一贯来面对李辰时该有的表现。 “解释？” 李辰冷笑一声，道：“儿臣来时，随手捏死了几个胆大妄为的宵小之徒，算不算解释？” 第363章 宵小之徒 第363章宵小之徒 不管赵清澜还是李寅虎，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半点异常。 李寅虎的沉默，和赵清澜的不耐烦，都是他们此刻正常该有的反应。 “宵小之徒？” 赵清澜脸上写满了不相信，淡淡道：“那这帮宵小之徒的胆子还真是大，竟敢在这样的日子找太子的麻烦，可处理干净了？” “算是干净了。” 李辰瞥了李寅虎一眼，正要说话，旁边一直站着的太监开口说话了。 “娘娘，赵王，眼下时辰可已经过了，是否立刻进去给陛下请安？” 这话，叫了赵清澜，叫了李寅虎，偏偏把李辰当空气。 李辰一皱眉，扭头冷脸呵斥道：“你这奴才，是在埋怨本宫来晚了？” 那太监仗着自己是皇后殿前的人，也丝毫不怵李辰，理直气壮地说道：“今天大年三十给陛下请安，是钦天监计算了日子的，时辰严格到分毫不可差错，娘娘等人早已经在这等候，偏偏为殿下而耽误了时辰，殿下难道不该感觉愧疚么？或者说，殿下压根就不想给陛下请安，不指望着陛下龙体康复？” 这话出口，整个乾清宫前这几十口人全都静悄悄的。 只剩下了寒风的呼啸声。 莫说旁人，赵清澜都皱了皱眉毛。 这话可大可小，真追究起来，可是莫大的罪责，特别是太子身份特殊，若是他不指望陛下龙体康复，那么他想干什么？直接登基么？ 这时候，李辰的回应至关重要。 而李辰的回应，也没让人等太久。 ( 几乎是这太监的话落地的同时，李辰抬腿就踹在了他的腹部。 本就因为刺杀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李辰含怒踹出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蹬在了这太监的小腹上，只听见哎呦一声惨叫，这中年太监整个打着滚翻在了雪地上。 “好胆。” 李辰冷笑道，眸光淡漠到了极致。 “什么时候，宫里随便钻出来一条阉狗也敢对着本宫大呼小叫，指责本宫的不是？” “莫说本宫这是耽搁了，就是没耽搁，轮得到你这东西来质问？还有没有尊卑？” “来人啊！” 李辰一开口，乾清宫外呼啦啦进来了一队十名持刀的士兵。 这些士兵的装扮，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东宫侍卫也不是皇宫里的大内侍卫，而是正儿八经的羽林卫，正规军！ “把这不知尊卑的阉狗拖下去砍了。” 得了李辰的命令，一群如狼似虎的羽林卫士兵就要上来拿人。 眼见这一幕，赵清澜是不说话都不行。 要不然自己的人随便就让李辰给打杀了，她在后宫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住手！” 赵清澜厉喝道：“太子，你带着羽林卫进入宫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想篡位！？” 篡位！ 这话，换做天底下任何一个人说，那都要给砍了。 唯独皇后有资格理直气壮地喝问太子李辰。 李辰看向赵清澜，淡漠地说道：“一个时辰之前，本宫于东宫正门殿前遭遇白莲教余孽刺杀，今天是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差点儿你们就要给本宫收尸了，这羽林卫，本宫调不得吗？” 第364章 为陛下祈福 第364章为陛下祈福 此话一出，乾清宫殿前，就剩下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刺杀太子，这搁在哪个朝代哪个时候，那都是仅次于刺杀皇帝的事情。 可不管刺杀的是皇帝还是太子，那就是刺王杀驾，要抄家灭九族的。 没有人怀疑李辰会信口开河，这种事情根本做不得假。 以太子之尊，也根本不可能、不屑于捏造这样的事情出来。 赵清澜脸上满是震惊。 此刻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二反应就是可惜了...... 那些白莲教也属实无用了一些，既然动手了，居然还能失败。 看眼下太子连随身携带的人都从侍卫换成了羽林卫，可见刚才发生的刺杀必然已经极大地威胁到了太子，可还是失败了。 唯独旁边自从李辰出现之后，就始终沉默不语的李寅虎，眉心狠狠地跳了跳。 尽管李辰出现就意味着刺杀行动失败，可当他亲耳从李辰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怒火攻心。 白莲教的废物......装的那么厉害，其实一个个都是饭桶，饭桶！ “赵王的表情，似乎很失望？” 这时候，来自于李辰幽幽的声音，让李寅虎惊出了一身冷汗。 “殿下，小王只是觉得震惊和愤怒，这帮白莲教的乱臣贼子，竟敢刺杀殿下，实在是罪无可恕！请殿下准许，小王愿意亲自带兵剿灭白莲教，为殿下出气！” 看着李寅虎战战兢兢急于表忠心的模样，李辰的双眸死死盯着他，嘴里淡漠地说道：“赵王其心可嘉，但本宫已经安排好了，就不劳赵王兴师动众。” ( 话说完，李辰看了蜷缩在雪地上颤颤巍巍的太监一眼，冷漠道：“羽林卫都听不见本宫说话吗？” 一队羽林卫闻言立刻冲上来，瞬间就将那太监给五花大绑了要拉出去。 生死威胁之下，太监疯狂挣扎，对着赵清澜喊道：“娘娘，娘娘救奴婢啊！” “你想在主子面前表现，本宫这可是成全你，还有什么事情比为主子赴死更能表现你的忠心？” 李辰冷笑一声，看着赵清澜道：“母后，儿臣说的可对？” 赵清澜气得直哆嗦，面眸冰寒，死死地盯着李辰。 一个太监的死活，重要吗？ 一点都不重要。 不管是李辰还是赵清澜，都没有把这个太监的死活放在眼里。 可他是死是活，却代表着皇后与东宫太子的威信。 这才是两人争执的焦点。 “太子，当真要如此？”赵清澜冰冷道。 “母后会为了一个犯错的阉人而责怪儿臣么？”李辰反问。 赵清澜怒极而笑，道：“好，很好。” 这时候，那太监已经被拉走，他的惨叫声也渐渐远去。 赵清澜一甩袖子，冰冷道：“时辰不早了，进殿，为陛下祈福！” 一旁战战兢兢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以免引火烧身的宗人府官员，壮着胆子喊道：“请皇后娘娘、皇太子殿下进殿~！” 李辰此刻脸上才露出些许笑容，抬手道：“母后，请吧。” 赵清澜冰冷地哼了一声，凤眸含煞，径直朝着殿门走去。 李寅虎站在原地，看着李辰和皇后肩并肩进入乾清宫，内心的憎恨和嫉妒浓烈到了极致。 若是计划成功，此刻与皇后一起进去的，该是自己！ 第365章 你比平日更美 第365章你比平日更美 “你今日的着装，似与往常不同。” 李辰和赵清澜肩并肩没走出几步，李辰就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赵清澜行走的姿势一顿，冰冷地瞪了李辰一眼，绷着俏脸没说话。 李辰见状，轻笑一声，更放肆地稍微贴近了赵清澜一点。 “怎么，儿臣刚死里逃生，母后不打算安慰安慰儿臣么？” 李辰轻佻的话和胆大妄为的举动，让赵清澜怒极了。 “你疯了！？” 赵清澜色厉内荏地压低音量呵斥道：“这么多人看着，你想死不成？” “按照规矩，你应当落后本宫半步！” 李辰淡淡道：“规矩？这世上本没有什么规矩，自从有了强者之后，为了让弱者驯服，这才有了规矩一说，你说对么？” “胡说八道！” 赵清澜根本不想听李辰的歪理邪说，她冰冷道：“那些刺客当真是无用，怎么没杀了你！” “这可不像是皇后该对太子说的话。” 李辰语言轻佻，但目光却是清冷一片，他轻声道：“你可千万别让我查出来你跟这件事情有关，我这人胆子小，最惜命，所以谁想要我的命，我会跟他拼命的。” 赵清澜冷笑一声，加快了脚步迈入乾清宫中。 李辰已经不是第一次到乾清宫来了。 规矩也好，表演作秀也罢，李辰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抽出时间来乾清宫一次或者两次，只是每一次来，大行皇帝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身体也越发瘦弱。 这一次也没有不同。 大殿内，药味浓郁。 要是少量的中药，那是药香味。 ( 可长时间大量的药物弥漫，整个大殿里就有一股子挥散不去的苦药味，让人很不舒服。 李辰和赵清澜一前一后到了大行皇帝的病榻前，看着面容如同枯槁的大行皇帝，两人怀揣着自己的心思。 赵清澜的表情并没有多么的悲伤。 平静得仿佛病床上躺着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事实上，赵清澜嫁给大行皇帝当皇后，完全是大行皇帝为了稳住赵玄机的无奈之举。 赵清澜前脚入宫，后脚立刻就被封后，前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大行皇帝就病倒了。 两人别说感情，就是单独地坐下来聊聊天都不曾有过。 而赵清澜，也完全是顺应了父亲的意思，才入宫，为的就是更好地为赵家掌握权力。 所以此刻，赵清澜面无表情，完全是为了应付程序。 要真说起来，赵清澜还真不希望大行皇帝现在驾崩，因为一旦现在驾崩，那李辰的登基之势可就阻止不了了，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扳倒李辰，才可图谋整个江山。 而李辰看着病榻上一动不动，比上次他来时更瘦弱了一些的大行皇帝，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皇帝又如何，万万人之上，可一旦倒下了，也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普通人。 冲着之前大行皇帝两次苏醒过来，才有了他现在的势力，李辰内心对他多少还是有些感激的。 只是，看着胸口起伏微弱的大行皇帝，李辰也不知道他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还是再坚持一段时间吧，现在的他，还没扳倒赵玄机，想要安稳登基，还是有风险。 这么大的事情，只有一次机会，成则君临天下，败则罢黜殒命，李辰还是觉得稳妥一些比较好。 “行礼吧。”李辰淡淡道。 第366章 先敬母后 第366章先敬母后 “请，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跪！” 早已经将礼仪流程深谙于心的宗人府官员轻喊了一声。 李辰与赵清澜后退几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一拜，天地仙神。” 李辰和赵清澜弯腰磕头。 起身之后，宗人府官员再唱。 “二拜，列祖列宗。” 两人再磕头。 “三拜，吾皇龙体康健。” 李辰和赵清澜在殿内跪拜，外面的人也没闲着。 他们没资格直接入殿，就跪在门口，顺着唱喏声进行三拜九叩大礼。 李寅虎一脸麻木，机械地行着大礼，此刻他脑子里只在转动一个念头。 到底怎么样才可以杀死李辰，自己取而代之！ 三拜九叩，礼毕之后，李辰站起身来。 他来到龙榻前，看着大行皇帝，扭头对日夜守在这的值班太医问道：“父皇的病情，可有好些了？” 值班太医行了一礼，这才尴尬地说：“回禀殿下，并无什么起色，微臣无能。” “不怪你。” 李辰看着病榻上呼吸微弱的大行皇帝，道：“也不知父皇可否知道，今晚，是大年夜了。” 这话，自然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站在龙榻边看了一会，李辰转身淡淡道：“走吧，给父皇请过了安，咱们的宴会，也该开始了。” 说完，李辰走出乾清宫，看着外面跪了一地的人，缓步来到了李寅虎面前。 李寅虎此时正趴在地上，眼前的雪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双金丝云缕靴，他不用抬头都知道是太子。 ( 蹲下身来，李辰淡淡道：“抬头。” 李寅虎依言抬头仰视李辰。 “你似乎很不喜欢用这个姿势看着本宫。”李辰说道。 李寅虎耷拉下眼皮，努力做出乖巧的姿态，说道：“臣弟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喜欢？”李辰又问。 李寅虎回答道：“殿下为太子，臣弟理应仰望。” “好。” 抬手重重地拍在李寅虎的肩膀上，李辰意味深长地说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记住了。” 李寅虎微微咬牙，低下头遮挡住自己眼里的凶光，他的语气无比温顺，道：“臣弟谨记在心。” 站起身来，李辰朗声道：“都起身，到康泰殿去，这大年三十，我们皇家，也理应团聚。” 片刻之后，康泰殿上，赵清澜和李辰相继落座，宴会正式开始。 太监侍立在侧，宫女端着水果、珍馐美味，一一给各位后宫嫔妃和皇子皇女端上来。 赵清澜在主座，李辰在侧位，其他的，都是在下首坐着。 看似人齐热闹，但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眼神不住地在面色冷淡的赵清澜和平静的李辰身上扫过，他们不说话，也没人敢造次。 “各位。” 李辰端着酒杯起身。 见状，所有正在说话的人或者神游物外的人都赶紧安静回过神来，静静地听候太子说话。 “今晚阖家团圆，尽管父皇龙体有恙无法主持，但咱们也该高兴热闹起来，毕竟百节年为首，今晚这顿年夜饭，先敬母后。” 李辰说完，酒杯向赵清澜一举，然后仰头饮尽。 第367章 发落赵王 第367章发落赵王 “嫔妾，敬皇后娘娘。” “儿臣，敬皇后娘娘。” 有李辰带头，大家都端起酒杯，对着赵清澜敬酒。 赵清澜面色自若，举起酒杯淡然道：“太子、诸位有心了。” 同样，她也浅尝了一口杯中酒。 动作平淡，但赵清澜内心却警惕到了极致。 以她对李辰的了解，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突然这么给自己面子，必然是有后手在等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李辰刚放下酒杯，就说道：“本宫还有一事。” 话说完，李辰看了李寅虎一眼，淡淡地道：“如今诸位皇弟、皇妹们也都大了，虽然大家出身皇家，流淌着皇族血脉，可也正是因此，就更应该背负更多责任。” “在承担责任之前，诗书礼仪是不可少的，而此前，多是各位各自寻找老师教导，如此一来，各位皇子、皇女的水平参差不齐，也不利于长久学习。” “故此，本宫打算成立一学堂，该学堂专门教导皇子皇女的学习，不知母后以为如何？” 赵清澜微微皱眉。 她在努力思索李辰此举的目的，和有可能给他带来的好处。 但思来想去，赵清澜并没有察觉到这里面阴谋的气息。 仿佛完全是李辰单纯地为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考虑。 缓缓点头，赵清澜说道：“太子此言有理。” “多谢母后。” 李辰拱拱手，紧接着道：“不过皇弟、皇妹们身份特殊，寻常老师也不敢责罚，故此需要一名成熟懂事的兄长来带领，本宫看，这个任务不如交给赵王。” ( “一来，赵王年岁够了，稳重得体，又是诸位年纪小的皇弟、皇妹的八哥，身份、地位、威望都足够。” “二来，赵王业已封王，身上总是要加点担子的嘛。” 此言一出，李寅虎骇然变色。 他立刻就察觉出了李辰的打算。 把他丢去照顾伺候那些屁大点的弟弟妹妹，如此一来，既无实权又没了未来的发展，把他困在这一群孩子中，这是杀人诛心！ 而赵清澜也反应了过来。 只是，刚想要开口阻止的她突然犹豫了。 西山行省龙家之事后，她和赵玄机都意识到李寅虎不像是表面上那么老实，要是戴一道枷锁，似乎的确更有利于控制他。 只有李辰把李寅虎压榨得更狠，李寅虎才会彻底地投靠过来。 权衡利弊之下，赵清澜没作答，李辰的话已经紧追着过来了。 “母后以为如何？” 李寅虎死死地攥着拳头，他满是期待地看着赵清澜，期望赵清澜能反对。 只要赵清澜反对，他就有借口和胆气推脱。 良久，赵清澜檀口轻启，道：“并无不妥。” 简单四个字，却一脚把李寅虎给踹入深渊。 李寅虎几乎气炸了肺。 他知道赵清澜为什么同意。 就是为了给他在龙家之事上的警告。 他不甘心。 “太子殿下，臣弟......” 李寅虎的话还未说完，李辰的眸光就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赵王不会不同意吧？莫非八弟你不想教导照顾其他弟弟妹妹？” 第368章 东瀛国主该死 第368章东瀛国主该死 此言一出，李寅虎的千言万语顿时堵在喉头。 他憋得脸色发红，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死死咬着牙关，他突然一笑。 这一笑，让他身上所有不正常的反应立刻消失无踪。 只见他恭顺地行了一礼，说道：“臣弟不敢，臣弟是想说，能有如此教导弟弟妹妹，又能和他们增进感情的机会，臣弟求之不得。” “甚好。” 李辰淡淡说道：“赵王有如此觉悟，为兄很欣慰，这杯酒，共饮。” 看着李辰端起酒杯，李寅虎伸出手去紧紧抓住了自己的酒杯，对着李辰一笑，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看着重重地把酒杯磕在桌上的李寅虎，李辰喝完酒之后缓缓地把酒杯放下，淡然道：“诸位皇弟皇妹，还不谢过八哥？” 不管大小，只要是稍微懂点事的皇子皇女们，都在自己母亲的指导下端起酒杯，年纪太小的不能喝酒，就倒上白水，大家奶声奶气地给李寅虎敬酒感谢。 “多谢八哥。” 李寅虎皮笑肉不笑地举杯回应，内心的憋屈和憎恨已经浓烈到了极致。 这个插曲过后，宴会继续进行。 只是刚进行到一半，殿外突然传来急报。 “辽东八百里急报！军情紧急！” 一声怒吼，让李辰霍然起身。 宴会内看似热烈的气氛，也为之一凝。 既然是军情，那么在场只有李辰有资格处理，连皇后赵清澜都不行。 所以所有人都看向了李辰。 “带人上来！”李辰严肃道。 ( 很快，一名驿兵从外面进来，风尘仆仆脸色苍白的他快步冲到殿内，噗通一声跪下之后取出一封铅封完好的信件，急声道：“苏平北将军从前线送来急报，是东瀛国主国书，求请殿下审阅！” 李辰大手一挥，“拿上来。” 立刻有太监把信件送上来，李辰拆开一看之后，眯起了眼睛。 眼神中，满是澎湃怒火。 砰！ 一巴掌压着信重重地拍在桌上，轰然巨响吓了其他后宫嫔妃和皇子、皇女们一跳。 “何事，让殿下如此大动干戈？”赵清澜急声问道。 “皇后自己看吧。” 李辰愠怒道。 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话语中对赵清澜的称呼发生了变化，连赵清澜自己都没察觉到，实在是两人私下里如此称呼太多了。 但这句话落在李寅虎耳中，却让他面露狐疑。 这时候，信件已经被转交到赵清澜的手上。 赵清澜摊开一目十行一看，顿时气得俏脸含煞。 “东瀛国主得知我大秦帝国陈兵边境，不日将大军开拔进入鲜朝国内帮助鲜朝对抗东瀛，非但不求饶领罪，居然还大放厥词称大秦帝国国力衰退，早已经没有资格做他们的宗主国，非但明言日后将不再纳岁进贡，竟然还要让大秦帝国立刻退兵，并挑选一名公主嫁给东瀛国主......” 赵清澜冰冷的话语，让整个康泰殿内所有人义愤填膺。 这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接受这样的羞辱。 此刻，便是赵清澜和李辰斗得厉害，可两人却第一次站在了一条线上。 因为这是外敌！ 和内斗完全不同！ 事关国体！ “东瀛国主，该死！” 第369章 你骨头软了 第369章你骨头软了 赵清澜气得把信件丢下，只觉得上面的文字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侮辱。 她没有说出来的是，信件末尾，东瀛国主居然还说听闻大秦帝国皇后貌似天仙，实乃天下第一美人......看那意思，似乎比起公主，更想要她这个皇后送过去，如此污言秽，让赵清澜气得发抖。 “太子，此事你看如何？” 赵清澜一句提问，让康泰殿内，那些适应皇女自己和她们的母亲一颗心陡然悬了起来。 如今国家艰难，这辽东一战本就是阻力重重，加上朝廷入不敷出，国库已经空虚了，谁都说不准太子会不会为了保证国家平安而把公主送过去。 毕竟，比起一个女人，真正打一场战争的代价实在太大。 更何况，如今的大秦帝国实在是输不起了。 如今皇族，适龄可以婚嫁的皇女有两位，她们两人吓得泫然欲泣，可怜巴巴地看着李辰。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李辰冷哼一声，冰冷道：“先不急问本宫如何看，赵王，你业已封王，此事，你如何作想？” 李寅虎没想到李辰会突然问自己的意见。 他下意识地就回答道：“如今朝廷自顾不暇，国内灾民无数，之后赈灾才是重中之重，更何况大秦帝国真正的强敌是北方游牧，例如金国、犬绒、匈奴等。” “东瀛一小国，实在不值得朝廷花费代价去针对，且东瀛孤悬于海外，也着实难对付，不如就满足东瀛国主的要求。” 李寅虎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赵清澜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冷。 ( 他是不知道内情，赵清澜却看得清楚，东瀛国主更想要自己这个皇后。 按照李寅虎的意思，要是东瀛国主贪得无厌，要自己这个皇后，李寅虎当权的话，也会送过去？ 不等气得沸腾的赵清澜开口，李辰已经喝断了李寅虎的话。 “放屁！” 一声大喝，吓了李寅虎一跳。 下一秒，他的面色就涨红起来。 咬着牙道：“臣弟失言。” 话虽然是这么说，李寅虎内心却极其不满。 在他看来，正确的处理方式就应该是这样。 一个女人又怎么了，比起江山来，十个、一百个女人都能送。 “大秦帝国立国之初太祖于泰山封禅，便说过，大秦帝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李辰指着李寅虎的鼻子，痛骂道：“大秦帝国永不割地、赔款、不和亲！” “如此铁血之祖训，乃是列祖列宗一代代所维护下来的，这些，你是全忘了！” “今晚是辛丑年最后一晚，就在此时此刻，往上回溯三百六十八年，大秦帝国国祚至今，只有大秦皇族迎娶他国公主，什么时候我大秦的公主轮得到那些蛮夷染指！？” “李寅虎，本宫看你是骨头软了！” 李寅虎被骂得心惊肉跳。 抬眼再看旁人。 不管是后宫嫔妃，还是那些皇子、皇女，甚至包括赵清澜，一个个都是神色不善中带着鄙夷地看着自己。 李寅虎猛地握紧拳头。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算是真的坏尽了人心。 他心脏狂跳，咬着牙，死死低下头说道：“臣弟自知失言，请殿下责罚。” “滚出去跪着！没本宫的话，不准起来！” 第370章 滚出去跪着 第370章滚出去跪着 李辰冰冷一声喝骂，让李寅虎面皮臊红。 对比实质性的责罚，这样的惩罚更大的意义在于摧毁他在后宫的形象和威望。 李寅虎不知道这一切是李辰故意安排的还是偶然为之。 若说是故意安排的，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做出和亲的选择？ 要是说偶然为之，只能说李辰此人的临场反应之快，远超自己想象。 可不管如何，事到如今，李寅虎只能咬牙接受现实。 他一声不吭，走出康泰殿，结结实实地跪在殿门前。 而整个过程，赵清澜没有帮他说一句话。 这让李寅虎内心的愤恨，更浓郁。 而康泰殿内，一群嫔妃还有皇子、皇女们被李辰一番话说得心潮澎湃。 皇女们不用多说，有如此铁血的太子，她们就不用担心自己被作为政治牺牲品送去异国他乡接受非人凌辱，而皇子们一个个眼冒星星无比崇拜地看着自己的二哥，满脸满眼全是激动。 李辰看向那名还跪在地上但也同样满脸热血和激动的驿兵，说道：“你一路风霜无阻，有功当赏。” “你带本宫口谕回去，告诉苏平北，只要他能打赢，本宫以举国之力助他杀尽最后一个东瀛倭兵，可但凡鲜朝境内还有一个东瀛人能喘气，他苏平北就别回来了！” “将这口谕带回去，然后告诉苏平北，让他给你连升两级，本宫说的！” 驿兵重重地给李辰磕了个头，领命之后立刻飞奔出去。 驿兵走后，李辰呼出一口气。 ( 他对着赵清澜说道：“横竖不过一些烦人的苍蝇，具体对策，年后本宫会与大臣们商议行事，眼下，还请母后继续主持宴会吧。” 赵清澜眸光闪烁着神采，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看李辰顺眼。 “宴会继续，诸位不必多虑。” 赵清澜雍容摆手，母仪天下的风范尽显，道：“太子也说了，我大秦帝国，永不受辱。”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太子殿下。” 一声声感谢中，比之前，多了几分真诚。 李辰刚坐下，就有两名皇女走过来。 她们眼眶微红，各自端着酒杯，对着李辰恭敬行了一礼，说道：“二哥，谢谢你。” 李辰也举起酒杯，轻笑温言道：“是六皇妹和十二皇妹，不必感谢本宫，分内之事。” 说起来，这还是李辰第一次正儿八经和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们接触。 这一次，让他多少看到了这些天之骄女背后的无奈和心酸。 只是身为皇家之女，她们哪怕不用远赴异国他乡，但也少不了作为皇族拉拢大臣和其他门阀的政治联姻工具，几乎不可能有什么自由婚姻的可能。 就好像苏锦帕那样，她再也不愿意，也要嫁给自己做太子妃。 但这不是李辰能管得了的，也不想管。 一场年夜宴会，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才结束。 康泰殿殿门打开，温暖的空气吹出来，跪在殿门口的李寅虎几乎成了半个雪人。 只是鱼贯而出的嫔妃和皇子皇女们，没有一个人同情他。 任由旁人各自离开，李寅虎麻木地跪在原地，直到李辰站在他面前。 “服气么？” 第371章 扶不起的阿斗 第371章扶不起的阿斗 “服气。” 李寅虎绷紧脸皮，硬邦邦地回答道。 “你不服气。” 李辰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寅虎，面无表情地说道。 “臣弟不敢。” 李寅虎继续回答。 “不敢？” 李辰冷笑一声，道：“可是本宫从你眼里，看到了你内心对本宫的恨，浓烈得化不开。” 李寅虎咬牙道：“殿下既是臣弟兄长，又贵为太子之尊，臣弟对殿下绝无二心。” “是啊，绝无二心，这一句话本宫是信的。” 李辰平淡地说了一句，突然加快语速道：“是欲将本宫取而代之的心，绝无其他二心吧？” 李寅虎咬紧牙关道：“殿下为何处处针对臣弟？” 李辰一脚就把李寅虎踹翻在地。 抬起腿踩在李寅虎的胸口，看着躺在雪地中眼神如同刀子一样锋利的李寅虎，李辰说道：“因为本宫能感受到你对本宫的杀意。” “从你弟弟死的那一天，本宫就看你不对劲，哪都不对劲。” “你看起来笑眯眯的很恭顺的样子，但其实，你才是那头披着羊皮的狼。” 加快语速阻止欲言又止的李寅虎开口，李辰说道：“别急着狡辩，你不会承认的，本宫也不需要你承认。” “很多事情都没有证据可言，也不需要证据。” “就好比是今天本宫遇刺，本宫横想竖想，总觉得与你有关系，照理来说，赵玄机最有嫌疑，可是赵玄机多聪明啊，但偏偏他太聪明了，所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 “他要赢，就在政治上赢本宫，若是动了刺杀的手段，说明他在政治上已经输了个彻底，再无翻身之日，才会铤而走险。” “况且以他的性格，布局会周密许多，至少本宫没把握能活下来。” “他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动用刺杀的手段，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本宫活下来了，随时羽林卫入城，能把他皮给扒了。” “前几次他认输，交出羽林卫，就证明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武，这是本宫和他的默契，你又怎么会懂？” “所以除了他，本宫就看你不顺眼，只能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 “本宫问你服气不服气，不是在意你的感受，而是告诉你，本宫怀疑你，不需要证据，也不在乎你是否服气。” “你给本宫记住，是本宫的，那永远就是本宫的，你只能看着，还要本宫允许你看，否则，你连看的资格都没有，要是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会死人的。” 话说完，李辰收回脚。 看着一脸麻木的李寅虎从雪地爬起来，而这时候身后也传来了赵清澜靠近的脚步声。 背着手，李辰淡漠道：“跪一晚上，明早再回去，好好思过几日。” 话说完，李辰扬长而去。 李辰走后，赵清澜出现在狼狈不堪的李寅虎面前。 对比往日，今晚的赵清澜格外冰冷。 “扶不起的阿斗！” 留下这么一句话，赵清澜在前后簇拥中，一袭大红袍离开了康泰殿。 李寅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忍着疼痛的胸口处，李寅虎摆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抓紧，指甲扣进肉里，也丝毫没有察觉。 第372章 殿下好生霸道让人好喜欢 第372章殿下好生霸道让人好喜欢 回到东宫，李辰先去看望了万娇娇。 她已经醒来了。 见到李辰进来，挣扎着就想起身。 “躺着吧，别行礼了。” 李辰坐在床边，看了一眼旁边完好的饭菜，皱眉道：“受伤了就要多吃饭，才能补充体力，怎么不吃？” 因为失血过多，万娇娇的嘴唇有些发白，面容憔悴的她很不习惯躺着跟李辰说话的姿势，轻声说：“吃不下。” “吃不下才要吃。” 李辰皱眉道：“眼下你受了伤，正是需要滋补恢复的时候，不吃饭哪来的元气恢复。” “可是要本宫喂你不成？” 李辰这最后一句话，让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万娇娇立刻偃旗息鼓。 再怎么样，她都不敢让李辰喂自己。 这份饭菜，显然是特意为万娇娇所制作的。 不但用了许多名贵进补的食材，更是有不少很珍稀的药膳。 而服侍在李辰身侧，知道李辰平日自己都很节俭的万娇娇看到自己汤碗里一根大拇指粗的人参时，立刻想要说话。 “这些是本宫特意吩咐做的，本宫吃食尽量简单，是觉得没必要顿顿山珍海味，一方面是吃得不健康，口味也容易腻了，另一方面则是太过浪费，但这不代表本宫吝啬。” 站在书架旁边，随手捡起了一本书正翻看的李辰侧面对着床榻和床榻上的万娇娇，头也不回地说道。 万娇娇心中涌起感动，但还是惊讶道：“殿下怎知奴婢想说什么？” ( “要不然为什么本宫是主子你是奴婢？要是这都拿捏不住你的心思，就该你是主子了。”李辰淡淡道。 “噢。” 万娇娇看着殿下清冷的侧脸，也不敢多说话了，只觉得殿下真厉害，好像会读心术一般......还有，殿下这侧颜，真好看。 万娇娇盯着李辰的侧脸发花痴，而李辰则并无察觉，他依然看着手中的文字，漫不经心地说道：“来时，本宫恰好遇见取了药材给你熬药的张太医，言说你这伤看似厉害，但幸好只是伤在左侧肩膀处，虽然对平日的行动会有所影响，但过一两个月好生温养，也就痊愈了。” “并且他有秘方，可保你肌肤不会留疤，你放心，张太医的医术精湛，既然对本宫承诺了，就不会信口开河。” 李辰的话，万娇娇没听进去多少，她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殿下，那些刺客，可都抓住了么？” 李辰皱眉道：“跑了几个，不过三宝已经带人去抓了，眼下本宫封了京城，想必今晚就会有消息。” 李辰的话才落地，外面就传来了三宝的声音。 “殿下，奴婢求见。” 李辰放下书，扭头对万娇娇说道：“本宫先去处理事情，其他事情你暂时别多想，只管好生养伤......” “还有，那人参，吃了。” “若是让本宫知道你但凡留下了点渣，回头便罚你抄书。” 话说完，李辰便离开了房间。 坐在床榻上，万娇娇盯着汤碗里的人参发呆，只觉得殿下好生霸道，让人......好生喜欢。 第373章 酷刑 第373章酷刑 习政殿内，温暖如春。 跳动的火光时不时发出噼啪烛芯炸裂的声响，却并不妨碍习政殿内的李辰和三宝谈事。 “抓住了几个？” 李辰坐下之后，开门见山地问。 三宝忙答道：“本次搜查，查出了一共三名刺客，其中一人因反抗而被击杀，另外两人被锦衣卫与羽林卫合围之后打伤活捉。” “才三个？” 李辰一皱眉，道：“圣女和那个老太婆在不在其中？” 三宝汗颜道：“回禀殿下，暂时，暂时还没有消息。” 李辰脸色一冷，但并没有说什么。 有时候，无声胜有声可不仅限于男女之间相处时的情调，对于权力场上来说，上位者的不说，往往能给下头更大的压力。 三宝果然感知到这份压力和来自于殿下的不满，他立刻道：“请殿下再给奴婢一些时间，各大城门口和有可能出入京城的地方，全部有东厂的顶尖高手坐镇，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二人必然还在京城，而只要他们在京城，奴婢必然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二人找出来。” 李辰收回目光，起身淡然道：“走，本宫要亲审这两个刺客。” 太子殿下亲自提审刺客，不管是三宝还是东厂都不敢怠慢。 这种时候，自然不能让殿下去东厂诏狱，三宝立刻亲自回了一趟东厂，把这两人给提到了东宫。 半个时辰后，就在习政殿外，李辰坐在三宝搬过来的椅子上，身穿雪貂大氅，手捧紫金铜制暖手炉，看着广场上，顶着雪花被锦衣卫如同拎垃圾一样拎上来的两个人。 (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正是最开始出手的那对奇葩组合，也正是伤了万娇娇的元凶。 才过了几个时辰，彼此之间境况大不相同。 李辰还是李辰，大秦帝国的储君皇太子。 如同众星拱月一样坐在习政殿的屋檐下，人间权贵第一。 而这一胖一瘦两人，却再没了半点江湖高手的风范，浑身血污披头散发，身上衣服几乎成了破布条一样的他们，如同两条死狗一样被丢在雪地里。 “殿下，这两人已被奴婢挑废了脚筋手筋，如同废狗。”三宝在李辰耳边说道。 李辰给了三宝一个赞赏的眼神，起身踩着积雪，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逼近两人。 听见了响动，那个矮胖的胖子勉强抬起头来，被箭矢射瞎了一只眼睛的他整张脸全是淤血和眼球爆裂之后的碎浆，看起来恐怖如厉鬼。 “狗太子！老子只恨怎么没一刀劈死你！” 心知必死的胖子疯狂叫嚣，狂声大笑道：“不过也值了，老子那一刀，怕是把你吓尿了裤子吧？哈哈哈哈！” 金丝云缕的靴子踩在雪地上，落在胖子狂笑不已的胖子身前。 然后一只靴子提起，猛地落下，重重踩在这胖子的脑袋上，把他仰起的脑袋踩回地上。 “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宫对视？” 伤口崩裂，鲜血涌出瞬间就染红了周遭白雪，随着李辰脚掌的碾动，胖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白雪从白色被染成红色，然后和地面的泥土混杂成黑红一团的污秽，一点一点地被揉回了他的伤口。 第374章 朝廷给你衣食，你还杀本宫 第374章朝廷给你衣食，你还杀本宫 “本宫观你外貌言行，必是大秦子民，不会是番邦。” “既然是大秦子民，你便吃的是大秦百姓种的粮食，穿的是大秦绣娘织的衣服，走的是大秦工匠修建的官道，从你出生那一刻开始，便在享受大秦朝廷和官府所建立起来的社会所带来的便利。” “你可以学武，是因为大秦给了你们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打造了一个让你不用天天去深山老林打猎茹毛饮血的社会。” “大秦的兵，守卫边疆，血洒疆场，抵抗外敌，保护身后的大秦子民。” “大秦的官，治理地方，收税赈灾，建城邦而平旷野，繁荣整个社会与国家。” “大秦的皇族，文治武功，统御百万雄兵且领导文人儒士，使你这样的百姓有粮可吃，有衣可穿，有官道可行走，有城池可安身。” 脚掌抵住胖子的额头，让他不得不重新仰起头来看着自己，李辰面如冰霜，口中如含天宪，厉喝道：“如此三百六十余载，便养育出了你这样不忠不孝不悌不义，反噬君父之逆贼！？” 李辰一番话，说得所有羽林卫和锦衣卫都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他们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当的差，居然有这么重大的意义，每个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子。 特别是正规军的羽林卫，一个个看向胖子两人的眼神立刻就变得不善了起来。 老子当兵抵御外敌，保护大秦的百姓安全，那是多么神圣和伟大的事业，结果就保护出了你这么个刺杀储君的玩意儿？ ( 一胖一瘦两个人，此时浑身颤抖。 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要是论手脚功夫，没被挑断脚筋手筋之前的他们随手就能捏死李辰。 但论嘴上的功夫，十个他们叠起来，哪怕李辰嘴瓢了都能把他们说得半身不遂。 “狗，狗太子！” 胖子大吼道：“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少说那么多废话，你们这些当官的，当皇族的，没一个好东西！” “没一个好东西？那么蛮夷来犯，靠你们去抵抗侵略？大国威严，靠你们去维护？你们以为凭着自己三两下的拳脚功夫，在战场上能活多久？真正正规军的战阵冲杀，二十名训练有素的骑兵可以把你们刺个来回还有的剩！” 李辰冷笑一声，道：“你一心求死，好，本宫不妨告诉你，本宫也没打算让你们活到新年，把关于白莲教的所有情报说出来，本宫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呸！” 旁边的瘦子昂起头，吐出一口带着血的浓痰，痛骂道：“话说那么多，不还是想要撬开我们兄弟二人的嘴？你做梦！” “狗太子，杀了老子，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想要情报？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哈哈哈！” 李辰眯起眼睛，凶光闪烁。 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这是李辰盛怒到了极点的表现。 “很好，想要做大侠所谓的舍身取义是吧，行。” “本宫满足你们。” “三宝！” 一声厉喝，三宝立刻对李辰跪下，大声回应道：“奴婢在！” 第375章 怂了 第375章怂了 “给本宫去查。” 指着两名有恃无恐一脸疯狂的刺客，李辰冰冷地说道：“顺着他们身上任何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去查，查到这两人的户籍、籍贯，家里亲属，死了谁还剩下谁，查到他们祖宗十八代！” “他们要做英雄，行啊，总有爹有娘吧？既然儿是英雄，那么爹娘、族亲，也该出来沾沾光。” “查到了他们祖宗十八代，有一个算一个，死了的给本宫掘坟开棺，挫骨扬灰，活着的，男性全杀，女性适龄者充入官技，不适龄者打入属地劳教司，入奴籍，永世不得翻身！” 一番令下，胖子和瘦子两人面无人色。 别说是他们了，哪怕是凶恶习惯了的锦衣卫都一个个心有余悸。 如此酷刑，可以说是狠辣到了骨子里。 这何止是一人犯罪全族连坐，简直就是全族都跟着灭了。 胖子仰着头，嘶吼道：“狗太子，你真敢这么做，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李辰冷笑道：“你们也不抬起头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京城！东宫！” “煌煌天威，千年帝都，别说了恶鬼，就是阎王来了，也要给本宫行了礼再走！” 李辰说完，再也懒得多看他们一眼，摆手道：“拖下去，让他们挨个尝试东厂所有酷刑，慢慢折磨死，至少，要让他们活着看到他们自己的族亲，是如何沾染他们这英雄好汉的荣光的。” 锦衣卫闻言立刻就要拿人。 胖子歇斯底里地在叫骂。 而那瘦子，在锦衣卫的手掌拉起他的锁骨，就要拖走的时候，突然大吼道：“我说！我说！” ( “白莲教内的情况，我知道的全说！” 锦衣卫震惊了。 羽林卫震惊了。 连三宝都震惊了。 白莲教教徒的嘴难撬，是众所周知的。 他们甚至压根不抱着能撬开这两人嘴巴的打算。 可却不想，给殿下亲自一审，这明显在白莲教内地位不低的人，居然真的招了！？ 最震惊的还是瘦子的同伴。 胖子的叫骂声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兄弟，怒吼道：“吴江义，你竟敢叛教！？” 叫吴江义的瘦子不敢去看胖子，只是低下头颤声说道：“你是孤儿，混不吝一个，可我老家，却还有老娘在，我，我自己死了不算什么，他们是真的能查到我老娘，我不能害死我老娘......” 胖子怒火攻心，还要骂什么，三宝过去抬手就把他打晕在地。 紧接着，三宝来到吴江义面前，嘿嘿阴笑道：“你比他识时务，相信杂家，只要你交代清楚，死肯定是死的，但至少不会死的那么痛苦......把人带下去。” 两个人拖着长长的血痕被带下去之后，三宝对着李辰行礼道：“殿下英明神武，奴婢佩服，连这白莲教的嘴都撬开了，奴婢实在不及殿下万一。” “少拍马屁。” 李辰沉着脸道：“本宫可是被他们骂了不知道多少声。” 三宝嘿嘿一笑，又小声问道：“还是否要去查他们的族人？” 李辰淡漠道：“你觉得白莲教知道了他们被活捉的消息，还会留下他们家人的活口？” 第376章 圣女你快跑 第376章圣女你快跑 三宝面色一肃。 他甚至怀疑殿下是不是早就和白莲教交过手。 否则怎么会对白莲教的行事风格如此了如指掌？ 的确，按照三宝对白莲教的了解，他们真的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可怜吴江义，根本想象不到，等他被活捉的消息传出去，就是他老娘的死期。 “殿下，奴婢有一计。” 三宝压低声音道：“奴婢打算，把这二人被活捉的消息主动公布出去，然后择期公开问斩，如此一来，白莲教势必要救人，这可是两个好鱼饵。” 立刻明白了三宝的意思。 他嫌弃地看了这满肚子坏水的太监一眼，摆手道：“你看着办。” 而李辰并不知道，他处置两个刺客的全过程，都被两双眼睛看在了眼底。 就在习政殿旁的偏殿房梁死角上，孟婆婆气得浑身颤抖。 浑身怒火澎湃的她恨不能冲出去把李辰给碎尸万段。 眼见吴江义扛不住酷刑要招供，她终于忍不住对身边的圣女说道：“圣女，让老身去杀了这狗太子！哪怕豁出去老身的命，也值！” “这狗太子活着一日，我教之教徒，不知道多少要被他残害，如此狠辣手段，不杀绝对是心腹大患！” 圣女见孟婆婆说话，心中一凉。 可这时候，训斥喝止已经来不及。 果然，习政殿外面刚告退转身要走的三宝突然停下脚步，耳朵一动的他猛地拔地而起。 “好狗贼，竟敢藏匿于东宫！” 三宝的声音中，兴奋夹杂着庆幸。 ( 兴奋是终于抓住了最要紧的两个人，庆幸是幸好自己发现，要不然她们再找到了机会对太子下手，可就完了。 一身黑色披风的他在雪夜中如同大雕，朝着两人所藏身的偏殿急冲而来。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连带李辰都吓了一跳。 当听见三宝的话，李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站在原地，别乱跑。 圣女的功夫，他是见识过的，简直如同玄幻，这种时候乱跑绝对是找死。 果然，反应过来的锦衣卫和羽林卫，一个个根本不用命令，立刻把李辰团团保护起来，用肉身护卫李辰安全。 而那偏殿内，圣女心中长叹。 孟婆婆瞪大眼睛，惊恐到了极致。 她也意识到自己做了多蠢的事情。 三宝太监的武功，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之外。 “走！” 圣女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抓起了孟婆婆，拼着有内伤在身，冲破了偏殿房顶，朝着李辰急速冲来。 这时候，她们两个人都有伤，在三宝的全力追捕之下想跑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希望就是抓住李辰这个人质，让三宝太监投鼠忌器。 “尔敢！！！” 察觉到圣女的意图，三宝厉啸出声，在半空中的身形竟然硬生生地扭转方向，阻拦在圣女身前。 抬手一掌拍出，空气中竟然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朝着两人急速震去。 圣女清冷地哼一声，正要有所反应，被她抓在手里的孟婆婆却大喊一声：“圣女，你走！” 话说完，孟婆婆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挣脱开圣女，主动朝着三宝迎去。 她是要用自己的命，拖延时间，好让圣女能跑。 第377章 房顶有秘密 第377章房顶有秘密 这一幕看呆了圣女。 其实，她完全有把握带着孟婆婆躲开三宝太监的这一掌。 也就是说，孟婆婆白送了。 可事到如今，被接二连三地坑惨了的圣女也无心再管孟婆婆，感情再好，也被这几次给坑得差不多了。 圣女二话不说，身影飘然如仙，朝着反方向急速飞去。 而孟婆婆抱了必死之志，硬生生地用胸膛接住了三宝的掌力，她口中鲜血狂喷不止，却回光返照一般，裂开满是鲜血的嘴，狂笑着扑到三宝身上。 “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有老身在，你别想抓住圣女！” 被缠住的三宝勃然大怒，连续三掌打在孟婆婆的身上。 孟婆婆口中鲜血狂喷，连拐杖都被打折了，可却是死死地扒在三宝身上，丝毫不放开。 “去死！” 三宝怒火攻心，周身一震，内劲爆发之下，孟婆婆十根死死抓住三宝衣服的手指齐齐炸成血雾。 紧接着三宝踹出一脚，孟婆婆身体伛偻起来，瞪大了眼珠，苍老浑浊的眼里全是无与伦比的痛苦，她的后背竟然硬生生地凸出一个脚印！ 紧接着，她就好像炮弹一样飞出去，撞在侧面墙壁上，墙壁轰然一声倒塌，巨响声中，孟婆婆死得透透的。 虽然还是解决了孟婆婆，但圣女却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三宝有信心拿下圣女，可圣女要是全力逃跑，他还真没法追。 咬着牙，三宝回到李辰面前，道：“殿下......” “不必多说。” 李辰阻止了三宝无意义的请罪。 这一次的意外，让李辰更坚决了覆灭白莲教的决心。 一个胖子，一个孟婆婆便能如此狠辣疯狂，天知道白莲教里还有多少被洗脑洗成这样的人？ ( 这种大敌不除，李辰寝食难安。 “去抓人。” 话说完，李辰甩袖就走。 三宝咬了咬牙，沉声道：“从现在起，三队羽林卫与三队锦衣卫全天轮班守卫殿下安全，懈怠者，杀无赦！” 扭头愤恨至极地看了一眼坏了自己大事的孟婆婆尸体，三宝怒极道：“把那老太婆的尸体拖出去喂狗！” 从习政殿出来，李辰回到了寝殿，在宫女的服侍下洗了个澡，换上衣服的李辰下意识地去百花殿的方向，等走到门口才想起赵蕊去了西山，还没回来。 “太子嫔什么时候回来？” 李辰随口问了一句，半天等不到回应，扭头却见几个太监和宫女面面相觑。 “忘了娇娇不在。” 李辰皱皱眉头，只觉得诸事繁多，心头不顺。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摆手让那些人下去，李辰抬头看着悬于天空的皎洁明月，还有飘飘摇摇的雪花。 赵玄机。 李寅虎。 鲜朝。 东瀛。 金国。 匈奴。 天灾。 还有白莲教。 种种烦心事涌上心头，再想到此刻那逃脱的圣女，正不知道躲在哪里，谋划着要自己的命，李辰更心烦了。 而今晚又是大年夜，看时辰，也快要凌晨了，新的一年即将正式开启。 拎着一壶酒，冒着雪花在护卫胆战心惊的目光中，李辰爬上了百花殿的楼顶，吩咐谁都不准上来之后，李辰一屁股坐在房顶屋檐上，对着明月，仰头灌了一口。 “今夕岁月艰难，不知明年今日，是何光景？” 自言自语一句，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李辰的动作立刻僵在原地。 他的对面，房顶瓦檐的另一侧，也趴着一个女人。 一个轻纱覆面，有斑驳血迹，一身白衣如天山雪莲的女人。 第378章 圣女躲在这 第378章圣女躲在这 夜凉如水。 雪凉如冰。 一口烈酒入喉，李辰还没等酒的火辣涌上来，头脑就瞬间冰冷。 看见圣女的那一刻，李辰呼叫侍卫的话都到了嘴边，即将喊出来的时候，李辰硬生生顿住了已经到嘴边的声音。 他察觉到了不对。 没理由自己都看到了圣女，圣女却没发现自己。 大概率是自己刚爬上来主动送死，守株待兔成功的圣女立刻就会挥掌把自己这送上门来的猎物给拍死。 站在圣女的角度想想，李辰都要替她笑出声来，天底下还真有掉馅饼的好事？ 可事实却是圣女一动不动地趴在瓦片房顶上，一身雪白的衣服，和周围白雪混杂在一起形成完美的伪装，不靠近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小心凑近了一看，李辰见到圣女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虽然没死，但却是昏厥状态。 如此，一切可就解释的通了。 圣女晕倒在这房顶上，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的到来。 反应过来之后，前一秒还吓得立刻要喊人来保护的李辰，此时杀心陡升。 她武功再高，眼下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白送上来的猎物是不错，可现的猎物，却不是自己了。 确定了圣女此时的确昏迷，心头一宽的李辰甚至都不那么着急叫侍卫上来了。 这圣女，用面纱挡着容貌，莫非是个丑八怪？ 只是看那眉眼，实在不太可能。 李辰伸出手，想要揭下圣女面纱，仔细看个清楚，然后叫侍卫上来把圣女给五花大绑了。 ( 只是李辰的手指刚要触碰到面纱，双目紧闭的圣女陡然睁开眼睛。 清丽绝伦的双眼，美得不似烟火人间该有的。 仅仅是半张脸的轮廓，其美貌就不输于赵清澜、苏锦帕二人。 只是和后者大不相同的是，这双眸子冰冷得完全没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半点感情。 李辰的手僵在半空。 迎着圣女的双眼，李辰浑身汗毛直竖。 空气突然凝固。 “再进一寸，死。” 圣女清冷的嗓音，让李辰瞬间回魂。 “听起来很凶，但你现在要是有杀了我的能力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李辰淡淡道：“白天的时候，你还对我喊打喊杀，甚至差点真的杀了我，而现在，我把你的同伴全部杀干净了就剩下你一个，你却不动手了？” 微微逼近圣女，李辰道：“是不动手，还是不能动手？” 圣女冰冷地盯着李辰，没说话。 但是她始终没动过分毫的身体，就已经证明李辰猜对了。 圣女现在，完全是强弩之末，重伤在身的她根本没有动弹的力气。 确认了这一点，想到今天让白莲教的刺杀给吓得够呛，一切都拜眼前这女人所赐，李辰顿时心头火起。 恶向胆边生，李辰二话不说，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一把就扯下了圣女脸上的轻纱！ 轻纱薄如蝉翼，入手丝滑温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一口殷红鲜血让这顺滑的手感多了一点粘腻。 而面纱之下，是一张完美无瑕的俏脸。 饶是早已经让赵清澜、苏锦帕给养刁了胃口，寻常女子早已入不得眼的李辰，此时见到圣女容貌，也是呼吸为之一窒。 第379章 圣女有多美 第379章圣女有多美 肌肤细腻无暇，如同新剥出的鸡蛋，肤如凝脂自是不需多说。 仿佛上天在创造这个女子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什么平衡，把一切最美好的都给了她。 这种美，已经形成了一种单纯且纯粹的视觉冲击力。 古代周幽王为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 妲己狐媚祸国，将明君商纣王硬生生地迷成了华夏历史上最残暴的暴君。 又有前朝吴三桂痴迷于陈圆圆，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些女子，也不过如此了。 美和漂亮是不同的。 漂亮仅限于外观，看起来赏心悦目，便可称之为漂亮。 而美，漂亮只是基础，更需要内涵才叫美。 如赵清澜之高贵无双，又如赵蕊之妩媚如水，更如苏锦帕之清丽脱俗。 眼前的圣女，便是清冷。 亦如雪山之巅盛开的雪莲花，遗世独立，孤芳自赏。 她的清冷，不带人间烟火气，只是天上月谪仙。 只是，她眼眸中的澎湃怒火，破坏了这份超然物外的清冷气质。 “狗贼！我必杀你！” 看着双眸含煞，怒火沸腾的圣女，李辰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像绝了故事中迫害主角得逞的大反派。 “必杀我？我就是什么都不做，你但凡还有点力气，早已经让我身首异处了，眼下色厉内荏地说这样的话，是想吓唬我么？” 李辰看了看手中似乎还带着圣女清香的轻纱，饶有兴趣地说道：“看你如此愤怒紧张的样子，莫非你身上还有什么取了你面纱，就要嫁给那个人的传统？” ( 圣女冰冷道：“白莲圣女，从来保持一生清白，终身不嫁，你别妄想了。” “嗯，合情合理。” 越发大胆的李辰蹲在屋檐上，就隔着一条屋脊看着圣女，说道：“让我猜一猜，你现在重伤在身，不能动弹，至少在短时间内是这样的，但具体多少是时间我说不好，至少，不会比我现在喊一声，立刻冲上来百八十个侍卫更短，对不对？” 面对李辰丝毫不掩饰的威胁，圣女没有丝毫表情起伏。 “这么个大美人，这么杀了还真有点可惜。” 李辰嘴里在说着不着调的话，笑容也越发轻浮，但眼神却出奇的透彻和明亮。 在确定了眼下圣女状态之后的李辰，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一个运作好了，能把整个白莲教踩死的机会。 最少最少，也能把京城中那个配合白莲教的内奸给他抓出来。 “我们谈个交易如何？”李辰问道。 要是金璐瑶在这里的话，听见这话必然能产生些许共鸣。 圣女冰冷道：“白莲教创教至今，无一任圣女与朝廷妥协，要么老死要么战死，绝对不可能跟你谈什么交易。” 李辰点点头，说道：“那好，我最不喜欢勉强别人，那我便把下面的侍卫叫上来，白莲教的圣女不是都战死或者老死么？那么你就成第一个被凌辱致死的圣女吧。” 李辰说完，就要起身。 “什么交易？” 看着眸光冰冷但思路却无比清晰的圣女，李辰乐了，原来圣女也会一秒认怂。 “有点意思。” 第380章 激将我没用 第380章激将我没用 第一次躲藏，圣女选择东宫，这可以说她胆大心细，且聪明。 而在东宫被发现，第二次逃窜，并且身带重伤的情况下，还是回到了东宫，足以证明她的魄力和城府心思，绝非常人可及。 所以此刻她的妥协，对李辰来说并不意外。 或许圣女不怕死，但她不管是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作为白莲教的精神象征，这两个身份都绝不可能容许她被人凌辱。 这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 而面对圣女的妥协，李辰没多少犹豫，转头就对下面的侍卫说道：“去，将三宝唤来。” 侍卫应声前去之后，李辰再转过头，看到的是圣女那冰冷的目光。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也怕你在拖延时间恢复伤势，毕竟你们这样的高手，指不准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了杀死我的力气？” 圣女冰冷道：“太子殿下的胆色，也不过如此。” “别激将我，没用的。” 李辰淡淡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我。” 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李辰道：“贵为皇太子，你是啥？江湖草莽。” “不带个随时能制服你的保镖，我会和你多说话？” 要是眼神能杀人，李辰现在早已经被圣女千刀万剐。 对李辰的召令，三宝不敢怠慢，在最短时间内就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立刻回到李辰身边。 只是当他见到圣女的时候，也惊得差点抬手一掌打死圣女。 他千算万算都算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差点没把整个京城掀翻，甚至琢磨着考虑是不是要带人进皇宫搜查，但这圣女却胆子大到了第二次重回东宫。 ( “学着点，人家脑子比你好使。” 李辰的一句话，让三宝更加无地自容。 三宝来了，李辰底气顿时前所未有的足。 正要让三宝把圣女带下去，却听见圣女没有丝毫感情地说道：“你若是让这个阉狗碰了我，我立刻自杀于你身前。” 三宝顿时恼羞成怒，对李辰请命道：“请殿下允许，让奴婢把这妖女给废了，保证她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 圣女眼眸一凌，看着三宝的目光锋利如刀。 李辰摆手道：“废了的圣女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她不愿意动，就在这谈。” 于是百花殿周围被清空出去三十步，任何人胆敢擅闯，杀无赦。 清场之后，李辰淡淡道：“既然是谈合作，那么就需要诚意，你先把谁配合你们白莲教，布局谋划刺杀我的主谋说出来。” 圣女清冷道：“你要我拿出诚意，那么你的诚意呢？” “我不杀你，便是诚意。” 李辰慵懒道：“别消磨我的耐心，这点小心机，对你我之间的合作没有任何好处。” 圣女银牙暗咬。 眼前这太子，手无缚鸡之力，若是三宝不来，再给她一盏茶的时间，她就有力气出手把他击毙于掌下。 但此时此刻，就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却让圣女感受到了自出道以来，前所未有的压力。 明明没有半点武功，但他站在那，却比魔神还要恐怖。 “赵王，李寅虎！” 第381章 实锤来了 第381章实锤来了 听到从圣女嘴里最终确定的这个名字，李辰眯起眼睛。 虽然早有猜测，但毕竟没有实锤。 这下好了，实锤也有了。 “属实？”李辰问道。 圣女冷笑一声，说道：“只要我给了你一个方向，你就很好查证真伪，早在数月之前，他就已经和我教联系，这段时间在京城的藏身之所、情报，也全部是他提供。” “很好。” 点点头，按下内心暴涨的杀机，李辰淡漠地说道：“我看到你的诚意了。” “我可以放你走。” 这话一出口，圣女和三宝都是神情微动。 “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看着面无表情的圣女，李辰淡淡道：“继续和李寅虎合作。” 圣女立刻就明白了李辰的意思。 他这是要自己配合他，彻底铲除赵王。 圣女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道：“这一次刺杀行动失败，他还会不会与我教合作都是两说。” “会的，他肯定会。” 李辰淡淡道：“他的周身，除了你们这把刀子之外，还有什么？了不起府内再养几个死士，也就如此了，他这蛰伏多年，哪怕培养一些人，也是少数，不可能有多大规模，死一个就少一个，他会舍得轻举妄动？” “所以要死，也是让你们去死。” 李辰的话，没留半点情面，但说的都是事实，圣女无法反驳。 “答应下来，你就可以走了。” 圣女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她抬头看着李辰说道：“你不想从我嘴里知道白莲教的信息？比如总部在哪里，比如有多少人以什么身份潜伏在什么地方，又比如教主的身份？” ( “我问了，你会说吗？”李辰反问道。 圣女闻言，一个字都不再多说。 她勉力起身，深深地看了李辰一眼，就要走。 “等等。” 李辰突然叫住了圣女。 圣女平静地转身看着李辰，冷漠中带着一丝鄙夷和嘲讽，道：“后悔了么？” 李辰抬起手，手掌中正放着从她脸上拿下的面纱。 “物归原主。” 圣女眸光一闪，道：“脏了，我不要。” 话说完，圣女轻轻迈出一步，身体宛若惊鸿，化作一道白影迅速消失在东宫建筑之上。 “把封城令解了吧，大年三十封城，眼下已经到了大年初一，总归是要让京城的百姓们过一个好年。” 李辰的目光从圣女消失的方向收回来，对着身边的三宝淡淡道。 三宝恭声应是，他小心地问道：“殿下，要不要奴婢跟着她？” “不必了。” 李辰摇摇头，摩挲着手中的轻纱，说道：“这种女子，性子最为冷傲，想入她的眼难如登天，可一旦做出了决定和选择，轻易绝不会出尔反尔。” “更重要的是，你不可能一直盯着她，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三宝犹豫道：“可若是她就这么跑了，天下之大，想再抓她可难了。” “这就是本宫说她比你聪明的原因，她能跑，白莲教能跑？白莲教这么多高手死在这，李寅虎会善罢甘休？白莲教教内会善罢甘休？这件事除了她这个唯一的活口，谁还能负责？” 第382章 你是不是也嘲笑我 第382章你是不是也嘲笑我 让李辰一顿训斥，三宝终于放弃了去追杀圣女的心思。 “散了，都回去，安心过个好年。” 李辰摆手道，说完转身就要下房顶。 “殿下，这酒？” 看着李辰留下的半壶酒，三宝追问道。 “赏你了。” 李辰随口说完，已经在侍卫的扶持下跳下房顶，优哉游哉地回去寝殿。 三宝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殿下喝过一半的酒壶，美滋滋道：“奴婢谢过殿下。” ...... 第二日，新年的第一缕晨曦跃出大地，照亮这座千年帝都。 下了一夜的雪，此刻终于停了下来。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即便是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得了特许破例可以休息一日，但比如清扫积雪这样的事情耽误不得，但也是允许在天亮之后再干活的。 天才蒙蒙亮，被安排值班的太监们就过来乾清宫外打扫积雪。 只是他们看到了一个雪人在乾清宫门口。 凑近了一看，才发现是已经面无人色，整张脸绛紫的赵王李寅虎。 “王爷？王爷？” 一名胆大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叫了两声。 “天色已经亮了，王爷可以回去了。” 本来一动不动的雪人颤抖了一下，雪块落下来，显露出李寅虎完整的身形。 他手掌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来。 因为跪着太久，他的下肢早已经麻木，加上天气寒冷，现在李寅虎几乎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其他零件。 ( 这么一站，他差点软倒摔在地上，幸好旁边的小太监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王爷？要不要叫太医来？” 小太监看着跟死人脸差不多的李寅虎，他吓坏了，忙问道。 “不必了。” 李寅虎嘶哑着嗓子回了一句，等血液流通四肢，稍微有了点知觉之后，他推开小太监，一言不发一步三晃地离开太和殿。 临走之前，他还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跪着的留下来的两个膝盖深坑，眼神中冰冷的仇恨让他几乎疯狂。 等回到了府邸，李寅虎让府上的大夫给自己几乎肿得跟馒头一样的四肢开了一些药。 抬眼没有丝毫感情地看着给自己上药的侍女，李寅虎突然感觉这个侍女在笑。 “你笑什么？” 李寅虎冰冷的声音，吓了这个侍女一跳，她慌忙说道：“回王爷的话，奴婢刚才没有笑啊。” 李寅虎突然暴怒，他脸色涨红，就好像一头交配失败的狒狒，一把就抓住了侍女的喉咙，冰冷地说道：“本王明明看到你笑了，你是不是也在嘲笑本王！？” “嘲笑本王自不量力，嘲笑本王被太子欺辱！？” “说！是不是！” 喉咙被扼住，侍女痛苦地挣扎着，她艰难地说道：“王爷，奴婢，奴婢没有啊，求王爷饶命......” 李寅虎闻言，抄起了手边的茶壶，直接砸在了侍女的脸上，然后两只手一起掐着侍女的脖子，疯狂摇晃嘶吼道：“饶命？你嘲笑了本王，还要本王饶命！？”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还有他们，所有人，你们都在嘲笑本王！！！” 第383章 李寅虎吓得够呛 第383章李寅虎吓得够呛 无法呼吸的侍女拼命地挣扎，想要呼救。 可这里的声音，外面不是没人听见。 但谁敢进来？ 旁边刚开了药的大夫，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钻进地缝里去，就是不敢阻止。 谁都看得出来李寅虎此时已经快要疯了。 谁拦，谁就是找死。 很快，侍女的挣扎微弱下去。 一直到确保手中的侍女没了呼吸，李寅虎才把她丢在地上。 大喘着粗气，经过这么一通发泄之后，李寅虎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 “带下去，处理干净。” 李寅虎的声音冷静而无情。 立刻有人进来，拖走了侍女的尸体出去了。 “你来给本王上药。” 李寅虎冰冷地对大夫说道。 那大夫吓惨了。 可他却不敢违抗李寅虎，只能颤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药膏，小心翼翼地给李寅虎上好药。 “放心，本王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此时的李寅虎这句话，却让大夫的脸色惨白。 他不敢说话，只是尽快上好了药。 “你很好，去领赏钱。” 李寅虎打发走了吓得浑身瘫软的大夫，身心俱疲的他正要好好休息一下，回到自己的卧房，推开门就见到了一个女子，一袭白衣，面覆轻纱坐在房间正中。 李寅虎开门的动作僵住，瞳孔缩紧，然后下一秒，他立刻进屋关上房门，盯紧眼前的圣女，咬牙切齿道：“你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 圣女清冷道：“计划失败，损失最大的是我白莲教，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出现在王爷面前？” ( 李寅虎怒极道：“要不是你们废物，计划怎么会失败！？” 圣女转过头看着李寅虎，那清冷无双的眸子中没有半点感情。 “王爷，请你说话之前先经过思考，否则触怒了白莲教，对你没好处。” 李寅虎嘿嘿阴笑起来，说：“你们现在就是丧家之犬，还敢威胁本王！？” “威胁了又如何？” 圣女冰冷道：“这一批高手折损了，的确是很大的损失，但我白莲教数百年的底蕴，还折损的起，王爷的确是要跟我撕破脸吗？” 这话，让李寅虎面皮抽动。 思考片刻之后，李寅虎冰冷道：“现在外面全是抓捕你的人，你想要在这里避难？” “王府内的眼线，恐怕不比外面少，这一点王爷心知肚明。”圣女淡然道。 这话，攻击力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李寅虎压抑着快要沸腾的怒火，低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太子没死，王爷迟早会被太子杀掉，难道王爷就打算这么算了？” 圣女清冷道：“天下至尊的龙椅，万万人之上的绝顶权柄，掌握万民众生生死的能力，这些，王爷都不要了？那么性命呢？” “到了王爷如今的位置上，只能进不能退，一进就是皇位，退就是死。” 圣女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魔音。 “王爷，就不想彻底杀死太子？” 李寅虎表情变幻，时而清醒时而癫狂，就在这时候，一声苍老的咳嗽声，不大，但响在圣女耳边，却如同雷霆。 “白莲教，你们越界了。” 第384章 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第384章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声音落地，人也已经到了房门口。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圣女看着站在门口浑身都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张苍老如枯树皮一般面容的老人，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眼前这个老人，能给她危险的感觉。 但这种危险，绝大部分源自于自己本身还带着伤。 远不如面对三宝时那种如同芒刺在背，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的恐怖感。 高手之间的互相感应，让圣女立刻察觉到，眼前的老人和自己全盛时期是同一个境界的高手。 眼下她带着伤，不可力敌，但也没必要太过惧怕。 随着老人的到来，李寅虎的神智立刻就恢复了清明。 他倒退两步，站到了房门口老人身边，愠怒道：“你居然用魔音魅惑我！？” 圣女平淡道：“王爷见多识广，连魔音都知道？” 看这样子，显然是不想回应李寅虎的指责。 李寅虎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你到底想怎样？”李寅虎沉声问道。 “此战，白莲教损失巨大，朝廷不会轻易放过白莲教，所以更大的损失还在后面，为了避免损失出现，只能解决掉制造损失的人。” 圣女清冷道：“王爷，必须与白莲教继续合作。” 李寅虎怒极而笑道：“你把太子当成什么人了？说刺杀马上就能刺杀？这第一次刺杀本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样的好机会都让你们失败了，机会已经错过，还要第二次，现在他必然有了防备，重重保护之下，就是个苍蝇都难飞进东宫，还怎么来？” ( “你可知道他已经怀疑到我的头上，再强行出手，是逼他杀我！” 怒极之下，李寅虎连本王都顾不上自称，直接称我。 圣女眸光清冷，说道：“下次动手，白莲教会出动两位护教法王，他们联手，足以胜过三宝太监一筹，甚至只要是能拖住三宝，我养好伤之后，就可以出手击毙太子。” “而王爷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给白莲教提供一个机会。” 李寅虎咬紧牙关，眸光闪烁明暗不定，并未第一时间说话。 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招惹了白莲教这帮疯子。 这帮疯子，完全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狗。 失败了一次之后考虑的不是如何先躲藏止损，而是继续去拼命。 要是真的和这样的疯狗闹掰，李寅虎都不敢确定眼前的圣女会做出什么事情。 思忖良久，李寅虎还是觉得不管怎么说，先稳住白莲教，眼下直接和圣女冲突实在不明智。 至于后面怎么办，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本王答应你就是！” 李寅虎咬牙道：“但是你也清楚，太子不是那么好刺杀的，更何况现在正是他们防备最严密的时候，轻举妄动只会引火烧身，所以这段时间你们必须蛰伏，不能有丝毫响动，一切，等我寻找机会。” 圣女深深地看了李寅虎一眼，道：“那我便再给王爷两个月的时间。” 李寅虎愠怒道：“机会这种事情，可能明天就有，也可能半年不见一次，两个月如何能肯定？” “那是王爷的事。” 圣女冰冷道：“白莲教的血，不会白流，总要有人付出代价，要么是太子，要么是王爷。” 第385章 阁老 第385章阁老 这番话，算是让李寅虎见识到白莲教的流氓行径。 他死死咬着牙关，道：“两个月之内，我会派人与你联系！” “不用，我会定时来拜会王爷。” 圣女说完，径直走向门外。 李寅虎和老人让开一条路，圣女飘然而过。 眼看着圣女离开，李寅虎神色阴晴不定。 确定圣女真的走了之后，他一把抓起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低吼道：“前有太子欺人太甚，后有白莲教威逼，本王这一步棋，当真走错了不成！？” “王爷息怒。” 老人轻声宽慰一句，他凑到李寅虎耳边说道：“也不是没办法对付那圣女。” 李寅虎眉梢一挑，道：“如何对付？” 老人轻笑道：“王爷乃是万中无一的炼蛊奇才，怎可忘了自己的看家本事？” 李寅虎气道：“你当本王不想？第一次与圣女见面的时候本王就想下手，但圣女的功夫实在高强，本王的蛊，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更何况还会被她发现。” 老人打开紧攥的掌心，阴笑道：“此蛊乃是苗疆至宝，其只有一个特性，那就是无色无味无形，最大的战绩就是毒死过一名陆地神仙境的不世高手，连陆地神仙都发现不了的蛊虫，圣女又如何逃脱？一旦中了，那么任凭她再厉害，也只能任由王爷摆布。” 李寅虎一愣之后就是大喜，道：“如此宝贝，怎么不早一些拿出来？” 老人惭愧道：“此物难得，属下费尽千辛万苦，杀遍了苗疆传承才在前几日刚得到，还请王爷见谅。” ( 心情大好之下，李寅虎也没有过于责备，他大笑道：“不说这些，走，立刻炼化此物，我要让那圣女好看，哈哈哈哈！” ...... 此刻在首辅赵府。 “江湖人士，不过匪类尔。” 武英殿大学士张必武捧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摇头轻轻吹散茶汤上的浮沫，淡淡笑道：“看似高来高去，自由洒脱，又讲究个忠义义气，但其实就是一盘散沙。” “赵王与这些匪类勾结，没效果不说，还无端落了下乘。” 低头看书的赵玄机淡淡道：“慎言，白莲教之事，还不确定就和赵王有关，不可武断下定论。” 另一侧的付玉芝抬头道：“眼下就是明摆着的事了，莫说我们知道，只怕是东宫那位都心知肚明了。” “先是西山行省龙家，再是白莲教，这位赵王，还真是迫不及待。” 付玉芝扭头对赵玄机道：“阁老，这赵王，真的是可以扶持之人？” “没点野心，才不值得扶持。” 赵玄机缓声说道：“九皇子的例子就在眼前，二位都忘了么？” 提起这茬，付玉芝和张必武对视一眼，各自沉默了下来。 “等着吧，不出两日，他便会上门来请罪了。” 赵玄机放下书本，揉了揉鼻梁说道：“只是这个摊子烂则烂矣，最不该处处让东宫拿捏住了把柄，只怕是不好收拾。” “东宫不说破，便是还有余地。” 张必武拱拱手，说道：“阁老担心这摊子怕不好收拾，那么就找个由头，让东宫跟咱们一起收拾。” 第386章 内阁动手 第386章内阁动手 “从哪下手？”赵玄机问道。 张必武和付玉芝相视一笑，说道：“徐长青，可好？” “户部......” 赵玄机想了想，点头说道：“户部可以，入手的点多，徐长青此人对东宫也甚为重要，用他的命来换东宫妥协，可行。” 付玉芝和张必武两人起身道：“既然阁老点了头，那么我们二人就去办事了。” 摆摆手，赵玄机道：“去吧，刚过去的一年，让东宫那位异军突起，打了我们许多个措手不及，眼下也是该让他看看，内阁帮着皇家管理了这么些年朝政，也总还是有点威慑力的。” 等付玉芝和张必武走后，赵玄机缓步走出厅堂，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皑皑白雪，缓声道：“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和漫长，也不知明年此时，是何等光景。” 正感慨着，赵玄机突然瞥见院墙通往后庭的门口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 “泰来，过来！” 赵玄机一声呵斥，让赵泰来老老实实地从门后走出，来到赵玄机身前恭敬道：“父亲，儿子给您请安了。” 赵玄机面无表情道：“既然给我请安，为什么还鬼鬼祟祟的，你要去哪里？” 赵泰来心知瞒不过自己父亲，于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打算，打算出去和几个朋友聚聚。” “今天是大年初一，人人都在家中，这时候能约你出去的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师益友，不准出去，就在家里，哪都不准去。”赵玄机呵斥道。 赵泰来眉毛一耷，道：“爹，我在家中都好几天没出去，闷出病了都。” ( “昨日京城刚封城，今天虽然解开了，但满大街都是锦衣卫和羽林卫，这个节骨眼上你出去做什么？还怕不够惹眼么？”赵玄机呵斥道。 赵泰来不满地说道：“爹，你好歹也是当朝首辅，阁老，就那么怕东宫太子？” “儿子不妨明说了，今日儿子出去正是要参加个诗会，这诗会上，我们会拿出一些自己写的诗跟文赋去卖，所卖得钱财用于给灾民的。” 赵泰来这番话，让赵玄机眉毛抖了抖。 “谁组织的？” 赵玄机的问题极大地伤害了赵泰来的自尊心，他不服气道：“在你眼里，我就不能组织这样一场诗会？” “哼。” 赵玄机冷哼道：“你所组织的那些个诗会，全是一帮狐朋狗友饮酒作乐，叫几个青楼女子作伴，也叫诗会？还给灾民募捐，你们这帮人若是有这样的头脑，我还至于整日骂你不争气？” 赵泰来张张嘴，却没底气反驳。 最后只能颓丧道：“是，是文王世子组织的。” “文王！” 赵玄机眼眸中精光一闪。 文王，乃是如今朝廷最大的藩王之一，也是当今大行皇帝的亲兄弟，早年极受先皇宠爱，若非文王的母亲位份太低，娘家在朝中毫无势力根基，如今当皇帝的，还真不一定是大行皇帝。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先皇在赐封的时候，把南方鱼米之乡给了文王做封地算是补偿。 如此几十年，文王麾下兵马过十万之众，兵强马壮富可敌国，是名副其实的大藩王。 第387章 苏锦帕主动约会 第387章苏锦帕主动约会 而强大的文王也引来了大行皇帝的忌惮，于是便一道圣旨，把文王的世子召入京中。 说是想念侄儿，要好好带在身边培养，其实谁都懂，就是人质。 文王世子在京城向来低调，从不参与任何是非，如今，在这新年的第一天，却组织了一个盛大的诗会。 这背后的喻义，让赵玄机不得不警惕起来。 看了自己心急如焚的儿子一眼，赵玄机心中了如指掌，问道：“苏锦帕可去？” 赵泰来面色一红，低声道：“去的。” 文王世子不是世子，赵泰来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苏锦帕也会去。 那么他就一定要去。 只是现在，他也有些绝望。 以父亲对自己和苏锦帕的反对态度来看，得知苏锦帕也会去，是断然不可能同意自己前去的。 但却不想，赵玄机下一句话就把赵泰来的绝望全部消除干净。 “你去。” 赵泰来错愕地抬头看着自己父亲，还不等他发问，就听见赵玄机说道：“但是你绝对不能给我惹事，这一去，你只负责做好一件事情，那就是和文王世子交上朋友，明白吗？” 赵泰来咧嘴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最擅长交朋友。” “文王世子这几年一直低调行事，虽然背后必然有文王的指点，但年轻人能耐得住这几年寄人篱下的日子而没有丝毫纰漏，足可见此子心性也非同寻常，你仔细别被带到沟里去。” 赵玄机提醒了一句便说道：“去吧，快去快回，记下诗会上的一切细节，回来说于我听。” ( 看着自己儿子欢天喜地地跑出去，赵玄机微微叹气。 都是同一辈分的年轻人，不说东宫那个妖孽一般的存在，就是赵王李寅虎，和这刚出来的文王世子，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性上都远超自己儿子。 和前面几个人比起来，自己这儿子就宛如一个白痴一般，这让赵玄机的内心很不平衡。 “来啊。” 赵玄机轻喊一声。 他身后立刻出现一名相貌平平无奇的死士。 “去跟着少爷，别让他闯祸，发生了意外，立刻回来禀报。” 这名死士应了一声，又问道：“少爷性格要强，若是有情况发生，不听我等，该如何？” “打晕了拖回来。” “是。” ...... 东宫外，第一次被苏锦帕主动约出来的李辰，听见文王世子这个名字，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 想了好久，李辰才从之前东厂提交过来的海量情报信息中找出了这个名字和对应的信息。 “文王世子入京四年有余，每天不是养养花就是种种草，最大的爱好便是出门到静海去钓鱼，今儿个突然要举办个为灾民募捐的诗会？” 李辰是什么人，就是路边踢到一块石子都会想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在这的阴谋。 这样的人，对文王世子这个本就无比敏感的人所发生的异动，立刻就警觉起来。 苏锦帕好似早就知道李辰的反应一般，她说道：“猜再多有什么用，不如直接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辰看着苏锦帕，意味深长道：“你第一次主动约我，就是为了这个文王世子？” 第388章 文王世子 第388章文王世子 似是从李辰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味道，苏锦帕瞪了李辰一眼，没好气道：“我与那文王世子并不认识，只是这一次京城大多权贵之后的子弟都会参加，而那文王世子送上请帖来时，曾委托我一定要找到写出《滕王阁序》的作者到场一叙，况且也的确是为了灾民募捐，所以才想着叫你来，你若是乱想，别去好了。” “去去去，怎么能不去。” 李辰顺势就要去拉苏锦帕的手，道：“你约我了，就是刀山火海也是要去的。” 苏锦帕吃过了之前的几次亏，这一下却是学聪明了，敏捷地躲过了李辰的手掌，得意地说道：“可别想那么轻易占我便宜了。” 李辰见状，也不强求。 来日方长，总有他上垒的时候。 李辰本打算和苏锦帕上同一辆马车一起出发，却不想被苏锦帕给拒绝了。 “你约的我，结果却让我自己去？” 李辰皱眉道：“天底下哪有这门子道理？” 苏锦帕自知理亏，只能好言相劝道：“我们一些未出阁的女孩，也有自己的圈子，大家约好了一同前去，我从不好跟你一起出现。” “要不然给看到了，又有人要猜测你的身份，刨根问底一旦让人发现你是东宫太子，那这诗会还办的成？” 李辰依然面露不愉，道：“要我自己去也行，但如何补偿？” 苏锦帕瞪眼道：“这还有补偿一说？” “十五元宵节，你可要陪我赏灯。”李辰提议道。 ( 苏锦帕跺跺脚，没答应，却也没拒绝，只是提着裙摆转身跑去了自己的马车上。 心知这是苏锦帕默认，李辰心满意足地上了三宝为其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等李辰到了静海附近诗会举办的倚梅园时，苏锦帕已经不见了，但这倚梅园的门口，却摆放了不少的轿子和马车，显然来参会的，大多都已经到了。 李辰自马车内钻出来，看这浩大的声势，放眼可见到处都是人，彼此三五成群正互相交流，或者结伴进入倚梅园内，这一幕，让李辰暗暗留了个心眼。 那文王世子，看似四年来养花种草钓钓鱼，和谁都没打交道，可这私底下，人脉结交的可不算小。 一个被用来当人质扣押在京城，指不准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的世子，却结交了那么多京城中的权贵之后，他想做什么？ 李辰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这位文王世子，可不甘心做个人质那么简单。 就在李辰打算下马车进入倚梅园的时候，身后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呵斥。 “谁的马车，胆敢乱停？没见到我家公子来了？马上给我滚开！” 周围听见这声音的几名公子哥，都面带戏谑笑容地看着李辰。 李辰扭头一看，却见是一名下人正坐赶着马车扬起马鞭呵斥自己。 眉头一掀，李辰压根懒得理会。 以他的身份，跟一个下人计较，实在是丢份。 却不想李辰的冷淡，在下人眼里看来就是不尊重。 “喂，瞎了还是聋了？说你呢！” 第389章 谁跪下 第389章谁跪下 这第二声喝骂，已经让李辰起了怒意。 他转身继续朝着倚梅园走，淡淡地对着给自己赶车的锦衣卫千户道：“去处理干净。” 锦衣卫千户给李辰一行礼，然后扭头就狞笑着走向那下人。 下人还不知道死到临头，还在一个劲地叫骂。 “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当朝武英殿大学士之子，要是知趣的赶紧过来给我家公子跪下磕头认错，兴许还有挽救的机......” 若说旁人也就罢了。 可得了李辰命令的锦衣卫千户，别说是张必武的儿子，就是张必武本人来了，他也敢下杀手。 所以根本不等这找死的下人把话说完，锦衣卫已经捏住了他的喉咙。 喀拉。 一声脆响。 那是喉骨被捏碎的声音。 眼看出了人命，周围那些纨绔子弟不但不怕，反而一个个都在起哄。 此刻，马车内的主人也钻了出来。 张汪洋先看了一眼自己死掉的下人，再冰冷地看了那动手的锦衣卫千户一眼。 不过他和李辰一样，根本不屑于和下人对话。 他抬头就叫住了李辰。 “这位公子面生的很，第一次来京城？杀了我的人，想这么走了就算？” 李辰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对张汪洋道：“一个给主子惹麻烦的下人，杀了也就杀了，我杀了他，是为你好，免得以后他给你惹来杀身之祸，你是要感谢我？那大可不必。” 李辰的态度，让张汪洋眼眸冰冷。 他能感受到李辰不好对付，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什么都不说不做，那他张大公子的面子可就丢光了。 ( 从马车上下来，张汪洋走向李辰。 只是不等他靠近，刚动手杀人的锦衣卫千户抬手就拦在他身前。 “靠近我家主子五步范围者，死。” 冰冷的一句话，让张汪洋眼皮跳了跳。 “好大的口气！在这京城，还有如此胆大妄为的？” 张汪洋冷笑道：“如此大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出宫。” “外地来的小子，本公子劝你低调做人，在这京城，最不缺的便是达官贵人，一不小心招惹了你招惹不起的人，可就麻烦了。” 习惯了和赵玄机那种老狐狸绞尽脑汁地对弈，突然换了这种稚嫩又故作高深的毛头小子，李辰居然还觉得挺新鲜。 他笑眯眯地看着张汪洋，道：“便是嚣张了，你又如何？” 张汪洋色厉内荏道：“跪下！道歉！” 李辰脸上的笑容一收。 久居高位，执掌的是帝国兴衰，长时间的接触政务，管理国家大事，给李辰赔偿出来的是君临天下的威严气度。 他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以莫大的压力。 这种气势，和武功无关，完全就是权势和地位日复一日培养起来的看不见的气。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每个前一刻还在戏谑等看好戏的公子哥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仿佛下一秒，就有大祸临头一样。 其中，以张汪洋为甚。 “你要我给你跪下？” 李辰玩味道，“有点意思。” 给那早就蠢蠢欲动的锦衣卫千户使了个眼色，“让他跪在这，没我的命令，谁来了都不准起来。” 第390章 你的面子不值钱 第390章你的面子不值钱 “是！” 锦衣卫千户兴奋地大声应是，然后根本不给张汪洋反应的机会，抬腿就踢在张汪洋的膝盖窝上。 能当上锦衣卫千户，又能被三宝指派贴身保护李辰，可见其武力和能力都非同一般。 所以这一脚下去，张汪洋完全没有半点抵抗的余地，惨叫一声膝盖就重重地磕在了雪地上。 疼痛让张汪洋的脸色扭曲，冷汗涔涔而下。 他下意识地想起来，但锦衣卫千户一只手掌摁在他肩膀上，让他感觉自己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纹丝不动。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丢尽了面子和里子的张汪洋怒吼道：“有本事报上姓名来，我一定要你死的很惨！” “你不配知道。” 李辰淡漠道：“想报仇？行啊，我就在这倚梅园，看看谁敢给你出头？” 李辰的话落地，却听见倚梅园里一声长笑传来。 这笑声爽朗，豪气干云，让人一听之下就产生好感，下意识地感觉此人义气非凡，是个爽快人。 只见到一名冠面如玉的青年在数人簇拥下走出来，从周围人对他的称呼中，李辰知道他的身份，文王世子。 文王世子一一和周围人打着招呼，看了一眼面色狰狞羞愤不已的张汪洋，然后对着李辰拱手客气道：“这位兄台，既来了倚梅园便是在下的客人，张公子也是在下的客人，既然都是客人，大家为诗会而来，更是怀揣着赈灾募捐的善良之念，何不给在下一个薄面，就此作罢如何？”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客气又礼貌，任谁都不好意思说个不字。 ( 可李辰就好意思。 “怎么作罢？” 李辰淡淡道：“他爹是武英殿大学士，今儿个我看在你面子上这么算了，回头他和他爹一起欺负我怎么办，你帮我出头吗？” 文王世子万万没想到李辰会这么简单粗暴。 这么一个反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公子说笑了。” 文王世子再次拱手，说道：“我来作保，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此刻，民心民意已经全站在了文王世子这边。 “就是，人家文王世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还想要怎么样？” “估计就是个外地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他大概是不知道得罪了张汪洋和文王世子两个人的下场是什么。” “看起来长得还不错，没想到是个傻的。” 一声声难听至极的评论入耳，李辰眸光一扫，那些嘀嘀咕咕的人却纷纷低头，没一个敢跟李辰对视的。 没回应文王世子的话，李辰淡淡对锦衣卫千户说道：“看好了他，谁都不准让他起来。” 锦衣卫千户只听李辰的命令，其他人，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认账。 当即就是一拱手，道：“属下遵命！” 文王世子见状，微微皱眉，说道：“这位公子，这点恩怨是真化不开？” “能化。” 李辰淡淡道：“让他爬过来，跪在我面前，道歉。” 一句话，恰是刚才张汪洋对李辰的要求。 张汪洋面色赤红，羞怒到了极致。 这时候，又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地过来。 有人见到了马车上的标志，惊喜出声道：“是赵泰来，赵公子到了！” 第391章 搞大了又如何 第391章搞大了又如何 有了第一声，紧接着，群情激愤，人人都在期待着赵泰来公子的到场。 谁不知道内阁上，赵家和张家是联盟？ 连带着赵泰来与张汪洋之间，都是臭味相投的至交好友。 眼下张汪洋吃了这么大的亏，赵泰来见到了，能轻易放过？ 张汪洋听到人群的呼喊声，扭头一看，果然见到赵泰来的马车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这一瞬间，张汪洋有一种涕泪俱下的激动感。 再没什么比在这种绝望时刻遇到了救星更值得激动的了。 “赵兄！快来救我！” 张汪洋一声呼喊，马车停了下来。 赵泰来一脸惊奇地从马车上钻出来。 眼见到张汪洋被人摁着跪在地上，赵泰来惊声道：“张兄，你怎么这副模样？谁这么大的胆子，让你跪着？” 赵泰来抬头一看，一眼就见到了人群格外显眼的李辰。 上一次见到李辰，还是在滕王阁上被狠狠羞辱，这一次阔别几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是你！” 赵泰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见到赵泰来居然认识李辰，而且看样子两人还有怨无恩，张汪洋立刻激动道：“赵兄，就是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狗东西，不但强行欺辱于我，就是文王世子开口求情都不给面子，还骂文王世子身份不够，这下你来了，可要为我做主。” 赵泰来面色一沉，抬手就要拉张汪洋起来，说道：“先站起来再说。” 可摁着张汪洋的那锦衣卫千户，没有得到李辰的命令哪会放人。 ( 他死死地摁着张汪洋，眼神冷峻地盯着赵泰来，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把赵泰来也给摁跪在地上的跃跃欲试。 赵泰来拉了两下没拉起来，勃然大怒道：“哪来的狗奴才？你知道不知道本公子的身份？” 他知道锦衣卫千户不过是下人，呵斥完之后，立刻对着正主李辰说道：“小子，你不要把事情搞大。” “搞大了又能如何？” 李辰平淡道，“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本公子看你，是记吃不记打。” 这句话，立刻就想起了上一次见到李辰的时候被当众羞辱，丢光了面子的事，他咬牙切齿，怨毒道：“没长眼的东西，上次要不是看在锦帕小姐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能完好地回去？这一次，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赶快让你的狗放人，否则的话，小心大难临头。” 李辰乐了。 他是真觉得赵泰来蠢得有点可爱。 这么没眼力劲，要不是他爹实在厉害的话，这种货色活不过三集。 于是李辰决定满足他。 “行啊，让本公子尝尝大难临头的滋味。” 话说完，李辰给了锦衣卫千户一个眼神，然后对赵泰来说道：“既然你和你的张兄感情这么好，那么就两个人一起跪着。” 话说完，锦衣卫千户即刻就要动手。 就在锦衣卫千户的脚都要踢到赵泰来膝盖窝的时候，一条腿却死死地挡住了他。 砰的一声闷响，那是锦衣卫千户和来人的双腿撞击声音。 李辰面无表情，看向出现在赵泰来身后容貌平凡的中年男人。 第392章 求饶 第392章求饶 “小的见过公子。” 面对李辰的眼神，中年男人低下头，同时顺势就把赵泰来扯到了自己身后。 “出门之前老爷吩咐过，不许我家公子惹是生非，冲撞了公子，小的给公子赔不是。” 赵泰来认得这个中年男人，知道他是自己父亲身边的心腹，心中顿时纠结起来。 父亲果然还是防了自己一手，居然派人跟着自己。 可也幸好有人跟过来了，要不然今天怕是要吃亏。 无论如何，赵泰来是不敢反抗的，因为呵斥了这个中年人，就等于是对抗自己父亲。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从这中年男人对自己的态度中，他就知道对方是知晓自己身份的。 “首辅还真是舐犊情深。”李辰淡淡道。 中年男人不敢回应，只是给李辰行了一个礼之后，拉着赵泰来就要走。 赵泰来却急了。 他过来就是要救下张汪洋的，这么一走，自己的面子里子不是丢光了！？ “把张兄也一起带走！” 赵泰来的话，让中年男人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耐烦和无奈。 自家公子......也着实太没眼力劲了一些。 这时候自己能保下他全身而退已经算是不容易，结果居然还要妄想带走张汪洋。 “公子......” 中年男人硬着头皮，对李辰拱拱手，正想开口，就听见李辰笑了笑，道：“得寸进尺？” 中年男人闻言，立刻闭嘴，二话不说拉着赵泰来就走。 这一次，任由赵泰来挣扎也不管了。 张汪洋眼看自己的救星就这么被带走，顿时就人就麻了。 ( 他万万想不到，赵泰来想救自己，可却差点给李辰摁在地上陪着自己一起跪。 要不是那中年男人出现，李辰抬了一手，这局面可真就难看了。 此刻一阵寒风吹过，张汪洋打了个哆嗦，面无人色。 周围人也都安静了下来，这时候任由傻子都能看出来，李辰这么嚣张狂妄，是真的有资本的。 没见赵泰来都走了？ “怎么，是道歉还是继续跪着？本公子可没多少耐心。”李辰淡淡道难。 张汪洋都快哭了。 他看着李辰，咬着牙，攥着手，身体轻轻颤抖。 比起一直在这给人当狗一样摁着，他还是决定能屈能伸一下。 一次性把人丢完，总比一直在这给人当吉祥物看来得好。 “这位公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一马。” 说出这话的时候，张汪洋死死地低着头，不敢去看任何人的眼神，他怕看到的全是嘲笑和鄙夷。 这时候，张汪洋也着实有些后悔，不就是一个马车的位置，自己犯得上非要抢，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辰淡淡地看了张汪洋一眼。 不管他内心是怎么想的，对自己有多恨，李辰都不太在乎。 甚至这个道歉，也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 张汪洋的脸还没大到要让他来争面子的地步。 他更想试探的，是文王世子的城府。 可惜，赵泰来的出现，打断了李辰的节奏。 似乎是察觉到李辰的目光，文王世子温和一笑，之前对李辰的不满和生气，竟然全都不翼而飞，甚至他拱手道：“公子，既然事情过去了，不妨由我亲自作陪，一起进去？” 第393章 在废话打掉你的牙 第393章在废话打掉你的牙 文王世子的诚意相邀，在外人看来更多的是惧怕于李辰的神秘背景而放下身段。 李辰却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他没有拒绝，而是点头道：“行，一起进去。” 两人说说笑笑，完全没了之间的剑拔弩张气氛，一起结伴进入了倚梅园中。 反倒是张汪洋，灰头土脸地起来之后，也没脸面继续参加什么诗会了，直接起身就灰溜溜地走了。 其他人，都在津津乐道地猜测于李辰的身份，也没有人管张汪洋去哪里。 “这倚梅园是京城绝佳的风景点之一，特别隆冬时节，梅花盛开，前后总数有二十余种梅花，可以说如今国内能找得到的品种，都能在倚梅园中见到。” 和李辰的交谈中，文王世子温文尔雅，十分健谈，似乎什么话题都能聊上两句。 正如数家珍地介绍倚梅园，文王世子突然笑道：“公子能赏光来诗会，是在下莫大荣幸，只是还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 李辰摆手道：“姓秦，称我秦公子便可。” 文王世子眼神一闪，也不知道信与不信，他道：“如此便好，秦公子，都说梅、兰、竹、菊为君子四友，不知秦公子可有偏爱？” “有偏爱，却不在这四友之中。”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世子可知，有一草，名曰断肠？” 文王世子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地说道：“哦？还请秦公子不吝赐教。” “断肠草，草断肠，其貌不扬，与寻常杂草无异，但不论飞禽走兽还是人，只要误食了它，必死无疑，此物看似寻常，但其实却有剧毒，可谓貌不惊人，但杀人。” ( 这番话，是李辰笑着说的，语气温和，可听在文王世子耳中，却有莫大的威慑力。 他复杂地看了李辰一眼，拱拱手说道：“秦公子高见，在下长见识了。” “在下主持诗会，诸事繁多，且诗会立刻就要开始，在下先行告退了。” 李辰摆手道：“世子请便。” 眼看文王世子离开，李辰缓缓地收回了在他后背的目光，转头就见到苏锦帕和一群花枝招展的贵族人家小姐们聚成一团。 年轻人的聚会，莺莺燕燕的女子总是吸引人眼球的。 许多谈吐不凡，穿着讲究的贵公子们都在围绕着这群小姐说话逗乐，而其中以苏锦帕周围的人最多。 她正烦不胜烦的时候，却见李辰直接走过来，一把拉起她的手就走。 这举动，可谓惹了众怒。 “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触碰苏小姐的手，找死么！” 李辰冰冷地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道：“本公子摸你手了？锦帕都没有说话，轮得到你这条狗在那狂吠？” 被如此辱骂的那人表情一窒，然后就是面红耳赤。 能来这的，都是自持身份的人，大家满嘴之乎者也，讲究的就是一个素质。 可谁曾想，居然跑出来一个不速之客，开口就是如此恶毒的语言？ 几个胆大一些的姑娘听着李辰的话觉得有趣，扑哧一笑，这笑声让那人更加感觉难堪。 “哪来的粗鄙野夫，如此没有素质......” “滚远点，再废话，打掉你一口牙！” 第394章 诗会开始 第394章诗会开始 凶神恶煞地瞪了这第二次被自己骂懵的人一眼，李辰都懒得和他废话，拉着苏锦帕就走。 尽管感觉李辰的举动也太过野蛮大胆了一些，可苏锦帕扭了一下手腕，发现挣脱不开也只好认命......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站在梅花底下，李辰这才皱眉道：“那么多苍蝇围着你，你也忍受得了？” 苏锦帕这才挣开李辰的手，轻哼道：“早就习惯了。” “看来是要快点让宫内去你家提亲，等消息公布出去，都知道了你是未来太子妃，这些人才会绝了心思。”李辰认真地说道。 苏锦帕见李辰说的认真，忙羞恼道：“少满嘴胡诌，都是定好了日子有吉时的，哪容得你说改就改？” “你不是不嫁吗？现在还关心起吉时来了。”李辰笑道。 苏锦帕心知自己又上了李辰的当，气得跺跺脚，却也很聪明明智地不在这个注定会让自己吃亏的话题上继续。 “刚听说，你在外头和张汪洋起了冲突？赵泰来也出现了？” 李辰随意道：“什么叫起了冲突，左右不过是那小子自己把膝盖送上来跪着，我还能拒绝不成？” “只是这大过年的，那么大一个小伙子给我跪下，应该给个红包。” 听着李辰这杀人又诛心的话，苏锦帕只能给张汪洋默哀。 好歹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子，可却偏偏遇到了李辰。 “倒是这个文王世子，有点意思。” ( 苏锦帕听得这话，轻哼道：“说好听了是世子，说难听一些就是人质，安稳在京城当了这么些年的傀儡，突然做这么大的动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别有用心，只是用心为何，现在还不知道罢了。”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来到一处安静房间的文王世子也正在和人说话。 “查不清来历，探不明虚实。” 文王世子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皱眉道：“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他身前的男人恭声道：“可要派人再查一查？” “先放着吧。” 文王世子沉声道：“眼下诗会就要开始，这是我们拉拢这帮权贵的第一步，也是父王大计的重要一环，此时此刻，盯着朝廷和东宫的态度与动向更重要。” “至于此人......但愿他不要做拦路虎，否则，也只能拔了。” 此刻，外头传来提醒声。 “世子，时辰到了。” 文王世子起身道：“去宣布，诗会正式开始。” 倚梅园中，早已经摆放好了美酒佳肴，侍女穿梭其中，大家各自入座。 苏锦帕本想回去自己的姐妹团里，可却给李辰一个瞪眼，只能委屈巴巴地坐在李辰身边。 而苏锦帕在这里的知名度，可要比李辰高出太多。 当人们见到大将军府的掌上明珠，京城第一美女苏锦帕坐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身边时，一个个都懵了。 谁不知道苏锦帕的追求者如同过江之鲫，可从来没听说苏大小姐给谁另眼相看过的。 可今天，却作陪在一名男子身边？ 这厮是谁！？ 第395章 这人，疯的 第395章这人，疯的 “此獠为何方来物？竟让苏大小姐坐在他身边！” “不知道啊，以前没见过，面生的很。” “嘘，你俩小声一点，这人是疯的，刚我在门外，见到他和张汪洋张公子起了冲突，不但引得世子亲自出面调停，后面更是连赵泰来赵公子都来了，可这人完全不给面子。”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不但让人摁着张公子硬生生地跪在雪地上道了歉，连赵泰来赵公子都灰溜溜地走了。” “嘶......那这人可真是疯的，一下子得罪了三个大人物，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诗会还没正式开始，针对李辰的议论声已经甚嚣尘上。 间或有几句飘到了李辰耳朵里，李辰也是一笑置之，并不和他们计较。 反倒是苏锦帕听得津津有味。 当听见有人将李辰形容是此獠，又是何方来物时，不由得掩嘴一笑，十分得意。 李辰瞪了她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 这工夫，门口再来一人。 赫然就是赵泰来。 当赵泰来一到，在场的人除了李辰和苏锦帕之外，都纷纷起身跟赵泰来亲热地打着招呼。 春风得意的赵泰来眼睛一瞥，就见到了坐在位置上稳如泰山的李辰，他面色一黑，怨怼但又心虚地扭过了头去。 两次吃亏，让他总算记了点教训，没再来主动招惹李辰。 可这一扭头，他就见到了坐在李辰身边的苏锦帕。 眼见自己最心仪的女人和自己最讨厌的男人坐在一起，赵泰来浑身不舒服，他立刻丢掉了对李辰的忌惮，快步走到苏锦帕面前。 ( “锦帕，你怎么坐在这？文王世子给我留了最好的位置，不如跟我一起过去，可比这里好多了。” 苏锦帕想也不想，摇头拒绝道：“多谢赵公子美意，但我坐在这里挺好的，还请赵公子自便吧。” 这话，听得礼貌，可也正是因为这份礼数周全，而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赵泰来一咬牙，看了旁边的李辰一眼，有心坚持，可见苏锦帕已经把脸扭过去不愿面对自己，只能强笑道：“既然这样，那等会儿诗会结束之后，我送你回去？” 苏锦帕叹了一口气，说道：“赵公子，我自己能回去，不劳烦你了，你还是管好自己。” 连续两次被拒绝，赵泰来心头一怒，正要说话，现场突然安静下来，是文王世子到了。 扭头了一眼，赵泰来不好再多说，只能复杂地看看苏锦帕，又充满怨恨和嫉妒地盯了李辰一眼，咬着腮帮子去了自己的上座。 温润如玉，行走之间贵族仪态尽显，大方且得体的文王世子于众人瞩目之中，缓步从侧面走上主人高台。 他站在椅子旁边，环首作揖，下面参加诗会的人员众多，但每个人都仿佛感觉自己被文王世子的目光照顾到了，顿时自豪感丛生。 文王世子放下手来，朗声笑道：“各位能给在下这个薄面，参加诗会，为如今正挣扎在水深火热中的灾民们募捐，既是功德一件，又是给足了在下的面子，在下先行感谢各位。” 第396章 虚伪 第396章虚伪 这番话，说得大方得体，极上台面。 下面一群京城的顶级二代们，都十分赏脸地先称赞了文王世子的仁慈。 而文王世子温良恭俭，却又风度翩翩的模样，让那些还未出阁的女子们看得异彩连连，当下就有几个大胆的开始打听文王世子是否娶亲了。 “你感觉如何？” 李辰凑到苏锦帕耳边问。 苏锦帕正在听文王世子说话，猝不及防地给李辰吓了一跳，她推了推李辰，让他坐过去一点儿，别靠自己那么近，然后才说：“人长得漂亮，话也说得漂亮，一身气度谈吐，没得说。” “就是虚伪了点。”李辰不咸不淡地说道。 苏锦帕似笑非笑道：“你是因为别人对你都避之如蛇蝎，而对他却趋之若鹜，嫉妒了吧？” “嫉妒？”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你也太给他脸了。” 而就在他们斜对面的位置，赵泰来看着两人亲昵地有说有笑的模样，嫉妒得两眼都在冒火。 他不断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让李辰丢尽颜面，好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这时候，上面的文王世子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这些年来，国内天灾不断，边疆又有番邦匈奴不断挑衅，在下不才，却也痛惜朝廷虚弱，以至于民不聊生。” “固然天灾并非朝廷之过错，但在如此艰难时局之下，朝廷依然要出兵鲜朝去给一个番属小国打仗，死的是我大秦的好儿郎，耗费的是我大秦本就不多的国力。” ( “而朝廷一边穷兵黩武，一边却对国内灾民视而不见，让在下每每思及，都寝食难安。” “想我等风华正茂，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年纪，我们拥有着父辈的财力、权力、人脉，比寻常百姓不知道好了多少，而却也正是因此，我们更应该利用手中的资源，去为这个国家，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创造更好的条件！” 文王世子一番话，让底下的人个个群情激动。 每个人都好像被洗了脑一样，恨不能立刻跟着文王世子大干一场。 眼看文王世子三言两语之间就把情绪调动起来，苏锦帕微微皱眉。 文王世子的话，很危险。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却全是对朝廷和时局的不满，似乎有意在引导着众人把朝廷和自己的立场对立起来，以万民大义的名义，将这里的人全部聚拢抱成团。 苏锦帕只是隐约有这样的感觉，但并不肯定，她下意识地看向李辰，想要从李辰这得到确认。 李辰面无表情，察觉到了苏锦帕的目光之后，微微一笑道：“再看看。” 一直到现在，李辰也只是看出文王世子的图谋并不小，而且对于朝廷和自己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但他具体到底想做什么，李辰也不是神仙，目前的情报太少，还无法得出结论，只能再等等看，看文王世子是否会在下一步暴露出自己的计划和野心。 而就在连李辰都以为接下去既然是文王世子的表演秀的时候，一个声音冷不丁地打断了他热情激昂的演讲。 “世子这话，不对吧？” 第397章 水浅王八多 第397章水浅王八多 赵泰来的反驳，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连李辰都有些错愕。 却只见赵泰来绷着脸说道：“朝廷所作所为，自然有朝廷的用意，我们只管看着就行了，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没什么，可世子你却在这等场合之下公然鼓吹怂恿大家敌视朝廷，这若是传出去，少不得有人来问世子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脑子突然开窍了？”苏锦帕困惑地看向李辰。 李辰摇摇头，并未说话。 而现场原本热烈的气氛，也因为赵泰来旗帜鲜明地反对文王世子而瞬间冷场。 文王世子不好得罪，可再怎么样，也不如赵泰来不好得罪啊。 没人敢为了文王世子的几句话就站出来怼赵泰来，甚至有些人还觉得赵泰来说的挺对...... 文王世子略一思考，就明白了赵泰来反对自己的原因，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十分客气地对赵泰来拱手道：“赵公子高见，还请海涵在下并未说明白，朝廷之策略，大部分都是好的，在下绝无诋毁朝廷的意思。” “在下所批评的，只是去年年底东宫强行推进出兵鲜朝一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话落进耳中，赵泰来的脸色顿时好看不少。 本来就是嘛，近些年朝廷的许多举措，都是自己身为内阁首辅的父亲亲自制定，说朝廷不对，那可不就是说自己父亲做错了？ 赵泰来当然不能忍。 但要是说东宫不对嘛，大家就是兄弟。 赵泰来笑眯眯地说道：“如此一说，本公子就明白了，世子所言极是。” (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的他们相视一笑，对彼此都十分满意。 而也回过味来的苏锦帕撇撇嘴，吐出一句：“狼狈为奸。” 在她看来，太子李辰即便是有许多不是，可于国于民这一点，出发点就绝对不是一心为了争权夺利的赵玄机可比的。 尽管出兵鲜朝这件事情的对错有待商榷，可那红薯，一旦推广开来，便是震世的大功德。 这样的功德，足以载入史书被万民所万世歌颂，在场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世家公子，有几个可比其万一？ 这么一想，苏锦帕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早知道这样，这什么劳什子的诗会，不来也罢。 紧接着，也不知道从谁开始，批评东宫抨击太子就成了整个诗会的主流。 满屋子到处都是说东宫太子不对，祸国殃民，皇上所托非人之类的话。 而这个节奏，显然是文王世子和赵泰来都乐于看到的。 这时候，文王世子突然把目光落在了李辰身上。 “秦公子，你始终没有说过话，是对眼下时局没有自己的看法吗？或者说，你其实赞同东宫？” 文王世子一开口，立刻把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转移到了李辰身上。 李辰端起身前的茶杯浅抿了一口，面对着众人的众目睽睽，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 本就看李辰十分不爽的赵泰来不耐烦地说道：“少在那故弄玄虚，世子问你话呢！” 李辰平淡道：“我是笑，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第398章 不谈也罢 第398章不谈也罢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每个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那模样看起来滑稽又精彩。 饶是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文王世子眼底都浮起了一抹黑气，显然是被这句话给激怒了。 他的声音略显冷淡，道：“秦公子，你可以不赞同我们的意见，有什么高谈大论也尽可以说出来，但这般侮辱人，怕是不太合适吧？” 李辰大拇指肚摩挲着茶杯的边沿，淡漠地说道：“和你们这一帮子人有什么好说的？” “本公子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和愚蠢的人争论。” “遇到蠢人高谈阔论，你就赞同他，告诉他，他说的都对。” “这样至少可以避免被旁人认为本公子也很蠢，不然的话，别人岂不是认为，本公子蠢到要和一群蠢人争论？” 文王世子闻言，脸色顿时冷漠了下来，他仔细打量李辰几眼，道：“秦公子的意思，是在下和现场所有人，都是蠢笨之人？” 李辰咧嘴一笑，道：“你说的都对。” 李辰的这句话和上面一句话前后呼应起来，竟形成了一种神奇的幽默效果。 苏锦帕听得仔细，当场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而文王世子面色微红，显然也明白了李辰的意思。 眼看自己苦心营造的氛围就要被打破，文王世子咬牙道：“既然秦公子如此清高自命不凡，那么我们这些俗人的场合不欢迎你，还请秦公子立刻离开。” 李辰抬起眼皮看了文王世子一眼，放下茶杯，缓声道：“你左右不过一个被文王送至京城的人质，是什么给了你勇气和错觉让你觉得你才是这里的主人？” ( 眼见李辰撕开了他的遮羞布，文王世子彻底绷不住，恼羞成怒道：“这诗会是我所组织，今日倚梅园是我包下，谁敢说我不是主人？” “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李辰淡漠道：“诗会本是以诗会友，交流彼此心得的清雅之所，便是针砭时弊讨论朝局，也理应在客观合理的范围之内，否则便是妄议朝政，这是大罪，你拉拢了这一批京城的官宦之后，满口皆是对东宫的不满，怎么，想搞小圈子抱团对抗东宫？” 文王世子冷笑道：“好大的帽子，在下不才，也只是针对时局发表意见，引发了大家的共鸣，正能说明大家都对东宫的政策有所不满，穷兵黩武是事实，不容人辩驳，倒是你，张口就是妄议朝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多大的官。” 砰。 李辰的茶杯重重扣在桌上，他抬头看着文王世子，说道：“如此说来，你就是承认了要抱团对抗东宫？” 面对李辰冰冷淡漠的眸子，文王世子心中一突。 他突然惊觉自己情绪失控，竟然被李辰带着节奏在走。 这种时候，应该是忍气吞声，不与人冲突矛盾的关键时刻，万万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如此一想，文王世子深吸一口气，舒展开表情，抬手朝着东宫方向行了一礼，说道：“太子殿下之神武，自非我等人凡夫俗子可以揣测的，我绝无对抗东宫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若是不合适，不谈便是。” 第399章 文渊会 第399章文渊会 李辰和文王世子的唇枪舌剑，虽然没有结果，但却终止了之前热烈的氛围。 让文王世子继续带节奏给众人洗脑仇恨东宫的计划就此破产。 文王世子反应极快，情商也足够高，他话锋一转，立刻就说道：“秦公子说的对，既然是诗会，就不能本末倒置，各位，诗会现在正式开始，在下不才，先抛砖引玉，此诗乃是闲暇偶然所作，难登大雅之堂，但如今既然是为灾民筹措赈灾钱款的诗会，在下也厚着面皮拿出来。” 话说完，文王世子抬手一引。 立刻有人捧着已经裱好的一副卷轴上来，打开之后上面正写着一首诗。 众人细细看去，这首诗规律工整，押韵妥帖，遣词造句都极为优美，不说传世，但也是难得的佳作，没点儿水平，必然是难拿得出手的。 “世子写的好诗，意境非凡，让人赏心悦目，我愿出价五百两，购入此诗！” 五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寻常百姓家庭，若是没两三个壮年劳动力，一年也不过挣四五十两银子，而在这，开口便是五百两，还只是个开场而已。 身为主办人，又毕竟尊为世子，大家伙都很卖文王世子的面子，他的一首诗眨眼之间就被拍上了八百两高价。 “八百五十两，感谢胡公子慷慨。” 最终成交价八百五十两，文王世子亲手将手中的诗卷交给那红光满面的青年，客气了两句之后，他便朗声道：“这八百五十两算个吉利的开门红，今日所拍之款，会全部捐赠给灾民，并且在此，在下提议组建文渊会。” ( “此文渊会乐于接纳所有有识之士，今日出手竞拍者，皆可加入成为会员，会中并无强制要求，只是一个供大家交流的平台，会员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只有一条，入文渊会者，应当以国家大事为重，遇到困难，彼此互相帮助。” 两句话下来，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李辰眉头猛地一皱。 他看向还在侃侃而谈的文王世子，总算是摸清了他的计划脉络。 这个文渊会，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而且刚刚组建，也压根成不了什么事，但李辰笃定，这就是文王世子，或者说文王背后的真正目的。 什么诗会，什么赈灾筹款募捐，都是为了引出文渊会这个玉而被抛出来的砖。 一个由藩王世子所组建的松散联盟，其内成员全部是京城达官贵人的子弟，要是在场这些人都加入了，那么这个文渊会的势力就会瞬间膨胀。 假以时日，京城之内的这些子弟，人人以加入文渊会为荣，而文渊会中任何一名会员，其背后都有惊人的家世背景与利益脉络。 铺设如此一张大网，这个文渊会想干什么？文王世子，又想干什么？ 然而在场的人，除了李辰之外，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甚至赵泰来还很欣喜地第一个开口道：“我加入。” 文王世子不由得大喜。 他趁着气氛热烈的时候提这个由头，差的就是一个名气和地位都足够的人带头，原本还在想办法，却不想赵泰来主动钻了进来。 第400章 图谋 第400章图谋 “赵公子高义！” 文王世子一拱手，立刻说道：“连赵公子都愿意加入，那么以赵公子的身份和地位，担任这文渊会的第一任会长，理当是众望所归。” 这话一出，大家顿时明白文王世子这个牵头组建文渊会的人，根本没打算自己当会长，于是越发称赞文王世子的慷慨和厚道，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消除了，有首辅之子在前面顶着，自己怕什么？ “我加入！” “我也加入！” “还有我！” 一声声表示要加入的声音，让文王世子大乐。 而赵泰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会长之位给砸蒙圈了。 他之所以第一个表示加入，正是因为之前父亲说过要和这位文王世子好好联络感情。 但却没想到文王世子这么会做人，把会长的位置直接给了自己。 想到这，赵泰来忙起身谦虚道：“文渊会是世子所建，我怎么能当这个第一任的会长？还是世子来吧。” 文王世子立刻摆手拒绝道：“不行，虽然是在下的提议，但在下只是提出了这么一个想法，大家可都是冲着赵公子和令尊大人的威名而来，我又怎么能喧宾夺主，这第一任会长，非赵公子莫属。” 赵泰来本就是客气推辞，从来都被人看作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他，对这个位置早就垂涎三尺。 眼下送到自己面前来，从没担当过什么的赵泰来，此刻竟有了点万斤重担压在自己身上，感觉自己开始登堂入室创事业的自豪感。 ( “这......既然世子坚持，那么我也只好责无旁贷，感谢各位赏脸了。” 赵泰来一脸春风得意地说着，说完还挑衅地看了李辰一眼。 仿佛身为会长的他，已经有足够地位和资格鄙视李辰了。 “给人当枪使的弱智。” 李辰摇摇头，着实想不通赵玄机也是算计精明了一辈子的老狐狸，怎么生养个儿子蠢成这样。 “你好像很不看好这个文渊会？”苏锦帕见到李辰表情奇怪，问道。 李辰指了指现场争相要加入文渊会的公子哥们，说道：“你看看，他们都是什么人？” 苏锦帕回答道：“一群游手好闲，比勇斗狠的权贵子弟罢了。” “是，他们现在是一群闲散的权贵子弟，这是因为他们家中父辈正值壮年，可等几年，十几年之后，他们到了他们父辈的年纪，继承了家族的权柄和资源之后，他们又是什么人？” 李辰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 苏锦帕并不笨，只是时代的局限性让她看不见以后，而作为穿越人士，对于这种所谓‘党社’无比警惕的李辰，却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这个文渊会的狰狞面貌。 “所谓结党营私，结的是什么党，营的是什么私？就是这样的党，这样的私。” 李辰缓声道：“文王，还有文王世子的图谋，可不比赵玄机要小，他们的手段，也着实厉害的很，今天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们的嘴脸。” 第401章 自己送上门 第401章自己送上门 “可是，文王世子把第一任会长给了赵泰来啊，总不能赵泰来也和他们勾结好了？”苏锦帕问道。 李辰淡淡道：“这才是诛心之处。” “会长不会长的，只不过是一个名义罢了，真正的实权在手上，只要能时时刻刻对文渊会产生影响力，那么他们父子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你看赵泰来那春风得意的样子，显然还不知道他被文王父子树起来当了挡箭牌。” “万一事有不利，即便是朝廷要清算，或者对这个文渊会有了警觉，谁负第一责任？自然是会长了。” “赵泰来要负责，那么赵玄机哪怕是心有不甘，也只能捏着鼻子去捞人，文王这一手棋，走的极妙。”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至少证明了赵玄机和文王，还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随着李辰的娓娓道来，苏锦帕只觉得，隐藏在这倚梅园下的阴暗丑陋一面，彻底暴露在眼前，她只觉得触目惊心。 “这些人......便不能好好过日子么？文王所属封地，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要把手伸到京城来搅浑水。” 李辰淡然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便是他太有钱，太有人了，才想要更多，要是食不果腹，封地上一片荒凉贫瘠，喂饱自己都成问题，那反而还没那么多心思了。” 话说完，李辰起身道：“行了，在这里已经无趣了，走吧。” 苏锦帕闻言也不想在这乌烟瘴气中停留下去，跟着站了起来就要和李辰一起离开。 ( 而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赵泰来，第一个发现两人要走。 此时正是他人生巅峰的时候，春风得意无处诉说，只当是李辰嫉妒他得了这会长的位置，哪还能放过这个耀武扬威的机会。 一张嘴，赵泰来就叫住了李辰和苏锦帕两人。 “二位留步。” 赵泰来迈着四方步，举手投足之间居然开始拿捏起了会长大人的姿态。 他背着手走到李辰面前，笑吟吟地说道：“怎么，现在就要走？不加入文渊会吗？” 不等李辰回答，赵泰来立刻说道：“哈哈，我是你我也不加入了，毕竟，会长之位可不会给你。” 李辰冷淡地看着赵泰来说道：“你很得意？” 赵泰来笑容一滞，还不等他说话，李辰就补充道：“有你哭的时候。” 赵泰来面色僵硬，冷哼道：“看你这嫉妒的模样，很生气吧？可惜了，生气也没用，会点嘴皮子的功夫又能如何，现在这年头，别人认的是背景，是能力，而不是嘴皮子。” “赵公子，似乎你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开口的，是已经很不耐烦的苏锦帕。 她横眉冷眼地看着赵泰来，说道：“你这会长还是天上掉下来的，真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要说他没能力，好，今天是诗会，本打算拍卖诗作为灾民筹款赈灾，那么我也准备了一幅。” 说着，苏锦帕取出一份早已经准备好的长条卷轴，吩咐人打开之后，那清秀婉约的字迹，立刻跃然纸上。 “是《滕王阁序》！” “真是《滕王阁序》，这些日子，我天天被我老师抓着背诵，这是真的！” 第402章 赵公子真有钱 第402章赵公子真有钱 旁边几人的惊呼声，立刻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 没看赵泰来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苏锦帕扭头对同样面色严肃的文王世子说道：“世子，你不是要我一定要邀请来《滕王阁序》的作者？” “现在，他来了。” “而这幅《滕王阁序》，由我亲笔代为誊抄，不知道这，价值几何？” 文王世子眉头一皱，此刻他哪还能不知道眼前的秦公子，就是滕王阁序的作者？ 看着李辰，文王世子暗暗心惊。 他想不通此人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可为何有如此大才？ 《滕王阁序》自问世起便以最快的速度火遍全国，天下文人墨客无不击掌吁叹，便是他父亲文王都在给他的书信中感叹过如此才子，若得之那么大事必可成矣，所以他才费尽心思地去寻找作者。 但却不想，找来找去，找到了李辰头上。 赵泰来面色一阵阴晴变幻。 当时《滕王阁序》就是李辰当着他的面作出的，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苏锦帕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为李辰出头，打自己的脸。 接连两次被《滕王阁序》打脸，赵泰来恨极了这首词。 “没人出价么？” 苏锦帕环视一周，平静道：“要是没人出价，我自己出一千两，这一千两，算作是苏家赈灾。” 此言一出，文王世子立刻压下心头涌起的各种心思，展颜笑道：“这如何使得？《滕王阁序》之文采，羞煞大秦千万读书人，更何况还是在下拜托苏小姐寻来的，怎可让苏小姐破费，我出两千两银子。” 文王世子说完，立刻看了李辰一眼。 ( 他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修复一下和李辰的关系，看还有没有拉拢的可能。 文王世子都出价了，其他人都按捺下了心思。 唯独赵泰来不肯。 “三千两！” 赵泰来红着眼盯着苏锦帕手中的《滕王阁序》，满脸狰狞和怨毒。 “再好的文采又如何？不也还是废物一个，我今天就买下它，当着众人的面把它烧了，看你能拿我怎样！”赵泰来盯着李辰，怨毒道。 李辰平淡道：“你真是想得美，既然都出价了，我今天也来了，不参与一下总说不过去，一万两。” 伸出一根手指头，李辰对着赵泰来笑眯眯地说道：“听闻赵公子素来大方，不但花费几十万两建造滕王阁，连八皇子赵王的府邸都是赵公子出资筹建，区区一万两，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赵泰来本就怒火攻心，再被李辰一激，更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他怒吼道：“十万两！跟我比钱，你算个什么东西！?” “厉害。” 李辰竖起大拇指，赞道：“赵公子果然慷慨，一出手便是十万两，佩服佩服。” 说着，李辰扭头对苏锦帕说道：“锦帕，将《滕王阁序》交给他，赵公子都愿意出十万两银子烧着玩了，我们当然不能阻拦，也没那个实力不是？” “横竖......” 看了面色铁青的赵泰来一眼，李辰爽快道：“作者是我，动笔的是锦帕你，回去之后，我再给你两首诗，你都抄下来，没钱了便找赵公子烧了，十万两一幅呢。” 赵泰来瞪大眼睛，一口气吸进了肺里却迟迟吐不出，他只感觉眼前发黑，狰狞怨毒地嘶吼道：“你敢耍我！？” 第403章 醉卧美人膝 第403章醉卧美人膝 “这话说得离谱。” 李辰轻笑一声，可也正是这样风轻云淡又理所当然的表情，让赵泰来的怒气值飙升百倍。 “怎么能说耍？赵公子如今贵为文渊会会长，不知道多少人仰慕其名，抱你大腿都来不及，怎么敢戏耍你呢？” “这是给赵公子一个表现自己会长身份地位的机会，十万两啊，也只有会长大人如此阔绰，出手便给了，在下佩服，佩服。” 李辰说完，哈哈一笑，拉着苏锦帕便走了。 赵泰来和文王世子都没再开口。 赵泰来是差点儿气死，但文王世子看着李辰的背影，却满是忌惮。 他有一种预感，招惹了这个人，会给自己带来很大很大的麻烦。 李辰的轻松和笑意出了倚梅园之后就立刻消失无踪。 苏锦帕看了看李辰，略微想了一下，就主动道：“父亲就在家中，和我一起回去吧？” 李辰收起纷乱的心思，笑道：“你怎知道我要和你父亲商量？” 苏锦帕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牵涉到了藩王，更何况还是藩王中实力数一数二的文王，殿下自然不会怠慢。” 李辰点点头，缓声道：“树欲静，可惜风不止。”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各自的马车旁边。 苏锦帕刚要上自己的马车，却被李辰蛮横地一把拉上了他的马车。 “与我同车，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横竖都是去大将军府，还分开坐干什么。” ( 李辰这个很正经的理由，让苏锦帕无从拒绝。 幸亏李辰的马车很宽敞，就算是两人都坐进去，也不显得拥挤，更不会产生一些让苏锦帕面红耳赤的肌肤接触。 可再宽敞的马车，也挡不住一颗贼心。 眼看李辰第三次凑近自己，两人之间原本几尺的安全距离硬生生地被挪到几乎接触，苏锦帕忍无可忍地说道：“殿下不是说要与我商量，这就是你所说的要听我的意见？” 李辰闻言，干脆一躺...... 把脑袋搁在苏锦帕大腿上，仰头看着满脸震惊的苏锦帕，李辰说道：“这样说话吧，轻松省力一些。” 头枕着苏锦帕圆润而弹性的大腿，李辰只觉得比这世界上什么枕头都要来的舒坦，鼻尖尽是女子身上清幽的香味，难怪有话说好男儿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当真是绝佳的享受。 苏锦帕万万没想到，轻薄能来得这么理直气壮和突然。 “你，你要死呀！” 苏锦帕气急，努力地想要推开李辰。 但凡是个女子，就不会让李辰这么得逞。 却不想，李辰直接抓住了苏锦帕的柔嫩的手掌，看起来更像是苏锦帕主动送上来的。 “别动。” 李辰头枕着苏锦帕的大腿，手里握着她柔嫩的小手，干脆闭上眼睛，开口说道。 见李辰如此耍无赖，苏锦帕后悔极了怎么轻易上了贼船，可这一下想下去就难了。 幸亏倚梅园距离大将军府并不算远，而李辰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摇摇晃晃一刻钟，等到大将军府门口的时候，李辰居然真的快睡着了。 第404章 卧榻之侧 第404章卧榻之侧 “到了。” 苏锦帕叫醒了李辰。 李辰睁开眼睛，伸着懒腰走出马车。 假寐了片刻，李辰神清气爽地扭头对苏锦帕说道：“下次困了还找你。” 苏锦帕听着这话，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做梦，便逃也似地跑了。 入得将军府，李辰没再去调戏苏锦帕，而是让人去叫了苏震霆就熟门熟路地直接去了苏震霆无人敢进的书房。 等苏震霆到的时候，李辰正翻着苏震霆书桌上的几份公文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公文，随意给任何人看了，那都是要杀头灭口的罪，但李辰来看，却是天经地义。 苏震霆拱手道：“殿下。” 点点头，丢下公文，李辰对苏震霆说道：“将军请坐吧。” 如此称呼，便代表这一次谈话，是太子和大将军之间的谈话，公事公办。 苏震霆点点头，坐在了客位上。 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李辰眸光平静，道：“将军对文王可有所了解？” 苏震霆点头道：“有。” “圣上为先皇第四子，而文王是第七子，先皇在世时，对文王格外偏爱，九个子嗣中，包括圣上在内所有皇子都是被亲娘抚养长大之后统一寻找先生上课辅导，唯独文王，是先皇亲自带在身边教导的。” “先皇晚年，立储风波闹得极大，而文王口碑风评，俱在圣上之上，很多人都以为先皇会传大位于文王。” ( “但九龙夺嫡之事爆发，最终文王不知因什么事情触怒了先皇，即便如此，先皇还是给了文王以文为王的尊贵封号，封王之后赏了文王最好的封地，但也至此，文王宣布和皇位无缘，最终由圣上在赵玄机等人的支持下笑到最后，荣登大宝。” “圣上登基以来，对文王也颇多照顾，而文王的表现一直很恭顺，该上交朝廷的税银从不含糊，朝廷有所需要也从不推辞，更是每到节日，必会派人送礼物与问候给圣上，如此一点，便得了不知道多少好评，是其他藩王所不能比的。” “然而即便是风评再好，多年来表现再恭顺，也不能改变文王在藩王之中实力极强的事实，不仅是富裕，文王多年来从未放弃过兵权，特别是近两年，朝廷对地方的掌控能力下降，文王的兵力早已经突破了朝廷所允许的限制，即便这是藩王乃至于朝廷都默认的，但众多藩王里，文王的兵力最强。” “虽然地属南方，不像其他藩王一样手下皆是能战之兵，但仅凭其财力雄厚，就可弥补许多缺陷，因此圣上清醒时，也一直把文王视为心腹大患。” “甚至圣上曾言，卧榻之侧，便是文王。” 说到这，苏震霆缓了一口气，拱手问道：“殿下，可是文王有异动？” 在苏震霆的介绍下，李辰总算是对文王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他缓缓点头道：“文王世子，今日一改几年来的低调作风，今日在倚梅园借诗会之明，召集京城内众多官宦之后，组建一会，名曰文渊会。” 第405章 出事 第405章出事 闻弦音知雅意。 更何况苏震霆是什么人。 作为大行皇帝留给李辰的绝密政治和军事力量，他是拔一根眼睫毛下来都是空心的老狐狸。 只听此一句，立刻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此事绝不可听之任之！” 苏震霆严肃道：“朝廷上已经有一个文官社党，以赵玄机为首，祸乱朝政十多年，而私底下，绝对不能再有一个社党出现，更何况这个社党一旦成型，规模恐怕比赵玄机的还大。” 李辰冷笑道：“文王世子数年来的低调，都是为了掩盖今日之果，如今他的文渊会已成，再难更改了。” “既然阻挡不了它成立，就毁了它。” 此刻，苏震霆表现出一名军队大将的雷厉风行，断然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它成长起来。” “将军所言，正合我意。” 李辰点头道：“只是这事，若是强行推进，恐怕会立刻引起文王反弹，而牵一发动全身，动了文王，便是动了所有藩王，唇亡齿寒之下，他们一旦联合，朝廷危矣。” 分封制度的弊端，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要是朝廷强大，藩王不敢作乱，自然老老实实地承担起给朝廷守卫边疆的责任，可朝廷虚弱，这些藩王一个个动了心思，就是朝廷最大的威胁。 李辰一掌轻拍在扶手上，沉声道：“如今，还不是削藩的时候，朝廷没有那个能力动他们。” 苏震霆问道：“殿下可有良计？” ( 李辰缓声道：“本来没有，但是今日倚梅园诗会上，赵泰来自己跑去捞了个会长，文王世子打着把赵泰来当挡箭牌的好算盘，可这一手意外，对文王世子来说是好事，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赵泰来傻乎乎地凑上去给人利用，赵玄机却不傻，若是引导得当，让赵玄机去对付文王，驱狼吞虎，两全其美。” 苏震霆闻言顿时笑道：“看来殿下已经是胸有成竹。” 摆摆手，李辰说道：“只是一个雏形和大概方向，具体如何实施，还要看机会和变化，哪有那么简单，没想到本宫有朝一日还有和赵玄机联手的时候，就不知道这老狐狸上不上这个钩了。” 就在此刻，外头传来通报，三宝急事求见。 “召。”李辰一皱眉，三宝过来，必是有大事发生。 三宝很快出现在书房之中，他匆忙给李辰和苏震霆行了一礼，然后对李辰说道：“启禀殿下，户部出事，徐长青已经被打入刑部大牢，正在听候审讯。” 李辰闻言勃然大怒，呵斥道：“徐长青为户部左侍郎，正儿八经的朝廷从三品大员，没本宫的旨意，刑部敢抓人！？” 三宝硬着头皮说道：“实在是出的事情太大，刑部的公文应该已经送去东宫了，这一次，好几个人举报徐长青买官卖官，且利用职务之便盗窃国库库银，一切证据在徐长青身上和家中都找到了，刑部不敢怠慢，只能先抓人。” 此言一出，李辰霍然起身。 “回东宫！” 第406章 刑部尚书 第406章刑部尚书 “殿下，可要臣一同前去？” 苏震霆也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开口问道。 摇摇头，李辰说：“不必，如今你身上的担子已经足够重，先把你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 苏震霆闻言不再坚持，起身一路送李辰出了将军府。 眼见李辰回去，苏震霆回去的路上，越琢磨越不对味。 徐长青出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些莫须有的东西。 但正是因为它莫须有，才容易做成铁案，这是有人存心要把徐长青置于死地，断了东宫一指。 回到自己书房，苏震霆轻出一口气，他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多插手，太子如何安排，就如何去做。 即便是他和太子眼下为紧密结盟，但毕竟太子是主，他是次，要是插手的太多，反而不聪明。 而这一头，李辰回到东宫之后果然，刑部的公文已经送了过来。 李辰只是看了几眼，就丢到三宝面前，冷笑道：“好一个铁证如山，从有人举报到搜查出罪证，然后立刻抓捕徐长青入狱，到现在公文送过来，拢共用了半天的功夫！” “刑部要是一直有这样的办事效率，大秦帝国就没有人敢犯法了！” 三宝蹲下身来捡起了公文，恭恭敬敬地送到李辰案前，苦笑道：“殿下，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故意的栽赃陷害，他们也没有打算瞒得过殿下，布置再多，也总归是有漏洞的，索性就在明面上把它给迅速办了，要的就是拿走徐长青这枚棋子。” “眼下要紧的是，要如何处置。” “是弃子，还是交换。” ( 三宝一句话，就把核心给点了出来。 李辰坐在位置上，神色冷漠如冰。 他仅仅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去将钱士炎召来。” 钱士炎，新上任的刑部尚书，赵玄机的同党，但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是被李辰贬为京城府尹的王腾焕的学生。 朝廷之中，人脉关系错综复杂。 内阁赵玄机几个人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许多部门的要害位置，朝廷中枢机构的中层要职，几乎都是他们几个人的门生，势力之大底蕴之深，是目前的东宫完全无法比拟的。 而这些，也正是权臣膨胀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可以对抗皇权的根本。 饶是大行皇帝都没有办法彻底根除，更不要说现在的李辰。 正如同这刑部一样，之前的刑部尚书滕怀义让李辰给砍了，但那又如何，赵玄机等人随手就可以提一个人起来，而东宫，好不容易争到了几个位置，还要发愁让谁去。 实在太缺人了。 这个弊端，在这种时候显露无疑。 很快，钱士炎被带了过来。 “微臣钱士炎，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钱士炎似乎早就料到了李辰会召见，所以不急不缓，胸有成竹。 李辰抬眼看着钱士炎，缓声道：“免礼吧。” 等钱士炎站直了腰杆，李辰这才开口道：“徐长青一案，钱大人可知晓内情？” 钱士炎平淡回答道：“因为此事牵涉朝廷命官，还是从三品的高官，徐长青更是长期主理户部大小事务，微臣不敢怠慢，亲自过问，发现是铁证如山之后，亲自下令批捕抓的人，故此，微臣知道一切内情。” 第407章 大秦何愁不亡 第407章大秦何愁不亡 “好。” 李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公文所说，徐长青买官卖官，可有证据？” 钱士炎答道：“微臣审问了两名户部主事，他们承认，他们的官职是分别给徐长青贿赂了五百两和六百两银子换来的，而脏银也在徐长青家中搜查到，此刻正封存于刑部。” “另外根据两名主事的供述，不仅如此，涉案还有七人，通过种种渠道，经人介绍向徐长青行贿，徐长青一一收下，分别给他们安排了江浙、闽省、川西等地的职务，这些，都是铁证。” 李辰静静地听完，说道：“好，这是卖官，那么还有一个买官，你可知他这个户部左侍郎，是向谁买的？” 钱士炎风轻云淡的表情一下子僵住。 他万万没料到李辰会有此一问。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徐长青的户部左侍郎是皇上亲封的，太子监国之后，一直重用至今的？ 半晌说不出话来的钱士炎脸色逐渐发紫。 李辰的语速依然缓慢，但是语气却逐渐加重，他说道：“你说不出来，本宫替你说。” “徐长青的户部左侍郎，是大行十四年冬，由圣上亲封，在那之前，他在户部任职超过十三年，一步一步从一个最低级的副使做到大使，再到提举做到主事，再做到员外郎，郎中，最后提的左侍郎。” “你说他买官，那么这笔银子，是否行贿给了当今圣上！？” 李辰最后一句话，伴随着重重的掌心拍在案台上的巴掌声响起，毫无征兆的巨响，吓得钱士炎直接打了个哆嗦。 ( 他急忙说道：“不，不是，微臣绝无此意！” “既然没有此意，那么你再给本宫解释解释，这个买官卖官，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辰的双目如同利箭，直刺钱士炎的心脏。 钱士炎心脏狂跳，他知道这个问题自己回答不好，就完蛋了。 不过能做到刑部尚书，钱士炎多少是有几分本事和急智的，他立刻张口道：“罪名有错，他只是受贿卖官，但这也是大罪了。” 李辰冷笑一声，说道：“好一个罪名有错，堂堂户部左侍郎，从三品的官，朝廷培养他需要多少时间和钱财去打熬、磨砺，如今你刑部轻飘飘一句罪名有错就完了？” “好，本宫再问你，徐长青重罪有二，这买官卖官已经问过了，第二个罪，户部库银失窃是他利用职务之便所为，这又有什么证据？” 有了前面的前车之鉴，这一下钱士炎是真的学聪明了，他每个字都仔细思量过后才说出口道：“户部库银失窃三万两银子，京城府尹已经抓住了盗窃库银的贼子，经过拷问，这些贼子供述正是徐长青找的他们，里应外合才偷走这三万两银子，这亦是铁证。” 话才说完，钱士炎就发现李辰看向自己的眼神，比刀子还锋利。 心脏狂跳，钱士炎左思右想，这番说辞，绝对不可能再牵连到皇帝，理应抓不住把柄才是。 “钱士炎啊钱士炎。” 李辰的声音传入钱士炎耳边，“刑部竟有你这样连栽赃都栽得漏洞百出的尚书，若是人人如你，我大秦何愁不亡？” 第408章 王腾焕浮出水面 第408章王腾焕浮出水面 这话，重如泰山一般。 钱士炎面皮抽搐，他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袖子，咬牙道：“殿下，此话从何说起？” “三万两！” 李辰站起来，走到钱士炎的面前，冷笑道：“如今天灾不断，从户部进出的银子，需要他徐长青审批的银子，每天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若是遇到了大型赈灾，或者发放俸禄、军饷，轻易便是过百万的巨款。” “这么多的流水，进出审批职权皆在徐长青一人，他若是有贪念，在户部做了半辈子的他在账目上动一动数字，轻易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大笔银子，而且若非朝廷查账，寻常绝对发现不了。” “放着金山银山不要，他为了那三万两银子去找外人盗窃库银，你觉得，他是猪吗？” 盯着钱士炎，李辰厉喝道：“还是你这个刑部尚书就是一头猪！？” 钱士炎只觉得呼吸急促，可任由他怎么用力地喘气儿，那稀薄的空气就是吸不进来。 巨大的惊慌和恐惧让他手足无措。 他知道，太子所说的合情合理，本来，这莫须有的栽赃就经不起推敲，哪怕有所谓铁证，可假的就是假的。 就在钱士炎感觉自己就是溺水之人即将窒息的时候，门外一声通报，救了他一命。 “殿下，京城府尹王腾焕，求见。” 李辰挑起眉毛。 他料想兴许是赵玄机，又或者是内阁其他大学士过来，但王腾焕出面，他还真没料算到。 ( 看看眼前的钱士炎，想起他还有一层王腾焕学生的身份，李辰就明白了。 王腾焕这是怕自己的学生出事，主动来的。 “让他进来。” 李辰淡淡说完，转身回去位置上坐下。 钱士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赶忙低下头来不敢看李辰的眼神，但是这么一低头，他额头上的汗水滑下来，明明还是寒冬，外面的天气冷得少穿一件棉衣都能冻死人，可他却浑身都被汗水浸润湿透。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仅存对李辰的无限恐惧，再无其他。 脚步声由远及近，王腾焕出现在习政殿门口，进得门内之后，少了一只耳朵的王腾焕显得苍老而狰狞。 “微臣王腾焕，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板一眼，规规矩矩，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李辰平淡道：“免礼。” 王腾焕看了钱士炎一眼，见到后者面无人色，脚尖底下被汗水打湿了一片，立刻就知道这一趟自己还是来对了。 他一拱手，对李辰说道：“启禀殿下，徐长青一案略有疑点。” 这第一句话，就把钱士炎给说懵了。 不是说好了大家一起布局坑徐长青？ 怎么自己把事干了，也送到东宫来了，结果自己老师反水了！？ 合着被搞的不是徐长青，是自己！？ 钱士炎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却见不到，李辰的表情，可比面对他时要严肃太多。 抬手端起手边温热的茶杯，李辰缓缓喝一口，放下茶杯才淡然道：“王大人说说吧，疑点从何而来。” 第409章 朝廷，是内阁的朝廷 第409章朝廷，是内阁的朝廷 王腾焕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弄那些拐弯抹角的。 因为这是习政殿，不是太和殿。 这是自己代表内阁和东宫的私谈，而不是朝堂上冠冕堂皇一切都要师出有名，其言有理，其行有据的公事公办。 既然是私谈，同样是博弈，更加惨烈但也更加直接，直接到干脆撕破脸皮，谈个利益交换就罢了。 “疑点，自东宫而来。” 王腾焕一句话让李辰笑起来。 “噢？有点意思，扯到本宫身上了。” 王腾焕紧接着道：“殿下理应知道，此事可办可不办，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徐长青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轻拿轻放的，就看殿下的意思。” 王腾焕这老东西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李辰轻笑一声，说道：“好一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意思，就是你王大人犯了错，现在也可以弥补回来？” 旁边的钱士炎人都傻了。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可是，这事儿能这么直接的吗？ 为官之道，中庸之道，全是假的吗？ 直接就跟谈买卖一样开始讨价还价了吗？ 不管钱士炎心中如何想，王腾焕已经开口道：“老臣虽然老迈，但依然一心为国，请殿下开恩，允许老臣重回内阁。” 眼见王腾焕图穷匕见，把自己的目的抛了出来，李辰冷笑道：“好精明的算盘，一个户部左侍郎，换一个内阁大学士？天底下能有这么好的买卖？” ( 王腾焕表情平静，说道：“若此番纯属误会，那么足可证明徐长青之能力、品性上佳，可任户部尚书一职。” “一个经历磨难危险之后，对殿下死忠的户部尚书，举足轻重。” 手指缓缓敲打在案台上，李辰没说话。 王腾焕也没再开口，给时间让李辰考虑。 钱士炎就更不敢吱声了，恨不能屏气凝神，连呼吸都不要呼吸，以免引起两尊大佬的注意。 良久，钱士炎都快绷不住的时候，李辰才开口道：“本宫有些乏了，你们下去吧。” 王腾焕行了一礼，道：“老臣告退。” 钱士炎见状，急忙跟上。 等出了东宫，钱士炎再也憋不住，他拉着王腾焕说道：“老师，这，这就完了？太子到底答应不答应让老师重回内阁？” 王腾焕缓缓摇头说道：“不知道。” “啊！？” 钱士炎瞪大眼睛，错愕道：“不知道！？” 王腾焕扭头看了东宫一眼，沉声道：“但是没有拒绝，便说明此事可以操办，之前我已经和内阁几位大学士商量过了，此事本就是为了除掉徐长青而办，若是太子同意让我回内阁，那么最好，若是不同意，内阁必然摁着东宫的头把徐长青杀了。” “朝廷，固然是大秦帝国的朝廷，但却也是内阁的朝廷，这一点，东宫必须要明白。” 王腾焕冷冷一笑，说道：“你暂且回去，这几日什么事都不要做，等两日吧，东宫会做出选择的。” “此事的决定权，不在你我，不在内阁，而在东宫。” 第410章 政治交易 第410章政治交易 没有第一时间答应王腾焕，是因为李辰还有考虑。 内阁那边已经把底线交代的很清楚，李辰也明白这样的政治博弈其实不存在讨价还价的余地。 哪还真的能跟菜市场买菜似的，一斤大白菜你开口两个铜板我还价你一个铜板？ 大家都是下棋人，局势到了这，下面的路就两条可选。 要么徐长青作为弃子，离开棋盘，王腾焕这老狗想重回内阁之位，也就是做他的春秋大梦。 要么就是李辰以一个内阁位置作为条件，让王腾焕回归，把徐长青重新捞回来。 一切回归到利益，李辰要考量的问题就是一个，徐长青值不值这一个内阁大位？ 明面上算，这笔买卖肯定是血亏的。 但是很多事情到了这个层级，不能算明处的账。 东宫底子浅薄，即便是有苏震霆的全力支持，也不过是在军方层面勉强站住了脚，这还都是苏家的威望带来的，离开了苏家，东宫太子这四个字在军方还真不怎么好使，不过这需要时间慢慢来温养，眼下借助苏家能有在军方说话的份儿，李辰就有把握在未来三年到五年的时间之内，彻底掌握军方。 苏家，不会拒绝，也不敢拒绝。 除非苏震霆选择做下一个赵玄机，但目前来看，不现实。 而文官集团那边，东宫能用的牌就更少了，眼下投靠过来了一些，多数也是内阁看不上的阿猫阿狗，能力勉强能过眼，可说堪当大任，除了户部徐长青和工部的关之维这两个人以外，真的没啥能拿出手的了。 ( 就是这样的情况，李辰才没有果断拒绝王腾焕咄咄逼人的要求。 东宫，需要凝聚力，更需要让那些还在犹豫的中立派看到，下面的人出了事，东宫太子是真的会出手护短的。 如此想着，李辰叫来了三宝。 “跟本宫出宫一趟。” 叫上三宝，主要是为了安全考虑，刚经历过刺杀事件，尽管再来一次的可能性极小，但李辰可没有拿着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习惯。 其次则是三宝这个人，经验丰富城府深城，有时候还真能给李辰出几个好点子。 面对李辰的要求，三宝没多问去哪，也没犹豫，立刻就吩咐人安排好了出行的准备，然后恭恭敬敬地引着李辰上了马车。 “去徐长青的家。” 上了马车，李辰才告诉三宝此行目的地。 马车外的三宝恭敬应了一声，亲自在马车旁边守护，一行全部由东厂顶尖高手组成的车队，低调地奔往徐长青府邸。 徐长青的家，李辰自然是没去过，但东厂必然有这些高级官员的住址信息，也不麻烦。 只不过让李辰没想到的是，徐长青好歹也是朝廷正儿八经的从三品官员，又是户部左侍郎这样的肥差，家里居然住在京城的外城。 京城除了皇宫之外，分内外两城。 内城基本上都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一流，在这里落户房产，有钱还不行，明面上的规定最差也要个正儿八经的科举进士身份，然而大秦立国三百多年，随着贵族阶级的增长，寻常没个实权高级别官职在身上，想住内城是门都没有。 第411章 徐长青的家 第411章徐长青的家 只不过以徐长青的身份地位，肯定是没问题。 但他还真就住在了普通百姓定居的外城。 跟内城比起来，不管是环境还是其他，外城都差了内城不知道多少。 徐长青的家并不大，就在内城出外城不远的大街旁边。 抬头看着眼前挂着徐府牌匾的房子，还有大开的正门，以及里面传出的妇女嘤嘤哭泣声，李辰示意三宝随行，其他人在外面候着，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不大的院落内，显得很贫困朴素，几乎没有什么装饰装修，该有的一些物件儿，也都是寻常家庭会用到，而且都是上了一些年岁的。 府中仆人也不多，李辰走进来老半天，才有一个五六十岁，看起来无比老迈的驼背管家走过来。 这老迈管家看李辰气度不凡，因此尽管是陌生人也不敢怠慢，很客气地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事？” 李辰问道：“这里就是许大人府上？” 管家神色一黯，点头说道：“若公子问的是徐长青大人的话，便是了，只不过眼下我家老爷遭了难，家中也被抄了，公子还请回吧。” 李辰没说话，旁边的三宝站出来道：“我家公子与你家老爷是旧相识，路过这里便来看看，不是找你家老爷办事的。” 老管家叹息一声，苦笑着说道：“我家府上这没落的情况，二位也看到了，还有什么好瞧的，还是请回吧。” 李辰却不理他，问道：“许大人好歹也是户部左侍郎，朝廷从四品的实权官员，怎么不住内城，这府上也如此陈旧？” ( 老管家闻言道：“内城？内城可是有钱人住的，我家老爷两袖清风从不贪墨公家半分，自然无钱在内城购置宅院，便是眼下这府邸，还是我家夫人卖了嫁妆和多年来的积攒，才勉强购置下来的。” 李辰点点头，内心对徐长青的感官好了不少。 此刻，那老管家又说道：“现在这世道，便是贪官才能升官发财，我家老爷这样的好官，逢年过节连一口好一些的饭菜都吃不上，如此便罢了，如今却还落个牢狱之灾，就不该做什么清官。” 三宝闻言立刻开口呵斥道：“你个下人懂什么？照你这么说，你家老爷一心做清官，还错了？” 老管家悲愤道：“错不错，你看不见么？那些贪官一个个肥的流油，在外地购置产业，便是一朝事发，被罢了官也能做个富家翁，最差最差，后代子嗣总能衣食无忧一辈子，可我家老爷剩下什么？” “刑部的人上门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拿人抄家，完了还骂我家没什么油水，让他们白走一趟！” “这，便是做清官的下场么？” 三宝居然被一个老管家给怼得哑口无言。 正说话的功夫，里面出来一个年轻男子，他是听见了外面说话的声音才出来的，见到李辰和三宝这两个陌生人之后，皱眉问道：“张伯，这二位是？” 管家回道：“这位年轻公子说是老爷的相识，路过便来看看。” 年轻男人还算是有气度，拱手行礼之后说道：“这位公子，实在抱歉了，家中出了坏事，让公子见笑。” 第412章 徐君楼 第412章徐君楼 “你是许大人的侄子？” 想起前段时间，徐长青还在自己这给他一个侄子开了后门，李辰就问道。 年轻人神色一动，点头道：“在下徐君楼。” “带我进去吧，见见许大人的家眷。” 李辰的无理要求，让徐君楼眉头一皱。 这种时候，要是寻常朋友大多避之不及，可李辰气度不凡，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寻常人物，他非但没有走，反而还要求见家眷。 这属实有点不合情更不合理。 但是莫名的，徐君楼总觉得自己不该拒绝。 “请。” 抬手一引，徐君楼将李辰和三宝请进了内厅。 内厅，三名妇人正在抹眼泪。 三宝悄悄凑到李辰耳边说道：“这三人都是徐长青的妻妾，中间紫衣服那个，是正妻，另外两个都是偏房的妾，徐长青并无子女，所以对这个叫徐君楼的侄子，是当儿子来照顾的。” 李辰点点头，表示明白。 徐君楼走到紫衣妇人耳边说了两句，然后她就起身来到李辰身前行了一礼，虽然眼圈红肿，神色悲戚，但还是强撑着说道：“这位公子，让您见笑了。” 摆摆手，李辰说道：“我来之前已经知道这些事情，听说刑部在你们家中当场就搜出了赃款和证据，可是属实？” 紫衣妇人咬牙道：“哪有什么属实？他们一帮人带着刑部公文冲上门来，根本不让人解释，将我们一帮妇孺给押到旁边，动辄就是打骂，然后抗了几个箱子进屋子，没一会又原封不动地扛出来，说是找到了罪证，那些箱子一打开，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 “天杀的，便是栽赃，也没有这么个栽法，他们自己扛着箱子进来，马上就能说成是从我家里搜出来的罪证，这天底下还有王法么？我家老爷兢兢业业一辈子，不敢说多大功劳，可苦劳总是有的，刑部那些人，便如此欺负良善！” 李辰眉毛一掀，他看向三宝，淡淡地问道：“刑部办案，向来如此？” 三宝咧嘴说道：“家常便饭罢了，天底下人都说东厂办案血腥蛮横，可跟刑部那些人比起来，东厂都算是秉公执法了，东厂所办之人，不敢说绝无冤枉，但十个有九个是属实的，刑部呢？当权当势的，他们不敢惹，但搞起这一套，比东厂脏多了。” 李辰面无表情，又看向紫衣妇女，问道：“我看你家中摆放陈设，多是寻常百姓之物，徐大人便是再怎么清廉，也总有俸禄，何至于此？可有故意作秀之嫌？” 这话问出口，徐家人豁然变色。 那紫衣妇女顿时疾言厉色地开口道：“这位公子，我是妇道人家，不知你是何方神圣，但不论是谁，如此无凭无据地说话，就合适么？” “我家老爷几十年的官做下来，什么都没剩下，就剩下一个口碑，作秀能做一年两年，十几二十年的秀都能做下来，那还叫作秀否？” “你问俸禄，是，我家老爷是有俸禄，可他并非一开始就做了从四品的官拿了从四品的俸禄，前些年，他一个小官，朝廷俸禄又低，一家人糊口都勉强！” 第413章 太子被骂了 第413章太子被骂了 “便是这两年升官了，俸禄增加了，可朝廷国库空虚，时常拖欠着俸禄，我家老爷又能如何？不还是我这妇道人家带着两门偏房，一起做绣工出去卖了补贴家用？” “公子这话，不去问问那些住在内城，家中庭院深深，雕梁画栋，奴仆佣人过百的贪官污吏，却来问我家，又是何意？” 连续几声斥责，让李辰被骂了个灰头土脸。 三宝见到李辰受委屈，当即就要发作。 李辰却一摆手阻止了三宝。 “也是，是我唐突了，给夫人赔个不是。” 李辰竟给紫衣妇人行了一礼。 这下，倒是紫衣妇人不好意思了。 “不必不必，也是我这妇道人家不知礼数了，只是眼下我们家道中落，老爷十有八九也是出不来了，也不知道未来如何。” 紫衣妇人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这时候，徐君楼走过来对李辰说道：“这位公子，家中实在无心接待客人，若是再无其他事，还请公子暂回？” 这次，李辰再不坚持。 他走到门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徐君楼问道：“之前你叔叔给你争取到了殿试名额，你可知道？” 徐君楼面色一惨，说道：“知道，本来已经在温习功课了，但眼下来看，应该也没什么机会了。” “好好温习吧。” 李辰淡然道：“你叔叔，会回来的。” 徐君楼一愣，还不等他说话，李辰已经带着三宝走了。 ( “婶婶，这个人真的是叔叔的朋友？”徐君楼问道。 紫衣妇人摇头，说道：“你叔叔官场上的事，从不让我知道，他哪有什么朋友，旁人都不喜他的性子，他也合不到那些人的圈子里去，这人，我没见过。” 徐君楼似乎决定了什么，他咬了咬牙追了出来。 “公子，请留步！” 走到徐家大门口的李辰听见徐君楼的声音，转头看过去。 徐君楼气喘吁吁地来到李辰面前，突然一礼作揖到底，他诚恳地说道：“我不知公子姓甚名谁，但公子美宇之间贵气逼人，绝非凡夫俗子，若是可以，还请公子帮叔叔伸冤，便是丢了官，人能回来都是好的，大恩大德，悲鸿愿当牛做马来偿还。” 李辰笑起来，扭头对三宝说道：“看见没，这才叫重情重义。” 三宝点点头，也颇为欣赏徐君楼这样懂得知恩图报的后生。 “行了，我知道了。” 李辰说道：“你便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也去告诉你婶婶，莫要太过伤心担忧了，人肯定能回来的，至于当牛做马嘛，看你本事了。” 徐君楼闻言一愣。 此话何意？ 自己给这公子当牛做马，还需要什么资格不成？ 可不等他细想，李辰已经走了。 这一次，他再没追上。 “殿下，我们回宫吗？” 离开了徐家之后，三宝问道。 “去刑部大牢。” 李辰淡漠地说道：“刑部这歪风邪气，也该整治整治了。” 三宝闻言眼神一亮，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内城刑部所在位置行去。 第414章 树大招风 第414章树大招风 李辰在徐家慰问的时候，赵泰来正在切身感受赵家家法的恐怖。 被捆绑在板凳上的赵泰来，随着一下下鞭子抽打在身上，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 “爹！爹！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眼看着被自己抽得后背和屁股血肉模糊的赵泰来如此惨叫，赵玄机心中的怒气却依然未平。 “我让你去和世子结交，没让你去给他们做这个挡箭牌！你可知你这个会长的位置，会让你爹，整个赵家死无葬身之地！？” 赵玄机的怒吼，让赵泰来脸色惨白。 “爹，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啊，而且这个文渊会，看起来也的确挺好的，我脑子一热就答应了，爹，你饶了我，我马上去辞了行吗？马上就去。” 赵泰来实在是被打怕了，他苦苦哀求道。 赵玄机冷哼一声，丢下鞭子，咬牙说道：“辞？这个会长当上去容易，想辞可就难了！” 看看赵泰来涕泪横流的模样，赵玄机心中失望到了极点。 “我早已经不指望你能帮我什么，可如今你也老大不小，做不了事也就罢了，反而一直帮倒忙，找麻烦，我怎么就生养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赵泰来心中不甘更不服，但却不敢在这时候顶嘴，他只是委屈地说道：“爹，我到现在还想不通我当这个会长，怎么就是挡箭牌了。” “你要是能想通你就不是猪脑子了！” 赵玄机呵斥道：“这个文渊会，是文王世子组织的，他为什么轻易把会长的位置给你？你信不信，哪怕你没主动加入，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把你拉进来，然后用尽办法把这个会长位置送你手上！” ( “你再想想，如今文渊会才刚成立，京城多少权贵之后已经蜂拥加入？加入文渊会的，全是家世非凡的世家子弟，一旦彼此结盟，这是多庞大的势力？这么大的事，东厂会不察觉？东厂一旦察觉，东宫会不知道？” 赵泰来错愕道：“那跟我当这个会长有什么关系？不挺好的吗？给我们家增长影响力。” “赵家何须你来增长这点影响力！？” 赵玄机大怒道：“赵家，我赵玄机，就是影响力，我苦心经营几十年，实权人脉，如同根须网络早已经密布在朝廷上下，还需要这种纸面上的影响力？这叫树大招风！” “搞这么一个文渊会，堂而皇之，东宫会怎么想？你赵泰来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要造反？你造反，是不是就是我这个当爹的要造反？” 政治中的博弈和平衡，有太多太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妙，而这些微妙，赵玄机没法明说，赵泰来也领会不了。 东宫当然没那么愚蠢，只凭赵泰来当了个会长就断定赵家要反，谁都能看得出来赵泰来是吃了这个亏，给人骗进去的。 但这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会长就是赵泰来。 一旦东宫要下手，赵泰来就跑不了。 这就是被动。 远比他策划搞掉徐长青更难受的被动。 而这，也是文王乐于看到的。 第415章 入刑部大牢 第415章入刑部大牢 赵玄机表情沉重，眸光阴沉。 原本他可以稳坐钓鱼台，引导文王和东宫之间的斗争，但现在，自己儿子坑了自己一把，让他直接下了场，这下只怕是东宫要得利了。 而赵泰来这个时候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没想明白里面的关节，但是看自己老父亲这勃然大怒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是真闯祸了。 挣扎着起来，赵泰来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说道：“爹，那现在怎么办？” 赵玄机沉着脸，说道：“还能怎么办？今日起，你禁足家中，若是没我的命你敢踏出家门半步，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赵泰来惊慌失措道：“爹，不是吧？你这样还不如杀了我！” “那你就去死！” 赵玄机拂袖道：“总比让你到处闯祸来得好。” 说完，实在不想再看到赵泰来的他呵斥道：“滚回你自己院子去，马上滚！” 赵泰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见到赵玄机的脸色，终究是不敢开口了，只能一瘸一拐地小心离去。 赵泰来走后，赵玄机面色阴郁无比。 “来人。” 赵玄机低喝道。 屋外，走进来那名平凡无奇的中年男人。 “传消息出去，就说少爷染病，三月之内不会出门，谢绝任何访客。” 中年男人应了一声，正要离去，赵玄机又道：“还有，备车，老夫要去东宫见太子。” 赵玄机思来想去，这事与其被动地等东宫出手，还不如主动去探探口风。 却不想中年男人说道：“刚传来的消息，太子出了宫，此刻不在东宫。” ( “去哪了？”赵玄机问道。 “刑部。”中年男人说道。 赵玄机眉毛一抖，他负手在原地走了两圈。 这一刻，执掌了十多年朝政的赵玄机将自己的政治智慧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知道太子去刑部是要做什么。 受徐长青之难，太子此去，既是捞人的，也是杀人的。 段段时间，赵玄机从这么一个简单的信息中猜测到了很多东西，并且已经有了决断。 “立刻去找王腾焕，告诉他，刑部之事，他绝对不可以插手......算老夫欠他个人情。” 中年男人依旧面无表情，恭敬地离开。 看着院子里还未化完的积雪，赵玄机的心情，无比沉重。 文王插手京城局势，乱了他的节奏和计划，让赵玄机感觉到了危机感。 兵强马壮又蛰伏了这么多年的文王，可比太子还要难对付。 而这个时候，李辰已经到了刑部大佬。 到了刑部，李辰也懒得玩什么微服私访的把戏，不亮明身份，他也不太可能进得去刑部的大牢。 所以在三宝的安排下，李辰只在刑部门口等了片刻，刑部眼下当差的一众官员，就慌忙跑出来。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瞥了跪在地上的大小官员一眼，李辰抬步道：“都起身吧，随本宫去刑部大牢。” 这话，让正在场的刑部右侍郎葛平义吓了个够呛。 身为钱士炎的心腹，亲手带队办了徐长青案子的葛平义很清楚这个时候李辰去刑部大牢是要见谁的。 可这个人现在的样子，让葛平义打死都不敢让李辰见到。 第416章 他出来，你进去 第416章他出来，你进去 “殿下！” 葛平义跑到李辰身前又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启禀殿下，刑部大牢乃是阴湿不详之地，殿下万金之躯不可入内。” 李辰冷淡地看着葛平义，道：“不可入内？你是在给本宫下命令？” 葛平义身子一抖，忙说道：“微臣不敢。” “不敢还不滚？”李辰冷声道，“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敢给本宫看？” 葛平义正要说话，三宝的刀子已经架到了他脖子上。 “葛大人，刑部大牢不敢让人进，杂家的东厂诏狱却欢迎葛大人去看看，不知道葛大人是不是想去？” 此言一出，葛平义再不敢吭声。 这时候，李辰已经当先进入了刑部。 三宝收刀走后，葛平义叫来了一名官员，让他赶紧去把不在刑部的尚书钱士炎叫来，然后胆战心惊地跟了上去。 李辰一路来到刑部大牢，进入阴暗潮湿的大牢内，里面的惨叫、呻吟声还有刺鼻难闻的气味，让李辰一皱眉。 大牢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更何况是刑部的大牢，关押的全部是重犯。 这些牢房特意建造的很低矮，让犯人在里面根本直不起腰，加上沉重的铁链，任由谁在这样的地方被关押久了，不是残就是疯。 李辰听着一路的惨叫声和呼喊声，来到大牢最深处。 这个牢房里，他见到了已经被拷打得不成人形的徐长青。 蜷缩在角落，浑身满是污渍和伤口的徐长青见到李辰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 “殿，殿下！？” 徐长青万万没想到，李辰会亲自过来。 他疯狂地爬到了牢房门口，双手扒拉着冰冷铁柱，泣不成声地喊道：“殿下，臣，冤枉啊！！！！” 看着被折磨至此的徐长青，李辰内心的火焰噌的就蹿了上来。 “葛平义！” 一声呵斥，心知大难临头的葛平义连滚带爬地来到了李辰面前。 指着徐长青，李辰冰冷地问道：“徐长青可曾定罪！？” 葛平义冷汗刷地就渗了出来，他慌张地答道：“还，还在审问......” “本宫问你徐长青可曾定罪！” 葛平义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带着哭腔回答道：“没，没有。” 李辰的音量更高，怒斥道：“既然没有，徐长青便还是朝廷的从四品官员，按律，便是审问，也要有三司会审的公文，一日不定罪，便不可拷打、逼供，你身为刑部右侍郎，大秦帝国的律法，都给你吃了！？” 葛平义眼神慌张，他下意识地辩解道：“臣，臣也是奉命办事啊。” “奉谁的命？谁让你扛着箱子去徐家，然后指着你们自己带去的箱子说那些就是罪证？是谁？” 李辰此言一出，葛平义脸色煞白。 李辰冷笑道：“说不出话是吧？那便是认了。” “打开牢房，把徐长青带出来，你葛平义给本宫进去！” 此言一出，三宝立刻示意东厂锦衣卫动手。 葛平义被左右架起来，他吓坏了，挣扎哭喊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饶命？本宫今天不但要整治了你，刑部上下，你们这些胡乱办事阳奉阴违的狗东西，本宫有一个算一个，全要捋直了！” 第417章 殿下有本事冲着内阁去 第417章殿下有本事冲着内阁去 李辰一句话出口，周遭在场的刑部官员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葛平义还要求饶，却被两名锦衣卫架起来就丢进了牢房里面。 脏乱的牢房里到处都是臭水和污秽之物，养尊处优习惯了的葛平义顿时发出惨叫，他站起来想逃，可腰杆都还没伸直脑袋就撞在了牢房顶。 砰的一声闷响，葛平义的官帽掉落，披头散发血流如注，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他顾不上疼痛，爬到了牢房房门边，抓着铁柱对着李辰哭喊道：“殿下，微臣冤枉啊，微臣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如此苛责全落在微臣身上，微臣不服啊！” 有了葛平义带头，深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的其他刑部官员，纷纷跪地喊道：“求殿下开恩。” 这时候，因为过于激动且着实遭受了巨大折磨的徐长青已经被锦衣卫接了出来，他气若游丝，但却依然坚定地说道：“殿下，微臣受刑部这帮人栽赃陷害，不但于户部直接将微臣带走，更是当众拷打，根本不给微臣说话的机会，就摁着微臣的手在认罪书上画押。” “刑部行事，不论是程序还是动机，根本就将帝国律法与刑部办案条例视为无物，如此猖狂，如此迫害忠良，请殿下为微臣主持公道！” 此刻徐长青的指控，就是递给了李辰一把刀。 尽管即便是没他这把刀，李辰也要硬斩了刑部的歪风邪气，但有了这把刀，李辰下起手来就再无任何顾忌。 ( “葛平义，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李辰转身盯着牢房里面无人色的葛平义，冰冷地说道。 葛平义脸色惨白，鲜红的鲜血自他头顶伤口滑落，他却丝毫没有察觉，颤抖着嘴唇，葛平义迎着李辰冰冷威严的目光，有一种末日到来的绝望感。 他知道，在东宫和内阁的斗争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蚂蚁，连棋子都算不上。 自己听了身为内阁一党的刑部尚书钱士炎的话，去办了事，如今东宫怒火发泄在自己头上，自己还能躲得过去？ 想明白了这一点，葛平义突然就豁出去了。 反正是必死的下场，何必还唯唯诺诺？ “殿下，有本事你冲着内阁去，对着我们这些人发火有什么用？你自己心知肚明，我们不过是一枚棋子，连棋子都算不上，你不敢对内阁怎么样，却来欺压我等，这便是我大秦太子殿下的威风么！？” 葛平义一句话，周围鸦雀无声。 连其他牢房里不断的惨叫、呻吟和求饶声消失无踪。 每个人都在震惊......这葛平义，怕不是疯了？ 找死都不是这么找的。 三宝眸光一沉，他抬手就隔着栏杆将葛平义的喉咙给捏住了。 “殿下，这乱臣贼子对殿下大不敬，请殿下下令，奴婢这就捏碎了这贼子的喉咙。” 喉咙被扼住，葛平义只感觉连呼吸都无比困难。 他张大嘴努力地喘气，可却连丝毫空气都吸不进来。 看着脸色逐渐铁青的葛平义，李辰淡淡道：“放开他。” 第418章 以公报私 第418章以公报私 李辰下了令，很想直接捏死葛平义的三宝毫不犹豫地松手。 重新恢复了呼吸自由，葛平义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突然发现呼吸居然是如此美好的事情。 一直到李辰声音传来。 “抬起头来。” 葛平义缓过劲来之后抬头看着李辰。 “你是一枚棋子不错，这些事情，也的确是因内阁而起，这些都不错，但本宫问你，你觉得本宫肃正刑部，清理出你这样的昏官，只是为了泄愤，为了权力斗争？” 李辰的问话，让葛平义冷笑一声，他说道：“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 李辰的眼眸越发冰冷，他淡漠地说道：“你未免也太小看本宫了。” “刑部，执行帝国律法，代表的就是帝国王法的颜面，何为王法？” “凡大秦国土，皆为大秦臣民，凡大秦臣民，皆受律法所制，律法是让大秦帝国的百姓行为有据可依，有法可循，过错必惩。” “律法是整治罪恶的基石，这块基石乱了，臣民对律法再无敬畏之心，便是大乱将至，便是无法无天的时代！” “而你，葛平义，葛大人，刑部右侍郎！是大秦帝国掌管律法、刑罚的第三人，你所做，便是毫无顾忌，对待一名朝廷从四品官员，职级比你还高半级的户部左侍郎要抓就抓，要打就打？” “更甚者，自己带着所谓的罪证箱子，去徐长青家中走了一圈原封不动地拿出来，就说是搜查到了罪证？” ( “连你都如此办案，那么大秦这天，还能有青天？大秦这律法，与儿戏何异！？” 李辰的语气越发严厉，到最后的时候，每一个字已经如同雷霆奔袭，回响震动在这阴暗逼仄的刑部牢之内。 葛平义张张嘴，他还想要狡辩，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无话可说了么？” 李辰冷哼一声，正要下令彻底摘了葛平义的官帽，把他罢官再发落，外面急匆匆的脚步传来，是接到消息的钱士炎来了。 一路上，钱士炎只知道太子突然到了刑部大牢，却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而李辰那几句话，恰好给他听见。 走过来的钱士炎看了内外位置调换了一下的徐长青和葛平义一眼，硬着头皮来到李辰面前，跪伏道：“臣，钱士炎，参见太子殿下，未能远迎，还请太子殿下海涵。” 李辰冷眼看着钱士炎，平淡地说道：“钱士炎，你接任刑部尚书一职才不过几个月，照理来说，刑部的弊病非你任上所出，也怪罪不得你太多，但是......” 话说到这，不等趴在地上的钱士炎松一口气，李辰转头对着葛平义说道：“葛平义，你之前说是奉命行事，现在告诉本宫，你奉的是谁的命。” “是谁，让你栽赃徐长青，又是谁，让你违反程序，将条例视若无物，以公报私！？” 听得此言，钱士炎冷汗岑然而下。 而在牢房里的葛平义面露惊惧，下意识地就看向了钱士炎。 第419章 求饶 第419章求饶 两人的目光于昏暗的牢房内对碰。 虽然没有一个字的交流，但是作为钱士炎的心腹，葛平义已经在那个阴戾的的眼神中读懂了威胁的意思。 咬着牙，葛平义没吭声。 他知道自己算是完了。 但是他还有家人。 若是自己把钱士炎给卖了，那么钱士炎有的是办法对付自己的家人。 两害相权取其轻，葛平义不敢拿着自己全家上下的性命做赌注。 而这一幕，全看在李辰的眼里。 他淡漠道：“葛平义，你若是不说，那么这一切就由你而终。” 听到这话的钱士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李辰继续说道：“但一切的最终责任，也要你背负起来，藐视帝国律法，乱我帝国纲纪，败坏律法风气，这等重罪，抄你一族是够够的。” “你是刑部右侍郎，告诉本宫，抄你一族，分为几等？” 葛平义面无人色，他艰涩地说道：“按轻重分为三等，第一等为谋反、弑君的不赦之罪，诛九族。” “第二等为大不敬、欺君罔上之罪，夷三族。” “第三等为忤逆君上，祸乱朝纲之罪，满门抄斩，其三族内，男性流放千里，女性适龄者充官妓，所有族人打入奴籍。” 葛平义越说，脸色越难看。 这种威胁，即便李辰一个字都没说，但意思已经跃然纸上了。 也恰是这种不说的威胁，更让葛平义恐惧。 “如果你只是帮凶，本宫依然会摘了你的脑袋，但是不会连坐你的家人，你的妻女依然可以回去老家，安稳渡过余生。” ( 李辰看着葛平义，淡淡道：“孰轻孰重，你要衡量清楚。” 李辰的话，不但给了葛平义极大的心理压力，更是让旁边的钱士炎急怒交加。 他和葛平义搭档多年，对葛平义的性子再了解不过，更知道在太子如此的威胁之下，葛平义根本扛不住。 想到这，钱士炎也顾不得许多，他突然开口对着葛平义厉喝道：“葛平义！没听见殿下问你话么？若是你背后当真有人指使你，快点醒悟立刻从实招来，说不定殿下还能对你从轻发落，要是冥顽不灵的话，必定从严整治！” 话说完，钱士炎死死盯着葛平义，眼神中的凶光几乎要溢出来。 “葛平义，你可要想清楚了！好好地回答殿下问你的话！” 这句话，钱士炎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的。 葛平义见状，心中恐惧更甚。 可也正是几乎钱士炎的话才落地的时候，李辰猛地一脚就把钱士炎给踹翻在地。 “本宫还没说几句，你的话反而比本宫还多，怎么，现在是你做主了？” 李辰冰冷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钱士炎，扭头对葛平义说道：“既然你迟迟下不定决心，那么罢了，三宝，带本宫手谕去，将葛平义全家都带去东厂诏狱。” 冷冷一笑，李辰说道：“之所以要证据，不过是本宫打算把事情办得顺一点，可不代表没证据本宫就办不了事。” “殿下，我说！我说啊！” 第420章 烂到根子 第420章烂到根子 李辰的话，彻底让葛平义破防。 他不敢想象，一旦自己的妻女落入了东厂手中会是什么下场，那比死还要惨。 所以他根本顾不上许多了，跪在地上就哭喊道：“求殿下饶了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我都说。” 而被李辰踹翻在地的钱士炎见状，肝胆俱裂的他恶向胆边生，挣扎着起来，居然拔出了身边一名狱卒的腰刀，朝着葛平义就扎了过去。 “你这狗东西，死到临头还想乱咬人？” 钱士炎眼神凶狠表情狰狞，这一刀直奔葛平义的喉咙而去，就是存了一刀必杀的心。 钱士炎算是豁出去了，可他这豁出去的一刀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碰到葛平义，直接就让三宝徒手就把刀给捏住了。 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三宝的肉掌捏着刀锋，自己手中的钢刀就这么被捏成了麻花，钱士炎的心脏都漏了半拍。 他万万想不到，这世上居然真有能空手夺白刃，还毫发无伤的功夫存在。 而李辰...... 一脚就蹬在了钱士炎的脸上。 这一脚，李辰是含怒踹出，压根没收力。 钱士炎只觉得眼前一只靴子无限放大，然后瞬间眼前一黑，鼻腔剧烈酸痛的他感觉自己脑袋好像被重锤给锤了一下，立刻鼻涕眼泪和血丝一起涌了出来。 “啊！！！” 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脸疯狂惨叫的钱士炎，李辰的表情无比冰冷。 “来人，把钱士炎的官帽给本宫摘了，丢到葛平义隔壁的牢房里去。” ( 李辰话落地，三宝亲自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钱士炎的尚书官服给扒了下来，打开隔壁牢房的房门，拎着钱士炎如同丢小鸡一样把他丢了进去。 这点功夫，李辰对着还没从刚才的剧变中回过神来的葛平义说道：“现在你看到了？不管你说还是不说，钱士炎都不会放过你，你交代清楚，本宫可以给你家人留一条活路，但若是不说，下场你应该能想得到。” 葛平义嘴角一抽，颓然道：“说，我都说。” “这一切，都是钱士炎指使我做的，最开始我还有一些顾虑，毕竟徐长青身后站着就是东宫太子您，我也怕。” “而且这么粗暴的栽赃，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但是钱士炎告诉我，这是内阁要动手，让我只管把案子给办了，合理不合理，经不经得起推敲都没关系，自然会有人出面把后续摆平。” “我不敢得罪钱士炎，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说到这，葛平义涕泪俱下，对李辰磕头道：“罪臣自知罪该万死，不敢求饶，但请殿下开恩，罪臣的家眷真的是无辜的。” “把这些东西都写下来。” 李辰说完之后，三宝立刻让人送去了纸笔，葛平义没有犹豫，趴在地上就一五一十地把这些年来他和钱士炎所有的罪过都写了下来。 足足三张纸，写得密密麻麻。 等葛平义写完之后，李辰接过来扫了一眼，眼神越发冰冷。 “看来这刑部，是烂到根上了。” 第421章 请你出山 第421章请你出山 虽然钱士炎接任刑部尚书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但是之前这两个人一直都是在刑部工作。 刑部作为帝国最高的刑事执法部门，权力大的可怕。 而这两个人多年来，利用手中权力，横加干涉案件，甚至是利用刑事权力用报复私仇的行为，数不胜数。 只要有钱，哪怕是犯了死罪的，这两个人也可以用各种手段把事情摆平。 十多年下来，他们所犯之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将这两人，还有所累之名单，全部带去东厂诏狱。” 已经彻底对刑部失去信任的李辰直接对三宝下令。 “凡是阻拦求情者，一律按照同党论处。” 三宝立刻领命。 “将徐长青带回去好好治疗。” 李辰说完，一甩袖子就离开了这暗无天日的刑部大牢。 正月头一天，东宫肃正刑部，刑部尚书钱士炎和右侍郎葛平义被抄家的事情，牵连出了刑部大大小小官员二十多名，这二十多名官员无一漏网，全部由东厂直接上门拿人。 很多官员都是在家中和家属团圆过年的时候直接被带走。 这件事情，成了新年席卷帝国的第一场政治风暴。 整个刑部几乎被一网打尽，剩下的也是人人自危。 然而这件事情却没有引起内阁的丝毫反弹。 似乎内阁已经默认了。 三日之后，东宫签发一批任命书，新一批的官员走马上任接替刑部空出来的位置，刑部右侍郎一职由工部右侍郎举荐，从直隶府调来了知府张海澄担任。 而刑部尚书一职，却并没有出现在这批任命书中。 没别的原因，李辰手头上实在没人。 ( “刑部作为六部之一，不管是权力还是职能都非同小可，而且就目前的朝局局势之下，这个尚书的能力尚且在其次，忠心才是最重要的，至少，他要有能在内阁的眼皮子地下周旋过来的本事。” 习政殿内，和苏震霆聊着这件事情的李辰皱眉道：“可眼下，这样的人选，实在是难找。” 苏震霆微微一笑，说道：“殿下，其实也不难。” “将军有推荐人选？”李辰问道。 苏震霆拱拱手，说道：“西山行省叛军起了内讧，眼下正打生打死，根本不需要朝廷出手，他们自己便要覆灭了，这个帮殿下解决了心腹大患的人，不正好是合适的人选？” 李辰一皱眉。 周平安。 这个人，的确有能耐。 说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掉叛军，没想到还真的给他搞成了。 眼下西山行省那十多万叛军，已经陷入了内乱。 周平安是怎么做到的，李辰能猜出个大概，无非就是利用他们周家几个兄弟之间的权势搞的那一套。 但说来简单，要做到，可是真不容易。 就才能来说，周平安当这个刑部尚书，绝对是足够的。 “此人不好掌控。”李辰说道。 苏震霆没接这话。 提一句也就罢了，多说就容易出错。 “此事，本宫与他聊过之后再定吧。” 李辰摆摆手，决定稍微押后处理。 “今日叫将军来，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李辰抱着暖炉，平淡道：“王腾焕不日将重入内阁，作为交换，刑部他们不再插手，这里面关系错综复杂，多少也有点机缘巧合，但本宫却不想就这么白便宜了他们。” “一个内阁位置，太重要了，所以本宫想......请镜之先生出山，担任内阁东阁大学士一职。” 第422章 周平安 第422章周平安 李辰的提议，让苏震霆面露错愕之色。 不是镜之先生不够格，而是...... “殿下，镜之先生名满天下，早年圣上就曾几次三番邀请过他出仕，但都被拒绝了，其言志不在朝堂，而在草庐野外，寄情于山水之间。” “偏偏镜之先生的声望极高，可以说是如今天下儒生们心中活着的圣贤，朝廷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他用强。” “所以，殿下若是没有什么另辟蹊径的法子，估计希望不大。” 苏震霆努力地让自己的措辞更加委婉一些，但还是担心自己的话反而激将了李辰，让他势必要把镜之先生给弄过来，一旦操作不好的话，那东宫太子可就真成了天下书生口诛笔伐的对象，这对于太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李辰看出苏震霆的顾虑，笑道：“此事我心中有数，说起把握，虽然有几分，但我也知镜之先生难请，将军便放心吧，若是实在不成，也就只好作罢，我不会用强。” 见李辰明白自己的意思，苏震霆点点头，说道：“殿下睿智，是臣多虑了。” 摆摆手，李辰说道：“按照日子算起来，平北现在应当已经进入鲜朝境内开始对东瀛作战，此战将军还是要多照看着一些，容不得有失。” 苏震霆严肃道：“此战既是帮扶鲜朝之战，更是振我大秦士气之战，臣必然竭尽全力，不会有丝毫马虎。” 李辰起身，走到习政殿门口，望着外面苍茫景色，缓声道：“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这几日还能稍微空闲一些，等开了年，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 苏震霆站在李辰身后，笑道：“殿下，最困难的时期也已经过去，这新的一年，会越来越好的。” “托将军吉言。”李辰笑道。 次日，李辰在习政殿等来了一人，周平安。 “叛军内讧，十多万人马本就是散兵游勇，可这一下一次分裂成六七股势力，如今西山行省境内喊杀声震天，却不需要官府出手，朝廷只要等着他们自己拼杀得差不多，坐收渔利即可。” 李辰说着，看着眼前身穿一身皂青色普通长衫，文质彬彬的周平安，轻笑道：“你，大才。” 周平安微微躬身，含蓄地说道：“用了一些取巧的法子，旁人看来不可思议，但其实对于掌握了整个叛军命脉的我家兄弟几人来说，分裂他们，正如同提前知道了窍门，以巧力拨千斤，看来夸张，实则不值一提。” “你这不值一提，可让本宫省了不知道多少心思，朝廷也省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去对付他们。”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只是本宫好奇，既是你那兄长遵了宁王的命，来操持起这一盘棋，可局势刚起，就被搅黄了，那宁王能善罢甘休？” 周平安依然一脸平静，轻声细语地答道：“这世上总是会发生很多意外，更何况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骤然得了势，开始横行无忌，彼此之间为了争夺更多的资源和权力，为此反目成仇，也实属情理之中。” 第423章 听封 第423章听封 “于宁王而言，虽然布局失败固然可惜，但成事在天，一次失败了，再找下一次机会就行，没有耐心的话，也蛰伏不到现在，他等得起。” “何况，这世上最难掌握的就是人心，人心思变，想要猜中人心，就要做好计划失败的准备。” 李辰盯着周平安，淡淡地说道：“他在等什么？” 周平安低眉顺眼，说道：“等一个坐天下的机会。” 李辰面无表情，说道：“宁王为皇室宗亲，更是权高位重的镇边藩王，数十年来对朝廷忠心耿耿，镇守边疆从无纰漏和差错，使帝国西南边陲不受土司之扰，你这话，传出去了可是要杀头的。” 周平安对着李辰深深一礼，说道：“若是杀头之罪，殿下杀了我的头便是。” 李辰起身，走到依然保持着弯腰行礼姿势的周平安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你很聪明，可以说是本宫见过的绝顶聪明人之一，但也正是因此，本宫很想杀了你。” “因为你的聪明和神秘，还有手段，让本宫觉得寝食难安。” 周平安一动不动，说道：“平安只有一念，那便是一身所学报与帝王家，否则这一身的本事，丢在荒郊野岭，与渔夫、樵夫为伍，实在是可惜。” “纵观历史，任何一代雄主的身边都会有强大的谋臣，例如三国之诸葛、强汉之萧何、盛唐之魏征，平安所想，百年之后，大秦雄主身侧，有吾平安二字，足矣。” “殿下想杀平安，这并不奇怪，平安并不因此害怕，甚至觉得荣幸，若非平安有一身让殿下侧目的本事，那么殿下何必将平安挂齿？” ( “殿下会杀平安，但不会是现在。” 这番话听完，李辰淡淡说道：“站直身体，抬起头，看着本宫。” 周平安依言站好，绷直了腰杆子看着李辰。 “你觉得本宫什么时候会杀你？”李辰饶有兴趣地问。 “内阁倒、藩王削，江山宇内无敌日，社稷四海升平时。”周平安简短而有力地回答道。 “你不怕？”李辰问。 “怕。” 周平安平静得好像一潭死水，他说道：“但平安更怕，这一身的本事跟着平安一起腐朽。” “如果本宫现在就杀你呢？那你的算盘，岂非落空？”李辰道。 周平安依然低眉顺眼，突出一个温良恭谦，他道：“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最难把握的就是人心，想要猜测人心，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更何况还是殿下的心思？若是错，无非是提早几十年去死，无妨。” 李辰乐了，他深深地看了周平安一眼，转身走向自己的案台。 “周平安听封。” 周平安立刻撩起长衫摆子，跪在习政殿中间，俯身一个头磕在地上，道：“草民周平安，恭听殿下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太子代帝监国，统御百官擢升、罢免、加封、削爵。” “兹有平民周平安，生于山野却有经天之才，源于微末却有纬地之能，纵观帝国上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故天公之抖擞，降我大秦之人才，亦可非常行事。” “故，擢升周平安入仕籍，列正三品，任刑部尚书一职。” “昭告天下，以宣朝廷爱惜人才之本意，钦此。” 第424章 出京 第424章出京 “微臣周平安，叩谢殿下。” 周平安宠辱不惊，磕了头之后，恭声答道。 李辰看着周平安，说：“旨意稍后就会正式拟为圣旨颁布，同时昭告天下，等开年各衙门开始工作之后，你就可以正式走马上任了，在那之前，刑部有一些本宫安插的人，他们会去找你，配合你的工作。” “刑部的差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但本宫既然把你安排去了刑部，还是做尚书，那么你就要做出点成绩来给本宫看到。” 周平安平静回答道：“微臣明白。” 李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平安，道：“这个位置，起初我并没有想到让你来，但其他人，要么能力不足，要么就是忠心有顾虑，冒然从朝中找个人顶上去，多半也是白送的，反倒是你这个白身，进去之后能让内阁困惑一阵，他们要对你动手，必然会先搞清楚你的来路，没弄清楚之前，贸然不会做什么。” “所以，你不但要整顿被本宫给废了大半的刑部，让刑部尽快恢复运转，更重要的是，朝中的明枪暗箭，这要你自己小心对付。” 周平安想了想，说道：“殿下，微臣想要请一份朝中内阁、六部各大臣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李辰点头道：“可以，稍后我会让东厂的人把你要的东西送去你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周平安恭顺道：“微臣稍后直接去刑部住下，微臣打算调阅历年刑部卷宗，从细微处着手。” ( “甚好。” 李辰不动声色，道：“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那么便去吧，先去找张海澄，此人是刚上任的刑部右侍郎，从外地调来的，此刻正等着你这位顶头上司过去。” 周平安行了一礼，道：“微臣，告退。” 一道圣旨，鲤鱼跃龙门。 周平安从一介草民白身，摇身一变成了大秦帝国刑部尚书，掌六部刑罚之权，登堂入室，位列中枢。 从平民到朝廷正三品大员，执掌一部，这样的例子别说近几十年，就是大秦帝国开国以来都没有出现过。 刑部尚书位的最终发布，也宣告了寅虎新年东宫荡平了刑部这件帝国新年第一件政治大事的终结。 由始至终，从刑部出事开始到平民身份毫无政治根基的周平安火线提拔，内阁仿佛哑了一般，没有对此发表过任何的表态。 一直到一则年前丢了一只耳朵，被贬至京城府尹的王腾焕要重回内阁之位的消息传出，这才叫人们恍然大悟。 更有敏锐者从徐长青毫无征兆出事开始，牵连了刑部，引发后来一系列动荡到王腾焕可能要官复原职的消息，大致地摸出了一条草灰蛇线。 这是一场政治利益的交换。 一个内阁位，换徐长青这心腹的回归，加上刑部落入东宫之手，这笔买卖值不值，众说纷纭。 但对于李辰而言，这笔买卖还没有结束。 在新年年假的最后一天，李辰微服出了东宫，在东厂的严密护卫下，悄无声息地出了京城。 第425章 天下世子归心 第425章天下世子归心 出了京城，便进入顺天府地界，取道往南到天津卫，再顺着渤海湾转道向东去，一路过青州府、莱州府、登州府，最后才到达李辰此行的目的地，威海卫。 陪李辰一起出来的，除了三宝和东厂功夫最顶尖的五十名贴身护卫之外，还有三百羽林卫轻骑，乔装分散吊在李辰一行车马后面十里范围之内。 一旦有任何紧急情况出现，这三百羽林卫轻骑可以在一刻钟之内全部赶到，全副武装的他们连神机弩都配了两台，拆开每个携带一部分零件，便是打一场小型遭遇战都足够。 加上五十名功夫顶尖的锦衣卫，李辰的安全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而陪着李辰一起出来的苏锦帕，对这样豪华的阵仗很不感冒。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你呗？” “在京城里，你就呼风唤雨气吞万里江山如虎，一出了京城，恨不能把整个羽林卫和东厂都打包背在身上，生怕出了半点岔子，这么怕，你还出来做什么。” 苏锦帕的冷嘲热讽让正撩起窗帘看外面的李辰笑起来，他放下窗帘回头对苏锦帕说道：“就你话多，这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一人安危牵系整个国家根本，不夸张吧？这样的情况下，随便冒险就是对江山社稷的不负责。” “就你说的好听。” 苏锦帕轻哼一声，道：“明明是自己想要效仿古人来个礼贤下士、三顾茅庐的把戏，但却暴露了你还是怕死的本质。” “怕死又不丢人，也不奇怪，天底下没有真正不怕死的人，特别是我。” ( 李辰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说道：“现在的我，头顶上只有一个父皇在，父皇病重，我便代为监国，权力、财富、美女，一切的一切，只要我想要，甚至可以动用整个大秦帝国为我提供，这个帝国数万万百姓，都是我的臣民，好不容易投了这么好的胎，我当然舍不得就这么死了。” 苏锦帕觉得李辰这是歪理邪说，可想了半天，竟是想不到有力反驳的话，最后只能哼一声，转移了个话题。 “你大老远地跑来镜之先生隐居的地方，要是请不动他或者干脆吃了闭门羹，可别恼羞成怒。” “请镜之先生出山，这件事情的难度的确很大，我当然知道，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 李辰淡淡地说道：“大行四年，父皇曾三次亲见镜之先生，言说只要镜之先生出山辅佐，那么朝中之位，可任由镜之先生挑选，不论是高官还是厚禄，都没有打动镜之先生。” “后来，陆续各地藩王也都邀请过镜之先生，但好一些的还能见到人，运气不好的，连人都见不到，久而久之，天下人也就默认了镜之先生不可能出仕，一心要做闲云野鹤。” “那你还那么有信心？”苏锦帕问道。 “把握多少有一点，但说必成，那是不可能的，此事难如登天，利益也是极大的。” 微微眯起眼睛，李辰说道：“前些日子，我与你父亲沟通过，一旦镜之先生答应出仕，你想想，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苏锦帕细细思量，声音有些震颤的说道：“天下士子归心！” 第426章 官差挨打 第426章官差挨打 李辰哈哈一笑，点点头说道：“没错，这才是父皇、藩王，乃至于现在的我最想要的！镜之先生身后站着的是天下士子，他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如同活着的圣人，一旦他选择了我们，那么我们就有了天下文人的支持，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才，东宫现在最缺的不是权力不是金钱，而是人才！” “简而言之，此事一成，东宫便在民间有了让内阁望尘莫及的影响力！” “即便内阁在朝政当中依然坐大，可有了天下文人的支持，东宫的政令，没有人敢忽视。” 眯起眼睛，李辰轻声道：“这，就是一把能杀死赵玄机的刀！” 苏锦帕听的也是心情激荡不已，她想要追问些什么，却感觉马车速度慢了下来，然后外面就传来三宝的声音。 “殿下，前面有人在斗殴。” 李辰皱眉道：“能绕过去就绕过去，绕不过去就把斗殴的双方拎开，这点小事还要问本宫？” 三宝尴尬地回答道：“可挨打的一方，似乎是威海卫的官差。” 官差挨打，这可是破天荒的新闻。 李辰听了就是眉头一皱，心中对这威海卫的主政知府已经有了不满之心。 不管缘由如何，知府能让官差给人殴打，那就是知府的问题，滑天下之大稽。 “把双方控制住，带上来问话。”李辰淡然道。 三宝应了一声，然后就听见马车外传来呼喝声，立马这呼喝声就变成叫骂和惨叫，紧接着安静下来。 等安静了之后，李辰钻出马车，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被锦衣卫控制住的二十多人。 ( 其中一小半儿穿着官差的衣服，鼻青脸肿，受伤颇多。 另外一方则是寻常百姓的打扮。 威海卫地处海边，又是渤海和黄海的交界之处，渔业资源丰富，当地百姓多以渔业为生，故此个个皮肤黝黑壮实，在这灾年下，威海卫是难得的能自给自足没怎么受天灾影响的地区之一。 李辰只看了一眼，便淡漠问道：“何故斗殴？” 官差那边，为首的一人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因为他之前反抗的时候，被一名锦衣卫用东厂的身份令牌砸了一脸的鼻血。 东厂来人，可不在乎你是不是官差，说杀是真的会杀的。 眼下他虽不认识李辰，但这位贵公子气度不凡，不论衣着讲究，用的是他认不来的面料，华贵无比，一身气度贵气逼人，完全超出了他所见识过的层级范围之外。 当下，完全不敢倨傲，立刻答道：“回这位公子的话，我等是威海卫官差，奉命前来收取渔业税银，但这帮子刁民，竟敢武力反抗，左右吵了几句，便动起手来，把我们给打成这样。” 李辰闻言看向那帮壮汉，沉声道：“官府收税是天经地义，你们不但不依法纳税还武力反抗，可知这是死罪？” 壮汉那边，为首的一个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的汉子虽然没什么见识，可基本的眼力劲还是有的，眼前这帮人个个带着刀，甩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腰牌，连那官差都老实了下来，一看便是官家的大人物。 毕竟只是一群普通渔民，怒火上来了打架是敢的，了不起被抓紧去挨一顿打，可真的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冲撞大人物，他们还没傻到那份上。 第427章 苛捐杂税 第427章苛捐杂税 “这位老爷，不是我们不缴税，而是课税实在太多太过严苛，我们渔民靠天吃饭，一趟出海死几个人都是家常便饭，可以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点吃食，但我们下船出海，官府要收船税，打渔归来，不管收获如何，要收三成渔税，回到家，每个月还要交例钱，每年还要交人头税。” “就算是这样，我们咬咬牙也算勉强支撑，可今年年假都还没放完，这些官差就来收一个什么捐税，前些时日，我家八十岁的老娘生病，我把家里唯一一只鸡给杀了让老娘补补身体，这些官差都要来分走半只，如此苛捐杂税，让百姓怎么活？” 这些话一说出口，这帮渔民们群情激愤，一个个都指着官差叫骂起来。 而后面跟着出来的苏锦帕听了个真真的，顿时俏脸一寒，看着官差那边的眼色就不善起来。 旁边三宝立刻呵斥道：“吵闹什么？肃静！” 苛捐杂税猛于虎，大多数乱世开始之前，都是天灾紧跟着地方上的苛捐杂税接踵而至。 百姓一边没有收成，吃不饱饭，另一边还要被官府征收重税，这就是官逼民反的基本逻辑。 大多数时候，朝廷对此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每逢灾年，都会减免赋税，便是朝廷下令免去赋税，可地方上执行不执行，如何执行，都是另外一码事。 李辰对此并不意外。 但这事既然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必须处理。 ( “只是你们如此，还是整个威海卫都如此？”李辰问道。 那为首的汉子回答道：“我们威海卫都是如此，隔壁莱州府、登州府却没有这么多杂税重税，有本事的，全都跑隔壁去了，就剩下我们这些上有老下有小，舍不得祖地，去了隔壁州府也没有落脚安家之处的人才留在这。” “好。” 李辰点点头，道：“威海卫的苛捐杂税一事，我会出面干预，这几日便会有个结果告知全城百姓。” “但今日你们打架斗殴，打的还是官差，此事却不能就此作罢，便是事出有因，但帝国有律法，就事论事。” “你们在场的，每人关押三日，以儆效尤，除此之外不受刑、不罚钱，服气否？” 那汉子愣了一下，忙说道：“这已经是天大的宽容，我等不是刁民，自然服气愿意，但老爷所说能解决苛捐杂税一事可当真？这可是威海卫知府的命令。” 李辰负手道：“我自京城来，是京城的官儿大，还是你威海卫的知府大？” 这么简单粗暴的对比，让这帮百姓顿时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认知。 那汉子咧嘴一笑，当即就带着众人给李辰磕了一个头，说道：“若是老爷真能给我们解决此事，威海卫全城下辖所属县、镇、村老老少少三十二万百姓，天天给大老爷磕头烧香！” 便是李辰，听到这话都乐了。 “行了，去服刑去，可莫再闹事了，否则必然严惩不贷。” 第428章 彻查 第428章彻查 在东厂的干预下，分了几个官差出来，带着这帮打架斗殴的百姓走了。 看他们一个个欢天喜地的样子，显然是高高兴兴地去蹲三天大牢的，中途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等这帮人走了，李辰才看向为首的那名差官，淡漠道：“威海卫知府何人？” 为首的官差赶忙回答道：“我家知府大人，郑宝荣。” 李辰过了一遍脑子，没有丝毫印象。 “三宝。” 李辰唤了一声，“派两名锦衣卫带着口谕跟这官差过去，将郑宝荣带去观海书院听候发落。” 观海书院，就是镜之先生在威海卫的隐居之所。 李辰一番发落下来，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那官差尽管满肚子疑虑和困惑，但也不敢问出来，想着反正会有东厂的人跟自己回去，自家知府老爷便是要找麻烦，也找不到自己头上。 这么一想，念头顿时通达，这名官差恭恭敬敬地行礼之后起身，带着三宝派出去的两名锦衣卫走了。 “走，直接去观海书院。” 李辰说完，转身回了马车。 苏锦帕也急忙跟进来。 车队再次启动，苏锦帕对李辰笑眯眯说道：“要不你别当太子了，我看你当个知府、布政使什么的，更合适。” 李辰没好气道：“放着太子之位不要，去当个知府、布政使？这买卖也就你想的出来。” 苏锦帕粉嫩的手腕支着脸蛋儿，说道：“苛捐杂税一事，牵涉到一城民生，若只是当地官员为贪念中饱私囊也就罢了，可若是其中另有隐情，你该怎么办？” ( 李辰眉梢一挑，说道：“这话怎么说？你知道这个郑宝荣？” 苏锦帕说道：“你看，总算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吧？你贵为太子，日理万机，过手的都是天下大势，小小一个威海卫的知府不入你耳也是正常，但我还真就恰好知道。” “这个郑宝荣，是威海卫当地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所出之郑家，是威海卫最大的豪族，也是威海卫最大的地主，只是其他地方地主屯田，这威海卫地处海边，农业并不发达，故此围了一片海域作为海田所用，凡是其他人还进入海域打渔，便要给郑家交租。” “如此，几十年累积下来，郑家可以说是腰缠万贯。” “而这个郑宝荣，正是趁着当年朝廷兵败玉门关，接下去又打了好几次仗，国库最为空虚的时候，开设了捐官特例，花了足足六十万两银子买下的这个知府位，一当就是十几年。” 李辰冷笑道：“六十万两，好大的手笔，花了这么多钱买了个官，这十几年下来，连本带利地捞够了吧？” 苏锦帕摇头说道：“你便是喜欢用这样的老眼光看人，谁说买来的官就一定不是好官？正如天底下当官的，十之八九都是读圣贤书出身，可奸臣、佞臣，也都出自这些人，因此，买来的官，也未必就不是好官，比如这郑宝荣。” “郑宝荣十多年下来，可谓是兢兢业业，将威海卫经营得有声有色，你看这城墙，便是威海卫自掏腰包建设的，大秦帝国有海防线漫长，海边的城市更是多，但却唯独威海卫不需要朝廷掏钱，每年台风、海啸浪潮，全部是自给自足。” 第429章 过不下去了 第429章过不下去了 “不但如此，威海卫还有钱加固海防，其他地方渔民不能出海打渔，固然有海禁政策，但近海却一直都是可以的，但一年中，寻常海边的渔民能出海百十日便算是不错，唯独威海卫的渔民，全年可出海二百余日，就是因为威海卫花钱养着海防，以至于东瀛入侵都知道绕着威海卫走。” 李辰闻言一愣。 要是苏锦帕所说属实，那么威海卫的苛捐杂税，似乎还真和郑宝荣本人的贪念无关。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李辰问道。 苏锦帕抿唇一笑，说道：“郑宝荣当年捐官，便是通过一门远房亲戚找到的父亲，父亲起初不允，后来他在门前跪了一天一夜，父亲才勉强写下一封推荐书信送去的吏部与户部。” “否则毕竟是一卫知府，便是有钱，这么高的位置朝中无人推荐，也不可能买到，只是事过多年我都忘了，听见郑宝荣的名字才想起来。” “照你说来，这个郑宝荣还真的可以观察观察。” 眼下李辰手头实在缺人，要是郑宝荣真的如同苏锦帕所说，那还真算个人才。 可用。 只是具体如何，李辰还是要亲自见了，了解过再说。 而这个时候，威海卫知府府邸。 府邸后院，正上演一出河东狮吼。 “姓郑的，别人做官，都是越做越肥，你倒好，肥是肥了，可肥的全在一身肉上，家底却给你越做越薄，人家当官能捞的都使劲捞，百姓怨声载道又如何，上下打点清楚了，天王老子都管不了。” ( “哪怕是那些清流，两袖清风做清官，就算是自己吃糠咽菜，可至少得了百姓爱戴的好名声。” “你再看看你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一边让百姓骂，一边却没捞到半点实际的好处，你这个官当的到底是图什么！？” 府邸的下人听着这一声声咆哮，各自低着头默不作声假装没听到。 这么些年，大家都习惯了。 谁都知道自家知府老爷很惧内怕老婆，而被老婆这么一顿吼，也已经是家常便饭。 在书房，身宽体胖、体型庞大的郑宝荣叹了一口气，对眼前叉着腰横眉怒目的妇人说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你管好自己的日子就是。” “我管好自己的日子？” 妇人气得笑起来，指着郑宝荣的鼻子骂道：“你们郑家好歹也是大家族，当年你老爷子死活要给你捐个官回来，钱不够，还是我娘家帮着补贴了十万两银子，本来大家指望着能出一个官，好让两家的日子都更红火，可你当了官，居然第一个对自己家下手，这年年征税，我们两家别说得好处，辛苦赚的那点钱全给你征走了，你还让我管好自己的日子？” “这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你知道不知道！” 郑宝荣愠怒道：“我这也是为了威海卫好，要不是这些年来征税建设海防，我家和你娘家，还有那么富户，有那么好赚？” 第430章 患难见真情 第430章患难见真情 “你还好意思说！？” 妇人气道：“是，加固了海防，钱是好赚了，可赚来的钱呢？到头来不还是给你用各种名目把税征走了？连自己家和你老婆的娘家都不放过，甚至还第一个朝着自己家开刀，你郑宝荣可真是有出息啊！” “你知道外面的老百姓骂你是郑扒皮，连那些富户，都在背地里骂你不得好死生儿子没屁眼么？” 郑宝荣大怒，正要发作，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嘈杂打骂声。 不等郑宝荣出去查看，几名官差就被锦衣卫踹进了屋子里。 “你是郑宝荣？”锦衣卫看着起身走过来的郑宝荣，冷声问道。 郑宝荣立刻道：“本官就是，你们是谁？为何擅自闯入？可知道本官随时可命人把你们拿......” 郑宝荣的话都还没说完，锦衣卫就把腰牌丢到了他怀里。 “东厂锦衣卫办事，找的就是你郑宝荣，跟我们走一趟吧。” 郑宝荣看着怀里金灿灿明晃晃的东厂锦衣卫腰牌，吓得一张胖脸上没半点血色。 东厂锦衣卫这五个字，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对每个当官的人来说，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东厂的人。 “这，这位上官，下官这里怎么劳驾几位亲自上门，可是有什么事？透露一些，下官不胜感激。” 郑宝荣变脸如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悄咪咪地塞进这名锦衣卫的怀里。 却不想锦衣卫脸色一板，推回了银票，但面色也的确有几分舒缓，他说道：“若是平时，给你个方便也没事，但今日之事非同寻常，你还是跟着我们走吧，耽误了，对你没好处。” ( 指了指那被踹进来的官差，锦衣卫说：“你的官差，当街和渔民斗殴，让我家主子抓了个正着，带你回去是问话去的。” 郑宝荣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上官家主子是？” 锦衣卫冷笑一声，说：“我家主子也是你能打听的？废话少说，走！” 话说完，锦衣卫抬手就拿人。 郑宝荣无法反抗，立刻被抓了起来。 而那前一刻还气焰嚣张的妇人这时候吓惨了，她赶忙扑上来拦住锦衣卫，哭喊道：“几位上官，为何要抓我家老爷？若是他犯了事，哪怕丢了官都行，可千万别要他性命，我们愿意倾家荡产，买他一个平安。” 患难见真情，郑宝荣见自己妻子如此声泪俱下，心中感动，他说道：“你先回去，我就是去回个话，很快能回来。” 锦衣卫看了郑宝荣一眼，推开妇人，呵斥道：“你再阻拦，连你一起抓走，让开！” 话说完，径直就带着郑宝荣走了，留下身后响彻整个院子的哭喊声。 而这时候，李辰已经到了观海书院。 还没从马车上下来，李辰就听见阵阵海浪声，掀开帘子钻出去，迎面而来的便是寒冷的海风裹夹着海腥味扑面而来。 没去过海边的人，多数以为大海就一定是沙滩和碧蓝海水，美不胜收。 但却不知道，大多数海边，只是礁石和浑浊的海浪。 但大是真的大。 一望无际的大海，视线尽头便是海平面，天海交接，辽阔无际，让人的心胸都跟着宽广了起来。 苏锦帕站在李辰身边，迎着海风，一路上的风尘尽去。 李辰突然抬手伸向苏锦帕。 第431章 自京城而来 第431章自京城而来 苏锦帕一惊，下意识地想躲。 “别动。” 李辰说了一句，苏锦帕果然不动了。 抬手将苏锦帕鬓边被海风吹乱的发梢捋到耳后，李辰见苏锦帕僵直着身体，轻笑道：“那么紧张做什么，还怕我吃了你？” 苏锦帕没想到李辰猝不及防的温柔来得这么突然，她面颊有些发烫，扭头嘴硬道：“谁知你要做什么。” “走吧，海景随时可看，这观海书院，来了一次下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李辰说完，带着苏锦帕走向不远处的一座大院。 这大院占地面积不小，围墙环绕，正门上书观海书院四个遒劲大字。 一应随从留下，李辰只带着苏锦帕和后面跟着的三宝，来到观海书院正门前。 敲门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由三宝来干。 敲了敲门环之后，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从后头钻出一张十二三岁大的书童脸庞，他好奇地打量着李辰一行人，问道：“你们是来找老师的么？” 三宝正要答话，那书童却紧接着就说：“要是的话，就请回吧，年前老师就说了，三月之前不见客，这几日我都打发走了好多人了。” 区区一名书童，还不足以让李辰开口。 三宝咧开嘴，阴柔地一笑，对着书童说道：“你前去告诉你家老师，就说我家公子自京城远道而来，一路奔波辛苦，你家老师一定要见。” 书童一皱眉，面露不满。 ( 镜之先生是名满天下的大贤，任谁来了，不管身份地位如何，也不乏朝中大官，甚至藩王亲来，都不敢如此说话，但眼前这人，开口便一定要见老师，着实是没礼貌。 眼看书童表情神色开口就一定是拒绝的话，苏锦帕抢先说道：“麻烦你跟你家老师说一声，就说苏家之女来访，还有那日《滕王阁序》的作者亲来。” 书童不知苏家之女代表什么，却听到了《滕王阁序》，他眼睛一亮，说道：“老师自初得此赋便爱不释手，几次言说如此才华横溢之人，不得一见实乃终生憾事，几位请稍等，我立刻去禀报。” 等小书童急匆匆地跑去禀报，李辰才对苏锦帕说道：“幸亏把你带来了，要不然这门我还进不去。” 苏锦帕掩嘴笑道：“就说了你要吃闭门羹吧。” “无妨，他不请我进去，我就闯进去。” 李辰淡淡道：“大贤盛名在外，总不至于跟我一个蛮横的晚辈计较？” “你这人！” 苏锦帕是知道李辰绝对说得出做得到，跺脚道：“等会见了镜之先生，你好歹收敛一些，他可不是你朝中那些臣子，会对你卑躬屈膝。” “不是朝中臣子，还不是大秦百姓么？只要是百姓，就是我的子民。” 李辰说道：“既是我的子民，不对我卑躬屈膝，还要我对他曲意奉承不成？” “大秦帝国，可容不下这样的人。” 苏锦帕给李辰这句话噎得够呛，可还不等她继续劝，那书童已经去而复返。 “快进来，老师请几位贵客进去。” 第432章 对联 第432章对联 李辰闻言，当先跨门而入。 苏锦帕没来得及说的话咽回去，跺跺脚赶紧跟上，只好祈祷等会两人可千万别闹掰了。 进入正门，过了院墙，没走几步便进入正厅，李辰一行人才进来，就有一白须白发的老者竟然只穿着袜子大步从里间走出来。 这是李辰和镜之先生的第一次非正式会面。 对方身高体壮，看起来着实魁梧，虽然年过七十但却老当益壮，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若非这一头白发遮掩不住，换了黑的话，说是四五十岁都有人信。 只是他连袜子都没穿，让李辰属实有点想不到。 “哈哈哈！” 镜之先生声音洪亮，大笑道：“苏家丫头，你把《滕王阁序》的作者带来了？” 这笑声豪迈，像一个江湖人士更多过于文坛大儒。 李辰只觉得眼前的镜之先生，比他想象中仙风道骨，说话满是机锋的半仙模样，实在相差甚远。 苏锦帕抿唇一笑，盈盈给镜之先生行了个礼，然后说道：“锦帕哪敢诓骗先生，哝，这不就来了。” 顺着苏锦帕纤手一指，镜之先生这才正眼打量李辰。 镜之先生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赞道：“年轻人，好气度！” 李辰拱手笑道：“镜之先生，晚辈有礼了。” 镜之先生朗声一笑，说道：“第一次见《滕王阁序》时，老夫便感叹江山辈有才人出，如今这一辈之翘楚者终于问世。” “此赋之才华，老夫便是活了几十年都觉惊艳，仅此一赋，便可名留青史被后代所颂赞。” ( “能在有生之年亲见，亦是我之大幸。” “故此刚才听书童说苏家丫头把作者带来了，老夫急忙之下连鞋子都没穿，唐突了，唐突了。” 虽然真正的镜之先生和自己心中的形象反差甚大，但对方没拿捏姿态，装腔作势，还是让李辰对他挺有好感。 “先生说笑了，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此赋不差，但晚辈之才，远不及先生所赞，实在汗颜。” 镜之先生眼睛一亮，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老夫有一上联，还请你来对下联。” 不等李辰说话，他就直接开口道：“观海登楼台，看天高海阔。” 镜之先生性格爽朗直接，又存了考教李辰的意思，根本不给李辰推辞的机会。 而这上联，难度也不低。 内含观海书院的名字，上下文呼应，虽称不上绝对，常人有些笔墨在胸腹之中，细细思量之下也能对上来，可想要对得好，却有极大难度，但也正是因此，下联对得妥帖与否，更显水平。 苏锦帕饶有兴趣地看着李辰，等他的表演。 而旁边的三宝则直接麻爪哑火。 他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让他练武功杀人，手到擒来的看家本事，可舞文弄墨，他估计连外面正扒着门框往里看的书童都不如。 李辰叹了一口气。 果然直接摘抄前辈子的诗词是有风险的。 类似这种原生的对联，直接就能让人暴露无遗。 不过幸好，李辰也不是那种胸无点墨的人。 略作思量，李辰看了旁边俏脸明媚动人的苏锦帕一眼，便开口道：“登岳凌绝顶，赏江山万里。” 第433章 非比常人 第433章非比常人 诗词文字，乃文人才情和理想的具现。 李辰开口对出下联，短短两句，便有风云平地起，气吞万里的气势。 镜之先生一愣，看着李辰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深意。 而此刻，李辰却凑到锦帕耳边，轻笑道：“其实还有一对，浣纱清江溪，画锦帕黛眉。” 这一下偷袭，完全猝不及防。 苏锦帕被李辰吐出的热气吹在耳垂上，吓了一跳。 可紧跟着就听见了李辰的第二对下联，只觉得面红耳赤，心中如同小鹿乱撞噗通不停。 这，这可是在当世大贤镜之先生的面前，这人怎么敢？ 便是羞恼，但女儿家的心思复杂又多情，这一对下联，可比寻常时候李辰说的那些流氓话动听了太多太多，苏锦帕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 镜之先生的笑声打断了李辰和苏锦帕旁若无人的交流。 “小先生，非比常人！” 一句小先生，代表镜之先生对李辰的认可。 李辰再拱手道：“先生面前不敢当先生，镜之先生折煞我也。” 镜之先生轻笑一声，说道：“我观小先生气度过人，举手投足之间亦有常人所不及之气势，文章锦绣，可见胸中有沟壑，今日前来，是有事还是单纯以诗会友？” 话说到这，李辰也不再遮掩，郑重道：“晚辈自东宫来。” 即便是对李辰的身份有所准备，可当听见李辰自报家门，镜之先生还是眉毛一抖。 太子。 当朝的，还是监国太子。 ( 任谁都看得出，只要皇帝一驾崩，太子便能立刻登基。 储君储君，摘了储字，那就是君。 “今日所来，为请先生入朝，任东阁大学士，为万民开太平。” 镜之先生静静地看着李辰，等他话说完，这才飒然一笑，他没第一时间回答李辰的话，反而是对苏锦帕打趣道：“苏家丫头，你今日送来的，可不只是一位贵客。” 苏锦帕从那女儿家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低声说道：“先生，你之大才，若是不用以朝廷，岂非可惜？” “老夫之才，不在朝堂，在山野。” 镜之先生摇摇头，脸上笑容敛去，对李辰温声说道：“老夫实难答应，还请殿下海涵。” 镜之先生这话说得客气，但语气却是柔中带刚，有不容拒绝的坚定。 李辰道：“先生既为当世圣贤大儒，受天下士子所爱戴和敬仰，为何不愿将这一身本事报效朝廷？” 镜之先生依然摇头，说道：“若是有此念头，早几十年就去了，何必等到现在？年轻时意气风发，尚有平天下之志，但经历的多了，看的多了，也就明白过来了，天下大势非我一人可扭转，不如寄情于山水之间，少了许多烦忧，岂不是美事？” 李辰皱眉道：“天下大势固然非一人可扭转，但若是人人这么想，这天下，岂不是早就乱套？” 镜之先生平淡道：“非我之志，勉强不可得，殿下还是请回吧。” 眼见两人越谈越僵，苏锦帕赶忙开口说道：“镜之先生，殿下亲自从京城来，诚意十足，便是此时先生还不愿，但也没必要闹僵。” 第434章 郑宝荣吓惨了 第434章郑宝荣吓惨了 镜之先生明白苏锦帕的意思。 自古什么人最难伺候？ 皇家最难。 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镜之先生固然有天下士子作为依仗，但却也不想彻底得罪了李辰。 苏锦帕把台阶送到两人脚下，李辰也没有太过强势。 他话锋一转，问道：“先生这观海书院，只是先生一人所居？” 镜之先生答道：“是的，只不过闲暇时，也会任由附近求学好问的学子们来授课，并不定时，也不收取费用，来去随意，全凭自愿。” “先生在南北大地，共有三处类似观海书院的隐居之所，一年到头，多半在这三地奔波，如此不辞劳苦，可也是为了办学授课？”李辰问道。 镜之先生并不奇怪李辰能看出这一点，他说道：“不错，老夫最大的理想就是把一身所学，全部传授于天下之人，可惜一人之力始终有限，竭尽所能罢了。” 李辰紧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先生可考虑过，由朝廷出面办学，先生与弟子一同传授学问，如此一来，有了朝廷的渠道、资金帮助，加上先生的学问，天下士子必然趋之若鹜，如此一来，岂非美事？” 镜之先生一愣，他知道这是李辰在诱惑自己，但面对这样的诱惑，他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微微皱眉，镜之先生疑虑道：“这，只怕是没那么简单。” “但也没那么困难。” 李辰抓住了镜之先生的软脚，哪肯轻易放过，他说道：“先生盛名在外，本就是天下士子眼中的先贤，加上朝廷帮助，无论如何都比先生一人奔波于三地来的好。” ( “实不相瞒，眼下国力实在虚弱，但我承诺，有生之年，必要普及教育，让大秦国土覆盖之地，再无白丁文盲。” “便是村中孩童，也可入私塾，只要他们愿意读书，朝廷就负责教，负责拨款给经费，派先生去各地私塾。” “但这需要一个强大的国力，更需要先生这样的有识之士，缺一不可。” 李辰的话，让镜之先生怦然心动。 就在这当下，之前带李辰过来的书童脆生生地喊了一嗓子。 “老师，威海卫知府郑宝荣来啦！” 郑宝荣的到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李辰虽然有些可惜，但也并不太过在意。 镜之先生这样的人，断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打动的。 能被画饼所蒙蔽诱惑的多半都是那些刚入职场的新人，镜之先生这样见惯了人心阅历沉浮的大贤，没点真东西拿出来，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就跟他走。 索性，先见了郑宝荣再说。 得了镜之先生的应允，书童飞也似地跑出去让郑宝荣进来，没一会，脚步声匆匆靠近，是郑宝荣在书童的带领下从外面进来。 低着头，躬着身，一个体型硕大的胖子穿着臃肿的官服，从屋外进来之后头也不抬，直勾勾来到李辰面前，当即就跪下，颤声道：“微臣，郑宝荣，参见太子殿下。” 刚被带到观海书院，郑宝荣就被告知了要问自己的话的是当朝太子。 这可把郑宝荣给吓惨了。 第435章 还有朝廷存在的必要? 第435章还有朝廷存在的必要？ 他这辈子见过最高的官员就是苏震霆。 还是当年去捐官的时候，在人家门口跪了一夜才见到一面。 除此之外，他接触的官员最高品级不过从三品，而太子殿下，那是储君，距离他至少十万八千里远。 心中惶恐的郑宝荣颤颤巍巍，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脑袋不保。 一声太子殿下，把旁边儿满脸好奇的书童给吓呆了。 小书童万万没想到，今儿个晌午随便迎来一位客人，都能是太子？ 仔细回想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也没对太子不敬的地方，小书童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在场，没人在乎小书童内心的变化。 李辰看着跪在自己身前颤颤巍巍的郑宝荣，第一时间没搭理他，而是扭头对镜之先生道：“借先生厅堂一用，可好？” 镜之先生抚须笑道：“殿下大可随意。” 点点头，李辰这才看向郑宝荣，淡淡道：“你可知本宫为何叫东厂带你来这？” 郑宝荣立刻回答道：“微臣知道，是因为殿下车马在半路上，遇见了官差与渔民斗殴之事，后经渔民举报，微臣涉嫌加重赋税，各种苛捐杂税让渔民苦不堪言，殿下仁慈，不忍百姓受苦，又迁怒于微臣胆大妄为，故此才让东厂将微臣带来。” 李辰说道：“不错，这一路上你应该是想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么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郑宝荣的胖脸上肥肉颤抖，哭丧着脸说道：“回禀殿下，微臣加重赋税是事实，但绝不至于让渔民无法生存，而且微臣敢用自己以及全族上下老小的脑袋保证，这些年来，威海卫所征之赋税，绝无半点用于私利，全部都是用于威海卫的经营与发展，如有妄言，微臣愿自领死罪。” ( “狂妄！” 李辰沉着脸一声呵斥，把郑宝荣吓了一个哆嗦。 “赋税之权，历来便在朝廷中枢，从未下放过地方，便是地方城门收入城之税，也要层层上报经过审批与批准之后方可更改执行，是谁给了你那么大的权力擅自征收赋税？还振振有词地说是为了建设威海卫，你便是为了建设威海卫，便可以目无王法，夺中枢之权了？” “光是擅自巧立名目增设赋税一项，你郑宝荣全族上下的脑袋，本宫便能立刻给你摘了！” “若是大秦帝国下辖州府，知府、知州、布政使，全部效仿你郑宝荣这一套，那么是不是这朝廷可以解散了？” 郑宝荣脸色惨白，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 李辰的话极重，即便是来的路上，自觉自己没有贪污，一切所得都用于地方发展，故此多少有一些底气的郑宝荣，也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闯下了弥天大祸。 不管郑宝荣的出发点是什么，这威海卫又是不是被他经营得有声有色，站在李辰的位置上，是绝对不能容忍这种行为持续下去的。 因为它损害的是朝廷中枢的威信。 正如李辰所说，要是朝廷对这样的行为听之任之，那么其他地方官是不是也会效仿？ 他们动了税权，那么兵权是不是也会想着去动一下？ 到时候，这天下会乱成什么样子？ 朝廷，还有朝廷存在的必要？ 第436章 委屈 第436章委屈 三国时期，朝廷一直都是存在的，但却没有人把朝廷当一回事，各地诸侯把税权、兵权捏在手中，那么自然不用看孱弱的朝廷脸色。 这两项权力，是朝廷中枢节制天下地方的利器，社稷之根本，绝对不可能让地方染指。 郑宝荣层次不够，看不清这么些，可李辰却不会容忍。 同样看明白这一点的，还有镜之先生。 他微微皱眉，在旁侧没有吭声。 把观海书院设在威海卫这么些年，镜之先生也和郑宝荣打了许多交道，知道郑宝荣并不是贪官，反而还是个一心为了地方建设发展而呕心沥血的好官，所以三处隐居书院，镜之先生才设了一处在这里。 可眼下这局势，他是万万开不得口的。 对于当权者来说，很多时候并不在乎下面的手下是不是奸臣，是不是忠臣，而是考量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用的能臣。 “微臣，微臣......” 郑宝荣在那微臣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下面的话。 他感觉自己求饶不是，不求饶更不是，顿时又急又怕，本就肥腻的脸上在这寒冬时节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看起来更加油腻。 李辰皱着眉头，对郑宝荣的印象再下一成。 这人，便是在管理上有些能耐，也绝非是一个合格的政客，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都不会。 只是，李辰也不指望一个靠花钱买官来，从当上官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地方知府的人能有什么政治经验。 要是从基层爬上来的就不一样了，能从茫茫的基层中起来，必然会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 这一幕，就是旁边的苏锦帕都看不过去了。 “你还不快对殿下认错？”苏锦帕开口道。 郑宝荣这才恍然大悟，殿下没第一时间下令惩处，那就是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自己要是再不开口，可就黄花菜都凉了。 “殿下，微臣知罪，请殿下责罚。” 看着郑宝荣磕头如捣蒜，李辰绷着的脸才稍微舒缓一些，但李辰也不说责罚的事情，反而问道：“既然你治理威海卫也算是有一份苦劳，那么为何当地百姓对你怨声载道？这些，你都听不见么？” “管理地方，城市建设，最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百姓服务，否则你加固海防，将威海卫城内建设得整洁漂亮，又有什么意义？” 郑宝荣一脸惨相，说道：“殿下，百姓目光始终局限，他们只知微臣从他们手中拿走了一些什么，可他们得到的那些，却极少有人看清。” “实不相瞒，微臣的家里，在威海卫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颇有一些钱才，可微臣征收赋税，最普通的百姓只是承担一小部分，那些富人承担的更多，而微臣家中，每年都是威海卫纳税的第一大户，所收商税，足占整个威海卫税收一成。” 郑宝荣越说越委屈，他跪在地上，却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说道：“也正是因此，这些年来，微臣担任威海卫的知府，尽管赋税加重了，可百姓的生活却比之前好了很多，反而是商业规模扩大，那些原本的富户还是如同之前的老样子，因为他们额外得到的那些钱财，多半都被税收收走了。” 第437章 观海台 第437章观海台 李辰闻言倒是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这郑宝荣居然还有后世富人重税穷人轻税的思想觉悟，道理说来简单，但想要推行却并不容易。 因为那些富人，掌握着比穷人要多得多的社会资源，哪个官想要向他们开刀，必然要面临着极大的压力。 反倒是那些穷人，除了哭天喊地，什么都做不了。 “那威海卫里的那些富户，便任你宰割？”李辰问道。 郑宝荣露出第一个笑容，他说道：“微臣自己的家族第一个纳税，交的也是最多的，他们也没话可说，便是有那么几个心存不满的，可那又如何？” “微臣做知府，没有什么把柄，无非就是一个苛捐杂税一说，但微臣把这些钱拿来发展威海卫，加固海防，那些拥有大片海田的富户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若是把微臣斗下去，换个人来，他们交的税是少了，可给下一任的孝敬也是支出，丢了海防，丢了渔业的发展，便少了生意，更少了利润，这笔账，是个生意人都会算。” “最重要的是，微臣拿捏着分寸，也不让他们没汤可喝，例如今年让他们交了一千两银子的税，明年微臣就会想办法让他们赚到一千一百两，如此一来，他们多少也还是有些结余，不至于亏着本钱，这样大家也就能平衡忍耐下来。” 李辰听完，眼底有了笑意。 刚对郑宝荣丢掉的那一成欣赏，此刻涨回来了两成。 从这些说辞看来，如果没有水分的话，这郑宝荣不只是个管理人才，更是个大才。 ( “本宫听明白了。” 李辰点点头，了解的大致差不多，只不过要做出决定，自然不是听信郑宝荣片面之词而已。 “三宝。” 李辰喊了一声，等三宝来到跟前听候，开口道：“你带郑宝荣下去，按照他所说的去威海卫城里彻查，如果属实，再将人带回来，不属实的话......” 李辰看了郑宝荣一眼，淡淡道：“按欺君罪论处。” 欺君罔上之罪，其罪当诛三族。 李辰现在还是太子，没资格以自己的位份落他人欺君，因为李辰还不是君，但在这里，谁都不会对此提出什么意见。 三宝恭恭敬敬领命，带着郑宝荣走了。 郑宝荣临走的时候还颇有底气，大有你尽管查，查出问题算我输的架势。 “这人，着实没有什么头脑和城府可言。”苏锦帕叹气道。 喜色外露于形，不内敛不深沉，光看脸就能让人把他给看透。 这样的人，的确不适合在官场生存。 “兴许是大智若愚也说不定。” 这时候，反倒是李辰给郑宝荣说了一句好话。 叹了一口气，李辰又说道：“实在是太缺人才。” 这话，明面上是说郑宝荣，但实际却是说给镜之先生听。 镜之先生轻笑一声，假装没有听懂，抬手道：“如今已经是晌午光景，殿下舟车劳顿，不如随老夫到候后院观海台看看海景，用点粗茶淡饭？” 李辰点头道：“先生相邀，不敢相拒，请吧。” 第438章 兵戈乃国器 第438章兵戈乃国器 在镜之先生的邀请下，李辰和苏锦帕一起到了观海书院后院的观海台。 这观海台是刻意打造出来，一面硕大的石台凌空而出，下面便是海浪阵阵，坐在石台上迎着咸腥海风听着波涛阵阵，虽然风力着实大了一些，但却也能一抒胸中郁气。 站在观海台边，凭栏眺望，李辰突然转身对着身边的镜之先生问道：“先生可知你我所站之处，渤海的正对面是何处？” 镜之先生信手拈来地回答道：“若是海图无错，应当是鲜朝。” 李辰点点头，威海卫正对着鲜朝半岛，这一点在后世只要学过一些地理知识的学生都知道，但是在封建时代，镜之先生能脱口而出，足见其博学。 “正是鲜朝，如今，我大秦帝国数万儿郎正在大海对面的土地上为国奋战。”李辰说道。 镜之先生一皱眉，开口道：“为国而战？只怕是为鲜朝而战吧，尽管殿下也存了振奋士气的心思，但是振奋士气有许多种办法，大可不必用我汉家儿郎的性命去异国他乡流血。” 只此一句，就可以见到镜之先生的理念和李辰有冲突。 李辰笑了笑，也不苛责，历史的局限性，任由镜之先生再怎么通今博古，也不可能跳出这个局限。 “鲜朝与我大秦帝国接壤，此处若是被东瀛所占，那么后果如何？” 李辰悠然道：“看一看北边漫长的边关防线就可以知道，鲜朝之所在，其意义不仅是作为我大秦帝国的附属小国这么简单，他们肩负着代替大秦帝国抵抗东瀛贼子的重任。” ( “便是眼下，东瀛历年来对我海防都已经骚扰甚多，每年都有渔民、百姓惨死东瀛之手，若非帝国国力实在空虚，也腾不出手来教训，本宫早已经命人建造战舰，踏平东瀛。” 李辰的话说的平淡，可揉碎在海风中吹不散的，是昂扬无比的斗志和胸怀天下的气度。 镜之先生却越听越皱眉。 他温声道：“君子如玉，当谦礼节，恭俭温良才是，殿下杀伐之心如此重，于江山于社稷，怕不是什么好事。” 面对镜之先生典型儒家门徒的劝诫，李辰只回应了一句话，“历代王朝的江山，可不是靠君子去谦让来的，所有雄主的天下，也不是靠温良的品性得来的。” 镜之先生眉头深锁，道：“然而眼下国家需要的是温和治理，而不是穷兵黩武，动了兵戈便是动了元气，好比是虚弱的病人，不好生躺在床上修养，反而整日出去争斗，又怎么能好得起来？” “兵戈乃国器。” 李辰淡然道：“若是放下了兵戈，国器蒙尘，结果就是外邦来犯，看那金、辽二国，匈奴、契丹、女真等部落贼心不死，西南土司，藏南喇嘛，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就依先生所比，大秦帝国如今是生了病的病人，可周围的邻居也看到了，所以便上门来欺辱，若是一味的忍气吞声，他们便会得寸进尺，今日偷走一捆柴，明日便敢拆了你的家门，再后日，那就是囚你妻女，杀你子嗣的下场。” “千年来的历史教训，还看不真切么？” 第439章 理念之争 第439章理念之争 李辰的话，让镜之先生有些怒气。 两人的理念之争，在此刻以最为激烈的方式爆发出来。 镜之先生沉声道：“所以才该韬光养晦，殿下既以历史为训，又怎不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典故？暂退一步，是面对强敌时的缓兵之计，而非懦弱。” “先生这一缓，便是数万、数十万我大秦帝国的百姓遭受践踏，贵族王侯自然还可以歌舞升平，在后方享受荣华富贵，可边关那些百姓之苦，又有谁怜惜他们哪怕一眼？” “本宫非越王，那些草原上的蛮夷也非夫差，这一步忍下去，让他们看清楚帝国虚弱的本质，他们立刻就会张牙舞爪，扑上来把大秦帝国撕得粉碎。” 说到这，李辰暂停下话头，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须发飞扬的镜之先生，淡漠道：“到时候，是让满肚子之乎者也的儒生拿着笔墨去战场上拼杀，还是让士气低迷，早已经习惯了失败的帝国之军去前线送死？” 苏锦帕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生怕谈崩了的她刚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却见性格看似爽朗其实刚烈的镜之先生猛地甩袖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殿下若要一意孤行，我一个糟老头子又如何能阻拦？只是我这，也不欢迎殿下，请殿下即刻回京吧。” 此言一出，甚至李辰性格的苏锦帕吓得俏脸微白。 她知道，镜之先生这文人风骨的一怒，一定会把李辰给激怒。 ( 旁人也就罢了，而李辰身为太子，其性格内王外圣，在谦谦如玉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极其霸道的真性情。 身为大秦帝国的储君，镜之先生便是再有威望，又怎么能把李辰当下人一样赶走？ 果然，李辰面无表情地盯着镜之先生，眼底已经有了杀意。 连出兵鲜朝这样满朝反对的事情他都干了，下至普通小官，上至内阁阁老，李辰都杀过，还会怕多杀一个名满天下的镜之先生？ 杀机，于沉默之中暴涨。 这一刻，似乎连海风都停息了下来。 再大的风，也吹不散这浓郁的冰冷杀机。 苏锦帕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作为当事人的镜之先生却并不害怕，反而目光坚定地和李辰对视。 良久，李辰缓声开口：“先生，不怕本宫杀你？还是觉得本宫不敢？” “旁人或许不敢，但如果是殿下，一定敢。” 知道李辰敢杀他，但镜之先生还是梗着脖子就要硬扛到底。 若是连不怕死的信念都没有，这些年，他早就对强权低头了。 面对这种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老头，李辰也感觉很头疼。 这种老头就属顺毛驴的，要顺着他的意思走，他才会听你的，但李辰这是要搬一尊大佛到内阁去镇住局势的，可不是找一个爹来伺候的。 所以从一开始，李辰就必须把镜之先生给压服，让他明白，在这个天底下，就算是他背后有再多的儒生士子支持，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终究不可能为他造反。 第440章 命门 第440章命门 然而，镜之先生能屹立不倒这么多年，不管多少人威逼利诱，都始终没有动摇自己的立场，果然不是李辰轻易可以改变的。 李辰要的就是镜之先生的名望。 他要在内阁安插一个人，那么这个人整个大秦，也只有镜之先生最合适。 因为其他任何人去了，面对的都是被架空，然后被赵玄机给搞死的下场。 唯独镜之先生的名望，可以镇得住场子。 可也就是这份名望，让李辰多少有点投鼠忌器。 一旦镜之先生诚心来投，那么将会让李辰在天下士子心目中的地位暴涨，这种地位，是其他任何事情都难以替代的，所以这也是李辰不远千里而来，费尽心机都要说服镜之先生入朝为官的根本出发点。 想到这，李辰开口道：“既然先生实在志不在此，那么本宫也不便勉强。” 说完，不等镜之先生和苏锦帕各自表现出神态反应来，李辰就紧接着说：“先生可知如今朝廷，有一大患在何处？” 镜之先生皱眉，道：“不知。” 李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在儒生。” “如今文臣强势，武将没落，然而眼下的帝国，却需要武将站出来撑起脊梁，而文臣可治国，却治不了病，正如先生所比喻，国家病了，而导致这一场大病的，就是那些文臣，所以重文抑武的局面，也该改变一下了。” “三百余年前，开国时期，朝廷选拔人才有文武两科状元，后来慢慢的，文科状元为首，武科状元其次，一直到近百年来，武科科举彻底被荒废，故此本宫欲重启武科。” ( “日后，朝廷所选拔之人才，先考武科，至于文科，可有可无。” 李辰看着脸色大变的镜之先生，轻笑道：“先生以为如何？” 镜之先生死死盯着李辰，痛心疾首道：“殿下这是掘文人之根！” “此话从何说起？” 李辰淡淡道：“学子要读书，便只管去读书，胸中有文墨，针砭时弊那是读书人与生俱来的权力，只不过朝廷不再待见这些读书人了，总不至于强求朝廷一边被骂，还要一边给这些读书人高官厚禄？如此也太苛刻了一些。” 说着，李辰似笑非笑地看着怒发冲冠的镜之先生，道：“只是，到时候天下士子都知，本宫是从镜之先生这离去之后下定了这等决心，他们又该如何作想？镜之先生面对天下读书人，又要如何自处？” 李辰无耻至极的话，让镜之先生的脸气得染上一层晕红。 不知道多少人，包括大行皇帝和藩王们，都想要镜之先生为其效力，而镜之先生一一拒绝，却没有一个人会如同李辰这样毫无下限，直接威胁的。 最关键的是，这个威胁，的确拿捏住了镜之先生的命门。 镜之先生勃然怒道：“殿下如此举动，不怕引起天下大乱？文人士子，他们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手中的笔，就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不但能杀人，更是能把一个人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第441章 名利二字 第441章名利二字 看着镜之先生此刻剧烈的反应，李辰笑了。 镜之先生这样的人，权力、财富，于他而言全部是浮云，他想要，随时可以得到，但也正是因此，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这世上，唯二能让人着迷的，就是名利二字，名，还要在利的前面。 在满足了物质需求之后，所有人都会追求精神需求，而这个精神需求，放在封建时代，就是名，名垂千古的名。 所以镜之先生不敢，不敢拿着自己一世的清名，被李辰拖下泥潭。 “三年。” 李辰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开口说道。 “镜之先生年事已高，本宫再苛待，也不会让镜之先生老死、累死在任上，所以本宫只借镜之先生三年的时间。” “这三年，镜之先生必须在东阁大学士的任上，完全配合本宫的所有政治举措。” “本宫承诺，只要镜之先生配合，绝对不会故意打压天下的文人士子。” “说白了，本宫甚至不指望镜之先生能有什么作为，你我都清楚，本宫需要的是镜之先生在天下文人士子心目中的精神地位，有如此地位压阵，本宫施展起手脚来，会宽松太多。” “同样，本宫也需要镜之先生弹压内阁阁老，朝廷之势，远比外人看到的、想到的要复杂，而镜之先生，便是本宫用来定乾坤的定海神针之一。” 李辰眸光沉凝，他看着镜之先生继续说道：“三年之后，镜之先生是告老还乡还是如何，本宫绝不阻拦，并且之前承诺由朝廷出面开办学堂一事，本宫也会推行，但这需要内阁首肯，而内阁的意见，如今完全是赵玄机一人而决，镜之先生能否说动内阁，这是先生你自己的本事，本宫不参与亦不强求。” ( “但若是先生一意孤行，那么本宫立刻就走。” 李辰淡漠地说道：“但本宫刚说的话，也绝对会执行到底，既然不能为本宫所用，那么便毁了也罢，横竖如今学子，大多以赵玄机为榜样，以先生为精神领袖。” “先生不站出来帮本宫抵抗赵玄机，那么千年之前秦始皇可以焚书坑儒一次，本宫今日便可以焚第二次书，坑第二次儒！” 话说完，见镜之先生胡须颤抖，迟迟说不出话来，李辰突然拱手弯腰行了一礼，道：“先生若是首肯，这不是为强权所迫，而是为了天下士子寻得了一条活路，如此功绩，本宫未来必为先生于全国立雕像、活祀，奉先生为国师！” 威逼、利诱，统统都用上，最后送上一个大大的台阶加上一张画得很圆的饼。 李辰就不信镜之先生还不动心。 果然，这一番话下来，镜之先生脸上的表情立刻就精彩起来。 全国立像，还奉为国师...... 这种诱惑，已然超出了镜之先生能断然拒绝的范围之外。 李辰不再说话，而镜之先生则表情犹豫。 苏锦帕见状，心思机敏的她立刻明白发挥自己作用的时候到了。 第442章 报效国家 第442章报效国家 李辰作为太子，给下这么大的好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再多说，反而丢了自己的身份。 而镜之先生地位也不低，他想答应，但也需要一个台阶下来。 总不能李辰一说给你立像还奉为国师，马上就答应下来，那岂非显得镜之先生很市侩？ “先生，您不是常说士农工商，皆应以报效国家为己任，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吾辈之己任，义不容辞。” “天下人皆知先生志不在朝野，但若是这个国家真的需要先生时，先生也应当放弃自己闲云野鹤般的自由，为天下黎民所着想，如此才不负先生之贤名。” 苏锦帕对着镜之先生盈盈一拜，道：“若是先生愿意入仕，我想，这是朝廷之福，更是天下万民之福。” 镜之先生拧着雪白的眉头看着苏锦帕，沉吟良久之后叹道：“也罢，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下来。” 说着，镜之先生面向李辰，道：“但我要与殿下约法三章。” “我年纪大了，精力和体力都已经跟不上，所以每日之早朝，若无重要事项，请殿下允许我可以不点卯，不到朝，若是有要事商议，我自当赶到。” 李辰点头道：“合情，可。” “另外，不论殿下打算封我什么官职、品级，请不要给我具体的任务事项，因为我只想好好地教书，把一身的本事教给更多人，其他的事情，我实在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管辖，人有所长亦有所短，我的本事，尽在教书育人一事上。” 李辰继续点头道：“合理，可。” ( “最后一项。” 镜之先生郑重地说道：“我只为朝廷效力三年，所以我希望在今年春耕之前，殿下可以实现对我的承诺，于全国开办学堂！” 前面两个条件，李辰都答应得很爽快，可唯独这第三个，让李辰皱起眉头。 他不是想要反悔许下的承诺，事实上，一个国家想要走向真正的强盛，普及教育是必经的道路，眼下大秦帝国的文盲率高到可怕。 其实所有封建时代的王朝都是这样，读书永远是有钱人家孩子的特权，贫穷人家的孩子，早早地放牛帮着做家务，哪有闲钱和闲工夫去读书？ 所谓寒门士子，天底下的寒门多了去了，可又能出几个士子？ 所以，普及教育，是李辰必须要做的事情。 可却不是现在。 “先生，你应当知道目前大秦国库，根本不可能支撑得起在全国范围内普及教育。” 李辰道：“便是抛开海量的银子不谈，普通穷人家，多一个劳力便能多挣一份钱，如何说服他们把孩子送入学堂？而且，又哪来那么多的教书先生派去全国各地，教育那些孩子？” 很多时候，上头不是没有好的政策。 而是实际情况不允许。 现在的大秦帝国想要普及教育，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镜之先生皱着眉头，叹道：“可我如今已经八十岁了，还能活几年？我急啊。” 李辰温声道：“先生放心，在三年之内，我一定会普及教育，但是饭要一口口吃，在那之前，我也不让先生闲着，先在京城以皇家名义建立一所书院，由先生担任第一任院令。” 第443章 学府 第443章学府 “而这所书院的主要目的有其二，第一就是为朝廷培养科举人才。” “第二就是为未来全国铺开教育筹备人才力量，广收天下有识之士，皇家可以特殊拨款，以供养这些学生。” 但是李辰的真正用意，没说出来。 他要在这些学生中，选拔出科学人才！ 能为他所用的科学人才！ 李辰当然不至于昏头到去搞什么现代科技，但是类似一些城防器械、军事工具、农耕工具，却完全是可以在现在的科技水平上开发出来的。 有了自己穿越于后世的见识，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人才储备，他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把大秦帝国的科技水平拉高到一个超越世界平均水平至少三十年的地步。 一句奇技银巧，几乎毁灭了整个封建时代的科学技术发展。 李辰现在就是要撕裂开一条口子，而最开始在工部发觉了关之维时，李辰就有了这样的计划。 现在借镜之先生开办皇家学堂，则是这个计划从纸面落实到实际的第一步。 李辰的态度诚恳，所说的也都是实际，镜之先生尽管无奈，但也只好说道：“如此......那么一切就依殿下所言。” 李辰畅快一笑，说道：“先生大义。” 不管过程如何，这个结果，算是彼此都满意。 而和镜之先生谈完，那一头三宝带着郑宝荣也回来了。 见到郑宝荣重新跪在自己面前，李辰知道他之前所说的，大抵是没有多少水分。 否则三宝的刀下可不会留情。 “殿下，已经查证过，郑宝荣所言并不虚假。” ( 三宝的话，也证实了李辰的想法。 李辰点点头，静静地看着郑宝荣，他在考虑如何处置眼前这个人。 郑宝荣就是典型的专业性人才，他的才能只在管理方面，但是其他的，却是一塌糊涂。 特别是为官之道上，就郑宝荣现在的水平，要是冒然把他放到一个很高的位置上，恐怕会立刻被那群老狐狸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 但是，李辰眼下实在太缺人手。 想到这，李辰缓声道：“郑宝荣。” “微臣，微臣在。”郑宝荣知道审判自己的时候到了，立刻答应道。 “你擅自巧立名目，增设苛捐杂税，以至于百姓怨声载道，擅动了朝廷之器，如此重罪，不可不罚。” “但考虑到你是初犯，且所收之税的确并无私吞，反而多用在地方，也算是情有可原。” “故此，着，革去你威海卫知府一职。” 郑宝荣闻言身体一瘫，整个人的脊梁骨都被抽走了一般，他哭丧着脸拜倒在地道：“微臣，谢殿下。” “别急着谢。” 李辰继续说道：“朝廷用人，综合考量其才学、品德、能力，虽你品性有缺，但才学与能力尚可，报效国家之心亦不可废怠，故此，本宫着命你担任京城府尹一职，即刻上任。” 从威海卫知府跳到京城府尹，这相当于从一个地方地级市到了直辖市，其跨越之大，可谓天恩。 郑宝荣整个人都懵了一般，傻乎乎地看着李辰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现在却忘了谢？”李辰淡淡道。 郑宝荣如梦初醒，使劲地磕头欢喜道：“微臣谢殿下，谢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444章 办成 第444章办成 “行了。” 摆摆手，李辰说道：“这一次是看在你多年来功劳苦劳都在的份上，但是税收一事，还挂在账上，你可莫要以为本宫不会再计较了。” “京城不同于威海卫，你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京城的复杂远超威海卫不知道多少倍，给了你这个机会，是恩赐也是劫难，但到底是什么，还要看你的本事。” “若是你德不配位，那么后果，也要你自己承担。” 郑宝荣依然还沉浸在升官的巨大喜悦中，他此刻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只是一个劲地说道：“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但愿吧。” 李辰话说完，起身对镜之先生道：“在威海卫耽搁了这些时候，本宫也该回去了。” 镜之先生拱手道：“老夫......老臣，恭送殿下。” “不必了。” 李辰对镜之先生的自称很满意，他笑道：“这些繁文缛节本宫其实不喜，自由一些还好点，本宫回去之后，会立刻下发圣旨，到时候，就在京城恭候了。” 镜之先生坦然道：“老臣必当尽快赶赴。” 点点头，李辰看了郑宝荣一眼，道：“给你几日时光收拾交接，京城府尹的位置马上就会腾出来，那个位置重要，关系天子脚下的一切民生，你可别迟到了。” 其实恨不能立刻飞去京城的郑宝荣赶忙答道：“微臣不敢怠慢，收拾好了家眷之后，立刻奔赴京城。” “也好。” 李辰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的他说道：“本宫来时，曾对渔民许下承诺，赋税一事会给出说法，从今往后，你给那些普通百姓增设的各种类目杂税，全部取消。” ( 郑宝荣点头如捣蒜地说道：“是，微臣回去就立刻执行。” 李辰看了郑宝荣一眼，还是决定提点一句，他说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也要考虑实际情况。” “如今百姓和渔民们本就生活不易，固然你的许多政令，都是为了大环境好，可你自己也说了，百姓目光短浅，他们只看到眼前的，却不会去想长远。” “既然如此，你为何非要让他们感受到，你在盯着他们米缸里的那几粒米？” “有时候同样的政令，温和一些，不要想着一步到位，温水煮青蛙一般润物细无声，负面影响会小很多，而你要达到的效果，也不会差多少，仔细想想吧。” 说完，李辰摆手道：“走，回京。” 京城局势动荡，随时可能发生一些必须要李辰亲自坐镇处理的事情，所以李辰不可能长时间地离开东宫。 不论是镜之先生还是郑宝荣，都需要几天时间交接，正好给了时间让李辰先回去把消息公布，命令下妥当。 从观海书院出来，李辰带着苏锦帕上了马车，一行车队在锦衣卫的严密保护之下，朝着京城方向疾驰。 而李辰前脚刚走，郑宝荣就看着镜之先生欲言又止。 “还未恭喜郑大人因祸得福，升官了。”镜之先生拱拱手，道。 郑宝荣赶忙还礼，说道：“先生实在是羞煞我了，我这完全是承蒙殿下欣赏......只是先生，之前听殿下的话，先生也要入朝为官了？” 第445章 郑宝荣开窍 第445章郑宝荣开窍 郑宝荣不知道那些个高层博弈，也看不清天下局势，但他却清楚一点，一旦镜之先生出仕的消息传出，必然要轰动全国。 而机缘巧合之下，自己竟成了这一幕的见证人。 心脏碰碰直跳，有一种直觉在告诉郑宝荣，绝对不可以放过这个机会。 镜之先生点点头说道：“殿下盛情难却，眼下国家局势动荡，老夫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了，可也不敢偏居一隅。” 让郑宝荣好奇的是，之前不管是大行皇帝还是各地的藩王，都用过各种手段企图邀请镜之先生出仕，但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而眼下太子殿下却成功说服，太子殿下到底给了镜之先生多大的好处？ 镜之先生一眼就把郑宝荣的心思看得清楚，但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就提前去说，只是道：“郑大人即将去京城赴任，还不快些回去准备么？” 眼见镜之先生下了逐客令，郑宝荣咬咬牙道：“先生，您之大才，乃是全国儒生的精神象征，一旦您决定出仕，必然会激励天下士子，这是振奋人心的好事，未来到了京城，晚辈无依无靠的，还请先生能提点一二，晚辈感激不尽！” 郑宝荣这辈子的政治智慧，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 他知道，自己虽然升官了，可也不过是个京城府尹，但镜之先生这样的人物一旦出仕，必然是中枢核心，那是自己仰望都仰望不到的高度，这个时候不抱大腿，什么时候抱？ 官场上，人脉可是金钱买不来的，他花费几十万雪花银也不过买了个威海卫知府，太子殿下一声令下，就可以让自己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 而若是镜之先生愿意提携，那么自己岂不是有了一座大靠山？ 镜之先生清楚郑宝荣心中所想，他笑了笑，说道：“郑大人，你知老夫的性子，其实志不在朝野，如今也是殿下盛情相邀，并且时局的确艰难，故此，到时候只怕也帮不上郑大人什么忙。” 眼见郑宝荣一脸失望，镜之先生轻叹一声，想着自己无论如何也算是东宫一系的人了，这郑宝荣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会被纳入太子重点观察的名单中，镜之先生话锋一转，道：“若是当真有什么困惑，你我交流一二是可以的，指点，是谈不上。” 郑宝荣大喜，立刻拜道：“先生大恩，晚辈一定铭记！” 而这个时候，李辰和苏锦帕也在讨论郑宝荣。 “这郑宝荣虽然有些才能本事，可办事却不讲规矩，看他敢动赋税之权，就足可见其路数。” “在朝廷，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不讲规矩的人，便是能把事情办好了，也容易留下把柄。” “殿下用他，可能得不偿失。” 在马车里，私下只有他们二人，苏锦帕说话也很随意。 她直接就表达了自己并不看好郑宝荣的立场。 李辰闻言平淡道：“你所说，我何尝不知？可眼下实在缺人，而他又是极其稀少的管理型人才，这样的人若是用好了，是利大于弊的，便是给政敌留下把柄又如何，本宫没放弃他，他就倒不了。” 第446章 恩仇 第446章恩仇 在力挺徐长青的事情逐渐被更多人知道之后，现在的李辰已经有足够的底气和自信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仅仅是权力，更是让众人都看到了，东宫太子对自己的心腹，是真的拿出实际行动来支持的，而不是那种一旦下面的人出了事，立刻就考虑弃车保帅的主子。 这种印象，会让李辰在朝廷官员心目中的地位极大提升。 毕竟，谁都不想跟着一个随时会把自己抛弃掉的主子。 苏锦帕闻言就不再言语。 横竖不过一个京城府尹，未来如何，还要看郑宝荣的本事。 但至少目前，他还只是一个小卒子，远远影响不了任何局势。 “对了，殿下，有个好消息！” 苏锦帕突然兴致勃勃地说道，“咱们种的红薯，已经出了第一批果实了！” 李辰闻言惊讶道：“这么快？我本以为至少要等到二月开春之后，真出了？产量如何？” 苏锦帕掩嘴笑道：“有你这位太子殿下的死命令，不管是猎场那边还是刘家，几乎日日夜夜都住在了田埂之中。” “而且刘家人带来的那些农民，的确经验丰富，猎场与刘家也没有亏待他们，好吃好喝供应着。” “有了这么好的待遇，没了后顾之忧，他们照料起那片红薯来更加用心，所以第一批果子昨日已经出了。” “本来昨日就该有人来东宫禀报，只不过是我拦了下来，昨日才出了几株，加上今日，至少能过半都能结果，这样才能算出准确的产量来，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已经比其他作物好了太多。” ( 这个好消息让李辰心情大为愉悦，他说道：“等回京，立刻去皇家猎场，此物一成，那么太多事情就有了可操作的空间，恰好敢在春耕之前推广开来，那么今年，灾情的影响将会降低到最小！” 苏锦帕看着李辰兴奋的样子，有些犹豫，她觉得李辰太过乐观了，只是刚要说话，马车外面却传来了一阵异响。 “殿下，是一些百姓自发地来感谢殿下。” 不等李辰问，外面的三宝立刻就汇报了过来。 李辰一愣，眼下自己才出了观海书院不久，取消普通百姓那些不该有的苛捐杂税应该才刚刚由郑宝荣宣布出去，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 马车停下之后，李辰走出马车，却见到官道两边，跪着几十名百姓。 三宝过来轻声说道：“殿下，这些人都是之前斗殴那些渔民的亲属，他们时时刻刻都守在威海卫衙门，之前奴婢去查证郑宝荣所说的时候就见过他们，眼下他们应该是第一批得知消息的，所以就赶过来感谢殿下。” “老爷大恩，请受小民们一拜！” 人群中，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首先高喊，然后纳头便拜。 有了他带头，其他几十人陆陆续续都喊着差不多的话，给李辰磕头。 李辰跳下了马车，走到那名老者面前，亲自搀扶起了他，让大家都起身之后，对老者问道：“老丈不必如此大礼，我也只是做了一些该做的事情......老丈今年高寿？” 第447章 朝廷无能 第447章朝廷无能 老者激动地说道：“老朽六十有七了。” 在平均寿命不超过五十五岁的大秦帝国，六十七岁绝对算得上是高龄了，而事实上，朝廷对这些高龄老人也是有优待的。 比如六十岁往上，见三品以下官就可以不行跪拜大礼。 七十岁往上，当地官府每年都是要慰问并送上礼品的。 而八十岁往上，便是见了皇帝都不用行礼，寻常王公贵族见了，还要主动下马。 “帝国以仁孝治天下，老丈如此高龄还对晚辈行这等大礼，实在是折煞了。” 李辰温声道：“虽然赋税一事已经查清，并且也取消了对普通百姓额外的赋税，但这本就是朝廷应当所做，不必感激。” 老者两眼含泪，说道：“老爷不知我等贱民生活困苦，这么一减税，大家都有了一条活路，这是救命之恩。” 摆摆手，李辰正要说话，却见老丈又犹豫着问：“听说，郑大人被削了官职？” 李辰眉梢微挑，答道：“不错，他不会再继续担任威海卫知府一职。” 老者立刻说道：“我等不知老爷身份，但也清楚老爷必然是不得了的大人物，郑大人受罚一事，也是老爷做出的惩罚，但是老朽愚昧，可否请老爷收回成命？” 李辰饶有兴趣道：“郑宝荣对百姓擅自巧立名目，增设苛捐杂税，既然那些不该有的赋税都取消了，他自然也要受到惩罚，各位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给他求起请来了？” ( 这老者面露义正言辞之色，说道：“威海卫的海防，全靠郑大人一手建设起来，如今他一走，谁知后续接任的知府会如何处置？多半是弃之不管了，可这样的话，我们想要出海打渔，可就难了。” 李辰笑眯眯的，不动声色。 而后头跟着出来的苏锦帕闻言却露出不忿的神色。 合着这帮百姓，既想要得好处，又不想多纳税？ 果然，李辰问道：“可便是郑宝荣，他建设海防所需的银钱，也是从税收中支出的，眼下取消了这些赋税，想要再维系海防也不够，他留下不留下，结果都是一样的。” “朝廷呢？” 老者振振有词道：“难道朝廷就不该拨款么？” “国库本就空虚，这两年天灾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到处需要花银子，若是朝廷再出资建设海防，不只是威海卫一个地方，其他沿海城市都要跟着一起建，那是一笔天文数字，朝廷也负担不起。” 李辰的耐心解释，却让老者摇摇头，他说道：“说到底，还是朝廷无能。” 李辰居然被这句话给怼得哑口无言。 “老丈，这话不对。” 开口的是苏锦帕。 “本来朝廷的国策便是海禁，不允许渔民出海捕鱼，但这些年情况不好，渔民也是百姓，也要生存，故此朝廷对渔民出近海捕鱼的行为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官府真的追究，眼下时局艰难，朝廷自然要把不多的银子往更需要的地方用，哪还有余钱来建设海防？” 第448章 百姓短视 第448章百姓短视 “所以咱们也要体谅朝廷。” 苏锦帕合情合理的话，却换来了老者的瞪眼，他说道：“你这女娃子，生得漂亮可说话怎的这么没道理？” “海禁本来就是错的，朝廷早就该开海禁了，我们这些人，世世代代在海边长大，靠着大海生存，朝廷海禁，让我们去吃什么？”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官儿给我们建设了海防，让我们安安心心地打了几年的渔，可现在又被削官，朝廷便是这么做事的？” 苏锦帕气急道：“可告郑宝荣苛捐杂税的是你们，眼下处理了这事，发牢骚不满的又是你们，你们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女娃子怎么说话的！” 老者愠怒，他大声说道：“你一个女娃子什么都不懂，这位老爷，你说老朽的说法对不对？” 李辰淡淡地笑道：“对，站在你们的角度，的确是对的。” “人要吃饭，要谋生，谁拦着你们吃饭，谋生，就必然是错的。” 老者的表情舒缓不少，说道：“还是老爷说话中听，看得明白许多。” 苏锦帕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被气得俏脸微寒，银牙暗咬。 但面对一名六七十岁的普通百姓，她只感觉无可奈何，有气也没地方撒。 “但削官的命令已下，儿戏不得，此事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李辰温声说道：“至于威海卫的海防，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话说完，李辰直接转身回马车。 马车重新启动，摇摇晃晃中外面的嘈杂声渐渐远去。 ( 李辰对还是气得不行的苏锦帕说道：“怎么，想不通？” 苏锦帕咬牙道：“这些人，也太不讲道理了一些，朝廷，朝廷便欠他们的么？活该给他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若是自己不努力不想办法，便是把银子丢到他们面前，也要弯腰去捡起来才行。” 李辰乐了，说道：“其实这才是正常的，大多人看不到长远，他们也不愿意看到，只知道动了自己的利益，让自己吃亏了的，便是坏事，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温和良善，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否则岂不是人人圣贤的神仙国度了？” “与他们置气，本就是不应该的。” 苏锦帕看着李辰，嘀咕道：“平日里你睚眦必报的很，这时候却大方。” “平日是对事，今日是对人，人性是改不了的。” 李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小小一个威海卫便如此，扩大到整个天下，治理江山有多难？” 苏锦帕看着满脸疲惫的李辰，心中突然有些柔软和心疼。 这个霸道蛮横的太子，其实也是人，不是神，也会累的。 受了委屈，尽管他不说，但苏锦帕能感受到他有些失望。 “别想这些了，还是琢磨一下如何推广红薯，这件事情可不容易。” “红薯的推广，还是从京城和南北两直隶范围开始。” 李辰早就已经做好了腹稿，他说道：“这件事情，依然需要依托于刘家运作，若是朝廷直接出面，反而不妥。” “刘家本就是商贾，渠道多，与百姓接触也相对容易。” 第449章 风波炸起 第449章风波炸起 “先通过刘家试探一下百姓的反应，然后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先种植一片面积出来。” “我不指望红薯一开始就能被所有人接受，总归需要一个过程，但百姓若是看到红薯的产量和效果，根本不需要朝廷做什么，他们就会疯狂地开始种植红薯。” 苏锦帕突然说道：“先是盐运，现在又是红薯，两者可都是关系到天下黎民百姓根基的东西，你全部交给刘思淳那个女人，放心吗？” 李辰不假思索道：“自然不可能完全信任他们，商人重利，这一点是可以利用的人性弱点，但也是缺点。只是眼下，他们还是可用的，不过你也提醒了我，制衡的手段，也应该提早布下才对。” 李辰说完才意识到苏锦帕之前说的并不是刘家，而是刘思淳。 他扭头看向苏锦帕，似笑非笑道：“刘思淳和刘家，可有区别？” 苏锦帕不自然地撇过头，冷哼一声道：“有没有区别，太子殿下自己心里清楚。” “你放心。” 李辰说着，抬手一把把苏锦帕揽到怀里，不顾她的挣扎，道：“正宫的位置说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苏锦帕猝不及防让李辰占了结结实实的大便宜，惊呼之下本能地开始挣扎和反抗，一直到听见李辰这句话，又羞又怒道：“什么正宫不正宫，我才懒得理你！” “总算没把那句鬼才要嫁给你挂在嘴边，不错，有长进。”李辰大笑道。 苏锦帕咬着嘴唇，看着这把自己搂在怀中的猖狂男人，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发现依然扭不开。 ( 心知若不是这男人玩累了主动把自己放开，自己这点小力气断然不会是他的对手，苏锦帕只好认命道：“你，你说话轻点，外面那么多人，传出去了我还怎么活？” 李辰点点头，说：“不错，你顾虑的有点道理。” 就在苏锦帕庆幸又惊喜李辰今天居然这么讲道理的时候，她却听到李辰开口对着车外道：“所有人，离开马车十步距离，擅闯者杀。” 外头，传来了三宝恭敬地应声，还有一阵细微而急促的脚步声。 苏锦帕被箍在李辰的怀里，一脸生无可恋。 马车摇摇晃晃，不疾不徐地朝着京城方向进发。 而在威海卫发生的事情，已经通过了各路探子，赶在李辰之前把消息带回了京城。 事实证明，这天底下情报工作搞得厉害的，东厂绝对是其中佼佼者，但不证明就没有别人有厉害的本事。 短短时间内，关于郑宝荣即将擢升京城府尹，镜之先生答应入朝为官的消息，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将除了刑部的事件而掀起些许波澜的京城，炸出了惊天水花。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瓷器摔裂声，赵玄机手中的茶杯被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泼洒在地面上，暗黄色的茶叶还在冒着热气，星星点点的茶汤沾在赵玄机一尘不染的靴子上，他却仿若未觉。 手里还拿着茶碗的盖子，赵玄机不动声色地缓缓把盖子扣在桌面上，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来通报消息的人，开口问道：“准确？” 第450章 惊慌 第450章惊慌 这人低着头，强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作为首辅的心腹探子，他已经在过去的十多年中为赵玄机提供了不知道多少消息，哪怕是当初皇帝晕倒，彻底不省人事，首辅都不曾如此失态。 多年来，他和他手下的人早已经习惯了首辅大人天崩地裂在眼前也能不显于形色。 可如今这件发生在数百里之外，一个年纪比首辅还要大一些的老头子入仕的消息，却让首辅如此失态。 咽了一口唾沫，男人轻声但坚定地道：“准确！” 赵玄机沉默了半晌。 这个回答并不出意料之外。 他的手下，都是多年精心培养起来的心腹死士，这么些年来，办事从没有出过纰漏。 这个消息既然能传到自己耳朵中来，那么必然是千真万确的了。 赵玄机没吭声，这男人也不敢说话。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沉闷的呼吸声。 良久，赵玄机才开口道：“去，将王腾焕王大人、张必武张大人、付玉芝付大人都请到府上来，越快越好！” 一刻钟之后，内阁所有大学士，全部来到了赵玄机的面前。 彼此寒暄之后，阔别已久的王腾焕终于到了这个小圈子，他脸上难掩兴奋的神采，主动开口道：“阁老将我等召来，可是有事？” 此刻，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王腾焕，以为是赵玄机组织大家聚个会，庆祝自己回归...... 尽管自己被罢黜的时候所有人瞬间对自己敬而远之，但人情世故，王腾焕早看透了。 ( 大家因利而结盟，自然也会因利而散伙，试问若是另一个大学士被罢黜，自己也肯定会离他远远的。 所以王腾焕没有丝毫芥蒂。 “确实有事。” 赵玄机表情早已经恢复了他一贯的平静。 “刚得到的消息，有两条。” 赵玄机看了王腾焕一眼，说道：“威海卫知府郑宝荣，将会出任京城府尹一职。” 王腾焕闻言笑道：“我这京城府尹才当了几个月，就要拱手让人了，不过这郑宝荣又是东宫从哪里找出来的？区区一个威海卫知府，便是当了京城府尹又如何，不足挂齿。” 的确，对于内阁大学士来说，一个京城府尹连登门求见的资格都没有，根本就不值得被关注。 张必武和付玉芝两人也没什么反应。 三人的平淡和轻松，随着赵玄机的后面一句话彻底被打破。 “澹台镜之，将出仕。” 此言一出，前一刻还笑意吟吟的王腾焕瞬间僵硬了表情。 而付玉芝和张必武也是脸色豁然变化。 在大秦帝国，但凡是个读书人，就绕不开澹台镜之。 镜之先生之名，其所着《心学》、《采薇全书》、《纵横经略》三本，被奉为经典。 而其中《纵横经略》中的内容，更是科举考试中的重点关照对象。 可想而知，对于大秦帝国来说，澹台镜之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毫不客气地说，在场四个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们案头必然摆着这一套被翻了很多次的书。 第451章 对策 第451章对策 特别是其中《心经》一书，阐述了澹台镜之的整个思想理念，曾被年轻时的赵玄机奉为经典，几十年下来，几乎读得滚瓜烂熟。 也正是从这一本书开始，让澹台镜之成了赵玄机类似于半个人生导师的角色。 连赵玄机尚且如此，连整个内阁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澹台镜之对天下读书人的影响。 “当真？” 这个问题，是付玉芝问出来的。 他最为推崇赵玄机的《纵横经略》，案头一本，床头一本，几十年来都没有改变过，甚至他的许多施政理念，也都是从主要讲如何学习政务与民生的《纵横经略》中脱胎而来。 赵玄机点点头，缓声说道：“已经确定了。” “澹台镜之有三处隐居之所，这些时日，正在威海卫，而太子，便亲去了威海卫，如今已经启程回京，等他回来之后，这消息必然会昭告天下。” 王腾焕脸上的喜色荡然无存，他咬牙切齿道：“澹台镜之一旦靠向了东宫，那么天下文人至少归心一半，加上苏震霆的全力支持，这军权与文人一把抓，东宫之势，如何能挡？” 张必武也皱眉说道：“我说面对让王大人回归内阁的条件，东宫虽然也有反抗，但却并不激烈，之前只当是东宫看清了大势，暂做了妥协，如今看来，让王大人回归内阁，太子却找出了澹台镜之作为兑子，这一招是当时他就想好了的。” 说着，张必武看向赵玄机，沉声道：“阁老，此事一定要慎重对待。” ( 赵玄机耷拉着眉毛，低沉道：“实不相瞒，老夫也被这个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东宫太子，这一手釜底抽薪，厉害啊。” 王腾焕丢了一只耳朵，此刻的他表情格外狰狞，说道：“明面上整肃刑部，吸引我等注意力，暗地里却把澹台镜之给摆平了，太子！！！好手段！！！” “只是，我想不通！” “当今圣上曾也亲自去邀请，许下了不知道多少承诺！” “还有那些藩王就更不用说，每个人都想要拉拢澹台镜之，便是他什么都不做，表个态，都能让那方势力得到巨大好处，可澹台镜之从来不为所动。” “而各方也正是因为澹台镜之绝对中立，不沾染任何势力交战，这才放心地听之任之。” “多年来，澹台镜之几乎成了天下学子心中的活佛，如今他能有这一步，到老了却答应了东宫邀请，到底是为何？” “东宫到底给了澹台镜之什么好处！？” “好处？” 张必武冷笑道：“澹台镜之这等人，天底下还有什么好处能打动他？哪怕是东宫把自己的位置给他，你看他心动不心动？” “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 赵玄机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缓声说道：“只是有些人的弱点藏得深，有的人摆在明面上容易被人抓住，而今日咱们这位太子爷，恰好抓住了澹台镜之从未被人发现的弱点，所以他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玄机的话，也没有人去反驳。 第452章 必须要认 第452章必须要认 付玉芝俯身凑向赵玄机，轻声道：“阁老以为，这澹台镜之一旦出仕，那么会担任什么位置？” 赵玄机淡淡道：“以他的威望，便是让老夫把这阁老之位给他，都是没有问题的。” 王腾焕立刻开口道：“不可能，这个位置可不是威望就足够的......” 才说完，王腾焕就发现另外几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脸色一沉，王腾焕说道：“如此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本就是事实。” 付玉芝轻声道：“若非东宫现在就想朝廷四分五裂，与我等彻底决战，否则绝对不可能动阁老的位置，他也动不了。” “正如同，我们现在喊着要废太子，也是痴人说梦一样。” 王腾焕面色一黑，道：“东宫，已成了气候啊。” “早就成了。” 赵玄机不咸不淡地说道：“老夫所想，澹台镜之出仕，也必然不会拿什么实权，他只是一个象征，一个东宫急需的拉拢天下士子的象征，所以大概率会给一个虚衔。” “其实，不管他是什么位置，于我等而言，都是一样的。” 赵玄机微微握拳，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懊悔神色，说道：“先是兜底徐长青，得了口碑，再是拉拢澹台镜之，得了人心，而这一切，都源自于我们针对徐长青出手，这一步棋，如今看来，是走坏了。” 张必武开口安慰道：“阁老，当时我们谁都没想到这么多，只能说是东宫的确有几分利用局势的本事，在混乱中硬生生地把针对他的不利变成了大利。” ( “眼下我们要紧处理的，还是怎么对付东宫这一步棋。” 赵玄机看了三人一眼，道：“这也正是老夫所想，各位，集思广益吧，我们不能再退了。” 王腾焕犹豫着说道：“要不，我们就反对东宫下旨加封澹台镜之？” 此言一出，立刻用看弱智一样的眼神看了过来。 王腾焕愠怒地对用这眼神看着自己的张必武说道：“张大人，你这般看着我是何意？” 张必武皱眉道：“王大人，你丢了一只耳朵，怎的连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了？” “反对？拿什么去反对？” “先不说东宫有监国之权，百官加封、罢黜等大权一握在手，于法理上我们就站不住脚。” “便是强行去反对了，他澹台镜之是什么人，盛名在外，天底下的士子哪个没看过他的书？” “这么多年，他教导出来的学生有多少，说是一呼万应都不为过，你站出来反对，不是找死么？” “那些学子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王府给淹了。” 王腾焕被一顿教训说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只觉得张必武的话里话外，全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他咬牙道：“那按照你这么说，我们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认！” 付玉芝突然开口，他缓缓抚摸着胡须，说道：“此事走到这一步，我们认不认，澹台镜之自己点了头，那么他出仕成功就是大势所趋，反对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我们先落了下乘，正中东宫下怀，所以必须要认。” 第453章 打输了呢 第453章打输了呢 赵玄机听着付玉芝的话，缓缓点头表示赞同。 付玉芝思考着又说道：“跳出我们的立场来看，澹台镜之出仕，对我们来说虽然措手不及，可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有一点可以让我们做文章。” 思路越说越是顺畅的付玉芝轻笑一声，他说道：“东宫如今手头上的政治资源有多少？其实没多少，半个户部，半个工部外加一个刑部，但其他的却还不受他的控制，但问题在于，他手底下两员大将，一个是苏家，一个是澹台镜之，一个代表军方，一个代表士子。” “文武双全固然是好事，可资源就这么多，如何分配？” “一旦分配不均，不用我们做什么，苏震霆和澹台镜之两者之间就会产生对抗。” “再看咱们这位太子爷，也是穷兵黩武的主儿，从强行出兵鲜朝一事就可看出，他对武将是有着偏爱的，所以军方许多将领对太子的感官很不错。” “可感官归感官，军饷每个月都要发，武将要升官，这些都是需要资源支撑的，澹台镜之出了仕，不管他做什么，也是需要资源的，东宫能拿出多少来养着这两尊大佛？”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便是东宫的隐患，只要我们稍加引导，此事，便足够东宫头疼。” 赵玄机扭头看着侃侃而谈的付玉芝，道：“付兄可有良策？” 付玉芝轻笑一声，眼眸中闪过狠辣的光芒，低沉地说道：“良策，就在鲜朝！” “我等观澹台镜之的思想，他一直都反对动兵戈，主张以和平邦交，以文治理天下。” ( “况且朝堂上下，抛开立场不谈，文臣有一个算一个，几乎没有支持这场交战的，一切都是东宫一力推行，加上苏震霆的鼎力支持的结果。” “若是战事顺利，也就罢了，可若是打输了呢？” “到时候，东宫推行此战时有多霸道，那么他受到的反噬就会有多强，不需你我多言，澹台镜之必然会第一个要求收兵。” “要知道，一个人的立场可以改变，但是他的思想变不了，所以澹台镜之一定会走这一步。” “一旦他走了这一步，那么他就立刻和苏震霆站在了对立面，如何处理？这是东宫的大难题。” 一番话下来，大家各自若有所思。 王腾焕觉得付玉芝这番话很有道理，但里面有个关键问题却没有说清楚。 “如何让鲜朝战场失利？” 付玉芝风轻云淡道：“简单，复制当年玉门关惨案，将情报送给东瀛，他们会知道怎么做。” 此言一出，整个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玉门关惨案，关系到十数万条性命，便是他们，也对此讳莫如深。 而如今，要是再来一场，别的不说，鲜朝上几万大秦帝国的将士，能回来几个可就难说了。 张必武皱眉犹豫道：“那可是几万条人命......” 付玉芝狠辣道：“横竖已经做过了一次，管他那么些死活，难道张兄能眼睁睁看着东宫得势？说句难听的，如此发展下去，一旦皇帝驾崩，东宫太子登基称帝，有你我几日活路？” 第454章 第二次刺杀 第454章第二次刺杀 张必武没吭声了，和王腾焕一起看向赵玄机。 在这个小团体中，任何决策，最终都需要赵玄机点头。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天也不例外。 赵玄机眉目深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付玉芝轻声道：“阁老，妇人之仁，只会坏事。” 赵玄机看了付玉芝一眼，起身道：“就按照付兄的法子去做吧。” 剩下三人对视一眼，起身道：“遵阁老之命。” ...... 而与此同时，在文王世子府邸上，世子写好了一封书信，交给自己身边的人，说道：“此信事关重大，你贴身收好，立刻送去父王那，然后把父王的命令带回来，记住，人在信在，人可死，信不可丢。” 这人郑重接过信件，藏在贴身内兜，对文王世子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在赵王府上，李寅虎也得到了消息。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 澹台镜之不知道被多少人邀请过出山，可从来没有成功，怎么太子一去就成？ 可接踵而至的消息，却让他不得不相信，局势还是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面发展了。 眼看着东宫一旦得到澹台镜之的支持，势力会骤然膨胀，李寅虎焦急无比。 这一次他学乖了，没有擅作主张，而是打算去赵玄机处探一探消息。 可他才打算出门，院中却突然出现了一名赤着双脚，漂浮于地面之上，一身雪白，以轻纱覆面的绝顶女子。 自然是白莲教圣女。 ( 看到圣女的身子，李寅虎心头一跳，那种既忌惮又贪婪的复杂情绪交织在心头，让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怕武功无比高强的圣女，另一方面，他又深深着迷于圣女的容貌。 “圣女......” 还不等李寅虎把话说完，圣女就开口说道：“这些时日，江湖中传出消息，说是白莲教拥有一至宝名曰屠龙，屠龙刀内不但藏有绝世武功，而且得之还能号令天下武林！” “此事已经引起了江湖各大门派的轰动，白莲教也遭受到了不少所谓名门正派的袭击，要求白莲教交出屠龙刀。” 李寅虎一愣，道：“居然有这样的消息？” 身为赵王，又是八皇子，李寅虎当然对什么屠龙宝刀不感兴趣，但让他在意的是，白莲教圣女为什么上门亲自告诉自己这件事情？ 圣女檀口轻启说道：“这件事情让我教焦头烂额，而教内高层亦是无比愤怒，追查之下，发现消息源头很可能是东厂发布出来的，幕后黑手，直指东宫。” 李寅虎冷笑道：“这般龌龊的手段，也像他的风格。” “教主传信于我，要求再谋大事，此番来找王爷，是希望王爷配合，助我杀一人。” 李寅虎立刻皱眉道：“不是说了，针对太子的第二次刺杀要等机会，眼下绝对不是时候，再强行动手，也是徒增伤亡。” 摇摇头，圣女说道：“并非刺杀太子。” “那要杀谁？”李寅虎疑惑地问道。 圣女平淡地吐出两个字。 “皇后。” 此言一出，饶是心思深沉如李寅虎，也吓得面色苍白，几乎要原地跳起来。 第455章 疯狂白莲教 第455章疯狂白莲教 “不行！” 李寅虎几乎是原地跳起来，他想都不想就断然拒绝。 “杀皇后？真亏你想得出来，你们白莲教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怎么不直接去刺杀我父皇？” 李寅虎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面色铁青的他绷着脸，不再吭声。 而圣女却并没有管他怎么想，清冷地说道：“刺杀皇帝风险太大，且不符合目前教内利益，现在昏迷中的皇帝比死了的皇帝更有用，他还有一口气在，就能稳住局势，不至于让局势彻底崩盘，所以他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李寅虎冷笑道：“说得厉害，好像我父皇的性命就在你们手中一样，连刺杀个太子都失败，你们哪里来的自信心和底气在这里指点江山？” 这句话，换来的是圣女清冷的目光。 没有丝毫感情，看着李寅虎的眼神和看着路边的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李寅虎浑身僵硬，他面色更加难看。 深吸了一口气，李寅虎主动岔开话题说道：“你们为什么要刺杀皇后？她是赵玄机的女儿，一旦她出了事情，整个大秦帝国都要天崩地裂......” 话说到这，李寅虎猛地回过神来，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仿佛明白了白莲教要的就是这个天崩地裂。 圣女开口道：“正因为她是赵玄机的女儿，所以这个时候才是送她上路的好时候，一旦她死了，内阁一系会瞬间暴怒，并且最有嫌疑的只有东宫，这会引发内阁和东宫之间的直接决裂，而且是不死不休的决裂。” ( 李寅虎想象了一下如果赵清澜死了，那么赵玄机会作何反应，悲怒交加又是狗急跳墙，他一定会发狂的。 而一个执掌了朝政十多年的内阁首辅发狂，他会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李寅虎只觉得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心思疯狂转动，李寅虎在内心盘算着，一旦这件事情真的做了，还成了，那么自己能捞到什么好处？ 内阁和东宫大概率两败俱伤，甚至彻底倒一个也不是不可能，届时朝局动荡，辐射本就混乱和千疮百孔的大秦帝国江山风雨飘摇，让本就不干净的一滩水，彻底被搅浑...... 揣着手，在原地走了几步，李寅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圣女，道：“你们白莲教，当真是歹毒。” 圣女似乎并不介意李寅虎对白莲教的差评，她淡然道：“所以我们与赵王的合作，是一拍即合。” 被圣女没用半个脏字就顶了回来的李寅虎面色一沉，他越发感觉这白莲教一群疯子，一群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疯子。 他开始有些后悔跟白莲教沾上关系了。 但这种后悔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深吸了一口气，李寅虎开口道：“你们要我怎么配合？” 圣女缓声道：“我将乔庄成赵王侍女的身份入宫，以赵王之尊，想要见到皇后不难吧？只要见到皇后，五十步之内我可一击必杀，然后立刻远遁而去。” 李寅虎气乐了，他说道：“够简单，够粗暴，但你杀了人跑了，我呢？到时候我就是第一嫌疑人！” 第456章 那又如何 第456章那又如何 李寅虎觉得圣女的脑子大概是有什么大病。 这算盘也打的太好了，好到把自己当傻子看。 这么杀，的确成功率不低，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但问题就在后续。 他配合白莲教干这事，是看准了让内阁和东宫狗咬狗，自己好浑水摸鱼发展壮大自身，操作的好，成为笑到最后的人也是有可能。 至少局面不会比现在更坏。 可圣女的计划一开口，就直接把他当个弃子。 李寅虎能答应才叫见鬼。 “你借我的身份入宫，刺杀了皇后你跑了，到时候我能跑哪里去？这个计划绝对不行。” “到时候我会给你一掌。” 面对李寅虎的质疑和拒绝，圣女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淡然道：“只要赵王濒死，那么就不会有人怀疑这件事情与赵王有牵连，便是有，赵王也是无辜的那个。” 李寅虎算是明白了白莲教打的算盘。 杀皇后，然后再重伤自己，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地洗脱自己的嫌疑。 但是...... “赵玄机和太子，都是聪明绝顶的人，这样的招数对付寻常人有用，可若是到了他们头上，未必能有多大作用。” “那又如何？” 圣女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说道：“只要没有直接的证据，那么赵玄机依然会把更多的怀疑放到东宫身上，赵王欲成大事，却连这点胆魄都没有，还如何与太子争天下？” 此言一出，李寅虎气得咬紧牙关，怒道：“说得轻松，你们只不过是想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但是后续的麻烦，却根本不用管，但本宫却不得不顾虑！” ( “顾虑了又如何？” 圣女清冷道：“赵王只需衡量此事若成，对赵王是好处多还是坏处多，我们的确是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但赵王又何尝不是有更大的目的要达成？难道什么都不做，什么风险都不承担，光是坐在这赵王府中，那龙椅便会从天上掉下来么？” 李寅虎被怼得哑口无言。 “赵王，答应与否，请立刻给个答复，我能等，但教内不会等。”圣女说道。 李寅虎心烦意乱道：“催促有什么用？这件事情如此重大，我总要一些时间考虑。” “刚才停顿了半盏茶的时间，赵王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圣女步步紧逼道。 李寅虎呼吸一滞，他想发火，但是面对清寒得什么火焰都能扑灭的圣女，他满肚子的火根本就发不出来。 咬着牙关，李寅虎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三日之内一定要动手。” 圣女说完，见到李寅虎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她紧接着说道：“上一次那样周密的安排和布置，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可见用最快速、狠辣的方式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反而更有效果，这一次刺杀的总体难度比刺杀太子要低很多，所以无需过多准备，直接动手即可。” 李寅虎额头青筋直跳，他抓紧时间略作思考，然后说道：“最快也要等到后天，因为今天和明天是宫内按照惯例，皇后带领后宫嫔妃为父皇诵经祈福的日子，这两天不适合动手。” 第457章 复盘 第457章复盘 听完李寅虎的解释，圣女并没有再坚持。 就算是再求快，也不可能当着后宫那么多人的面动手，这点分寸，圣女还是能拿捏得住的。 “那么后天，我再来寻找赵王，希望那时候赵王已经准备就绪。” 话说完，圣女转身便要离去。 “圣女留步！” 李寅虎开口叫住了圣女。 “赵王还有事？” 圣女问道。 “我想知道，这些计划，是圣女提出，还是教内命令圣女所做？”李寅虎问道。 圣女平淡地答道：“都有。” “上次刺杀失败，教内损失了众多高手，而面对东厂的报复性围剿，我教损失惨重，所以教内决定务必要采取反制手段，直接第二次刺杀太子，是最下策，而这一计，成功率很高，并且可以让东宫陷入水火之中。” “为了将功折罪，此计是我出，执行人也是我。” 圣女转过身来，面对着李寅虎说道：“我知赵王心中所想，但请赵王不必担忧，此计虽然会让赵王受一些皮肉之苦，但换来的却是更大的利益，届时皇后死，内阁与东宫水火不容，浑水中能摸鱼的，除了赵王还能有谁，我教会鼎力支持赵王，而赵王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然后坐享其成。” 话说完，圣女足尖一点，身体已经如同柳絮一般轻飘飘地过了墙垣，一抹芳华，再不见踪影。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圣女身上清幽的淡香，李寅虎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为了平复心情还是为了吸走这最后一口残香。 ( 头脑逐渐冷静下来的李寅虎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拿我当棋子，这白莲教，还真是狂妄。” “好，既然要闹，那么就闹起来，再差，也总差不过眼前的局势，这样下去，我只能当赵玄机手中的傀儡，如此操作，反而有了翻身的机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李寅虎暗暗握紧拳头，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此疯狂的白莲教，唯恐天下不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日自己得了权，第一时间事情就是血洗白莲！ 京城的局势波云诡谲，各路势力繁杂纠缠，如同一个即将被点爆的火药桶，预示着新一年的政局不会平稳，反而各方的斗争会愈加激烈。 而这个时候，深处在漩涡中心的李辰，已经回到东宫。 回到熟悉的习政殿，李辰细细复盘了这段时日的事情，明天便是开年，朝廷各大衙门恢复工作，代表着年已经过完。 而接下去，当务之急就是红薯的推广，还有鲜朝战事要在短时间内结束，时间太长， 大秦帝国的确拖不起。 另外与内阁的斗争还会持续下去，短时间内彼此双方的平衡，不容易被打破。 而正式昭告澹台镜之出仕，则必然会带来一系列的影响。 内阁会如何反应？ 赵玄机这老狐狸，会怎么出手？ 许多问题盘亘在脑海中，还不等李辰理清楚头绪，便有人求见。 “启禀殿下，刑部尚书周平安求见。” 第458章 周平安的立场 第458章周平安的立场 “启禀殿下，今日微臣梳理了刑部近十年来的卷宗，发现刑部虽然问题颇多，但基本的功能和职尚在，虽然在卷宗案例中发现不少纰漏之处，可情况还没有太糟，故此微臣奏请殿下，允许微臣进行批量集中有选择的翻案。” 周平安得到准许进入习政殿，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李辰抬起头来，把目光从奏本转移到了周平安的身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你周平安吧。” 李辰笑道：“翻案就翻案，但你这个有选择的翻案是什么意思？” 周平安一脸平静地回答道：“有些案可翻，有些案可翻可不翻，还有一些案则不可翻，而微臣要翻的，是第四种，必须要翻的案。” “所谓可翻之案，大多牵连官员，或当朝，或已调任、退休，这些人在任上，因为徇私、枉法、人情往来等一系列减轻、加重，甚至是残害的案子，但牵连不大，这些，可翻。” “所谓可翻可不翻，类似上一种，但因为年事久远，要翻起来，当事之人或已不在世，又或者并无什么利处，便是可翻可不翻。” “所谓不可翻，多是冤案，但当事之人要么在高位，要么属于窝案，牵连甚广，一旦追查起来，容易遇到极大的阻力，会有一大片人遭殃，但于实际而言，被冤之人、之事，已成既定事实，付出巨大代价并无好处反而一身的麻烦，也只能将错就错，这，属于不可翻案。” 听着周平安的汇报，李辰不动声色，他又道：“那么你要翻的必须翻的案子呢？” ( “这些案子，大多是官场上的党派之争，微臣所挑选之案，多数是内阁或者内阁一系联手制造的冤案，所被迫害的官员要么罢官、贬黜，但人都还在世，这些人能被内阁对付斗下去，那么便有可用之处，为他们翻案，于东宫而言，有益。” 李辰淡淡地说道：“你既是刑部尚书，那么主持帝国律法公正无私，是你的本职工作，既有冤情，为何不一视同仁，为那些被冤之人沉冤昭雪，反而还分出了个三六九等来？” 周平安依然一脸平静，答道：“殿下还未登基，做任何事情，首要目的是考虑是否对殿下有好处，然后才是考虑公平公正，未来殿下若是登基，那么微臣自然会站在国家利益与江山社稷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周平安这话，有僭越之嫌。 但李辰没计较。 “本宫准了，你去办吧，需要什么帮助，可联系东宫这边的人，再有问题，直接联系东厂。”李辰缓声说道。 “微臣告退。” 周平安行了一礼，悄然退下。 等周平安走后，李辰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报，这是一份来自都察院御史的奏章，说的是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周平安大肆彻查已经尘埃落定的陈年旧案，却不办眼下堆积的各类案件，导致全国需要刑部批准的公文、案件延缓，翻旧账还闹得人心惶惶，请求太子殿下下令斥责。 提笔在奏报上写了一派胡言四个字，李辰把这份奏报丢到一边，再也不看。 第459章 寅虎年第一次早朝 第459章寅虎年第一次早朝 第二日，节日销假，全国各地的衙门、官府、商户，在这一天统一恢复工作，开始按照既定的程序办公。 商户们要提早一些，毕竟买卖人没有休息这个概念，有钱赚，大年三十都能做生意。 但从这一天起，伙计也要，衙门的衙役也罢，都不允许以过年放假为由，不办公了。 违反的，是可以告官去的。 而这一天，李辰身穿太子衮服，腰间环佩叮当，开始了寅虎年第一次早朝。 这一天的早朝，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太和殿。 之前这个年过的，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而对于那些事情的总结，还有对新一年的开篇节奏，今日这个早朝都会有一些交代。 甚至某种意义上，它就是一个风向标。 一整套的礼仪流程之后，站在龙椅旁边，踩着御阶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李辰做了开场白。 “今日是寅虎年第一个早朝，诸位臣工，这个年过得可还好？” 底下一片迎合之声。 李辰摆手，太和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照理来说，这新年第一次早朝，本宫不该说什么丧气话，但有些话，却着实不吐不快。” 目光扫过了内阁那边，再看了看苏震霆，李辰才开口继续说道：“想到我大秦帝国，神州大地正遭受天灾，还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在我等歌舞升平之时，每时每刻都有灾民在严寒中死去，加上父皇龙体欠安，至今没有好转迹象，本宫每每思及至此，都觉得心中压抑。” ( 徐长青出列道：“殿下仁厚，心系天下，乃是大秦之福，但身体也同样重要，请殿下舒缓心中郁气，如今国家百废待兴，还需要太子带领我等恢复民生。” 李辰含笑看了徐长青一眼，见他虽然虚弱，还没完全好过来，但精气神已经回来了，于是问道：“徐大人的身体恢复的还算好？” 徐长青忙答道：“多谢殿下关心，微臣已经康复了。” 点点头，李辰说道：“这样就好，之前刑部知法犯法，乱我朝廷纲纪与法度，徐大人不是个案，但他运气好，没有被迫害致死，可其他运气不是那么好的人呢？” “天下万民尚有无数问题亟待解决，而朝廷自身却频频爆发出各种问题，本宫忍无可忍，裁撤替换了刑部大批官员，此事，各位应该都已经知晓了。” 目光扫过站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的周平安，就在所有人以为李辰会让他出列做出介绍的时候，李辰却话锋一转，道：“所以本宫意识到，朝廷如今死气沉沉，需要解决的不是事，而是人！一些人，在自己位置上待了太久，以至于都失去了敬畏之心，开始吃喝玩乐骄奢银逸。” “为了解决这些事情，解决这些人，本宫请了镜之先生出仕，拟定加封澹台镜之出任东阁大学士，入内阁。” 李辰的话落了地，整个太和殿虽然站满了文武朝臣，但却一片死寂，安静得仿佛空无一人一般。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头皮发麻的他们大气不敢喘，有几个胆子大的，偷偷看向内阁处，首辅赵玄机的方向。 第460章 天命所归 第460章天命所归 大秦帝国的制度，自太祖废除宰相制度以来，皇帝的权柄得到了史无前例的加强，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比繁忙的政务。 没了宰相，政务全部积压在皇帝的担子上，而并不是每个皇帝都如同太祖一样勤勉，打下了江山之后还能每日只休息三四个时辰，其余时间全部用于处理政务上。 皇帝也是人，也需要休息，繁重的政务也不可能全部让皇帝一个人处理。 于是就有了内阁。 内阁一共五名大学士，一位首辅四位次辅，但谁是首辅谁是次辅，并无规定。 看各自的手腕和皇帝的偏爱罢了。 一般是以威望最高者为首辅。 所以到了本朝，赵玄机当首辅这么多年，一直把持着内阁权力，甚至一度和皇权分庭抗礼。 然而眼下李辰把澹台镜之请了出来，就产生一个天大的问题。 澹台镜之的威望，天下无出其右者，那么一旦澹台镜之出仕，入内阁，那么首辅的权力怎么办？ 旁人也就罢了，那可是澹台镜之！ 可以说是大秦帝国文人的信仰。 满朝臣工，读澹台镜之的书籍成长起来的，不知道有多少。 而太子，居然真的把澹台镜之给请出了山。 并且直接入内阁，位极人臣。 所有人都觉得口干舌燥。 这开年的第一次早朝，实在是让人心惊胆寒。 站在众人视线焦点之下，赵玄机一脸古井不波。 他缓缓出列，抬手说道：“镜之先生乃是天下闻名的圣贤，之前圣上连续三次邀请镜之先生出仕却都被拒绝，如今殿下邀得镜之先生，乃朝廷之幸，天下万民之幸。” ( “故此，老臣赞成殿下的提议，认为并不不妥，镜之先生入内阁出任大学士，乃是天大的好事。”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大家不是没想过赵玄机会赞同，主要是澹台镜之的名头太响亮，根本就无法拒绝，拒绝了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光是天下文人士子的唾沫都能淹死人。 但便是赞同，也不该这么简单直接啊？ 好像赵玄机还真的挺高兴？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首辅高义，列为臣工，理应向首辅学习。” 满朝文武，立刻拱手道：“首辅高义。” “不知镜之先生何时赴任？”赵玄机问道。 “这几日便到京城。”李辰道。 赵玄机温和微笑道：“若是镜之先生到了京城，还请殿下引见一叙，老臣与镜之先生，神交已久。” “自是应当。” 两人对话来去不过两句，但是其他群臣心底的波澜依然没有平息。 澹台镜之被太子邀请出山，那么东宫在民间士子心目中的威望会瞬间暴涨，而政治立场上，澹台镜之必然站在东宫这边，朝政局势，又将会发生倾斜。 人们看着高台上站着的太子，只觉得那道身穿赤红华服的身影是如此的夺目刺眼，没有人知道太子是如何说动澹台镜之的，但事实摆在眼前，大家只能接受。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内心开始产生动摇。 莫非，东宫太子当真是天命所归？ 第461章 上哪搞钱 第461章上哪搞钱 而此时，李辰眸光扫过底下众人，道：“另外，本宫欲在京城西郊建设一学府。” “办学目的，是为天下有志之学子提供一个住宿、学习、生活的地方，学费全免。” “第一批招收一千名学子，入学不设门槛，年满十三岁，能读书识字便可。” “另外，还有五百名额，要求能工巧匠，会手艺者皆可。” 对比澹台镜之出仕的消息，这件事情显得微不足道。 可还是有一部分人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在朝堂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要细细斟酌的，一旦错过了细节，领会到的意思可能是天差地别。 立刻有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官员出列道：“殿下，刚刚所言，由朝廷组建的这所学府，招收学子一共一千五百名，那么占地面积不会小，整个建设的费用，学子生活的费用，是一笔极大的开支，如今朝廷国库空虚......” “本宫知你等所忧，从建设到后续的维护，学子的生活费用，一应支出，全部由东宫负担。”李辰淡然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不明白李辰为什么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全当是太子又开始玩什么新花样了。 朝廷国库的钱，和皇家的钱还是不同的，而且李辰还说的，钱由东宫出，那么就是太子私人的钱，谁也管不着。 于是，这件事情再无反对声音。 交代完了两件重要的事情，早朝再无其他什么特殊的事。 半个时辰之后，早朝散朝。 ( 由始至终，内阁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仿佛如同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李辰的个人秀。 而早朝结束之后，苏震霆跟着李辰来到了东宫习政殿。 “殿下，有异常。” 这是苏震霆说的第一句话。 “当然有异常。” 接过了养伤养得差不多，已经开始重新上班的万娇娇送上来的茶水，李辰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宫把澹台镜之请了出来，这么大的事情瞒不住他们，而他们也有充裕的时间去考虑对策。” “但是在朝堂上，他们却没丝毫反应。” “没有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这个赵玄机......呵呵。” 冷笑一声，李辰把茶杯放到万娇娇手上，转身对苏震霆说道：“我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苏震霆拱手道：“只是殿下，澹台镜之出仕，是否和殿下要建设的学府有关？” 李辰点头道：“不错，这学府的第一任院令，就是澹台镜之，这也是本宫和他达成的交易之一。” “此事利国利民，对东宫亦有好处，便是澹台镜之不说，本宫也会去做的。” 苏震霆忧虑道：“可是殿下，这学府光是容纳一千五百多人的校舍建设费用便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开支，加上后续养着那些学子的钱，固然能为殿下博一个好名声，可这钱从哪来？” 东宫有多少钱，苏震霆不清楚，但他敢肯定，李辰绝对拿不出这动辄几十万两的建造费用来，后续养着那一千多人的费用，更是每年都要支出的，说是无底洞都不为过。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将军忘了，本宫即将大婚？” 第462章 得将军，可比千军 第462章得将军，可比千军 李辰的话，让苏震霆愣了一下。 苏震霆一生为人正直，唯一一次开后门，还是熬不过远房亲戚郑宝荣的一夜跪求，才写了一封推荐信，让郑宝荣买到一个官。 因此，苏震霆实在是理解不了，太子殿下这笑声背后的喻义。 见苏震霆没明白自己意思，李辰抬手就勾住了他的肩膀，在后者的惊讶中，嘿嘿笑道：“民间婚丧嫁娶还收个礼金呢，本宫大婚，娶的还是你苏大将军的女儿，军神之后，那是正儿八经的东宫太子妃！” “满朝文武大臣，他们不随个重点的礼金，不怕本宫给他们穿小鞋？” 苏震霆瞪大眼睛，错愕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他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文武百官的身上，而且偏偏......这一刀下去，似乎谁都躲不过去。 完全没预料到李辰会走这种歪门邪道的苏震霆一脑袋浆糊，但他还是小声地说道：“殿下，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有些官员，着实只靠着俸禄过日子，也拿不出许多来......” 李辰摆摆手，说道：“朝廷里，哪个当官的有多少钱，东厂不说了如指掌，但估摸个大概是肯定没问题。” “那些只靠俸禄过日子的清官，本宫再怎么穷也不至于找他们打牙祭。” “本宫的目标，是那些表面看起来清正廉洁，但背地里却吃民脂民膏吃得脑满肠肥的货色。” 冷笑一声，李辰继续道：“本宫不会因为一个官是不是贪官就杀他们，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 “因为这江山万里，天下太大了，注定绝大多数地方是本宫无法时时刻刻关注到的，所以贪官层出不穷，也是杀不完的，那么索性就留下几个能办事的贪官，本宫缺钱要办事的时候，他们可比那些清官要认真多了。” 闻弦音而知雅意。 苏震霆是什么人，真正大智若愚的官场定海神针。 他立刻就听懂了李辰的意思，对着李辰拱拱手，苏震霆感叹道：“殿下的帝王之术，已登堂入室矣。” 多少少年得志的年轻帝王、储君，一得到了天底下最大的权柄，就巴不得立刻表现自己的统治能力，恨不能把天底下的贪官全杀了，留下的全部是一心为国的清官？ 却不知道，清官未必是好官，而贪官也不一定就是坏官。 天下，靠皇帝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更别说储君，总需要其他人来帮忙，而上位者又总有一些事情是不方便放在明面上去办的，这时候，那些贪但是会办事的官，就有了用处，这叫上体天心。 苏震霆福至心灵，他开口道：“殿下，此事，由臣来办。” 要下面的人送厚礼，这个话总不能李辰亲自开口去要。 下头的人，轻易也不敢露财于东宫，所以就需要有个人去提点。 苏震霆想了想，觉得自己最合适，也只能是自己去传达这个意思。 李辰大笑一声，欣慰地说道：“得将军，可比千军。” 苏震霆苦笑行礼，心中却知，这个坑，恐怕是李辰早就挖好了等自己跳进来。 第463章 念头通达 第463章念头通达 尽管明白过来自己让李辰给摆了一道，但苏震霆心里不但没有不痛快，反而比李辰还欣慰。 如今不只是他自己一个人，整个苏家门楣的荣耀全部都赌在了东宫，李辰越是强势精于算计，证明他的投资越是正确。 念头通达的苏震霆一刻也不想停留，在东宫稍逗留了片刻之后，就起身告辞，去想办法帮李辰坑钱去了。 苏震霆一走，李辰就稍微得了一些空闲。 他唤来海东青，轻轻抚摸着这伤已经痊愈，救了自己一命的灵禽，扭头对另一名救命恩人万娇娇道：“伤可已经好利索了？” 万娇娇抿唇笑道：“回殿下的话，都已经好了呢。” “这次你救了本宫一命，说，想要什么赏赐？” 李辰看了万娇娇一眼，道：“可别客气推辞，你知道的，本宫吝啬给人机会，你要是客气一下，本宫可就真没有奖励给你了。” 万娇娇俏脸一红，低声说道：“殿下，如果可以的话，奴婢想请殿下的一副墨宝。” 李辰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万娇娇会有这样的要求。 “小事。” 李辰起身，放飞了海东青让它自己上天去翱翔，转身大跨步走到习政殿桌案前，“笔墨伺候！” “哎！” 万娇娇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匆忙跑了过来，给李辰铺开一卷空白的题字卷轴，然后研好了墨，满怀期待两眼都冒着小星星地看着李辰。 李辰提笔，蘸饱墨汁，看着万娇娇凝神想了一会，在后者被看得霞飞双颊俏脸滚烫的时候，提笔在空白的卷轴上写下一首词。 (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字面通俗易懂，并无什么太多高深华丽的辞藻堆砌，乍一看似乎很普通。 但这首词的字里行间，却把年轻女子的小女儿情态给写活了。 恰是适合万娇娇这种年纪轻轻，又活泼跳动的性子。 仿佛真的是为她而作。 吹干墨迹，李辰想了想，又在落款处提笔写下自己名字，最后拿出印鉴，重重地按在了上面。 大秦皇太子李辰印。 如此一来，这首词便有了官方认可的权威，天底下绝无第二人敢冒充。 “也算是天底下独一份的礼物。” 李辰将卷轴递给万娇娇，说道：“喜欢么？” 万娇娇眼眸中满是小星星，只觉得这看起来寻常，但却把小女儿情态给写活了的词无比美妙，她重重点头道：“喜欢，喜欢！” “喜欢就收起来吧。” 李辰轻笑一声，把卷轴塞到万娇娇怀里，不等万娇娇谢恩，正事儿上门了。 新任京城府尹郑宝荣，于东宫外求见。 李辰想了想，没有让郑宝荣进来，而是自己走了出去。 东宫外，郑宝荣正小心翼翼地站在宫门侧旁，等候着通报的侍卫回来给自己开门。 此时见宫门大开，郑宝荣一脸高兴地正要迎上去，却见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李辰。 惊慌的郑宝荣愣了好半天，才慌忙下跪道：“微臣郑宝荣，参见太子殿下。” 第464章 红薯收成 第464章红薯收成 郑宝荣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亲自出宫迎接自己。 但转念，郑宝荣就想明白了。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考虑，自己似乎都没那个资格。 所以，这必然是太子殿下另有用意。 “起来吧。” 李辰让郑宝荣起来，说道：“你来得倒快。” 郑宝荣赶忙回答道：“微臣不敢耽误，回去稍微交代收拾了一番，就先到京城来了，后续家眷亲人，会陆续过来。” “嗯，不错，至少态度还算是端正。”李辰点点头，说道：“走吧，随本宫出去一趟。” 郑宝荣满脑子疑惑，不知道太子殿下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可李辰不说，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问，只能是闭着嘴巴小心翼翼地跟在李辰后头。 李辰上了马车，郑宝荣自然是没资格和他同乘一车的，于是就另外给他安排了一辆。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在皇家猎场门口停下。 李辰下车来，召过郑宝荣让他跟在自己身后，一边朝着红薯试验田走去，另一边对郑宝荣看似随意地问道：“依你之见，若是在你辖区内，推广一种百姓从未见过的农作物，应当如何去做？” 于国家大事，政策方针和把控全局方面，李辰自问不输人。 但是就基层经验而言，他必须要承认，自己的确不如郑宝荣、赵河山这种在基层深耕了很多年的官场老油子。 所以这个问题有考验的意思，也不乏请教的意思。 当然，为了保证上位者的威严，请教的意思是绝对不能暴露出来的。 ( 郑宝荣果然只当这是自己履新之前，太子殿下对自己的考验，他细细思索了一番，回答道：“这要看这种作物利在何处，是在朝廷还是在百姓。” “若是在朝廷，那么只能以利诱之，若是在百姓，则可以行政命令强制。”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你倒是滑头，本宫便告诉你，利在朝廷，但更在百姓，你一句行政命令强制便可解决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法子，这你肯定是见识过。” “民间卧虎藏龙，百姓们也不是好糊弄的，更何况是田地里的事？” “对百姓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刨根的事。” “百姓被你剥削压榨些税款也就罢了，若是你敢强制他们把田里的粮食给动了，不怕激起民变？” 郑宝荣冷汗一渗，忙道：“殿下英明，但这行政命令并不直接命令普通百姓，而是命令那些拥有大批良田的地主，许多百姓其实只是他们的佃户，田地真正的主人是地主，这些人，比百姓胆子小。” 李辰愣了一下，深深地看了郑宝荣一眼，意味深长道：“你这样的人去当京城府尹，本宫还真怕你被人刺杀在任上。” 郑宝荣憨笑道：“微臣不怕，微臣有殿下支持，哪怕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微臣也敢上。” 李辰不置可否。 嘴皮子上对他表忠心的人多了去了，但几分真几分假，真真假假中，又有谁才值得用，这才是李辰需要去考虑的。 说话的功夫，李辰已经带着郑宝荣来到试验田前。 “微臣李珂守，参见太子殿下！”负责猎场工作的李珂守匆忙跑过来，身上还沾着一些泥点，恭恭敬敬地对李辰问候道。 第465章 华夏苦饥荒久矣 第465章华夏苦饥荒久矣 不管是李珂守故意作秀给李辰看，还是李珂守的确日夜守在红薯试验田里，只要红薯试验成功，李辰对李珂守的表现就算是满意。 “起来吧，不用多礼。” 李辰带着谨小慎微的李珂守，以及依然满腹疑惑但隐约察觉到有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的郑宝荣，一头就钻进了简易版大棚里面。 这里面，十多个农民正在悉心地照料着红薯。 对比之前刚种下时稀稀拉拉可怜的样子，此刻大棚内郁郁葱葱，一地满满当当的全部是翠绿的红薯叶子。 李辰见状就是一喜。 没错，这和他前世在乡下田间看到的红薯一模一样。 “殿下，这些红薯都已经成熟了。” 李珂守激动地说道：“经过我们的测量，每一株红薯下面至少都有四五个果子，多的能有八九个，十多个，而且每个果子都有成人拳头大，产量惊人啊殿下！” 李辰闻言心情更是畅快，蹲下身来直接从土坑里拔出了一株红薯。 翻开泥土，硕大诱人的红薯正挂在上头，虽然沾满泥土，看起来灰不溜秋脏兮兮，但在李辰眼里，却比黄金还要夺目。 “拿刀来。” 李辰一伸手，立刻有人送上一把匕首，直接砍开了一个红薯，和灰黑泥土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雪白的果肉，李辰也不嫌脏，直接咬了一口。 入口清甜，因为完全人工照料，没有任何后世的化肥、农药之类的残害，这味道比后世李辰吃过的红薯还要好上许多。 “不错，当真是不错！” 李辰哈哈大笑，把另一半红薯丢给郑宝荣，道：“你尝尝。” ( 郑宝荣正一脸懵逼，猝不及防之下接过了那半个红薯。 连太子殿下都吃了，他也不敢嫌外面的泥土不干净，立刻谢恩之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说实话，红薯的口感比之水果自然不如，但问题却在它的产量。 手中沉甸甸的红薯，只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株里的一个。 眼前这块地不大，可若是每一株红薯都有这样的产量，会是如何惊人？ 郑宝荣细细想来，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便是本宫要率先在京城和直隶府推广的作物，红薯。” 李辰正式解开谜题，说道：“红薯一年可种两季，时令好一些，完全可以做到三次收成，每亩地的产量是小麦的七八倍之多！” “而且此物，可以直接生食，也可烤、煮，更可研磨成粉，经晾晒等工艺制作成粉条，完完全全就是小麦的替代品。” 指着满地的红薯，李辰对郑宝荣说道：“此物，便是你任上的头等大事，等春耕开始，京城所辖之田地，最少半数都要种上此物。” 郑宝荣瞪大眼睛，只觉得心惊肉跳，口干舌燥。 他完完全全意识到了，自己眼前的东西，是一堆什么样的宝贝！ 华夏千年来，苦饥荒久矣！ 历史上多少次易子而食，饿殍遍野，王朝倾覆，全是因为饥荒！因为百姓没吃的，活不下去了！ 可眼前这东西，不说根治，是能极大程度地缓解粮食问题的宝物。 而这宝物，要在自己手上第一次大面积推广！？ 噌的一下，郑宝荣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激动之下，他鼻头一热，竟是流出了鲜红鼻血。 第466章 准了 第466章准了 这一幕，哪怕是李辰都有些瞠目结舌。 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中，郑宝荣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一张油腻的胖脸上满是尴尬，他慌忙跪下来说道：“请殿下宽恕，微臣一时激动，在殿下面前失态了。” “罢了。” 李辰当然不会因为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而斤斤计较，他严肃地说道：“你和那些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京官儿不同，你是在基层结结实实地摸爬滚打过的，知晓越是靠近百姓，这官就越难当的道理。” “但此物你也看到了，不客气地说，一旦它成功地推广出去，那么就是名垂千古的事，可问题在于，你要想办法让你辖区内的百姓接受它。” 看了若有所思的郑宝荣一眼，李辰道：“内陆和沿海地区不同，但百姓对于土地和农务的执念是一样的，千百年了，从没有人尝试过让他们种红薯，他们也不认得这个东西，轻易让他们更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近些年天灾连年，土地里的收成本就不好，便是天子脚下的京城，许多百姓也完全指望着地里那一点点的收成活命。” “所以怎么把这件事情办好，这是你的事情。” “本宫不问过程，只要结果，结果好，你升官发财，结果不好，人头落地，听懂了？” 这一番话，不说掏心掏肺，但绝对是发自李辰肺腑的。 红薯推广，一个好的开头事关全体布局，若是第一次推广就失败，那么后续想要推行下去，必然阻力重重。 ( 若是大秦帝国还是两百多年前那个刚建国，风调雨顺、国富民强的帝国，那么李辰完全可以以行政命令强行推下去，百姓有点损失能接受，朝廷也能接受。 可现在整个帝国漏洞百出风雨飘摇，朝廷对整个天下的控制，是三百多年来最弱的低谷期，出了京城和直隶府范围，过了黄河以南，到南方，朝廷的威信有多少，还有多少人愿意听，李辰真的没把握。 所以开门红，至关重要。 原本李辰心目中的最佳人选是周平安，但对于他，李辰始终有所顾虑。 相比起来，郑宝荣的能力百分百比不上周平安，但却比周平安更好掌握。 这么大的事情，选的人还是稳妥第一。 各种机缘巧合之下，郑宝荣的机会就这么来了。 “微臣，听懂了。” 郑宝荣不知道内里的许多关节，却也知道这件事情办好了，绝对少不了自己的好处，虽然办坏了那代价就是自己的脑袋，可富贵险中求，一些人为了黄白之物就能拼命，更何况是这一步登天的权柄？ 呼吸急促的郑宝荣感觉自己内心一道叫野心的闸门被推开了，他一张胖脸上全是坚毅和狠辣，说道：“殿下放心，微臣只求能得东厂配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天底下人都知道东厂就是东宫的一条狗，郑宝荣自然也想要尝试一下这条疯狗犬牙的锋利，于是大着胆子道。 “准了。” 第467章 布置 第467章布置 “还是那句话，本宫不吝啬给底下的人权力，有多大的本事，你就尽管要多大的权力，也不用怕合不合规矩，这个规矩，是本宫定的，本宫点头，那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李辰看着郑宝荣，淡漠道：“但本宫给了你想要的，那么本宫想要的，你一星半点都不能少。” 不等郑宝荣说一些没营养表忠心的话，李辰扭头对李珂守说道：“接下来，猎场这边全力配合京城府尹进行初步的红薯推广工作，你们最好尽快整理出一整套通俗易懂，最普通的老百姓也能明白的种植手册来。” “眼下距离春耕也没有多少日子了，你们的任务还不轻。” 李珂守立刻恭敬道：“微臣谨遵太子殿下之命。” 李辰点点头，颇为满意道：“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眼下出了成果，功过都要赏。” “原先你负责皇家猎场，担任经历一职，虽是正五品，却也是个闲差，如今你便兼上京城府少尹，作为郑宝荣的副手共同推进推广红薯一事，不过可莫要仗着你资历老，又挂着点与本宫的亲戚关系，就不把郑宝荣放眼里。” “他是正的，你是副手，凡事若无他点头，你不可擅做主张。” 李珂守闻言大喜，他并不贪心想要拿下推广红薯的天大功劳，但作为副手，能沾点光就已经是一笔不可多得的成绩。 更何况从宗人府的闲差跳到了京城府副尹，官虽然不大，可却有了实际权力，怎么都比在皇家猎场混吃等死的好。 ( 不做他想，李珂守立刻拜谢道：“微臣，谢太子殿下恩德。” 李辰点点头，又道：“其他下属，一应封赏，官升一级，外加半年俸禄作为奖励，另外，这些帮助种植的百姓也是劳苦功高，只不过眼下红薯推广还需要人手，他们是第一批有着真正种植经验的人，本宫也不好立刻放他们回去。” “如此，横竖这皇家猎场也足够大，便让他们自己选择一块地，给他们开垦种植十年。” “这十年间，土地上的收益不需要纳税，全部归属他们所有，另外还允许他们联系家眷，把亲属接过来一起居住。” 皇家猎场极大，足足五六个山头附近方圆数十里全部是皇家猎场的范围。 这里面的一切林地、田地、山林，全部属于皇家私人所有。 分出去一些，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历代皇帝作秀也好，真体恤难民也罢，也有将猎场中的田分给百姓种植的传统。 那些还在大棚里的百姓们闻言，一个个感激涕零，纷纷跪下叩谢。 如今这年头，对百姓来说最重要的资产就是田，而能跟着刘家来这里的，多半都是在本地丢了田地，快要活不下去的。 如今在京城，能在肥沃无比的皇家猎场，得到一块十年不用赋税的地，他们自然感激涕零。 而就在李辰带着郑宝荣还在皇家猎场商讨如何推广红薯的时候，远在鲜朝，一场大战刚刚结束。 第468章 作战计划 第468章作战计划 “报将军，战场已经清点完毕，本次我军伤三千六百人，其中重伤七百余人，战死四千二百人，斩杀敌军共计一万余人，缴获粮草、辎重数量极多，足够让我军上下使用六天。” 听着下属的汇报，苏平北满意地点点头。 此刻他坐在中军帐内，左右两侧是他这一次出兵麾下的将军。 大家对这个战果都算是比较满意。 “以一换三，虽然战果不如当年帝国鼎盛时期，但如今能有这样的战绩，也算是不错了。”一名跟随苏平北从京城一起过来的心腹副将开口道。 “当年？当年的话，我帝国天军一到，东瀛早就丢盔弃甲了。” 苏平北吁叹一声，又说道：“如今我军已经进入鲜朝境内作战数日，虽然收复了鲜朝大批失地，但是鲜朝王都却还在东瀛的掌控之中。” “上午早些时候，鲜朝国王又来请求我军尽快收复王都。” 一名副将满脸不满地说道：“这些鲜朝王族就知道催，有本事他们自己怎么不去收复？如今进度还嫌慢，战场损失的可都是我大秦的儿郎。” 此言一出，账内顿时牢骚声四起，都是抱怨鲜朝王族不知好歹的。 苏平北沉声说道：“王都代表着一个国家最基本的尊严和根基，鲜朝王族自然是迫不及待要收复回来的。更何况，鲜朝的国王如今身体每况愈下，他担心自己活不到看见王都收复的一天，这一点，既然我等代表朝廷前来帮助鲜朝，就理应理解。” ( “毕竟，若是真的鲜朝国王死在了王都收复之前，便是打赢了，也折损了我大秦天军的威名。” 连番作战，苏平北的指挥能力和作战水平日益增长，加上有苏震霆给他拉起的一帮班底鼎力支持，如今苏平北在军内的威信也已经建立起来，他这么一说，旁人自然闭嘴。 见自己压下了下属抱怨的声音，苏平北颇感满意，他起身来到作战地图前，说道：“诸位，这两日我细细思考，想要尽快结束掉这场战争，那么就必须要用一场大战役决定胜负。” “东瀛人已经在鲜朝作战超过一年的时间，他们在鲜朝的日子也不好过，靠着烧杀抢掠虽然能得到一些物资，可军队消耗同样大，而且他们的暴行引起了鲜朝国内百姓的激烈反抗，到处都是百姓自发组织的反抗队伍，让他们的后方防线和粮草运输线一直遭到骚扰。” “这个时候若是一场大型战役能解决掉他们超过一半的军力，那么不用我们打，东瀛自己就会跪地求饶。” 苏平北说着，手指重重一戳地图上的一块平原地区，道：“屏壤王都和我军现在所在的伏虎山中间这块平原，就是我给东瀛选好的墓地！” “我打算，兵分三路。” “一队以八千轻骑兵绕路北上，从侧翼奇袭东瀛大军。” “另一队以一万步兵走山道，绕过东瀛大军从后方发起突袭。” “而剩下的中军，则由本将亲自带领，伪装总攻。” “等到东瀛大军支撑不住时，侧翼和后方的袭兵出击，必能将其彻底击溃！” 第469章 疑问 第469章疑问 苏平北的作战方案并不算多么高明，但行军打仗，只要能胜就是最好，哪来那么多奇思妙想。 然而这一套作战方案，看起来很稳妥，但其中却暴露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立刻有副将察觉到这一点，开口道：“苏将军，末将认为不妥。” “若是分出轻骑兵和一万精锐步兵，那么中军留下的剩余战力会远弱于东瀛，更何况苏将军亲自带领冲锋，一旦被东瀛预先识破，他们集合全力进攻我方中军，那么会发生极大的危险，请将军三思。” 苏平北一摆手，意气风发道：“行军打仗哪能不冒风险？来到战场的，就不是求平安的人，想要平安安稳，不如回去抱着媳妇孩子睡热炕头，何必来战场博功名利禄？” “本将心意已定，若是作战计划本身无太大纰漏，只是冒风险的话，诸位不必多说了。” “更何况，东瀛这些时日已经被我们打散了心气和士气，他们哪来的胆子跟我们决战，此战本将军的把握在七成以上！” 苏平北目光灼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激昂道：“诸位，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可别犹豫。” “一旦我们大胜回朝，殿下各自有封赏不说，如今国内局势危急，边关和北方大敌的战争也是一触即发。” “我们得胜，那就是朝廷的重用之兵，还怕没封妻荫子的机会？” “所以，这东瀛人，就是我们建功立业的基石！” “可莫要犹豫了！” 苏平北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其余人等也都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 “我等，谨遵苏将军之命！” “我等，谨遵苏将军之命！” 听着一声声慷慨激昂的回应声，苏平北意气风发，大笑道：“那好，我们就商定谁带领轻骑兵奇袭，谁带领精兵绕后。” 一个时辰之后，各路将军纷纷带着军命离开了中军大帐。 而苏平北开完了这个作战会议之后，也没有闲着，去了伤兵营抚恤伤兵。 作为本次作战的最高指挥官，作秀也好，真心实意也罢，这是鼓舞士气必须做的，苏平北并没有懈怠自己。 只不过，谁都没有察觉到，一名不起眼的士兵，在会后悄悄地离开了一名副将的身边，朝着军营外的远处狂奔而去。 ...... 京城东宫。 从皇家猎场回来的李辰见到了苏震霆。 苏震霆带着一份作战报告过来，正是前两日苏平北特意命人送来的。 李辰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放下作战报告说道：“本宫不太懂军事，但也看得出来，本来战场上我军人数就远低于东瀛，如此再分兵，固然胆大，但风险也会成倍数放大，苏平北能驾驭得了？” 苏震霆苦笑道：“这份作战报告是三五日前送出来，快马加鞭送到京城的，现在，平北恐怕已经开始执行了，想要劝说也晚了。” 李辰皱眉道：“如此说来，苏将军你也不太同意这个方案？” 苏震霆诚恳道：“若是臣自己亲自指挥，那么臣也会选择这个方案，但平北的话，毕竟年轻稚嫩了一些，臣也是担心他驾驭不住这么大的风险。” 第470章 不知方便不方便 第470章不知方便不方便 “苏将军舐犊情深啊。” 李辰笑道：“不过将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更不要说你这个老父亲的殷切。” “自苏平北进入鲜朝以来，几次大小作战，都是捷报频传。” “东瀛固然弱，但能连胜，就已经可以证明，苏平北的本事比我们以为的要大一些，他既然愿意冒险，不妨让他尝试。” 看着作战计划，李辰轻笑道：“想要一战定乾坤，有气魄，有胆量，让他一试又有何妨。” “现在朝廷缺的不是将军，而是苏平北这种年轻、有冲劲、敢想敢打的将军。” 见李辰都这么说了，苏震霆只好说道：“也只好如此了。” 看了眉头紧锁的苏震霆一眼，李辰笑道：“儿大不由娘，更何况你这个老父亲，行了，不用太过担心，你能护得了他一时，还能护得了他一辈子？” 苏震霆摇头说道：“殿下误会了，出生我苏家门楣，便是战死在沙场上，那也是光荣的，这是苏家一门的门风。” “臣担心的是，因为他的冒进，导致战事失利，那时候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李辰宽慰道：“正是苏家血脉，你才应该相信他。” 恰这时候，万娇娇来禀报。 “殿下，今天是后宫为圣上祈福的最后一天，皇后娘娘派人来问殿下去不去？” 苏震霆见状立刻告退。 李辰起身道：“去吧，横竖眼下也没其他要紧事，为父皇请安要是不去，宗人府那帮老家伙又要嚼舌根子，听着烦心。” ( 万娇娇掩嘴笑道：“竟还有能让殿下烦心的人。” 李辰伸开双臂让万娇娇给自己整理仪服，说道：“宗人府里那些老头子一个个辈分高吓死人，还都是皇亲国戚，其中几个最老的，父皇见了都要先叫一声叔伯。” “他们也没什么其他心思，就守着那些老成思想，皇家戒律说这说那，本宫拿他们还真没什么办法，惹不起，躲也躲不掉，只能顺着他们的心思了。” 整理好了仪服，李辰启程去了宫内。 循例直接到乾清宫，后宫位份高一些的嫔妃们都已经先在了，李辰一一打过招呼，又和年纪还小的皇弟皇妹们说了两句话，这才进入乾清宫中。 皇后赵清澜已经在了。 “殿下事忙，竟也还能抽得空来。”赵清澜不冷不热地说道。 李辰来到赵清澜身边，和她肩并肩站着，道：“再忙，也要来看看父皇不是？” “倒是你，为父皇请安祈福倒是勤快。” “你父皇是皇帝，本宫是皇后，一切自然是分内之事。” 赵清澜的话，让李辰轻笑一声，他转过身看着赵清澜完美的侧脸，说道：“皇后，当真是这么想的？” 赵清澜面色一冷，呵斥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李辰淡淡道：“要不是本宫与首辅分庭抗礼，勉强不落下风，只怕这天底下最希望我父皇驾崩的，就是你们父女咯？” “一派胡言！” 赵清澜冰冷道：“莫要与我废话这么多，快去给你父皇请安。” “这就去，给父皇请过安之后，儿臣还想去母后的凤禧宫中给母后请安，不知方便不方便？” 第471章 调戏 第471章调戏 李辰的话，与其说是要给赵清澜请安，不如说更像是调戏。 赵清澜立刻领会过来，她凤眸含煞，正要发作，李辰却轻笑一声，朝着皇帝躺着的床榻走去，丝毫不给赵清澜发怒的机会。 赵清澜满腔怒火，可又不能大声发作出来，憋得她气急败坏。 这时候，李辰已经来到了床榻前。 床上的大行皇帝和前段时间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干瘦了一些。 现在的他，和李辰在民间路边见到的那些灾民都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对这个便宜父皇没什么父子之情，但李辰现在是天底下最不希望大行皇帝驾崩的人，所以他即刻就皱眉道：“为何父皇如此枯瘦下去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随着东宫权柄的膨胀，李辰的实权已经越来越大，所以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旁边负责伺候大行皇帝的宫女和太医全部都跪了下来。 “殿下恕罪，圣上的病情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起色，但也并未恶化，还算是稳定，只是因为昏迷时间过长，以至于完全无法主动进食，全靠以流食辅之，加以补药吊着，故此圣上才日渐消瘦，臣等实在是束手无策。” 家属最不想听见的就是医生说束手无策这样的话。 李辰拧巴着眉毛，后世穿越而来的他，知道眼下大行皇帝这情况，大抵上是脑子里得了癌，就算到几百年之后都是不治之症，而现在能让他活了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了。 ( “你站起来，到本宫身边来。” 李辰看了一眼回话的这名太医，沉声道。 这名太医不敢反抗，起身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来到李辰身边。 李辰压低声音，轻声问道：“去年，本宫曾问过你们院令，父皇到底还有多少时间，当时你们院令说的是三五个月之内，如今已经快要到五个月，本宫再问你，是否父皇随时可能驾崩？” 医不避讳，可毕竟床榻上躺着的不是普通人，是大秦帝国的皇帝，这名太医还是被这个话题吓得心肝一颤。 可在李辰灼灼目光的注视下，他还是不敢有丝毫隐瞒，轻声如蚊呐地回答说道：“殿......殿下英明。”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其实已经确认。 微微眯起眼睛，李辰没说话。 现在，可不是大行皇帝驾崩的时候。 那名太医鼓足勇气，又说道：“殿下，微臣不敢隐瞒实情，眼下这情况，其实人力早已经穷尽，而圣上能坚持到现在，石药早已经没什么作用，完全靠着圣上的意志力吊着一口气，这口气什么时候散了，也就是天崩到来之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辰也不再苛求。 “行了，本宫知道了。” 李辰让太医退下，深深地看了大行皇帝一眼，轻叹一声。 不管大行皇帝是为了江山还是为了皇帝权柄顺利传承，能一口气吊到现在，也足可见其心志之强大。 李辰现在只求大行皇帝再坚持坚持，坚持到李辰拥有面对最坏情况时，强行登基的实力。 第472章 儿臣送母后回宫 第472章儿臣送母后回宫 “母后，儿臣已经给父皇请过安了，不如现在送母后回宫？” 李辰转过身，对赵清澜说道。 旁人听了这话，只会觉得太子殿下孝顺，可赵清澜却知道李辰一肚子的坏水，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眼看着周围人都是对李辰的夸赞目光，赵清澜内心倍感憋屈。 俏脸挂着一层寒霜，赵清澜冰冷地说道：“不必了，太子日理万机，还是忙着正事去吧。” 说完，赵清澜转身要走。 李辰追了一步上来，笑眯眯地说道：“身为儿臣，送母后回宫也是再正经不过的正事了。” 赵清澜见李辰不依不饶，心中更怒，正要说话，却听见李辰又开口道：“听闻前些日子国舅爷加入了一个叫什么文渊会的组织，经过东厂调查发现，这个组织成日举办一些不正经的活动，一帮名流之后不想着如何报效国家，反而天天妄议朝政，朝廷正打算对文渊会动手，母后可有什么建议给本宫？” 此话一出，赵清澜顿时僵住。 她是大秦帝国的皇后，大行皇帝名义上的正妻，国舅爷，自然就是她的亲弟弟赵泰来。 家中之事，她久居宫中知道的并不多，但也知道前些日子自己弟弟因为一个什么文渊会而被父亲重罚。 眼下李辰拿这个事情做把柄威胁，赵清澜立刻就怒火攻心。 她盯着李辰，银牙暗咬，说道：“太子心意已决？” 李辰淡淡道：“还在商议之中。” 这话给赵清澜的感觉就是，我打算对你亲弟弟动手了，你要是识相点，还有的商量，要是不识相，那咱俩就看看谁手段更厉害。 ( 赵清澜的面色更冷，她虽然悲愤无奈，但却也知道李辰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性子，以往的太多次教训都告诉赵清澜，不要轻易挑战李辰的底线，否则这个人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那么就有劳太子送本宫回宫。” 赵清澜无奈再次妥协，如此说完，袖袍一甩，当先就朝着前面走去。 李辰走到了赵清澜身边，和她肩并肩一起走出去，同时摆摆手，让周围伺候的人都退开远一些。 皇后和太子不对付，这是宫中人早就知道的，两位神仙斗法，他们躲都来不及，哪还敢凑过去，当下就全跑得远远的。 这次赵清澜学聪明了，有李辰在，她打死都不敢上没人能看到的凤撵里，于是选择步行回宫。 两人就这么走着朝凤禧宫的方向行去。 见四下无人能听见他们对话，赵清澜这才说道：“你明知道那个什么文渊会，泰来是被人算计了。” “被人算计？错了吧，那是他自己跳进去的，还很得意。”李辰说道。 赵清澜面色一沉。 尽管李辰说得很不客气，但她知道，这的确是赵泰来的性子。 嚣张、纨绔、没脑子！ “你要对文渊会下手我没意见，但是不能动他。”赵清澜咬牙说道。 “皇后想多了。” 李辰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情属于朝政，后宫不得干政，皇后无权管辖。” 赵清澜大怒道：“是你说要和本宫商议的！” 第473章 异常 第473章异常 赵清澜感觉自己被李辰给戏耍了。 这种智商上的碾压，让赵清澜尤其羞怒。 “是商议啊。” 李辰一副浑然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摊手说道：“文渊会肯定是要动的，但什么时候动，怎么动，赵泰来这个会长怎么处理，现在还没定下来。” “皇后若是有什么好的想法，也可以跟本宫提嘛。” 赵清澜看透了李辰的面目，冷笑道：“提？若是符合你心意的，你便采纳，不符合你心意的，你便一句后宫不得干政，是么？” 李辰轻笑道：“母后圣明。” “李辰！” 赵清澜再也忍不住澎湃的怒火，咬牙切齿道：“本宫看你能嚣张到几时，你如此倒行逆施胆大妄为，不把本宫放眼里，更不把文武大臣放眼里，你可别忘了，这一切总有清算的时候。” “是会清算。” 李辰紧接着说道：“但谁清算谁，可就不知道了。” 眼看凤禧宫已经快到，赵清澜冷声说道：“太子回去吧，本宫已经到了。” 恰在这节骨眼，两人都看到凤禧宫外，站着一行人。 为首的赫然就是赵王，李寅虎。 彼此四目相对，李寅虎见到李辰居然也在的时候，头皮顿时就是一麻。 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李辰有了一种打骨子里的惧怕。 这种惧怕的情绪，是以前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曾有的。 虽然李寅虎一万个不想跟李辰见面，但眼下碰到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来。 ( “儿臣给母后请安。”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恭敬地一一问候，李寅虎低着头站在两人面前。 赵清澜见到李寅虎，心中的气稍微顺了一些，道：“赵王来寻本宫，可是有事？” 李寅虎心中一慌，只觉得身后随从中，一名看不清容貌的宫女刺来的目光让他感觉如芒在背，他道：“是专程过来给母后请安的。” 按照计划，自己身后隐藏起来的圣女现在就要动手。 但是李辰的出现完全是计划之外的。 李寅虎压根没有和圣女沟通过一旦遇到这种意外要怎么处理，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圣女会不会动手，什么时候动手。 就是这种未知，让李寅虎的内心被恐惧所爬满。 “赵王既已封王，那么循例不得擅入宫内，应当通报得到准许才是。” 李辰看了李寅虎一眼，淡淡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赵王身为皇亲国戚，可不要知法犯法。” 李寅虎知道李辰这是故意拿捏自己，心中怨毒四起，恨不得身后的圣女立刻动手，直接把李辰一起给宰了。 但面上，李寅虎还是作出恭敬谦卑的模样，答道：“臣弟知道了，多谢殿下教诲。” 赵清澜下了逐客令，说道：“赵王给本宫来请安，无其他事情，请殿下先回去吧。” 李寅虎的出现，让李辰绝了调戏赵清澜的心思，更何况他也的确还有些事要忙，所以正打算要走，一转身的功夫，眼角却扫过了在李寅虎身后的一个身影。 顿时，李辰站在原地，慢慢地转回了身子。 “你，过来。” 第474章 动手 第474章动手 见李辰突然指着李寅虎身后的一名宫女让她过来，除了李寅虎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清澜皱着眉头，只觉得狐疑。 而李寅虎则浑身吓出了冷汗。 他完全想不到，圣女还未发难，李辰居然先察觉到了破绽。 这时候，李寅虎的整个脑子都是麻的。 他身后人群中，一名宫女缓缓走上前来。 “站住。” 李辰突然道：“就站在那，不要太靠近。” 其实李辰并没有发现眼前的宫女就是圣女乔装打扮的。 毕竟这名宫女经过了易容术的改变，面容普通，和圣女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只是经历过了生死，又是在圣女手上躲过一劫，李辰下意识地感觉这个宫女很不对劲，有一种让他似曾相识的味道。 但他不可能跟李寅虎身边的一个宫女有什么来往。 生性多疑的李辰，就有了现在的言行。 那宫女果然站定，然后停顿了一会，这才缓缓下跪在李辰面前，说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声音沙哑，虽然说不上难听，但也绝对不悦耳。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可李辰就是觉得不对。 “寻常宫女见了本宫，都是惊慌和紧张，但你却没有半点表情，眼神也麻木的很......什么时候开始伺候的赵王？籍贯何处？”李辰问道。 那宫女还是停顿了一会，这才答道：“奴婢是太害怕了，奴婢去年年底进的王府，承蒙王爷怜悯，让奴婢近身伺候，奴婢来自南阳府。” (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李寅虎，道：“这个奴婢本宫挺喜欢，赵王可愿意割爱？” 李寅虎心头一凉，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旁边的赵清澜不耐烦地说道：“一个宫女罢了，太子喜欢，带走便是，何须那么多话？” 看着横眉冷目的赵清澜，李辰笑道：“还是母后大方。” 指着那名宫女，李辰说道：“你，跟本宫走。” 宫女没吭声。 李寅虎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殿下，这宫女臣弟用顺手了，要是殿下喜欢的话，不如臣弟另外找几个漂亮乖巧的，送到东宫去？” “宫女本宫多的是。” 李辰淡淡道：“但这个宫女和其他人不同。” “怎么，赵王不舍得割爱？” 李辰的话，让李寅虎顿时陷入极其纠结的两难。 他说不出话，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只觉得此刻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莫大的凶险，和天地万物顷刻间变色的契机，随时可能爆发。 李寅虎没吭声，李辰就等着他说话。 讲道理，横竖一个宫女而已，李寅虎完全没道理这么僵持。 所以李寅虎越反常，李辰心中的怀疑就更甚。 而此刻，跪在地上的宫女，突然抬头。 这一抬头，就是杀机如同星河倒卷，瞬间淹没整个凤禧宫。 李辰见到宫女清冷如天山雪莲的眼神，心头瞬间狂颤。 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 甚至不等脑子把整个事情想通透，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跑！ 圣女反水了！ 这是李辰的第一个念头。 但李辰才迈步，圣女起身，挥出两掌。 以圣女的武功，这个范围之内，她这两掌对谁出手，谁必死。 第475章 第二次刺杀 第475章第二次刺杀 强烈到极致的危机感，让李辰感觉如坠蛇窟，周身上下爬满了冰冷的毒蛇正吐着信子要咬自己一口。 这一口下去，可就是没命。 他眼角瞥见圣女那两掌，竟隐带风雷浩荡之声。 第一掌就拍在李寅虎后背上。 登时，李寅虎脸色一惨，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破败的麻袋飞向远处。 打得好，打死了最好！ 这是李辰的第一个念头。 紧接着，他觉得第二掌会落在自己身上。 但诡异的是，那一掌居然没打自己，而是打向自己身边呆若木鸡的赵清澜！ 电光火石之间，李辰压根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要杀赵清澜，他完全出于本能，一把拉着赵清澜的手臂将她拉进怀里，死死地抱着她。 而这么一耽搁，掌力波及到了李辰和赵清澜两个人，他们两人抱在一起，如同坐飞车一样飞了出去。 李辰感觉半边肩膀一麻，胸口立刻堆起了一团郁气，不吐不快。 张嘴哇的一口，鲜血全喷了出来。 他算是知道刚才李寅虎飞出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只不过李寅虎的血洒在了的地上，自己的血，全喷在了赵清澜身上。 飞在空中的李辰听见周围惊呼声四起，然后就是宫女、太监声嘶力竭的嘶吼声。 “刺客！有刺客！” “快护驾！！！” 砰！ 身体重重摔打在石板地面上，李辰感觉浑身都快散了架。 他勉力抬眼向圣女看去，却见到伪装成宫女的圣女已经跳上了凤禧宫屋顶。 ( 而周围，是大内侍卫密密麻麻冲天而起的身影。 杀机消散，混乱暴涨。 李辰感觉口中咸腥无比，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朝着怀里的赵清澜看去。 只见到赵清澜双眼紧闭，嘴角挂着血丝，早已经人事不省。 顾不得许多，抱着赵清澜站起来，李辰大吼一声：“叫太医！！！” 不论出于哪种角度考虑，赵清澜，绝对不能出事。 两名大内侍卫几乎是拎着太医飞奔过来，李辰一把推开了要给自己诊脉查看伤情的太医，说道：“本宫没事，去救皇后。” 刚才太子舍身救皇后的一幕，加上现在这句话，太子对皇后的孝道感动了所有人。 在大内侍卫的层层保护下，调来了太医院除了乾清宫那边的值班太医，其他几乎所有太医之后，李辰抱着赵清澜进入凤禧宫内，让太医为赵清澜疗伤。 而门外的李寅虎，趴在地上居然半天没个人去搭理。 不过片刻的功夫，脸色阴沉至极的三宝匆匆进入凤禧宫，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李辰面前。 “奴婢，罪该万死！” “与你无关。” 李辰内心也憋着一股澎湃的火焰，他冰冷道：“圣女变节，此事谁也没料到，要怪，就怪本宫当初太轻易放过了她。” 从穿越至今，这是李辰第一次掌控人心失败。 圣女的第二次刺杀，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危机四伏，想要自己性命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自己绝对不能太过骄傲，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476章 她不能死 第476章她不能死 但李辰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个疑虑。 圣女那两掌，一掌打李寅虎，第二掌打的是赵清澜，自己似乎并不是她刺杀的目标。 之所以受伤，也是为了救赵清澜。 否则他完全可以脱身。 这让李辰眸光深沉，他在想圣女的目的。 这时候，三宝的话打断了李辰的思绪。 “奴婢已经派遣最精锐高手去追捕，敢问殿下是否要戒严全城？” “不用了。” 李辰吐出一口气，说道：“这次和上次不同，这次只有圣女一人，她想跑，普通高手根本找不到追不上，追上了也不过是白送性命。” 三宝咬牙道：“只怪奴婢分身乏术，无法亲自前去追捕。” “李寅虎如何了？”李辰冷淡地问道。 “回禀殿下，赵王如今在昏迷中。”三宝答道。 “盯紧了他，一旦醒来，立刻送到东宫。” 李辰淡漠道：“本宫有许多疑惑，只有他可以解开。” 听懂意思的三宝立刻答道：“奴婢遵命。” 李辰起身朝着凤禧宫赵清澜的床榻走去，边走边说道：“传令下去，江湖人士斩杀白莲教众，可持凭证领取奖赏，按照所杀教徒地位定级，亦可加入东厂，为国效力，若是不愿意加入东厂的那些，便告诉那些江湖游侠，皇宫大内有朝廷三百多年来积攒的武学秘籍，只要杀白莲教的人，就可以来换一本武学秘籍。” 冷笑一声，李辰说道：“这白莲教还不知道，真正把本宫惹火了是什么下场。” ( 三宝眼睛一亮。 同为武林高手，他太明白那些江湖侠客的心思了。 东厂官位或许不是他们想要的，但人活着就要钱财。 而且，武学秘籍对任何一名武学人士来说都有着致命吸引力，各大门派无不把自己的武学秘籍视若珍宝，盗窃、偷学者绝对是不死不休的追杀。 李辰这一招，是要借江湖之力，把白莲教的坟给掘了。 “殿下英明，奴婢这就去办。” “去吧。” 打发走了三宝，李辰来到床榻前，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赵清澜，沉声对太医问道：“情况如何？” “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受了刺激晕厥过去，但也受了一些内伤，需要好好温养调理，但万幸的是避开了要害，并无大碍。” 太医的话，让李辰松了一口气。 赵清澜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出事了，那可真是天崩地裂。 她活着也就罢了，风平浪静。 可一旦死了，那她立刻就会变成引爆东宫和内阁之间全面斗争的导火索。 鬼知道赵玄机那老头子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是自己杀了赵清澜，然后狗急跳墙之下，和自己拼命？ 这个念头的窜出，让李辰悚然一惊。 会不会，圣女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才刺杀赵清澜？ “殿下？殿下？” 太医的呼唤声惊醒李辰。 “殿下之前也受伤呕血，可否让微臣给殿下看看？”太医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看吧。” 李辰直接坐在赵清澜的床榻上，伸手让太医把脉。 这个举动，让周围人表情有些错愕。 女子床榻，自古只有丈夫才可以碰，更何况，这还是皇后的床榻？ 第477章 醒来 第477章醒来 “怎么了？愣着干什么？” 李辰见周围人一脸古怪，皱眉道。 这句话一出来，大家慌忙低头的低头，把脑袋撇过去当没看到的当没看到。 毕竟，规矩是人定的，也要人来遵守，太子殿下觉得没问题，他们谁敢说个不字？ 在他们的面前，太子殿下显然拥有凌驾于规矩之上的地位。 太医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先是给李辰诊了脉象，又翻开了李辰的衣服看了看伤口，仔细检查一番之后，拱手说道：“殿下，您气血沸盈，既是上天保佑，也是您年轻力壮，更应该有我杏林中的高手细心调养所致，这一次受伤，虽然有些皮肉伤处，但并未伤到根本，只需要几日便可痊愈了。” “只是......殿下身份尊贵，非比寻常，从娘娘所受之伤来看，完全是侥幸躲过了要害，若是差那么分毫，万万不敢设想，故此微臣斗胆，冒死请殿下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辰点点头算是了解。 本来他可以完全不受伤，圣女的攻击目标也不是他，只不过是情急之下拉了赵清澜一把，受到牵连，这才被波及到了一些，但即便如此，他的伤远没有上一次那么重。 “本宫知道，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不过你的一番心意，本宫明白，有劳了。” 一番诊疗过后，凤禧宫内，李辰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 眨眼间，偌大个凤禧宫就剩下了李辰和赵清澜两人。 李辰坐在床边，而赵清澜则躺在床上。 ( 两人年纪相仿，又各自是俊男靓女，看起来竟有几分诡异的和谐感。 “行了，你早就醒来，何必还装睡？” 李辰的话落地，躺在凤榻上的赵清澜果然睁开眼睛。 她看着李辰的眼神依然冰冷，但却多了几分复杂和不知所措。 “刚才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 依然感觉身上有些隐隐作疼的李辰一只手按着肩膀，另一只手缓缓地转圈活动，以此来缓解一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这次你能活下来，第一个要感谢我，第二个要感谢老天爷，否则的话，你必死。” “你是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么？”赵清澜开口道，声音里，没半点感情。 “你会么？” 李辰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清澜问道。 赵清澜绷着脸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 “我也不指望你对我感恩戴德，你我之间本身并无什么私仇，但立场注定了除非一切尘埃落定，否则不可能和解，而就眼下的局面来看，这个尘埃落定，要么是我死，要么是你爹赵玄机死，说白了，还是不死不休。” 李辰说这话的时候也没看赵清澜的表情，他继续说道：“这一次刺杀蹊跷的很，杀手和上一次刺杀我的是同一个人，白莲教圣女。” “上次她便说过，指使她来杀我的，是赵王李寅虎，而这一次她又出现，想必也和李寅虎脱不了干系。” “不可能！” 赵清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他为什么要刺杀我？” “你死了，对他好处更大。” 第478章 挑拨 第478章挑拨 李辰的一句话，让赵清澜乱糟糟的脑子如同雷霆炸响，仿佛很多事情都在一道闪电中被照亮了。 紧接着，她凤眸一寒，杀机迸发。 “明白了？” 看着赵清澜的表情，李辰就知道他是想清楚了。 “杀手不刺杀我，也不刺杀赵玄机，而是刺杀你，因为眼下让东宫和内阁彻底掀桌，只有两件事情能做到，第一件就是父皇驾崩，本宫要即位登基，那代表赵玄机彻底没机会了，他只能孤注一掷。” “第二件就是皇后暴毙，你一死，最大嫌疑人就是我，你爹不管是从私人感情还是未来前途考虑，都必须放手一搏，彻底扳倒我，他来篡位。” 一个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字眼从李辰嘴里蹦出来，但李辰的表情却无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和他没关系的事情。 “眼下的局势，内阁与东宫分庭抗礼，一旦彻底掀桌杀个你死我活，那么下场只有一个，一方彻底死绝，另一方苟延残喘，不管是谁存活下来，都不会再具备掌控朝局和帝国的能力。” “到时候，白莲教、叛军、藩王会直接把大秦帝国瓜分，而四分五裂的大秦帝国，不可能阻挡得住开春之后南下的北方匈奴、突厥等强敌。” 这时候，李辰才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清澜，说道：“所以，李寅虎为了他自己的私欲，是要置你和我于死地！更是要把整个帝国给毁了。” 赵清澜只觉得心脏狂跳，血液在血管里不断地涌动，冲刷着她的防线。 ( 她仍然难以接受道：“可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帝国一旦乱了，甚至四分五裂，对他根本没半点好处，他那点实力，怎么可能在藩王和叛军手中抢到多少好处？” “这就看个人了。” 李辰淡淡道：“有些人喜欢谋定而后动，而有些人，喜欢先动，乱起来了再从火中取栗，他可能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又或者他干脆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赵清澜突然说道：“你跟我说这些的目的，又何尝不是想离间我与赵王的关系？” 这娘们，还真是不笨。 李辰内心说了一句，可实际行动却不退反进。 他毫无征兆地俯身，一只手支在赵清澜的枕头旁边，身体下沉，一直到距离赵清澜不过一寸左右的位置，两人甚至稍微动一下，都会让彼此的鼻尖触碰到一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赵清澜一跳。 “你干什么！”赵清澜厉喝道。 “别这么凶。” 李辰轻声道：“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要不是我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赵清澜咬着嘴唇，说道：“你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才救我的，你现在绝对不愿意看到我爹因为我的死而发狂，从而与东宫不死不休的局面。” “是啊，你说对了。” 李辰轻笑一声，身体又一沉。 这一下，两人的鼻尖彻底触碰到，彼此之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鼻息的灼热。 “但我还是救了你不是吗？” 第479章 得到人也不错 第479章得到人也不错 “李辰！” 赵清澜想要挣扎，更想要直接推开放肆的李辰，但是受伤的她动一下都浑身疼痛，更不要说发力。 此刻的她突然有些绝望。 四下无人，外面的人又绝对不敢进来。 要是李辰发了疯，在这里对自己做什么，自己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你若是对我怎样，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听起来很有威胁力。” 李辰的语气轻慢得就好像是一个熟练的江湖浪荡子。 他眉梢微微上挑，说道：“可对我没用啊。” “我什么都不做，你就会让我好过吗？” “好比就在刚刚，我救了你，但你依然对我这样的态度。” “所以，你说既然咱俩横竖是这样的关系了，我为什么不把事情做绝一点呢？” “至少，我还能快活快活，不是吗？” 李辰说话的功夫，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用手背轻轻地摩挲着赵清澜柔嫩滑弹无比的脸蛋。 微妙的触感，能很轻易地让李辰感受到身下这个女子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到底是怎样的瑰宝。 赵清澜浑身紧绷，显然她现在处于极度紧张和不安的状态下。 呼吸随着李辰不断更加放肆的手而急促起来，眼看着那只大手即将顺着自己的脖颈钻入被窝中，赵清澜终于绷不住了。 “不要！” 赵清澜的声音中，破天荒地带上了一丝哀求。 她感觉自己身上，但凡被李辰的手所触碰过的地方，都会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种无与伦比的紧张和羞愤，让赵清澜恨不能昏死过去。 ( “你是太子，我是皇后！” 赵清澜企图用身份上的巨大鸿沟让李辰知难而退，“一旦被人看见，这天下再大，也没有你我的容身之所。” “谁会看见？” 李辰低头细细地欣赏着赵清澜的容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说实话，在他所见过的女子中，单纯论容貌，赵清澜和苏锦帕还有圣女，这三个女人是当之无愧的顶尖。 最重要的是这三个女人各有不同的味道。 其中，自然以赵清澜母仪天下的高贵味道，最为出类拔萃。 女人的魅，很难给一个明确的排名，特别是美到了这种地步的女人，五官、身材和肌肤都已经到了人间绝品的地步，那么拼的就是气质。 气质有好坏吗？ 赵清澜的高贵，圣女的清冷，苏锦帕的灵秀，只能说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但对于李辰来说，不管是身份还是气质，赵清澜绝对是最吸引他的。 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谁，又敢看见？” 李辰说完这句话，手掌突破了赵清澜的领口，钻入了温暖的被窝中，侵犯到了赵清澜最为神圣的身体上。 那美妙无双的手感，让李辰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我救了你的命，你就不该给点报答吗？” 听见这话，赵清澜雪白的贝齿咬着嘴唇，她一边要承受李辰大手的肆意揉捏，另一边还要听着李辰的这些话，她近乎绝望地说：“李辰，你卑鄙！” “我还很无耻。” 李辰的语气居然有些得意。 “我又不指望你爱上我，既然横竖得不到心，那么就得到人也挺不错的。” 第480章 你还不去死干什么 第480章你还不去死干什么 当一个男人流氓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别指望世俗礼法对他能有什么约束力。 更何况，这个男人的身份本身就能超越太多世俗礼法。 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赵清澜近乎绝望。 出于女子的本能，她能感受到身上的男人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中，带上了一点兽性。 那是最原始的来自雄性生物本能的冲动。 她害怕了。 真的害怕了。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节骨眼上，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声凄惨到极点的哭嚎声。 “你们放开本王！本王罪该万死，本王要谢罪死在母后面前！” 这一声突如其来凄惨到了极点的哭嚎，彻底毁了凤禧宫内的氛围。 李辰眼神里杀机骤起，他现在恨不能立刻让三宝把李寅虎这狗东西给宰了。 而赵清澜，此刻竟有些感激李寅虎的突然出现。 要不然，自己这处子之身，说不好就真的要败坏在李辰这匹豺狼的手上。 “让他进来！” 赵清澜用足了浑身力气说出这么一句话。 说完，她看着李辰，眼神里全是得意。 闷哼一声，李辰抽出手，但还是没挪地方，就这么坐在赵清澜的床榻上。 赵清澜见状想要李辰起身离开，可不等她开口，外面的李寅虎已经推开门冲了进来。 此时的李寅虎，披头散发身上还都是血迹，看起来很狼狈凄惨。 他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二话不说直接跪在凤禧宫中间，脑袋重重地磕在地面上，撞出咚咚的声响，他哭喊道：“母后，儿臣不知府中侍女居然是刺客，居然还带入了宫中，因此而伤到了母后，儿臣罪该万死，求母后降罪！” ( 赵清澜眼神一凌。 若是没李辰之前的那番话，她或许真的就相信了。 但现在，她只觉得李寅虎这人恶心，又恶心又可怕。 所以赵清澜没说话，而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李辰。 她想要把这件事情交给李辰解决，看李辰怎么做。 李辰看着李寅虎的表演，缓缓起身。 他走到李寅虎面前站定。 而李寅虎哭喊了半天，不但没等到意料之中赵清澜的宽恕，反而眼前出现了一双男人的靴子。 顺着靴子抬头，李寅虎看到的是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李辰。 还有那张没有半点表情的脸。 李寅虎的人和灵魂都是一颤。 他宁可面对十个赵清澜，都不想面对一个李辰，甚至，甚至面对赵玄机都好一些。 “继续磕头啊。” 李辰缓声说：“你不是很内疚自责，求母后降罪吗？怎么不磕头了，继续磕，这样才能表现出你的悔过之心。” 李辰的话，让李寅虎磕头也不是，不磕头也不是。 他嘴唇颤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臣弟，有罪。” “你是有罪。” 李辰说话的时候，抬起脚缓缓地踩在李寅虎的肩膀上，压着他弯腰趴在地上。 “你最大的罪，就是居然两次刺杀，第一次没能搞死本宫，第二次没能搞死皇后。” 歪着头，李辰皱眉，很嫌弃地说道：“机会都给你两次了，你都不中用，你这样的人，不去死了还活着到底图什么？” 第481章 可罚不可杀 第481章可罚不可杀 李辰的话，好像一个响亮无比的耳光，这个耳光还是带着满是钢刺的手套打的。 李寅虎不但疼，这种疼还直接穿透了身体，直击灵魂。 他身体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害怕。 趴在地上被李辰踩着的他眼神狰狞怨毒得好像一条毒蛇，可嘴里却说出了最软弱的话。 “殿下，臣弟真的不知道殿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脚从李寅虎的身上拿下来，李辰蹲下身，抓着李寅虎的头发将他脑袋提起来，让他和自己对视。 “听不懂是吗？” 李辰淡漠道：“听不懂也不打紧，本宫也没料想过你会承认，只不过，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对么？” “找证据，那是刑部、大理寺的事情，本宫要做的，就是解决掉本宫觉得有嫌疑的人。” 这句话，让李寅虎的瞳孔猛地缩紧。 满脸都是血污和狼狈的他，此刻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恐惧。 东宫自李辰接过监国之权崛起开始，李辰这位太子的手上就沾满了血腥。 李寅虎自己就是心狠手辣的人，为了上位，他不惜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所以他更能明白，这样的事情，李辰绝对做得出来。 自古以来，为了那张龙椅，兄弟相残甚至父子相戮的事情，还发生的少了？ 李寅虎恐惧之中，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一直没说话的赵清澜身上。 “母后，儿臣真的不知情啊！” 李寅虎被李辰抓着头发，他的脑袋疯狂摇摆，嘴里发出了比之前更凄厉三分的惨叫。 ( “儿臣一心一意只是想给母后请安，绝对没有任何加害之心，天地可鉴，若是有违此言，死无全尸，不得好死啊！” 这种誓言，在李辰听来就是个屁。 但是在封建古代，还是很有市场的。 “太子。” 赵清澜也怕李辰真的盛怒之下直接把李寅虎给砍了。 若是真的如此，不管李寅虎其心是否真的可诛，李寅虎的死，是绝对不利于内阁的。 大行皇帝虽然子嗣众多，但早夭的早夭，年纪太小的年纪太小，内阁想要在皇子中找到合适的可以被扶持的人，除了之前的九皇子之外，就是眼前的八皇子李寅虎。 李寅虎若是死了，赵玄机不可能有机会，更加没有时间再去培养一个十多岁的皇子和李辰抗争。 “这一次刺杀的事情，本宫看来，的确和赵王无关，他自己是第一个受伤的，而且若真的是他策划，也没道理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赵清澜忍着对李寅虎的恶心和不耐烦，开口继续说道：“所以，太子还是从轻发落吧。” 从轻发落，不是不发落。 赵清澜很清楚李辰分析的没有问题，这次刺杀十有八九就是李寅虎策划，所以她也不愿意就这么放过李寅虎。 她的话将自己的底线交代的很清楚，可以惩罚，但不能杀。 李辰眯起眼睛，看着脚下的李寅虎，似乎在考虑怎么炮制他。 李寅虎不敢吭声，他浑身紧绷，仿佛在等待审判一般。 他厌恶极了这种感觉，但也正是因此，他内心对李辰的恨，和对权力的渴望，在这种厌恶的推动下越发高涨。 第482章 赵王以为如何 第482章赵王以为如何 李辰眯起眼睛，缓声道：“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 听到这半句话，李寅虎内心算是稍微松了半口气。 至少，命应该是保住了。 眼下李辰要是一意孤行非要杀了他，即便是有满朝文武反对，天下人也会指责太子屠戮兄弟，可这不是无缘无故的杀，有刺客之事在前，东厂又是东宫的走狗，炮制一些堵人嘴的证据出来再简单不过。 最重要的是，除了这些代价之外，李辰根本不用为杀死自己付出任何其他的东西。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 若是自己手中也有大的权柄，李辰要杀自己也是投鼠忌器，何至于此！？ 李寅虎握紧拳头，死死地低着头，把自己的怨毒和恨意隐藏在卑微之下。 他还不敢完全懈怠。 因为他相信，李辰绝对有办法让自己生不如死。 果然，李辰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年前的时候，便说过要让赵王承担起教导皇子、皇女们的责任来，但因为眼下刚开年，诸事繁多，所以还没顾得上，眼下赵王既然空闲得厉害，那么明日便开始吧，地点本宫都给你选好了，就在东宫的偏院中。” “劳烦皇后稍后赐下一道懿旨，让那些皇弟、皇妹们明日开始，每日早晨便去东宫偏院，一直到下午经过了先生们的教导之后才可回去，本宫会抽空检查皇弟、皇妹们的功课。” “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教导的先生，就从翰林院挑选，而一切事务，就由赵王负责。” ( 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寅虎，李辰淡漠道：“然而，这只是赵王本该承担起的责任，现在来谈惩罚。” 李寅虎绷紧了神经，他知道李辰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之前说的，只不过是把年前做好的布置趁机彻底落实，把自己捆在东宫偏远，他眼皮子底下伺候那帮乳臭未乾的弟弟妹妹们。 而李辰真正的手段，也必然还在后头。 “惩罚嘛......” 李辰看着李寅虎，轻笑一声，淡漠地道：“赵王乃是本宫八弟，本宫又于心何忍过于苛责？兄友弟恭，兄友弟恭，做兄长的，自然要先友善，弟弟才会恭敬嘛。” “这惩罚，也就罢了。” 李辰一摆手，这番话出口不等李寅虎和赵清澜纷纷露出错愕的表情，就又听见他说道：“不过倒是有一件差事，劳烦赵王辛苦一趟。” “前些时日，东厂于全国境内抓捕白莲邪教教徒，倒是抓了好一批在白莲教内地位不低的乱臣贼子。” “这些邪教之徒，已然救无可救，东厂也已经审问过了，刑部给了判决，斩立决。” “白莲教百年来一直与朝廷作对，历代先皇无不对其咬牙切齿，这还是近十年来第一次大规模集中地斩首白莲教教徒，其意义之深远，非同寻常。” “因此，若是寻常官员去监斩，表现不出皇家和朝廷对白莲教的厌恶，所以这个监斩官，就由赵王来担任。” “如此一来，既可表示朝廷灭绝白莲邪教的决心，又可让万民看到赵王与白莲邪教势不两立的态度，两全其美，赵王以为如何？” 第483章 杀人又诛心 第483章杀人又诛心 从李辰说出第一句话开始，李寅虎的脑子就是懵的。 当听完了李辰所说的话，李寅虎整个人颤抖得更加明显。 他内心在狂呼太子果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和白莲教有勾结。 而让自己当这个监斩官，就是杀人诛心！ 天下人都知道，白莲教是一群睚眦必报的疯子。 若是自己主持了几十年来，帝国最大的一次集中对白莲教教徒的斩首，那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必然会和白莲教水火不容。 什么叫阳谋？ 这就叫阳谋！ 什么叫杀人诛心？ 这就叫杀人诛心！ 李寅虎瞳孔缩紧，内心在疯狂地想着对策。 他深知白莲教那种全部是疯子的组织，能不招惹绝对不可以招惹。 便是之前自己和对方是合作，现在都已经无比后悔，更不用说监斩他们的人，他们只怕是会疯狂地报复自己。 但眼下，不管李寅虎怎么思考，都想不出任何一条能拒绝的对策来。 似乎是知道李寅虎在想什么，李晨居高临下，淡漠地说道：“赵王，不愿意么？” 逼着自己去送死，居然还问自己愿意不愿意！ 李寅虎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道：“臣弟......愿意！” “既然愿意，还不道谢？” 李辰的无耻程度，远超李寅虎的想象。 他喘着粗气，几乎恨不能起来把眼前的李辰给撕碎了。 可愿望是美好的，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这时去执行心中的幻想。 ( “臣弟，谢殿下！” 看着一个头磕到底的李寅虎，面无表情的李辰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宫期待赵王的表现。” 话说完，李辰转身，对着赵清澜拱拱手，“儿臣告退了，皇后好生休养，儿臣，改日再来看望。” 将改日这两个字咬得重重的，李辰也不管赵清澜听得懂听不懂，转身就走。 一直到李辰走后，赵清澜才松下一口气。 她果然没听懂。 这时候，她见到李寅虎颤颤巍巍地想要起来，开口冷漠地说道：“谁让你起来的？” 李寅虎身子一僵，本已经提起的膝盖顿时落回地上，他低头道：“儿臣知错。” “知错？” 赵清澜冷笑一声，靠在床头，看着李寅虎的眸光冰冷，她说道：“李寅虎，本宫和首辅，都小看了你。” 李寅虎咬着腮帮子说道：“母后，儿臣真的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清澜闭上眼睛，似乎不愿意再看李寅虎一眼，她缓声说道：“刚才，太子对你是动了杀心的。” 再次睁开眼，赵清澜的眼底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和高贵，不再有丝毫其他感情。 “虽然本宫暂且压了下来，但是太子这个人的性格你比本宫清楚，他想杀你，迟早会动手。” 冷笑一声，赵清澜又道：“都是同一个父亲生的，你与他的差距，怎么大到除了都是个人之外，其他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话，好像一把刀子，直接戳进了李寅虎的心窝。 第484章 十万火急 第484章十万火急 刚经历的大恐怖，几乎是死里逃生的李寅虎再被赵清澜语言攻击一波，此刻只觉得心神俱疲。 “他说的没错，就是给了你机会，你都不中用。” 赵清澜冷笑一声，冰冷道：“滚出去！” 李寅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走。 “还有。” 赵清澜的话突然再次传来。 “太子说的不错，你业已成年，且已封王，这后宫重地，轻易的确来不得，日后，若无本宫召见，你不得踏入后宫半步，听清了？” 李寅虎心头一凉，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儿臣，听清了。” 赵清澜没再说话。 李寅虎默默无言，转身离开了凤禧宫。 等李寅虎走后，赵清澜猛地睁开眼睛，咬牙道：“来人。” 一名宫女立刻走了进来。 这是赵清澜从自家府上带来的侍女，属于心腹中的心腹，绝对可靠。 “去将今日的事情经过告诉父亲，另外，转告他，一定要戒备赵王，此人智计低下，但其心狠手辣的程度，远胜太子而无不及。” “奴婢明白。” 侍女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然后立刻离去。 看着宫女离开，赵清澜终于彻底放松下心神。 这么一放松，伤口的疼痛和疲惫感就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她刚想睡去，却感觉身上不爽利，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衣服全给李辰那王八蛋弄乱了...... ...... ( 刚回到东宫，已经得知宫里头出事了的万娇娇一见到李辰，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就滚了下来。 “殿下，你又受伤了！” 看着万娇娇委屈又惊吓的样子，李辰好笑道：“只不过是一点意外，太医看过了，不用担心。” 万娇娇说道：“还是让张太医看看吧，别人奴婢总觉得不放心。” 李辰刚要说话，宫门外一阵喧闹。 是苏震霆来了。 李辰还以为苏震霆是得知了宫里的消息赶过来问情况的，却不想，刚见面，苏震霆就严肃地对李辰说道：“殿下，前线出事了。” 李辰眸光一凝，摆手道：“进习政殿说。” 万娇娇心里担忧，还想让张太医来看看，可眼见来了正事，她也不敢多说，只能先伺候两人进了习政殿，然后自己匆忙跑去把张太医叫来在门口等着，寻思着等太子殿下正事办完了，立刻让张太医给殿下再看看。 习政殿内。 “殿下，刚刚传来的十万火急军情，我军的围攻计策被敌军识破，正面中军遭受重创，我方大将损失数人，粮草辎重折损无数，鲜朝王室的一名王子被乱军杀死，王后被东瀛人掳走，眼下不知道死活......” 听着苏震霆嘴里说出的一个个坏消息，李辰一声不吭，脸色阴沉得吓人。 “苏平北呢？”李辰问。 苏震霆咬了咬牙，答道：“重伤，被亲兵拼死救了下来，军情送来时，尚未苏醒。” 深吸了一口气，李辰沉重地说道：“这一仗打输了，我们损失的东西远远要比在战场上丢的东西多得多！” 第485章 泄露军情 第485章泄露军情 苏震霆的表情同样凝重，他点头说道：“没错，所以眼下我们要考虑的是，这个消息要不要瞒？” “瞒不住的。” 李辰摇头，看了一眼太和殿的方向，冷笑道：“那么大的一支军队，他们想安插几个眼线实在是太容易了，一场战败，不可能瞒得住。” 苏震霆愠怒道：“平北还是太年轻了，掉入了敌人的圈套。” “殿下，如今既然战事无法隐瞒，那么就应该着手进行弥补了。” 苏震霆对李辰拱拱手，沉声道：“请殿下下令，另外择将领前去指挥战事，然后将苏平北押送回京问罪！” 李辰摆手说道：“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将军又如何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苏平北是将军的儿子，将军不得不避嫌，此事将军不必过多思虑，本宫自有打算。” “本宫会下一道手谕给苏平北，既责其冒进，亦是安慰其不可气馁，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只是败了这一场，又不是输掉了整个战役。” 揉了揉太阳穴，李辰继续说道：“只不过，苏平北的担子可就更重了，他必须尽快彻底打赢这场仗，否则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东宫你我，都会陷入被动。” 苏震霆问道：“殿下可是担心内阁发难？” “理所当然的罢了。” 李辰淡淡道：“出兵鲜朝，本就是本宫一力推动，如今战事出了状况，这个责任自然也要本宫承担起来。” “先不考虑这些事情。” 李辰并没有多说，他道：“前线的损失大概有多少？” ( “战死者近万。” 苏震霆一句话，让李辰的眉毛狠狠地拧巴在一起。 那可是上万条人命。 排成队，一眼都望不到边。 就这么全死了。 “命苏平北见机行事。” 此刻的李辰，拿出了让苏震霆都惊讶的勇气和对苏平北的信任。 “前线战事瞬息之间风云变幻，你我远在千里之外根本无法给予苏平北任何帮助，更不能指手画脚瞎指挥，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胜了，还是他苏平北的荣耀，败了......” 李辰没说下去，但苏震霆知道，若是败了，不仅仅是苏平北一个人完蛋了，苏家乃至东宫都要受牵连。 起身来到习政殿门口，李辰眺望远方。 他并没有告诉苏震霆的是，这一战，不只是他要借机向天下炫耀大秦帝国的武力尚在，北方匈奴游牧民族和国内藩王，也同时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这一战，想要看出朝廷的虚实。 若是让他们觉得朝廷彻底软弱可欺，那就真的麻烦了。 现在的朝廷就像是一头积威已久但病入膏肓的老虎，人人都看得出老虎病了，但到底爪子还锋利不锋利，牙齿还能不能咬死人，只有亲眼见了才知道，毕竟它凶了三百年。 这一战，是亮出獠牙和爪子的机会。 胜了就能震慑敌人，给朝廷一个喘息的机会，败了那就是暴露了自身弱点，引来群起而攻之...... “殿下，臣安排在军中的心腹有密奏，其言怀疑是有人泄露了军情......” 苏震霆几番犹豫之后的一句话，让李辰豁然转身。 第486章 彻查 第486章彻查 “为何刚才不说？”李辰皱眉问道。 苏震霆苦笑，说道：“臣也是担心有为平北开脱之嫌。” “事关军情，是否泄密所致，本宫自有判断，将军糊涂了。”李辰道。 苏震霆拱拱手，说道：“是臣疏忽了。” 背着手走了两圈，李辰问：“泄密一说，完全属于猜测，还是有真凭实据？” 苏震霆答道：“猜测，并无证据，但臣那心腹，跟随了臣十多年，其父子是臣与先父一手提拔教导起来的，并不是无能之辈。他所密奏，想来不会无的放矢，必然是有些怀疑了。” “这件事情本身就透着蹊跷，整个作战计划是平北于开战之前几日方才制定完成，若说是敌军看出了破绽，也没道理猜得如此准确。” “根据奏报所言，东瀛敌军似乎是完全算准了我军的行进方向，不但提前将左右两支突袭部队的道路完全损毁，而且还假装示弱，引诱中军深入敌军，然后完成合围。” 苏震霆面色严肃，道：“虽然臣不在现场，但根据臣的经验和目前所得消息判断，若非提前得知了我军计划，便是部署也不该如此周密且有针对性。” “要知道行军打仗，动辄数万的人马调动，绝非易事，一旦军令下来，便是军令如山，再不可轻易更改，若是猜错了对方的意图，那么必然会损失惨重。” “例如这一次，若我军并没有分兵，而是真的全军压境，东瀛敌军必然会瞬间溃败，这种责任和代价是任何一名主将都接受不了的。” ( “所以，这一次东瀛敌军能如此有针对性地进行布置，在臣看来不外乎两个原因，要么东瀛主将是天纵奇才，要么他们事先得知了情报。” 李辰沉吟了片刻，突然开口道：“陈通。” 殿外，陈通听到李辰的唤声，立刻进门来。 “你即刻找几名信得过的心腹，一起去一趟鲜朝，苏将军会帮助你们秘密见到苏平北，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彻查军中是否有奸细存在。” 李辰语气中杀气腾腾，说道：“若是找到了，先别杀，带到京城来。” 陈通立刻抱拳道：“卑职遵命！” 转头面向苏震霆，李辰说道：“苏将军，后续的事情，交给你来配合执行。” 苏震霆拱手道：“臣，遵令。” 两人离去之后，李辰坐在习政殿中，让人拿来了鲜朝的军事地图，根据最新的战况把地图上敌我双方的位置分别排列好。 他不是全能的，对于军事指挥方面，尽管知道一些常识，但也仅限于此。 但这场战争的干系重大，万万不得有失。 当时把这个重担交给苏平北，一方面固然是他手下再无其他可用的军事人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彻底拉拢苏家。 但现在看来，这一招险棋还是出了一些岔子。 而就在李辰思考对策的时候，赵王府。 李寅虎是被马车送回来的。 毕竟受了伤，又备受打击，他下马车都是被人抬下来的。 回到王府里，李寅虎让左右都退下，立刻召来了一直隐藏潜伏在他身边的神秘老者。 第487章 李寅虎的绝望 第487章李寅虎的绝望 “事情麻烦了。” 李寅虎咬着牙，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任何伪装，脸上和眼神里全是最刻骨的恶毒。 “刺杀的时候，太子居然也在，正是因为他，整个计划功亏一篑，不但刺杀失败，连本王都受到了牵连。” “明日，本王就要去东宫偏殿，开始教导那些乳臭未乾的毛头小子读书学习！” 老者看着李寅虎暴跳如雷的样子，缓声说道：“王爷不必动怒，这其实未必不是好事。” 李寅虎眸光深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者拱拱手，说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且几乎都是对王爷不利的，王爷已经陷入了漩涡中心，一举一动都会格外引人关注，这显然和王爷之前十多年的隐忍蛰伏背道而驰。” “眼下太子将王爷困在东宫偏殿，其实正好是给了王爷一个低调做事的机会，脱离出了这个漩涡，没有那么多眼睛看着，王爷做事也才更方便。” 李寅虎气道：“你所说的，本王何尝没有想过？可父皇的身体情况一天不如一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驾崩。” “但本王自己的势力，却还远没有建立起来，一旦天崩之时到来，谁能阻挡得了东宫登基？” 老人轻缓道：“这一点，内阁比王爷更着急，但为什么赵玄机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见到李寅虎一愣，老人趁热打铁，加紧说道：“王爷，您陷入误区了，总觉得那个大位是您来继承，那么就要您来争，却不想，当时王爷为何与赵玄机合作？” ( “不管是朝中势力还是对全国的把控，赵玄机都是当朝第一，连东宫太子都还撼动不得，他能不知道一旦太子登基，就是他的死期？所以才有了王爷和赵玄机的合作。” “赵玄机是老狐狸，他懂得隐忍和隐藏，在暗处着手，比咱们在明面上做事情可要方便的多。” 李寅虎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老人微微一笑，拱手说道：“王爷其实早已经成竹在胸了，何必考问老朽？” “本王知道了，低调行事，于静处听风雷。” 李寅虎自言自语一般说完，突然看向老人，皱眉道：“以前，你可不会去思考这些。” 老人低眉顺眼地说道：“王爷果然才思敏捷，这些，是有人让老朽带话给王爷的。” 似乎知道李寅虎会问，老人没犹豫，立刻道：“那人，此刻正在外头，王爷若是要见，老朽立刻带来。” “带来。” 李寅虎眯起眼睛，说道：“本王倒是想看看，这是什么牛鬼蛇神。” 老人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房门再被打开，只是这一次进来的，却不是老人，而是一名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哥。 见到来人，李寅虎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惊骇。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和对方见面的一天，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在自己的王府里面。 “龙怀玉！” 听到李寅虎的失声惊呼，龙怀玉微微一笑，躬身道：“草民龙怀玉，见过赵王。” 第488章 故人来会 第488章故人来会 眼前的龙怀玉，相貌和之前完全相同，但给人的感觉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说以前的龙怀玉就是一名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富贵公子，那么现在的龙怀玉，依然风度翩翩，但却把一身的锋芒全部藏了起来。 眼角闪烁的不再是志得意满，要闻名天下的野心。 而是深沉、仇恨，和狠毒。 这种眼神，李寅虎很熟悉。 因为每次照镜子的时候，他都能在自己身上看到这种眼神。 “龙怀玉，你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 李寅虎淡淡道，“不怕本王立刻叫人把你拿下么？” 龙怀玉微微一笑，说道：“将草民拿下，于王爷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王爷不喜欢做没好处的事情，所以草民才来。” “你那一次是怎么逃掉的？”李寅虎问道。 龙怀玉平淡道：“师父帮我逃出来的。” “你还有个师父？” 李寅虎只觉得越问，脑袋里的疑惑越多。 “王爷。” 龙怀玉开口打断了李寅虎的话，显然不想让他继续问下去，他平淡地说道：“你我有共同的敌人，这是我们合作的前提，我和我师父在暗处，王爷在明处，我们师徒两人可以全力辅佐王爷登顶，条件只有一个。” 李寅虎眯起眼睛，道：“你说。” 龙怀玉能从那种必死的局面下逃出来，可见他和他那个神秘兮兮的师父的确有点本事。 而且，刚才龙怀玉托自己身边人之口转达的那些话，的确给了李寅虎很大的启发，所以李寅虎不介意跟这两个人合作一番。 ( 只要条件不是太过分。 “等一切功成之时，希望王爷可以把李辰交给我们师徒来处理。” 这句话，让李寅虎很惊讶。 “看来你和你师父对太子恨得很深啊。” 龙怀玉面无表情地说道：“抄家灭族之恨，不共戴天。” “可以。” 李寅虎答应的很爽快，“本王可以答应你们。” “如果你们不愿意说，本王也不会主动去追寻你师父的身份，如何？” 龙怀玉拱手道：“多谢王爷体谅，师父说了，眼下时机还不成熟，等时机一到，他自然会主动现身与王爷相见。” 李寅虎不置可否，他说道：“既然是合作，那么有一件难事，需要你们师徒为本王出主意。” 说完，他就把自己要担任监斩官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王的确和白莲教有一些合作，但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白莲邪教，人人得而诛之，他们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若是本王做了这个监斩官，即便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本王被迫，可那些疯子也必然会对本王展开不死不休的追杀，此事，你们要给本王想个对策出来。” 龙怀玉沉吟片刻，突然抬头笑道：“此事不难。” 李寅虎眯起眼睛，说道：“龙怀玉，这是我们正式合作之后的第一次配合，本王可以给你们时间去思考几日，但可不要为了在本王面前表现，故意说一些不靠谱的法子。” “王爷放心，怀玉既然想到了办法，就一定有可行性。” 第489章 行动 第489章行动 龙怀玉胸有成竹道：“此事，最大的难度就在于白莲教不好惹，那么不惹就是了，这个监斩官，就算是要当，前提也是要有犯人可杀才能当。” “若是连被杀头的那些犯人都跑了，监斩官还监谁的斩？” 此言一出，李寅虎的表情极其精彩。 而龙怀玉没停顿，立刻接着说道：“若是此时来一场劫狱，所有人都会认为那是白莲教自己干的，他们不会也不可能出来解释，此事，岂不是迎刃而解？” 李寅虎眯起眼睛道：“此计，不错！” 得到认可之后，龙怀玉微微一笑，说道：“只不过办事的人一定要可靠，而且身份要干净，否则留下把柄来，可就弄巧成拙了。” “本王清楚。” 李寅虎摆摆手，然后对着龙怀玉大笑道：“不错，当真不错，有你们师徒如此计策相助，本王大事可成。” 龙怀玉微微后退一步，对着李寅虎行了一礼，说道：“既然事情已经了结，那么怀玉先行告退，若是王爷要见怀玉，吩咐人去北城的迎春茶楼传个信息便可，怀玉一定在最短时间内赶到。” “可需要一些金银之物？”李寅虎问道。 “不需要。” 龙怀玉摇头，再拱拱手，道：“王爷，怀玉告退。” 看着龙怀玉离开，李寅虎的眼眸里满是深沉。 “王爷，需要老朽跟上去吗？他甩不掉老朽的。”老人悄然来到李寅虎身边，低声问道。 ( “不用了。” 李寅虎却摇摇头，“虽然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师父是谁，但龙怀玉的全族的确是太子杀的，他对太子的恨也是阻挡不住的，所以暂时还可以用一用他们，这个节骨眼上，不要节外生枝。” “本王要用几个武功高强，跟着本王时间不久，外界不知道的生面孔，去尽快去安排。” 李寅虎并没有打算让身边的老者去做劫狱的事情。 老者这边的势力，是他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任何事情他都不会动用他们。 老者悄然而去，片刻之后，一行十余人来到李寅虎面前。 为首的，这是徐渭。 随着老者对李寅虎的诉说，李寅虎已经知道了这十多个人的底子。 为首的徐渭，是之前的大内侍卫，被人排挤过不下去，这才来到王府当差，身手最好，这段时间以来，也算是忠心可靠，能用。 至于其他的几个人，有江湖侠客来投靠的，也有跟着徐渭一起来的，总之形形色色，但都有两个共同点，身手好，而且知道的人不多。 搬了一张椅子在屋檐下，坐在台阶的椅子上，李寅虎看着院子里站着的十多个高手，缓声开口道：“你们跟随本王的时间不长，但也应该都知道，本王待你们不薄。” “可是，本王却还不知道你们的忠心，眼下，有一件要紧的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本王要看看，你们谁是可用之人，如果这件事情办成了，那么王府侍卫长的位置，就从你们中选出来。” 第490章 情报 第490章情报 “本王用人，从来慷慨，但也要分可用和不可用之人。” “怎么分？” “就看能不能办事，会不会办事。” 李寅虎手掌一拍扶手，沉声道：“这件事情很危险，而且你们不能打着王府的旗号去办，指不准身死当场也是有可能的。” “但富贵险中求，这世道不好，想过人上人的日子，自然要冒风险。” 说完，李寅虎一挥手，“呈上来。” 立刻有下人端着两大盘子的银子上来，粗略一看，总共有数百两之多，足够每个人分到几十两。 不少人见到这些银子，眼珠子都红了。 话说再多，总没有这些真金白银来的直接和刺激。 “每个人拿五十两，这是给你们的安家费和辛苦钱。” 李寅虎看着底下的人不由自主地去拿银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道：“办成了，还有重赏。” 徐渭拿了属于自己的五十两银子，当先抱拳高声道：“我等，必为王爷赴死！” 其他人怀揣着银子，心情大好，纷纷跟着喊口号。 “我等，必为王爷赴死！” “很好！” 李寅虎轻喝一声，看向带头的徐渭，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赏。 这徐渭不错，脑子灵活，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讨主子开心。 “本王要你们做的事情，就是劫狱，劫刑部大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唯独徐渭心跳加速。 他知道，殿下把自己安排到王府，一直蛰伏到现在，自己的用处终于来了。 ( 但脸上，他也做出了茫然和错愕的表情。 李寅虎缓声道：“刑部大牢内，看押着一群白莲教徒，你们的任务，就是去把他们放出来，只用劫狱，他们出来之后去哪里做什么，你们都不用管，完成任务之后各自散开，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 李寅虎没解释过多，他的眸光冰冷，说道：“本王刚才就说了，这件事情有风险，你们便是死在了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本王也不可能为你们出头，但本王答应你们，你们的妻儿老小，本王会给足抚恤，而且办成了，银子、女人、权力，本王都给你们！” “机会，在眼前了，就看你们敢不敢拿。” 一番话下来，徐渭脸上露出犹豫、挣扎和贪婪的神色，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咬牙道：“王爷，我愿意！”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其他人纷纷跟上。 “我也愿意！” “还有我！” 李寅虎畅快一笑，说道：“好，很好，本王没有看错你们。” “任务，就在今夜子时行动，现在你们下去，本王吩咐人给你们安排一桌好菜，酒就不上了，等你们回来，本王亲自宴请款待。” 徐渭满脸都是为权力和金钱所迷惑的疯狂，高喊道：“王爷高义，我等义不容辞！” 李寅虎哈哈大笑，内心对徐渭的赞赏，再上一层楼。 半个时辰之后，一只小瓶子从王府的院墙被丢出来，落在了蹲在小巷里卖菜的小贩摊位上。 那小贩愣了一下，看到小瓶子里的纸条，立刻收拾起了摊位，起身头也不回消失在巷子之中。 第491章 上中下三策 第491章上中下三策 半个时辰之后，东宫。 三宝弯腰恭敬地站在李辰面前，轻声说道：“殿下，赵王胆大包天，竟敢筹划劫狱，是否需要奴婢安排东厂高手进行伏击，来一个人赃并获？” 李辰把玩着手里的字条，上面是徐渭的笔迹，很简单的一句话。 今夜子时，赵王劫狱救白莲。 放下字条，李辰开口道：“不用，你去将周平安叫来。” 三宝恭敬应了一声，立刻离开了。 很快，周平安步履平稳，不快不慢地跨入习政殿，对李辰行了一礼。 “微臣周平安，见过太子殿下。” 李辰示意三宝把字条拿给周平安。 等周平安接过了字条看内容时，李辰说道：“之前，本宫命赵王监斩这帮白莲教教徒。” 周平安心思机敏，立刻明白了大半。 “赵王，不愿意招惹白莲教，或者说有利益牵扯，他不能当这个监斩官。” 李辰点头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你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周平安道：“看殿下想要怎么办了。” “依微臣之间，上中下三策。” “下策便是伏击赵王的人，人赃并获。” 李辰笑起来，说道：“那么中策和上策呢？” “中策便是提前转移掉这批囚犯，让赵王白费心机。” “至于上策，就是将计就计。” 周平安直视李辰，自信道：“赵王之所以出此下策，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避开当了这个监斩官之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但若是因为他的小动作，彻底坐实了他的罪名呢？” ( “原本他来监斩，尚且有话可说，身为王爷，固然位高权重，可也还是要听从东宫、朝廷的命令行事，说到底，他是身不由己。” “但是......若他救的这些人，因为他救出来之后，直接暴毙而亡呢？” “那么赵王这杀人灭口的行迹，可就洗脱不掉了。” 周平安的话，让李辰眯起眼睛没吭声。 坦白说，这一点，李辰之前是真的没想到。 但是毫无疑问，周平安给的这个将计就计，高明而且狠辣。 既然自己的目的就是让李寅虎和白莲教之间产生嫌隙，甚至让白莲教那帮疯子开始针对李寅虎，那么显然，明面上的监斩官，其带来的影响力，远不如私底下让那群邪教徒死得不明不白的。 因为李寅虎和白莲教自己清楚，他们之间有不能公开出来的秘密。 那么这些教徒先是被救，又是不明不白地死了，白莲教怎么想？ 第一个念头，就是李寅虎杀人灭口。 而这种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发芽的种子，是很难磨灭的。 电光火石之间，李辰已经有了一整套计划。 “三宝。” 李辰喊了一声，等三宝匆忙进来候着，李辰开门见山地问道：“东厂有没有毒药？” 三宝愣了一下。 感觉太子殿下这个问题就很侮辱人。 仿佛在问一个黄花大闺女有没有穿内衣一样。 但是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可不敢废话，立刻答道：“什么奇毒都有，只要殿下需要，要是东厂都没有的，那么天底下肯定也没其他人有。” n 第492章 好计策 第492章好计策 “本宫就是喜欢你这不要脸的样子。”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本宫要一种服用下去之后，几个时辰之内安然无恙，但是时间一到，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当场暴毙的毒药，有没有？” 三宝立刻答道：“有，而且保证这天底下无人能治。” “很好。” 李辰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这些龌龊见不得人的东西，找东厂准没错。 他面向周平安，说道：“这件事情，你来办，东厂无条件配合你。” 周平安拱手深深行了一礼，道：“微臣，当仁不让。” 轻笑一声，李辰挥手道：“去办事吧。” 等两人走后，李辰在习政殿待得闷了，到后花园去透透气。 刚出门，立刻就被万娇娇带着张鹤之给堵住了。 “殿下，张太医来了，让张太医给殿下看看吧。” 看着万娇娇期待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李辰虽然哭笑不得，却也不忍拒绝了她的一番好意，只好又让张太医给检查了一下身体。 果然，张太医并没有说出什么不妥，只是稍微改了一下宫内太医出的方子，说是三五日就能好。 万娇娇这才放下心来。 一边让张太医亲自去熬药，另一边李辰带着万娇娇来到了花园。 眼下，正是隆冬过去，春暖的时候。 看着花园里，冰雪消融，天气逐渐回暖百花正含苞待放的画面，李辰感觉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年前朝廷三令五申一定要做好灾民的过冬安置工作，加上不计代价的赈灾，如山似海的银子拨下去，总算是见到了一点成效。” ( 走在花园中，李辰的话像是说给万娇娇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些日子，接到了各地发来的奏章，虽然还是难免有灾民冻死、饿死，但情况比去年下半年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整个冬天，全国饿死、冻死的灾民不过十万之数，比朝廷之前预计的要少很多了。” 这话听在万娇娇耳朵里却让她有些惊恐。 “接近十万人呀。” 李辰轻叹一声，说道：“是啊，十万人，说起来仿佛只是个数字，但若是你看到十万人站在你面前，就知道有多壮观了。” “去年的时候，本宫去羽林卫北大营，那不过一万人不到，可放眼过去全是人头，若是十万人，足够把京城的城内的北海湖给填满了。” 万娇娇小心翼翼地说：“殿下，你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了，天灾并非殿下之过，不用太过自责。” “若本宫不是这太子，自然不关心那么多，可既然穿上了这一身赤红蟠龙袍，那么有些责任就是逃不掉的。” 李辰说完，见到万娇娇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纠结，顿时笑着摇摇头。 这些话，跟万娇娇说，也实在是为难她了。 只不过不和万娇娇说，他又能跟谁说？ 高处不胜寒，随着手中权柄日重，李辰身边能说知心话的，已经屈指可数了。 现在尚且如此，未来若真的登基当了皇帝，那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不与你说这些，太子嫔快要回来了吧？” 第493章 我怎么是魔鬼呢 第493章我怎么是魔鬼呢 万娇娇立刻点头答道：“今日已经启程了，算算时间，最晚后天晌午的时候就该回来了。” “好。” 李辰心情好了不少，说道：“回头你出一趟宫去，买一支发钗回来，简单一些的，她不喜欢太过花哨的，然后把她的百花殿布置一番，按照她平日的喜好来，再吩咐伙房准备一桌她喜欢的菜肴，本宫到时候为她接风。” 万娇娇一一记下来，轻声说道：“知道了......太子爷对太子嫔可真好呢。” 李辰看了万娇娇一眼，说道：“本宫能给她的也就是这些，你吃味了？” 万娇娇俏脸微红，忙否认说道：“不，不是呢，只是羡慕太子嫔。” “买两支发钗吧，一支送你，你自己挑着喜欢的买。” 万娇娇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奴婢谢过太子爷。” 嘴上道谢，可她心里却没多少欢喜。 哪有送女儿家礼物，还让女儿家自己去买的道理，比起太子嫔得到的殊荣，自己这又算什么。 ...... 刑部。 大牢最深处，周平安踩着轻缓的步伐，身边跟着三宝，一起走了进来。 这里关押的全部是重犯，而大牢最深处，关押着二十多名囚犯，他们每日都遭受最严酷的酷刑，不为从他们嘴里得到什么情报消息，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单纯的折磨他们。 所以这里的哀嚎，几乎日日夜夜不曾断绝。 当这些白莲教的教徒们看到周平安来的时候，一个个眼神里露出了无与伦比的恐惧和憎恨。 ( 这些时日，那些把他们折磨得不人不鬼的手段，几乎全部出自于周平安之手。 有人恨他，可更多的人，是怕他。 周平安一脸平静，来到了一间牢房外，看着里面浑身血污，萎靡地趴在地上的男人。 “此人，白莲教江浙地区的总旗，算是高层之一，是这一次抓到的位置最高的人。” 周平安轻声细语地介绍，仿佛在向同伴炫耀自己的藏品。 “他的嘴很硬，功夫也很高强，我很喜欢这样的人，因为折磨起来，不用担心他突然就死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三宝身为东厂厂公，什么残忍狠辣的手段没使过，可见到周平安一副迷醉其中的样子还是觉得一阵恶寒。 “周大人还真是用刑的高手，日后若是得空，去我东厂一趟，教导教导那些兔崽子们。”三宝阴柔地说道。 周平安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人本就是东厂抓来的，只不过东厂用刑虽狠，却不算毒，要是得空，本官还真愿意过去一趟。” 说着，周平安摆摆手，立刻有人上前来把房门打开。 周平安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地上那人听见响动，勉强睁开了眼皮。 当他看见周平安的时候，发出一声嚎叫，好歹是一名高手，但他此刻却如同见到了鬼一样疯狂后退，对着周平安吼道：“魔鬼！你是魔鬼！你别过来！” 周平安温柔地说道：“你看我，明明是个人，怎么会是魔鬼呢？” 第494章 人的弱点 第494章人的弱点 这些的人全部是东厂花费了不知道多少代价抓来的，所以三宝对他们每个人都知根知底。 特别是眼前这个江浙地区的总旗，为了抓捕他，东厂出动了六十多人，其中三个还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专门从京城派出去支援江浙的东厂分部，布置下了天罗地网前后筹划了十多天才抓到的人。 为此，东厂去了六十多人，回来的却只有十多个，而他手下的三名得力干将，更是只剩下一个人重伤回来。 而也正是因此，三宝才深切地清楚这帮人究竟有多疯狂和凶残。 甚至有了信仰加成，他们其中的一些死忠和狂热分子，连冷血无情的东厂锦衣卫见了都有些发憷。 可就是这么残暴的一群邪教徒，居然被周平安一个文弱书生给吓成这样。 想到这，三宝看向周平安的眼神再次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刚才他说邀请周平安去东厂上课，多半是玩笑话，可现在，他还真想认真考虑一下。 周平安见到三宝的目光不同寻常，他微微一笑，示意手下把囚犯的上衣掀开，这名囚犯的上半身，血肉模糊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三宝不动声色，比这更血腥百倍的场景他都见过，这点冲击力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 可周平安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不淡定了，只见周平安指着上面纵横交错的伤口说道：“这些伤，都是他自己弄的。” “用伤害身体的方式来刑讯逼供，是最低级的。” 周平安仿佛在介绍自己珍藏的宝贝，他用最轻柔的语气说着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这样的人，他的一切力量和坚持都来自于内心的信仰，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摧毁他的信仰和灵魂。” ( “厂公可知水牢？” 三宝点头道：“知道，我东厂内就有好几处水牢，牢房不过半人高，以黑水淹没，只留下屈身半蹲在牢房内的犯人一个脑袋露出在水面，环境压抑，可以让犯人极度难受。” 点点头，周平安说道：“是的，这种刑罚就比用鞭子抽打和烙铁高级得多，只不过本官稍微升级了一下，每日吩咐狱卒三班看守，不允许他睡觉，一旦打瞌睡就立刻将其叫醒，然后关押在水牢之内，在水中，放上一些老鼠、水蛭、蟑螂等物。” “还有另外几种，就不一一介绍了，但这里所有人，都没能坚持过几轮，比如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去死，只要能让他死，想让他说什么，他都会说出来。” 看着周平安一脸质朴的笑容，三宝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周大人......不去东厂，真是可惜了。” 周平安轻笑一声，说道：“对付人，只要找准他们的弱点，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不能对付的人。” 说完，周平安摆摆手，立刻有人带着东厂准备好的毒药送进来。 “把它喝下去，只要喝了，就允许你睡一个时辰的觉。” 周平安轻柔的一句话，三宝就见到那曾经不可一世的白莲邪教高层教徒，如同一条疯狗一样扑过来，根本不用人强行灌，自己张嘴就把那瓶能杀了他的毒药给喝得一滴不剩。 第495章 唯独本王不行 第495章唯独本王不行 接下来其他的那些犯人，大同小异。 每个人听见只要喝了这个东西就能好好地睡上一个时辰，根本没有人说第二句话，直接扑上来就喝。 做完这一切之后，三宝和周平安出了刑部大牢。 见到外面的青天白日，残酷狠辣的三宝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他由衷道：“周大人今日，让杂家长见识了。” 周平安谦逊地拱拱手，说道：“厂公过奖了，不过都是为殿下办事罢了，日后厂公若是有需，随时可派人通知一声。” 三宝阴柔一笑，说道：“如此甚好，那么杂家先谢过了。” “厂公客气。” 寒暄完毕，三宝说道：“对面今晚就要动手，杂家不便在这里久留，请周大人留步吧。” “厂公慢走。” 看着三宝带着东厂的人离去，周平安微微眯起眼睛，然后轻笑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刑部办公处。 当天，整个京城都很平静，仿佛各方势力都蛰伏了起来。 而就在这平静黑夜的掩护下，一行人悄悄摸到了刑部大牢所在的位置，他们准备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动手。 此时，赵王府内。 李寅虎正和龙怀玉对饮。 虽然有美酒也有佳肴，但两人都没怎么动筷子。 “看看时间，应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李寅虎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本王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王爷太患得患失了。” ( 龙怀玉表情平静，他说道：“我们已经推演了很多次，这个计划都不会出问题，而且东宫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反应，可见东宫也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只要东宫没有准备，那么这个计划没有失败的理由。” “你不知道。” 李寅虎皱着眉，摇头说道：“你和东宫那位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不清楚他的可怕。” “太子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打算做什么，当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他掌心中的玩物，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目光越出窗外，看向东宫的方向，李寅虎微微咬牙道：“说实话，得到监国权力之前的太子和现在的太子，简直判若两人，若非知道不可能，本王真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现在的太子，就如同盘踞在东宫的潜龙，触之即死。” 龙怀玉面无表情地听李寅虎说完，他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日被李辰请客的事情......眼神里，同样闪过一抹惊悸。 他和他父亲本以为把京城局势、东宫太子算计得死死的，可到头来才发现，从一开始，他们就只不过是跳梁小丑。 微微握拳，然后缓缓松开，龙怀玉平静地说道：“王爷，是怕了？” “若是怕了，大可做个闲散王爷，不争权不夺利，更不要想着那张大位，如此一来，便是做戏给天下人看，太子未来也会养着王爷，留一个好口碑，现在还来得及。” “怕？” 李寅虎豁然转身，面目狰狞扭曲，冷笑道：“谁都可以怕，可以退缩，唯独本王不行！” 第496章 岂有此理 第496章岂有此理 “太子此人，猜疑心极重，本王年龄和他相仿，又已经做了这么些事情，我和他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赢家通吃！” 李寅虎早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他沉声说道：“生在皇族，又是男丁，我们的下场只有一个，要么就是成为最大的赢家，要么，就是死。” 李寅虎话落地的时候，京城刑部大牢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冲天的火光，隐约之间还有喊杀声传来。 赵王府所在的位置距离刑部大牢很远，但即便如此都能清晰看见天边一角被火光所染红，可见那里的火势有多大多凶猛。 喊杀声渐渐被敲锣打鼓的走火灭火声所淹没，刚刚安静下来的京城，又沸腾了起来。 这火光照亮了半个京城，东宫这边自然也能看见。 李辰还特意上了房顶。 自从大年夜那天在房顶捡到了个圣女，李辰就格外喜欢上屋顶，尽管啥都没有。 以前屋顶还能落点鸟粪，自从李辰发现海东青喜欢飞在天上，不喜欢被关在笼子里，平日都让它在东宫飞来飞去之后，连鸟都不敢靠近东宫了。 “起势了。” 揣着手，李辰眯起眼睛眺望天边火光，淡淡地说道。 他的身后，三宝微微躬身，奉承道：“殿下神机妙算。” “这是人家周平安的主意，要神机妙算也是他，本宫可不跟人抢功劳。” 三宝想了想，说道：“周大人似乎对刑罚很有心得。” ( 说着，三宝就把今天在刑部大牢的见闻说了出来。 这事是小事，但三宝却要把自己的态度摆明白，让殿下知道，自己在殿下面前，没有秘密。 李辰听完了笑道：“他不是对刑罚有心得，而是看透了人心。” “人，都是有弱点的。” “三宝，你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么？” 三宝恭敬地说道：“奴婢在殿下面前，处处是弱点。” 摇摇头，李辰说道：“你的弱点，便是经验太老道了，你伺候过父皇，现在伺候本宫，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本宫登基之后，第一个要替换的就是你，因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三宝弯着腰站在李辰身后，身处寒风中，他的脸上却渗出了冷汗。 “不过别担心。” 李辰淡淡地说道：“本宫既然坦诚公布地跟你说了，那么自然会给你一个宽心，你，可以善终。” 三宝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表现，还有万娇娇的存在，多少都是给自己能平安退休起到了一些作用。 “奴婢，谢过太子殿下。” 三两句话的功夫，天边的火势不但没有减小，反而越来越大。 此刻，有人匆忙来禀报。 “启禀殿下，刑部大牢遭劫狱！白莲教余孽被救走，请殿下下令！” 李辰和三宝相视一笑，他转身说道：“岂有此理，立刻召刑部尚书周平安来见！” 话才落地，又有禀报声传来。 “启禀殿下，赵王、刑部尚书周平安两人于殿外求见！” 第497章 本宫会明察 第497章本宫会明察 习政殿里，影帝飙戏。 李辰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周平安则是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至于李寅虎的演技，略显浮夸，他满脸愤恨，痛心疾首努力用夸张的表情来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和愤怒。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接二连三地出现刺杀事件不说，今晚居然有歹人直接劫了刑部大牢的狱，大秦立国三百多年，从未有如此恶劣的事情发生，殿下，臣弟求请，由臣弟来彻查此案，必将幕后主使抓出来，绳之以法！” 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手肘支着柔软的靠垫，李辰看了李寅虎一眼，为他的浮夸演技而遗憾摇头。 这种拙劣演技，拉低了整出大戏的水准。 他抬手，身边的万娇娇心领神会，立刻把水杯送上来。 不凉不烫，恰好是李辰最习惯的温度。 李辰不急不缓地开口道：“这件事情，的确打了大秦帝国刑律和司法的脸。” 看向了周平安，李辰平淡道：“周平安，你作为刑部尚书，是第一责任人，有什么话要说？” 周平安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委屈和惶恐，还有那么一些狡辩的神色，他深深行了一礼，说道：“殿下，微臣作为刑部尚书，如今刑部大牢被劫狱，的确有不可饶恕之过错。” “只是微臣好奇，为什么之前都没事，偏偏传出赵王要监斩这一批白莲邪教教徒的时候，出事了？” ( 此言一出，旁边的李寅虎勃然大怒，他指着周平安怒斥道：“你这狗东西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本王派人劫狱了！？” “那白莲乃是邪教，他们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本王为监斩，那是殿下和朝廷的厚爱，本王怎么可能去劫狱！？” “周平安，今日你若是不说清楚，本王与你没完！” 整个习政殿里回荡着李寅虎的咆哮声，周平安静静地听着，然后才轻声开口道：“赵王，下官并无这个意思，只是好奇罢了，赵王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你这狗......” “好了。” 不等李寅虎继续咆哮，李辰皱眉道：“你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郡王，位列超品，如此咆哮出口成脏，成何体统？” 李寅虎呼呼喘着气，一副气不过的样子，他对李辰拱手说道：“殿下，臣弟之心，日月可鉴，求殿下明察！” “本宫自然会明察的。” 李辰平淡地说了一句，突然问了一个很无厘头的问题，“现在距离案发，过去多久了？” “回禀殿下，已经一个时辰了。” 李辰点点头，说道：“那么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李寅虎心里咯噔一声。 出于对李辰的了解，他知道李辰绝对不会说没头没脑的话。 他心中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就好像是一团阴霾，立刻笼罩住了他的整个心神。 不等李寅虎思考对策，就见到李辰起身说道：“走吧，随本宫一起去看看那些白莲教的囚犯们。” 第498章 带你看尸体 第498章带你看尸体 此言一出，李寅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莫非大牢里的囚犯已经被掉包，自己救的那些人，都是假冒的！？ 这个念头让李寅虎手脚发麻，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赵王愣着做什么？” 李辰的声音再次传来，把李寅虎惊醒的时候，李辰已经走到了李寅虎面前。 李寅虎惊觉抬头，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带着似笑非笑表情的李辰，心头那种不好的预感，演变成了实质的危机感，让他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缩紧了。 恐惧，如同一条毒蛇，顺着他的双腿爬到了李寅虎的脖子上，让他遍体生寒。 可即便如此，李寅虎还要努力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发生丝毫纰漏，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艰难地说道：“臣弟，臣弟只是好奇殿下的话是从何讲起。” “等会你自然就知道了。” 李辰深深地看了李寅虎一眼，然后背着手和他擦肩而过。 李寅虎站在原地，身体僵硬的他现在只想立刻逃离，逃离李辰的身边。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殿外已经站着了一批东厂的锦衣卫，那些持刀锦衣卫一个个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 显然，自己要是不乖乖地按照李辰的摆布去行动，那么这群锦衣卫绝对会立刻上来动手。 “赵王，走吧。” 耳边传来周平安的声音。 他轻笑一声，此刻，哪还有之前的惶恐和不安。 那眼神就好比是看着一只落入了虎口的兔子，怜悯又可悲。 (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本王是什么意思！？” 李寅虎怕李辰，可却不怕周平安，他色内厉荏地低吼道。 周平安淡淡一笑，说道：“若是赵王不喜下官的眼神，那么不看便是，只不过，等会的好戏，赵王可要看得仔细。” “要不然，就可惜了。” 周平安一句话说完，直接扬长而去。 李寅虎双拳紧握，内心的恨和恐惧沸腾到了极点。 但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发作，更不敢表现出丝毫异常。 只能僵硬着身体，在一队锦衣卫的注视下，步履沉重地走出习政殿。 一出习政殿，李寅虎立刻就被安排上了马车，然后直接朝着西城门的方向快速行去。 透过马车摇晃间飘扬的窗帘，李寅虎内心越发沉重。 刑部大牢在京城的西北角，而现在他们却是直直地朝着西边去的。 大方向上，在缓慢靠近刑部大牢，李寅虎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那边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一切似乎都在回归原本的正常秩序。 他不知道李辰把自己朝着西边带去是什么目的，但现在事情已经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只能被动地任由李辰摆布。 马车快速前进，就在李寅虎的内心越发不安的时候，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李寅虎迫不及待地就起身钻出马车。 他想要知道李辰到底安排了什么‘好戏’等着自己。 从马车里出来，李寅虎一抬头，看到的是地上几十具尸体！ 这些尸体，全部穿着破破烂烂满是血痕的囚服，一个个披头散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第499章 深渊周平安 第499章深渊周平安 夜凉如水，月光笼罩大地，在这京城偏僻寂静的一角，这几十具尸体的突兀出现，让任何人看了都会毛骨悚然。 而李寅虎，他的三魂六魄都要吓飞掉。 他万万没想到，李辰会带自己来看尸体，还是白莲教囚犯的尸体！ 这些人，不是已经被自己的人救出去，逃之夭夭了吗！？ 为什么会全部死在这里！？ 而李辰，又是如何控制这一切的！？ 无数个问题，让李寅虎呆愣在原地。 “赵王，过来。” 前面的李辰招了招手，把李寅虎叫过来。 两人并肩而立，李辰笑眯眯地说道：“怎么样，这画面虽然不算好看，但很令人印象深刻吧？” 李寅虎嘴角抽搐，他艰涩地问道：“殿，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辰突然抬手勾住了李寅虎的肩膀，让两人看起来无比亲昵。 同时，李辰压低声音说道：“当然是算计啊。” “本宫的刑部尚书，周平安，他料到会有人来劫狱，就提前下了毒，若是今晚平安无事，半个时辰之前他们就会服下解药，什么事情都没有，可若是出了事，那么自然无法服用解药，毒性发作，可不就死在这了？” 拍了拍李寅虎的肩膀，李辰轻笑道：“只是可惜，你这监斩官是做不成了。” 李寅虎嘴角扯出一个极度难看的弧度。 讲道理，他费心布置这一切，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逃避做监斩官这个差事，现在这些人不管是逃了还是死了，自己都不用去当监斩官，是好事。 ( 但是看着身边李辰脸上那没有丝毫温度和感情的笑容，李寅虎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李辰肯定还有后手等着自己。 但是他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后手。 见李寅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辰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转身上了马车。 “回宫。” 就这样，李辰直接走人。 留下李寅虎站在原地，内心难受得要吐血。 周平安却还没走，他轻飘飘地来到李寅虎身边，说道：“赵王，有些话殿下不方便说，下官便来提醒一二。” 李寅虎绷着脸没吭声。 轻轻笑了笑，周平安也不在乎李寅虎对自己的态度，他轻声说道：“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朝廷抓捕了一大批白莲教的高层，即日问斩。” “所以京城遍布了白莲教的探子，这是必然的，即便是那些探子今晚都睡着了，可之前刺杀殿下的杀手，却不会，所以，今夜刑部大牢遭劫狱，然后赵王这个监斩官连夜进东宫面见太子的事情，已然不是什么秘密。” “以赵王与白莲教的关系，彼此之间如此熟悉，他们知道赵王要当这个监斩官，也清楚赵王不想接这个差事，但偏偏，就在赵王不得不硬着头皮监斩的前一个晚上，所有白莲教囚犯全死了，赵王你说，白莲教会觉得是谁干的？” “他们会怀疑殿下，亦或者怀疑赵王？” 看着李寅虎猛地惨白的脸，周平安的声线依然平缓。 “殿下若要杀他们，完全可以直接动手，何必大费周章，所以，赵王您，才是第一嫌疑人。” 第500章 我是大傻帽 第500章我是大傻帽 “卑鄙！” 李寅虎猛地转头死死盯着周平安，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周平安笑了笑，并不搭理李寅虎的话，他说道：“多谢赵王夸奖，下官的话还没说完。” “这个世界上，总归是没有绝对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下官请殿下再上了一重保险，也就是眼下带着赵王来亲眼看一看。” 说着，周平安伸出手指环指周围一圈，说道：“这黑夜笼罩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看着这里？赵王身上的嫌疑，用民间一句不那么好听的话来说，就是黄泥掉了裤裆，洗不干净了。” “哈哈哈！” 本就心神紧绷到极点的李寅虎被周平安最后的大笑声刺激得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怒吼一声，一把抓起了周平安的衣领，咆哮道：“周平安！你不怕本王杀了你！？” 衣领被李寅虎提着，周平安也不生气更不着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寅虎，脸上笑容逐渐收敛，轻声说道：“怕，下官只有一条命，当然怕死了，但是赵王应该更怕，因为赵王，也只有一条命。” “赵王会舍得用你的命，来换平安的命吗？” “眼下殿下看你还有用，没杀你，可你若是对下官动手，便是狗急跳墙了，你猜殿下布置下的这些锦衣卫，有没有得到一旦你发狂，立刻把你格杀当场的密令？” 周平安的每一个字眼，都深深地戳在李寅虎的内心。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这么可怕的人。 ( 之前被李辰算计，他没有赢过一次，但那种输，都是他事后复盘的时候，才体会到李辰的深不可测。 那是一种面对大海时的感觉。 可眼前的周平安，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深渊。 一个随时随地都会把他拉进去的深渊。 这个人的毒性，比他养的蛊还要厉害。 隐藏在他斯文面具下的，是真正的恶魔面孔。 见李寅虎说不出话，周平安抬手一根一根地掰开了李寅虎的手，然后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微微躬身行礼，礼毕之后转头就走。 寒风凛冽，李寅虎独自一人站在这满地的尸体前面，只觉得遍体生寒。 而此刻，在远处的高楼上，一道身影默默地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 因为距离的缘故，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却清晰地看到，自己教内高层的尸体前，李辰和李寅虎一起来了，两人还很亲昵地勾肩搭背，李辰似乎很高兴。 然后又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和李寅虎说了什么，两人虽然发生了一些争执，但明显是那个不认识的人落了下风，最后行了一礼主动退走了。 默默地看完这一切，夜风吹过，撩起了她面纱的一角。 双足悬浮于半空，离地一寸，圣女的眸光清冷。 此刻，仿佛心有所感，李寅虎猛地抬头，可他看到的却是那道身影离去之前的惊鸿一瞥。 那一抹独一无二的圣洁白色，让李寅虎牙呲欲裂。 算准了！ 一切都被周平安和李辰算准了！ 自己，成了一个十足的大傻帽！ 第501章 求救 第501章求救 眼见自己被算计得死死的，李寅虎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惶恐感。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刚踏入王府，他就见到龙怀玉迎面而来。 “王爷......” 见到李寅虎的表情，龙怀玉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今晚李寅虎去东宫，是他们商量之后的对策。 演戏就要演全套。 今夜刑部大牢被劫狱，不管是为了表现此事和自己无关，还是为了去查探东宫的反应，今晚这一趟，李寅虎都是要去的。 但是，李寅虎用的时间太长了，而且回来的这个表情，让龙怀玉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似乎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 “可是情况有变？” 听到龙怀玉的问话，李寅虎笑了。 “有变？” 李寅虎想不通，同样是手下，自己找来的龙怀玉和李辰找来的周平安，差距怎么就能这么大！ “根本就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我们就是傻子，傻子你知道么！？傻乎乎地钻进了东宫的圈套，还自鸣得意！” 李寅虎现在气得恨不能把龙怀玉给杀了泄愤。 但是理智还是克制住了他的情绪。 深吸一口气，李寅虎脸上挤出一个僵硬又冷漠的笑容，低沉地说：“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带着同样忐忑的龙怀玉来到书房内，这一路，李寅虎也算是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强忍着愤怒和屈辱，把整个事情说了出来。 而龙怀玉听着，表情也随着李寅虎的述说而产生变化。 听到最后，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本王想不通，这个计划明明是我们的临时起意，为什么东宫会提前布置好整个陷阱？本王绝对不相信是巧合！” ( 李寅虎一拳重重地砸在桌面上，沉声说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当然不可能是巧合。” 龙怀玉面无表情地说：“有内鬼。” “内鬼！？” 李寅虎猛地抬头盯着龙怀玉。 这件事情，只有他和龙怀玉，还有那群被安排去执行任务的侍卫才知道。 龙怀玉不可能出卖自己，那么问题就出在那些侍卫的身上。 就在李寅虎努力思索到底谁才是内鬼的时候，龙怀玉却开口道：“王爷，内鬼固然要找，但眼下最要紧的却是立刻想办法收拾这个烂摊子。” “办法！？” 李寅虎气得咬牙切齿，说道：“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先向白莲教解释......” “解释固然是要解释的。” 龙怀玉开口提醒道：“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让白莲教心生忌惮，不能，也不敢和王爷彻底闹翻。” “否则的话，再多的解释也是无用的，白莲教又如何？若是王爷有足够让他们畏惧的手段，便是这些人真是王爷杀的，他们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所以王爷，请立刻去一趟赵府。” 龙怀玉沉声道：“现在能帮王爷的，只有阁老，赵玄机！” 李寅虎皱眉道：“赵玄机？此事他能有什么用？” 龙怀玉轻叹一声，说道：“王爷没发现，内阁最近沉寂很久了吗？自从新年开始之后，内阁仿佛一直没什么大的动作，这是很不正常的，王爷现在已经逐渐脱离了内阁圈子，这对目前的王爷来说是很不利的，于朝政之上，唯一能让东宫忌惮的就是内阁。” 第502章 请阁老帮忙 第502章请阁老帮忙 “这个时候，王爷不去求救内阁，还能找谁？” “王爷要做的就是让赵玄机帮王爷争取到一份权力来，这个权力，必须要和白莲教相关，如此才能让白莲教忌惮王爷，不敢和王爷彻底撕破脸。” 话听到这里，李寅虎也算是明白了许多。 “本王明白了！” 他霍然起身，说道：“本王现在立刻去赵府。” 事不宜迟，李寅虎即刻动身。 半个时辰之后，乔装打扮了一番的李寅虎从侧门进入赵府内。 在管家的带领下，见到了披着外套，起床过来的赵玄机。 “赵王深夜到访，必是有要事了。” 李寅虎一拱手，一个鞠躬弯腰九十度，他无比诚恳地说道：“请阁老救我。” 赵玄机抬手搀扶起了李寅虎，嘴里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赵王贵为郡王之尊，怎可对老夫行如此大礼，若是有事，赵王只管说便是，老夫能帮的，一定帮。” 李寅虎听着赵玄机很客气的话，内心在暗骂这头老狐狸，果然还是对自己的渐渐疏远有所不满。 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内心，李寅虎说道：“今晚，刑部大牢被劫狱，那些被救走的人，都是明日即将问斩的白莲邪教教徒，阁老可知道？” 赵玄机点点头，说道：“早些时候已经收到了消息，原本老夫也打算去一趟东宫，但事情很快就平息了下去，正打算明日早朝的时候再问问，怎么，此时和赵王有关？” 李寅虎悲戚道：“阁老，你我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阁老更是小王的引路人，此时此刻，就请阁老不要装糊涂了。” ( “此话怎讲。” 赵玄机淡然道：“王爷最近事务繁忙，老夫也不得见王爷，王爷所作所为，老夫一概不知，又如何装得糊涂？” “阁老，这件事情，是和小王有关。” 李寅虎咬咬牙，满脸惭愧地说道：“小王虽然愚笨，却也知道此时万万不能招惹白莲教那些疯子，故此才找人劫了狱，可谁知，这一切都已经被东宫料算其中......” 听着李寅虎全盘托出的讲述，赵玄机面无表情。 一直等李寅虎全部说完，赵玄机才缓声开口道：“王爷，真正糊涂的人，是你。” 李寅虎满脸后悔地说道：“小王已经知错了，可现在大错铸成，还请阁老帮我。” “王爷要我如何帮？”赵玄机问道。 李寅虎咬了咬牙，说道：“请阁老帮小王争取到一份权力，以彻查此案为由，铲除京城、南北直隶范围内所有白莲教据点。” 赵玄机不动声色，说道：“此事怕是不好推动，东宫那边轻易不会松口。” “正是因为不好办才求阁老帮助。” 李寅虎起身，再行了一礼，说道：“请阁老帮忙！” 赵玄机看着眼前行礼到底的李寅虎，他微微闭上眼睛。 赵清澜遇刺，并且十之八九是李寅虎主导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但是既然事情没朝着最坏的那一步发展，那么身为政坛上的老狐狸，他就不会感情用事。 个人感情上，他很讨厌李寅虎，但在政治利益上，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拉李寅虎一把。 第503章 敲打 第503章敲打 “你先回去。” 赵玄机缓声开口道：“这件事情，我会想个办法。” 李寅虎闻言大喜，又行了一礼，道：“多谢阁老，多谢阁老！” 看着李寅虎喜形于色连忙道谢的样子，赵玄机淡淡地说道：“赵王，有一番话，老夫还是不得不提醒你的。” “阁老请说，小王必定洗耳恭听。”李寅虎恭声道。 “经过这么些次的尝试，赵王应当知道，东宫那位可不是好对付的，别看他年纪轻轻，可心思手段、城府计谋，无一不是炉火纯青，并非老夫看轻了赵王，而是赵王的确不是那位的对手。” 李寅虎面色一沉。 但赵玄机却好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赵王聪慧，知道东宫那位为什么容忍赵王到现在都没有下杀手吗？” 李寅虎平静地道：“小王不知。” 笑了笑，赵玄机说道：“假也不知道也好，真不知道也罢，老夫今日便说开一些。” “一切，都是因为老夫。” “想要拉东宫下位，老夫纵使有千般手段，万般变化，但却不可能老夫自己去坐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只能是李氏皇族血脉，圣上子嗣才可以坐，所以最开始是九皇子，自九皇子之后，赵王你便是老夫的选择。” “其他皇子，都是年幼无知，圣上虽然子嗣众多，可年纪合适者，眼下也只剩下了赵王。” “赵王是老夫目前局势下的唯一选择，一旦损失了赵王，那么内阁会作何反应，老夫又会如何，这是东宫需要考量的，至少目前，东宫无法保证彻底压住老夫，所以在那之前，东宫对赵王的容忍限度是很大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杀手。” ( “这一番话，赵王可能明白老夫的意思？” 李寅虎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知道，阁老便是小王的靠山，更是小王的保命符。” “没错。” 赵玄机脸上的表情一点一滴地收敛起来，他的眸光清冷，盯紧了李寅虎，说道：“但是，这种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赵王想要做点事情，证明你可以对抗东宫，老夫知道拦着赵王不让你做，你会心有不甘，而且你也有自己的想法，你不想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你想自己掌握权力，但是你要看清楚自己的斤两！” “机会，老夫和东宫都给过你了，但是你并没有把握住，眼下闹出事来，却又要老夫来收拾烂摊子，赵王把老夫当什么了？” 李寅虎悚然一惊，绷着脸没说话。 “若是赵王按捺住性子，再蛰伏两年，或许老夫还会对赵王高看一眼，但是现在......” 端起了手边还滚烫的茶杯，赵玄机摇摇头吹散了浮沫，淡然道：“有些事，赵王的确做过火了，适可而止吧，例如对内宫的刺杀，不论赵王出于什么目的，这已经让老夫忍无可忍，再有下次......” “断然不会有下次。” 李寅虎抱拳，低下头抢先说道。 赵玄机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点头道：“甚好。” 第504章 举报信 第504章举报信 经过了一番敲打，赵玄机让李寅虎走了。 他虽然厌恶极了李寅虎，但眼下的局势，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寅虎被东宫逼入绝境。 正如他之前对李寅虎所分析的那样，眼下的皇子之中，只有李寅虎是适合扶持的。 但李寅虎这个人的性格阴沉毒辣，并不是最完美的傀儡人选。 最好的傀儡是性格懦弱的九皇子。 这也是当初最开始的时候，赵玄机会直接选择九皇子培养而不是八皇子的原因。 可惜九皇子已死，只剩下了李寅虎，别无其他选择。 然而事实虽然如此，但是之前的事情，让赵玄机看明白了，这李寅虎绝对不是一个可靠稳妥的选择，所以他必须留好后路。 他起身来到书桌后头，写好了一封为李寅虎要权的奏章，吹干墨迹之后放到了一边，然后打开抽屉，里头躺着的是一封拜帖。 拜帖是文王世子所呈，内表言语恭敬客气，但却已经被放置在赵玄机的抽屉里两天。 拿起了这份拜帖，赵玄机缓缓说道：“太子、赵王，古时就有兄终弟及的先例，这皇位，并非圣上的亲子可坐得，圣上的亲兄弟，甚至是侄子，流淌着的，也是皇家血脉，你们可不要逼老夫走这一步。” ...... 第二日，李辰看着手里以内阁名义送上来，主张由赵王李寅虎清缴南北直隶白莲邪教的奏章，冷笑一声，直接丢到了一边。 “放到垃圾那一堆中去。” 听到李辰没好气的吩咐，万娇娇去捡起了奏章，有了之前的教训，她也不敢看奏章内容，只是听话地放到了垃圾一类...... ( 赵玄机给李寅虎要权力，李辰用屁股想也能知道肯定是李寅虎连夜去找了赵玄机。 他俩怎么交易的，李辰不知道，但眼下的事实已经证明，他们又结盟在一起了。 这并不出乎意料之外。 有自己这个共同的敌人，他们抱团取暖才是正道。 尽管有之前的刺杀事件，可赵玄机是什么人？ 这种人若是容易被私人感情所左右，那么早几十年就在诡谲凶险的政治斗争中给人嚼碎了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下。 只不过，一封奏章就想拿到权力？ 属实是做梦了。 自己大费周章布置这么多，可不是为了这一封奏章，他要从赵玄机的手里得到更多。 这时候，周平安来见。 “微臣周平安，参见殿下。” 不等周平安说完之后行礼，李辰就摆手道：“不必这些客套了，说吧，什么事，昨晚的事情办得不错，莫非是讨赏来了？” “微臣为殿下办事是本分，事情办好了，殿下觉得该赏自然会赏，讨要赏赐一事，断然不会出现在微臣身上。”周平安不卑不亢地说道。 轻笑一声，李辰道：“本宫只是一句玩笑话，你却那么一本正经，显得本宫很无趣，直接说事吧。” 周平安从怀中取出一份很厚的信封，说道：“今日微臣去刑部值班，在桌上发现了一封被人故意放在显眼处的信封，微臣拆解之后发现是一封举报信，其上罗列之内容，触目惊心。” 第505章 席卷大半个帝国的举报信 第505章席卷大半个帝国的举报信 “这份举报信上，罗列了大秦帝国甘陕、江浙、浙闽、两江等各主要行省，下至知县上至行省布政使的大小官员一共七十三人。” “所举报的罪名，多属滥用职权、贪赃枉法、克扣赈灾钱粮、贪墨朝廷拨款、徇私舞弊等大罪。” “微臣挑选了其中近一些比较好查的几人进行核实，发现一一可以印证。” “虽然获取完整的证据链还需要一定时间，但证据只是在定罪时使用，眼下已经掌握的信息，已经可以判定这封举报信的内容，完全属实，并无捏造。” 一边听着周平安的介绍，李辰一边仔细地看着手中的举报信。 内容不多，抬头结尾都没有，只有一个个名字和其所属的职务，所犯之罪，虽然简洁但是内容详实，一目了然。 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出自于内行手笔。 没有几十年的司法执法经验，是写不出这样的举报信来的。 最为恐怖的是，这份举报信所涉猎的官员人数众多，覆盖范围几乎囊括了半个大秦帝国。 看完了最后一个字之后，李辰缓缓放下举报信，他抬头看着周平安，说道：“这份信，若是公布出来，便是大秦帝国开国以来最大的贪污腐败案。” 周平安表情依然波澜不惊，他平静地说道：“根据以往经验，大范围的贪污必然是窝案，例如一名知府，官级不过四品，但知府掌一府之政，宣风化、平狱讼、均赋役，以教养百姓。” “府内亦有同知、通判等职辅佐知府进行管理，而知府行贪污腐败之事，多半会拉同僚、下属一起下水，一府之败，无人可幸免，全府上下一起贪污，上下其手，形成窝案，以此确保贪官自身安全，对抗朝廷审查。” ( “若是如此，那么这份举报信上所涉及州、县、府，只怕全部沦陷。” “如此重大，只怕是当今圣上，也不敢轻易动这封举报信。” 李辰默默地听完，突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大灾往往和大乱一起到来？” 周平安躬身，然后回答道：“大灾必有大盗，大盗以武乱禁，坏礼法，组私军，大灾亦有大贪，大贪拉帮结伙，鱼肉百姓，欺上瞒下而损公肥私。” “大盗与大贪，致使民不聊生，故大乱起。” 点点头，李辰指着这封举报信，说道：“真正的大贪不在朝廷，而在于这些直接管辖百姓民生，为一方父母官的害虫。” “这些人，才是乱世真正的大贪，朝廷一官，再贪可贪多少？也瞧不上百姓米缸里的那几粒米，他们看重的是朝廷拨款，动辄数十万上百万两的银子和利益，才是他们眼红心动的。” “但这些，并不会直接损害到百姓的利益，纵观历史，没有一个王朝是因为贪官而崩坏的，真正让百姓活无可活，揭竿而起的，是这些鱼肉百姓的垃圾！” “但是......” 李辰重重一巴掌拍在举报信上，咬牙道：“现在，还动不得他们。” “将所涉之官员的所有档案连同这封举报信封存，然后让东厂去查，看能不能查出来举报信出自何人之手，此人其心可诛。” 第506章 居心叵测 第506章居心叵测 李辰并没有感激那个写这封举报信的人。 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个人居心叵测。 若是只举报一个两个，乃至三个五个贪官，那么还可以用正义来解释。 但是这么多贪官，所涉之地辐射半个帝国，内容详实没有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积累，是不可能掌握得这么清楚的。 有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用这么大的代价去调查、监控这些贪官，他们想做什么？ 而在这个帝国本就风雨飘摇的节骨眼上，把这封举报信送过来，目的必然不可能纯粹。 一旦李辰没控制住情绪，真的顺着这封举报信把上面的官给查了，那半个帝国的地方官场都要崩塌。 而本就已经对地方上约束力很小的朝廷，影响力会越发降低。 如此一来，群雄割据，藩王作乱的那一天，可真就不远了。 “对方精心安排，只怕是查不到什么线索了。”周平安道。 李辰摆手，说道：“查不到也无所谓，不管他们是谁，送上来这封举报信的目的是什么，但见我们没有丝毫动作，或许就会有下一步动作，他们动的越多，露出破绽也就越多，先静观其变，再见机行事。” 拱拱手，周平安说道：“微臣遵命。” 周平安离开之后，李辰叫来三宝，把举报信给他，吩咐三宝派东厂的精锐去严查。 尽管他自己也不报什么希望，但多做点事情，总归是没错的。 等三宝离开，李辰起身就出了习政殿。 来到东宫偏殿外，听着里头还算是朗朗的读书声，李辰听着旁边翰林院编修的恭敬汇报。 ( “启禀殿下，今日皇家学堂已经正式开课，皇子、皇女们都还算是乖巧听话，并无人迟到或者调皮捣蛋，赵王也亲自来教导监督，起了不小的作用。” 李辰点点头，说道：“皇子、皇女们的教育意义重大，不可懈怠，既然入了学堂，那么他们便是学生，你们做先生的，便可以惩罚不听话的学生们，再有其他事，你便来东宫禀报就是。” 这名编修大喜，能得太子允可，进入东宫禀报，这等于是得到了随时进入东宫汇报工作的权力，这对他亲近太子，抱紧太子大腿可有不小的好处。 “微臣遵命。” “赵王今日前来，可有说什么？或者什么异常表现？”李辰问。 摇摇头，这名编修说道：“并无什么异常，反而赵王对皇子、皇女们的教育很上心，有些时候还会亲自上去讲课，见到不听话的，也会立刻督促着。” “甚好。” 李辰点点头，说道：“回去工作吧，本宫就不进去了。” 转头，李辰去了内宫。 照例先去了乾清宫给依然昏迷中的大行皇帝问安，然后李辰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凤禧宫外。 “殿下来了，奴婢立刻去通报娘娘。” 宫女见到来人是李辰，丝毫不敢摆皇后的架子，更不敢阻拦，立刻行礼说道。 “不必了。” 李辰大手一挥，“母后有伤，惊扰不得，本宫自己前去就是了。” 不通报，直接去，不是更惊扰凤驾吗？ 宫女有些不安，但也不敢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凤禧宫寝宫。 第507章 喂药 第507章喂药 “你来干什么！？” 赵清澜正靠在凤榻上，看着一碗黑色汤药直皱眉。 见到李辰进来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句话。 李辰也不行礼，自顾自地坐在凤榻边上，说：“来看看你伤好了没。” 赵清澜俏脸挂满寒霜，冷冰冰地说道：“你要是别出现在本宫面前，本宫或许能好得更快一些。” 李辰闻言问道：“那我若是天天来，岂不是要把你气死？” “你！” 赵清澜凤眸含煞，俏脸冰寒，咬牙怒声想要呵斥，但想到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油盐不进，顿时只能咬着银牙，撇过头去不做搭理。 她觉得自己不管什么反应，只要回应了，李辰就会找到其中的乐趣，可要是自己把李辰当空气，那渐渐的李辰自己感觉无趣，也就不会再纠缠了。 见赵清澜不搭理自己，李辰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打算。 李辰也不生气，更不感觉失望。 得闲来逗一逗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样的事儿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做的。 他见到旁边的汤药还放着，很自然地端过来，说道：“怎么不喝药？” 说着，吹了吹汤药，李辰很自然地用勺子喂到了赵清澜嘴边。 赵清澜一愣，然后就是羞恼交加。 她万万没想到，李辰居然会这么做。 可不等赵清澜发作，李辰就自顾自地说道：“早些时候，我接到了你父亲以内阁名义呈上来的奏章，内容很简单，只有一条，那就是提请让赵王李寅虎负责南北直隶两府地区清缴白莲教的负责人。” 赵清澜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扭头盯着李辰，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 李辰笑了笑，说道：“之前刺杀你的刺客，是白莲教的人。” 赵清澜没说话，这一点她是知道了的。 “所以在事后，本宫命他监斩白莲邪教的教徒。” 听到这，赵清澜脸色才起了一些变化。 “你可真狠毒。” 赵清澜的脑子极其聪明，立刻就想明白了李辰这么做的目的，还有这个命令会让李寅虎多难受。 这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白莲教和李寅虎双方可能都清楚彼此的无辜，但没用，一旦这个监斩官做了，那李寅虎在白莲教那边，就永远是仇敌的身份。 哪怕教内高层同意继续合作，也是离心离德，彼此算计。 “我就全当是夸奖了。” 李辰将手中的汤匙送到赵清澜嘴边，而赵清澜下意识地张开嘴喝了进去。 “苦......” 赵清澜的一张脸瞬间皱成一团。 可下一秒，李辰又说话了。 “在被我任命之后，李寅虎就想要连夜把那批囚犯给救出去，但是我提前把那些人都毒死了，让他不得不背这个黑锅。” 过程说起来复杂，李辰也没功夫和赵清澜一一解释。 他一边说一边给赵清澜喂药，而赵清澜的心神大半都沉在李辰讲述最近发生的事情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除了药很苦。 “现在，李寅虎是没有办法洗脱自己的嫌疑了，更没法去和白莲教解释，所以他就找了首辅阁老求助。” “而首辅，也很有本事啊，一本奏章送上来，就想要给李寅虎针对白莲教的权力，如此一来，白莲教就是要对付李寅虎，也要掂量掂量。” 第508章 被人看见了 第508章被人看见了 “那你答应了么？”赵清澜追问道。 “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李辰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论是白莲教还是李寅虎，都是我必要除掉的对象，这个权力，我又怎么会给李寅虎。” “或者说......” 又把一汤匙药喂进了赵清澜嘴里，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哪怕就是要给，也要你父亲拿出足够的利益来交换才是，他能为了利益忘记李寅虎差点杀掉了他的亲生女儿，那么为了利益，也可以交换。” 赵清澜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在这等着！” “政治，无非就是博弈，政治场上，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朋友，唯利益永恒长存。” “倒是你。” 李辰突然话锋一转，笑眯眯地问道：“当得知你父亲非但没帮你撑腰，反而又和李寅虎合作，你内心作何感想？” 赵清澜看着李辰，冷笑道：“说这么多，你是来挑拨我们父女关系的？” 摇摇头，李辰说道：“那你可误会了，我是来喂药的。” 说着，李辰晃了晃手中已经只剩下一点点的药碗，道：“便是吵架，也总归要养好了伤，恢复好身体才有力气吵架，更何况如今你贵为皇后，一国之母，你不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身强体壮的，你父亲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你还怎么去完成好你父亲的命令？” 这话，赵清澜是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哪有说女子白白胖胖，身强体壮的？ ( “你！” 不等赵清澜把话说完，李辰把最后一点药盛进了汤匙中，递到了赵清澜面前，说道：“就一点了，喝完。” 赵清澜皱着眉头，冰冷地说道：“你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本宫喝不喝药，与你有什么关系？甚至你还巴不得本宫直接死了好吧？” “你的命是我一手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想死，哪有那么简单？” 李辰霸道地说道：“喝了它！” “我不！” 赵清澜被李辰的霸道激起了反叛心理，她倔强道。 一个要喂，一个坚持不喝，就在两人你来我往，僵持不下的时候，凤禧寝宫的宫门突然被撞开。 “娘娘，皇后娘娘！” 撞进门来的是一名嫔妃模样的女子，长得算是漂亮，她显然有什么急事，否则也不会擅闯凤禧宫的大门。 可一进门来，她看到李辰坐在床边，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拿着汤匙给皇后娘娘喂药，这一幕让她直接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愣在原地。 古代男女大防，若非亲生母子和夫妻，这样的行为是无论如何都不合适的。 更何况太子年轻，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皇后虽然名义上是母后，但两人的年纪却是差不多的，可谓是俊男美女。 若是太子和皇后有私，这传出去，整个皇族都要为之蒙羞，那是崩天下大礼的丑闻。 整个天下都要为之震动。 嫔妃愣了，赵清澜也懵了。 李辰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缓缓地收回拿着汤匙的手，沉下来，低喝道：“好大的胆子，这是什么地方都敢乱闯？后宫如此没有规矩了么！？” 第509章 第一批红薯落地 第509章第一批红薯落地 照理来说，李辰身为太子，后宫嫔妃是皇帝的妃子，名义上都是李辰的长辈。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李辰都没有资格和权力呵斥后宫嫔妃。 但如今情况却是特殊。 大行皇帝昏迷已久，太子监国权柄日益昌盛，谁都知道要是皇上驾崩，太子就能立刻继位。 所以此时的李辰，有十足的底气呵斥后宫嫔妃。 更何况，这件事情嫔妃的确不占理。 那嫔妃吓得脸色惨白，自古以来，皇家为了遮掩丑闻，杀人灭口的事情还少了？ 她虽然贵为皇帝的妃子，但如今这局面，太子要杀她，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我......我......” 看着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嫔妃，李辰呵斥道：“还不滚出去！？没看够么！？” 那嫔妃慌不择路，连忙退了出去。 放下汤碗，李辰起身对赵清澜说道：“我该走了。” 赵清澜揪着被子，又气又怒道：“你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这烂摊子给我处理吗？” “什么烂摊子？” 李辰反问道，“母后受伤，儿臣给母后喂药怎么了？天底下谁都说不出个不字来，能说出来的，你让他到我面前说说看？” 见李辰霸道得如此蛮横，赵清澜只觉得满肚子的话居然都被噎住了说不出来。 一直到李辰走了，赵清澜才咬着牙开始思考对策。 当务之急，是把嘴给堵上。 她立刻叫人把之前的嫔妃叫回来。 ( “刚你都看到了什么？”赵清澜冷冰冰地问道。 那嫔妃吓得面无人色，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回禀娘娘，嫔妾，嫔妾什么都没看到。” 赵清澜盯着这名嫔妃，说道：“平日里本宫最为欣赏你，便让你有了逾越规矩的理由，本宫这凤禧宫也是你能不经禀报就擅闯的？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回去禁足三个月。” 那嫔妃听闻自己不用死，大喜之下连忙拜倒：“多谢，多谢皇后娘娘。” 等嫔妃谢恩之后起来了，赵清澜才冷淡地说：“若是以后宫中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本宫警告你，你和你的娘家，可都要鸡犬不宁。” 那嫔妃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低头说道：“嫔妾绝对不会多说半个字。” “出去吧。” 这名嫔妃胆战心惊地从凤禧宫出来，心中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她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太子和皇后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否则的话，皇后为何要威胁自己？ 想到这，这名嫔妃不由得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李辰并不清楚赵清澜会怎么对付那名嫔妃，杀了也好，吓唬一顿也罢，李辰都不太关心。 反正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怕什么流言蜚语了。 眼下他更关心的，是他回到东宫之后，早已经等候着的郑宝荣呈送上来的奏报。 “殿下，这段时间微臣一共联系了京城附近二十三户拥田超过一百亩的大地主，总田亩数四千余亩，如今已经谈下来确定播种红薯种子的有一千三百亩，前日第一批红薯种子已经落了地，正有条不紊地展开。” 第510章 敲打 第510章敲打 “嗯，不错。” 李辰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指着习政殿角落，有一摞大概十几本的奏章，说：“那些奏章，你随便捡几本看看。” 郑宝荣有些不明所以，但太子殿下的话他不敢违抗，带着满脑子困惑去捡起了几本奏章翻看。 这么一看，郑宝荣的脸色顿时极其精彩。 李辰靠在椅子上，说道：“这些时日，都察院的御史参你的奏章，每天都有这么多飞过来，上头列举你的罪名，不外乎以权谋私、欺压良善，说你仗着东宫准你的特权，对京城周边那些地主强行施压，逼迫他们种植红薯。” “答应的自然好说话，那些不答应的，你动辄就以东厂和东宫来威胁人。” “最严重一次，你还调了京城府的衙役去强行征地，搞出了十几个人斗殴的事情，可有此事？” 郑宝荣面色一苦，忙放下了奏章对李辰委屈巴巴地求饶道：“殿下，冤枉啊。” “能在京城附近有大片土地的都是什么人？明面上是普通的地主，但谁都知道那些田地其实是属于朝中官员所有，那些地主只不过是这些官员摆在外面混淆视听的代理人罢了。” “他们仗着自己在朝中有人，背后有主子，一个个不知道有多嚣张跋扈。” “微臣要推进工作，实在是困难重重，有些时候便不得不扯了东宫的虎皮。” “至于那斗殴，更是冤枉，的确是打起来了，但其实就是擦破点皮，而且还是对方先动的手，微臣这才调来了衙役来稳定事态不继续扩大。” ( 见郑宝荣张嘴就是一大盆苦水倒出来，李辰头疼地说：“行了行了，慢慢说，本宫又没说治你的罪，这么着急干什么，真要治了你的罪，早把你带过来训话了，还等到现在？” 郑宝荣这才长出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这些奏章......” “没见这些奏章都被本宫丢到角落了么。” 李辰皱眉说道：“本宫知道你这个京城府尹不好当，天子脚下、帝国帝都的父母官历来都是最为磨炼人的位置，也是要求极为苛刻的一个位置。” “你往上数数你的那些前任，哪一个不是背景雄厚，家里有朝廷大员为其撑腰的官宦子弟才能当这个位置，就是因为京城关系错综复杂，三品以下的官儿在京城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当官的，这个京城府尹，若是没有足够强力的背景，自然容易受到各方势力的排挤和对付。” “更何况，眼下让你推动红薯种植一事，本也就困难重重，这难上加难，所以本宫一开始就允许你做一些例外的事情，对你打着东宫旗号做事，本宫也是默认了的，否则你以为东厂的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容得你如此胡闹？” “你把本宫的旗号打出去，本宫没说话，这就已经算是认可的表态，否则京城那些大官儿们，早把你生吞活剥了，你还能好端端地在这跟本宫汇报？” 第511章 语重心长 第511章语重心长 李辰一番话下来，郑宝荣如梦初醒。 他之前就感觉到京城府尹不好当，处处都是刁难和白眼，好几次他都想回去自己的威海卫当土皇帝。 但现在，他才知道太子殿下为自己抵挡下了不知道多少明枪暗箭。 京城的水有多深，郑宝荣现在才算是真正地一脚踩进去试了个深浅。 “虽然本宫默许你越一些规矩，但你工作也要讲究方式和方法，出门去开口便喊着本宫是你的靠山，长此以往，再好用的虎皮也总有没了威慑力的一天。” 李辰苦口婆心地说道：“记住，你最厉害的手段和武器，只有在还没有使用的时候才是最吓人的，当真的用了出来，那么之后，它的威慑力也就远不比之前了。” 郑宝荣若有所思，深深地行了一礼，说道：“微臣多谢殿下提点。” “提点你也是因为你还算是块可造之材，起码初步的推广工作做的还算不错，虽然面积也就一千五百亩，但这第一把火烧起来了，那么后续就好办了。” “现在是你求着他们种红薯，等第一季收获之后，只怕是他们上门来求着你给点种子了。” 李辰摆手道：“没其他事，就下去吧。” 而就在李辰教训郑宝荣的时候，远在鲜朝，一场大战正进行到如火如荼的时候。 战场上，千军万马绞杀成一团，到处都是喊杀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大秦和东瀛的士兵全部都杀红了眼，彼此纠缠在一起，刀砍卷刃了、断了就捡地上或同伴或敌人的武器继续拼杀，实在捡不到，就扑上去用拳头，用牙齿，总之用一切办法杀掉眼前的敌人，自己才能活命。 ( 旗帜倒塌，战车垮塌，火焰在到处熊熊燃烧，黑烟让这萧杀的战场更平添了几分惨烈和萧瑟。 数万人大军团的决战，什么计谋都已经没有用了，到此时此刻，拼的就是双方士兵的体能和搏杀技巧，以及意志力。 谁先崩溃，谁就死！ 中军大帐内，苏平北脸色发白，身上还包扎着白色绑带，渗透出的鲜血可证明此时他的伤还没有好。 但他的表情却无比坚毅。 比起几个月之前，这一场战争对他的改变是巨大的。 依然是年纪轻轻的样子，但是身上已经多了几分经历过血与火洗礼之后的坚毅和铁血。 前线的战报如同雪花一般飘来，传令兵不断地穿梭在大帐之中，把前方战场上的最新消息汇报给苏平北和他手下的将军们。 “报！东瀛左侧六千防卫阵营已经被刘成将军所破，刘成将军亲斩东瀛大将左田二郎首级！” “报！正面战场我军黄海河将军与东瀛敌将梅川将军遭遇，我军正拦截梅川支援左侧防卫的兵力！” 一条条战报消息的上报，大帐内有专门的参将将所有军情汇总，然后立刻在地图上画出标记，更新最新的战场局势。 苏平北站在地图前，惨白的面色带着一片兴奋的红润，说道：“眼下战事对我方有利，可趁胜追击！” 第512章 名垂青史的机会 第512章名垂青史的机会 “苏将军，如今左侧刘成将军破了东瀛左翼防卫，眼下有两个选择。” 一名将军拱拱手，指着地图上左边代表着刘成将军的黑点说道：“要么可以按照之前部署的作战计划，命刘成将军从左侧包抄东瀛中军，与我军正面战场形成合围之势，包了他们的饺子。” “另一个则是可以直接朝着黄海河将军所在的位置过去，与黄海河将军汇合之后争取全歼梅川的人马，到时候刘成将军和黄海河将军一共一万二千人马，足以对整个战场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名将军的分析头头是道，听得大帐中其他人纷纷点头。 苏平北眸光闪烁着光芒，他没有第一时间做决定，而是问道：“各位以为如何？” 顿时，各位将军纷纷开口说出自己的看法，有支持让刘成按照预定计划包抄的，也有表示这样风险太大，还是改为先与黄海河部队汇合的。 各说各的理，听起来好像双方都很有道理。 苏平北听着来自双方的声音，他正在衡量。 上次的事情让苏平北损失惨重，更是差点把自己都交代在了战场上，若非从京城带来的自己苏家心腹支持，他在军中的威望都要一落千丈。 当兵的就是这样，只认能打胜仗的将军，败军之将，连个普通的兵卒都看不起。 因为战场上，只有打胜仗的将军才能带着他们活下去。 也正是因为上次的教训，让苏平北意识到自己的身边很可能有奸细。 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个奸细到底是谁。 ( 眼下东厂和自己父亲派来的人，已经在自己的安排下秘密进行调查。 可军情紧急，东瀛人可不会等他把奸细抓出来再和他打。 面对东瀛越发猛烈的攻势，苏平北不得不在明知道自己身边有奸细的情况下，也要第一时间做出战场上的部署安排。 所以苏平北清楚，自己现在做出的每个决策都必须快、准、狠，让奸细根本来不及把情报送出去。 他闭目略微做沉思，正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传令兵的消息再次报来。 “报！敌军突然全军出动，一共四万兵马正朝着我军冲来！” 这则消息，让整个中军大帐内安静了片刻，然后就是一片哗然。 “苏将军，东瀛人这是要提前决战！” 苏平北猛地睁开眼睛，说道：“对方距离我军还有多远？中途有谁的兵马？” “根据之前的测算，东瀛主力部队距离我们大概有五十里地，中间正好挡着黄海河将军的几千人，将军，救是不救？若是不救，黄海河这几千人肯定会被瞬间淹没，可若是救的话，我军全速出击，也未必赶得上。” 死死盯着地图，苏平北冰冷地说：“他要决战，就和他打！” “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追上黄海河，告诉他向后撤退十里，然后做防御，就算是死撑，也要撑到本将军到来！” “所有人马立刻整装，东瀛弹尽粮绝拖不下去了，这一战，将会直接决定胜负！” 苏平北豁然转身，大吼道：“各位，不成功便成仁，这一仗莫说是败了，哪怕是惨胜，你我都没脸回去见父老乡亲，今日之战，必入史册！” “名垂青史的机会，到了！” 第513章 传话 第513章传话 毫无征兆掀起的决战，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古代军事战争就是这样，因为通讯的不便利，消息传递动辄就需要几天的时间。 一来一回的话，路途稍远一点用上半个月也是可能的。 所以只要不是遇到了昏君，一般在外作战指挥的军事将领，都会有极高的权力。 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根本无法做出准确的预测和部署安排，完全靠前线军事指挥官的水平和才能，大后方根本无法对实际战场做出什么决策。 因而只要苏平北认为时机合适，掀起决战，并没有问题。 这场关系了整个战役胜负走向的决战拉开序幕的时候，李辰远在京城，并不知情。 他正在百花殿和刚回来的赵蕊翻云覆雨。 光洁的后背满是细密的汗珠，雪白粉嫩的肌肤一片赤红，赵蕊轻吟一声，软软地趴在床上。 她勉力地抬起手臂遮挡住自己身上的风光，对李辰说道：“殿下，嫔妾好想你。” 李辰喘着粗气躺在一边，把玩着赵蕊的发梢，笑道：“看出来了。” 这一句话，却让赵蕊本就还残留有晕红的俏脸愈发娇艳。 虽然刚刚胡闹完，但李辰却还有些意犹未尽，一只藏在被窝里头的手不断地在赵蕊柔嫩而充满了弹性的身上游动，另一边，李辰漫不经心地问道：“西山你父亲那边近况如何？” 赵蕊知道李辰不是简单的嘘寒问暖，问家常那么简单，她强迫自己忍着李辰大手的拨弄，开口回答道：“近况还算是好，去年有朝廷拨的银子和粮食，西山行省的灾情勉强算是控制住了，冬天尽管还是死了不少人，但比预计的要好很多。” ( “最重要的是叛军那边，因为起了内讧，所以很多叛军死的死逃的逃，听说官府这儿在赈灾，搭粥棚，不少叛军就放下了武器回归到百姓身份过来了，眼下叛军的规模越来越小，已经从十来万降低到两三万人。” “我父亲说，叛军本质上也还是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与灾民，在天灾之前，都是种田的百姓，只要春耕到了，官府若是能发放一些田地，根本不需要一兵一卒，就能瓦解掉剩余的两三万灾民。” “毕竟有田种，有饭吃，没有人愿意去造反。” 李辰眉梢微挑，说道：“这话，是你自己无意间听到的，还是你父亲特意在你面前说的？” 赵蕊面色一变，立刻从床上起来，也不顾自己现在身上不着寸缕的状态，跪在床下说道：“殿下恕罪，是父亲托嫔妾传的话。” 说着，赵蕊起身取出了一封密奏，双手高举送到李辰面前，颤声说道：“这是父亲让嫔妾务必亲自交到殿下手中的书信。” 李辰脸上没太多表情。 作为东宫派去西山行省委以重任的布政使，赵河山自然有很畅通的渠道，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给东宫传递奏章，事实上之前也一直是走的这条渠道。 但这一次，赵河山却让赵蕊亲自把奏章带来。 第514章 分田 第514章分田 显然，这份奏章上面的内容必然是非同小可，赵河山要么不敢自作主张，要么就是希望通过赵蕊在李辰身边的地位，促成奏章内容的通过。 李辰对此心知肚明。 “大冷天的，这么光着跪在地上干什么，起来。” 李辰拿过了奏章，顺势拉着赵蕊的手腕把她拉回到床上。 伸出胳膊搂着赵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李辰笑眯眯地说道：“不过挺好看。” 赵蕊俏脸微红，刚才被一吓，又被冷风一激，此刻身上格外敏感娇柔，只恨不得整个人化作一滩水融进太子殿下身体里才好。 把赵蕊安抚下去，李辰心头却并不轻松。 随着他手底下的人多起来，每个人也都有了自己的心思和手段。 赵河山借赵蕊的手递奏章这事，可大可小。 他还是觉得应该敲打一下。 “后宫不得干政是本朝铁律，任何人哪怕皇帝都不能违反，更不要说你与本宫，所以日后有这样的事情，便不要做了。” “你父亲有很多办法可以快速安全地把奏章送到本宫手上，如此多的心思，用在正事上，本宫会欣慰许多。” 李辰轻轻一句话，却重重地落在赵蕊耳中。 她立刻说道：“嫔妾知道了，绝无下次。” 深知道李辰秉性的她现在已经明白，在太子殿下身边，只要不忤逆殿下，不去碰一些红线，日子就可以过得很滋润很舒服，偶尔发一些小脾气也是无伤大雅，太子殿下也会宠着。 眼下她已经和皇后那边划清界限，若是再失去了太子这个依靠，她可真就只能等死。 ( 所以赵蕊无论如何，是不敢触怒忤逆李辰的。 李辰已经打开了奏章。 他粗略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赵河山的意思。 他合上了奏章，起身说道：“你先休息，本宫有点事，稍后回来陪你用晚膳。” 赵蕊不敢强留，开口道：“那嫔妾起身为殿下更衣。” “不必了，让万娇娇伺候吧，你先休息。” 李辰说着，起身披了一件内衣就把万娇娇叫进来给自己更衣。 穿好衣服，李辰对万娇娇说道：“去将周平安、徐长青还有关之维，叫去习政殿。” 话说完，李辰头也不回地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习政殿内，现在东宫最重要的三名高层汇聚一堂。 眼下东宫附属的官员，多数以这三人为首。 其实主要还是徐长青和关之维两人。 周平安这人初来乍到，自然没什么班底，况且不知是因为不想引起李辰忌惮的缘故，还是他自己性子如此，周平安也没有去拉拢自己班底的意思。 但周平安的分量，却丝毫不比徐长青与关之维低。 “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与你们商量，看你们是什么看法。” 李辰说完，示意万娇娇把手中来自于赵河山的奏章转交三人传阅。 徐长青第一个接过奏章，他细细地看了一番之后，表情有些精彩，然后把奏章交给关之维。 等关之维和周平安都看完，李辰才说道：“内容很简单，西山行省布政使赵河山的意思是，眼下西山行省受灾严重，灾情虽稍有缓解，但因人口凋敝，荒废了大片的田地，他打算把这些田地全部收归国有，然后再分发给下面的灾民，让灾民有田可种。” 第515章 属下意见 第515章属下意见 “如此有三个好处。” “其一，可重新利用荒废的田地，不至于无人耕种。” “其二，可以安排掉西山行省囤积的至少一半灾民，让他们分到一些田，重新回归正常生活。” “其三，可以感化叛军，让那些叛军放下武器，拿起锄头，不再作乱，毕竟法不责众，朝廷要惩戒的也是那些带头造反的叛军将领，而非这些农夫。” “但害处也有不少。” “其一，本朝开国至今，只有数十年前，月牙关惨案之后，边疆数城几乎成了鬼城，朝廷迁移了三十万百姓过去居住，分发田地。但那一次和这一次在本质上有所不同，故此，可以说因灾而重新分田，本朝尚无先例，一旦开此先河，全国其他省份如何作想，尚是未知数，要知道，虽然西山行省受灾最重，可不代表其他行省就轻了。” “其二，重新分田，怎么分，谁多谁少，其中牵涉到多少利益勾结，一旦操作不好，好心办坏事，到时候更容易激起民变。”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那些田地虽然荒废，可其旧主大多是有钱有势的人，他们多数在灾前就已经举家逃离，若是回来，又该如何处置？” 李辰说完之后，扫了各自若有所思的三人一眼，道：“都议一议吧。” 徐长青第一个开口，他拱手道：“殿下，本朝开国以来，只有当年太祖定鼎江山之后实行了分田，按照当时的政策，田地以家庭户人头而分，男丁和女丁又各有不同份额。” ( “但当时国家初立，百姓们自然要从朝廷手中按规矩分到田，等于是混沌初始，一切按照朝廷布置的规划计划行事，并无不妥。” “分田一旦落实，三百六十余载来，除去民间自行交易、土地兼并之外，朝廷再未插手，天下人也默认田为私产，朝廷不可擅自收回，虽有律法规定，田地无人继承，荒废超过十年，可以由官府收回，但却并不符合眼下的情况。” “赵大人主张在西山行省分田，其考虑的是西山行省一隅的情况，但殿下却要放眼天下，此先例，臣认为应当慎重，不可擅自动了先河。” 关之维事从工部，对田地上的事情并不算了解，但他却有一个在当地颇为富庶的家族，算起来也是地主阶级的一分子，所以他站在自己的立场角度出发，开口说道：“殿下，既许多田地其旧主尚在，若是官府全部回收分发给百姓，那么旧主必然不答应。” “加之其他地方的地主、权贵阶层见之唇亡齿寒，怕是反对的声音不会小，乃至于到了朝堂上，也会形成巨大阻力。” “谁都知道一旦开了先河，后续朝廷便可照章办事，谁也不想自己的田突然多了一份被收归国有再发放给普通百姓的风险。” “故此，臣以为，此事不妥，易激起群臣反对。” 听了两人的意见，李辰看向迟迟没开口的周平安，问道：“你的意思呢？” 第516章 勾心斗角 第516章勾心斗角 周平安见李辰点了自己的名，他一拱手，然后说道：“臣，同意赵河山大人的提议，主张分田！” 哪怕是徐长青和关之维反对，但提得也相对委婉。 再看周平安，开口就是坚决同意的态度，他们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变化。 徐长青硬邦邦地说道：“周大人有何高见？” 自己跟着太子殿下那么久了，也不过是个户部左侍郎，还没等到升迁的机会，可这周平安一来就是以白身入尚书位，统领一部大权，活生生地上演了一出大秦帝国政坛奇迹。 徐长青和关之维内心没想法是不可能的。 可他们的想法不敢对东宫表现，但面对周平安，他们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关之维也不冷不热地说道：“周大人如此坚决，必是有一鸣惊人的言论，我等洗耳恭听。” 三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李辰看在眼里，但他并不打算干预。 对于上位者来说，下面的人有矛盾彼此看不顺眼才是最好的，要是大家都抱团在一起，他这个上位者就危险了。 三足鼎立，彼此斗争彼此防备，正好。 周平安表情平静，似乎没察觉到两人的冷嘲热讽，他说道：“的确有一些想法，但称不上什么高见，也不算一鸣惊人，可至少是认真经过大脑思考过的。”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周平安这玩上阴阳怪气了，徐长青和关之维秒懂这是讽刺自己二人的话不经过大脑思考，顿时就要争吵。 ( 但周平安完全不给他们机会，直接对李辰行礼之后说道：“臣以为，分田利大于弊，其可以从根本上解决灾民安置和受灾地区的重建问题。” “若是无田地，那么灾民到哪里去都还是灾民，时间一长，人数一多，就会导致社会动荡根基不稳，叛军、匪徒、乞丐等等层出不穷，百姓活不下去，便会思变，便会造反。” “而这些灾民，多数其所在家乡已经被灾情毁去，再回到原籍，也是无田无人，他们没处可去，无人可以依靠。”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朝廷组织，就地安置，而当地荒废出来的这些田地，就是最好的利益诱惑。” “田需要人种，灾情缓解之后，城市建设也需要人来进行，被毁坏的堤坝、官道，都需要人力来修缮、恢复，比起朝廷拨款费时费力，由当地灾民自行建设，不但省了钱，还能安置灾民，此举有何不妥？” “至于开先河一事，为何只有古人做了，我们才可做？事事如此的话，后人岂不是按部就班一切按照古人行事就可以了？谁能保证天底下就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 “以殿下才情，为何就不能开个先河，为后世子孙做榜样，为天下人做榜样？” 讲真，周平安的口才，完全能吊打徐长青和关之维。 李辰听得眉开眼笑，而徐长青和关之维则是一脸漆黑，没吭声。 拱拱手，周平安又道：“此事可以以最快速度平定地方混乱，恢复地方秩序，西山行省是第一个，若是效果好，完全可以推广全国。” 第517章 良人 第517章良人 李辰道：“你所说有几分道理，但群臣反对如何？分田一事，牵涉太多利益，激起了各方反抗，又如何？” 周平安显然考虑过这个问题，他道：“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而民心亦有区别，真正的民心固然是天下百姓万民之心，但百姓目光短浅，容易被造谣所蒙蔽，故此才有了群臣，而群臣之心，亦是民心之一，但群臣之心却有私情，需要好生引导。” “此事确实有阻力重重，甚至可以说不管是谁提出来，都会遭遇群臣围攻，所以万万不能由殿下亲口提出。” “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身份要足够高，威望要足够重，如此才有说服力，殿下只需静待水到渠成便可。” 李辰问道：“你可有推荐人选？” 周平安一礼到底，说道：“殿下洞若观火，早已有了良人，臣，不敢妄言。” “哈哈！” 李辰大笑，起身说道：“周平安，甚得本宫之心。” 徐长青和关之维见状顿时麻了爪。 在底下当差的，想把屁股下面的位置坐稳坐好，差事办得漂亮固然重要，可揣摩上意更重要。 能和主子想到一块去，是极难能可贵的优点。 在这一点上，今日徐长青和关之维显然落了下风。 他们没猜准李辰其实意属同意分田，但周平安却猜到了。 可木已成舟，他们后悔也没用。 只能暗暗发狠，下次必然不能让周平安专美于前。 要不然就没他俩什么事了。 (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已经有了计较。” 李辰一句话，打发走了三人。 各自怀揣着心思，三人走出习政殿。 周平安压根没跟两人寒暄的意思，抬腿就走。 关之维凑到徐长青身边，咬牙切齿地说：“许大人，这位周尚书，可还真是个人精，也不知他怎么就揣摩到了殿下心思的。” “哼！” 徐长青冷哼一声，说道：“怕什么，你我是最早跟随殿下的，殿下并非薄情之人，自然都记着你我的好处，给殿下办好差事比什么都要紧。” “至于这周平安......本官就不信他每次都能猜准殿下的心意，若真是这样，他反倒危险了。” 一个时时刻刻地能揣摩到自己想法，对自己了若指掌的下属，哪个上位者会喜欢？ 长此以往，哪个上位者不会生出忌惮？ 关之维默默点头，他小声问道：“许大人，你说这件事情，殿下会让谁来提？” 徐长青想了想，摇头说道：“不知，但殿下自有考量，你我就不要多管了。” “正是，正是。” 三人走后，李辰召来三宝。 “澹台镜之什么时候到京城？” 没错，李辰所属的提出分田政策的人，就是澹台镜之。 满朝上下，赵玄机有足够威望和能力，但他显然不可能和李辰穿一条裤子，不强烈反对都不错了。 除了赵玄机之外，苏震霆也有这个资格，但他身为军方将领，显然不能对朝政指手画脚，这是大忌，李辰也不会允许。 除了这两人，就只有澹台镜之最合适。 第518章 开源节流 第518章开源节流 三宝沉吟了一下，答道：“只怕......还需要几日功夫。” 李辰眉毛一掀，说道：“距离他答应出仕之日都已经过了半个月，看那郑宝荣，也是威海卫过来的，第二日就到了京城赴任。” “澹台镜之就是腿脚再慢，行李再多，这半个月从威海卫到京城，爬也该爬到了，还需要几日功夫？” 三宝苦笑道：“这位镜之先生，家中藏书就带了整整二十车，这些整理出来便用去了足足六七日的功夫。” “听说他另外几个隐居之地的书比这只多不少，也都是要吩咐人特地去整理带到京城来的。” “另外如今他出仕的消息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无数的士子、文人都去祝贺。” “镜之先生一路走来，读书人夹道相送，一天能走出三十里地都算不错了。” 李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这老夫子还真是麻烦，这种事情又不好下命令强制他立刻到京，偏偏眼下的事情耽误不得。” 说着，李辰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他起身走到后排书架上，爬上梯子从书架最顶层抽出了一本书交给三宝。 “你将这本《丹心摘要》送去给澹台镜之。” “这书一套三本，全天下只有东宫藏有完整的一套。” “澹台镜之那样爱书如命的人，见到这第一本，必然会心痒难耐想要得到剩下的两本。” “你再让人带话给他，本宫这套书可就等他三天，三天不到，就送别人了。” 三宝心领神会，接过书之后恭敬道：“殿下计算，令奴婢佩服。” ( “这马屁水平不咋样，行了，去办事吧。” 李辰打发走了三宝，李辰看着手里头户部送上来又在哭穷的奏章，不禁有些脑仁疼。 虽然内阁专注于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是事实，影响到了皇权也是事实，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帮老政客的确把政务操办得无话可说，在最坏的条件下，他们也算是为了支撑国家的正常运转殚精竭虑了。 这段时间，李辰看的最多的就是到处缺银子、缺人、缺材料的奏章，恳请朝廷拨款、给人、给材料。 这还是天灾稍微平缓了一些，当初天灾刚爆发，自己还没监国更没有批阅奏章权力的时候，情况必然更恶劣，而那段时间，可都是内阁一手支撑下来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赵玄机处理政务的能力，实属当朝第一。 想了想，李辰还是把徐长青给叫了过来。 这次只叫他一个人。 “国库空虚是一直存在的问题，本宫想了许多办法，可抄再多的家也只不过是饮鸩止渴，你这户部左侍郎，就没有什么好的想法？”李辰问道。 面对李辰的问题，徐长青一脸苦涩，历朝历代，户部是必定存在的机构，可那么多户部主管和皇帝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哪来的办法。 思前想后，徐长青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办法，可面对太子殿下的问话，他又不能沉默下去，只好硬着头皮说：“臣以为，目前我们所采取的许多办法，的确只是一时应急，但朝廷开支每日都在，所以还是要在开源节流四个字上下功夫。” 第519章 慎重 第519章慎重 “臣回去之后会做一些节流的预案，例如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开支，之前也曾大概估算过，大约一年也能为朝廷节省下一笔银子。” “但更重要的，还是开源，但这一点，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李辰听完看了徐长青一眼，说道：“节流可是个得罪人的活儿，不管你要削减哪一部分的开支，都会引来反弹。” 徐长青硬着头皮说道：“但国库空虚，这是无奈之举，一些责骂，臣也只好背负了。” 李辰沉思片刻。 他沉思的不是徐长青背负骂名的事儿。 下面的人给主子背黑锅，这不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嘛。 他在考虑的，是开源。 虽说自己的大婚还能搞到一大笔钱，但这笔钱现在已经有了用处，建设皇家学府。 这是不能动的，要不然澹台镜之第一个不答应。 出尔反尔也要看人。 澹台镜之这样的老倔骨头，显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对象。 “还是要让朝廷具备赚钱的能力。” 李辰一句话，让徐长青脸色错愕。 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朝廷那就是管理天下的，是天下士子读书人的终极追求殿堂。 可赚钱，那是士农工商四大阶级中最低下最卑贱，最被人看不起的商人才会做的事情。 朝廷如何能去赚钱？ 难不成做买卖？ 那不是与民争利了？ 徐长青表情古怪，却不敢插嘴。 想到后世，国家成立的国有制银行，李辰心思一动。 ( “如今国内，哪些钱庄比较大？又具有什么功能？” 徐长青猝不及防，想了好半天，才说道：“民间的钱庄，称不上什么大不大的，能把分号开遍行省就算是了不起的大钱庄了，目前还没有哪个钱庄可以跨省经营的。” “普通钱庄，也就是给百姓们存钱、典当抵押，存入现银之后，可以取得银票，凭银票可以去钱庄的任意一家分号支取银子，至于典当，和普通典当行一样，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你认为，若是朝廷出资，由户部牵头，建一个覆盖全国的钱庄，如何？” 听见这话，徐长青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 可他还是没说出口，因为他想到，这位太子爷的性格，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和决心，这位太子爷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只要说出口了，那么大概率是要执行下去的。 所以作为下属，直接顶撞否决，是万万不可的。 想清楚这点，徐长青很委婉地开口说：“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要慎重。” “朝廷经商，是闻所未闻之事，况且户部官员，虽然掌管钱粮，拨弄些算盘珠子、管管账目还可以，但若是做起生意来，只怕是不行。” 徐长青斟酌着用词，继续说道：“况且这钱庄也并无什么多大的利润，怎么管理，怎么经营，都是两眼一抹黑，若是做坏了，那败的可是朝廷的信誉。” 李辰说道：“可由户部出资并且参与管理，但具体经营自然不能让你们这些舞文弄墨的文人来做，还是要找专业的商户，因此，可由商户出面站在前台，户部占大股就是了。” 第520章 银行! 第520章银行！ 见李辰果然心意已决，徐长青内心松了一口气。 还好刚才没有直接提出反对意见，要不然尴尬的可就是自己了。 但即便如此，徐长青还是说道：“殿下为何执意要开办钱庄？钱庄虽然银子多，但却都是储户的，据臣所知，那些开办钱庄的，多半赚不到多少利润，还要承担保存银两的风险，若是亏损或者被盗窃了，这些可都是要钱庄承担的。” 徐长青不懂，但李辰可是一清二楚。 钱庄是什么？那就是银行！ 银行不能赚钱？ 那不是开玩笑吗！ 虽然看起来让百姓把银子存进来，还要支付利息吸引储蓄，这是一件很亏本的事情。 但钱庄却能得到巨大的现金流，尽管钱庄只是负责保管，可一旦百姓的银子存了进来，若非遇到大事，是不会全部取出的。 那么钱庄得到这一大笔现金流，就可以用钱生钱。 比如借贷。 借贷利息，蕴藏着巨大的商机。 这门生意，旁人想做起来极难。 在封建时代，没有那么多手段可以找人。 但朝廷却不同。 朝廷掌管天下户籍，不管你跑哪里去，都会有当地官府。 所以朝廷开的钱庄，压根不怕借债人跑路。 欠个人的钱还能跑，欠官家的钱，你能跑到哪里去？ 更何况，一旦钱庄办起来，还有一个巨大的功能，那就是债券。 以朝廷名义发放债券，先让百姓尝到点甜头，只要朝廷按本付息履约几次，那么后续不管朝廷要做什么，都会有来自于民间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 想到这里，李辰已经彻底下定了决心。 “你可知民间最暴利的几个行业？” 听到李辰的问话，徐长青愣了一下然后答道：“青楼、赌坊，可谓暴利。” “不错，这两门生意都是利用人性弱点，青楼不必多说，天底下只要男子还未绝种，青楼的生意就断不了。” “可朝廷再怎么缺钱，也不至于去做这皮肉生意，否则本宫还不被那些文人墨客骂上几千年。” “至于这赌坊，最大的财源其一便是抽成，一张赌桌必有赢家，只要是赢家便要上交抽成，而赌坊自己坐庄的赌桌上，更是可以利用出千等手段来侵吞赌客的赌资，然这只是其一，其财源其二就是借贷。” “赌坊会向熟客提供借贷，九出十三归，赌坊养有打手，借钱的对象又都是当地熟悉的老客，不怕要不回钱来，每每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而且这一点相对隐蔽，个中滋味只有赌坊老板自己才知道，属于闷声发大财。” “虽然朝廷不能做皮肉生意，但是放贷，却是可以的。” 李辰最后一句话落地，徐长青整个人已经懵了。 他想不通，太子殿下为何会对青楼还有赌坊生意如此了如指掌。 但这并不妨碍他被李辰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能官至户部左侍郎，差一步就是户部尚书，徐长青绝对不是个笨蛋。 相反，他的脑子很灵活。 经过李辰这么一提醒，他立刻意识到以朝廷得天独厚的优势，这门生意，真的能给朝廷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第521章 国家银行 第521章国家银行 “我朝有律法规定，凡私房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违者笞杖四十，以余利记赃，重者坐赃论，罪止杖一百。” “即是三分利息，若是放贷规模足够大，坏账控制到最小，那么这笔利润，足以让朝廷大大缓解赤字。” 徐长青越想越激动，他这个管钱袋子的大管家，实在是受够了每天被人追着要钱，可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的穷日子了。 “殿下之大才，实乃天下之福，江山万民之福！” 对于徐长青发自肺腑的颂赞，李辰哈哈大笑。 “去，将刘思淳召来东宫。” 半个时辰之后，刘思淳来到东宫习政殿。 “民女刘思淳，参见太子殿下。” 刘思淳的身段依然如同往昔一般动人，满是风韵。 李辰坐在上头看着刘思淳，笑眯眯地说道：“不必多礼，你起来。” “今日召你前来，主要是前段时间红薯种植的计划已经成功，本宫说过，在计划成功之后会给你们各自应得的奖赏。” “其他人的奖赏都给了，唯独你们刘家的还没给，今日，本宫便把这份奖励发给你们。” 旁边的徐长青听得一愣一愣的。 暗道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硬生生地把让刘家办事说成了给奖励，还要人感恩戴德，这等手段，着实是厉害。 想到这徐长青不由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自己又有多少次被太子殿下这样摆布了？ 不管徐长青如何想，刘思淳已经给出了回应。 ( “能为殿下办事，本就是刘家的荣幸，刘家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再要奖赏。” 李辰说道：“既然办好了事，就自然该赏，否则其他人怎么看？” 本就是客气话，刘思淳推了一句，也就不再推第二句，否则反而显得虚伪。 “民女谢过殿下。”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本宫欲要开设钱庄。” 刘思淳果然面露错愕。 旁边的徐长青见到刘思淳也是这般反应，心中稍感平衡，果然不是只有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会震惊，所有人都会。 “这钱庄，由户部主管，先在全国每个行省设立一家分号，之后覆盖州、府、县，由朝廷信用背书，但日常管理、人手，一应全部由刘家负责。” “总股本中，户部占八成，分你刘家二成。” 刘思淳不知道李辰开这么一个钱庄的目的是什么，但身为商人，她敏锐地察觉到刘家能从中分一杯羹，绝对会是巨大的利益。 别的不说，就是那巨大的现金流，就足够做太多太多事情了。 尽管呼吸急促，可刘思淳还保持着理智，她问道：“钱庄开办需要一笔极大的资金，这笔钱......” “户部出四成，剩下六成你们刘家出。” 只此一句，就让刘思淳面露难色。 “殿下，第一批铺设全国所有行省的钱庄，保守估计都需要至少一千万两银子做本钱......” “本宫知道本钱需要很多，但朝廷国库空虚，这四百万两的出资已经是极限，所以剩下的钱，也只能由你来想办法。” 第522章 刘家的机会 第522章刘家的机会 “你可以考虑好，这件事情，刘家可以不做，但消息若是放出去了，天下商贾没有人会拒绝和朝廷直接合作的机会，哪怕明摆着这六百万两银子亏光了，也有的是人把钱送上来。” 李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刘思淳，说道：“你想清楚。” 刘思淳银牙暗咬，她知道李辰说的是事实。 整个社会被一句士农工商分为四个阶层，仕途第一，农民第二，唯独商人，赚再多的钱，社会地位却是最低的。 哪怕再腰缠万贯，可出门却也只能穿麻衣，但凡敢穿好点的丝绸被报了官，轻则三十仗，重则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而且大秦帝国的户籍管理制度极严，一旦入了某一个阶层，那么几代人都别想翻身。 商人的后代也只能做商人，连去正儿八经地买一块地当农民的资格都没有。 那些大地主，都是员外，阶级仅次于仕，或者干脆就是当官的退休下来的。 商人的后代不能考科举，不能种田当农民，只能永远做商人。 地位，也就比奴籍好一些。 至于奴籍，顾名思义，是奴隶，压根不被大秦帝国官府所保护，不被承认是大秦国民。 所以可想而知，一旦这个消息放出去，会有多少人把家底都掏空了，赶着趟地上来巴结朝廷。 更何况，钱庄本就是个大买卖，没点本事的大商，根本别想做。 想清楚这些，刘思淳不再犹豫，她立刻道：“民女愿意与户部合作！” (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李辰的意料之外。 刘思淳这种有野心的女人，看到任何机会都会死死地抓住。 更何况这么大的一个机遇就摆在眼前，她若是不拼尽家底地挤进来，也就不是刘思淳了。 “这两日，本宫会推动这件事情在早朝上通过，之后会正式形成命令，而你回去之后就开始筹备吧，等命令一下来，银子就要立刻入库，户部也会开始着手工作。” 再次感受到李辰做事情的雷厉风行，刘思淳立刻道：“民女回去立刻就会开始筹措银两，断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拖后腿。” “那便成。” 李辰深深地看了刘思淳一眼，道：“之后再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去户部找徐长青就可以。” 刘思淳对着徐长青行了一礼，客气地说道：“以后还请徐大人多多关照。” 徐长青虽然不大瞧得起商人，可也要看是什么商人，对于能从东宫手底下拿走盐运和钱庄两个大生意的刘思淳，他一点怠慢之心都不敢有，谁说的准眼前这位日后会不会入东宫的后宫？ 徐长青抬手还礼，客气道：“刘姑娘客气了，都是为殿下共事，有所需，尽管开口便是。” 从东宫回来，刘思淳立刻就召集了全家人开会。 一开始，她就把关于钱庄的消息说了出来。 刘家人莫不欢欣鼓舞。 不管是钱庄这个生意本身，还是能和东宫乃至于朝廷更紧密地合作，都是已经尝到了甜头的刘家人所急需的。 “只是最少六百万两的银子，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第523章 银子，能砸死人 第523章银子，能砸死人 说这话的，是刘思达。 借红薯之事，他也算是翻了个身，在刘家的地位火箭一般蹿升，仅次于刘思淳。 听见刘思淳又带回来了钱庄的生意，他固然高兴，想着自己是否也能从中得到一些好处，可立刻，他就意识到这件事情不好办。 钱，就是最大的问题。 这句话一出，前一秒还欣喜着的刘家人果然个个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了。 的确，这么大的事，需要足够多的钱，刚刘思淳也透露了最少需要六百万两银子，这笔钱，刘家哪拿得出来？ “回来的路上我想过了，变卖刘家除了盐运之外所有能变卖的家产、产业，把能筹措的钱全部集中起来。” “估摸着大概能凑出五百万两银子来，还有一百万两，找盐运上合作的吴家，就说刘家愿意用市场价格的九成，向他提供未来一年的盐，但前提是必须提前支付刘家未来一年的货款，这样一来，大概就够了。” 刘思淳的话让刘家人吓了一跳。 “这是杀鸡取卵，榨干刘家啊，万一出了事的话，整个刘家会瞬间万劫不复！” 有人反对道：“这么孤注一掷，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这个观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没错，家主，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刘家其他的产业也还是能赚钱的，要是保持现状的话，一年下来也会有不少盈利。” “可是把产业全部变卖，把所有银子都投入到钱庄里面，我们刘家才占股两成，而且还要负责经营，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 ( 更有人试探性地说道：“要不，再找太子说说，要么就是多给刘家一点股份，要么，刘家就不干了，反正咱们刘家不做这个钱庄生意，日子也过的很好。” 一句句反对的声音，更甚者还有想要去东宫讨价还价的。 这些杂音让刘思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在她忍不住要发作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行！” 断然开口的，赫然是刘思达。 大家鸦雀无声，都看着刘思达。 刘思达这才说道：“刘家是商户之家，这决定了我们除了做生意之外，没有任何出路，也只能靠着做生意赚钱来养活一大家子人。” “生意，谁都可做得，但各位都是生意人，都该知道，也正是咱们这些生意人，最被人看不起的，哪怕是路边的樵夫渔民，都能骂我们一句铜臭，可我们敢还嘴吗？不敢，还嘴了就可能被报官。” “这是为什么？固然是因为商人低贱，可更重要的是，咱们刘家的生意还不够大。” “倘若有一点，刘家真正富可敌国，还有人敢把咱们当纯粹的商人看待？银子，是能砸死人的。” “能和东宫建立关系，这是多少商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刘家现在已经得到了这个机会，还从中运作到了盐运之权，各位都尝到甜头了，为什么还要放弃？” “我们刘家，之前在京城也只不过是几个大点的生意人之一，放眼全国什么都不算，想要真正列入顶级豪商的门庭，这个机会就绝对不能错过！” 第524章 刘家豪赌 第524章刘家豪赌 刘思达目光灼灼，嘴里说着振奋人心的话。 “所以我赞同小妹......也是家主的意见，变卖盐运之外所有的产业和家产，筹措资金，投入钱庄的生意里面！” 说完，刘思达又苦口婆心地说道：“各位，生意做得大而不精是没什么用的，哪怕只做一个行业，好比是京城六必居那个做酱菜泡菜的，他们就卖几个酱菜，却也能年入十万两利润，为什么？就是因为一个行业做精了。” “咱们刘家，不要那么多产业，什么布匹、丝绸全部都可以放弃，只要抓住了盐运和钱庄，靠稳了东宫，那么就什么都不用怕！” 这些话，旁人说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之前最没有最纨绔的刘思达说的。 也正是因此，所以才特别能震撼人心。 看着所有人都安静沉默下去，刘思淳才缓缓开口说道：“二哥说的很对，也正是我想说的，各位，就按照这个意思办吧。” “银子，是赚不完的，刘家想要真正安身立命传承百年，那么只靠着手头上这点生意是不够的的，例如之前，官家想杀我们便杀，随便一个衙役上门，我们都要好生伺候着陪着笑脸。” “可现在，咱们投靠了东宫之后，还有哪个衙门敢上门来讹诈？一个个反而对我们陪起了笑脸。” “所以莫说这些钱是投入钱庄，咱们刘家还占了二成的股份，就是什么都没有，也是要出的，刀兵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 刘思淳轻叹一声，又道：“至于刚才说去东宫讨价还价的事情，这一次我便当作没听到，再有下次，别怪我家法无情，一定会把这人逐出刘家门墙，因为这是要我刘家亡种绝户的话！” 一句亡种绝户，让满屋子人噤若寒蝉。 “行了，此事已定，各位都回去做准备吧。” 打发走了其他族人，刘思淳又道：“二哥留一下。” 等其他人走后，刘思淳才对刘思达说道：“多谢二哥刚才为我解围。” 刘思达知道这是客气话，笑着说道：“你我兄妹，哪那么多感谢的话，更何况，这的确是一件好事，自然是要做的。” “二哥就不怕出了意外，刘家的一切荡然无存？”刘思淳问道。 “怕啊，怎么不怕？” 刘思达爽朗地笑道：“但我更怕刘家失去了东宫做靠山。” 他抿了抿嘴唇，说道：“在皇家猎场那段时间，我尽管心无旁骛只想种出红薯，免得掉了脑袋，可也正是因此，我看清了许多东西。” “这天底下，钱再多，也是斗不过权的。” “而有权的人，看不上钱，也不需要钱，可他们办事，让手底下的人过得滋润，就要用到钱，钱由谁来管？只能咱们这样的人来管。” “从盐运、红薯，再到现在的钱庄，可见咱们这位太子爷是志向远大，雄心勃勃之人，他断然不会亏待了对他还有利用价值的人，例如刘家，所以刘家为太子爷办事，才能得到这么些好处。” 第525章 双标李辰 第525章双标李辰 “但前提是刘家一直有用。” 刘思达的思路清晰，他断然道：“但是一直有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盐运也好，红薯也罢，看似都是刘家运作，但换任何一家来，都能做得不比刘家差，更何况盐运朝廷本就不允许民间商人进入，是东宫给的特许。” “而那红薯，眼下已经步入正轨，他日推广全国，便是大秦朝廷立天下万民的基础，这等江山社稷之重器，太子爷不会让刘家插手，咱们刘家想活得久一点，也不能插手。” “所以这两件事情，刘家都已经没了继续发挥作用的余地，但钱庄不同。” 说到这的时候，刘思达两眼冒光，他说道：“太子爷想开钱庄，是看上了那庞大的现金流，为朝廷为国库开源，所以这必然是一门朝廷会长期坚持的生意。” “可这个生意那些官老爷们不会做，也不屑于做，所以就必然需要有信得过可靠的人，为太子爷去管理。” “咱们刘家的机会，就在这。” “这二成股份看起来少，可钱庄一旦运作起来，资金就如同流水一般能运转。” “我还知道一些地方的老字号钱庄，是熟客的话，可以借贷。” “一人或一地的利息，算不得什么。” “可朝廷开的钱庄遍布全国，钱庄的真正主子又是太子爷，甚至未来的万岁爷。” “那吃的，可就是万万人，万里疆域的利息，这二成股份的利益，在我看来比盐运还要大！” 兴奋得脸颊微红的刘思达说道：“更重要的是，只要钱庄成熟稳定地运行起来，太子爷便轻易替换不得管理的人，咱们刘家就会一直有可利用的价值，这才是长久安身立命的根本。” ( 听完这一席话，刘思淳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自己这位二哥来。 “二哥，这段时间你的变化，真的很大。” “有些东西我也想到了，但竟还不如你考虑的全面。” 刘思淳起身认真地说道：“有二哥你的支持，这件事情一定能办成。” 刘思达哈哈一笑，说道：“你我兄妹齐心，其利能断金。” “好，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去找吴家谈预支下一年货款的事情。” ...... “殿下。” 烛火通明的习政殿内，三宝将一封情报送到李辰手上。 这上面写着的，赫然正是刘思淳回去以后，刘家人开会乃至于包括后面刘思淳兄妹二人对话的全部内容，内容之详细精确，仿佛记录的人就坐在他们身边记的一般。 李辰扫过一眼，笑道：“这刘家，除了刘思淳外还是有个明白人的。” 三宝小声地问道：“那扬言要来东宫讨价还价的人，是否需要......” “不必了。” 李辰打断三宝的话，还瞪了他一眼，“要有容人之量，人家嘴皮上过过瘾的事儿你也要去计较，计较得过来？” 三宝讪笑道：“是，是，殿下宽宏大量，奴婢万万不及。” 三宝又说道：“另外，这几日宫内传出风言风语，言说殿下与皇后娘娘......” 李辰脑子里立刻出现那日撞破现场的嫔妃，他面色一冷，道：“查清楚谁嚼的舌根子，找出来，处理干净。” 第526章 拿捏 第526章拿捏 说这话时候的李辰，完全忘了自己几秒钟之前是怎么教训三宝做人要大度一点的。 身为东宫太子，李辰并没有把这点小事情放在心上，他更关心的是如何推动钱庄项目的落地。 这么大的计划，而且是开了先河，没有内阁同意几乎是办不成的。 但就现在自己和内阁的关系，赵玄机不使绊子那真是叫见鬼。 就好比是李辰否了内阁提交上来的好几份官员调动名单一样，只要是李辰提出来的政见，基本上内阁都会想方设法地阻挠。 不过李辰也不担心，眼下他和赵玄机，还有个利益交换的机会，那就是李寅虎的事儿。 李辰突然感觉到，李寅虎还真是个优秀的经验宝宝，坑他一把，赵玄机就不得不拿出一些利益来交换。 这一次，李辰就打算利用同意让李寅虎负责京畿地区剿灭白莲教的权力，交换赵玄机点头同意朝廷开办钱庄的事情。 想到这，李辰把三宝叫了过来。 “去，派人把赵玄机请来，就说请阁老来东宫，有事相商。” ...... 京城赵府。 李寅虎正在赵玄机的面前，愁眉苦脸。 “阁老，昨日夜里，我府上的人又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江湖人士出没，很可能就是白莲教的，这已经是这段时间第三波人了。” 李寅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眼下东宫就是卡着给我的任命不点头，阁老，你看如何是好？” 看着李寅虎做戏的样子，赵玄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内心却觉得很幼稚可笑。 ( 这一套演技，他十几年前就已经玩烂了，没想到现在李寅虎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 “慌什么。” 赵玄机也没戳破李寅虎，他自顾自地提着花洒给自己养的几盆花卉浇水，不咸不淡地说道：“东宫虽然一直在否决提议，但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可见太子还在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李寅虎追问道。 “一个和老夫利益交换的机会。” 赵玄机拨弄着花草，拿起剪子将额外的枝丫修剪干净，这才说道：“你没发现么，几次事情下来，东宫都对你是重拿轻放，可每一次，太子都会和老夫进行利益妥协，他这是把你当成一个可以多次使用的砝码了。” 李寅虎面色一黑，气道：“太子便这么笃定能拿捏住我么？” “拿捏不拿捏得住，事实就在眼前。” 赵玄机这句话，让李寅虎张张嘴，却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候，下面人来通报，三宝上门。 “你看，来了。”赵玄机放下了水壶，淡淡地说道。 李寅虎知道三宝作为李辰的第一号狗腿子，上门来必然是有事要找赵玄机，大概率就是关于自己的事儿。 想到赵玄机料事如神，李寅虎不由得感叹，自己比起赵玄机来，的确还稚嫩了很多。 但太子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凭什么就能跟赵玄机斗得有来有回？ 这样显得自己很呆。 “阁老，小王先退下？”李寅虎起身道。 “不必了，这京城里，没多少事情瞒得住东厂，故弄玄虚，反而落了下乘。” 第527章 商业互吹 第527章商业互吹 赵玄机这么说，李寅虎也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 片刻之后，手里抱着拂尘的三宝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后花园，赵玄机的面前。 “杂家见过阁老。” 三宝阴柔地笑着，瞥了李寅虎一眼，然后对赵玄机行了一礼。 “厂公有礼了。” 并没有想象中盛气凌人或者爱答不理的样子，反而赵玄机显得很客气，他笑呵呵地问道：“厂公诸事繁忙，伺候着太子爷也不轻松，怎么今日有空到老夫府上？可是太子爷有事传唤？” 三宝笑着说道：“阁老料事如神，太子爷的确有事请阁老到东宫一叙。” “好说。” 赵玄机放下手中的剪子，起身说道：“既然是太子爷的事，自然耽误不得，请厂公稍等片刻，老夫去换一身衣服就跟厂公走。” “阁老请便。” 赵玄机走后，三宝若有深意地看了李寅虎一眼，当先行礼道：“杂家见过赵王爷。” 李寅虎淡淡地说：“厂公客气。” “不知道太子爷召阁老前去，是有什么事情？” 三宝答道：“太子爷的事儿，奴婢也不敢多问，若是赵王想知道，等阁老回来之后当面一问便可。” 不冷不热地笑了笑，李寅虎说道：“厂公还真是忠心。” “那是自然的。” 虽然李寅虎贵为王爷，但三宝也没怎么把他放眼里，淡淡地说道：“君臣父子，自然是先君臣后父子，太子爷如今监国，更是储君，杂家当然要对太子爷忠心。” ( “厂公话里有话啊。”李寅虎不冷不热地说道。 三宝回答道：“不敢，只是字面意思，并无其他。” 李寅虎轻哼一声，不再搭理三宝。 片刻之后，赵玄机换好衣服出门来，与三宝一起去东宫。 看着两人背影，李寅虎微微眯起眼睛，他双拳握紧，内心对权力的渴望更加浓烈。 片刻之后，东宫习政殿内。 李辰见到行礼的赵玄机，笑眯眯地起身扶起了他，亲热地说道：“阁老不必多礼，如今政务繁忙，许多事情还需要内阁一一梳理，实在是辛苦阁老了，日后阁老见到本宫，不必行礼。” 赵玄机一脸感动，拱手说道：“多谢殿下抬爱，一切都是分内之事，只是行礼关乎君臣纲常，轻易不可废，还是按照规矩来得好，否则没由来被人说老臣倚老卖老，反而不美。” “阁老光明磊落，对朝廷忠心耿耿，实在是臣民之楷模。” “殿下日理万机，不辞辛苦，亦是我朝之福祉。” 两人的商业互吹功底深厚，若是不知情的，见到这一幕君臣和谐的画面，还以为来到了一个朗朗盛世。 不管是否彼此各怀鬼胎，但这个良好的开局，正是李辰想要的。 他很顺势地就提道：“前些时日，内阁递上来一份奏章，说是希望给赵王加加担子，由赵王负责京畿地区剿灭白莲教的事情，本宫看到了，只是担心本宫这弟弟，做事还不成熟，况且对付白莲教是极为凶险的事情，闹不好就容易出事，本宫实在舍不得让弟弟去冒险呀。” 第528章 各取所需 第528章各取所需 李辰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关心弟弟，深怕弟弟的安危出了危险的好兄长。 唯独赵玄机心里无比平静。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太子向来不喜欢玩聊斋，可现在突然玩上了，显然后面有重要的大事。 所以赵玄机的警惕心拉升到了最高的程度。 “殿下如此关怀体恤赵王，若是赵王知道了，必然感激不尽，这传出去也会是一段佳话。” 玩了几十年聊斋的赵玄机显然是个中老手，套路层出不穷，顺着李辰的话就接了下去，没有半点违和感。 李辰轻叹一口气，摆摆手说道：“虽然话是如此，但赵王毕竟是李氏皇族的血脉子嗣，若是本宫太过偏袒和维护他，文武百官怎么看？百姓又要怎么看？” “大秦以武立国，以孝治国，若是因为本宫的私心，而让赵王荒废了武功，上不能对父皇尽孝，下不能对朝廷尽忠，这才是本宫的过错呀。” 说完，李辰语重心长地对赵玄机说道：“所以本宫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内阁提交的奏章说得不错，是可以给赵王身上加加担子，对付白莲教是危险，可也正是这种危险的事情，才能体现出身为皇子该有的担当来。” 赵玄机心头的戒备越发浓重，他斟酌着自己的每一个用词用句，不敢露出丝毫纰漏来。 所以思考了好一会，赵玄机才说道：“殿下能这么想，老臣深感欣慰。” 微微一笑，眼见诱饵抛下去已经产生了作用，李辰立刻循循善诱道：“除此之外，本宫还有一事，希望能在朝堂上得到通过，然而阁老德高望重，许多文武大臣都是以阁老马首是瞻，故此这件事情，还需要请阁老先点头，才好继续推进下去。” ( 来了！ 赵玄机眉毛一拧，心中不但没有感觉紧张，反而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利益交换。 对比起李辰在这时候提出了他自己的要求，若是什么要求都没提，这才让赵玄机坐立不安。 既然有要求，那么就好办了。 无非就是交换，妥协，各取所需。 心中稍宽的赵玄机并没有大包大揽地答应下来，而是谨慎地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殿下如此慎重？” 李辰轻笑一声，对赵玄机温声说道：“以阁老之见，如今朝廷要赈灾、要恢复民生，各行各业百废待兴，当务之急最要紧的问题是什么？” 赵玄机回答道：“银子。” “朝廷国库空虚，做什么事情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下国库内的存银已经到了近乎枯竭的地步，前几日还听户部的官员说，若是再收不上来税，下半年朝廷发放俸禄的银子都成问题了，更不要说赈灾和发展。” 点点头，李辰说道：“的确如此，阁老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国库空虚，非一朝之罪，本宫思前想后，无非就是开源与节流两者双管齐下，节流只不过是在当前的基础上，少一些支出，可若是不开源，该穷的，还是穷，所以本宫便想给朝廷开源。” 第529章 商业最贱? 第529章商业最贱？ 为朝廷开源。 听到这话的赵玄机眉头当即一皱。 正常人在听见朝廷想要多拿点钱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朝廷要增加税赋。 因为朝廷最大，也是唯一的财政来源就是全国税收。 既然朝廷嫌现在赚的少了，可不就是增加税收？ 但紧接着赵玄机又觉得不太可能。 眼下本就是全国各地遭受天灾，流民遍地的时候，正常逻辑下，朝廷赈灾都赈不过来，减税都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减免，又怎么可能还增加税负。 这是要直接逼百姓造反的昏招。 按照他对李辰的了解，李辰绝对不是这种看不清局势，杀鸡取卵的笨蛋。 不等赵玄机细细思索，李辰仿佛能看穿他心中所想，就接着说道：“但增加税收是不可能的，眼下百姓日子贫苦，用民不聊生来形容都不为过，这个时候朝廷再增加税收，等于是官逼民反，要出大乱子的。” 提升税收，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说商税。 老百姓们过的惨，可那些大商人、大地主，日子可照样滋润的很。 只不过眼下，还不是动这块大势力的时候。 李辰心中这么想，嘴里的话不停。 “本宫欲以户部主事，由朝廷开国库出资，于全国设立钱庄，吸引商人、地主、百姓，天下人，将多余的银子，存到钱庄来。” “届时，钱庄将会拥有一笔无人敢想的巨大现金流，等朝廷掌握了这笔银子，可以做多少事情？” 听着李辰的叙述，赵玄机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 能让这头真正成了精的老狐狸如此震惊，可想而知李辰的这个提议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赵玄机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朝廷和钱庄给联系起来，而且在他看来，朝廷去做生意，还是开的钱庄，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完全不可理喻的。 “殿下！” 赵玄机打断了李辰的话，他表情严肃地拱手说道：“朝廷辅皇帝以王事，治理天下而教化万民，乃我大秦帝国政务机构之核心所在，又怎可行那经商之事？” “士农工商，唯商最贱，黄白之物，从来是我等士子最鄙夷唾弃之物。” “国库空虚固然要设法解决，却也不能自贬了身份。” “还请殿下收回成命，否则此事一旦传出，不仅满朝文武哗然，便是天下士子都要寒了心。” 见赵玄机反应激烈，李辰脸色也冷淡下来。 “商业最贱？本宫倒是要问一问阁老，如今大秦帝国遍布全国的所谓权贵，勋爵之后，往上数三百六十年，一个个家中第一代发迹的老祖，都是什么身份？” 不等赵玄机说话，李辰就自问自答道：“先说本宫的老祖宗，先祖大秦太祖皇帝，乃是贫农出身，后在街上当过乞丐，又出家当过和尚，更是落草做过土匪，可以说人世间最卑贱之出身，便是太祖皇帝。” “开国之初，为奖励大江山的元勋们，太祖皇帝挑选出三十六位功勋最为卓着的开国元勋，列入凌烟阁名册，那三十六位凌烟阁元勋，只有三人为前朝贵族出身，其余三十三人，有渔民、樵夫、挑夫、做买卖的小贩，大秦帝国第一任内阁首辅，凌烟阁序列第二的文臣之首便是江湖术士的骗子出身。” 第530章 赵玄机的考量 第530章赵玄机的考量 “以阁老之见，是本宫文治武功能比肩雄才伟略的太祖皇帝，还是阁老的治世之能，可胜本朝第一任内阁首辅大臣？” 李辰早就酝酿好的一番说辞，果然让赵玄机哑口无言。 无他，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大太重。 李辰拿出来对比的，不是被民间传成半仙的第一任首辅就是太祖皇帝，这些人，哪个是他能随便置喙的？ 见赵玄机没吭声，李辰这才说道：“所谓贵贱，无非是人为定级，于本宫看来，不论士农工商，能对国家、对社会发挥作用，便是江山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正是那你们眼里最卑贱的商，所提供之商税占全国税收的三成，仅此贡献，就比不知道多少读了两年圣贤书，就敢妄议朝政的学子好太多了。” “朝廷开办钱庄，并非为经商，而是为了开源节流，最大限度地利用闲置资金，这笔钱可以加固堤坝，加强军备，赈灾救民，如此多的好处，有何不可为？” 还有一句话李辰没说出来。 在他的设计中，这个钱庄最核心的作用，是作为调控整个国家政策的经济杠杆，是宏观管理工具。 等存款、借贷业务形成规模之后，再加上朝廷拥有唯一的铸币权，那么这个钱庄，就拥有了后世国家央行的雏形，完全可以作为调控宏观经济的有效杠杆。 只要掌握住这个杠杆工具，那么他的权柄将会超过历史上任何一任皇帝。 纵观历朝历代，皇帝权柄无不以开国皇帝最为鼎盛，但即便是开国皇帝，也只是对政权和军权达到高度集权，但经济权力，却因为没有系统规划和知识，不可能在封建时代建设起一个完全的集权经济系统。 ( 但这个央行概念的钱庄社会，会让李辰有希望成为第一位真正意义上，掌控了经济大权的皇帝。 经济奠定民生，而民生又是社会基础，社会基础决定了政权的强大或衰弱。 只不过这些概念，古人不可能懂，要是真有人懂这个，李辰说什么都要杀了对方。 尽管李辰还有话没说完，但却并不妨碍赵玄机从李辰的言行中感觉到一点：太子要坚决推行钱庄落地，不管谁赞成，谁反对。 现在的东宫太子，在政务上已经有了和内阁分庭抗礼的资本，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赵玄机可以不放在眼里的小角色了。 所以，赵玄机也明白了李辰今天的条件和目的。 用给李寅虎的事情上抬一手，来交换内阁对钱庄计划的点头。 赵玄机在考虑。 这个计划，只要内阁点头，那么在朝堂上一定会得到通过，但问题在于，天下人会唾骂朝廷不务正业，与民争利。 谁提出，谁就会被骂，反正他赵玄机不可能是主动提出来的人。 但这和他赵玄机有关系吗？ 不但没关系，反而他可以稳坐钓鱼台。 那么，答应下来又有何妨？ 只是瞬息之间，赵玄机已经做好了权衡。 “若是殿下心意已决，老臣自然不会强行反对，但此事老臣并不熟悉，事后也无法帮上殿下。” 第531章 达成合作 第531章达成合作 见赵玄机一句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是笃定了钱庄项目最后会坏事，提前把自己关系撇清了。 李辰冷笑一声，丝毫不介意。 只要赵玄机点头通过这个项目，他越不看好钱庄项目才越好。 这样就断绝了赵玄机在这里面安插人手，想要摘桃子的可能。 等大家反应过来李辰这一手缔造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它已经成了李辰控制整个帝国的最大杀器。 从红薯的推广到现在的钱庄，在朝臣看来，这些都是太子不务正业的证据。 但只有李辰自己才知道，这两件事情，是他在朝政之外，掌握国家核心权力的最有效途径。 红薯管住了老百姓的碗，钱庄管住老百姓的钱袋子。 双管齐下，只要这两件事情都成功，他李辰就是不登基，也是这个帝国不加冕的皇帝。 “既然阁老首肯，那么其他问题自然迎刃而解，本宫会找一人在朝堂上提出的。” 李辰的话让赵玄机微微挑眉。 “那么赵王的事情......” “内阁再送上一份奏章即可。” 两人相视一笑，都得到了各自想要东西的他们看起来关系融洽，哪还有前段时间水火不容的样子。 从东宫回来之后，赵玄机回到府上，李寅虎果然还没走。 也没吊着李寅虎的胃口，赵玄机直接就把和太子达成协议的事情告诉了李寅虎。 “下次早朝之后，你就会拥有负责剿灭京畿地区白莲教任务的任命。” ( 听到这话，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的李寅虎长出一口气。 “这一次，东宫要了什么作为交换？”李寅虎追问道。 赵玄机不咸不淡地说道：“一件无所谓的事情罢了，咱们这位太子爷，思想跳脱，行为天马行空，有时候会是神来之笔，可常在河边走，总有湿了鞋的一天，这一次，老夫估摸着这位太子爷不会尝到什么好果子。” 李寅虎听见赵玄机都不看好李辰要做的事，就更没放在心上了。 他整理了一下措辞，然后问道：“阁老，那么之后，小王应该怎么做？” 赵玄机淡淡道：“白莲教行事嚣张不计后果，你要这个位置，本质上的目的是要震慑住他们，让他们对你投鼠忌器不敢无底线的报复，所以上任之后，你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出一点成绩来。” “让白莲教知道，你的确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惹了你，只会招来更疯狂的报复。” “这和他们刺杀太子不同，刺杀太子他们是希望整个大秦江山混乱，对他们有利无害，但刺杀你，除了能出一口气，平息教内怒火之外，得不到丝毫好处。” 深深地看了李寅虎一眼，赵玄机说道：“正如那日，你为了联系上老夫，所做的事情一样，只有让对方看到你足够的价值和实力，对方才会选择与你合作或者更加敬畏惧怕你。” 李寅虎微微低下头。 他知道自己杀死九皇子的事情瞒不住这些老狐狸，但之前也从没被这样直接点破过。 第532章 刺杀赵王 第532章刺杀赵王 “小王知道了。” 李寅虎深深一礼到底，诚恳地说道：“小王这次必然不会让阁老再失望了。” 赵玄机缓声说道：“失望不失望，其实并无多大关系，只是王爷有雄心壮志，但凡是欲速则不达，这朝堂上的事情，可不是你对我就错那么绝对，王爷回去好生思量吧，老夫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面对这么直接的敲打，李寅虎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来，他点头道：“那么阁老早些休息，小王告退。” 从赵府出来，李寅虎坐上马车，回自己的府邸。 刚回来，李寅虎本打算立刻去见被安顿在府上的龙怀玉。 只是才踏入家门他眉头就是一皱。 血腥味，浓郁的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顿时让李寅虎心头升起不安来。 正转身要走，却见到自己的后路被两名黑衣人给拦住了。 “王爷要去哪？” 一名黑衣人露出森森白牙，手中的长刀还染着血，说道。 深吸一口气，李寅虎知道坏事。 跟在他身边的老者，近日被他派出去办事，府中留下的死士虽有，却大半都被带走了，眼下正是他身边防卫力量最空虚的时候，但偏偏这个时候，白莲教找上门来了。 就在这关头，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王爷快走！有刺客要杀王爷！” 李寅虎闻言立刻转头朝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 他只见到被提拔为侍卫长的徐渭浑身染血，身上到处是伤口，身后还追着两名黑衣人，正疯狂地朝着自己跑来。 ( 见到这一幕，李寅虎眼皮狂跳。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徐渭此人大忠，事后，一定要好生培养。 就在这时，拦在李寅虎身后的黑衣人骤然发难，一把长刀冷光猎猎，朝着李寅虎的要害就袭杀而来。 “王爷小心！” 徐渭一声大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闪电一般冲上来抱住了李寅虎就是一个转身，用自己的后背抵挡那一刀。 刀光闪过，带起一捧血花，鲜血溅射，府内的血腥味更重了一些。 李寅虎牙呲欲裂，对着黑衣人怒吼道：“你们白莲教当真是找死！本王乃当朝王爷，更是圣上第八皇子，你们敢刺杀本王！？” 那黑衣人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然后色厉内荏地说道：“我们不是白莲教。” 这黑衣人的话，却让李寅虎冷笑起来，“本来本王还有些怀疑，但你不承认，反而坐实了你们就是白莲教！” 另一名黑衣人沉声开口道：“别和他废话，赶快动手，时间不多了。” 说着，一共四名黑衣人朝着李寅虎从四个方位包围而来。 平日里文弱的李寅虎，此刻居然单手一把抓起了重伤成血人的徐渭，朝着大门口处狂奔。 那速度和力量，显然是身怀武功的人才会有的，早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 这一幕不但让黑衣人愣了一下，连被李寅虎抓在手里的徐渭都没想到。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李寅虎已经冲出王府大门，来到大街上。 此刻，街道尽头立刻有喊声。 “大胆，谁敢在王府动兵戈！？” 第533章 徐渭成了心腹 第533章徐渭成了心腹 发出喊声的，是东厂的锦衣卫。 李寅虎第一次发觉自己听见锦衣卫的声音居然是如此的悦耳愉悦。 他立刻指着那四名黑衣杀手喊道：“快，这些刺客刺杀本王，立刻抓住他们，死活不论，有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东厂锦衣卫闻言立刻发出信号，顿时，周围所有锦衣卫全部倾巢而出。 那四名黑衣人见大势已去，对视一眼，立刻放弃了刺杀李寅虎，开始分头逃窜。 这一出毫无征兆的刺杀，就这么草草地落下了帷幕。 半个时辰之后，看着府邸里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尸体，李寅虎面色阴沉得难看。 “王爷，刺客已经逃了，锦衣卫的弟兄正在追查，想来应该会有一些消息。” 看着走上前来的锦衣卫队长，李寅虎压下内心澎湃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劳烦锦衣卫了。” 说着，李寅虎取出一张银票，说道：“这些，拿去给弟兄们喝茶。” 这名队长慌忙拒绝，道：“不敢不敢，为王爷办事，小的们......” “拿着吧。” 李寅虎逐渐不耐烦，说道：“你们的主子和本王不对付，你们出手，不也是为了这些好处？别再拒绝了，本王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没时间在这浪费。” 听到这话，这名锦衣卫才收下了银票，然后带队走人。 等锦衣卫走后，李寅虎起身来到房间内，这里正躺着身受重伤的徐渭。 ( “刚大夫看过，怎么说？”李寅虎问道。 徐渭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看起来有些惨白，但他还是挣扎着起身说道：“王爷来了，大夫看过了，说都是皮肉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并无大碍。” 懂得如何收买人心的他一脸感激，坐在徐渭的床边，满脸激动地说：“徐渭，你可是救了本王一命。” 徐渭立刻满脸严肃地说道：“徐渭既然奉赵王为主，那么生死自然为赵王所用，赵王有危险，徐渭若是当了缩头乌龟，那么与畜生何异？” “说的好！” 李寅虎重重地握住徐渭的手，说道：“本王最欣赏的就是你这样的忠勇之人，从今日起，你便是王府的侍卫长，内外一切防务，全部由你负责！” 徐渭满脸激动，说道：“多谢王爷信任，徐渭必当为王爷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李寅虎感慨道：“这样的话，许多人都对本王说过，但是做到的，百无一二，你徐渭算是一个，你如此忠心，本王必然不会亏待你，你好好养伤，回头去支一百两银子，作为奖励。” 李寅虎一直怀疑之前派出去劫狱的人中有内奸存在，让自己身边的老者带死士出去，也是为了调查此事。 原本他不是没怀疑过徐渭，但现在看来，徐渭的嫌疑已经可以完全洗脱。 李寅虎已经开始把徐渭当成自己真正的心腹来培养了。 徐渭也感受到这一点，他开口道：“王爷，属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本王都会答应你的。” 第534章 本王也是男人，懂 第534章本王也是男人，懂 看着笑眯眯的李寅虎，徐渭脸上露出一抹羞色。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还请王爷准许，属下今夜想要出去一趟。” “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出去？”李寅虎皱眉问道。 徐渭尴尬地说：“那宜春院的小桃红......与属下约好了今日见面......若是不去，只怕要伤心了。” 李寅虎闻言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懂，本王也是男人，都懂。” “既然你喜欢这女子，那么花些钱去为她赎身带在身边即可，本王会让人给你们腾个小院子出来的。” 徐渭感激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看着徐渭感恩戴德的样子，李寅虎越发放心。 要是徐渭真的是内奸，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跟自己提出要离开。 至于那小桃红，若两人真有感情，正好留在王府，当个制衡徐渭的手段也是极好的。 瞬间就把许多事情想妥帖了的李寅虎心头大定。 这时候，徐渭又开口道：“王爷，今日的那些刺客，当真是白莲教的么？” 李寅虎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没见到之前对质的时候，他们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么？” “你只管好好养伤，这件事情，本王会另外派人去处理。” 徐渭不动声色，点点头说道：“属下明白。” 这时候，有人来禀报，龙怀玉来了。 李寅虎立刻起身，说道：“你好好养伤，今夜你要去见你那心仪的女子，便只管去，带着银子去，一百两若是不够，便给宜春院的老鸨留话，言说人先给你带走，赎身的银子，王府会派人送去。” ( 徐渭有些尴尬但又无比欣喜，忙不迭道：“多谢王爷体谅。” 李寅虎点点头，走出门去。 来到门外，李寅虎召了一人来。 “你们侍卫长今晚要去一趟宜春院，本王怕他性子老实吃亏了，你偷偷跟上去，看他是否去见了小桃红，又是否跟老鸨提了赎身的事情，回来之后汇报本王，不可惊动了徐渭，懂了吗？” 李寅虎性格狡猾，哪怕是对徐渭的疑虑已经尽去，但还是下意识地留了一手。 那人连忙点头道：“小的明白了。” 李寅虎去密会龙怀玉暂且不提。 晚上，伤稍微好了一些的徐渭果然挣扎着起身，先去领了一百两银子，然后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从正门离开了王府。 黑暗中，有一道身影悄悄跟上。 徐渭在半道上买了一些送女子的胭脂水粉，然后直接去了宜春院，熟门熟路地去了小桃红的房间，不一会，里面就传出了男人和女子笑闹的声音。 一直跟着徐渭的这人趴在门边听了一会，听见两人在谈赎身的事情，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 “妈的，都伤成这样了还来玩女人，也不怕死在女人床上！” 紧接着，房间里传来的莺莺燕燕之声让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内心似火烧的他掏出刚发的俸禄，回头找了一个女子，一溜烟钻了进去，泻火去了。 第535章 好一场戏 第535章好一场戏 不多一会,这人从房间里神清气爽地出来,还特地留心了一下小桃红的房间. 听见徐渭还在里面，而且老鸨也来了，两人正讨价还价为小桃红赎身。 感觉再无待下去必要的他，立刻离开了宜春院，回王府去禀报自己所看到的事情。 只是他不知道，他一直偷听的小桃红房间里，老鸨和小桃红的确都在，但另一人却是一名形态魁梧的中年男人，他口里发出的声音，正是徐渭的声音。 这一出以假乱真，谁都没发现。 而真正的徐渭，现在已经在东宫习政殿。 “殿下，今日之事，属下已经完全得到了赵王的信任，并且赵王笃定就是白莲教刺杀的他，一切，都如同计划中进行。” 没错，今日所有事情，都是一个局。 一个李辰精心编制，针对李寅虎的局。 面对几次三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李寅虎，李辰怎么可能让他痛快。 “挺好。” 李辰看着徐渭虚弱的样子，摆手道：“赐座。” “刺杀是假的，但你身上受的伤却是真的，这种时候就不必这么多礼节了。” 李辰的话，让徐渭一脸感动。 “多谢殿下。” 没有推辞的徐渭，一屁股坐下来。 这一路过来，本就虚弱的他的确有些扛不住了。 “赵王已经将王府内外防务全部交给属下，如此下去，属下有把握成为赵王的真正心腹，得知他的所有秘密。” 李辰说道：“李寅虎这人，狠辣谨慎，想要完全得到他信任这点事情还是不够的，还需要时间来打磨，不过没关系，本宫还有时间。” ( “比起针对李寅虎，你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得知他身边，到底还有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人或者力量在参与帮助他。” 徐渭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今日的事情，你办得很不错，要什么赏赐？”李辰问道。 徐渭面色坚毅道：“殿下对属下有知遇之恩，若非殿下，属下还只是个看门的小卒，属下不敢再有苛求。” “这可不是苛求，功必赏，过必罚，这是本宫的用人习惯。” 李辰笑道：“眼下你还在赵王身边，本宫就不给你什么奖赏了，等日后你归来，一并给你算了。” “不过，可以提前让你明白，给本宫好好办事，不只是你自己能飞黄腾达，便是你的族人，也能跟着享福。” “本王知道你有个亲弟弟还在家中务农，只是受灾情影响，眼下日子过得也颇为艰难，本宫已经派人去将你父母和弟弟接来京城，自有人安顿他们，至于你弟弟，本宫让他去五军都督府跟着学习做事，有苏将军的照顾，想必不会亏了他。” 李辰的话，让徐渭激动之下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当即跪下来磕头道：“殿下大恩大德，徐渭无以为报。” “好好办事，便是对本宫最好的回报。” 李辰宽慰了徐渭两句，然后吩咐人好生把徐渭送回去。 送走徐渭，李辰心情大好。 走出习政殿，正打算去百花殿抱着美人儿好好度过一个浪漫之夜，却见一袭白衣，鬼魅般站在黑夜中静静地看着自己。 第536章 二选一 第536章二选一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圣女接触，但每次见到她，李辰都感觉头皮发麻。 再见到圣女，李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叫人护驾。 但到了嘴边的话，他硬生生地改了口。 “你还真不怕死？” 圣女看着李辰，目光古井不波。 “你在全国围剿白莲教，又鼓动江湖门派，先是栽赃什么屠龙宝刀号令江湖的戏码，再又是以皇家武库内的武学许以重利，导致我白莲教损失惨重。” “今日，你更是让你手下的鹰犬走狗伪装白莲教去刺杀赵王。” “若是以我之死，可以换你这恶魔一同下地狱，我不会犹豫。” “看来你知道的事情不少。” 李辰没否认，但也没承认。 他双手抱胸，看着圣女，说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圣女看向李辰身后，看似空无一人的位置，眸光清冷。 在李辰的身后，三宝从黑暗中走出，阴森一笑，说道：“殿下，下令让奴婢出手吧，今日，必把这妖女给留下来。” 三宝的话说得豪气。 但李辰却感觉到，三宝前所未有的紧张。 看似轻松的他，浑身都紧绷成了一张弓弦。 似乎稍微有点异动，三宝就会立刻做出反应。 这个反应不是对圣女出手，而是带着自己逃跑。 这，绝对不是三宝正常的反应。 李辰微微皱眉。 他不是武林高手，说白了在三宝和圣女眼里，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气机感应。 ( 但李辰却有极其敏锐的感官和狡猾如狐的城府与心思。 他从三宝的异常中判断，自己身后有三宝，但圣女的身后，极可能有一个让三宝都感觉棘手的人。 这可就不好玩了。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圣女，平淡地说道：“圣女大驾光临，想必不是为了说这两句话这么简单，三宝你是个太监，不懂女人风情，可不要唐突了圣女。” 见殿下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三宝内心松了一口气，脸上笑着应道：“殿下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说着话，三宝不着痕迹地用半个身体挡在李辰身前，以防万一。 圣女将一切看在眼中，她的视线再次落到李辰身上，轻纱下的檀口轻启，说道：“殿下，白莲教与殿下，可否共存？” 这个问题，有点意思。 李辰看着圣女，似笑非笑道：“是你们先来杀本宫的，现在又问本宫能否共存？” “看来这段时间，白莲教的确是疼了啊。” 三宝打蛇随棍上，立刻插嘴说道：“这段时间以来，东厂共击杀、抓捕白莲教教徒一万余人，而江湖门派则蜂拥而出，杀的可都是白莲教的高手，至少一千多中层骨干被各大门派击杀，皇宫内的武库，都送出去了两三本珍贵的秘籍。” 李辰闻言乐道：“如此豪华的战绩，白莲教底蕴再深，也扛不住多久吧。” 圣女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她说道：“所以现在教内有两个选择，其一，杀了殿下，玉石俱焚，其二，共存，井水不犯河水。” “而这个选择，今晚就要做出。” 第537章 成交 第537章成交 圣女咄咄逼人的态度，恰恰暴露了白莲教的焦急和色厉内荏。 李辰心头大定。 既然圣女还在这与自己谈条件，那么可见白莲教是倾向于第二个选择的。 只是谈条件谈到了自己面前，自己不扒他一层皮，都对不起白莲教几次三番的刺杀。 “要共存，可以。” 李辰出乎意料的爽快。 甚至他主动说出了白莲教的优势。 “白莲教最初以复辟前朝为口号，作乱三百多年，却始终剿灭不尽，你们藏于民间甚至海外，乱世则出现作乱，那么多列祖列宗都拿你们没办法，本宫想要将你们彻底覆灭，也是极难的事情。” 圣女静静地看着李辰，说道：“殿下知道这些，那么最好。” “但是。” 李辰话锋一转，淡淡地说道：“本宫却有本事把白莲教打得至少十年恢复不了元气，十年之后，以本宫的本事，天下再无白莲教兴风作浪的土壤，这些时日的经历，你应当知道本宫所言非虚。” “本宫也不和你们玩讨价还价那一套，要本宫暂缓对白莲教出手，也可以，条件就是你。” 李辰抬手一指圣女。 “在本宫身边留十年。” “这十年，你不得对本宫出手，亦要听命于本宫。” “当然了，空口无凭，你要服下本宫给你的毒药，每隔一段时间，本宫会给你解药，保证毒性不发作，十年之后，你尽可来去自由。” 这话都还没说完，才说到一半，李辰就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机，自圣女的方向压来。 ( 杀机形成实质，一股毫无由来的冷风吹到了李辰身上，让李辰感觉浑身一冷，如同刀锋加身。 这还是三宝在前面挡住了大半的杀意，否则的话，只此一下，就足够让李辰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受伤了。 要是寻常人，搁在这样的杀机压力下，早就崩溃掉了。 可李辰却不死心。 他开口道：“除此之外，本宫不接受任何条件，你们白莲教拿得出手的东西，本宫也看不上，若是同意就这样，不同意，那便来吧。” 李辰冷笑道：“你们白莲教折腾了三百多年，大秦朝廷，因你们而损过半分么？” 那股杀机更强。 圣女则似乎随时都会暴起杀人。 挡在最前面的三宝，身上衣袍猎猎作响。 他死死盯着圣女，确切地说是盯着圣女身后的黑暗处，仿佛那里藏着一头让他都无比忌惮的洪荒猛兽。 就在局势一触即发的时候，圣女身上的杀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答应你。” 四个字，伴随着清风明月，让之前的恐怖修罗场，仿佛幻影泡沫一般破碎。 连李辰都没想到圣女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以至于他怀疑圣女是不是有什么其他阴谋。 但圣女的话紧接着传来。 “这期间，你若是再对白莲教有任何不利的举动，我必杀你，不惜代价。” 这句话，更像是说给三宝听的。 三宝微微皱眉，他知道，要是圣女抱着拼命的心思要杀人，他，拦不住。 而之前几次，也正是因为圣女不想自己也死在这，所以才刺杀失败。 “明夜这个时候，我会再找你。” 圣女说完，一袭白衣飘然而去。 第538章 馊主意 第538章馊主意 圣女离开之后，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李辰不说话，三宝自然不敢先吭声。 而李辰虽然得逞了，但他脸上却没有什么太欣喜的表情。 因为圣女答应的实在太痛快了。 事实上，李辰都做好了和白莲教扯皮，讨价还价的准备。 可谁知道圣女完全不按照套路来，直接就答应了。 这让李辰多少有点狐疑。 更何况，把圣女留在身边，也未必完全是好事，主要是这个女人的武力值实在太高，太难掌握。 这就好比是李辰漫天要价，做好了对方坐地还价的准备，结果对方一口答应下来，李辰自己反而有点措手不及。 “刚才除了圣女之外，还有其他人？” 李辰暂且按下了圣女的事情，转而对三宝问道。 三宝立刻躬身回答道：“有，而且对方的实力比奴婢只强不弱，一旦动起手来，奴婢没有把握可以保护殿下全身而退，故此选择了防御戒备。” 眯起眼睛，李辰说道：“白莲教内，比圣女更强的，那么就是白莲教的教主了？” 三宝思索了一下，回答道：“白莲教教主历来神秘，即便是白莲教内的高层，能见得教主真面目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而且根据江湖传言，反倒是圣女露面颇多。” “白莲教传承数百年，有数十代的教主和圣女，两者之间武力并无绝对的强弱差别，有时候圣女更高，有时候教主更强，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是那位神秘的教主强过圣女一筹，此人的武功，只怕是独步天下了。” ( 李辰吸了一口气，略感棘手。 个人武力，在军队面前不算什么。 那位教主再厉害，到战场上面对成千上万的军士，一阵覆盖式的箭雨就能把他扎成刺猬。 毕竟这是现实世界，又不是那些手拿星辰摘日月，举手投足之间可移山倒海的玄幻世界。 但问题是，这种个人武力达到化境的顶尖高手，要是玩起刺杀来，比什么都要麻烦。 有了圣女的前车之鉴，李辰可不想睡觉睡到一半被人在睡梦中摘了脑袋。 “此次连他们教主都来了，可见这段时间针对白莲教的行动，已经让他们狗急跳墙，若非刚才达成了协议，现在本宫只怕是一具尸体了。”李辰冷笑道。 三宝赶忙说道：“也不至于，白莲教同样有所顾忌，一旦真的对殿下做了什么，到时候必然是举国之力剿灭白莲教，那教主自己可以逃到海外去，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能传承三百多年香火不断，足可见白莲教是懂得审时度势的，他们知道朝廷的底线在哪里。” “刺杀储君，其罪等同弑君，更高于谋逆造反，这是要和朝廷不死不休，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敢拿着三百多年的家业来拼一把玉石俱焚。” 三宝说完，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李辰的脸色，见太子爷依然皱着眉沉着脸，便开口询问道：“殿下，横竖明日那妖女还会来，不如奴婢提前埋伏下高手，直接将其击杀当场？” 第539章 白莲教教主 第539章白莲教教主 见三宝这么堂而皇之地出了一个馊主意，李辰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把圣女杀了有什么用？只会把白莲教逼疯，到时候我们更加被动，若是那教主也来了，到时候你有把握把两人全部拿下？” 要是教主和圣女明晚再次全部到场的话，三宝依然如同今晚一样，保护住李辰周全的把握都没有，更不要说把两人全部留下来。 同样意识到自己出了个馊主意的三宝连忙认错求饶。 “明天不必特殊安排，既然圣女答应了留在本宫身边十年，或许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白莲教......” 李辰眯起眼睛说道：“不是一时半会能彻底剿灭的。” 白莲教这样的组织，之所以这段时间会遭受重创，就是因为他们趁着现在天灾连年，百姓日子不好过，怨声载道而趁机火速发展壮大。 他们壮大，目标就大，好找也好对付。 但双方要是真的陷入了焦灼的状态，想要再取得这么大的战果，随着白莲教核心的高层龟缩起来，隐蔽发展，难度就会随之提升。 就好比是在一把大米中挑绿豆，绿豆越多，越好挑，到后面绿豆不多了，躲起来了，一颗颗就很难找。 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控制住圣女，把握好这个度，那么李辰就多了一把大杀器，这把杀器之锋利，很可能给李辰带来巨大的惊喜。 再不济，就圣女那身段容貌，哪怕站在那当个花瓶都是赏心悦目的事情。 ( 李辰想的很开，所以他的心情也跟着开朗不少。 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李辰道：“之前本宫所说的那种毒药，可有？” 三宝答道：“这种控制人的毒药，的确有，但却无法保证十年的时间那么长，最多也就是两三年，至于连续服用十年到底效果如何，谁都不知道，更何况，那圣女自己就是顶尖高手，内力强大，药效到底能产生几分作用，也不好说。” “那就先用两三年的，然后继续研制。” 李辰皱眉道：“堂堂一个东厂，这种东西都拿不出来，你也提早退休把位置交给陈通得了。” 话说完，李辰拂袖就走。 不敢有半点不满和牢骚，三宝恭恭敬敬地送李辰离开，然后立刻回去东厂找最优秀的制毒师开始想办法。 无数次经验让三宝深刻地明白，好好给殿下办事是真有甜头，但事情办砸了，也是真有苦头吃。 而这个时候，京城郊外，与东宫直线距离都超过了五十里地的一处郊外山头上，圣女刚刚赶到。 一刻不停地全力冲刺，圣女来到指定地点的时候，一道如同魔神一般的魁梧身影早已经站在那了。 看样子，他已经等候了一段时间。 教主的功力，又深厚了。 如此作响，圣女微微行礼道：“教主圣安。” 那道如同魔神的魁梧身影转过身来，他静静地看着圣女，开口说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答应太子的要求。” “以圣女之尊，却要留在太子身边十年，这等奇耻大辱，白莲教立教至今，从未有过！” 第540章 教主和圣女的秘密 第540章教主和圣女的秘密 “强势如东宫太子，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对我教造成如此之大的打击，这在我教数百年的历史上也从没有出现过。” 圣女的语气依然清冷平静，尽管声线极其好听，可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还是让这本就清冷的初春寒夜，多了几分寒意。 “我教欲成大事，就必然要先付出代价，之前的那种模式，三百多年了，从来没有成功过，到现在，教主还妄想趁着朝廷衰弱，民间愤怨的时候起义么？白莲教是邪教的印象，早已经深入人心，又如何能争得天下？” “教主想要完成我教大业，就必须依附于一方朝堂势力之中，事实已经证明赵王李寅虎并非可靠人选，那么就应该趁早另选目标。” 听着圣女的话，教主面无表情。 一直到圣女的话说完，教主才开口道：“李寅虎并非良人，那李辰就是了？” “太子李辰，比赵王李寅虎危险无数倍。” 他目光灼灼，说道：“你是知我意的，今晚我就打算直接格杀太子，三宝太监在也拦不住你我联手，但你却私底下传音阻止于我，更是擅自答应了太子的条件，你把我这教主放在眼里了？” 圣女平静的说道：“我一心为教，并无私心。” “你当然没有私心，你都把自己送给太子了，还能有什么私心！？” 教主一句话，让圣女清冷的眸子中掠起一抹烟火气，她道：“教主是怀疑我内心的纯洁？” ( 跨出一步，瞬间移动一般来到圣女面前，教主淡淡地说道：“白莲教圣女，若非至纯之女，是无法担任的，这一点，我相信。” “但是你受制于太子，绝非好事。” 圣女不卑不亢道：“但我已经答应了太子，若是出尔反尔，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还请教主成全，我自有对策。” 教主盯着圣女看了半晌，突然说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我身边？” “你我本是兄妹，你何必避我如蛇蝎！？” “甚至宁可服下毒药去东宫，也不愿意留在我这兄长的身边！？” 圣女略微后退一步，平静地说道：“自加入白莲教的那一刻起，你我就已经抛弃了尘世间的身份，现在我是圣女，你是教主，还请教主自重。” 深吸了一口气，教主说道：“好，很好。” “等你服下了他们控制你的毒药，我会找机会给你解毒。” 教主沉声说道：“这是我的底线。” 圣女果然不再反驳。 “至于赵王那，教会高层的意见是杀之以绝后患，你怎么看？”教主问道。 圣女沉吟片刻，说道：“不能杀。” “支持李寅虎的是内阁首辅赵玄机，而赵玄机是和太子对抗的最重要势力，一旦杀了李寅虎，会导致局势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留着他，是制衡太子的重要手段。” 教主不置可否。 但没有反对，他其实已经同意了圣女的意见。 “这一次的事情，让教内群情激愤，若是不给赵王一些教训，下面的人不好安抚，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酌情处理。” 第541章 圣女赴约 第541章圣女赴约 圣女微微行了一礼，说道：“要是没其他事，那么我先走了。” “此物拿好。” 教主手一扬，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巧物件落在了圣女手中。 “此物里面沉睡着一只连心虫，你手上的是子虫，母虫在我手中，若是有危险，第一时间捏碎，我能感知到。” 教主盯着圣女，沉声说道：“现在这世上只留下你我兄妹二人，不管你多恨我，但我始终是你的哥哥，我不希望你出事。” 圣女没有拒绝这只连心虫，她只是默不作声地转身，然后飘然而去。 看着圣女的身影消失在山峦间，教主自言自语道：“李辰，希望你不要对我妹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否则不管你是太子还是皇帝，我都要将你挫骨扬灰！” 第二天，李辰特地把很多事情都在白天处理完毕，到了晚上，眼看夜色降临，李辰吩咐膳房的人在习政殿外架起了一桌......火锅。 当圣女到来，看到热气腾腾的火锅边，正热火朝天地涮着新鲜羊肉的李辰时，便是性子清冷如她，也感觉这画面有些离奇。 “这叫火锅。” 透过腾腾的热气看了圣女一眼，李辰开口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在天府川蜀见过一次，只不过是民间普通百姓才会吃的。”圣女清冷道。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没错，这玩意开始于川蜀，横竖也不过是几十年的功夫，还没有流行开来，就是今晚这道火锅，也是恰好遇到了本宫膳房中有一个来自于川蜀做川菜的厨子，才折腾起来的。” ( “以铜盆放置于火炉之上，食物蔬菜百无禁忌，肉片薄切，烫水而食，初见于民间贫苦百姓，川蜀地区环境湿热，此食法可助去湿，亦方便便宜，故此一出现，就在川蜀地区受到了百姓的欢迎。” “还没吃饭？来，一起吃点。” 面对李辰的盛情邀请，圣女不为所动。 见圣女站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李辰又给自己烫了一片羊肉，他倒是想来点鹅肠毛肚，但这玩意在后世价格奇高，可现在，就是一些入不得富贵人家餐桌的下水而已，也没有人会加工，自然是吃不上了。 涮着羊肉，李辰说道：“按照约定，你要留在本宫身边十年，总不能这十年都一副冷冰冰没法沟通的样子，况且，你武功再高，也总归还是个人，是人就要吃饭，怎么，莫非到了道家的辟谷境界？” 圣女淡淡道：“道家辟谷乃是神仙境界，只不过留存于传说之中，肉体凡胎自然不可能达到。” “那不就是了，既然不能辟谷，那么就要吃饭，十年时间，漫长的很，不如早点放开一些，本宫也不是什么青面獠牙让人一看就没了食欲的丑八怪吧？” 李辰说的有趣，圣女的眸光瞧了他一眼，竟真的走到李辰对面坐下。 恭敬地伺候在李辰身后的三宝一皱眉，开口教训道：“在殿下面前不可失了礼，便是殿下赐座，也该先谢恩。” 第542章 宫徽羽 第542章宫徽羽 圣女眉头一皱，就要发作。 让她留在李辰身边十年，可以。 但当奴婢一样毕恭毕敬，那是不可能。 就在她发作之前，李辰笑着摆手道：“不必了，圣女本非凡人，江湖儿女出身，纵横快意习惯了，不讲那么多繁文缛节，自便即可。” 圣女闻言看了李辰一会，竟然开口道：“多谢殿下。” 李辰愣了一下，继而大笑。 内心对征服圣女的把握，又多了两分。 至少，圣女还能沟通，不是一块完全的石头。 只要还能沟通，李辰就不信搞不定她。 示意宫女给圣女加一副碗筷，尽管圣女没去碰那筷子，李辰也不着急。 圣女这种女人，要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来，欲速则不达，急于求成反而会产生反效果。 他吃着火锅，自顾自地说道：“本宫今日已经下令，东厂会逐渐放松对白莲教的抓捕和击杀，但不可能完全不管，毕竟你们白莲教，就是邪教。” “所以只要做违法的事情让东厂碰上了，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见圣女正要说话，李辰直接换了个话题道：“至于江湖上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朝廷不再推波助澜。” 圣女眸光一闪。 她知道李辰的意思。 李辰依然不想放过白莲教。 特别是利用江湖门派拖住白莲教，让白莲教处处被牵制，而且朝廷和东厂还不用付出人手跟精力。 这个算盘，李辰一旦打起来尝到了甜头，就没想过放弃。 ( “对朝廷来说，一个精力旺盛，没有任何牵制的白莲教，并不符合利益。” 李辰看着圣女，坦然道：“这一点，你要理解。”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圣女道。 李辰笑了笑，没回应这句话。 见李辰油盐不进，圣女微微皱眉，但也没再坚持多说什么。 双方好不容易有一个相对平缓的缓冲空间，谁都不想用太过激的语言或者行动，把这个缓冲空间给毁了。 圣女不动筷子，李辰也吃不了多少，一顿火锅很快就吃得差不多。 吃饱喝足，李辰接过了万娇娇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嘴，然后对圣女说道：“就在东宫内，本宫已经命人给你准备了一所偏院，还有几个随身的侍女照顾你日常起居，你用得着就使唤她们，用不着就当她们是空气。” “平日里，你就跟随着本宫，本宫去哪你去哪......这面纱能去掉么？在东宫内也就罢了，可若是去了前朝后宫，你这面纱也实在是太扎眼了一些。” 听见李辰的建议，圣女没吭声，只是看了他一眼。 “行吧。” 秒懂的李辰摆手道：“戴着也无所谓，反正也没人敢质问。” “只是名字呢？” 李辰说道：“总不至于让本宫一直叫你圣女，或者你你你的？” 圣女微微皱眉，似乎在犹豫。 “既然你下定了决心要留在本宫身边，那么总要有一个好的开始，今晚这气氛就算不错，但为了日后方便，还是说出你的名字，要不然一叫圣女，本宫就想起白莲教......” “宫徽羽。” 第543章 工作 第543章工作 宫徽羽。 不管怎么说，李辰还是得到了圣女的真名。 这天底下，知道她真名的人，恐怕不多。 第二天，李辰起了个大早。 从百花殿赵蕊的温柔乡里起来，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之后，李辰一边去往习政殿，一边听着跟在他后头的万娇娇按照往常一样，汇报今天一天的工作安排。 “殿下今天上午要批阅工部和刑部的公文，这几份公文都比较重要，特别是工部那边派人来问过两次了，说是急需殿下批阅之后下发实施的。” “另外用过午膳，殿下还要再见一下吏部的官员，因为殿试马上要开始，一些细节吏部拿捏不定，还需要殿下做决定。” “这些都是昨天已经确定好的安排，另外还有礼部的孙大人来询，明日便是镜之先生入京的日子。” “效仿古法，朝廷要派王公大臣出去迎接这等大贤，礼部呈了一份名单上来，让殿下确定人选。” 李辰一直都是把万娇娇当作自己的贴身秘书方向培养的。 事实上，这个差事万娇娇也做的的确不错。 原本，按照宫内的职责规划，皇帝一天的行程基本上是固定的，要是有什么意外状况，只能随机应变，而宫内几个太监部门，则主要负责皇帝的行程。 但基本上都是被动做工作。 李辰现在没登基，就在自己的东宫内进行了一场小改革。 真正确立了秘书的职责和人选，自己一天下来要见什么人，做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是根据轻重缓急由万娇娇来安排会面和处理。 ( 万娇娇的信息来源，是东宫外要办事的各大职能机构过来送文书，由东宫下面的部门进行整理之后，送到万娇娇面前让万娇娇来统筹安排。 万娇娇拿捏不定的，才会问李辰的意思。 有条不紊的行程安排，不但能大大地提升工作效率，最重要的是李辰自己都感觉轻松多了。 听到万娇娇的最后一句话，李辰脚步稍微停顿，然后说道：“名单就不看了，明日本宫亲自出城去迎接。” “皇家对待澹台镜之的态度，天下人可都看在眼里，那些士子，最爱的就是一个面子。” “既然这样，本宫就给足他们面子，监国太子出城十里亲迎，这规格怎么说都足够高了。” 一边说着话吩咐一下，李辰一边跨入了已经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习政殿。 刚进去，李辰就见到习政殿左右几乎和墙壁等宽等高的巨大书柜下面，站着一袭白衣。 是圣女宫徽羽。 “用过早膳了吗？” 李辰走向自己的位置，随口问道。 话是在问宫徽羽，但李辰目不斜视，压根没往她那边看。 宫徽羽顿了顿，似乎不太适应有人问这么家常的问题，然后她才回答道：“用过了。” 宫徽羽说话的时候，李辰已经坐了下来，在万娇娇的辅佐下开始一天新的忙碌工作。 而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宫徽羽，就这么安静地站在角落，看着忙碌的两人和时不时地抱着许多公文、奏章进出的太监们，感觉自己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第544章 政务 第544章政务 眼睛盯着工部的公文，李辰抬手去端茶杯。 入手温度正好合适，茶叶用的也是自己喜欢的大红袍。 李辰和万娇娇的搭配，已经越发默契。 “去将关之维叫来。” 看过公文之后，李辰没有批，而是让万娇娇去传人。 万娇娇立刻起身去吩咐，自然用不着她跑去工部，外面有的是负责跑腿传话的。 一刻钟之后，关之维匆忙赶到。 “这公文方案，谁拟的？” 不等关之维行礼完毕，李辰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问话。 “是工部几名主事起草，微臣与另外两名大人共同确定的。”关之维小心翼翼地答道。 “拿回去重写。” 紧跟着李辰的话过来的，是那份被丢过来的公文。 公文砸到了关之维的官帽上，他也不敢反抗，慌忙扶正了自己的帽子，捡起公文，小心翼翼地问：“殿下，哪里有不妥当之处？微臣回去立刻修改。” “哪里不妥当？哪都不妥当。” 李辰再喝了一口茶，没好气道：“为迎本宫的大婚，你们就修缮东宫，动辄还就是二百六十万两银子，你也好意思把这玩意写出来？” “这东宫是哪破旧了还是哪里不能住人了？修缮要这么多银子？” 关之维连忙说道：“殿下，东宫上一次修缮是圣上为太子时，于先帝正隆六年所修，那时候用了一共二百八十万两银子，眼下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也该修缮修缮了，这银子，也是我们计算过的，不算多......” ( “关之维，你是脑袋上的帽子不想要了，还是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 李辰板着脸，训斥道：“先帝爷正隆年间，国富力强，国库充盈，花点银子不算什么，而且当时东宫已经破损不堪，是先帝爷看不下去了才主张修缮，即便如此，父皇还是把预算一减再减。” “可现在是什么光景？百姓民不聊生，国家处处都要银子，前日扬州知府才递上来奏章，恳求朝廷拨五十万两银子用于购买春耕的器具与种子，这是恢复民生的大事，可即便如此，户部东拼西凑，也才凑出了四十万两送过去。” “百姓尚站在荒田之中无种可播春耕，本宫修个东宫却花二百多万两，这东宫，本宫不敢住，你们工部的人这么豪横，那么就让你们来住。” 关之维立刻意识到太子爷是真的生气了，他赶忙认错道：“微臣知错了，殿下一片用心良苦，微臣却不能察觉，是微臣之错，请殿下降罪。” “东宫不必修缮，但本宫大婚临近，作为太子妃所居的正殿年久不曾住人，一些装饰装修，也的确陈旧了，你回去再做一份公文出来，预算不能超过十万两。” 十万两，对百姓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对于东宫这样的建筑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连普通的大富大贵之家捯饬个院子，也不止这个数。 虽然感觉为难，但关之维却没有丝毫抱怨，他真心实意地跪在地上，说道：“殿下如此体恤民生疾苦，实乃朝廷之福，万民之福，微臣，佩服！” 第545章 一起吃饭 第545章一起吃饭 李辰哭笑不得地说道：“就这么点事还给你整的这么大张旗鼓的，别拍马屁了，拿着公文滚蛋，再写出这种玩意儿来，你就去东宫外头守门去。” 关之维走后，李辰继续处理公务。 他召来了三宝。 “前日朝廷给扬州拨了四十万两做春耕之用，你派锦衣卫去实地查一查，看这些钱有没有人敢伸爪子，有的话，直接剁了，不必回报。” “这些钱，都是本宫从自己大婚经费中抠出来的，谁敢用这钱，就是踩着本宫发财，本宫就要了他脑袋。” 三宝领命。 宫徽羽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地观察。 从未接触过朝政，更没有见过太子处理政务的她，本以为这会是太子利用他那狡猾无比的心机和残忍手段控制下属的一场表演。 但是她发现自己错了。 从李辰处理第一件工部公文开始，一直到后续的所有朝政处理方式，都让宫徽羽意识到，政务绝非心机手段，而是需要清晰的处理问题的逻辑和思路的。 而且对布局者的大局观要求极高。 每一条政令的处理，都需要从全局角度出发，尽量在各方势力中寻找到一个平衡点。 一个上午看下来，宫徽羽从起初的漫不经心，到后面工部关之维吃了挂落，她以为李辰要表现出残暴一面时，结果李辰只是重拿轻放地放过，再到后头，宫徽羽越看越有滋味。 她发现李辰作为一名太子来说，很称职。 至少他的施政思路，是站在百姓的角度出发。 ( 甚至有的时候在自己的利益和百姓利益互相冲突的时候，李辰会选择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成全更多百姓。 她在想，若是大秦帝国的官员人人都如同李辰一样，那么这天下，真的就没有白莲教生存的土壤了。 想到这，宫徽羽的眉宇之间不由得染上了一抹忧虑。 在之前的接触中，她看到了一个狡猾狠辣，城府极深的东宫太子。 而在今天，她看到了一个勤政爱民，施政老辣的东宫太子。 这样一个人物横空出世，还掌了监国之权，未来登基称帝，对白莲教来说，绝非好事。 “殿下，该用午膳了。” 万娇娇的声音，同时惊醒了李辰和宫徽羽两人。 李辰从一堆奏章文件中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看外面的天色，皱眉说道：“已经这个时辰了么，不知不觉又是半天过去了。” “吏部的人是不是已经到了？”李辰问道。 “到了，正在东宫外候着呢。” 万娇娇有些不开心。 她觉得吏部的人很不知趣，说好了下午过来，中午就已经到了，这不是摆明了不让自家太子爷吃顿安生饭？ 看出了万娇娇的心思，李辰笑道：“国事重大，不可耽误。” “让膳房的人把饭菜送来吧，本宫不过去了，就在习政殿吃，让吏部的人也过来，本宫边吃边和他们谈。” 李辰都发话了，万娇娇自然不敢违抗，立刻吩咐人去把饭菜送过来。 等饭菜送到，李辰走过去坐下，对角落里依然站着不动的宫徽羽招招手。 “过来，一起吃点。” 第546章 细节 第546章细节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这一次，宫徽羽并没有拒绝。 她完全无视了万娇娇戒备又不满的目光，自顾自地在李辰对面坐下来之后，看着桌上清淡的三菜一汤有些错愕。 一道芙蓉豆腐，一道黄瓜烩莲子，一道粉蒸狮子头，再加一个八宝清汤，这就是堂堂大秦帝国太子的午饭。 虽然这些菜肴看起来很精致可口，但比起李辰的身份，却怎么看怎么寒酸。 “饭菜不用多奢侈，好吃够吃，能吃饱就行。” 李辰接过了万娇娇盛好的饭，拿起筷子就扒拉了两口，对宫徽羽说：“一起吃点吧，要是吃不习惯，回头你说一声，我让膳房按照你的口味做几个菜。” 宫徽羽犹豫了一下，抬手摘下面纱。 毕竟，武功再高，气质再清冷，她也不可能隔着面纱把食物送进嘴里。 宫徽羽的盛世美颜，再次出现在李辰面前。 别说李辰，就是同为女子的万娇娇见到宫徽羽的容貌，都觉得有些自惭形秽，感觉眼前这女子简直美得不像是人间该有的。 但紧接着，她就在心里啐了一句。 狐狸精！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知道是来勾引我家太子的！ 夹了一枚莲子送入口中，宫徽羽突然对李辰问道：“只是今日如此，还是日日如此？” “你是想问，本宫是否做戏给你看？”李辰笑眯眯地问道。 宫徽羽平静地说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么？” ( “也不是。” 李辰让万娇娇给自己盛汤，接过了盛好的汤碗，李辰自己没喝，却送到了宫徽羽面前，这个动作顿时让万娇娇撅起的嘴能挂上酱油壶了。 “此刻的好言好语，是你初来乍到，为了让你尽快习惯而刻意的，但今日你所看到的其他，都是本宫每日的正常生活。” 宫徽羽见李辰吃相豪放，忍不住问道：“我听说，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吃饭，都不用自己动筷子的，看哪道菜一眼，你身边的侍女就会夹送过来。” “是，宫里是有这规矩。” 李辰一边扒拉着米饭，一边说道：“可也看人，本宫不喜欢那种伺候，换句话说，自己没手脚么？好比是鼻子痒了，总归自己的手指捅捅才舒服，别人的手指硬塞进来，那能爽？” 这句话，让宫徽羽二十来年从未起过涟漪的心湖，差点破防。 谁能想到堂堂东宫监国太子，竟然张口就能说出如此粗鄙但却又让人无法反驳的话来？ 李辰的话落地，外头传来声音。 “臣，吏部尚书胡丕，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任的吏部尚书胡丕，算得上是正隆和大行两朝元老，七十多岁了，算得上是德高望重。 能力虽然平庸，却骑得一手好墙，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不参与政治斗争。 也正是因此，在东宫和内阁激烈的角逐中，吏部尚书这个无比关键的位置，才在双方互相妥协下落到了不属于任何一方，反而地位超然的胡丕身上。 第547章 殿试 第547章殿试 面对这位老臣，李辰也算是客气。 “胡尚书不必多礼，可曾用过午膳了？” 胡丕早就来东宫等候了，但这时候李辰却明知故问，并没有直接邀请胡丕坐下，这意思显而易见。 胡丕虽然老迈，可却也不昏庸，忙答道：“来之前已经用过了一些，说起来颇为惭愧，老臣年纪大了，肠胃虚弱，前段时间还生了一场病，故此大夫叮嘱每日吃食需要特别制作。” 李辰点点头，对这老头的识趣很满意。 他可不太乐意自己跟宫徽羽这美滋滋的二人午餐硬塞个七老八十唾沫横飞的老头进来。 “那本宫就不邀胡尚书坐下共用午膳了。” 胡丕赶忙行礼道：“殿下自便，老臣等候着就是了。” “不等了，你一大把年纪，让你在旁边等着本宫吃饭，也怪难看的。” 李辰一边吃饭一边把话引入了正题。 “再过些日子就是殿试了，本宫知道你们吏部在担心什么。” “但今天，本宫就把话与你说明白了。” “这一次殿试，是父皇病倒之后第一次殿试，也是天下学子等了三年之久的殿试，更是求贤若渴的朝廷继续补充新鲜血液的一次重要殿试。”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管谁反对，这殿试都要举办。” “本宫知道朝堂上有些官员在背后非议，说什么殿试考生自古以来便是皇帝亲下考题，故此入殿试便可自称一声天子门生，这天子门生，便是见了父母官都不用下跪，刑不上枷锁，而如今父皇病重无法主持，但本宫即便是太子，也不可以取代父皇收下这些天子门生，否则便是乱了祖宗制度，乱了朝纲。” ( 这一番话，李辰边吃饭边说，说得轻描淡写，声音还有些含糊，可听在胡丕的耳朵里却不亚于雷霆。 他赶忙行礼道：“殿下息怒。” “息怒？” 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本宫压根就没怒气，何来息怒？” “本宫这一路走来，所受的非议还少了？这已经是好听的了，那些说得难听的，就差明着喊出来本宫要弑君篡位，早早坐上那把龙椅。” 这话题，谁都不敢接。 别说他胡丕，就是赵玄机来了，都只能沉默。 “还是那句话，不管谁，说什么，殿试都一定要举行。” 李辰平淡地说道：“本宫之前也看过吏部送上来的几份考题，过于保守了，本宫不喜。” “如今之天下，是百年未有的混乱，国家动荡，社稷不稳，内忧与外患并行，总有贼人欲灭我大秦贼心不死。” “所以这个时候，朝廷要的是敢想敢做，敢为天下先的人才，而不是那些抱着八股文摇头晃脑满嘴之乎者也，但实际上一点本事都没有的酸臭儒生。” “所以殿试考题，这一次你们吏部不用操心了，本宫会在殿试当日亲自出题，优胜劣汰，本宫自有分辨。”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本来打心眼里就不愿意这次殿试夭折的胡丕二话不说，立刻起身谢恩。 第548章 娇娇吃醋了 第548章娇娇吃醋了 等胡丕走后，李辰放下碗筷，而对面的宫徽羽饭量不大，早已经吃好了。 看得出来宫徽羽心情还算不错，连李辰递给她的那碗汤都喝了一半。 李辰突然想要探一探宫徽羽的政治天赋，他毫无征兆地问道：“其实本宫可以不和他说这么多，但你知道为什么本宫要说那些话？” 宫徽羽略作思量，说道：“借他的耳朵和嘴，说给更多人听吧？” 李辰笑起来。 他现在能确定了，之前白莲教一系列非同寻常的手段和应对，绝对有宫徽羽参与的影子。 到底政治天赋如何，还需要时间慢慢来考察，但至少，这个女人的心思之聪慧，仅次于苏锦帕了。 “胡丕，也就是刚才你看到的吏部尚书，他是东宫和内阁斗争妥协的产物，吏部之重要，不需本宫多说，所以这个部门，东宫和内阁都想要掌控在自己手中，可对方显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妥协给胡丕这么一个七老八十，眼看就要退休养老，不可能在政治上有什么野心的元老。” “殿试这件事情，内阁那边是不希望举行的。” “因为一旦出了状元、榜眼、探花，乃至那些进士，就都是朝廷的新鲜血液，既然是新鲜血液，就不可能带着他们内阁的标签，安排到各个位置上去，挤压的就是内阁那边人的位置和生存空间。” “可问题是，在这件事情上，胡丕是站在本宫这边的。” ( “一个七老八十眼看就要退休的老人，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在朝廷在天下，留下点自己的名字，而对于吏部尚书来说，每三年一次的大考，就是他们获取门生、政治资源和好处的最好机会。” “胡丕或许不需要政治资源跟金钱了，但是他却需要门生来照顾他的后人，更需要名声来让他安稳渡过剩下的时间。” 李辰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说道：“所以这次殿试，就是本宫在朝堂上，慢慢撬动内阁根系的开始。” 宫徽羽皱着眉头，她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随便聊聊呗。” 李辰起身，慵懒地说道：“很多事情憋在肚子里也很难受的，能有个人说一些，也算发泄了。” 宫徽羽沉默以对。 一直到李辰走回桌后，即将开始忙碌的时候，突然见宫徽羽指着习政殿两侧巨大的书架说道：“我可以看这里的书吗？” 旁边的万娇娇气坏了。 这些书，在之前，可都是她的专属。 太子爷只允许自己看的！ 这个狐狸精，果然开始染指自己的特权了么！？ 带着希冀的目光，万娇娇看着李辰，她觉得太子爷一定会严词拒绝这个狐狸精的。 结果，李辰头也不抬。 “随便看吧。” 这四个字，让万娇娇的心都要碎了。 “娇娇，她要看什么，你去找来给她。” 李辰的下一句，让万娇娇委屈得不行。 “噢。” 可不管怎么样，万娇娇也不敢发作出来，只好委屈巴巴地应一声。 第549章 押解回京 第549章押解回京 忙碌起来的李辰再没关注万娇娇和宫徽羽的动态。 而万娇娇似乎越看宫徽羽越不顺眼，只不过碍于自家太子殿下就在跟前，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忍着一肚子的气。 宫徽羽也察觉到了万娇娇时不时送来的不友善目光，但性子清冷到极点的她并不在乎。 对于她来说，除了某些特定的人之外，其他人跟路边的一块石头没有什么区别。 别人是喜欢也好，讨厌也罢，宫徽羽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安静的环境，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被一封军情给打破。 “好！” 李辰一声兴奋的大吼，吓了万娇娇一跳，连宫徽羽都侧目看了过来。 不等万娇娇好奇地发问，她就听见李辰吩咐道：“娇娇，去让膳房准备一桌好酒好菜，今晚本宫要喝两杯庆祝一下。” 万娇娇知道李辰平日轻易不饮酒，倒不是不能喝酒，万娇娇可以作证自家太子殿下的酒量惊人，但按照殿下的话来说，指不准什么时候就有突发状况需要处理，所以平日能不喝，殿下都是不喝的。 所以这会儿李辰主动要酒喝，万娇娇不由得越发好奇，她问道：“奴婢马上去吩咐......殿下，什么事儿啊，值得您这么高兴？” 宫徽羽虽然在看书，但大半的心神也飘了过来。 李辰长声笑道：“鲜朝战场大捷，苏平北率军击破东瀛主力，生擒其主帅草雉京二郎，鲜朝全境收复，只是时间问题！” ( 万娇娇不懂军事，但她知道这段时间自家太子爷为了这一场仗殚精竭虑不知道耗费多少精神，现在打赢了，那么就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万娇娇也跟着开心起来，她脆生生道：“殿下，奴婢这就去叫膳房准备一桌好菜。” 说着，万娇娇提着裙子就如同小精灵一样跑开了。 而始终在角落一动不动的宫徽羽却微微皱眉。 朝廷打了胜仗，还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一场大胜，这对很多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本来风雨飘摇如同风中烛火被群狼环伺的朝廷，如今这一场胜仗就如同一针强心针，让朝廷的威严瞬间就树了起来。 而那些滴着口水想要瓜分朝廷的那些饿狼，立刻就会回忆起三百多年来被大秦朝廷所支配的恐惧。 这些狼里面，绝对包括白莲教。 所以宫徽羽的心情有些沉重。 先是横空出世了个监国太子，然后这一场大胜仗......莫非，老天爷都在给大秦强行续命？ 就在宫徽羽思考的时候，李辰已经写了一封密令。 “来人。” 李辰一声招呼，殿外立刻有专门值守的锦衣卫进门来。 “将这封密令送去鲜朝，务必亲自交到苏平北手中，不得有误。” 那名锦衣卫双手接过做了烫印防拆的密令，恭敬道：“卑职遵命。” 前线送来的军情奏报之中信息还很多，李辰并没有全部说出来。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苏平北询问如何处置东瀛主帅草雉京二郎。 而李辰给的密令就是对此做出回复：押解回京。 第550章 苏震霆的请求 第550章苏震霆的请求 前线大捷的消息是瞒不住的。 而且李辰压根也没打算瞒。 这样的好事，李辰宣传都来不及，自然不可能主动隐瞒。 所以当天，大秦苏平北大破东瀛，生擒其主帅草雉京二郎的消息就已经瞬间传遍京城，并且这个消息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全国。 满朝上下，欣喜若狂。 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 不知道多少官员和百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老泪纵横。 大秦积弱实在太久，以至于人们都害怕打仗，因为每次打仗，结果都是吃了败仗。 由此，不管是军方还是文官乃至于普通百姓，都失去了当年大秦以武立国的精气神。 一旦面对冲突和战事，求和永远是主流的声音。 反正打也打不过，打输了不但要赔钱，还要死人，何必打？ 可一仗，不但打赢了，还赢得极其漂亮，生擒敌军主帅，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样的战果都足以称得上是大胜。 这一胜，让京城本就诡谲的局势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各方势力都龟缩起来，观察着局势而没有再做什么手脚。 似乎他们都想要看看，东宫和朝廷，在这样的大胜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这个时候的李辰，正在和赶来东宫汇报，却正好遇到已经提前得知消息的李辰，顺道就被拉上饭桌的苏震霆喝大酒。 “虎父无犬子，苏将军，你这儿子，可是让本宫长了一把脸啊。” ( 面对苏震霆的敬酒，李辰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杯，哈哈笑道。 苏震霆同样满面红光。 此战大捷，对李辰与他来说，都是顶天的好消息。 而苏震霆，更是多了一分望子成龙的欣慰。 “这一战，虽然有些波折，但总算是打出了我大秦该有的威风。” 苏震霆含蓄地说道：“只不过，也幸亏是殿下赏识与信任，否则那小子，断然没有这样的机会。” 李辰笑道：“眼下只有你我二人，就不需要那么多客气话了，若是他自己没本事，我也不会扶他，更扶不起来。” 称呼上的微妙变化，让苏震霆意识到李辰可能要说一些知心的话。 果然，随着李辰的话落地，更加了解和熟悉李辰的万娇娇主动离开。 至于宫徽羽，她压根就没出现在苏震霆面前。 以她的本事，若是不想被谁看见自己，除了三宝之外，还真没几个人有本事能发现她。 周围的人都离开之后，苏震霆突然起身，对着李辰拱手说道：“殿下，臣，有一事相求。”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这是做什么？都说了，眼下并无他人，你我之间不用客气，还这么多礼数，有事，你只管说就是。” 李辰能说不用客气，那是因为李辰的身份更高，苏震霆却不能真的没大没小。 所以苏震霆还真很严肃郑重，他先是道谢：“多谢殿下抬爱......但臣下面所请之事，请殿下务必答应。” “此战，苏平北作为主帅，班师回朝之后理应得到朝廷奖赏，但臣请殿下对苏平北，不升官、不封爵。” 第551章 赐婚 第551章赐婚 苏震霆的请求，是个人都觉得离谱。 要是苏平北在这听到了，只怕当场就要和苏震霆断绝父子关系。 但李辰却看到了苏震霆背后的想法和一片苦心。 苏平北太年轻了。 高官厚禄，他驾驭不住。 说到底，苏家太盛。 如今苏家靠拢东宫，苏震霆一出山就是位极人臣的待遇，要是苏平北再靠着军功一路加封上来，难道要苏家一门两元帅？ 别说朝廷其他人怎么看，到时候，李辰都有点忌惮了。 对于一个政权来说，最值得忌惮的，永远不是那些所谓的奸臣文官，他们上蹿下跳得再厉害，军权在手，文人一辈子不可能掀翻皇家的龙椅。 这也是李辰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对付赵玄机，梳理朝政，却始终没有对藩王们有任何举措的原因。 哪怕宁王都把爪子伸到京城来了，李辰却还是打算忍一手。 因为藩王有军权。 同样的道理，放在苏家也一样。 苏震霆是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一但起了大范围大面积的战事，他就是全国兵马大元帅，本来这个职务在开国的时候就是这么设置的。 战时，全国兵马大元帅。 和平时，五军都督府大都督。 苏锦帕即将进入东宫成太子妃。 再来个苏平北要是一路蹿升上去，那对苏家来说，可就不是荣耀，而是灾祸。 李辰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苏将军，你应该知道，不给赏，其实比给赏还要难。” ( 苏震霆肃穆道：“臣知朝廷上下、天下人都在看着，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一次平北能得到什么样的奖赏，但也正是因此，平北还年轻，还需要打磨，万万不可因一时的荣华富贵，而荒废了，请殿下成全。” 李辰突然说道：“平北还未婚配吧？” 苏震霆一愣，有些茫然道：“确实还没有......” “那么便来个亲上加亲，本宫指一位公主给他，可好？” 听见这话，苏震霆想了想，然后一揖到底，“臣，全听殿下吩咐便是。” 远在鲜朝的苏平北还不知道，自己这一仗的不世之功，就在李辰和苏震霆两个人的商量之下，变成了一个老婆。 ...... 第二天。 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传递着朝廷打了胜仗的消息。 尽管很多人连鲜朝在哪里都不知道，却并不妨碍他们为这个消息而高兴。 而一些头脑活泛的说书先生，更是连夜编了一整套故事，动作麻利点的，大清早就在茶馆开张了，一个个说得眉飞色舞口若悬河，把苏平北说成英俊潇洒小战神，而那东瀛主帅草雉京二郎则是个青面獠牙的大魔怪，鲜朝则是楚楚可怜被魔怪欺负的弱者。 一通说下来，好像他们个个都刚从前线回来，讲得是有模有样。 类似的场景，在京城各个角落上演。 而这个时候，李辰已经率队来到了京城外十里地的迎送亭，等候大贤澹台镜之的到来。 这种君臣相迎的戏码，其实都是作秀给别人看的。 李辰不介意花点时间和代价，弄这么一个场面来。 主要是澹台镜之的身份地位，配得上。 第552章 澹台镜之出仕 第552章澹台镜之出仕 迎接队伍相当豪华。 只是再大的官，也只能在迎送亭外面站着，亭子里，李辰在，万娇娇在，三宝也在。 再无第四个人有资格进来。 因为早就提前算好时间，所以李辰才到不一会儿，澹台镜之的马车就已经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官道上。 果然，如同东厂汇报的那样，澹台镜之自己坐的小马车破破烂烂的，但后头却跟着十多辆高头大马拉着的硕大马车，那些马车上，一口口箱子里装的不是金银财宝，而全部都是书。 李辰亲出迎送亭，而澹台镜之也早早地从马车上下来，君臣二人双向奔赴，在半道相遇。 “老朽澹台镜之，何德何能，得殿下如此厚爱，实在是羞煞了。”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澹台镜之的姿态放得很低，也很客气，他当先就是行了一礼，动情地说道。 李辰等他这个礼行到了一半，抬手搀扶住他，不让这七老八十的老头真的给自己行礼。 李辰同样动情地说：“镜之先生乃是在世大贤，天下士子心目中的精神象征，今日本宫能得镜之先生出仕，是本宫之幸，亦是朝廷、天下黎民之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李辰的话，将澹台镜之捧得极高。 也在两人之间，塑造出了一种君臣和睦的气氛。 澹台镜之感慨道：“老朽所得薄名，不过是世人抬爱......” “先生不要客气了。” 李辰轻笑一声，拉着澹台镜之进到迎送亭里面，转身对着前来迎接的文武百官说道：“镜之先生，大家都不陌生，今日镜之先生入朝，本宫便以监国之权，正式昭告天下，澹台镜之接旨。” ( 不管澹台镜之的威望再高，年纪再大，李辰如今说出接旨二字，便是在行驶监国之权，如同皇帝亲临，口含天宪，出口的，就是圣旨。 所以澹台镜之立刻撩起衣摆，跪在地上。 “老朽，恭听圣旨。” 哗啦啦，现场所有人跪了一地。 不管他们脚下是泥土还是积雪，是碎石还是沙尘，听见圣旨要出，就立刻要跪下。 否则便是大不敬，藐视圣意。 天地之间，只剩下李辰站在原地。 这，便是权力。 即便早已经习惯，但李辰还是迷醉于这种执掌天下的感觉。 这是任何一个男人的终极追求，没有例外。 顿了顿，李辰压下内心对权力的渴望，他开口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浩天地之悠悠，承千百之古今，前世有圣人，为孔为孟，以学识而教化万民，滋养我华夏之民魂，开我华夏之民智，一生有所死，一朝有所终，唯圣贤永传于世。” “甚幸，我朝亦有在世之圣贤，可沾古圣人风采渊博于三四，其幸乃万民之幸，亦是造福江山社稷之幸。”“甚幸，我朝亦有在世之圣贤，可沾古圣人风采渊博于三四，其幸乃万民之幸，亦是造福江山社稷之幸。”“甚幸，我朝亦有在世之圣贤，可沾古圣人风采渊博于三四，其幸乃万民之幸，亦是造福江山社稷之幸。” 第553章 镜之先生的威望 第553章镜之先生的威望 大秦帝国官制，最小从九品最大正一品一共十八级，上头还有太师、太傅、太保这三师还有少师、少傅、少保这三孤。 只是不管是三师还是三孤，基本上并无实权，是荣誉职称，相当于当官当到了最顶级的地步。 且皇家为了控制臣子之权，大秦朝廷已经两百多年没有加封过三师和三孤。 因而就目前来说，正一品，入内阁，加封特进荣禄大夫，已经是位极人臣最顶级的荣耀。 寻常的官员，哪怕是科举出身，起步便是一县之县令，最低正七品，可大秦帝国幅员辽阔，官员人数众多。 哪怕从正七品开始算，到官居一品，也有足足十三个台阶，绝大多数人一辈子能混到个正四品从三品退休就已经算是万中无一。 这还是有科举功名在身，晋级路线比普通举荐、保举入朝为官的普通人要好太多的情况下。 哪里出上一位一品大员，别说家族，就是故乡所在的行省，都是脸上有光的事。 说光宗耀祖，并不为过。 看看如今内阁那几个大学士，包括赵玄机，哪一个不是在官场政坛打熬了一辈子，在无数敌人和腥风血雨中靠着能力、运气、天赋硬生生地杀出来的？ 可一出仕就直接入内阁，官居一品，这等恩宠，可以说是近百年来所未有。 但看看那人，所有人心底波澜的小心思，也就压了下去。 这样的荣宠的确是百年不见，可百年来，出了一个澹台镜之，还有第二个人么？ ( 这么一想，大家心里就平衡了不少。 毕竟，天下只有一个澹台镜之。 “臣，澹台镜之，叩谢天恩！” 寂静之中，澹台镜之双手高举过头顶，然后拜倒在地。 一声自称臣，代表了澹台镜之正式出仕，也代表了朝廷内阁之中，顺利地安插进了李辰的第一颗钉子。 从一开始对朝政没有丝毫插手的余地，到现在，内阁中也已经有了自己人，李辰感觉心满意足。 这样的进度下去，推翻赵玄机，也只是时间问题。 接了澹台镜之之后，李辰知道他想要看什么，所以并没有直接把他带去东宫，而是拉着他朝着比较偏僻的南城方向而去。 太子的车辇上，李辰对澹台镜之说道：“本宫已命人给先生在京城准备了一处宅子，就在京城内湖北海的旁边，虽然比不上威海卫那边的辽阔浩大，却胜在多了几分平静祥和，若是到了春夏交接之际，更是鸟语花香美不胜收，最是衬得上先生这般超然物外之人。” 李辰都贴心到这地步了，澹台镜之自然要有所表示。 他拱手道：“臣多谢殿下，殿下如此考虑周全，臣受之有愧。” 怎么能有愧，你可是本宫找来专门对付赵玄机的大靶子。 李辰正要说两句好听话，却听见车辇外面传来了人群涌动的呼喊声。 “镜之先生！” “镜之先生，出来让我们看一眼！” “就是呀，镜之先生，你可是我们心目中活着的圣人！” 第554章 这波，在第几层? 第554章这波，在第几层？ 外面百姓汹涌的呼喊声如同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澹台镜之下意识地起身，连招呼都没打，直接站在了车辇外面。 于是，百姓们更加激动了，纷纷追着车辇走。 这时候，三宝悄然靠过来，低声对李辰说道：“殿下，外面有数百百姓，都是听闻澹台镜之来了，所以追过来的，要不要让锦衣卫驱散？” “不必了。” 李辰摆摆手，意味深长地看着澹台镜之的身影正迎接百姓欢呼。 “民心所向嘛，这正好证明了本宫的选择和投资是对的。” 听到这话，三宝不再多说，悄然退了下去。 只是临转身的时候他看了澹台镜之的身影一眼，微微摇头。 只此一件事情，他就看出了澹台镜之这样的学问人若是没有东宫支持，在官场里绝对活不久。 类似的情况，别说赵玄机这种老狐狸和内阁其他几头成色差不多的老妖怪，就是把徐长青之流拉过来，你看他们哪个会把太子丢下去接受万民欢呼的？ 自古以来，万民敬仰，从来都是皇家的特权，你可以有自己的民间威望，但是万万不能在皇家面前表露出来。 否则的话，你得了民心，你想要干嘛？ 三宝的心思，李辰不知道，也懒得去想。 他现在在考虑的事情，比三宝所想更深一层。 他在想，澹台镜之到底是故意自污，还是真的没有任何政治斗争经验？ 要是真的只会读书而不知人心，那么之前那么多年周璇于那些想要拉拢他的势力，澹台镜之又是如何做到游刃有余，左右逢源的？ (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澹台镜之的声音。 “诸位，大家的心意，老朽都已经看到，也收到了，请诸位回去吧，老朽受之有愧，更担心人潮汹涌，万一发生了踩踏，老朽更是无颜面对父老，承蒙太子殿下抬爱，老朽入朝为官，日后会常住京城，诸位若是愿意，可到老朽家中一坐，老朽必当扫榻相迎！” 好不容易送散了那些百姓，澹台镜之转身来到李辰面前，抬手告罪道：“百姓热情相应，实在是盛情难却，臣也担心发生意外事故，还请殿下原谅。” “无妨。” 李辰摆摆手，轻笑道：“细枝末节的小事罢了，先生不必挂怀。” 车辇仪仗继续前进，澹台镜之坐了一会，果然憋不住。 他开口道：“殿下，前些时日，殿下差人送了一本《丹心摘要》来，那是全天下仅一套的孤本，臣找了大半辈子都没能找到......原来，在殿下手上？”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天下藏书，除了被前朝所焚毁的之外，只要有流传下来的，大半都在皇宫藏着，民间或许流落少许孤本，但大多数都是后人根据记忆和自己理解所编修的译本，这《丹心摘要》同样如此，东宫藏了一大批书，其中就有这套原本。” 澹台镜之眼睛越听越亮，到后面几乎已经按捺不住要向李辰讨要这套书，可这时候，车辇停了下来。 李辰打断澹台镜之已经到嘴边的话，起身说道：“走，本宫要带你看的地方，到了。” 第555章 澹台镜之的马屁 第555章澹台镜之的马屁 李辰带澹台镜之看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未来的皇家书院的施工现场。 跟着李辰从车辇里钻出来，看着眼前一派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澹台镜之表情错愕。 “这里便是未来的皇家书院。” 李辰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的施工现场，说道：“此处占地一百三十亩地，整个书院分为学习区、生活区和休闲区，不但有可以读书学习的校舍，还有教书先生们办公的地方，每个学生、每位先生，都在这里拥有单独的住房。” “休闲区有假山花园和开凿出来的河流。” “本宫甚至还预留了许多店面摊位，未来，这里能容纳数千上万人生活和工作，这么多人，就自然会有生意，也需要一些酒楼、茶馆用以消遣。” “一旦按照本宫所设计的蓝图建造完毕，这里，完全可以拓展成京城的一个附属城区。” 扭头看向澹台镜之，李辰轻笑道：“而先生，便是皇家书院的第一任院令。” 听着李辰的介绍，澹台镜之在脑海里开始勾勒画面。 当他想到全天下最大、最繁华的学府即将在自己眼前建成，那朗朗读书声仿佛就萦绕在耳边，澹台镜之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对于他来说，功名从来不是他所追求的。 要是他愿意，早在几十年前，他就可以到朝廷拿到一个官职，到现在，至少也是内阁级别的了。 何必等到现在？ ( 所以他真正想要的，不是功名利禄，而是流芳百世，是将自己的学识和理念，散播天下。 为了这个愿望，他甚至不惜打破了自己的原则，同意出仕。 尽管李辰有威胁的意思，但对澹台镜之这样的人来说，他的想法也的确比以前变了。 他意识到，想要散播自己的理念，让更多人学习自己的思想，单独靠自己单打独斗是不够的的，而李辰提出的皇家学院，还有未来遍布天下的书院，正中了澹台镜之真正的软肋。 借助朝廷，散播自己的理念，传授自己的学识，效果根本不是靠着自己一个人全年在全国各地奔波所能比拟的。 但他也清楚，不管是皇家学院的建设还是后面那个更宏达的全国普及书院计划，即便是让朝廷来做，都要耗费巨大的资源代价，他甚至做好了李辰一拖再拖的准备。 但是他没想到，李辰居然把说出来的话当了一回事，并且已经开始执行。 心头一热，澹台镜之对李辰深深地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殿下所做之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后世之人，必定会称颂殿下仁德，如此伟业，非殿下之大毅力不可为，臣，为天下万民，为江山社稷，为后世子子孙孙，谢殿下！” 说良心话，这马屁的水准不高。 要是三宝拍出这样的马屁，指定能换来李辰的呵斥。 可这个水准不高的马屁从这辈子都没拍过别人马屁，全都在被人拍的澹台镜之嘴里出来，那可就让李辰太爽了。 第556章 花钱如流水 第556章花钱如流水 “其实这天底下，最希望百姓安居乐业的，就是皇族。” 李辰扶起了澹台镜之，感慨道：“民不聊生，则社稷不稳，社稷不稳到了一定的地步就是动荡，再过去就是倾覆，一旦社稷倾覆，朝廷上的那些王公大臣，还有活命甚至在新朝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可皇族，却是必死的。” “所以这事关国本，更是千秋万代之事，本宫不敢马虎，也马虎不得。” 澹台镜之深以为然，他再看向眼前那浩大的工程，问道：“殿下，这么大的学府，的确是前所未有，但按照殿下所描绘，只怕需要不少银子？” “确实。” 李辰没有隐瞒，点头说道：“工部预算，户部核验，这座皇家学府要是按照本宫的要求一丝不苟地建成，那么至少花费白银八百万两。” 这个数字听得澹台镜之一阵头晕目眩。 尽管他对钱财并无兴趣，但却不是真正能脱离了红尘的神仙，也知道柴米油盐，寻常普通人家一年下来有个几十两银子便可以过得很舒服，不说吃喝不愁，但起码也能保证一个家庭的温饱。 因而眼前这八百万两银子，可谓是超出了澹台镜之想象的巨资。 “这还不算。” 看出澹台镜之脸色中的震撼，李辰继续说道：“那么多学子还有先生的生活费用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加上每年对学府的修缮费用，光是维持学府的运作，保守估计每年的支出不少于五十万两银子。” ( “这还是最低的限度，意识就是少于五十万两，要么学子和先生要饿肚子，要么就是学府日常的维护修缮没有办法持续。” 这个数字，属实是吓坏了一辈子都不关心钱财的澹台镜之。 “这，这么多银子，要去哪里弄？” 澹台镜之第一次感觉到钱真是个好东西。 “建造的费用，由本宫一力承担。”李辰回答道。 “那后续每年最少五十万两的维护费用呢？” 虽然没经过商，但澹台镜之也知道学府这样的地方，别看建造费用高，但持之以恒，最为厉害的还是维护费用。 建设费用再大，也是一次性支出，可维护费用却是每年都要出的。 一年五十万两，最多十五年，这维护费用可就赶上建设费用了。 “靠它自己挣。” 李辰指了指还在建设的工地，对澹台镜之笑道：“先生莫非忘记了，本宫刚说过，这里会有很多店铺用以出租或者出售，给那些商人做生意？” 澹台镜之恍然大悟，可立刻他就眉头一皱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这样的话，朝廷岂不是成了包租公？这不是与民争利，行经商这等下作之事？” 李辰回答道：“王侯将相、贩夫走卒，本质上并无差别，并不是只有王侯将相才是大秦子民，贩夫走卒同样缺少不了，一个国家，怎么可能人人圣贤，人人为官？” “在本宫看来，只要能使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那么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第557章 吵架了 第557章吵架了 澹台镜之思忖片刻，犹豫道：“殿下虽然是一片苦心，但天下又有几人能有一双明目？到头来，只怕殿下要背负不少骂名。” 李辰眉梢上挑，说道：“古往今来，愚笨之人、聪慧之人、痴情之人、绝情之人，各种各样的人物如同过江之鲫，亦如恒河之砂砾，数不胜数，但唯独有两种人是不存在的，先生可知是哪两种？” 澹台镜之想了想，然后拱手道：“请殿下解惑。” “不死之人与完美之人。” 李辰淡淡道：“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但世间绝无不死之人。” “这天底下，也没有完美之人。” “我之蜜糖之砒霜，每个人的观念、想法不尽相同，对同一个人或者事物的看法也就不同，故此，哪有人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都称赞？” “骂名又如何，自古圣君明君亦有人大骂其昏聩，街头无恶不作的泼皮，在其父母妻女眼中亦是顶梁柱。” 一番话下来，澹台镜之沉默良久。 他轻叹道：“殿下心智之坚定，臣生平仅见。” 李辰说道：“本宫的位置和眼下的局势，让本宫只能这么想这么做，若是前怕狼后怕虎，只怕莫说眼前这学府，就是本宫自己，也早就已经跌入了深渊。” “这些事情，先生不必过多考虑，本宫自有衡量。” 深深地看了澹台镜之一眼，李辰说道：“明日便是早朝，也是先生第一次参加早朝，本宫想要先生明日在朝堂之上，提出朝廷组建钱庄一事。” 此言一出，在这之前对钱庄没有丝毫了解的澹台镜之顿时愣神。 ( 李辰就把钱庄的事情和澹台镜之解释了一下。 澹台镜之立刻就明白过来，太子催着自己早日进京，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 这个提议，必然会遭到巨大的骂名，即便是自己提出来，也会招惹来不少的非议。 这让向来爱惜羽毛的澹台镜之有些犹豫。 可看李辰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庞，澹台镜之知道正如之前那一番论断，只要太子认定对江山社稷有利的事情，恐怕谁都阻止不了，包括自己。 想到这，澹台镜之也只能释然。 这就是他之前不愿意入朝为官的原因，身不由己，太多的利益纠葛，一旦陷了进去，那么想置身事外，可就不容易了。 挣扎良久，澹台镜之还是轻叹道：“臣，遵命。” 得到这个回答，李辰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之前还真的担心澹台镜之爱惜羽毛不愿意折损了自己的声望而做这个提议人，甚至一整套威逼利诱的说辞李辰都准备好了。 现在用不上，自然是最好不过。 事情谈完，李辰就让人送澹台镜之去给他准备好的府邸住下，而他自己则回了东宫。 刚回东宫，李辰就接到了一个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消息。 赵蕊和宫徽羽，吵起来了。 李辰刚听到这个消息，觉得简直莫名其妙。 宫徽羽这样的女人，性子比石头还冷，她能跟人吵架？ 更何况，赵蕊也是自持身份懂得大体的女人，断然不会轻易跟人吵架。 二话不说，李辰立刻去了偏殿。 还未靠近，李辰就听见里面传来赵蕊的声音。 “我问你话呢！你这么装聋作哑，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么！？” 第558章 你对她倒真好 第558章你对她倒真好 听到赵蕊怒气冲冲的声音，本打算跨门进去的李辰收回了脚步，他招招手，让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宫女过来。 李辰知道她，好像是叫小莲，是跟在赵蕊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 “里头，怎么回事？”李辰问道。 小莲明显很紧张，结巴了半天才算是把事情说清楚。 “回太子爷的话，早些时候太子嫔亲自熬了一碗补品送过来，本想亲自送给太子爷，但太子爷出去了，于是太子嫔就发现了在习政殿里的那名女子，太子嫔问了两句，那女子非但不理睬，还污蔑太子嫔熬的补品对太子爷不利。” “于是太子嫔就生气了，可不管太子嫔怎么说，那女子始终不搭理......” 李辰一听顿时一头的黑线。 很好，很符合这两个女人的人设。 “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放过快要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的小莲，李辰抬腿进了屋子里面。 一见到李辰，前一秒还怒气冲冲的赵蕊顿时满脸的委屈，一路小跑过来，拉着李辰的袖子委屈巴巴地说：“殿下......” “别撒娇，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宫已经知道了。” 李辰瞪了赵蕊一眼，让这越发放肆的女人稍微收敛一些，然后看向表情古井不波连眼神都没闪一下的宫徽羽。 “本宫还以为你这样的人，不可能和人发生争执，没想到也有今天。” 宫徽羽嘴皮子动了动，似乎本不想说话，但因为对象是李辰，抹不开面子才淡淡地说道：“我没有和人发生争执，是你身边的女人自己自作多情。” ( 这句话，差点没让赵蕊气炸了。 “你这......” 赵蕊的话才到嘴边，李辰就打断说道：“好了，你就少说两句。” 见到李辰这么偏袒宫徽羽，赵蕊顿时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但眼眶里却蓄满了泪水。 “太子嫔送来的补品能有什么问题？”李辰问道。 宫徽羽淡淡地说道：“药材顺序放错了，火候也不够，不过只是没有滋补的功效，倒毒不死人。” 看了一眼快要委屈爆炸的赵蕊，李辰有些无奈。 宫徽羽这性子还真是清冷得近乎不近人情，可偏偏是这样的性子，说出来的话最能戳中他人的破防点。 “补品呢？” 见李辰发问，赵蕊委屈巴巴地端来一碗羹汤，说道：“就在这，既然不好了，殿下就不要喝了，嫔妾拿回......” 赵蕊的话还没说完，李辰就直接拿过了汤碗一饮而尽。 赵蕊瞪大眼睛，连阻拦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不但是赵蕊，就是宫徽羽都看了过来。 “不说了吗，只不过是没什么功效而已。” 李辰把空碗放到赵蕊手心里，说道：“味道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赵蕊怔怔地看着李辰，然后脸上绽放出如花一般的笑容，她用力地点点头说：“嗯，嫔妾下次一定会做好的！” “回去吧。” 温声送走了欢天喜地的赵蕊，李辰转身看了宫徽羽一眼，还没说话，宫徽羽先开口了。 “你对她倒是真好。” 第559章 国家当兴 第559章国家当兴 “谈不上什么好不好。” 李辰随意地说道：“比起寻常人家，本宫给不了她太多，但她是一片好心，就不该被这么辜负了。” 说着，李辰看了宫徽羽一眼，继续道：“倒是你，还挺关心本宫？” 宫徽羽平淡地说道：“只是不想你把一碗没了功效的羹汤当什么大补品喝罢了，你这样的年纪，也不需要什么补品，否则反而容易出问题。” 李辰微微一笑，也没接这个话茬。 “你手上的《丹心摘要》，还给本宫。” 始终从容不迫，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仿佛不是人间烟火的宫徽羽却因这句话而皱了眉。 “本宫答应了别人，要把这套书送给他，眼下催的厉害，只能先给他了。” 见宫徽羽这反应，李辰解释道。 宫徽羽闻言，只好把书本放下，只是那眼神依然眷恋在书上，颇有些依依不舍的味道。 李辰叫了一名锦衣卫进来，吩咐他将丹心摘要送去给澹台镜之。 这名锦衣卫领命就要走的时候，李辰又叫住了他。 “先送去找人拓印一份吧。” 李辰的话，让宫徽羽的眸子都明亮了起来。 锦衣卫离开之后，李辰才对宫徽羽说：“怎么样，本宫也不算亏待了你？” 宫徽羽没说话，只是起身在巨大的书架前面转悠起来，看那姿态，显然比之前放松了许多。 李辰笑了笑，也不打扰她。 他和宫徽羽之间，就好像是一对天敌生物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待在一个笼子里，彼此都不想突破对方的底线让对方产生过激的反应。 ( 但两个人又不可能不相处。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互相试探，互相缓和关系，增加信任，这是最重要的。 很显然，李辰的开局不错。 第二天，早朝。 在世大贤澹台镜之第一次来到太和殿，以朝廷一品大员，东阁大学士的身份参加这一次早朝。 不管是对朝廷来说，还是对澹台镜之来说，这都是一件值得被铭记的事情。 早朝还未开始，就有许多官员过来给澹台镜之打招呼。 毕竟澹台镜之名声在外，年纪又足够大，朝堂上还真有许多官员就是读着澹台镜之的书长大的。 这份威望，是连赵玄机都不曾有过的。 而赵玄机对此不但没有任何反感，甚至还主动和澹台镜之打招呼。 紧接着，一声太子驾到，让朝堂安静下来，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开始早朝。 李辰从侧面来到御台上，站在龙椅旁边，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笑道：“今日早朝，这太和殿内，也多了几分书卷气啊。” 这话，就是给澹台镜之脸上贴金的。 大臣们个个都是人精，有李辰开头，好听的话是一句接着一句送上来。 澹台镜之微微一笑，出列拱手道：“依老臣之见，这太和殿上的书卷气只是附庸，最重要的还是那份帝王之气，日宜昌隆，国家可兴矣。”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先生出仕入朝，又逢前线大捷，这双喜临门，国家自然当兴！” 第560章 应该放了他 第560章应该放了他 顺着这个话题，李辰直接进入了今日早朝的第一个正题。 “诸位应该都知道了，昨日前线传来捷报，苏平北率军大破东瀛敌军，不但杀死上万，俘虏无数，更是生擒了东瀛主帅草雉京二郎，由此可以断定，鲜朝一战，我大秦胜了，不但胜了，还胜得非常漂亮！” 说到这，李辰目光扫过太和殿下的臣工。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当时坚持反对出兵的人。 这些人纷纷撇开了自己的目光，不好意思和李辰对视。 表情一冷，李辰开口说道：“本宫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心中其实不以为然，觉得这一仗就算是胜了，可表面上看起来却对大秦并无好处，反而还折损了不少我大秦的将士。” “对于这样的人，本宫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尽快摘了官帽脱了官服，回家种田去，本宫必定给你们几亩上好得的肥沃良田让你们种得舒舒服服的。” “根据战报，此战自开始至今，总击杀东瀛士兵、将领超过四万人。” “区区弹丸小国，那东瀛能凑出来的有战斗力的青壮男子总共才多少人？这一下折损了四万，足够他们至少三十年内恢复不了元气，而我大秦海防的压力可减轻最少一大半。” “所以此战，绝不是耗费了士兵性命和钱财换来的一场信心之战，更是换来三十年海防压力骤减的实际利益之战！” 李辰的话掷地有声，字字铿锵落地，在太和殿中回荡。 ( 无人反驳。 更无人敢反驳。 这一仗要是打败了也就算了，可眼下打赢了，太子风头正盛，谁敢在这个时候反驳这番话？ 见没人说话，李辰继续说道：“本宫已命苏平北提前将东瀛主帅草雉京二郎押解回京，到时候在全天下人面前处以极刑，也让那些番邦看看，得罪了我大秦，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时候，王腾焕突然出列开口道：“殿下，臣有话要说。” 李辰看着仅剩一只耳朵但穿着一品大学士官服的王腾焕，不冷不热地说道：“王大人有什么话要说？” “以臣之见，那东瀛主帅草雉京二郎被押解回京之后，我们不应该将其处以极刑，而是将其交还给东瀛，如此方才能展现我泱泱大国的气度，否则的话，难免落人话柄，言说我大秦没有容人之量。” 王腾焕的话，显然代表了一大部分官员的想法。 所以在王腾焕开口之后，立刻有官员出口附和道：“臣附议。” “王大人说的极是。” “那东瀛不过是弹丸小国，我大秦对他们用兵已经是杀鸡用牛刀，若是还将其主帅生擒之后处以极刑，难免让番邦觉得我大秦小气，不如放走，让东瀛对我大秦感恩戴德，也是一件美事，其他番邦见了，也必然会称颂我大秦有容人之量。” 面对愈演愈烈主张放了草雉京二郎的声音，李辰面无表情。 他缓声道：“这朝堂之上，还有谁觉得王大人言之有理的，都站出来，让本宫好好瞧一瞧。” 第561章 本宫只听见你在放屁 第561章本宫只听见你在放屁 这时候，哪怕只剩下一只耳朵的王腾焕，都听出了李辰平静话语中的怒火。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太和殿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人再敢做声。 唯独王腾焕，他抬头直视李辰，铿锵道：“莫非殿下认为老臣说的不对？” “说？你说什么了？” 李辰的声音突然拔高，怒斥道：“本宫只听见你个老匹夫在放屁！” 此话一出，太和殿内人人瞪大眼睛满脸错愕。 太和殿上本就是皇帝和臣子们商议朝政的地方，自古以来从来都不是什么和气的地方，争执、吵闹那都是家常便饭。 甚至皇帝被气得拂袖而去，或者臣子被怼得扬言就头击柱，以死明志的戏码数不胜数。 可古往今来，还真没人直接在太和殿上如此爆粗口的。 毕竟大家都是文化人，更是这个国家最顶层的人，再动肝火，也要顾及身份，没有谁会直接爆粗口骂人。 被骂的王腾焕首当其冲，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他厉声道：“殿下如此侮辱老臣，可是不把我们这些臣子放在眼里？若是如此，老臣今日便是死，以头击柱，也要讨一个公道来！” 太和殿里的其他官员，多数心向王腾焕。 无他，唇亡齿寒的道理。 大家都是臣子，太子张口就如此侮辱斯文，他日自己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而王腾焕也是拿捏住了这一点，丝毫不怂，今天势必要趁机折一折东宫的风头。 ( 第一次上早朝，才说了两句场面话就遇到这等干柴烈火场景的澹台镜之静静地站在一旁。 他没打算开口，自然不会表态。 对于他来说，现在正是观察朝堂的好机会。 他很想知道李辰面对这样的局势，到底会选择怎么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太子面对群情激愤，多多少少会退让一些的时候，李辰动了。 他从御台上走下来，背负双手，走到王腾焕面前。 王腾焕看着面无表情的李辰，多少有点心里没底。 他可是见识过李辰手段的。 不说自己，就是赵玄机又如何？ 当日不还是在这太和殿上被李辰持刀砍掉了发髻，搞得所有人都以为那一日就要变天了。 王腾焕就是再有恃无恐，也不至于狂妄到觉得自己在李辰心目中的地位，比赵玄机更重。 “王大人的意思是，只有把草雉京二郎给放了，才能展现大秦的大国气度与仁慈？” 李辰缓缓开口，面无表情。 王腾焕心里打鼓，但依然鼓足勇气说道：“没错，那东瀛不过是弹丸小国，上面全是茹毛饮血的蛮夷，和这等国家计较，实在是落了我大秦的威风。” 李辰笑了起来。 但是这个笑，是皮笑肉不笑。 看得人头皮发麻。 二话不说，抬腿就踹。 王腾焕的老骨头架子，直接被李辰这一脚踹得如同滚地葫芦一样在太和殿的地面上翻滚出去老远，连官帽都丢了。 在王腾焕凄惨的叫声中，还有其他官员眼皮直跳的心悸中，李辰冰冷地说道：“本宫看你是老眼昏花，昏了头！” 第562章 怒斥 第562章怒斥 “东瀛是小国不错，全是蛮夷也不错！” “可正是因为如此，东瀛人才阴暗、狭窄、心理扭曲！” “你王腾焕入朝为官数十年，我大秦海岸线上每年都有渔民、百姓被东瀛人入侵，他们对我大秦子民，烧杀抢掠，其一件件惨案，卷宗，你王腾焕位高权重，都不屑于看一眼么！？” “这些东瀛人，抓住了我大秦的百姓，将男丁砍头，女性下至七八岁的幼女，上至六七十的老妇，全部被这些畜生的糟蹋。” “这些，还只是最普通的，更恶劣的非人行径，本宫都觉得难以启齿！” 李辰指着地上疼得脸色发白的王腾焕，破口大骂道：“这，就是你要展现大秦泱泱大国气度的对象？” “圣贤曰，以礼待人，以德报人。” “但这句话的前提，对方要是个人！” 话说完，李辰抬头目光森冷地扫过其他官员，说道：“从今天起，谁再说这样的混账话，那么好，本宫便将你们的妻女家人拉出来，将东瀛人对我大秦百姓所做的暴行，全部在你们的妻女身上来一遍，看你们还说不说的出口大国的气度，大秦的仁慈！” 趴在地上，王腾焕疼得额头直冒汗，他咬牙道：“太子，老臣为朝廷辛苦付出数十年，你今日如此折辱老臣，老臣便是死都不瞑目！” “那好啊。” 李辰指着太和殿上足要好几个成年男子环抱的雕龙立柱，说道：“那你就去死，你刚不是说了，以头击柱，也要个公道？今日公道是给不了你了，你便死不瞑目一个给本宫看看。” ( “全都让开，给王大人让出一条路，本宫看看王大人撞死在这太和殿上之后，在史书上是否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好死不死，徐长青正好站在王腾焕和一根立柱之间，他看了看周围，然后低下头，脚步悄无声息地向旁边挪了挪。 竟然是真的让出了一条路，方便王腾焕去撞。 王腾焕翻身坐在地上，看看那巨大的烫金红漆立柱，上面雕得栩栩如生的九爪金龙似乎正看着自己，再看看站在自己身前的李辰。 那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王腾焕不可能真的去撞。 他还不想死。 眼看场面僵持着，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殿下，王大人也只是一时糊涂，还请殿下给他一个机会。” 这种时候能开口的，也只剩下赵玄机了。 他拱拱手，表情轻缓地说道：“若是其他番邦蛮夷也就罢了，这东瀛对我大秦所犯罪行的确是罄竹难书，不处以极刑实难平愤，王大人，还不向殿下认错？” 这台阶，算是送过来了。 王腾焕二话不说，一个翻身就跪在地上，涨红着一张老脸说道：“老臣一时糊涂，还请殿下见谅。” 李辰冷哼一声，甩手走向御台。 一边走，背对着王腾焕的他还不忘杀人再诛心。 “让锦衣卫的去查一查这老东西，也不知道你是真的一时糊涂，还是压根就收受了东瀛什么好处。” 第563章 诸位表现的时候到了 第563章诸位表现的时候到了 古人对名节看得极重。 不少文官为什么明知道会把皇帝往死里得罪，一旦做了之后大概率自己小命也玩完，但还是对死谏如此情有独钟？ 就是因为对于这些文官来说，能把自己忠臣的名节留在史书上，是比性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而李辰这一句话，不是真的要让锦衣卫给王腾焕泼脏水，他作为内阁的核心成员，赵玄机花费那么大的代价也要把王腾焕重新拉回内阁，就证明了轻易是动不了王腾焕的。 李辰说这句话，就是为了恶心王腾焕。 更是要告诉所有人，他对王腾焕已经厌恶到了极致，谁跟王腾焕走得近，就是和东宫过不去。 而看王腾焕那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和其他大臣们古怪的表情，就可见李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论众人心思如何，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 李辰站回到龙椅旁边，才缓声开口道：“父皇的病情，诸位臣工都是知道的，之前本宫与钦天监等官员商议了一下，认为可以举办喜事，一来是为父皇冲喜，二来，也是因为本宫的太子妃之位空悬已久，不利国本稳固，故此，本宫打算请求母后，向大将军府下聘，择日迎娶苏震霆大将军之女，苏锦帕为太子妃。” 这件事情，是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的，只不过现在李辰正式提出来罢了，也没有人多说什么。 可李辰的下一句话，就让大家伙有点绷不住了。 “迎娶太子妃一事，事关重大，更是关系到国本，所以要慎重择期对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一切都按照祖宗家法来办。” ( “当然了，这等好事，本宫迫不及待与诸位臣工共同欢庆，再者考虑到如此普天之庆，与众人乐，方才为乐，因而，欢迎诸位臣工提前将礼金、贺礼送入东宫，东宫会一一记录下来诸位臣工的一片美意。” 太和殿上的大臣们，有一个算一个，人都傻了。 特别是第一次参加早朝的澹台镜之。 他实在无法想象，堂堂大秦帝国的储君太子，掌监国之权，说句难听的，皇帝如今昏迷不醒，指不定说驾崩殡天也可能就是下一刻的事。 到时候储君摘了储字，那可就是新君，登基称帝的皇帝！ 就是这么一位帝国的继承者，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伸手要礼钱？ 别说是澹台镜之了，就是老谋深算如赵玄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错愕又狐疑地看着御台之上的李辰，十分纳闷自己这位对手，到底是穷到了什么地步，才如此拉得下身位？ 而面对大臣们古怪又错愕的表情，李辰不但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还担心遇到一些蠢笨的听不懂。 于是他又加了一句。 “诸位平日一个个都满嘴的为朝廷尽忠，为皇族赴死，这一次是本宫大喜，迎娶的又是苏将军的掌上明珠，尊为太子妃，诸位表现的时候到了。” “三日之后，宗人府会派人前往大将军府下聘书，东宫正式开始登记礼金，本宫会每日亲自过目的。” 第564章 把手伸人口袋里搞钱 第564章把手伸人口袋里搞钱 看着太和殿上的一群文武大臣，李辰的目光有着如同含辛茹苦养成了韭菜，立马就要收割一波的老农的欣慰。 他循循善诱地说道：“登记之事，由东厂派专人负责，绝对不会登记错，本宫每日过目，也不会产生什么岔子。” “本宫平日事务繁忙，对许多朝臣也并无什么影响，一些朝臣不是都抱怨自己的才华不被上头所看见么，这可是让本宫增加印象的最好机会，诸位可不要错过。” 这番话就差明摆着从别人口袋里掏钱的话下来，太和殿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大家都是读书人，读的还都是圣贤书，一个个平时都要装君子的，哪怕就是再贪的贪官，跟人索贿的时候还讲究方式方法和说话的技巧呢。 可事情到了太子这儿，那叫一个简单粗暴。 大家都有些接受不了。 还是徐长青。 他第一个开口打破沉默，一副欢天喜地的语气说道：“殿下大婚，太子妃之位即将落成，此乃天大的喜事，微臣斗胆，一定送上厚礼，到时候讨一杯喜酒喝，还请殿下准许。” 听听，听听。 一些内阁那边的官员用眼白看着徐长青，内心对徐长青这种狗腿的言行不屑到了极致。 他们觉得徐长青简直就是官中的败类，为了讨好太子，真是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 而李辰则哈哈大笑，说道：“徐大人客气了，到时候喜酒，必有你一杯。” ( 心腹是拿来干嘛的？ 当然是有锅的时候拿来背锅，需要台阶的时候，赶过来送台阶，需要带节奏的时候，哪怕自己被人鄙夷死，也要第一个冲上来带节奏的。 眼下徐长青带的这个节奏，就让李辰十分满意。 不管如何，有了徐长青出头，其他大臣们不管心思如何各异，但脸面上都说了恭贺并且表示一定会到的话。 当初只是查抄了三个京城大商户的家，就搞出了上千万两的银子，李辰对这向这些王公大臣们的钱袋子砍过去的一刀可是抱有极大期望的。 现在只不过是提前打个招呼，后头东厂的手段就会跟上来。 他压根不怕筹不到钱。 眼前这太和殿中站着的，可不仅仅是帝国最有权力的一批人，还是最富有的一批人。 李辰心里跟明镜似的。 眼见这个头已经起好了，李辰立刻给了澹台镜之一个眼神。 现在，是老先生表演的时候了。 接到李辰的暗示，澹台镜之没有犹豫，跨出一步抬手道：“臣，有事起奏。” 澹台镜之有事要说，大家伙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想听清楚这位当世大贤入朝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事。 “先生请讲。”李辰抬手虚虚一扶，说道。 澹台镜之顿了顿，心中轻叹一声，然后开口说道：“当今国库空虚，朝廷艰难，百姓受灾者众多，臣于民间时，常见地方官府并非不想作为，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朝廷无力赈灾，到了地方官府的身上，更是没有钱粮可救灾民。” 第565章 江山社稷之贼 第565章江山社稷之贼 “种种惨状，臣见之触目惊心，亦感叹天灾无情。” “后，臣前思后想，感觉一切根源出在朝廷收支无法平衡之上。” “一旦天灾，则百姓无粮可收，若是百姓无粮，朝廷便收不上税，另一边还要出粮出钱赈灾，如此恶性循环，是导致国库空虚，百姓越发贫困，百姓贫困，则朝廷国库越发空虚的根源。” “故此，臣请奏一事，朝廷需要开源节流。” 澹台镜之的话说到这，不少官员精神为之一振。 当世大贤就是当世大贤，刚出仕入朝，上早朝的第一天，就敢拿这个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大麻烦开刀。 “先生所言不错，既然先生提到这些，可是有解决的法子？”李辰用充满鼓励的眼神和语气问道。 事到如今，澹台镜之也没有退路和其他选择了。 面对李辰的鼓励，他牙一咬，心一横，开口说道：“臣请殿下准许，由户部组织，与民间商户合作，成立钱庄，广纳天下之财，救天下之民！” 前面那么多话，都只是为了这最后一句做铺垫。 它被说出口的时候，整个太和殿都炸了锅。 “这，这岂不是有辱斯文？！” “这是违背了祖宗家法呀！” “历朝历代，哪有朝廷开钱庄的？” “与民争利呀！” “经商乃是最下贱卑微之行业，朝廷如何能做得？” 密密麻麻的议论声排山倒海而来，这时候不管是哪一个派系的官员，都感觉完全无法接受。 ( 大家伙儿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太和殿中间，身形苍老的澹台镜之，不敢相信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居然是当世大贤说出来的。 可见，今天提出这个动议的要不是澹台镜之，换做任何其他人哪怕是李辰自己，都要被这文武百官的口水给淹没了。 太和殿上，唯独几个人沉默不语。 他们就像是狂风海浪中的礁石，始终屹立不动。 李辰、赵玄机、同样提前知道这件事情的徐长青，还有始终扮演透明人的苏震霆跟周平安。 就连同样是东宫心腹的关之维，因为不知道其中内情都气得直抖胡子。 “肃静！” 一声饱含内力的唱喏自三宝口中发出，太和殿内嘈杂的声音这才安静下来。 可话虽然停了，但是朝臣们内心的抗拒和不满还在发酵。 李辰站在御台之上，他表情平淡，开口说道：“这件事儿，既然提出来了，大家就议一议吧。” 李辰的话才落地，刚被羞辱过还没缓过劲来的王腾焕立刻跳出来，痛心疾首道：“臣反对！” 李辰微微皱眉，有点后悔刚才没直接一脚把这老东西给踹死得了。 也难为这老东西的身子骨还这么健壮，吃了自己一脚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 王腾焕也知道李辰不待见自己，直接开口说道：“如此行径，朝廷只怕被万民所指，这成了什么？是为江山社稷之贼！遗臭万年！” 骂人，也分等级的。 王腾焕这句江山社稷之贼，几乎如同一个巴掌甩在澹台镜之的脸上。 第566章 臣，附议 第566章臣，附议 尽管澹台镜之内心也觉得不妥，但既然他开口提出来了，王腾焕这么不留余地的骂人，澹台镜之就必然要做出反击。 “王大人。” 澹台镜之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王腾焕，说道：“先贤有言，江山社稷出贼有三，一为欺名盗世之贼，二为投敌叛国之贼，三为为妖祸乱之贼，以你王大人之间，老夫属于哪种？” 这个问题，以江山社稷之贼的根源出处，把王腾焕问得瞠目结舌。 他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来个一二。 澹台镜之冷声道：“老夫动议，乃是考虑朝廷实际困难，一旦操作得当，天下之财汇聚朝廷之手，既可用作民生又可用作国防，何贼之有？请王大人指教！” 王腾焕被澹台镜之问得哑口无言，怒极之下，他急中生智说道：“哪怕开了钱庄，也是让百姓存钱进来，那些钱也不是朝廷的，朝廷还要支付利息，怎么就能改善这改善那了？” 澹台镜之目光清冷，呵斥道：“愚蠢。” “王大人，你若是不知道民间疾苦，大可下去实地体验一下，试问天底下有几家几户会动辄把所有的家财都拿出来的？” “若非遇到大事，钱财从来都是日月累积，便是取用，也是应燃眉之急，寻常，断然不可能把所有家财都取出来。” “若是一户存十两银子，那么万户便是十万两，朝廷只需留下最多五万两，最少两万、三万两银子作为应付百姓取用，其他的钱，是否便可以周转起来？” ( “无非是利息支付罢了，那些利息，朝廷还有税收，可以做补贴，而钱庄本身可放贷，又可以钱生钱，何愁利息不足？” 这番话下来，王腾焕嘴角抽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澹台镜之的气场实在太足了。 而最让王腾焕绝望的，是赵玄机接下来的话。 在澹台镜之说完之后，赵玄机出列，拱拱手说道：“臣，附议。” 短短三个字，代表着内阁的态度。 尽管王腾焕刚才还在反对，可他的反对不但不会让人觉得内阁内部意见不统一，反而会让人觉得王腾焕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连自己顶头老大都点头了，你在那蹦跶个什么劲？ 王腾焕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玄机。 他突然意识到，赵玄机或许早就已经和东宫达成某种默契，而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澹台镜之不善的眼神，再看看上头表情大有深意的李辰，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坦白说，内阁赵玄机点了头，加上这本身就是李辰要搞的事情，那么就不存在通不过的可能。 太和殿上安静下来。 傻子都看得明白眼前的局势。 连赵玄机都点头了，他们这些小鱼小虾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辰见状，淡淡道：“徐长青。” 徐长青立刻出列，躬身候命。 “本宫命你开始着手准备工作，这件事情，要当成户部开年的第一件大事来抓，尽快给本宫一个可行方案。” 徐长青恭声道：“臣，领命。” 第567章 犯了愁 第567章犯了愁 虽然在朝堂上算是得到了通过，但李辰内心却并不轻松。 他知道，这件事情最大的阻力还是在民间。 它后续的影响力，要等传到了民间之后才会发酵。 天下士子和老百姓可不管你那么多，他们想不通觉得不对的事情就要骂。 寻常骂两句就算了，但这些人可都是钱庄的客户，李辰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因而如何推进，让天下人接受这大秦帝国第一家国企出现的事实，并且进去成为客户，才是后头真正棘手的麻烦。 李辰总不能让人拿刀架着老百姓的脖子逼着他们去存钱，这不现实。 下朝之后，李辰把澹台镜之叫到了东宫。 “刚才的事情，辛苦先生了。” 澹台镜之苦笑道：“只要于国家有利，这不算什么。” 李辰笑道：“不过先生的风采还真是过人，那王腾焕给先生骂得哑口无言，看得真叫人痛快。” 澹台镜之说道：“此事真正的难度还在后面，殿下可有所准备了？” “这些事情，本宫会想办法解决。” 澹台镜之点点头，又问道：“殿下，臣有一问，还请殿下解惑。” “先生但讲无妨。” “殿下大婚之事，刚才......” “先生是想说，本宫那么明着要钱，吃相太难看？”李辰笑眯眯地问道。 澹台镜之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如此，实在是落了下乘。” “本宫也没办法。” 李辰一摊手，无可奈何道：“用先生之前所说的一个词，那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 “这笔钱，是本宫要筹集起来建造学府用的，八百多万两的建造经费，你以为东宫还有多少钱够本宫用？靠着东宫的家底，十分之一都不够。” 听到这话，澹台镜之不由为之动容。 他起初真的以为这只是李辰想要搞钱的私心。 却不想，搞钱是真，但却是一心为公的真心。 抬起手，澹台镜之行了一礼，说道：“之前，臣还为殿下以手段逼迫臣入朝为官之事稍有芥蒂，但眼下，当真是没有了。” 澹台镜之这话说的坦荡，李辰也看得出来是肺腑之言。 他轻笑一声，扶起了澹台镜之，温声说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之事，关系千秋万代，更是国本中的国本，哪怕是大秦帝国有朝一日灭亡了，但只要天下还有一个大秦的子民，重视教育这件事情，就会流传下去。” “本宫欲与先生携手共进。” 而这个时候，东宫偏殿，赵王李寅虎刚结束了一个上午的督学工作。 从那些吵吵闹闹的弟弟妹妹中挣脱出来，李寅虎只觉得身心俱疲。 不过想到自己即将去做京畿地区剿灭白莲教的工作，李寅虎的冲劲就又回来了。 “这一次，必然要做出一些成绩来，如此才能增加自己的底蕴实力！” 李寅虎握拳，内心暗暗给自己打气。 就在他转过墙角，即将上马车的时候，惊鸿一瞥见到东宫屋檐上，一道似曾相识，让他魂牵梦萦的雪白身影一晃而过...... 圣女！？ 李寅虎整个人都傻了。 第568章 小王想拜师 第568章小王想拜师 李寅虎做梦都想不到，他竟然还能在东宫看见圣女的身影。 那一刹那，李寅虎甚至是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就在李寅虎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的时候，他突然制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他才想起来，这是东宫，可不是他的地盘。 在这里，一举一动都要小心，否则一旦被太子抓住了把柄，自己又要吃苦头。 可内心对圣女出现的好奇，让他难受得抓耳挠腮。 他意识到东宫必然发生了自己所不了解的事情，或者说圣女又要打算做点什么，否则的话，圣女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眉头紧锁的李寅虎正在东宫正门外左右为难的时候，东宫的大门嘎吱一声开了。 从里头出来的，正是因为眉头紧锁的澹台镜之。 这位老先生之所以眉头紧锁，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几日之后东宫要面对文武百官收礼金了。 德高望重，学生满天下的澹台镜之突然发现一件很尴尬的事情，自己除了一屋子的藏书之外，根本没多少钱。 哪怕靠俸禄呢，刚上班的他，连第一个月俸禄都没到手，哪来的钱送礼金？ 囊中羞涩让澹台镜之有些惆怅。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为钱而发愁。 而这一幕，看在了李寅虎眼里顿时大喜。 他笃定，必然是这位入朝的消息刚发出去，就引得天下轰动的镜之先生和太子产生了矛盾。 想想就知道了，太子横行霸道，容不得人反对他的意见。 ( 而镜之先生呢，威望极高，是天下读书人的精神领袖。 一旦两人的观念不同，必然会发生冲突。 李寅虎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若是能把澹台镜之拉到自己身边，让他看到自己才是大秦未来的中兴之主，那么他在朝堂上可就有了力量！ 如此一想，李寅虎只觉得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镜之先生，请留步！” 尽管如今澹台镜之的正式称呼应该是澹台大人或者大学士，但不管是其他人还是他自己，都更习惯镜之先生的称呼，连李辰都依然称他为先生，所以澹台镜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看到来人一身王爷服饰的时候，澹台镜之立刻知道了李寅虎的身份。 如今在京城，如此年纪的王爷，只有八皇子李寅虎一人而已，所以这并不难猜。 “原来是赵王。” 抬手拱了拱，澹台镜之客气地说道：“不知赵王可有什么事情？” 李寅虎努力让自己笑得儒雅随和一些，他抬手说道：“小王对先生慕名已久，只是始终难得一见，眼下终于得幸见到了先生，实乃是小王之幸。” 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尽管澹台镜之没什么心情和李寅虎闲聊，但还是谦逊地说道：“王爷过奖了，臣也只是多读了一点书，多说了几句话，被世人谬赞本就已经惶恐，还请王爷莫要折煞老臣。” 见澹台镜之的回答客气，李寅虎更是来了劲，他动情地说道：“先生，这可不是谬赞，先生之贤名，天下人有口皆碑，小王更是对先生仰慕已久，若是得了机会，小王想拜先生为师，不知可否？” 第569章 这俩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第569章这俩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要说之前的客气话，还只是表面功夫，这一句要拜师的话，可是动真格的了。 澹台镜之也没料到李寅虎居然如此豁得出去。 李寅虎再怎么样，也是大秦帝国正儿八经的正统王爷，地位尊贵。 而澹台镜之的名望再高，在身份上，之前他也只不过是个乡野村夫，现在，虽然贵为朝廷一品大员，内阁大学士，但在皇家面前，始终还是臣子的身份。 两者之间，说到底，还是一主一仆。 所以李寅虎这么自降身份，多少有点不顾身份了。 在澹台镜之看来，就是热情过度。 他并不知道李寅虎和李辰之间的纠葛，却也明白一个道理，眼下的局势，皇帝昏迷不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驾崩，而太子监国却无法登基，这种情况下和一名王爷走得太近，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王爷身份尊贵，老臣却已经昏聩，拜师之事，实在是让老臣十分惶恐，还请王爷收回成命吧。” 澹台镜之拱了拱手，连忙拒绝道。 李寅虎愣了一下，澹台镜之的话虽然客气，但是态度却很坚定。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东宫的宫门，立刻明白过来，说道：“是小王唐突了，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小王在府中设宴，请先生务必赏脸！” 见李寅虎完全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反而好像还误会了，澹台镜之连忙说道：“赵王......” “先生，小王都懂。” 李寅虎打断了澹台镜之的话，露出你不用解释我很懂的笑容，说道：“小王只是仰慕先生之才而已，绝对没有其他的什么心思和目的。更何况，先生初来乍到，在京城想必很多都不方便，比如缺少什么用品，先生尽管吩咐，小王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拒绝。” ( 李寅虎这话，一下子提醒了澹台镜之。 他眼下正好因为礼金一事而发愁，若是眼前这位赵王愿意慷慨解囊的话...... 想到这，澹台镜之也没拒绝了，他说道：“既然王爷盛情难却，那么今晚老臣就只好上门叨扰了。” 李寅虎见状，更加笃定自己拉拢澹台镜之的把握极大，他哈哈笑道：“那么小王现在就回去准备，还请先生一定到来，小王必定到门外迎接。” 两人寒暄两句，各自分开。 而他们分开之后，两人见面并且对话的所有内容，都立刻被传递到了李辰的耳朵中。 “澹台镜之和李寅虎？” 李辰抬起头来皱眉说了一句，然后摇头道：“不用插手，继续探查，看他们商量些什么事情，这两个人，走不到一起去的。” 不是李辰过度自信，而是他了解澹台镜之。 这位举世大贤，骨子里有着文人的傲气和傲骨，这一番要不是自己拿捏死了他的命门，他根本不屑于入朝为官。 即便是现在入朝了，但其实还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在政坛多待，看他压根就没有跨入过内阁办公的地方一步就知道了，他志不在此。 而李寅虎是什么人？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凶残而狠辣。 这样的人，恰恰是澹台镜之最为看不起的。 第570章 他会很高兴的 第570章他会很高兴的 要是说别人为了利益，会和李寅虎勾结在一起，李辰一万个相信。 但澹台镜之嘛。 在他身上看到了真正文人风骨的李辰，不相信。 当然不管相信不相信，继续探查还是很有必要的。 吩咐过后，把这件事情暂且放下，李辰处理好了手头上的事情，起身就吩咐万娇娇给自己换上便衣。 “殿下要出去么？” 给李辰换衣服的时候，万娇娇小心翼翼地问。 其实她是想问殿下出去会不会把自己也带上，没殿下在，这华丽的东宫总是显得空荡荡的。 “去一趟大将军府。”李辰说道。 “哦。” 万娇娇有些失落。 最近殿下去大将军府都不会带上自己的。 “你要是闲着无聊的话，也跟着一起去吧。” 李辰接下来的话立刻让万娇娇高兴起来。 “谢谢太子爷！”万娇娇喜笑颜开地说道。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之前带你去，发现你总是很畏惧锦帕，有什么好怕的？过段日子她就嫁进来了，到时候她是太子妃，你和她少不了接触的机会，这么畏首畏尾的像什么话。” 万娇娇嘟嘟嘴，委屈地说道：“可是奴婢就是很怕锦帕小姐啊，说来，锦帕小姐也没有给奴婢什么脸色看过，反而还主动和奴婢闲聊过几次，但奴婢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锦帕小姐就是感觉心底发慌。” 李辰也没当一回事，突然想起来今天没怎么看到宫徽羽，便问道：“宫徽羽今日没在么？” ( “殿下上早朝的时候还在的，后来突然就走了。” 一提起宫徽羽，万娇娇的语气立刻变得生硬了起来，似乎非常不待见她。 “随她吧。” 李辰也没指望真的把宫徽羽捆在自己身边，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还没到用她的时候，李辰自己也还不放心，等再多打熬一段时间，相信就可以稍微用宫徽羽做点文章了。 换好了衣服，李辰带着万娇娇出了东宫，直奔大将军府。 “你怎么又来了？” 看着李辰从远处走进自己的院子，苏锦帕有些气闷地说道。 “过两日，宗人府来人下了聘礼，按照习俗本宫在大婚之前就都不可以见你了，趁着现在多看几眼，怎么，不欢迎？” 李辰也不介意苏锦帕的态度。 随着下聘礼的日子越发临近，这女人的脾气是越来越大。 不过在李辰的底线之上，他还是很宽容的，这点女儿家的小性子，他并不在意。 苏锦帕放下了手中的书，气鼓鼓地说道：“听父亲说，你给我哥哥指了一门婚事？” 李辰说道：“本宫打算将年满十六岁的巧月公主嫁给你哥哥。” 苏锦帕气道：“你们不但管了我的婚事，连我哥哥都没得选择么？” “当然没有。” 李辰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眼神往桌上的果盘一撇，身后的万娇娇立刻乖巧懂事地摘了一枚葡萄，剥去了皮送到李辰嘴边。 李辰压根不在乎苏锦帕要喷火的目光，张嘴就吃掉了葡萄，然后说道：“本宫觉得好，你父亲觉得没问题就可以，至于你哥哥，他会很高兴的。” 第571章 带你去体验生活 第571章带你去体验生活 苏锦帕觉得李辰是满嘴的胡说八道。 可刚要反驳，立刻想起了之前苏平北劝自己时候说的那番话...... 苏锦帕无力地承认，或许苏平北压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政治婚姻罢了，正如他对自己说的那样，嫁给谁不是嫁，而落到苏平北自己身上，娶谁不是娶？ 要是连当事人都不介意，那么自己何必还平白做了这个恶人。 想到这儿，苏锦帕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也没有能力阻拦，不管了。” 听见苏锦帕这么说，李辰笑眯眯说道：“这才对，与其考虑那些，不如想想过段时间，你自己大婚的时候要做些什么准备。” 苏锦帕皱着眉头拧过身，没好气地说道：“做什么准备？还需要我做什么准备，你们不已经都安排好了么，我只要人嫁给你就行了。” “你很向往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李辰毫无征兆的提问，让苏锦帕愣了一下。 然后她有些萧瑟地看着院子里的风景，说道：“你不觉得连婚姻都无法自己决定的我，压根就不配谈自由么？”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你去换衣服。” “干什么？”苏锦帕疑惑地问。 “我带你出去。” 李辰平淡地说道：“你不是一直都觉得你的身份和家世，束缚住了你，让你没有办法得到你想象中的自由生活？那么我就带你出去看看。” “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如同你所想的那样自由美好，到处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淡，还是民不聊生的残酷。” ( 苏锦帕皱眉看着李辰，表情有些狐疑地说：“你那么忙，有时间？” “若是不打开你的心结，便是嫁进了东宫，你也高兴不起来，我可不想天天面对一张怨妇脸，花个两天的时间用现实来打破你不谙世事的美好幻想，很值。” 李辰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你最好快点儿，我最多只有两天的时间。” “你在这等我！” 苏锦帕立刻起身，匆匆地跑回自己的闺房。 看着苏锦帕背影，李辰对万娇娇说道：“回头你和苏将军禀告一声，就说本宫带她女儿出去玩两天，安全的事情他不用担心，有锦衣卫负责，若是有紧急事情需要联系，那么就去找东厂。” 万娇娇错愕地说：“可，可东宫那边？” “两天时间，出不了什么大事。” 李辰淡淡地说道：“再拖延一段时间，等苏平北回来，就真的没有这么空闲的时间了，你去安排就是，这两日，一应公文，可以压的就压下去，比较麻烦的就让徐长青和周平安他们商量着办，实在不行你就整理起来交给东厂的人，他们会送给本宫处理。” 李辰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万娇娇有些措手不及。 可她只是个奴婢，打死都不敢去质疑李辰的决定，只好带着满肚子的困惑跟不安点头应了下来。 很快，换好衣服的苏锦帕回来了。 她居然做了一副男装打扮，甚至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布包，里面应该是一些换洗的衣物。 第572章 你走狗那么多 第572章你走狗那么多 “你这准备充足啊，是早就有了离家出走的打算？” 李辰实在想不通一个女孩儿的闺房里怎么会有崭新的男子衣物，加上之前苏锦帕的种种言行，李辰立刻料算到，苏锦帕可能不止一次地动过翘家跑路的念头。 苏锦帕轻哼一声，大大方方地承认道：“要不是你东厂的走狗太多，我早跑了！” 李辰哈哈大笑。 “这天底下，敢当着我的面说东厂走狗的可不多，你算一个。” 两人都不是婆妈的人，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稍微收拾一下立刻就可以出发。 安排了万娇娇去打招呼，李辰临出门的时候，也懒得去和苏震霆再说废话，直接就把他女儿给拐跑了。 两人唯一从大将军府带走的，就是两匹马。 明面上，他们什么随从都没带。 可暗处，却有东厂的天罗地网在周围保卫。 李辰不傻，哪怕是为了泡妞，他也不可能不做好自己的安全工作。 这天底下，想他死的人可远比想他好好活着的人多太多了。 刚出了大将军府，苏锦帕如梦初醒，扭头对李辰问道：“我们去哪？” “通州吧。” 李辰说道：“年前的时候在那边安顿了一批灾民，眼下也正好看看那些灾民过得如何了。” 选择这个地点，李辰是深思熟虑过的。 通州既离开了京城，但距离又不十分远。 即便是在交通并不发达的现在，二三十里路，也就是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可以到，完全足够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 对于这个安排，苏锦帕并没有意见。 她也知道李辰能抽出两天时间来已经是难能可贵，而这两天，要是去远一点的地方，恐怕赶路都不够，更不要说来回的路程，就更别提体验生活了。 刚出了京城，苏锦帕的心情明显就愉悦了起来。 就如同一只放出笼子的金丝雀。 李辰的心情也不错。 苏锦帕心情好，是因为能体验到她一直想要的生活，自由自在没有约束的那种生活，尽管只有两天时间，但也已经难能可贵。 而李辰心情不错，是因为经过了朝廷这么久的努力，京城外面的灾民总算是大幅度减少了。 虽然路过的百姓依然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者多，但至少不再是去年年底的时候那种大片灾民聚集，躺、站、坐在路边哀嚎惨叫的凄惨模样。 这已经是一个长足的进步。 也算是李辰这段时间殚精竭虑，实实在在的政绩。 两人一路谈笑风生，相伴朝着通州方向行去。 总共就二三十里的路，就算是边走边游玩，两个时辰之后李辰和苏锦帕也已经进入了通州地界内。 “那是不是红薯？” 苏锦帕突然的一句话引起了李辰注意。 顺着苏锦帕指着的方向看去，李辰果然见到刚开耕的田埂边，种着一片不太起眼的小苗。 若是寻常人，看了一眼也就走过去了，但李辰和苏锦帕却对红薯极为熟悉，绝对不会认错。 “走，去看看。” 李辰一乐，策马朝着红薯苗那边过去，说道。 第573章 这是徇私舞弊 第573章这是徇私舞弊 田埂间，一对老农夫妇正在耕作。 “这位老丈。” 李辰从马上下来，站在田埂边指着地里的红薯苗，明知故问道：“你这田里种的是什么？” 带着斗笠正弯腰耕作的老头站起来，走过来回答说道：“是红薯苗。” 说着，他撇撇嘴说道：“你们年轻娃娃不认识不奇怪，连老头我也不认识，这是官府要求种的，说是只要每家每户在自己田里种上三分地的红薯，等收成的时候，可以抵一成税呢。” 李辰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样的政策，他自然是知道的。 实际上，如果没他首肯，给郑宝荣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许出这样的政策来。 “我记得好像是种三分地的红薯能抵一成税，要是种上半亩的话，不但能能抵两成税，还能少收一个人头税，这半亩才是最划算的，你们怎么不多种点？”李辰问道。 听见这话，老农乐了，他咧嘴笑道：“你这年轻后生，莫非是官府的人？还挺清楚。” 李辰摇摇头，说道：“我不是官府的，只是家里也有几亩薄田，但可惜并不在京城范围，暂时还享受不到这么好的政策，但家父年初的时候也听京城的朋友说起过，这才知道一点。” 老农点点头，不疑有他。 毕竟，李辰太年轻了。 这样二十来岁出头的公子哥儿，哪怕是官府的人，大概率也不过是个办事跑腿的，不会是什么官老爷。 ( 于是他干脆就打开话匣子了，说道：“小娃娃，你还年轻，不懂里面的道道啊。” “哦？” 李辰眉梢一挑，一脸讨教地说道：“这里面还能有什么门道？老丈你给晚辈说说，长点见识也是好的。” 老农显然很喜欢李辰这么低的姿态，他一副老前辈的口吻说：“官府是这么说了不错，但老头我有一亩三分的田，隔壁老吴家也有两亩不到的田，我们都只种了三分地的红薯，但在官府那边那边的账册上，写的却是我们两家都种了五分地的红薯。” “但我们这里王员外的家里的地，一点红薯都没种，可官府的册子上，写的却是他种了好几亩的红薯。” “年轻人，懂我的意思了吧？”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听明白了，老丈的意思是，有人不愿意种这红薯，就和官府勾结起来，虚增名目，然后用你们的份额，来抵他的账，到时候减税的政策他是享受到了，还不用承担种红薯万一亏了的风险。” 老农咧嘴笑道：“年轻人很通透。” “这是徇私舞弊！” 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苏锦帕忍不住开口说道：“而且用的是你们的份额，你们就这么任由他们宰割吗？” 老农瞥了苏锦帕一眼，说道：“你这小女娃真是天真，我们这些农户都是看着员外的脸色吃饭的，哪个还敢去报官不成？更何况，这段时间上面压的紧，员外也不敢太欺负人，每户给我们补一百斤粮食呢，比以前可好多了，我们都乐意的很。” 第574章 动手打人 第574章动手打人 老农的话，让苏锦帕气坏了。 在她看来，这明明就是那个员外和官府勾结占了这些农民和朝廷的便宜，怎么这被占便宜的农民还一副自己赚到的样子，反而来呵斥自己？ 而李辰却没让苏锦帕继续说下去了。 他开口道：“老丈，这是我家妹子，年纪浅不太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见李辰都这么说，苏锦帕更气了。 “你才不懂......” 苏锦帕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呼喝声传来。 “那两个，干嘛的？” 李辰扭头看过去，却见到是一名公子哥带着一群家丁正走过来，表情不善。 那老农也看见了来人，他脸色一变低声对李辰说：“你们快走，这是王员外家的公子，脾气可不好。” 说着，老农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迎上去，对那公子哥点头哈腰地说道：“少爷，他们俩不过是寻常路人，刚找我问路呢，这就要走了。” 公子哥神色不善地看着李辰，说道：“问路的？问完了就赶紧滚蛋，少管闲事，懂不懂？” 李辰站起来，把苏锦帕拉到身后，淡淡地说：“好，我们马上走。” 说完，李辰就要走。 苏锦帕有些不敢置信。 她本以为，按照李辰的脾气，眼前这公子哥出言不逊，就是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可这一次，李辰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就在李辰拉着苏锦帕要走的时候，那公子哥突然见到了苏锦帕，眼睛一亮说道：“哟，好水嫩的妞儿。” 苏锦帕是女扮男装不错，可也不过就是把一头青丝藏了起来，穿了一身男子的衣服。 ( 只要是个眼力劲正常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苏锦帕的性别。 又不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女主角换个衣服，全天下的人都成了瞎子。 况且苏锦帕这么打扮，也不是故意遮掩性别，这点手段也骗不了人，只不过是男子衣服出门比较方便而已。 而本打算要走的李辰听见这公子哥的话，转过身来眯起眼睛看着对方，轻笑了一声。 这么一笑，很不合时宜。 也让公子哥很不爽。 “笑什么笑？搞的一副很有一套的样子。” 公子哥冷声说道：“本少最腻歪你们这些外乡人，在本少没生气之前，你可以滚蛋了，身边的小妞儿留下来。” “你在这等我。” 给苏锦帕留下一句话，李辰慢悠悠地走到这名公子哥面前。 “你早这么说话，很多事情就好解决了。” 公子哥一愣，还没从李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中反应过来，就被李辰猛地一抬手，被一个肘击凶猛地击打在肋骨下方，柔软的小腹处。 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这公子哥感觉自己的肚子里瞬间翻江倒海，仿佛五脏六腑都纠缠到了一起，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连惨叫都叫不出口，只能捂着受伤的地方瞪大眼睛弯着腰跪下来，身体躬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米。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以李辰的身份，亲自动手，实在是没必要。 但也看什么事儿。 不管是名义上还是事实的认定，苏锦帕都是他板上钉钉的女人，还是正妻的人选。 抛开身份不谈，是个男人就受不了别人调戏自己女人。 这和太子不太子的身份没半点关系。 李辰的眼神阴冷，看着公子哥身后那群冲上来的家丁。 第575章 该杀 第575章该杀 人，李辰是动手打了。 可后头那些家丁，压根犯不着李辰出手。 立刻就有潜伏在暗处的锦衣卫过来，这群仗势欺人的家丁，欺负欺负老百姓还可以，但遇上了锦衣卫，连塞牙缝都不够资格的。 眨眼之间，这群冲上来的家丁全被撂倒，连一句惨叫都没发出来，让锦衣卫捂着嘴就拖走了。 而那公子哥，还跪在李辰面前。 这么一小会儿，他缓过劲来了，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但依然强烈的疼痛和恶心感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他也看到了自己带来的家丁被一群凶猛无比的人直接打倒拖走，这一下，他就是再蠢笨，也知道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毕竟这里虽然出了京城进了通州地界，可保不准就有京城来的大佛玩微服私访的戏码。 寻常人家，也断然没有这么一群潜伏起来的高手贴身保护。 这陈员外家的公子，现在是恐惧大过于憎恨。 一只靴子踩在他肩膀上，把他踩倒在地，然后挪到了他的脸上。 “不想跟你计较的，但说错了话，就该打。” 李辰看着脚下不断挣扎的公子哥，有些厌烦。 身份地位差距太大，他踩起来都没半点儿感觉。 收回脚，李辰扭头就走。 根本不用李辰吩咐，东厂的人自然会把手脚都处理干净。 而之前那老农，现在已经吓呆了。 见到李辰眼神看过来，慌忙拉着自己老伴儿跪在地上，想要磕头。 ( 可李辰却已经拉着苏锦帕上马走了。 在进通州县城的路上，苏锦帕见李辰始终皱着眉头，便问道：“还在想刚才那个人吗？” 李辰摇头说道：“连个苍蝇都算不上，不值得我挂怀，我考虑的是，一个陈员外就敢这么干，京城附近，执行红薯种植政策的这么大块范围，到底还有多少个陈员外？” 屁股下头的位置不同，考虑的事情自然不同。 比如那老农，关心的就是自家地里的收成，其他的他关心不上，也不懂。 那陈员外，考虑的就是怎么钻空子，获取更大的利益。 而到了李辰的地步，他思量的则是如何补上漏洞，顺便惩罚这些胆大妄为的人。 “任何政策都会有漏洞，人心难测，你想完全堵住是不可能的。” 苏锦帕微微侧头，劝道：“其实还不如静观其变，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红薯种植的计划已经推行下去了，只要见到收成效果，陈员外之流的地主，会比谁都上心，毕竟收成越好，他们的利益才越大。” “是这个道理不错。” 李辰眯起眼睛，淡淡地说道：“可这天下的田地，绝大多数都被这些地主给吞并了，穷困之人所种的田不过一二分，大地主却坐拥数百亩甚至上千亩良田，推广这红薯计划，反倒是最先堆肥了地主阶层。” “地主阶层越富，普通百姓想翻身的机会就越低。” “这与我先富民的策略背道而驰......这些地主，该杀。” 听出李辰话语中沸腾的杀气，苏锦帕有些心惊道：“你可不要冲动。” 第576章 以小见大 第576章以小见大 整个大秦帝国，最大的阶层是什么人？ 官员？ 皇族？ 都不是，而是那些拥有大批土地的地主。 这些地主单个的力量不怎么样，绝大多数都是地方上的乡绅，管的也不过是一村二乡的范围，但却也正是因为他们足够接地气，所以直接掌握着最基层百姓的生死福祉。 一旦得罪了地主阶层，引发了大面积的反抗，到时候必然是全国的动乱。 而大秦朝廷，是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这样的动荡了。 所以苏锦帕才怕李辰怒火攻心，直接下令对那些地主开杀戒。 “我是那么冲动的人么？” 李辰温声道：“你放心吧，我会仔细考虑，慎之又慎的。” 李辰并不傻，苏锦帕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这个穿越者不可能不知道。 封建王朝，最惹不得的就是地主阶层。 由于君权的封建制度，地主阶层又是不可避免的。 一个王朝刚建立的时候，天下分田，每家每户的百姓都可以分到属于自己的田，去开垦种植。 这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朝代的鼎盛时期，都是在开国之后的一二百年内。 因为那个时候地主阶层还没有形成，百姓贫富差距不大，人人有田种有衣穿，社会自然繁荣，国力自然强盛。 可随着帝国寿命的增长，官僚阶级开始出现，农村土地兼并的情况会逐渐加重。 土地会朝着一批掌握了社会权力的人手中集中，百姓从农户沦落为佃户，然后愈演愈烈，恶性循环。 ( 对于李辰来说，他很清楚，眼下自己的主要斗争对象是内阁，是朝政上的政敌。 可他日自己登基之后，这帮地主阶层，必然会成为自己施政的最大障碍和阻力。 迟早要动手的。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连赵玄机都还无法解决，面对全国的地主阶层，李辰现在也是有心无力。 “前面就是通州城内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暂且放下心思，李辰对苏锦帕说道。 “嗯。” 苏锦帕对李辰一笑，然后两人相伴入了城。 通州虽然名字带一个州字，但其实只是一个县城，毕竟旁边就是京城，通州想多衰落不现实，可想要多繁荣，也不太可能。 京城之繁华，就如同巨大的树木根系，会把人才和财富、权力全部吸走，周围留给其他城市生存的空间就很小了。 所以走在通州的街道上，明显感觉不如京城繁华。 只不过大多数商店都开着业，街上的百姓虽然不见多富裕，可至少正常生活还能维持，情况比去年年底，的确好了太多太多。 李辰和苏锦帕游走在琳琅满目的街道上，感觉也十分新奇。 就在李辰带着苏锦帕来到一家专卖胭脂水粉的商铺内时，突然听见街上喧哗起来。 两人一看，竟是有人成亲。 迎亲的队伍人人披红挂彩，鼓乐响亮，还有人专门向路人发糖，正中间的白马上，新郎穿着迎亲的华服，很是得意。 “哇，有人成亲，快去看看新娘子！” 苏锦帕两眼放光，兴奋地说道。 第577章 你还是不是人 第577章你还是不是人 原本李辰对这些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但架不住苏锦帕感兴趣，于是半推半就的被拉到旁边看热闹。 看得出来，成亲这家家境应该挺殷实，各类仪仗用的都是高规格的，寻常家庭断然承受不起。 而在周围百姓的议论声中，李辰对那新郎倒是产生了一点兴趣。 “这新郎官儿是外地人，听说家道贫困，散尽了家财支持他读书科考，他上一届进京赶考，名落孙山之后没了回去的盘缠，就在这通州林老爷的府上给林府的孩子当教书先生，这一来二去的，竟让林府的小姐看上了眼。” “这一届的科考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进了殿试，于是林老爷也终于答应了将女儿嫁给他，啧啧，还真是励志。” “真好呢......” 苏锦帕看着不远处的新郎官，说道：“这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李辰微微一笑，并不评价。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但既然是今年殿试的考生，那么李辰都是看过详细资料的，这些资料，全部是东厂专门调查来的，内容详实。 李辰也记起来了，在通州的殿试考生就这么一个，叫陈少昊，甚至他之前的卷子，李辰也看过，算是优秀，拿下殿试名额也是实至名归。 只可惜，人品不咋样。 见李辰笑得莫名，苏锦帕正要问，前头迎亲的现场，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陈少昊！你这个负心汉！” ( 一声尖锐刺耳的女声，打破了喜庆的丝竹音乐和现场整个喜气洋洋的气氛。 苏锦帕立刻顺着其他百姓们好奇的目光看去，见到街道上，一个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女子牵着一名不过三四岁孩子的手，正站在那用无比绝望的眼神看着陈少昊。 而前一秒还坐在高头大马上春风得意的陈少昊在见到这对母子的那一刻，整张脸立刻煞白。 “爹。” 妇女的身边，那小孩子冲着陈少昊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就是这么一声，瞬间点爆了周围所有百姓。 不管什么年代，在哪里，抛妻弃子都绝对是妥妥的渣男。 “你，你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陈少昊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不敢置信，还有那么一点点无地自容的羞愧。 他攥紧了缰绳，然后突然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这对母子的面前，说道：“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情我回头跟你们解释行不行？” 啪。 回应他的，是来自那妇女的一个巴掌。 只见她泣不成声，悲痛欲绝地说道：“我嫁给你八年，你一心读书要考功名，家里什么都没有，吃喝拉撒全是我独自照顾，每天清晨天不亮我就要起来做豆腐拿去集市上卖。” “几年之前你说进京赶考，给你带的十三两银子盘缠那是我卖了几年的豆腐攒下来的！” “当时我还怀孕，送你出了城，我苦苦等了你几年，却没等到你的只言片语，现在，我来京城找你，却看到你要迎娶别人！” “陈少昊，你还是不是人！” 第578章 早知道了 第578章早知道了 硬生生地挨了一个巴掌，陈少昊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如同石化了一般。 他身上光鲜亮丽的新郎官衣服，和对面粗糙破烂的妇女，形成了鲜明对比。 妇女眼眶含着热泪，她颤着声音说道：“你若是嫌弃我这个糟糠之妻，我也不怪你，你给我一封休书，我认命。” “但是这个孩子，是你的骨血，你不能不管！” 说着，她把身边的孩子往陈少昊怀里一塞。 这个动作惊吓到了那小孩，他立刻扯开嗓子哭喊起来。 场面令人揪心。 也就是这个时候，林府里面冲出来一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女子，显然她就是今天的新娘。 坦白说，不管是容貌身段还是气质出身，这名女子都在全方位碾压了陈少昊的发妻。 她抿着嘴唇，一路走到陈少昊面前。 眼下这情况，她必然是已经知道内情了。 “我......” 陈少昊才张口，这名女子就说道：“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了。” “我也知道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贪图我父亲的权势，希望能借我家里的力量，让你有个好前程。” 陈少昊面色更加难看，却说不出话来。 “本来，你既然有手段做这么多，我也愿意嫁给你，因为你的确进了殿试，只要我父亲全力帮助你，你也未必不能换个锦绣前程来。”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抛弃了你的妻子之后还不把这件事情处理干净，眼下不仅是你丢了人，连带我，我父亲，整个林府都要跟着你丢人！” ( 林小姐的这番话，让李辰都多看了她两眼，这女人有点意思的。 “走吧。” 李辰对苏锦帕说道：“没什么好看的了。” 苏锦帕咬着嘴唇，一脸气愤地说：“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让他入朝为官！” 李辰乐了，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边是留在京城连口饭都吃不上，一边是豪门大户的女儿，哪怕倒插门当了上门女婿，也是衣食无忧，都是苦过的人，做这样的选择不奇怪。” 苏锦帕不乐意地说：“明明就是抛妻弃子的混蛋，怎么到你嘴里好像还挺有苦衷。” “苦衷不苦衷，抛妻弃子是事实，我没有为他辩解的意思。” 苏锦帕突然回过味来，说道：“你早就知道了？” “这一批殿试的名单总共就那么些人，基本上每一个我都是看过他们的试卷的，也让东厂调查了他们的背景来历，这个陈少昊，我有点印象。” “文采能力应该是有的，但如你所见，人品差点。” 苏锦帕气闷道：“我本来还以为这是一件贫困士子努力发愤图强，逆袭人生的好事，结果居然这么恶心。” “话本和故事里痴男怨女，最终走向圆满结局的故事都是编出来的，现实生活里哪有那么多美满？” 苏锦帕咬着嘴唇，还是有些怨念。 “你觉得他会怎么办？”苏锦帕突然问。 “还能怎么办，聪明一点的，就索性休了发妻，他现在稳稳地进了殿试，哪怕殿试落榜，也有进士功名在身，林府既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那么就不会看不明白这一点。” 第579章 民心 第579章民心 “他那岳丈稍微清醒一点，就不会在乎今天的事情，只要他陈少昊把发妻休了，还是能当林府的乘龙快婿。” “等放了榜之后，以他进士的身份，起步便是知县，林府稍微给他找一些门路，进翰林院当几年编修，熬点资历出来就更容易了。” 李辰的话让苏锦帕觉得意难平，她气愤道：“他发妻那么辛苦把他供出来了，换来的却是一纸休书？你们男人还真是绝情。” “这些都是事后可以补偿的。” 李辰淡淡地说道：“更何况，我可不是他，人跟人是不同的。” 看了苏锦帕一眼，李辰温声说道：“其实这就才是绝大多数人所面对的人生。” “情情爱爱，不过是未出阁女子的美好幻想。” “落到生活里，面对的还不是那些鸡毛蒜皮。” “身份地位高到了一定的地步，的确可以摆脱这些，例如你，例如我。” “但是你我又会面对更加无可选择的情景，例如你我的婚事。” “陈少昊尚且有的选，你和我，都没的选。” 苏锦帕气闷道：“我怎么觉得你是拐弯抹角地在教育我？” 李辰轻笑道：“你那么聪慧，想通透了的事情不需要我教育，想不通透的，我教育有用吗？” 撇撇嘴，苏锦帕说道：“这个陈少昊如此人品恶劣自私，可见他本性如此，这样的人要是入朝为官，也不会是什么好官。”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用他？革了他功名？”李辰问。 苏锦帕轻哼道：“难道不应该吗。” ( 摇摇头，李辰说道：“或许在以后，我用人会考虑他的人品本性，但现在，只要有能力，只要能为我所用，我就用。” “至于能力嘛，看他如何处理这一次事情就可知一二。” 这时候，已经走出去挺远的李辰摆摆手，一名锦衣卫立刻出现在李辰身边。 这名锦衣卫微微躬身，恭敬地说道：“殿下，陈少昊带着发妻走了。” 李辰微微挑眉。 苏锦帕面色一喜，“总算他还有的救。”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回去休妻？” 李辰的这个问题，让苏锦帕气坏了。 “你去找一处院子，今日歇息所用。” 打发走了锦衣卫，现在也已经是傍晚，李辰就带着苏锦帕进了一家酒楼吃饭。 酒楼中，一些食客还在讨论刚刚发生的事情。 言语之中全是对陈少昊的讽刺还有对林府的嘲笑。 找了个安静一些的位置，随意点了几个小菜，正等上菜的功夫，李辰突然听见一道不太一样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喂，你们听说了吧？朝廷在鲜朝大捷，再过一些时日，就要班师回朝了，而那东瀛主帅都快到京城了，你们说，这一次朝廷会怎么处理那个东瀛主帅？” 李辰和苏锦帕对视一眼，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百姓们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这话被一人抛出之后，果然有人立刻接上，说道：“朝廷吃了这么多年的败仗，现在好不容易赢了一回，肯定要大肆宣传，只不过打赢一个东瀛没啥意思，有本事把匈奴和胡人、辽、金二国给打赢了，这才叫真本事。” 第580章 民生 第580章民生 “这话我就不爱听。” “东瀛是小国，可小国也是国，偏偏就是那东瀛小国才最无耻恶心，所做之恶行简直是天怒人怨，朝廷这一次打赢了那就是好事，按照你这么说，天底下除了北边那些匈奴，朝廷就打不得别人了。” “我也不是这意思......” 眼见谈的有点僵，之前抛出这话题的人连忙开口说道：“我是说，朝廷要怎么处理这个东瀛主帅？” “还能怎么处理，要么就是用来交换利益，让东瀛狠狠地赔一笔钱，要么就是杀了以儆效尤呗。”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入耳，李辰喝着粗茶，笑而不语。 刚开始的一些论调还算是有点意思，但后面就纯属老百姓的胡扯了。 什么朝廷派遣大军直接踏平东瀛岛国的话都出来了。 能在鲜朝打一仗就不错了，还派军到东瀛岛上打，李辰就是疯了都不可能疯到这地步。 “你打算怎么处理东瀛主帅？”苏锦帕眨眨眼睛，好奇地问。 “在刚开战时，东瀛国主送了一封国书来，言说要朝廷嫁公主过去给他赔罪。” 李辰放下了茶杯，淡淡地说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对付他？” 苏锦帕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她微微点头，握紧拳头说：“的确应该杀一儆百，让他们怕到骨子里才行。” 说话的功夫，几个寻常小菜很快被端上来。 吃过饭，锦衣卫那边安排的院子也已经搞定，李辰带着苏锦帕来到这座位于通州城内，环境和位置都算是不错的院子内，开始体验生活。 ( 哪怕明知道只有两天的时间，但苏锦帕还是兴致勃勃，装扮和布置着自己的居所，而李辰则是随手拿出了一本书，靠在躺椅上细细观看。 日落黄昏，斜阳抹墙头，苏锦帕在忙碌，李辰在看书，一时间这画面还真有那么两分和谐静谧的意思。 好不容易忙好，苏锦帕擦了擦自己鼻尖细密的汗珠，见到李辰安逸地躺在躺椅上看书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喂，我忙的团团转，你就躺在那儿坐享其成，好意思吗！？” 听见苏锦帕的牢骚，李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指了指水壶说：“那么麻烦你再帮我泡一壶茶吧。” “......” 苏锦帕咬牙切齿，愤恨道：“你把我当丫鬟使啊！” “这儿就你跟我，总不能我自己去。” 苏锦帕气道：“要喝茶，自己去泡！” 就在两人吵吵闹闹的时候，京城的赵王府门口，澹台镜之从马车上下来。 李寅虎果然亲自站在门口，早已经等候着了。 见到澹台镜之下来，李寅虎立刻迎上去，说道：“先生能来这，蓬荜生辉。” 澹台镜之拱拱手，说道：“王爷客气了。” 李寅虎一脸笑容地说道：“外面风大，不如先生随小王进去，里面已经备好了一桌酒菜，给先生接风。” 澹台镜之看着李寅虎热情的笑容，心中颇有点不自在。 他觉得李寅虎越是热情，自己从他这搞钱的话，就越是难以启齿。 第581章 李寅虎的内心戏 第581章李寅虎的内心戏 王府内，尽管是临时的府邸，正式的赵王府还在建设中，但毕竟身为当朝新封的王爷，李寅虎的居住规格并不低。 继承的本就是之前内阁大学士段锦江的宅院，加上重新修缮了一番。 雕龙画栋，内外八进八出的院落，占地面积用亩来丈量，整个院子可以说是夸张。 在接待贵客的正厅中，一桌好酒好菜早就已经备好。 李寅虎很有心思，他很清楚招待澹台镜之，用一些奢侈名贵的食材反倒不美，所以所有佳肴都是比较寻常，并没有什么特别名贵的，只不过烹饪方面李寅虎还是找了宫内的御厨亲自来做，色香味俱全是肯定的。 “先生是南河行省人，尝一尝这道烩面，这是宫里南河行省来的御厨做的，不知道合不合先生的胃口。” 在李寅虎的热情招待下，澹台镜之尝了一口烩面，赞道：“相当不错和地道，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吃到这么正宗的家乡味道了，王爷有心了。” 见到澹台镜之夸赞，李寅虎轻笑一声，说道：“只要先生喜欢便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两人吃得差不多，李寅虎看了澹台镜之一眼，突然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 澹台镜之见状，便知道是正戏来了，他也正压着内心的几句话没说，于是很配合地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发愁的事情？” 李寅虎见澹台镜之这么配合，心中一喜，但脸上的愁苦表情却更浓，他沉重地说道：“如今朝廷政事艰难，加上父皇的身体又是一病不起，这么久了也不见好，国内民生凋敝，又逢天灾肆虐，外敌环伺，小王每每念及种种，心头沉重压抑，总觉得无法帮父皇、帮太子殿下解忧，实在是惭愧至极。” ( 一番话诚恳至极，若是不了解内情的人听了，都会以为李寅虎心系天下，为国为民。 澹台镜之不动声色，他劝道：“朝廷政事之艰难，无非内忧外患所致，天灾虽然无情，但最难的时间总算已经过去，我观当今太子殿下是雄才大略之主，一系列手段也的确帮助灾民许多，王爷不必过于挂怀。” 见澹台镜之话里话外都在夸奖太子，李寅虎心里一沉。 他之所以对澹台镜之热情客气，就是想要把澹台镜之拉到自己身边来，可要是澹台镜之死心塌地地跟了太子，那么自己做这一切岂不是个笑话？ 想到这，李寅虎试探性地说道：“先生说得不错，太子殿下的确是雄才大略之主，只是......父皇，毕竟还在呢。” 此言一出，话题立刻变得无比敏感。 澹台镜之缓缓地放下了筷子，说道：“我只是个读书人，并不关心皇权更迭与交替。” 此言一出，李寅虎眼睛大亮。 在他看来，澹台镜之这句话明面上是不想插手到皇权争夺中，但反过来理解，就是他李寅虎做什么，澹台镜之也不会死撑东宫。 有这样的承诺，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开口道：“先生，小王想要做更多的事情！” “王爷一心为公，有这份心自是好的。” 澹台镜之说道：“但如果王爷想做更多事情，应该多与太子商量才是。” 第582章 那可是他的梦想 第582章那可是他的梦想 呵呵一笑，李寅虎抬起手腕，给澹台镜之满上一杯酒。 “话是不错，只是小王身份敏感，说的太多了，难免引起殿下误会，反而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 李寅虎说完这句话，就一直在关注着澹台镜之的表情变化。 人与人的交往，最忌交浅言深，这一点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都是一样的。 交情没到那份上，却说了那份的话，极有可能导致分道扬镳的结果。 而澹台镜之是什么人。 他早已经察觉到了李寅虎的意图，面对此时李寅虎的观察，他平静地说道：“王爷多虑了，殿下雄才大略，想必不会那么小肚鸡肠。” 这句话，点到为止，够了。 李寅虎点点头，露出笑容说道：“不错不错，是小王多虑了。” 他知道，这个话题到这就该结束了。 下一步想再拉拢或者怎么样，那是后续的事情。 澹台镜之这样的人，也注定不可能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拉拢过来的。 没点儿诚意，没点儿水滴石穿的功夫，是断然不可能的。 既然要表现诚意，那么就自然不能小气了。 李寅虎换了个话题，开口道：“先生初来乍到，想来应是有许多不方便，小王思前想后，也总觉得帮不上什么忙，略备了一些薄礼，还请先生不要推辞。” 说着，李寅虎拍拍手。 立刻有三名下人端着用红绸盖住的托盘走上来。 ( 李寅虎将一个托盘上的红绸拿开，下面赫然是垒成一座小金山的金条。 一根根金条黄灿灿的，直晃人眼。 看那大小，一根少说也有十两，一托盘就有十五根，三个托盘，可就是四百五十两黄金。 不管搁哪，这都是一笔巨款。 澹台镜之眸光平静，面无表情。 “王爷这是何意？” 李寅虎立刻说道：“这些黄白之物，先生自是看不上的，但无论如何，也算是小王的一片心意，先生贤良，可人活在世，就难以免俗，这些......” “这些，我收了。” 澹台镜之打断李寅虎的长篇大论，直接说道。 答应得太过爽快和干脆，以至于李寅虎有些反应不过来。 “先生，收，收了！？” 在李寅虎看来，澹台镜之十有八九看不上这些金钱。 送礼也是一门学问，要看人下菜，李寅虎何尝不知道给澹台镜之这样的人物送礼，直接送钱是最下乘的，最好就是送一些古籍、古玩、名人字画之类的。 可那些东西，寻常的没价值，有价值足够被看上眼的，又是稀世珍宝，平时就可遇不可求，李寅虎自己又不是此道中人，实在是拿不出来。 想来想去，才冒着八九成要被拒绝的风险送出这些黄金。 打死他都想不到，澹台镜之现在缺的就是钱。 他需要钱，明面上给东宫太子筹措礼金，但之所以这么着急，还是因为澹台镜之知道太子以大婚名义收的钱，都是要投入到学府建设中去的。 所以，澹台镜之比李辰还要担心钱不够。 那，可是他的梦想。 第583章 不义之财，当收 第583章不义之财，当收 “多谢王爷慷慨。” 澹台镜之站起来，很诚恳地道谢。 足足四百五十两黄金，虽然在那个浩大的工程面前只是杯水车薪，但这已经是自己目前所能筹措到最多的钱了。 因而，澹台镜之毫不犹豫地收下了这人生中的第一笔‘不义之财’，并且还多少有些感激李寅虎。 “不，不用客气......” 因为送礼太过顺利，以至于让李寅虎有点无法接受。 之前准备好的台词全部没用，现在他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朽还有一事相求。” 澹台镜之看了一眼那三个托盘，话没说完，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写着两个字：不够。 李寅虎人都傻了。 这还是举世闻名的圣贤吗？ 不但不拒绝自己送的钱，还想要更多？ 这完全超出了李寅虎的预料之外。 此刻澹台镜之的这个表现，别说圣贤了，就是胆子小点的贪官都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 不过，这样能和澹台镜之拉拢关系的好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所以在领悟了澹台镜之的意思之后，明知道自己手上可以动用的钱也不多了，但李寅虎还是一咬牙说道：“先生放心，小王还有些存银，这就吩咐人全拿上来。” 说着，他立刻起身出了屋子。 外面，管家正站在那随时准备听候吩咐。 “府上的现银还有多少？”李寅虎压低声音问道。 管家愣了一下，立刻回答说：“回王爷的话，库房里应该还有大约四五千两银子可以动用。” ( “全拿来。”李寅虎咬牙道。 管家瞪大眼睛，忙说道：“王爷，最近王府支出也不少，若是全拿出来了，可就困难了。” 李寅虎从做皇子开始，就没有多少实权，更不要说能有什么钱存下来。 哪怕现在当了王爷，俸禄很高，但也只是相对来说。 不管王爷也好，皇子也罢，除非被分封到外地就藩，否则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靠每个月的俸禄，还有过年过节皇帝赏赐下来的钱银过日子。 看起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王府开支也大，左右勉强能维持个收支平衡就算是持家有道了。 还是那句话，王爷家里也没余粮，更何况他这么一个没什么实权的王爷。 可李寅虎现在哪顾得上那么多，咬牙道：“你还管起本王的事来了？让你拿就去拿，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见李寅虎生气了，管家哪还敢废话，立刻就去库房取银子去了。 回到屋子中，李寅虎忍着心疼，对澹台镜之客气地说道：“先生稍候片刻，银子立刻就送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尽管李寅虎的内心在滴血，但依然安慰自己这些都是小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旦澹台镜之靠向自己，那天下文人的支持就唾手可得，这可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 “王爷高义！” 澹台镜之拱拱手，诚恳地说道：“他日天下士子，必会感念王爷今日之慷慨。” 还在犯愁这一次把所有的存银全花掉，下个月府中支出要去哪里弄的李寅虎闻言一笑，全当是澹台镜之给自己的暗示了。 第584章 李寅虎的敛财手段 第584章李寅虎的敛财手段 看来这老匹夫果然喜欢钱，只要自己送足够多的钱，他就会支持自己。 心中很自然地这么想的李寅虎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许多，他一副自己全懂的语气，说道：“先生放心，小王虽然没什么能力和建树，却最为尊重先生这样的有识之士，小王还会再想办法，弄到更多的银子献给先生。” 澹台镜之眼睛一亮，随即担忧道：“王爷虽然有俸禄，但支出实在不小，还是不要太过为难吧？” 老匹夫！ 这么贪，还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莫非这话是测试本王有没有足够的诚意？ 李寅虎内心戏很丰富，他立刻拍着胸脯说道：“先生放心，小王虽然没多少资产，可这些年来，在京城总算有些产业底蕴，为了支持先生，这点付出不算什么。” 好人啊。 澹台镜之看着李寅虎，感动地说道：“那么，老朽先行谢过了。” 很快，管家把库房里的银子都带了过来。 三四千两，装了两个大箱子。 这两个大箱子，澹台镜之老胳膊老腿的当然拿不走，李寅虎好人做到底，还要负责给他送到家里去。 看着那白灿灿的银锭，还有金灿灿的金条，都被澹台镜之装在马车上带走，李寅虎脸上在笑，内心在滴血。 “王，王爷。” 澹台镜之走后，管家小心翼翼地来到李寅虎身边，低声说：“再过两天，可就是府上下人和护卫们开俸禄的日子，但咱们的钱已经没有了，眼下库房里就剩下几十两......” ( 李寅虎面皮一抽，咬牙道：“本王记得，本王还是皇子的时候，父皇曾赏下了几处产业，你回头统计一下，卖掉其中两处产业，先解燃眉之急吧。” 管家小心翼翼地应了是，转身统计能卖的家当去了。 李寅虎咬牙切齿地回到书房，他琢磨着这样靠变卖产业绝对不是办法，还要想一条赚钱的路子。 可他实在没什么赚钱的头脑，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琢磨了半天，李寅虎一跺脚，道：“赚什么钱？那些经商的勾当，都是最下贱的，本王贵为王爷，哪还能与民争利，传出去了岂不是有损皇家脸面......不如直接抢几个经商的大户，料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去年的时候，太子不就是靠抄这些商人的家，渡过了国库最空虚的时候？” “这办法他用得，本王用不得？” 想到自己如今手头上剿灭京畿地区白莲教的实权，李寅虎阴沉地笑了笑，他似乎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想到这，下定了决心的李寅虎一拍桌子，喊道：“徐渭！” 门外，一身铠甲英气勃勃的徐渭推门而入，抱拳单膝跪在地上，等候命令。 “如今京城城中，哪一家商户名气最大？” 听见这个问题，徐渭愣了一下，回答道：“回王爷的话，若论经商的话，应是刘家，这刘家......” 徐渭的话还没说完，李寅虎立刻打断道：“好，立刻带人随本王出府，有人举报这刘家和白莲教余孽勾结，本王要立刻发落了他们。” 第585章 七百万 第585章七百万 “卑职遵命。” 见到李寅虎意气风发且又迫不及待的样子，徐渭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作为东宫派出来的人，徐渭当然知道这个刘家不简单。 当初京城四大商户，太子亲自带队，一夜之间死了三家，几百条人命说没就没了，只剩下了一个由女子执掌家族的刘家还在。 而刘家非但没有步那三家的后尘，反而还接管了一部分盐运生意，眼下是越做越红火。 明眼人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刘家和东宫的关系非同一般。 可这一点，偏偏京城许多老百姓都知道，徐渭也知道，但唯独赵王李寅虎不知道。 这会儿也不知道李寅虎抽了什么风，要带人去刘家，摆明了不是什么好事，但徐渭没必要去阻拦。 他的任务只有一条，那就是接近李寅虎成为他的绝对心腹，因而是不能忤逆李寅虎的任何命令的。 另一点，徐渭也明白，东厂必有眼线在刘家，所以刘家，出不了事。 很快，人马点齐，看着满满当当站了一院子的几十号护卫，李寅虎心满意足。 他意气风发地一摆手，颇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大喝道：“全部跟本王出发，铲除京城内的白莲教余孽！” 这个时候的刘家，灯火通明。 刘思淳还没睡。 她正与刘思达还有刘家一些长辈，在清点入库的银子。 “思淳啊，咱们刘家能变卖的产业都已经变卖了，各地分号中的现银，除了必须留下来用作周转开支的之外，所有银子也全部都运了过来。” ( “一共是七百三十五万六千九百一十七两。” 一名长辈将账本送到刘思淳面前，表情颇有些心疼地说：“现在外面都传言我们是疯了，把能下蛋的母鸡都给卖了，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旁边的刘思达笑道：“他们爱笑就让他们笑去，最多一年的光景，到时候谁哭谁笑可还真不一定。” 这名长辈苦笑道：“话是这么说，但这一把，咱们赌的也太大了，全家的身家性命，全在这了。” 一众人的目光朝着库房里看去。 只见到库房里面一只只箱子从地面堆到房顶，密密麻麻地堆放了大半个库房。 而随手打开一只箱子，里面全部装的都是一只只圆润饱满，足二十两的银锭。 七百三十多万两银子，以十折一算，按斤称都有七十三万斤！ 哪怕就是七十多万斤的石头，放在眼前也足够壮观了，莫说这些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刘家上下两代人几十年的心血和努力，全部都在这了。 用银山来形容，并不为过。 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么一座银山，都要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刘思淳的目光却很平静，她一边清点着入库的银子，以确保账目和实物合一无差漏，一边说道：“这些银子只在咱们库房停留一晚上。” “我已经联系过了户部的徐长青大人，他明天一早就会派人来将这些银子转入国库之中，因此今晚大家都不要休息了，就在这儿轮班盯着。” 第586章 来人 第586章来人 “三叔说的不错，这些银子，是咱们刘家的身家性命，万万出不得差错。” 这个命令，无人反对。 七百多万两银子，这是谁看了都要眼红的巨大财富，所以必须要时时刻刻有人把守着。 万一出了差错，那刘家可就全完了。 刘思淳转过身看了三叔为首的长辈们一眼，虽然有些不耐，但毕竟都是长辈，也全是一心为了家族着想，所以刘思淳觉得，还是有必要给他们传达一些好消息安抚人心。 “前些时日，早朝上已经正式通过了由户部牵头，联合我刘家开设钱庄的政令。” “到时候全国所有行省都会开设至少一家钱庄，然后慢慢地朝着州、府、县布局扩散，有了朝廷背书，大家还怕这钱庄没生意么？” “至于利润的事情，各位也不用担心，太子殿下比我们还着急，这钱庄开起来，就一定要马上见到利润的，所以各项业务和方案的设计，也已经在户部内部开始讨论了。” “今日早些时候，我便被叫到了户部过去，主要是向户部陈述一般民间钱庄的业务范围、盈利方式等。” “我能感觉到，在太子殿下的带领下，户部的大人们是有真才实学，且想要做一番事业的，所以各位长辈放宽心吧。” “这钱庄，是朝廷的百年基业，而刘家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入股进去，便是保证了刘家香火不断绝的基础。” 刘思淳的话让刘家人精神都振奋不少。 ( 别的不说，从这件事情提上议程到通过了朝会，户部开始起草工作，这才过去了几日，刘家的钱才刚筹到，朝廷那边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完了。 不管后头如何，至少这样神乎其技的效率，就代表了东宫对这件事情是无比上心的。 而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只要太子殿下把它当个大事办，那么它就一定是大事。 刘家眼下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大家已经上了这条船，那么就没第二个选择，只能齐心协力，大家一起努力把这条大船开到目的地。 这边刘思淳的话才落地，那边门口就传来了沸沸扬扬的声音。 听声音就知道人马不少，还夹杂着呼喝之声。 刘思淳和刘思达对视一眼，两人眉头都是一皱。 这个节骨眼上，府上来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去看看。”刘思达说道。 点点头，刘思淳嘱咐道：“看看是什么人，不要冲动，要是不好对付，赶紧来叫我。” 刘思达应了一声，立刻朝着前院走去。 没过多一会，那喧闹声随着刘思达过去，不但没有停歇下来反而更大了。 当下一名管家跑过来，慌慌张张地对刘思淳说：“当家的，你快去看看吧，二爷让人给打了！” 刘思淳闻言心中一惊，但脸上却是没有丝毫表情暴露。 她把账本交给长辈，说道：“三叔，这边你先看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人不能离开库房半步。” 三叔点点头，应了一声，目送刘思淳而去。 第587章 找茬 第587章找茬 刘思淳来到前院，见到一大批人带着武器把自己府中的一些下人和家丁都控制了起来，而自己二哥刘思达则躺在地上，被一名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的青年踩在脚下。 看着这名青年用脚踩着刘思达的脸，而刘思达则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直哼哼，刘思淳怒从心中来，但却强忍着没发作。 因为她知道眼前这青年的身份，她得罪不起。 赵王，李寅虎。 “赵王驾临，民女未能远迎，还望赵王海涵。” 刘思淳来到李寅虎面前，行了一礼之后恭敬客气地说道。 李寅虎不善的眸子看了刘思淳一眼，冷笑一声说道：“你便是刘家当家的？” 刘思淳不卑不亢地点头应道：“民女刘思淳，正是刘家当家。” “不错，谁说女子不如男，你们刘家，当家的女子就比这个没眼力劲的废物东西好多了。” 李寅虎说着，脚尖一踢刘思达，正好踹在他的鼻头上，顿时刘思达感觉鼻头发酸眼前一黑，惨叫一声，口鼻之中鲜血狂涌而出。 刘思淳见状，立刻皱起眉头来。 “民女一家世代经商，老实本分从不敢做枉法之事，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赵王如此兴师动众？” “若是刘家有罪，还请赵王示下，但请赵王给刘家人一个明白。” 李寅虎冷笑一声，说东安：“要一个明白是吧？好，本王就给你们一个明白。” “有人举报，你们刘家和白莲教勾结，今日本王上门来，就是查证这件事情的！” ( 李寅虎的话让刘思淳大惊失色，她立刻严肃说道：“王爷明察，刘家不过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绝对和白莲教那些邪教没有任何勾结，这是血口喷人！” 同时，刘思淳在飞快地思索，到底是谁要陷害自己。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李寅虎缺钱了。 李寅虎阴冷道：“有没有勾结，你自己说了可不算，本王一查便知，来人啊，给本王把刘家上上下下搜查干净，看有没有和白莲教勾结的证据。” 证据，李寅虎自然是安排人提前准备好了。 他就是要看这刘家上不上道，要是上道的话，今晚先把人带走，明天刘家把诚意表示足了，那么自然是一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若是不上道，李寅虎还不信，他在朝廷里不算什么，在东宫更是过得跟一条狗差不多，可拿捏一个小小的刘家，还能出什么岔子？ 李寅虎一声令下，那几十人的持刀护卫立刻蠢蠢欲动。 “等等！” 刘思淳立刻喊道：“王爷，你贵为天潢贵胄，对我等市井小民动辄就上来直接搜家，如此传出去，王爷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吗？” “名声？” 李寅虎被这番话激怒，冷笑道：“本王若是查出了真凭实据，那就是鞠躬尽瘁，是为朝廷办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本王？” “给本王把刘家搜了！” 这一次，再没人犹豫，一群护卫如狼似虎一般冲开了刘家人的阻拦，直接冲进了后院。 第588章 李寅虎眼红了 第588章李寅虎眼红了 后院库房，当李寅虎等人来到这的时候，看着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银子，李寅虎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李寅虎知道一些大商户有钱。 虽然他们穿不得丝绸，也不能摆什么大排场。 可也正是因此，商户们不管愿意不愿意，本性如何，都必须要低调行事。 一低调，就有点闷声发大财的意思。 大秦帝国商税很低，朝廷收上来的税收年年不够用，百姓的收入又是看天吃饭，于是社会财富大部分都聚集到了这些商户的身上。 可不管怎么说，当李寅虎抬头看着库房里的银山的时候，两眼彻底红了。 想想今天自己还为送出去了几千两而心疼，连下个月的支出都不知道在哪儿，但这些卑贱的商人，居然在家里藏着一座银山！ 满院子粗重的呼吸，让刘思淳意识到大事不妙。 “王爷......” 不等刘思淳说话，李寅虎就用无比贪婪的眼神死盯着那座银山，嘴里打断了刘思淳的话，说道：“这些钱，就是你和白莲教勾结的证据！” 这句话，让刘思淳面色大变。 “王爷，就算是栽赃也要有个合理的说法，这些银子会说话么？为何王爷一口就咬定这是刘家与白莲教勾结的证据？” 李寅虎冷笑道：“银子的确不会说话，所以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李寅虎手一摆，兴奋而激动地下令道：“来啊，把这些银子全部查封，还有刘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部带走。” ( 这一下，李寅虎都懒得演戏了。 面对这么多银子，他完全可以不要自己的底线。 “王爷，你这是明抢！”刘思淳大怒道。 “没错，本王就是明抢。” 李寅虎嗤笑一声，对刘思淳说道：“你知道你们真正犯的是什么罪吗？钱太多了，这就是罪，本王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思淳大怒，更是知道自己的命可以丢，但这些银子一分不能少。 她立刻跑到库房门口张开双手拦住人，死盯着李寅虎说道：“王爷，这笔钱，你今天带不走。” 见刘思淳居然敢明着反抗，李寅虎的面色立刻阴沉下来。 “这大秦的天，还是李氏皇族的天，还是朝廷的天，你一个小小商户便敢对本王出言不逊，是要反了吗！？” “来人，给我把这不知死活的女子拖下去，乱刀砍死！” “等等！” 说这话的，赫然是拖着浑身的伤，口鼻都还在淌血的刘思达。 刘思达一瘸一拐地跑过来，谦卑地对李寅虎躬身说道：“王爷，若是您认为这银子有问题，您查封之后慢慢地查证就是，小民一家上下绝无二言，但若是出了人命，这事情可就会闹大了。” 李寅虎一皱眉就要呵斥，可刘思达紧跟着稍微压低声音说：“王爷贵为天潢贵胄，我们刘家不过是低贱的商贾之家，这性命在王爷面前自是算不得什么，可毕竟眼下这里人多眼杂，难免有是非传出，王爷想要的，也并非是刘家人的贱命，拿走了王爷想要的，其他的事情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第589章 得逞 第589章得逞 李寅虎皱眉打量着卑微的如同一条狗一样的刘思达，突然乐了。 “不错，之前还当你是个有眼无珠的蠢货，但这几句话说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指了指刘思淳，李寅虎淡淡地说道：“给你半盏茶的事情让她滚开，否则别怪本王无情。” 刘思达见状二话不说，立刻拉着刘思淳让到一边。 “二哥，这笔银子......” 刘思淳焦急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刘思达打断。 “我知道这笔银子非同寻常。” 刘思达忍着疼痛，说道：“可你也看到了，若是不从，他是真的敢杀人，你不如让他闹去，他还能带着银子飞了不成？” 压低声音，刘思达轻声说：“刚才，我已经让人去东宫传信去了，东厂在咱们刘家附近有眼线，想必要不了多久，太子立刻就会知道这件事情，那时，还需要你我做什么么？” 刘思淳看了刘思达一会，抿了抿嘴唇，点点头，然后让开了。 她不得不承认，眼下暂时退步，就是最好的选择。 默默地看了李寅虎一眼，刘思达微微握紧拳头，轻声说：“今时今日的耻辱，你我兄妹二人记住就好。” 见刘思达让开，李寅虎满意地大笑。 他并不把刘思淳放在眼里，说白了，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就是把刘家上下杀光了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被人指骂几句。 或许东宫也会拿着这件事情找自己麻烦，可自己把银子分出去一些给东宫，不就是完美了？ ( 去年太子可以为了充盈国库杀了那三家商户，今日他李寅虎杀一个刘家，东宫也分到了钱，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说的。 可横竖，能不把事情闹大，那是最好的。 反正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钱。 现在李寅虎也算是明白太子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抄家。 实在是来钱太快，太爽了。 “哈哈哈，来人，把这些银子全部搬到王府去！” 得意之下，李寅虎连样子都懒得做，直接把银子往自己家里搬。 他指着刘思淳，说道：“记住了，在这大秦，你连个屁都不算！” 刘思淳深吸一口气，表情冰冷，眼神更是如同寒冰一般，她说道：“民女，记住了！” 七百多万两银子，就是几十个护卫搬，都要耗费好大一阵功夫。 这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到了东厂。 只是如今东厂并无可以做主的人。 三宝跟着李辰去了通州，至于陈通则被派出去执行任务。 东厂剩下的人一看这架势，没上头的命令，他们再狂妄也不敢自己挑起和赵王的对抗，于是立刻将消息以最快速度送往通州。 东厂传递消息，除了人骑马送之外，最快的就是信鸽。 信鸽飞跃几十里地的距离，把消息带到通州，横竖也不过是两刻钟的功夫。 而这时候，李辰刚和苏锦帕吃完了饭，两人带着一只小篓子，李辰叫人去弄来了鱼竿鱼线，带着苏锦帕来到城河旁边钓鱼。 “湖上老人坐矶头，湖里桃花水却流。竹竿袅袅波无际，不知何者吞吾钩。” 第590章 这么巧? 第590章这么巧？ 听了李辰随口而来的诗，苏锦帕撇嘴说道：“明明不过二十出头，三十而立的年纪都没到，就把自己比做老人，老气横秋的你也好意思？” 李辰扭头看了一眼，见苏锦帕已经换回了女装，锦彩轻纱的柔软面料，将苏锦帕的肌肤衬托得更加雪白唯美。 一只白里透着粉的手臂支着脸颊下巴处，手袖的衣衫稍微滑落一点，露出了一小节粉藕般的手臂。 他不由得轻笑道：“对弈、品茗与垂钓，自古三闲事，最为养性情，唯独你看我不顺眼，横挑眉毛竖挑鼻，就不能静下心来么？” 轻哼一声，苏锦帕没好气地说道：“这最养性情的三闲事，是静心静性静灵台，佛门说四大皆空五根清净，道门讲究无为无法抱元守一，到了你这，就成了偷懒找清静的借口，当谁没读过书呢。” 李辰哈哈笑道：“出家人有出家人的修行法，世俗人也有世俗人的安乐处，何必追求那成佛成道的境界，自在安乐，本就是难得的真性情。” “所以，还是你着相了。” 苏锦帕樱粉色的嘴唇儿一抿，只觉得李辰满嘴都是歪门邪道，可偏偏却找不出有力反驳的话来，气得她想要咬人。 “来鱼了。” 李辰突感手中鱼竿一沉，他轻喊了一声，立刻收紧鱼线，开始往回收杆。 钓鱼这事儿看起来简单，横竖不过是一根鱼竿一条鱼线再加上一团鱼饵，但想上鱼却并不容易，所以苏锦帕从一开始就不太看好李辰的垂钓能钓出什么成果来。 ( 可眼下见真上了鱼，最兴奋的却还是她。 “快，快拉上来，你可小心别让它跑了呀！” 旁边的苏锦帕大呼小叫，兴奋非常，李辰小心地收着手中鱼竿，乐道：“这条鱼的力道来看，可小不了，不过可别小瞧我......” 李辰的话都还没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李辰手中鱼竿猛地一轻，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让李辰身体后仰，高举着鱼竿和那崩断了在半空中飞舞的鱼线怔怔出神。 苏锦帕也愣了一下，然后就是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太子殿下，您要我怎么别小瞧您呀？” 苏锦帕的话，让李辰感觉大为没面子。 他悻悻地丢下了鱼竿，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是哪个笨蛋去购置的这些物件，这么不中用。” 说话的功夫，身后脚步声匆匆而来。 李辰扭头看去，却见是三宝一脸严肃地快步走来。 出事儿了。 李辰一看三宝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有要紧事情发生。 苏锦帕也察觉到了什么，止住笑声，往旁边让了让。 三宝脚步不停，来到李辰身边，送上一张字条。 李辰接过字条的时候，三宝跟着低声阐述说道：“京城传来的消息，赵王突然带兵抄了刘家，将刘家原本准备明日一早交去户部的七百余万两白银全部罚没，眼下，银子已经在装车被押送去王府的路上了。” 李辰看了一眼字条中的内容，听完三宝的话，他眉毛一掀，道：“这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情？” 第591章 天下女子之灵气，七分归锦帕 第591章天下女子之灵气，七分归锦帕 李辰不是神仙，他不可能料算到所有人的心理和秘密。 所以在他看来，刘家刚变卖家产凑齐了银子，李寅虎立刻就上门抄家，这件事情到处都透着蹊跷。 他甚至在怀疑，李寅虎这个举动的背后，是不是赵玄机唆使的又一个阴谋？ “徐渭可有消息？”李辰问道。 眼下徐渭在李寅虎面前是个大红人，照理来说若是有什么盘算，最起码应该提前布置，例如上次去劫狱一样，但这一次，徐渭却没半点消息传来。 “他曾传过一句话，说是完全属于意外，没有任何事先安排。”三宝恭声答道。 “那可就有点意思了。” 李辰冷笑一声，说：“今天赵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三宝答道：“晚饭的时候，澹台镜之先生去了赵王府，走的时候带走了几百两黄金和几千两白银。” 李辰皱眉道：“受贿，澹台镜之！？” 和其他人一样，李辰无论如何也没法把澹台镜之跟受贿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坦白说，澹台镜之要是喜欢银子，那么在过去那么多时间有太多的机会满足他了。 而现在，从来都是两袖清风看不上黄白之物的澹台镜之，第一次和李寅虎接触，就从他家带走了几百两黄金和几千两的白银，这件事情实在透着诡异。 “这个......” 三宝脸上的表情颇为诡异，说道：“根据传来的信息，这两日澹台镜之似乎一直在为给殿下大婚送的礼金而发愁。” ( 李辰愣了一下，表情诡谲。 他立刻就明白过来，澹台镜之要送礼金，这绝对不是为了讨好自己。 想必是他知道了自己所筹措的礼金都是用于建设学府的，所以这一辈子都没沾过金钱的老先生，才会发愁？ 想通了这点，李辰摇摇头，把字条丢给三宝处理掉，说道：“带消息回去，让徐长青去赵王府一趟，陈述利害关系，先把银子取回来，剩下的，本宫回京再处理。” 三宝应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开了。 等三宝走后，苏锦帕对李辰问道：“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处理不好的话，也会颇为麻烦，你不立刻回京吗？” “用不着。” 李辰坐回自己的小凳上，拿起了鱼竿重新绑鱼线和鱼饵，说道：“这两日我就是你的，天塌了都先放一边。” 这话很糙，可听在女子耳朵中，却极为受用。 但前提是，对方至少不讨厌你。 看苏锦帕跺脚表达羞怒，可却也不说话的模样，李辰的目的达到了大半。 “尽说一些好听又不入流的话，别当我不知道你是打算让事情发酵一会，看看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针对的阴谋，一个赵王翻不了天，但如果这件事情背后的确有内阁的影子，就不得不慎重了，趁着不在京的这两日空挡，你让徐长青去探路，就是要看赵王作何反应。”1 李辰抬起鱼竿将鱼饵丢入湖中，哈哈笑道：“天下女子之灵气，三分归神州大地，七分全汇聚于锦帕一身。” 第592章 阻拦 第592章阻拦 信鸽的飞行速度很快，不过是片刻的工夫，就已经把消息带回了京城。 加上东厂锦衣卫收到信鸽的消息，并找上徐长青，陈述事情厉害，整个过程不过才过去了两个时辰不到。 而这两个时辰，堪堪足够李寅虎把七百多万两白银装上车拉回王府之中。 徐长青得知了消息，一刻钟也不敢耽误，别说这是太子亲自下的命令，光那七百三十多万两白银，就是自己开设钱庄的先决条件，没这批银子，他的任务就不可能完成。 任何一个理由，都关系到了他的身家性命。 一路马不停蹄地直奔赵王府，徐长青迎面就见到了刚回来的李寅虎。 “你来做什么？” 见到徐长青的第一时间，李寅虎眉头就一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徐长青是东宫的心腹。 并且在很多时候，徐长青办的事，那代表的就是东宫意志。 李寅虎早就看徐长青不顺眼了，但奈何徐长青的地位稳如泰山，一直没有机会对付他罢了。 “下官徐长青，见过赵王。” 虽然心急如焚，但徐长青还是没忘了礼数，以免被李寅虎抓住把柄。 拱手一行礼之后，徐长青才说道：“下官听闻王爷刚从刘家抄来了一大笔银子？” 微微眯起眼睛，李寅虎冷笑道：“你消息倒是来的快，本王才刚到家，你就知道了？” 说着，李寅虎阴沉的目光，还朝着自己身后的护卫们看了一眼。 他觉得徐长青能这么快收到消息，必然是有自己身边人走漏了风声。 ( 徐长青却不管李寅虎怎么想，他面色严肃地说：“王爷可知道这笔银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李寅虎冷哼一声，说道：“本王管他们是做什么的？本王有证据证明刘家和白莲教余孽勾结，如今本王身负剿灭京畿地区白莲教之责，既然发现了赃款，就自然要回收处理。” 刘家有没有和白莲教勾结，徐长青比谁都清楚。 所以他见李寅虎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立马就怒了，说道：“王爷说有证据，可敢拿出来给下官一看？” “放肆！” 李寅虎大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小小户部左侍郎，不管是官级还是职责，都无权过问本王做事，还要本王把证据拿给你看？你命不要了？” 徐长青一咬牙，说道：“王爷，下官的确无权过问王爷办案，但这笔银子是刘家用来上交国库所用，那么就属于下官所在户部的职权范围，下官人微言轻，但好歹食朝廷俸禄，自然是要做好分内之事，这笔钱，王爷必须交给下官！” 王府门口，来来往往的眼线可不少，就是一些路过的商贾百姓也是人数众多。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徐长青如此顶撞，李寅虎的面皮是真挂不住了。 他阴鸷的眼神冰冷无情地盯着徐长青，冷笑道：“徐长青，你莫要仗着有东宫撑腰便不把本王放眼里，今日你当众说出这样的话，便是要与本王死扛到底了？” 徐长青略微上前半步，甩袖拱手抱拳，低下脑袋但声如洪钟，中气十足：“请王爷将银子交给下官处理！” 第593章 很好，好的很 第593章很好，好的很 “好，很好，好的很！” 徐长青的态度，让李寅虎完全下不来台，也彻底激怒了他。 他指着徐长青的鼻子，怒极而笑道：“你身后是有太子撑腰，可本王毕竟还是大秦朝廷的王爷，太子同父异母的弟弟，你如此顶撞本王，本王今日便是摘了你的脑袋，也没有人出来给你喊冤。” 话说完，李寅虎大吼道：“来啊！” 在李寅虎的身后，一名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的护卫站出来大声回应道：“属下在！” 盛怒之下，李寅虎也不管站出来的人是谁了，直接下令道：“给本王把这狗东西绑起来，打足三十大棍之后扔出大街去！” 虽然暴怒，但李寅虎总算没失去理智。 他负责剿灭京畿地区的白莲教，以此为由查抄了刘家，现在得到这么多银子，只要把太子的胃口喂足了，哪怕是把徐长青给教训一顿也不算什么。 可徐长青毕竟是太子心腹，杀，是万万杀不得的。 那名护卫立刻领命，大步走上来摁着徐长青就要执行三十大棍的惩罚。 挣扎之中，徐长青的官帽掉在地上，他抬头大吼道：“赵王，这笔银子的的确确是刘家用以上交国库，由户部清点之后，用以开设钱庄的，这事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说，赵王若是不想惹麻烦，还是尽快收手！” 尽管徐长青在奋力挣扎和反抗，可毕竟文弱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又怎么可能是专门练武的护卫对手，这句话才说完，他人已经被摁倒在地上，撩起了官服的下摆，露出内衬裤子。 ( 那护卫也是立功心切，压根没去听徐长青说什么，扬起了手中的棍子就猛砸了下去。 徐长青‘啊’的一声惨叫和李寅虎的‘慢着’两个声音同时传来。 李寅虎的威风，在刘家面前可以抖，在徐长青面前可以抖，唯独在东宫面前一点一滴都要收起来，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当他听见这笔银子和钱庄有关的时候，立刻就开口阻止。 但是这一棍子，已经砸下去了。 登时徐长青的腰下就皮开肉绽，鲜血渗出了白色的衬裤，凄惨无比。 那立功心切的护卫为了在李寅虎面前表现，这一下可是用了大力气的。 顿时所有人都麻了。 徐长青疼得额头渗出汗来，他双拳攥紧衣服，抬头目光喷火一般仇恨地盯着李寅虎。 李寅虎感觉事情大条了。 他万万想不到，这笔银子，真的是要送去户部的钱。 更想不到，这笔钱是用来开设钱庄的钱。 开设钱庄，朝堂之上，澹台镜之主张，东宫全力促成，连自己的靠山赵玄机都妥协答应了的计划。 吃了不少次亏的李寅虎知道，不管是什么事情，让东宫如此上心又费劲费力地推动，那么就一定是太子的心头大事。 眼下自己把这笔钱拉来了，还打了徐长青，事情大条了！ “你怎么不早说！？”李寅虎瞪着徐长青，气急败坏道。 “我说了啊！” 徐长青说话的时候都在抽冷气，但随即，他诡异一笑，满是仇恨地说道：“赵王，你就等着东宫的诏令吧！” 第594章 麻爪 第594章麻爪 李寅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可这个时候，他也没功夫和徐长青计较。 眼下的首要大事，就是如何收场。 首先，东宫还没来人，这是好消息。 其次，眼下的银子和眼前的人，必须立刻处理干净。 李寅虎能在夹缝中求生存这么久，他毕竟不是一个笨蛋。 短短时间内，他立刻就做出了选择。 “把银子全给本王装回去！” 听到这命令，一众护卫也是傻了。 这么多银子，搬起来沉重无比，来来回回地折腾，铁打的都受不了。 可李寅虎亲口下了命令，他们心里便是有点抱怨，也不敢说出来。 只好一个个老老实实地低头干活。 嘴上不敢说，脸上不敢表现，可心里，他们都在骂自家王爷搞的跟个傻逼似的。 “王爷。” 徐渭来到李寅虎身边，压低声音轻声问道：“是押送回刘家还是......” 李寅虎眉头一皱，下意识地说道：“当然是押回刘......” “王爷。” 徐渭轻声打断李寅虎的话，看了不远处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徐长青一眼，说道：“徐大人就在这，刚才那一棍子怕是不太好交代，不如就直接把这些银子交给徐大人。” “回头东宫问起来，也可以说因为担心这么大笔的银子放在刘家不放心，所以王爷特意前去押送过来，本就是要送去户部这个理由来解释。” “毕竟，有个说法总比没说法要强。” 徐渭的话，让李寅虎神情一动，他深深地看了徐渭一眼，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到徐长青面前。 ( “徐大人。” 李寅虎皮笑肉不笑，但起码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他语气放缓，说道：“其实都是误会。” 徐长青冷笑一声，说道：“误会？这也是误会吗！？” 说着，徐长青抬手从身后一抹，将手掌摊开给李寅虎看。 徐长青的手掌上，一片血红触目惊心。 李寅虎面皮抽搐了一下，忍不住抬起眼皮看了之前那表现心切的护卫一眼，眼神几乎要吃人。 那本就心虚的护卫越发胆战心惊，压根不敢看李寅虎的眼神。 但他内心也很委屈......明明是李寅虎自己说要打的，还是打三十大棍，自己这才一棍子下去而已。 疼痛刺激得徐长青内心的怒火不断升腾，他没管李寅虎的表情多难看，咬牙切齿地说道：“王爷口中的误会，下官愚钝，实在是看不出来。” “徐长青。” 李寅虎面色晦暗，沉声说道：“你还要本王对你道歉不成？” 徐长青冷笑道：“不敢！” “既然不敢，那么就闭嘴！” 李寅虎眼见徐长青不吃软的，也懒得赔那个笑脸，他拂袖说道：“本王愿意与你说一句软话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再得寸进尺，你真当太子会为了你将本王如何么？” 不等徐长青答话，李寅虎紧接着说道：“这笔银子，本王命人重新装上马车，你直接带回户部就是，本王其实早就收到了消息，也知道这笔银子的去处，但小小一个刘家，哪能看守得住这么大笔的银子，若是来了歹人，岂非弄巧成拙？” 第595章 多谢王爷 第595章多谢王爷 “这么说，下官还要多谢王爷了？” 徐长青见李寅虎居然这么无耻，硬生生地把黑的说成白的，顿时嗤笑道。 李寅虎冷哼一声。 徐长青摆明了不会给面子，他也懒得多说，冷声道：“这些银子，你押走便是。” 说完，李寅虎扭头便走。 徐长青看着李寅虎的背影，突然高声说道：“多谢王爷辛劳！” 这一嗓子，徐长青是故意用最大嗓门吼出来的。 嗓门有多大，对李寅虎来说就有多恶心。 他脚步一乱，内心怒到了极致，恨不能转身立刻就杀了徐长青。 把怒火和憎恨硬生生地压下去，李寅虎头都不回，直接进了赵王府。 今天出门一趟，心情大起大落，到最后不但什么都没捞到，还要面对东宫随时可能到来的责罚，李寅虎算是真的明白了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管外面如何喧闹，李寅虎一路回到自己书房之后，抄起了桌上的砚台狠狠地砸在地上。 那方名贵砚台摔得四分五裂，一块碎片崩到了紧随而来的徐渭脚边。 徐渭蹲下身捡起碎片，然后拱手说道：“请王爷息怒，若是大动肝火伤了身更是不值。” 李寅虎怒火不降反涨，怒声说道：“徐长青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如此猖狂，他日若是有机会，本王必要将他碎尸万段！！！” 徐渭轻声说道：“徐长青横竖不过是东宫的走狗而已，不足挂齿，只是稍后若是东宫为这事责怪下来，王爷还要谨慎对待才是，这才是当务之急。” ( 扭头看了徐渭一眼，李寅虎勉强压下怒气，说道：“今日，你表现不错。” 徐渭心中一跳，立刻低头抱拳道：“卑职一切全是王爷所赐，理应为王爷分忧。” “很不错。” 李寅虎说道：“本王府中豢养了那么多护卫，唯独你一人是全心全意地给本王考虑的。” “只是，东宫的责难是一方面，府中的银子不够了，又是当务之急。” 抬手重重地拍在书桌上，李寅虎沉声道：“当真是外交内困。” 徐渭提醒道：“王爷，此事何不交给龙怀玉解决？他与王爷合作至今，可曾给王爷真正地帮上什么忙了？现在不正是用人的时候？” 徐渭这么一提醒，李寅虎立刻回过神来，他拍掌道：“不错，你说的不错！” 感觉豁然开朗的李寅虎走到徐渭面前，哈哈笑着一拍徐渭肩膀，说：“好，你很好！” 徐渭恭敬地弯腰低头，说道：“王爷之聪明才智，必然是早就已经思虑到了，只不过是在考教卑职罢了。” 会来事又会说话的徐渭让李寅虎心情大好，他哈哈笑道：“行了，少说一些讨巧的话，既然你出了主意，那么就由你去联系龙怀玉，让他立刻来见本王。” “卑职遵命。” 徐渭领命而去之后，李寅虎轻叹一声，喃喃地说道：“若是本王身边的人都如徐渭一般，何愁大事不成？” 说着，他似又想起了什么，面色一沉，冷哼道：“徐长青，你以为本王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么？” 他拍了拍手掌，沉声道：“出来，给本王办件事。” 第596章 治大国如烹小鲜 第596章治大国如烹小鲜 李寅虎的话落地，书房内密室暗门打开，那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李寅虎身边。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李寅虎问道。 老者平静地答道：“老朽都听到了。” “你去给本王做一件事情。” 李寅虎阴狠地说道：“本王不想再看到徐长青这个人。” 老人微微蹙眉，说道：“这种时候，若是杀了徐长青，是否会太过扎眼？东宫必然会迁怒于王爷。” 李寅虎冷哼道：“我说你跟了本王一辈子，怎么还不如徐渭聪明？” “要让徐长青消失，难道只有亲手杀了他这一条路？” “去炮制一些他与白莲教勾结的罪证，让他百口莫辩，那时候太子会第一个杀他。” 老人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李寅虎话语里的贬低之意有些不痛快，但他还是说道：“老朽明白了，老朽立刻会着手安排，只是......” “只是什么？” 本就吃了大亏而心情很差的李寅虎不耐烦地说道：“你年纪大了还是怎么的，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赶快说！” 老人轻叹一声，说道：“王爷，不觉得那个徐渭很可疑吗？” 李寅虎眉毛一拧，看着老人没吭声。 “那徐渭，刚来时默默无闻，后来因为劫狱之事，其他护卫全部被王爷灭口泄愤，唯独这徐渭无过反受了功，一直到前段时间，他也只是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可今日却突然给王爷出起了主意，以老朽看，此人不得不防。” ( 老人的话，让李寅虎沉默良久。 过了半晌，李寅虎才淡淡地说：“此事本王自有分辨，你先去办事吧。” 微微躬身，老人悄然离开了书房。 等老人走后，李寅虎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一个个的，就怕有人抢了你们在本王身边的权势，以为本王不知道么，若是不扶个对手出来，你们还真以为本王离不开你？” ...... “治大国如烹小鲜。” 通州幽静的庭院中，李辰正和苏锦帕闲聊。 身份地位使然，他们两人的闲聊，话题必然也不会寻常。 “国家之大，社会运转之复杂，如同周天星辰，看似杂乱无章，毫无头绪，但正是因此，想要治理国家就要从细微处着手。” “正如同烹小鲜一般，从拟定菜谱开始，当选定了菜谱之后，一切流程已经深谙于胸，小鲜幼嫩，从选材开始便急不来，若是心急了，坏了一桌菜不说，自己还容易被烫得满嘴泡。” 李辰扭头看着旁边支着下巴，仰头看着天空星辰的苏锦帕，轻笑道：“可惜这个道理，很多人不懂。” “他们哪里是不懂。” 苏锦帕略微怅然地轻叹一声，说道：“古往今来，明君总是少数，昏君其实也不多，大多数都是兢兢业业却在位期间并无功绩的皇帝，史书也只是寥寥几笔带过，前朝传承四百多年，历任一共三十多位皇帝，可能在史书中留下篇幅过一页者，屈指可数。” 第597章 我能给你的 第597章我能给你的 “他们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凡是帝王，除去极少数因为宗室之乱而意外得到皇位的之外，哪一个不是上一任，甚至上上任就开始培养的天之骄子，书上写的道理，他们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就说这烹小鲜，怎么烹？怎么选材又怎么处理食材，如何下刀又要如何控制火候，种种问题，不失败个几百次，光靠前人口授经验，终究是浅薄。” 放下手臂，苏锦帕转头看着李辰，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回去吧。” “怎么了？两天的时间还没结束就要提前回去？”李辰好奇道。 苏锦帕苦笑道：“这样两天又有什么意义呢，甚至两个月，两年，不是我的生活，终究不是我的，短暂的眷恋没有任何意义。” “你这是想明白了啊。”李辰笑道。 摇摇头，苏锦帕平静地说道：“不算是想明白，只是承认了以前不愿意承认的事情而已，正如同你所说，我的出身甚至是我的容貌，注定了我无法选择自己要过的生活。” “我想要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男耕女织的恬淡生活，注定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前些时候我还真的动过偷偷离家的念头，只是后来一想，只要还在这大秦的国土上，不管是你还是父亲，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我，而且以我对你的了解，我若是真的找了一个陪伴我过恬淡生活的人，不管他是谁，你都会杀了他。” ( 李辰点头认真地说：“你很了解我。” 苏锦帕瞥了李辰一眼，继续说道：“所以我放弃了这个打算，何必害了自己又害了别人，更何况，这样的人是否存在我也不知道，要情投意合又要两情相悦，这天底下或许有，但我能不能碰到，是两说，哪怕是碰到了，还要被你给杀了，倒是徒增伤心，又逃脱不掉原本的命运，何苦来哉？” “今天见到了陈少昊的事情，我想了想，以前他和他的妻子肯定也很恩爱，否则他妻子不会如此死心塌地，可现在又如何？人是会变的，哪有什么圆满的爱情。” “还是那句话，你跟我都一样，我逃脱不了我的命运，你也是，这个太子之位也好，说句大逆不道的，随时可能到来的皇帝大位也罢，你想不想要，都要朝着那一步去走，否则就是身死道消。” “所以，还是回去吧。” 苏锦帕低下头，眸光黯淡，说道：“我认命。” 苏锦帕说完，却良久没等到李辰的反应。 正困惑的时候，却见李辰的双脚出现在她低垂的眼眸前。 蹲下身来，李辰抬手掂起了苏锦帕的下巴，看着眼前绝代芳华的女子，李辰说道：“我不可能给你一个从一而终的完美爱情故事，这一点，我没必要骗你。” 苏锦帕没说话。 “我能给你的只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天底下女子最为尊容的身份，以及，必不负你的承诺。” 第598章 下次是什么时候 第598章下次是什么时候 “我极少给出承诺，但只要给了，一定做到。” 听着李辰的话，苏锦帕一时之间只觉得如同打翻了五味杂坛，心中的滋味复杂得难以言表。 她正要说话，却被三宝过来的脚步声所打断。 李辰抬头目光不善地看着走过来的三宝，冷哼一声。 这么一哼，可让三宝难受坏了。 他何尝不知道现在真不是自己出现的时候，但情报紧急，他又不敢耽误，只好硬着头皮闯进来，果然还是招来了李辰的不满。 “殿下，京城最新送来的情报。” 三宝硬着头皮来到李辰面前，恭恭敬敬地把情报送上，低头说道。 李辰也没有苛责他，只是接过了字条观看。 这一看，李辰就皱起了眉毛。 “徐大人被打，伤势不轻，而那批银子也已经由赵王命人送去了国库，至于刘家人则惊魂未定，眼下徐大人已经派人去安抚了。” 这是小事。 不管是徐长青挨了打，还是李寅虎的悬崖勒马，或者刘思淳一家人如何担惊受怕，对李辰来说都只是细枝末节。 地位不同，眼界格局自然不同，这些事情，说白了都不值得李辰挂怀。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字条中下半部分的内容，也就是第二份情报。 “辽国九王爷耶律古赞齐率队赶赴京城，要与朝廷商议共同出兵，讨伐金国......” 李辰眯起眼睛，遮挡住眼神中浓浓的忌惮。 如今大秦疆土，北方最大的敌人，就是匈奴人组建的辽国，和女真人组建的金国，以及并未建国，但实力绝对强横的游牧突厥人。 ( 这三者都是大草原孕育出来的大敌。 连带大秦在内，四方势力混战纠葛已经近千年，只是谁都没有办法彻底统一天下，也没有任何一方被灭国。 但从古至今，因为中原地区的文化和社会发展远胜于这三方所以大秦是他们天然的共同敌人，尽管彼此防备，但千年来更多的时候，还是中原地区以一对三，对付他们三家。 可眼下，辽国要找如今的中原之主合作，对付金国，这件事情，绝对是当前的国之大事。 半点马虎不得。 “即刻回京。” 李辰收起了字条，立刻吩咐道。 “你先发信鸽出去，让赵玄机、苏震霆、澹台镜之到东宫等候。” 三宝领命而去，车马马上就要开始行动。 李辰转身，正要对苏锦帕说什么，苏锦帕却抢先道：“回去吧，我同你一道回。” 原本歉意的话已经到嘴边，拐了个弯，李辰说出口的却是一个‘好’字。 他很自然地抬手拉住了苏锦帕的手掌，苏锦帕愣了一下，但破天荒地没有再挣脱，任由李辰牵着出门去了。 三宝也知道事情紧急，所以李辰带着苏锦帕出门的时候，门外车马已经准备好。 跟着李辰上了马车，苏锦帕扭头看了一眼这座院子，突然说：“这院子，就留下来吧。” 对于这么小小的要求，李辰当然不会拒绝。 “我会命人好生看管打扫，你若是想来，我便陪你一起来小住几日。”李辰说道。 苏锦帕轻笑着点头答应。 但她知道，随着政务繁忙，李辰以后几乎是不太可能抽得出这样的空了。 第599章 突发 第599章突发 就好比今日，突然来大事，自然是要以政务为先。 以后，还有的忙。 随着车马启动，人声和马蹄声渐渐远去，这座院子又恢复了安静，下一次再热闹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从通州到京城，路途并不算遥远，加上车马急速前行，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工夫，李辰就已经回到了东宫习政殿。 苏锦帕则由专人护送先回了大将军府。 穿戴整齐的李辰来到习政殿，赵玄机与苏震霆还有澹台镜之都已经在这儿等候着。 如今天色已晚，三人显然都是从床上被叫来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辰到场之后，开门见山地说：“原本这时候，不该让三位兴师动众来习政殿，但事发突然且紧急，明日也没空再商量对策了，只好打扰了三位清梦。” 苏震霆笑着说道：“我等在朝为官，自然要随时等候殿下的召唤，无妨。” 连赵玄机都说道：“殿下客气了。” 澹台镜之看着李辰，干脆地问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殿下如此着急？” 李辰没有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辽国欲与朝廷合作，一起对金国出兵，他们的九王爷耶律古赞齐已经带着人秘密来到京城。” 短短一句话，却是牵动三个国家，全天下的风云浩荡。 说完这句话，李辰看着三人的表情。 苏震霆是惊讶，澹台镜之是错愕，而赵玄机的表情则是玩味。 ( 三人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李辰坐下来说道：“都议一议吧，此事各位怎么看。” 苏震霆是武将，他第一个开口道：“此事不妥！” 李辰不置可否，平静地问道：“如何不妥？” 苏震霆皱眉说道：“如今刚刚开春，草原上的冰雪都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辽国作为草原游牧民族组成的国家，这个时候应该忙着准备开春才对，夏、秋两季才是他们草土肥沃，心思躁动之时，这个时候他们要对金国出兵，于情于理不合。” “另者，我大秦与两国都有接壤，但辽国和金国之间却并无直接接壤，天山山脉作为天堑将两国分割开来，他辽国要对金国出兵，又先找了我大秦，必是要借道月牙关，从我大秦国土进入金国。” “数百上千年来，辽国之卑鄙无耻，史书历历在目，若是开放月牙关放辽国军队进入，到时候如何防范？此事，不得不防！”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点头道：“好，本宫知道了。” 扭头看向赵玄机，李辰问：“阁老以为如何？” 赵玄机谨慎许多，他斟酌着说道：“老臣之见，不如先见一见这位九王爷耶律古赞齐，看他如何言说？” “这还要看什么？” 苏震霆冷哼道：“辽国既然说了要我大秦一起对付金国，其一出兵，其二就必然是借道，这还用说？难不成我大秦的将士出兵月牙关，和辽国一起翻越天山么？” “先不说我大秦武备无力支撑，光是借道月牙关，就绝对不可能，这等于是敞开了胸怀任由敌人的刀子捅进来！” 第600章 绝不与败犬为伍 第600章绝不与败犬为伍 苏震霆的语气生硬，赵玄机的态度也跟着冷淡了下来。 “眼下还只是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而已，耶律古赞齐已经到了京城，势必是要详细陈述的。便是拒绝，也要在对方提出要求之后拒绝，现在我们什么情况都还不了解，直接便下了断言，苏将军也太过武断。” 苏震霆盯着赵玄机，说道：“你个文人知道什么战争大事？两国之间没有友谊，只有利益与算计，更何况是辽国与大秦，千百年来无数的惨案历历在目，光是当年月牙关之事，难道阁老已经忘记了？” “辽国狼子野心不死，我大秦绝不与败犬为伍！” 坦白说，苏震霆这话，有开地图炮的嫌疑了。 李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些棘手。 苏震霆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 这也可以理解。 当年月牙关惨案，苏家嫡系死伤无数，整个军方更是从此一蹶不振，作为军方扛鼎的苏家，损失自然最大，而虽然有内鬼作乱，但毕竟辽国才是罪魁祸首。 就在两人之间的冲突要升级的时候，澹台镜之咳嗽一声。 李辰对澹台镜之入朝之后第一次参与到国家核心机要的表现很期待，便压下了准备要开口的打算，看向澹台镜之。 拱拱手，澹台镜之对苏震霆和赵玄机说道：“两位稍安勿躁，横竖只是商议而已，对策还没拿出来，自己人却先吵了起来，这成何体统？” 人的名，树的影。 澹台镜之的面子，不管是苏震霆还是赵玄机，都要给。 ( 所以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澹台镜之面向苏震霆，开口道：“苏将军，老朽有一问。” 苏震霆客气道：“先生尽管问便是。” “苏将军方才言说，如今冬雪未化，草木还没完全长出，辽国如此，那么金国，是否也是如此？” 苏震霆点头道：“辽国和金国都在大草原之上，只是分立天山南北，自然都是一样的。” 点点头，澹台镜之又对赵玄机问道：“阁老，老朽亦有一问。” “先生客气。” 赵玄机抬手道，“知无不言。” “我大秦与辽、金二国，有不共戴天之仇，对否？” 赵玄机点头道：“大秦虽国祚不足四百，却传承于华夏中原，以中原历史而论，千年血仇，的确不共戴天。” 点点头，澹台镜之转身对李辰拱手道：“殿下，老臣建言，明日宴请耶律古赞齐，观其言行，挫其锋芒，扬我国威，但坚持底线，若是其提出要借道月牙关，则可见其贼心，断然不可答应。” “若是没提呢？”李辰问。 澹台镜之笑道：“不提便罢，辽国若是有心要与金国决死，我大秦可坐收渔翁之利，乃是幸事。” 李辰哈哈一笑，起身道：“先生所言，甚得我心。” 说完，李辰直接下令道：“如此，便以先生所言为准，三位各自回去准备，明日本宫便在东宫宴请耶律古赞齐。” “兵来将挡，既然他敢来京城，本宫若是龟缩不敢见，岂不是贻笑大方？” “另外，此事暂不声张，以防金国探子探到消息。” 第601章 玄机 第601章玄机 “今日天色确实已晚，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章程，那么就按照定下来的去做吧。” 李辰摆摆手，说道：“各位回去吧。” 赵玄机、苏震霆和澹台镜之同时行了一礼，道：“恭送太子殿下。” 李辰离开之后，赵玄机第一个扭头就走。 看着赵玄机着急忙慌的背影，苏震霆眼神微眯，眼底有杀气一闪而过。 当年的月牙关惨案，还有如今朝政被把持，无数线索和证据都直接指明赵玄机这个人有大问题。 不管是政治立场还是当年月牙关惨案之仇，苏震霆内心对赵玄机的杀机都已经浓烈到了一定地步。 此刻，苏震霆见澹台镜之走向门口，开口道：“先生请留步。” 澹台镜之停下脚步，转身对苏震霆拱手道：“苏将军可是有事？” 苏震霆开口道：“明日便是辽国九王爷前来，到时候必有刁难，所以想与先生商议商议，明日若是遇到何种情况，应当如何应对？” 澹台镜之笑道：“如此，那么便请将军与老夫一同出去吧。” “请。” 两人结伴前行，嘴里商量着明天可能会出现的情况，而此时，提前一步离开的赵玄机已经出了东宫坐进自己的轿子中。 回到独属于自己的封闭空间，赵玄机再也不用隐藏，他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耶律古赞齐突然到访京城，这是他事先完全不知情的。 而他上一次收到辽国宰相的书信，是在半个月之前。 算算两国之间的路途距离，那个时候耶律古赞齐应该已经动身出发。 ( 但是书信之中，却没有与此相关的只言片语。 情报的缺失，让赵玄机意识到辽国那边恐怕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变化，而这种变化，目前来看对自己是相当不利的。 突发的意外，让赵玄机内心的危机感陡然浓重了起来。 一直到现在，哪怕东宫李辰崛起，咄咄逼人，但大势总算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可这件事情的发生，让赵玄机意识到自己不管是对国内还是辽国的局势掌控力，都在飞速下降。 必须要做点什么。 正在思考，轿子已经摇摇晃晃地到了府邸。 赵玄机从轿子中出来，可刚进家门，他就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一名身材高大魁梧，满面髯须的雄壮男子劳神在在地坐在赵府正厅中间，身边是赵玄机的管家带着下人小心伺候着，喝着茶，吃着果子和点心，看起来无比惬意。 见到赵玄机进来，管家立刻走到赵玄机跟前，低声解释道：“老爷，方才您刚跟东宫的人离开，这人后脚便到了，说是老爷的故交，并且拿出了老爷亲笔书信，小的不敢怠慢，便请了进来。”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问道：“书信，你看了？” 管家慌忙答道：“不曾看到内容，只是看了封面，的确是老爷亲笔字迹......可是有不妥？” 深深地看了管家一眼，赵玄机抬手道：“都出去吧。” 管家松了一口气，莫名地感觉刚才自己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来不及多想，他慌忙带着人离开了。 其他人都走后，那名魁梧男子对着赵玄机咧嘴一笑，说道：“阁老，好久不见，可还曾记得本将？” 第602章 耶律启明 第602章耶律启明 “耶律启明。” 看着眼前的魁梧男子，赵玄机说出了他的名字。 这个名字在京城知道的人或许并不多。 但是在辽国乃至于月牙关附近的边防重镇，那是如雷贯耳。 明面上，耶律启明的身份是辽国镇国将军，从二品军衔，是近十年来，辽国最为璀璨的将星之一，备受瞩目。 而他的成名之战，就是配合当今辽国宰相完颜载道执行了当年的月牙关惨案！ 耶律启明，也是完颜载道最为信任的心腹，传闻有希望继承辽国最骁勇的骑兵军团，铁狼卫。 因为和完颜载道的关系，所以赵玄机对耶律启明并不陌生，甚至耶律启明也是天底下为数不多的知道他和完颜载道关系的人之一。 而耶律启明还有另一个身份，当今辽国太子的私生子。 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只是因为耶律启明的母亲身份低微卑贱，是一名汉家女子，故而耶律启明的身份不可能被辽国皇族承认，但他身上有着辽国皇族最正统的血脉，却是事实。 耶律启明咧嘴一笑，粗犷的面容上满是煞气，他看着赵玄机说道：“宰相知道你得到了九王爷来京城的消息之后一定很恼火，所以让本将给你带句话。” 赵玄机神色微动，看着耶律启明。 “宰相说，此事关乎辽国皇位传承，更关乎辽国百年大计，你必须全力配合九王爷促成两国合作。” 赵玄机面色一沉，压着火气说道：“既然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何不提前告知？” 耶律启明大大咧咧地说：“就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才不能提前泄露消息。” ( 赵玄机冷声说道：“我和完颜载道是合作，而不是他的下属，所以请你不要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就算是完颜载道站在我面前，也要客客气气的！” 耶律启明眉毛一挑，起身走到赵玄机面前。 赵玄机的身高不过一米七多一些，而且年纪老迈，身体自然有些伛偻。 可耶律启明正值壮年，并且还是军伍出身，手底下不知道沾染过多少鲜血。 他站在那就如同一头人立而起的棕熊一般。 两者体型的巨大差距，让赵玄机有一种面对凶兽一般的压迫感。 “老东西。” 耶律启明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凑近了赵玄机，他口中腥臭的口气直喷在赵玄机脸上，“这不是商量，是通知，要是连这件事情都做不好的话，你觉得我会不会把你给捏死？” 说着，耶律启明盯着赵玄机，头也不回却精准地抓过了茶几上他刚喝茶的陶瓷杯子，就当着赵玄机的面缓缓地将整个陶瓷茶杯在掌心单手揉成了粉末。 把茶杯摔碎了不算什么，哪怕是用拳头打碎也是正常人的范畴之内。 但就这么跟揉面团一样揉碎，粉末如同沙子一样稀碎，混着茶汤从耶律启明的手掌中淌下来，这简直就是非人之力。 赵玄机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很清楚，激怒耶律启明这种有恃无恐的杀人狂魔是很不理智的事情。 这个疯子根本不会顾虑太多，甚至有可能立刻就把自己给杀了。 书生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说的就是现在的赵玄机。 “当然了，宰相还有一句话让本将带给你。” 第603章 威胁 第603章威胁 这话，差点没让赵玄机难受得吐血。 就没见过给人带话还能带半截的。 他冷着脸看着耶律启明，等他把话说完。 耶律启明咧嘴一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说道：“你们大秦人，就是这么懦弱废物，在我们大草原，要是有人像刚才我对你这样对我，我早就把他的脑袋敲碎了。” “这就是完颜载道让你带的下半句话？”赵玄机冰冷地说道。 “哈哈哈。” 耶律启明大笑一声，说道：“当然不是。” “宰相让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如果你不做，你将失去我们这个合作伙伴，但是如果你做了，那么受损的会是金国和大秦，收益会是辽国......” 粗壮的食指点在赵玄机的胸口，耶律启明继续说道：“还有你！” “一个完整的大秦不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这句话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大秦不分裂，你根本没机会。” 耶律启明说完这番话，笑嘻嘻地拍了拍赵玄机的肩膀，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一个苹果，狠狠地啃了一口，然后大摇大摆地就走了。 其态度之嚣张跋扈，可见一斑。 看着耶律启明的背影，赵玄机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直到良久之后，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又恢复成了那个执掌大秦朝政十多年的绝代枭雄。 “来人。” 叫来了管家，赵玄机看着头顶漆黑的天色，说道：“去将王腾焕、张必武、付玉芝三位大学士叫来，就说老夫有紧急的事情要和他们连夜商议，不得耽误。” ( ...... 鸡鸣报晓，天边的晨曦刚刚透出些许白金色的光芒，李辰已经起床。 刚从寝殿出来，李辰就接到了东厂连夜搜集的关于耶律古赞齐的所有资料。 这件事情，是三宝亲自负责。 “耶律古赞齐，辽国九王爷，为现任辽国君主耶律蛮荒的第九子，和辽国太子耶律神玄选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在辽国君主耶律蛮荒的二十三个子女中，是性情最为凶狠残暴的一个，但他对耶律蛮荒和耶律神玄忠心耿耿，是坚定的辽国太子一派。” “其现任职务为辽国兵马副元帅，正二品骠骑将军，麾下统领辽国十五万精锐骑兵，深得耶律蛮荒的信任，被称之为耶律蛮荒为让耶律神玄安稳继位的一大臂膀。” “耶律古赞齐从军二十八年，大大小小的阵仗经历无数，前二十年主要负责对抗金国，其成名战是辽金战役的肥水河一战，带领八千伤残之兵大破金国十二万大军包围，并成功斩下金国大元帅首级，此战让金国元气大伤，一直到他被调到辽国对抗大秦的边关之后好几年才缓过劲来。” “经查证，耶律古赞齐性情残暴，狂妄自大，蛮横无理，号称每日都要杀人，其喜怒无常，动辄便刀斧相加，加上其个人武力强横无比，于辽国之内，也只有君主耶律蛮荒和太子耶律神玄可以控制住他。” 第604章 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第604章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听着三宝的汇报，李辰张口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粥。 不用他说什么，一伸手，万娇娇就立刻把已经准备好的手帕送到他手中擦嘴。 擦过嘴角之后，李辰把手帕交给万娇娇，扭头问道：“耶律蛮荒的年纪，比父皇大不少吧？” 三宝点头道：“耶律蛮荒如今已经六十五岁，算是高龄，但身体也已经每况愈下，如今辽国内风起云涌，都是为了皇位在进行明争暗斗，只是太子一系实力最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耶律蛮荒之后，应该是耶律神玄登基。”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说完，李辰话题一转，又问道：“耶律古赞齐被调到与大秦接壤的边关之后，我大秦哪位将领与其对抗过？” 三宝轻声道：“数位将军都曾与其发生冲突，只是规模都不大，人数一般都在数千人，双方都彼此克制，并未出现超过万人的大型战斗。” “战绩如何？”李辰又问。 三宝低下头，回答道：“皆为惨败。” 李辰愣了一下，轻叹一声道：“难怪他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到京城，是吃定了大秦积弱，拿他没办法。” 眼底眸光一闪，三宝说道：“若是殿下需要，奴婢可出手将其击毙于京城。” “有意义吗？” 李辰淡淡道：“耶律古赞齐真正棘手的地方不在于他这个人，而在于他背后所代表的辽国，杀了一个耶律古赞齐，后头来势汹汹的就是辽国数十万骑兵，你可以杀一个、十个、一百个，能杀得了几十万？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大秦。” ( 国与国之间，除非皇帝，否则杀对方任何一个人都是没有意义的。 国家之间的斗争，某一个或者几个人的生死，根本影响不了大局。 否则的话，大家都别打仗了，坐下来培养三宝这样的武林高手，互相暗杀就完了。 “说到底，还是大秦的武备太弱了。” 李辰又问道：“草雉京二郎押送到哪里了？” “已经过了辽东，再一两日就会到京城。”三宝答道。 “好。” 点点头，李辰起身说道：“你准备一番，本宫要出宫，先会一会这耶律古赞齐是否真的是三头六臂。” 虽然觉得李辰私下里接触耶律古赞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三宝不敢质疑李辰的决定，立刻答应了下来，然后退下去准备去了。 李辰抬起头，对着不远处淡若幽兰的宫徽羽说：“陪本宫一起出去？” 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宫徽羽想了想，说道：“我会在暗处。” 微笑点点头，李辰不再强求。 去找耶律古赞齐，这种事情连三宝都觉得危险，李辰不上足了保险又怎么会放心。 明面有三宝，暗处有宫徽羽，李辰觉得自己的安全问题已经不用担心了。 很快，三宝已经准备妥当。 李辰在万娇娇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衣服。 只不过万娇娇全程都嘟着嘴。 一副委屈又不敢说的样子。 “这次出去可不是游玩，有危险的，你在宫里等着。” 李辰如此吩咐一句，就不再管万娇娇怎么想，带着三宝和暗处跟随的宫徽羽就出了东宫。 既然耶律古赞齐主动联系了朝廷，那么他的住处就自然不难找，顺着情报来到一处豪华宅院，李辰还未进去，就从里面飞出一具尸体。 第605章 砸门 第605章砸门 砰的一声，血肉模糊的尸体重重地摔在李辰面前不足五步远的地方。 三宝第一时间出现在李辰身前，身上须发无风自动，眼神警惕。 李辰抬手让三宝让开，看着眼前的尸体。 这是一具青年男性的尸体，从衣着看起来应该是一名普通的百姓。 即便是死了，但尸体脸上的表情依然惊恐和愤怒，显然在死前遭受到了巨大的恐惧跟让他极其愤怒的事情。 此刻，院内传来了男人哈哈的大笑声，以及女子凄惨无比的惨叫和求饶声。 从那带着浓郁草原方向口音的猖狂笑骂声，还有女子纯正的京城地区求饶声中，李辰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宝。” 李辰轻唤一声，“把门给本宫砸了。” 三宝得令，自丹田运气，轻飘飘地拍出一掌。 这一掌看似绵软无力，但却蕴含着排山倒海一般的巨大力量，即便是站在三宝的身后，李辰依然感觉有无端的狂风自三宝手掌之中卷起。 院落大门，连带整个门庭如同遭受重击，轰隆一声巨响中，粉尘飞舞。 院子里传来男人的怒骂声，紧接着就是脚步声蹋蹋蹋地密集靠近。 烟尘散去，这院落的整个正门，已经化作了一堆废墟，院子里头的景象在视野从模糊到清晰的过程中，暴露在李辰眼前。 七八个身材魁梧，壮硕如牛，不管是服饰还是容貌都和中原地区大有区别的草原男人衣衫不整，一个个又惊又怒地站在废墟后头看着李辰。 ( 而在他们身边，或被抓着或倒在地上不知死活，还有十来个年轻女性。 从这些女性的容貌打扮来看，毫无疑问全是附近生活的百姓。 这些青春年华的女子此刻衣衫褴褛，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间或有一些反抗挣扎时的伤痕跟血迹。 还有几个女子，下身精赤，一片狼藉，躺在地上气息全无，显然是被这群人给活生生折磨死了。 巨大的愤怒从心底涌向天灵盖，因为太过愤怒，李辰此刻反而冷静下来。 没有咆哮，没有怒骂痛斥，有的只剩下一片毫无感情的冰冷与淡漠。 “该死的两脚羊，竟敢打扰大爷的好事！” 一名辽国人怒不可遏，叫骂着就走了上来，看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显然是要给李辰一个教训。 两脚羊，是辽国和金国这些草原民族对大秦汉族百姓的侮辱性称呼，压根就不把大秦人当人看，在他们眼里，大秦汉人就是两条腿走路的牲口。 这一次，不用李辰开口，三宝已经动了。 因为速度太快，所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眼前恍惚闪烁了一下，三宝已经把那个骂骂咧咧的辽国人给抓在了手中。 三宝身高堪堪到一米六，而那个人高马大的辽国人身高足有一米八还多，从体型上来看，这个辽国人足有两三个三宝那么壮实。 可也正是因为体型的巨大差距，让三宝抓小鸡一样抓着这个辽国人的画面看起来有些诡异和荒诞。 第606章 两脚羊 第606章两脚羊 突发的意外，惊到了那群辽国人。 “大胆！” “不知死活的两脚羊！” “找死！” 在怒喝声中，几个辽国人呛啷一声抽出了手中的武器。 眼前局势立刻紧张起来，其中领头的一个辽国人头脑似乎清醒一些。 他看了一眼化作废墟的门庭，又看着被三宝抓在手中动弹不得，不断叫骂的同伴，然后用忌惮的眼神盯着李辰说道：“叫你的人，放开我的部下。” 这名头领说话间带着浓重的口音，但还是能勉强让人听懂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而这时候，被三宝抓在手中的那个辽国人吃了痛，又感觉没面子，愤怒之下猖狂地骂道：“两脚羊，马上放开我，否则的话我们辽国的怒火不是你能承受的！”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他们本土的语言，叽里咕噜的骂出口，后头那群辽国人哈哈大笑，显然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而这里的动静，早已经引来了一大批百姓围观。 这座院子里住的是辽国人，并且还强抢了附近的民女进去虐待，这早已经让附近的百姓敢怒不敢言，眼下见到来了冲突，所有人都悲愤而屈辱地盯着这七八个辽国人，恨不能把他们的皮给扒了。 “两脚羊？” 李辰冷笑一声，淡漠道：“三宝，削去这畜生的双手双足四处关节，让他知道真正的畜生，应该四肢着地。” 三宝早已经忍耐不住，听见李辰下了令，狞笑一声，抬手以掌为刀，直接就朝着手中还在不断叫骂的辽国人手肘跟膝盖削去。 ( “大胆！” “住手！” 那群辽国人大怒，特别是头领，大喊住手想要阻止。 可三宝下手了，又岂是他们所能阻止得了的。 只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声，然后三宝手中的那个辽国大汉身上飞出四块血肉模糊的筋肉，筋肉带着浓稠的血浆飞出去七八米之远。 瞬时之间，那个辽国大汉疼得面无人色，身体一大半的地方都被他自己的鲜血所染红。 三宝这才松开了他。 砰的一声闷响，他摔在地上，趴在浓稠的血泊中，疯狂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但是四肢关节被削掉的他，根本使不上力气，并且越是挣扎用力，他的伤口就崩得越厉害。 鲜血越来越多，他就好像是一头被开了膛的畜生，无力地在地上，自己的血泊中划动四肢。 惨叫声，凄厉得让人汗毛直竖。 眼看着自己的手下如此凄惨下场，哪怕就是不死也注定是个残疾下场，那名头领眼角的眼皮直跳，对着李辰怒吼道：“大秦人，我要你的命！” 话落地，他和剩余的几名辽国人立刻手持武器将李辰跟三宝团团包围。 这些人能跟耶律古赞齐一起来到京城，必然是耶律古赞齐的亲卫，身经百战是最起码的，虽然只有几个人，但是小型战阵一拉开，彼此之间攻守防卫有序，比李辰见过的大秦士兵强了不止一筹。 他们一动，在暗处保护的东厂锦衣卫立刻跟着行动起来。 只见到破空声接连不断传来，数十名锦衣卫手持绣春刀，立刻在外围形成了更大的包围圈，将这几个辽国人反包围在阵中。 第607章 这里，是大秦 第607章这里，是大秦 院子门口，毫无征兆地爆发的冲突吓坏了周围的百姓，人群四散而逃。 便是胆子再大的，也只敢躲在远处的墙角和门缝里面悄悄偷看。 李辰站在包围最中心，他昂首而立，面对几名身经百战的辽国精兵包围，没有丝毫胆怯。 在大秦的国土上，还是天子脚下的京城，李辰怎么可能惧怕这么几个辽国精兵？ 而那几个辽国人，显然更加不把大秦放在眼里，他们眼底闪烁着凶悍如狼的光芒，只要头领一声令下，立刻就会扑上来。 就在局势僵持紧张到了极点，随时有可能彻底爆发的时候，一声低沉的喝声传来。 “住手！” 这声音，粗犷如闷雷。 听到这个声音，那群辽国精兵脸色一喜，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庭院内里，大步走出来一名长发扎辫，身穿铠甲铁塔一般的男人。 这个男人脸上胡须密布，身材魁梧得不像话，光是手臂就有寻常人的大腿粗。 行走之间，就如同一头直立的棕熊，给人以压倒性的压迫感。 耶律启明扫了一眼现场，以他对自己手底下这群亲兵的了解，立刻就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 可再看看那变成废墟的大门，还有在地上已经失去了动静的一名亲兵，那凄惨的模样躺在血泊里，对自己手底下的精锐亲兵战斗力十分了解的耶律启明知道，今天恐怕是遇到了大秦的硬茬子了。 抬手一指血泊里的士兵，耶律启明对李辰说：“你的人，杀了我的人，你要负责。” ( 李辰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耶律启明，淡漠道：“你要我怎么负责？” 耶律启明咧嘴一笑，眼神里凶光闪烁，说道：“按照大草原上的规矩，你杀了我一个人，我就要杀你两个人。” “好。” 李辰一点头，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耶律启明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你很识时务，我知道，你们大秦汉人最不缺的就是你这样贪生怕死，识时务的人。” “既然我杀了你一个人，你要杀我两个人作为交换，那么这院子里，死的这么多人，你又要给我杀多少个？” 李辰指着院子里随处可见的女子尸体，还有身前那具血肉模糊的男尸，掷地有声地厉喝道：“朗朗乾坤之下，在我大秦国土，绝不容许任何人践踏我大秦子民，伤我大秦子民分毫者，以血偿之！” 站在一地的尸体和鲜血前，面对魁梧如铁塔的辽国军士，李辰说出的这番话声如惊雷。 不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所有百姓个个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连那些冷血麻木的锦衣卫，都攥紧了手中绣春刀的刀柄。 眯起眼睛，耶律启明盯着李辰，他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对面这些大秦汉人因为这几句话而被刺激得热血上头，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只不过，那又如何？ 这些软弱可欺的大秦汉人，还真的敢对他出手？ 耶律启明狞笑一声，手指指着李辰说道：“好，既然你不打算负责，那么按照大草原的规矩，我要砍掉你一条手。” “你要按照草原的规矩砍我一条手？” 李辰淡漠道：“那么按照大秦的规矩，杀人者以命偿命，而这里，是大秦！” 第608章 格杀勿论 第608章格杀勿论 “还愣着干什么！？” 李辰厉喝一声，道：“这些蛮子，肆意屠杀我大秦子民，你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给我把犯法者全部拿下！胆敢反抗......” 李辰的眸光冰冷，扫过全场，一字一顿道：“格杀勿论。” 话落地，锦衣卫立刻暴动。 耶律启明瞪大铜铃一般的眼睛，怒吼道：“你敢！？” 只是狠话才说完，他眼前一晃，一个干瘦，头发花白一半的老人已经阴笑着出现在他面前，朝他的脖子伸出了鸡爪子一般的手掌。 这老人，当然是三宝。 经历过无数杀阵，耶律启明对危险的感知远超常人。 这个老人一动手，他就意识到对方是绝顶的高手，绝对有实力要了自己的命。 耶律启明感觉自己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颤栗，那只手掌明明不快，却好像法相天地一般笼罩了自己整个视野天地，好像不管他怎么躲都无法躲掉。 惊骇欲绝之下，耶律启明怒吼一声，凭着身体的本能不退反进，欺进了三宝怀里。 电光火石之间，外人根本看不仔细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光影交错，然后就是砰的一声败革闷响，三宝和耶律启明一触即离。 三宝身体晃了晃，但脚下稳如泰山。 耶律启明后退三大步，每一步都如同山岳倒塌，踩得脚下的地砖龟裂开密密麻麻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纹。 呼出一口浊气，耶律启明又惊又怒地盯着三宝，他甩了甩发麻的手腕，狞笑道：“老骨头，好大的力气。” ( 三宝不接话，抬腿便攻。 耶律启明闷哼一声，疲于招架。 他勉强还能抵挡，可他的手下就不行了。 这些亲兵精锐是精锐，但是还是要体现在战场上。 在这种小面积高强度的对抗中，他们的优势并不比一般的锦衣卫强多少。 更何况，能被三宝安排贴身保护李辰的，必然是锦衣卫精锐中的精锐。 更何况锦衣卫还占据着人数优势。 来去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那剩下的六七个亲兵，都已经被锦衣卫摁在了地上。 中间还杀了两个。 这边，耶律启明已经被三宝打得口吐鲜血。 眼看局势要完的时候，从内院中闪出来一道身影。 这名中年男子身材同样魁梧，却没有耶律启明那么夸张，只是比正常人大了一圈。 刀削斧凿的脸上棱角分明，加上那一身久居高位的气势，竟有几分抬手间搅动天下风云的气魄。 一掌抵在耶律启明的后背，耶律古赞齐抬头看向这场冲突的始作俑者，李辰。 不同于有勇无谋的耶律启明，耶律古赞齐考虑事情要全面的多。 而且眼光也要毒辣的多。 他不知道李辰的身份，但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即便是单独站你面前，看过之后扭头也就忘了是什么模样。 还有的人，哪怕是站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过去，绝对能第一个注意到他。 李辰就属于后者。 在李辰的身上，耶律古赞齐感受到了一种非常与众不同的气质。 这种气质，他曾在自己的侄子，耶律神玄身上见到过类似的。 “年轻人，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第609章 大秦疆土 第609章大秦疆土 耶律古赞齐的声音带着丝丝恼怒。 李辰依然站在原地，双方打得最激烈的时候他都没挪过半分脚步。 “我只知，这里是大秦的疆土，由不得你们辽人放肆。” 李辰的回应，让耶律古赞齐笑起来。 “还算有点血性？” 紧接着，耶律古赞齐的态度和语气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他说道：“但是你喊得再响亮又如何？你们大秦面对我辽国的军队，节节败退，十多年没有打赢过一次，要不是这一次寒冬过于寒冷，我辽国军队早就突破月牙关，纵马中原。” 李辰眉梢上挑，淡漠道：“你找再多借口和理由，也遮掩不了月牙关上插的依旧是大秦龙旗的事实。” “那又如何？” 耶律古赞齐大笑一声，猖狂道：“八十年前，燕云十六州城头插的还都是你嘴里的大秦龙旗，可如今不也是我辽国和金国牧马的好地方？有本事，战场上拿回去！” 看着面色铁青而阴沉的李辰，耶律古赞齐嗤笑道：“有几个武功高强的手下又如何，你父辈在大秦耀武扬威能让你作威作福，又如何？” “本王是辽国九王爷，别说你，就是你们大秦的大行皇帝，也要对本王以礼相待！” “这，是战场上打出来的，而不是你纵容几个武功高强的手下，吹出来的。” “在这儿打赢了我几个亲兵，能改变得了你们大秦的士兵在我辽国骏马铁蹄下瑟瑟发抖哭喊求饶的事实吗？” 耶律古赞齐的话，字字诛心。 ( 旁边气喘吁吁的耶律启明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李辰肆意道：“狗杂碎，两脚羊，如果不想死的话，把我的人放了，然后跪在地上，爬到我的面前，我允许你亲吻我的脚指头，在我们大草原，这代表着我认可你做我的奴隶！” 神色狰狞而阴戾，耶律启明恶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冷笑着说道：“我劝你不要倔强，以我们的身份，不日就要见到你们大秦的最高层，到时候只要我们提出要求，不管你父辈是谁，有谁庇佑着你，为了平息我们辽国的怒火，你也只能是死！” “是现在跪下求饶，还是连累你满门跟着死！？” “两脚羊，跪下！” 耶律古赞齐在旁边听着，他并没有觉得耶律启明的话有什么不对。 这就是他们草原上的规矩。 也是全天下的规矩。 弱肉强食，弱者，只有弱者才会讲道理。 李辰还未说话，三宝已经怒不可遏。 他阴冷的眸子死死盯着耶律启明，开口说道：“主子，让老奴把这畜生的脑袋扭下来。” 君辱臣死，李辰被耶律启明如此羞辱，三宝只能以杀泄愤。 李辰面无表情，开口缓声道：“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此话出了口，落了地，本就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院落中，杀机暴涨。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让完全没想到李辰还敢反抗的耶律启明和耶律古赞齐内心警铃大作。 可不等他们说什么废话，三宝已经如同得了势的反派一样，尖啸一声，那声音穿透云霄，与澎湃杀机一同，倒卷星河，势拿耶律启明狗头。 第610章 激斗 第610章激斗 李辰知道三宝很强。 但毕竟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他对本世界的武力值巅峰并没有太大的概念。 而一直以来，李辰虽见过三宝出手，但今天却是李辰第一次见到三宝全力出手。 这平时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自己随意敲打的一句话，就能让他诚惶诚恐的干瘦老太监，此刻却不一样了。 三宝依然还是三宝，但站在原地，周围无由来的狂风自他身上席卷而起，须发飞扬之下，竟有了几分传说中的宗师气象。 因为受着保护，所以李辰不知道此刻三宝的气机有多恐怖，但看对面耶律古赞齐和耶律启明那惨淡的脸色，就知道这滋味绝不好受。 耶律启明首当其冲的感受到三宝身上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机，吓得他连忙后退。 他再莽，也有分寸。 知道什么时候该退。 比如现在，就绝对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退！” 耶律古赞齐的怒喝声适时传来，耶律启明不再犹豫，扭头就跑。 看似庞大的身躯，逃命的时候却迅疾无比，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跑出了老远。 可是，他怎么可能跑得过三宝。 如果这是在万军战阵之中，三宝或许拿耶律启明没办法，毕竟只需要数百弓箭手一轮齐射，武功再高强也要变成刺猬。 可在这种地方，个人武力的优势会被无限放大。 尽管耶律启明跑得很快，但三宝的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只是半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出现在耶律启明身后。 他伸出干枯的手掌，眼看就要抓住耶律启明的脖子，但就在三宝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耶律启明的皮肤时，三宝突然变招。 ( 反手一掌，拍向左侧。 三宝的左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名佝偻老者。 这名老者弯腰驼背，手中拿着一杆拂尘，这杆拂尘正朝着三宝的脑袋甩去。 三宝一掌，拍在那拂尘上。 明明两者只是轻飘飘的接触，却爆发出山崩地裂一般的轰鸣声。 靠得近一些的人，瞬间被一股气浪掀翻。 耶律启明首当其冲，惨叫着接连撞断了好几根柱子，然后砰的一声砸在墙壁上。 从废墟里翻身下来的他，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张嘴哇的就吐出一口浓稠鲜血。 肉眼可见的气浪如同透明的海啸，一路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没有人可以正面抵挡，即便是耶律古赞齐都无比狼狈地摔在地上。 等气浪席卷到李辰面前，来势汹汹依然不减半分，李辰的身前骤然出现一道雪白身影，抬手一抚，便平掉了这股气浪。 “是辽国的高手，很强。” 宫徽羽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话，李辰微微眯眼。 大秦有江湖门派，辽国自然也有。 而他身边有三宝这样的绝世高手，还有一个宫徽羽。 身为辽国九王爷的耶律古赞齐身边，又怎么可能完全没有高手？ 更何况，这一趟他们还是来到大秦京城，身边更加不会缺少保护力量。 战场中间，三宝和那伛偻老人对了一招，各自后退。 三宝退了两步，那伛偻老人退了五步，两人表情都很凝重，并未再动手。 这还是李辰第一次见到三宝无功而返，虽然占了一丝上风。 “你和三宝联手，把握有多少？”李辰问。 第611章 得寸还要进尺 第611章得寸还要进尺 这个问题，显然是问宫徽羽的。 宫徽羽依然站在李辰身前，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李辰耳中。 “如果只有他一人，十成把握。” “但我感应到里面还有一个和他相差无几的气息，那就不好说了。” 李辰表情平静，没再多说。 现场毫无征兆的乱战，让那些胆大还未走的百姓们一个个胆战心惊。 他们也不知道李辰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和这群暴虐残忍的辽国人起了冲突。 但他们却知道，这是一个能为自己做主的人！ 老百姓中，有几个人交头接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们一个个面露必死的决心，纷纷从躲避的地方跑了出来。 “老爷给我们做主啊！” 一名头发半百的老妪凄惨的哭嚎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老妪和一群百姓一起，狂奔着跑到李辰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他们的脸上表情悲惨，神情惶恐而绝望。 老妪老泪纵横，哽咽着嘶喊道：“我家丫头昨晚给他们抓了进去，到现在生死不知，我家大弟刚才来找人，直接就被他们虐打致死啊！” “老爷，青天老爷，求你给我们做主啊！！！” 说着，老妪为首，这十多个百姓跪在李辰面前疯狂地磕头。 李辰见状立刻弯腰扶起了这名老妪，平静但却郑重有力地说道：“老人家，你放心，我既然来了，这件事情就要管到底。” ( 周围的百姓闻言，无不拍手叫好。 老妪更是千恩万谢。 李辰转过头盯着耶律古赞齐，说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呛咳了两声，耶律古赞齐没去搭理三宝和伛偻老人，而是扭头看向李辰。 在场武功最强的，自然是三宝和伛偻老人，但真正说了算的，还是自己跟眼前这个来历神秘的年轻男子。 “该杀的人你也杀了，该打的人你也打了，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带着你的人走，本王不会追究你。” 耶律古赞齐沉声说道：“这是本王的底线，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受了伤的耶律启明暴跳如雷，他擦了一把胡须上的的鲜血，咆哮道：“王爷，我要杀了这个两脚羊！” “闭嘴！” 耶律古赞齐呵斥一声，这个时候连他都有一巴掌拍死耶律启明的心。 这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里毕竟是大秦，更是京城，耶律古赞齐不希望节外生枝。 而真的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吃亏的还是他们这些外国人。 “你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听见这话，耶律启明才愤恨地扭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虽然不再说话，可盯着李辰的眼神依然满是杀机。 这时候，局势的走向，全部系在李辰身上。 这件事情如何演变发展，取决于李辰的意志。 李辰转头看了一眼充满希冀地望着自己的百姓们，又看了一眼有恃无恐的耶律古赞齐和耶律启明，并未说话。 而那些百姓们眼眸中的光芒，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第612章 怒! 第612章怒！ 他们明白，再有权有势的老爷，也不敢对抗这些辽国人。 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辽国的王爷，那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仰望都仰望不到的层次。 而自己的贱命，又有谁真的在乎？ 人群中，也不知道从谁开始，传来了轻轻的抽泣声。 这道抽噎的声音仿佛会传染，很快，所有的百姓都感觉悲从中来，哭声，渐渐连成一片。 满街的哭声，压抑而沉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周遭那些向来杀人不见血，被百姓和官员指着脊梁骨骂也不变色的东厂锦衣卫，一个个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刀柄。 他们的眼神几乎要喷火，紧盯着耶律启明。 怒！ 怒！ 怒！ 就算是他们，也还是人，有着最基本的良知。 见到自己的国人被辽人如此践踏，他们也恨。 沸腾的怒火，自心底涌来，他们甚至想要向李辰请命，要和这帮辽国人拼了。 似乎连老天都不愿见到这压抑而悲惨的一幕，天色，骤然阴沉了起来。 一片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乌云，黑压压地压在京城上空，街道上卷起阵阵狂风，似乎在催促着李辰快点做决定。 暴雨欲来，风满城。 就在这压抑无比的时候，李辰突然说了一句旁人听来没头没脑的话。 “人还没到么？” 李辰的沉默，不是在犹豫，更不是在权衡。 面对自己的子民被人当猪狗虐待屠杀，要是还需要权衡和犹豫，那么李辰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配为人。 ( 他一直在等。 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死了这么多人，要是京城府迟迟不敢出现的话，郑宝荣的脑袋也可以摘下来了。 仿佛就是为了配合李辰，他的话落地时，一大队官兵跑了过来。 带头的，赫然就是京城府尹郑宝荣。 他匆忙而来，见到满地的尸体时瞳孔一缩，意识到大事不好。 可再一眼，看到李辰站在那，郑宝荣吓得直接从马上翻下来，连滚带爬地跑向李辰。 不等郑宝荣说话，李辰就开口道：“郑大人，这些番邦之人，于我大秦国土，残害大秦子民，还请郑大人为民做主。” 郑宝荣愣了一下，立刻领会过来李辰是不想暴露身份。 只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他立刻做好了盘算。 “如此触目惊心，简直是无法无天！” 看着一地的尸体，被吓惨的郑宝荣怒骂一声，然后对李辰问道：“凶手是谁？” 李辰一指耶律启明。 郑宝荣二话不说，立刻叫手下的官兵前去押人。 耶律启明狞笑一声，眼底满是暴虐的杀机。 区区几个官兵，他眨眼之间就能全杀了。 可就在这时候，耶律古赞齐开口道：“你跟他们走。” ！？ 耶律启明错愕地看向耶律古赞齐。 不等他发问，耶律古赞齐就沉声说道：“这里是大秦的京城，这些是官兵，你要是杀了他们，我们要办的事就不好办了。” “他们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无非要个台阶下，今晚本王去东宫之后，你自然能平安出来。” 第613章 不给面子 第613章不给面子 耶律古赞齐完全是从大局出发。 他看得出来，这帮过来的官兵和李辰有关系。 但他并不在乎。 他不觉得大秦敢把耶律启明怎么样。 但眼下事情却不能闹的太大。 当众杀了大秦的官兵，这等于是和大秦朝廷翻脸。 大秦朝廷就是再软弱，可面对民愤，也总需要一个交代，也需要一个台阶下台。 到时候，必然会坏事。 虽然看不起大秦，更看不起大秦的朝廷与官兵，但耶律古赞齐却明白辽国的计划需要大秦这只羔羊配合，没必要为了一时意气坏了大事。 而只要今晚自己去东宫见了大秦的太子，说了耶律启明的身份，那么不用自己开口，大秦太子立刻就会放人。 短短时间就把一系列事情想明白的耶律古赞齐，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满脸不服气的耶律启明一眼，沉声说道：“大事要紧。” 咬了咬腮帮子，耶律启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是草原的男人，被这些两脚羊抓去，要我回去怎么面对大家？我会被他们嘲笑一辈子！” “大事一成，你就是功臣，是英雄，谁会嘲笑你？只会夸你是草原上最有勇有谋的汉子！”耶律古赞齐愠怒道。 嘴角抽搐了一下，耶律启明终究还是没有明着忤逆耶律古赞齐的意思，任由两名官兵走上前来。 可当这两名官兵拿出镣铐之后，耶律启明立刻怒了。 他双手一用力，在官兵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直接崩断了铁链。 ( 哗啦啦的铁链化作铁碎落在地上，耶律启明盯着官兵，狞笑道：“这种玩意也想绑住老子？两脚羊都这么蠢？” 这两名官兵又羞又怒，可又不敢发作，只好求饶地看向郑宝荣。 郑宝荣也被吓了一跳，可李辰在场，他丝毫不敢露怯，硬着头皮咬牙说道：“把人押回来！” “不用！” 耶律启明嗤笑一声，说：“老子自己会走。” 说着，他大摇大摆地朝着门口走去。 一边走路，耶律启明的眼神一边盯着李辰。 两者越来越近，他还无比挑衅地对李辰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其态度之猖狂，简直无法无天。 耶律古赞齐也看着李辰，冰冷地说道：“人，已经给你们带走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李辰没回应耶律古赞齐的话，此时耶律启明已经即将和他擦肩而过。 “小子，等老子出来，一定捏碎你的卵蛋塞进你嘴里去，那画面一定很好看。”耶律启明猖狂道。 说完，耶律启明要走。 “慢着。” 李辰轻飘飘送来一句。 耶律启明立刻停住脚步，扭头满脸嗤笑地看着李辰，“怎么，生气了？两脚羊？” 耶律古赞齐微微皱眉，沉声说道：“耶律启明，你闭嘴行不行！？” 紧接着，他对李辰说道：“你还要如何？” “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让你把人带走，不是本王怕了你，迟早，你会有后悔的时候。” “真的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本王也不给你这面子！” 第614章 撕破脸 第614章撕破脸 耶律古赞齐的声音从李辰的左耳朵进来，又从右耳朵出去。 李辰压根没在听耶律古赞齐说什么。 他一直都在看着耶律启明。 “郑大人。” 李辰轻喊了一句。 郑宝荣一个激灵，立刻小跑到李辰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道：“在，在。” “有辽国贼首，耶律启明，纵容属下强抢我大秦民女，虐待、残杀不下十人，如此暴行，按大秦律，该当如何？” 郑宝荣立刻回答说道：“按照大秦律，此乃十恶不赦之大罪，即大赦天下亦不赦免之死罪，理应收押之后不等秋后，即刻问斩。” 听到这一问一答，耶律启明心中有些不安，但还是大笑道：“两脚羊，你吓唬谁呢？即刻问斩？你把你当什么东西了？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把你全家杀绝！” 李辰深吸一口气，面对那些望着自己的老百姓，大声说道：“古语有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古语亦有云，君子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修身，修的是己身，修的是品德，是博爱天下的大胸怀！” “齐家，齐的是家庭和睦，伺候长辈养老安乐，抚养子女健康成长，夫妻和睦，家庭安康！” “治国，治的是江山社稷，万民福祉！” “平天下，平的是天下不平事，杀天下该杀人！” “今时今日，吾就要平了这不平之事，杀了你这该杀之人！” “否则，吾意难平，品德有缺憾，胸怀有瑕疵。” ( “这十多户家庭无法齐全和睦，他们的父母长辈，子女后代，无法安身立命。” “这大秦子民的尊严被你践踏，这天下，如何能安稳！？” 这一番话，李辰的语气越来越重，情绪越来越激昂。 周遭原本已经渐渐失去希望的百姓，如同在黑夜中被人点亮一朵烛火，他们看到了光，看到了希望。 在场的每一个大秦人，浑身热血跟着激荡，只觉得一股豪气从胸中顿生，直冲天灵盖，此时此刻，他们愿意为了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心甘情愿地去赴死！ 而大秦人沸腾的气势这边，是耶律古赞齐和耶律启明的心虚与慌乱。 他们没想到，李辰居然不肯服输，在他们退了一步的情况下，还要咄咄逼人。 “你当真要一条道走到黑！？” 耶律古赞齐看出李辰眸底激昂的杀气，只觉得脑袋一冷，心中警铃大作，来不及多想，他怒吼道：“救人！” 刚刚亲手把耶律启明送出去，是因为耶律古赞齐笃定李辰会退一步，拿了人就此作罢，大秦朝廷不会也不敢把耶律启明怎么样。 可现在眼见李辰起了杀意，如此这番话说出口，便是他这个外人都觉得心中激荡难平，可见情绪一起，若是不杀耶律启明，这件事情不会完。 而耶律启明，不管是冲着大辽国的面子还是他自己的实际身份，都绝对不能死。 否则他耶律古赞齐难辞其咎。 所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耶律古赞齐只能选择撕破脸。 第615章 动! 第615章动！ 一句救人出口落了地，和三宝对峙的伛偻老人直接拔地而起，可才动手，就被三宝死死缠住。 耶律启明见到事情发生意外，眼色中不见丝毫慌张，甚至满是狠辣。 他非但不跑，反而阴笑着冲李辰说道：“喜欢蛊惑人心是吧？喜欢正义凛然是吧？老子现在就把你的卵蛋切下来塞你嘴里！” 话说完，耶律启明撞开了身边的两名官兵，如同人形蛮牛一样朝着李辰冲来。 “两脚羊，下辈子记住，废话再多，老子捏碎你也只是一巴掌的事情！” 耶律启明满脸猖狂和得意，眼看李辰越来越近，内心的激动无以复加。 而李辰则站在原地，面对蛮牛一样冲来的耶律启明，非但没有丝毫慌张，甚至连退都没有退一步。 就在耶律启明即将得手的时候，李辰身前的宫徽羽轻巧转身。 轻纱覆面，仅仅只有眉眼露出，可这惊鸿一瞥，却让耶律启明色心大起。 “好标致的女子，最合适拖回大草原去给我生养！” 听到他这句话，李辰就知道耶律启明是在找死。 果然，宫徽羽闻言并未作答，只是轻巧拍出一掌。 这一掌拍在耶律启明的胸口，正正中中。 若是耶律启明不自己冲过来，那狂奔而来的神秘高手必能保护住他，但是他自己冲过来，神秘高手的速度再快，也来不及救。 宫徽羽的手掌在耶律启明胸口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但耶律启明整个庞大的身躯却仿佛遭受重击，李辰都能清晰地听见他胸口肋骨寸寸断裂的嘎查声。 ( 耶律启明猖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倒飞出去。 半空之中，一道自他口鼻中喷涌出来的血线，无比华丽。 一掌重伤耶律启明之后，宫徽羽似乎很嫌弃，还轻轻地甩了甩手。 她想要追上去击毙耶律启明，但是与此同时，在后院处，一道身影带着滔天怒火冲天而起，怒声道：“狗东西，给老夫死来！” 这道身影，想必就是之前让宫徽羽忌惮的神秘高手，实力应该不弱于那个伛偻老人。 眨眼之间，那神秘高手已经冲到近前，宫徽羽秀眉微蹙，转身一掌挡住他要救走耶律启明的动作，两人快速缠斗在一起。 三宝是一边，宫徽羽又是一边。 这四个人把战团分割成两处，局势，顿时混乱无比。 而眼看着耶律启明第二次飞出去的耶律古赞齐内心大骂猪队友，但无可奈何，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耶律启明出事。 正要赶上去救回耶律启明，李辰比他还快！ “抓人！” 李辰低喝一声，保护着他的那些东厂锦衣卫立刻冲上来。 耶律启明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脖子上就架起了六七把长刀。 耶律启明如同困兽一般怒吼一声，疼痛和屈辱让他恼羞成怒，他死死瞪着李辰，咆哮道：“狗杂碎，有本事一对一单挑！” 李辰终于动了，他抬起脚步，快速逼近耶律启明。 耶律启明没想到李辰还敢主动上前，他眼里全是凶光，但若是平时，他必能瞬间击杀手无缚鸡之力的李辰。 可现在，他身受两次重伤，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块，他连呼吸都感觉无比疼痛费力，更不用说反抗东厂这么多精锐锦衣卫。 第616章 我父名讳，耶律神玄! 第616章我父名讳，耶律神玄！ 还是吃了人少的亏！ 看着李辰靠近耶律启明，耶律古赞齐内心涌起一股极坏的感觉，他张开嘴大吼道：“你不要冲动！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你绝对付不起杀了他的代价，承担不了后果！” “只要你冷静下来，你要什么好处，我以辽国九王爷身份做保，绝对会满足你一切要求！” 情急之下，耶律古赞齐语速极快。 可李辰给他的回应是抬手，抽出一名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 呛啷啷，长刀出鞘，刀光清冽如光似水！ 杀机，如水银泻地！ 一抹刀光，折射出的亮光晃在耶律启明的眼睛上，他本能地眯起眼睛，感受到周遭杀机如同毒蛇一般弥漫。 头皮发麻之下，耶律启明奋力挣扎两下，可身受重伤之后他已经无力反抗。 更何况还有七八名锦衣卫顶尖好手共同压制，即使他全盛时机，也敌不过。 所以，他的挣扎除了让他脖子上多出两道血痕之外，并无实际意义。 手持长刀，刀尖斜斜指地，李辰盯紧耶律启明，冰冷道：“我说过，不杀你，我意难平！” 旁侧百姓，眼见局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个人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他们本以为李辰也会对辽国王爷低头，但他没有。 他们本以为李辰见辽国王爷退了一步，他也会选择退一步息事宁人，但他还是没有。 现在，李辰手持长刀，站在贼首面前，他们再也忍不住了。 “杀！” “杀了他！” ( 还是那老妪第一个开口，她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和勇气，满腔的委屈、冤屈、愤恨、怒火，吼出这么一句。 “意难平！” “杀了他！” 在场所有百姓，不管远近，同时呐喊怒吼。 这股声浪汇聚而成的气势，如同大浪波涛滚滚而来，汇聚加持于李辰一身，此刻的他，代表万民！ 手无缚鸡之力，并无半点武功在身的李辰，此时此刻岳峙渊渟！ 他站在那，便是天底下最为耀眼的光芒汇聚所在。 这股气势，压得耶律启明几乎喘不上气。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路作死，马上就要真的死了。 不敢置信、惶恐、惊怒交加！ “你敢！？” “你敢杀我！？” 耶律启明不顾一切地大吼，他更加奋力地挣扎，但却被锦衣卫精锐死死压制，脖子上的血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殷红的鲜血顺着刀锋渗出来，他却恍若未觉。 他盯着李辰，大吼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我姓耶律！” “我父名讳耶律神玄，当今辽国太子！” “辽国君主耶律蛮荒是我爷爷！” “辽国十八万铁骑陈兵月牙关外，你要是杀了我，铁骑洪流，必横推你大秦中原腹地！” “别杀我！别杀我！！！” 耶律启明的音量越来越高，甚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可不管他说什么，都无法阻挡李辰举过头顶的长刀。 李辰手中，绣春刀刀身雪亮，那就是耶律启明的断头铡！ 耶律古赞齐瞳孔缩紧，此刻的他也无比后悔为何不约束一下手下，居然让耶律启明把事情闹到如此地步。 “我再说一遍，你住手啊！！！” “求求你！！！” 第617章 拖走，喂狗 第617章拖走，喂狗 而另一边，和三宝与宫徽羽对抗的两大高手几乎都发了疯，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来阻拦李辰，救下耶律启明。 但三宝却更狠，直接放弃防御，以命相搏，浑身气机涌动，那是要拼命的架势。 一边拼命，他还一边狂笑搞敌人心态。 “哈哈哈！你们两条老狗，休想救人！你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去死！” “该死！！！” 伛偻老人气得几乎发狂，他几次全力突围，都被三宝给挡了回去，愤恨欲狂的他拼着硬吃三宝一腿，口吐鲜血的同时也找到机会要奔向耶律启明。 可他眼前，却出现了宫徽羽的身影。 站在伛偻老人和李辰的中间，宫徽羽一身白衣，飘然若仙，气质斐然的她只是轻巧说出一句话：“此处大秦，前方禁行。” “啊啊啊！” 伛偻老人几乎癫狂。 而李辰这里，耶律启明眼看杀机已经压到头顶，他终于放弃了一切色厉内荏的威胁，开始求饶。 “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我身份尊贵，只要你不杀我，什么都可以！” “杀了他！” “杀了他！” “意难平！” 耶律启明的求饶和百姓的呐喊，最终汇聚成一道。 李辰此刻倒神色平静，淡淡道：“你求饶了？你不想死？” “是的！我求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耶律启明再无一丝傲气，整个人如同死狗一样，挣扎着求饶。 “求求你，大发慈悲！求求你，饶我一命。” 李辰脸上露出淡漠之色：“可是，你虐杀那些百姓，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时，可曾问过他们想不想死！？” “他们向你求饶之时，你可大发过慈悲？” “他们何其无辜，却要惨死。你何其有罪，却还想着能活？” “就凭你是耶律蛮荒的孙子？” ( “今天就算是耶律蛮荒在这里，你这个狗杂碎，也必须死！” 李辰怒吼一声。 踩弓步，扭腰，气沉丹田，浑身气力从脚底顺着两条大筋沿着背脊直透双臂，而那双臂，双手握着绣春刀，抡圆过了头顶，以李辰这辈子最大的力气，照着耶律启明的脑袋狠狠劈下！ 李辰不会武功，更没半点内力。 但是在蓄势已久的酝酿，和满腔怒火的催动下，这一刀划破了空气，带出一阵呜呜破风之声。 半空中，以李辰身体为圆心，他头顶上挥舞出一道雪亮刀光！ 刀光太快，刀势太强，以至于出现了一道雪白的刀瀑。 周遭一切人，还未从这惊艳一刀中回过神来，它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冲天而起的一颗大好头颅！ 那头颅上，甚至还凝固着悲愤、哀求跟不敢置信的表情。 那双依然有神采的双眼，倒映出雪白刀瀑，这是耶律启明在人世间看到的最后一抹光彩。 光彩之后，他看到天地倒悬，天在下而地在上。 他还看到一具没了头的熟悉身体，僵直站立在原地，脖子上没有脑袋，剩下的只是一个碗口大血肉模糊还依稀能见到筋肉的伤疤！ 砰的一声。 那是耶律启明的脑袋砸在地上的声音。 这一道沉闷声响，也惊醒了所有人。 每一个人都用惊骇欲绝的眼神看着李辰。 没有人想到，李辰居然会直接动手，而且如此狠辣、干脆、果决！ 一直到耶律启明的脑袋在地上滚出去好几圈，他那人熊一般的身体上，脖子处的伤口才喷涌出数米高的浓稠腥血，然后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刚才那一刀仿佛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李辰单手拄着刀站在原地，淡漠道：“拖走，喂狗。” “杀的好！” 那老妪一声大吼，带动所有百姓，又哭又笑。 “这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老爷！青天大老爷！” “丫头啊，你在天有灵，睁开眼看看！你的仇，报了！” 第618章 这就是百姓 第618章这就是百姓 百姓情绪沸腾，面对耶律启明的无头尸体，大家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拍手称快。 这便是民心，更是民意。 这一刀下去，倒下的是耶律启明，站起来的是大秦民魂！ “好胆！！！” 一声怒吼，从那伛偻老人的口中发出。 就连他，都被李辰出乎意料的一刀给震撼到。 可当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不可挽回。 悲怒交加的老人一声厉啸，奋力挣脱开宫徽羽，起身就要朝着李辰扑杀而来。 三宝狂笑一声，浑身气劲一震，身上的衣服如同鼓胀的气球炸开，“番邦蛮夷也敢放肆，当我大秦无人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耶律古赞齐才反应过来。 他看着耶律启明死不瞑目的头颅，还有那倒下的尸体，嘴里发出一声悲怒到了极致的凄惨吼叫，整个人几乎疯魔。 “全部住手！！！” 耶律古赞齐的声音压制全场。 刚刚交手的四人立刻分开。 三宝退到李辰身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可见汗珠，显然以一对二并不轻松。 耶律古赞齐双眼迸发出无比仇恨的光芒，他死死盯着李辰，咬着牙缝说道：“他已经说出了他的身份，你还敢杀他！？” 李辰丢下了还沾着血的绣春刀，昂首迎面耶律古赞齐，说道：“一条畜生罢了，杀了也就杀了，何须在乎身份？” “好，很好！” 耶律古赞齐怒极而笑，他说道：“你会后悔的，相信我！” ( “还有你们这些人！” 耶律古赞齐手指一圈在场所有人，冰冷地说道：“此事所引发的后果，别说你们，就是大秦朝廷都承担不起，本王必要大秦朝廷将你们一个个捉拿下来，交去辽国处理，否则，大秦朝廷给不了的道理，辽国铁骑，亲自来要！” 话说完，他示意伛偻老人抢夺耶律启明的尸首，可三宝手疾眼快，全力出手阻拦，最终抢回了耶律启明的脑袋。 见状，耶律古赞齐更加悲愤。 “你等着！本王迟早要将你挫骨扬灰！” 耶律古赞齐说完，在两名高手的护卫下，径直逃离现场。 李辰没去拦，他知道，拦也拦不住。 而且，他和耶律古赞齐，很快就能重新见面了。 李辰转过身来，面对那些热泪盈眶的百姓，轻声道：“事情结束了，都回去吧，你们死去的家人，官府会帮忙厚葬，逝者已逝，总算是杀了凶手以告慰亡者在天之灵，但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 说完，李辰轻出一口气，丢掉了手里的绣春刀便要走。 噗通。 噗通。 先是第一声，然后紧跟着接二连三，在场所有百姓都跪了下来。 “谢谢，谢谢！” 老妪身体颤抖，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脸色酡红，她颤抖着声音，对着李辰离去的方向郑重磕头。 站在马车边，李辰看了一眼远处还跪着的百姓们，对身边吓得一句话不敢说的郑宝荣说道：“看到了么，这就是百姓，他们要求不多，你对他们好一次，他们会记你一辈子。” 第619章 求见 第619章求见 郑宝荣张了张嘴，神情惶恐的他终究还是不敢回话。 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作为京城府尹能不知道？ 其实早就知道了。 昨天，他就接到了一群辽国人在这里强抢民女的消息。 但郑宝荣不敢管，特别是知道这帮辽国人身份尊贵之后，他更加不敢管了。 所以郑宝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事情发酵到这地步。 一直到今天，得知有东厂的人和这帮辽国人发生了冲突，郑宝荣才不得不出面来解决，可一来到这，见到李辰之后，郑宝荣就麻爪了。 他不知道李辰会如何发落自己。 更何况，现在他比之前更加惧怕李辰。 要说之前对李辰的惧怕，还只是出于李辰的身份和权势，那么现在就要多加上一层染血的恐怖。 辽国太子的儿子啊！ 那是辽国皇室！ 就这么砍了！ 说砍就砍了！ 一直到现在，李辰手举绣春刀，刀落人头起的画面，还凝固在郑宝荣的脑海里，让他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但不管怎么说，真爽啊！ “殿下，微臣......” “不必多说了。” 李辰摆摆手，起身上了马车，淡淡道：“此事你便是想管也无能为力，明哲保身虽然肯定不对，但也未必就是错，好自为之吧。” 话说完，李辰放下帘子，马车在锦衣卫的簇拥下朝着东宫驶去。 郑宝荣看着马车离去的身影，怅然若失。 虽然殿下没有责怪，这本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但不知道为什么，郑宝荣总觉得自己错失了什么重要的机会。 ( 马车里，李辰在经过大起大落的刺激之后，有些生理性的疲惫。 闭目养神的他并没有结束思考。 耶律启明该杀，李辰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不过现在，就需要考虑考虑后果了，烂摊子，也是要收拾的。 至于郑宝荣...... 正如李辰亲口对他说的那样，明哲保身未必是过错，但也足以证明郑宝荣不管是品德还是心性，都并不符合李辰的预期。 只是他能力还是有的，等红薯之事推广开后，便让郑宝荣负责这一块，其他的，就别多想了。 如此一来，郑宝荣的政治生命，可以说已经完结。 李辰没惩罚他，但做出的决定，却是最残酷的惩罚。 摇摇晃晃之中，马车已经到了东宫。 起身回到东宫内，见到赵蕊和万娇娇惊吓的脸色，李辰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沾了鲜血，还不少，胸有一大片一直染到了腰间。 这些，全是耶律启明的鲜血。 “殿下可曾受伤？” 赵蕊很聪明地没问李辰做什么去了，而是询问李辰的身体情况。 “不是本宫的血，也不曾受伤，无妨的。” 李辰给了赵蕊一个宽心的笑容，端起茶杯大口喝了两口，万娇娇走上前来，说道：“奴婢服侍殿下将衣服换了吧。” “不用了。” 李辰放下茶杯摆摆手，说：“先见了来人再说。” 来人？ 赵蕊和万娇娇都有些错愕，没听见有人禀报要见太子殿下啊。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通报声。 “启禀殿下，内阁大学士赵玄机、王腾焕，五军都督府大将军苏震霆，于宫外求见。” 第620章 骂街 第620章骂街 赵蕊和万娇娇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脸上写了两个字：神了！ 难道殿下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李辰却没管她们如何作想，回应了一句将人带去习政殿之后，他跟赵蕊说了两句话，让她宽心一些，这才动身去了习政殿。 从侧门进入习政殿，李辰刚进门就迎来了赵玄机等人的目光。 他们也看到了李辰身上的鲜血。 苏震霆是大受震动，而赵玄机和王腾焕则是满脸阴沉。 尤其是赵玄机。 “殿下，老臣得到消息，方才辽国九王爷所住之地发生意外，有大规模冲突，导致数人死伤，其中辽国镇国将军耶律启明身死当场，敢问殿下是否属实？” 赵玄机一拱手，开门见山地问道。 李辰大马金刀地坐下之后，表情平静地说道：“不属实。” 这一句否认，出乎了赵玄机的意料之外，他紧接着说道：“可是消息来源......” “耶律启明是死了不错，大规模冲突，有人死伤也不错，但这却不是意外。” 李辰的眸子毫无感情地看着赵玄机，淡漠道：“他们身为辽国使者，在我大秦京城理应恪守做客之道，但他们非但不约束自身，反而纵容手下当街强抢民女，滥杀无辜，让本宫撞了个正着，本宫身为这大秦帝国的太子，天下黎民皆是本宫与父皇的子民，本宫难道就不该管吗？” 本来赵玄机是来兴师问罪的，但李辰的一句反问，让赵玄机措手不及。 王腾焕见场面僵持，连忙开口道：“可是殿下，对方毕竟是辽国王爷和将军，代表的就是辽国体面，便是有错在先，也理应先礼后兵，殿下如此冲动......” ( “王腾焕，本宫看你这老匹夫是活腻了！” 李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一声怒斥打断了王腾焕的话，他怒骂道：“辽国人如何！？辽国王爷又如何？他们便能辱骂我大秦百姓是两脚羊，可以肆无忌惮地骑在我大秦的头上作威作福吗？” “本宫还是大秦的太子，那么将他们绳之以法，又何错之有？” “人家都跑到你家门口骂你祖宗十八代，还抢了你妻女当着你的面欺辱，你还跟本宫说什么先礼后兵！？” “好啊，本宫立刻叫人将你王腾焕全族的妻女拉过来，当着你的面送给辽国人凌辱了，看你还能不能先礼后兵！？” 一直以来，即便是冲突再激烈，可李辰始终秉持着政治场合上的潜规则，至少不曾撕破脸皮。 大家哪怕恨不能一刀子捅死对方，可在政治博弈中，还是维持着一份体面。 可今天，李辰亲手打破了这份体面。 王腾焕整个人都被骂傻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 气得胡子直哆嗦，只剩下了一只的耳朵都肉眼可见地泛红起来，王腾焕跳脚道：“殿下如此折辱老臣，有辱斯文，更是让天下士子寒心！殿下就不怕被千夫所指！？” “指你妈个头！” 李辰抄起了手边的一本足有半指厚的书籍朝着王腾焕砸去，怒骂道：“你可知本宫杀了那耶律启明之后，当街百姓欢呼的有多热烈？他们跪送本宫，那才是民心民意之所向！” 第621章 针锋相对 第621章针锋相对 厚厚书本的书脊砸在王腾焕的脑门上，王腾焕身体后仰，惨叫一声捂着脑袋就蹲在了地上。 疼痛让他直抽冷气，一张苍老的面皮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怒气而直哆嗦。 本还想说什么，但他看到李辰站起来，那从胸口染到腰间的一大片猩红血迹，让他不敢再说。 他是真的怕李辰一怒之下把自己给斩了。 “殿下！” 赵玄机直视李辰，开口说道：“不说那些缘由，眼下殿下是痛快了，可后果如何？” “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引发了两国大战，那么殿下该如何自处？” 赵玄机冷声说道：“的确，殿下有爱民之心，这是好事，却也要考虑后果，这些人不是普通人，不说他们本身位高权重，眼下更是代表辽国而来，可现在事情还没有谈，就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国之间，可不只有意气之争！” “今日殿下为了几个百姓，怒斩耶律启明，是让人拍手称快，可若是因此引来了辽国报复，两国大战动辄便是海量的银子和成千上万的士兵生命损耗，如此，又如何体现得了殿下的仁爱？” 同样一件事情，赵玄机和王腾焕不同的角度，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也足以见两人水平高低。 这一番话下来，李辰没有对王腾焕一样怒骂赵玄机，反而是平静地看着他。 “那么以阁老之见，本宫应该当作听不见看不见，为了所谓的两国和平，委曲求全？” ( 赵玄机拱手说道：“至少，殿下不应该这么冲动。” 李辰冷笑一声，他盯着赵玄机，嘴里说道：“苏将军，告诉我们的阁老，上一次辽国与大秦边境冲突，是什么缘由。” 苏震霆对李辰一拱手，回答说道：“上一次双方边境冲突发生在去年年初，辽国以巡逻士兵失踪不见为由要求进入月牙关搜查，被我军守将严词拒绝，而后辽国便悍然出动了一支一千余人的轻骑兵突袭我边防，造成我军死伤百人，更有数百无辜百姓惨遭劫杀！” 李辰冷淡道：“再告诉阁老，上上次我军与辽国的冲突，又是什么缘由。” 苏震霆朗声道：“上上次冲突，发生在前年初秋，辽国称他们的商队经过月牙关时丢失了物品，要进入月牙关搜查，同样被拒绝，之后同样是一场千人规模的冲突，我军与百姓，亦有伤亡。” 砰的一声，李辰一拳捣在桌面上，盯紧脸色越发难看的赵玄机说道：“阁老，还要听更多的吗？” 不等赵玄机答话，李辰就紧接着说道：“国家尊严，是打出来的，不是委曲求全求出来的！若是我大秦强盛，便是让辽国君主将其整个后宫送来，他都会立刻照办，如今大秦衰弱，连东瀛国主都敢写信来要求朝廷将公主嫁给他当妃子，身为大秦人，更身为大秦朝廷的阁老，你赵玄机的血性，给狗吃了！？” 振聋发聩的质问，让赵玄机脸色铁青。 但他不是王腾焕，不会那么轻易被打败。 “殿下，此言差矣！” 第622章 是不敢还是没有 第622章是不敢还是没有 赵玄机沉声说道：“眼下是辽国有求于我大秦，本来我大秦可以拿捏住这一次机会，好好地谈判条件，可眼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大秦本就理亏在先，更是有发生战争的风险！” “殿下所言国家尊严，的确是靠打出来的，但却不是莽撞的打，小不忍则乱大谋！” “殿下今天意气用事，那么明天就要面对辽国出兵的风险，大秦如何还有国力再打一场？殿下难道不会反思吗？” 李辰眯起眼睛盯着赵玄机，这一刻，他对赵玄机的杀机从未如此沸腾。 丝丝缕缕的杀气在习政殿中弥漫，便是苏震霆都感觉心惊，其他人更是屏着呼吸不敢说话。 “人，本宫已经杀了。” “阁老的意思，是要绑了本宫去找辽国道歉么？” 李辰轻飘飘的一句问话，当场将了赵玄机的军。 这话，无论如何是不能认的。 赵玄机低头说道：“老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 李辰厉声质问道：“你赵玄机，到底是大秦的阁老，还是他辽国耶律家的阁老！？” 言语锋利能杀人，字字诛心。 赵玄机豁然抬头道：“殿下何出此言？老臣入朝为官数十年，不说劳苦功劳，至少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怠慢政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这句话，是要老臣以死明志？” 李辰没说话。 但他的眼神锐利到极致。 赵玄机丝毫不退让，勇敢直视李辰。 双方的冲突，再次升级。 局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 今日这件事情，不管是李辰还是赵玄机都不能退。 ( 退了，便是威信大失。 可谁都不退，那么下场就是玉石俱焚。 原本还克制的东宫和内阁之间的矛盾，将会彻底爆发。 到时候即便是李辰赵玄机想收，下面打起来了，都不可能收得住了。 苏震霆抿着嘴唇，眸光沉静。 他也看出了眼下局势的艰难之处，可他没法插嘴，因为他本身就是东宫阵营，不管说什么，都代表了李辰的意志。 但这个意志，他是万万不能表态的，能表态的，只有李辰自己。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节骨眼，一声尖细的唱喏，穿透习政殿。 “皇后娘娘驾到！” 苏震霆眼睛一亮，的确，这个时候只有皇后的身份才能把局给解开。 她来的太是时候了。 很快，一身凤袍的赵清澜来到习政殿。 她一出现，原本弥漫在习政殿空气中的火药味顿时为之一散。 不管是李辰还是赵玄机，都恰到好处地顺着这个台阶走了下来。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场面上，赵清澜是皇后，最大。 所以即便是赵玄机，也立刻俯首参拜。 李辰也起身行了一礼，道：“母后怎么来了。” 赵清澜凤眸清冷，扫了一眼现场，让赵玄机等人平身之后目光落在李辰身前的血迹上，道：“本宫听闻东宫吵闹起来了，便来看看。” “来人，赐座。” 李辰吩咐人给赵清澜送上了椅子，然后说道：“不过是儿臣与阁老等人因为意见不合而产生争执，没大碍。” 赵清澜坐下之后清冷地说道：“这很正常，当初你父皇也经常与下面的臣子争吵，有时候还气得吃不下饭，后宫不得干政，本宫也不参与政事，只在这看着，压压你们的火气。” 第623章 夺权 第623章夺权 赵清澜的到来让李辰觉得很意外。 再看看赵玄机这老头的表情，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赵清澜会突然到来。 可不管怎么说，这个节骨眼上赵清澜的出现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至少，让李辰和赵玄机之间的冲突有了一个缓和的余地。 然而，赵玄机这样的政治老狐狸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那么轻易绝对不会放弃。 在赵清澜坐下之后，他立刻拱手道：“殿下，老臣所说的话，皆是肺腑之言，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李辰面无表情地盯着赵玄机，冷淡道：“以阁老之见，本宫应当如何？” 赵玄机拱手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事，辽国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一旦让辽国得知殿下身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两国开战，因此后续与辽国协商之事，请殿下交由老臣全权处理！” 话说到这，赵玄机才露出了自己真正的野心与獠牙。 他要拿到与辽国谈判的决定权！ 耶律启明死了，这件事情辽国不会善罢甘休。 赵玄机最担心的不是辽国为了这件事情和朝廷闹，就算是打生打死，一场战争死个几万十几万人，最后打输了割地赔款也就算了，并不影响他继续做自己的阁老。 但要是耶律神玄或者完颜载道因此大怒，将怒火发泄到自己的头上，他们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把这些年来自己和他们联系的证据丢出来，那么眼前的太子李辰绝对会是第一个要把自己千刀万剐的。 ( 所以赵玄机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清楚了。 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拿下谈判的决定权，然后答应辽国的全部条件。 什么合作攻打金国，什么借道月牙关。 管他有没有狼子野心，到底是暗度陈仓要针对大秦还是真的要去打金国，只要自己的地位不动摇，那么一切可期。 “你打算怎么个全权处理法？”李辰幽幽地问道。 赵玄机微微皱眉，但还是回答道：“自然是尽可能地答应辽国的条件，以此平息他们的怒火。” “哈哈哈！” 李辰突然放声大笑。 他毫无征兆的大笑，吓了所有人一跳。 连赵清澜都错愕地看着李辰，感觉太子是不是在强压之下被逼疯了。 唯独苏震霆老神在在，根本不当一回事。 因为他太清楚李辰的性格了，这件事情，他不可能答应。 笑声过后，李辰一脸冷峻，他盯着赵玄机厉声道：“赵玄机，要是辽国提出将大秦拱手送给他们，你是不是也准备把本宫绑了送上门去？” 赵玄机面色一沉，不等他回话，李辰就继续说道：“大秦以武立国，以孝治国，祖宗家训耳提面命，犹在耳边徘徊，本宫，绝不做一个懦弱的储君！” “两国谈判之事，且不说辽国本就包藏祸心，就是他们真的为了攻打金国而来求，也应该是放低姿态，好声好气地拿出好处来打动我大秦答应条件，而不是大秦低三下四地求着跟他们合作！” “阁老，你的骨头，软了！” 第624章 无需多言 第624章无需多言 李辰的话，让赵玄机颜面无存。 他板着脸，平静地注视着李辰，缓声说道：“殿下，一意孤行，只会让事情更糟。” “那也好过摇尾乞怜。” 李辰毫不客气地说道：“他们强抢民女，虐杀我大秦子民在先，本宫杀了他们，是替天行道，是为民做主，若是因此惹得两国开战，那就战！”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耶律古赞齐也留在京城，他这九王爷的命，就当做是这么些年了辽国对我大秦百姓所造杀孽的一点点利息。” 李辰的话，让赵玄机胆战心惊。 回想过往种种，赵玄机丝毫不怀疑李辰说得出做得到。 “万万不可！” 赵玄机厉声道：“殿下你这是穷兵黩武，要毁了祖宗基业！” “祖宗基业那也是我李家的祖宗基业，不是你赵家的。” 李辰冰冷地说道：“便是列祖列宗在此，也只会支持本宫的选择，绝不会让本宫跪地求生。” “好了！” 李辰一甩手，冷声道：“本宫心意已决，此事无需多言。” “等耶律古赞齐到了，本宫自有说法，阁老就不用操心了。” 赵玄机牙关紧咬。 此刻李辰拿出了太子的身份地位强压他，让他的怒火陡然沸腾。 “太子，你若是非要如此，那么老臣也不奉陪了！” 赵玄机冰冷地说道：“只怕太子莫要后悔才好。” 李辰猛地眯起眼盯紧赵玄机，说道：“你在威胁本宫？” ( 此刻，李辰真的有直接把赵玄机宰了的冲动。 他看了一眼挂在旁边墙壁上的大凉龙雀，越发蠢蠢欲动。 时刻关注着李辰的赵清澜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李辰的想法，心头一凉的她正要开口说话，有个人却跳出来了。 王腾焕。 “殿下误会了，阁老绝对没有威胁殿下的意思。” 王腾焕拱拱手，不冷不热地说：“只不过是让殿下考虑清楚罢了，殿下可不要以为朝政之事，只有殿下一人便可以维系下去。” “朝廷上，文武百官多数都是认为不该在这个时候招惹辽国怒火，而今日殿下所做之事，也引起了绝大多数官员的不满，难道殿下想要做大秦开国以来第一个被逼宫的太子？” 此话一出，赵清澜心头猛地一抖。 连她都知道王腾焕这话算是捅了马蜂窝。 果然，李辰脸上寒霜密布，表情阴沉得吓人。 “大胆！” 沉默良久的苏震霆一声怒喝，虎目瞪着王腾焕，呵斥道：“你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苏震霆气场全开，身为武将统帅的霸烈煞气让王腾焕心头一突，他张开嘴正要解释，李辰却已经动手了。 抬手摘了墙壁上的大凉龙雀，呛啷一声，太祖佩剑出鞘，那一汪清冷光芒，直逼王腾焕。 长剑架在王腾焕的脖子上，李辰没有丝毫感情地问道：“王大人，想逼宫？” 王腾焕的面色瞬间惨如纸金。 他本来只是想给赵玄机助威壮声势，让李辰知难而退，但他绝对不想自己直接面对李辰手里的大凉龙雀。 眼下，他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赵玄机。 第625章 滚远点 第625章滚远点 赵玄机内心长叹一声。 他知道今天逼李辰低头是不可能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在现阶段就和李辰彻底撕破脸。 因为他还没准备好。 但是如果李辰不低头，他就不得不走这一步。 不走的话，辽国那边完颜载道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先是没保住耶律启明，如果促成大秦答应辽国条件的事也没办好，以完颜载道的性格，绝对不会让自己好过。 而这些年来，他们彼此双方握着对方的证据实在太多了。 多到赵玄机自己都数不清。 更何况，在完颜载道的身后，还有一个耶律神玄。 局势，已经没有留给赵玄机腾挪的空间，他只能选择这条路走到底。 “殿......” “殿下！！！” 赵玄机的话才说出第一个字，就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辽国九王爷耶律古赞齐，于东宫外求见！” 耶律古赞齐来了！ 李辰微微皱眉，他没想到耶律古赞齐居然来得这么快。 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先砍了王腾焕，起码也是先斩掉赵玄机一只臂膀，但看来是没机会了。 而赵玄机也是表情变幻，显然耶律古赞齐这么早直接过来，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反倒是王腾焕深深松了一口气。 刚才某一个瞬间，他真的觉得李辰会杀了自己。 等冰凉的剑锋从自己脖子上移开，王腾焕才感觉重新恢复了呼吸功能，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看向李辰的眼神，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不加掩饰的狠毒。 ( “召他进来。” 李辰说完之后，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看都没看王腾焕一眼，反正这条老狗，李辰必杀。 转身的时候，李辰和苏震霆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看见了对方眼神中的凝重。 不管怎么说，耶律古赞齐，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 外面脚步声匆匆逼近，赵玄机思前想后，觉得还是需要提前和耶律古赞齐通个气。 于是他给了王腾焕一个眼神，开口道：“王大人出去迎接吧，不管如何，对方是辽国王爷，代表辽国，地位尊贵，我们不能丢了礼数。” 赵玄机的意思，是让王腾焕先去给耶律古赞齐透点风声，以免让双方王对王直接见面，太过突然。 王腾焕立刻应道：“我这就去。” 说完，王腾焕立刻出了习政殿大门，直接朝外跑去。 压根就没请示李辰的意思。 李辰坐在椅子上，表情平静，没有丝毫感情。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王腾焕的声音。 “老朽王腾焕，参见九王爷！” 此话一出，苏震霆脸上立刻就是大怒。 王腾焕不管怎么说，都是大秦朝廷的一品大学士，就算是耶律古赞齐身为辽国九王爷，但王腾焕以这种卑躬屈膝的姿态去参见，那丢的就是大秦的脸面！ 他狠狠地瞪了赵玄机一眼，冰冷地说：“阁老，你找的一个好人选。” 赵玄机冷笑一声，不做理会。 外面，传来耶律古赞齐的声音。 “滚远点！” 这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怒气，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第626章 卑躬屈膝 第626章卑躬屈膝 但凡是个有点自尊心的正常人，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都会不爽，可王腾焕似乎完全没有半点自尊心。 他继续谄媚地说：“是是是，老朽滚开一点，滚开一点。” “你们大秦的官，都这么软骨头么？”耶律古赞齐嗤笑道。 王腾焕点头哈腰地说：“外头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老朽正要给九王爷赔罪，请九王爷原谅。”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给本王赔罪？让你们大秦的太子滚出来迎接本王！” 王腾焕看着眼前怒气勃发的耶律古赞齐，有些为难。 其他事情都好说，让自己去把太子叫出来？ 就太子那个脾气，不一剑宰了自己才怪。 “怎么，你不愿意？” 耶律古赞齐冰冷地说道：“还是你们太子不敢出来见本王？本王就站在这，你马上去让你们的太子滚出来！” “否则辽国铁骑一到，势必要血洗大秦！” 外面，耶律古赞齐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递了进来。 苏震霆气得浑身颤抖，他咬着牙关盯着赵玄机，说道：“赵玄机，这就是你要卑躬屈膝的对象！他根本就没把大秦人当个人看！” “苏将军。” 李辰缓声说道：“和他多说这些做什么，这老东西年纪大了，骨头软习惯了，哪还记得自己是个大秦人？” 李辰的话意有所指，赵玄机绷紧脸，一言不发。 但他的内心，已经对王腾焕厌恶到了极致。 让他出去通气，他却给人当狗，还是呼来喝去的狗。 ( 这让赵玄机很被动。 而外面的王腾焕完全不敢忤逆耶律古赞齐，他点头哈腰地说道：“是是是，九王爷请息怒，老朽这就去请太子。” 在他看来，李辰再不爽，也要先对付耶律古赞齐，自己进去传个话，任务就算是完成。 更何况有赵玄机在，他也会保着自己。 这么一盘算，王腾焕立刻转身进入习政殿内。 来到李辰面前，王腾焕的腰杆子不自觉挺直了些许，他不冷不热地说：“殿下，你也听......” “本宫听到了。” 李辰平淡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起身。 王腾焕微微挑眉，这是要出去认怂了？ 也是个人前装逼，人后认怂的废物，还嘲笑自己！ 王腾焕在内心鄙夷不已。 李辰不紧不慢，起身走向王腾焕。 他的身后，就是习政殿大门。 王腾焕看着走向自己的李辰，愣了一下，因为李辰手里还提着大凉龙雀。 拿着剑去见耶律古赞齐？ 王腾焕正困惑，却见走到他面前的李辰突然抬腿。 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王腾焕的腹部。 猝不及防之下，完全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王腾焕惨叫一声，整个身体倒飞出去，直接滚到了习政殿门口。 李辰追上去，一脚踩在王腾焕的脸上，转头毫无感情地看着要开口的赵玄机，“老东西，别逼本宫连杀两人。” 此话一出，赵玄机顿时收声。 他咬着牙关，握紧拳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转头，低头看着脚下惊恐不已的王腾焕，李辰说道：“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杀你？” 第627章 杀 第627章杀 一张老脸在李辰的靴底下变形，王腾焕脸上的表情痛苦，但更多的还是羞恼。 堂堂一品大学士，居然被人踩在脚底下，即便这个人是当今太子，但也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奇耻大辱。 “你如此折辱我，就不怕......” “怕什么？” 李辰直接打断了王腾焕因为被踩着脸所以含糊不清的声音，淡漠道：“怕天下人的指责，怕满朝文武的口诛笔伐，还是怕你王腾焕让本宫身败名裂？” 说着，李辰脚踝左右碾了两圈，王腾焕顿时发出痛苦的惨嚎声，一双手死死地抱着李辰小腿，想要把这条腿从自己脑袋上移开。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王腾焕的一双手，更是撼动不了李辰分毫。 “本来，政斗也好，私仇也罢，都是你我的事情，是大秦内政，怎么斗都不过分，你这老东西说来说去，对本宫有什么威胁？屁都没有，你不过是内阁里面最软弱好欺的一条老狗，留着你也好，杀了你也罢，都没所谓。” “可你今天着实是恶心到本宫了。” “在自己人面前重拳出击，动辄就拿出当朝一品大学士的官威来耀武扬威，便是对本宫都可以说出要逼宫的话，可在辽国人面前，却卑躬屈膝，恨不能趴在地上把对方的鞋给舔了？” 李辰低头看着王腾焕，眼神里满是杀气。 “这么喜欢舔鞋，本宫今天就让你舔个够啊！” 李辰的靴子一下一下地碾在王腾焕脸上，让他那张本来还算是保养得体的老脸一下子就成了大花脸。 ( 鞋底和面皮的碾动，让王腾焕发出痛苦的惨叫，他脸色涨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 巨大的疼痛折磨下，王腾焕几乎发疯，他死盯着李辰，怒骂道：“李辰！你残暴不仁，如此对待臣工，你等着，老夫只要有一口气尚在，就要去乾清宫外跪醒圣上，朝廷和圣上，绝对不允许你如此胡来！” 李辰冷笑一声，微微俯身看着王腾焕，问道：“到底是什么让你产生了错觉，以至于你觉得今日你还能活着回去？” 抬手，将手中大凉龙雀的剑鞘生生地杵进王腾焕嘴里，只一下，就撞碎了王腾焕的两颗大门牙。 鲜血和碎牙，还有剑鞘塞满了王腾焕的嘴，让他想要说话却呜咽不出。 又疼又怒又急的王腾焕如同魔怔了一样疯狂挣扎，李辰的眼神越发淡漠。 渐渐的，血液倒灌之下被呛得窒息的王腾焕面色青紫，体内越来越稀薄的氧气和越来越痛苦的缺氧反应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大恐怖。 他的眼神不再桀骜怨恨和阴毒，而是充满了哀求与恐惧。 他死抱着李辰的腿，用尽力气挤出一句话：“饶，饶命......” 李辰淡漠道：“有错之人，可以饶恕，但断了脊梁，谄媚于外而凶厉于内的狗贼，当诛！” 李辰话说完，手掌握紧剑柄往外一抽，清冽剑光闪烁，晃在王腾焕的眼睛上，让他眼前一片炫白，什么都看不清。 他只听见长剑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压顶而来，然后喉间一凉...... 第628章 震惊 第628章震惊 一捧热血，自王腾焕的脖颈间喷洒而出，血溅五步。 大凉龙雀下垂，剑尖斜指地面，那清冽如寒冰玉石一般的剑身上滴血不沾，血迹顺着剑体滑落，在剑尖处汇聚成一滴浓稠鲜血，滴落地面。 与此同时，王腾焕死不瞑目的人头，滚落在地。 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注定，王腾焕的人头滚落了一圈之后，那瞪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玄机，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不出手帮自己。 赵玄机死死盯着地上属于王腾焕的人头，只觉得数十年来从未有的震惊和恐怖弥漫在心头。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更不是没有见过血腥的场景。 但他万万料想不到，自己内阁中数十年的同僚，居然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抬起头来，目光恰好和李辰对视。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接触，仿佛于无声之处炸起了惊雷。 但却还是赵玄机首先撇开了目光。 李辰手中宝剑血尤腥，赵玄机吃不准他疯起来是不是会连同自己一起杀死在这习政殿上。 等赵玄机的目光挪开之后，李辰淡漠地说道：“王腾焕忤逆犯上，不但直呼本宫名讳，更是威胁逼宫，其罪不可恕，阁老，本宫如此处置，妥当与否？” 赵玄机藏在袖袍中的手掌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他深吸了一口气，嘶声说道：“妥当与否，殿下都已经处置了，老臣无话可说。” ( “无话可说最好。” 李辰缓缓地将大凉龙雀归鞘，说道：“就怕阁老一时冲动，步了王腾焕的后尘。” 习政殿里的动静，同样引起了外面等着大秦太子出门迎接的耶律古赞齐的注意。 见大秦太子迟迟不出现，耶律古赞齐冷笑一声，站在殿外高声说道：“怎么，堂堂大秦太子，连本王的面都不敢见么？” “太子不用怕，本王今日来，可不是找你麻烦的，反而是送个大礼给太子的。” 习政殿内，传出了李辰的声音。 “九王爷在送本宫大礼之前，本宫先送九王爷一份礼物，希望九王爷笑纳。” 耶律古赞齐一皱眉，他下意识地感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仔细想，却又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不等他细细思索，就见到习政殿内飞出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 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一抬手就抓住了飞出来的东西。 入手毛茸茸，有些扎手，还黏糊糊的，很恶心。 耶律古赞齐低头一看，却见自己手上正抓着一颗人头！ 而当看清这颗人头狰狞的面目时，耶律古赞齐只觉得呼吸一窒，头皮都要炸开。 他手上的人头，不是别人的，正是耶律启明！ 瞬间，耶律古赞齐只觉得眼前一黑，巨大的震撼和难以言表的愤怒自他心头涌起。 可这还不算，习政殿内，一具尸体被人踢了出来。 那无头尸体翻滚着来到耶律古赞齐的面前，虽然看不到脑袋，但是从那衣着耶律古赞齐就能看出来，这人赫然就是刚刚迎接自己的大学士，王腾焕！ 第629章 王爷误会拉 第629章王爷误会拉 王腾焕是死是活，耶律古赞齐一点都不在乎。 对于他来说，王腾焕和路边的一条野狗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真正在乎的是手中耶律启明的人头。 眼下耶律启明失去了脑袋的尸体已经被他安顿好，等着事情办完之后带回辽国去安葬，他来的路上还在盘算着如何给大秦朝廷施压，让他们把凶手送到自己面前，自己将其虐杀致死之后，再找回耶律启明的脑袋一起带回去。 现在得了，一步到位，耶律启明的人头直接出现在他手上。 可是，耶律启明的人头为什么会在这！？ 看着手中脸上依然凝固着后悔、痛苦和不甘表情的人头，耶律古赞齐咬着牙，抬起头凶狠的目光直视习政殿。 现在，他想起来为什么那个声音如此熟悉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赫然就是今日当着自己面杀死耶律启明的凶手！ 那个来历神秘的大秦青年！ 此时，李辰也从习政殿内跨了出来。 手里的大凉龙雀，已经交给万娇娇捧着，虽然是一身便装，但却依然不掩李辰身上日渐浓重的威势和玉树临风之意。 只是胸前一直延伸到腰间的大片已经干枯鲜血，让李辰在潇洒和贵气逼人之余，多了两份狠厉与萧杀。 背负双手，站在台阶之上，李辰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广场气得浑身发抖的耶律古赞齐，淡淡道：“九王爷，还没忘了本宫吧？” 看着站在台阶之上的李辰，耶律古赞齐脑袋嗡鸣。 他总算是弄明白了，为什么李辰会那么胆大妄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高手保护。 ( 因为他就是大秦太子！ 可笑自己居然还想要找李辰告状，胁迫朝廷拿人。 但凡是其他人，大秦朝廷拿了也就拿了，可这个人若是大秦的太子，可能么？ 想到这，又恨又恼的耶律古赞齐恼羞成怒，咬着牙关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句话说道：“太子如此英姿，本王如何能忘得了！？”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耶律古赞齐盯紧李辰，低吼道：“可笑本王还被耍得团团转，大秦太子的手段，本王领教了！” 李辰觉得耶律古赞齐还算是有眼光的，一眼就看出自己英姿不凡。 紧接着，耶律古赞齐指着地上王腾焕的尸体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李辰淡淡地说道：“噢，也没什么意思，这老家伙如此谄媚于九王爷，那么本宫就让他先行一步，到地下去等着九王爷过去，好伺候九王爷不是？” 这话说的。 耶律古赞齐的脸都绿了。 要搁其他时候，耶律古赞齐必然不相信李辰敢杀自己，但是耶律启明的脑袋还在自己手上，现在这儿又是东宫宫内，李辰要是起了杀心，耶律古赞齐觉得自己的下场绝对不会比耶律启明好到哪里去。 “你要杀本王！？”耶律古赞齐沉声道。 李辰看着耶律古赞齐，突然哈哈一笑，满面春风地说道：“王爷不要误会，本宫怎么会杀王爷？” “那耶律启明，触犯了我大秦律法，理应问斩，可王爷却并不知情，所谓不知者无罪，本宫可不是什么滥杀之人。” 看着手中耶律启明的尸体，还有面前王腾焕的无头尸身，耶律古赞齐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觉得眼前这大秦太子，凶狠又难缠，无比棘手。 第630章 困局 第630章困局 要是李辰铁了心就要杀耶律古赞齐，那么耶律古赞齐知道自己跑不了，在大秦京城，又是东宫宫内，即便是有两个大高手保护，他也不可能逃命。 耶律古赞齐也索性就死心了。 反正之后来的必然是辽国铁骑为自己跟耶律启明复仇。 但眼下，李辰的态度却让耶律古赞齐绝望的内心看到了一点希望。 能活着，就不会有人想死。 所以也正是这么点希望，让耶律古赞齐犹豫了起来。 耶律古赞齐不是笨蛋，他知道这是李辰故意为之，就是要让自己看到希望，可这正大光明的阳谋，让耶律古赞齐别无选择。 他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活着离开大秦。 在来之前，他想的是如何骑在大秦朝廷的脑袋上作威作福，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考虑如何活着离开就心满意足。 前后反差，无比讽刺。 李辰一进一退之间的态度，让耶律古赞齐举步维艰，只觉得眼前的大秦太子仿佛是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根本无处下手。 可眼下，李辰说了这番话，耶律古赞齐就必须配合把戏给唱下去。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耶律古赞齐迅速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他提起了手中耶律启明的头颅，沉声说道：“大秦太子，你不打算给本王一个解释吗？” “本宫说了，耶律启明触犯我大秦律法，现在已经伏诛，还需要什么解释？”李辰淡淡道。 ( “耶律启明是我辽国人，更是辽国将军，其身份不同一般，就算是他有错在先，也应该交给我辽国处理！”耶律古赞齐沉声道。 李辰嗤笑道：“你们辽国养出来的畜生没教好，本宫帮你们教了，你不感谢本宫，还来兴师问罪？” 耶律古赞齐大怒，道：“你如此蛮横，不怕我辽国铁骑突破月牙关！？” “有那个本事，你们早过来了，还犯得着在月牙关前被挡几十年？” 李辰盯紧耶律古赞齐，说道：“别动辄辽国铁骑不辽国铁骑的，你们的铁骑再厉害，月牙关硬生生地横在那几十年纹丝不动，你们充其量就是做做骚扰，什么时候真正地破了月牙关？” 耶律古赞齐冷笑道：“只要我辽国下定决心，一个月牙关而已，挥手可破！” “是啊，嘴炮谁不会打？”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那么你猜，本宫会不会不惜一切代价和金国合作，然后两国夹击，将你辽国瓜分个干净？” 这话一出，耶律古赞齐如同一条蛇被掐住了七寸，顿时进退两难。 的确，在大秦、辽国和金国三家之中，大秦的军事实力最弱，辽国最强，辽国要是不惜一切代价，是能破了月牙关，大秦的确挡不住。 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破不了？ 不是不破，而是不敢破。 辽国再强，也挡不住大秦和金国的共同夹击。 这个局面，困扰了辽国几十年。 也正是想要打破这个三足鼎立互相钳制的局面，所以才有了耶律古赞齐来大秦京城的这一趟。 第631章 燕云十六州 第631章燕云十六州 “八十年前，辽、金两国共同夹击我大秦，也正是那一战，我大秦折损精锐兵马超过七十万，国力大不如前，这才有了你们辽国和金国崛起的机会。” 李辰的语气和表情冷漠得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可也正是那一战，你们辽国背弃了和金国的合作，独吞燕云十六州，导致金国半点好处都没拿到，这个大仇，八十年了，金国可一点都没忘。” “所以你觉得，本宫若是许出一些好处，和金国结盟，他们会不会同意？” 耶律古赞齐眸光闪烁，他盯着李辰，半晌之后冷声说道：“金国狼子野心，最为卑鄙，殿下就不怕引狼入室？” 李辰淡淡道：“本宫自然不会全然相信金国，但有你们辽国这个大敌在前，唇亡齿寒之下，不管是大秦还是金国，都不会看着辽国肆意灭了另一国。” 冷笑一声，李辰看着耶律古赞齐，淡漠道：“更何况，大秦子民过亿，万万之数，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们辽国给淹死，纵观中原历史数千年，中原汉人什么时候真正地被你们这些番邦灭过？你们军力强盛也只是一时的，我大秦泱泱大国，自有忠肝义胆之士辈出，想打，来啊！” 最后一句来啊，声若雷霆。 李辰站在台阶之上，和耶律古赞齐对比身形，明明单薄得可以说弱不禁风，但耶律古赞齐抬头看着李辰，却感觉到这个年轻男子身后仿佛有巨龙腾空而起，那双毫无感情的龙目正盯着自己。 ( 巨大的压迫之下，耶律古赞齐感觉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 攥紧拳头，此刻耶律古赞齐非常之愤怒和屈辱。 从来只有大秦人在辽国人面前卑躬屈膝，阿谀谄媚，可现在，自己却被大秦太子教训儿子一般呵斥。 愤怒如同针扎，让他的心底涌起一阵尖锐的刺痛感，双目微微充血，耶律古赞齐咬牙切齿地说道：“难道大秦太子就不想听听辽国的条件？”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耶律古赞齐，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笑容。 在这样的刺激下，耶律古赞齐居然还没发作，这着实让他有点意外。 只不过，不影响全局罢了。 见李辰没回应，耶律古赞齐进一步压下怒火，沉声道：“辽国愿意与大秦缔结友好盟约，彼此结为兄弟之盟，双方约定互不侵犯，允许通商，贩夫走卒，皆可往来两国。” 这一条还算是人话。 李辰依然没吭声，等他继续说下去。 吸了一口气，耶律古赞齐继续说道：“辽国邀请大秦一同进攻金国，并且不需要大秦出一兵一卒，只要大秦答应出资八千万两白银，并且允许辽国军队通过月牙关进入金国领土，那么等辽国攻破金国都城的时候，可以以阿拉善河流为边界，与辽国平分金国！” “如此，大秦不但可以将疆土扩大四分之一，并且永决金国骚扰之后患，边防再无忧虑，对大秦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第632章 好算盘 第632章好算盘 “说完了？” 李辰面无表情地问道。 耶律古赞齐眉头一拧，说道：“难道如此优厚的条件，大秦太子你还不心动？” “打开月牙关，让辽国军队长驱直入，你们倒是打的好算盘。” 李辰嗤笑道：“为什么这天底下总是有把自己当聪明人，却把别人当傻瓜的蠢货？” 耶律古赞齐面色一阵涨红，大声说道：“辽国与金国隔着一条天山山脉，我辽国要攻打金国，必然要借道月牙关，除此之外，辽国绝无恶意！” “要是你不放心，我们可以把这一条写在盟约之中。” 李辰淡淡道：“八十年前，辽、金两国趁大秦国内政局动荡，天灾不断，国力下降的时候共同进攻大秦，当年的大秦，与如今的大秦何其相似。” “那一次，你们成功了，在开战之前，你们同金国也是这么说的，两国各自从边境发起进攻，事成之后瓜分大秦中原，这一条，也写进了你们的盟约之中。” “但是大秦没有被灭国，顽强地撑下来了，而你们共同夺走了燕云十六州，结果便是辽国强占燕云十六州，将与大秦的边境线向南推进五百八十里地，而面对金国气急败坏的质问，你们当时的国主耶律阿骨打给出的回答是，这个世界上，只有弱者才会依赖条约，而强者，有随时撕毁条约的实力，为什么要遵守？” 李辰的这个故事，让耶律古赞齐面红耳赤。 但他并未恼羞成怒。 因为从李辰能杀了耶律启明这件事情，耶律古赞齐就能看出来李辰绝对不是那种好忽悠和蒙骗的人。 ( 两国之间的合作，早在开始之前就已经胎死腹中。 所以耶律古赞齐只是完成任务，然后立刻走人。 活着回到辽国才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既然大秦太子无意与辽......” 耶律古赞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辰打断道：“急什么，本宫要杀你的话，你连进东宫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既然让你站在这把话说完，那么就证明本宫暂时还没对你动杀心，这么怕做什么？” 李辰的话，让耶律古赞齐攥紧拳头咬紧牙关。 他这辈子都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软弱的大秦人。 哪怕是大秦的太子，也不行！ 耶律古赞齐在内心暗暗发誓，等回去之后，必然极力促成辽国攻打秦国，他要做先锋！ 必要亲手宰了眼前的大秦太子！ “你提的条件，本宫看不怎么样，不如本宫提一个条件。”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由大秦出兵攻打金国，不需要辽国兵马，如此你们辽国也不需要街道月牙关，只不过辽国需要给大秦提供白银八千万两的战争经费以及......交还燕云十六州。” 李辰的话才说完，耶律古赞齐豁然开口道：“做梦！你们大秦想都别想！” 他盯着李辰，冷笑道：“我道你这么磨蹭了半天是为了什么，原来还是为了燕云十六州，那是我辽国领土，谈不上什么交还不交还，我劝你还是别打那里的注意，辽国不可能答应。”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辰咧嘴一笑，森然道：“所以本宫打算亲手打回来。” 第633章 班师 第633章班师 话题聊到这，基本上就是到头了。 耶律古赞齐看着李辰，面无表情地说道：“大秦太子倒是有雄心壮志，只不过，希望你不是只有嘴上功夫厉害。” “战场上打回去？说的倒是很好，可惜啊，是要靠战士去拼杀回来的，而你们大秦的战士，呵呵......” 说到这，耶律古赞齐脸上的鄙夷神色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他嘴角上扬扯起一个极具嘲讽的弧度，然后漫不经心地拱拱手，说：“既然大秦不愿意接受我辽国的合作，那么本王告辞！” 深深地看了李辰一眼，耶律古赞齐又说道：“战场上见！” 话说完，耶律古赞齐扭头便要走。 只是他才一转身，便听见东宫之外有大批兵马脚步声急速逼近。 在军伍中蹉跎了大半辈子，耶律古赞齐对马蹄和士兵脚步的声音了如指掌，他只是一听便能分辨出来，这是一支一千到一千二百人组成的队伍，其中马匹数量又有人数的七成左右。 最重要的是，这脚步声虽然急，但却并不乱，踩踏在地面之上，发出沉闷如擂鼓又如雨点一般的声线，密集而富有节奏。 其中夹杂马蹄铁随着马匹步伐前行时很有节奏感的哒哒声，交织成一出寻常人绝对体会不来的绝妙美感。 辽国作为草原上的国家，耶律古赞齐从出生开始就和马匹跟军队打交道，他一耳就能听出来，这一千多人的队伍，绝对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绝对精锐！ 这种精锐程度，即便是放到了辽国都可以算得上是绝对王牌骑兵。 ( 原本正要走的耶律古赞齐脚步一下子僵硬在原地。 是大秦太子对自己示威？ 还是他压根没打算放自己活着离开？ 事关生死，耶律古赞齐拧着眉头，表情凝重。 眼看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但却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让耶律古赞齐的心情立刻忐忑起来。 在他的不安中，东宫外，一队军容肃正，杀气腾腾的士兵已经来到东宫之前。 “本宫的将军回来了，开正门！” 李辰长笑一声，下令道。 便是寻常人家，若非来了极为尊贵的客人，正门轻易是不可能开的，一般便是家里主人出入，都是走的偏门。 正门只有重大节日或者最尊贵的客人到访时候才开。 在东宫，能让东宫正门打开的人只有皇帝，或者太子亲自下令。 所以东宫正门大开，这是极高的礼遇。 耶律古赞齐想走也走不了了。 因为随着东宫正门的缓缓推开，他能清晰地看见东宫殿前的广场上，一千多人的士兵旗帜招展，一个个如同标枪一般挺立在原地。 莫说嘈杂与喧闹，便是连马匹的嘶鸣声都不见。 这一千多人只是站在那，便有滚滚煞气迎面而来。 看着眼前这支铁血之师，耶律古赞齐的眼皮抖了抖。 和他之前的猜测相同，眼前这支队伍，即便是放到辽国，也是最能打的。 要是大秦上下全是这种队伍，那么辽国也别折腾了，干脆俯首称臣算了。 不管耶律古赞齐如何思虑，兵马分开，队伍中快步走出一名青年将军，他来到东宫正门之前，激动地半跪在地，抬手高声道：“末将苏平北，奉命班师回朝，请太子殿下检阅！” 第634章 勇武 第634章勇武 苏平北的到来，让李辰心情大好。 无他，实在太及时了。 早一分，晚一分，都不合适，唯独这个时间点恰到好处的出现，最为合适。 “好！” 心情大好之下，李辰爽快地应了一声，抬步便走下台阶，快速地朝着那一千多人的队伍走去。 路过站在旁边进退不得的耶律古赞齐时，李辰突然停下脚步。 “九王爷随本宫一同看看我大秦的精锐儿郎？” 耶律古赞齐眸光里有光芒闪烁不定，他不清楚李辰到底想要做什么。 见耶律古赞齐答不上来，李辰便转头朝着队伍说道：“今日恰逢辽国九王爷耶律古赞齐到东宫来，儿郎们，给辽国的客人看看，我们大秦儿郎，有几分面貌！” 再不明白的人，这时候也知道是给自家太子涨脸面的时候。 苏平北站起身来，面对着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吼道：“大秦勇武！” 有了苏平北带头，一千多人齐声嘶吼：“勇武！” “勇武！” “勇武！” 三声勇武，如同雷霆咆哮，骇人的声势起若大浪，夹杂着战场得胜归来的傲气和锐气如同星河倒卷，扑面而来。 在这非同凡响的声势中，李辰感受到的是豪情万丈，是战无不胜，是这些士兵的忠心和拥护。 但是作为辽国王爷，耶律古赞齐看到的却是一把把锋锐到了极致的利剑，朝着自己扑杀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面色有些发白。 ( 一千多人，人数是真的不多。 耶律古赞齐贵为辽国九王爷，归他直接管辖的兵马就有接近十万。 而遇到大战，辽国国主耶律蛮荒御驾亲征之时，更是陪同耶律蛮荒检阅辽国超过五十万部队。 这一千多人的场面，照理来说只是毛毛雨而已。 但真正让耶律古赞齐恐惧的是他在这些士兵的眼中，看到了和其他大秦士兵截然不同的眼神。 那是必胜的信念，和铁血浇筑在熊熊燃烧的军魂。 看辽国史书，他知道在三百多年前，大秦刚刚建国的时候，跟随大秦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的第一批勇武之士有这样的军魂护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但是现在，几十年了，耶律古赞齐从没见过。 可今天，他见到了那股精气神。 虽然还很弱小，虽然只是一千多人在他眼前，但是他却看到了大秦的军队在经历一场极致升华的蜕变。 这，对辽国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攥紧拳头，耶律古赞齐的脸色极其难看。 看了旁边耶律古赞齐遮掩不住的难看脸色，李辰很满意。 不吓破他的胆，都难为苏平北这一路急行军回来。 转头面向苏平北，李辰问道：“人带回来了没？” 苏平北立刻行礼答道：“已经带到。” 说完，苏平北一挥手，军队后方立刻有人押着八辆囚车来到李辰跟前。 “这八人，为首的就是东瀛兵马大元帅草雉京二郎，其余七人皆为各大幕府高层，是这一次侵略的主要将领，除去击杀的之外，全部已经在这里，无一人逃跑。” 第635章 祖上阔过 第635章祖上阔过 在苏平北的介绍下，李辰看向那八名浑身鲜血衣着褴褛，披头散发的囚犯。 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矮小。 这个时代，大秦男性平均身高一米七，女性则在一米六左右，这个数字在李辰穿越来的现代时已经算是矮了，更不要说对比人高马大，人均身高在一米八的辽国人。 可这些东瀛人，即便是位高权重，膳食营养方面肯定没有问题的官僚阶层，眼前这八人在李辰的眼里都和瘦猴子一样。 最高的草雉京二郎，李辰目测过去也不会超过一米六，大约就在一米五八左右。 身材矮小，面容便英俊不起来，怎么看都感觉贼眉鼠眼，难登大雅之堂。 加上这段时间不用说受了不少的酷刑，这八个人出现在李辰面前时，已经几乎没了人样。 满是污秽和发黑血渍的囚车中，一个人似乎感受到李辰的目光，缓缓地抬起头来。 “你就是大秦的太子。” 囚车里的草雉京二郎沙哑着声音问道。 他的汉语很不标准，但勉强能让人听懂意思。 “本宫就是。”李辰淡漠道。 得到了李辰肯定的回答，草雉京二郎突然起身，如同一头发了疯的疯狗一样扑到囚车前面。 带着镣铐的双手死死地抓住囚车栏杆，他一边疯狂地摇晃着囚车，一边怒吼道：“卑鄙该死的大秦人，放了我！否则等我东瀛天军过海而来，一定要把你们大秦人屠杀光！” “大胆！” 苏平北一声怒斥，喝道：“你不过是个败军之将，现在更是阶下囚，也敢对殿下放肆！？” ( “他当然敢。” 李辰索性帮草雉京二郎回答了，“反正横竖是个死，不如临死前发泄一通，至少也能换来一个英勇就义的好名声，对不对？” 李辰的话，直击草雉京二郎的心灵，他恶狠狠地盯着李辰，冷笑道：“软弱的大秦狗，自作聪明！” “八百六十年前，中原还没有大秦，当时主宰中原的是国号为宋的国家。” 李辰悠然道：“那时候，东瀛第一次派人来到中原，刚到中原，你们的祖先就被中原的繁华和昌盛所震惊，即便是普通百姓家里用的最普通的东西，在你们那里也是神乎其技的宝贝。” “于是你们的祖宗，立刻就派遣了特使过来，请求并入中原，可惜，被宋国皇帝拒绝了，因为那时候大家都认为你们不过是生活在岛国上的猴子，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这样的国家，怎么能并入宋国？传出去，是要丢脸面的。” “但宋国身为天朝上国，给予了你们一些最基本的生产工具和文化资料，于是你们开始全方位地学习中原的语言、文化、制度和你们所看到的一切，你们也因此摆脱了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 “一直到现在，即便你们不承认，但是你们的文字，就是仿造汉字而来，你们的语言，也能见到浓重的汉语痕迹，你们的衣着为左衽，而汉族的衣着为右衽，这，便是证据。” 李辰的话不但让草雉京二郎哑口无言，连旁边的耶律古赞齐脸上都火辣辣的。 因为他们辽国人的衣服，也是左衽。 第636章 杀个人送行 第636章杀个人送行 天下民族都效仿汉族的文化和礼仪制度，可只有汉家人才是右衽，其他民族都是左衽。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当初中原最为鼎盛时，根本就看不起他们，允许他们效仿却不允许他们照搬，谁敢以非汉人之身而右衽者，杀无赦。 李辰侃侃而谈，他的话让在场所有的汉族人都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满脸骄傲。 没办法，祖上阔过，这是真的没法比的文化底蕴。 中原以先秦为第一个一统天下的国家，而后的强汉王朝，即便是传承到现在的大秦，即便是眼下衰弱，可谁敢否认汉族的祖上牛逼的时候，吊打天下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部落，任何一个民族？ 李辰看着囚车里的草雉京二郎，淡漠道：“所以，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在这里骂本宫是大秦狗！？你们的天皇吗！？” 一声大喝，如平地炸起惊雷。 “本宫的儿郎，今日可以将你从鲜朝抓来，明日便可以把你们的君主从东瀛拖死狗一般拖过来，而你的家族，你的妻儿老小，此时此刻，想必已经被你的君主打落为阶下囚了？” 囚车内的草雉京二郎浑身一颤，眼神恐惧。 他突然大喊道：“殿下，太子殿下，求你饶了我，放我回去，我愿意当殿下的狗，给你送来东瀛的情报，我是东瀛的大元帅，知道东瀛很多秘密，有我做内应，你必然可以灭了东瀛，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 这番话，震碎了所有人的三观。 一直都跟在李辰后头默默无言的赵玄机脸皮抽搐，出于某种同理心的他甚至不愿意多看草雉京二郎一眼，这样的货色也做反骨仔，实在是丢了卖国贼这个行业的脸面。 “晚了。” 李辰淡淡说完，扭头看向耶律古赞齐，道：“王爷今日大起大落，想必心情也复杂的很，不如这草雉京二郎的人头便让王爷摘了，算是为王爷送行？” 耶律古赞齐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 杀一个人，对他来说和拍死一只蚊子没区别。 可蚊子分公母，这人，也要看身份。 他身为辽国王爷，在大秦的东宫把东瀛的大元帅给杀了，这事一旦传出去，如何能解释得清楚？ 即便是他和所有辽国人也都从骨子里看不起东瀛，但看不起跟杀人，这是两码事。 而且李辰此举，必有深意，自己绝对不能轻易上当！ 看着陷入纠结的耶律古赞齐，李辰淡淡道：“怎么，王爷不愿意本宫为你送行，还是不愿意走了？” 这威胁，简直就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脖子上。 要么杀人，要么就别走了。 耶律古赞齐牙咬得咯吱直响，他这辈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拿捏过。 可偏偏，看着眼前这一千多如狼似虎的士兵，看着李辰淡漠的表情，耶律古赞齐有火都不敢发。 他咬着牙，缓缓伸出手。 苏平北跨前一步，将佩刀放在耶律古赞齐摊开的手中，眼神玩味。 第637章 本宫的规矩 第637章本宫的规矩 抬手握紧刀柄，耶律古赞齐从没感觉一把刀居然能如此沉重。 看着耶律古赞齐，李辰淡淡道：“这天底下，不管到了哪，就要守那个地方的规矩，王爷想要全身而退，很简单，本宫不会强留，只要杀了这囚车内的几人就行。” “这，就是本宫定的规矩。” 李辰微微侧头，玩味地看着耶律古赞齐，道：“就看王爷做何选择了。” “是不是本王不杀，就走不了？”耶律古赞齐咬着牙问道。 轻笑一声，这笑容还没彻底在李辰的脸上绽开，李辰的表情就猛地冷了下来。 他如同恶狼一样盯着耶律古赞齐，说道：“本宫的规矩，没有人敢坏，你在辽国是王爷，可在这，就只是本宫砧板上的鱼肉。” 面皮抽动，连握着刀的手都在轻微发颤。 不是怕，而是气。 耶律古赞齐死死地盯着李辰，看着眼前这个给他生平未有过的奇耻大辱的青年男子，只觉得眼前的这人简直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魔。 比他们大草原上最狠毒的狼群还要狠。 难道他就不怕等自己回到辽国，立刻引来辽国最疯狂的报复！？ 不管如何，哪怕再幻想等自己回去之后报复李辰，眼下耶律古赞齐都不得不按照李辰所说的做。 正如李辰说的那样，在这，规矩真的是他定的，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 手握着刀，耶律古赞齐咬着牙关，大步走向囚车。 草雉京二郎他们见到目露凶光的耶律古赞齐，一个个发出了临死前悲惨又恐惧的吼叫。 (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还有利用价值！” “求求你，大秦太子，求求你饶了我！” 李辰双手环抱，潇洒又不羁，他淡然道：“要杀你们的不是本宫，而是辽国九王爷耶律古赞齐，你们要是能说服九王爷放了你们，本宫立刻放人。” 此话，诛心。 耶律古赞齐根本不给草雉京二郎他们开口的机会，他更怕李辰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他怒吼一声，举起了手中长刀，不要命一般疯狂地捅进囚车。 囚车本就逼仄，根本没有腾挪的空间，草雉京二郎等人惨叫着一个接着一个，被耶律古赞齐捅成了血人，然后倒在囚车中。 身体虽然还在抽搐，可谁都知道他们是活不成了。 杀死最后一个囚犯之后，耶律古赞齐丢下了手中染血的刀，他转身扭头，冰冷地对李辰说：“如你所愿，本王已经把他们全杀了，现在本王可以走了？” “王爷高义，今日手刃东瀛战犯的事情，必会成为美谈，被天下人所称颂。” 李辰哈哈一笑，压根不接耶律古赞齐的话。 耶律古赞齐几乎快暴走，他咬牙切齿地说：“本王知道你想让东瀛仇恨上本王和辽国，但那又如何，东瀛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到草原来，本王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事办了，现在，让本王走！” “王爷既然归心似箭，本宫自然不会阻拦，可京城此去塞外草原，路途遥远不说，眼下大秦国内并不太平，若是半路上来个劫道的，杀人越货可怎么办？这岂是待客之道？” 李辰这话，直接让耶律古赞齐的心沉入谷底。 第638章 你这是敲诈 第638章你这是敲诈 “大秦太子！” 耶律古赞齐忍无可忍，怒声说道：“你说过，本王杀了他们你就让本王走，你贵为大秦太子，如此出尔反尔？” 李辰摆摆手，散漫道：“本宫还说了，这里的规矩，本宫说了算，难道王爷忘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暴跳如雷又发作不得的耶律古赞齐怒道。 “外面世道不太平，不如王爷在京城做客几日，本宫着人去通知辽国，好让辽国派人来接走王爷，这也是为了王爷好嘛，要不然王爷半路上有个闪失死在了大秦国内，本宫岂非平白做了恶人？” 耶律古赞齐冷笑道：“不需要你那么好心，本王身边自然有护卫，能护得了本王周全。” 李辰眉梢一挑，说道：“噢？” 说着，李辰对苏平北淡淡道：“苏平北，这一路出关，安全么？” 苏平北立刻秒懂，他盯着耶律古赞齐，嘿嘿冷笑道：“这一路上，可不太平的很，末将班师回朝时，还顺道料理了不下三处匪徒，他们可凶的很。” 才说完，苏平北猛地朝着军阵大吼一声：“将士们，列阵！” 军令一下，一千多士兵立刻把身体绷直，手中武器重重杵在地上，嘴里同时爆发出一声：“喝！” 一千多人同时发声，每个人手中的长枪重重砸在地面，顿时地面如同地震了一般，耶律古赞齐能清晰地感受到脚底下的震动。 那般声势，几乎把威胁两个字怼到他脸上。 耶律古赞齐气得脸色发青。 而这时候，李辰淡漠地对耶律古赞齐说道：“王爷现在还觉得自己安全吗？” ( 几乎咬碎了自己的一口牙，耶律古赞齐抓狂地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自然是安全地把王爷送回辽国去最为妥当，当然了，为了让辽国相信，还请王爷书信一封，本宫立刻派人送过去。” “只是王爷身份尊贵，这段时间留在京城做客，花费也是不少的，照理来说本宫作为主人，不该提这些，但是王爷你也知道，如今世道艰难，地主家也没什么余粮，你看本宫的儿郎们，都饿瘦了。” 李辰指着那群如狼似虎一个个龙精虎猛的壮硕小伙子们，睁着眼睛说瞎话。 “所以这段时间的吃穿用度，还请王爷让辽国送来，也不多，一千万两白银，一万匹骏马，足矣。” 听李辰说了一大堆，到最后，终于听明白了李辰的狼子野心。 耶律古赞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 他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身为大秦太子，身份尊贵无比，可却如同街头的泼皮无赖一般。 还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要一千万两白银跟一万匹骏马！ 耶律古赞齐只觉得胸口压抑，呼吸困难。 “不可能！” 耶律古赞齐暴跳如雷，想也不想直接就拒绝。 一万匹骏马，虽然数量不小，但辽国也拿得出来。 可在大草原上，要拿出一千万两白银，绝对是让辽国肉疼到骨子里去。 “绝对不可能！” “你这是敲诈！是勒索！你这么做，以后谁还敢派特使到你大秦来？你大秦连这点脸面都不要了！？” 第639章 殿下，好本事 第639章殿下，好本事 “脸面？” “莫非王爷想告诉本宫，脸面是把侵入到家里的恶贼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送出去，这叫脸面？” 李辰嗤笑一声，紧接着，他脸上笑容一收，冷漠道：“知道你们辽国不富裕，白银更是少得可怜，那么就八百万两白银，一万五千匹骏马。” 见耶律古赞齐还要说什么，李辰直接打断道：“不要再讨价还价了，难道王爷之尊，还值不上这点代价？若是辽国这点代价都舍不得付出，那么干脆王爷就留在大秦好了，我大秦好客，必然把王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安安祥祥的送走。” 耶律古赞齐猛地一握拳，手掌的指关节在暴力中喀拉作响。 此刻他能感受到暗中保护自己的两名高手气机隐动，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两人立刻会出现，带着自己强行突围。 可是，他同时感受到了在李辰身后的宫墙内，有两股同样不弱的气息若隐若现。 那两道气息，必然就是今天斩杀耶律启明时出现过的一男一女两人。 再看看自己身后，那虎视眈眈的一千多人军阵，其中在侧翼的数百弓箭手甚至已经在长官的暗示下开始搭弓做出射击准备姿态。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摆在他脸上给他看的武力威胁。 耶律古赞齐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叫身后的高手突围，那么立刻数百箭雨几轮齐射下来，自己三人很难抵挡。 就在这时候，李辰懒洋洋地对苏平北说：“把神机营的神机弩抬出来给王爷品鉴品鉴。” ( 苏平北立刻发出军令，军阵中分开一条过道。 在耶律古赞齐抽搐的眼神中，六名士兵为一组，一共六组人，各自推着一具泛着乌黑光芒的巨大弩车出来。 每一台弩车上都整齐排列着九支足有桌腿那么粗的特制箭矢，而箭头泛着金属光泽，足足有小孩拳头那么大。 这玩意，耶律古赞齐再熟悉不过。 它是大秦最为高端的战略武器之一。 月牙关上就常年配备这种神机弩，多年来，不知道多少辽国儿郎死在这种神机弩之下。 它一次激发，九支弩箭射程达到三百步，三百步内，可以连人带马射个透心凉，运气不好的，糖葫芦一般串成一串，那场景才叫恐怖。 若说之前那几百弓箭手能把自己射成刺猬，那么这神机弩出场，自己恐怕会被射成碎片，连窟窿都剩了。 深吸一口气，耶律古赞齐立刻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拿纸笔来！” 大功告成。 李辰摆摆手，立刻有东厂高手出现，带着耶律古赞齐离去软禁。 这段时间，三宝会亲自带队负责看守耶律古赞齐，而且软禁他的地方就在东厂诏狱之内，便是那两名神秘高手出现强行营救，但李辰安排的这一千多精兵直接驻扎在东厂之内，因而李辰压根不怕出事。 转过身，李辰目光扫向始终没有开口出声过的赵玄机。 注意到李辰的目光，赵玄机微微躬身，缓声说道：“殿下，好本事。” 第640章 杀人灭口 第640章杀人灭口 多少年了，从来只有大秦给外国赔款，虽然不至于割地，但历年来但凡和外国有点冲突，就必然是大秦赔款了事。 哪怕是对方先挑事，死的是大秦的百姓。 而这一次，李辰硬生生地从辽国的嘴里啃下近千万两白银还有两万匹骏马，已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一旦这件事情传出去，乃至到了后面辽国真的把这些东西送过来，到时候东宫太子的声望，将达到顶峰。 哪怕朝廷上，赵玄机可以用自己的影响力强压住东宫继续崛起的势头，但是在民间，李辰的威望自己将彻底压不住。 这江山，说到底，终究还是要讲一个民心所归。 等这件事情彻底发酵，那么自己就算是想孤注一掷，都难了。 最重要的是，眼下太子根本没杀了耶律古赞齐灭口的打算，而是要换取利益。 等耶律古赞齐回到辽国，东窗事发之后，赵玄机很清楚辽国不会善罢甘休，而知晓自己一切秘密的完颜载道，更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这，赵玄机更感难受。 心情复杂之下，他才吐出这么一句好手段。 “本宫就姑且当作是阁老对本宫的夸奖了。” 李辰淡淡地说道：“阁老还有事？” 这是在送客了。 赵玄机行了一礼，缓声说道：“老臣还有一事。” “请太子下令，杀耶律古赞齐！” 此言一出，李辰还没什么表示，旁边的苏震霆和赵清澜同时皱起眉头。 ( 显然，赵玄机的提议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赵玄机紧跟着说道：“耶律古赞齐此人贵为辽国九王爷，今日受了如此奇耻大辱，未来势必不会罢休，而且他统领近十万辽国骑兵，不管是军力还是在辽国的影响力，放他回去之后必成我大秦的心腹大患，殿下万万不可放虎归山。” 看着赵玄机，李辰说道：“阁老之前可是想要一力促成秦辽合作的，现在却要杀耶律古赞齐？”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说道：“老臣不论做什么事情的出发点，都是站在为大秦着想的角度去思考，眼下的局势，杀耶律古赞齐比放他，要更合适。” “阁老是怕耶律古赞齐回去之后报复大秦，还是报复阁老你？” 李辰的问话，让赵玄机面色一沉，他说道：“老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不明白就回去好好想明白。” 李辰一甩袖袍，淡淡道：“请阁老早些回去休息吧。” 赵玄机眸光一沉，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既然李辰不杀，那么只能他想办法来杀。 否则耶律古赞齐回辽国之日，就是他赵玄机身败名裂之时。 眯起眼睛看着赵玄机的身影，李辰对身边的苏震霆轻声道：“苏将军，在你看来，赵玄机为什么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苏震霆冰冷地说道：“必然是来自于辽国的压力，之前他一力想要促成两国合作，肯定是受到了辽国高层的指使，现在事情已经不可能成功，那么他能做的就是杀人灭口。” 第641章 臣，佩服 第641章臣，佩服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所以现在耶律古赞齐可千万不能出事，他的性命，不仅仅值八百万两白银和两万匹骏马，更值咱们大秦朝廷阁老的一条命。” 苏震霆眼神发亮，由衷地说道：“殿下考虑之周全妥善，一箭数鸟，臣，佩服。” “太子要杀阁老！？” 赵清澜提着凤袍裙摆，凤眸含煞，快步靠近厉声质问道。 差点儿把皇后给忘了。 李辰平淡道：“后宫不问政事，此事......” “他既是阁老，更是国丈，既然是国丈，那么便也是家事，本宫问不得吗！？” 赵清澜似乎早就料到李辰会如此搪塞自己，开口道。 李辰微微皱眉，他看着赵清澜说道：“你觉得本宫还有的选？” 赵清澜抿着嘴唇，说道：“我劝你三思，有些人，不是那么好杀的，他能在朝政常青数十年而屹立不倒，如今虽然让你崛起，掌握了不少权力，更是许多事情上步步退让，但你真的就有自信一定能斗得倒他？到时候，不要反被鹰啄了眼。” 看着赵清澜，李辰淡淡说道：“如果这是劝告，那么本宫多谢母后关怀。” 说完，李辰脸色一肃，语气也跟着严厉起来，紧接着道：“可如果是威胁，那么儿臣请母后思量好了再说话。” “朝政，从来都是皇家独权，任何人不得染指。” 李辰面无表情，冰冷道：“阁老，越界太多了。” 赵清澜看着李辰没有丝毫感情和表情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下直蹿头顶。 ( 人凉，心更凉。 之前因为李辰救了自己一命而产生的些许感激荡然无存，赵清澜的语气放缓，可却充满了冰冷，她说道：“殿下若是一意孤行，本宫也只能劝殿下好自为之。” 话说完，赵清澜转身便走。 她知道，这一走，便是两人彻底开战的信号。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辰对自己的父亲举起屠刀，更知道自己父亲不会放过李辰。 双方的矛盾，随着王腾焕的死和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不可调和。 决战，就要到来。 可是，自己的父亲真的能如同以前一样，笑到最后吗？ 赵清澜突然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动摇。 亲眼看着李辰崛起，她太清楚李辰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腥风血雨，这个男人，越来越可怕。 可怕到她已经不敢再对自己这边的必胜抱以百分百的信心。 赵清澜走后，李辰对苏震霆说道：“苏将军，有一事请苏将军办。” 苏震霆立刻拱手道：“请殿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苏家早已经深深地打上了东宫的烙印，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只要是李辰的命令，苏震霆绝对会下死力气去办。 李辰转身，对苏震霆说道：“请苏将军回去之后联系苏家好友和那些老部下，特别是在京畿地区带兵的实权统领，务必确保万一发生意外，可以随时调动兵马。” 苏震霆眸光一凌，问道：“殿下是担心内阁铤而走险？” 第642章 决裂 第642章决裂 “不得不防。” 李辰缓声说道：“赵玄机梳理朝政这么多年，但是眼下咱们看到的都是他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但在军队内呢？” “便是之前有牢牢掌握兵部的段锦江严防死守，但赵玄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留下后手？” “一旦事不可为，他铤而走险发起兵变也未必不可能。” 说到这，李辰一脸铁血，沉声道：“于我于赵玄机，都是一样的，如此大事，关乎江山社稷之根本，没有重来的机会，一旦翻脸掀桌，就只有一次机会，绝无后悔可言，所以要确保在最坏的情况下，以军权，确保君权！” 君权和军权，两个字读音完全一样，但苏震霆立刻就听懂了李辰的意思。 他点头说道：“臣知道了，此事臣回去之后会当成头等大事来办。” 点点头，李辰转头看了杵在旁边插不上嘴的苏平北一眼，笑道：“平北此番立了大功，照理来说升官加爵都是等闲，但这一次，本宫却不打算升你的官也不打算给你加爵。” 苏平北面色严肃，拱手行礼道：“能为殿下分忧已是平北之万幸，平北不敢再苛求更多。” 李辰心情大好，笑道：“噢？真这么想？” “父亲教导过，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苏平北咧嘴憨笑。 李辰哈哈大笑，说道：“不给你升官，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不过本宫也不能亏待了你，本宫打算给你指一门婚事，将本宫的妹妹嫁给你。” 苏平北愣了一下，然后闹了个大红脸，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他也没说拒绝的话，只是说道：“一切，但凭殿下吩咐。” ( “很好。” 苏平北的态度让李辰很满意。 他拍了拍苏平北的肩膀，说道：“你的功劳，全体现在苏家门楣的荣耀上，这一点你应该明白，而且你还很年轻，以后机会多的是。” 看着眼前经历过几个月的战斗，皮肤黑了不少，身材也壮实了不少，脸上稚气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军人该有的铁血和坚毅的苏平北，李辰欣慰道：“稍后本宫会安排你和公主见面，眼下，你便与你父亲好好叙旧吧。” “你带来的这一千多人队伍不用出城了，就驻扎在东厂，那边地方大，能住得下，而且你们要给本宫看护好耶律古赞齐，他绝对不能出事。” “其他的大部队，就在原先羽林卫的营地驻扎，今晚先犒赏三军，该吃吃该喝喝，过两日，朝廷会有正式的封赏嘉奖下来。” “将士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拿命拼来的荣华富贵，朝廷绝对不会吝啬小气。” 苏平北大为感动，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为将士们，谢过殿下隆恩。” “去吧。” 挥挥手，李辰打发走了苏家父子。 他自己则转身回了习政殿。 空空荡荡的习政殿内，李辰轻呼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少，大起大落之下，局势风云变幻，他不仅仅是生理上要保持旺盛的精力，心理更是承担着极大的压力。 此时终于稍微能放松一些，一阵疲惫立刻如潮水涌来。 第643章 何坤 第643章何坤 “殿下，奴婢给您揉一揉太阳穴吧。” 万娇娇轻巧地走到李辰身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按压在李辰脑袋两侧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捏起来。 感觉舒坦不少的李辰闭着眼睛享受，夸奖道：“手法越来越纯属了。” 万娇娇抿嘴一笑，轻声说道：“殿下喜欢就好。” 趁着李辰闭眼的功夫，眼神使劲地在李辰脸上游移，似乎要把眼前男人的每个细节都镌刻进自己骨子里。 “今日早些时候，有个叫何坤的过来送礼了呢。” 万娇娇突然提起的话让李辰睁开眼睛。 “送礼？” 万娇娇点头说道：“是呀，殿下不是快大婚了嘛，之前殿下说过，因为圣上龙体欠安，而且局势紧张的关系，大婚典礼暂缓，但既然定下了日子，一切人情礼金可以先开收。” “今儿个早上，那个叫何坤的官员说是这段时日来户部例行述职，但按照规矩，后天便要离京回去地方上，所以今儿个一大早就带着礼物来了，他是第一个来送礼金的，所以奴婢印象比较深刻。” 李辰饶有兴趣。 东宫开门收礼金，这事儿在讲究含蓄和中庸的大秦国内，显然是极其出格的。 可这不代表没人想送。 相反，除了那些刻板的老顽固背地里骂自己这太子钻钱眼里去，着实不为人子之外，如今京城绝大多数官儿们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把这个礼送到位，送漂亮。 ( 可一来是时间还没到，二来没个出头鸟，大家伙都观望着。 眼下来了第一个，李辰大概能猜出来这何坤的心思。 咬咬牙试试呗。 拔得头筹，只要这礼送得不是太拉胯，就能在自己这太子心中留下个名字，那就值得了。 “他是什么职务，送了些什么东西？” 万娇娇歪了歪脑袋，回想了一下之后才说道：“他好像说自己是苏杭织造局的织造。礼单一大串呢，光是车子就撞了六车，好多东西奴婢记不住，不过有几样是他亲手送过来的，奴婢印象比较深刻。” “有一张翡翠算盘，可精致好看了。” “还有一只珐琅彩绘鼻烟壶，听说都是前朝的东西。” “六对东海夜明珠，每一个都有拳头那么大，还有一个完整的，足有屏风那么大那么长的龙血珊瑚，他说也是从东海深海处以人工捕捞的，光是船夫就去了一百多人，花了不小的代价，几天几夜才将它完整地从海底搬运上来，最后又叫了几十名工匠，用半年的时间才制作完成。” “他说那珊瑚放在宫殿内的话，冬暖夏凉，特别夏日可有驱蚊之功效，比一些香薰好用多了，而且异香扑鼻有提神醒脑的作用，驱蚊不驱蚊的奴婢不知道，可那香味是真的香......” 李辰彻底来了兴趣。 别的不说，就万娇娇报上名字来的这些东西，都已经是价值连城，更不用说还有其他满满六大车的礼物。 “去，着人将何坤传来，就说本宫要见他。” 第644章 为官之道 第644章为官之道 何坤，三十八岁。 大行六年中的进士，后来经过考察，被派往苏杭地区历任巡检、知县，于大行九年秋，被调任苏杭织造局担任正五品织造一职。 他这一次回京述职，听说了东宫太子大婚，可以提前收受礼金一事，立刻就动起了心思。 他在苏杭织造这个位置上坐了好几年，眼看任期将到，朝中他原本的靠山得罪了户部左侍郎徐长青被直接一撸到底。 面对坎坷的仕途，随时可能被丢去坐冷板凳的下场，何坤咬牙将这些年来在这个肥差上所得的好处几乎全部送去了东宫。 何坤知道，这是政治风险极大的举动，因为徐长青后头站着的就是东宫，而自己的靠山，原本属于内阁一派。 他不知道太子会不会芥蒂于自己的背景。 毕竟，头一个吃螃蟹的可能赚得盆满钵满，但也可能被毒死。 要是太子芥蒂的话，自己这个五品织造拿出那么多绝世的宝贝来，这本身就是足够杀头的罪，连证据都不用找了，自己直接送上门去了。 可要是太子不芥蒂，反而喜欢的话，那么自己就有了更大的靠山，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可以说把自己身家性命都赌在这一把上的何坤，从东宫送礼回来之后，就一直忐忑不安地在驿馆等候。 他知道，不管是什么结果，等太子回宫，就会有消息了。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东宫来人。 ( 太子要见自己！ 来的是传唤令，而不是锦衣卫的绣春刀，这让何坤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之余，大喜过望。 他知道自己这把，赌对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要看去了东宫之后，自己的表现能不能入了太子的法眼。 让传令的人在外面稍等片刻，然后何坤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整理干净仪容之后，何坤跟随着传令的太监一路来到东宫。 “多谢公公辛苦。” 何坤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即便是一个普通的传话太监他也没有小看或者给脸色，而是从袖筒中掏出了几两碎银塞在了这小太监的手中。 太监本还在假意推辞，可东西一入手，他便知道分量不轻，于是立刻眉开眼笑，低声说道：“大人快进去吧，殿下此刻正在库房，而大人送来的那些礼物也堆积在库房之中，殿下不喜等人，只不过看殿下的脸色，大人应该是走好运了。” 几两银子，就换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何坤眼睛一亮，说道：“多谢公公提醒，他日必有厚报。” 咧嘴一笑，小太监没把这话当一回事。 他日？ 他日是何日？ 他只看眼前的好处。 在小太监的带领下，何坤来到了库房外面，然后他恭恭敬敬地等候着小太监进去禀报，没一会，便传来了让他进去的消息。 何坤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只是盯着脚下的路，一路快速入了库房，跪倒在李辰面前，说道：“微臣苏杭织造局织造，何坤，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645章 忠于权力 第645章忠于权力 手里拿着何坤上午送来的礼单，李辰看了跪在眼前的何坤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等何坤起来之后，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都说一年县知府，十万雪花银，之前本宫还当这句民间俚语当作是个玩笑，可这一次，你算是让本宫开眼界了。” “你这份礼单，上面的总价值轻松超过两百万两，那珊瑚树本宫也看了，的确称得上一句稀世珍宝，这等罕见的宝贝，便是大内都不曾有过，你这小小五品织造，过的日子可比本宫这太子奢华太多了。” 何坤面皮一紧。 他能感受到在太子平淡的语调中，蕴藏着莫大的凶险。 自己一个答不好，那可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不过类似的问题，在做出这个赌博决定的时候，何坤就已经有所准备。 只见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头回答道：“回禀殿下，如今但凡是手头上有点权力的，想要贪的确很好贪，并且微臣可以说，如今的大秦朝廷，十官九贪，还有一个是巨贪，官场上下，已经形成了无人不贪，不贪者就会被孤立，被针对排挤的局面。” “而微臣，管着苏杭织造局，虽然官职不大，也并无太多实权，可在织造一业内，微臣却有说一不二的权柄，故此想要贪的话，更加容易。” “而微臣也不敢不贪，不能不贪，因为微臣身边同僚、下属，全部沆瀣一气，若是微臣不加入，那么即便微臣是他们的长官，他们也随时可以架空微臣。” ( 一口气说了这么些，何坤突然跪倒在地，一个脑袋磕在地面上，说道：“故此，微臣请死罪。” 李辰看着跪在脚下的何坤，眉梢微微上挑，他并没有因为何坤揭露出地方官场上的真面目而发怒，反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道：“既然如此，你大可以在苏杭继续当这个织造，为何还主动送上东宫？” “你该知道，就凭你送上来的这些礼物和你刚说的话，本宫便是杀了你的头，连证据都不用找，全在这了。” 何坤一咬牙，豁出去一般说道：“因为微臣比其他人，尚有一颗忠心，一颗愿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的忠心！” “微臣不想一辈子浑浑噩噩当个五品织造就这么结束了，微臣还想入京，还想有能伺候在殿下身边的机会。” 李辰乐了，说道：“想升官就想升官，把升官说的这么花里胡哨，你这人，虚伪的很。” “微臣能在天下人甚至在父母妻儿面前虚伪，却唯独不敢对殿下虚伪，请殿下明察。”何坤诚恳道。 坦白说，何坤这番话绝对不是为臣之道，但作为上位者的李辰听来却非常舒服。 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会需要这么一个真小人在手下办事。 他必然不是什么清官忠臣，但只要他忠于权力，忠于李辰这个上位者，那么就足够了。 类似的角色，三宝算一个，陈通算半个，但他们出身东厂，注定了走不到朝堂，而朝堂上，李辰正缺何坤这样的角色。 眼前的何坤，让李辰想起上辈子一个着名的坏官，和珅！ 第646章 用人 第646章用人 面对何坤的‘深情表白’，李辰不置可否。 他只是一下一下地将礼单拍打在手心，似乎在衡量考虑如何处理何坤。 而何坤也不敢再说话，甚至呼吸都压着声音和节奏，生怕触怒了眼前的太子。 时间就在这种沉闷和无声的压力中缓缓度过，一直到陈通的到来，打破这份沉默。 “殿下，卑职都已查证了。” 陈通入得库房之后先对李辰行了一礼，得到李辰点头的示意之后，他看都没看地上的何坤一眼，说道：“何坤担任苏杭织造局的织造已经四年有余，按照吏部规定，今年理应进行一场考核，以决定何坤是继续留任还是平调、升迁或者贬黜。” “数月之前，何坤的同乡周瑞，时任吏部江浙清吏司郎中，是内阁一系的党羽，由户部徐长青大人检举，被东厂锦衣卫拿下，现已正法，而这个周瑞倒台之后，何坤在朝中便没了依靠，卑职来之前调了吏部关于他的考核评审，发现其考核为下等，若是按照规矩，理应降职另做任用处理。” “其他关于何坤在苏杭任上的表现，卑职已经命东厂在苏杭的分部将资料送来京城，想必这一两日便可到达。” 陈通这一番话下来，何坤听得浑身凉了一大半。 他知道东厂厉害，锦衣卫更是号称监听天下，就没有查探不到的消息。 但是一直以来，他没招惹到锦衣卫头上，所以对这些传言也只是停留在耳闻。 ( 眼下，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把皇家利器的厉害。 从自己送礼，到太子召见自己，这才多少功夫？ 更何况自己送来礼物的时候，太子还不在宫中，从太子知道自己这事，到召见自己再到现在，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可就是这两个时辰，锦衣卫已经把自己的情况查了个清清楚楚。 在如此恐怖的情报能力之下，自己要是耍花样的话，死的会有多惨？ 而这些信息听在李辰的耳朵里，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意外的。 反而觉得这才正常。 是个正常人就该知道做出头鸟，还是送了整整六车礼物过来的出头鸟是一件多么大风险的事情，但凡有更好的选择，就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可何坤还是这么干了。 原因，就在刚才锦衣卫调查到的这些信息里面。 老的靠山倒了，内阁一系又看不上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苏杭织造，那么自然是要另外找出路。 否则的话，这么一个肥差，内阁看不上，但底下垂涎三尺的人可多了去了，从吏部对他的考核中就能看得出来。 凡是吏部考核，多少要讲究个实际情况，所以大多官员，拿优等极难，拿下等也极难，除非在任上出了重大差错，导致严重后果发生，否则这个下等一般是拿不到的。 可何坤没出什么重大差错，也没导致严重后果，偏偏就是下等了。 何坤自己必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铤而走险，往自己这里靠。 但是......这人能不能用，怎么用，李辰决定再试一试他。 第647章 臣不敢说 第647章臣不敢说 “担任苏杭织造四年有余，你贪了多少好处？” 李辰单刀直入的问话，直接得突出了一个简单粗暴。 本就紧张不安的何坤更是冷汗涔涔，当下完全不敢犹豫，回答说道：“那些纺织、织布、染坊等大户，历年来每季都会给织造司上下送好处。” “最开始还含蓄一些，近两年来则越来越光明正大，织造司也默认了每个季度会有固定的收入。” “微臣这些年，收受的好处不计其数，已经无法算清，但折合白银的话，约有个四五百万两。” 听到最后的这个数字，连陈通都忍不住侧头看了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何坤一眼。 四五百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 陈通自己一年的俸禄足有三百多两，这还是有了东厂的津贴和一系列福利才勉强达到这个数字，要是同样级别的其他官员，撑死了有二百两就算是不错。 可眼下这个小小的五品织造，四年多的时间就贪了四百多万两，平均一年一百万两。 巨大的差距让陈通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发闷。 在东厂任职这么些年，陈通抓过的贪官数不胜数，其中贪墨数量比何坤大的，有。 但一个五品官中，能贪到这么多的，绝无仅有。 暗暗握了握拳，陈通决定回去之后，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地方官上，这些，可都是肥的流油的蛀虫。 “很好。” 李辰不咸不淡地丢出两个字，让本就忐忑的何坤更加感觉无所适从。 ( 他不知道太子这很好两个字，是说他坦白的态度很好，还是贪墨了这么多钱之后因怒而说的反话。 脑袋急速思考，何坤咽了一口唾沫，急忙说道：“殿下，如今局势艰难，不管是地方上的百姓还是官员，日子都并不好过，加上朝廷对地方上的控制力逐年降低，故此乱象丛生，微臣不才，愿为殿下献计献策。” 李辰淡漠道：“你的计从何来，策又是什么打算？” 何坤立刻用极快的语速说道：“官场沉珂，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祛除也绝非一时之功，殿下若是要整顿吏治，以微臣看来需要三步。” “第一步便是殿下要彻底掌握朝政之权，如若朝政之上依然有重重阻碍，那么政令出了京城便是废纸一张，地方官员自恃山高皇帝远，敷衍怠政，此为第一。” “第二步便是乱世用重典，以极刑酷刑杀掉一批典型，肃正朝政风气，但这一步需要殿下在彻底掌握朝政之权的基础上，还有一大批储备官员可随时补上，否则地方官员空缺，导致政令不通，地方混乱，为大患。” “第三步......微臣不敢妄言。” 听了前面两句，李辰已经有了些许兴趣，何坤所言，和他自己的施政策略有所出入，但大方向是相同的，这让李辰看到了何坤的才华，于是直接道：“你说便是，不管你说什么，本宫恕你无罪。” 何坤再一叩首，说道：“大幅度提高天下官员俸禄，实行高薪养廉。” 第648章 过关 第648章过关 官员俸禄，大多是开国之初就确定下来的。 封建时代的经济波动不会有现代社会那么大，因为都是以白银和黄金作为硬通货，故此通胀、通缩等经济特征出现的次数很少，并且幅度都不大。 所以极少有政权会调整官员的俸禄，便是有，也是小幅度的。 因为官员俸禄的多寡，会直接影响到朝廷的财政支出，而且占比极大。 以大秦朝廷为例，去年全国发放的俸禄总计四千五百万两，而去年全年，大秦的税收是多少？ 不过两千万两。 所以才会导致大规模的欠薪情况发生。 即便是往年风调雨顺时，全国官员的俸禄对朝廷来说也是一笔沉重的开支。 更何况，动了俸禄，便是改了祖制。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关系到全国通盘的局势，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光是财政压力，就足以拖垮朝廷。 这也是何坤不敢轻易开口提出的原因。 李辰看着何坤，淡淡道：“你可知道，一旦加了俸禄，便是每个官员只加一成，对朝廷来说，每年也要额外支出数百万两银子之多，这些钱，从哪来？” 何坤再咽一口唾沫，干脆心一横，说道：“开海运，鼓励商业，重商税！” 这十个字说完，何坤紧紧地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海禁是大秦国策，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已经执行了三百多年，没有人敢提出开放海禁。 即便是如今沿海城市的渔民多多少少都会偷偷出海找营生，例如威海卫那样的，官府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正儿八经地提出开放海禁，没有谁有那个胆子。 ( 皇帝都不行。 一旦提出，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要被皇室宗亲骂成什么样都不知道。 而且，一旦开了海禁，还要鼓励商业，那么这等于是在挑战整个中原贯彻了数千年的道德底线。 从来士农工商，商业最贱。 怎么能鼓励商业？ 这是要把老祖宗气得从坟里跳出来。 天下文人那一关，就不可能过得去。 何坤知道自己这十个字，任何一个字都足以杀头，但他已经走投无路，只能豁出去了。 连陈通都佩服这厮是真的作死有道。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库房里静悄悄的，李辰没说话，何坤和陈通更是不敢说什么。 连呼吸都压抑着力度。 生怕制造出一点杂音来。 何坤更是感觉煎熬，度秒如年。 额头碰地的他汗水滴在地板上，眨眼就汇聚成了一团，可他不敢去擦，连动都不敢动。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何坤的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的时候，李辰的声音终于从他头顶飘来。 “今日起，你便是太子伴读，于东宫办差，你的第一件差事就是为本宫收取所有官员的礼金，谁什么时候送了多少，事无巨细一一记录下来，这笔钱本宫有用，能多拿来都是你的功劳。” 听见这句话，何坤顿时感觉整个人好像飞上了九天之上，浑身都松懈了下来。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第一次感觉空气居然是如此甜美。 第649章 商业税 第649章商业税 “听懂了就下去吧。” 何坤小心翼翼地抬起一点身体，恭恭敬敬地说：“微臣谢殿下隆恩，微臣告退。” 何坤退出库房之后，李辰对陈通说道：“让苏杭那边尽快把何坤的材料送来，本宫要看。” 陈通立刻明白，这何坤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看看徐长青他们就知道。 虽然官职级别没变过，可是谁都知道他们是太子心腹，手中权柄于无形之中膨胀了不知道多少倍。 以前他们不过是户部和工部边缘化的人，可现在呢，连两部尚书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办事。 现在落到何坤身上也是一样。 太子伴读，不过五品而已，甚至也没什么权力。 但眼下，东宫可就这么一个太子伴读，并且一上来负责的就是礼金这一项太子十分关注的大事，可见这只是个考验磨炼，要是办得漂亮了，这何坤的崛起之势，恐怕挡都挡住。 说不得，私下里要亲近亲近了。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陈通已经想了许多。 “卑职明白。” 陈通恭敬行了一礼之后，后退出了库房。 来到库房外，陈通看到何坤正在擦身上的冷汗，他看了一眼掌心湿透了的何坤，笑眯眯地说道：“何大人快些回去换一身衣服吧，这天气着凉了可不容易好。” 鼎鼎大名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如此关心自己，何坤颇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多谢陈大人，下官这就回去换衣服。” 陈通一笑，说道：“以后同在殿下手底下当差，你我便是同僚，不用那么客气。” ( 似是感受到了陈通的亲近之意，何坤眼珠子一转，说道：“陈大人，下官住处有把匕首，听说是从海外舶来的，下官一介文人，那匕首尽管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但落在下官手上始终是宝物蒙尘，不如陈大人得空，下官送来给陈大人掌掌眼？” 作为官油子的何坤，即便是送礼也说得极好听。 陈通大为受用，看何坤给东宫送来的东西就知道了，出手必然不会是什么普通货色，于是陈通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说道：“我对武器倒的确有两分心得，得空，你送来我看看便是。” “多谢大人。” 何坤大喜。 库房里，李辰并不在乎外面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蝇营狗苟。 作为上位者，他需要把控的是大方向，底下人有点小龌龊，他并不需要事无巨细地去管着。 人无完人。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何坤今天的表现让他感觉惊喜。 开海禁是他早就在酝酿的事情。 鼓励商业，重商税，也是他作为穿越人士知道一个社会和国家政权需要发展的必经之路。 封建时代，朝廷的主要税收收入就是农税，可百姓田地里的那点收成，在科学技术没有爆发式增长之前，总产量是固定的，指不准一个天灾还要损失不少。 农税重了，民不聊生。 轻了，朝廷没钱。 所以商业税，才是真正的大头。 以何坤封建土着的身份能看透这一点，已经极为不容易。 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要掌握朝政大权！ 第650章 密谋 第650章密谋 在掌握财政大权的路上，有一个人必须要解决。 毫无疑问，就是赵玄机。 李辰随手将何坤的礼物清单丢到一边，高声叫来万娇娇，“给本宫更衣。” 京城，赵府。 赵玄机出了东宫之后，立刻就叫人去喊了同为内阁大学士的张必武与付玉芝两人。 等赵玄机回到赵府之后没多一会，两人就已经行色匆匆地赶到了。 付玉芝与张必武在门口遇到，相视一眼却没见到王腾焕顿时都感觉有些奇怪。 很快，赵玄机将两人叫到了书房。 “阁老，今日之事，可是东宫有了什么说法？” 付玉芝问的是杀耶律启明的事情。 京城虽大，人也多，但这种事情想要瞒住他们却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知道耶律启明出了事，可具体如何，却是赵玄机和王腾焕去的东宫，他们两人并不清楚内情。 赵玄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声说道：“没说法就是东宫的说法。” 付玉芝愣了一下。 不等他和张必武继续追问，赵玄机就开口说道：“王腾焕死了，太子亲自动的手。” 此言一出，张必武与付玉芝两人惊得霍然起身。 他们的表情极其精彩。 王腾焕便是再不堪，那也是堂堂的一品大学士。 太子即便是对王腾焕再恨之入骨，也不能这么擅自动用武力杀人，否则便是坏了政治游戏的规矩。 因为今天太子可以因怒而杀王腾焕，明天、后天就可以因为其他什么理由杀了他付玉芝和张必武，甚至是赵玄机。 ( 所以东宫此举，完全挑战了两个人的底线。 “太子怎敢！？” “岂有此理！” 付玉芝和张必武勃然大怒，他们面色阴沉，低吼道：“太子如此倒行逆施，我们不能再袖手旁观下去了！” 赵玄机耷拉着眉眼，缓声说道：“道理，两位同僚都懂，但老朽还是要多说一句。” “今天太子可以杀了王腾焕，那么下一次，就可以杀我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或者，干脆三个全杀了。” “太子现在已经不按照规则来玩，那么我们就只能采取行动。” 说到这，赵玄机抬起头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沉声说道：“现在他还是太子，一切还有机会，可若是来日他登基称了帝，你我，不过是他砧板下的鱼肉。” 付玉芝和张必武对视了一眼，各自沉声说道：“需要做什么，阁老吩咐吧。” “没错，我们几人同僚数十年，彼此早已经纠葛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残暴，我等势必不可任由他祸害了大秦的百年基业。” “好。” 赵玄机应了一声，他郑重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三人立刻开始联络其他同僚和部下，我们......要夺权！” “朝堂上，若是没有人听太子的话，那么太子就是有名无实，他的政令，出不了东宫。”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赵玄机果然要走这一步的时候，张必武和付玉芝还是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第651章 大不了兵谏东宫 第651章大不了兵谏东宫 一旦联络党羽开始夺权，那么便是和东宫彻底撕破脸，将矛盾彻底激化，彼此再无调和的余地。 而这，也是之前赵玄机与李辰极力避免的。 可现在，那一刻还是到了。 张必武问道：“若是如此大张旗鼓，东厂那边难免会察觉......” “察觉又如何？” 赵玄机起身，苍老的身躯内爆发出雄浑无匹的气势，他朗声说道：“老朽从政四十年有余，入内阁中枢十余年接近二十年，小小一个东厂，还敢把老夫如何？” “若是他们真的动了手，那么就干脆兵谏东宫！” 赵玄机花白的眉宇之间全是狠辣，他在张必武和付玉芝胆战心惊的目光中说道：“圣上龙体欠安，太子昏庸无道，那么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为了永葆大秦基业，只能铤而走险。” 半个时辰之后，张必武与付玉芝离开了赵府。 在赵府门口，两顶轿子已在等候着。 “张兄。” 张必武正要走的时候，付玉芝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张必武转头看着付玉芝。 付玉芝皱眉，微微压低声音说道：“阁老如此决绝，只怕这件事情没有他说的那般简单，或许背后有你我不知道的秘密。” 张必武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还有的选择？” 这个反问，让付玉芝一下子沉默下来。 的确，他们早已经和赵玄机深度捆绑在一起，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谁，哪怕是现在跑了，事后，不管是赵玄机笑到最后还是李辰赢了，他们都是必死无疑的下场。 ( “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最恼火的是谁？自然是辽国，而辽国那边，和阁老的联系可不少。” 张必武轻轻说了一句，如同蚊呐的声音落在付玉芝耳朵里，却惊如雷霆。 他一下子豁然开朗，也明白过来赵玄机为什么如此决绝。 因为这是赵玄机最后的机会了，不做，就只能死。 “如今，你我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张必武说着，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轻叹道：“三月春风渡，不过月牙关。如今这股风吹到了京城，你我，只怕是也不好过。” 说完，张必武矮身钻进了轿子里，离开了。 看着张必武的轿子离开，付玉芝咬了咬牙，他实在是不愿意上这趟车。 三人中，他年纪最大，子女也都已经安排妥当，这件事情若是成了，他分不到什么好处，可若是失败了，全族人的身家性命就要全部断送。 但正如张必武所说的，他没得选。 看着阴沉天色下，寂静无声的京城，付玉芝心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和沉重，挥之不去。 在任何情况下，东厂都不会放松对赵玄机等内阁成员的监视。 更何况还是这个节骨眼上的三人碰头。 所以在三人于赵府密谈刚结束的时候，相关的消息就已经送到了李辰案前。 “眼下东厂只能探查到他们三人进行了密谈，但具体说了什么，请殿下恕卑职无能，我们安插进去的眼线无法靠近书房。” 第652章 何坤的手段 第652章何坤的手段 “还能谈什么，无非就是怎么对付本宫罢了。” 李辰淡淡道：“这次，赵玄机是狗急跳墙了。” “加大监视力度，本宫要知道他们在这几天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陈通立刻行礼道：“卑职遵命。” 陈通刚走，何坤便来到李辰面前。 “启禀殿下，就在刚刚，有三名官员过来送了礼金，殿下可要过目？”何坤问道。 李辰摇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本宫最后看总账，一个个看过去哪有那么多功夫。” 何坤眼珠子一转，说道：“殿下，可否授微臣见机行事之权，微臣有把握，让礼金总数至少提高三成。” 李辰愣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你这是把屠刀朝着自己的同僚脑袋上递过去了啊，不怕他们暗地里给你使坏？” 何坤一脸憨厚地笑道：“有殿下做微臣的靠山，微臣什么都不怕，更何况，微臣有把握让他们高高兴兴地交上来。” “行，你去办就是。” 李辰摆摆手，并不在意。 让下面的人办事，自然要相应的给一些便利和条件，要不然做点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还怎么发挥。 何坤刚到东宫当差，一切行事没有把握是不可能主动提出来的，既然他有这个把握，缺钱缺得快愁疯了的李辰自然乐见其成。 何坤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告退之后离开习政殿，一转身他就趾高气昂起来。 略作思考之后，他来到了一处偏殿。 刚刚送上礼金的三名官员正在里头忐忑地等着。 ( “三位大人，久等了。” 何坤一进门，立刻拱手笑道。 “辛苦何大人了。” 那三人也不敢在何坤这新晋的东宫行走面前摆架子，一个个纷纷陪着笑脸。 他们想要问太子殿下对自己送上的礼物是否满意，但却又不好直接问，于是打着哈哈，使劲地旁敲侧击。 何坤陪着他们侃了一会大山，过了一会见胃口吊得也差不多了，于是停下嘴边的话题，突然一叹气。 这么一叹气，可让三人更加不安起来。 “何大人何故叹气？可是殿下对我等的礼物不满意？”一名中年官员问道。 何坤摇头说道：“这倒不是，我只是为三位大人感觉惋惜啊。”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三人更加困惑外加不安，“何大人，如果我们三人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请何大人明说，万一为此恶了殿下，那可是万死难辞其咎，还请何大人提点，大恩大德，我们三人绝不忘怀。” 见这三人如此上道，何坤立刻脸色一收，严肃地说道：“你们三人啊，我就把话说明白一些，你们是见到我今日送了礼物过来，当了出头鸟，结果殿下非常喜欢，还封了我为东宫行走，故此才着急忙慌地送礼而来是不是？” 三人对视一眼，脸色有些尴尬，但谁都没反驳。 显然，何坤说对了。 何坤微微一笑，说道：“人之常情，我相信，很快会有更多人过来送礼，但你们想想，这种事情，从来要么就是第一个做的最容易被殿下记住，要么就是送得好的被殿下记住，否则其他人那么多，殿下怎么会记得住你们？” 第653章 钱不钱的无所谓 第653章钱不钱的无所谓 “若是殿下记不住，你们岂非是白折腾了。” 何坤一番话，说得三人不断点头。 “何大人，这第一的名头已经被何大人您拿走了，我们想送的好，也是有心无力啊。”一名官员苦着脸说道。 何坤却摇头，说：“这你就错了，若是比好，你们再好，还能好得过那些王公大臣？他们家里的稀世珍宝满地都是，咱们是万万比不了的。” “但是你们要想，殿下为何来这么一出？不正是想要看看底下人的孝心么？” “一名富甲一方的富商，家财万贯，他拿出一百两银子，和一名普通人，倾尽家财凑出十两银子，你们说对于殿下而言，孰轻孰重？你们真以为殿下是要你们的钱？” 何坤一脸仰慕，对着习政殿的方向拱拱手，说道：“殿下是雄才大略，根本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之万一的，殿下想要看的是，朝堂上谁对殿下有孝心，而孝心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平时谁能知道？” “平时，就算是你们把天说破了，嘴皮子磨出血泡，也只是几句话而已。” “眼下殿下给了你们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肯定要竭尽全力，把自己的孝心掏出来给殿下看到。” “若是殿下知道你们倾尽所有，就是为了让殿下开怀一笑，如此孝心之下，还怕殿下记不住你们？日后殿下要用人，还怕没你们的机会？” 何坤的三寸不烂之舌这么一说，三人顿时感觉恍然大悟，如同醍醐灌顶。 ( 其中那中年官员立刻咬牙就说：“我凑凑，还能再凑出一些东西来。” “我也是。” “我家中，还有一些积蓄！” 看着三人接连表态，何坤这才说道：“就是嘛，要记住，殿下在乎的不是你们送来的钱财珍宝，这些东西你们再多，能跟殿下比？殿下要看的，是你们的孝心。” “多谢何大人指点！” 那中年官员深深一拜到底，感激道：“我等没齿难忘，他日必有厚报。” 这世界上最遥远的时间就是下次，最难以捉摸的就是改天，这句他日，和前面两个词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以何坤全当是放屁了。 可他脸上却满是欣慰，摇头说：“不必不必，你我皆是殿下手下当差的同僚，理应互相帮助。”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三人，让他们赶紧回去凑银子之后，何坤还没来得及回去，就见到东宫外又来了一队人。 这些人押着马车，一看就知道上面装着价值不菲的礼品，何坤立刻露出一脸笑容迎上去。 “这位大人，殿下要看的，可是咱们的孝心......” ...... 当李辰从旁人的嘴里知道何坤这厮不要脸的做法之后，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他倒并不觉得何坤做的有什么不对。 他只在乎结果，可不在乎下面的人是通过什么手段达成目的的。 何坤这个举动，显然效果极好。 看眼前愁眉苦脸来诉苦的徐长青就知道。 “殿下，那何坤简直不为人子，就因为微臣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来，便把微臣晾在一旁，实在是势利的很！” 第654章 抱怨 第654章抱怨 徐长青是如今大秦官场里几乎绝迹的清官。 这一点上次徐长青出事，李辰到他家里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所以面对徐长青愤愤不平的抱怨，李辰也只是笑着宽慰道：“他办的就是这个差事，你和他一般计较做什么。” 跟徐长青比起来，何坤简直就是另一个极端。 油滑、狡诈、贪婪，也正是这些和徐长青截然不同的性格与随之而来的处事方式，让徐长青第一眼见到何坤就感觉十分不顺眼。 照理来说，何坤的这些特点全是缺点，李辰不可能看得上。 但李辰真正看重的，却是何坤的办事能力。 讲道理，何坤这样的人，若非出身起点低了一些，他在官场的作为跟前途要比古板的徐长青高多了。 徐长青只适合任劳任怨地干一些苦差事，但何坤却是能抓住李辰痛点，然后想方设法地去解决掉的能官。 仅此一点，就能遮掩掉他的绝大多数缺点了。 见徐长青依然愤懑不已，李辰便说道：“你与他的性格不同，能力不同，所以用处也是不同，你觉得他好相处，私下里也可以和他多走动，同在本宫手下办差，以后难免有打交道的时候，可若是你觉得不好相处，那么平日就少接触一些。” “但他今日是为本宫办事，你受一些委屈便觉得不行了？” 徐长青便是再不懂事，也不敢恃宠而骄，李辰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再不敢多说什么，而是立刻躬身道：“是微臣小题大做了。” ( 闻言，李辰点点头，又似笑非笑地说：“听何坤说，别人来送礼都是赶着车来的，你倒好，怀里揣着几两银子，拎着两壶酒便来了？” 徐长青面色尴尬，说道：“殿下，微臣并不富裕您也是知道的，实在是不如他们那么阔绰，便是这几两银子，还是家中内人和老母东拼西凑硬让微臣带来的，微臣本不好意思送......”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摆摆手，李辰说道：“他们送那么些东西，是想入了本宫的眼，好讨一个锦绣前程，你徐长青只用把本宫吩咐你的事情办好，便比什么金银珠宝都要强。” “你送来的两壶酒，本宫留着，到时候与你同饮。” 不论如何，作为臣子的听见这话，那都是莫大的荣幸了。 徐长青赶忙行礼道：“微臣多谢殿下体恤......” 看了说完客气话也不说告退的徐长青一眼，李辰道：“还有事？” 徐长青尴尬一笑，小心翼翼地说：“这个......殿下，国库又差不多要见底了，东宫这边这次......” “滚。” “微臣遵命，微臣告退。” 徐长青是打发走了，可国库再次空虚下去的问题却没解决。 不用徐长青说，李辰也知道，本就捉襟见肘，但勉强还算是能维持的国库之所以再次告急，其根本原因是苏平北率军得胜班师回朝。 如此一来，该嘉奖的要嘉奖，该犒赏三军的就要犒赏。 小说电视剧里主角一句话的事情，但落到李辰面前，却是真真实实的一笔笔银子，真正的花钱如流水。 第655章 钱 第655章钱 “将户部奏报拿来。” 李辰让万娇娇把户部今日早些时候送来的奏报公文找出来，翻阅一看，立刻就皱起眉毛。 其他支出都还算是正常预算之内，可今日犒赏三军，光第一天就花掉了数万两银子。 不要看这个数字少，它只是第一天刚开始而已，按照规矩，得胜利之师要根据战役大小，短则七日，长则一月，各种用品、食物、酒水，数万人光正常开支一天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更不要说犒赏时的大鱼大肉，杀牛宰羊，这些可都是朝廷花银子去买来的。 加上如今天灾还未彻底平复，各种物资物料价格飞涨，莫说民间百姓觉得扛不住，就是朝廷都有些遭不住。 根据户部计算，整个犒赏下来，至少要用掉三四十万两，这还只是犒赏的费用，其他战功奖励、死亡伤残的抚恤，每一笔账都不会比这个数字小。 虽然死亡伤残抚恤等，鲜朝那边会支出，可眼下这笔账，却是要朝廷先垫进去的。 见李辰拧着眉头心情不太好，已经在李辰身边伺候了许久，大概能摸清楚一些门道的万娇娇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殿下，银子的事情短时间内解决不了，也不要太烦忧了，这么多年了，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李辰呼出一口气，说道：“以前朝廷没钱，就欠下官员俸禄，其他的建设全部停下来，停不下来的能欠则欠，如此拆东墙补西墙熬过来的，可文官的俸禄能欠，这些士兵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战场上换来的战功却不能欠。” ( “欠一次，朝廷的信誉可就坏了，日后国家有难，谁还会为朝廷出死力？便是靠着一腔热血，也总要填饱肚子才行。” 说完这些，李辰轻叹一声，说：“罢了，把刚看过的几份奏报都拿来吧，今日便把这一次犒赏的军功奖赏全部安排妥当，明日上了早朝过一遍，早些落实下去，也让将士们早日安心。” 万娇娇有些心疼太子殿下如此操劳，但她更不敢去阻拦，只能把李辰要的东西搬出来之后，赶紧去泡了一壶参茶放在李辰手边。 李辰接过参茶喝了一口，微微皱眉，他一直不习惯人参的味道，现在也是一样，只不过万娇娇总归是一片好心，他也就忍着咽了下去。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当李辰把最终确定下来的方案合起来时，时间已经到了子时。 平常这个时候他也该回去休息了，或者找赵蕊好好放松放松，但今天他却并没有，而是直接去了东宫偏殿。 偏殿处，有锦衣卫最精锐的好手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放眼看去，二三十人在明处不断交叉巡逻，确保没有任何防卫死角，而暗处和另外几处相邻的房子里，随时可以冲出不下百人的锦衣卫精锐。 这些人，全部是锦衣卫中的顶尖好手。 可以说京城东厂总部最顶尖的一批高手，全部在这了。 另外再加上就坐在偏殿房门口的三宝与房顶上正赏月的宫徽羽，可以说是真正的无死角保护，除非一支数千人的精锐成建制军队过来，否则这儿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 第656章 别抖威风 第656章别抖威风 李辰的到来，让偏殿附近的锦衣卫们跪下一大片。 房顶上的宫徽羽看了李辰一眼，一个转身便如同瞬间移动一样消失不见。 这个女人还是冷冰冰，很不好接近的样子，能不和李辰接触就不和李辰接触，李辰也不在乎。 温水煮青蛙，慢慢熬，总归是有机会的。 而房门口处的三宝可没那么大的架子，见到带着万娇娇过来的李辰之后立刻起身来迎接。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摆手让三宝起身，李辰说道：“本宫去见见耶律古赞齐，他的信，让人送出去了没有？” 三宝恭声道：“已经派人送出去了，不过是他自己叫了身边护卫的那两名高手之一安排的，谨遵殿下之命，奴婢并未阻拦。” “辽国自然有安插在京城的眼线和渠道，走他们自己的渠道他们才会相信，这些都是细枝末节。” 一边说，李辰已经抬步进入了偏殿之内。 虽然是偏殿，但装饰装修也并不差，屋子宽敞，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 李辰一进门，就看到桌上摆的完好没动过的饭菜，还有坐在椅子上的耶律古赞齐。 两人对视，耶律古赞齐绷着脸，并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怎么，王爷吃不惯东宫的饭菜？” 看了一眼没动过的饭菜，粗茶淡饭而已，算不上奢华精致，但吃饱肯定是没问题的。 李辰自己天天吃的都是普通的三菜一汤，给耶律古赞齐这个俘虏，当然不会有什么特殊优待。 ( 耶律古赞齐冷冷一笑，没有搭理李辰。 李辰也不气恼，背着手走进屋子，扭头对万娇娇说：“把这些饭菜撤下去，并吩咐外面，九王爷体力惊人，最能抗饿，以后每日送一餐即可，餐餐吃点粗粮馒头就行了。” 万娇娇抿唇一笑，盈盈道：“奴婢知道了。” 而耶律古赞齐听到这话却是大怒。 “大秦太子，这就是你们大秦的待客之道！？” “客？” 李辰挑眉反问道：“是不是客，你自己不清楚么？” “给了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自己不要，那么就别吃了，我大秦的粮食，也喂不熟你这外邦的狗。” 这番话实在是有点伤人，更何况是心高气傲的耶律古赞齐，他勃然大怒道：“你居然骂本王！？” “到这份上，就别端着王爷的架子了。” 李辰大马金刀地在餐桌旁边坐下，看着耶律古赞齐笑眯眯地说道：“也别惦记着什么你们辽国骑兵天下无敌，战力无双，我大秦战士个个都是弱鸡，眼下那些东西对你来说一点帮助都没有，而且还会让你错误地判断形势。” “说白了，你这辽国的王爷落在我这大秦太子的手中，那就是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为了换好处，的确可以暂时留着你的狗命，只要你们辽国把东西给足了，我会就放你走，但这段时间，你是过得舒舒服服还是度日如年，那可就看你自己了。” “总之一句话，别在大秦抖你辽国王爷的威风，看烦了，让你天天喝泔水。” 第657章 刺激 第657章刺激 有时候，语言可是比刀子更能伤人的武器。 特别是对付耶律古赞齐这样的人。 他身居高位，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憋屈。 可自从来到大秦京城之后，他就没有顺心过。 任何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接连遭遇困顿。 现在，连他自己都成了俘虏。 可即便是这样，他自恃李辰不会杀他，依然没彻底放下王爷的架子。 只是这个架子，如今也被李辰给打得稀碎。 耶律古赞齐死死地瞪着李辰，若不是实在势不如人，他早已经亲手撕碎了李辰。 狰狞一笑，耶律古赞齐说道：“好好好，不过你别让我抓住机会，否则的话，我会亲手一寸一寸地把你的骨头给捏碎！” “狠话谁不会说？” 李辰嗤笑一声，道：“要是打嘴炮就能赢，你们辽国也别在草原上养马了，坐在家里天天放嘴炮，天下可统矣。” 喀拉。 这是耶律古赞齐捏紧拳头，骨节之间发出爆响的声音。 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嘴皮子功夫上拍马都不如李辰之后，耶律古赞齐索性认命，他沉声说道：“今晚你来，就是为了说这几句废话，羞辱我一顿？” “虽然羞辱辽国九王爷挺爽的，但我还真没那个功夫专门跑过来在你身上找乐子，毕竟人都被我抓了，再羞辱起来也就没那么爽了。”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 紧接着，李辰身后传来扑哧的一声。 这是万娇娇实在忍不住发出的闷笑声。 ( 刚笑出声，万娇娇立刻就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不敢看人。 虽然并没有把李辰身边的万娇娇放在眼里，可万娇娇毕竟是个女子，他堂堂一个大好男儿，还贵为辽国九王爷，被如此翻来覆去的欺辱，耶律古赞齐的脸都快被气绿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耶律古赞齐是真着急了，李辰这才说道：“早这么上道不就行了，浪费时间。” 耶律古赞齐深吸一口气，压住已经冲到喉头的逆血，冰冷地说道：“我要休息了，要是你不打算说的话，那么就请离开！”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被这么刺激下去，迟早会让李辰活生生给气死。 “很简单。” 李辰手一摊，说道：“告诉我，赵玄机这些年来，都为你们辽国做了多少事情。” 李辰曾想过，此言一出，耶律古赞齐要么惊慌失措，要么强装镇定。 但是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张错愕十足的脸。 这份错愕，完全出自于本能和下意识，是伪装不出来的。 “赵玄机？” 耶律古赞齐失声道：“他不是你们大秦的内阁大学士么？他会为辽国做什么？” 才说完，耶律古赞齐似乎反应过来了，他嘿嘿冷笑道：“你们大秦人果然最擅长内斗，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找一些理由把权臣给扳倒么？” “行啊，你要是让本王作伪证搞垮赵玄机，本王当然乐意配合。” 耶律古赞齐当然乐意，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大秦的太子和内阁阁老斗起来，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他巴不得李辰赶紧去找赵玄机的麻烦。 这种‘配合’，他很乐意去做。 第658章 惊变 第658章惊变 李辰眯起眼睛看着眼前侃侃而谈，表现得很配合样子的耶律古赞齐，一时间没吭声打断他的话。 看耶律古赞齐的样子，他的确是不知道赵玄机和辽国有联系。 李辰不由得有些失望。 原本以为能挖出赵玄机的罪证，提前做好布置安排，但现在看来，只能等到耶律古赞齐的事情传到辽国之后，由辽国来主动揭发了。 可问题在于，辽国到底会怎么做，李辰无法掌控。 略作沉思之后，李辰也失去了和耶律古赞齐聊下去的兴趣，起身就要走。 耶律古赞齐见李辰突然就要走，忙开口道：“你不需要我给你作证了吗？什么都行啊，什么里通外国，出卖情报，只要你需要，我完全可以配合的。” 李辰冷冷地看了耶律古赞齐一眼，说道：“你这脑子，也只配在草原养马。” 赵玄机这种人，想要扳倒他，就必须要真正的铁证，让他无法辩驳的证据。 弄虚作假那一套，对付普通人可以，但对付赵玄机那就是自取其辱。 亏得耶律古赞齐还一个劲地怂恿，简直就是没脑子。 又被人格侮辱了一次，耶律古赞齐敢怒不敢言。 见李辰走到门口了，他慌忙开口道：“等等啊，我不想吃那些粗粮馒头，每日三餐要供应足！” 一想到至少还要在东宫被软禁不短的一段时间，耶律古赞齐就坐不住了。 一天两天还能熬，可若是天天粗粮馒头，他怎么受得了？ ( 于是当下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开口急声道。 站在门口，李辰回头看了耶律古赞齐一眼，冷淡道：“我大秦还不知道多少百姓连粗粮都吃不上，更不用说精面制作的馒头，他们绝大多数都在啃树皮，有你一口吃的不用把这房间里的桌腿啃了，你已经是托了你辽国王爷这层身份的福了。” 话说完，李辰直接就走，任由后头的耶律古赞齐暴跳如雷摔打东西也不管他。 来到门外，李辰叫来了三宝。 “里头的东西摔完了不许补。” 三宝脸上露出笑容，恭恭敬敬地说道：“奴婢知道了。” 点点头，李辰大步流星地就离开了偏殿。 而这时候，京城郊外的一处民居中。 两名辽国的探子正在交接情报。 “这是驼背老人送来的情报，关乎到九王爷的性命安全，立刻不顾一切送回辽国，务必亲手送到太子或者国主手中。” 一名探子表情严肃，压低声音交代道。 另一名探子接过了信件，点头说：“明白。” 事关紧急，两人并没有过多寒暄，完成了交接之后立刻就出门。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黑漆漆的夜空中四周突然箭雨漫天，紧接着便是数名身穿黑衣的高手掩杀而来。 两名探子瞪大眼睛，肝胆俱裂，可不等他们反抗，箭雨已经把他们扎成了刺猬。 一名黑衣人从探子身上搜走了信件，一声不吭一把火直接把民居给点了，然后一群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659章 转折 第659章转折 整个过程不过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这一切来的快，去的更快，原地只剩下两具烧焦的尸体和熊熊燃烧的民居一起，化作灰尘。 这群人在夜色中压根没碰头，杀完人抢完东西之后，立刻四散离开原地。 而怀揣着信件的那名黑衣人则在夜色中极速狂奔，朝着京城内赵府的方向奔跑而去。 来到早已经关闭的城门口，面对守城士兵的质问，他一声不吭，丢出了怀中腰牌。 “原来是阁老府中，失敬失敬，小的立刻就开门。” 那士兵见到腰牌篆刻着一个大大的赵字，完全不敢怠慢，立刻就挥手示意打开城门。 收回了腰牌，这黑衣人正要进城。 就在这时候，前一秒还满脸谄媚笑容的城门士兵，突然脸色中闪过一抹狠辣，手中长刀一刀便结果了这名黑衣人。 砰的一声，黑衣人的尸体倒地。 士兵蹲下身来，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搜出信封，大喜过望之下立刻起身。 “兄弟们，多谢各位了，我家王爷必有厚报！” 对着其他胆战心惊的普通士兵把话说完，这名乔装打扮的士兵立刻朝着赵王府跑去。 而在火把之下映照出他的脸，竟是徐渭。 而在赵府，尽管已经是深夜，可赵玄机依然没睡。 他还在等消息。 可是左等右等，眼看天色都快要亮了，预料之中的人居然还没赶到。 就在赵玄机不耐烦的时候，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 赵玄机猛地抬头，却见来人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顿时沉声道：“怎么回事？” ( 那人立刻跪在赵玄机面前，颤声说道：“阁老，计划失败了。” 砰。 这是茶杯碎裂的声音。 豁然起身的赵玄机带得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根本顾不上茶杯的事情，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厉声道：“老夫花了大代价才买通锦衣卫，得知今晚耶律古赞齐求救辽国的信件被送出城的消息，又动用了多年来辛苦铺设的眼线，找到了辽国探子，如此天衣无缝为什么会失败！？” 怒不可遏之下，赵玄机一脚便踹在了这人的肩头。 这人虽然身怀武功，而赵玄机不过是个普通老人，但他完全不敢反抗，撤去了内劲任由这一脚踹在自己身上，他顿时跌坐在地，慌忙解释道：“阁老，计划原本已经成功，我们已经拿到了迷信，可带着密信的手下突然失踪，属下也是在城外找到他的尸体，身上已经什么都没了。” “谁！？” “到底是谁！？” 赵玄机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声道：“是谁在搅老夫的好事！？” 那人小心翼翼地说道：“会不会是东宫？” 赵玄机何尝不是第一个怀疑李辰。 不管是动机还是悄无声息地杀死自己手下的能力，李辰都是当之无愧的最大嫌疑者。 但赵玄机立刻就否了这个可能。 因为没必要。 他本打算杀了耶律古赞齐，但是李辰把耶律古赞齐直接软禁在东宫，整个东宫由三宝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李辰身边的神秘女子带着大批锦衣卫高手亲自保护，要杀他难如登天。 第660章 天，要亮了 第660章天，要亮了 既然杀不了耶律古赞齐，于是赵玄机就只能把耶律古赞齐向辽国求救的一切渠道堵塞。 这才有了后来的计划。 可若是李辰早知道自己的计划，那么他绝对会阻拦在自己杀辽国探子之前。 因为耶律古赞齐成功地把消息传回辽国，引得辽国勃然大怒，牵连自己，这才符合李辰的利益。 他没道理在自己计划成功得手之后才动手。 在否了李辰的可能性之后，赵玄机努力地在想其他人。 藩王？还是其他朝中势力？ 千头万绪，如同一团乱麻，根本没有丝毫线索。 此刻，屋外突然传来鸡鸣声。 天，要亮了。 这一声鸡鸣，也让赵玄机如梦初醒，瞬间冷静下来。 宦海沉浮数十年，虽然猝不及防之下还是乱了阵脚，但赵玄机知道眼下暴怒和胡思乱想没有任何作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不管那个动手的人是谁，他既然得手了，就必然要有所动作...... “你下去吧。” 赵玄机语气恢复平静，对那依然跪在面前的人说道。 “敢问阁老，今晚参与行动的......” “灭口。” 赵玄机冰冷地吐出两个字。 如此大事，即便是已经败露，但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只有死人。 “属下明白。” ...... 赵王府。 李寅虎看完了密信上的内容，心惊肉跳。 “精彩啊，实在是精彩啊！” 李寅虎看向身边的龙怀玉，大笑道：“龙兄你猜的果然不错，耶律古赞齐暴怒如雷，密信之中每个字都是在催促辽国满足李辰的条件，让他回国，之后以举国之力报复！” ( “龙兄，你神机妙算，将太子和赵玄机的每一步都算的死死的，更是直接出手截断了赵玄机的后路，实在是妙！” 徐渭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一动不动稳如木桩。 龙怀玉轻轻一笑，说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我老师算出来的，他太了解这两个人了，尤其是赵玄机。” 李寅虎眼睛一亮，说道：“龙兄，现在可以把你老师引荐给本王了？” 摇摇头，龙怀玉说：“老师说过了，时候未到。” 李寅虎尴尬一笑，立刻摆手说道：“那就再等等，无妨，只不过，现在这封信怎么办？” 龙怀玉闻言，看了房中除了他们两个之外，仅剩的徐渭一眼。 这意思不言而喻。 李寅虎一摆手，说：“龙兄但说无妨，徐渭是本王心腹中的心腹，今日这封密信也是他动手取来，没什么不能听的。” 李寅虎都这么说了，龙怀玉当然没意见。 他点点头，这才说道：“以我与老师之见，这封信，还是要送去辽国，否则赵玄机与李辰，又如何能乱的起来？” “赵玄机之所以铤而走险，这意味着一旦这封信被送去了辽国，他就完了，他越是不想看到的事情，我们就越是要做。” 龙怀玉眸光一闪，点头道：“好，本王立刻安排，只是......” “王爷放心，老师早已经与一位看好王爷的藩王联系上，只要朝中一乱，那位藩王自然会出声支持王爷。” 第661章 藩王 第661章藩王 龙怀玉的话让李寅虎眼睛一亮，他试探性地问道：“这位藩王是......” 龙怀玉微微一笑，说道：“王爷不必着急，等时候一到，在下自然会引见王爷与那位藩王见面，只不过眼下嘛，那位藩王暂时还不想暴露。” 李寅虎轻轻皱眉。 龙怀玉不管什么时候都瞒一手的举动让他有些不爽。 但眼下用得到龙怀玉的地方还很多，李寅虎也只好暂时先压下内心的不满，堆起满脸笑容说：“无妨，不急不急。” 两人又就一些细节谈了一会，然后龙怀玉起身说道：“王爷，在下该告退了。” 李寅虎开口道：“前些时日，本王所提的事情......” 龙怀玉表情平静，从袖筒里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说道：“王爷，这里是二十万两银子的银票，每张一万两，正好二十张，这些钱，一半是我师父的存银，另一半是那位藩王所出，只是不管我师父还是那位藩王，手头上都不算宽裕......” 李寅虎满脸笑容，说道：“明白明白，若非本王手头上实在不宽裕，也不至于到这一步，这笔钱，本王日后必定双倍奉还。” 龙怀玉淡淡道：“只要大事一成，这点钱算什么。” 说完，龙怀玉拱手告辞。 事情谈完了，钱也到手了，李寅虎任由龙怀玉离去。 坐在房间里数着二十张银票，龙怀玉眯起眼睛说道：“徐渭。” 站在角落当了一个时辰的徐渭起身来到龙怀玉面前，单膝跪地拱手道：“卑职在。” ( “你说，和龙怀玉师父联系的那位藩王会是谁？” 面对李寅虎的提问，徐渭沉默以对。 熟知李寅虎生性多疑的徐渭能肯定，这大概率是李寅虎的一次试探，站在他的位置上，不该考虑这些问题。 虽然徐渭没给出任何回答，但李寅虎却好像十分满意，缓缓说道：“要是本王让你去查，你能查得到吗？” 这一次，就要说话了。 徐渭沉声道：“凡王爷之命，卑职万死不辞。” 畅快一笑，李寅虎说道：“罢了，本王只是开个玩笑，你下去吧。” “卑职告退。” 徐渭行了一礼之后，低着头起身，倒退着离开了书房。 徐渭走后，李寅虎依然没离开书房，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喝着茶，像是在等什么人。 足足大半个时辰之后，书房里一道幽暗的身影出现，正是一直伺候在李寅虎身边的神秘老者。 “跟丢了。”老者低声说道，表情有些愤懑。 李寅虎的眉眼立刻就耷拉下来，他压着怒气，语气虽然平静却越见冰冷地说道：“让你们办的事，你们什么时候给本王办成过！？” 老者面容苦涩，但还是解释说道：“龙怀玉好跟，但他的身边也有高手暗中护卫，我担心被对方察觉，所以跟踪了一段距离之后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放弃了。” “这也算理由！？” 李寅虎冷哼一声，沉着脸说道：“你说徐渭此人有问题，可本王让你去查，你也没查出什么证据来，眼下本王跟踪龙怀玉，调查出他背后的人，你也没办成，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用！？” 第662章 嘿!那娘们! 第662章嘿！那娘们！ 老者急声道：“王爷，我确定那徐渭绝对有问题，好几次他都莫名离开王府，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每次都有说辞，但是我敢肯定，他的说辞一定是假的，此人身上有大问题！” 李寅虎不耐烦地看着老者，说道：“他在外头包养了那个头牌这件事情本王又不是不知道，男人还能没个喜欢的女人？换做是你，你出去玩女人会到处宣扬吗？” 李寅虎的话怼得老者哑口无言，但他依然说道：“请王爷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查出他的问题。” “你还是先查出龙怀玉背后支持他的藩王是谁。” 李寅虎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下去吧，成天没一件事情让本王省心。” 老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叹了一口气离开书房。 当日深夜，李辰再一次被打断了睡眠。 尽管眼皮发烫，可李辰还是接过了从陈通手里送来的绝密情报。 仔仔细细地看完了这一份由徐渭刚送出来的情报，李辰的睡意顿时全无。 这里头主要就说了两件事情。 一件就是今晚李寅虎和龙怀玉干的大事，还有他们后续的动作以及关于藩王支持的事。 另一件就是徐渭感觉自己快要暴露了，请李辰帮忙想办法。 李辰抬手在烛火上烧掉了情报，思忖片刻，笑起来说道：“本宫这位弟弟，长进了啊。” 陈通躬身伺候在一旁，没敢吭声。 “两件事情。” 陈通身体一绷，作聆听状。 ( 李辰对陈通说道：“第一，调查京城各大钱庄，一次十万两的银款调动不是那么简单的，看最近有哪家钱庄做了这两笔买卖，查一下背后到底是谁。” “第二件事情，按照徐渭的说法，赵王身边应该还有一个或者一批人的帮助，这帮人的武功很高强而且来历神秘，算是赵王的底牌。” “最近这批人似乎怀疑上徐渭了，正在调查，你让东厂把徐渭的底子做的干净一点，然后看看能不能查到这批人的信息，有机会的话，处理干净。” 陈通拱手道：“卑职遵命。” “去吧。” 打发走了陈通，李辰也没了睡意。 琢磨了一番今晚李寅虎的神来之笔，李辰越想越觉得有点意思。 李寅虎这一手，是他也没预料到的。 而且龙怀玉和他那个神秘师父的出现，让李辰感觉这京城局势的背面，还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搅动风云。 而这只大手的来历，大概率来自于虎视眈眈的藩王。 可到底是哪位藩王？ 宁王还是文王？ 或者另外几个更低调的？ 暂时还没什么头绪。 如此思忖着，失去了睡意的李辰走出习政殿，看着天边已经泛青泛亮的天色，迎着清晨还微凉的天气，打算随意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时间差不多就该去上早朝了。 只是才走出去没多远，李辰就看到不远处一座偏殿房顶上，正盘腿打坐的宫徽羽。 “嘿！那娘们！” 李辰一句惊世骇俗的呼喊，让宫徽羽睁开双眼。 她眸光里的神采，从起初的困惑到后来的冰冷，直接逼视李辰，冷得能冻死人。 第663章 陆地神仙 第663章陆地神仙 事实证明，想要激怒一个女人，只要用个不那么好听的称呼就行。 宫徽羽的性子再清冷，始终还是个女人，并不是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更何况，哪怕就是真正的仙子听了李辰这称呼，都会动了凡人怒火。 看着宫徽羽嗔怒的眼神，李辰哈哈大笑，问道：“怎么，你很喜欢在房顶上吗？” 宫徽羽冷哼一声，闭上眼睛继续打坐，没理他。 她闭上眼睛之后，李辰竟神奇地安静了下来。 本来宫徽羽以为李辰是自感无趣走了，可等她察觉到声响逐渐靠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见到李辰居然让人搬了一把梯子，正顺着梯子打算爬上来。 微微皱眉，宫徽羽看着爬上房顶的李辰，考虑自己是不是该离开这儿。 而她正权衡的时候，李辰已经上了房顶。 “这上面的视野是好很多啊。” 东宫所在的地势本就比较高，再加上上了房顶，放眼看去，屋檐连绵，红砖绿瓦在清晨的微凉薄雾中，的确有那么几分浩渺烟雨的韵味。 宫徽羽微微蹙眉，清冷地说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天地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为一日之中天地灵气最为充足的时候，任何一名习武之人在清晨练功吐纳都可以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李辰恍然点点头，突然好奇地问：“你们这些武林高手运功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一股热气像是小老鼠一样在体内筋脉游走周天？” 宫徽羽淡淡道：“若想知道，你自己练练不就可以了。” 李辰摆手道：“我那么忙，哪有时间天天练功，这东西需要持之以恒，每天花费大量时间去巩固、练习和突破，你觉得我有那个时间嘛。” ( 宫徽羽闻言没再说话。 “你所知道的武功最厉害的人，有多强？” 李辰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些高来高去的江湖势力，特别是其中最顶尖的高手。 他可不想玩着玩着突然跑出来一个能毁天灭地的老妖怪，一巴掌就把他的东宫给夷平了。 三宝虽然也挺牛逼的，但毕竟不是纯粹的江湖出身，一些江湖上的事，还是问宫徽羽比较靠谱。 宫徽羽略作思量，回答说道：“天下武学境界，以入门为基础，之后便是登堂入室，再到炉火纯青，像你东厂会武学的高手，一般便是这个等级，寻常人从小开始打熬筋骨，若是有些天分，到了二十来岁便可达到。” “这个等级，在寻常江湖门派中也算是中流砥柱。” “一旦体内产生内息，开始从外功转向内家，那么便可称上一声武学大师，以大师身份，在你东厂也算得上是精锐，而在寻常江湖门派中，动辄便是护法、长老一级。” “武学大师再往上，内息强横，可内力外放，防则护体罡气，攻则剑罡刀芒，便是宗师境界。” “宗师境界之上，到这个等级，江湖上也是凤毛麟角，可开山立派。” “最高的是传说中陆地神仙境，我只是半步，而你身边的太监三宝则比我多跨出半步，本来他有希望在几年之前就跨入陆地神仙境，可惜他醉心于权势，荒废了领悟，这辈子大概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有真正的陆地神仙么？”李辰问。 “有。” 第664章 有点麻烦 第664章有点麻烦 宫徽羽点点头，淡然道：“这个境界，天赋比努力更重要，而比天赋更加重要的，则是机缘，光靠勤学苦练已经没有了作用，上天不降机缘，自己抓不住，那么无论苦练多久都是进不去的，而我白莲教这一代的教主，便是陆地神仙境。” “这个境界，已经到了真正刀枪不入的地步，摘花飞叶，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皆是武器皆可杀人，寻常气势外放，便能震死他人。” 听宫徽羽说得如此夸张，李辰内心产生了浓重的危机感。 他指着随处可见的大内侍卫，问道：“若是你那教主来了，本宫这样的大内侍卫，多少人可拦他？” 似乎知道李辰想问什么，宫徽羽淡淡道：“寻常的武林高手，便是来几百，也是送死的份，但若是精锐军队，只要编制、军种齐全且训练有素，几千人就能让一名陆地神仙境高手饮恨当场。” 得到这个答案，李辰才松了一口气。 安全感顿时就回来了。 还好，这个世界的个人武力还没到夸张的地步。 一切还在人的范畴之内。 看了李辰一眼，宫徽羽又道：“没有哪个陆地神仙境的高手会愚蠢到跟几千正规军硬耗，若是一名陆地神仙境高手铁了心要暗杀，那么这个世界无人可拦。” 李辰脸色一黑。 不过也算是能理解。 这个世界的个人武力虽然没到不可理解的地步，但既然都能称上一声陆地神仙了，肯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 修炼到这个境界，才情、天赋和机缘缺一不可。 绝非什么烂大街的货色都可以达到的。 “除了你们教主之外，还有什么活着的确实存在的陆地神仙境高手吗？”李辰问。 宫徽羽淡淡道：“少林、武当两大百年门派都有，并且其他底蕴深厚的大门派，兴许也有，总之这个境界的高手明面上的数字肯定不是真正的数字，许多闲云野鹤的高手，并不喜张扬，知道的人不多或者没有也是正常。” “国外也有，例如辽国宰相完颜载道，他本身就是陆地神仙境的高手，还有金国、东瀛也有，只是数量不多，顶多一二人而已。” “如今明面上进入陆地神仙境时间最久的高手，便是东瀛阴阳宗太上长老，一百二十岁，六十岁大寿那一日观海顿悟，一步跨入陆地神仙境，引得海浪卷起十数米之高，风云变色，巨大旋窝凭空出现。” “这一切，都是上一代教主亲眼所见，如今一甲子过去，谁都不知道他的功夫深厚到了什么地步。” 李辰脸色微黑。 越说越玄乎了。 东瀛有个明面上最强的老牌高手，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似乎看出李辰不太爽，宫徽羽乐此不疲地又丢来一个炸弹。 “那位太上长老一生娶妻无数，膝下子女成群，已成了六代同堂，而他的一个玄孙，叫草雉京二郎。” 李辰一愣，继而郁闷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 “你没问。” 第665章 是时候攀科技树了 第665章是时候攀科技树了 宫徽羽淡淡地说完，就闭目养神不再搭理李辰。 片刻后，悄悄抬起眼皮，见李辰正愁眉苦脸，宫徽羽的嘴角不由得上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很细微，却真实存在。 “殿下！” 万娇娇刻意提高音量的一声呼喊打断了房顶上的两人。 “该用早膳了，用过之后就要去上朝了。” 万娇娇气鼓鼓地看着和自家殿下坐在一块儿的宫徽羽，心想这狐媚子终于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 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子是不馋殿下身子的！ 不要脸！ “来了。” 李辰起身，拍了拍屁股，顺着梯子下去。 “对了。” 踩在梯子上的李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对宫徽羽说：“给你那个教主传个信，去东瀛把那个老东西弄死。” 宫徽羽不为所动，甚至觉得李辰很天真。 他以为他是太子，天底下人就会全听他的？ 这要求就很滑稽。 “不然的话，朝廷会继续扫荡白莲教。” 李辰这话，让宫徽羽绷不住了。 “你答应过不会再针对白莲教的。” 宫徽羽睁开眸子，冷冷地看着李辰说道。 “没辙啊。” 李辰两手一摊，作无辜状，“本宫把那老东西的玄孙搞死了，那老东西来找本宫报仇咋办？” “承诺重要还是小命重要？本宫可不指望那老东西会讲武德。” 眸光一沉，宫徽羽说：“阴阳宗是东瀛国教，高手无数，更何况还是刺杀成名最久的陆地神仙境，谁去了都是送死。” ( “放心。”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若是有朝一日，朝廷大军登陆东瀛，以大军荡平阴阳宗呢？你们白莲教，就不想去东瀛发展发展？” 此言一出，宫徽羽神色一动。 李辰却不给她继续追问的机会，自顾自地爬下梯子说道：“找机会跟你们教主唠唠这件事情，都陆地神仙了，格局放大一点，天天盯着大秦国内传教没出息的，有本事去国外祸害他们去，本宫不但不阻拦，反而全力支持。” “要不然，就你们白莲教的尿性，本宫迟早有一天全给你们荡平了。” 陆地神仙境很牛逼？ 等老子研发出火枪，看你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 看来是时候找工部的人聊聊，发展一下科技树了。 在危机感的催发下，已经决定研发火药枪的李辰思考着方案，再没管在房顶上因为被威胁而愤愤不平的宫徽羽，和万娇娇一起去用了早膳。 大秦的科技并不发达，但是火炮也是有了的。 只不过那种类似红衣大炮的火炮，威力和精准度实在有些差强人意，以火药推动铁球，发射出炮膛之后完全依靠少量火药和铁球本身的力量去伤人，威力嘛，基本上也就听个响，图个乐呵。 不过只要有了火药这个玩意儿，加上李辰穿越而来的一些记忆跟科技常识，引导那些工匠琢磨下子弹跟膛线这种概念，让火药枪提前问世想必不是太难的事情。 毕竟李辰要的只是最基础的那种火药枪，又不是原子弹。 第666章 有事起奏 第666章有事起奏 脑子里转着发展火枪的事情，李辰简单地用过早膳之后，趁着已经亮堂起来的天色，朝着太和殿而去。 今天，是上早朝的日子。 李辰有一大批事情要在这个早朝上通过，形成朝廷的正式决议。 比如当务之急，对得胜之师的犒赏、嘉奖和晋升。 这不仅仅是李辰对那些拼死杀敌的将士们的褒奖，更是借此机会示好军方，加大东宫在军方影响力的重要机会。 当东方的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将太和殿前的金水桥照耀得熠熠生辉之时，随着一声浩荡而悠扬的唱喏，文武百官从打开的宫门两侧依次穿过金水桥，来到广场前。 广场上太和殿的台阶之上，站在太和殿门口，太监手持净鞭。 啪啪啪...... 连续九响，高声唱喏道：“上......朝......” 文官以赵玄机为首，武将以苏震霆为先。 文左武右，数十名有资格上朝的官员依次进入太和殿。 当他们进入太和殿后，李辰一身大红太子蟠龙衮服从侧旁而入，走上御台，站在金碧辉煌的龙椅旁边，后头就是一整块巨大的纯金铸造九龙壁，正上方一块由太祖皇帝亲笔书写有“建极绥猷”四个大字的牌匾，郑重庄严，彰显皇家气度。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武百官下跪山呼行礼。 李辰抬手虚扶，道：“诸位爱卿免礼平身。” 一切流程照常，看起来很平常。 但就是在这平常之下，却隐藏着莫大的凶险。 这种凶险和不一般，在走完流程正式开早朝之后，立刻就凸显了出来。 ( 因为没人说话。 平日里，哪怕就是没事，文武大臣也会上奏一些工作内容，当作是对皇帝或者太子的汇报，也当作是对其他部门同僚的通报。 可今天，太和殿内却安静得诡异。 李辰目光扫过下面，着重在赵玄机的脸上逗留了片刻，然后开口道：“诸位爱卿，没什么事要启奏的吗？” 依然没人吭声。 这让李辰的话显得有些冷场和尴尬。 眼见局势越来越诡异，作为东宫铁杆，苏震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他扭头给自己身后一名将军使了个眼色。 这名将军得到示意之后，跨身走到中间，对李辰行礼道：“启禀殿下，末将有事启奏。” 李辰点头，道：“准。” 就在这名将军要开口时，现任兵部尚书上官钊突然高声开口道：“启禀殿下，臣有要事启奏！” 一句要事，表明了自己一定要先说的态度。 那名被抢了话的将军有些恼羞成怒，扭头对上官钊说道：“上官大人，末将先出列启奏的，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上官钊淡淡道：“刚才本官只是没有想清楚如何向殿下陈述清楚而已，怎么，刘将军有意见？” 这名将军咬着牙，狠狠道：“上官大人贵为兵部尚书，末将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 话是这么说，但他脸上的愤懑和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李辰淡淡道：“行了，既然上官尚书称是有要事启奏，那么上官尚书先说吧。” 上官钊行了一礼，沉声道：“臣启奏，羽林卫副指挥使、怀远将军苏平北，谎报军情，捏造战功，残害异己！” 第667章 参苏平北 第667章参苏平北 上官钊此言一出，本就安静的太和殿上，更是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唯独剩下的，只有文武大臣们怦怦加重的心跳声。 谁都没想到，自从在赵玄机的支持下，当了兵部尚书之后就一直奉行低调行事的上官钊，上任以来第一炮就开向了苏平北。 苏平北是谁啊！ 军神之孙，苏震霆之子。 太子的心腹，更是此战大胜的最大功臣。 眼下东宫指不准正考虑着怎么奖励苏平北，让他成为东宫扶持起来在军方中的代言人。 但上官钊就这么明晃晃地朝着苏平北开炮了。 这是疯了......还是有恃无恐？ 大多数人，都把目光投向赵玄机。 但站在文官最前的赵玄机面无表情，似乎在听一件和他没半点关系的趣闻。 上官钊的声音依然回荡在太和殿之上，“微臣所述苏平北种种罪行，皆有人证、物证，且已经查实。” “足可见在其打了胜仗光芒掩盖下的，是累累罪行，若非苏平北好大喜功贪功冒进，导致我军损失重大，此战早已经可以结束，但其一意孤行，导致我军被东瀛识破了计谋，反而遭遇包围，折损我军将士无数！” “臣请求，将苏平北斩立决，以肃军纪。” 上官钊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和情绪起伏，好像只是在背诵一篇别人早就写好的文章，只不过是借他的口说出来而已。 说完之后，上官钊保持行礼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是要等李辰的回应。 ( 李辰的回应就是......没有回应。 他本打算在这次早朝上嘉奖将士，苏平北自然是居功至伟，虽然和苏震霆沟通之后，不再对苏平北加官进爵，这一点和苏平北也是沟通过的，但给予口头荣誉，代表朝廷肯定他的功劳是必须的。 这一点，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 本来万无一失大家按流程走的剧本，硬生生地出了大反转。 功臣变罪臣。 这一点，谁都接受不了。 苏震霆尤其不能接受。 以苏震霆为核心的武将集团，也不能接受。 “你放你娘的屁！” 之前被抢了话的刘将军直接就破口大骂，他指着上官钊的鼻子骂道：“苏将军在鲜朝大胜东瀛，这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事实，不但破了敌军，还活捉东瀛主帅草雉京二郎，这等不世功勋到你嘴里却成了罪过！？” “照你这么胡乱喷粪，以后谁还敢上战场？外地来犯，你这兵部尚书自己去上阵杀敌吗！？” 上官钊面无表情地说道：“功是功，过就是过，功不抵过，更何况苏平北的功劳是建立在过错上面，他的这些罪名，哪一项不是大罪，要是没有了国法军纪，这天下早乱了。” “乱你娘个头！” 刘将军显然也是个性情中人，怒火上来了直接三字经开骂，看那蠢蠢欲动的架势，甚至还有上来动手的想法。 “你这狗屁的兵部尚书一天战场没上过，全靠找了个好主子捡便宜得到这个位置，张口就上纲上线，你他妈的就是嫉妒贤能！” 第668章 对质 第668章对质 哪怕刚入官场的小菜鸟都知道说话留一线，七分满留三分的道理。 这刘将军着实火爆脾气，不但骂娘，还直接把上官钊的遮羞布给揭了。 这一下子，上官钊也忍不了了。 他涨红脸色，大声斥骂道：“刘同弼！你如此血口喷人，不懂祸从口出的道理！？” “祸？” 刘同弼嘿嘿冷笑，说道：“老子十六岁入伍，十九岁就在战场上单枪匹马砍翻了四十人的匈奴精锐，这几十年风里来雨里去，大半时间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杀出来的功勋和官位，老子只知道做人说话要凭良心，什么祸从口出的道理，老子还真不知道。” “倒是你上官钊，把我们领兵打仗的苏将军说得跟个卖国贼一般，你就不怕将士弟兄们心中不服，半夜摸上你家门把你全家杀了？” 要说之前还只是骂街，现在就是明晃晃地把威胁怼到上官钊的脸上了。 上官钊脸色涨红如猪肝，显然是怒到了极致。 “咳咳。” 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毫无意义的争吵。 咳嗽虽轻，但不管是忍无可忍的上官钊还是越发跋扈放肆的刘同弼，同时安静了下来。 赵玄机咳嗽过后，不冷不热地看着刘同弼，缓声说道：“刘将军，上官尚书身为兵部尚书，本就有监察、领导和管理天下兵马一职，他既然掌握了证据证明苏平北将军的确有问题，那么就事论事便是。” ( “你如此容不得人开口，旁人知道的说是刘将军你与苏将军同袍之泽相信苏将军人品，为他说话，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苏将军是同党，这岂非是给你自己惹麻烦？” 刘同弼面色一沉。 他有些敢怒不敢言。 面对上官钊，他敢指着对方鼻子骂娘，甚至气不过上去伺候一顿老拳也不是不可以。 可面对赵玄机，他是真不敢。 人的名，树的影。 赵玄机把控朝政十多年，根深蒂固的影响力之下，不只是文官集团中执宰牛耳，武将集团同样不敢捋他虎须。 兵对兵，将对将。 刘同弼把上官钊怼得哑口无言，现在赵玄机出来救场，苏震霆也有了名正言顺开口说话的机会。 “阁老此言差矣。” 苏震霆淡淡地说道：“既有不公道之事，自然可以仗义执言，我军中的汉子向来是直来直往，一根肠子通到底，没那么多花心思，上官尚书既然称我儿不是，那么让我儿到殿前来对质即可，也免得天下人说我苏家门楣不幸，出了个败家子不说，还要我这老父亲包庇。” 苏震霆一开口，武将集团立刻找到了主心骨。 顿时一句句‘就是，叫苏平北将军上来对质’。 ‘你们文官不为人子，见不得人好’。 ‘如此寒人心，以后谁还会带兵打仗’。 诸如此类的话，让太和殿顿时喧闹起来。 面对双方的文武对抗，李辰始终没有表态。 只是等喧闹到了顶点的时候，才淡淡一句：“宣苏平北进殿。” 第669章 作何解释 第669章作何解释 李辰一句宣，如同金科玉律。 太和殿门口，自然有嗓门最洪亮的太监高声唱宣。 唱宣只是表面功夫，有人已经小跑去，将本等候在殿外的苏平北叫了进来。 苏平北的职务级别不够参加早朝，但今日本就打算给他封赏，所以早早来外面候着也是应当。 只是苏平北没想到，还没提给自己封赏的事情，里面就传出了要治自己罪的声音。 太和殿的声音不小，他在外面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路龙行虎步，已经颇具大将风采的苏平北进入太和殿，来到正中间，对着李辰跪下抱拳道：“末将，苏平北，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辰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些问题，兵部尚书要与你对峙，你仔细回答他的问话。” “是。” 苏平北一拱手，沉稳地说道。 苏平北的表现，让武将集团的人无不暗自点头。 不骄不躁，这份沉稳气度，比之前已经强出了不知道多少。 李辰转头看向上官钊，淡淡道：“人，本宫已经让他来与你对峙了，但是本宫的话说在前头，你若是真的能证明你所列举的苏平北的罪证，你非但无罪，还有大功。” “但若是无法证明，上官钊，光是辱没功臣，让将士寒心一条，本宫就必摘了你脑袋。” 这是李辰第一次就这件事情表态。 语气很轻，没有疾言厉色。 但是话语之中的凉薄，足以让上官钊心底一沉。 可事到如今，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微臣明白。” ( 话说完之后，上官钊开始与苏平北对质。 看得出上官钊的确是早有准备，拿出了一份详细的证据清单和苏平北进行对质。 不用查，这证据清单上的内容必然是真的。 证人必有其人，证言必是出自于证人之口，互相印证之下，的确可以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毕竟到了这个层级，就算是诬陷，那也要假戏真做，否则的话上官钊就不是挑衅，而是找死。 面对上官钊的处处针对，苏平北保持了冷静和克制，所有问题全部回答得清清楚楚。 眼看苏平北表现得滴水不漏，上官钊不由有些着急了。 他手上的这份证据清单的确是真的，并不怕查，可它本质上是捏造起来的，证人也全部是提前埋好了棋子在苏平北军中任职。 这些东西可以制造出一份让人无话可说的证据链，可根本问题在于这些证人证言跟证据，所问的罪名，它并不成立。 苏平北一路行军，就算是偶有过错，但其一心为公，并无任何私心，对待部下也是同心同理，所以针对所有问题，他都能侃侃而谈并且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和解释。 所以要说苏平北谎报军情，捏造战功，残害异己这三大罪状，很难。 最终，见苏平北一一把自己的问题挡了回来，上官钊心知必须要用一剂猛药了。 否则太子说要摘自己人头，那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只见他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好，就当是之前种种，苏平北将军都有合理的解释，那么伏虎山平原一战，我军遭东瀛敌军反包围，直接战损达到数千人之多，此战为你一意孤行所致，这，又该如何解释！？” 第670章 伤疤 第670章伤疤 这个问题，让苏平北脸色微变。 而始终沉默不语的苏震霆也拧起了眉头，眼底露出一抹凝重。 要说苏平北整个战役指挥下来，凭心而论的确是可圈可点，特别是作为第一次指挥这种中型战役而言，已经算是优秀了。 可整场战役，苏平北也不是没有出问题。 最大的败笔就在于伏虎山平原前，为求尽快结束战役而轻易地挑动了与东瀛的决战。 导致我军计策被识破，让东瀛军队将计就计，将苏平北所在的中军反包围，如此其他侧翼不得不放弃原本的战略目标而进行回防。 这么一回防，之前的整个战略彻底失败，从算计东瀛变成了拯救中军。 虽然最后没出什么大事，但我军依然损失惨重，苏平北自己也身负重伤。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但真有人把这件事情单独拎出来挑毛病，那的确是苏平北的指挥问题导致了战事失利。 而这件事情，在打赢了的大前提下，往小了说是苏平北作为主帅失误，人孰能无过，及时弥补上就好了。 可往大了说，那就是贪功冒进，折损数千将士的重大战略失误。 身处在风暴之中，苏平北能感受到包括自己父亲和太子殿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这份压力只有他自己能承担，其他人都不能替他开口说话。 否则这一阵，他们就算输了。 苏平北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看着面露得意笑容的上官钊，平淡地说道：“没错，我承认伏虎山平原一战，是由于我的失误导致的重大损失。” ( 此言一出，不管是武将集团还是文官那边全部一片哗然。 没人想到苏平北居然会如此痛快地承认下来。 连挣扎都不带挣扎一下的。 这就好比是明知道前面就是上官钊给他端来的火盆，可苏平北还是一脚踩了进去。 上官钊眸光一亮，立刻追问道：“既然你承认是你的失误导致的损失，那么是否认罪！？” 说着上官钊冷冷一笑，不无恶毒地说道：“你放心，只要你认了罪，本官必然为你向殿下、向内阁求情，对你网开一面从轻发落，毕竟你还有个大都督的父亲不是么？” 此言一出，相当于抹杀了苏平北所有的功劳，将一切都归功于他有个好父亲这件事情上。 其用心不可谓不恶毒。 之前和上官钊对骂的刘同弼牙根又开始痒痒起来，他觉得是苏平北太过年轻，没看出来上官钊的陷阱，正要开口帮腔的时候，苏平北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就解除掉了自己上半身的所有衣服。 沉重的铠甲落在太和殿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丢下长衫和内衬，暴露在众人目光下的，是一副年轻、健壮，但伤痕累累的年轻男子上半身躯。 上面纵横交错，伤疤几乎占据了这具身躯的三分之一，大多数是新伤覆着旧伤，可哪怕再旧的伤口，看起来也不过是几个月之内发生的。 可见，这些伤口全部是这一次战役留下的。 第671章 反驳 第671章反驳 这伤疤纵横交错的上半身，极具视觉冲击力。 莫说那些文官了，就是武将之中看着苏平北目泛异彩的也是大有人在。 这些，可都是军功章。 苏平北看着上官钊，说道：“从我率军离开京城到前些时日回归，本次进入鲜朝与东瀛作战总共经历一百零六天。” “这一百零六天中，我军与东瀛军队超过千人规模以上的战斗大大小小一共三百二十五次，平均一天要发生三次还多，而万人以上的军团级对战发生三十四次，这三十四次中，有二十八次我亲自参加。” “二十八次战斗下来，我负伤六次，我的亲卫，带出去四十人，带回来还是四十人，但每个人的面孔都不一样了，因为前任战死，后面就必须补上，他们其中有的，甚至换过好几次人。” “我不敢说自己勇猛无比，但已经竭尽全力。” “你所说伏虎山平原一战，我胸口一处箭伤，两处刀伤，肩膀一处刀伤，后背四处刀伤，全部是在那一战中被敌人留下的，其中最狠一刀是肩膀上的刀伤，差点儿将我整个手臂砍下来，胸口的箭伤距离心脏不过一寸许，稍微偏那么一点点，今日站在这的，就不是我。” 苏平北的声音情绪平稳有力，并没有刻意地去渲染感情，但太和殿之上的文武大臣，耳边仿佛传来千军万马的奔腾喊杀声，还有在昏暗天地之下，破损的旗帜随处可见，尸体和残破的铠甲、兵器到处都是，血流成河的画面。 ( 那身临其境的感受，让很多养尊处优习惯了的文官面色都不太好看。 而上官钊更是脸色铁青。 转头面向上官钊，苏平北平静地说道：“伏虎山平原一战，的确是我的失误，导致我麾下的将士们死伤惨重，这一点我从未否认过。” “但是如果你说我是因为贪功冒进，为了个人名利而置战局于不顾，我不答应，我麾下的数万将士不答应，我身上这一身伤疤，更不答应！” 苏平北的声音越来越高，到后头，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大吼：“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这不是说主帅可以无视皇权，而是因为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任何一名将领、主帅都不可能等到京城将命令传递过来再行动。” “唯一能根据局势迅速做出判断和应对的，只有当时的主帅！” “我作为主帅，在当时的情况下，认为伏虎山平原完全是一个合适的战场，地域辽阔而且属于鲜朝难得的丘陵地带，地势对我军有利，而且当时东瀛已经龟缩于一部，若是不引出他们的主力部队进行围剿，那么极有可能会陷入一场长期的拉锯战。” “而这样的拉锯战是鲜朝和我们大秦都不希望看到的，我们不可能在异国他乡和东瀛人消耗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 “综合局势判断，我认为当时可战！” 苏平北的一声声厉喝，让上官钊不但颜面无存，更是胆战心惊。 他已经能感受到来自御台上，李辰那一道冷漠无比的目光。 第672章 阁老，救我 第672章阁老，救我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太子完全有理由可以按照之前所说的治自己的罪，别的不说，光是一个侮辱功勋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而抓住把柄的太子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在恐惧之下，上官钊绝地反击，他大声道：“任由你说再多，事实就是事实，你既然已经承认你失误，那么就应当承担后果。” 苏平北冷笑一声，说道：“我不知道上官尚书说的是什么事实，而在我的眼里，事实就是......有人里通外国，出卖了我军的情报给东瀛！” “这一点，我有之前活捉草雉京二郎的时候他亲笔写下的认罪书作为证明，他承认是有人把我军的情报送给他，他才做出了相应的安排。” 苏平北眸光如雷如电，扫过全场，冰冷地说道：“甚至，那个人可能就在这朝堂之上。” 毫无征兆的大炸弹让所有人一片哗然。 在太和殿上的绝大多数官员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 出卖军情，这不管在什么朝代哪个国家任何时候，都是要千刀万剐的死罪。 他们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有人去怀疑苏平北这番话的真实性，只要他不是疯了，就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否则的话，就是苏震霆都保不住他。 上官钊看着苏平北取出的证据，脸色惨白，毫无人色。 李辰站在御台上，淡淡开口道：“此时苏将军早已经以密信形式向本宫与五军都督府进行过通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本宫与五军都督府并未声张，只是在暗地里进行调查，后来也的确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陈通。” ( 殿外，陈通低着头快步入内，跪在地上道：“启禀殿下，卑职奉命调查泄露军情一事，已经找出了许多与此事有关的人，而这些人......恰好就是上官尚书所调查的，所谓苏平北将军违法乱纪的那些证人。” 笑了笑，李辰眸光冰冷地看着上官钊说道：“上官尚书，本宫是不是可以把这理解为一出贼喊捉贼？” 巨大的恐怖和压力之下，上官钊下意识地看向赵玄机。 赵玄机抬起头，和转移过来的李辰目光对视。 抬起手，赵玄机淡淡道：“草雉京二郎已死，也无法验证苏平北将军手中认罪书的真伪，此事，已经是死无对证。” 苏平北闻言一怒，说道：“这就是草雉京二郎的笔迹，他虽然死了，但是在缴获的东瀛敌军之中，还存在大量他亲笔书写的文书，完全可以对照。” “字迹可以模仿，如何能断定这份认罪书就一定是真的？” 赵玄机淡然反问道。 苏平北勃然大怒，正要说话，却见赵玄机不咸不淡地转身对李辰说道：“依老臣看，此事就此作罢，不再提了，殿下以为如何？” 李辰面无表情地说：“本宫说过，若是上官钊污蔑功勋，那么就要摘了他的脑袋。” 上官钊吓得一个踉跄，对赵玄机失声道：“阁老，救我！” 第673章 该杀 第673章该杀 赵玄机冷漠道：“上官尚书也是尽他自己的职责，若是殿下如此暴戾，满朝文武，谁还敢检举揭发？” “更何况，上官钊作为兵部尚书，本就有监察军事之权，他既然发现了不对之处，理应调查，即便最后证明是误会，解释开了便可以，如此反而可以证明苏平北将军坦荡无私，殿下何至于此？” 交锋，瞬间从苏平北和上官钊转移到了李辰与赵玄机之间。 所有人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火药味。 平日里，太子与阁老即便是有矛盾，可也都是说一半留一半，彼此互相退让一步，保持着不直接冲突的默契。 可今天，似乎与往常不同。 两人看似是在争上官钊的死活，可其实，是内阁和东宫两个如今大秦朝堂上最大政治集团的第一次对拼。 察觉到了这一点，所有人都紧紧地低下自己的脑袋，生怕被卷入其中。 只是，既然是两大集团的对抗，就注定会有其他人参与进来。 张必武与付玉芝几乎是同时出列，他们语气平静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说道：“臣附议阁老的意见，还请殿下三思。” 赵玄机起头，张必武跟付玉芝跟上，后头就是内阁集团的成员。 太和殿上，绝大多数的文官立刻出列跪下，道：“臣等附议，请殿下三思。” 一时之间，内阁声势浩大，似乎有强逼李辰服软的架势。 而上官钊见状，那心头的恐惧阴霾顿时消散去大半。 ( 太子又如何？ 不还是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如此一想，上官钊内心无比欣喜和得意，他忍不住抬头直视李辰，嘴角都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一抹笑容落在李辰眼底，就是最直接的挑衅。 他眸光清冷，看着脚底下跪了乌压压一片的人群，冰冷道：“你们这是在逼本宫就范了？” 赵玄机拱手说道：“臣等不敢，只是臣等不能坐视殿下一错再错。” “臣不敢苟同！” 眼看内阁要形成大势，苏震霆豁然出列，沉声说道：“殿下自监国以来，殚精竭虑，事必躬亲，非但没有任何过错，甚至帮助朝廷安稳渡过天灾，如今百姓虽然依然生活贫苦，但却已经不必啃树皮、易子而食。” “朝政梳理更是堪称优秀，最重要的是在殿下的带领之下，我大秦将士打了一场大胜仗，不但扬我国威，更是让大秦百姓找到了已经丢失的自豪感。” “如此种种，如何能说殿下一错再错？” 苏震霆说到这，一抱拳大声道：“臣以为，为维护殿下威严，上官钊，该杀！” 苏震霆开了口，其他东宫成员和绝大多数武将同时跪下，大声道：“臣等附议。” 瞬间，整个太和殿内还站着的人只剩下了李辰与赵玄机。 不管愿意不愿意，在内阁和东宫两股洪流之中，没有人可以幸免。 两大政治集团的矛盾第一次在朝堂上公开化，彼此针锋相对，丝毫不相让。 李辰和赵玄机的目光在半空之中接触，有杀机在沸腾。 第674章 斩首 第674章斩首 朝堂上的沉默，不是没有话说。 而是在等待李辰开口。 在沉默中为后续更大的冲突而酝酿积蓄力量。 这一场冲突，在情理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来的太快太突然了一些。 坦白说，有些超出了李辰的预期。 他知道赵玄机必然会采取一些手段，特别是当他选择截杀耶律古赞齐送去辽国的信件时，李辰就知道这老家伙是真的着急了。 可是一直以来，和赵玄机建立的彼此默契，让李辰多少有点看轻了赵玄机的本事。 现在，这当头一棒，把李辰给打醒了。 要是自己仗着穿越者的身份，有后续几千年的历史文明记忆，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了的话，赵玄机这样的老狐狸会把他啃得连渣滓都不剩下来。 能在封建时代，一步一步走到权力核心层，这样的人，果然没一个是简单的。 百官逼宫，那是连皇帝都要低头的大事。 这代表着臣子和皇帝之间的矛盾已经累积到了一个必须爆发的地步。 纵观历史，除了那几个绝代狠人皇帝，哪一个皇帝面对这样的情况不低头？ 皇权至高无上，可皇权也不一定就是无敌的。 政治中有所向披靡的强人，但这建立在对权力和人事绝对的掌握之上。 李辰显然还没到这个地步，所以他会面对百官逼宫的局面。 而现在，就是赵玄机在用自己在朝堂上十多年的深耕，撬动李辰身为监国太子的权力基础。 ( 看着赵玄机，李辰淡淡说道：“阁老这是要本宫低头？” 赵玄机平静地回答道：“殿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哈哈。” 李辰大笑一声，说道：“好，好一个知错能改，好一个善莫大焉。” 笑声过后，李辰的语气猛地严厉和冰冷起来，他大喝道：“来人！” 太和殿外，大内侍卫鱼贯而入。 他们是整个皇宫中，唯一可以携带武器的人，除了他们之外，若非皇帝有命特许，其他任何人，乃至包括苏震霆胆敢擅自携带武器入宫，罪同弑君。 这些大内侍卫进入太和殿中，立刻分散包围全场，他们站在最外围，手中按着腰间武器，眸光冷冽。 这一幕，让不少文官有些胆寒。 说归说，闹归闹，可一旦见了血，今天可就要被载入史书了。 虽然听起来感觉很牛逼，可谁都不想成为史书上被害的那个背景板。 于太和殿之上残杀百官，这在历史上都是没有过的，再昏聩的暴君也不可能这么做。 但此刻站在御台龙椅之上的太子，从来都是不按照常理出牌，没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赵玄机佁然不动。 他甚至期待李辰下令坑杀在场官员。 如此一来，举国皆反，就在眼前！ 那些藩王，绝对不会错过这么一个天赐良机。 沉默的太和殿中，只有官员们沉重的呼吸。 李辰走下御台，一步一步，脚步声仿佛踩在人们的心头上。 他来到赵玄机面前站好。 盯着赵玄机，李辰一字一顿道：“将上官钊拖出去，斩首。” 第675章 求饶 第675章求饶 李辰没有针对文官集团，更没有针对内阁。 他从一开始，针对的只有上官钊一人。 现在要杀，杀的也是上官钊。 今日之事，看似是上官钊的性命之争，但实际上却是内阁和东宫两大政治集团的碰撞。 上官钊若死，赵玄机必然狗急跳墙，带领胆寒的文官暴起反抗。 可要是上官钊不死，李辰的威严扫地，不但被文官看低，连好不容易在武将那边建立起来的威信也将会付之东流。 没有人会愿意跟着一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受欺辱跟冤枉，而不出头的领导。 李辰话落地，早已经被他控制的大内侍卫立刻有人走上前来要捉拿上官钊。 上官钊脸上的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他没想到李辰居然敢冒着百官逼宫的风险都要杀了自己，肝胆俱裂之下，他放声喊道：“阁老......” “谁敢动！” 赵玄机一声大喝，让两名大内侍卫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只见到赵玄机面色冰寒无比，他咬牙道：“老夫赵玄机，内阁大学士，执宰内阁十数年，为朝廷呕心沥血，披肝沥胆而无半点懈怠，今日，面对大秦江山，列祖列宗，绝对不会坐视太子如此残暴，杀害忠良！” “好一个威风的阁老。” 李辰怒极而笑，道：“你再呕心沥血，再披肝沥胆，再为朝廷奉献几十、几百年，臣子，始终是臣子。” “说白了，你不过是奉与帝王家的一名臣子，而臣子，谁都做得。” 说着，李辰微微俯身，凑到赵玄机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的所有权力，皆为君父所赐，也敢噬主？君权至高，你，不过是君权豢养的一条狗，本宫是储君，可储君，也是君。” ( 压根没看赵玄机瞬间铁青的脸色，李辰站直了身体，冰冷道：“你们到底是大秦朝廷的大内侍卫，还是内阁的大内侍卫？” “若是内阁的大内侍卫，就跟着阁老去吧。” “若是本宫的大内侍卫，为何不执行本宫之命？” 这话，说得极重。 两名犹豫的大内侍卫面色一怔，不再犹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把上官钊摁住，直接拖走。 上官钊高声惨叫呼救。 李辰看着蠢蠢欲动的文官集团，冷声说道：“但凡再求情者，一并斩了，看是你们的人多，还是本宫砍脑袋的刀多。” 这句话，加上李辰冰冷的目光，终究还是强行压住了文官集团。 最重要的，还是赵玄机没说话。 赵玄机不开口，他们就像是群龙无首，成了一团散沙。 而上官钊眼看自己就要被拖走，再没人为自己开口，他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惶恐，对着李辰高呼道：“殿下，殿下饶命啊！” “微臣也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绝无刻意陷害之意啊！” “求殿下开恩......” 上官钊疯狂地挣扎，甚至颜面扫地地用手指扒拉着太和殿的门槛不愿意被拖走。 一路挣扎求饶之下，他涕泪横流，官服散乱，官帽早就掉在了地上，狼狈无比。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使劲地哀求。 “苏平北将军，你给殿下说句好话，饶了微臣吧，把微臣当个屁给放了，哪怕流放了微臣也行啊，只要别杀了微臣......” 第676章 后手 第676章后手 苏平北面无表情，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开玩笑，太子为了自己不惜和内阁、整个文官集团开战，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妇人之仁。 想到这，苏平北用灼热而炙烈的目光看着李辰。 此时此刻起，苏平北真心觉得自己为了太子殿下去死都是心甘情愿。 上官钊凄厉的惨叫声渐渐远去。 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太和殿上依然静悄悄的。 尽管赵玄机没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赵玄机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随着东宫的崛起，内阁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已经让内阁到了一个退无可退的地步。 从今日赵玄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杀上官钊这件事情要是太子一意孤行，那么赵玄机绝对会和太子翻脸。 可太子就是杀了上官钊，杀给赵玄机看。 现在，轮到赵玄机出牌了。 “太子如此一意孤行，刚愎自用，恐非国之幸。” 赵玄机转过身来，他看着李辰，语气平静地说道：“圣上虽然委任太子监国，但臣等依然有监督太子德行之责，如今太子迫害朝臣，乱朝纲纪，老臣请太子归还监国之权。” 李辰冷笑道：“阁老以为你凭自己一句话便可夺了本宫监国之权？本宫监国，是父皇钦定，有圣旨在，你敢抗旨？”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说道：“老臣自然不敢抗旨不尊，但如今圣上昏迷不醒，天下可夺殿下监国之权的，除了圣上，还有皇后娘娘！” 赵玄机这话落地，太和殿外传来一声尖锐唱喏。 ( “皇后娘娘驾到！” 仿佛一切都是已经提前安排好了的剧本。 两者无缝衔接，严丝合缝。 太和殿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显然有大批人马正在靠近。 李辰面无表情，静等皇后赵清澜来到太和殿中。 一身凤袍，雍容而华贵，将天底下女子最为极致的高贵和美丽汇聚于一身，只是才出现，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所有人的核心。 她，就是如今大秦帝国合理合法的皇后，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子，没有之一，赵清澜。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臣工平身。” 赵清澜随口走过了流程，然后目光直视李辰。 “太子，你的所作所为，本宫都已经看见了。” 赵清澜顿了顿，摇摇头，然后说：“你的心性还需要磨炼，此时的确不适合继续监国。” 李辰眯起眼睛。 这就是赵玄机的后手？ 利用赵清澜的皇后之位，加上以他自己为首的文官集团支持，在法理和事实上强行剥夺掉自己的监国权力？ “启禀皇后娘娘！” 刘同弼突然站出来，沉声说道：“太子殿下德行兼备，且监国之权是圣上发下圣旨所赐，并无不妥。” 赵清澜头也不回地呵斥道：“本宫与太子说话，何来你插嘴的份？” “如今大秦的武将，都能做皇家的主了吗！？” 这话说出口，刘同弼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见状，苏震霆跨出一步道：“皇后娘娘，我朝有太祖圣训，后宫不得干政。” 第677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677章你算个什么东西 后宫不得干政。 还是这句话。 赵清澜一听见这句话就来火。 就是这句话，被李辰用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能呛得自己哑口无言。 但这一次，赵清澜却不打算就此作罢。 因为这次，她有赵玄机的支持，整个文官集团的支持，她必须站出来。 什么规矩不规矩，规矩都是人定的，只要实力足够，就能改写规矩。 现在，赵清澜觉得自己这边的实力完全足够。 “后宫固然不得干政，但本宫今日管的是帝王家事，苏将军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对待苏震霆，哪怕赵清澜再不满，也始终要注意态度，不可能对待刘同弼一样开口就呵斥。 所以赵清澜这番话尽管冰冷，但至少没有什么不客气的地方。 苏震霆微微皱眉，感觉有些棘手。 此刻，赵玄机开口说道：“按照惯例，若是圣上龙体有恙、外出巡视等无法管理朝政时，所指派的监国大臣或太子、皇子，若是有德行失仪之处，朝廷百官可联名上书请求皇后娘娘进行干预，皇后娘娘酌定之后，可暂罢监国之权，等待圣上龙体康复或者回归京城之后再做定夺。” 说到这，赵玄机看着李辰，目光中带着胜利者若有似无的笑意，他道：“请殿下交出监国之权吧。” “臣等，请殿下交出监国之权！” 文官集团，所有人异口同声，同时开口说道。 这股声浪，不断地回荡在太和殿之中，形成一股逼人的威势，要压服李辰。 ( 苏震霆在侧旁边，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这局面，堪称无解。 主要是在事先没有丝毫准备，被赵玄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他看了看自己身后那些武将，有彷徨者，有愤慨者，但更多的，还是茫然无措的。 武将式微太久，朝堂之上，终究抵不过文官。 苏震霆内心有些着急。 这时候，苏平北悄然靠了过来。 “爹，怎么办？” 苏平北压低声音问道。 苏震霆看了他一眼，轻轻吐出三个字：“再看看。” 苏平北想了想，把声音压得更低，说道：“殿下或许早有预料，让孩儿将三万精锐屯兵羽林卫，而在京城东厂之内，还有两千精锐中的精锐......” “闭嘴！” 苏震霆压抑着声音，厉声道：“这种事情你也敢说出口？等太子安排就是，太子开口之前，你给我把不该有的心思全灭绝了！” 见苏震霆是真的发怒了，苏平北嘴唇动了动，委屈地闭上了嘴。 这么多年父子做下来，苏平北很清楚什么时候该闭嘴。 而李辰并未察觉到苏震霆父子俩的暗中沟通，他看着赵清澜和赵玄机这对父女，淡淡道：“若是本宫不交呢？” 赵玄机沉声说道：“请太子殿下不要自误。” “本宫还真就是要自误一次。” 李辰对赵玄机冷冷一笑，道：“监国之权是父皇交给本宫，要收，也要父皇收回去，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品大学士也好，内阁阁老也罢，乃至于七品芝麻官，说白了不过是臣工，为天子办事的人，而你想反客为主，爬到皇家头上作威作福吗！？” 第678章 懿旨 第678章懿旨 “父皇亲自指定本宫为监国太子，你也胆敢染指本宫的监国之权，明日，你是不是就会废了本宫这太子，后天，你是不是要亲自上那个位置上坐一坐？”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辰手指指着御台上金碧辉煌却空空荡荡的龙椅。 那是代表天下至尊的一把椅子。 这个椅子，只有皇帝能坐。 而这话，几乎是直接戳进了赵玄机的心窝子上。 “太子！” 赵清澜冷着脸开口道：“不要再纠缠不休，难道你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本宫也管不了你了吗？” 大秦自古以武立国，以孝治天下。 所以在这样的场合下，李辰无论如何都不能对这个问题给出肯定的回答。 他淡漠地开口说道：“儿臣自然恭敬母后，但也要看什么事情，若是母后和外戚勾结，妄图坏了我李家的百年基业，万里江山，恕儿臣不能坐视不管。” 赵清澜脸色一白，凤眸含煞怒斥道：“你说什么！？本宫怎么会坏了百年基业和万里江山！这是你身为太子该对本宫说的话！？” “那么联合外戚，企图架空本宫这太子，又是母后该做的吗？” 李辰针尖对麦芒，丝毫不退让。 “当真是反了！” 赵清澜脸上怒极，但内心却无比冷静。 李辰对她不恭不敬，这本就不是第一次的事情。 她早就习惯了。 而且这一幕，自己父亲也早就预料到了。 ( 她有应对的方案。 那就是赌李辰不敢掀桌。 “来人啊！” 赵清澜凤袍一摆，厉声道：“本宫为大秦帝国孝懿仁皇后，如今圣上龙体欠安，无法管教太子，太子又倒行逆施，不孝不忠，将太子给本宫带回东宫，无本宫懿旨，不得踏出东宫半步！” 大秦帝国对后宫的约束极严。 一句后宫不得干政就让后宫染指朝政的可能消灭了大半。 所以寻常情况下，皇后的权柄仅限于内宫，对前朝政务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特别是皇帝肯定的太子，皇后便是以母后之尊，但实际上，两者也是平起平坐，在实权上，作为储君的太子显然要比皇后更大。 但凡事都有例外。 惊才绝艳如大秦太祖，在制定皇族规矩的时候，恐怕也想不到后世子孙中会出现皇帝病重昏迷不醒，皇后联合权臣强压太子的情况出现。 毕竟，在名义上皇后母仪天下，太子又身为儿臣，若是明着反抗，便一定会留下不孝的罪名。 而在大秦国内，不孝是大罪。 若是普通百姓不孝，轻则杖责三十，重则发配边疆。 若是太子不孝，那么将来继承皇位的法理合法性上，就会存疑。 这就是赵清澜和赵玄机的底气。 他们赌李辰不敢冒着被天下人骂不孝的风险硬抗皇后懿旨。 果然，赵清澜的懿旨下了之后，大内侍卫们彼此对望，内心无比纠结。 动太子，他们不敢。 可违抗懿旨，他们更不敢。 更何况，赵清澜连自己的封号都搬出来了，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啊。 第679章 文王世子 第679章文王世子 “你们都听不见本宫的话么！？” 见大内侍卫们踌躇不前，赵清澜开口呵斥道。 而在场的大内侍卫......恨不能拿刀直接把自己的脖子给抹了。 左右为难之中，他们看看赵清澜，又看看李辰，犹豫纠结到了极点。 “你们都下去。” 李辰摆摆手，让大内侍卫走人。 这个时候，真正的权柄就显露了出来。 李辰作为太子，早已经彻底掌握了大内的防卫力量。 他让大内侍卫走，大内侍卫们没一下犹豫，立刻全部收队走人。 能逃离这个修罗场，他们求之不得。 而见到自己指挥不动的大内侍卫却在李辰面前如此乖巧听话，赵清澜面色很难看。 她攥紧拳头，生平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感受到了什么叫屈辱。 自己堂堂一国皇后，连几个大内侍卫都指挥不动，而他们全听李辰的话。 这让她这皇后的颜面往哪里放。 而这一幕，早就在赵玄机的预料之中。 他淡淡地说道：“太子殿下，当真要一条道走到黑？” 李辰看着赵玄机，说道：“阁老还有什么手段么？” “软禁本宫？” 李辰挑眉，面向赵清澜，淡漠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赵清澜气得身躯都在轻微颤抖，她冰冷地说道：“既然太子不将本宫这母后放在眼中，那么自然有人会执行本宫的命令。” 这话落了地，殿外传来一声轻笑。 ( 李辰觉得这笑声有些熟悉，转头看去，却见一名风度翩翩的公子施施然地走进太和殿。 李辰面色阴沉。 这人，赫然是消失已久的文王世子。 不管他是谁，能把这太和殿视若无物，要来就来，要走就走，摆明了是对皇权极大的践踏。 文王世子进入太和殿之后，眼神下意识地第一个飘向那御台之上代表着至高无上权柄的龙椅，眼底闪过一抹炙热和贪婪，然后才对赵清澜与李辰行礼。 “文王长子，李俊泽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你我算起来，还算是堂兄弟，只是殿下瞒我瞒得好苦，当日一见，殿下不但没相认，还背后派人将文渊会荡平，实在是让我感觉难过。” 李俊泽走到李辰面前，笑容满面地说道：“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你是太子，我只是个世子，你对我做什么都是有道理，应该的。” “可是我们大秦，特别是咱们李家，以孝治国，又以孝治家，太子堂兄如此苛待皇后娘娘，臣弟实在是看不下去。” “不但臣弟，就连父王，也会看不下去的。” 李辰的目光越过李俊泽的肩膀，看到太和殿外，金水桥对面，影影绰绰有不少人手。 这些人，想都不用想就是文王的人。 而在赵玄机的配合下，将这批人提前埋伏下来，并不难。 只是这意味着，李辰对皇宫内的掌握，还远没到万无一失的地步。 赵玄机这老狐狸，终究是藏了一手。 短短时间，电光火石李辰已经想明白了许多。 第680章 疼 第680章疼 而李俊泽的到来，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文官的脸上是狂喜。 而武将这边，则是恐慌。 没有人想得到，赵玄机居然提前一步和文王联系上。 再看外面影影绰绰不少于数百人的阵仗，今天搞不好要发生大事。 兵谏！？ 这两个字，光是读出口都觉得刺激。 苏震霆的眸光凝重到了极致。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儿子苏平北，压低声音说：“你等会看情况，找个机会出去......若是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立刻将你手下的兵马调到皇宫这里来。” 此时此刻，饶是以苏震霆的身份，都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可一旦动手，就要以雷霆手段镇压一切。” 苏平北也感觉口干舌燥，他点点头，轻声说：“孩儿知道。”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李俊泽的脸上，笑了。 李辰抬手，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掌拍在李俊泽的脸上。 “看，不，下，去，又怎么样？” 说一个字，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一句话八个字，即便是巴掌不重，可依然打得李俊泽的脸红了大半边。 与其说是被打的，不如说是羞怒的。 笑容凝固在脸上，李俊泽的脑袋不由自主地随着李辰一下一下的巴掌而偏过去。 到最后，他的目光狰狞，怒火直冲脑门，冰冷道：“你敢打我！？” “我最讨厌有人说废话。” ( 李辰一把就掐住了李俊泽的后脖颈，冷笑道：“你刚不还说，本宫是太子，你只不过是个世子，本宫对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么？” “怎么，现在打你几个巴掌就不高兴了？” “你这世子，做得比本宫这太子还威风？” 话说完，李辰重重一个大耳刮子甩在李俊泽的另一侧脸上。 这个耳刮子，可比之前八个羞辱意味大于实质伤害的巴掌加起来都要用力。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李俊泽被打得鼻血狂喷，跌坐在地。 李辰揉着发酸的手腕，居高临下淡漠地看着李俊泽，说道：“当年你父王被我父皇斗倒，赶出京城，到外地当了个藩王，而你，谁给你的胆子跑到本宫面前大呼小叫？” 脑袋晕乎乎，头晕脑胀的李俊泽只感觉恼羞成怒。 他本以为李辰会惊慌失措，也可能会铤而走险，甚至可能跪地求饶束手就擒。 但就是没想过李辰居然凶到了这个地步。 内心的怒火和屈辱，让他张口想要说话。 可见他打算开口，李辰直接抬腿，一脚重重地踩在李俊泽的胸口。 一脚把李俊泽踩在脚下，抬手指着赵玄机，李辰问：“是他么？是不是他给你的勇气？” 李俊泽只觉得胸内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一般，整个人疼得几乎发狂。 他再次张口要说话，可李辰紧接着又一脚直接踩在他嘴上。 这一脚下去，许多距离近的人都能听见牙根被硬生生从牙床踩断的声音。 嘶...... 不少人听见这声音都觉得背脊一凉，那要多疼啊？ 第681章 破局 第681章破局 “呜......唔......吼啊！！！” 一边是渗入骨髓的疼痛，另一边是嘴被踩着连喊都没法喊出来。 李俊泽就感觉自己是一个压力巨大的炉子，身体里面几乎要被折磨得爆炸，可却没有一个能宣泄的出口，整个人几乎要疯掉。 寻常连牙疼都能要了人半条命，更不用说这会儿半口牙直接给从牙床硬生生地踩断。 看着在李辰的脚下不断抽搐，嘴巴和李辰鞋底之间的缝隙渗出殷红鲜血，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闷吼声的李俊泽，所有人转移看向李辰的眼神都充满了畏惧。 没有人能想到，本该是李俊泽以胜利者姿态横压太子李辰的局面，居然会反转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外面可就是数百文王的人。 这些人一旦冲进来，那么就代表大秦朝局彻底崩盘。 文王和太子之间的矛盾将会公开化。 一个搞不好，那就是藩王之乱。 眼下皇帝又病入膏肓没个清醒的时候。 那可真是天下大乱，大秦四分五裂的局面就在眼前。 可就是这连普通人都能料想到的事，李辰会想不到？ 赵玄机看着李辰的目光很平静，但眼皮却在跳动。 证明他内心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云淡风轻。 微微皱眉，赵玄机敢确定事先没有泄露任何消息，自己和文王世子李俊泽之间的联系，只通过了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奴，而这名老奴，是绝对不可能有问题的。 况且，就算是事先泄露了消息，李辰又凭什么如此对待李俊泽？ ( 充其量就是阻挠李俊泽进宫，或者用其他办法来阻挠、化解。 李辰完全没理由如此虐待李俊泽，这相当于跳进了自己给他挖的坑里面。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赵玄机想不通。 他不可能知道，李辰只是单纯地不想忍了。 也亏得是李俊泽出来了，否则现在躺在地上承受李辰怒火的，大概率就是赵玄机自己。 “你们成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就开始计算那些蝇营狗苟，一年下来正事没干几件，反而天天盘算着又扳倒了几个政治对手，又拿到了什么权力，以此为乐！” 李辰眸光清冷，踩着李俊泽，但这话却是说给赵玄机和所有官员听。 “本宫早就不耐烦了，国事艰难，还有太多事情要本宫去处理，本宫早就他妈不想跟你们这帮狗东西玩什么心计城府。” 李辰猛地扭头，看向赵清澜和赵玄机的目光如同野兽，几乎要择人而噬。 “要剥夺本宫的监国之权，还是干脆一步到位要废了本宫，来啊！” “本宫就在这，让本宫看看，是你们够老谋深算，还是本宫更凶！？” 李辰的每个字都如同金石敲击地面，用掷地有声来形容不为过。 他的话语回荡在太和殿上，无人敢置喙。 或许在许多人看来，李辰这是疯了。 但赵玄机知道，李辰绝对没疯。 他这是另辟蹊径，找一条破局的路。 而大费周章到这个地步，赵玄机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但他不着急，因为这个局面，有人会比他更着急。 第682章 皇权 第682章皇权 眼看李俊泽快要被李辰给折磨死，宫外的人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们开始冲击金水桥的宫门。 宫门不过是几名寻常侍卫把守，防卫力量并不算大。 毕竟要要不是疯了，没有人会冲击太和殿宫门。 这和造反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平时这里的防守力量，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 几百精锐往前一冲，只不过顷刻之间，宫门就失守。 能被文王安排来陪李俊泽的，必定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这一百多人气势煊赫，行走之间颇有章法，隐有战阵隐藏其中。 “这些人，胆敢冲击太和殿，视同造反！” 苏震霆突然开口，厉喝道：“我等武将，绝对不容此等目无君上的谋逆之事发生，左右，随我来！” 话说完，苏震霆第一个抬步迎上去，并顺道给了苏平北一个眼神，示意他找机会立刻离开太和殿去调兵。 这种时候，他们必须站在李辰身后为太子撑腰。 苏震霆一动，太和殿上绝大多数武将迅速起身，跟在苏震霆后面密密麻麻站成一堆。 苏震霆来到李辰面前，沉声道：“请殿下下令，由我等将殿外贼子诛杀。” 此刻，防卫太和殿的那些大内侍卫也重新跑了回来，在外围将太和殿保护起来，尽管人数远低于对方，但没一个怂的。 他们或许从骨子里就不相信这些人真的敢造反。 李辰也不信。 面对苏震霆的请缨，李辰冷冷地看了一眼脚下还在不断流血挣扎的李俊泽，冷声道：“把这大逆不道的东西带上。” ( 话说完，李辰竟直接绕开苏震霆，推开了那些大内侍卫，在文武百官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马当先走出了太和殿。 苏震霆也被李辰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种时候，李辰当先出去可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眼下，李辰就是跳崖，他也要跟上去。 再次给苏平北一个尽快离开的眼神之后，苏震霆一把抓起了地上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的李俊泽，紧跟在李辰身后走出了太和殿。 太和殿外，阳光明媚，正是一天之中天气最好的时候。 李辰走出太和殿，站在台阶之上，看着底下冲过来杀气腾腾的一百多人。 “你们想要干什么？” 李辰冷漠地问道。 为首的一人是魁梧大汉，他浓眉大眼，身上颇具威势，沉声说道：“放了我家世子！” “本宫问你们，想要干什么，聋了！？” 李辰不但没有回答，反而一声大喝，震慑全场。 魁梧大汉心头一跳。 尽管自己这边人数占着绝对优势，要是真的起了冲突，他绝对有把握在更多援兵到达之前把李辰给宰了。 但李辰一身赤红蟠龙衮服，威势煊赫到了极点，让他心底多少有些发虚。 眼前这，可是大秦帝国的太子，储君。 如今圣上神志不清，他是这个帝国的合法继承人。 指不准摇身一变，赤红蟠龙袍就变成了明黄龙袍。 这是封建时代，任何一个人对皇权自骨子里的敬畏。 第683章 惨叫 第683章惨叫 深吸了一口气，这魁梧大汉咬牙说道：“我们只想护卫世子周全。”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这一百多人的气焰，已经被李辰两句重复的问话给压了下去。 这一幕，看得后面不动声色的赵玄机眉头一皱，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李辰是真敢，而文王派来的这些号称死士的人，是真怂，至于那李俊泽，不提也罢。 似乎他出现的唯一价值，就是被李辰给踩在脚底下。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李辰的第二个问题，语气依然森寒。 这魁梧大汉额头肉眼可见地冒出汗珠，他先是看了一眼李辰身后，被苏震霆提在手里动弹不得，满脸都是鲜血凄惨无比的世子，然后才回答说道：“这里，是太和殿。” “很好。” 李辰冰冷地问出第三个问题：“携众，带兵，强闯太和殿，你知道是什么罪吗？” 这一下，魁梧大汉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抬头对李辰怒目而视，道：“少跟我扯这一套，马上放了世子，否则......” “否则什么？”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辰打断。 “否则就要逼宫，甚至杀了本宫？” 李辰冷冷一笑，回身抬手就抓着李俊泽的衣领将他如同拎死狗一样拎到身前，对着魁梧大汉和他身后一百多精锐说道：“你们的世子就在本宫手里，有本事就来救他回去。” “但是，本宫的话放在这里，谁胆敢再踏前一步，视为谋反，诛九族，看是文王保得住你们，还是本宫杀得了你们。” ( 魁梧大汉怒目圆睁。 他想不通李辰哪里来的勇气和底气，居然如此猖狂。 他呼吸急促，铁塔一般的胸膛不断地快速起伏。 他没的选。 救了世子，或许能活。 但不救，他必死。 想通了这点，他眼底闪过一抹狠辣。 大不了就是拼了，反正文王下过令，见机行事。 把这里的人全杀了，文王问鼎天下的机会就来了，到时候，自己不还是从龙功臣？ 被这个念头刺激得越发灼热的魁梧大汉咬着牙，眼看就要下令。 可就在这时候，天边一道匹练，如九天银河悬挂而来。 所有人只觉得眼角闪现出一抹刺眼白光。 这一道白光，瞬息之间就占据了自己的整个视界。 刺眼的疼痛，让他们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包括魁梧大汉本身。 闭上眼睛的同时，他本能地感受到了彻骨的危机感。 这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但是来不及了。 因为快，实在太快了。 那匹练从出现到消失，总共不过半个眨眼的功夫。 随着匹练消失的，是魁梧大汉冲天而起的人头。 还有那一捧自他脖颈间碗大的伤疤处，如喷泉一般的血柱。 砰的一声闷响，魁梧大汉的人头砸在地面，翻滚到了李俊泽的脚边。 他看到魁梧大汉瞪大眼睛和自己对视，此刻他还没死透，甚至还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 他对李俊泽眨眨眼睛，眼里有些困惑。 似乎在询问世子怎么突然跑到自己头顶上去了。 “啊！！！！” 李俊泽爆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穿破云霄。 第684章 衣袂飘飘 第684章衣袂飘飘 素来低调行事，以温文尔雅面貌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文王世子李俊泽，此刻活生生地被李辰折磨得几乎疯癫，所有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都感觉心惊肉跳。 那声穿破云霄的尖叫，刺得人耳膜生疼。 也让所有在场的王公大臣们，脖颈间一凉，下意识地就看向那随着刀光而来的女子。 一身白衣，衣袂飘飘，圣洁如天山上的雪莲，这般清雅圣洁到了极致的女子，仿佛不似人间该有的。 更像是天上跌落凡尘的谪仙。 可就是这么一位谪仙，她手持一把清冽长刀，还淌着血。 绝世的美人本该和诗酒画这样至情至性的美好事物在一起，但这把代表着凶厉和杀机的长刀与人血，给这所有看到她的人心里都添上了一抹画风诡异的血红。 砰的一声，是那魁梧大汉没了脑袋的尸体倒地发出的声响。 鲜血瞬间汇聚成血泊，血泊又顺着地势蔓延开来，便是太和殿前的广场足够开阔，空气流通量足够大，可也依然能让人们鼻尖嗅到那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 还是以这么凄惨的方式死去。 这一幕，让绝大多数一辈子之乎者也的文官有些接受不了。 胆子小一些的，脸色发白两股战战，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而李俊泽惊慌又凄厉的惨叫，更是把现场的气氛烘托得更惨烈了一些。 而魁梧大汉身后，那些跟过来的一百多手下，一个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 他们想不通，明明自己这边才是目前强势的一方，太子李辰才是应该求饶的那个，可为什么太子能凶到这个地步！？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百多人冲上去，哪怕他身边有绝世高手保护，但也绝对是双拳难敌四手，只要他们敢死敢杀，就绝对能把李辰给杀了？ 他们每一个都死死攥着手中的武器，巨大的恐惧和震撼之下，他们的心理防线有崩溃之势。 一旦崩溃，那么这一百多高手发起疯来，绝对是不管不顾地杀死在场所有人。 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下场注定都一样了，那么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再迟钝的人都从他们目中的凶光里看到了莫大的风险正在逼近。 有人暗骂李辰简直是莽夫，这时候杀了一个人有什么用，这一百多人才是真正的疯子。 还有人暗自思量一旦大乱，自己要如何才能逃走...... 而李辰，却好像完全没察觉到局势中气氛的变化。 他反手一把摁住了还在嚎叫不已的李俊泽的脑袋，就将他煽到了身前，然后一个大耳刮子抡圆了就甩他脸上。 “叫什么叫？聒噪得本宫脑仁疼。” 被李辰如同打孙子一样打了一巴掌，李俊泽几乎彻底崩溃，又哭又嚎地往后退。 李辰追上去，走一步一个巴掌，李俊泽则步步后退，整个脑袋肉眼可见地被打成猪头。 一个退，一个进，两人一进一退，李辰居然毫不在乎地就一路煽着李俊泽的大逼兜就走到了那百多人中间。 第685章 就这? 第685章就这？ “别打了，别打我了......” 李俊泽脑袋发懵，眼冒金星，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无数的金色小星星不断地出现又消失。 什么颜面，什么手腕城府，现在他都顾不上了，只想求李辰不要再打了。 而那凶神恶煞的百多人，一个个手持武器，可居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李辰把他们的世子当孙子，一步一个巴掌打到了他们人群中间。 这，这个太子，真的是不怕死的！？ 别说一百多号人，就是那些文武大臣就被李辰的暴戾和凶狠给吓坏了。 没有人想到太子居然强势凶狠到这地步。 李俊泽实在是受不了了，感觉再这么打下去，自己一定会被李辰活生生地打死在现场。 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李辰的大腿哭喊道：“太子，真的别打了，我真的要被打死了。” 揉了揉发麻的手掌，俯身把沾满了鲜血的手掌在李俊泽脑袋上擦干净，再抬头，李辰的眸光凶狠如毒狼。 他环视周围一圈，咧嘴冷笑道：“你们不是要杀本宫？本宫现在就站在你们中间，你们就没有一个敢动手的？” 这话，极大地刺激了这群人。 他们一个个蠢蠢欲动，眼神里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凶光。 现在，似乎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可就在其中一些人几乎快忍不住的时候，一抹熟悉又恐怖的冷冽刀光闪过他们眼底。 ( 他们扭头看去，见到那美到不像人家女子的白衣仙女，手中长刀微微一侧，反射出阳光闪过每个人的眼角。 眼皮抽动，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人敢第一个动手。 因为这女子的实力他们刚才都看到了。 第一个动手的必死。 “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可就可惜了。” 李辰却好像不知死活一样还在出声群嘲。 “不管李俊泽许给你们什么好处，你们只要动手，那么相信本宫，哪怕就是天崩地裂改朝换代......朝廷也绝对有能力把你们每一个人搜刮出来，你们的父母、亲人、子女全部要连坐！” “株连九族，可不是说说而已，能彻底把你们和你们这一脉，在这个天地之间杀绝。” 李辰眯起眼睛，神色之中全是张狂。 此刻的他就好像是最大的反派，仗势欺人，有恃无恐。 “到时候，李俊泽甚至他背后的人，争权夺利都来不及，谁会在乎你们这群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人如何？” “没有人会管你们，而你们和你们无辜的亲族，将会面对朝廷最愤怒的报复。” “大秦立国三百六十多年，即便是眼下朝廷虚弱，可要是不顾一切地代价毁灭你们这些人，只是翻手尔！” 说着，李辰弯腰，一把抓起了李俊泽脑袋上快要散乱的发髻，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掐着李俊泽的下巴，让他猪头一样的脑袋，最狼狈、最软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李辰厉喝道：“这，就是你们为之卖命，赌上九族的主子！？” 第686章 蒸腾如升龙 第686章蒸腾如升龙 李俊泽此时如同猪头一般，鲜血和涕泪横流，整张脸污秽不堪。 更让人无法入目的是已经神志不清的他还在不断地哀求，那凄惨的模样，见者伤心。 再对比旁边一身赤红蟠龙袍，剑眉星目面冠如玉，气势蒸腾如升龙的李辰，实在是一个在泥土里，另一个在九天之上。 就是再瞎眼愚忠的人，也没有办法说出李俊泽能和李辰对比的话来。 被李辰这么一拎一掐，李俊泽仿佛稍微恢复了点神智。 明媚的太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努力睁开浮肿的眼睛，看着自己带来的那些来自于父王的手下，张开嘴艰难地说：“救，救我......” 李俊泽这一声救命，让一些人终于是回过神来。 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杀了李辰是个死，不杀，也是个死。 先不说太子李辰会不会放过自己，就看世子的下场，回去之后王爷又怎么可能放过自己这些人？ 想到这，这一小部分人眼都红了。 呛啷！ 有一人抽出长刀，低吼道：“兄弟们，如今进退都是死，不如拉着太子陪葬！” 话说完，这人手里的刀子朝着李辰就劈来。 这一百多人明显骚乱起来。 而朝臣那边，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其中几个胆魄小一些的，直接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唯独赵玄机死死拧着眉头，他眸光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 在李俊泽被李辰打倒在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今天自己输了。 只是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他还要走一步看一步。 若是太子死在这，那么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至于这些动手的人，赵玄机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李泽成一倒，这些人不可能成事了。 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 而站在人群中间的李辰，面对劈过来的刀子巍然不动。 似乎他和赵玄机一样，面对一群蝼蚁，根本没有任何闪避的必要。 果然，在那长刀还未碰到李辰分毫的时候，一直都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宫徽羽突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李辰只觉得香风扑鼻，一阵淡雅到了极致，极具特色的清幽香味萦绕在鼻尖，然后就是一声惨叫，伴随着一条还拿着刀的手臂飞起。 李辰看了身边面色清冷的宫徽羽一眼，这女人，这么喜欢从别人身上卸零件下来？ 不是脑袋就是手臂。 宫徽羽没说话，手中长刀斜斜指着地面，一滴鲜血从刀刃汇聚到刀尖，滴落在地。 她一句话没说，但清冷的眸子已经让所有人明白，胆敢上前一步者，杀无赦。 这种无声的威胁，有时候比任何话语都要来的更有冲击力。 特别是已经看到了这个美得如同仙子一般的女人那凌厉的手段之后，再没有人敢放肆。 毕竟，命是自己的。 从那魁梧男子到这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路人甲，两条人命，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太和殿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乍一听过去，人数不少于上千。 第687章 放了我，求你 第687章放了我，求你 看着赶来的大批大内侍卫，还有不远处从东厂紧急调过来的精兵，李辰知道大事已定。 侧头看着李俊泽，李辰淡淡道：“你似乎没有机会了。” 李俊泽艰难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说道：“放了我，我立刻消失在你眼前。” 眼底满是狰狞和疯狂，李俊泽又威胁道：“如果你杀了我，我父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现在你这有恃无恐的样子，对比之前求饶的惨状，反差还真挺大的。” 李辰淡漠地说完，抬腿一脚把李俊泽踹得趴在地上。 李俊泽腹部遭受重击，他捂着肚子趴在地上，以额头点滴，剧烈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的肚子里好像烂了一样。 脖颈间的青筋因为疼痛而暴起，李俊泽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李辰，咬着牙说道：“杀了我只能让你泄愤一时，但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只要你放了我，一切还有转机。” “转机？” 李辰眉梢上挑，似笑非笑，眸光冷得让李俊泽恐惧。 这个时候，扑上来的大内侍卫已经把李俊泽带来的一百多人全部围了起来。 每个人脖子上至少架着两三把长刀。 他们不敢反抗。 这个时候，大势已去，任何反抗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去而复返的苏平北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 他带着精兵将所有人控制起来，大步流星地来到李辰面前，拱手道：“启禀殿下，所有敌人全部已经控制住，请殿下示下，如何处置他们。” ( 敌人。 这两个字已经足够为这件事情定性。 李辰淡淡道：“持械强闯太和殿，依律严办。” 持械强闯太和殿，这罪名本就是杀头的重罪，再加上一句依律严办，那么注定这一百多颗人头落地，是谁都改变不了的既定事实。 听到李辰的决定，那一百多人果然骚动起来。 但苏平北也是个狠辣的主儿。 他知道李辰这是要立威，以绝对雷霆的狠辣手段震慑其他所有人，让他们下次不敢做出类似的举动来，所以这一杀，一定要杀得人足够胆寒，足够果决。 他立刻下令，喝道：“殿下有令，杀无赦，行刑！” 军令如山，从东厂调过来的精兵全部是苏平北麾下最精锐的心腹。 从战场上过来的他们，杀个人只是家常便饭。 得到命令之后，二话不说，架在这些人脖子上的长刀猛地一划。 太和殿前广场上，自开国以来，第一次沐浴鲜血。 而且还一次性就是一百多条人命。 有人痛骂，有人挣扎，还有人想要反抗。 但不管他们做出什么反应，迎接他们的都是一把杀头的大刀。 手起刀落，一百多颗人头滚滚而下。 瞬间，太和殿前的广场上，血腥味弥漫，鲜血汇聚成一条血河，顺着地势蔓延开来。 一次性屠杀一百多人，这一幕极具冲击力。 便是那些武将的脸色多数都发白，更不要提文官。 两股战战脸色苍白者，比比皆是。 李辰浑身煞气腾腾，盯紧了李俊泽，冰冷道：“文王世子，好好的人质你不做，非要来送死。” 第688章 赵玄机的狠辣 第688章赵玄机的狠辣 李俊泽浑身一个激灵，他仿佛回过神来了一般，惊恐无比地看着李辰。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觉得李辰会随时杀了自己。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生命会终结在这个地方，李俊泽抛弃了所有的尊严，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我只是被人蛊惑失了心智，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啊！” 不管他父亲文王手握多少精兵强将，野心勃勃有多么想要谋朝篡位，但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眼前，李辰就能随时能要了他的命，所以为了活命，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被人蛊惑心智？” 李辰轻笑一声，眯眼看着他，说道：“说出来，把蛊惑你的人名字说出来。” “本宫在这，满朝文武都在这，自然会为你做主。” “但是你可要想清楚，说明白了，说出背后真凶，你也许能活。否则的话，今天你必死！” 在李辰的恐吓下，李俊泽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赵玄机的方向。 而此时，赵玄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来到李辰身边，面对李俊泽。 “世子，殿下说的不错，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赵玄机声音低沉，蕴含着满腔威胁之意。 李俊泽眸光闪烁不定。 他在犹豫。 “看来，是没有什么真凶了。” 李辰淡淡说道，给了苏平北一个眼神。 苏平北立刻走上前来，盯着李俊泽狞笑道：“殿下，把这乱臣贼子交给末将，末将必当让他尝遍这世界上最严酷的刑罚然后再死。” ( 李俊泽瞳孔缩紧，他张嘴就要说话。 可这时候，一把匕首毫无征兆地捅穿了他的喉咙。 突如其来的一幕，连李辰都没想到。 握着匕首刀柄的，赫然就是赵玄机。 赵玄机别看年纪大了，但出手却极其狠辣。 他深怕一刀结果不了李俊泽，连续三四刀，把李俊泽的喉咙捅了个稀巴烂。 李俊泽瞪大眼睛，他双手捂着自己变成一团烂肉窟窿的喉咙，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玄机。 张开嘴想要说话，但却只是发出了毫无意义的赫赫漏气声，紧接着便是浓稠的鲜血从他嘴角喷涌而出。 砰的一声，李俊泽到底气绝身亡。 即便是死，他依然瞪大眼睛盯着天空，死不瞑目。 赵玄机丢掉了匕首，转头看向李辰，平静地说道：“殿下，此等乱臣贼子其罪当诛，老臣实在是气不过，擅自动了手，还请殿下原谅。” 李辰面无表情地看着赵玄机，淡淡说道：“阁老的匕首用得挺熟练。” “雕虫小技，见笑了。”赵玄机仿佛听不出李辰话语里的讽刺之意。 “臣，还请皇后娘娘收回懿旨，殿下今日强势平叛，足以证明殿下的文治武功不弱于任何人。” 赵玄机突然对赵清澜拱手说道。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所有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看着赵玄机表达出自己的诚意，李辰笑了。 “苏平北战胜东瀛有功，本宫打算将一名公主许配给他，另外还有一系列将士的提拔和奖赏，阁老以为如何？”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那么理应赏罚分明。” 第689章 不得不杀 第689章不得不杀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又诡异万分。 早朝还未结束，所有人回到太和殿继续进行早朝。 再没有旁人说话，只有李辰和赵玄机的一对一答。 李辰顺利地通过了对苏平北以及其部下的嘉奖，该升官的升官，该赏钱的赏钱，没有丝毫阻碍。 但赵玄机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彻底妥协退让了，在李辰提出的另外几个议题上，表达了明确的反对意见。 李辰并没有坚持。 整个早朝下来，李辰提出的五件事情通过了三件，还有两件主要是关系到人事调动的，赵玄机拒绝了。 在接近晌午时分的时候，李辰面无表情地抛出了最后一个话题。 “文王世子李俊泽带人强闯太和殿，虽然已经就地正法，但其背后必有文王指使的影子。” 这句话，让大臣们刚刚稍微平复下去的心情陡然又紧张起来。 文王手握重兵，又有几十年的积累，在藩王中也属于数一数二的强大藩王。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李辰根基不稳，更何况还只是太子没有登基，应该尽量避免和文王这样实力强大的藩王发生正面冲突才是。 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这也是之前李俊泽有恃无恐的最大底气。 但李辰似乎从来不会按照别人的套路出牌。 不但逼死李俊泽，甚至现在还不打算放过文王。 难道太子就不怕逼反了文王，导致李氏江山陷入战火，分崩离析？ 不管大臣们如何作想，李辰的话依然在继续。 ( “即便此事和文王无关，但教子无方的罪责是逃不了的，本宫决议，由内阁发文，以朝廷名义斥责文王，并令其火速进京，一来是向朝廷当面解释这件事情，二来......” 李辰的眸光落在赵玄机的身上，淡然道：“也算是为其子收尸。” 没有人敢吭声，所有人都顺着太子殿下的目光看向赵玄机。 赵玄机表情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赵清澜开口道：“太子，历来藩王无诏不得进京，这是祖......” “本宫下的诏，不够么？” 李辰淡漠道：“若是不够，本宫便以监国之权，加盖国玺，那便是父皇的意思，母后以为如何？” 赵清澜抿了抿嘴唇，有些不知道如何作答。 李俊泽，是李辰逼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真正动手的，却是赵玄机。 至于目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赵玄机怕李俊泽为了求生，把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出来。 很多事情，若是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哪怕天下人全都人尽皆知，可不搬到台面上来就不用撕破脸。 只是一旦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了，这件事情就必须要解决。 这也是李辰为什么会当众审问李俊泽，让他说出来，而赵玄机这样的千年狐狸会忍不住亲自动手杀了李俊泽一般。 赵玄机那把匕首若是不捅进李俊泽的喉咙，那接下来李俊泽的话，就会变成更锋利的刀，落在李辰手上把他赵玄机杀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赵玄机只能那么做。 但这个结果对李辰来说，也不是坏事。 第690章 殿下英明 第690章殿下英明 李俊泽死了，文王势必要报复。 自己这个东宫太子逃脱不了干系，可那又怎么样。 反正自己和文王迟早要拼个你死我活出来。 这关键是把赵玄机逼得亲自动手，那么文王和赵玄机之间，还能合作得下去？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恶心赵玄机和文王，让他们不得不正面冲突。 赵玄机看着御台之上的李辰，他何尝不知道李辰的打算。 但赵玄机别无选择。 “老臣，领命。” 赵玄机点头应下这份他不得不答应的差事，李辰这才摆手道：“既然如此，散朝。” 话说完，李辰一马当先，扭头便从侧旁离开太和殿。 第二个起身的是赵清澜。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赵玄机一眼，眼下人多眼杂，父女俩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一大堆侍从的伺候下，离开太和殿。 赵玄机面沉如水，第三个离开太和殿。 没有人敢上去搭话。 谁都知道，阁老现在的心情肯定好不起来。 不过临走之前，赵玄机给了付玉芝等人一个眼色，整个内阁成员，除了今天并未来参加早朝的澹台镜之之外，鱼贯而出。 苏震霆想了想，让苏平北先回去整顿军务，然后自己则追着李辰的脚步去了东宫。 东宫习政殿内，李辰并没有第一时间召见苏震霆，而是对陈通下了令。 “今日值守太和殿的侍卫，去处理干净。” 李辰从来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赵玄机能帮李俊泽带那么多人进来，没有值守太和殿的大内侍卫长官做内应是不可能做到的。 ( 所以李辰清理这些背叛者，根本不需要证据，只要看到事实就可以。 陈通点头道：“卑职明白，只是现在人只怕已经跑了。” “追到天涯海角也把他找出来处理掉。” 李辰冷着脸说道：“这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让还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看着，背叛本宫的代价。” 拱手低头，陈通说道：“卑职这就去办。” “另外，你去准备一队绝对可靠的人进来，本宫另有安排，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办，尽快。” 陈通愣了一下，眼下不管是东宫还是内宫，大内侍卫基本都是太子掌握，可这样，太子还是要一批‘绝对可靠’的人，显然太子是要办大事。 可具体是什么事情，李辰不说，给陈通三个胆子都不敢问。 “卑职马上办。” 陈通离去之后，李辰才召见了苏震霆。 “苏将军，上次让你联系军中旧部的事情进展得如何？” 见到苏震霆后，李辰开门见山地就问道。 把到了嘴边的疑问咽回去，苏震霆回答道：“回禀殿下，已经在办了，多数苏家旧部愿意和苏家一起为殿下效力，还有一部分正在沟通中。” “那些还在犹豫还需要你继续沟通的，应该是如今掌握了军中实权的那一部分吧。” 李辰仿佛开了天眼一般，一句话就让苏震霆苦笑不已。 “殿下英明。” 见苏震霆承认，李辰淡淡地说：“这也不奇怪，穷则思变，只有没什么权力和地位，才会想着改变，那些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轻易地改变现状，除非他们断定改变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好处。” 第691章 处置 第691章处置 “有不少人目光短浅，只是安于现状，却不知道一旦内阁染指军权，对他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苏震霆沉声道。 抬手接过万娇娇送来的参茶，李辰喝了一口之后才说道：“世人目光短浅者绝大多数，若是人人走一步看到往后三步、四步，这世界也不是眼前的世界了。” “可以许诺的，将军大可给予承诺，适当可以给予好处的，也能立刻给予好处，本宫会为将军给出的好处和承诺进行兜底，眼下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办法，至少，不能把他们推向对面。” 李辰手指摩挲着杯沿，缓声道：“但将军也应该做到心中有数，比如哪些人是可用的，哪些人不可用，又有哪些人是可以利用，但不能重用的，这些，日后本宫都会逐一清算。” 平静的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是非凡的杀气。 看着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开始充满王者霸道和帝王心术的李辰，苏震霆躬身说道：“臣遵命。” 这个话题暂告段落，苏震霆紧接着说道：“殿下，今日之事，怕是不太好收场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收场方式。” 李辰面色阴霾，说道：“皇后的出现的确让本宫有些意料不及，也怪李俊泽按捺不住太早出场，否则的话，今日免不了便是宫变。” 皇后下懿旨软禁太子，于法理上并无问题。 但李辰不可能束手就擒。 那么别无选择之下，就只有宫变。 ( 可一旦宫变，李辰下来就只能做一件事情。 立刻登基。 将皇位先坐下来，否则的话，天下舆情会立刻让他这个太子之位悬而不稳。 除非立刻杀皇帝和皇后，然后自己登基，将事情做绝，以事实和铁血杀戮震住天下人的嘴，如此成就狠辣帝位。 可一旦那么做，大秦马上就会陷入内乱。 各路藩王正愁找不到机会，这就是送了一个天大的把柄到他们手里，让他们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进京勤王。 自己现在手上的实力，绝对挡不住所有藩王联合，到时候整个天下被瓜分，江山，就丢了。 这是万不得已之下的唯一选择。 有些事情，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就要做绝，哪怕明知道是一条死路。 可李俊泽的出现，让李辰躲过这一劫，用李俊泽的命，把所有矛盾集中到了文王一个人身上。 这也正是今天李辰强势杀了李俊泽的理由。 李俊泽不死，那么大秦江山就要四分五裂，李辰自己，也迟早会被藩王们搞死。 可现在，李辰要考虑的就只有文王一个，情况已经大大好转。 也正是这一手强势，让赵玄机猝不及防，占尽了优势最后却只能功亏一篑。 “赵玄机不会这么放弃的。” 李辰面无表情地说道：“或许，他会铤而走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苏震霆面色一沉，明白了李辰为何一见自己就问了联系军队旧部的事情，感情是危机感已经严重到了让李辰不得不考虑兵戈相向的地步。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第692章 皇后 第692章皇后 将一件事情的对策问得太直接，对于下属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没有哪个领导喜欢什么事情都问怎么办的下属。 只不过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重大，苏震霆绝对不能自作主张，哪怕是一点点的可能性都要杜绝。 所以该问清楚的就要问。 这是适当的露怯，也是一种智慧的体现，至少要把自己绝对没有私心的立场表明清楚。 李辰略作沉吟，然后说道：“必要时，先下手为强，本宫会提前着手布置。” 什么都没说，但也什么都说了。 苏震霆知道，自己只用做好李辰让自己做的事情就行。 于是他点头道：“那么臣，这就告退了。” 李辰点点头，目送苏震霆离开之后，起身道：“去凤禧宫。” ......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唱喏，让刚回到凤禧宫还没从太和殿惊变中完全回过神来的赵清澜浑身一紧。 她知道，这一次李辰过来肯定是兴师问罪的。 毕竟两人在太和殿上几乎撕破脸，针尖对麦芒之下，以李辰的性子，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赵清澜面无表情，端坐在代表皇后位的凤銮上，看着李辰大步流星地进入凤禧宫正殿。 “儿臣，见过母后。” 李辰一板一眼地行礼，挑不出毛病。 “免礼。” 赵清澜淡淡道：“太子前来，所为何事？” 李辰站在正殿中间，直视着赵清澜，挥手道：“左右退下吧，本宫与母后说几句体己话。” 左右的宫女和太监犹豫不决。 ( 一方面是不敢得罪如今大权独揽的太子殿下，另一方面是不敢丢下皇后娘娘。 赵清澜俏脸上掠过一抹冰寒，生硬地说道：“太子与本宫之间，并无什么体己话好说，更无旁人听不得的话，太子只管说来就是。” 李辰却好像没听见赵清澜的话，冷淡地对着那群宫女说道：“你们听不见本宫的话么？” 宫女们一个哆嗦，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这一幕看得赵清澜凤眸满是怒火，她攥紧了拳头，屈辱地看着李辰，“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李辰嘴角上扬起一抹笑意，一步步走上前来，踏上凤銮，足尖和赵清澜的足尖相抵。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吧？” 凤銮的地位等同于皇帝龙榻，非皇帝旁人不可踏足半步，否则便是罪比谋逆的大罪。 赵清澜见李辰的动作，愠怒道：“你放肆！” 说着话，赵清澜扬手就想要打李辰耳光。 只是她的手才抬起，皓腕就被李辰捉住。 握着赵清澜柔嫩滑腻的皓腕，李辰脸上在笑，但眼底却无比冰冷。 “我放肆？我放肆得还少了？皇后娘娘还没习惯儿臣的放肆么！？” 这话，有千百个意思。 赵清澜显然理解到了李辰想表达的那一点。 她俏脸坨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恼羞的。 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李辰的手，赵清澜大怒道：“放开我！” “话说完，我自然会放开。” 李辰冷淡道：“今年开年之后，先是有刺客刺杀，又有人强闯太和殿，本宫深感如今皇宫大内的侍卫已经不可信任，故此打算为凤禧宫撤换一批可靠的侍卫，以保护母后安全，还请母后允可。” 第693章 他能保你多久 第693章他能保你多久 李辰知道赵清澜和赵玄机必然有秘密渠道沟通消息，并且这个渠道一定会隐藏得很深，挖掘起来得不偿失，并且他们还会有其他办法互相联系。 所以李辰对赵清澜能掌握前朝动态，而赵玄机又深知后宫变化的事情并不觉得奇怪。 可今天，赵清澜离开凤禧宫直奔太和殿，这一路走来大张旗鼓，李辰自己却没有接到半点风声，这让李辰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对父女，也高估了后宫这些人对自己的忠诚程度。 对此，李辰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撤换侍卫。 既然不知道哪个是人哪个是鬼，那就统统换掉，换成最可靠的自己人。 不管是从时效性还是成本上来说，这都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所以李辰才会让陈通去准备这样一批人手。 讲道理，这件事情让三宝来办最合适，毕竟他本就是太监出身，在皇宫内待了一辈子，很清楚什么人好用什么人不好用。 但李辰并不想让三宝插手太多事情。 陈通的作用也就体现出来了。 只不过，赵清澜的反应必然会很大就是了。 果然，赵清澜断然拒绝，毫不犹豫地说道：“不可能！现在的侍卫本宫用的很顺手，没有更换的必要。” 李辰淡淡地说道：“你似乎没搞明白，这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赵清澜大怒道：“李辰，你不要太得寸进尺！本宫好歹还是这大秦帝国名正言顺的皇后，你想干什么，软禁监视本宫？” 李辰前欺半步。 两人的距离本就很近，这靠近的半步，让两人的身体几乎要贴合到一起。 ( 女子身段最丰腴的地方，若有似无地抵在李辰胸口。 这种亲密的接触，让赵清澜羞愤不已。 不等赵清澜呵斥，李辰就说道：“你当作软禁也好，监视也罢，这凤禧宫的人换也要换，不换也要换，不防跟你直说，不只是凤禧宫的侍卫，所有宫女、太监全部要换新。” “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好好伺候你的，你这皇后该有的荣华富贵，一点都不会少。” 赵清澜恨极了李辰，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算是报复我么？报复我差点下懿旨把你软禁在东宫？” “很多事情，机会只有一次，既然错过了，后悔也没用。” 李辰淡漠地说道：“更何况，我若不同意，赵玄机还真敢直接兵谏？” 赵清澜脸色一变。 “是吧，他果然有这样的打算吧。” 李辰冷笑一声，凑近赵清澜，鼻尖抵着赵清澜的琼鼻，开口说话呼吸之间，女子淡雅好闻的香气萦绕，可李辰的心底却一片冷静。 “既然是皇后，就好好做你的皇后，可你要是做了皇后不该做的事情，你觉得赵玄机能保你多久？” 看着眼前如同恶魔一般的李辰，赵清澜内心陡然升起一种难言的恐惧。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辰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突然揽住了她柔嫩的腰肢，将她按在自己怀里紧紧相贴，然后手掌顺着赵清澜无限美好的腰肢曲线上移，到她后背，摁着她趴在自己怀里，让两人的身体毫无阻碍地贴合在一起。 凑在赵清澜耳边，李辰缓声说道：“赵玄机要这天下乱起来，那就乱吧，不乱，他杀不了本宫，本宫…也杀不了他啊。” 第694章 我放肆得还少了? 第694章我放肆得还少了？ 无比亲密的肢体接触和耳边传来冰冷的话语，两者之间形成了如同冰火两重天一般的鲜明对比。 糅杂着形成了生理和心理上两道截然相反的刺激，让赵清澜整个人都在轻微地颤栗。 “你，放肆！” 羞怒到了极致，赵清澜鼓足浑身的力气想要推开李辰。 但李辰的手却死死禁锢着她，她那点可怜的力气根本推不动李辰。 反而越是挣扎，让两人肢体之间的磨蹭与接触越多。 气氛逐渐暧昧，鼻息逐渐灼热。 年轻男子和年轻女子之间肢体的纠缠，让这偌大本该充满了雍容华贵气度的凤禧宫正殿到处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 “我今天还真就放肆给你看看。” 李辰邪魅一笑，抓着赵清澜手腕的手臂一用力，就将她摁倒在凤銮上。 此刻赵清澜横卧凤銮之上，李辰则俯身半压在她身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隔着彼此的衣衫。 香气扑鼻而来。 赵清澜越是激烈地挣扎，她的鼻息就越快越粗重。 而李辰，也越是倍感刺激。 一直到李辰摁住她的手，另一只手霸道蛮横地钻进她胸口的衣领之中。 李辰的手，好像一匹强势蛮横的狼，冲开了所有阻碍，精准无误地将赵清澜整个掌握。 温软，柔腻，丰腴。 无懈可击的手感，让李辰的眼睛逐渐泛起兽性的光芒。 赵清澜吓坏了。 身体上的紧张和被李辰眼神刺激到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她愤怒地挣扎着，怒声说道：“李辰，你在找死！” ( “除了这些毫无用处的话，别的都不会说了么？” 李辰低头，凑到她的脖颈间，用力地吸了一口香气。 然后侧头，张嘴咬住赵清澜精巧的耳垂，冷笑道：“你不是想要杀我而后快吗？作为你最恨的人，此刻却在你身上为所欲为，你是不是更想杀了我？” 耳垂处的异样感觉，如同一道电流，迅速席卷赵清澜全身。 她感觉自己体内涌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这种感觉，如同蚂蚁啃咬，不疼不痒，却钻心。 她拼死抵抗。 但是无奈力量实在太弱小。 逐渐的，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反抗，似乎让李辰更加沉迷于这种对自己为所欲为的感觉。 赵清澜双手抵住李辰胸膛，咬着牙说道：“你若是再这般无礼，我立刻撞死在你面前，哪怕你权势再滔天，和皇后独处一室，皇后死在这，你这太子也绝对休想再当下去。” “便是天下藩王，也会以此为理由和借口，对你进行讨伐。” “到底是满足你自己的兽欲重要，还是万里江山重要，孰轻孰重，你这样的人，会分不清？” 这个时代的女子，把贞洁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更何况是赵清澜这样的女子。 虽然贵为皇后，但她和大行皇帝之间完全是政治妥协的结果，整个婚姻下来她没有丝毫的发言权。 大行皇帝这样的身体情况和这样的年纪，连她一根手指都没碰过。 所以对于赵清澜自己而言，她完全无法接受一个男人如此轻薄自己。 第695章 善后 第695章善后 从赵清澜的眼神里，李辰看到了那股不是开玩笑的坚决和死志。 “你很聪明。” 李辰轻佻地捏着赵清澜的下巴，说道：“知道用什么办法能真正威胁到我。” 赵清澜愤恨地甩开了李辰的手。 李辰顺势从她身上起来。 赵清澜立刻起身，低头整理自己散乱褶皱的衣服。 “你可以走了。” 赵清澜冰冷地对李辰说道。 “我希望你以后能安安心心地待在凤禧宫做你的皇后，外面的世道很乱，你跟着搀和，不合适。”李辰说道。 赵清澜冷笑一声，说道：“你连我身边的人都换了，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我即便是换再多的人，赵玄机也有办法和你联系上，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李辰淡漠道：“我不在乎罢了，我要的只是你安稳一点待在凤禧宫，像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出现。” 赵清澜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李辰深深地看了赵清澜一眼，留给她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之后，就离开了凤禧宫。 从今天的早朝结束开始，他会变得非常忙，没有时间和精力在凤禧宫用来浪费，更何况，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李辰走后良久，之前被驱逐宫女和太监依然没有回来。 足足半个时辰左右，才有一行人来到凤禧宫。 这行人一来，立刻就跪在赵清澜面前。 “奴婢等，参见皇后娘娘。” 看着底下那一片陌生的面孔，赵清澜冰冷地说：“你们便是太子安排来伺候本宫的？” ( 一名年纪稍大的宫女恭敬地说道：“回禀皇后娘娘，从今天开始，奴婢等人负责伺候娘娘的生活起居，娘娘但有所需，请随时吩咐，奴婢等必定万死不辞，为皇后娘娘效劳。” “万死不辞？” 赵清澜冷笑一声，深深地看了这名宫女一眼，说道：“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 赵府。 赵玄机缓缓地放下茶杯，闭上眼睛似乎还在回味今天发生的事情。 旁边的付玉芝开口道：“阁老，殿下的反应，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啊。” 张必武也沉着脸开口说道：“在做出这个计划之前，我们站在太子的角度上思考了种种可能，最终确定太子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暂时接受皇后懿旨，回到东宫去，再寻找时机依靠苏家的军方力量寻求机会。” “但万万想不到啊，他竟然硬生生地在不可能中寻找到了可能，而且还是在我们看来最万无一失的李俊泽这个点。” 张必武咬牙切齿地说道：“李俊泽的死，麻烦大了。” “不只是东宫麻烦，朝廷麻烦，我们也麻烦。” 付玉芝扭头看向始终没有发言的赵玄机，说道：“阁老，眼下是否需要和文王那边沟通一下？” “自然是要的。” 赵玄机睁开眼睛，他缓声说道：“毕竟是老夫亲自动的手，文王不会放过老夫，但姿态肯定是要做的。” 张必武开口道：“他文王能忍辱负重，蛰伏这么多年等待机会，可见其心智非同一般，或许不会这么轻易地上了东宫的当。” 第696章 李俊泽的重要性 第696章李俊泽的重要性 付玉芝却是开口反驳道：“张兄你不了解情况，文王虽然生性隐忍蛰伏，但却众所周知他是个痴情种子，他的原配王妃于二十年前难产去世，文王从此便再没有立过正室王妃，即便是娶了几门侧室，也是为了应付天下悠悠之口。” “而那位原配王妃所诞下的，便是李俊泽这位独子。” “当李俊泽出生时，文王便说过不论往后子嗣几多，王位唯一，独属长子。” “而也正是看出了这位世子对文王的重要性，当今圣上才将其扣在京城，以牵制文王。” “这么多年来，文王对朝廷始终毕恭毕敬，没有丝毫违抗之意，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为这位世子考虑的成分。” “眼下被文王视为继承人的世子死了，文王那关只怕不会那么好过。” 赵玄机面沉如水，说道：“文王那边，老夫自有办法。” 话虽然这么说，可付玉芝和张必武都能看出赵玄机话语中的无奈和窝火。 可以说走到这一步，全是被李辰硬生生地逼出来的。 当时赵玄机要是不杀李俊泽，那么以李俊泽之前贪生怕死的表现，绝对会把赵玄机和文王之间的事情抖个干干净净。 那时候可就是把藩王插手朝政，联合内阁阁老一起架空太子的丑事给暴露在了全天下人面前。 这样的代价，正如李辰无法当众忤逆拒绝皇后懿旨一样，赵玄机也绝对不能容许这些事情被曝光。 所以赵玄机只能杀了李俊泽。 ( 可杀了李俊泽，这个后果也要赵玄机背负起来。 文王，又岂是好相与的？ “由今日之事可以看出，东宫远比我们所预料的要难对付。” 说到这，赵玄机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沉声道：“两位，准备最后的一条路吧。” 张必武和付玉芝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彼此眼神中的凝重。 而对这所谓的最后一条路向来都抱以抗拒态度的付玉芝小心地说道：“阁老，真的要这么做？” “一旦兵谏，那么到时候我们三人可必然就是罪人......成功的希望太渺茫了，便是解决了太子，那些藩王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扶持赵王上位？”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若是有，不妨说出来，老夫必谢你。” 付玉芝哑口无言，最终只是长叹一声。 “老夫深耕朝政多年，也有一些后手安排，之后会逐渐启用，两位，到这个地步了，就不要藏着其他心思了，上次老夫便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此事若是成了，我们三家可享百年富贵，若是败了，也无非就是一死。” 赵玄机语气深沉，道：“你我三族之人，这些年来借我们三人的便利，享受了多少好处，张兄，便说你，你张氏家族因你而在汝阳崛起，如今汝阳地界，只知张府而不知皇帝，这些，哪一样是你的族人自己拼搏来的？” 张必武尴尬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天底下的事情，一饮一啄皆有天定，他们享受了这么多，如今，也是该陪着我们赌一赌的时候了。” 第697章 没办法了 第697章没办法了 “若是成了，三族再续百年富贵，若是败了，无非就是全族杀头，可这么些年来，他们该享受的也享受了，足够本钱了。” 赵玄机表情逐渐狰狞，他冰冷地盯着两人，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们什么都不做，结果会更惨，等于这一场豪赌，对我们来说要么赢得彻底，要么就是已经注定的结果不改变！” 张必武和付玉芝不是笨蛋，他们能理解这番话。 甚至不用赵玄机来解释，他们也知道这是他们必须要走的一条路。 东宫太子太强势，崛起的速度太快，他注定不会是一个愿意被内阁所掌控的傀儡。 而权力被东宫太子掌握之后，清算只是时间问题。 作为之前十多年朝政利益的把持者，他们会是第一个被清算的。 就好像已经身中剧毒，眼前有一枚药丸，吃下去有一半的可能会死，但还有一半的可能会痊愈，如果不吃，迟早也是个死。 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阁老，我们明白该怎么做了。” 见到付玉芝如此表态，赵玄机才点点头，面色稍缓地说：“都回去早些做准备吧，之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付玉芝和张必武对视一眼，各自起身告辞。 付玉芝先走，张必武在后面。 等付玉芝告辞离开之后，赵玄机却叫住了张必武。 “张兄，接下来老夫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忙，分身乏术，有一件事情希望张兄你帮老夫做。” ( 张必武立刻说道：“阁老尽管吩咐便是。” “盯紧付玉芝。” 赵玄机面无表情的一句话，让张必武错愕无比。 “阁老的意思是，他可能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但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而且刚才他明明表态了......” 赵玄机淡淡地说道：“他与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年纪已经大了，早就有了退休的心思，子女不多，族亲更少，也都已经安顿妥当，换句话说，他早已经没了雄心壮志，但我们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却是要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他，没有。” 张必武轻叹一声，说道：“我们几人同僚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共同进退，如今王腾焕已经死了，希望付兄不要自误吧，这件事情，我会办好。” 赵玄机点点头，微微闭上眼睛说道：“有劳了。” 行了一礼，张必武退出书房，离开赵府。 书房内安静了没多久，赵玄机始终闭目养神着。 突然，昏暗的书房内传出一道人声。 那人声没有丝毫感情，麻木机械地汇报道：“宫内大内侍卫全部轮换，太和殿当值侍卫长被杀，并且，早些时候，太子去了一趟凤禧宫，挥退了所有人之后半个时辰才出来，之后凤禧宫所有侍卫、宫女和太监全部被换了人。” “另外，太子在凤禧宫内，似乎......对皇后娘娘有逾礼之举。” 这话，让听着前面所有内容都没有半点反应的赵玄机豁然瞪大眼睛，怒斥道：“那混账对清澜做了什么！？” 第698章 烧火棍 第698章烧火棍 听到赵玄机的怒斥，那黑暗中的声音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因为无人可以靠近，所以我们的人也只是探听到了一点点声响，但既然下面汇报上来了，应当是确有其事的。” “想来，应该不会太过分。” 赵玄机须发皆张，重重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吼道：“这混账，居然敢对清澜无礼，老夫必要杀他！” 发泄了一通，赵玄机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无能狂怒。 甚至因为内宫和凤禧宫的人全部被撤换，他想要和赵清澜联系上都很麻烦。 至少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打通关节。 想到这，赵玄机起身说道：“去安排一下，老夫要进宫。” 他迫切地想要看看女儿是否真的被李辰给欺负了。 不管赵玄机如何枭雄狠辣，可作为一名父亲，他对子女本能的关心还是在的。 “是。” 黑暗中的声音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如此答应了一声便悄然退去。 而这个时候，李辰正在习政殿接见工部的关之维，还有让关之维带来的一票工部能工巧匠。 “敢问殿下所说之物，可是火枪？” 关之维带来的一名工匠在听完李辰的叙述之后，一番话让李辰眼睛一亮。 “现在已经有了火枪了？” 见识到这个世界的高端武力能随时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安全之后，满脑子都是科技树的李辰现在只想整两把喷子防身。 要是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火枪，那么可就大大地节省了他的时间和精力。 ( 这名工匠恭恭敬敬地说道：“此物在几十年前便被发明了出来，起初也很受欢迎，以火药为引信击发弹丸，可达弓箭之威。” 说着，他从得知殿下召见之后就特意带来的工具箱中取出了一杆物事。 李辰看去，大为惊喜。 眼前这东西虽然还很粗糙的很，但是基本的枪管、枪托和扳机都已经有了后世枪械该有的形状。 只是纯铁的枪管和木质的枪身，让它看起来质量不怎么牢靠，加上多年来没怎么保养维护的关系，此时枪管都已经锈迹斑斑。 “只是在经过一些试验之后，我们发现此物虽然短距离内威力尚可，但出二十步之外，威力和准头就会大幅度下降，并且每次填装弹药非常麻烦，骑兵在百步之外冲锋，最多就只有一次发射的机会，并且超过二十步的距离，它就无法保证威力。” 这名工匠表情有些遗憾，说道：“如此一来，不管是效率还是实用性上，都不如一名经过训练的弓箭手，况且用于击发的火药难保存、难运输，所制造的弹丸加工难度很高，故此渐渐的也就无人问津了。” “那是你们不会用。” 李辰走上前来，丝毫不嫌弃眼前这根关之维眼里的烧火棍很寒酸，接过手中细细把玩，抬头对那名工匠问道：“它现在可以击发吗？” 这名工匠犹豫道：“不一定，上次用它，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试试。” 李辰大手一挥，吩咐工匠开始填装火药和子弹。 第699章 膛线 第699章膛线 虽然很久没用过，但这名工匠显然是真正的手艺人，操作起来并不生疏。 就在李辰等着的工夫，关之维一脸困惑地问道：“殿下为何突然对这些奇技银巧感兴趣了？” 李辰对关之维说道：“此物大有前途，你们是使宝物蒙尘了。” 关之维一脸干笑，但显然内心是不愿意相信的。 他腹诽着殿下不好好当他的太子，居然开始琢磨起这些玩意儿了。 哪怕殿下再英明神武，还能全能不成？ 说话的功夫，工匠已经把弹药填装完毕。 李辰走出习政殿，来到一处院子，抬手便朝着十几步开外的一棵树瞄准。 这玩意毕竟是火药，有一定的危险性，加上常年没有保养维护，谁都不知道它会不会直接就炸了。 万一出点事情，那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可就都要脑袋落地。 关之维看得心惊胆战，连忙开口道：“殿下小心一些......” 只是他的话都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巨响就打断了他。 这一声巨响伴随着火药点燃特有的刺鼻气味，在一阵青烟中蒸腾开来。 李辰抬手挥散了这股刺鼻的青烟，朝着自己瞄准的树干看去。 却见到打虽然是打中了，但距离他瞄准的点却差了不少。 这还是在十几步的距离下，换算成米，撑死了也就是十二三米的样子。 看着连树干都没穿透进去的圆形弹丸，李辰感觉这玩意距离真正可用，特别是威胁到那些号称陆地神仙的武林高手，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 旁人却不知道李辰那么多心思，见到李辰盯着那弹孔不说话，还当李辰是心生不满了。 关之维惶恐之下，拉着几个工匠跪在地上。 “臣等有罪，请殿下责罚。” 李辰回过神来，摆手道：“你们有什么罪，这玩意还能发射就已经很不错了，本宫是在想事情，都起来。” 李辰对那名最开始和他对话的工匠招招手，让他来到跟前之后说道：“此物改进的空间还很大。” 努力思索着后世关于枪械那一星半点的知识，李辰说道：“比如这枪管，虽然纯铁可以保证它的稳定性，但却也增大了重量和维护保养的难度，时间一长就会生锈，且也不利于火药击发之后的散热，可以考虑添加一些钢水进去，如此可保证不降低强度的前提下，减轻重量也不易生锈。”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名工匠本以为太子只是闹着玩，没想到李辰开口第一个建议就让他眼前一亮。 不过他面色也有些踌躇犹豫道：“加入钢水的提议小的以前想过，但是钢水成本太高......” “无妨。” 李辰摆手说道：“此事工部会全力支持，不要怕成本高，先弄出一批能用的来，然后再考虑怎么降低成本。” 说着，李辰对关之维说道：“听见没？” 关之维完全不明白李辰为什么会对这么一根没什么大用的烧火棍如此上心，但既然太子殿下都发话了，他当然不敢有意见。 “微臣明白。” “还有。” 李辰看着手里还滚烫的枪管，这膛线，该如何解释？ 第700章 政务艰难 第700章政务艰难 “本宫观此物击发，弹丸飞出枪管之后，飞行轨迹并不稳定，受风力等因素影响极大，故此，可考虑在枪管内画出螺纹形状的线条，使得弹丸在飞行时以螺旋状态保持飞行姿态，如此便可极大地增加射击的稳定性。” 工匠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说的，可是膛线？” 李辰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尴尬地问：“你知道？” 这名工匠立刻行礼回答道：“近两年我们才改进火炮的时候，才发现在炮管之内增加膛线可以使射程和精准程度得到极大提升，没想到太子也已经知道了，殿下果然神人也。” 对于这种马屁，李辰多多少少还是受之有愧的。 他打了个哈哈，把此事揭过，然后说道：“既然你们知晓了膛线的原理，那么做起来应当不难。” “不难。” 工匠斩钉截铁地说：“殿下所提两点建议，若是快的话，两三日便能做出来。” “很好！” 李辰大喜过望，对那名工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宋应星。”工匠连忙回答。 “很好，只要你做出了本宫要的东西，本宫便升你的官。” 宋应星立刻拜倒在地，满心欢喜道：“小的谢过殿下大恩。” 大秦帝国虽然不如李辰所在那个世界的某个封建王朝一样，将能工巧匠的地位贬低到极致。 特别是对于有一些技术的手艺人还比较尊重，例如比商人的地位肯定要高一些。 ( 但这些工匠始终挣扎在社会底层是不争的事实。 眼前这些给工部打工的工匠，说来已经是全国待遇最好的一些手艺人，可他们别说官了，就是吏的身份都不是。 说白了，就是没编制的合同工。 工部花钱养着他们，需要他们研究什么，做什么，他们就研究和生产。 可若是不需要了，随时能遣散他们。 故此一个编制身份，对于他们来说是终身的追求。 身份地位的不同，带来的是权力的巨大便利。 李辰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改写他们整个人生。 而对于李辰来说，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大秦帝国其实并不落后的科技水平。 就这样的科技水平，节省了他太多事情。 一想到日后有机会训练出一批抱着枪，横扫草原骑兵的美好画面，李辰忍不住哈哈大笑。 关之维他们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发笑，但主子高兴了总是好事，于是也跟着傻笑起来。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整个朝政局势风平浪静。 似乎太和殿的惊变，只是一场梦。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真正发生的事实。 并且内阁与东宫的矛盾，也已经在各方面凸显出来，并且愈演愈烈。 双方派系的官员，彼此看对方不顺眼，总是找机会找对方的茬。 但朝政上，毕竟是内阁更强大，导致东宫许多政策无法推行。 明眼人渐渐地察觉到，内阁这是有意在给东宫使绊子，让东宫的政令不通。 这一日，徐长青就带着满腹怨气来到习政殿。 “殿下，户部钱庄的推广，遇到麻烦了。” 第701章 商业的问题用商业解决 第701章商业的问题用商业解决 徐长青的能力是有的，虽然缺点同样明显，但李辰依然放心把钱庄的工作给他来做，若非真正的麻烦，徐长青是不会来东宫发牢骚的。 没有领导喜欢总是把问题丢给上头处理的下属。 徐长青深谙此道。 所以对徐长青的话，李辰颇为重视。 他放下了手里的奏章，道：“什么麻烦？” 徐长青气闷道：“如今京城的两家钱庄即将开业，京畿地区的铺设还算是顺利，但一出了京畿地区，在其他省份铺设开钱庄却遭遇了百般困难。” “原本按照户部下发的公文，要求地方府衙为钱庄提供店面场所，府衙运转之经费也要存在钱庄，但如今许多府衙要不是说没有可用的空余店面，就是官府没有存银，总之理由一大堆，就是要阻挠钱庄开业。” 徐长青越说越气，道：“本来百姓对朝廷开的钱庄还算是感兴趣，但被他们这么一闹，百姓也都犯嘀咕了，不敢将钱存进来，生怕钱庄未来取消，他们的钱也会血本无归。” 李辰眉头一皱，知道了徐长青的难处。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高层职能部门与下属地方的关系都非常微妙。 虽然名义和法理上，双方属于从属关系，可一个只是一个部门，另一个却是地方官府。 地方官府还真不一定会把户部的命令放心上。 要是再有人从中作梗，那就更难说了。 自古以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事还少了？ ( 阳奉阴违都只是寻常。 李辰面无表情，说道：“看来内阁对地方的掌控力，远比朝廷要高。” 赵玄机执掌内阁十多年，而内阁又把持朝政这么多年。 说句不夸张的话，大秦帝国如今的那些地方官员，十之八九都和内阁的几个大学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仗着山高皇帝远，别说户部，就是李辰的话，也没内阁的话好使。 要是赵玄机发话让他们别理户部，他们会怎么选择，显而易见。 “殿下，如此下去，这钱庄还未问世可就要破产了。”徐长青苦大仇深地说道。 李辰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要是以前，还能用政治利益和赵玄机进行交换，换取他的妥协。 但现在，大家都干上了，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缓和的余地。 而对付赵玄机，却还需要等一等。 “刘思淳怎么说？”李辰问道。 徐长青苦笑道：“那些地方官府，连户部的公文都不理，刘家还能有什么办法。” “若是钱庄自己出资购买店面，大约需要多少银子？” 李辰这个问题，让徐长青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说：“大约，大约需要一二百万两银子......若是把店面减少，每一处店面，大约可节省数千两......” “店面只能多不能少，以朝廷名义开设的钱庄，展现的就是实力，老百姓也会因此增加信心，一旦减少的话，让老百姓怎么看？” 李辰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他皱眉道：“商业的事情，还需要商业方法来解决，去将刘思淳召来。” 第702章 肥皂 第702章肥皂 刘思淳就在京城，显然也知道李辰迟早会召见她，于是哪也不去，就在家里等着。 半个时辰之后，刘思淳出现在习政殿。 “民女刘思淳，见过太子殿下。”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每一次，刘思淳还是会因为这里浓厚的皇家威严而感觉拘束。 看行礼一丝不苟的刘思淳，李辰道：“身材又丰腴了不少。” 刘思淳一皱眉，问道：“殿下是说民女胖了吗？”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在别人身上是胖，可在你身上，却不同。” 看着眼前女强人气质越发浓郁和明显的刘思淳，李辰颇有一种养成的乐趣。 亲手培养出一个商业女大佬来，似乎也很不错。 主要是这个商业女大佬，在外面再怎么强势，可到自己面前依然乖顺如绵羊。 只能说......当太子真爽。 “这段时间钱庄开业遭受了不少的挫折，这些本宫都已经知道了。” 压下思绪之后，李辰切入正题。 “但这些是东宫与内阁之间的政治斗争，与你无关。” 刘思淳低眉顺眼地说道：“民女知道什么是该关心的，什么是不该关心的，民女眼里，只有生意。” “很好。” 十分满意刘思淳的态度，李辰取出了一只盒子，对刘思淳说道：“你上前来，看看此物。” 刘思淳不明所以，来到李辰的书桌旁边，取来了盒子，打开却发现里面躺着一块半透明，黄色的膏状物体。 “拿出来。” ( 得了李辰的允许，刘思淳才将这块物体拿出来。 入手油腻，滑手，刘思淳本能一般将其放在鼻尖一嗅，只觉得带着一股淡淡的油腥味，味道不算好闻。 “敢问殿下，这是何物？”刘思淳好奇地问道。 李辰神秘一笑，说道：“本宫将其称为肥皂。” 没错，这就是李辰在这个世界发明的第一块肥皂。 自从前两天，一把火枪点燃了李辰攀登科技树的野心之后。 他回忆自己并不多的知识，发现原料原理简单，能利用手上有的资料制造出来，并且还有前途的东西，就是这肥皂。 本来玻璃、镜子甚至香水都可以考虑，但要么需要时间，要么材料比较难搞，李辰就直接选择了这最简单也是最容易产生效果的肥皂。 只是不想，恰好能在这里用上，也算个巧合。 肥皂的制造并不难，用动物油脂、盐和草木灰就可以生产制作出最原始的肥皂，虽然味道和外观肯定不如后世的肥皂那么好，但效果却是基本相同。 李辰相信，不管是什么时代，只要女人还存在人类世界中，那么她们的钱就绝对是最好赚的。 于是这个李辰原本打算拿来讨身边几个女子欢心的东西，就落到了刘思淳的手中。 吩咐万娇娇取一盆水来，李辰对刘思淳说道：“用它洗洗手，试试看。” 刘思淳满眼都是好奇，并没有拒绝，立刻就按照李辰的指示去做。 万娇娇也在旁边好奇地看着，她是亲眼看着太子殿下捣鼓一堆油脂和草木灰还有盐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弄出这块东西出来，但到底什么用，她却从不知道。 第703章 科技树 第703章科技树 一双白净修长的素手浸入铜盆清水中，刘思淳先是将手打湿，然后用这块肥皂擦拭，之后再用清水洗去。 全程在李辰的指导下学习使用人类世界的第一块肥皂。 很快，刘思淳就惊喜地发现这块肥皂虽然看似油腻，但却有着很强的清洁能力，洗过手之后，双手干净清爽，许多油脂污物全部不翼而飞。 虽然刘思淳的双手本就很干净，但这种很清爽的感觉，是她很少感受到的，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这块叫肥皂的物事，将自己手上看不见的一些油脂全部清洗干净了。 “殿下，此物竟然如此神奇！？”刘思淳惊喜的表现，引来万娇娇的大为羡慕。 没有女子不爱美，不爱干净。 若不是殿下在这，她指不准早上去亲自体验一下了。 李辰笑道：“此物最大的作用便是洁净去污，特别是对于一些油脂，有着超强的功效。” “如今虽然富贵之家可以用花露花瓣等物沐浴，但这些东西注定是寻常百姓不可能拥有的，故此用它不但可以清洁双手，沐浴时使用，完全可以清洁全身，最重要的是此物制造原料廉价，方法简单，适合大规模地推广。” 刘思淳本就是精明的生意人，李辰只是稍微起了个头，她立刻就想到这东西绝对是一问世就能轰动市场的东西。 “如此宝物，殿下从何而来？”刘思淳惊喜地问道。 “书里看来的。” 笑眯眯地随意搪塞一句，李辰便道：“天下女子皆爱美，此物可取天下女子芳心否？” ( 刘思淳激动地说：“探囊取物！” 说着，她又一皱眉，嗅了嗅自己的手，犹豫道：“只是有一点美中不足，用它洗过之后，还残留有一股油腥味。” “无妨，加一些花露香粉即可。” 刘思淳欣喜道：“殿下，此物可以带来无比丰厚的利润......” “你去操作便是。” 李辰淡淡道：“本宫会把配方给你，详细教你如何制作，生产销售的事情全部由你刘家负责，这一点你们是专业的，本宫只有一点要求，纯利七成归户部。” 刘思淳毫不犹豫地说道：“这已经是刘家占了天大便宜，民女谢过殿下。” 说完，刘思淳用一种惊为天人的眼神看着李辰，说道：“先是红薯，再是这肥皂，殿下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轻笑一声，李辰选择在刘思淳面前继续保持神秘高大的形象，所以对这个问题他根本不接话。 接下来，李辰用一个时辰教会了刘思淳如何制作肥皂。 肥皂的原理简单，而且制作过程也不复杂，只要知道了方法和程序，想失败都难。 加上刘思淳天资聪颖，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彻底掌握。 然后刘思淳就再也坐不住，立刻回去要部署安排。 让刘思淳离开之后，李辰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就见到万娇娇忽闪忽闪写满了渴望的大眼睛，甚至，在书架旁边找新书看的宫徽羽也时不时地把目光送过来。 李辰哈哈大笑，说道：“送你们两人一人一块。” 第704章 多看书 第704章多看书 万娇娇欢天喜地，她用手掌支着下巴，两只大眼睛忽闪着崇拜的光芒对李辰说道：“殿下，你怎么懂那么多呀？” “多看书。” 李辰没好气道：“少看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多看有用的书，前几天见你揣着一本话本看得入迷，宫里的话本都给你找了个遍吧？” 万娇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宫里的早就看完了呢，最近都是托人去外面集市上帮奴婢带来的，有些写的可好看了。” 少女多怀春，现在这个时代又没有那么多消遣和娱乐，最多也就是看看写爱情故事和聊斋志异的话本打发时间。 李辰也没有对万娇娇过于苛责，见她实在喜欢也就听之任之了。 “派人去将苏震霆和苏平北传来，本宫有事要与他们商议。” ...... 金陵秦淮河畔，春雨绵绵，一名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看起来和寻常渔夫没什么区别的半百老人正握杆垂钓。 青山倒影在绿水上，静谧的河面偶有几只接班的鸳鸯或者花毛水鸭游过，间或几只鱼儿跃出水面啄食漂浮在湖面的吃食，这画面一派祥和。 老人身后传来脚步声。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来人的年纪和垂钓老人差不多，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说道：“金陵的烟雨，终究是比其他多方多柔上两分的。” 这说话的老人，仔细一看，竟然是从京城逃出来的前任东阁大学士，段锦江！ 垂钓的老人头也不回，说道：“为了增添这两分柔情，当今圣上登基之初便花费大代价力排众议于金陵开凿了这秦淮河，你可知道为什么？” ( 段锦江回到道：“这件事情当初闹得不小，我也听闻过，说是圣上认为金陵作为十三朝古都，王气太重，而先皇将金陵给予王爷作为封地已经是既定事实，当今圣上既然无法改变事实，就寻了高人，找了一条引入秦淮河水，污了王气，以损龙基，使其出不了真龙之策。” “十里秦淮，六朝金粉。” 垂钓老人淡淡道：“近些年来，秦淮河畔画舫、青楼生意越发火爆，许多书生文人墨客，将此处当成了风流雅事的宝地，以至传出了喝一口秦淮河水都是胭脂味的说法，咱们当今那位圣上，今时今日若是还能睁开眼看见这一幕的话，想必会十分感激当年给他出谋划策的那位高人。” 段锦江对着垂钓老人拱拱手，说道：“一饮一啄皆有天定，如今他贵为九五之尊，却只能躺在床上做个活死人，但王爷却龙盘金陵，蓄势待发，天下谁为共主，还未可知。” 垂钓老人并不为所动，而是平淡地说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我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俊泽死了。” 这句话，让段锦江表情一凝。 段锦江和眼前这位被尊为文王的老人是故交，彼此说是真心交情也罢，政治结盟也好，秘密联系、合作长达数十年。 而也正是这数十年的时间，让段锦江无比了解文王为人，他众多子嗣中，最看重，也最给予厚望的，正是长子李俊泽。 第705章 有何哀可节 第705章有何哀可节 文王一生子嗣不少，儿子四人，女儿六人，怎么看都是多子多福。 但段锦江却知道，其他的儿子和女儿在生性寡恩的文王眼里，只是可有可无的附庸。 他真正属意的，还是原配王妃所生的李俊泽。 也正是因为王妃的难产而死，导致文王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李俊泽的身上。 恰也是因为李俊泽的重要，大行皇帝才强留李俊泽在京城。 名义上是说大行皇帝喜欢这个侄子，要留在身边亲自教导。 可实际上就是当了个人质。 这一点便是普通老百姓都能看出来。 而扣留人质，除了文王之外，其他藩王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可见大行皇帝对文王的忌惮之深。 李俊泽若是还活着，那么自然能让文王投鼠忌器。 但现在李俊泽死了，天知道文王会做出什么来。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段锦江已经想了很多。 “怎么死的？”段锦江问道。 文王平缓地说道：“我那儿子，太笨了一些，笨死的。” “他让赵玄机当了挡箭牌，而他自己也太小看了太子。” “一百二十六名精锐好手，全是金陵派过去保护他安全的贴身护卫，由赵玄机配合，他带入太和殿，持械强闯皇宫。” “若是他和赵玄机赢了也就罢了，可非但没能软禁太子，反而还被太子孤身一人吓破了胆。” “太子逼他说出赵玄机的罪责，他不敢不说，却在这个节骨眼，被赵玄机亲手用匕首给杀了。” ( 文王的语气平静得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到最后甚至有点儿嘲笑地说：“于是，太子和赵玄机相安无事，朝政也算是平稳，却唯独我那笨儿子死了。” 文王说得简单轻巧，可段锦江本就是从京城那个修罗场里爬出来的，不用想就能知道这短短几句话中蕴藏着多么巨大的凶险。 首先，内阁赵玄机和东宫太子的矛盾已经彻底爆发，否则不会在朝堂上闹到这个地步。 并且赵玄机还联合了李俊泽持械强闯太和殿，打算软禁太子。 这已经不是矛盾不矛盾的问题了，而是进化演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斗争。 只是显然，赵玄机他们的几乎失败了。 而失败的点，用常理推断几乎不可能。 太子以一人之力把他们吓破了胆。 要是搁在旁人，是断然不相信的。 可段锦江却知道那位太子的手段，看看如今自己从东阁大学士沦落为一个藏头露尾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的人，是如何的厉害与恐怖。 “王爷，请节哀。” 段锦江轻声说道。 “节哀？” 文王轻笑一声，说道：“有何哀可节？” “从送他进京城那一天开始，我便知道他的生死不受我掌控了，但愿他自己可以聪明一些，如此还能活得久一点，他还算听话，低调了许多年，只是终究逃不过这一劫。” 文王注视着平静的水面，淡漠道：“我虽然决定不了我儿子的生死，却可以决定其他太多人的生死。” 第706章 他知道该怎么做 第706章他知道该怎么做 这话平淡，可却蕴含了滔天杀机和一位来自于失去了孩子的父亲的愤怒。 自古最悲莫过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文王，正在遭此大难。 看着身旁的文王，段锦江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李俊泽虽然不是什么雄才大略之辈，但却历来最怕这位父亲，而且一直也表现得乖巧听话，否则以现在年轻人的性子，又如何能按捺得住在京城那样的繁华所在低调行事几年的时间？ 所以李俊泽的种种行为，乃至于和赵玄机的互相合作勾结，必然是有文王的授意他才敢做的。 那么文王，是不是早就料算到了这些？ 这个念头，让段锦江额头渗出冷汗，紧绷着身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甚至感觉身边这位自己结交了数十年，知根知底的好友变得如此陌生，仿佛随时会撕开伪装，化身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 “说来，还要多谢段兄为我找到的赵王。” 文王缓缓说道：“让我在京城局势之内，多了一点辗转腾挪的空间。” 段锦江说道：“不过是合则两利罢了，文王打算如何处置？” “赵玄机杀了我儿子，我杀他一个儿子，不过分吧？” 文王的话，让段锦江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文王，赵玄机做出如此选择，也是被局势所逼迫......” “段兄。” 文王缓声开口打断了段锦江的话，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说眼下东宫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但是你错了，对于你来说是的，对于我来说，我唯一的敌人只有那个躺在乾清宫却依然掌握着天下局势的皇兄。” ( “至于东宫那个小侄子，还差点火候。” 段锦江眉头一皱。 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和赵玄机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所有人都觉得东宫太子毫无根基，即便是皇帝给了监国之权，大概率也只是个傀儡而已。 但现在呢。 赵玄机被打得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当众杀人的事情都被逼着干出来了。 而自己也成了丧家之犬，不得以假死而苟活。 他恨极了李辰，也怕极了。 所以他巴不得文王提高对李辰的警惕心，先弄死李辰再说其他。 可是看着文王的样子，段锦江轻叹一声，如今自己寄人篱下，又有什么资格再左右文王的决定？ 希望文王不要重蹈覆辙，为今日他的傲慢而付出代价。 河畔边，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不一会儿，水面传来水花拍动的声响，文王手中鱼竿所连着的浮漂下沉，文王抬手一提，一尾合鲤便被他提了起来。 看着在地面上不断拍打尾巴挣扎，想要回到水中的鲤鱼，文王站起身来，对段锦江说道：“偷得浮生半日闲，这半日的垂钓好歹算是没空手而归，段兄，这尾鲤鱼便送你了。” 段锦江哪有什么心思吃鱼，不过既然是文王送的，他不要也要要。 “那就多谢文王了。”段锦江拱手说道。 “这封信，劳烦你差人送给赵玄机吧，他看了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707章 别怪爹无情 第707章别怪爹无情 接过文王递过来的信件，不用看段锦江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必然是赵玄机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他点点头，说道：“文王放心，我一定以最快速度派人安全把这封信亲手交到赵玄机手中。” ...... 金陵到京城，路程大约有八百里地左右。 快马加鞭，不顾一切地追求时效的话，一两天的功夫就可以把信送到。 所以很快，赵玄机就接到了这封信。 他看完信上的内容，面无表情地把信件烧毁。 这时候，恰逢赵泰来过来给他问安。 “爹。” 赵泰来来到赵玄机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爹，看你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事么？” 赵泰来虽然不懂政事，只知道自己是赵玄机的儿子，在大秦帝国横着走没有人敢招惹，但却也有耳朵有眼睛，能听得到看得见这几日时局动荡，自己父亲不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就是不断地见各种人，似乎在准备什么大事。 可不管如何，像现在这么严肃的脸色却是很少见到的。 赵玄机看着赵泰来，说道：“你也知道关心你爹了？” 赵泰来有些尴尬，正要说话，却听见赵玄机继续说道：“前些时日，你说你想要买一艘游船，你给我的理由是陶冶性情，与几个知交好友登船作诗，游山玩水之用。” 赵泰来面色一紧，他最近一次挨打就是因为提出要从家里拿几万两银子去买这游船的事情。 ( 他可不想再次挨打，于是赶忙改口说：“爹，孩儿想过了，这的确是没必要的支出，所以还是......” “买吧。” 赵玄机突然的两个字，让赵泰来愣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赵玄机，忍不住上前去问道：“爹，你是不是糊涂了？” 赵玄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发怒，只是平静地说道：“我会吩咐管家，你想要买什么，直接去取银子就是。” “这一个月，你想玩什么玩什么，想找什么女人找什么女人，一个月之后，你就去金陵。” 赵泰来本能地觉得不妙，问道：“去金陵？为什么去金陵？” 赵玄机纵横官场数十年，但今天面对自己的儿子却感觉有些哑口无言。 他撇过头去不和赵泰来对视，低沉地说道：“京城局势变幻，你留在京城有很多不便，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一个月之后动身去金陵，那边会有人照顾你的起居生活，等京城局势平静了，我会把你接回来。” “但是，这一个月之内每天晚上你必须回来，我会为你安排女子陪你过夜，一个月，你一定要想办法让陪你过夜的女子怀孕。” 赵泰来没从这番话中察觉到什么异样，他一脸欣喜地说：“真的？爹你自己说的，可不要反悔！” “哈哈哈！那就多谢爹了，我现在就出门了！” 看着赵泰来欢天喜地狂奔而去的模样，赵玄机微微闭上眼睛，颤声喃喃道：“泰来......不是爹无情，而是你，太没用了。” “但愿，这一个月你能给赵家留下香火......” 第708章 肥皂轰动 第708章肥皂轰动 赵泰来二话不说就去找管家拿了十万两银子的银票。 第一次正大光明地手握这么巨量的现金，赵泰来心情激动无比，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叫了出来。 京城消费最高的倚梅园内，也就是当时李俊泽主持开诗会的地方，赵泰来包下了这儿最好的包厢。 光是包厢费就要一百两银子，这种地方，哪怕阔绰如赵泰来也不经常来。 很快，几个京城背景不凡的公子哥汇聚在一起，一桌酒菜也全部都呈送了上来。 随便一个菜，要价就没有低于二十两银子的。 搁普通人身上，这儿随便一个菜就足够他们一年的花销。 一顿吃喝下来，酒味过了三巡，赵泰来浑身酒气，红光满面地说：“哥几个，今天我家老爷子有点不正常啊。” “他居然让我想玩什么玩什么，要多少钱只管从家里取，我出门的时候，拿了十万两出来，居然真的直接就拿出来了。” 砸吧了一下嘴，借着酒劲，赵泰来说：“给我的感觉怎么都不对劲，好像我马上要完蛋了一样。” 另外几个同样满身酒气的公子哥闻言，嘿嘿笑道：“指不定是你家老爷子看你这段时间表现不错，给你的奖励呢？” 赵泰来瞪了开口说话的那人一眼，没好气道：“这么多年了，不管我装的再乖巧，我家老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再说这段时间我也没怎么装。” ( 另外一人开口问道：“赵哥，你家老爷子就没说别的什么？” “说了啊，说一个月之后要送我去金陵，说是最近京城局势不太平，让我去金陵过段时间再回来。” “金陵？” 有人疑惑道：“那是文王的地盘吧，好端端的，阁老把你送去文王的地盘干什么？” 赵泰来嗤笑道：“我哪知道我家老爷子想什么。” “不过听说金陵的秦淮河畔，那儿的姑娘可漂亮的很，江南女子的婉约，可比京城的要懂得讨男人欢心。” 有人插嘴嬉笑道：“那地方我前两年去过一趟，消费可不低，赵哥你过去，可要带足银子，文王的地盘，你老爹的名头可不好使，等会儿咱们京城的一哥去了金陵，结果囊中羞涩玩霸王鸡，给人丢出来可成了大笑话。” 此言一出，一桌人哄然大笑。 唯独赵泰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放你娘的屁，本公子会做那种事情？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有点道理，去那边，只怕是钱不够花，老爷子现在大方，天知道一个月之后能给我多少银子，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大概率会派人在我身边盯着我的花销，这多难受？” “赵哥你要是想搞钱，我有办法。” 有人神秘兮兮地开口说道：“这一两日，京城突然火爆起了一个叫肥皂的东西，这玩意也不知道是谁捣鼓出来的，专门用来沐浴清洗用的，我家里几个姨娘人手一块，抢手的很，我试了一下，不但洗的干净，还有淡淡的花香，很好闻。” 第709章 赵公子搞钱 第709章赵公子搞钱 “这玩意五两银子一块，价格高的离谱，可偏偏就是很多女人都排着队要去买，结果就是供不应求，我家里那些还是我姨娘缠着我老头，他没办法了，拖了关系走后门才搞来的。” “听说眼下京城的有钱人家，都以家里买到了多少肥皂为炫耀资本。” 赵玄机对女色没什么兴趣，也只是娶了两房，所以赵玄机的姨娘就那么一个，因而对于女人的物件，并不算敏感。 可当他看见桌上几个家里姨娘多的狐朋狗友都大点其头，深以为然的模样，立刻明白过来这个叫肥皂的东西只怕还真是火爆起来了。 “有那么神？” 赵泰来皱眉道：“五两银子，这东西普通百姓也买不起，那些有钱人家却排着队买？” 给出消息的那人嗤笑道：“何止是如此，卖这肥皂的商家就明摆着说了，现在卖的肥皂就是专门给有钱人的图个新鲜的，以后会出便宜的肥皂，就几文钱，那时候才会普及开来，可就是这么正大光明地告诉有钱人在宰他们，他们还是排着队的去买，趋之若鹜。” 说着，他嘿嘿一笑，说道：“赵哥，你说你要是把这玩意的配方搞到手，带去金陵，随便找几个手艺人做出来，那银子不是大把的来？金陵富庶，有钱人可比京城要多，那儿的女子又多，简直就是拿着麻袋去抢钱。” “到时候，不但赵哥你自己的花销解决了，指不准阁老还对你高看一眼，岂不是美哉？” 赵泰来犹豫道：“可是经商......有点丢份啊。” ( “丢什么份。” 那人开口道：“谁不知道那些生意人最有钱，只不过他们不表现出来而已，私底下一个个穷奢极欲，过的日子比咱们可好多了，属于闷声发大财，更何况，赵哥你何必自己去弄，随便派个信得过的手下去代理，你站在幕后拿好处，他不香？” 赵泰来彻底心动，他眼睛发光地问：“这生意，谁在做？” “刘家。” 那人嘿嘿一笑，说道：“就是那个跟户部合作开钱庄的刘家。” 一听到这个刘家，旁边几个原本兴致勃勃的人都皱起了眉毛。、 “这个刘家我知道，之前东宫太子杀京城四大商户的时候，唯独他们剩了下来，那一次大难不死之后，直接就起飞了，不但插手了部分盐运生意，连户部那个钱庄项目都是和他们一起搞的。” 赵泰来一听见这个刘家和东宫有牵扯，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说道：“那，那还是算了吧。” 赵泰来是纨绔，但不是傻。 他知道在京城什么人自己不能惹。 东宫那位，就是绝对不能碰的。 前几次自己没死在太子手底下，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他回来也没少吃皮肉之苦。 最先开口那人却是不屑道：“刘家又如何了？别看他们现在搞的有声有色就了不起，其实鬼知道他们和东宫是什么关系？” “东宫太子是什么人，会看得上这些经商的卑贱之人？指不准就是刘家人给东宫上了好处，太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后他们就打着东宫的旗号做生意罢了。” 第710章 肥皂的利润 第710章肥皂的利润 “前段时间，刘家为了凑银子做那个钱庄，几乎把家产都变卖光了，还成了京城的笑谈，东宫那位太子要是真看重他们，还至于到变卖家产的地步？” 赵泰来觉得这番话有道理。 要是东宫太子真的看重刘家，怎么着也不至于让刘家变卖家产不是？ 这时候，那人又怂恿道：“赵哥，退一万步说，你家老爷子，那是阁老，我们家里的老爷子，也都是阁老这边的人，现在咱们这边不正和东宫斗得厉害嘛，要是能给刘家搞点麻烦，那也是变相地帮助了自己家里不是。” 嘿嘿一笑，他压低声音说：“再者说，赵哥你下个月就去金陵，京城闹翻天了又怎么样，配方到手，谁还管得着你？” “这可是一年最少上百万两银子的生意。” 赵泰来越听越是心动，越听越是觉得有道理。 特别最后一句，上百万两的生意，让他彻底绷不住了。 “走！现在咱们就去会一会这个刘家！” 赵泰来重重地把酒杯磕在桌上，起身说道。 桌上的几个公子哥虽然忌惮东宫，可见到赵泰来第一个出头了，他们也跟着站了起来，觉得不管怎么着，自己掺和进去了有赵泰来扛着，分好处的时候也能分到一点，要是不掺和，到时候可就啥都没了。 赵泰来要去金陵的，那么京城这空出来的好处，不还是他们几个瓜分？ 要是真出了问题，不还有赵泰来在前头嘛。 ( 这么一想，念头顿时通达起来。 大家纷纷出声表示要一起帮赵哥拿下这天大的好处。 一行人借着酒劲，说走就走。 赵泰来带头，鱼贯而出。 谁都没注意到，最开始使劲怂恿的那个公子哥，故意吊在人群后头，看着他们的背影诡谲一笑，然后扭身就去了......赵王府的方向。 这一行人出了倚梅园，并未走出多远就见到了前头坊市上一处店铺门口正排着长队，而且排队的多半都是丝绸锦缎在身，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女性。 如今大秦帝国经济凋敝，大家手头上都紧，能让人排队购买东西的店铺本就极少，更何况还都是有钱人家的女子在排队，就显得更独树一帜了。 赵泰来抬头朝着那店铺牌匾一看，赫然写着揽月轩的名字。 不用问别人赵泰来也知道，这揽月轩就是刘家在京城的商号，算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品牌。 既然是来找茬的，赵泰来自然不可能去排队，直接越过排队的队伍，来到揽月轩店内。 店内面积不小，楼上楼下总有三层，各色货架上面从平常家居所需的日用品，到一些简单的古玩、摆设，一应俱全。 店铺里几个伙计正忙前忙后，时不时地从后头搬出一块块用油纸包裹好的方正物体。 这些方正物体交到前头，然后排队的人一个个按照顺序，交上五两银子就拿走一块，一切忙碌却井然有序。 赵泰来打眼一看，柜台上装钱的箱子都快放不下了，粗略估计少说也有个二三千两。 第711章 赵公子找茬 第711章赵公子找茬 眼见为实，见到揽月轩生意这么好，赵泰来眼珠子都红了。 “这位客官要买些什么？若是要买肥皂的话，还请这位客官在外头排队。” 一名伙计见赵泰来带着四五个年轻人，每个人都是穿着不凡，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的，所以也不敢怠慢，陪着笑脸上前说道。 赵泰来瞥了这伙计一眼，大大咧咧地走到会客的椅子上坐下来，说道：“本公子今儿个跟你们揽月轩谈一笔大买卖，你不够格跟本公子说话，去，将你们掌柜的叫来。” 这伙计愣了一下，虽然有些不爽赵泰来鼻孔朝天的态度，可这种气他一个店铺伙计也早就习惯了，知道自己招惹不起这些穿着华贵的公子哥，于是立马应了一声，转头去叫掌柜的。 很快，一名半百老者匆匆而来。 这名老者，赫然就是刘家的三叔。 在京城摸爬滚打大半辈子，他是认识赵泰来的，便是赵泰来身边几个公子哥，也没一个好惹的。 当下他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和谨慎，陪着笑脸弯腰走到赵泰来面前，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恭维道：“这不是赵公子吗？赵公子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是老小子的不是，老小子这厢给赵公子赔礼道歉了。” 赵泰来闻言笑哈哈道：“不错，都说你们这些商人八面玲珑最能看菜下碟，看来是真不错，本公子就不计较你们的怠慢了。” 刘家三叔立刻就嗅到了赵泰来他们这伙人身上浓郁的酒气，内心更感忐忑，脸上的笑容和恭敬却一点都不敢减少，他说道：“多谢赵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跟老小子一般见识，只是，赵公子贵人事多，来老小子这店铺可是有什么需要？” ( “只要赵公子有所需要，不必亲自前来，差人打发一句，老小子必然安排妥当送上府去。” 赵泰来鼻孔里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你这话的意思是本公子买个东西，还要你们白送不成？本公子是差那点钱的人？看不起本公子那？” 果然是找茬的！ 刘家三叔内心一紧，赶忙赔礼道歉道：“赵公子见谅，是老小子说错话了，老小子不敢有那个意思，只是赵公子亲自光临，老小子内心惶恐......” “行了行了。” 赵泰来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本公子也没时间跟你墨迹废话，开门见山吧，本公子今儿个来，是为那东西来的。” 刘家三叔顺着赵泰来指着的方向一看，见到那一大盆刚被取出来的肥皂，立刻笑起来，说道：“赵公子是要肥皂？这好说，赵公子您需要多少，老小子立刻吩咐人给您包起来。” 赵泰来轻笑一声，毫无征兆的，他脸上的笑容一收，表情冰冷地抬腿一脚踹在刘家三叔的肚子上，怒骂道：“你把本公子当乞丐？本公子来这坐了半天了，一杯热茶都没有，怎么，看不起本公子！？” “狗一样的东西，还敢看不起本公子，信不信本公子把你们店全砸了！？” 第712章 让你们消失 第712章让你们消失 赵泰来突然起来的暴怒和攻击，让刘家三叔直接遭受重创。 腹部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脚，巨大的力量让身体本就老迈的刘家三叔不堪重负，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捂着肚子疼得脸色惨白，可嘴里却还在不断地求饶道：“赵公子见谅，赵公子见谅，老小子立刻就送上最好的茶来。” “不用了！” 赵泰来本就是故意找茬来的。 茶不茶的，完全就是个借口。 他冷哼一声，说道：“你这老东西没长眼，总不能你们刘家上下没一个长眼睛的。” “本公子就坐在这，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让你们当家的来本公子面前，要是延误了，哪怕只是一杯茶的功夫，本公子都让你们刘家的揽月轩在京城消失！” “听清楚了没！？” 心知今天事情无法善了的刘家三叔咬牙忍着腹部剧烈的疼痛，嘶哑着嗓子说道：“知，知道了。” 他在几个伙计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拒绝了伙计找大夫过来看看的提议，吸着冷气吩咐道：“快，去叫当家的，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她，叫她做好准备再来。” 赵泰来今天摆明了是来找事的，况且他身后还有一票出身不凡的公子哥。 今天这事，恐怕小小一个刘家根本挡不住。 所以这个准备，意思就是让刘思淳赶紧通知东宫。 或许也只有太子殿下出手才能拦得住赵泰来。 伙计不敢怠慢，立刻飞奔出揽月轩，一路朝着刘家的府邸狂奔而去。 ( 这家揽月轩的分号距离刘家府邸不远也不算近，伙计一路连气都不敢多喘，狂奔到府上之后，张嘴就要见当家的刘思淳。 正好要出门撞见的刘思达闻言一皱眉，说道：“当家的正在迎接一位大人物，哪有功夫？到底出了什么事？” 伙计上气不接下气，勉强把分号的事情说明白了。 刘思达闻言脸色一变，知道这件事情很严重，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去了后院。 后院，李辰翘着二郎腿正喝茶，旁边是刘思淳正带着刘家所有在家的成员给李辰汇报账目。 “肥皂开售两日，已经初步在京城市场火爆起来了，这两日下来，京城一共八家揽月轩分号生产了八百九十块肥皂，全部销售一空，现在几乎是刚生产出来马上就会被买走，就这样还是有不少人在等待排队购买。” 刘思淳的语气也很兴奋，她说道：“要不是受限于一时间无法收集到更多材料，我们的产量还会大大提升，等师傅的制作工艺熟练，原材料供应上来的话，每天的产量可以稳定在七百块左右，按照五两一块的价格，这一天就是三千五百两的销售额。” 李辰听着也很满意，低头喝茶的他随口问道：“成本多少？” 刘思淳心中对这些数据无比熟悉，立刻就回答道：“每一块的原料成本在九百文左右，这还是因为师傅还制作不熟练，生产过程中会产生报废的情况，如果稳定下来，可以压缩到七百到八百文成本，其他的人工、店面等开支，拢共算下来，生产一块肥皂的总成本是九百到一两银子之间。” 第713章 暴利的生意 第713章暴利的生意 大秦帝国的货币还算是保值的。 基本上一千文铜钱，也就是一贯钱能兑换到一两银子。 一块肥皂的生产成本是一两银子，转手一卖就是五倍的利润，每块肥皂能带来四两银子的纯利润，不但是李辰十分满意，就是刘家的族人也无比惊奇。 他们做了一辈子生意，可还没有什么生意能有这么大的利润。 关键是现在市场上对肥皂的需求供不应求，根本不愁卖。 只要生产出来立刻被抢购一空。 这和找到了一座金山有什么区别。 李辰放下茶杯，说道：“很不错，继续保持下去，不过产量方面，不要再提升了，等刘家的师傅们熟练之后，开始研发新工艺，普通的更廉价的那种肥皂。” 刘思淳眼睛一亮，说道：“殿下的意思是，物以稀为贵？”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再好的东西，一旦泛滥了也就不稀奇了，五两银子的价格不便宜，况且这玩意消耗起来也不容易，用得节省一些，一两个月用不完一块都是寻常，京城有多少能消费得起的人家？这个市场就这么大，你供应的足了，它的价格也就下来了。” “眼下大家是没见过这玩意，用着新鲜，况且加上产能不够，所以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既然这样，你们就该把这样的局面保持下去，让京城的有钱人家感觉买到它就是本事，用上它就是面子。” “那些富户的女人，哪天不比谁的绸缎好看，料子更丝滑，而是比谁的肥皂更精致，香味更好闻，那么这门生意就算是彻底稳了。” ( 手指点了点桌面，李辰道：“真正走量的，是那些低价的肥皂，普通百姓也用得起，让肥皂成为每一户人家不可缺少的物品，如此一来，和柴米油盐一般谁都离不开，这才是刘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番生意经下来，刘家人无不拜服。 刘思淳感叹道：“民女受教了。” “民女会研发其他香味的肥皂，更精致更高端，如此一来便能占据有钱人的市场，至于普通百姓的，注重功效和实惠，薄利多销，双管齐下，必然火爆。” 李辰轻笑道：“本宫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透。” 欣喜又激动的刘思淳正要道谢，后院门口，刘思达表情严肃地过来了。 刘思达悄悄来到刘思淳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刘思淳的表情就是一变。 李辰一抬眉毛，道：“有事儿？” 刘思淳立刻把揽月轩分号，赵泰来来找茬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真是阴魂不散，你去处理干净。” 刘思达有些欲言又止。 李辰瞪了他一眼，说道：“怕什么，本宫会过去看着，他一个纨绔子弟还能翻天了？” 刘思达和刘思淳大喜。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过去。” 刘思淳扭头对刘思达说了一句，然后对李辰问道：“殿下是要一起去吗？” 李辰不咸不淡地说：“本宫跟你们一起去，他见到了本宫还敢炸刺？本宫会跟在你们后面，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714章 调戏 第714章调戏 揽月轩分号，排队的人早就被‘友好客气’地请离。 一刻钟之前还热热闹闹的揽月轩，此刻冷冷清清。 赵泰来坐在会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醒酒。 他带来的几个公子哥旁若无人地大声谈笑，借着酒劲，看中了什么吃的喝的，直接就让店里的伙计去拿来，不一会儿地上就一片狼藉。 揽月轩里从刘家三叔到下面的伙计，无不是怒火中烧，但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地站在角落，任由这帮衣着光鲜靓丽的地痞流氓为所欲为。 眼看一刻钟的时间到了，赵泰来冷哼一声，慢悠悠地说道：“看来你们刘家是真的不给本公子面子啊。” 说着，赵泰来一巴掌拍在茶几上，震得上面的茶水倾覆泼洒得到处都是。 “是真的不信本公子让你们揽月轩在京城消失！？” 刘家三叔慌忙走上前来，苦着一张脸求饶道：“赵公子息怒，赵公子息怒啊，已经派人去通知当家的了，她马上就会到，赵公子请再稍后片刻......” 刘家三叔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赵泰来不耐烦地一巴掌甩在脑门上。 “你们以为本公子的时间很多？能给她一刻钟已经是本公子法外开恩了，可既然时间到了她人还没来，好啊，那本公子......” “赵公子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 人未到，声先至。 门外先传来了刘思淳的声音，然后紧接着，刘思淳带着刘思达跨门而入。 赵泰来跟身边的一群公子哥转头看去，见到刘思淳虽然一身素衣，没有什么名贵的丝绸锦缎在身，但却依然光彩夺目，那娇柔漂亮的脸蛋儿跟玲珑有致的丰腴身材，一眼就能抓住人的眼球。 ( 特别是刘思淳身上有这个时代的女性极少见的女强人气质，如今天下女子，美则美矣，但要么温婉如大家闺秀，要么英气十足也有，可多数都是花瓶，并无什么内涵。 这种由内而外的女子自信和强大气质，是属于刘思淳绝无仅有的独家标签。 一众公子哥当即眼睛就是一亮。 酒劲还未完全散去的赵泰来更是感觉赏心悦目，他嘿嘿笑道：“你就是刘家当家的？怎么是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妞儿？” 赵泰来的语气和眼神绝对算不上客气，充满了轻浮与挑逗。 搁在别的女子身上，要么负气而去，要么就是惊慌失措了。 但刘思淳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也接触过，她仿佛完全不在乎赵泰来的轻佻与浮夸，只是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家父过世之后，这一份家业便暂时由小女子操持，让赵公子见笑了。” 赵泰来笑嘻嘻地说道：“不见笑不见笑，本公子最喜欢有本事的女人了，那些花瓶再养眼，可玩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说着，赵泰来抬手就想去摸刘思淳的脸蛋。 刘思淳眸光一凌，可不等她有什么动作，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赵泰来的手腕。 刘思达双目喷火地盯着赵泰来，沉声说道：“赵公子，有事就说事，动手动脚的未免掉了身份。” 第715章 好大的威风 第715章好大的威风 搁在往常，给刘思达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对赵泰来不敬。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自家小妹眼看要被调戏，他这个当哥哥的要是视而不见，那就能钻地缝里去了。 最重要的是，刘思达知道自家最大的靠山就在外头看着这一切。 他笃定自己小妹必然早就入了东宫那位大人物的眼，否则的话如何解释刘家能拿到这么多好处。 既然这样，他就更不能缩头了。 赵泰来又如何，家世再好，还有东宫太子好？ 手腕被抓住，还给刘思达不软不硬地呛了一句，赵泰来都愣了。 “嘿，刘家还真有带种的？本公子也敢拦？” 赵泰来如此说了一句，然后猛地抽回手抡圆了一个大嘴巴子就甩在刘思达的脸上。 这个巴掌，让刘思达原地转了半圈，然后一个踉跄就要跌到。 刘思淳眼疾手快，惊呼一声就立刻搀扶住了刘思达，避免他摔倒。 冷笑一声，赵泰来指着给自己一巴掌打得脸颊红肿，嘴角渗血的刘思达骂道：“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卑贱得跟狗一样的货色，也敢碰本公子？” “信不信本公子就是当场把你的手脚都卸了喂狗，也没有人敢跳出来说个不字？” 刘思达挨了这么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只觉得半个脑袋都是麻的。 他捂着自己的脸，疼痛刺激得他眼前一阵阵晕眩发黑。 而刘思淳看出刘思达受伤不轻，抬头对着赵泰来怒声道：“赵公子今天大动干戈，就是想要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吗？” ( 冷笑一声，赵泰来说道：“行啊，那本公子就先跟你们谈正事。” 一摆手指着柜台后头满满的肥皂，赵泰来说：“本公子对你们那个肥皂的配方很感兴趣，打算买下来，给你们一千两银子，乖乖交出配方，别不识抬举。” 见到赵泰来终于是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刘思淳心底不怒反喜。 要是别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可赵泰来好死不死地要肥皂的配方，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肥皂配方哪里来的？ 那是太子亲自调配发明出来的。 眼下正是太子缺钱的时候，他赵泰来敢把爪子往肥皂配方上伸，就是取死有道。 有了底气，刘思淳也不再客气了。 她对赵泰来冰冷地说道：“赵公子别痴人做梦了，这配方多少钱都不卖，更不要说一千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抢？” 赵泰来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本公子在做什么？本公子就是在抢。” 双手抱胸，赵泰来冷笑道：“原本本公子还打算给你们留点汤喝一喝，但既然你们自己不识抬举，那么这一千两也没了。” 说着，赵泰来脸色一冷，呵道：“你们揽月轩，乃至于整个刘家还想活下去的话，就乖乖地把本公子要的东西交上来，否则，本公子会让你们整个刘家都荡然无存。” “别以为仗着在朝中有张虎皮就能耀武扬威，本公子要你们死，没人救得了你们，在京城，本公子说了算！” 这无比装逼的话出口，门外，传来一声轻笑。 “好大的威风。” 第716章 你给我闭嘴行吗 第716章你给我闭嘴行吗 赵泰来乍一听到这声音，只觉得熟悉。 但具体在哪里，在谁身上听到过这个声音，他却想不起来。 酒劲上涌，想不起来他也不管了，开口就骂，“谁不知死活地在那说话？这里有你这狗东西说话的份？给本公子滚出来，让本公子打碎你一口牙。” 话说完，赵泰来就见到门外走进来一名丰神俊朗的男子。 这男子穿着一身月白蚕丝长袍，头束文士髻，一根象白玉的名贵簪子穿过束发带，精巧而不失华贵，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和庸俗。 内衬一件米白色长衫，玉制腰带简约而不简单，将其衬托得宛如画中仙。 风度翩翩，身躯挺拔，器宇不凡。 不管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好一个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 只是，当赵泰来看见男子的面容时，脸上的醉意、不爽和嚣张全部凝固住了。 赵泰来绷直身体站在原地，仿佛被洪荒猛兽给盯紧了，一动都不敢动。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太子！ 呼吸停滞，表情凝固，头皮发麻的赵泰来瞬间那点残留的酒劲全部被吓醒了，现在的他只想立刻马上消失在这里，离李辰越远越好。 丰神如玉，李辰走到赵泰来面前，看着瑟瑟发抖的赵泰来，笑眯眯地说道：“赵公子这么威风，让我看了好生仰慕，不过京城这地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什么时候赵公子说了算了？” 见到李辰的时候，赵泰来还只是瑟瑟发抖。 ( 等李辰这番话说完，他已经抖得跟筛糠差不多了。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赵泰来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他身后有个醉醺醺的公子哥站出来了。 “喂，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公子怎么从没在京城见过你？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府上的，敢这么跟我们赵公子说话，活腻歪了吧？” “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赵公子是谁？” 赵泰来这时候杀了身后这傻逼的心都有。 可压根不给赵泰来开口的机会，李辰便对那人说道：“噢？我所在府上，还真没有当官的长辈，你这赵公子到底什么来路，能在京城说了算？” 李辰家里还真没当官的。 这一点李辰没撒谎。 只不过天底下当官的，都在给他老李家打工。 而听见李辰的话，之前开口的青年嗤笑道：“没见识的乡巴佬，你家长辈没告诉你在京城，尾巴要夹紧了做人？否则招惹到你惹不起的人，自己麻烦也就算了，给家里找来无妄之灾就不值当了。” 这番话惹来了其他几个公子哥的哄笑。 他们一个个戏谑地看着李辰，似乎在看一个傻头傻脑的玩具。 “你他妈的闭嘴行不行！？” 赵泰来一声怒吼，吓得他们一个激灵。 特别是最开始那个青年，他错愕地看着赵泰来，喃喃地说道：“赵哥，你是不是吼错人了？” 赵泰来又急又怒，抬手一巴掌就煽在这青年的脸上，也不管其他几个人震惊不敢置信的脸色，扭过头，苍白着脸，咬了咬牙，低着头就想走。 第717章 拼爹啊，来啊 第717章拼爹啊，来啊 赵泰来想走，可李辰哪肯答应。 抬手按在了赵泰来的肩膀上，李辰似笑非笑地说：“嚣张完了就想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赵泰来面皮抖了一下，哭丧着脸对李辰说：“我，我有眼不识......” 手掌不轻不重地在赵泰来的肩膀上拍了拍，李辰说：“你们刚才那么嚣张，现在怎么怂了？” “继续啊。” “上一个跟你一样对我说话的人，他的脑袋被我亲手砍了下来。” 说着，李辰对赵泰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也想试试？” 刚挨了赵泰来一巴掌的青年此时正气不过，他不敢对赵泰来发作，却越发看李辰不爽。 “你他妈到底是谁......” 啪。 李辰反手一个耳光，直接让他闭了嘴。 短时间内左右脸各挨了一个耳光的青年惨叫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的醉意清醒不少，再看看一声不敢吭的赵泰来，还有那一帮刚才笑得很开心，但现在没一个敢吭声的朋友，顿时明白了，自己这帮人怕是踢到铁板了。 连赵泰来都要认怂的铁板，到底什么来头！？ 青年看着表情淡漠的李辰，不敢想下去了。 “话那么多，就显得你有一张嘴？” 李辰的眼底全是凶狠，他冰冷道：“你不是喜欢拼爹吗？来，告诉我，你爹当什么官的。” 青年支支吾吾，原本最让他引以为傲的父亲官职，此刻根本不敢挂在嘴边。 ( “说啊！” 李辰一声大喝，吓得他一个激灵。 别说他了，就是那一群公子哥，每个都脸色发白。 赵泰来更是面无人色。 “不说就拖出去打死。” 李辰冰冷地说道：“到时候你想说都没机会了，快点把你爹搬出来，说不定能把我吓到？” 青年眼见这一关是过不去了，艰难地开口说道：“我爹，我爹是当今礼部尚书，徐元达。” 似乎多少有了点底气，青年又说道：“不管你爹的官多大，总要给我爹一个面子......” 啪。 李辰反手第二个大嘴巴，让他再次闭了嘴。 “给你爹一个面子？” 李辰冷笑道：“上次见你爹的时候，我差点把他的一身皮给扒下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要我给你爹面子？” 连续挨了三个耳光，青年怒火攻心，他跳脚道：“你到底是谁！” “问我是谁干什么？” 李辰冷笑道：“咱们不是拼爹吗，你爹是徐元达，好啊，我告诉你我爹是谁。” 抬手抓住了这青年的衣领，把他拎到自己身前，李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爹的名讳，这天底下没人敢说出口，但我可以告诉你他的尊号，当今万岁，大行皇帝！” 人群中，有几个稍微聪明点的已经猜到了李辰不是藩王世子就是皇子，可当亲耳听见的时候，还是倒抽了一口气。 皇子啊。 虽然还不知道是哪位皇子，但跟皇子拼爹，这不是找死吗？ 在大秦国土之上，还有谁的家世比皇子更牛逼？ 第718章 活腻了? 第718章活腻了？ 比起其他人的胆战心惊，被李辰提在手中的青年整个人都麻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双腿一软，要不是李辰拎着他的衣领，他能直接跪下来。 “我，我......” 我了半天我不出个所以然来，青年哭丧着脸看向赵泰来，弱弱地说道：“赵哥，救我。” 赵泰来头皮发麻。 他是唯一一个清楚李辰真正身份的，还救他，赵泰来现在恨不能一拳打死这个智障队友。 “别找他救你了，他现在自身难保。” 李辰丢下这名青年的衣领，坐在会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淡淡道：“你们几个，去门口跪着，跪成一排，互相监督，谁要是跪不住起来了，或者开小差，举报的人能回去，被举报的人，直接拖出去打死。” 李辰的话，让这几名青年的脸都绿了。 这要是当街去跪在揽月轩的门口，大街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着，他们还要不要在京城做人？ 当即就有两个人做出士可杀不可辱的表态。 可压根不等他们说话，从门外蹿进来的锦衣卫就摁着这几个青年的脑袋拉出去了。 不一会，门外传来挨打的惨叫声，很短暂，马上就结束消失不见，然后过往的老百姓就见到几个穿着名贵一看就是世家子弟的公子哥，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跪在揽月轩的门口。 等外面安静下来了，李辰接过刘思淳亲自泡好的茶，低头喝了一口。 召了个锦衣卫进来，李辰说道：“去搞清楚他们的身份，然后通知他们家里的长辈，半个时辰内到本宫面前领人，没到的全部拖出去打死。” ( 这功夫，赵泰来来到了他面前，哭丧着脸说：“我真不知道太子殿下亲自过来了。” “今儿个本宫要是不来，岂不是让你把揽月轩给拆了，让刘家人在京城活不下去？”李辰头也不抬，认真而仔细地吹着茶碗里漂浮不定的茶叶，说道。 赵泰来浑身哆嗦了一下，忙说道：“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我只是说说而已，哪敢啊。” “不敢？” 李辰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泰来，说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刚在外面，本宫听得一清二楚，你的意思是，本宫聋了？或者本宫冤枉你？” 赵泰来见到李辰没打算放过自己，一咬牙，索性也光棍了起来，在他看来，自己好歹也是赵家独子，太子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自己给杀了，于是他说道：“求太子恕罪。” 李辰没接这话茬。 他不咸不淡地说：“赵泰来，这肥皂，是本宫的生意。” 赵泰来咬着腮帮子没敢接话。 “刘家，是本宫的人。” 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泰来，李辰淡淡道：“刚才你打算用哪只爪子碰刘思淳？” 赵泰来悚然一惊。 这话，可不对味了。 “没，没有，我......” 赵泰来的话都没说完，李辰直接将手中还滚烫的茶杯连杯带茶汤整个砸在赵泰来的脑门上。 哗啦一声，茶杯碎裂，滚烫的茶水四溅，伴随着赵泰来又烫又痛的惨叫声，李辰淡漠道：“活腻了是吧？” 第719章 虎毒不食子，你比虎毒 第719章虎毒不食子，你比虎毒 四散的茶杯碎片，和一地的水渍中，赵泰来在地上翻滚惨叫。 这一幕看得刘家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而作为刘家的核心，刘思淳却绷紧了脸，不敢吭声。 鼻青脸肿的刘思达看看刘思淳，再看看李辰，心中大定。 稳了。 太子果然对自家小妹有意思。 想到这，刘思达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这门生意，可比天底下任何买卖都划算。 不只是他，刘家三叔作为长辈，也是老眼放光。 懂的人，都懂。 而地上的赵泰来痛急了，他喊道：“我真不知道这些啊，只是下个月我爹要把我送去金陵，我寻思着弄点赚钱的东西带过去好支持花销，要是知道这是殿下你的产业，打死我也不敢碰啊。” 赵泰来这说的绝对是肺腑之言。 而其中一个很微小的细节却被李辰给捕捉住了。 赵玄机要在下个月把赵泰来送去京城。 赵泰来自己傻乎乎的不知情，而李辰却是知道的。 金陵，那是文王的地盘。 赵玄机亲手把李俊泽给宰了，文王这是报复来了。 他也要弄死赵玄机的儿子。 而看眼下的情况，赵玄机这是要妥协了。 他盯着赵泰来，心思立刻活泛起来。 这里面，是否有可操作的空间？ 若是抓住了的话，能让赵玄机丢了半条老命。 “起来。”李辰淡淡道。 赵泰来挣扎着起身，此时的他额头头皮血流，半张脸都被滚烫的茶水给烫红了，虽然极度痛苦和难受，但赵泰来还是强忍着不发作，只是对李辰说：“太子殿下，您气也出了，就饶了我，您不喜欢看见我，我回去就和我爹说，马上就出发金陵，绝对不让您再见到我。” ( 李辰平淡地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爹为什么要送你去金陵？” 赵泰来愣了一下，然后说：“他说是因为京城局势紧张......” “以前紧张的时候多了去，为什么偏偏这次把你送去金陵？” 李辰平淡道：“因为他亲手杀了文王世子李俊泽，而文王要报复，就让他把你这个亲生儿子送过去，文王要杀你。” 此言一出，赵泰来整个人都炸了。 “不可能！” 任何人听见自己亲爹要害死自己，第一个反应都是不相信，赵泰来也是如此。 “文王要杀我，我爹怎么可能把我送上门去？” “因为你爹需要文王的帮助，掀翻本宫。” 李辰淡漠道：“若是文王不出手，那么死的就不只是你，还有你们赵家全族。” “文王哪有那个本事......不对！是你，你要杀我赵家全族！” 李辰说道：“还算没笨到家。” “你爹怕了，怕本宫让他垮台，然后清算他，所以只能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例如文王，而李俊泽的死，就是他和文王之间最大的桎梏，要去掉这个桎梏，只能牺牲你了。” 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赵玄机，不愧为枭雄，虎毒不食子，他却做得出来。” 赵泰来双目赤红，满脸写着不敢相信和绝望。 他嘴里喃喃念叨李辰是在挑拨离间，但是看他的神色，分明是相信了七八分。 第720章 想不想活 第720章想不想活 想到今日老爷子一反常态的大方，还特意让自己找女人，并说了一个月之内要想办法让陪睡的女人怀孕...... 当时赵泰来没细想，只觉得是老爷子年纪大了想抱孙子，感受一下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但是现在看来，那分明是要自己留下赵家的骨血。 想到这，赵泰来如坠冰窖。 谁都不想死，更何况是被自己亲爹害死？ “想不想活？” 李辰的这个问题，如同深渊里恶魔的诱惑。 赵泰来悚然一惊，他无比警惕和戒备地看着李辰，说：“你会那么好心？还是你想利用我，对付我爹？” “生你养你的是你爹，现在他想你死，你还认他？” 李辰淡淡道：“你放心，对付赵玄机，本宫自有办法，还用不着你，再说，你会给本宫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这话，比巴掌打脸上还疼。 最憋屈的是，赵泰来居然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自己已经废物到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吗？ 李辰却不管他的内心戏，平淡地说道：“你要是想活，那么就要找眼下能对你爹产生影响力的人，你想想看，还有谁能让你爹改变想法？” 赵泰来脱口而出道：“我姐！？” 自小，赵清澜就无比聪慧，而且脾气性格也接近赵玄机，所以无比受宠，最起码肯定是比赵泰来这个弟弟要受宠得多。 赵泰来完全不怀疑，若非赵清澜是女儿身，那么必然会被赵玄机当作接班人培养。 而在感情上，赵清澜不但能左右赵玄机的想法，更重要的是，赵清澜的身份，如今是赵家的重要依仗，赵玄机不能得罪赵清澜。 ( 这一点，李辰早想到了。 但他唯一不确定的是，赵清澜和赵泰来的感情如何。 要是感情不好，那可就白瞎了。 “你姐愿意帮你？”李辰道。 “肯定愿意！” 赵泰来握拳道：“从小姐姐就照顾我，娘亲去世之后，每次我爹要打我，都是我姐帮的我，我姐曾跟我说过，爹重名利而寡亲情，这世上，只有我们姐弟俩才是最亲的人，要互相扶持照顾。” 妥了。 李辰满意一笑。 “本宫会安排你在今晚去见她，具体怎么说，你会知道的。” 赵泰来心头狂喜，若是没有李辰帮助，自己想见深居皇宫大内的姐姐一面，还真是难如登天。 最重要的是这立马会被父亲知道。 不过狂喜之后，赵泰来又不安起来。 “你为什么帮我？” 当然是让你帮我促成妇女决裂，狠狠背刺一击赵玄机啊。 李辰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说。 “看你可怜罢了。” 短短一句话，让赵泰来如遭爆击。 他堂堂阁老之子，去哪里不是万人羡慕仰望的对象，可在李辰面前，却只是个可怜虫。 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就在刚刚，他最引以为傲的身份和父亲，也要亲自把他推进火葬场。 攥着拳头，赵泰来整个人都濒临崩溃。 这时候，外面一阵喧哗。 “殿下，礼部尚书徐元达携带另外几名官员，于外面求见。”一名锦衣卫进来通报道。 李辰看了赵泰来一眼，对刘思淳道：“找个人把他从后门送出去，别让人看见。” 第721章 军训 第721章军训 打发走了赵泰来之后，李辰让外面战战兢兢地来领人的徐元达等人进来。 上官钊为首，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官员品级都不低，还都是实权官员，清一色的内阁派系。 这一点李辰还算是欣慰。 至少东宫这边的官员，李辰在挑选的时候就比较在意他们的家庭背景，最少对子女的管教要像话，否则今天若是出现东宫的官员子女出现在这，那可真是尴尬。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徐元达等人低着头进门来，二话不说，直接跪地请安。 李辰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咸不淡地说：“有你们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本宫面前晃荡，别说不可能，就是真的活到了千岁，也是给老百姓戳着脊梁骨多骂几年罢了。” 李辰这话，一开场就代表了这件事情恐怕不好善了。 现场唯属徐元达的官最大，也只能由他开口应对。 可徐元达自从上次早朝亲眼见识到太子殿下的雷霆手腕，再想想死在太子手底下那一长串朝廷大员的名单，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怕。 当即额头冒汗，脸色发白的徐元达惨声道：“微臣教子无方，请殿下责罚。” “态度还算不错。” 李辰慵懒道：“也别怪本宫不给你们机会，就你们的子女这种嚣张跋扈张扬过市的行径，丢的不只是你们的脸，老百姓会连着朝廷、皇族一起骂，本宫早就听闻京城你们这帮朝廷大员的子女成了一霸。” ( “仗着自己父母长辈的官位，谁也不放在眼里，抱团成伙，欺男霸市，今儿个既然给本宫遇见了，那么你们管教不好自己的子女，本宫来帮你们管。” 看了跪在眼前战战兢兢的一帮人，李辰道：“门口你们自家跪着的，你们也别领回去了，直接带去城外到苏平北的手下当个小兵，操练半年再让你们领回家。” 此话一出，徐元达等人脸色都变了。 谁不知道苏家是东宫的死忠，自己孩子要是被丢到了苏平北手下，还能有好？ 可不等他们拒绝，李辰的脸就拉了下来，他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们自己心黑手脏，别一个个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宫就是要对付你们，也不至于从这么几个屁都不懂的纨绔子弟身上下手，把他们丢去军营，不会有什么特殊照顾，好的，坏的，全看他们自己本事。” “本宫不会因为他们是你们的子女而让他们额外吃苦头，也不可能让他们去军营仗着身份作威作福，这就是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李辰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徐元达几人内心不愿意，但也无法再开口拒绝。 更何况也没有谁有那个胆子拒绝。 真拒绝了，以太子殿下的性子，指不准给他们领回去的就不是活蹦乱跳的大儿子，而是一具尸体了。 想明白了这点，徐元达一咬牙，俯身道：“臣等，谢殿下。” 有了徐元达带头，其他几个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同时磕头道：“臣等，谢殿下。” 第722章 指婚 第722章指婚 见到徐元达几人表了态，李辰起身道：“那行，这件事情就这么办了。” 背着手走出揽月轩，李辰看了一眼还跪在门口的几个青年，这大白天的让他们跪在这显然就是公开处刑，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人，一团人聚在一起，酒气弥漫。 “跪足两个时辰再起来，然后直接带去军营。” 李辰丢下一句话说完，扭头便走。 他相信徐元达这帮人不敢和他玩阳奉阴违那一套。 东厂的人就在旁边盯着呢。 谁敢耍花招，就不是儿子进去了，老子和儿子一起去。 眼见李辰走了，徐元达等几个当爹的才走过来到自家儿子面前，气得甩手就是几个大嘴巴。 徐元达倒是没打，因为他儿子已经成了猪头。 他指着自己儿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这成事不足的东西，今天算你运气好，要不然的话，我们全家都要被你给害死！” 他儿子哭丧着脸问道：“爹，他到底是哪位皇子啊？” 徐元达咬牙骂道：“还皇子？哪位皇子有这么大的本事，他是东宫太子！” 此言一出，一帮青年人都吓傻了。 他们不管朝政，也没资格管，但耳濡目染之下总是比百姓知道更多内幕，也知道当今太子有多厉害，此刻他们一个个侥幸无比，太子要杀他们，真的谁都拦不住。 “爹，刚太子说拉去军营是什么意思？” 看着自己儿子胆战心惊的样子，徐元达突然感觉太子殿下把他们丢去军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 这样下去，迟早要闯祸，还不如丢去军营，吃点皮肉之苦，总好过在外面为非作歹再被太子抓住，那可真是神仙难救。 “太子说了，你们每个人都要去军营打熬半年，我们已经同意了。” 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徐元达说道：“你们一个个别想着去军营仗着身份作威作福，外面军营里的指挥使就是苏平北，拼爹你们谁都拼不过他，老实点夹着尾巴做人，吃点苦头总比丢了性命好。” 一帮青年闻言，顿时脸色惨白，一个个如丧考妣。 回到东宫习政殿，李辰吩咐人通知苏平北好好打磨这几个纨绔子弟之后，又传令将自己同父异母，如今年满十六已经适龄婚嫁的妹妹，十一公主李佩佩召到了习政殿。 片刻后，李佩佩在宫女和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习政殿。 “佩佩见过太子殿下。” 李辰从奏章中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容貌虽然称不上惊艳，但从小养尊处优，一身气度也绝对不差的李佩佩，笑着起身走到李佩佩面前，说道：“说起来，这还是本宫第一次召见你。” 皇家子女，知书达理是最起码的要求，李佩佩很懂事地说道：“殿下日理万机，操持国务繁忙，也应注意身体才是。” 哈哈一笑，李辰摆手道：“别叫殿下，显得生分了，就叫一声二哥吧。” “谢二哥。”李佩佩轻声细语地回道。 顿了顿李辰说道：“十一妹如今也已经到了婚嫁年龄，心中可有什么中意的对象么？” 第723章 做媒 第723章做媒 听到李辰的问话，已经有了些许心理准备的李佩佩身躯一颤，低头说道：“还没有。” 皇子皇女的婚配大多由不得自己，特别是皇女，成日养在深宫之中，接触的同龄异性男子都没有几个，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心仪的对象。 更何况，像苏锦帕那么有自由意志的女性在这个时代也绝对是极少数，因而李佩佩的回答在李辰的意料之中。 李辰平淡道：“你年岁也到了，若是再不婚嫁的话，反倒成了大姑娘，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二哥打算给你指一门婚事，对象是苏大将军的长子，苏平北，他刚打了胜仗回来，你应当是听说过的？” 李佩佩轻声道：“苏将军年少有为，佩佩听说过一些他的英雄事迹。” 李辰笑道：“如此便是最好，苏大将军有一子一女，其女苏锦帕不日将会嫁入东宫做太子妃，我想着亲上加亲，况且肥水不流外人田，便打算把你指给苏平北，以你皇女公主的身份，必然是正妻，荣华富贵也是少不了的，你可愿意？”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也知道这种事情看似李辰是问自己意愿，但实际上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但这种时候，李佩佩还是觉得很难把我愿意那三个字说出口。 平白无故，面都没有见过，就要把自己一辈子的终身幸福捆绑在那个陌生男子的身上，李佩佩始终有点为难。 若是皇帝指婚，压根不会有召见李佩佩询问她意见这一步，直接就是下圣旨选日子，嫁过去了。 ( 但李辰既然召见了李佩佩，就说明他始终不愿意太过强迫她。 起身走到李佩佩身前，李辰语重心长道：“父皇膝下子女众多，但年岁相差却极大，最小的如今才七八岁，而适龄已经成人的就这么几个，皇女公主中，只有你和老十三。” “老十三的母亲位份太低，左右不过一个嫔位，不如你母亲的妃位来得尊贵，所以说起来，只有你和苏平北算是门当户对。” “苏平北此人我也了解，性格直爽，且雄心勃勃，是有心要为朝廷做出一番事业的，对待妻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最起码，嫁给他，你始终还在京城，多少能陪伴在你母亲身侧，你母亲端妃身体虚弱，一年大半时间都在喝药，若是未来你远嫁外地，有个头疼脑热你也无法伺候着，这对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听见李辰一番话，李佩佩眼眶微红，低声说道：“多谢二哥体恤关怀，臣妹一切都听二哥的。” “很好。” 李辰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召苏平北过来，你们自己私下见个面说说话，熟悉一下。” 李佩佩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让人把李佩佩送去休息，然后李辰就召来了苏平北。 “末将苏平北，参见太子殿下！”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英气勃发的苏平北，李辰说道：“媳妇儿给你找来了，就在旁边偏殿，你过去见见，说说话，然后去东宫的后花园逛一逛，若是有本事，带出宫去游玩一趟也可以。” 第724章 赵泰来入宫 第724章赵泰来入宫 苏平北听到这话的反应先是一愣，然后表情有些尴尬地说道：“末将......遵命。” “这可不是军令。” 李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谈恋爱是你自己的事情，这门婚事是指给你的，但是感情是你自己的，要是实在相处不来，本宫也不会勉强让你们成婚。” 李辰虽然是封建婚姻的受益者，但终究还是个现代人的灵魂，多少还是比较在乎婚姻里面个人的主观感受的。 换个位置想想，要是苏锦帕长得奇丑无比，什么政治利益，那都要靠边站，兴许李辰为了拉拢苏震霆还是会捏着鼻子把苏锦帕给娶了，但是多半就是当个吉祥物养在后宫，想当太子妃那更是不可能。 婚姻终究是一辈子的大事，一旦成了婚，只要不是泼天大的事，一辈子相处的就是这个人了，因而李辰给李佩佩和苏平北之间，还是留了点余地的。 真不喜欢，强扭的瓜不甜，不结婚就是。 可苏平北似乎理解错了李辰的意思，他立刻中气十足地回答道：“请殿下放心，末将必然会努力讨好公主欢心。” 看苏平北一脸直男的样子，李辰揉了揉眉心，说：“公主也好，普通人家的女子也好，对待女孩子都不能用你在军队里的那套方式方法，要多猜一猜对方的性子和喜好，多照顾人家的感受，哄着哄着，就骗到手了。” “女子多半是听觉动物，多说几句好听的，事半功倍。” “本宫那妹妹，虽然本宫与她接触也不多，但也能看出来的确是知书达理的，从小在皇宫养大，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可性子也温婉，并不泼辣，主持好家务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她们从小接受的就是相夫教子的教育。” ( “你不要太过直爽，油嘴滑舌一些，讨上她的欢心并不难。” 给钢铁直男苏平北灌输了一波恋爱入门技巧之后，李辰就把他打发出去了。 随着和内阁斗争的日益激烈，需要他处理的事情非常非常多，李辰也没功夫去盯着苏平北教他怎么泡妞。 等苏平北离去之后，李辰想了想，把陈通召了过来。 “今晚，赵泰来会去后宫见皇后，你安排一下，带赵泰来去见。” 顿了顿，李辰又补充道：“你亲自办。” 陈通愣了一下，但还是很懂事地没多问，恭敬应下。 当日，夜色刚刚覆盖大地，许多百姓还在家中吃晚饭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的赵泰来悄悄地来到了皇宫外。 一路胆战心惊，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被人跟踪的赵泰来看着不远处守卫森严的宫门顿时陷入了为难。 太子只是答应他会安排他和皇后见面，却没有说具体要怎么做。 总不至于跑去问那些守卫，是不是能放自己进去。 就在赵泰来愁苦的时候，陈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后。 一巴掌拍在赵泰来的肩膀上，将赵泰来吓了一跳。 “是你。” 赵泰来还是认得陈通这个锦衣卫二把手的。 “跟我来。” 陈通一个字的废话都没说，带着赵泰来就走向侧边一条小巷。 第725章 姐，救我 第725章姐，救我 虽然李辰没吩咐，更没解释，但是陈通知道太子爷安排自己亲自办的事，一定是极为隐秘的。 更何况还牵涉到了皇后和赵泰来。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陈通并未带赵泰来走正门，而是从一些太监、宫女、杂役进出宫所走的侧门进的皇宫。 一路上，陈通一言不发，带着赵泰来闷头赶路。 赵泰来也是心乱如麻，还没有从自己父亲要害死自己的消息中彻底缓过来，所以也没吭声。 两人默默无言，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凤禧宫外。 凤禧宫的侍卫、宫女和太监现在全部换成了东宫的人，所以陈通很顺利地把赵泰来送了进去。 进入凤禧宫之后，毫无准备的赵清澜见到乔装打扮的赵泰来时显得十分惊讶。 “姐！” 一见到赵清澜，赵泰来就绷不住了，哽咽着喊了一声，双腿就跪了下来。 “你要救我啊。” 赵清澜大惊，连忙起身搀扶起了赵泰来，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又闯祸了？你能跑到我这来，是不是闯了什么大祸？” 赵清澜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弟弟是不是又有什么要命的把柄给李辰抓住了，毕竟自己这凤禧宫上上下下全是李辰的人，没有李辰点头，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而赵泰来能来到这里，肯定是李辰默认了。 那么大概率是李辰逼着自己弟弟过来，以弟弟作为筹码，让自己妥协什么利益给李辰。 赵清澜心思聪慧敏捷，眨眼之间就想到了许多，但这一次她却猜错了。 ( 赵泰来带着惶恐和委屈，将所有的事情合盘托出。 赵清澜听完，一下子就坐在了椅子上。 当日太和殿前，她亲眼看着自己父亲杀死李俊泽，当时她就知道恐怕要大事不妙，只是如今她几乎被软禁在凤禧宫，对后续发生的事情也是无能为力。 可眼下，天大的麻烦来了。 “姐，怎么办啊，你救救我，我爹是指望不上了，他现在想要弄死我啊。” 赵泰来越说越急，面红耳赤地道：“他自己不敢惹文王，怕被报复，就让我去当替死鬼，凭什么？我也是他儿子，虎毒还不食子，他比那大虫还毒！？” “你！” 赵清澜下意识地就想要呵斥赵泰来，但是这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的确，这件事情不管搁谁来看，都离谱的过分。 赵清澜咬着牙说道：“这些，都是太子告诉你的？” 赵泰来擦了一把眼泪，冷笑着说道：“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太子救了我一命。” “你以为他会那么好心？他心里头不知道有多黑多脏。”赵清澜驳斥道。 “至少他没让我做个不明不白的冤死鬼。”赵泰来负气道。 赵清澜看着赵泰来，想要和他说太子李辰之所以这么热心，就是别有目的，但是想想事实，也的确无可厚非。 长叹一声，赵清澜说道：“要不我和爹说说，这件事情......” “姐，咱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决定了就绝对不会改变主意，你一说，他问你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解释？” 第726章 赵清澜的选择 第726章赵清澜的选择 赵泰来的话，让赵清澜哑口无言。 看着眼前六神无主的赵泰来，赵清澜咬牙道：“能怪谁，还不是怪你不学无术，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 “但凡你让他看到一点希望，他会这么做？” “有个屁用！” 本就惶恐不安了一天的赵泰来压力极大，现在赵清澜这一番话彻底点燃了他。 他暴躁地喊道：“就算我再怎么废物，也总归是他亲生的儿子，我流的是赵家的血，给他赵家传宗接代，可是他就这么对我？” “平日里他再打我骂我，我内心也总是保持着对他的一份尊敬，也崇拜他，可是现在呢，他要把我送去文王那给文王泄愤，他已经疯了你没看出来吗？” “自从东宫崛起，太子从他手上抢走了太多权力，他早就怕了，他怕自己完蛋，享受了一辈子的权力离他而去，他现在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和荣耀，已经疯了！” “他先是把你送给皇帝，皇帝能干什么？年纪都那么大了，现在更是躺在床上当个活死人，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考虑过你的感受吗？他会不知道一旦你做了皇后，那就是锁在深宫里，一辈子都不见天日，守活寡吗？” “这些他能不知道？他全知道，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保住他的荣华富贵？” “现在更好了，他斗不过文王和太子，被太子逼着当众杀了李俊泽，文王要算账，他自己吓得缩成一个球，就把我送去给文王泄愤。” ( “我得罪谁了？！” 看着暴跳如雷，疯狂发泄的赵泰来，赵清澜陷入了沉默。 她知道，赵泰来说的都对。 她无法反驳。 也不知道从哪里反驳。 抿着嘴唇，赵清澜幽幽道：“你想怎么办？” 赵泰来红着眼睛看着赵清澜，颤声说：“姐，我不想死，我只想活。” 赵清澜心头一酸，说：“我何尝想让你去送死？娘走了，你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说到这，赵清澜猛地一咬牙，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去送死的。” 说着，赵清澜起身走到宫殿门外。 “娘娘。” 侍奉在门口的宫女立刻下跪。 “去告诉太子，本宫要见他。” 半个时辰之后，李辰来到凤禧宫。 李辰的心情不错。 因为他终于等到了撬动赵玄机的这一天。 之前的种种，无非就是争权夺利，赢了就多抢到一点权力，输了就要赔出去一点权力。 可归根究底，是扳不倒赵玄机的。 他在朝廷中的根系，实在太大了。 可现在，他看到了从赵玄机身边最亲近的人入手，彻底扳倒赵玄机这颗大树的机会。 赵清澜端坐在凤榻之上，她平静地看着李辰入门，然后开口说：“你希望我做什么？” 李辰脸上的笑容更明显。 “你很恨我？” 李辰没回答赵清澜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冷笑一声，赵清澜说道：“你还会在乎别人恨不恨你么？” “确实不太在乎。” 李辰哈哈笑道。 这个笑容，让赵清澜的表情越发冰冷。 第727章 让你做的事 第727章让你做的事 “不要以这幅胜利者得意忘形的姿态在我面前炫耀了，直接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赵清澜生硬的话，让李辰收住了得意的笑。 “别挎着一张脸，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 听见这话，赵清澜冷笑一声，压根不信。 李辰紧接着的话就来了。 “那就是什么都不用做。” 赵清澜的表情明显有一个呆滞。 她错愕地看着李辰，眸子中闪烁着不定的光芒。 “听清楚了吗？什么都不做，就是你要做的事情。” 李辰再补充了一句。 赵清澜盯紧了李辰，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要我不配合我爹的所有事情。”赵清澜咬牙道。 笑了笑，李辰没有回应她的话，他知道，赵清澜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赵泰来那边，本宫会有所安排，只要他乖乖听话，没人能动得了他。” 话说完，李辰伸着懒腰就朝着宫门外走去。 “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最近很忙的。” 赵清澜抿着嘴唇看着李辰离开。 等李辰前脚一走，后脚赵泰来就从里面钻了出来。 “姐，真的能听他的吗？他真的会保我？” “他会。” 赵清澜深吸一口气，说道。 她知道，自己对李辰来说还有一个大用处。 甚至自己最高的利益价值所在，不管对李辰还是宫外的赵玄机来说，都是最大的利用价值。 那就是自己皇后的身份。 一旦大行皇帝驾崩归天，李辰要登基，就必须有自己这个皇后的认可。 ( 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只是自己的这个利用价值被榨干之后，登基称帝的李辰，就可以随意地把自己打发进后宫随便一处地方，任由自己孤独终老。 “姐......那我......” “你出去吧。” 赵清澜打断了赵泰来的话，轻声说道：“他既然答应了下来，那么肯定会安排好，你出去之后，应该有他的人接应你，你听从他的安排就行。” 赵泰来张了张嘴，但看着赵清澜心如死灰的样子，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身出去。 “泰来。” 在赵泰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赵清澜开口叫住了他。 赵泰来转身看向赵清澜。 “以后，爹不会再保护你了，姐姐也没有能力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你不再是那个可以为所欲为的阁老之子，你只是你自己，姐姐不指望你有多少成就，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也该成熟一些了。” “以后的路，你要走好。” 赵泰来身体一颤，他转过身跪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给赵清澜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咬着牙一声不吭地离开凤禧宫。 李辰回到习政殿，召来了陈通。 半个时辰之后，陈通悄然离开东宫。 然后，李辰连夜召见了低调良久的周平安。 对于周平安，李辰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而现在，有件事情，李辰必须要和周平安沟通，借助对方的智慧，为自己查缺补漏。 周平安来到习政殿后，李辰挥退了左右，连万娇娇都被他差了出去。 偌大个习政殿，眨眼之间就只剩下通明的烛火和李辰与周平安两人。 李辰开口，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本宫要扳平赵玄机。” 第728章 办法 第728章办法 李辰这句话，说给谁听都要引来对方的变色，但却唯独周平安不会。 周平安眉头微微锁紧，这代表着他在认真地思索。 这个过程李辰也不催促。 周平安来历神秘，神秘到他让东厂去查，都只查到之前周平安主动和自己坦露的他们三兄弟的隐秘关系，而即便是这些，也似乎是周平安三兄弟有意暴露出来才能被查到的。 除此之外，这三兄弟到底来历是什么，有什么目的，师从哪里，全部不知道。 在大秦的土地上，能让东厂如此吃瘪的人不多，周家三兄弟就是其中之一。 但这些神秘，并不影响李辰和周平安的合作。 周平安此人智计属于绝对顶尖，而李辰需要的，恰就是他所表现出来的智计。 至于周平安背后的目的和谋划，李辰并不在乎。 眼下的问题不解决，谈何以后。 思考良久以后，周平安抬头对李辰说道：“可以，但风险极大。” 好几次李辰和周平安商量事情的时候，李辰都发现了周平安的这个思维习惯。 那就是针对一件事情他会先全盘考虑，将己方和对方乃至于第三方所有利益相关方的优势、劣势、有可能影响局势的因素全部考虑进去之后，先给结论再说详细。 这次也不例外。 作为上位者，最喜欢下属这种思维习惯的李辰摩挲着手里微烫的茶杯，不急不缓说道：“分析来听一下。” 周平安顿了顿，然后才开口说道：“就目前而言，赵玄机是近十多年来最虚弱的时候，首先他一开始针对太子的策略就错了，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向东宫妥协，他并没有意识到，他所让出的每一分权力，其实都是在削弱自己壮大东宫。” ( “于朝政党争而言，赵玄机代表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真个内阁乃至于整个文官系统的整体利益，他所让出的权力，看似是他自己掌握的，但是他所掌握的权力又会分发给下面的拥趸，他让出这些权力，他下面拥趸的利益也会跟着受损。” “一次两次，一点两点，或许并不算什么，但不满的种子一旦埋下来，日积月累之下，必然会迎来爆发。” “最近赵玄机似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开始和东宫进行直接抗争。” “但问题在于，眼下的东宫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他可以任意拿捏的东宫了，若是放在一年之前殿下刚刚拿到监国之权的时候，赵玄机完全可以让殿下的政令不出东宫，没有任何人执行的政令，那也就是一纸空文。” “而那个时候的殿下若是面对这种局势，除了束手就擒没有第二个选择。” “但眼下，东宫已经拥有了足够硬抗内阁的力量，赵玄机就更急了。” “说起来，此事最大的转机还是在辽国身上，若是没有耶律古赞齐的出现，没有那太和殿前殿下逼死李俊泽，局面或许会完全不一样。” 李辰不动声色地问道：“若是本宫现在要动手，你觉得怎么做最好？” 周平安抬头看着李辰，缓声道：“圣上归天，新君登基。” 第729章 太子和皇帝 第729章太子和皇帝 短短八个字，却是搅动风云的惊世骇俗之语。 即便是李辰都拧起了眉毛。 这句话任何人说出口，那都是忤逆谋反的死罪，一死就死九族的那种。 但是眼下在这习政殿，安静诡谲的气氛之下，却莫名地很应景。 周平安似乎也并不在意自己说的是多么大逆不道的话，他继续说道：“如今殿下有地利人和，差的就是天时，这个天时就是圣上驾崩，殿下登基之路再无阻碍，而一旦登基，新君登临天下，借一朝天子一朝臣之大势，一举铲除赵玄机，面对如此局面，赵玄机只能有一个选择。” 李辰淡漠地吐出一个字，道：“反。” 周平安低头拱手行礼，“殿下英明。” “赵玄机此人实乃当代大枭，古之三国，评价曹操便有一段称其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赵玄机可当大秦之曹操，其能力、才情、野心，无不媲美当年奸雄，故而其势必不会束手就擒，造反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必然的选择。” “可那时，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殿下，赵玄机的反，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最重要的是，赵玄机所率领之内阁，归根究底只是文官派系，其于朝政之上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勾心斗角或许个个都是其中好手，但儒家思想贯穿始终，文人造反，如何能成？” “以殿下之铁血手段，又有军方鼎力支持，镇压一切宵小，又有何难？” “只是......” 说到这，周平安略做停顿。 ( 李辰面无表情，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只是，本宫并不希望在军方再出一个赵家。” 这句话，就是明摆着在忌惮苏家。 尽管就现在看来，苏震霆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跟可能会与他背道而驰，但是身为太子，未来的皇帝，这座万里江山的执掌者，李辰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 人心险恶，苏震霆或许不会成为下一个赵玄机，但苏家，却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赵家。 这句话看起来是废话，但深思下去，却是有极大的道理。 一旦一个集团的势力膨胀到了一定地步，那么集团的利益驱动，就不是它的首脑个人可以完全决定的了。 集体的意志，很多时候会裹挟首领的意志。 周平安停顿后面的话，显然就是这句。 他轻声道：“军方式微已经多年，将领们苦权力久矣，他们如今抱团簇拥东宫，就是为了殿下登基之后能给军方更大的发展，他们才能得到更多的权力，不用被文官压在头上。” “可殿下若是太子，大可不顾一切地拉拢军方，增强己方实力。” “但殿下若是登基称帝，那么殿下就必须要制衡，文官要压，却不能死，军方要扶持，却不能太强。” “不管是朝政之权还是军权，太过集中，总不是好事。” “于江山社稷，天上地下，只有皇帝才能掌握至高权力。” “而赵玄机的出现，也正是因为军方式微太久，本朝重文抑武已多年，便是没有今日的赵玄机，也有未来的张玄机、王玄机之流，前车之鉴，殿下三思。” 第730章 莫须有 第730章莫须有 李辰沉默良久，缓声说：“登基之事，非本宫所能决定，父皇还在，本宫不能弑父。” 对李辰来说，这句话也算是掏心掏肺了。 周平安表情平静，对李辰的拒绝并不意外，他立刻接话道：“既然如此，还有一法。” “逼反赵玄机。” 周平安面无表情地说：“不论是殿下登基还是其他办法，最大的目的就是让赵玄机退无可退忍无可忍，只有逼反他，他才会倒行逆施，受天下所指责，那时殿下不论是罢免他还是杀他，都是顺从大义。” “臣子造反，殿下杀之，乃是天经地义。” “如此一来，既可免天下人悠悠之口，亦可堵住朝局动荡之时，藩王以勤王为借口出兵的可能。” 周平安最后一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李辰为什么不直接弄死赵玄机？ 就是因为一旦通过非正常手段把赵玄机搞死，那么朝政必然瘫痪。 天下哗然，那些藩王就有了勤王的借口。 前日赵玄机可以在太和殿上以他混乱朝纲为理由，要软禁他，那么杀了赵玄机之后，那些藩王就也能以太子无德，挥兵勤王的理由带兵进京。 而这，恰恰能压死本就风雨飘摇的大秦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何逼反？”李辰问。 “辽国，耶律古赞齐。” 周平安的回答，正中李辰下怀。 “赵玄机多年来与辽国勾结，所犯之罪行罄竹难书，单说当年月牙关惨案，便足以让赵玄机死上数十次，只要以辽国之口公布这些罪行，赵玄机不反也要反。” ( 李辰问道：“辽国并非本宫所能掌控，如何能确保他们一定会将这些事情公布出来？毕竟赵玄机在，他还是大秦的内阁阁老，那么就能给辽国创造巨大的价值。” 周平安淡淡道：“一个陷入内乱战火的大秦帝国，对比一个大局还算平稳的大秦帝国，哪一个对辽国更有利，还用想吗？辽国是最希望大秦乱起来的。” 说到这，周平安脸上的表情闪过一抹阴鸷，他道：“更何况，便是他们不说，殿下也能帮他们说，不是么？” 李辰盯着周平安半晌，笑道：“得平安一人，可抵千军。” 周平安恭恭敬敬地说道：“为殿下分忧，本是微臣分内之事。” 沉默了一阵，见李辰没再说话的意思，周平安就道：“微臣告退......” 说着，周平安面朝李辰，倒退着要离开。 就在周平安即将走到习政殿门口要离去的时候，李辰突然开口了。 “赵玄机与辽国勾结多年，这件事情整个大秦帝国知道内情的人不超过五个，这里面绝对没有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周平安脚步一顿，深深地低下头不和李辰对视，他缓声道：“微臣胡乱猜测的。” “更何况，即便赵玄机是清白的，但殿下说他有，就是有。” “数百年前，有一朝名曰宋，其名将岳飞功高震主，执意营救靖、康二帝，遭新君所恶，一日连发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奸臣秦桧诬陷以莫须有之罪，坑杀岳飞，留下千古骂名。” “宋朝之君可以莫须有之罪杀忠臣，殿下为何不能以莫须有之罪斩杀奸臣？” 第731章 不知死活 第731章不知死活 面对周平安的一番解释，李辰不置可否。 “退下吧。” 看着再行了一礼的周平安缓步退去，李辰的眸光闪烁不定。 过了今晚他算是能确定了，这个周平安一旦心生邪念，绝对是比赵玄机更难缠的角色。 但是现在，他却舍不得杀了周平安。 周平安这样大智近妖的人何尝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忌惮之心？ 可他依然主动投靠过来，并且留下了。 李辰都不知道杀了周平安，会不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更何况对于上位者来说，用好忠臣是本事，用好奸臣更是大本事。 周平安就像是一把双刃剑。 用坏了，会伤到自己。 可用好了，那真是神兵利器。 考虑了半天，李辰还是决定再忍一手。 凭着穿越者超越这个时代千年的格局和战略眼光，李辰相信自己只要把权力抓在手中，就能以最短时间打造出一个强盛帝国。 而只要自己的权力不动摇，大秦帝国的江山稳固，周平安这样的人，不管他有什么目的，都只能给自己打工。 又过了几天。 这几天，京城的局势越发诡异和紧张，一切都源自于内阁与东宫越来越激化的矛盾。 许多朝廷职能部门几乎停摆，就是因为彼此双方不配合对方的工作。 而各属自己阵营的官员，也并不待见对方，见面冷嘲热讽都算是好的，性格暴烈一些的，直接开骂甚至动手。 不要小看了这些文官的脾气，他们一旦冲动起来，哪怕七老八十亲自动手都不是不可能。 ( 好几个衙门就是因为出了长官斗殴的流血事件，导致衙门直接不办公，开始互相争斗。 而对于这样的局面，内阁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还在煽风点火。 至于东宫，虽然没有煽风点火，但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谁都知道，不管是内阁还是东宫，都不会任由这样的局面继续下去。 大家在等的，就是一个契机。 一个彻底解决对方的契机。 在这样沉闷的政治压力下，京城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仿佛火药桶，谁都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爆炸。 而到了这一日，大家似乎看到了这个契机的出现。 一道来自月牙关的公文，就是这个契机。 “辽国使臣同意了大秦帝国的条件，并把承诺的牛羊、马匹和金银财宝带了过来，请求进入月牙关，到京城交换耶律古赞齐。” 对此，东宫和内阁出乎意料的一致，全部同意。 习政殿里，刚下了朝的李辰和苏震霆一前一后进来，苏震霆对李辰说道：“政令传到月牙关，月牙关的辽国使臣赶到京城，快马加鞭的话，半月就可以到。” “这半个月，应该是最后的平静了。” 李辰从万娇娇的手里接过茶杯，淡淡地说道：“军方有什么动静吗？” “有。” 苏震霆回答道：“赵玄机正在派人联系一些将领，而且有部分将领已经投靠了过去。” 李辰冷笑一声，说道：“还真是不知死活。”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赵玄机还是那些骑墙派的将领。 第732章 玩物丧志 第732章玩物丧志 “请殿下放心，臣对军方的把握还是有的，大部分将领依然忠心于殿下。” 苏震霆拱手道。 李辰摇摇头，说道：“高级将领或许大多数都站在你这边，但是那些中层将领呢？” “要知道不管是军方还是文官的六大部门，或者是地方官府，真正办事的都是中层，他们是承上启下的作用。” “若是中层叛变过多，高层将领被架空，下面的士兵全跟着中层将领跑了，那么他们的存在就没有了意义。” “所以不能掉以轻心，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 苏震霆沉声道：“臣会想办法将将领换防，那些不够忠心的，将其调离原本职务。” “这也是个办法。” 李辰补充道：“赵玄机深耕朝政这么多年，虽然和军方的关系始终势同水火，但难保就没有在一些重要的位置上安插棋子，控制京城的话，人数不需要多，一万人足以，甚至精兵的话七八千就能完全控制，这并不难。” “京畿地区的军方防务，所有大小军队，一定要确保安全。” 苏震霆点头道：“臣明白。” 说话的功夫，外面传来了工部来人的消息。 苏震霆见来了人求见，本想告退，却被李辰拉住了。 “是本宫定做的宝贝来了，你留在这，一起看看。” 李辰大笑一声，心情难得开朗不少。 很快，关之维带着宋应星进入了习政殿内。 “微臣关之维，参见殿下。” ( “小的宋应星，参见殿下千岁。” “免礼。” 李辰一摆手，看着宋应星手里捧着的东西，乐道：“本宫让你改的火枪，完工了？” 宋应星同样兴奋地说道：“回禀殿下，有了殿下的指导，小的回去之后几经试验，终于算是初步完工了符合要求的火枪，特来请殿下审阅。” “好！” 李辰接过了宋应星呈上来的火枪，看着手里这把乌漆嘛黑，其貌不扬但已经完全具备了现代武器雏形的火枪，心情大好。 而旁边的苏震霆却不以为意。 身为军神之后，火枪这玩意儿苏震霆并不陌生。 但在他看来，这东西威力一般，射速缓慢到令人发指，有功夫用这个，还不如多培养两个弓箭手，完全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李辰一看苏震霆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苏将军可别小看了这火枪，它是经过了改造的，只要利用得当，原本横扫天下的草原骑兵，将会被扫进垃圾堆。” 苏震霆笑了笑，恭维了两声。 但看那样子，完全是出于给李辰的面子...... 李辰的本事，苏震霆见识过，佩服。 但打仗造武器，还是算了吧。 苏震霆都觉得李辰有些玩物丧志了，眼下朝局如此紧张，千钧一发的时候太子殿下居然还有闲心玩这些。 毕竟年轻人。 苏震霆摇摇头，琢磨着是不是劝一劝殿下，把心思放在扳倒赵玄机身上才是正事。 “本宫知道你不信，走，本宫带你去试验一下。” 李辰说完，带人就出了习政殿。 第733章 靶子 第733章靶子 既然是试枪，肯定要有个靶子。 上次李辰自己都知道那就是一根烧火棍，随便找了一棵树就来了一枪，可现在，李辰打算找个刺激点的靶子。 再没什么靶子比辽国九王爷，耶律古赞齐更刺激了。 当别关了快小半个月紧闭的耶律古赞齐被拉出来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你们想干什么？” 看着李辰手里头拿着一根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耶律古赞齐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李辰也不回答他的话，笑眯眯地说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们辽国已经收到了你的信，并且答应了条件，眼下正带着交换的物资来京城，最多再过十天半个月，你就能恢复自由了。” 听到这话，耶律古赞齐兴奋地一握拳，看着李辰的眼神都自信多了。 十天半个月，只要再忍十天半个月，本王就恢复辽国九王爷的权力和地位，到时候，必带精兵马踏大秦，要眼前这不知道死活的大秦太子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你是不是正盘算着，等你回去辽国之后，立刻整顿兵马，说服辽国出兵大秦，然后报复本宫？”李辰轻描淡写地问道。 抿了抿嘴唇，耶律古赞齐沉声说道：“本王不是那么睚眦必报的人。” 虽然辽国派人来把自己赎回去，可耶律古赞齐也不傻，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他算是见识到了李辰有多狠。 说不给他吃饱，就连一个馒头多都没有。 这段时间下来，再精壮的草原猛狼，也被饿得眼冒金星两腿发软。 ( 从没吃过这种苦头的耶律古赞齐是真的有点怕李辰再使点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招出来。 即便是不太可能杀了自己，可那种挨饿被虐待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草原的汉子，能屈能伸！ 耶律古赞齐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王爷大气，胸怀如同草原一般辽阔。”李辰竖起大拇指，也不知道几分真假地赞道。 耶律古赞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可就在这时候，他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咕叫。 在场所有人眼神诡谲地看着耶律古赞齐。 而作为当事人，耶律古赞齐的一张糙脸涨红。 “本，本王......” “王爷不必解释，本宫知道，凡尘之人，难免五谷杂粮嘛。” 李辰笑眯眯地朝着身边吩咐道：“还不快去给王爷准备一桌饭菜？” 立刻有人领命下去办事了。 而这下把耶律古赞齐给整不会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下令一天俩馒头饿着自己的是李辰，要给自己准备一桌饭菜的也是李辰。 耶律古赞齐甚至怀疑李辰是不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要把自己给宰了，给自己一顿上路饭？ 在耶律古赞齐的惊疑不定中，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很快被太监们送了上来。 太监们也很会来事，一桌饭菜全是大鱼大肉，不追求精致，但讲究一个量足管饱。 这更是把耶律古赞齐的馋虫给勾起来了。 特别是正中间那只枣红色肥得流油的烤乳猪，几乎让耶律古赞齐的眼珠子都挪不开。 第734章 大秦帝国第一声枪响 第734章大秦帝国第一声枪响 真不是辽国九王爷没出息没牌面，而是任谁被用俩馒头喂了十天半个月，见到肉都要发疯。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捧着一只苹果来到了耶律古赞齐面前。 耶律古赞齐浓眉一皱。 啥意思？ 餐前水果？ “王爷，本宫想着，在开饭之前来个节目助助兴，还有劳王爷拿起苹果放在头顶。” 李辰的话，让耶律古赞齐愤怒起来。 “想做什么你直说就是，何必变着花样羞辱本王？” 耶律古赞齐觉得李辰这是把自己当众当猴子耍。 身为辽国九王爷的尊严和骄傲让他无法忍受。 可身为阶下囚的现实，让他必须妥协。 咬着牙，放完了狠话的耶律古赞齐老老实实地把苹果举在了头顶。 一边做动作，耶律古赞齐内心一边还在安慰自己。 哼，你们中原有个典故叫做卧薪尝胆，还有那么多历史上的大名人，在微末时不还是受尽屈辱？ 只要本王能活着回去，你们这些看到本王丑态的人，一个个全给你们用马蹄踩成肉泥，目击者全死了，也就没人知道本王今天如此受辱，这叫什么，这叫忍辱负重！ 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内心戏无比丰富的耶律古赞齐举好了苹果，当他看到李辰举起了手里黑漆漆的长杆子瞄准自己的时候，尽管从未见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可耶律古赞齐的本能还是让他意识到了危险和不对劲。 “你这是什么？！” 耶律古赞齐惊慌地问道。 ( 李辰没搭理他。 瞄准了一下，李辰感觉这个距离太近了。 他扭头问身边的宋应星。 “你们测试的时候，最远有效射程有多少？” 宋应星信心满满地回答道：“回禀殿下，最远足有五十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旁边的苏震霆一听见这烧火棍的射程居然提升到了五十步立刻就来了兴趣。 若真的能在五十步的时候还保持一定威力，那么它在战场上就可以说是有了实际意义。 李辰更满意了，于是示意耶律古赞齐往后退，退足五十步。 耶律古赞齐更慌了。 “你说清楚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辰回答道：“让九王爷看看我大秦未来把你们草原部落的马蹄子打断的神兵利器。” 此话一出，李辰摆摆手。 也不管耶律古赞齐的表情如何精彩，他情愿不情愿，两个侍卫立刻走上来一左一右地架起了耶律古赞齐就往后退。 足足退够了五十步。 李辰再次举枪瞄准。 那股危机感立刻随着李辰再次举枪的动作如影随形而来。 本能告诉耶律古赞齐有大危险。 他越来越不安，张口喊道：“等......” 第二个字都还没吐出口，砰！ 一声枪响。 那是火药被点燃，巨大的能量在枪膛炸开，推动弹丸飞出枪膛的声音。 这巨大的响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除了已经见识过的宋应星和关之维，还有本就心中有准备的李辰之外，所有人都抖了一下。 耶律古赞齐也被吓了一跳。 可他刚听见枪声，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就感觉自己头顶上，被双手扶着的苹果骤然炸烂。 第735章 战场杀器 第735章战场杀器 炸开的苹果，果肉和汁水四溅，顺着耶律古赞齐的头发流淌到脸上。 划过嘴角的时候，耶律古赞齐感受到了那一丝丝酸甜的滋味。 可什么都压不住那巨大的惊恐。 他分明能感受到，刚才有什么东西以极高的速度击碎了自己手中的苹果，那样的力量，若是打自己的身上，毫无疑问一定是重伤下场。 要是打在自己的脑袋上，虽然不至于跟苹果一样炸开，但打穿脑袋是必然的。 劫后余生的耶律古赞齐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同样震撼的还有苏震霆。 可他在震撼之余，是巨大的惊喜。 五十步开外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寻常战场上的铠甲根本抵挡不了这一发弹丸的力量，这意味着它一旦大规模地出现在战场，足以改变战争形势！ “殿下好枪法！” 宋应星由衷地陈赞了一句。 他虽然是这把火枪的制造者，但枪法实在不怎么样，却不想太子殿下第一次上手就能在五十步开外击中一个苹果。 他刚才都差点以为眼前这个大个子铁塔一般的辽国人是不是一个本就要杀的死囚犯。 李辰哈哈一笑，心情大好。 有了这玩意，他总算多了几分安全感。 拎着枪走到面无人色的耶律古赞齐面前，李辰笑眯眯地问：“王爷看，本宫这把枪威力如何？” “此物，叫枪？” 耶律古赞齐戒备地盯紧李辰手中其貌不扬的烧火棍，似乎要把它的样子牢牢印在心中。 “五十步之内，弹无虚发，若是一百、一千、一万名大秦士兵手持此枪，对准了草原奇兵，一次齐射便是成千上万的子弹，能横扫否？” ( 李辰的问话，让耶律古赞齐的脸色极度难看。 不过他能作为领兵王爷，也不是笨蛋，立刻说道：“就算是此物威力巨大，可大不了就是损失一些骑兵，五十步的距离，我骑兵冲锋不过须臾之间，你能发射多少次？一旦被我骑兵近身，也不过是砍瓜切菜罢了。” 话虽然说的硬，但是耶律古赞齐却已经下定决心回到辽国之后立刻把这个情报上报上去。 这玩意的威力实在太可怕。 不管是射人还是射马，几乎只要击中要害就是必死，即便不是要害也会失去战斗力。 而大规模的骑兵冲锋中，一旦失足跌落马匹，那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后面冲上来的同僚踩成肉泥。 所以耶律古赞齐知道，这个东西几乎是骑兵的天敌。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它发射一次需要多久？ 李辰很快就为他解答了。 “此物从填装到发射，训练有素的士兵所需时间不过是十个呼吸的功夫。” 耶律古赞齐闻言嘴角忍不住上扬，嗤笑道：“十个呼吸？足够我辽国骑兵在五十步的距离内冲刺两个来回。” “确实。” 李辰很诚恳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下来。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可是如果三排士兵排列，第一排士兵半蹲，第二排士兵躬身，第三排士兵直立，第一排士兵发射之后走到第三排，由原先的第二排半蹲继续发射，如此循环往复呢？” 此言一出，苏震霆大笑。 而耶律古赞齐的脸，难看如猪肝。 第736章 起码有盼头了 第736章起码有盼头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为各自立场说嘴硬的话不奇怪。 可也要讲究一个基本法。 五十步的距离，对训练有素的骑兵来说，真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更何况，辽国骑兵独步天下。 以前还有金国能和辽国掰掰手腕，可近几十年来，随着辽国国力的崛起，吞并了另外几个部落占据更多的肥沃草原之后，连金国都不是辽国的对手了。 更不要说大秦的骑兵，基本上就是跟在辽国和金国屁股后头吃灰的。 但再快又怎么样。 三排连射的战术思路，搭配上李辰手中这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武器，那就是能直接横扫所有草原骑兵的大杀器。 耶律古赞齐的脸色难看，也在情理之中。 见自己的震慑起到了作用，李辰十分满意。 摆摆手，让人把被吓得不轻的耶律古赞齐带走了。 当然了，那桌饭菜李辰也没食言，要不然再用每天两个馒头打发耶律古赞齐，等辽国来领人的时候真的只能抱着耶律古赞齐的骨头架子回去了。 耶律古赞齐心思复杂地走了，这边苏震霆忍不住了。 “殿下，此物，此物真乃神器！” 苏震霆的战术素养不比任何人差，对古代战争的熟悉程度，更是吊打李辰不知道多少条街。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李辰手中的武器，和刚刚提出的全新战术，会对战争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 而李辰却摆摆手泼了他一盆冷水。 ( “将军可别太乐观了。” “此物制造极其麻烦，如今只能全靠手工打造，便是工部最熟练的工匠，想要制作出一把来也要折腾十天半个月，精细的地方更是只有宋应星才会处理，例如这枪膛内的膛线，还有弹丸的制作，不但耗钱，更耗人。” “刚才那些，只不过是刻意给耶律古赞齐看的，他知道了，辽国也就知道了，让辽国多忌惮一分，那么大秦就更安全一分。” “等到他日，制造工艺得到了提升，这东西才有普及下去的可能。” 李辰对枪械的了解程度并不算多深，但也知道膛线的刻画是精细到了极致的工艺。 否则他所在的前世也不至于明末清初时期就出现了枪的雏形却迟迟发展不起来，其中膛线就是一个巨大的难关。 没有基础的机器工业，全靠人工手搓想要搓出膛线，不说难以保证生产标准，就是勉强生产出来了，也会导致没把枪支的弹道稳定性天差地别的情况出现。 这也是为什么宋应星延迟了好几天交货的原因。 苏震霆的热血立刻被这一盆冷水浇得冷静不少。 可他依然两眼放光地盯着李辰手中的枪，虽然难度极大，目前也不可能普及，但至少有了一个让他看到彻底解决草原骑兵的希望。 这个希望，大秦帝国等了三百多年。 就是大秦帝国之前，深受草原游牧民族其害的历代中原王朝，也从没有彻底解决过。 可现在，有盼头了。 “殿下，无论如何，请给臣调拨一批枪来，臣想要先演练一批枪手出来。” 第737章 给编制 第737章给编制 对苏震霆的这个请求，李辰并没有拒绝。 制造火枪，一开始只是李辰想要给自己增加点安全感。 但既然眼下有了第一把火枪成功问世，那么接下来先搞一批出来养几个神枪手，就算是在战场上作用不大，可用来保护自己却是神兵利器。 安全感再次+1的李辰笑眯眯地说道：“没问题，你以五军都督府的名义发公函去工部，工部按照订单生产就是，不过数量嘛，想多也多不起来，宋应星，制造这样一把火枪，要多少时间？” 宋应星盘算了一阵，回答道：“至少需要二十日。” “二十日就二十日！” 苏震霆咬牙道：“我先要一百把。” 苏震霆的狮子大开口，却是让关之维面露难色，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正面拒绝苏震霆，只能委屈巴巴小心翼翼地说道：“苏将军，此物制造起来耗费时间还是两说，所消耗的钱银极其夸张，光是材料一项，每把的成本就接近五十两银子，还不算弹丸的费用，弹丸可是消耗品，用一次就报废了。” 五十两。 苏震霆嘴角抽搐了一下。 大秦帝国寻常百姓人家，五两银子就可以舒服地过很久，这五十两一把枪，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可苏震霆也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他咬牙道：“这笔银子，五军都督府会出，一百把也就是五千两，另外再给你们两千两用于采购弹丸和火药。” 李辰诧异地看了苏震霆一眼，没想到未来岳父还挺有魄力。 ( 如今朝廷国库空虚，即便是有李辰的面子，可户部拨给五军都督府的经费却并不多，这七千两花下去，不知道苏震霆要省吃俭用多久了。 不过既然苏震霆下定了决心，李辰也没有阻拦。 反正这玩意是迟早要普及的，先让苏震霆小规模地试试水也不错。 说到底，那一批神枪手训练出来了，不还是自己用？ 考虑完这些，李辰看宋应星也顺眼起来。 “本宫之前承诺过，只要你完成了本宫的要求，那么便会给你奖励。” 李辰对宋应星说道：“从今日起，你便是工部主事，正六品衔，待遇俸禄全部按照职级发放。” 没理会宋应星感激涕零的谢恩，李辰扭头对关之维说道：“回头你也拟一份奏章呈上来，在工部之下成立工坊司，只要有足够能力和贡献的工匠全部转入工坊司内，按照从七品的规格发放俸禄，入工部编制。” “该司特许不设编制人员上限，但凡有贡献者皆可入内，之后按照功劳升迁录用。” 李辰短短两句话，可是牵涉到巨大的利益。 工部新增一个直属部门，还没有编制人数上限，进来便是从七品起步，这可谓是天恩。 李辰也知道这里头会产生巨大利益，他不咸不淡地对面露惊喜的关之维说：“这个差事交给你办，之后出了问题本宫也要找你。要是让本宫知道你们私底下搞裙带关系，胡乱塞人，任人唯亲，甚至买卖编制、吃空饷的问题，本宫可不会姑息。” 第738章 手榴弹 第738章手榴弹 “殿下英明，微臣必不敢胡作非为。” 惊喜到了一半的关之维陡然一惊，赶忙表态说道。 对于关之维的人品，李辰还是信得过的。 这家伙工作能力一般，可态度极好，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如此敲打了几句，李辰就打发关之维和苏震霆走了。 但李辰留下了宋应星。 宋应星有些忐忑，但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跟着李辰回到了习政殿。 刚进习政殿，李辰开口就道：“本宫交给你一个任务，此事绝密，连关之维都不能透露。” 宋应星心头一颤，立刻跪地道：“小人遵命。” “本宫已经封了你官身，虽然还未正式下旨，但你不必自称小人了，可称一声臣。” 李辰的话让宋应星眼眶泛红。 他做梦都想要一个编制身份，如今这一步看似只是个芝麻官，但却让他的阶级跨越，来到了最尊贵的仕级阶层，这是福荫子孙后代的大事。 颤抖着声音，宋应星恭敬地说道：“微......微臣，遵命！” 对宋应星感激涕零的态度十分满意，李辰说道：“你接下去便负责研发威力更强的火药。” 眼下大秦帝国的火药利用已经很广泛，大到红衣大炮，小到民间烟花，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东西。 但这些火药，无一例外都是效率最低下的黑火药。 稳定性差，爆炸效率低，威力小，唯一的好处就是制造起来还算是方便。 但这在李辰看来却还远远不够。 ( “威力至少要比现在所用的火药提升一倍，之后便可寻找材料，包裹火药，其内塞满钢珠，点燃引信之后投掷出去，可以造成大面积的杀伤。” 李辰说的，就是后世的手榴弹。 并不算多么高深的技术，但主要就是一个思路。 一旦思路打开，有了火药技术和钢珠的制造技术，那么其他的问题就不算问题了。 李辰十分期待大秦帝国的士兵人手一把手榴弹，丢进辽、金骑兵的阵营中，那画面想想都刺激。 宋应星仔细地听着，他不关心殿下要这个东西做什么，他只思考它的制造难度。 听明白之后，宋应星说道：“微臣不敢抗命，但火药的研发需要大量实验，材料的申请只怕是无法避开他人耳目......” 早已经想到这点的李辰直接说道：“本宫会让锦衣卫与你联系，你需要什么直接让锦衣卫去办就是。” “半年之内，微臣必然给殿下一个好消息！” “三个月。” 李辰直接把时间砍了一半，说道：“本宫只能给你这么多时间。” 宋应星咬了咬牙，道：“微臣遵命。” “很好。” 李辰点点头，他不需要知道宋应星面对的难度有多大，他只关心结果。 “事成之后，本宫也不会亏待你，下去吧。” 打发走了宋应星，李辰看了一眼早就站在殿门外的陈通，道：“进来吧。” 陈通进门之后，恭身禀报道：“启禀殿下，一切安排已经做好，赵泰来已经答应会遵从殿下吩咐做事，但他请求殿下准许其再见皇后娘娘一面。” 第739章 要不，你喊一嗓子? 第739章要不，你喊一嗓子？ 李辰皱眉道：“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陈通低着头没吭声。 这话也不是他该回答的。 “算了，你将他带去凤禧宫吧。” 李辰想了想，并没有拒绝赵泰来的这个请求。 尽管眼下是多事之秋，赵泰来和赵清澜再见一面对李辰来说是很没有意义的事情，但考虑到这对姐弟眼下艰难的处境，李辰还是抬了一手。 这点小小的要求，自己没必要做那个被记恨的恶人。 虽然李辰也不在乎就是了。 陈通下去安排，李辰考虑了一会，起身摆驾凤禧宫。 临走的时候，李辰想带着自己的火枪，但这玩意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随身携带确实不太方便，考虑着回头让宋应星再设计一支短枪，在轿撵上摇摇晃晃边走边思考，凤禧宫已经到了眼前。 李辰下了轿撵，大摇大摆地走向凤禧宫，却没想吃了个闭门羹。 “殿下，娘娘偶感不适，已经休息下了，不想见殿下。” 小宫女颤颤巍巍地对李辰说道。 李辰眉毛一掀，摆摆手让小宫女退下。 来到紧闭的寝殿门口，李辰说道：“母后，听闻国舅爷还想见母后一面，难道母后就不想见他了吗？” 赵清澜身为皇后，赵泰来作为她的弟弟，自然就是当朝国舅。 李辰的话说完之后，寝殿内沉默了一会，然后寝殿大门嘎吱一声打开，李辰得意一笑，跨门而入。 这凤禧宫对他来说就是自己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存在进不去的可能。 ( 进到寝殿内，李辰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伺候的宫女们都退下。 宫女们也都习惯了，躬身行了一礼之后，鱼贯离开了寝殿。 等寝殿里只剩下了自己和躺在里面凤榻上的赵清澜，李辰走上去直挑开了帘子。 即便是寻常人家，女子的闺房都是绝对禁地。 在成年后，便是连父亲都不能轻易踏入闺房，而闺房里隔开床榻和客厅的帘子，更是除了丈夫之外第三人不可入内的禁区。 不要说这是皇后的寝殿。 可李辰就是这么直接挑帘进去了。 凤榻上，赵清澜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整个人半靠在床上表现得虚弱无力的样子。 “真病了？” 李辰这句话毫无疑问挑起了赵清澜的怒火。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赵清澜冷声说道。 “还有，但凡你稍微知道点规矩，也应该清楚凤禧宫寝殿内，上至皇亲国戚，中到王公大臣，下至侍卫太监，擅入珠帘者斩，太子，请你现在立刻退出去！” 李辰闻言，不但不退，还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凤榻前的椅子上。 “规矩都是人定的，我现在说这里能进，那么就能进，我记得你没有这么不识时务啊。” “或者你喊一嗓子，看看外面的侍卫敢不敢进来执行国法？” 赵清澜的面色浮起一抹坨红，她愠怒道：“你到底想羞辱我到什么地步？” “我并不打算羞辱你。” 李辰漫不经心道：“是你每次都在端着架子，不好好说话那我只能用这个态度对你。” 第740章 这话我不爱听 第740章这话我不爱听 “你说泰来要见我，也是骗我的？” 赵清澜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辰，问道。 “这是真的。” 李辰随意道：“我打算把他安排去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他也答应了，不过提了个要求，说是还想见你一面，这一去你们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再见，我就答应了他这个请求。” 说到这，李辰笑了笑，看似随意地说道：“说起来，这几天赵泰来没回去直接玩起了失踪，赵玄机可急坏了，听说已经安排了天罗地网一样的人手满京城地找人。” “今天早朝，我看他明明着急上火却说不得的样子，感觉还挺有趣。” “他也派人问我了。” 赵清澜冷淡地说道：“我说我不知道。” “但是这件事情瞒不了他多久，以东厂的本事，要藏一个人起来不算多难，可以他的本事，知道东厂在藏人也不难。” 赵清澜的话有点拗口，但李辰听明白了。 赵玄机执掌朝政十多年，手底下的眼线数不胜数，甚至在一些隐秘的地方，他的情报能力比东厂还要强。 东厂把赵泰来藏起来，短时间内让赵玄机找不到，这一点可以做到。 可以赵玄机的本事，或许短时间内找不到赵泰来，但一定能在短时间内知道是东厂把他藏了起来。 很明显的道理，在京城，敢把赵泰来藏起来的，只有东宫，只有东厂。 “一旦他确定赵泰来是被我藏起来了，那么面对一个月之后文王的压力，他会做什么选择？”李辰问道。 ( 赵清澜看了李辰一眼，冷笑道：“你怕了？” “不是怕。” 摇摇头，李辰说道：“我想知道他手上有多少牌。” “无非兵谏罢了，我早已经在做准备，就等狗急跳墙的赵玄机主动跳上这面墙来，自然有钢刀准备好剐了他。” 尽管已经决定抽身事外，但是当听着李辰随时随地准备好杀了自己父亲，赵清澜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你不需要和我说这些，这些年来，他与他手底下的人接触也会避开我，我给不了你什么情报。” 李辰起身，逼近了赵清澜，悠然道：“这个时候了，你还向着他？” 赵清澜咬紧牙关，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换做是你的话，你会把最重要的秘密暴露出来？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会吧。” 说到这，赵清澜冷笑一声，继续道：“你和他本质上是同一种，独王独霸的人，天底下除了自己，你们谁都信不过，妻子、儿女，在你们眼里全是工具罢了。” “这话我不爱听。” “独王独霸的是他，因为他想要从我手里抢走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而我。” 李辰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赵清澜，缓声道：“注定君临天下。” “他用妻儿去攫取他不应得的权力，而整个江山日月都是我的，我就会用我的权力保护好我的妻儿。” 赵清澜冷笑一声撇过头，说道：“说得好听。” 今天的赵清澜只施了很薄的一层淡妆，因为生病的缘故，眉眼少了两分平日里的强势和冷厉，多了几分这个年纪的女子本该有的娇柔和软弱。 第741章 你拿我弟弟威胁我 第741章你拿我弟弟威胁我 雪白肌肤依然没有任何瑕疵。 奶白的肌肤不用触碰，就知道它一定柔嫩软滑无比。 五官精致而完美，将她的美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综合颜值、气质，在李辰所见过的女子中，只有苏锦帕和宫徽羽能和她平分秋色。 即便是赵蕊和万娇娇，美则美矣，但在气质上，还是差了赵清澜一筹。 但是论起身份，其他几女加起来，也远远比不上赵清澜。 特别是今天的她，因为生病而多了几分娇柔，让李辰看得怦然心动。 而这个时候，赵清澜似乎很不习惯李辰靠得这么近，她皱眉说道：“你离我远点。” 李辰非但不听，还凑得更近了一些。 “你生病了，召过太医没？” 赵清澜一簇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召过了，只是因思虑过多而忧闷，导致气血不足，潮热上火。” “说到底还是心情的问题，看来你是真的关心你这个弟弟。” 李辰的手钻进柔软的锦缎被窝中，轻巧地在温暖还带着香气的被窝下面，捉住了赵清澜的手。 入手滑腻而温软，手感上佳。 赵清澜吓了一跳，赶紧一抽手，却发现抽不出来。 她瞪着李辰疾言厉色地说道：“你干什么！” “你不想知道我安排赵泰来去哪里做什么？” 李辰轻笑一声，完全无视了赵清澜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色，问道。 赵清澜悲愤至极，“你威胁我！”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可以让他去个很舒服的地方养尊处优地过一辈子，也可以让他到边疆去自生自灭，反正我答应你不杀他，还确保他不会被你爹送去文王那就行了，也不算骗你对不对？” ( 李辰前一句否认威胁，后一句却差点赤裸裸地把威胁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他并不在乎自己在赵清澜心里的形象有多差，反正已经足够差了。 该占的便宜，那是一点不能少。 似乎是俯身的姿势太累了，李辰干脆脱掉了鞋子直接上了凤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赵清澜万万没想到李辰居然放肆大胆到这个地步。 即便她身为皇后，是大行皇帝的正宫，可因为两人从无夫妻之实，所以她的床，从没躺过第二个人，更不要说是一个男人。 钻进被窝的李辰就像是一头横冲直撞丝毫不知道怜惜的蛮牛，野蛮地直接伸手就搂住了赵清澜。 赵清澜身体吓得绷直，她死命地推搡李辰，愤怒道：“你，你疯了，你给我下去！快点下去！” 李辰都上来了，哪还肯轻易罢休。 “不下。” 仗着自己力气大，李辰直接从身后箍住了赵清澜的柳腰，一张脸埋在赵清澜的脖颈间，感受着脸颊上和赵清澜的脖颈摩擦而带来的柔嫩触感，深吸了一口香气，赞叹道：“好香。” 赵清澜的身段极佳。 加上这个年纪的女子，最是风华正茂的时候，紧贴着她的玲珑身段儿，李辰感觉胸中的猛虎正在到处乱窜，继续在怀里这柔嫩无限美好的女子身上发泄出来。 身体被牢牢束缚，来自于本能的羞涩和恐惧让赵清澜忘了自己是个病人，她拼命地挣扎着，一边挣扎还一边骂人。 “无耻，你这个色胆包天的无耻登徒子，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第742章 破防了 第742章破防了 李辰表示从二十一世纪网络时代过来，沐浴过无数键盘侠能令人当场破防的臭骂，现在再对比赵清澜的这几句话，简直就如同春风拂面一样轻松。 折腾来折腾去，不是无耻就是登徒子，连骂人都骂不明白。 不过就以赵清澜的教养和素质而言，让她骂人属实是难为她了。 能说出这几句话，就已经证明了她破防破得有多彻底。 而李辰却并不在乎。 他使劲箍紧了赵清澜柔软的腰肢，凑在她晶莹粉嫩的耳垂边说：“你想让外面的人全知道我们在一张床上的事？” 又来了。 又来了。 熟悉的不要脸威胁又来了。 一招鲜吃遍天。 赵清澜果然停下了嘴里音量不低的反抗声。 她咬着嘴唇努力用最冷的眼神看着李辰，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不过分。” 低头就含住了赵清澜的耳垂，李辰含糊地轻笑道：“你乖乖配合，我保证不会过分。”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正派该说的。 赵清澜正欲反驳，却感觉被窝下面，李辰的大手剥开了自己的衣服，熟门熟路地就滑到了腰腹的位置。 上来就直奔目的地而去的必然是第一次尝荤的愣头青。 李辰经验也不算很丰富，但绝对不是愣头青。 他知道，女子腰腹部位的肌肤最柔软滑嫩，更何况还是赵清澜这样浑身上下就没半点瑕疵的完美女人？ 最重要的是，对比重要部位，这里不但能十足地挑起女子，而且也不会因为太过鲁莽而招惹来强烈的反抗。 ( 赵清澜身体一僵。 她下意识地又想挣扎，李辰却又说道：“配合我。” 现在的赵清澜从一开始的抵死不从，已经转变为只要李辰不太过分就好。 反正不是第一次，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赵清澜知道只要稍微满足一下李辰，他应该不会太过分。 可是配合，怎么配合？ 赵清澜完全不会。 更不可能主动。 她咬着嘴唇，强忍着腰腹间男人作怪的大手所带来的异样感觉，但竟也真的没有太过强烈反抗。 得逞的李辰仔细地感受来自于掌心的柔嫩触感，那种如同软玉但比软玉还要温暖滑嫩的触感，让他几乎爽上天。 赵玄机这老狗是可恶，可他女儿是真香。 不对，这种时候去想赵玄机干什么？ 李辰晃了晃脑袋，把赵玄机从脑海里踢出去。 太扫兴了。 摸着摸着，李辰就有点不满足。 他的手掌顺着赵清澜弧线完美的腰腹，轻轻往前滑。 大拇指蹭到了赵清澜的肚脐眼，还在那圆润可爱的肚脐眼上转了一圈。 赵清澜如遭电击。 她绷直了身体，本能地死死按住李辰的手，身体都在轻微地颤抖。 “这里，不行。” 感受到赵清澜超乎寻常的反应，李辰轻笑一声，果然慢慢撤回了自己的手。 赵清澜刚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到李辰的手掌从后面往下滑。 猝不及防之下，赵清澜毫无抵抗地被李辰的大手掌握住半边翘臀儿。 惊人的丰腴弹性，李辰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都陷入了那满满的软肉中去。 “啊！” 赵清澜发出一声惊呼，本能地转身想要逃离。 第743章 四目相对 第743章四目相对 凤榻之上，赵清澜在内侧，李辰在外侧。 原本赵清澜为了躲避李辰，是背对着她的。 所以导致李辰从后背环抱赵清澜的姿势。 可赵清澜这么一转身，两人四目相对之下，气氛陡然诡异了起来。 赵清澜后悔的要死，自己干什么现在转身。 尴尬，羞恼，还有点气急败坏。 赵清澜居然抓住挡住了自己的脸...... 看着现场化身鸵鸟的赵清澜，李辰差点笑出声。 他是真没想到，赵清澜还有如此娇憨的一面。 想想也是，赵清澜再怎么尊贵，再怎么是皇后，但她归根究底，首先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才算其他身份。 偏偏，赵清澜这么一转身，还没能挣脱开李辰大手的掌控。 大手如影随形，抓紧了那半瓣柔嫩到了极致的肌肤，过分丰腴的部位，李辰仿佛看见女子滑嫩完美无暇的嫩肉从自己指缝之间被挤压得变形的模样。 赵清澜身体一颤。 这样的接触，已经超出她的底线。 “不要！” 虽然在说话，可赵清澜的语气比之前软弱了不知道多少，没了强势和命令，反而带着点哀求。 可她依然死死地用被子蒙着自己的脸，似乎生怕和李辰对视。 “那里，不行。” 这一次，李辰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他得寸进尺，大手最大限度地打开，如同一头暴躁霸道的雄狮，想要吞下所有属于自己的领地与美好，在赵清澜身上的任何部位留下自己的气味，以此来宣誓主权。 ( 赵清澜心慌意乱。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温暖的被窝里面，暧昧的男女气息带动着温度在急速上升。 她感觉这样下去不行。 万一李辰兽性大发...... 混乱的思维完全不能帮助赵清澜做出正确决策，她感觉被子下面的氧气快要耗尽，她呼吸有些困难。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钻出去。 因为她怕自己一钻出去，就会面对李辰那似笑非笑的眸子。 憋死算了！ 赵清澜这么一想，她的大腿突然感觉到了灼热。 “这是什么！？” 赵清澜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 “你！登徒子！不要脸！” 李辰的另一只手从赵清澜脖颈下穿过，环抱着她的脑袋，虽然隔着被子，但赵清澜还是听见了李辰的声音，“乖一点，帮我。” 帮你！？ 帮什么！？ 怎么帮！？ 赵清澜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羞涩紧张。 便是之前那几次被李辰欺负，也没有如此直接。 黑暗而灼热的被窝下面，李辰暂时松开了在赵清澜翘臀上的手，精准地捉住了赵清澜的手掌，引导着她往下。 衣衫层峦叠嶂，但没有一层能挡得住李辰的手。 慢慢的，穿透衣衫，赵清澜握住了...... 滚烫！ 赵清澜触电一般要收回手。 可李辰却喘着粗气说道：“不乖了？” “不乖的话，我可就自己来了啊，就地正法哦。” 显然，李辰给了赵清澜两个选择。 要么主动帮忙。 要么被动被占有一切。 第744章 引导 第744章引导 当赵清澜弄明白了李辰的帮忙是什么意思，她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 大脑一片空白混沌，赵清澜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身边这个无耻之徒得逞。 可是眼下的情况，她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李辰的手再次拉着她的手腕进行第二次引导。 赵清澜一片空白中，再次感受到了掌心的灼热。 再次全面接触，李辰轻轻叹出一口气。 光是手就这么爽，要是真的上垒，那不是起飞？ 不过这种事情，多少要讲究个循序渐进。 赵清澜不是赵蕊，更不是鲜朝公主。 对付她，绝对不能操之过急。 嗯，操之过急这个成语，用的好。 “先慢慢来，适应一下。” 李辰依然隔着被子对赵清澜说道。 赵清澜身体一颤，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 羞愤欲死。 她恨不能立刻变出一把剪刀来咔嚓下去...... 但，也就是想想。 现实是她的手被迫营业。 赵清澜还在被窝中，那迷幻的味道逐渐散发开来，让赵清澜感觉自己浑身滚烫。 这味道绝对不算好闻，但却带着一股奇异的能挑动男女心底最深处恶魔的力量。 赵清澜终于憋不住了，她拉开被子喘息着，但双眼依然紧闭，不管怎么样就是不去看李辰。 只要看不到，那就不尴尬。 赵清澜如此安慰自己。 她只祈祷李辰快点结束，然后就解脱了。 而李辰低头看着眼前，霞飞双颊的赵清澜，粉嫩的鼻翼不断地起伏呼吸，粉桃儿一般的柔润嘴唇微微张开，轻轻喘息，额头微微渗汗，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烟火气和女人味。 ( 视觉刺激之下，李辰一手抱紧了赵清澜，另一只手重新占领那丰腴的半瓣儿，手掌不断挤压揉捏，再一低头，就叼住了赵清澜微微张开的嘴唇。 只是第一次触碰，就如同磁石一般紧密贴合。 李辰霸道到完全不给赵清澜反抗的机会，伸出舌头就侵入了赵清澜的口中。 “呜！” 赵清澜本能地瞪大眼睛，但这个时候她的口舌已经被李辰所霸占。 看着近在咫尺李辰的双眼，赵清澜想要反抗。 可换来的却是李辰变本加厉的索取。 她柔嫩的舌头拼命地想要把入侵的敌人推出去，可却不知道这样换来的是对李辰更大的刺激，是一种变相的迎合。 李辰快爽翻了。 一直到赵清澜快喘不过气，李辰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红唇。 四唇分开，中间甚至还有一道透明的唾液丝线相连。 赵清澜羞愤欲死。 “这样我会更快一些的。” 李辰对赵清澜传授着如何取悦自己的经验，给了她一点呼吸的时间，然后再次低头，重新吻了上去。 这一次，更霸道。 赵清澜柔嫩的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可怎么听怎么柔腻。 赵清澜自己听了都觉得羞耻。 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李辰全方位地霸占，她无力反抗。 此时，赵清澜脑海里甚至冒出了一个念头。 快点满足他，让他得逞了之后就会放过自己，至少，至少最重要的一关没突破就好。 第745章 亲情 第745章亲情 凤榻上，两人的身体在被窝中紧密贴合。 唇齿交缠之间发出的滋滋声让人面红耳赤。 被子细微的起伏和翻滚，证明被窝下的风光是不能被人看到的。 也不知道折腾多久，赵清澜只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快麻了，手都酸软到快无力了，李辰才闷哼一声，死死抱住了自己。 “呀！！！” 赵清澜感到什么东西弄到了自己身上，她止不住地轻呼出声。 良久，李辰才心满意足放开赵清澜。 而赵清澜，拼命地擦着自己的手和身上的东西。 当浪潮退去，剩下的就是无尽的怒火。 赵清澜的眼神能杀人。 她愤恨至极地盯着李辰，羞愤又委屈。 她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身上哪哪都是味道，还是属于李辰的味道。 一种被李辰玷污了的感觉，让她恼怒极了。 特别是李辰脸上心满意足的表情，让她更加感觉自己吃亏吃大了。 “你给我出去！” 听见赵清澜赶人，李辰懒洋洋地说道：“这么凶干什么，刚才不是表现的挺好。” “你还说！” 赵清澜恼羞成怒，抓起了枕头就朝着李辰砸过去。 可李辰手疾眼快，反手就把枕头抄在手中，他正要说话，门外传来通报声。 “殿下，赵泰来带来了。” 是陈通的声音，他知道李辰现在在这，于是直接向李辰汇报。 “让他等等！” 说这话的，却是赵清澜。 不用看赵清澜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绝对见不得人。 ( 可眼下沐浴更衣肯定是来不及了，着急之下，赵清澜有些手足无措。 “慌什么。” 李辰开口道：“反正只是说几句话的功夫，你让他在珠帘外说不就成了。” 此刻的赵清澜发钗横斜，衣衫散乱，最重要的是脸上还残留红晕。 尽管刚才也没有真的到最后一步，可她现在的模样，和承欢过后没区别了。 这样的赵清澜，李辰也不乐意她给别人看去了。 赵泰来是她亲弟弟也不行。 赵清澜手足无措，但眼下李辰的办法已经是最好的方案了，只能点头同意。 得了李辰的命令，陈通马上把赵泰来带了过来。 寝殿的门打开，赵泰来入内，看着珠帘放下来，他知道赵清澜肯定在里面。 “姐姐，你不出来见一见我吗？” 几天不见，赵泰来有些憔悴和颓废，怎么看都和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判若两人。 珠帘里，赵清澜愤恨地瞪了李辰一眼，然后才对赵泰来说：“我病了，虽然不严重却也会传染，就不见你了。” 赵泰来一听赵清澜病了顿时着急了，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急声道：“病了？太医看过了吗？姐姐服药了吗？我不怕传染，姐姐还是出来见我一面吧，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抛开人品不谈，赵泰来对赵清澜这份亲情还是真的。 而且，总算他还有点脑子，知道皇后寝宫这道珠帘是绝对不能进的。 所以再着急，他也只是隔着珠帘在说话。 “不必了。” 赵清澜想到自己以后几乎不可能再见赵泰来，心中酸楚之下，对始作俑者李辰的怒火更大。 第746章 保命牌 第746章保命牌 “等你被送出去，一切就都要靠你自己了，这种时候若是染病会很麻烦，就隔着珠帘说说话吧，我能看见你。” 赵清澜语气酸楚。 提起这个话题，赵泰来的神色也很黯淡。 他不再坚持，轻声说道：“姐姐，大概今天我就要走了，他们说打算把我送去鲜朝。” “鲜朝！？” 这还是赵清澜第一次知道赵泰来的去向，她急道：“那是苦寒之地，你过去怎么受得了？” 当下，赵清澜就想让李辰给赵泰来换个地方。 即便是避难，也没有必要去鲜朝那种蛮夷苦寒之地。 说到底，她还是心疼赵泰来。 却不想，赵泰来却很洒脱地一笑，说道：“我觉得挺好的，既然是要离开，就彻底换个环境，而且我想过了，鲜朝虽然是蛮夷之地，也刚刚打过仗，但也正是因此才适合我去，一切从头再来，说不定我还能在那里娶妻生子，度过余生。” 赵清澜顿了顿，说道：“你是长大了，成熟了。” 赵泰来苦涩地说道：“姐姐别担心我了，他们给我在那安排了个身份，也会给我一点银子，至少几年之内饿不死，这样就足够了，的确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赵清澜鼻头发酸，总感觉难过，可却不想在李辰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她强忍着难过，说道：“去了那边，要好好过日子，切莫再耍大少爷的脾气了，那里可没有人帮你撑腰，一切要靠自己，还是那句话，我不求你荣华富贵，能平安一生就是福。” ( 赵泰来说道：“我知道，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看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以后会好好生活的。” 说着，赵泰来突然跪在地上，给赵清澜磕了一头，颤声说道：“以后，姐姐也要保重。” 京城这个漩涡，牵涉到了大秦帝国最高层次的权力斗争，他能跑，但是姐姐却跑不了。 这也是赵泰来所放心不下的。 “姐姐，若是真的事不可为，你不要一条道走到黑，我们的爹已经疯了，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你没必要为了他把自己的性命赔进去，他能把我们姐弟当作利益筹码，你也要为自己打算才是。” 赵泰来的话，让赵清澜越发欣慰。 而赵泰来接下去的话，让李辰都动容了。 “姐姐，前几天在家，我偷听到爹和张必武、付玉芝他们说话，说是要联系一些死士在不得已的时候进行兵谏，并且之后的时间，爹密集地见了很多将领。” “我凭着记忆把我知道的所有将领名单都抄录下来了，这份名单你保管好，到最关键的时刻，可以拿来和太子做谈判筹码，让他保你平安。” 此言一出，李辰眼眸大亮。 他是真没想到，赵泰来临走了还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一份礼物。 这份名单，绝对能在关键时刻让赵玄机死无葬身之地。 而赵清澜也愣了。 她没想到从来都是纨绔子弟胸无大志的弟弟，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刻能起到这种近乎一锤定音的作用。 可是......傻弟弟，你留下的这张保命牌，就在李辰的眼皮子底下啊！ 第747章 意外之喜 第747章意外之喜 赵泰来本以为自己说完之后会换来姐姐的惊喜，但结果却是珠帘内一片诡异的安静。 等了一会，赵泰来憋不住了，他问道：“姐姐，你还在听吗？” 珠帘内的赵清澜却一直看着李辰，轻咬嘴唇。 本来赵泰来带来的这份礼物的确是一张很好的筹码，但可惜就可惜在李辰就在现场。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赵清澜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李辰能圣母一回。 比如这是你弟弟给你的礼物，本宫不屑于占这个便宜之类的。 但是李辰表示......逗呢？ 送上嘴的肥肉，还有吐掉的道理？ 圣母这俩字，压根不可能出现在李辰的身上。 当着赵清澜的面，李辰直接挑开珠帘。 赵清澜的心脏陡然一缩。 “不要......” 一声轻呼才出口，李辰已经挑开珠帘站在赵泰来面前。 赵清澜绝望地闭上双眼，她知道，全完了。 果然，当赵泰来看到从珠帘里走出来的不是自己姐姐，而是李辰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你怎么会在里面！？” 赵泰来失声质问。 语气中有惊讶、不敢置信，可更多的是愤怒。 寻常人家的女子闺房尚且不准人擅入，更何况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寝宫内，珠帘之后？ 这意味着什么！？ 想到自己姐姐名义上是皇后，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青春少女，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赵泰来自己也是花天酒地的公子哥过来的，短短时间内就想到了很多男女之间的事情。 ( 这些念头，如同毒蛇狠狠地咬在赵泰来心头。 让他怒火澎湃。 再联想到姐姐称病不愿见自己，实际上就是因为李辰在里面...... “你到底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冲动之下，赵泰来猛地起身冲到李辰面前，咆哮道。 看着双眼血红满脸狰狞气得几乎失了智要杀人的赵泰来，李辰不咸不淡地说：“把名单交出来。” 赵泰来更是气得直哆嗦。 他完全忽略掉了李辰的要求，死盯着李辰，咬牙切齿地质问：“你到底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说话间，赵泰来还想动手。 “住手！” 珠帘内，传来赵清澜惊慌的喝止声。 一旦激怒了李辰，自己弟弟就绝对死定了。 关键时刻头脑总算恢复冷静与清明的赵清澜深吸一口气，说道：“泰来，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你来得突然，我不想让你看到，所以才叫他进来的。” 赵泰来被怒火冲昏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可他依然不相信，对着珠帘内的赵清澜说道：“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还故意叫他进去，你知道不知道这珠帘内，除了你的丈夫，谁都不能进，你居然让他进去了！” 赵泰来气急败坏的模样让李辰挑了挑眉毛，淡然道：“我们的事情，说给你听，你敢听？” 扭头看到李辰平静而淡漠的眸子，赵泰来的大脑猛地彻底冷静下来。 他身体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就是冷汗岑然而下。 他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资格管李辰和自己姐姐的事情。 第748章 我要保护我姐姐 第748章我要保护我姐姐 别说自己现在是一只丧家之犬。 就是还是赵家大公子的时候，面对李辰，自己也只能摇尾乞怜。 连自己的父亲都被他逼到要发疯的地步，更何况是自己？ 而自己，刚才居然还想对他动手。 要是真的碰了李辰，只怕立刻会有刀斧加身，把自己砍碎。 如此一来，自己姐姐的一切付出，也就付之东流。 甚至，说不定自己姐姐就是为了自己，才答应了李辰什么过分的条件...... 脑子里纷乱无比，每一个冒出来的不好的念头都让赵泰来气到发抖。 可最令他生气和绝望的是，他无力改变。 连自己身为一国皇后的姐姐都要对李辰委曲求全，任由他胡作非为，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对李辰发火？ 到头来，死的不还是自己？ 种种念头，让赵泰来有种万念俱灰的绝望感。 李辰却并不在乎赵泰来的内心有多痛苦和绝望，他只是伸出手说道：“把名单交给我。” 赵泰来悚然一惊，再退一步，咬牙说道：“不行，这是我给我姐姐的保命符！” 李辰表情淡漠，看着赵泰来说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被我杀了拿走名单，或者你自己交出来，然后我依然会安排你去鲜朝。” 赵泰来倔强道：“哪怕杀了我也不行，我能跑，我姐姐却跑不了，万一你对她......” “我从珠帘后出来，你还看不明白吗？” 李辰淡淡道：“不管有没有这份名单，我保她一世荣华。” ( 这句话，直击赵泰来内心最柔软处。 “当真？” 赵泰来问道。 “你没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格。”李辰有些不耐烦了。 从来都软弱怂胆的赵泰来这时候却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咬牙说道：“我要你的保证，就算是你以后可以食言，但是现在，我一定要你的一个保证，否则的话，我就是把这份名单吃了也不会给你。” 说着，赵泰来从怀中取出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纸，作势就放到了嘴边，厉声道：“你要是不给我保证，我马上就吃了它。” “你吃了它，我也可以让人剖开你的肚子，再取出来。” 李辰冰冷道：“你给还是不给。” 被逼到绝境的赵泰来怒吼道：“不给！除非你给我一个保证，否则你就杀了我再取出来，我这辈子没有干过一件正经事。” “但是今天！” “现在！” “在这里，我要保护我姐姐！” 一声怒吼之后，珠帘内，传来赵清澜的啜泣声。 哪怕面对内阁和东宫激斗，她夹在后宫缝隙之中艰难求生，独自承担巨大的压力也没有动容过的赵清澜，终究是绷不住了。 而李辰......多少有点对赵泰来刮目相看。 李辰突然想到以前听说过的一句话。 没有谁是天生的废物，哪怕他再一无是处，再恶贯满盈，可人活着，就总有自己的坚持。 显然，此时此刻，赵清澜就是赵泰来唯一的坚持。 这对姐弟，说来也苦。 搁李辰的脾气，换任何一个人这时候他都已经直接下令杀人取物了，但现在，李辰改了主意。 第749章 本宫给你个承诺 第749章本宫给你个承诺 “好，我答应你。” 李辰看着赵泰来，平静但有力地说：“我保证，不会伤你姐姐，并给她以最好的生活，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赵玄机是赵玄机，内阁是内阁，乱党是乱党。” “而赵清澜，始终是我大秦帝国的皇后。” 李辰的声线清朗，每个字都咬字清晰，出口便是口含天宪，回荡在凤禧宫的寝宫之中。 赵泰来死盯着李辰的脸，听他说完了这些话。 原本整个绷直成标枪一样的身体，仿佛突然泄了气。 那口精气神散去，赵泰来松弛下来，他毫不犹豫地把名单交给李辰，轻声说：“或许这份口头保证没有任何约束力，我也没那个能力监督你执行，但是......”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食言过。” 李辰接过名单打断了赵泰来的话，淡淡道：“你是没有能力监督我执行保证，但你更没有本事让我专门骗你一次。” 赵泰来笑了笑，说：“对，所以我选择相信你。” “这份名单，并不完全，因为很多人我也不认识，但是我爹所接触将领的半数都在上面了，他们的官职或许不高，但都是带着兵的实权将领，其中还有你东宫的两名侍卫长。” 李辰抖开名单一看，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不止如此，另外几个名字，让李辰眯起眼睛。 他没记错的话，这几个名字，还被苏震霆委以重任，专门带来见过自己。 ( 甚至在名单的下方，还有几个东厂锦衣卫高级官员的名字。 这几个人，李辰大多接触过，是东厂锦衣卫的真正骨干。 这还只是其中的一半，要是赵玄机的整个脉络铺开，天知道有多少人是人，多少人是鬼。 一场政治博弈，给赵玄机活生生地玩成了无间道。 只是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这张赵玄机自己耗费了数十年，无数精力和金钱铺设的大网，居然是从他亲生儿子身上打开的缺口。 毫无疑问，这张名单到了李辰手里，代表着京畿地区即将掀起巨大的风暴。 “你还有什么话对你姐姐说？”李辰看向赵泰来问道。 赵泰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珠帘，摇摇头说：“没有了。” 略作沉吟，李辰说道：“你可以留在凤禧宫到晚上，你们可以一起用膳。” 皇宫内，尽管明面上绝大部分都在李辰的掌控之中，但就如同这份刚到手的名单一样，就算是东宫的两个侍卫长都是赵玄机的棋子，更不要说这么大的皇宫。 所以李辰的这个决定，其实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而赵泰来却摇摇头，说道：“我知你好意，心领了，既然决定要离开，就早点走，省去许多麻烦，再怎么留连，始终还是要离开的。” 说着，他对珠帘后的赵清澜深深行了一礼，抬起头来，眼眶里满含热泪，可脸上却在笑，他说：“姐姐，你不用太担心我，说不定等以后平静下来了，我还有机会回来看你的。” “我走了，姐姐保重。” 话说完，赵泰来扭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第750章 呵斥皇后 第750章呵斥皇后 “泰来......” 等赵清澜一声充满了不舍的呼唤出口，殿门关闭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赵泰来还是走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赵清澜最后的呼唤。 见此，赵清澜彻底绷不住，掩面而泣，哭得很伤心。 李辰转过身来隔着珠帘，这次他没进去。 站在珠帘外，李辰说道：“别哭了，你本就身体虚弱还在病中，过度伤心不利于身体恢复。” 赵清澜却仿佛没有听见，越哭越伤心。 “行了，别哭了！再哭我把赵泰来送去月牙关，什么鲜朝也别去了，直接到月牙关当个守城小兵放任他自生自灭。” 听得心烦的李辰一声呵斥，换来的是勃然大怒的赵清澜撩开珠帘冲出来。 赵清澜盯着李辰，怒道：“你敢！” 抖了抖手里的名单，李辰无所谓地说道：“该得到的东西我都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赵清澜大怒道：“你无耻至极！” “不哭了？” 李辰看着赵清澜，不咸不淡地丢出三个字。 赵清澜抿着嘴唇没说话。 “不哭了就好好休息，我只是答应了赵泰来不杀你，给你荣华富贵，但你要是自己作死，那也怪不得我。” 李辰淡淡道：“真的病重了，躺在床上难受得想死的是你自己，我可逍遥快活的很，想想值不值吧。” 说完，李辰扭头大摇大摆地就走。 赵清澜盯着李辰的背影，气到想要拿一把剪刀扎死李辰，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 可被李辰这么一折腾，赵清澜内心的伤心和难过还真的消散了不少。 事已至此，就是不舍也没有办法，她只能祈祷赵泰来在鲜朝能过得好一些。 等李辰走后没多一会，伺候的宫女进来了，还端着许多补品。 “娘娘，这些是太子殿下临走的时候吩咐送来的，说是让您喝了，早日康复。” 宫女小心翼翼地看着赵清澜的脸色，低声说道。 本想拒绝的赵清澜突然想起了李辰临走之前说的话。 的确，身体是自己的，要是病倒了，岂非让李辰得意了？ 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她才不会做。 “端过来吧......还有，去准备一下，本宫要沐浴更衣！” 赵清澜想明白过来要保重身体的时候，李辰已经回到了习政殿。 他第一时间就把三宝叫了过来。 负责看守耶律古赞齐的三宝这段时间寸步不离偏殿，一见到李辰，依然是恭敬又谄媚的样子。 “奴婢给殿下请安了，殿下气色红润，龙精虎猛，想必是有好事发生？” 李辰听到这话乐了。 想到刚和赵清澜做的事情，有些意犹未尽的他笑骂道：“你个太监知道什么叫龙精虎猛。” 这要是别人说这话，三宝少不了一掌下去就把对方劈碎了，可说话的对象是李辰，三宝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说道：“是是是，殿下说的是，奴婢的确不知......” “行了，看看这个。” 李辰把名单丢给三宝，然后转身接过了万娇娇递来的茶杯低头喝茶。 三宝躬着身双手举过头顶，姿态无比恭敬地接过名单，打眼一看，冷汗渗满这位半步陆地神仙的后背。 第751章 请殿下开恩 第751章请殿下开恩 为了最大程度的安全起见，李辰自己东宫的护卫力量一直是由苏平北所控制的羽林卫负责。 但终究锦衣卫才是李辰用的最顺手的一支力量，并且锦衣卫的个人武力明显要高过正规军的羽林卫，所以东宫防卫力量中，侍卫长级别的，都是锦衣卫抽调而来。 另外，京城的东厂是总部，所有锦衣卫全部是精锐中的精锐，三宝可以准确地叫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还有他们的生平履历，全部是三宝点头之后，才能在京城总部的锦衣卫体系中担任一官半职的。 所以当看见名单上那几个熟悉的名字，三宝大惊失色。 “这份名单，是赵玄机所联系的人名单，可以确定一旦发生了意外情况，他们就会立刻变成赵玄机的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军方实权将领，另外几个你知道的，不是本宫的侍卫长就是你东厂锦衣卫的头子。” 李辰的话说得越多，三宝内心的惊骇和惊怒就越深。 笑了笑，李辰放下茶杯，淡然说道：“无怪乎本宫接二连三地遭遇刺杀，就那些刺杀，还多是白莲教所为，赵玄机可还没动过手，哪一天赵玄机要是打算动手了，本宫会不会被自己的侍卫长所杀？” 话听到这，三宝再也绷不住，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只是三宝始终不是一般人，这个时候他没有和普通人的正常反应一样拼命地推脱或者求饶，而是精准地抓住了李辰的需求，说道：“请殿下给奴婢一些时间，奴婢亲手处置了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之后，再来给殿下请罪。” ( 态度很聪明，但这却不是李辰想要的。 李辰皱眉，淡淡道：“你是巴不得赵玄机早点知道本宫已经掌握了这张名单？” 三宝悚然一惊。 他急于平息李辰的怒火，却忘了最关键的东西。 这份名单在李辰手上，那就是一个大杀器，可这个大杀器只能用一次，一次之后就报废了。 不管用在哪，都不能用在铲除名单上的人上。 因为一旦动手，赵玄机立刻会警觉。 那时候，这名单也就没用了。 这份名单看似是指明了背叛者的名单，但实际上却是赵玄机的催命符。 “请殿下明示。”三宝把额头紧贴地面，颤声说道。 李辰冷哼一声，说道：“本宫本以为你三宝看人眼光独到，最起码身边的人是可以信任的，没想到你让本宫很失望。” “奴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摆摆手制止了三宝没营养的话，李辰说道：“东宫那两个侍卫长先别动，但东厂里的几个人，你可以先处理掉，试探一下赵玄机那边的反应，其他不该动的人你就盯死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禀报，万一走漏了风声，你提着脑袋来谢罪。” 三宝闻言没二话，咬牙切齿地说：“谢殿下开恩，奴婢这就去办事。” 深深地看了三宝一眼，李辰淡漠地说道：“念在你几次护驾有功，而且为本宫办事也算尽心尽力的份上，本宫暂时不发落你，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本宫再一起处置，你好自为之。” 第752章 吃里扒外 第752章吃里扒外 吃了一顿挂落，三宝恭恭敬敬地离开了习政殿。 一转身，三宝面色阴沉冷厉，恢复了那个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东厂厂公角色。 “来呀。” 三宝尖锐的嗓音阴恻恻地喊了一声。 “厂公请吩咐。” 立刻有人簇拥上来，恭敬地准备领命。 “回东厂，杂家今天要执行家法。” 憋着一肚子火，三宝带着一队人火速回到东厂。 刚进门，正要出门办事的陈通见到三宝，立刻客气地拱拱手道：“厂公不是一直在东宫值守？回来可是有事？” 三宝阴笑一声，说道：“陈指挥使在就最好，随本厂公一起来吧。” 说着，三宝身上披风一抖，一言不发直奔东厂公堂。 东厂作为一个集合了刑罚、牢狱等综合职能为一体的巨大组织，其内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小刑部，说小是规模比不上刑部，但实权，可一点不比刑部小。 这公堂，就是平日东厂高层开会和审问重犯的地方。 好声好气地来打招呼，结果吃了个脸色的陈通一愣，紧接着就是有点不爽。 他现在好歹也是东厂的二把手，太子殿下钦点的未来一把手继承人。 你三宝凭啥摆这个臭架子给本指挥使看？ 不过看出三宝带着火气，似乎要发落人的样子，陈通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来到公堂上，三宝一转身坐在最上方的太师椅上，面色阴郁得能滴出水来。 很快，接到通知的各路锦衣卫百户、千户，只要在京城的，全部汇聚而来。 ( 其中半数进入公堂，都站在了陈通所在那边，进来也是第一个跟陈通问好，反倒是三宝显得有些孤零零。 看着这一幕，三宝也不在意。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从殿下加重了陈通的权柄之后，这东厂里，一个个靠向陈通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但三宝不在乎。 他知道，只要殿下还用他，那么他手上的权力，永远都在。 而今天马上要办的事，就是要办给殿下看的。 让殿下知道，自己才是殿下的第一走狗。 等人到得都差不多，三宝这才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诸位都已经到了，那么本厂公也就不绕圈子，今日让大家放下繁忙公务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说着，三宝抬眼看向了站在陈通身后，早已经是陈通左右手心腹的一名高瘦男子。 “苗丰业，你入锦衣卫多少年了？” 被点名的苗丰业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抱拳道：“回禀厂公，大行三年，圣上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东厂锦衣卫，属下由亲军都尉府转编而来，幸得厂公赏识，历任小旗、总旗、百户至今副千户，已有十余年。” “好，十多年了。” 三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说道：“在场的最低职级也是百户，在我东厂升到百户可都不容易，可以说各位都是实打实地拼出来的，本厂公也从未怀疑过各位的忠心，若非今日发生的事情，本厂公还被几个欺上瞒下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给蒙在鼓里！！！” 第753章 哑巴了!? 第753章哑巴了！？ 盛怒之下，三宝最后一句话是带了内力喝出来的。 整个公堂空气骤然一沉。 所有人都胆战心惊，不断地看向身边彼此，想要从中找出让厂公震怒的吃里扒外的人是谁。 而受到目光最多的，还是第一个被点名的苗丰业。 苗丰业切身地感受到这份沉甸甸的压力，立刻就慌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陈通。 陈通自然不能见自己的心腹被扣上帽子，虽然三宝一番话没有点名苗丰业就是那个吃里扒外的人，可这么明显的动作下，要是他一点反应都没，以后谁还敢跟他？ 陈通眉头一皱，缓声说道：“厂公，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厂公如此震怒？若是真的吃里扒外的，厂公大可明说出来，锦衣卫绝对不姑息，将其挫骨扬灰，但是厂公也不要冤枉好人。” 三宝的表情依然阴沉，他冷哼一声，冰冷地说道：“苗丰业、蒋大年、胡缺，你们三人走上前来。”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对视一眼，各自看到彼此眼底的震撼和惊恐。 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根本没胆子反抗，只能磨磨蹭蹭地来到公堂中间，面对三宝站好。 三宝盯着这三人，阴恻恻地冷笑道：“本厂公既然报出了你们三个人的名字，你们就应该知道是什么事情吧？” 这三人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作为已经暗中投靠了赵玄机的叛徒，他们自然知道彼此的真正身份。 ( 而三宝能准确无误地把他们三个人的名字点出来，显然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们想不通，自己和赵玄机联系多年，无比隐秘，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可现在三宝是怎么知道的。 苗丰业硬着头皮说道：“属下不知，还请厂公明示。” “还嘴硬！” 三宝豁然起身，雄浑内劲随着他的动作而涤荡，他身体周遭的空气都扭曲起来，带着无匹的压力，三宝只是一抬手，手心内就迸发出巨大无比的吸力，竟凭空把苗丰业给吸到了手中。 苗丰业身为锦衣卫的副千户，也是绝顶高手，可他的那点本事，在三宝面前却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他惨叫着被三宝一把扼住咽喉。 只要三宝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捏碎他的喉咙。 眼见这局面，陈通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愠怒道：“厂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苗丰业跟了我多年，你无凭无据如此对待他，这是要铲除异己还是做给我看？” “陈通，不想死的话你就闭嘴。” 三宝面无表情地对陈通说道：“这是殿下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吗？” 陈通悚然一惊。 短短一瞬间，他脑海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但每一个念头都无法解释，太子为什么会授意三宝铲除自己的手下？ 但最起码，已经可以证明这件事情和争权无关。 又惊又怒之下，陈通对着脸色涨红恐惧无比的苗丰业怒吼道：“你们三个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到了这一步还不快说！？哑巴了！？” 第754章 狠辣三宝 第754章狠辣三宝 陈通的咆哮，让苗丰业本就高度紧张的精神彻底崩溃。 他想的根本就不是认罪。 在东厂干了十多年，苗丰业实在太清楚东厂的手段。 自己认罪的话，不但没有从宽发落，反而会死得更彻底。 惊慌和绝望之下，苗丰业两眼血红，怒吼道：“是你们逼我的！” 说完，他鼓起浑身内力，反身一掌拍向最近的陈通。 陈通是做梦都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心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对自己出手。 猝不及防之下，陈通只来得及扭过身体让开要害，肩膀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掌。 闷哼一声，陈通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肩胛骨断裂，气血翻腾之下，整个人踉跄着倒退了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了清晰可见的脚印，一路他所碰到的桌椅，全部炸成粉碎。 可见这一掌的内力有多深厚。 张嘴哇地吐出一口淤血，陈通牙呲欲裂地看向偷袭自己的苗丰业。 而此时的苗丰业已经彻底疯了，他朝着身边两名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的同伴怒吼道：“还不快走，留在这等死吗！？” 听到这话，那两人如梦初醒。 苗丰业抬脚一跺地面，他脚下的地砖顿时裂开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纹，整个人拔地而起，朝着房顶急速冲去。 哗啦啦。 屋顶被苗丰业冲破一个大洞。 另外两人紧跟而上，似乎生怕自己跑得慢了。 而此时，三宝才慢悠悠地说道：“不知死活。” ( 话说完，三宝的食指和拇指轻轻划过茶杯。 那茶杯的杯盖就如同一个急速旋转的陀螺飞碟一般，朝着被苗丰业撞破的屋顶急速飞去。 在场的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在三宝动手的那一刻，他们极其敏锐地感应到一股强悍无比的内力从那茶杯的杯盖上激荡而出。 而再看三宝，周身气劲没有丝毫外泄。 这一幕看得不少人暗暗心惊。 厂公的内力，又精纯了。 再看头顶处，只听见三声惨叫接连而来，一大股热血先一步从天上洒下，落在满是残破瓦片的地面上，显得狰狞又触目惊心。 紧接着，三具身体如同破麻袋一样重重地从房顶落下。 连续三声砰的巨响，让人听着都觉得牙酸。 这三人还没死，只是重伤。 三宝起身缓步走到苗丰业的面前，淡淡地说道：“狗就是狗，外面有什么屎都能吃得下去。” 苗丰业因为痛苦而脸色惨白，他对三宝哀求道：“厂公，看在我多年来为东厂效力的份上，饶我一命......” “你给东厂效力，这些年该给你的东厂都已经给你了，可惜你还想要更多，跟错了人，当然就要付出代价了。” 三宝低头看着苗丰业，语气无比温柔地说：“乖，下辈子，记得别跟错人了。” 话说完，三宝抬起脚，缓缓地踩在苗丰业的脑袋上。 看着这一幕，许多已经猜到三宝将做什么的人同时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知道厂公素来心狠手辣，却没想到对待跟随自己多年的属下，也能如此狠毒。 三宝抬头看着众人，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然后脚下猛地发力！ 第755章 取代 第755章取代 苗丰业的脑袋就如同西瓜一般在三宝的脚底下炸开。 红的，白的，粘稠中带着浓郁血腥味的絮状物炸得到处都是。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三宝脚步不停，连续踩爆了三个人的脑袋。 现场一片死寂。 即便是房顶破了个大洞，大风呜呜地吹进来，依然吹不散公堂上那浓郁到了极致的血腥味。 幸亏在场的都是高手，而且身在东厂，什么血腥残暴的画面早就已经经历过了，也就是这样，他们才能忍住不吐。 目光再扫了一眼现场，见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三宝这才淡淡地说道：“杂家再给各位一个忠告，拿了东厂的俸禄，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尽心尽力地给主子办好事才是咱们该做的事情，不该有的念头千万不要有。” “别以为自己偷偷摸摸干的那点勾当不会有人知道。” “上面那些都是场面话，下面一句请诸位务必谨记。” “东厂出了事，殿下不会找你们，只会找杂家，你们要是让杂家在殿下那不好交代，杂家就让你们想交代都交代不了。” 三宝一番话下来，本就寂静的公堂上更加安静。 “听明白了就都退下吧......” 三宝看了脸色铁青的陈通一眼，淡淡道：“陈指挥使留一下。” 不管旁人如何作想，他们也没胆子留下来听一听东厂一二把手之间的八卦。 各怀心思的属下们都离开之后，陈通捂着自己的伤口，面无表情地对三宝说道：“厂公要属下留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 “这话听起来可生硬得很。”三宝似笑非笑地说道。 陈通心里有怨气，忍不住说道：“即便是殿下的命令，厂公也可以在动手之前知会一声，否则长此以往，我在属下面前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等太子即位登基，三宝就要退到幕后，放出手中的权力，而继任者就是陈通。 这一点是李辰早就让陈通与三宝两个人明白过来的事实。 而三宝也接受了。 所以陈通在面对三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横竖殿下不点头，他就是争死去也不可能和三宝比拼在东厂的威望。 可殿下说话了，三宝再舍不得也只能交出权力。 况且目前看来，三宝并没有舍不得的样子。 所以三宝和陈通之间，倒没有一、二把手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发生，反倒是三宝在很多地方提点还不够成熟的陈通。 若非如此，陈通此时也不可能跟三宝发这个牢骚。 三宝闻言淡淡道：“其他的事情我会提前通知你，但这件事情却不行。” 不等陈通愠怒，三宝就继续说道：“坦白与你说了，这件事情并不是我发现的，而是殿下先知道的，你想想，东厂给殿下做了多少事情，但就是殿下十分信任的东厂，却出了三个副千户级别的叛徒，还是和赵玄机勾结，殿下如何想东厂，又如何想你？” “你真以为等我退下去了，你就必定是取代我的人？殿下就没有其他人选么？” 第756章 领罪 第756章领罪 三宝这话，让陈通愣在原地。 “你还在想着在东厂里的威望？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如何去给殿下请罪才是。” 三宝的话，让陈通脸色骤变，他失声问道：“殿下会因此迁怒于我？” 三宝淡然道：“君心难测，咱们的殿下，如今虽然还只是储君，但他的行事风格和心思，已经越来越像一名真正的帝王了。” 陈通咬了咬牙，问道：“敢问厂公，是不是现在立刻去最好？” 三宝道：“难道陈指挥使还想让殿下惦记着？” 陈通闻言神色一凌，一礼到底，诚恳道：“多谢厂公指点，大恩大德，陈通没齿难忘。” 看着陈通着急忙慌地离开的背影，三宝面无表情。 就陈通这样的手段，若是没有太子的支持，一百年都休想从他手里抢走半点权柄。 可就是因为太子殿下的一句话，他就不得不慢慢地把陈通扶起来。 因为这是太子希望看到的。 或许，太子手底下就是需要一条不怎么聪明的狗。 而陈通，正合适。 当陈通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习政殿的时候，李辰正在处理公务。 事实上一天中绝大多数时间，李辰都埋身在各种各样的奏章之中。 “卑职陈通，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见陈通的问候，李辰头也不抬地说道：“行了，免礼吧，你先在旁边等一会，本宫处理完了这份奏章再和你说话。” 陈通恭敬地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边去等着。 ( 这么一等，就是足一个时辰。 陈通也不知道是李辰故意敲打自己还是真的把自己忘了，他也不敢问，只能忍着伤口的疼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等着。 倒是李辰的贴身秘书，东宫第一秘万娇娇一直在旁边看在眼里，可她心疼自家殿下忙碌都来不及，哪会主动提醒。 要知道，自家殿下有强迫症，每天都必须把当天的公文奏章处理完了才会睡觉。 所以在万娇娇看来，来一个人就是打扰了殿下，延迟了殿下休息的时间，她讨厌都还来不及...... 感觉腰酸背痛的李辰抬起头，一眼就见到了脸色发白，额头渗汗的陈通正颤颤巍巍地站在习政殿角落，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暴击伤害，“你怎么在这！？” 不等尴尬到极点的陈通开口，李辰就拍了拍额头，哈哈笑道：“想起来了，本宫让你等着的......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陈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涩声道：“卑职驭下不严，请殿下责罚。” 李辰靠在金椅上，没搭理他的话。 转手从万娇娇的手里接过了茶杯，轻轻喝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受伤了？” 陈通立刻答道：“厂公回去清理叛徒，卑职一时不察，被偷袭所以受了点伤。” 手指摩挲着杯沿，李辰淡淡道：“三宝让你来的吧。” 陈通脸皮一紧，低头答道：“也是卑职自己想来的。” 这句话，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说了。 放下茶杯，李辰说道：“既然做错了，就要罚，你既然主动来领罪了，本宫不降罪，那么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不好交代。” 第757章 消息 第757章消息 陈通咬着牙，说道：“卑职请殿下降罪。” “传旨。” 李辰淡淡两个字落地，陈通立刻双膝跪在地上，额头碰地，作匍匐姿态。 尽管这个姿势会让他的伤口加倍疼痛，但陈通依然纹丝不动，只是咬着牙忍着钻心疼痛，等候发落。 “兹东厂锦衣卫指挥使陈通驭下不严，以至错漏百出，虽非陈通之罪，但亦应为错负责，着革去其锦衣卫指挥使一职，降为锦衣卫副指挥使，以观后效。” 听到这道旨意，陈通立刻谢恩。 原本陈通就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他的正职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李辰给他提上来的，这才短短几个月他就又被从正职打了回去，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对他的威信造成巨大打击，甚至沦为笑柄也不为过。 要知道，东厂里那些千户和副千户，可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鬼知道他们在得知陈通被降职之后会有什么小心思。 “你升职才几个月就被降回去，传出去之后多多少少会引来一些非议，但这些问题是你自己需要解决的，办妥这些问题和带来问题的人，知道吗？” 李辰面无表情地说道：“要是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你还如何堪当大任？” 陈通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卑职明白，一定不会再给殿下惹来任何麻烦。” “明白了就好，下去吧。” 打发走了陈通，李辰重新把注意力回归到眼前的奏章上。 因为和内阁的权力冲突日益严重，越来越多的事情下面无法处理，最终层层转交到他的手上，而他则要在这如同一团乱麻的局面中，给自己和整个东宫派系谋求利益的最大化。 ( 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牵一发动全身，所以这需要李辰集中最大的精神，全神贯注地统筹把握全局。 ...... 东厂发生的事情，并没有隐瞒外界多久。 毕竟两名副千户，他们下面还有各自的百户以及其他下属，顶头上司凉了，还是一次就凉了三个人，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消息，很快就传到赵玄机的耳朵里。 这个时候他正在布置更多的人手去搜寻已经失踪了好几天的儿子赵泰来。 “埋在东厂的棋子全部被拔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赵玄机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东厂的这三枚棋子，是他多年来耗费了无数精力和心血才埋下来的。 甚至其中的苗丰业，在东厂还未组建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收买好，后来得知东厂组建的消息，又费尽心思把苗丰业塞了进去。 如此多年下来，苗丰业才成长到如今副千户的地步。 赵玄机之前甚至已经在筹谋帮苗丰业把头顶的副字去掉。 这些年来，为了确保棋子的绝对安全，他几乎没有动用过他们，可眼下却全部被拔了，这让赵玄机立刻就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传消息来的人是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他低声说道：“早些时候，三宝突然从东宫返回，立刻就去了公堂召开会议，将京城所有在职的百户和千户全部集中起来，当场就将苗丰业等三人格杀。” 第758章 辽国使团到京 第758章辽国使团到京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提前收到消息，而苗丰业等人也没有来得及传出只言片语。”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问道：“京中可还有其他大臣或者军中将领被捕杀？” 中年男人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消息，仅有东厂发生了意外。” 闭目沉思了片刻，赵玄机说道：“你们手上在做的事情先放一放，暂时潜伏下来不要再节外生枝，一切，等辽国人到了再说。” 中年男人恭敬地回道：“小人遵命。”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京城的局势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 赵玄机死盯着东宫的动作，之前东厂苗丰业等人的死引起了他的极大警觉，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所密谋的事情败露。 但是持续一段时间的观察下来，赵玄机所联系的人却一直平安无事。 其中几个人还被调到了更具实权的位置上。 这让赵玄机开始疑神疑鬼，东厂苗丰业他们的死，是不是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但让他不安的是，苏平北带回来的一万多人，始终驻扎在京城外，羽林卫的营地之中。 甚至一千多精锐中的精锐，也一直留在东厂没有挪过窝。 地方部队一直逗留京城，这是绝对不合乎常理的事情，但是在李辰的默认下，就这么发生了。 付玉芝曾在早朝中提出让苏平北的部队撤离京畿地区，至少不能留在京城，但却被苏震霆直接给挡了回去。 看似是苏震霆坚持，但背后到底是谁的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 也正是因此，京城的上空，除了让人喘不过气的政治压力之外，还多了一丝内战风暴的疑云。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赵玄机几乎把整个京畿地区翻了个底朝天，但却始终没有找到赵泰来的下落。 这让他心中的希望之火逐渐熄灭，不得不开始面对一个最不想面对的问题。 到底是赵泰来被谁绑走，甚至已经遭遇了意外，还是赵泰来自己察觉到了什么，提前先跑了？ 赵玄机自己是倾向于前者的。 他清楚自己那个儿子，先不说他有没有本事提前知道自己的打算，就是提前知道了，也绝对不可能遭得住自己如此力度的寻找。 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的赵泰来，让本就焦躁的赵玄机越发心急如焚。 距离文王给他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半，时间到了若是交不出人来，文王的雷霆手段，可就要落下来了。 在这种时候，赵玄机绝对不想面对东宫与文王的两面夹击。 所以他一边继续加大力度寻找赵泰来，另一边，也开始做出最坏局面的打算。 一直到这一天。 辽国的人，到京城了。 不管两国关系如何紧张，这一次见面又是如何的尴尬，辽国正式来人，大秦作为东道主，是必然要派人出来迎接的。 李辰选择的是苏震霆和澹台镜之。 这两人，无论身份和地位都足够。 而最合适的赵玄机，被李辰一票否决。 这一日早晨，苏震霆和澹台镜之汇合，来到京城外迎客亭，迎接大秦帝国数百年来的宿敌，辽国使团。 第759章 铁狼卫 第759章铁狼卫 京城郊外，迎客亭旗帜招展。 澹台镜之下了马车之后与苏震霆拱拱手，笑道：“苏将军安好。” “先生安好。” 面对澹台镜之，苏震霆也给予了极大的尊重。 两人问候过后，苏震霆主动提起话题道：“听闻今日先生一直忙碌与学院建设，可有眉目了？” 提起这个，澹台镜之立刻开怀道：“有太子殿下的全力支持，进度非常快，今年夏季应当就可以进行第一批招生了。” “好事啊。” 苏震霆点点头，说道：“殿下十分重视学院的建设，拨款和人员方面更是准备充足，想来这学院，必定会名留青史，而先生作为第一任院长，也会被后世人所称颂。” 摆摆手，澹台镜之说道：“名利于我而言如浮云，更何况，要说功劳，最大的功劳应当是殿下的，若非他如此看重，这一切也不可能被推动，更不要说进展如此之快。” 官场互夸，把功劳让给上头，总归是政治正确的事。 苏震霆点头说道：“是极，是极。” 两人心不在焉地又聊了两句，官道尽头，一面辽国旗帜首先出现，然后就是一队大约百人的骑兵护卫着队伍中间的几辆马车前行而来。 这一百多骑兵，一个个浑身被黑色铠甲覆盖，他们每一个人的身高都在一米七五以上，身上的制式黑色铠甲，别说在冶金工艺落后的草原，就是大秦帝国内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寻常部队根本没资格配备。 ( 这些骑兵最为显着的特点就是腰挎弯刀，后背背着一杆三米冲阵长枪，而他们覆盖了面部的面甲上，除了露出鼻孔和眼睛之外，每一个人额头处都烙了一个狼头作为标记。 一百多人的骑兵，人数并不算多，但是行走之间令行禁止，每一名骑兵的步调一致，左右前后之间的间距几乎保持恒定。 若是步兵，训练有素的士兵走出这样的步伐并不奇怪。 但这可是骑兵，他们骑着的战马本质上就是畜生，可依然能被调教到如此地步，可见这支骑兵的精锐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看着远远走来的这支骑兵，苏震霆面沉如水。 作为大秦帝国军方的统帅，他实在再清楚不过，这些骑兵，就出自于辽国最为精锐的铁狼卫。 即便是在人均出生能骑马，整个国家都是驮在马背上的辽国，铁狼卫的数量都只有三万人。 而也就是这三万人，是辽国精锐中的精锐，顶尖王牌。 这些年来，这支铁狼卫屠杀了不知道多少大秦帝国的士兵。 当年月牙关惨案，就有一支两千人组成的轻骑兵出自于铁狼卫，竟然硬生生地冲掉了大秦一万三千人的方阵，屠杀了六七千人。 此战，是大秦帝国永生难忘的耻辱。 “爹，这支铁狼卫是全副武装备战姿态，这个时候只要一声令下，取出后背的冲阵长枪立刻就能发动冲锋，寻常的护卫根本不会配备这武器，他们是示威来了。” 第760章 羞辱 第760章羞辱 苏平北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苏震霆一跳。 “你怎么来了！？” 看着一身小兵打扮的苏平北，苏震霆愠怒道。 今日出城迎接辽国使团，那么他们这些人代表的就是大秦帝国的脸面。 所以不管是时间地点还是人选，都是有讲究的。 文出澹台镜之。 武出苏震霆。 而苏平北，即便是一场大胜仗让他风头无两，但此时此刻还是没资格出现在这么高级别的外交场合上的。 也正是因此，苏平北才会乔装打扮混进来，从而吓了苏震霆一跳。 撇撇嘴，苏平北说：“我就是想看看这些辽国人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我已经教训了东瀛人，迟早有一天把辽国人给摁在地上。” “胡闹！” 苏震霆厉喝道：“这是什么地方，要是出了岔子，我亲自动手把你脑袋拧下来。” 苏平北笑嘻嘻地摆手说道：“得了，爹，你看看他们，这么明显的警备姿态你看不出来？这摆明了就是来耀武扬威的，咱还和他客气什么，这要是殿下知道了，指不定直接就甩脸子了。” 苏震霆狠狠地瞪了苏平北一眼，说道：“你还和殿下比？别看殿下做事张狂，可哪一次不是谋定而后动，早已经料算到了后果和可能的变化，你这叫莽撞懂不懂？” “别以为自己赢了东瀛人一场就天下无敌，东瀛那些茹毛饮血的蛮夷，连精铁和钢都整不明白，勉强摆个战阵出来都不好意思叫兵法，跟辽国人比，他们充其量就是外表像个人，双方之间根本不具有任何可比性，要是你以现在这样的心态去了边关，一旦和辽国人产生冲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父子俩说话的功夫，辽国车队已经来到了近前。 骑兵令行禁止，自左右两侧分开，中间走出一名身形如同铁塔的魁梧大汉，手持一把巨大偃月刀，一双铜铃一般的眼睛满是煞气，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头人形猛兽，一拳能打死牛的那种。 “某乃辽国威武将军哈勒大力，特奉我家殿下之名，前来与大秦官员接洽，你们，谁是主事？” 哈勒大力人如其名，一开口那嗓音就如同铜钟一般浑厚粗粝，他这一嗓子，若是在战场上，连传令兵都能省了。 这种场合，第一个出面说话的肯定不是决策人。 而任何外交场合上，都讲究一个兵对兵，将对将。 辽国方面只是出来了个威武将军，大秦这边，苏震霆和澹台镜之作为首领，自然不能自降身份和哈勒大力说什么。 于是随队而来的刘同弼站了出来。 前些时日在早朝上，刘同弼豁出去的表现果然赢得了苏震霆的赏识，所以这一次苏震霆把他也带了过来。 恰好用来应对哈勒大力。 “我乃大秦宣威将军刘同弼。” 刘同弼不卑不亢，高声回应道：“特随本朝五军都督府苏震霆苏大将军，以及内阁大学士澹台镜之前来迎接辽国使团，请辽国特使出面一见。” 哈勒大力看着身形对比他自己显得很瘦弱的刘同弼，嗤笑一声，道：“大秦的人都死光了？派你这么一只瘦猴子出来，也不嫌丢人，还想见我家主人？” 第761章 要不让我上 第761章要不让我上 哈勒大力的话已经不仅仅是不礼貌了。 这简直就是把刘同弼乃至整个大秦帝国的脸面丢在地上用脚踩。 苏平北年轻气盛，当时就忍不住就要出去教训哈勒大力。 但他还没动，就被苏震霆一把拉住。 “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把柄给辽国，他们就是在故意刺激我们，你让刘将军自己解决。” 听了苏震霆的话，苏平北咬着牙忍了下来。 而刘同弼的脸色铁青，冰冷地说道：“长得大个有什么用，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看就是个铁憨憨，我家的狗还很强壮呢，你怎么不跟我家的狗比？” 此言一出，周遭憋了一肚子火的大秦人纷纷大笑。 笑声刺激得哈勒大力面红耳赤，他怒吼道：“我要跟你决斗！” “来就来啊！谁怕谁！” 刘同弼也上来了脾气，冷笑道：“等会别给我打得满地找牙。” 哈勒大力眼底全是杀气，狰狞地说道：“按照草原上的规矩，你我单挑，生死不论，谁彻底趴下了才能结束。” 光看两人的体型对比，一个哈勒大力顶的上三个刘同弼。 而刘同弼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己事。 他虽然手脚上有点功夫，但对比哈勒大力肯定是不如的。 只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上要上，不上也要上。 否则丢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脸，更重要的是大秦帝国的脸都被丢光了。 自己的脸他丢得起，但大秦帝国的脸，他丢不起，更不敢丢。 ( 反观哈勒大力，他狞笑一声从马上跳下来。 一双小船一样的大脚板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可见他的体重有多夸张。 拧了拧脖子，哈勒大力对着刘同弼说：“两脚羊，你等着，老子马上就会一寸一寸地捏碎你的骨头，让你趴在地上跟我求饶。” 舔了舔嘴唇，哈勒大力兴奋地说：“老子很久没有杀大秦的人了，都快忍不住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刘同弼的脾气本就不好。 他能在太和殿跟已死的兵部尚书上官钊针锋相对甚至差点动手，在这就绝对不会因为打不过哈勒大力而认怂。 “少废话，老子就是死，也咬下你一块肉来。” 两人摆开战阵，决斗似乎一触即发。 苏平北一眼就看出刘同弼不会是哈勒大力的对手，急忙对苏震霆说：“爹，不能打啊，刘将军不是这个哈勒大力的对手。” “你有办法阻止？” 苏震霆沉声说道：“辽国故意来挑事，这本就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局面，要是我们服了软怕了，那免不了要成为笑柄。” “要不我去。” 苏平北咬牙道：“我有信心能干死他。” “换人和服软有什么区别？”苏震霆沉声道。 苏平北咬咬牙，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看着刘将军去死？” “苏小将军稍安勿躁。” 始终没开口的澹台镜之笑眯眯地说道：“他们打不起来的。” 苏平北愣了一下，可不等他开口相问，就见到辽国那边的马车里果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哈勒大力，回来。” 第762章 好想弄死他 第762章好想弄死他 这声音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清朗富有磁性，很是好听。 原本气势汹汹的哈勒大力闻言，连个屁都不敢放，立刻对着马车那边行了一礼，然后站到了一边。 马车里，那年轻声音的主人继续说话。 “辽国是客，大秦为主，哪有客人刚到主人家就要生死决斗的道理，这不是作客之道。” 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在辽国，等级制度森严，类似哈勒大力这样的将军，面对地位稍微低于自己的人都不会那么听话。 而能让哈勒大力如此乖巧，这年轻声音主人的身份就值得玩味了。 苏震霆正在思索猜测这声音主人的时候，旁边澹台镜之一开口，语惊全场。 “马车内的，可是辽国太子殿下，耶律神玄？” 耶律神玄！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 他们想过辽国会派重量级的使者来大秦，但却万万想不到，居然会是太子亲自出马。 要知道，作为储君，太子的政治地位仅次于皇帝。 一个国家，谁都能出事，只有皇帝和太子不能出事。 虽然太子完了还能再立一个，但这却是关乎国本的大事。 就比如李辰作为大秦太子现在要是去辽国，那么就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辽国的太子，却来了大秦。 这到底是辽国太子太有恃无恐，还是压根就没把大秦放在眼里？ 大秦这边的震惊还在持续，马车内的年轻男子却已经给出了回应。 一只手直接撩开了帘子，紧接着一名俊朗无比，贵气逼人的年轻男子从里头走了下来。 这名男子并未刻意穿戴什么华贵的饰品，但他仅仅是站在那，昂首挺胸的姿态冠面如玉，就让所有看到他的人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站在那，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周身锋芒逼人。 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衬托和刻意，自然而然地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就已经流转周身。 相比其他辽国人的勇猛和强悍，这名青年更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秦帝国贵族，温文尔雅，气质非凡。 “先生名满天下，今日神玄得见一面，三生有幸。” 这句话，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同时也给了澹台镜之极大的面子。 正如同迎接辽国使团，在得知耶律神玄亲自过来之前，李辰无需出面迎接一样，澹台镜之的身份地位，也不足以耶律神玄下场。 但耶律神玄表明了态度，他出现，就是为了澹台镜之而已。 澹台镜之含笑拱拱手，说道：“辽国太子之贤名，老夫在大秦亦有所耳闻，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常人。” 耶律神玄潇洒一笑，说道：“我观大秦气数衰败，已然是江河日下，先生既有教化天下的理想抱负，不如到我辽国来，我承诺，必定举国之力支持先生。” 这话，对在场的大秦人啪啪打脸。 所有人都愤怒与耶律神玄居然当着面挖自家墙角。 ( 可澹台镜之和苏震霆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另一点。 耶律神玄对大秦国内的了解，远超所有人想象。 眼下大秦国内，政治嗅觉稍微不那么敏锐的，都看不出来澹台镜之之所以答应出仕，其实是为了学院，为了教育出更多学子。 这也是为什么出仕之后澹台镜之始终低调行事，几乎不参与任何其他政事。 但这一点，远在万里之外的辽国太子，却清清楚楚。 面对耶律神玄众目睽睽之下的挖墙脚，澹台镜之依然含笑回答道：“辽国太子言重，在老夫看来，我大秦气运虽有衰败，但天道轮回，王朝气运与一人之气运相似，有起自然也有落，如今数十年来帝国气运跌落谷底，但神龙威犹在，他日甩去一身泥泞，便可遨游九天之上。” 这番话说得很提士气。 但耶律神玄闻言却只是笑了笑，随意道：“先生说的是你们大秦的太子？” “的确是个妙人，我这一趟来，多半也是想亲眼见一见他，只不过如先生所说，恐怕是夸大其实了。” 澹台镜之风度不减，红光满面地说道：“是否夸大其实，辽国太子一见便知。” “很好，那么就见一见吧。” 耶律神玄轻笑道：“不过先生还是可以考虑一下，只要你答应到我辽国来，高官厚禄这都是侮辱先生的话，我只是许诺一件事情，那就是凡先生所需，辽举国之力应之。” 话说完，耶律神玄转身便上了马车。 由始至终，他看都没看旁边的苏震霆一眼。 或许是看不上，又或许是故意挑拨离间。 苏震霆表情平静，等耶律神玄上了马车之后才下令道：“回京！” 大秦的仪仗在前，辽国车队在后，一行浩浩荡荡，朝着京城内出发。 队伍行走自然不快，而相应的消息已经有专门的人飞速回去禀报。 东宫内，李辰第一时间知道了迎接队伍所发生的事情。 “耶律神玄来了？” 李辰也有些惊讶。 “弄死他！” 听到这话，站在一侧重新回归到心爱的书架旁边的宫徽羽瞧了李辰一眼，眼神有探寻的意味。 似乎李辰给个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就会动手一样。 摇摇手，李辰叹道：“我很想弄死他啊，但现实情况不允许。” 耶律神玄不是耶律古赞齐，也不是耶律启明，绝对不是轻易地下令就能杀得了的。 而且动了耶律古赞齐和耶律启明，大不了就是和本就关系极差的辽国再恶化一下双边关系，可要是把耶律神玄留在这，那月牙关外十几万辽国骑兵立刻南下...... 听见这话，宫徽羽默默地扭过头去，继续看自己刚拿来的一本话本......这种小说故事，果然比其他书好看多了呢，也不知道谁把这种爱情缠绵的话本带到东宫习政殿来的。 李辰身后的万娇娇死盯着宫徽羽。 可恶，那话本可是自己偷偷摸摸藏起来的，结果被这个女人给找到了...... 抢了我的殿下，还要抢我的话本！ 我万娇娇和你势不两...... “娇娇，去把耶律古赞齐带来。” “哎，奴婢马上就去。” 第763章 看他上不上道 第763章看他上不上道 耶律古赞齐很快就被押送了过来。 三宝亲自负责，自然不可能出意外。 事实上，这段时间下来，耶律古赞齐除了那天被当作试枪的对象而吃了一顿好的之外，平时都是俩白面馒头配一碗清粥这么养着的。 就是一头老虎，这么饿了一个来月也快要趴下了。 现在李辰就是放了耶律古赞齐，估计他连跑出东宫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眼前满脸菜色，虚弱得两条腿直打摆子的耶律古赞齐，李辰笑眯眯地说：“告诉你个好消息，辽国的使团到了。” 耶律古赞齐的眼里发出一阵光芒。 这意味着自己这畜生不如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曾亲眼看到李辰豢养了一只神骏无比的海东青，那不过是个扁毛畜生，可却餐餐有肉，甚至还有水果当饭后甜点，而自己那俩白面馒头，实在过得不如畜生。 现在耶律古赞齐甚至想不到什么回去报仇不报仇的事情，统统靠后，他只想回去吃掉一头牛，然后狠狠睡一觉。 “附赠一个消息，来的，是你们辽国太子，耶律神玄。” 李辰看着满脸错愕和不敢置信的耶律古赞齐，缓声道：“你说，他是不是不怕本宫把他宰了？” 耶律古赞齐闻言立刻紧张起来。 饿了这么久，他已经没有办法深入思考了，更不会去考虑李辰提的这件事情可能不可能。 要是李辰的思维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的话，自己就不应该被囚禁。 ( 可结果呢！？ “你要是敢对我家太子做什么，那么辽国骑兵必然会立刻南下！”耶律古赞齐高声威胁道。 李辰一脸不耐烦，“这话本宫都听腻了，当时本宫要杀耶律启明的时候你是这么说的，抓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耶律古赞齐面红耳赤道：“我的地位怎么能和太子殿下比？”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看来你是不知道他这一趟过来的目的？” 耶律古赞齐骄傲道：“自然是来营救我的。” “身为阶下囚，还要你们国家的太子冒险过来，真不知道你骄傲个什么劲。” 李辰一句话，直接让耶律古赞齐破防。 “你少得意！” 耶律古赞齐咬牙道：“我家太子根本不是你能比的，只要他一来，你必然会乖乖服输。” “智障。” 李辰嗤笑道：“现在是他带着赎金来找本宫赎人，而不是本宫找他。” “再者说了，一把年纪了还服输不服输，幼稚不幼稚？” 李辰起身，道：“走吧，去太和殿，准备迎接辽国太子。” 耶律古赞齐刚打算转身，却见到李辰很熟练地从身后摸出了一把他做梦都会被惊醒的烧火棍，就是那个其貌不扬，但威力无比恐怖的火枪！ “你去太和殿，带火枪干什么！？”耶律古赞齐失声道。 “看看你们家太子上道不上道，上道的话，本宫接待他，不上道的话，这把火枪接待他。” 李辰说完，拎着火枪跨门而出。 耶律古赞齐还想说什么，却被三宝抓小鸡一样拎住后衣领，直接拖了出去。 第764章 耶律神玄 第764章耶律神玄 耶律古赞齐好歹也是辽国九王爷。 可在三宝的手里，却如同一只大号的人形走地鸡，完全没有半点尊严可言地被拎着后衣领子在地上拖行。 耶律古赞齐一边挣扎一边叫骂，“放开我！你如此羞辱我，可知我回去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 三宝阴森森地看了耶律古赞齐一眼，冷笑道：“九王爷可知道杂家有一招绝技，可以将内劲打入人体之中，三个月之内这个人会受尽折磨，尝遍人世间最痛苦的滋味之后才暴毙而亡？而且这一招一旦用了，就连杂家自己都解不开，哪怕是真正的陆地神仙来了，也难救。” 这话，吓得耶律古赞齐一个哆嗦。 这一个多月的打熬，早已经磨去了他浑身的傲气。 不管三宝说的是真是假，眼看就要解放的耶律古赞齐都不想再去冒这个险。 就这么一路拖着耶律古赞齐，三宝跟着李辰来到太和殿。 太和殿上，已经站满了一众文武群臣。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站在文官集团中间，旁边是付玉芝和张必武正说着什么。 虽然太和殿上人头攒动，但彼此之间泾渭分明，划分出了大大小小许多个圈子。 李辰到场，有太监提前唱喏，群臣立刻按照自己的位置站好，山呼千岁。 站在金色龙椅边，李辰缓声道：“诸位臣工，今日来这是为了什么事情想必大家也都清楚，本宫就一点要求。” ( 目光扫过太和殿每一个人，李辰淡淡道：“我大秦帝国的威风，不可灭，不管面对谁。” 不管下面的臣子们是什么意思，又出身于什么派系和立场，这种政治正确的话，他们是不可能反对的，于是纷纷行礼表示赞同太子殿下的意见。 接下来，李辰没再说话，而李辰在，太和殿里也不可能吵吵闹闹的跟菜市场一样，大家都静默了下来。 沉默之中，宫外传来消息，辽国使团，到了。 整个太和殿虽然依然没有什么声音，但所有人的精气神都提了起来。 辽国太子耶律神玄亲自来到京城，这个消息已经被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家都想看看这位号称辽国百年来最惊才绝艳的储君继承人会有何等风姿。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李辰突然开了口，他对赵玄机说：“阁老，听闻这位耶律神玄，出生时候天降异象，被辽国时任国师赞有真龙之相，是否真如传言中那么神奇？” 这话问我是什么意思？！ 显得我对辽国很了解么！？ 赵玄机面色一沉，淡淡道：“老臣也听闻过一些传言，但并未亲眼所见，想来只是以讹传讹，辽国刻意宣传出来的罢了。” 赵玄机是在挡李辰的话，可他的回答落在被丢到角落的耶律古赞齐耳朵里可就不乐意了。 “你们知道个屁！” “我们辽国太子出生那一日，天边出现彩虹，一夜绿了三千里大草原，上代国主大汗耶律阿保机将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临终时更是隔代指定了太子之位！” 第765章 礼数招待朋友，而不是豺狼 第765章礼数招待朋友，而不是豺狼 “我辽国太子，三岁习文，五岁习武，七岁便能写诗作赋，十二岁亲自驯服了最烈性的汗血宝马，十五岁上战场领兵打仗。” “他虽然只有二十多岁，但传奇经历，天子绝伦，根本不是你们这些没见识的大秦人能想象的！” 这番话，耶律古赞齐是越说越有底气，越说越大声。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群嘲了在场除了他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李辰挑眉道：“九王爷是饭吃得太饱，又有力气了么？” 耶律古赞齐现在是打心眼里有点怕李辰，听见这话，立刻闭了嘴。 同时他在内心暗暗发狠，等本王回去辽国之后，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一夜绿了三千里大草原...... 这话停在李辰耳朵里倒是有点意思。 不知道耶律神玄有几个太子妃......听说他们辽国这样的草原民族，动辄就是十几个老婆，地位高的更不用说了...... 说话的功夫，太和殿外，辽国使团已经到了。 耶律神玄在最前，后面是哈勒大力等一行人。 那一百多骑兵，肯定是无论如何不允许进入京城的，耶律神玄到也没有坚持，下令让他们在城外驻扎，一行文武八个人，直接就朝着太和殿走来。 而此时，太和殿内的文武大臣，一个个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目光灼灼地看向门外的耶律神玄。 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人来到太和殿前，眼看就要跨过大殿门槛入内，耶律神玄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 ( 站在太和殿的门槛前，耶律神玄抬头，看向站在龙椅旁边的李辰。 御台之上，龙椅旁边，李辰也看向耶律神玄。 两人隔着太和殿明亮而堂皇的正殿彼此对视。 一个是大秦帝国的太子，另一个是辽国储君。 他们的身份相同。 并且还有一点，不管是大秦的大行皇帝还是辽国的国主耶律蛮荒，他们的身体情况都不容乐观。 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两个人都会承袭父位，问鼎各自国内的至尊大宝。 他们一个掌握着大草原上最强盛的骑兵游牧国家，另一个掌握着有着千年历史底蕴，自古就被遵为中央王朝，享受万国朝拜的庞大帝国。 原本，他们几乎不可能相见，但机缘巧合之下，他们还是见面了。 相同的身份，注定掌握万万人之上权柄的未来，让李辰与耶律神玄之间非但没有惺惺相惜，反而就如同提前碰面了的两头青年老虎。 已经脱离了幼年，开始长出獠牙和利爪的他们，不会因为彼此是同类就嬉戏玩闹，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弄死对方。 长身而立，显得玉树临风潇洒无比的耶律神玄看着李辰，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嗓音温润，开口说出了两人碰面的第一句话。 “大秦自诩礼仪之邦，今日我作为客人远道而来，难道作为主人的大秦太子不邀请我进去吗？” 在场人加起来有几十号，无一不是大秦或者辽国的顶尖层次，但他们却屏住呼吸，没有人胡乱插嘴。 辽国太子说话，那么能回应的，只有大秦太子。 李辰悠然开口：“大秦待客之礼有十数，但礼数只用来招待朋友，并不招待豺狼。” 第766章 本宫送你的礼物 第766章本宫送你的礼物 和中原汉族以龙为图腾不同，草原游牧民族多数以狼为图腾。 将狼作为信仰的他们，崇尚武力和弱肉强食。 而现在李辰这句话，语带双关，让每个在场的辽国人感觉憋屈窝火，可又没法反驳。 站在太和殿角落，耶律古赞齐看着耶律神玄的双眼激动到发红。 太子，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大秦的太子，一张嘴毒得能把死人气活过来，可千万要看清他的嘴脸，不要轻易上当。 耶律神玄微微一笑，风度丝毫不减的他说道：“看来大秦太子并不欢迎我等。” “确实不欢迎。” 李辰表情平淡地说：“秦、辽两国本就是世仇，数百年来双方死在彼此手中的尸骨连起来可以从你们辽国的王庭一路铺到京城，这样的血海深仇下本宫说和多喜欢你们，辽国太子你自己信吗？” 耶律神玄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大秦太子说的的确是事实，但从我王庭到大秦京城的尸骨中，绝大多数都是大秦人的尸骨吧？” “所以这份仇恨，可能是大秦对我辽国多一些，毕竟，辽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败仗了。” “哈哈哈哈！” 耶律神玄身后，一个铁塔模样的魁梧大汉放声狂笑。 这人自然就是哈勒大力。 而在哈勒大力的带领下，辽国使团中其他人也都笑起来，似乎对大秦十分不屑。 这话让在场但凡还有点民族在自尊心的大秦官员都面色涨红。 可就如同刚才李辰的那句双关一样，耶律神玄从事实出发的话，也让人反驳不了，最起码底气就不足了。 ( 两国斗争以来，都是大秦输多赢少，也始终是大秦在委曲求全，这都是事实。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危险的光芒一闪而逝。 自信到近乎自负，嚣张到几近狂妄，有恃无恐到几乎无法无天。 这就是李辰对耶律神玄的第一印象。 从耶律神玄那温文尔雅，气度不凡的外表下，李辰似乎看到了一个狂到没边的灵魂。 身为天之骄子的耶律神玄，也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他身份尊贵就不说了，从出生开始就是被当作辽国储君培养的，这辈子就不知道挫折这俩字怎么写，偏偏，此獠的才华和能力又强的惊人。 要是搁在小说里，他妥妥的就是主角标配模板。 李辰哪允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对着三宝把头一摆，李辰懒洋洋地说：“把礼物给辽国太子送去。” 三宝对着李辰一躬身，然后转身去取来了一个黑色布袋包裹的盒子。 这盒子四四方方，也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三宝拿着盒子来到耶律神玄面前，说道：“我家太子送给辽国太子的礼物。” 因为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耶律神玄没去接。 他示意了一下，身后哈勒大力大步走上来，从三宝手中接过了盒子，直接打开。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盒子里看，想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哈勒大力把盒子一打开，一股浓重的腥臭和腐烂味道瞬间弥散，一些靠得近一些的人直接惊呼声，然后捂着鼻子后退好几步。 第767章 腐烂的人头 第767章腐烂的人头 黑色盒子被打开，里头赫然是一个已经严重腐烂的头颅！ 这个头颅，全部被已经发黑的污血覆盖，如同被乱刀剁碎了的猪头一般伤疤纵横交错，已经腐烂的血肉之间还有头发盘根错节，黑色污血凝结成块，能见到不少白色的蛆虫在其中蠕动着。 这一幕，别说那些文臣了，就算是见惯了生死的武将都觉得头皮发麻。 哈勒大力捧着盒子，第一个被吓一跳。 惊悚之后就是大怒，哈勒大力抬头对着李辰怒斥道：“你竟敢谋害我家太子！？” 李辰面无表情，甩出两个字：“掌嘴。” 啪！ 啪啪！ 连续三个耳光。 那是三宝左右开弓，手掌甩在哈勒大力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尽管三宝体型矮小瘦弱，对比如同棕熊一样的哈勒大力显得极不对称，但哈勒大力再勇猛，在武力上也绝不可能是三宝的对手。 别说反抗，哈勒大力就是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让三宝结结实实地甩了三个大嘴巴子。 倍感羞辱的哈勒大力怒吼一声，双眼血红，抬手就要去抓三宝。 三宝冷哼一声，不避不让，反手就迎了上去。 两人的手掌在半空交击，竟然发出如同金铁碰撞的声音。 哈勒大力惨哼一声，后退两步，手掌软绵绵地耷拉下来，显然是让三宝给震得骨折了。 再看三宝，别说脚步，就是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两者之间，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就在旁边亲眼看完这一切的耶律神玄也没有恼怒的意思，只是平淡地对李辰说：“大秦太子是打算向我示威吗？” ( “示威？” 李辰嗤笑道：“这算哪门子示威，辽国的狗不懂事，你不教，本宫就替你来教，教训一条乱吠的狗，哪怕再强壮，也只是摆摆手的事情。” 指了指地上因为盒子被打翻而跌落出来的人头，耶律神玄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啊，说了啊，是送你的礼物。” 李辰笑眯眯地说：“前些时日，有个人突然跑出来冒充自己说是辽国将军耶律启明，还大放厥词说自己是辽国太子的私生子，这等胆大妄为，企图污蔑辽国皇室血统纯正的人，本宫见到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便直接杀了，如今将他人头送给你，怎么样，我对你不错吧？” 这番话，听得在场的辽国人一个个血压都升高起来。 而耶律神玄的表情也第一次露出一抹阴沉。 耶律启明的身份，在辽国国内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谁都知道咋回事，但就是没有人点破。 毕竟当今太子的私生子，这样的事情谁敢在背后非议？ 而耶律神玄作看似年轻，但其实实际年龄已经三十六七，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容貌居然还和二十多岁的李辰差不多。 古代人大多早婚早育，男子十四五岁成婚，十六七岁当爹的比比皆是，在更过则更加普遍。 耶律神玄子嗣不少，耶律启明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所生的私生子，不能被皇室承认，但他却很喜欢这个勇猛善战的儿子。 但现在，他却只能看到一个腐烂的人头。 第768章 耶律神玄的真目的 第768章耶律神玄的真目的 对耶律神玄来说，死一个儿子不算什么。 他这样的人，只要自身功能没问题，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和子嗣。 哪怕这个儿子他很喜欢，也没所谓，天天想着法子讨好自己的子女多了去，随时就能再培养出一个来，毕竟，他自己还年轻。 可是，他不容许这个儿子被大秦的太子杀了，留个腐烂的人头丢给自己。 这等于是让李辰踩着自己的脸作威作福。 但耶律神玄不能辩驳，却不代表有人不能开口。 耶律古赞齐当场就怒了，他跳起来开口道：“你胡说八道！耶律启明的身份，我早就给他证明过，他根本不是什么冒充的，而你一直到杀了他，也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现在却说他是冒充，你这就是胡说八道！” 李辰惊讶地看了一眼耶律古赞齐。 感觉这位九王爷是不是这一个多月被饿傻了。 摊开手，李辰说：“原来他是真的？那么也真的是辽国太子的私生子咯？” 此言一出，耶律古赞齐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 他脸色一僵，看了耶律神玄一眼，眼底满是惊恐。 在辽国，尊卑远超血缘。 所以即便耶律古赞齐是耶律神玄的九叔，但两者在地位上，天差地别。 耶律古赞齐完全不敢得罪耶律神玄。 刚才耶律古赞齐的话，看似是反驳李辰，但其实是把耶律神玄逼到了悬崖边。 耶律神玄面无表情地看了耶律古赞齐一眼，然后才冷淡地对李辰说：“大秦太子杀得好，此人我的确不认识，他既然敢冒充我辽国将军，更是污蔑我辽国皇室血统，那么自然该杀。” ( 话说完，耶律神玄突然抬腿，一脚把本就腐烂脆弱的属于耶律启明的脑袋踩成了一滩血泥。 不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耶律启明就是耶律神玄的私生子，哪怕真的是毫无关系的人，可这也是个腐烂得恶心至极的人头，但耶律神玄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这一脚下去毫不犹豫。 此獠，狠辣至极。 对自己都这么狠，可见对敌人会更狠。 绝对不能留他。 李辰看着被耶律神玄踩爆的人头，内心对耶律神玄的警惕再上一层楼，而那股把耶律神玄给宰了的冲动，也越发强烈。 错过这个村，可就真没这个店了。 两人依然在对视，彼此默然无言之间，却似乎对对方的心思了如指掌。 耶律神玄突然开口说道：“三万铁狼卫已经全数陈兵月牙关外五十里地，后背便是足足六十万辽国最精锐的士兵。” “他们，都在等着我把好消息带回去。” 这话，就是明摆着的威胁了。 大秦帝国要是不想面对六十万强兵入境，那么就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李辰面无表情，淡淡道：“什么好消息？莫非是他么？” 没看李辰指向耶律古赞齐的手指，耶律神玄目光灼灼地看着李辰，说：“希望大秦帝国能重新考虑让辽国借道月牙关，与辽国一同进攻金国的好消息。” 第769章 软骨头 第769章软骨头 原来在这等着。 辽国还是贼心不死。 李辰也算是明白了耶律神玄亲自过来的真正目的。 不是为了他儿子报仇。 更不是为了耶律古赞齐这个把辽国脸面丢光了的九王爷。 而是为了继续促成大秦与辽国合作的事情。 看似是合作，其实是要无伤攻破月牙关，鲸吞大秦的野心。 耶律神玄继续朗声道：“为了让大秦相信我们的诚意，我们愿意和大秦签订友好条约，并且归还燕云十六州中的一半，只要大秦点个头，那么辽国可以先给燕云十六州中的一半，然后再由大秦开放月牙关。” 此言一出，大秦朝堂炸了锅。 文臣武将，不少人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有一人出列，说道：“殿下，辽国国力远胜我国，如此情况下他们依然愿意拿出这么大的诚意，并且由辽国太子亲自来说服，以微臣之见，辽国是的确想和我大秦合作，我们可以答应下来。” 有了出头鸟，其他人纷纷应和。 “没错，辽国比我们可强大多了，六十万骑兵，天底下谁挡得住？以微臣之见，还是答应辽国为好，不但可以拿回燕云十六州，立下不世功勋，还可以与辽国交好，如此一举两得，还犹豫什么？” “吴大人说的是，辽国太子都亲自放下身段来说服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以辽国国力，完全不需要如此客气，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甚至愿意先给燕云十六州，这样的诚意，实在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 安静的太和殿内，瞬间如同菜市场一般热闹起来。 虽然也不全是赞成的声音，还有几个在反对，但明显反对的人数量要少太多。 李辰一个个把那些赞同的人面孔全部记下来，打算秋后算账。 但让李辰心凉的是，这里面虽然绝大多数是内阁一派的官员，可还有不少是中立派系甚至自己东宫派系的官员。 可见，大秦的官场中，是真的有已经跪习惯了的软骨头存在，他们是真的认为这是辽国的恩赐。 要是因为政治斗争而无脑站反对立场，这种人还情有可原。 但那种跪习惯了的软骨头，恕无可恕！ 李辰把这些人的模样和名字都记下来，打算慢慢算账。 而大秦太和殿内的反应，让耶律神玄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看向李辰，似乎在等李辰的答案。 除了刚才说的那些条件之外，耶律神玄还准备了很多的好处和许诺，他不信眼前的大秦太子不动心。 他最大的凭仗，就是那在月牙关外的六十万大军。 在耶律神玄看来，就算是李辰看出辽国的真正目的，一旦过了月牙关就会立刻南下入侵中原，但面对那六十万大军，李辰拿什么来拒绝？ 看着面沉如水的李辰，耶律神玄嘴角的笑容得意又有恃无恐。 这，就是国力差距带来的底气。 耶律神玄很满意。 迎着耶律神玄的笑容，李辰突然走下御台。 迈着大步穿过太和殿，他径直走向到现在还站在太和殿外的耶律神玄一行人。 手里头，还拎着那杆火枪。 第770章 赎金一分别想少 第770章赎金一分别想少 凡是李辰所经之处，原本嘈杂和吵闹的讨论声立刻熄灭。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李辰的身形在移动，不明白太子为什么突然下了御台。 一直到李辰走到太和殿门口，站在门槛后面，和耶律神玄隔着一道门槛对望。 指了指脚下的门槛，李辰说：“这门槛之内，是太和殿，是大秦。” 耶律神玄微微皱眉，他也搞不明白李辰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但还是说道：“你的意思，是门槛之外，就全是我辽国的疆土？” 耶律神玄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很有水平。 而李辰却摇摇头，说：“不，我想说的是，门槛之外，黄天之下，率土之滨，也是大秦的领土。” “而大秦的领土，绝不假借于人。” “不如辽国太子考虑考虑，把你的老婆们借给本宫玩玩？” 李辰这如同市井泼皮一般的话出口，耶律神玄脸色猛地漆黑。 他还未说话，刚从手腕骨折缓过劲来的哈勒大力忍不住开口骂道：“大秦太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家太子不敬！” “这么多年来，你们大秦什么时候不是被我们辽国压着打，你信不信就凭着你刚才的这句话，辽国六十万儿郎能瞬间扑进大秦，杀光你们的子孙，抢光你们的妻女！” 李辰盯着耶律神玄，面无表情地听完哈勒大力的话。 “这就是你们辽国的态度？” 李辰问耶律神玄。 耶律神玄没说话。 李辰突然举起手中的火枪，枪管直接塞进了哈勒大力还在喋喋不休喷着口水的大嘴里。 ( 然后...... 砰！ 一声沉闷而洪亮的枪响声。 青烟弥漫。 哈勒大力的后脑勺猛地炸开一个破洞，一道血箭喷射而出，整个人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哈勒大力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捧鲜血，溅在耶律神玄的半边侧脸上。 让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口鼻处传来的血腥味，还有脸上滚烫热血的触感，让耶律神玄有些发懵。 “那么本宫告诉你，这也是大秦的态度。” 抽回枪，哈勒大力的尸体重重砸倒地面，鲜血顺着他的尸体缓缓流淌出来。 一直到现在，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好像全部被刚才那一声枪响给吓坏了。 唯独一个人对这枪声很熟悉。 那就是耶律古赞齐。 他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开始了，果然开始了。 李辰这个疯子，果然开始不当人了。 连哈勒大力都杀。 这打的可是耶律神玄的脸！ 也是整个辽国的脸！ 不管是耶律神玄还是辽国，都不会善罢甘休！ 睁开眼睛看着李辰，耶律神玄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他机关算尽，唯独算不到李辰居然如此大胆。 “好，很好。” 耶律神玄的语气尽量平稳，但依然能让人听见末尾的颤音。 “希望你不会后悔。” 耶律神玄咬着牙说完，转身要走。 “站住。” 李辰悠然的声音传来，耶律神玄竟真的停下脚步。 “那个东西，你们不要了？” 李辰指着太和殿里瑟瑟发抖的耶律古赞齐，淡淡道。 “我不管你们要不要，答应了的赎金，一分不少地给我交上来。” 第771章 为天下请命 第771章为天下请命 咯吱...... 这是耶律神玄握紧拳头，指节发出爆响的声音。 再没什么比这更羞辱人的了。 深吸了一口气，耶律神玄看向耶律古赞齐，咬牙道：“还不快过来！？” 耶律古赞齐如梦初醒，慌忙起身一路小跑向耶律神玄。 临跑到了太和殿门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耶律古赞齐太过急切，还是他的身体实在虚弱，一步竟然没迈过去门槛，反而还给绊倒了。 砰的一声，耶律古赞齐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哧......哈哈哈哈。” 有人毫无顾忌地笑出声。 苏震霆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但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份在这种场合笑出声来实在不对，正想要扭头警告那些笑哈哈的人，却见到自己儿子笑得最大声...... 看着脸色涨红趴在自己身前的耶律古赞齐，耶律神玄的脸都黑了。 “丢人现眼！” 冰冷地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耶律神玄袖袍一甩，扭头就走。 耶律古赞齐狼狈地爬起来，羞愧得几乎不敢见人，低着头匆匆跟上。 至此，辽国使团得意嚣张地过来，灰溜溜地走。 至少到目前为止，大秦这方面没输。 “把尸体处理干净。” 见人走后，三宝下令打算叫几个太监和侍卫来把哈勒大力的尸体处理掉。 毕竟太和殿正门口摆一具尸体算怎么回事。 却不想李辰阻止了。 “慢着。” 小赢了耶律神玄一场的李辰脸上没半点得意和高兴的表情，淡漠地说：“等会一起处理。” ( 此言一出，太和殿刚松弛下去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谁都看得出来，太子殿下这是还要杀人。 只见到李辰面无表情地走到一名中年官员面前，说道：“刚才是你第一个带头支持同意和辽国合作的？” 那名中年官员面色一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本宫问你话，聋了！？” 李辰突然的咆哮，如同一声炸雷炸响在太和殿上，一些没准备的官员整个被吓了一跳。 而首当其冲的那名官员更是两腿一软差点没跪下来。 太子的凶名可不是一天两天出现的，而是累积已久。 是那无数条朝廷大臣的生命活生生地累积起来的。 这名官员，虽然品级不低，毕竟品级太低了也没资格站在太和殿。 可对比李辰以前杀掉的那些大官，他连个屁都算不上。 “殿下，臣，臣也只是发表意见......” 甚至李辰的脾性，知道自己求饶认错没用的官员索性豁出去了。 在他看来，支持自己的人不在少数，太和殿上不少官员都觉得不能招惹辽国。 更何况，眼下内阁和东宫斗得厉害，太子要杀自己，内阁也不会坐视不理。 于是他腰杆子硬了不少，说话也利索起来了。 “难道殿下就容不得别人说反对的意见吗？” “辽国势大，对比他们，我们大秦虽然幅员辽阔，可国力却很虚弱，国内民生尚且难以温饱，更何况在这个时候招惹辽国？若是辽国那六十万大军向南推进，那便是生灵涂炭。” “所以臣，为天下请命！” “请殿下考虑和辽国合作！” 第772章 拖下去，砍了 第772章拖下去，砍了 这名中年官员，虽然在太和殿上算不得什么人物，但好歹站在整个大秦几千万子民金字塔的顶层，更是爬到了太和殿里拥有一席之地，无论怎么看都是属于这个时代精英中的精英。 他一开口，便是起了极高的调子。 企图用这个调子压制李辰。 “为民请命。” 李辰怒极而笑，说道：“好，好一个为民请命。” “你若是为民请命，那本宫就是不顾民意，草菅民意的昏聩太子，是不是！？” 面对李辰掷地有声的质问，中年官员终于绷不住。 他的额头渗出汗水，咬牙说道：“臣，臣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辰怒目圆睁，痛斥道：“辽国之贼心，本宫早就苦口婆心地跟你们说过，辽国那是要跟大秦合作吗！？他们是狼子野心，企图不废一兵一卒骗取月牙关！” “月牙关是什么地方！？” “百年来，辽国始终对我富饶大秦贼心不死，但月牙关就如同天堑，让他们百年不得寸进，可一旦过了月牙关，便直接是甘陕内陆，一马平川可直逼我直隶、京畿地区，整个中原腹地门户大开再无险可守，京城更是直接暴露在辽国铁骑之下。” “那个时候，谁去拦他们？是你，还是本宫！？” 李辰越说越气。 眼前这名中年官员，其实一直都是他比较看好的中立派系，并不偏向东宫，也不偏向内阁。 ( 可就是这些人，抛开政治立场不谈，他们骨子里就有文人的臭毛病。 坐拥繁华太平，就恐惧战争险恶。 因为战争会让他们丢了眼前的繁华生活。 多年来大秦面对辽国节节失利，固然有军方不争气的因素，可这些文官在朝堂之上，在前线后方上跳下窜地作乱，也是一大重要因素。 若是能举国上下齐心协力，华夏民族怕过谁！？ 谁来了都给他碾碎了丢在那。 偏偏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士大夫，为了自己的私利，一味求和忍让，让掉了国土，让掉了国家尊严，更让掉了民族气节。 这些人，在李辰看来，比内阁乱党更该杀。 “党争之祸，祸在一朝而已，可卖国求荣之灾，可灾我华夏永世！” 李辰转过头来，目光凶狠地在太和殿上每一个官员的脸上扫过，冰冷地说道：“今天本宫就再重申一遍，大秦上下，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皇亲国戚，中间还有你们这些臣工栋梁，可以站着死，但绝不能跪着生。” “国家之争，争的是民族的存亡，争的是祖宗的颜面，后世子孙千秋万代的立命之本，这些若是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丢了，上九天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下黄泉亦被后世子孙所唾弃。” “大秦的官，绝不能软了骨头！大秦的君主，绝不求和！” “和，是打出来的，不是求来的！” 李辰说完，看也不看那名脸色惨白的中年官员，下令道：“拖下去，砍了！”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第773章 不服气 第773章不服气 而那名中年官员更是想不到李辰的处罚如此严厉，当下便挣扎大喊道：“太子！你不顾国情，一意孤行，这是要伤到国本的！” “国家尊严和后世子孙的福祉，那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凭空换来的，辽国六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之下，你再穷兵黩武，现在更是如此听不进去我等逆耳忠言，这个江山，迟早败在你手里！” “我等臣子，食朝廷俸禄，为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便是舍了这条性命，也不容见你如此糟蹋祖宗基业！” 说话的时候，两名侍卫已经走到了他跟前要拿人。 可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绝境爆发之下居然推开了两名孔武有力的侍卫。 心知这种局面，求饶绝对不可能活，但要是引起群情激愤，说不定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中年官员一狠心，指着李辰破口大骂道：“自太子监国以来，杀害多少朝廷命官，你一味信赖东厂爪牙，却不知太监为了自己的权力，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如今不只是朝野上下，便是民间也早已经怨声载道！” “为官的天天担惊受怕，不是怕东厂找上门来，就是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太子大怒，召来杀身之祸，长此以往，谁还有心办公？” “不但如此，你身为太子，居然滑天下之大稽于东宫广开收受礼金之先例，纵观上下千百年，如此贪财的太子也只有你一个！” “再说与民争利，你身为太子，不想着好好经营朝政，反而弄了个什么钱庄，将经商大行其道，还与民间商户合作，如此夸张之事，也只有你做的出来，你可知道如今民间早已经把你当成了笑柄？” ( 一番话下来，鸦雀无声，绝对的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英雄的眼神看着这名中年官员。 这些话，不是没人想说，而是没人敢说。 但现在，他一个人全说了。 李辰监国以来，除去杀的那些人，但凡朝政下的政令，多数在其他人看来是离经叛道的。 特别是钱庄这件事情，李辰当时用办法压服了赵玄机，却没考虑到朝廷经商，会给这个封建时代的士大夫们造成多么巨大的冲击。 只是这股压力一直隐而不发，今天，算是有人挖开了一个口子。 它带来的影响是巨大而且直观的。 在短暂的死寂之后，太和殿突然爆发出一阵议论声。 除了东宫的铁杆拥趸，他们本就属于改革派，赞同李辰的政令，但其他绝大多数包括内阁和中立派系的官员，都是反对的。 议论声有愈演愈烈之势，那中年官员的眼角闪过一抹庆幸。 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只要成功起势，那么就算是李辰，也杀不得自己。 “说的挺好。” 李辰看着他，淡漠道：“这话，不只是你，在场很多人，早就已经想说了吧？” 被李辰的目光所扫过的官员，一个个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和李辰对视。 但是那模样，就是不服气的模样。 第774章 太和殿上骂太子 第774章太和殿上骂太子 而中年官员好不容易把节奏带起来，此时自然不愿意放弃。 他咬着牙说道：“的确是微臣的肺腑之言！殿下不喜欢听，却是实话。” “你知道本宫最烦你们这帮人什么么？” 李辰忍无可忍，怒火冲天地呵斥道：“本宫最烦的就是你们一个个表现得道貌岸然，心怀天下的样子，其实私底下全部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好处在盘算。” “有好处的，你们跟疯狗一样扑上来，没好处的，就避之如蛇蝎。” “当集体的利益和你们的个人利益冲突的时候，你们就跳出来满嘴仁义道德，一个个全部化身成了为民请命的清官，好官，指责别人的不是，甚至指着本宫的鼻子骂，你们觉得只要开口骂了，那就是忠臣，就是清官，能名垂青史。” “可本宫偏偏不伺候着你们这帮玩意！” 话说到这，李辰冰冷道：“把他给本宫拖下去砍了！” 第二次下令，那两名被甩开的侍卫再不敢怠慢，直接扑上去把中年官员摁倒。 这一次，他没力气绝地反击了。 但在求生欲的支撑下，他依然在挣扎在咆哮。 “殿下，你如此残暴，必有天谴！” 眼看自己的小命当真保不住了，他也算是豁出去了，骂个爽再说。 “朝廷上，民间，无数双眼睛看着你，看你遭万民唾弃的那一刻！” 此刻，太和殿上，几名官员忍不住开口道：“殿下，请三思啊。” ( 这几名官员开口之后，许多官员立刻跟着接上。 “请殿下三思。” 段段时间之内，朝堂上超过三分之二的官员全部在开口求情。 而这些官员，不只是内阁派系，还有大多数中立的全部也在求情。 在内阁那一系中，赵玄机安然不动，稳如泰山。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辰的目光，赵玄机眸子睁开，淡淡道：“杀生之器固然锋利，但用不好了也会伤到自己，殿下以为然否？” “如今大秦的朝廷，乱不得，一乱，辽国看在眼中，顷刻之间就有被人趁虚而入的风险，可以说整个大秦帝国本就风雨飘摇，如今这一道雷霆，可还不是落下的时候，殿下以为然否？” “若是殿下与臣子离心离德，政局动荡之下，面对内外强压，又该如何渡过难关？殿下以为然否？” 连续三句以为然否，把李辰推到了悬崖边。 那中年男人抛砖引玉，终于是把赵玄机给引了出来。 眼下，就是内阁和东宫的直接对抗。 更是赵玄机和李辰的直接对抗。 赵玄机的话说得很明白，李辰要是执意要杀，那么政局就会动荡，天下会乱。 辽国使团还在，耶律神玄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本就不会善罢甘休，要是朝局乱了，太子和群臣反目成仇，辽国恐怕是最畅快的一个。 赵玄机就是利用朝政和辽国的双重威胁，逼李辰退步。 面对群臣和赵玄机的逼迫，李辰的目光缓缓落在那两名摁着中年官员的侍卫身上。 开口，便是让人心惊的一句话。 “本宫的话，你们听不见？” 第775章 谁没私心 第775章谁没私心 两名侍卫打了一个冷战，再不敢犹豫，一个捂着中年官员的嘴，另一个拖着他的衣服，两人直接把中年官员夹在当中，立刻拖走。 见状，群臣哗然。 而再看赵玄机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意。 在他看来，李辰是不会低头的。 多少次了，李辰始终没有学会低头。 这就是他故意逼李辰走向群臣对立面的一招。 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杀了就杀了，又有何妨。 但百官不会心服。 那些中立的官员，唇亡齿寒之下，谁还敢靠向东宫？ 等中年官员被拖走之后，李辰缓步走上御台，最终在龙椅旁边转身。 他抬手扶着龙椅的扶手，这也是李辰多次早朝来，第一次触碰到这把象征着天下至尊权柄的椅子。 他的语气缓慢而有力，声音涤荡在太和殿中。 “你们谁觉得本宫杀得不对的，尽可说出来。” “心中有怨言的，也不必压抑。” “有什么说什么，本宫不会堵住你们的嘴。” 目光一扫下面的文武群臣，李辰冰冷道：“但是，你们让本宫不痛快，你们自己也别想好过。” “这大秦江山，是李家的，不是你们的！” 太和殿内，一片死寂。 冷哼一声，李辰甩袖转身，离开了太和殿。 这一次，李辰以太子的绝对强权，压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 但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就不代表所有人都服气了。 甚至许多人对李辰的怨气更深更重。 ( 而这，也恰恰是赵玄机想要看到的。 在赵玄机看来，李辰这终究还是太年轻。 他刚才所指责百官的那些话，哪个皇帝不知道？大行皇帝不知道？ 全知道。 每个人都门儿清。 但为什么解决不了。 就是因为这是人心，根本不可能被彻底解决。 谁还没个私心？ 人人圣贤么？ 圣贤如澹台镜之，不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 所以历代皇帝，包括大行皇帝在内，他们不但解决不了，甚至为了避免更激烈的冲突，连说都不会说出来。 可年轻气盛的李辰说出来了，还杀了人。 那这件事情就不一般了。 从政治斗争，上升到了臣子和太子之间的生存斗争。 没人想放弃手中的权力，更没人想死。 那么想要继续保留权力，好好地活着，就只能解决掉对方。 一样的场景，若是大行皇帝在这，绝对不会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 制衡，才是帝王术的精髓。 想到这，赵玄机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看来，可以在事后与耶律神玄接触一下了。 李辰在太和殿上的所作所为，让他的底气更足了。 李辰一走，太和殿就如同炸开锅一般，绝大多数官员都在痛斥太子的残暴。 正如同赵玄机所预料的那样，官员们在看到李辰的狠辣之后，不管是出于恐惧还是心有不甘，都开始自发地反抗。 就在这时候，有人忍不住了。 “全闭嘴！” 极少在太和殿上开口的苏震霆突然厉声呵斥。 “依本将军看来，殿下要杀人非但没错，反而还是杀得晚了！” 第776章 澹台大人不说两句? 第776章澹台大人不说两句？ 苏震霆满脸正气，盯着因为他的暴怒而表情错愕的官员门，厉声道：“你们说殿下随意杀害朝廷官员，本将军问你们，到今天为止，殿下所杀之官，哪一个是不该杀的！？” “他们哪一个不是罪行累累，贪赃枉法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人全部是该杀之人，若是不杀，我大秦官场的污浊便不能肃清，笼罩在大秦上空的阴云遍不能散去！” “他们每一个，都在事后查出了大量证据证明他们的罪行，即便是他们死而复生，也是哑口无言，该杀！” 苏震霆的嗓门越说越高，他沉声道：“要说殿下残暴，那么本将军就说一件事情。” “前些时日，一群世家子弟冲撞了殿下，他们其中大多数的父辈就站在这，若是殿下真的残暴，又岂能放过他们？” “可殿下是怎么做的？不但没有处罚他们，反而以怜悯之心，希望能挽救他们，将他们全部派去了军营内历练锻炼，眼下已经过去了一些时日，据本将军所知，其中绝大多数平日里为非作歹，游手好闲的世家子弟，已经改邪归正，整个人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 “这，又如何能说明殿下残暴？” “殿下非但不残暴，其大仁大爱之心，日月可鉴！” 苏震霆此话一出，太和殿里几个自家孩子被李辰送去军营的官员，一个个面露赞同之色。 那几个纨绔子弟能到今日地步，就说明家里早就管不了他们了，可被送去了军营之后，虽然吃了不少的苦头，但脾气性格的确大有转变。 ( 单凭这一点，这些官员是打心眼里感激太子的。 苏震霆眼见不少人产生了动摇，冷哼一声，趁热打铁道：“再说钱庄之事，太子和本将军知道你们其中很多人对这件事情非常不满，私底下的牢骚，也不是没有传到本将军的耳朵里，但是太子殿下也好，本将军也罢，都没和你们计较。” “朝廷为什么要开这个钱庄？” “汇聚天下万民之财，为江山社稷所用。” “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道理就在这。” “朝廷国库是什么情况，空虚到了什么地步，你们这些人还不知道么？要是殿下不想办法开源节流，扭转整个朝廷的财政状况，等再过一两年，难道大家都去喝西北风？” “你们的俸禄，你们家眷妻女的锦衣玉食，那都是朝廷给的，都是太子殿下殚精竭虑地想办法挤出来的，而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和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苏震霆冷笑一声，道：“殿下骂你们是没骂错，一个个道貌岸然，背地里男盗女娼，本将军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你们谁要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本将军手里的剑，可不认人。” 话说完，苏震霆也拂袖走了。 顺道带走了一大批东宫派系的官员和绝大多数武将。 这些，全部是东宫的铁杆。 太和殿内瞬间冷清了不少。 赵玄机微微皱眉。 本来很圆满的一件事情，让苏震霆这番话破坏了不少的效果，这让他有些恼怒。 这还没完。 一名官员见到澹台镜之也要离开，突然开口问道：“澹台大人，今日之事，您不说两句么？殿下如此残害忠臣......” 第777章 殿下息怒 第777章殿下息怒 “忠臣？” 澹台镜之慢悠悠地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那名官员说道：“如何证明他是忠臣？” 这名官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他，他直言敢谏......” “直言敢谏就是忠臣么？敢说，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么？” 澹台镜之缓声道：“老朽看来，未必吧。” 说到这，澹台镜之摆摆手，温声道：“老朽年纪大了，不代表任何人，也不敢妄言民心，但在老朽个人看来，殿下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这世间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 “刚刚诸位让太子三思，如今老朽也送这两个字给诸位，三思。” 话说完，澹台镜之慢吞吞地离开了太和殿。 而赵玄机的脸......彻底黑了。 对文官的影响力上来说，苏震霆远远比不上澹台镜之。 光是澹台镜之四个字，就能压制一切。 而澹台镜之入朝以来，始终没有在任何大事件上发表过自己的看法，更没有动用过自己的影响力。 这让赵玄机渐渐的以为，李辰并没有完全拉拢澹台镜之。 或者说澹台镜之依然有自己的操守和坚持，不愿意搀和到政治斗争中去。 这对赵玄机是个好消息。 可他没想到就在今天这节骨眼上，澹台镜之居然说话了。 虽然听起来很中肯，但话里话外，全是站在东宫的立场说的。 再看看太和殿上许多官员脸上又露出犹豫之色，赵玄机内心极其憋屈。 ( 澹台镜之这老狗！ 整个太和殿上，恐怕没有比这老家伙看得更清楚的人了。 ...... 东宫习政殿。 见到李辰下了早朝回来，万娇娇高高兴兴地捧着刚泡好的茶迎接上来。 可看到李辰表情僵硬，万娇娇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是心情不好么？” 看了万娇娇一眼，李辰压下了满肚子的怒火，说道：“没事。” 嘴里说着没事，接过万娇娇递过来的茶杯，李辰却是越想越怒，抬手就把茶杯砸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脆响，茶汤飞溅，茶杯的碎片炸开到处都是。 习政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部跪了一地。 唯独在角落看话本正入迷的宫徽羽......连头都没抬一下。 而正从门口进来的三宝看着飞射到脚边的一枚碎片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小跑到李辰面前，恭恭敬敬地说：“请殿下息怒。” 给万娇娇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收拾地上的残渣，然后三宝又对李辰说：“殿下万金之躯，犯不着为了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发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李辰冷哼道：“少说这些没用的，去将在京城的金国探子找来。” 三宝一愣。 李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别告诉本宫，东厂找不到他们，或者金国不会有探子埋伏在京城，要真是这样的话，你马上就给本宫滚去浣衣局洗衣服去，这辈子别想出来了。” 三宝慌忙道：“殿下息怒，奴婢这就去带人。” 三宝离去之后，李辰来到椅子上坐下，开口道：“何坤呢？给本宫滚过来。” 第778章 抓大放小 第778章抓大放小 习政殿外，何坤连滚带爬地跑进来。 他躬身低头，直接就趴到了地上，压根不敢看李辰的脸色，颤颤巍巍地说道：“微臣，微臣在。” 作为新晋的东宫行走，何坤现在的职务品级很低，但实权却极大。 并且这个实权是和东宫的权柄以及太子对他的信任直接挂钩的。 若是太子没有实权，或者有权力但并不喜欢他，那么他这个行走自然是连鸟他的人都没有。 可现在太子的实权大到可怕，还把整个收受礼金的重要工作全交给了他。 以至于满朝文武但凡想要和东宫走得近一点的，首先第一关就是何坤。 所以这段时间何坤的小日子过得相当舒服。 也正是因此，他更加明白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维系在太子爷的身上。 而今天他知道太子爷心情不好，肯定是不敢上来触霉头。 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何坤，李辰不冷不热地说：“本宫听说，这段时间你趁着给本宫办差事的机会，收了不少好处，连你家人的生活都托人安顿好了？” 何坤完全不敢隐瞒，立刻老老实实地承认说：“回太子爷的话，微臣的确收了一些好处，但是收来的好处微臣全部登记在册，打算上交太子爷处理的。” 李辰冷笑道：“只怕是本宫不问，你这登记起来的册子永远也交不上来吧？” 何坤立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信誓旦旦地说：“太子爷明鉴，微臣在这个位置上，眼下做的又是给太子爷办事的差，难免有一些人情往来，如今风气便是如此，若是微臣不收，反而容易得罪人，微臣也是为了把差事办好才收的。” ( “但是对于那些好处，微臣万万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何坤的态度很好，回话也算是流畅。 李辰心头的不爽稍微压下去一些，冷淡道：“行了，你表不表忠心，本宫心里都有数。” 何坤敏锐地察觉到李辰的语气放软些许，立刻打蛇随棍上，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说：“那是自然的，太子爷英明神武，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您呐。” “这马屁拍得没半点水平。” 经过何坤的这么一插科打诨，李辰心头郁结的怒气一点一滴地被收敛起来。 他揉着太阳穴，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说道：“你收的那些好处，是些什么东西大概有多少价值，本宫都有数，你自己留着吧，本宫也懒得在你身上找补这么点细枝末节的事。” 身为上位者，要是什么事情都管得太死，以至于下属没有半点腾挪的空间，那肯定要完蛋。 李辰自己要累死不说，下面还容易心生怨气。 谁人对财帛不动心，更何况是何坤这样的人？ 所以李辰抓大放小，并不打算和他计较收好处的事情。 要是给上头办事没好处，谁还会一直卖命？ 何坤脸上果然露出惊喜的表情，感恩戴德地说：“多谢太子爷恩赐。” 这主仆俩几句对话的功夫，把底下官员用来讨好何坤的礼物，变成了李辰的恩赐...... 第779章 绕指柔 第779章绕指柔 “把你叫进来，是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李辰专门叫何坤进来，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何坤收了下面一点好处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听见这话，何坤立刻坚定地答道：“太子爷吩咐，微臣一定把事办得漂亮。” 李辰似笑非笑地说：“话说这么满，就不怕本宫给你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何坤脸上骤然绽开一朵花儿，嬉皮笑脸地说：“太子爷给微臣办的事，肯定是微臣能办到的事，若是微臣办不到，那也是微臣该死，能力不够。” 听听，这话说的。 李辰笃定，哪怕把何坤这老油条丢到后世去，这厮也铁定能在社会上混得风生水起。 讨领导的欢心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它甚至可以说是一门学问。 而在这门学问上，何坤毫无疑问已经走在了这个时代前列。 能力有，会办事，会来事，还会说话。 难怪当皇帝的都喜欢奸臣，何坤这样官，对百姓来说绝对不算什么好官，但对皇帝来说，绝对是一条比忠臣清流好使无数倍的好狗。 没接何坤的讨巧话，李辰直接进入了正题。 “今天辽国使团已经到了，耶律古赞齐也被他们接走了，你的任务就是过去把辽国使团带来的赎金清点入库。” 何坤竖着耳朵一字不落地听着。 等听完之后，他眼珠子一转，疑窦丛生。 照理来说，辽国使团上交的‘赎金’应该是户部去清点入库才对，入的自然是国库，这是户部才有权限和职责办的事儿。 ( 他一个东宫行走，仗着东宫权势鼎盛，太子爷信赖，能在很多事情上插一手，但事关国库，他去办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合理。 这让户部怎么想。 又让徐长青怎么想？ 一时间，即便是善于揣摩上意的何坤都有些捉摸不透李辰的意思。 李辰看了何坤一眼，把他的疑惑全部看在眼里，但李辰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 “辽国使团这一次来的人不少，其中核心的人物有八人，这八人能陪着耶律神玄一起过来，其中必然有举足轻重的角色，你要抓住这一次交接赎金的机会，和对方建立起联系。” 李辰这番话，让何坤瞬间醍醐灌顶。 他看向李辰，眼珠子都亮了。 他算是明白了李辰的意思，这是让他去挖辽国的墙角啊。 用糖衣炮弹从内部腐化敌人，这事，叫何坤去干比任何人都要合适。 见何坤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辰继续说道：“知道怎么去入手吗？” 这就是太子爷在考自己了。 何坤眼珠子一转，立刻心中有了数，他小心地观察着李辰的脸色，嘴里试探性地说道：“那八人，想来不可能全部是耶律神玄的人，其中至少有辽国国主耶律蛮荒的眼线，说不定那位辽国宰相完颜载道也安排布置了人在里面。” “微臣打算，先想办法探探路，摸清楚了这八个人的身份，然后再挑选弱点处下手。” “华夏大地地大物博，任何小玩意儿对他们辽国来说都是新奇的不得了的宝贝，随便弄一些，再塞银子给女人，一套流程下来，微臣有把握就是金钢铁都给他化成绕指柔。” 第780章 让奸臣对付奸臣 第780章让奸臣对付奸臣 看看，这就叫专业。 何坤的回答让李辰很满意。 做事情要用对方法，所以有事倍功半和事半功倍两个说法。 要搞一下辽国使团，用硬的肯定不现实，花费代价巨大不说，压根就不会有什么成效。 可要是玩卑鄙无耻的脏套路，从他们内部开始腐化分化，那指不定就是一个事半功倍的效果。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在李辰看来，何况就是天生的奸臣料子。 用奸臣对付奸臣，再没比这更合适的了。 “交给你去办。” 李辰点了点何坤，道：“别怕花多少银子，用多少人，这些本宫全给你，准你随机应变之权，事后再做汇报即可，但本宫也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这帮辽国使团在今天早朝上吃了瘪，最多两三天就会离开京城，在那之前你要是没个成果出来，本宫新账旧账一起和你算。” 李辰在习政殿给何坤布置作业的时候，赵玄机也没闲着。 没人想得到，光天化日之下，刚刚下了早朝没多久，赵玄机立刻就出现在了辽国使团的面前。 虽然乔装打扮了一番，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他的行踪瞒不过无孔不入的东厂探子。 耶律神玄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摘下黑色兜帽的赵玄机，不冷不热地说道：“阁老还真是破罐子破摔？” 似乎没听出耶律神玄话语中的讽刺意味，赵玄机平淡地回答说：“这局棋已经近乎明牌，藏着掖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我来了，东宫能看得到，那位反而放心一些，若是我一直藏在家中不与殿下见面，他反而要猜疑。” ( 耶律神玄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么就请阁老直接说吧，你过来，有什么事？” 赵玄机沉声说道：“如今朝堂上，心慕辽国之人，不在少数。” 只此一句，就引起了耶律神玄的兴趣。 他的手指缓缓敲打着座椅扶手，沉吟良久之后才说：“但是我已经失去了耐心。” “辽国，不可被辱！” 说到这，仿佛是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激起了耶律神玄的怒火，他眸子冰冷，说道：“今天早朝，你们所有人都被他一个人压制得哑口无言，他还没登基！你这十多年的朝政，都把持到狗身上去了！？” “这一年来，大秦发生了多少事情，而你给辽国提供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小。” 耶律神玄盯紧赵玄机，沉声道：“赵玄机，现在不管是父汗还是宰相，或者是我，都已经对你失去信心了，你觉得辽国还有必要庇护你吗？” 耶律神玄的话说得很不客气。 甚至压根没把赵玄机这个大秦帝国的阁老当平等的对象看待。 赵玄机面色阴沉，说道：“殿下，我想你弄错了一点，老夫和你们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你们的下属。” “合作？” 耶律神玄哈哈大笑，说道：“只有平等的两个人才有资格互相合作，以前的你，在大秦朝政上的影响力独一无二，所以你有资格，但是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合作？” 第781章 我看你是疯了 第781章我看你是疯了 “你不过是一条快要被李辰杀了的老狗，要是辽国也放弃你，你马上就要死，你还敢跟我说合作？” 赵玄机目光阴冷，等耶律神玄说完之后，他才回道：“那么现在辽国是打算放弃老夫？” 耶律神玄冷笑道：“赵玄机，你别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你是大秦的阁老，可在我面前就是一条失去利用价值的狗，我随时可以把你这么多年来和辽国勾结的证据丢出去。” 说到这，耶律神玄走到赵玄机面前，极具侮辱性地拍了拍他的胸口，说：“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这么做吗？” “我在等你来。” 耶律神玄冰冷地说道：“我要大秦帝国乱起来，越乱越好，你想做什么，想做多大的事情，最好现在就做，我会帮你，但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快，就是乱！” “如果连这你都做不到，那么明天，你最不希望看到的东西，绝对会出现在东宫太子的桌前，然后整个京城，最后是整个大秦帝国的人都会知道，当了十几年内阁阁老的赵玄机，是辽国的一条狗。” 赵玄机怒极而笑，说道：“你无非就是想要让我造反？” 耶律神玄面无表情地说：“这是你的事情，我不在乎你去做什么怎么做，我只要看到我想要的结果。” “眼下这样的情况，我造反的成功率实在太低，而造反失败的下场和你公开那些证据的下场对我来说是一样的，我又为什么要配合你？”赵玄机咬牙道。 ( “因为你配合我，我会给你一些帮助，可你要是不配合我，我会让你死得更彻底。” 耶律神玄不耐烦地说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会想不明白？今天来找我，你不就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帮助。” “少跟我玩你们大秦人虚伪的那一套，我看不起你们大秦人，更看不起你们做事的方式，一个个内斗厉害，遇到了我们辽国就跟一条狗一样不要脸，从这一点说起来，你们的太子李辰，可比你们绝大多数人都要优秀太多。” “简单直接一些，告诉我，你想怎么做，需要我给你什么。” 耶律神玄一番话下来，赵玄机的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但是，他没有办法。 耶律神玄的话尽管嚣张，可每一个字都踩在他的心坎上。 感觉到李辰已经对自己开始最后的收网，赵玄机意识到局势已经不容许自己再拖延等待下去。 可是绝地反击，赵玄机觉得自己手头上的力量还不够。 那么辽国就是他唯一能倚靠的力量。 辽国显然把这一点看得很清楚。 所以现在耶律神玄就算是骑在赵玄机头上，赵玄机也只能低下头让耶律神玄骑得更舒服一些。 “我要六十万大军！” 赵玄机开口一句话，让耶律神玄大笑。 “老东西，我看你是疯了。” “六十万大军？我有啊，就在月牙关外，但是这六十万大军你有本事把他们挪移到你们大秦境内吗？有的话，我马上出虎符调兵。” “我有。” 第782章 我要划江而治 第782章我要划江而治 赵玄机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让耶律神玄的大笑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嘲笑一点一滴收敛起来，逐渐变得无比严肃，死盯着赵玄机，耶律神玄沉声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要是跟我开这种玩笑，你绝对没好下场。”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说：“月牙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阻挡辽国铁骑数十年不得寸进，那里常年驻守着超过八万大秦帝国最精锐的边军，这一批边军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大秦立国。” “三百多年前，太祖立国大秦，便知道当时还没有建国，为部落形式存在的草原游牧民族会成为大秦的心腹之患，只是国内新朝建立，一切百废待兴，神武如大秦太祖也没有办法在有生之年彻底解决这个后患。” “于是就出现了燕云十六州，那燕云十六州多数是开国老兵屯守，后来那些士兵携带自己的妻儿老小在当地生活定居，慢慢发展出了燕云十六州。” “但是经过三百年的迭代，那些老兵的后世子孙早已经失去了先祖的骁勇，加上游牧民族统一成立辽国和金国，燕云十六州成了失地。” “可当年太祖高瞻远瞩，将开国最精锐的士兵囤在月牙关，这些士兵一直恪守当年圣明，一代传一代，加上历代大秦皇帝始终不忘北方草原游牧民族的威胁，源源不断地持续将当代最强的部队调集过去，月牙关才慢慢成就今日的天下第一雄关威名。” “而历代的月牙关守将，也是由皇帝亲自任命，不受兵部、五军都督府的节制，直接向皇帝负责。” ( 耶律神玄皱眉，不耐烦地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是要听你来说这些历史的，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辽国六十万大军突破月牙关？” “这一代月牙关守将，欠我一条命。” 赵玄机的话让耶律神玄嗤笑起来，他说道：“一条命？这么大的事情，他就是掉了脑袋都不敢做，更别说欠你一条命。” “这是我的事情。” 赵玄机平淡地说：“我有把握能骗开月牙关城门，就看辽国太子敢不敢挥兵南下。” 这话到了耳边，耶律神玄反而沉默了。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突然扭头对赵玄机笑起来，说：“宰相说的不错，你赵玄机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留一手。” “你现在露出来的这一手，我相信李辰肯定不知道，那么你还有没有留一手我不知道的？” 赵玄机平静地说：“自然是有的，但希望你见不到那一天。” “哈哈哈。” 耶律神玄仰面大笑，然后说道：“好，很好！” “只要你能开了月牙关的城门，你赵玄机便是我辽国的大功臣，到时候要什么，我辽国都给你。” “不需要。” 赵玄机摇摇头，淡淡地说道：“权力？金钱？我要这些的话，那么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耶律神玄也不意外，他眯起眼睛对赵玄机说：“月牙关城门一开，六十万大军南下，你们大秦，可就不复存在了，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要划江而治。” 赵玄机的表情，终于狰狞起来。 第783章 布置 第783章布置 在被李辰逼到绝境之后，赵玄机终于还是跨出了那一步。 他知道谋朝篡位已经是不可能，既然这样，那么就退而求其次。 “大秦李氏皇族不想让我活，那么我只能亲手葬送掉整个大秦。” 赵玄机死死盯着耶律神玄，表情逐渐狰狞近乎疯癫。 “我会先起兵，让大秦国内乱起来，我这里一动手，那些藩王绝对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把自己的兵力派出来，勤王也好，清君侧也罢，他们想要的就是扩大自己的地盘，让朝廷彻底变成一个傀儡，如同三国之乱一样，他们以诸侯分食天下。” “按照正常情况，或许他们会乱了整个大秦，最终角逐出一个最强的藩王，成功一统。” “但是在那个时候，我会开了月牙关，让辽国六十万大军进入大秦国境，以辽国的实力，完全可以清扫一切障碍。” “而我的要求，就是以长江为界，长江以北归属辽国，长江以南归属我，赵玄机！” 耶律神玄眯着眼睛听完赵玄机的话，也看着他眼睛逐渐发红，神色癫狂好似已经看到了计划成功的那一幕。 这老狗是疯了。 这是耶律神玄的评价。 但是他不在乎。 甚至希望赵玄机再疯一点。 只有赵玄机彻底疯了，辽国才有机会以最小代价得到最大的利益。 而今天，赵玄机给他带来的好处让他十分惊喜。 “你说到底还是个大秦人，这么做，就不怕背上卖国的罪名？”耶律神玄突然问。 ( “哈哈哈哈！” 这一次轮到赵玄机大笑，他挥手说道：“宁肯我负天下人，也不能天下人负我！” “生灵涂炭又如何，死伤无数又如何，卖国还能如何？” “过了百年，谁还记得今朝事，我赵玄机，才是笑到最后的人，大秦李氏皇族，注定会变成过街老鼠！” “不只是我，朝廷里还有大批的官员愿意投靠到我这边，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说许多人心慕辽国已久。” “好，很好。” 耶律神玄心情大好，说道：“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开了月牙关城门，你想要的划江而治，我给你。” “但是你的时间不多，六十万兵马每天的消耗都很大，就算是辽国也拖延不起，我可以说服父汗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之内，你必须让大秦彻底乱起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赵玄机眼神里闪烁着阴狠的光芒，冰冷道：“放心吧，或许都用不了一个月。” 半个时辰后，赵玄机离开了辽国使团所在的驿馆。 紧接着，耶律神玄召集了自己身边的几名辽国大臣。 “石大人和萧大人出去了，想必是第一次来大秦京城，被这里的繁华所吸引，小的立刻派人去将他们召回来？” 听着属下的汇报，耶律神玄皱了皱眉头，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两个人，一个是父汗派来的，一个是完颜载道派来的，明面上乖巧听话，可终究不是自己培养的人，并不可靠。 “算了，他们爱去就去，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情，叫其他在的大人来我房间，我有要事和他们沟通......将九王爷也召来。” 第784章 警惕 第784章警惕 耶律神玄的客房内，一众辽国大臣听完耶律神玄所说关于跟赵玄机的合作之后，一个个精神振奋，兴奋无比。 “太子，这月牙关阻拦了我们辽国几十年，现在终于有了破关的希望，如此举世大功，几乎是送到了太子面前，可见太子果真是草原真主庇佑的天之骄子。” “没错，一旦吞掉了大秦，那么太子名讳，便能响彻五湖四海，整个天下都要臣服于太子脚下。” 在一片称赞的颂歌中，耶律神玄心情格外舒畅。 他摆摆手，说道：“现在先别高兴得太早，还没有真正成功。” 有人立刻说道：“太子，这赵玄机在大秦的影响力无人可比，他们大秦太子自己作死，把赵玄机逼到了不得不反的地步，只要赵玄机这么做了，破关一定不会是问题。” “是啊，说到底，还是那大秦太子太过霸道昏聩，也是活该葬送李氏皇族。” “别小看大秦的太子。” 一片马屁声中，一个声音特别刺耳。 所有人包括耶律神玄都看向了说出这句话的人，耶律古赞齐。 此时的耶律古赞齐依然一脸菜色，只是换了一身衣服洗了个澡，又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的他精神头稍微好了一些。 此时他眼神里弥散着恐惧，说道：“那个人，简直就如同恶魔一样，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想象的。” 耶律神玄一皱眉，淡淡地说：“九王爷是被折磨疯了吧？” “我没疯。” ( 耶律古赞齐对耶律神玄说：“从他监国开始，所有人都小看了他，现在呢，看看他的能力，他把赵玄机都逼到什么地步了，再加上今天早朝上，他当众杀了哈勒大力，太子，大秦太子李辰，绝对是我辽国的心腹大患，不得不防啊。” 见耶律古赞齐又提起早朝的事情，耶律神玄冷哼一声，说：“你还好意思说？早朝上，你丢人丢到大秦面前了，回去之后父汗必定要治你的罪！” 想到自己的私生子就是跟耶律古赞齐一起来京城结果被杀，耶律神玄心头火起，呵斥道：“我看你精神不太好，先回去休息吧！” 耶律古赞齐急忙道：“太子，你真的不能小看了他，今天他杀哈勒大力的武器你看到没有？那叫火枪，是大秦刚研制出来专门对付骑兵的，一次齐射射程可过五十步......” “五十步？我辽国骑兵只需要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冲过来了，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耶律神玄直接打断了耶律古赞齐的话，不耐烦地说：“我看你真的是被李辰吓破了胆，连自己的身份都顾不上了，来人，把九王爷带下去好好休息。” 耶律古赞齐神色焦急，还想说什么，但两名侍卫已经架着他走了。 “太子，李辰此人还有那叫火枪的武器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大汗，我要见大汗！” 耶律神玄面色阴冷，好心情彻底被破坏。 不过他并不是完全没听进去耶律古赞齐的话，微微思忖之后，他说：“回头告诉赵玄机，我要那个叫火枪的武器的全部资料。” 第785章 给我何某人个面子 第785章给我何某人个面子 就在耶律神玄开始真正注意到火枪的威力时，这一支辽国使团的另外两名重要官员，石选炜和萧天南此刻正在京城最繁华的南大街坊市啧啧感叹。 习惯了苦寒的草原之地，两人来到摩肩擦踵人流如川的京城，只觉得震撼又新奇。 “这里可真热闹啊。”石选炜感叹道。 萧天南点点头，说道：“在我们辽国，大草原上本就人迹罕至，一些部落的繁荣程度还不如秦朝的一个村镇，更不要说对比京城，即便是咱们的王都狼庭，也远远不如京城繁华的万分之一，这里的一切，都比我们狼庭要好的太多了。” 石选炜舔了舔嘴角，说道：“大秦人根本不配拥有这么繁华的城市，华夏物华天宝，条件比我们大草原好太多了，大草原上除了牛羊和草地什么都没有，甚至很多国人一辈子连鱼都没有吃过，但在大秦，这些东西到处都是。” “难怪历代祖宗都想要得到大秦这块宝地，这里如此富饶，的确比草原好太多了。” 两人在坊市内一路逛一路看，内心对大秦的繁华程度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认知。 他们这一趟，也不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是带着各自主子的任务来的，就是让他们看看大秦国内如今在经过了天灾之后到底还有几分活力。 但显然，如今京城内坊市的热闹程度让他们很受伤。 当看到一处店铺里，有一枚举世罕见，足足婴儿拳头大小的玉石在进行售卖的时候，听着周围络绎不绝一百两、五百两、八百两的报价声，这两个来自于大草原的土包子内心被深深地震撼了。 ( 石选炜凑在萧天南耳边，眼睛贪婪地盯着那块美轮美奂的玉石，说道：“只是民间便有如此稀释珍宝在出售，可见大秦的国力恢复速度十分之快，这一点回去后一定要禀报我们各自的主上。” 萧天南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不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两人嘴里虽然在说正经事，可盯着那块宝玉的眼珠子却在放光。 是个人都能从他们的眼里看出浓厚的贪婪和渴望。 可是，周围那已经飙升到了一千八百两的报价，让他们瞬间熄灭了心思。 辽国军事很强这毫无疑问，但经济实在是拉胯。 一千八百两，别说他们两个，就是耶律神玄一口气拿出来都够呛。 更何况这一千八百两还明显不是最高价，这种品质的玉石，飙到两千五百两都是轻而易举的。 就在石选炜和萧天南垂头丧气地打算离开的时候，一名满脸乐呵呵，看起来就很喜庆很好说话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位，可是喜欢那快玉石？” 这突然出现的男人引起了石选炜两人的警觉，石选炜戒备地问道：“你是谁？” “鄙人何坤，最喜欢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因为总是能在朋友需要的时候出现，故此人称及时雨，两位既然喜欢那块玉石，这很好办。” 说着，何坤举起手来，朗声道：“五千两白银，这块玉石，我何某人要了，请各位朋友给个面子。” 第786章 这人，能处 第786章这人，能处 何坤似乎非常有名望。 他一开口之后，周围原本还在激烈竞争的人们，立刻笑着对何坤拱拱手，然后退出了竞争。 何坤也和他们一一打招呼，抱着拳旋转一圈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很快，这块玉石的老板抱着它过来了，何坤立刻取出了五千两银票交给老板。 拿到了玉石之后，何坤二话不说直接就塞到石选炜跟萧天南二人的手里，乐呵呵地说：“请两位千万不要客气，我何某人没别的，就是喜欢交朋友。” 怀里抱着价值五千两的玉石，萧天南和石选炜两个人都是懵的。 没想到，大秦居然还有如此热情好客之人。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发现了彼此眼底的兴奋：这朋友，能处。 这可是足足五千两的玉石。 石选炜跟萧天南虽然在辽国有官职在身，而且还不低，但俸禄却是少得可怜。 毕竟辽国那是真的穷。 更何况，在辽国，有钱充其量能买到牛羊肉，或者花高价买从大秦走私过来的一些丝绸之类的奢侈品，但奢侈到这块玉石这种地步的，那是绝无仅有。 一瞬间，在苦寒之地都穷习惯了的萧天南跟石选炜立刻就感受到了来自金钱的魅力。 “何兄......” 石选炜砸吧了一下嘴，开口就称兄道弟上了，他干笑着说：“我们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就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实在是受之有愧......” 俩草原蛮子，说话还文绉绉的。 ( 何坤在内心冷笑一声，脸上却是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标准纯血的大怨种。 只见他豪迈地一甩手，说：“两位千万不要有所误会，我何某交朋友最看眼缘，第一眼看顺眼了，那就要想方设法地结交上，区区五千两银子算什么，能结交两位人中龙凤，值！” 石选炜和萧天南再对视了一眼，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感觉这大秦人就是有文化有眼光，一眼就看出自己的不凡来。 可紧接着何坤的一句话，就让两人警惕心又升了起来。 “看二位，应该不是大秦人吧？” 石选炜和萧天南悚然一惊。 他们作为辽国的官员，这一次出来是经过了乔装打扮，特意换上大秦服饰的，但却不想一眼就被看穿。 见两人面色严肃，何坤哈哈笑着说：“两位千万不要误会，我何某人接触的人比较多，自然有几分判断他人来历的眼光，而且我最喜欢结交异国他乡的朋友，两位不信的话，看那边。” 两人扭头顺着何坤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名金发碧眼的洋人正走过来。 “嗨，亚当。” 那金发碧眼的洋人看到何坤，眼睛一亮的他立刻迎上来，嘴里还说着拗口的大秦官话，“噢，热情的何，我们又见面了。” 眼看着这金发碧眼的洋人跟何坤热情地聊着天，石选炜悄悄地对萧天南说：“萧兄，这个姓何的大秦人，可能是一只肥羊。” 微微眯起眼睛，萧天南的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对。” 第787章 糖衣炮弹 第787章糖衣炮弹 很快，京城最豪华的酒楼中，何坤包下了天字第一号包厢，用来宴请招待萧天南和石选炜两人。 “这道菜名为绣球豆腐。” 何坤指着刚上来的一道菜，侃侃而谈道：“两位不要看它只是不起眼的豆腐所做，但它的制作过程却极为讲究。” “首先要取一块当日新做的嫩豆腐，挖取其心，用嫩中最嫩的一块儿，然后横向八十刀，再纵向八十刀，要求刀刀深度相同，深而不能断，但凡断了一刀，那一道菜就毁了要重新做。” “如此纵横六百四十道切口之下，一块儿豆腐佐以鸡、鸭、鱼、鲍、干贝、瑶柱等最为鲜美之物用六个时辰以文火慢炖出来的汤，入汤之时整块儿豆腐就如同绣球一般散开，成菜之后再取出，才有了咱们面前这一盅绣球豆腐。” 何坤面色颇为自得，伸出一只手掌说道：“整个京城，汇聚能人无数，但可以做出这道菜来的，不超过这个数。” 石选炜和萧天南人都听傻了。 本来端上来一道豆腐球，虽然看起来挺别致的，但两人并没有对这清汤寡水的太放在心上。 听完了何坤的介绍，在震惊之余也有些许自卑。 看看人家大秦的人，这才叫会生活懂生活，一道最普通不过的豆腐居然能折腾出这么复杂的花样来。 再看看自己的辽国，从王公贵族到寻常百姓，都撸得一手好串，牛羊拉过来宰了，不是烤就是煮，对食物的理解仅限于果腹，压根就到不了这种艺术的层次。 ( 不只是一道绣球豆腐，接下来上的菜，彻底让萧天南和石选炜打开了眼界。 很多菜他们只是听说过，压根就没吃过，而还有几个菜，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让他们大开眼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眼看这哥俩吃吃喝喝差不多了，何坤拍了拍手，包厢房门立刻被打开。 只见到一群宫装美女鱼贯而入，娇滴滴的小模样让本就酒意上涌的石选炜和萧天南眼珠子都直了。 何坤微微一笑，说道：“美人配豪杰，两位都是人中龙凤，酒足饭饱之后自然是要好好休息一下的，两位可千万不要推辞才是。” “何某在隔壁已经留好了房间，两位挑选自己喜欢的，直接进去快活就可以了，一切事情，何某都会安排妥当的。” 石选炜和萧天南各自咽了一口唾沫。 他们对视一眼，萧天南多少还有一些理智，扭头对何坤说道：“何兄这么客气，让我们兄弟俩有些忐忑不安，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兄弟俩帮助的，何兄尽管开口。” 何坤赶忙摇头，义正言辞地说：“这是什么话，我何某结交朋友只看眼缘，两位兄弟既然看得起何某，那么就不要再过多顾虑了。” “等这些美女伺候两位休息完毕，何某还派人准备了许多金银礼物，两位只管带走，我何某绝对没有非分之求。” 就是傻子都知道这么多好处肯定不是白拿的，何坤也显然不是个傻子，不可能真的无缘无故送这么多好处。 第788章 不用找了 第788章不用找了 萧天南跟石选炜就更不是傻子了。 但是他们没办法。 从何坤豪掷五千两拿下那块玉石塞到他们手里开始，他们就一步步地陷了进来。 不是自己意志不够坚定，而是他给得实在太多了。 现在两人的想法是何坤出手这么大方，显然是有目的而来，并且也是极有实力的。 这些好处他们拒绝不了，那么就收下来。 等何坤说出自己的目的的时候再看。 要是能完成，自然最好。 实在完不成，他们拍拍屁股跟着使团走了，何坤还能追到辽国去？ 这么一想，两个人就更加心安理得了。 看着两人笑嘻嘻地各自搂着几个美女离开，何坤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石选炜和萧天南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从外面进来半跪在了何坤面前。 “何大人，您吩咐的礼物等，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 何坤满意地点点头，拿起了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丢到嘴里，说道：“都给我提起精神，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那两个人给我伺候好了，要是出了岔子，你们的脑袋都不够摘的。”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神色一凌，立刻低头道：“请何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办好。” “不错，没枉费我花费那么多心思、找了那么多人专门演一场戏给他们看。” 何坤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起身说道：“行了，我回去禀报太子爷了，等他们出来立刻传消息过来。” “是。” ( ...... 赵府。 赵玄机坐在书房里，正在看几份信件。 他的身前，还是那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在汇报。 “阁老，还是没有公子的下落。” 这名中年男子的表情并不太好看，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赵玄机的脸色，然后说：“是否需要扩大范围，寻找整个京畿地区？” 赵玄机放下信件，淡淡地说：“不用找了，老夫已经知道是谁把他藏起来了。” 看向东宫的方向，赵玄机无比冷漠地说：“这个京城，除了太子之外，还有谁有这个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泰来给藏起来？” 这名中年男子神色肃穆，却不敢应声。 长叹一声，赵玄机自言自语道：“时也命也，泰来从来都是不学无术，但偏偏这一次却是大难有大福，只是老夫想不通，这件事情密不通风，他是怎么知道的！” 中年男子小心道：“那文王那边？” “文王又如何！” 赵玄机骤然拔高了嗓门，冷笑道：“老夫若是还盯着内阁首辅的位置，那么自然要惧怕他这手握大权的藩王，可老夫若是铁了心把这天下搞乱，他文王也又能奈我何！” 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赵玄机沉声道：“你去一趟赵王府，让赵王来见老夫，越快越好。” 中年男子不明白为什么赵玄机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见李寅虎，但赵玄机的命令他只有执行的份，于是立刻应道：“小人立刻就去。” 随着他的离开，半个时辰之后，赵府后门，一架马车停了下来，浑身都笼罩在黑袍中的李寅虎从后门而入，直奔赵玄机书房。 第789章 十二字评价 第789章十二字评价 “你想当皇帝吗？” 这是赵玄机见到李寅虎之后的第一个句话。 气都还没喘匀的李寅虎眉头狠狠地跳了跳，错愕地看着赵玄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 “告诉老夫，你想不想！” 赵玄机咄咄逼人，站在李寅虎面前再次追问。 李寅虎不知道赵玄机发什么疯，但情绪和氛围都到这了，李寅虎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内心话。 “想。” 承认自己想当皇帝没什么丢人的。 更何况两人本就是合作者的身份。 若是李寅虎不想当皇帝，也不至于出现在这里。 赵玄机表情依然严肃，他盯着李寅虎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猜测，圣上很可能已经驾崩。” 突然被赵玄机急招而来，李寅虎都还没来得及猜测赵玄机到底是什么目的要做什么，一进门到现在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连续两个大炸弹把李寅虎炸得有些懵。 “不可能！” 李寅虎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他失声道：“这绝对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赵玄机冷笑道：“你有多少时间没见到圣上了？” 李寅虎犹豫道：“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可紧接着，李寅虎就说：“但那也是因为我被封王之后搬出皇宫，加上太子又给我加上了辅导那些年幼皇弟、皇妹的任务，加上现在我还要负责京畿地区白莲教的围剿工作......” ( “是了，这些事情全部都是太子加给你的，目的之一就是让你忙起来，没时间去宫内给圣上请安。” 赵玄机直接打断了李寅虎的话，他沉声说道：“你和臣子们不同，臣子的地位再高，也是臣，若是要见圣上，太子随便就可以挡回去，但你毕竟是皇子之一，你要求见圣上，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特别是如果现在圣上已经不在人世，而太子还要隐瞒这个消息的话，那么就更不能让你见。” 李寅虎只觉得心乱如麻。 最近这段时间他听从了龙怀玉的建议，老实低调，什么事情都不搀和，坐看李辰和赵玄机他们狗咬狗，甚至还把文王这个实力强大的藩王给牵扯了进来。 就在李寅虎盘算着暗中发育一波，好等到日后坐收渔翁利，可今晚赵玄机这两句话，让他所有的计划被全部打乱。 若是赵玄机说的是真的，父皇已经驾崩，只是这个消息还被太子隐瞒着，那么李寅虎自己所有的安排和计划将要全部推翻。 心乱如麻的李寅虎下意识地追问道：“阁老如此笃定，可是已经有了确定的消息？” “没有。” 赵玄机摇摇头，给出了让李寅虎差点绷不住想骂人的回答。 李寅虎面色一黑，说道：“既然没有确定的消息，阁老为何如此笃定，要知道这话可不是能随意开玩笑的。” 赵玄机淡淡道：“赵王观你那二哥，太子李辰，此人如何？” 李寅虎沉声说道：“狡诈如狐，心狠如狼，凌厉如刀。” 十二字评价，字字珠玑。 第790章 登高一呼 第790章登高一呼 “没错。” 赵玄机肯定了李寅虎对李辰的评价。 他紧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圣上驾崩，太子隐而不发，他是在等，等什么？” 声音低沉下来，如同魔鬼的诱惑，赵玄机对李寅虎说道：“是在等把你我两人收拾掉之后，再昭告天下，如此，天下再无人能阻挡他登基。” 即便是已经有了前面两次的铺垫，可李寅虎此时听见这话，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失声道：“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赵玄机只觉得李寅虎的表情和回答无比熟悉，好像刚刚就发生过。 “怎么不可能？”赵玄机冷笑反问。 李寅虎断声道：“不说你我，如今国内藩王虎视眈眈，之前的天灾让朝廷力量空前虚弱，民间反对朝廷的声音史无前例的沸腾，这就导致了各地的藩王野心膨胀，特别是如文王之流，他们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新皇登基......” “不会眼睁睁看着又如何？” 赵玄机驳斥道：“难道以藩王身份明摆着造反吗？” “纵观我华夏历史上下数千年，每一代王朝各领风骚数百年，其惊才绝艳之辈如同过江之鲫，亦如恒河星砂，数不胜数，藩王强横者何止数人？” “可造反成功的，只有前朝明成祖朱棣一人而已，即便是他，也是趁着少帝年幼，掌控力不足，于朝野无根基，又野心勃勃想要强行削藩，以至于失去了人心的机会，打着朝无正臣，内有奸逆，举兵诛讨，以清君侧的理由才造反成功。” ( “可即便如此，从他登基一直到现在，多少年了，始终被视为皇位得之不正，受万民唾骂。” 换了一口气，赵玄机压根不给李寅虎仔细思考的机会，紧接着说：“以太子的心智，他会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必须于朝廷内产出掉老夫，再于皇子之内铲除掉你这个如今唯一对他的地位有威胁的敌人。” “如此一来，到时候朝中奸臣已斩，适龄皇子已死，皇帝驾崩，他这监国太子登基称帝，再无任何理由可以阻止。” “即便是藩王要清君侧，清什么？” “以太子手段，绝对不会冒然强行削藩，如此藩王们就失去了必须联合的基础，再加上他对朝政的掌控力，早已经超出当年前朝建文帝不知多少，还有苏家的全力支持，他这皇位，必定稳如泰山！” 一番话下来，李寅虎脑海中成功构建起了一个逻辑顺序。 李辰现在就是要杀了自己和赵玄机，然后立刻登基称帝。 李寅虎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慌乱，他惊声道：“以阁老之见，你我该当如何？” 循循善诱之下，见李寅虎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听到的话，赵玄机心中很是满意。 但脸上，他依然是无比坚定和严肃的表情，说道：“先下手为强！” “老夫已经在暗中联系了一大批有志之士，他们几乎人人有实权，其中有兵权者也有数人，只要运作的当，可以在最短时间内于京畿地区拉起一支两万人左右的兵马。” “现在欠缺的，就是赵王以皇子身份，登高一呼！” 第791章 这买卖不亏 第791章这买卖不亏 李寅虎的脸色急剧变化，有贪婪有恐惧，更多的还是犹疑。 赵玄机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这一刻，此时哪里还肯放弃，他加重语气和语速，说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更是你我绝地反击的最后机会，赵王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犹豫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那九五之尊的龙椅皇位？只要这一步跨过去了，我拥护你登基，朝野之中绝对没有反对的声音，那个时候，赵王，你便是新君！” 李寅虎的头脑发热，只觉得太和殿上那把金灿灿的龙椅正在向自己招手。 他做梦都想要尝一尝坐上那把椅子的滋味。 眼下，自己居然距离那把椅子只欠缺一个登高一呼的机会？ 李寅虎呼吸急促，双目泛红。 在这样巨大的诱惑面前，李寅虎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崩塌。 他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可，可是不说太子手段狠辣诡计多端，就算是我们成了，那些藩王，岂不是有理由出兵？” 赵玄机冷笑一声，说道：“那又如何，藩王再强，还能强得过辽国骑兵？” “老夫已经和辽国太子达成协议，只要我们这边一动手，那么国内立刻混乱，不管结果如何，藩王坐不住是肯定的，甚至不管他们坐得住坐不住，辽国骑兵必定跨过月牙关，到时候六十万大军南下，哪个藩王可挡？” 李寅虎脑袋嗡的一声，只觉得好多事情都想通了。 难怪赵玄机这么急切，这恐怕不只是他自己想做，更是辽国想他做的。 ( 而文王那边的事情，有龙怀玉告诉他事情进展，李寅虎比谁都清楚。 赵玄机这是外交内困，已然憋不住了。 他不想死，就只能放手一搏。 而自己...... 李寅虎扭头看向赵玄机，涩声道：“阁老，你是有不得不动手的理由，可是我......” “你怕了？” 赵玄机并不意外李寅虎能猜出一些东西来，但他压根不怕李寅虎不上这个当。 “我的确不得不这么做，但是你觉得你的情况比我好多少？” “我倒下之后，太子下一个对付的是谁，还需要我多说么？” “现在朝廷里，只有我还有和他抗衡的能力，甚至我能压他一头，但局势让我不得不提前做事，但这不妨碍你我早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的事实。” 李寅虎咬着牙关，他知道赵玄机说的是事实。 但他还有一个疑虑。 “阁老，请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和辽国，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赵玄机看着李寅虎，平静地说道：“划江而治。” 李寅虎瞪大眼睛，失声道：“这是卖国！” 赵玄机冷笑道：“等你登基了，这才是你的国，你才有资格去想着如何把失去的拿回来，现在，这个国家跟你有多少关系？这是太子的国！” 李寅虎哑口无言。 他站在原地，半晌，突然笑起来。 “是啊，阁老说的是，都不是我的，我何必忧心这些？哪怕划江而治，那也有一半是我的，只有真正属于我的，才值得心疼。” “拿太子的国家，换我一半的江山，这笔买卖，不亏！” 第792章 环环相扣 第792章环环相扣 循循善诱、层层铺垫之下，李寅虎终究是走进了这张网里面。 而精心编制了这张网的赵玄机很欣慰。 他说道：“王爷终于明白过来了。” “许多人就是看不透这一点，因此才会因小失大，王爷如今能看破这一层，其实已经是迈出去一大步了。” 此时的李寅虎却好像已经陷入了赵玄机给他编制的幻想中。 他扭头迫切又激动地看着赵玄机，说道：“阁老，那么下面我们要怎么做？” 赵玄机目光灼灼，说道：“王爷，现在我们做的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一定要慎之又慎。” 李寅虎闷哼一声，说道：“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不会掉脑袋了么，阁老，一切利害我都已经考虑清楚了，既然要做，就要先下手为强，要不然以太子的本事，只怕生变。” 眼见李寅虎进了自己布置起来的局，居然还主动给自己出主意了，赵玄机居然有一种老怀甚慰的感慨。 只不过光靠说的，虽然李寅虎现在已经心动了，但难免回去之后头脑热度下来又反悔，赵玄机觉得还是要再上一重保险，让李寅虎亲自见识到太子的防备，那么就更加万无一失。 于是赵玄机说道：“其他事情，老夫都已经在安排，但这么大的事，一定是需要皇后配合的，所以王爷你先去试探一下，要求见皇后，把我们的计划告诉皇后，让皇后从中配合。” 听到此话，李寅虎立刻拧起了眉头。 他狐疑道：“阁老不能直接联系上皇后么？” ( 赵玄机沉声说道：“太子要对你我下手，怎么可能还让老夫与皇后联系的渠道保持通畅？那些渠道早就被太子斩断了，而王爷的身份，却能正大光明地进后宫见到皇后。” 李寅虎缓缓点头，觉得赵玄机说的有道理。 既然要反，那么有皇后配合必然极好，而这个话让自己去传，那么无形之中，自己就拿捏住了赵玄机和皇后之间的沟通渠道，这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事不宜迟，我马上去宫内。” 赵玄机点头，亲自把李寅虎送到门口，说道：“一切小心为上。” 李寅虎点头道：“阁老放心吧，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办好的。” 目送李寅虎离开，赵玄机这才回到书房里。 他摊开一张纸，轻笑一声，说道：“靶子已经竖起来了，之后再大的事，都要劳烦赵王你帮老夫扛着了。” 李寅虎对赵玄机而言，最大的作用就是当一个挡箭牌。 赵玄机为人狡诈如狐，做任何事情都必定会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即便是要造反，赵玄机也不想站在明面上，他很清楚以自己臣子的身份去造反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 那么李寅虎的血统和身份就至关重要。 到时候，天下人都知道造反的是八皇子、赵王李寅虎，而不是他阁老赵玄机。 文王和李辰逼他不得不造反，那么辽国就是他的后手。 辽国想要趁乱鲍鱼与熊掌兼得，大秦的江山和他赵玄机的老命都要拿，那么李寅虎就是赵玄机的后手。 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赵玄机总算是觉得造反这件事情，稳妥了三四分。 第793章 臣弟佩服 第793章臣弟佩服 李寅虎离开赵府，一路怀揣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来到皇宫。 皇宫的侍卫自然不会阻拦他，可当他到凤禧宫外的时候，却吃了闭门羹。 “大胆！” 李寅虎对面前的太监怒斥道：“你个阉人敢阻拦本王？本王是要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在这里说三道四？” 太监低眉顺眼，态度很好但身形却是一动不动，说道：“请赵王恕罪，殿下说了，任何人无殿下手谕不得入内探视，若是王爷执意要进去，还请拿出殿下的手谕来吧。” 李寅虎眯起眼睛，这死太监把太子搬出来，他还真的不敢放肆。 咬着牙，李寅虎说道：“本王就进去给母后请个安马上就出来，绝对不会让你难做。” 说着，李寅虎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道：“公公还请行个方便。” 以李寅虎的身份，给一个太监行贿已经是极大的自贬了，但那太监却更加惶恐，他立刻后退跪在地上，说道：“请王爷不要为难奴婢。” 眼见这太监油盐不进，李寅虎表情越发冰冷难看。 他发脾气没能进去，这也就算了，有太子的命令在这，不算丢人。 可他都低声下气地送贿赂还被拒绝，这就有点让李寅虎的面子挂不住了。 “呵，本王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收好处的太监，既然你要太子手谕，那么就等着吧，本王不但会请来太子手谕，还会摘了你的脑袋！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寅虎如此说完，甩手就走。 ( 良久，这太监才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李寅虎远去的身影，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暗自道：“太监怎么了，太监也是人，看你能不能拿来太子手谕，看谁不知死活！” 一直到现在，李寅虎并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去见皇后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所以他从凤禧宫出来，一路就直奔东宫。 习政殿里，李辰见了李寅虎。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看着规规矩矩行礼的李寅虎，还在处理奏章的李辰低头把目光重新回归到手里的政务上，平淡道：“免礼吧，赵王许久不来习政殿，但本宫也听闻最近京畿地区的白莲教剿灭工作做的不错，只是把皇弟皇妹们的学业有些荒废了，赵王可不要左右不能兼顾才好，皇弟皇妹们的学业同样重要。” 李寅虎立刻答道：“殿下教训的是，臣弟会好好反省，更加关注皇弟皇妹们的学业。” “也罢，由大学士澹台镜之督办的学府很快就要建设完成，你再辛苦几个月，到时候本宫打算把皇弟皇妹们都转移到学府去，和天下士子一同学习。” “如此，一来是为了增加皇室与文人的接触机会，让皇弟皇妹们也知道民间生活。” “二来，也是为了让天下人看到，我们皇族不管是对皇室宗亲还是普通文人，都是一视同仁。” 李寅虎心不在焉地奉承道：“太子殿下英明，臣弟佩服。” 说话的功夫，已经处理好了一份奏章的李辰将手中奏章放到一边，这才问：“你来习政殿，所为何事？” 第794章 打破砂锅问到底 第794章打破砂锅问到底 李寅虎精神一震，立刻说道：“臣弟方才去凤禧宫打算给母后请安，可那该死的太监却阻拦了臣弟，并且口出不逊，臣弟特来请殿下手谕，让臣弟能进去给母后请安，顺便责罚那该死的太监。” 李辰面无表情地听完，然后才说：“赵王火气不小，你口中那该死的太监，如何该死了？” 李寅虎立刻添油加醋地说道：“那太监不但阻拦了臣弟，还出口污蔑臣弟，臣弟再不济，也是皇子，是殿下的弟弟，皇室宗亲，如何能让一个阉人侮辱？所以还请殿下给臣弟出这口气。” 李辰淡漠地追问道：“本宫是问你，他如何污蔑你了，是骂你了，还是嘲讽你了？” 李寅虎一愣，抬头就看见李辰没有丝毫表情的脸。 就是傻子都知道李辰这是生气了。 李寅虎顿时有些麻爪。 一些很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李寅虎有些胆颤，他实在是被李辰给教训怕了。 李辰一巴掌拍在桌上，斥责道：“整个凤禧宫上下，都是在遵本宫的命令行事，他阻拦你，非但无错，还有功，是恪尽职守。” “一个太监敢对你这个赵王出口不逊？你身为堂堂的王爷，居然如此小肚鸡肠，给一个太监上眼药，你也好意思？” 李寅虎面色极其难看，他死死地咬着牙关，艰难地说道：“臣弟，臣弟知错了。” “你知错？你知错多少次了，还是死性不改。” 李辰呵斥道：“母后今日凤体欠安，你这性子去了也是惹她生气，还是不见为好。” ( 李寅虎猛地回过神来。 一个太监，根本不值得李辰如此发火。 他的目的就是把自己要见皇后这件事情给挡回去。 想明白了这点，李寅虎顿时道：“殿下，臣弟也是一片孝心，还请殿下开恩。” “本宫的话你听不明白？” 李辰的第二次拒绝，让李寅虎意识到此事绝对不可强为。 否则就是直接顶撞太子，这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可不是好事。 “臣弟，臣弟......” 脑海中想着太子为什么如此阻挠自己见皇后，难道真的如同赵玄机所说，太子已经准备好对自己和赵玄机下手了？ 如此一想，心底冰冷的李寅虎猛地想到了赵玄机那个惊天的猜测...... “那么还请殿下允许，臣弟想给父皇请安......” 见李寅虎这么胡搅蛮缠，李辰不客气地说道：“父皇如今病重，你在心里给他祈福就行了，见了父皇，他就能好么？” 果然不让自己见父皇！ 先有赵玄机的猜测，现在又有李辰的百般阻挠，李寅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抬头和李辰对视，说道：“殿下不让臣弟见母后和父皇，难道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臣弟吗？” 此话一出，李寅虎立刻后悔了。 果然，李辰的脸黑了下来。 他没有丝毫感情地盯着李寅虎，淡漠道：“赵王，你放肆了。” 李寅虎此刻真是骑虎难下，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想要收都收不回来。 可既然已经问了，李寅虎就想要个结果。 他咬牙道：“还请殿下允许臣弟见父皇或者母后。” 第795章 强迫宫徽羽 第795章强迫宫徽羽 李寅虎的坚持，让李辰顿生狐疑。 他眯起眼睛看着李寅虎，察觉到这小逼崽子如此坚持，必然是有他的目的。 只是，见赵清澜或者说见皇帝，李寅虎能有什么目的？ 李辰终究不是神仙，也没有读心术，短短一瞬间他在脑海中列举了许多个可能，但一一被否定，最终他还是没想出来李寅虎这么坚持要见赵清澜和皇帝的理由是什么。 既然想不通李寅虎非要见皇帝不可的理由，那么李辰决定...... “本宫还很忙，你先回去吧。” 李辰一句话，让李寅虎的心跌入谷底。 在他看来，父皇大概率是出事了，否则的话太子没理由强行阻挠自己见父皇。 咬着牙，李寅虎还想说什么。 但他一抬眼见到的就是李辰没半点感情的脸。 “赵王还有事？” 这个冰冷的眼神，把李寅虎到了嘴边的话给摁了回去。 他低下头不和李辰对视，说道：“臣弟，没有事情了。” “那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臣弟......告退。” 心有万般不甘，李寅虎还是老老实实地离开了习政殿。 他前脚一走，李辰后脚就召来了三宝。 “徐渭那有什么消息传过来没？”李辰问道。 三宝摇头道：“最近并无什么消息。” 李辰微微皱眉，道：“去和徐渭联系一下，看最近赵王有什么异动，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只要稍微和平常不同，就汇报上来。” ( 三宝闻言躬身道：“奴婢这就去办。” 三宝离去之后，李辰想想还觉得不放心。 “宫徽羽。” 李辰唤了一声，然后......没动静。 李辰面色一黑。 “来人啊，把东宫清理一下，所有的话本全部找出来给本宫烧了。” 这句话一出口，万娇娇和宫徽羽火辣辣的目光立刻凝到了李辰身上。 挥挥手让满脸懵逼的太监退下去，李辰笑眯眯地对宫徽羽说：“要保留话本也可以，帮本宫办件事情。” 宫徽羽极好看的柳眉微蹙，精致到绝伦的脸蛋上写满了三个字：不乐意。 她越是不乐意，李辰就越是想强迫她去做事。 “怎么样？成交不成交？” 宫徽羽看了看手里的话本，目光满是恋恋不舍，又看了看李辰，最终冷哼一声。 态度虽然不大好，但终究是答应了。 李辰也不在乎她的态度，笑眯眯地说：“对你来说很简单，这两天你帮我盯着李寅虎，特别是他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不是已经派卧底埋伏在他身边了么？ 在李辰身边这么久，宫徽羽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李辰的手段的。 比如李辰早就派了卧底已经潜藏到李寅虎的身边，对李寅虎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这还怎么斗？ 感叹以前找李寅虎合作简直是再愚蠢不过的决定，宫徽羽觉得现在李辰让自己再去探李寅虎的一举一动，是一件很多余的事情。 但既然李辰这么说了，宫徽羽的性子也不可能去反驳。 话本交换几天的出差行程，在宫徽羽看来是划算的。 “好。” 第796章 赵玄机的段位还是高 第796章赵玄机的段位还是高 宫徽羽丢下一个字，放下了话本，转身一步跨出，人就消失在了习政殿。 感受到一阵微不可察的香风拂面，一晃眼就见不到宫徽羽的李辰不由得有些羡慕。 这些高手一个个都有跟瞬移一样的本事，要不是上次问过了三宝，练出这样的功夫至少要从七八岁开始启蒙，练个二三十年才有希望的话，李辰可能还真就去试试看了。 宫徽羽一走，万娇娇立刻小跑去把宫徽羽留下的话本藏了起来。 一扭身，见到李辰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万娇娇俏脸一红。 紧接着，她就想到这可是自己辛苦弄进宫来的话本，不由得跺脚道：“殿下，你看那个女人，天天霸占着奴婢的话本看！奴婢上次和她要，她理都不理奴婢，简直太傲气了！” 看着万娇娇使劲地告状的模样，李辰心情都轻松了许多，哈哈笑道：“有本事你就抢回来呀，跟本宫诉苦也没用，没见本宫要差遣她还要和她谈条件嘛？” 万娇娇嘟着嘴，老大不乐意。 她虽然气宫徽羽，可也知道一百个自己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 气呼呼的万娇娇想了想，不自觉地把怀里的话本藏得更深了一些，暗戳戳地决定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宫徽羽抢自己的话本看了。 而离开了习政殿的李寅虎，并没有回去自己的王府，而是直接去了赵府。 再次见到赵玄机，李寅虎阴沉着脸，见面第一句就是：“阁老，你的猜测，恐怕很大可能是对的。” ( 听到这话，赵玄机自己都有些愣神。 之前他说皇帝可能驾崩，完全是为了蒙骗李寅虎而故意找的说辞，但没想到李寅虎火急火燎地去了宫内，又火急火燎地出来，整个过程不过一个时辰，然后就得出了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结论？ 难道皇帝真的驾崩了？ 赵玄机自己都吓了一跳。 若是如此，那么这件事情可大条了。 “你把入宫之后的整个过程仔细说来，任何细节都不可遗漏。”赵玄机连忙道。 李寅虎就一五一十地把整个过程全部说了出来。 当然，被那个死太监羞辱的那一段，李寅虎自动地隐瞒掉了。 赵玄机仔细地听着，特别是李寅虎去东宫见李辰这一段，反反复复让李寅虎重复了好几次。 李寅虎说完已经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就使劲地往嘴里灌。 赵玄机则背着手来回踱步。 经过许久的思考，赵玄机确定了一件事情。 李辰不让李寅虎见皇帝，大概率并不是因为皇帝驾崩，而是怀疑李寅虎的动机。 因为皇帝驾崩，是泼天大的事情，瞒着谁都不可能瞒得住皇后。 而一旦真的发生，皇后绝对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自己。 尽管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接到皇后的消息，但这种时候，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赵玄机至今还不知道赵清澜已经因为赵泰来的事情和他产生了嫌隙，只认为是李辰看的严，自己女儿没有什么机会向自己传递信息。 第797章 胸口碎大石 第797章胸口碎大石 想通了这些，赵玄机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大行皇帝无论什么时候驾崩都行，偏偏不能现在驾崩。 理清楚自己的思路之后，赵玄机看了李寅虎一眼，心里轻松但表情却很沉重。 “看来局势的确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赵玄机耷拉着眉眼，整个表情给人的感觉就是很丧。 这样的赵玄机，显然让李寅虎的心理压力更大。 “阁老，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李寅虎急切的话让赵玄机抿着嘴唇点点头，说道：“不错，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接下来，老夫会组织起手底下的力量，联系各地的官员、旧部，只要时机一到，我们就起兵。” 李寅虎的心脏砰砰直跳，问道：“阁老所说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赵玄机微微眯起眼睛，说道：“十日之后，太子大婚。” 十天！ 只有十天的时间了。 李寅虎咽了一口唾沫，面色微微潮红。 他有些激动，但更多的还是忐忑。 隐忍了这么多年，在十天之后就要见到结果了么？ “当然，这十天的时间内，老夫会尽全力扩大你的影响力，赵王，这段时间你可要顶住东宫的压力。” 赵玄机凝视着李寅虎，沉声说道：“就目前的朝局而言，你还只是个旁观者，这是不行的，明日早朝，老夫就会力荐你开始掌握实权，哪怕只是一丁点也是好的。” “先让你拥有在朝堂上发声的资本，然后老夫鼎力相助，十天之后一役定乾坤！” ( 李寅虎眼睛大亮，他突然双手抱拳，对着赵玄机深深行了一礼，激动地说道：“如果成事，阁老相信我，阁老便是新朝的一字平肩王！” 一字平肩王，平的是皇帝的肩。 如此王爵，整个大秦帝国历史上就没出现过。 李寅虎为了这个皇位，现在是什么都舍得许出去。 他更加知道，要是离开了赵玄机，自己根本不可能成事。 所以现在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拉拢赵玄机。 反正只是个空头支票。 如果真的成了，以后再慢慢对付赵玄机就是。 算盘打得噼啪直响的李寅虎觉得自己思虑周全，没有什么问题。 赵玄机却笑起来，温声说道：“王爷客气了，这些，还是等以后再说。” “阁老说的是。”李寅虎低眉顺眼，无比温顺乖巧。 ...... 京城最顶尖的酒楼内，石选炜和萧天南双腿发飘，脸色满足而虚弱地从房间里出来，身上还全是女子的脂粉气。 就在刚刚，他们算是尝到了大秦女子的滋味。 比草原那粗犷得手臂能跑马，胸口碎大石的女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样的女人，才叫女人啊。 石选炜看了萧天南一眼，嘿嘿笑道：“萧兄，我突然不想回去了。” 萧天南也满脸是回味，说：“这大秦，的确是男人的销魂窟啊，比起来，辽国除了牛羊和比牛羊还健壮魁梧的女子，什么都没了。” 两人正在感慨，笑眯眯的何坤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两位，可还满意否？” 第798章 何兄尽管吩咐 第798章何兄尽管吩咐 再见到何坤，萧天南和石选炜的态度亲近了许多。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 石选炜哈哈大笑，对何坤挤挤眼睛，说：“这些，不便宜吧？” 妈的，废话，这几个姑娘可都是京城的头牌，本大人花了一千两银子，还动用了东厂锦衣卫摁着老鸨的脑袋才让她答应把姑娘送来的，本大人自己都没尝过滋味！ 何坤内心腹诽，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热情豪迈，他大气地说：“说花费可就没意思了，天底下唯兄弟之情最珍贵，那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是极是极。” 萧天南深以为然地点头，内心盘算着如何向何坤开口，带两个女子回去辽国。 傻子都知道这种质量的女人不会便宜。 要带走，那就更贵了。 可尝试过这等温柔滋味，在让他去看辽国那些彪悍女子，实在是入不了眼了。 何坤一眼就能看出萧天南肚子里在想什么。 但是让他们把房间里的女子带走，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不是钱的问题。 尽管她们是青楼出身，卖皮肉生意的，可也是大秦子民。 把她们送去辽国的虎口这算怎么回事？ 何坤知道太子爷素来最讨厌将大秦子民送给外国人取乐，如今自己用美色去诱惑还可以解释，可要是把人送去，回头太子爷知道了肯定没自己的好果子吃。 最擅长揣摩上意的何坤直接当作没看出来他们的心思，而是笑眯眯地说道：“两位，何某还有一份礼物。” ( 说着，他拍了拍手掌。 下头自然有人拖着两个托盘上来。 托盘上，红绸盖着，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形状，分明就是一个个元宝堆叠起来。 只是不知道是金元宝，还是银元宝。 何坤撩开了托盘上红绸的一角，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元宝来。 萧天南和石选炜瞪大眼睛，呼吸立刻急促起来。 原本因为过度耗费精力而略显得苍白的脸色，也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来。 这是因为太过激动，血压飙升而致。 他们自然不知道什么叫血压，却并不妨碍他们心跳加速，情绪激动。 “一只小元宝净重二十两，每个托盘是二十五个小元宝，一人一份，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一个二十两，二十五个可就是五百两。 还是黄金！ 不是银子。 黄金的价值，何止银子数倍？ 辽国穷苦，经济并不乏大，绝大大多数部落，还在过着以牛羊作为基础单位，以物易物的原始生活。 普通的银子便已经是好东西，更不要说这金灿灿的黄金。 自古财帛动人心，两人现在已经恨不能扑到那托盘上。 “两位兄弟，何某有个小小的请求，只要两位答应，这些，就可以立刻带走。” 看着情绪激动的两人，何坤的笑容不变，但那份热情悄然褪去，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萧天南与石选炜这时候哪还有什么思考能力，眼睛死盯着那一堆黄金，一个劲地点头说：“何兄尽管说来，只要我兄弟二人能做到的，随便什么事情，一定帮何兄办到！” 第799章 何某人最爱交朋友 第799章何某人最爱交朋友 不管什么时代，什么地方，很多道理都是亘古不变的。 比如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萧天南和石选炜也不是笨蛋。 所以他们很清楚何坤必然是有要用到自己兄弟二人的地方。 这一点，之前他们就沟通过了。 眼下何坤要摊牌，他们是一点都不意外，反正好处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那么索性就看看何坤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对于何坤来说，找人演戏，花钱买礼物，好吃好喝伺候完还安排女人，最后直接重金送上。 这一条龙下来，何坤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而这么一套苦心，眼下终于等到了开花结果时，何坤居然有点小激动。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何坤整理了一下思路，选择开门见山。 “其实也很简单，何某人希望二位做的事情，对二位来说不费吹灰之力，更没有什么风险，只需要二位能告知辽国的底细，还有耶律神玄太子在京城的所有行动就可以了。” 刚在大秦帝国历史上完成了第一次对敌国官员间谍渗透活动的何坤，他这一番话说完，就看着萧天南和石选炜两人的表情从贪婪到震惊，然后到惊惶。 何坤一句话轻飘飘的，但这却是泄露本国机密的泼天大事。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事轻易绝对不能干，那不只是要掉脑袋，甚至要灭九族的。 灭九族，可不只是大秦帝国的传统，辽国也会！ “你到底是什么人！？”石选炜问了一句很废的废话。 ( 何坤笑眯眯地说道：“何某，只是个喜欢结交朋友的普通人。” 放你娘的屁！ 石选炜脸色不大好看。 内心因为惊慌而有些暴躁。 这时候旁边的萧天南开口道：“何兄，你所说的这件事情，很不好办，一个搞不好，那就是全家性命丢掉的下场。” 何坤闻言非但不反驳，还立刻点头道：“没错，萧兄说的很对。” “但若是今天两位兄弟与我何某所结识的过程被你们耶律神玄太子知道，下场其实也是一样的吧？” 何坤用最和善的笑容说出了最狠辣的威胁。 见状，萧天南和石选炜的两颗心立刻沉入谷底。 果然。 这糖衣炮弹的本质，还是炮弹。 是炮弹，就会爆炸。 会死人的！ 何坤微微一笑，对两人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两位不妨跳出来仔细想想，两位面对的选择就是同意或者不同意的单选。” “若是不同意，那么今天的一切立刻会被呈送到耶律神玄太子的面前，到时候，不管二位兄弟解释不解释，耶律神玄太子信不信，杀二位以保万全，都是一位合格的上位者必然会做的。” “若是同意，这件事情风险虽大，但却并不容易被发现，况且还能带走这么些好处，另外凡是两位兄弟有所需要，我何某人必定满足，要知道，何某最喜欢结交朋友，最是热情好客。” 交尼玛的朋友！ 好尼玛的客！ 热尼玛的情！ 萧天南和石选炜脸色阴沉，只感觉对何坤挂在嘴边的这两句口头禅无比腻歪恶心，比草原上最狡诈的狼还要多几个坏心眼！ 第800章 有功要赏 第800章有功要赏 何坤不再多说，留下点时间给两人考虑。 石选炜和萧天南对视几次，各自发现彼此眼底的纠结。 坦白说，何坤说的不错。 眼下的局面，若是跳出来看，真就是干或者不干的单选题。 选择干，还有点生机。 要是不干，那么他们完全不怀疑眼前这热情好客，喜欢结交朋友的何兄会立刻翻脸。 上贼船容易，想下来，可就不容易了。 在纠结中，萧天南主动和石选炜耳语几句，两人短暂而迅速地沟通过后，萧天南对何坤开口道：“金子，我们要翻倍！” 何坤闻言，立刻笑着答应下来，说：“好说，黄白之物，我何某人向来不放在眼里，立刻就能送上。” “好。” 萧天南咬了咬牙，说道：“你问吧，想要知道什么，我们全部告诉你。” 本以为何坤也就是问几个问题的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何坤从怀里掏出了好几张写满了密密麻麻问题的纸，开始逐一询问和记录。 ...... 半个时辰后，李辰看着手中厚厚一叠的辽国绝密情报，耳边是何坤的汇报。 “回禀殿下，现在可以确定辽国六十万大军陈兵月牙关外属实，并且他们的确打算事后对大秦帝国进行报复。” “甚至于，他们已经做好了和大秦帝国开战的准备。” “但眼下辽国国内也有不同声音，完颜载道认为应当等到圣上驾崩，国内皇权更迭，混乱虚弱时再出兵，而耶律神玄太子则认为应当立刻发兵，抓住圣上病重无法处理国政，而殿下又只是监国太子，并无真正皇帝权柄的机会吞下大秦江山。” ( “对此，辽国国主大汗，耶律蛮荒并未表态。” “他似乎在等这一趟耶律神玄太子回去之后的结果。” 李辰淡漠道：“他真正等的是赵玄机的态度。” 何坤不敢就这个话题插嘴，又说道：“石选炜和萧天南两人已经回去，并答应每天会把关于耶律神玄动态的情报送出来。” “听他们说，耶律神玄自早朝回去之后，似乎还召集了人进行会谈，但他们不在场不知道具体谈了什么，等回去之后他们会探听出来，把消息送来。” “这件事情办得不错。” 李辰把手中能引起全天下哗然的纸放好，抬头对何坤说道：“要什么奖赏？” 何坤赶忙说道：“能为殿下分忧本就是微臣分内之事，不敢讨赏。” “惩过赏功，本宫不会让你白辛苦，否则的话，以后下面的人谁还为本宫效死力？” 李辰摆手没搭理何坤的客气话，他想了想，说：“你东宫伴读行走的职务不变，但品级给你提一级，为从四品，如此，未来调你出去起步也能高一些。” 何坤大喜，立刻拜倒道：“微臣谢殿下隆恩。” 臣子谢恩的对象，第一就是皇帝，第二可能是太后、皇后或者太子，总之必然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宰。 但用词却是有讲究的。 隆恩两个字，一般是挂在圣上后头，谢皇帝的恩赏。 谢太后、皇后和太子，一般是恩典、恩赐之类。 以何坤的机敏，断然不会在这种细节上犯错，可他这么说，肯定是想要拍李辰的马屁。 李辰也立刻察觉到他的小心思，瞪了何坤一眼，没好气道：“少花心思在这些歪门邪道上，下去吧。” 第801章 前景 第801章前景 夜色渐深。 灯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点亮，李辰终于处理完一天公务的时候，抬头看外面天色已经是青黑色，而眼看就要彻底黑下去了。 万娇娇吩咐人再点亮几盏蜡烛给殿下照明，又亲自去端了一碗冰镇酸梅汤来。 一双白嫩的素手捧着精致瓷碗送到李辰面前。 “殿下，今日天气越来越炎热了，用点冰镇酸梅汤吧，生津止渴去火气的。” 接过瓷碗，喝了两口，入口甘甜清爽，整个人的疲乏都消失了不少。 感觉越来越习惯万娇娇的伺候，李辰扭头对万娇娇说：“你时常出宫去买话本，可知道在民间那肥皂的销量如何？” 万娇娇想解释自己其实也不是经常出去，但还是很老实地回答说：“可好了呢，现在揽月轩，噢，就是刘家开的铺子，他们听从殿下的吩咐研发出了更普通肥皂，让寻常百姓也能买的起，眼下京城的人家但凡条件好一些的，都会买上几块儿在家里。” “奴婢还听说，有些家庭会攒钱买一块好的，平日就放在厅堂中间用盖子扣着，等有贵客上门的时候就拿出来炫耀。” “到也有点意思。” 李辰笑道：“京城的销量证明了这个东西是有市场的，往后可以慢慢往全国推广了。” 肥皂只是个小东西，但它的整体利润是惊人的。 光是这段时间刘家送来的财务报告上，就入库了足足二百万两银子，这二百万两，是刨去了所有成本之后的纯利润。 ( 尽管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还是大秦这么大的国家，二百万两不过是杯水车薪，但它却是一个非常积极的正面信号。 另外，李辰也深知人性，肥皂的生产技术并没有多么高深复杂，恐怕要不了多久，市面上就会出现仿造的同类型产品。 毕竟肥皂的火爆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压根挡不住别人眼红。 正派一点的就买回样品去自己研发，多费点功夫，找几个厉害点的工匠，也是能搞出来的。 心黑一点的就直接收买刘家的师傅偷配方，财帛动人心，这世界上就不存在收买不到的人。 对此，李辰心中有数但并不打算阻拦。 一方面是拦不住，另一方面，刺激整个大秦帝国的商业环境，让他们百花齐放，这也是李辰的治国目的之一。 国家想要富裕，自己做生意是没戏的，各行各业，民生百态，朝廷不可能垄断一切生产，只有促进民间的生产力量，让商业发达起来，朝廷收商税，这才是正路。 毕竟朝廷还是治理整个江山社稷的，不能真的就钻营到生意经里面出不来。 对此，李辰心底的规划异常清醒和清晰。 不只是肥皂，后续的香水、镜子等一些日常生活小玩意，都是能刺激大秦帝国商业环境和改善民生条件的利器。 只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罢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掉赵玄机和李寅虎这两个人。 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徐渭那依然没什么消息，宫徽羽也没有回来。 李辰知道这些事情急不来，也没催促，只能静等消息。 第802章 刺探 第802章刺探 赵王府。 早些时候已经接到了东宫问询消息的徐渭只觉得一头雾水。 最近李寅虎虽然行踪神秘了一些，但大致上整个王府还是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 所以当他得知太子要知道李寅虎最近的异常时，立刻明白自己还是有些事情被李寅虎派出在外了。 这不也奇怪。 李寅虎小心谨慎这么多年，自然也不可能完全相信某个人。 就算是最近自己比较得宠，但若是真遇到了什么要紧机密的事情，徐渭觉得李寅虎大概率还是会用其他跟随了他多年的心腹。 这些日子以来，徐渭是知道在李寅虎的身边，培养了一批死士的。 那些死士个个来历神秘，和王府中其他人几乎不打交道，就算是徐渭如今身为王府的侍卫长，有些人和地方也是他管不到的。 一直到现在，徐渭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些死士不管是语言还是生活、着装习惯，都和中原人士大相径庭，看起来像是某一支少数民族，并不是汉族人。 怀揣着打探消息的心思，徐渭来到了王府李寅虎所在的主院。 “侍卫长大人。” “参见侍卫长大人。” 一路过来，沿途的巡逻侍卫见到徐渭纷纷站在两侧行礼。 徐渭眉梢一挑，叫住了一队路过的侍卫，说道：“今日并非什么大日子，怎么王府内的防卫增加了这么多？也没有人告知我？” 一名侍卫立刻恭敬地回答道：“回禀侍卫长的话，这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从今天开始王府内的巡逻从原来的三班循环增加到六班循环，府内侍卫不得休假，必须全天在府内守备。” ( 徐渭眉头一皱。 王府的守卫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面子工程。 毕竟王府就在京城内，只要不是疯了，也没有人冲击王府。 而等有人真敢冲击王府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些平日里缺乏训练和武器的守卫。 但是赵王府却不同。 赵王府内，一般的侍卫都归他管，他很清楚自己手底下那点人手根本不足以支撑六班人全天候巡逻。 现在增加了一倍的人手，自己却从不知道，那么可以证明这多出来的人手，根本不是自己管的那些人。 只能是李寅虎另外私底下豢养的死士。 王爷养了一批死士，这是大忌。 所以平日里李寅虎对这批死士的保护是非常严密的，可现在却正大光明地摆了出来。 这让徐渭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 “知道了，你们继续巡逻吧。” 不动声色地让这批侍卫离开，徐渭不紧不慢地走向主院。 还未进去，门口就有人把他拦住了。 “站住，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看着眼前虽然穿着侍卫铠甲，但容貌陌生，长相和气质迥异于华夏汉族人的侍卫，徐渭故作不知地脸色一沉，说道：“我是王爷亲封的侍卫长，难道连我都不能进去？你瞎眼了！？” 那名身材矮小但眼神却异常凶悍的侍卫盯着徐渭，带着一口不太熟练的官话说：“王爷有令，擅入者死！” 第803章 刚烈 第803章刚烈 徐渭本就是来找茬的。 更何况，哪怕不是故意来找茬，就这种态度，他要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灰溜溜地走了的话，他这个侍卫长也别想干下去了，所有人都会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我是王爷亲封的侍卫长，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说话！？” 徐渭脸色做出大怒状，呵斥道。 却不想那名打扮成侍卫的死士更加刚烈，二话不说直接抽刀就砍。 这一刀，多少还拿捏着一点分寸，是朝着徐渭的双脚砍来的，可见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让徐渭后退。 徐渭目光一凌，怒火伴随着杀心瞬间涌上大脑。 他抬腿让过刀锋，身体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脚掌下跺，一脚踩在刀背上，荡开了这一刀之后，徐渭也不客气，二话不说直接抽出腰刀，朝着这名死士的脖子就划过去。 锵！！！ 两把钢刀于半空交击，迸出火星点点，清脆而响亮的撞击声在空气中传出老远。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见彼此眼底的杀机在暴涨。 瞬息之间，钢刀和钢刀连续碰撞六七次，两人的身影辗转腾挪，竟然一时间分不出个高低。 交手十招之后，徐渭惊骇地发现眼前这人只是死士中的普通一员，可武力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 不等徐渭用杀招，一声大喝声便从主院里传了出来。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饱含怒意的呵斥声，紧接着就是身穿便装的李寅虎大步走过来。 ( 徐渭和那死士立刻分开，各自低头站在两侧，抱拳道：“见过王爷。” “你们还知道本王是王爷，是你们主子！？” 李寅虎冷哼一声，阴沉着脸说道：“说，你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徐渭看了那名死士一眼，抢先说道：“卑职有事情要禀报王爷，但这不长眼的东西就是拦着不让卑职进去。” 死士绷着脸说道：“卑职只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办事。” 李寅虎一皱眉，对徐渭说道：“的确是本王下的命令。” 徐渭眼见风头不对，立刻说道：“王爷，这道理卑职何尝不知，只是卑职毕竟是王爷亲封的侍卫长，卑职若是当真有紧急事情汇报，给他拦住了延误时机，卑职受点责罚死不足惜，但若是耽误了王爷的大事，卑职万死难辞其咎！” 这话说出来，李寅虎倒有些犹豫了。 他觉得徐渭说的有点道理。 若是当真遇到紧急重要的事情，结果徐渭却被拦在外面进不来，这岂不是亏大了？ 只是这种事情，哪怕李寅虎意识到自己下的命令考虑不周全，也绝对不能承认。 如此一想，李寅虎瞪了那名死士一眼，斥骂道：“没点眼力劲的蠢东西，连侍卫长都拦，不知道轻重缓急！？” 这时候就凸显出死士和普通侍卫的区别了。 这名死士没有辩解更没有求饶，立刻跪下来，面无表情地抬刀二话不说直接抹了脖子。 这一幕把徐渭都看傻了。 他只是想来搞点事情，顺道正大光明地捞一个能随时进入主院的权限，这哥们不用这么刚烈吧？ 第804章 推心置腹李寅虎 第804章推心置腹李寅虎 一小会功夫之前还活蹦乱跳，和徐渭打得有来有回的死士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躺在血泊里，除了徐渭一脸震撼之外，李寅虎对此表现得习以为常。 好像这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看了徐渭一眼，淡淡道：“跟本王过来。” 转身带着徐渭来到书房内，李寅虎坐下之后说道：“最近是多事之秋，变数说来就会来，所以本王下了没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主院的命令，下面的人也是按照本王的命令办事。” 徐渭脑海里还回荡着那说自杀就自杀的死士身影，深吸了一口气对李寅虎说道：“王爷思虑周全，是卑职莽撞了。” 摆摆手，李寅虎说道：“不提这些，说吧，你找本王什么事情。” 徐渭麻了一下。 他这趟来，哪有什么事情要禀报，主要还是为了刺探情报来的。 可眼下事情到了这局面，他要是实话实说，估计下一秒变成尸体被拖出去的就是自己了。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闪，徐渭开口道：“回禀王爷，卑职于王府外抓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经过辨认，卑职发现他们是东宫的探子，只可惜没有能套到更多的情报，他们就服毒自杀了。” 这句话，自然是瞎扯。 但不管什么时候，说东宫有探子来监视王府，肯定是不会错的。 徐渭急中生智的假情报，让李寅虎皱起眉头。 正如同徐渭所想的那样，李寅虎丝毫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 因为在李寅虎看来，东宫派人监视自己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派人来才叫奇怪。 “以前还是在私底下偷偷派人监视，现在，直接明目张胆的来了。” 李寅虎冷笑一声，心中危机感暴涨的同时，对于造反的紧迫感也提升了起来。 在他看来，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危机四伏，李辰随时可能要杀了自己，那么自己就必须要早点行动起来了。 在强烈的危机感促使之下，李寅虎看着徐渭，感觉自己有必要把身边一切可用之人用起来的他缓声说道：“徐渭，你跟随本王多久了？” 来了！ 终于来了！ 徐渭精神一震。 但凡这样的开场白，要么就是两个结果。 一个是上头要干掉自己。 另一个就是上头要提拔自己。 李寅虎现在没任何理由干掉自己，那么就是要对自己委以重任了。 深吸一口气，徐渭沉声说道：“回王爷的话，卑职跟随王爷已经快要一年。” 点点头，李寅虎说道：“是啊，快一年，听起来的确不是很长的时间，但本王封王开始，你就已经跟随在本王身边了，这么多人来来去去，你却始终都在，如今算起来，也是本王身边的老人了。” 徐渭赶忙说道：“承蒙王爷厚爱，卑职感激不尽。” 李寅虎笑了笑，说道：“若是你自己没本事，本王想对你厚爱也爱不起来。” “眼下，本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给你去做，你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敢不敢做？” 第805章 任务 第805章任务 徐渭眉头都没皱一下，立刻回答道：“敢！” 李寅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很好。” 他并没有直接吩咐任务，而是缓声说道：“你可知道如今局势已经非常紧张，太子与本王虽然是手足兄弟，但他心胸狭窄，容不下本王，随时可能对本王下杀手。” 徐渭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他的表情很符合李寅虎的猜想。 一个普通人听见这样的秘密，的确就该是这样的反应。 而他却不知道，徐渭的震惊有一半是装的，还有一半，是因为李寅虎居然真的对自己推心置腹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直接说了出来。 “本王想要好好辅佐太子，但奈何太子容不下本王，徐渭，你说本王应该怎么办？” 徐渭立刻回答道：“卑职不明白这些，卑职只知道，卑职的命是王爷的，王爷让卑职做什么，卑职就做什么，不管是谁，想要动王爷，就必须从卑职的尸体上跨过去。” 李寅虎哈哈一笑，十分满意地说道：“不错，很不错。” “既然你有如此忠心，那么本王就把眼下十分重要的事情给你来做。” 徐渭低下头，沉声说道：“但请王爷吩咐，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今晚你就出王府去，一直到西直门出城，然后见到一个手持卦幡的老道士，你就去问他钓不钓鱼，他若是回答你鱼没有，王八有一只，那么便算是对上了暗号。” “之后他便会带你去一个隐秘的地方，路上你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多说，等到了地方，会有一批三百人的精锐刀斧手交给你，你的任务就是分批次安全地把这些刀斧手带入京城，然后藏匿起来。” ( 说到这里，李寅虎的神情骤然严肃起来，沉声道：“这三百精锐刀斧手，是赵府的人手之一，之后会有大用，你不需要和他们沟通，他们会完全听从你的指令，等安顿办好之后，你就在那等着，不用回来，若是本王要用到，会派人与你联络，你到时候按照本王的命令行事。” 这一番话，信息量极大。 徐渭立刻就从中得知了两个极其重要的信息。 第一个，赵玄机已经完全和李寅虎结盟。 第二个，这两个人结盟，要造反！ 一个是内阁首辅，权倾朝野。 另一个是当朝八皇子，封王，血脉纯正。 这两个人结盟到一起，还在暗地里准备了一批精锐刀斧手埋进京城，他们想干什么？ 傻子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而且徐渭笃定，不管是赵玄机的手笔还是李寅虎的野心，一旦开始铤而走险走上这条路，那么就绝对不会仅仅是三百人这么简单。 很可能，自己跟这三百人只不过是他们众多安排中的一个。 把纷乱复杂的各种念头强行压下来，徐渭恭恭敬敬地应声道：“卑职明白。” “明白就好。” 李寅虎起身来到徐渭面前，缓声道：“徐渭，自古成王败寇，特别是皇位之争，赢者通吃败者连命都保不住，本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若是赢了，本王不会亏待你，许你一世荣华富贵也只是寻常。” 第806章 你们能带给本王什么 第806章你们能带给本王什么 “可若是失败了，本王自己性命难保，这王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更是别想活命，以太子的性子，哪怕是伙房里的鸡蛋都要摇散黄了才会罢休。” 手掌重重地拍在徐渭的肩膀上，李寅虎沉声说道：“你与本王早就在同一条船上，本王失败，你也逃不了，所以事关身家性命，本王相信你，会竭尽全力地办好本王交给你的事情。” 鬼他妈才和你在一条船上。 老子生是太子的狗，死是太子的死狗！ 徐渭在心里疯狂地吐槽，但脸上的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坚毅和忠心，他无比严肃地说道：“请王爷放心，卑职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满意地点点头，李寅虎摆手说道：“去吧。” 徐渭怀揣着巨大的兴奋和激动，离开书房。 目送徐渭离开之后，李寅虎的眉眼耷拉下来，淡淡道：“出来吧。” 书房的暗室内，龙怀玉跨步而出。 “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本王已经决定和赵玄机合作。” 事实上，在之前，李寅虎就在书房中和龙怀玉沟通最近发生的事情。 只是两人刚谈到一半，就被徐渭给打断了。 眼下徐渭离开，李寅虎才继续和龙怀玉商量。 “太子步步紧逼，本王已经退无可退。” 李寅虎眼底浮起一抹火气，他沉声说道：“本王需要你和你师父的全力配合。” 在回避徐渭的这段时间，龙怀玉一直都在消化这个消息。 ( 尽管他和师父两人一直致力于扳倒李辰，但却不想李寅虎跟赵玄机两人与太子李辰之间的矛盾会爆发得这么快。 龙怀玉沉吟道：“如此大事，怀玉还要和师父商量。” “要商量你尽管去。” 李寅虎摆手道：“但是本王已经做出了决定，你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帮本王成事，而不是考虑这件事情能不能做，你们觉得本王现在还有退路？” 龙怀玉看着眼前越来越有主见，不再对自己那么言听计从的李寅虎，皱眉道：“可王爷你想过，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你见过赵玄机之后发生的，他这是在裹挟王爷你。” 李寅虎冷笑道：“赵玄机当然有他自己的心思，可那又如何，他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他倒了，东宫下一个要弄死的就是本王，到时候没了赵玄机的力量，本王拿什么对抗东宫？” “唇亡齿寒的道理，本王比谁都懂。” “赵玄机离不开本王，是因为本王才是朝廷正统的八皇子，血脉纯正，可以和太子争夺帝位。” “本王离不开赵玄机，是因为赵玄机把持朝政十多年，在大秦国内，他的力量没有人可以忽视，本王要成事，必须要借助赵玄机在朝廷里根深蒂固的势力。” 听完李寅虎一番话，龙怀玉想反驳却哑口无言。 他必须要承认，站在李寅虎自己的立场上，这是完全正确的。 而李寅虎接下来的一番话，就让龙怀玉有点难受了。 “而对比起来，你和你那个神神秘秘始终不肯见本王一面的师父，能带给本王什么？” 第807章 两件事 第807章两件事 “没错，最近本王许多关键决策都是你们父子帮忙做出的，但是再好的决策，也只能在现有条件的基础上做出最适应环境的选择，却无法帮助本王在短时间内增强实力。” 李寅虎沉声说道：“本王没时间了，东宫也不会给本王时间，所以本王要的是，破釜沉舟，向死而生！” 龙怀玉面无表情，看不喜怒。 但这样的反应其实就是不爽了。 他拱拱手，淡淡地说道：“既然王爷心意已定，那么怀玉会以最快的速度与师父联系上，我们师徒二人，会尽力帮助王爷夺取大位。” “但还请王爷告知，王爷与赵玄机之间，达成了什么合作？或者赵玄机有多少底牌给王爷看到了？” 李寅虎微微挑眉，内心在盘算。 龙怀玉虽然算是自己的谋士，但是这师徒两个实在太神秘，龙怀玉不可能完全信任他们。 所以在有所保留的前提下，那么自然是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的。 既然这样，划江而治四个字是提都不能提。 于是李寅虎开口道：“赵玄机和辽国已经联系上了，他有办法开月牙关。” 短短一句话，却带龙怀玉巨大无比的震撼。 赵玄机疯了！ 这是龙怀玉的第一个念头。 开月牙关，大秦帝国腹地将毫无阻拦地面对辽国数十万铁骑践踏，这是事关整个帝国存亡，上亿百姓生死存亡的大事，他怎么敢！？ 可随即，龙怀玉带入到赵玄机的角度算是稍微理解了赵玄机的想法。 ( 若是自己都活不了了，还管那么多？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负我，好狠的赵阁老。” 李寅虎嗤笑道：“江山再好，若不是自己的，那毁灭不毁灭，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龙怀玉仿佛重新认识了李寅虎一样。 从最开始接触的时候，李寅虎虽然心思深沉，但却还没有这么狠辣。 可到了现在，李寅虎已经越来越狠毒了。 也越来越具备一个上位者的要件了。 吸了一口气，龙怀玉说道：“明白了，怀玉会和师父禀明，请王爷等怀玉的消息便是。” 李寅虎点点头，温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本王还是十分仰仗二位的，若是大事一成，二位便是从龙功臣，本王必然不会亏待二位。” 龙怀玉并没有把这些空头的许诺放在心上，他平淡地说道：“只求王爷不要忘了当初我们的君子协定就好。” 当初龙怀玉就说过，要是他们帮李寅虎搞倒了李辰，那么最后李辰就要交给他们师徒来处理。 李寅虎自然没有忘记，他笑道：“放心，本王不会食言。” 龙怀玉离开之后，李寅虎面色阴郁。 他转身走入密室之内。 通过了特定的机关，他来到地下。 黑袍老者带着几个年纪差不多的人，正坐在密室中修炼。 李寅虎一来，旁人都没动，在最中间的黑袍老者起身迎接。 “两件事情，派个信得过的人盯着徐渭，然后你亲自去跟龙怀玉，本王要知道他背后到底站着谁。” 第808章 承诺 第808章承诺 龙怀玉身后不只是那位神秘兮兮的师父，还站着一位藩王，这一点李寅虎是早就知道的。 但具体是哪一位，李寅虎却一直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原本他还能不急不躁地等等，可眼下局势突然变幻，事情已经到了他不得不拼死搏一把的地步，所以也等不及了。 他想要知道站在龙怀玉师徒背后的，到底是谁。 而对于徐渭的监视，只是因为他习惯性的小心和谨慎，对任何人都不会完全相信。 他并不觉得徐渭有背叛自己的可能。 一直以来，这么多事情证明，徐渭是难得的忠心好狗。 但他却不知道，就在他吩咐自己身边的底牌去监视徐渭的时候，徐渭这条他眼里的好狗，在之前一出王府的门，立刻就把所有情报消息反手通过东厂渠道送到了东宫。 送完消息，徐渭也不敢太过张扬，直接就按照李寅虎的命令去办事，出西直门找那个伪装的道士去接手三百刀斧手。 而这条重要消息，也被东厂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东宫。 这时候李辰正搂着赵蕊休息。 刚闭上眼睛的李辰立刻就被门外的呼喊声叫醒。 知道非重要事情下面的人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打扰自己，李辰立刻就起身。 “殿下又要去忙了么？” 赵蕊有些不舍。 殿下都好久没有正儿八经跟自己温存了。 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居然还被打断了。 “嗯，可能有些紧急的事情，你放心，本宫处理完了就回来。” ( 哪有那么容易。 一想到再过几天就是太子妃进宫的日子，感觉自己前途越发坎坷的赵蕊强打精神，起身说：“殿下，正事要紧，嫔妾先伺候您更衣。” 李辰站在原地张开双手让赵蕊给自己更衣，他看着赵蕊有些低落的神情，稍微一想就知道赵蕊在想什么。 “你是担心太子妃入宫之后你的日子不好过？” 赵蕊闻言心中一慌。 在古代，女子擅妒可是大忌，丈夫是完全可以凭这一条把女子给休了的。 更何况这是太子和太子妃？ “不是的。” 赵蕊慌忙道：“嫔妾只是有些担心太子妃不喜欢嫔妾。” 李辰温声道：“太子妃性子清冷却并不刻薄，你与她相处久了就知道她也是很好相处的，不用担心她故意刁难你。” 赵蕊抿着嘴唇轻轻点头。 捏了捏赵蕊的手，李辰笑道：“身份使然，本宫注定会有很多女子在身侧，加上国务繁忙，也没有时间陪伴好每一个女子，但你终究是本宫的第一个太子嫔，未来也会是第一个妃子，本宫不会亏待了你。” 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一个保证。 一个妃位的保证。 后宫女子唯一的依靠便是皇帝，以后李辰登基称帝，赵蕊进入后宫是板上钉钉的，可位份却不一定，有可能是妃，也有可能是嫔。 一个妃位，便是一宫之主，虽然没有皇后那么尊贵，可皇后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赵蕊也从不奢望。 皇后从来不是凭皇帝喜好选择，而是要考量政治因素。 因而一个妃位，便是后宫绝大多数女子的毕生追求。 第809章 是他 第809章是他 有了这个承诺，基本上可以确保赵蕊一生荣华富贵。 不但是她，连她父亲家族，也会因为她这个妃位而拥有很大程度的政治保障。 尽管以李辰的性子，不太可能因为赵蕊而给赵河山什么特殊待遇和好处，但若是他日赵河山犯错，看在赵蕊的面子上，一条性命还是能保住的。 赵蕊自然明白其中关节。 对于从赵玄机那边背叛过来的她来说，能有如此的保证，足可见李辰的厚爱。 赵蕊立刻想要跪下。 可却被李辰一把拉住。 “嫔妾，谢殿下。”赵蕊激动地说道。 “好好休息吧，本宫会过来与你一同用晚膳。” 宽慰了赵蕊一番之后，李辰起身出了寝宫。 来到习政殿，三宝已经等候着了。 没废话，三宝立刻把徐渭送过来的情报呈送到李辰面前。 李辰才看完，宫徽羽竟也回来了。 看也没看三宝一眼，宫徽羽对李辰说：“一刻钟之前，赵王府出去了一名高手，我设法跟踪了一段，但还是跟丢了，那名高手功夫不在我之下，他是跟着一名年轻男子出赵王府的，似乎也是在跟踪对方。” 连环套？ 李辰微微皱眉，先压下了手中徐渭的情报，对宫徽羽问道：“你可曾记下那两人的长相？” “记下了。”宫徽羽淡然道。 “去，把最好的画师叫来。”李辰立刻对三宝吩咐。 片刻之后，三宝立刻找来了宫中和东厂内两名最好的画师。 ( 在宫徽羽口述之下，两名画师各自按照宫徽羽的描述把一老一少两个人像给画了出来。 三宝前去接过，一见到其中一张画像，顿时表情微变。 “拿来。” 见到连三宝都变了脸色，李辰越发好奇。 接过了三宝呈过来的画像，李辰第一眼看的就是两位画师所画出来的相似程度。 结果让李辰比较满意。 虽然出自两个不同人之手，但他们画出来的容貌基本上是一样的，可见这份画像很趋近于真实。 再看画像上一老一少两个人的容貌。 老的，不认识。 年轻的那个...... “龙怀玉！？” 李辰一巴掌把画像拍在桌上，冷笑道：“果然让他跑出来作妖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和李寅虎勾结在一起，那么看来，当初抓他让他跑了的时候，李寅虎就已经做出准备了。” 三宝立刻说道：“殿下，是否需要立刻抓人？” “抓人？你上哪去抓？” 李辰冷声道：“而且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徐渭的情报已经说的很清楚，李寅虎和赵玄机已经开始走造反这条路了，好家伙，最少三百精锐刀斧手都已经安排到了京城外，看他们的动作，完全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些人送进来，偌大个京城，竟然如同他们的后花园一样随意进出！” 三宝听得冷汗直流。 这一句句话，一个字都不带他和东厂的，但其实就是在指责东厂没尽职责。 对于作为负责情报，监察天下的东厂来说，数百武装力量进入京城而不知，这的确已经是重大的失误。 第810章 帮我做件事 第810章帮我做件事 李辰冷哼一声。 他虽然不爽东厂太废物，但却也知道这不能完全怪东厂。 李寅虎和赵玄机联手，想要在瞒过东厂，其实不难。 要知道，东厂成立的时候，赵玄机已经拥有巨大的权力。 这么些年，东厂的确在发展，但是赵玄机发展得更快。 “严密地盯着。” 李辰沉声说道：“本宫要知道他们到底准备了多少人，又想要在什么时候动手。” 眯起眼睛，李辰继续说：“造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大概率会挑选在一个特殊的时间段起兵，最重要的就是先控制本宫，然后控制皇宫大内。” “如果顺利，他们会在控制了本宫和皇宫之后立刻扶持李寅虎上位，要么就是继承太子位，或者更进一步，直接弑君登基。” 这番话一出口，别说三宝表情严肃，就是向来对李辰的公务没半点兴趣的宫徽羽都频频侧目。 李辰起身走到习政殿门口，看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沉声说道：“如此，天下大乱。” 噗通一声。 三宝跪在李辰身后。 “东厂上下，愿为殿下赴死。” “起来吧，现在不是表忠心的时候，本宫也从不怀疑你的忠心。” 李辰没转身，而是继续吩咐道：“对赵玄机和李寅虎的调查与跟踪在暗处进行，不要打草惊蛇，另外，你想办法从全国把东厂各地分部的高手都调进来，越快越好，一旦到了兵戎相见那一天，本宫要手里有人。” ( “听清楚了就去办事。” 三宝二话不说，立刻起身离开。 随着他的离开，东厂这座狰狞的巨兽势必立刻运行起来，不会有丝毫保留。 李辰转身，对宫徽羽说：“帮本宫杀个人。” 宫徽羽皱皱眉头，她觉得李辰的要求太多了，正儿八经地把自己当工具人使唤。 可联想到目前李辰所面临的处境，宫徽羽轻叹一声，问：“赵玄机还是李寅虎？他们身边都有高手，不过如果你让那个老太监配合我，可以杀。” 摇摇头，李辰说：“杀了他们于事无补，他们的麻烦不在于他们本身，而在于他们身后根深蒂固的势力和集团，能杀一个两个，还能把满朝文武杀干净？那样这朝廷也就名存实亡了。” 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李辰继续道：“本宫希望你杀的，是耶律古赞齐。” 宫徽羽一愣。 哪怕李辰要杀耶律神玄她都不觉得奇怪。 可一个耶律古赞齐，杀了有什么用？ 要杀的话，为什么等到现在，之前不杀？ 似乎是看出宫徽羽的疑惑，李辰解释道：“耶律神玄不能杀，也杀不了，一旦动了他，辽国的高手会誓死反扑，而且后续麻烦非常大，现在大秦帝国还没法面对不顾一切的辽国，但是杀耶律古赞齐，就是用杀给耶律神玄看的。” “大秦帝国马上就要乱了，他这个辽国太子，不能留在京城，本宫担心......赵玄机和辽国互相勾结，那样的话，才是大秦帝国的灭顶之灾。” 第811章 密谋 第811章密谋 听完了李辰的解释，宫徽羽......感觉这些玩政治的人，心真脏。 随随便便一个举动，都会有很大的深意。 难怪这么多年了，白莲教历代也不是没出过雄才大略的教主或者圣女，但却始终无法成功。 要是李氏皇族都是这种水平，白莲教那样的草台班子拿头跟朝廷对抗？ 随便几个花招，就能把白莲教的泥腿子们玩弄在股掌之间了。 莫名地联想到前朝即便是虚弱至极的朝廷，依然一道诏安令把名满天下的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好汉拆得七零八落，宫徽羽只觉得白莲教前途堪忧。 摇摇头，把这些纷乱的杂念抛开，宫徽羽淡然道：“需要我什么时候动手？” 见宫徽羽答应，李辰松了一口气，立刻道：“今晚！” 深深地看了李辰一眼，宫徽羽转身飘然而去。 李辰心情大好。 恰逢万娇娇端着点心过来，边走边说：“殿下，太子嫔说殿下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特意准备了一些点心，让您先用......殿下，什么事情值得高兴吗？” 李辰说道：“处理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算是松一口气......你等会去宫外，买几本好的话本来。” 万娇娇瞪大眼睛，惊喜地说：“殿下准许奴婢看话本了吗？谢谢殿下！” 拿过了点心，李辰头也不回地说：“给宫徽羽的。” 万娇娇一张俏脸顿时垮了下来。 对宫徽羽的仇恨值+1。 “去将这一批殿试士子的名单拿来，再过两日便是殿试的日子，本宫再考量一下殿试题目。” ( 李辰的话让万娇娇放下心里的小埋怨，小跑着追上去说：“哎，殿下等等，奴婢马上就将名单拿来。” ...... 京城驿馆。 辽国使团如今住在驿馆之中，派头可比当初的鲜朝使团要大的多了。 整个驿馆内外，被辽国的侍卫包围得水泄不通，要是没有辽国高层的点头，便是大秦的官员都别想靠近。 对此，没有一个大秦的官员会去触霉头。 辽国人不好惹，那是公认的。 即便是当今自家太子强势，可一时半会靠着李辰个人的风格想要扭转整个国民的民族信心，还差得远。 驿馆内最好的房间，耶律神玄看着手中来自于赵玄机派人送来的情报，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抬头对面前的几名官员说：“你们都是我辽国的栋梁之臣，学识渊博，见识也多，都谈一谈你们对这个叫火枪的东西的看法吧。” 有一名官员开口说道：“回禀太子，这火枪其实早已经有记载，并非是今日才出现的，只是当时这东西的实用性很差，不仅射程近，而且威力也小，即便是挨上了一枪，但只要不是眼睛、咽喉等要害被直接击中，问题都不大。” “但凡是铠甲覆盖得全面一点，厚实一点，这种火枪就彻底没了作用，并且它填装弹丸的速度很慢，在战场上根本没半点作用，被戏称为烧火棍。” “烧火棍？” 耶律神玄冷笑一声，下令道：“将哈勒大力的尸体抬上来。” 第812章 突发意外 第812章突发意外 随着耶律神玄的一声令下，几名侍卫合力把哈勒大力的尸体抬了上来。 今天早晨到现在，已经五六个时辰过去，哈勒大力的尸身已经僵硬。 流干了血液而无比苍白的哈勒大力尸体硬邦邦地躺在客厅的地板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平静。 对辽国人来说，死亡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有人会为哈勒大力伤心。 耶律神玄即便是自己的私生子死了都没多么伤心，更不要说一个哈勒大力。 唯一有点难以启齿的就是哈勒大力居然是屈辱地死在大秦人的手中。 因为哈勒大力是被李辰用枪管直接塞进嘴里崩死的，所以此时他的嘴巴大张，森白的牙齿和惨白的口舌之间，还有大量发黑的凝固血迹，看起来无比狰狞和恐怖。 让人直接把哈勒大力的尸体翻过来，只见到哈勒大力的后脑勺处，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血洞暴露在众人面前。 伤口处，还残留着血浆和一些脑浆，从那破洞可以看到里面空了大半的颅腔，这一幕但凡心理承受能力差一些的人都要受不了。 但这房间里的几个人，即便是几个辽国的文官都面不改色。 耶律神玄冷淡地说：“诸位看一看，这是威力小的武器可以造成的杀伤？” “虽然九王爷是被大秦吓破了胆，但不得不承认，现在大秦搞出来的这个火枪，是能对我们辽国造成威胁的。” 有一名官员蹲下来仔细检查了哈勒大力的伤口，甚至还伸出手指在那血洞的边缘处摸了摸，然后才起身说道：“太子，下官认为，以大秦目前的国力，就算是改进了火枪，但也绝对不可能大规模的装备。” ( “此物制造成本不低，而大秦的国库空虚是众所周知的，秦朝太子兴许就是在故意示以敌强，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耶律神玄眯起眼睛说道：“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李辰......” 嘴里喃喃念叨一声李辰的名字，耶律神玄冷笑一声，说道：“还真以为这点手段就能吓唬得住我？” “赵玄机的情报也说的很明白，这火枪虽然增加了射程和威力，但是制造成本和制造速度是最大的问题，现在根本没办法普及，并且它也不是没缺点的，我辽国的骑兵洪流冲上来，即便是折损几个又如何，只是须臾之间，就能把所有拦路之敌碾成碎肉！” “太子英明。” 几名官员立刻开始拍马屁，他们纷纷说道：“如今看来，这火枪虽然有一定的威胁，但远没有九王爷所说的那么夸张，他的确是被吓破胆了。” 他们毕竟是官员，针对耶律古赞齐的用词还算是克制的，搁耶律神玄，直接就开骂了。 只是他们的交谈都还没结束，突然一阵气浪炸来，紧接着就是巨大的爆炸声和桌椅、门窗的残骸翻飞。 巨大扬尘之中，两道身影如同猛龙一般扑来。 两人分工极明确，一人站在耶律神玄身边，死死戒备周围，另一人站在耶律神玄身前面对爆炸传来的方向，内劲鼓荡，将余波全部消弭于无形。 第813章 耶律神玄动了心 第813章耶律神玄动了心 耶律神玄是有保护，可其他官员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几个人直接被掀翻，两个人落在了耶律神玄身边，其中一个一脑袋撞在柱子上，口鼻喷血的他挣扎了两下就没了气息。 另外还有两人直接被从窗户甩出房间去，倒在一片废墟里面没了半点动静。 耶律神玄瞪大眼睛。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李辰要杀人灭口。 他疯了！？ 他怎么敢！？ 巨大的惊骇和震怒，让耶律神玄的脸色狰狞。 “到底怎么回事！？” 顾不得身上的烟尘，耶律神玄低吼道。 “太子，有高手闯了进来。” 贴身保护在他身侧的一人开口说道。 这人，赫然就是当日保护耶律古赞齐的伛偻老者。 耶律神玄嘴角一抽，目光凌厉至极。 他想不通。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李辰都绝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动自己。 这也是他敢堂而皇之地来到京城，出现在李辰面前甚至挑衅他的理由。 耶律神玄不是傻子，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不会以身涉嫌。 除非大秦的太子是个疯子，不计一切后果和代价的疯子。 就在耶律神玄疯狂思考到底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怒啸声自爆炸传来的方向炸开，震得耶律神玄耳膜生疼。 他认识这声音。 这是他这一趟带过来的绝顶高手，宰相完颜载道的师弟，辽国的半步陆地神仙境！ 而就在这一声怒啸声之后，轰隆一声更大的爆炸，一道雪白身影自烟尘之中冲出，她的身后，紧追着一名魁梧中年男子。 ( 两人一前一后，各自落在屋檐之上，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 耶律神玄赶忙看去，却见到一袭白衣飘飘若仙，身上不染丝毫烟尘，一张轻纱遮住了她的容颜，可只是露出来的眉眼，已经美到惊心动魄。 耶律神玄身为辽国太子，什么女人没见过，可在看到宫徽羽的第一眼，他的灵魂都在轰鸣。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天下竟然有如此气质的绝美女子。 第二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他要得到这名女子！ “给我死来！！！” 魁伟的中年男子一声怒吼，如同猛虎咆哮，响彻山林。 他的身影就如同刚猛无比的巨兽，力量极大，速度极快，几乎在声音落地的刹那，已经狂奔到宫徽羽面前。 “留活口！” 耶律神玄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也就是这一句话，那中年男子的手顿了一下。 高手交锋，瞬息的犹豫便是机会。 宫徽羽的身影轻如鸿毛，化作一道白色光影与中年男人交错而过。 那中年男人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 他的虎口裂开，顿时血流如注。 而宫徽羽的足尖轻点屋檐，转瞬之间已经飞跃出数十米距离。 转头淡漠地看了耶律神玄一眼，然后宫徽羽瞬间消失不见。 跑了！ 中年男人面色阴沉，敢怒不敢言。 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要比这女刺客高，刚才若不是耶律神玄一句话，他必然能把这女刺客当场格杀。 而耶律神玄却有些......怅然若失。 第814章 杀鸡儆猴 第814章杀鸡儆猴 这世间，竟有能让我如此心动的女子。 耶律神玄的地位，完全可以对任何一个他看上的女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况且辽人的风气如此，女子就如同衣服一般，是可以随便更换的。 甚至他看上了哪个大臣的老婆，也可以叫过来一起睡觉。 大臣还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草原上的规矩，弱肉强食，强者拥有一切。 在辽国，对女人更是如此。 但是耶律神玄清楚，刚才自己惊鸿一瞥看到的女子，绝对不是自己可以随意得到的。 可就是这样，才值得他魂牵梦萦。 “太子。” 中年男人回来到耶律神玄面前，抬手沉声道。 他虎口处的伤口狰狞恐怖，但他却仿佛完全没感觉一样。 从态度可以看出来，他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在耶律神玄面前也没那么拘谨。 耶律神玄说道：“刚才怎么回事？” “那女刺客，杀了九王爷。” 袁师道的一句话，让耶律神玄勃然大怒。 “重重保护之下，还能让人把九王爷杀了！？” 耶律古赞齐已经是半个废物，甚至对辽国来说就是个耻辱。 但不管如何，他是名震辽国的九王爷。 代表着的是辽国的脸面。 否则辽国不会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把他换回来。 本来按照耶律神玄的想法，是回去之后立刻解除掉耶律古赞齐的所有职务，架空他的权力，然后把他的势力慢慢清退。 ( 至于耶律古赞齐，就当个废物一直养到老死就行了。 可现在，耶律古赞齐死了，那么代表着辽国的这张脸被打肿了。 耶律神玄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他暴怒之下就扭头对着那伛偻老者质问道：“你们的房间就在九王爷隔壁，为什么能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把九王爷给杀了！？给我一个解释！” 那伛偻老者此时面色惨白，说道：“太子，我等察觉到异样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过来保护太子，哪知道那女刺客如此狡猾，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动静，为的就是把我等调虎离山，引到太子身边，而她真正的目标却是九王爷。” 耶律神玄怒火上涌，本想下令直接把这废物给杀了，但是考虑到眼下的情况，多一个高手都是多一份保障，于是耶律神玄硬生生地把这股怒火给压了下去。 眼看着耶律神玄的表情像是要吃人，在场还活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袁师道主动说道：“太子，现在我们怎么办？” 深吸了一口气，耶律神玄咬牙切齿地说道：“先看看现场还有几个活着的。” 看着身边有人过去查探还活着的官员，耶律神玄冰冷地继续说道：“这一次刺杀除了李辰没有第二个人有动力和能力安排执行，他的目的就是杀鸡儆猴，看来他是不想我们继续留在京城。” 袁师道微微皱眉，然后傲然道：“我辽国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太子请下令，我现在立刻就去东宫给他来一场什么叫真正的杀鸡儆猴。” 第815章 跑 第815章跑 “辽国没吃过这样的亏，我也没有！” 耶律神玄暴躁道：“这个仇，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 在来大秦之前，耶律神玄从许多渠道了解过李辰这个人。 所以耶律神玄知道李辰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按照套路出牌。 仿佛这个人看待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角度与思路，是与正常人完全不同。 这样的人，本来就棘手，特别是当他还位高权重，掌握着一个庞大帝国的权力，就更加让人头疼。 所以耶律神玄已经尽量高看李辰，但一直到现在为止，李辰的所作所为还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这个人，胆子极大，他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当这个念头第一次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耶律神玄已经片刻都不想留在京城了。 在他看来，要报仇要报复，只要他出了大秦帝国的国门，过了月牙关，回到辽国，那么就完全可以把大秦和李辰踩在脚底下。 但在京城和李辰硬拼，绝对是不理智的。 他甚至已经有点后悔莽撞来到京城了。 “走！” 耶律神玄果断开口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李辰已经给了我们警告，我们立刻就走。” 说着，他鹰隼一般的目光环视周围，冰冷地说道：“这不是怯懦，而是战略性撤退，这里是李辰的主场，在这里和他硬拼我们没有半点优势，只是在送死。” 这句话，与其说是解释给旁人听，不如说是耶律神玄用来安慰自己的。 ( 其他人自然没什么意见。 唯独袁师道皱了皱眉头。 刚才被实力弱于他的宫徽羽给跑了，他本就一肚子的怨气，现在他只想杀去东宫，把那个让他丢了面子的白衣女子给找出来。 但耶律神玄命令已下，即便是他也无法反驳。 而人群中，还有一个人被吓得瑟瑟发抖。 他就是萧天南。 刚才石选炜就在他身边，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横飞过来的半张桌子残骸给砸成了肉泥，现在只剩下了半边身子躺在地上。 甚至他脸上还有石选炜血肉残渣。 他脑袋都一直是懵的。 他甚至觉得，刚才石选炜的死，就是大秦方面对自己的警告。 要自己尽快把情报送出去。 否则的话，下次被砸死的就是自己了。 咽了一口唾沫，做贼心虚越想越害怕的萧天南陷入无限的纠结之中。 现在耶律神玄要跑，照理来说自己跟着耶律神玄跑出去，石选炜还死了，那么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回到了辽国，大秦也没办法把自己怎么样，至于那个爱交朋友的何某人，就更拿自己没办法了。 但他太了解耶律神玄的做事风格了。 这一路注定不会太平，万一大秦这边因为自己跑了而恼羞成怒要追杀上来，耶律神玄绝对不会保护自己。 他只会自己逃命。 如此一想，萧天南更加惶恐。 “太子。” 萧天南的突然开口，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萧天南腿肚子打着颤，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道：“这是不是需要和赵玄机那边沟通一下？” 第816章 别来无恙 第816章别来无恙 耶律神玄面无表情地看了萧天南一眼。 倒不是他怀疑上了萧天南，而是觉得这个人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婆婆妈妈的破事还多。 “通知他干什么？难道我还要得他的允......” “的确要通知他！” 短短半句话的功夫，耶律神玄回过味来了。 这里可是大秦的领土，从京城此去月牙关，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如此遥远的路程和漫长的时间，难保中间不发生什么事情。 最重要的是，这十天半个月有充足的时间让李辰后悔。 要是本来就胆大包天的李辰彻底发了疯要把自己留在大秦，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而在大秦的疆域内，唯一能和李辰在全方位抗衡的，也只剩下了这位权倾朝野的赵阁老。 所以，要是有赵玄机的掩护，那么这一路必然会好走太多。 如此一想，耶律神玄看向萧天南的眼神就不同了。 这没用的东西虽然是完颜载道的人，但在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至少光这个建议，那么这一趟就没白带他来。 “这个提议很好。” 耶律神玄赞许地说道，他本想拍拍萧天南的肩膀以资鼓励，但察觉到萧天南的肩上还挂着一块不知名的碎肉，立刻就不着痕迹地把手收了回去。 “那么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去办，我们立刻出发，你去赵府说明了利害之后再追过来。” 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脱离大部队，离开了几个高手的保护，是一件无比危险的事情，随时有可能被大秦的人给弄死。 ( 但即便如此，耶律神玄也绝口不提派人保护萧天南的事情。 高手就这么几个，分出去一个，他自己的危险就多一分。 在他看来，一百个萧天南的命加起来都不如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值钱。 而这样的价值观，在整个辽国是公认的。 根本不会有人觉得不对。 然而，这恰恰正是萧天南所想要的。 在他看来，自己跟着大部队才容易死，因为这样很有可能被大秦认为是自己想跑。 而单独出去，在大秦看来，自己就是要送情报的。 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萧天南露出义正言辞的表情，说道：“请太子放心，微臣一定会把利害向赵玄机说清楚，不留丝毫首尾。” “去吧。” 心中十分满意的耶律神玄摆摆手，打发走了萧天南。 “好，我们立刻收拾东西，马上离开京城。” 萧天南这边匆匆地跑出了驿馆。 来到外面街道上，此时有不少百姓正在好奇地朝着里面张望。 这些都是被之前的动静吸引来的。 萧天南也没管他们，低着头挤过人群，来到一条街口就那么站着不动了。 他知道，压根不需要自己去找人，那些想找自己的人自然会上门。 果然，没多一会，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张熟悉的笑眯眯的脸。 这张脸，一度被萧天南以为是冤大头，但现在看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萧兄，别来无恙，何某等你很久啦。” 第817章 出卖情报 第817章出卖情报 何坤的话才说完，萧天南一把就把何坤拉到了旁边的巷子里。 这到让何坤有些懵了。 他甚至以为萧天南是不是扛不住压力要和自己拼了？ 对于之前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知情。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从辽国官员的嘴里搞出情报来，所以几乎没怎么在东宫，而是一直在驿馆门口蹲着。 深怕错过了机会。 之前驿馆里的动静，他是知道一些的。 正想要回报东宫，但见到大批锦衣卫布防在周围之后，何坤就不着急了。 全天下都知道东厂是太子爷的狗，所以何坤知道驿馆的事情，要么太子爷已经知道了，要么干脆就是太子爷做的。 萧天南看着何坤，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好狠！” “我们去弄情报，也是需要时间的，你们把石选炜杀了是用来警告我吗！？” 何坤心里咯噔一声。 石选炜死了？ 必然是死在刚才。 可这件事情，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但何坤反应极快，他几乎没有露出内心的错愕和震惊，而是笑眯眯地说：“意外，那只是个意外。” 什么都没承认，也什么都承认了。 不管萧天南这句话是故意诈自己，还是真的被吓坏了脱口而出，这看话都能让何坤立于不败之地。 萧天南却压根没心思和何坤玩文字游戏，最重要的是做贼心虚的他从心底就认为石选炜的死是眼前的何坤故意做的，没往其他方面想。 ( 他阴沉着脸说：“辽国陈兵六十万，是真的。” “并且我们太子已经和赵玄机沟通过，双方会里应外合互相配合，只要你们大秦国内一乱，那么赵玄机会想办法开了月牙关的门，迎接辽国铁骑入境。” 两句话，包含信息量极大。 何坤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笑容，面色逐渐凝重。 “继续说。” 萧天南喘了一口大气。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做的时候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可一旦有了个开头，剩下的也就顺理成章了。 他的语气都变得自然起来，继续道：“另外，你们大秦帝国新研发的叫火枪的武器，我们也拿到了所有资料。” 这句话让何坤脸色更黑。 这才多少时间，作为大秦国内都没几个人知道的东西，辽国居然已经拿到了全部资料。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是谁帮辽国搞到的。 简直就是卖国贼！ 何坤虽然贪，贪财又贪权，但却最看不起卖国贼，觉得这种人祖坟给他刨了都不为过。 “我们认为火枪虽然厉害，但是在战场上大范围地铺开是目前大秦帝国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不足为虑。” “但是我们的太子也意识到了火枪的威胁，所以打算尽快拿下大秦帝国，不能再拖延！” “最后，现在我们太子已经离开了驿馆，要立刻撤离京城回到月牙关外，而我最后的任务就是把这一切告诉赵玄机，让赵玄机配合并保护我们太子安全出境。” 萧天南一口气说完，整个人都仿佛泄了气一般，他面色沉重地说：“现在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告诉你了。” 第818章 辽版赵玄机 第818章辽版赵玄机 “换而言之，现在的我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萧天南盯紧何坤，不放过何坤脸上的任何表情细节，他说道：“所以要杀要剐，你们随便吧，反正我也反抗不了。” 何坤看着眼前的萧天南，没吭声。 的确，就利用价值来说，现在的确是杀了萧天南的时机。 但是略微思考了一会，何坤脸上又露出那标志性的和善笑容。 “萧兄哪里的话，萧兄你如此慷慨大义，告诉了何某这么多事情，何某怎么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人？难道在萧兄眼里，何某就那么卑鄙无耻么？” 萧天南一愣，道：“你不杀我？” “何某最喜欢交朋友。” 听到这句话，萧天南的第一个反映是想吐。 他发誓，他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两句话，第一句是自己老婆给自己生了个女儿，第二句就是谁说最喜欢交朋友。 以后他听到一次就要揍对方一次。 “既然是朋友，何某怎么会杀自己的朋友？” 何坤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直接就塞道了萧天南的怀里。 他拍着萧天南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这些是之前答应了萧兄的那一份，一点不少，为了方便萧兄使用，特意都换成了比较小面额的银票，在出大秦国境之前，萧兄可以在任何一家钱庄兑换，绝对没有阻碍。” 捏着手里有新有旧，但面值最大也不过一千两，统统盖着大秦帝国钱庄印章的银票，萧天南愣了。 ( 他这时候甚至有点感动。 “你不但不杀我，还把钱都给我？” 萧天南觉得大秦人......能处。 起码眼前这个能处。 何坤哈哈一笑，说道：“何某结交天下朋友，这点黄白之物又算得什么，只要萧兄喜欢，日后等萧兄你回去了辽国，何某每个月都会想办法给萧兄你送一笔过来。” 这时候，萧天南回过味来了。 他盯着何坤，之前的感动不翼而飞，咬牙切齿道：“你是要我做辽国的赵玄机！？” 何坤轻笑道：“萧兄言重，坦白地说，赵玄机贵为大秦帝国内阁首辅，与之对位的，应当是辽国宰相才是......”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是要我出卖辽国！”萧天南愠怒道。 何坤笑眯眯地说道：“萧兄，这不叫出卖，你我朋友，互相帮助才是真的朋友，不对吗？” “反正做一次是死，做无数次也是死，相反，多做几次，还不一定会死，你看赵玄机，不也活的好好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若是石兄还在的话，必然能想明白的。” 萧天南语气很重，但攥着银票的力气，更重。 这一点也被何坤察觉到，威逼加上利诱，他根本不怕萧天南拒绝。 深吸一口气，萧天南愤怒地把银票塞到了怀里，说道：“以后有重要的消息，我会派人送来，你找人与我的人接头就是，但不能选在月牙关。” “为什么？”何坤问。 “你们的月牙关，有几个人可靠？”萧天南冷笑道。 第819章 何坤的办法 第819章何坤的办法 “你们的月牙关，有几个人可靠。” 李辰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冷笑一声。 这话要是其他任何人说的，李辰都可以不在乎。 但萧天南身为辽国高级官员，却直接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足可以证明月牙关里面的问题，很大很大。 低头看向跪在习政殿上的何坤，李辰说道：“不错，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萧天南这个人还有用，现在不是过河拆桥的时候。” 一个给力的内应，足以胜过千军万马。 看看赵玄机就知道了。 一个赵玄机，起码让大秦的国运倒退五十年不止。 萧天南现在不管是手段还是在辽国的地位，都没办法跟在大秦的赵玄机比，但若非如今这样的机会，想要在辽国埋下这么一颗钉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个人，还要留着钓大鱼。 见李辰夸奖了自己，何坤面色一喜，连忙说道：“一切都仰仗殿下英明神武......” “这些马屁本宫不爱听。” 李辰摆摆手，淡淡道：“要是本宫真的那么英明神武，这满朝上下，也不至于那么多蠹虫。” 何坤立刻说道：“重疾非一日之灾，殿下不必过多自责，如今朝廷上下，在殿下的治理之下已经好了许多，总要一步步慢慢来的。” 说着，何坤话锋一转，道：“殿下，关于辽国太子一事，微臣有个建议。” 何坤深谙为官之道，知道说多错多的道理，所以平日要不是李辰问的话，极少主动提出什么想法。 ( 这样一来虽然容易给李辰庸庸碌碌的感觉，但却不会因为想法太多话太多而犯错。 因此李辰听见他主动提建议顿时来了兴趣，说道：“说说看。” 何坤先给李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其实这也取决于殿下的决定，殿下是否希望看到耶律神玄平安离开大秦国境。” 李辰没表露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是道：“两种办法，你都说说看。” 何坤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不管殿下如何考虑，办法都是同一种，唯一不同的是什么时候开始采取行动。” “微臣斗胆，请殿下月牙关地图一观。” 李辰摆手吩咐道：“来人，取地图。” 很快，一副在外界绝对不可能流传的高精度月牙关地图展现在何坤面前。 当何坤见到这幅地图不仅仅标注了月牙关附近的地势地貌，甚至连军事布防都在上面，特别是地图上方一行‘大行十六年皇家卷绘的字样，表明了这是只有皇帝或者太子才能直接看的图，其他人没有得到允许，看一眼都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微臣多谢殿下信任。” 行礼道过谢之后，何坤指着月牙关以南，属于大秦国境的地区说道：“微臣斗胆，做出一个假设，若是月牙关被破，那么首当其冲就是这一块区域要迎接辽国铁骑的践踏，而这一整块区域，除了是大秦国土之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宁王的封地。” 微微压低声音，何坤眼神中闪烁着奸滑的光芒，他说道：“如此一来，宁王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第820章 是个好苗子 第820章是个好苗子 “天下藩王众多，可如今最有实力的藩王，无非富甲天下，坐拥最好地盘的江南文王，其以财而出名，而另外一位，就是这位封地甘陕，毗邻月牙关，一支神武卫满编两万六千人，是从先帝爷就开始打造的无敌强军。” “这支神武卫耗尽了当年先帝爷的心血，朝廷也为此耗费巨资，可以说是近五十年来，我大秦最精锐的一支野战军。” “当年圣上以神武卫的控制权作为交换，让宁王去了月牙关以内的贫瘠之地，当年没有人理解为什么圣上会舍得拿出朝廷最强的神武卫，但如今看来，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宁王虽然拥兵自重，但面对如今的局面，却是朝廷最大的依仗，而他，也不得不拼尽全力去对抗辽军。” 李辰接着何坤的话，说道：“当年的事情本宫也记得一些，宁王性格勇武，刚刚成年就被先帝爷送去了军伍之中锻炼，多年来干的也还算不错，最开始，先帝爷就是打算为朝廷培养出一个能打仗的藩王出来的，而宁王，就是最终的人选。” “后来先帝驾崩，父皇登基，宁王的封地去哪里，当时是朝廷的一大矛盾，各种说法都有，父皇力排众议，用神武卫作为交换，让宁王去月牙关后面，也有一种说法是宁王主动要求去的。” “只是不管如何，父皇的这个决策，是有着深远的政治考量的。” “一个从小就被培养，并且有着实际军权的王爷，可比其他王爷要难处理多了，一个不小心那就是军队哗变，王爷造反的局面，当年之事，如今说来也是如履薄冰，危机四伏。” ( 李辰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的意思，他对何坤说道：“直接说你的办法。” 何坤立刻说道：“若是殿下想要耶律神玄死，那么立刻把所有的情报都转告宁王，天下所有藩王中，最不希望月牙关被破的就是宁王，所以他绝对会倾尽全力去做这件事情。” “若是殿下并不打算让耶律神玄死，但却需要有人得罪月牙关那一帮守将并且还能抵挡辽国铁骑，那么就等耶律神玄出了国境之后再告知宁王。” “所以，让宁王出面来做事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区别在于什么时候告诉他。” 等何坤说完，便不再开口，低头等着李辰的反应。 一声轻笑传入何坤的耳朵。 “不错。” 给予了两个字的评价之后，李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何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退了下去。 何坤走后，李辰敲了敲桌面。 三宝悄无声息地来到李辰面前。 “这何坤，怎么说？”李辰似笑非笑地问道。 三宝笑着给李辰空下去的茶杯斟满，然后说：“是个好苗子。” “他看出了殿下心中所想，但以殿下太子的身份，主动提出针对藩王的计划，若是一个操作不好，便会为殿下引来攻歼，于是他便用自己的嘴，说出了殿下心中所想，是个聪明人。” 第821章 三宝的政治智慧 第821章三宝的政治智慧 李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咸不淡地说：“你怎么知道本宫想到了宁王？” 三宝嘿嘿笑道：“殿下英明，这么简单的道理哪能想不明白，只怕是早在那日早朝之上，殿下便已经想清楚了后续的每一步，那耶律神玄再厉害又如何，什么出生之日天降异象，在殿下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马屁。” 李辰笑骂一声，然后说道：“不聪明的人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说话不看场合和对象，所以往往祸从口出，给自己招惹来麻烦。” “聪明的人是会察言观色，看破不说破，所以明哲保身，先不错，再立功。” “可更聪明一些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说了看似不该说的话，但其实效果又很好，他何坤才几品的官，就敢出言要利用宁王，这要是传出去，哪个藩王都要摘了他的脑袋以震慑宵小。” 三宝轻声细语道：“做下属的，自然是给主子抵挡那些明枪暗箭用的。” 李辰对此不置可否。 要是说何坤的表现堪称是有天分的好苗子，那三宝就是已经得道的老妖精。 这老东西，藏得比任何人都深。 要不是太监的身份桎梏，让他不可能有其他发展，这家伙在朝堂里绝对是赵玄机的第一号劲敌，甚至可以说有没有赵玄机什么事都不一定。 “何坤虽然是猜对了本宫的心思，但也只有一半，这步棋，还要再往前走一步。” ( 听到李辰这话，三宝很配合地好奇问道：“哪一步？” 李辰没好气地说：“你心里和明镜一样，何必还多此一举？让你去找金国的人找得怎么样了。” 三宝忙道：“找到了找到了，殿下吩咐的事情，奴婢不敢怠慢，已经将金国在京城的情报负责人找出来了。” “人呢？”李辰又问。 “殿外候着呢。”三宝回答道。 刚说完，三宝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还是让李辰给诈出来了。 “还说你对本宫的心思不是跟明镜一样？本宫要做什么你都一清二楚吧？”李辰冷笑道。 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三宝说道：“殿下心思难测，奴婢猜不着，更不敢猜。” 没有哪个上位者喜欢自己的下属和自己完全没有默契，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说得清清楚楚。 可对比这样的笨蛋，上位者更讨厌的是对自己了如指掌的下属，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上位者会喜欢对自己的心思把握得无比精准的下属，这会让上位者瞬间产生杀心。 三宝的聪明在于体现了自己和殿下的‘默契’，但又用一种极其巧妙的方式地被李辰‘诈’了一次。 这也是他和何坤在段位境界上的本质差别。 何坤的聪明，到目前为止还都是小聪明。 可三宝，就有点大智若愚的意思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辰很喜欢用三宝的原因。 在李辰看来，东宫集团中能在智计上和三宝对比的，恐怕除了周平安之外，再难找出第二个了。 陈通、徐长青之流，被吊起来打。 第822章 蠢货 第822章蠢货 “去把人带上来。” 李辰懒得跟三宝周旋这些心思。 三宝聪明一些也好。 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是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 三宝越聪明，也就越是清楚等他登基那一天，就是他自己退休的时候。 这样，反倒是省了李辰许多周折。 很快，习政殿被带上来一个人。 看起来和普通的大秦人没半点区别，不管是气质还是长相，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没人会想得到眼前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人居然是金国在大秦京城的情报头子。 “你叫什么？”李辰问眼前低眉顺眼，表现得很乖顺的金国人。 “殿下问的是我大秦的名字，还是金国的名字？”那人反问道。 李辰道：“自然是你金国的本名。” “我本名瓜尔佳敖勤，属金国镶黄旗。” 李辰淡淡道：“镶黄旗，那么就是正黄旗的偏支了，难怪能负责这么重要的事情，而且你又姓瓜尔佳，属于镶黄旗九大老姓之一，算是镶黄旗的正统。” 瓜尔佳敖勤说道：“看来殿下对我们金国很了解。” “金国虽然不如辽国，但本宫作为大秦的太子，对你们知道的还是比较多的。” 李辰这句话，让瓜尔佳敖勤有些不满，他傲然说道：“辽国那些蛮子，一个个愚蠢无比，除了肌肉发达一无是处，请殿下不要把我们和他们拿在一起对比。” 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吗？当年你们被辽国在燕云十六州的问题上活生生地坑了一把，最后只能选择忍气吞声，那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 瓜尔佳敖勤顿时面色漆黑。 燕云十六州，不但是大秦永远的耻辱，更是金国的耻辱。 对大秦来说，丢了足足十六州的土地，这到地下去都没脸见列祖列宗。 可对金国来说，这燕云十六州本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可辽国撕毁协议，没把他们当人看，他们还真拿辽国没办法。 这也是巨大的耻辱。 在金国内部，对辽国的仇恨可不比对秦国少。 见自己的话产生了效果，李辰就直接进入正题说道：“你传递一次情报到金国要多久？” 瓜尔佳敖勤一皱眉，警惕地说道：“看情报的重要程度......但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 李辰嗤笑道：“你脑子坏了？” 瓜尔佳敖勤愠怒道：“大秦太子的本事就是出口骂人？” “你脑子本来就坏掉了，所以这不算是骂人，充其量只是向你证实这件事情。” 李辰不冷不热地说：“本宫派人把你找出来带到这里，就是想给你个天大的功劳，要是想对你做什么，你觉得你还有资格站在本宫面前说三道四？” 瓜尔佳敖勤不信地说道：“你能有那么好心？” 李辰实在是懒得跟这样的蠢驴多费唇舌。 难怪金国多年来一直被辽国打得抬不起头，即便是面对大秦，也只是趁着这些年大秦国力衰退才赶出来蹦跶两下。 一个京城的情报负责人都这么蠢，他们的统治阶级能聪明到哪里去。 “辽国准备了六十万兵马要搞你们，你们还懵然不知，真不知道你这情报头子天天在干什么。” 第823章 金国 第823章金国 李辰这话，不像是一个大秦太子对敌国情报头子的语气。 反而像是教训自己的下属。 瓜尔佳敖勤人都懵了。 他错愕地看着李辰，那表情里多少透露着些许迷茫和震惊。 “不可能！”瓜尔佳敖勤脱口而出道。 “不可能？” 李辰嗤笑一声，说：“前些时日，辽国九王爷耶律古攒齐来了，你知道？” 瓜尔佳敖勤生气地说：“作为专业做情报的，这一点我自然早就收到了风声。” 李辰立刻追问道：“好，那么就在几天前，耶律神玄亲自来了，你知道？” 瓜尔佳敖勤震惊地说道：“原来前几天那么大的阵仗，是他亲自来了？怎么可能，我们以为是辽国的某个高管，但无论如何，他身为辽国的太子，怎么可能亲自跑到大秦的京城来，难道他就不怕你们大秦把他杀了？” “一个辽国太子的身份，足够大秦冒险了。” 李辰淡漠地说道：“还算你没笨到家。” 瓜尔佳敖勤脸上挂不住，咬牙说道：“请大秦太子殿下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出口侮辱我！” “本宫说了，本宫说你笨，只是阐述事实，没有骂你的意思。” 李辰淡漠说道：“他当然不怕本宫会杀了他，因为他来大秦，是为了和大秦谈合作的，你不好奇吗，之前是辽国的九王爷，现在是辽国的太子亲至，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他们来到京城见本宫？” 这话，让瓜尔佳敖勤的呼吸急促起来。 ( 结合之前李辰所说的那句话，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 李辰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他们希望和大秦合作，一起灭了你们金国，瓜分掉你们的土地和女人。” 李辰紧跟着过来的话，让瓜尔佳敖勤的脸色彻底绷不住。 他很清楚，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对金国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那么殿下现在告诉我这件事情，是拒绝了跟辽国的合作？”瓜尔佳敖勤紧追着问道。 李辰淡淡道：“跟辽国一起把金国灭了，瓜分你们的土地，这对大秦来说有什么不好，本宫为什么要拒绝？” 瓜尔佳敖勤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这番话，他立刻说道：“既然如此，殿下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 李辰笑了起来。 浪费半天时间，眼前这个不太聪明的情报头子终于是上道了。 “因为和辽国合作，满足不了本宫的胃口，本宫想要更多。” “请殿下直言。”瓜尔佳敖勤迫不及待地说道。 李辰微微俯身，盯着瓜尔佳敖勤说道：“本宫想要吞掉辽国六十万铁骑，然后与金国共享辽国江山。” 即便是心里早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当瓜尔佳敖勤真正听见这番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脏砰砰直跳。 这件事情太大，根本不是他一个情报头子能决定的。 咽了一口唾沫，瓜尔佳敖勤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请殿下给我点时间，我会把消息带回国内，到时候必然给殿下一个答复。” 第824章 侯玉书 第824章侯玉书 李辰就没指望一个瓜尔佳敖勤能和他谈这么大的事情。 要不是为了让金国相信大秦的诚意和确有此事，他压根就不会见瓜尔佳敖勤，说白了，对方身份不够。 金国要派人来见他，起码也是军中或者朝中第一号、第二号人物才有资格。 现在信息既然已经带到，李辰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无妨，不过本宫能给你们的时间不多，倘若局势混乱起来，本宫迫于形势，可能随时放弃计划，或者......干脆直接跟辽国合作。” 跟辽国合作是不可能了，但是这一点李辰自己知道，金国却不知道。 在金国看来，现在就是辽国带着巨大的好处来诱惑大秦，拉着大秦一起打自己。 金国不慌才怪。 情急之下，他们很可能许出巨大的利益，争取大秦这个盟友，至少，不能让大秦和辽国的合作成为现实。 金国可扛不住两个国家的夹击。 瓜尔佳敖勤即刻道：“请殿下放心，我们有一套专门的信息传递方法，一日之内便可把消息带回国内，明日此时，我会来求见殿下。” 这句话是真让李辰惊讶了。 现在可没有手机、传真之类的通讯方式，一般最快最要紧的情报传递，也是派人骑马传递，换马不换人，一百多里就是一个驿站，采用接力棒的方式来运送情报。 或许有人会说信鸽，但信鸽只适合中、短途的情报传递，而且还必须是那种不太重要的情报，因为信鸽的迷路、被人击落，都是无法控制的因素。 ( 强大如东厂，训练信鸽的本事天下第一，可情报的准确送达率却不会超过七成，由此可见一斑。 而现在，瓜尔佳敖勤却说一天的时间可以把消息传个来回，这让李辰属实有点意外。 见到李辰表情意外，瓜尔佳敖勤似乎颇为得意。 自从他进这习政殿的门开始，这还是他第一次稍微占据了一点点上风。 拱手的气势都足了很多，瓜尔佳敖勤说道：“那么殿下，在下告退了。” “去吧。” 摆摆手，李辰看着瓜尔佳敖勤离开。 他很想知道金国是怎么做到在一天的时间中把消息在两国之间传个来回的。 但这种机密，显然瓜尔佳敖勤不可能告诉他。 微微眯起眼睛，把这件事情记在心底，李辰开始着手处理另一件事。 明天，就是殿试的日子了。 ...... 侯玉书颓丧地从老师澹台镜之的府邸中出来，这是他第三次求见老师了。 但前两次老师人都不在，这一次虽然见到人了，但匆匆说了几句话，老师的心思明显不在他身上，很快就把他打发走了。 侯玉书想打听一下殿试题目的心思，也偃旗息鼓下来。 他不知道老师是真的忙还是知道他的目的，故意为之。 想到这几日京城已经盛传将军府掌上明珠苏锦帕即将嫁入东宫，贵为太子妃的事情，侯玉书就更烦了。 “侯公子，怎么样，有消息没？” 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打断了侯玉书的思绪，他抬头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一帮士子，不禁有些头疼。 第825章 徐君楼 第825章徐君楼 这帮士子，都是在京城和侯玉书玩的比较好的。 他们其中绝大多数没有参加殿试的机会，毕竟殿试名额就那么几个。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去攀附关系。 毕竟那些可以参加殿试的人，摇身一变就会有官品在身，现在结实起来，未来可都是人脉。 比如侯玉书这样的，出身不错，还拜师当世圣贤澹台镜之，极有可能在今年就进入官场之中，显然是他们这些人中的香饽饽。 “老师没有说。” 侯玉书平静地说道：“想来也是，我等学子，这么多年寒窗苦读，该有的答案全部在肚子里了，何必还走这些歪门邪道，想必老师也是借此要提醒我，不能走歪路。” 侯玉书的一番话，自然引来了这帮士子的马屁。 不过称赞声中，有一个声音格外刺耳。 “也不一定，看那个徐君楼，今年本就没他的殿试资格，不还是因为他有个好叔叔，活生生地给他捞来了一个殿试机会，所以这事啊，还是靠人办。” 那人说完这句话，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妥，立刻加了一句说道：“侯公子和镜之先生固然是光明磊落，不屑于投机取巧，但有徐君楼这种小人在，侯公子难免吃亏。” 侯玉书冷哼一声，说道：“徐君楼的事情最近传得沸沸扬扬，京城士子哪个看得起他，一个靠家里长辈的东西，就算是去了殿试又如何，不过是丢人现眼罢了。” ( 侯玉书虽然为人高傲，但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他压根就看不起徐君楼。 虽然徐君楼和他一样也是进士身份，但他的名词却比徐君楼高一大截。 否则也不会他有殿试资格，徐君楼却没有了。 真正让侯玉书如鲠在喉的，是那日在大将军府外遇见的那个和苏锦帕关系不一般的年轻男子。 虽然只和那个男子见过一两次面，但对方的身影却始终盘亘在侯玉书的心头挥之不去。 对方那种来自骨子里的高贵和默然，让侯玉书每次想起来都有些自惭形秽。 可也就是这种他自己都找不出原因来的自卑感，让侯玉书越发恼羞成怒。 他发誓要功成名就，有朝一日独揽大权，一定要把以前受的羞辱在对方身上狠狠地找回来。 只是侯玉书的话才落地，一声冷哼就传了过来。 一名身穿灰色长衫的青年走过来，对侯玉书淡淡地说道：“侯公子既然这么自信满满，又何必几次三番地找镜之先生企图得到殿试的消息？” 说人坏话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 莫过于被正主抓了个现行。 徐君楼的出现，让在场的众多学子们都有些尴尬。 特别是之前对徐君楼破口大骂的那个带头的，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侯玉书自己也有些尴尬，可眼下这么多人，他总不能怯场。 看着徐君楼，侯玉书冷淡地说道：“本公子身为老师的学生，来拜访老师再正常不过，哪有你说的那么龌龊？” 徐君楼淡淡道：“龌龊不龌龊，你自己心底知道。” 第826章 侯玉书的梦中情人 第826章侯玉书的梦中情人 侯玉书面色一冷，冷笑道：“没想到一个靠着长辈进入殿试的废柴也好意思在这里阴阳怪气，有这个功夫，不如回去好好温习功课，免得明日殿试丢了大丑，害的你那个户部左侍郎的叔叔都抬不起头来。” 徐君楼面色一僵。 他想要考取功名进入仕途，但却最恨别人揭短。 他这个殿试机会，的确是靠着叔叔徐长青弄来的。 最开始的殿试名单天下皆知，可后来突然加了一个他进去，这里面几乎正大光明的猫腻，想瞒都瞒不住。 吸了一口气，徐君楼冷声说道：“你在这里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明天殿试我们见真章！” 侯玉书哈哈大笑道：“就你一个靠长辈进殿试的，还敢跟我比？我要是输给你，我侯玉书就脱光了绕着京城跑一圈！徐君楼，要是你输了，我也不要你脱光了跑京城，只用当着你叔叔的面跪下来对我学三声狗叫，如何？” 此言一出，周围人哈哈大笑。 所有人都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徐君楼。 显然，没有人认为徐君楼会赢得了侯玉书。 徐君楼勃然大怒，他咬牙道：“好！我豁出去了也跟你赌这一把，侯玉书，但愿你不要后悔！” 话说完，徐君楼拂袖而去。 侯玉书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嗤笑一声，说道：“各位，明日就等着看他徐君楼学狗叫吧，到时候想必他那位叔叔的表情也会很精彩。” 几个士子对视一眼，纷纷拱手恭维道：“我等，就等着看侯公子踩下徐君楼的风采了。” ( 就在这时候，侯玉书眼角看见一架马车从街道上穿过，似乎刚刚一直停在这里，刚起步要走。 见到那马车上大将军府的标志，侯玉书拔腿就追。 “等一下！” 侯玉书狂奔到马车面前，张开双手拦截。 驾车的车夫吓了一跳，赶忙勒死缰绳。 拉扯的马嘶鸣一声，好险在侯玉书面前停了下来。 车夫又惊又怒，他呵斥道：“看你文质彬彬穿着也讲究，怎么是个疯子？这要是撞死了你，找谁说理去？” 侯玉书却顾不得他，只是盯着马车内，急声问道：“可是锦帕姑娘？” 马车里，沉默了一会，果然传出苏锦帕的声音。 “侯公子，你我虽然认识，但并不算熟悉，还请自重，称呼我一声苏姑娘便可，父亲自小有教导，女子闺名轻易不可出他人口。” 古代，男女大防极严。 对于女子姓名称呼也是如此。 除去父母双亲和兄弟姊妹以及丈夫之外，旁人是断然不可去姓氏只呼名讳的。 苏锦帕冷淡的语气让侯玉书冷静下来，他慌忙道：“是在下唐突了，请苏姑娘见谅。” “苏姑娘，多日不见，在下有一番话想与姑娘细说，还请姑娘赏脸，下马车一叙可好？” 面对侯玉书殷切到近乎卑微的请求，苏锦帕的回答只有淡漠一句话。 “我还有些事情，今日不便，改天吧，还请公子让开。” 不远处，那帮士子正看热闹。 众目睽睽之下，被拒绝了的侯玉书脸色一阵青红。 他攥着拳头，只觉得无比羞辱。 第827章 妒火 第827章妒火 回想过往种种，总是自己一腔热血被苏锦帕的冷水所浇灭。 以前他还能安慰自己只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现在，眼看苏锦帕都要被自己守到嫁人去了，所以侯玉书彻底绷不住了。 “苏姑娘！” 侯玉书的音量猛地拔高，他死盯着马车车厢，珠帘摆动，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车厢看到坐在里面的佳人。 “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 此言一出，旁边吃瓜看热闹的士子们一个个表情都精彩起来。 但凡是个人，都能听出里面质问的意思。 关键是，侯玉书有什么资格质问苏锦帕？ 苏锦帕自然也听出来了，果然，她的语气比之前生硬冷漠太多，道：“这与你无关，请你让开！” 侯玉书越发羞恼，只觉得周遭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戏谑和嘲笑，这让自尊心严重受挫的侯玉书豁出去了，他断然开口道：“在下心知姑娘断然不会是那贪图富贵之人，名利于姑娘而言亦如浮云，所以，在下冒昧敢问，这是否不是姑娘的真实意愿？” “若是姑娘被胁迫，无奈做出嫁入东宫的选择，在下粉身碎骨，也要带姑娘脱离......” “侯玉书！” 一声厉喝，打断了侯玉书的深情表白。 而正陷入自我感动中，差点留下眼泪来的侯玉书被吓了一跳。 他从没有听过苏锦帕如此严厉的语气。 “既然你依然不明白我的意思，那么今天我就和你说得清楚一些。” “首先，请你不要自作多情，你我只是泛泛之交，并无太深的交情，勉强算一句朋友，实际上只能说是知道名字的人。” ( “至于我的婚事，我没有心不甘情不愿，请你不要妄加猜测。” “其次，我的婚事如何，由我自己决定，与你无关，无论如何都不需要你如此费心。” “最后，希望你管好自己，不要再保留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否则，别怪我翻脸。” “你我交情本就浅薄，如今最后一点交情也已经耗尽，未来便是陌路人，请你自重。” “张管事，驾车走，他若再不让，你直接撞上去。” 一番话下来，侯玉书只觉得从头皮冰冷到脚指头。 他整个人都傻了一样，呆愣在原地。 眼前的世界，都是灰黑色的。 一颗心好像沉入深渊。 失落加上针扎一般的难受，让侯玉书感觉鼻头和眼眶发酸，想要说什么，却有一团酸醋堵在喉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勉强开口，就是哽咽。 驾车的张管事应了一声，然后嘲笑地看了侯玉书一眼，随后两只大手一抖缰绳，马儿得了信号，打了个响鼻，摇头晃脑地启动了。 当然不可能真的把侯玉书给撞死，马车是擦着侯玉书过去的。 侯玉书木然地抬起头，他的本意是想最后看一眼苏锦帕，哪怕只是一眼，也算是给自己这段没开始就无疾而终的单相思送终。 可是透过马车的窗帘，他看见的不是朝思暮想的绝美容颜，而是一个如神似魔，俊朗高贵如天上神祗一般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似乎正侧头和身边的佳人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点儿轻笑。 由始至终，眼神都没朝侯玉书身上瞥哪怕一下。 第828章 救他一命 第828章救他一命 原来一直有个男人坐在苏锦帕的马车里！？ 而且这个男人，不正是之前见过两次，每次都当着他的面和苏锦帕亲热的男人？ 这一瞬间，侯玉书只觉得自己的血管都要炸了。 他牙呲欲裂，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和愤怒感冲上脑门。 一想到刚才苏锦帕就是和一名异性男子挤在一个车厢里，身体贴靠着身体对自己说的那些绝情的话，侯玉书就有一种被人把尊严丢到地上践踏到泥里的屈辱感。 这种屈辱感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怒火，让侯玉书之前因为失恋而产生的悲伤和难过不翼而飞，剩下的就只有几乎要焚烧掉他灵魂的仇恨，深刻进骨子里的仇恨。 “狗男女......…” “不知羞耻的狗男女！！！！” 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陷进了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淌下来都仿佛没有察觉。 侯玉书死死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他脑海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 苏锦帕要嫁入东宫做太子妃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那么这种时候，她还和异性男子同乘一车，这件事情自己若是告发到当今太子面前，那么不只是苏锦帕做不了太子妃，整个苏家大将军府，还有那个把自己当蛆虫一样鄙夷无视的男人，都要完蛋！ 一想到这对狗男女到时候被押入大牢，用尽酷刑然后砍头的画面，侯玉书的内心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爽快感，整个人都激动到在颤抖。 “你们给我等着，明天，明天我就在太和殿上对文武百官，对当朝太子揭发你们的奸情！到时候，我要看你们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 ( ...... “你还救了他一命。”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李辰懒洋洋地半躺在苏锦帕身边，慵懒地说道。 苏锦帕不想两人靠这么近，但无奈马车就这么大，这个无赖不顾自己的反对强行上车之后，两人只能紧挨着坐在一起。 轻叹一声，苏锦帕说：“他本性不坏，只是为人傲气了一些，目光浅薄了一些，白白造一条杀孽，没必要。” 李辰不咸不淡地说：“你知道我想杀他？” “你刚才绷着脸的样子，就差亲自下去杀他了，有个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苏锦帕没好气地说道：“一个侯玉书，该死不该死的，都是死不足惜，但关键在于他现在的身份，明日便是殿试，结果你这太子今日杀了一个要过殿试的进士，你让天下人怎么看，又让天下学子怎么看。” “儒家一派口诛笔伐，自古难以处理，你好不容易通过镜之先生拉拢住了这天底下最大的一股文人力量，结果却因为一个侯玉书功亏一篑，不亏么？所以这个人不能杀。” 李辰乐了，说道：“原来你还是为我着想？” 苏锦帕立刻撇过头去，面无表情地说：“谁为你着想了，我是为江山社稷着想。” “不错，还没嫁进来呢，就先把自己代入了太子妃的身份，本宫很满意。” 苏锦帕气急，羞恼道：“你这人，胡说八道些什么！” 李辰突然起身，凑到苏锦帕耳边，感受着佳人珠圆玉润，隐约的芳香扑鼻，调笑道：“刚你说你并非不情不愿嫁给我，可是真心话？” 第829章 你们相处的愉快吗 第829章你们相处的愉快吗 苏锦帕没想到李辰的话题跳转得这么快。 猝不及防之下，苏锦帕只是感觉羞涩难抑。 她浑身不自在地推开了李辰，嘴硬道：“刚才只是一时情急，不得已才随口说两句应付了他，你这都看不出来？” 话虽然这么说，可苏锦帕粉嫩晶莹的俏脸却肉眼可见地殷红起来。 如果说之前是一块无暇美玉，那么现在就是白里透红，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是吗？” 李辰被苏锦帕推开，也不着恼，捉到一缕女儿家的发梢，在手指之间缠绕把玩着，他说道：“可我听来，却像是你自己不好意思承认的真心话。” 眼看自己的头发让李辰把玩着，苏锦帕一把便抢了回来。 画眉绾发，自古只有感情极好的夫妻才会做的事情。 没听见一缕青丝绾君心嘛。 所以头发对于女子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 虽然生理上头发没有什么触觉，可这一幕带给苏锦帕的心理刺激却极大。 “你自作多情！” 苏锦帕的声音很大。 但如果侯玉书在这里，就能听出来，同样是声音很大，可苏锦帕对他和对李辰之间的语气却是天差地别。 对他是完全的呵斥跟警告。 可对李辰，多少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 “哼哼。” 李辰轻笑一声，也不和苏锦帕争口舌之利。 但凡聪明点的男人，都不会跟女人争辩道理的。 想到侯玉书，李辰平淡地说道：“有些人，自己想找死的话，你拉他是拉不住的，你信不信，他还会自己找死。” ( 苏锦帕愣了愣，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可想到李辰至今看人从没出错过，于是话到了嘴边改口道：“那也是命。” 对侯玉书，苏锦帕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她从没有表达过对侯玉书有任何好感，两人之间也完全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始终是侯玉书自己一厢情愿。 今天若不是她出口喝止，就凭侯玉书那几句话，以李辰的脾气早就下去杀人了。 尽管如此，苏锦帕也不是为了侯玉书，而是如同对李辰所说的那样，考虑到李辰在天下万民和士子们心中的形象，不得不拦这一次。 可之后侯玉书再自寻死路，苏锦帕也只能祝他早日投个好胎。 马车摇摇晃晃地进了大将军府，李辰从车里跳下来，转身牵着苏锦帕下马车。 现在苏锦帕已经很习惯两人之间的这种肢体接触了。 反正也反抗不了，李辰也不会过分，牵着她下来就会松开，所以苏锦帕慢慢地放低了警惕心。 可这一次，她才下来，就见到不远处苏平北和一名女子正一起朝着这边看来。 那女子，苏锦帕是认识的。 当朝大行皇帝的女儿，十一公主李佩佩。 自己的未来嫂子。 “末将苏平北，见过太子殿下。” “佩佩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公主殿下。” 三个人各自向对方问好，唯独没有人有资格让李辰问候，所以他站在原地稳如泰山。 “嗯。” 李辰点点头，笑眯眯地对两人说道：“你们相处可还算愉快？” 第830章 知我者，大将军 第830章知我者，大将军 这么直白的问话，让李佩佩瞬间红了脸。 虽然她长得不算极美，可少女怀春，总是动人的。 苏平北和李辰年纪相仿，性子也跳脱，加上两人早已经熟悉，所以并没有那么拘谨，扭头看了李佩佩一眼，挠着头对李辰傻笑道：“很好，很好，末将很中意......” “哥，你胡说什么！” 苏锦帕瞪了苏平北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若是寻常女子，如此说也就罢了。 可李佩佩毕竟是当朝公主，后头的话要是说完的话，难免有唐突之嫌。 别说两人还没成婚，便是成婚了，苏平北成了正儿八经的驸马，可在大秦朝，驸马的身份地位是要远低于公主的，也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当然，私底下那是另一回事。 李辰却摆摆手，说道：“无妨，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本宫也希望你们相处的好，如此这桩婚事才算是两全其美。” 又说了一会话，李辰见自己在，李佩佩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于是叫了苏平北一声，让苏锦帕陪着李佩佩，两人离开这里。 “殿下，是有事？”半道上，苏平北问道。 他知道这段时间东宫很忙，而且明天就是殿试的日子，要不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殿下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来自己家。 “嗯。” 李辰鼻孔里应了一声，道：“赵玄机要反了。” 哐啷。 苏平北的左脚被自己的右脚绊了一下，一脑袋撞在柱子上，给他撞得眼冒金星。 ( 可根本来不及管自己脑袋上的疼痛，苏平北捂着额头急声问道：“他疯了！？” “要么死，要么疯，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疯的。” 李辰瞥了他一眼，说道：“本宫没多少时间，你爹应该已经在书房了，赶紧点过去，今天让你听听国家大事。” 两人到了书房，苏震霆果然已经在等着了。 “殿下。” 苏震霆看都没看儿子一眼，对着李辰拱手行礼。 “免了。” 李辰大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他不坐下来，苏震霆也会一直站着陪，至于苏平北......他想在李辰面前坐下来，再熬十年。 苏震霆也指点李辰时间宝贵，于是不等李辰发问，直接开门见山道：“一些真正可靠的将领，臣都已经联系过，并且保证在京畿地区，随时可以动用超过两万兵马，这两万兵马，全部是忠于殿下的。”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自本朝开立以来，为了防止意外，京畿地区的兵力部署从来不多，但都是精兵，除了羽林卫南北两大营之外，总共有五万左右兵马，现在能确保过来的只有两万？” 苏震霆沉声道：“有一部分是有问题的，大约一万人左右，剩下的，臣不敢保证他们的忠心，所以并未纳入进来。” “看来不只是文官系统烂了，这武将集团里，也是派系林立啊。” 李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知道本宫现在真正担心的是什么吗？” 苏震霆面色沉重，道：“殿下担心各地行省？” 李辰轻叹一声，道：“知我者，大将军也。” 第831章 臣有一言 第831章臣有一言 苏震霆凝眉道：“取地图来。” 苏平北扭头看了看，书房里就三个人。 不管从上到下数还是从下到上，似乎这打杂的活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干了。 于是苏平北老老实实地取来了一副军用地图。 这地图虽然不如李辰习政殿那一副那么精细，但是该有的也全部都有。 地图摊开，苏震霆看着京城周围，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京城所属顺天府，在北直隶地区，下面便是南直隶，而南北两直隶便是京畿地区，如果把京畿地区作为一个单位看，整个京畿，其实是被西山、东山、南河三大行省所包围，正是退无可退之局。” 李辰平静地说道：“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西山行省经由大难，去年早些时候派赵山河过去整顿了上下政务和军务，如今西山行省算是安全的，如此，右边算是无忧，可也仅限于无忧而已，让西山来支援是不可能了。” “如此，中间的南河跟左边的东山两大行省，特别是东山行省，乃是赵玄机的发家之地，其祖籍东山，他在那一代的势力和威望极高，整个东山从小小一个县令到上面的行省布政使，全部是赵玄机的铁杆。” 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地图上代表东山行省的区域，李辰说道：“此处，可以说是大秦的国中之国，全省上下，只知他赵玄机，而不知李氏皇族。” 国中国。 不管是什么时候，李辰以太子身份说出这样的话，都代表性质已经恶劣到无法容忍的地步，朝廷必须以雷霆举措来整治地方了，必要的时候，甚至不惜从上到下血洗整个官场。 ( 但现在的问题是...... 不是朝廷要动他们，而是他们要配合赵玄机来造朝廷的反。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一旦赵玄机要动手，那么东山行省绝对会站在赵玄机这一边。 “一旦朝廷发生动乱，那么这种局势之下，各地地方有几个大员会站出来力挺朝廷？不过都是坐山观虎斗，等着支持胜利的一方罢了。” 李辰眸光如电，沉声说道：“可中立归中立，他们不倒到对面去便是好消息，日后再慢慢整顿，现在最怕的就是东山跟河南这两地，他们要是站在赵玄机这边，那么赵玄机的势力就会瞬间膨胀到足以对抗任何一位藩王。” 苏震霆眉头紧锁，说道：“南河行省作为中原，为我华夏民族的发源地，当地文风兴盛，且盛产粮食，至于那东山行省，因为靠海，所以这两年天灾倒对他们影响不是很大，可当地民风彪悍，生产豪杰，这一文一武，确实是个大麻烦。” 苏平北对政治并不敏感，但却懂军事。 他顺着两人谈论的话题，也明白过来如今京畿地区，或者说京城面对南河跟东山两地夹击，一个只能勉强不拖后腿但也帮不上忙的西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此情况之下，京城的局面有多危重。 吸了一口气，苏平北内心想着解决办法，可一时之间，却没有丝毫头绪。 这时候，苏震霆开口道：“殿下，臣有一言。” 第832章 人尽其才 第832章人尽其才 “讲。” 李辰现在需要的就是苏震霆这种经验丰富，且战略目光极其远大的老将提供建议。 听见苏震霆有了想法，立刻毫不犹豫地让他说出来。 苏震霆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殿下，东山行省可以放弃了，正如殿下所说，东山行省是赵玄机的老巢，他自那里发家，更是祖籍所在之地，别的不说，如今东山行省的布政使便是赵玄机亲自培养出来的门生，这个地方动不得，要动，也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以臣之见，便是南河。” 手指一点南河的地图，苏震霆说道：“若是能让南河中立，至少在实质上给赵玄机提供不了任何帮助，那么我们只用面对赵玄机在京畿地区和东山行省两地的布置，如此压力骤减，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这个道理不复杂，稍微想一下就能想明白。 但真正的难题在于如何让南河中立。 不等李辰问，苏震霆就直接说道：“以臣之间，可派一人火速空降南河布政使，并给予统揽军政之大权，非常时期可非常行事，此人能力必须突出，对殿下也必须忠心，只要我们给予全力支持，即便是短时间内无法完全控制南河，但至少可以确保南河不彻底倒向赵玄机。” 李辰直接问了关键问题：“将军可有人选？” 苏震霆拱手道：“刑部尚书，周平安。” 听到这个名字，苏平北一脸错愕。 东宫集团内，其实也是分派系的。 ( 自己这边自然是独立的一系。 徐长青和关之维可以算是东宫那边文臣中的一系。 徐长青他们和自己这边虽然没什么矛盾，可往来也着实不多，毕竟大家身份敏感，保持距离是理所应当的。 要是下面都抱成团，太子可就要着急上火了。 但文武两系中，还有一个独树一帜的存在。 那就是目前东宫集团中，官职最高，来历也最神秘的周平安。 此人既不和苏家亲近，也不跟徐长青他们有什么交集，独来独往，像个独行客。 苏平北也听说过他，只知道对方话不多，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能直指要害，能力极强，城府极深。 他想不通自己父亲为什么会推荐这么一个人。 这个名字落入李辰耳朵的时候，他也有些意外。 只不过很快，李辰就释然了。 “好，本宫知道了。” 李辰并没有给苏震霆准确的答复，说道：“本宫会仔细考虑。” 苏震霆点点头，不再多说。 该提的建议他提完了，怎么决策是李辰的事情，他不会多说。 接下来，李辰又在书房谈了半个多时辰，之后才起身离开。 等李辰走后，苏平北再也忍不住，对正低头喝茶的父亲问道：“爹，你为什么建议周平安去？听说那个人可不是什么会记恩的人。” 苏震霆一副不出所料你果然会问的表情，淡淡地回答道：“我需要他记恩么？他要记，也是记殿下的恩。” “此时非常时期，可用之人都要人尽其才，就眼下的局面来说，东宫能拿得出手的，就他最合适。” 第833章 傲娇冰冷宫徽羽 第833章傲娇冰冷宫徽羽 苏平北还是想不通，他刚张嘴想要说什么，苏震霆就摆手打断道：“这些道理，你跟在我与殿下身边，慢慢地耳濡目染总会明白的，现在你想不明白，我就是告诉你再多，你也还是不明白。” “政治上的事情，和兵法不同，比兵法更需要悟性，更多的还是需要时间的慢慢打熬。” “眼下你要做的就是多看，多听，少说，少提问题。” “行了，这几日，你没事就不要回来了，去军营待着，多和下面的人联络感情，政治的尽头，还是要靠武力的。” “知道为什么殿下把你带进京城里的这一千多人留在东厂么？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用的，你那一块，绝对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你要保证，在必要的时候，这一千多人是可以为了殿下去死的。” 苏平北把满肚子的问题全部咽了下去，老老实实地应一声。 ...... 李辰回到习政殿的时候，万娇娇正指挥太监们将一盆盆的冰块铺满整个大殿。 在古代，就已经有了制冰技术，而且相当的厉害，通常能保证一个夏天冰块不断绝。 只不过这种奢侈消费，注定只有有钱有势的人才能用得起。 不过万娇娇很有心机。 整个习政殿大到夸张，宫徽羽平日里只要在习政殿，就会一直在靠墙的书架那边看话本，所以万娇娇就故意把那边空出来，倒是把她自己和李辰所在的区域，差点用冰块给围了个圈。 上次执行任务之后消失了两天，今天刚出现的宫徽羽似乎没有察觉到万娇娇的小心机，只是自顾自地低头看刚拿来的话本......真好看。 ( “殿下回来啦！” 万娇娇见到李辰，提着裙摆如同欢快的小鸟一样迎上来。 迎着习政殿内流淌的丝丝凉意，李辰道：“现在天气越来越炎热了，回头记得给东宫每个有人的房间都送去一些冰块，例如下面那些太监宫女的，晚上休息时也可配一些。” 万娇娇欣喜地应道：“谢殿下仁慈。” 正在旁边伺候待命的几个太监也立刻跪下来谢恩。 外面盛传当今太子残暴嗜杀，但东宫里的他们却清楚，太子殿下绝大多数时候都很温和也很体恤下面做奴婢的。 至少比那些不把太监、宫女当人看的要好太多。 所以东宫上上下下，是打心眼里尊敬拥护李辰的。 摆摆手，李辰走到宫徽羽面前，问道：“这两日，哪里去了？” 宫徽羽的目光依然专注地盯着手里的话本，她头也不抬地挤出两个字道：“养伤。” “受伤了？可恢复了？”李辰问。 “好了。” 宫徽羽依然是冷冰冰的两个字，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是奢侈。 要是别人用这样的态度和李辰说话，李辰早把他拖下去砍了。 但如果对象是宫徽羽，李辰居然感觉自己还挺习惯的。 这人性子就是这样，永远不可能指望她把自己当太子看待，权力于她而言，仿佛真的只是浮云。 李辰甚至感觉，在宫徽羽的眼里，自己跟东宫里随便一个太监，外面街道上随便一个卖馄饨的小贩，都没有什么不同。 第834章 我写的 第834章我写的 可也就是这样，李辰征服宫徽羽的想法就越强烈。 男人这辈子，注定需要很多种不同的女人。 温顺妩媚如赵蕊，个行独立如苏锦帕，还有桀骜不羁如眼前的宫徽羽。 “这话本，好看么？”李辰看似很没话找话地问。 宫徽羽也不说不耐烦，只是冷冷淡淡地说：“还行。” 李辰闻言一笑，让万娇娇去取来了一本册子，递给宫徽羽说：“看看这个。” 宫徽羽看看李辰手上明显是手写的册子，又看看李辰，没去接。 “我写的话本。” 李辰语出惊人。 旁边的万娇娇瞪大眼睛。 李辰有多忙，她是最清楚的，经常忙得一整天都在习政殿里处理公务，她可没见到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还有空写话本。 而且太子殿下居然会写话本！ 万娇娇看着李辰的眼睛都在冒光，感觉太子殿下唯一的缺点都已经不存在了。 长得好看，身份不凡，威武神奇，没有什么难题是解决不了的，现在还加了一个会写话本的技能，万娇娇感觉自己心都酥了。 宫徽羽的眼神也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会，她接过了李辰手中的话本，一打开，果然是李辰的笔迹。 宫徽羽随意看了两眼，本来只是打算想应付走李辰，但这话本新鲜的叙述方式和紧凑刺激的剧情，让宫徽羽第一眼就被吸引了进去。 寻常话本，套路都差不多。 可这本却不同，居然是讲述的一个女子在被夫君和仇家联合谋害惨死之后，突然重生到成婚那一天，立志发誓要报仇的故事。 ( 别的都不说，光是这神乎其神的重生，就足够吸引人了。 眼看宫徽羽一看就入了迷，可把万娇娇给急坏了。 她也想看殿下写的话本到底是怎么样的。 踮着脚尖，努力地伸长脖子想要看到内容，可这么看虽然能看到小部分篇幅，可却始终如同隔靴搔痒，很不痛快。 李辰见状轻笑一声。 后世网文大爆发，什么套路和脑洞没有，就他写的这个烂俗桥段，在后世随便一个书虫翻两眼就是要喷作者没心意写套路的。 可这套路，要是放在现在，那就是开山鼻祖，王炸！ 话本内容并不多，也就是十多页，勉强把开头的剧情写完。 宫徽羽不自觉地翻完，发现后面未完待续四个字立刻抬起头幽幽地看着李辰。 “还想看？”李辰笑眯眯地问。 宫徽羽没说话，依然盯着李辰。 “叫一声好听的。”李辰的笑容逐渐邪恶。 这要是搁在万娇娇身上，什么称呼张嘴就能来。 可对宫徽羽来说，极难。 但也就是难度高，李辰才有兴趣得到。 果然，宫徽羽眼神一冷，俏脸冰寒。 她甩手就把话本放到一边，没搭理李辰。 李辰也不在乎，他笑着对万娇娇说：“给你看了，后面的东西本宫已经构思的差不多了，等会儿就写出来。” 万娇娇欢呼一声，宝贝一样把话本揣在怀里。 她眨巴着眼睛，对李辰期期艾艾地说：“殿下，奴婢可以保管这本话本吗？” 李辰看了宫徽羽一眼，对万娇娇笑眯眯地说：“可以。” 亲耳听着两人的对话，宫徽羽的睫毛闪了闪，表现出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第835章 宫门为天下学子开 第835章宫门为天下学子开 把宫徽羽的反应看在眼里，李辰看破不说破，心底有了数，但却没有继续理会她。 看了一眼转身回去开始处理公务的李辰，宫徽羽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至于万娇娇......她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再没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对付女人，特别是宫徽羽这样的女人，千万心急不得。 否则就容易造成苦心经营，结果用力过猛导致进一步退两步的尴尬局面。 李辰现在进了这一步，成功地把宫徽羽的心绪给扰乱，那么接下去就需要沉淀一下，吊一吊胃口，欲速则不达。 在李辰看来，现在自己和宫徽羽的关系，就好像是猎人和猎物。 猎人有心拿下猎物，而猎物的警惕心极高，一个操作不好不是跑掉就是把猎人给吞了，因此切忌着急。 先把眼前的大事办了再说！ 次日清晨，当京城的百姓们出门的时候，发现贯穿京城的中心御道整个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两侧有侍卫林立，到处旗帜招展，显得肃穆而庄严。 百姓们也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举行殿试的日子。 自从皇帝病重，天灾连年，京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科举本就是为朝廷自天下纳良才，也是无数莘莘学子用以验证自己十几年、几十年所学的最终考场。 而殿试作为科举的最后一关，不管是对于朝廷来说还是对于那些学子们来说，都是天大的大事。 ( 在此时，那些盘亘在京城的学子们整装出发，没有资格进入殿试的就在御道两侧目送那些即将进入殿试的学子走过御道。 而这，也是绝大多数人此生唯一一次正大光明地踏上御道的机会。 至于那些有资格进入殿试，并且为此准备了小半年之久的学子，他们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昂首挺胸在侍卫们的拱卫下，无数京城百姓们艳羡的目光中，昂首挺胸自御道走向皇宫，太和殿。 皇宫太和殿外，三宝亲自手持净鞭，甩鞭九响，以内力催动喉头，他尖锐的声音传到数百米开外的皇宫宫墙之外，清晰地送入每一个学子的耳中。 “奉先贤之遗智，承上古之美德，尧舜之风，孔孟之道，上承天道庇佑万民，下接洪荒以教众生，福泽我大秦，国运永昌！” “大行二十一年，再开殿试，以科举选天下人杰，入我朝纲，造福我民，稳我江山社稷，固我大秦威武！” 如此两句之后，便是在场成百上千的侍卫同时高喊：“威武！” “威武！” “威武！” 人声如山呼海啸。 此刻有大风自北边吹来，皇宫院墙之上，旗帜迎风猎猎作响。 一缕晨曦，照耀在太和殿门匾之上，自御道顺射而下，点亮整个用汉白玉铺设的金水桥广场。 这一幕，不管是谁看了都难免热血沸腾。 嘎吱一声，宫门大开，今日开的是正门，从来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后出入才会开的正门，今日为天下学子而开。 第836章 全是工具人啊 第836章全是工具人啊 苍凉的号角奏响。 学子们鱼贯而入。 在翰林院官员的带领下，一个个井然有序地来到金水桥广场上站定。 而此时，整个早朝的朝堂，已经从太和殿内搬到了殿外，李辰，就坐在大殿正门口。 也是当日他用枪管子堵着哈勒大力把他枪杀掉的现场。 待所有人站定之后，以赵玄机和澹台镜之作为文官之首，苏震霆作为武将之首，三人同时俯身高声山呼。 “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不在，太子监国，那么太子就代表着皇帝，如此正式的场合上，自然要对太子山呼。 之后便是文武百官，然后是所有参加殿试的学子。 无人不山呼。 无人敢不山呼。 “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金水桥广场上，因为距离很远，前头还站着文武百官，所以参加殿试的学子们压根看不清太子殿下的容貌，只能见到一名身穿赤红太子蟠龙袍的年轻男子端坐在金椅之上。 侯玉书激动得身体都在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接触这个国家的权力核心。 站在金水桥广场上，看着周围威武的侍卫，表情肃穆的文武百官，每个人都代表着权柄。 侯玉书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天生就适合这里，他就是为官场而生的人！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从今天开始，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截然不同的未来。 “我迟早有一天要站在文官之首！” ( 目光热烈地看着赵玄机的背影，侯玉书激动得在颤抖。 虽然两人之间身份地位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但是侯玉书有自信，等到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必然能成为下一任内阁首辅！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道热烈的目光，赵玄机微微侧身往后看了一眼。 绝大多数人都不敢和他对视，但唯独一个站在前头的年轻士子目光火热地看着自己。 赵玄机微微皱眉......哪来的傻子？ 等赵玄机收回目光之后，侯玉书扭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徐君楼。 面对后者平静而冷漠的眼神，侯玉书冷笑一声，不再搭理。 他已经决定了，就从徐君楼这个踏脚石开始，开启自己名满京城，然后走上权力巅峰之路。 没有人知道侯玉书的内心戏有多么丰富。 此时，李辰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 眼看太子殿下要说话，整个金水桥广场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和猎猎的旗帜飘扬声。 目光扫视全场，李辰也很满意。 这些年轻人，可都是大秦未来的支柱。 并且，这一届的科考，是今年来受内阁影响最小的，几乎大多数都是身家清白的可用之人。 这对于紧缺人才的李辰来说，这一个个站着的全是好用的工具人。 清了清嗓子，李辰开口说道：“诸位，都是我大秦的栋梁之才，从寒窗苦读到过关斩将，一路从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一直到今日的殿试，本次科考，全国从县试开始，一共有八千六百九十二名学子报名，可到了现在殿试，只剩下你们这寥寥一百余人而已。” 第837章 殿试 第837章殿试 “可以说，你们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之才，放眼全国数千万百姓，你们便是十万里挑一！” 李辰一番话，让每一名学子都热血沸腾。 自感一路走来着实不容易，其中有些家境并不太好的，几乎是举家变卖了一切财产支撑到如今。 若是科举不中，他们大多数只能穷困潦倒了此残生。 所以科举虽然不见刀光剑影，其残酷性却并不亚于战场多少。 回想过往一路的艰难，这些学子无不面色感慨。 至于那些官员，也纷纷慨然。 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从科举这条路走出来的。 只是他们的运气要比同期的其他人好很多，如今能站在太和殿上上朝。 回望那些同期同僚，还能站在他们身边的，寥寥无几。 “科举，乃是朝廷选拔人才之途径，目的是从天下选良才，不至于人才沦落，报国无门。” “都说习得一身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本宫很喜欢这句话，你们辛苦所学之才，本就是为了报效朝廷，实现自身的理想抱负，造福万民所用的。” “大秦帝国自立国之初，至今已经三百六十余载，始终坚持科考从未断绝，其一是为了让朝廷y有持续的新鲜血液进入，其二是为了广开晋升渠道，让寒门学子，也可以跻身国家最高层、最核心层！” “今日之科考，与往年又有所不同，父皇病重，本宫监国，故此，本宫代父皇殿试，虽然父皇无法亲自前来，但本宫与父皇为国家选栋梁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你们，同样是天子门生！” ( 殿试从来都是皇帝出题，所以参加殿试的学子，名义上都可以对外自称一声天子门生，这没有什么不对。 这一声天子门生，是可以作为家族荣耀传递下去的。 可以说这份荣耀，就是参加殿试之后的保底奖励。 在场学子，无不激动。 “我等，谢圣上隆恩，谢太子殿下大恩！” 一百多学子，同时恭声道谢。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也是必然要走的流程。 眼看情绪已经渲染得差不多到位，李辰轻笑一声，说道：“好，开场白本宫就做到这里，殿试，开始吧。” 李辰一声令下，从金水桥广场的各个角落处，两名侍卫一组，一组两人抬着桌子和椅子走过来，按照顺序摆放在各位学子的面前。 放好了桌椅之后，两名侍卫也不离开，就站在各自对应的学子身后，这是为了监督他们遵守考场纪律用的。 当然，在这金水桥上，文武百官面前，太子的眼皮子底下，也没有谁会蠢到在这里干作弊的事情。 等所有学子面前都被安排好了桌椅之后，身为吏部尚书的胡丕看了李辰一眼，见李辰微微点头之后，出列转身面对一百多学子，朗声道：“本官为当朝吏部尚书，胡丕。” “学生见过尚书大人。” 所有学子很懂事地回应。 点点头，胡丕面无表情地说道：“殿试规矩，得到试题之后，不得交头接耳，不得无故喧哗，不得左顾右盼，更不得抄袭舞弊，一旦发现者，逐出考场，永世不得参加科考。” 第838章 殿试策论 第838章殿试策论 “本官宣读完毕试题之后，所有考生才可以动笔作答，时间为一个时辰，时间一到，所有考生停笔交卷，可以提前交卷，但不允许拖延交卷。” “下面，本官宣读试题。” 胡丕这话说完之后，不但是所有考生竖起耳朵准备听试题，连朝中文武百官也都很好奇。 往年科举，最后殿试的题目一般是内阁拟定几套题，然后由皇帝从这几套题中确定一道作为殿试题目。 但是今年不同往日。 整个殿试题目，太子压根就没有让内阁插手。 所以真正的试题，别说文武百官了，就是内阁现在都还是不知道的。 胡丕同样不清楚试题到底是什么，他说完之后，三宝才取出了一份密封好的试题交给他。 拆开了密封，胡丕作为全天下除了李辰之外，第二个知道试题的人。 看到题目内容，胡丕先是一愣，然后看向底下考生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和......同情。 讲真，胡丕算是知道为什么殿下之前特地吩咐让自己来宣布试题了。 就这题目，满朝文武，除了自己这个就等着退休的老骨头之外，还真没几个人敢读出来。 压下心中的情绪，胡丕清了清嗓子，于万众期待之中开口。 “观古览今，历朝历代，国之兴盛者无非君仁臣忠，中枢开明而官民言通，使百姓能安居乐业，外敌不敢来犯。” “而国之衰亡者，君昏臣奸，朝廷虚弱而官民争利，百姓民不聊生，外敌贼寇环伺。” ( “今日策论，便试一问，国家兴衰，社稷更替，天灾耶？人祸耶？若是人祸，当如何厘清？” 读完考题，胡丕假装没听见群臣完全压不住的议论嗡嗡声，中气十足地宣布道：“答题开始！” 但凡殿试，考的便是策论。 而且策论基本上就是从国家大政方针出发，要求考生拥有一定的格局和足够高的视野，将自己代入到管理者甚至施政者的角度去思考和解决问题。 但毕竟这只是针对考生的模拟考题，所以古往今来，所有科举殿试的题目，都不会太大。 特别是大秦帝国，历代皇帝多半注重务实，因而殿试试题，也都从某一条或者某一个行业的现状提出问题让考生来解决。 这还是第一次，让考生站在整个江山社稷的角度去回答一个大到没边的问题。 国家兴衰，那是普通人能放在嘴上的？ 天灾人祸，这摆明了就是说大秦帝国有人祸，要考生们思考解决人祸。 这个人祸是谁？ 赵玄机的脸都青了。 考生们或许可以设定一个虚拟人物目标，但谁都知道，这个人物目标的模板就是他赵阁老。 而历代科举，殿试的题目都是要写进史记朝纲的。 这是把他赵玄机挂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鞭尸。 目光幽冷，赵玄机看向高坐殿堂之上的李辰。 李辰眸光平静，似汪洋大海。 他早就清楚，一旦自己登基，就一定会带着大秦帝国这台生锈的机器开始狂奔，而一个国家的提速运转，需要的不仅仅是一名合格的君王，更需要能臣的配合。 但能臣，也是分类的。 第839章 穿越得漂亮 第839章穿越得漂亮 有的能臣直言敢谏，能帮君主发现自身和政策的问题。 还有的能臣业务能力极强，把相关领域的工作丢给他根本不用操心。 甚至另外一种能臣，能专门帮君主解决一些君主自己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有这样的特质，就算是其他的水平一般般，甚至还有不少缺点，也是一号人才，例如何坤。 一个帝国实在太庞大了，庞大到方方面面都需要各色各样的人帮李辰来管理，否则李辰就是神仙都不可能一个人运转起一个帝国。 而这一次，为了应对眼前大秦所处的局面，李辰要的，就是极具战略目光的综合性人才。 这种人才，周平安算一个，其他的注入徐长青、关之维等，都只能说是业务性人才。 这样的人，千金难求，用好了会是一把利器，可要是用不好了......看看赵玄机就知道了。 李辰虽然恨不得赵玄机马上就死，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能力方面，赵玄机即便是放在整个大秦帝国三百六十多年的历史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上面，是李辰和赵玄机于无声处听惊雷。 下面，一百多考生们人都麻了。 他们想过考诗经子集，也想过可能会考治国方针。 反正策论嘛，纸上谈兵，怎么扯看起来有道理就怎么来，总归是没错的。 但当这道考题的立意高到了如此地步，让满肚子之乎者也，却没有多少实际战略目光和全局目光的他们额头立刻就渗出了汗水。 有几个心理素质差点的，脸都白了，攥着毛笔的手不断颤抖，墨汁滴在宣纸上，却就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 考生之中，龙怀玉微微皱眉，表情凝重。 他也感受到了这道题目的棘手。 心中想了几套答题的思路，却始终感觉无处下手。 一滴汗水滴落在宣纸上，侯玉书愣了一下，抬手想要擦拭。 “别动。” 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的侍卫立刻开口呵斥。 “我只是想擦擦汗，换一张纸......” 侯玉书被这声呵斥吓了一跳，心中越发紧张，赶忙开口解释。 但侍卫却完全没管他说什么，开口道：“不得喧哗！” 说着，侍卫前进一步，帮侯玉书换掉了滴落了汗珠的宣纸，继续站回去死盯着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侯玉书越发紧张。 他下意识地朝着徐君楼看了一眼，却见到徐君楼正低头奋笔疾书...... 这让侯玉书的内心更加慌张。 便是中不了前三甲，他也绝对不能输给徐君楼。 “再四处张望，立刻取消你的考试资格。” 侍卫冰冷的话，让侯玉书回过神来。 他赶忙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空白宣纸，深吸一口气，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答。 时间慢慢过去，整个金水桥广场鸦雀无声。 李辰坐在屋檐底下，热了有人扇风，渴了有人送冰饮，实在是惬意的很。 比起来，可能下面很多人文采都比他好，但他就是能坐在这里当主宰他们命运的那个人。 无他，穿越得漂亮！ 闲暇之余，李辰也叫来了笔墨纸砚，旁人还以为他也要写一套答案，但却不知道，他是在给宫徽羽和万娇娇写女穿大女主话本的续集...... 第840章 徐君楼的答卷 第840章徐君楼的答卷 整个考试的时间是一个时辰，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就是差不多两个小时。 然而这么难的题目，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有人交卷了。 第一个交卷的人，自然受到万众瞩目。 侍卫立刻取了他的卷子，交给吏部尚书胡丕，然后胡丕即刻转身恭敬呈送到李辰面前。 李辰停下自己的话本创作，抬起头看了那名其貌不扬，身材矮小的考生一眼，接过了卷子。 第一眼看去，李辰就赞了一声，“好漂亮的字。” 不管是古代科考还是现代高考，都有卷面分的说法，而一手漂亮干净的字，毫无疑问是极容易博得阅卷人的好感的。 起码看得不累。 在古代，更是如此。 士子读书，读了十几年、几十年，无非就是练的一手字，要是连一手漂亮的字都拿不出来，也不太可能走到殿试这一关。 “江浙考生，福闽清承大秦帝国皇太子殿下殿前考问，作答卷《国论》。” 国论。 李辰看了一眼那名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场的叫福闽清的考生。 一般人，可不敢用这么大的名字。 他细细读下来，一个字也没有错过。 通篇国论，字数大概在两千二百字左右，字迹好看飘逸，其内容详实，条例逻辑清晰，可以说是一份难得的好卷子。 最让李辰满意的是其中许多思路跟自己不谋而合，虽然依然有不少地方显示出其见解的稚嫩和片面，但受限于对方的身份地位，能有如此格局已经难能可贵。 ( 看完之后，李辰默默在心里给他打了高分。 “先放一边。” 把卷子交给胡丕放好，这时候陆陆续续有其他人开始交卷。 李辰没有区别对待，每个考生的卷子他都会亲自过目。 只是多半都是鱼目混珠，谈一些假大空的东西，毫无实际作用可言。 这种卷子，李辰大致扫一眼就会放到一边，大概率他们也不会再有被人翻开的可能。 除了福闽清的卷子之外，另外还有两名考生的卷子让李辰印象颇为深刻。 立意都足够高，写的也很优秀，特别是思路清晰、开放，没有被封建时代的条条框框所束缚住，而这，恰恰是李辰希望在这一次殿试中找到的人才。 把这三个人的卷子单独放一起，此时，李辰接到了一份署名熟悉的卷子。 徐君楼。 李辰看了目不斜视站在下方的徐长青一眼，笑道：“徐大人，你侄子的卷子交上来了，一起来看看吧。” 徐长青这时候避嫌都来不及，哪敢凑上去，慌忙说道：“微臣不敢。” “来吧，看看你这侄子给你教育的怎么样。” 强行把徐长青叫过来，李辰和他一起看向了徐君楼的卷子。 而这个时候，徐君楼站在下面，眼巴巴地看着，表情紧张。 卷子上，两人的目光落到第一行处。 只是这第一行写的话，就让徐长青脸都绿了。 “日月有轮转，四季有更替，江山社稷亦是如此，凡世间之物，人有寿终，国祚亦有崩亡之日......” 第841章 敲打 第841章敲打 如果可以，徐长青现在想要抽出一把刀把自己的侄子给宰了，然后当场自刎在太子殿下面前。 如此，他们叔侄俩的性命虽然搭了进去，可至少徐家的族谱还能延续下去。 徐君楼这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太好懂了。 那就是人终究会死，国家也会灭亡，这和日夜交替、四季更迭一样，是自然规律，改不掉的！ 这话，不管搁在哪位君主面前，都是大逆不道。 砍头都是轻的。 抄家灭族起步。 遇上脾气火爆点的，直接灭了九族都没有人会冒出来替他喊个冤。 实在太大逆不道了！ 腿肚子发软的徐长青好歹没当场跪下来，他偷摸看了李辰的表情一眼，却见太子殿下并没有生气的意思，甚至还饶有趣味地让宫女拿了一颗荔枝放进他嘴里。 在李辰看来，这开篇第一句的确有点大逆不道，只不过也不排除为了哗众取宠或者真的有不同见解的可能。 要是前者，那徐君楼就倒霉了。 可要是后者，李辰就对他有点兴趣了。 顺着文章看下去，李辰发现这徐君楼果然是有点东西的。 通篇从外患内忧两个角度对李辰提出的问题进行解答。 而其中着重讲的是内忧。 用徐君楼的说法，如今大秦帝国国内民风已经不再淳朴，官场风气更是污浊不堪，而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有很多。 但最重要的就是朝廷的控制力降低，地方官府和茫茫多的皇亲国戚、藩王瓜分了本该属于朝廷的权力和财富，更剥夺了普通百姓的利益。 ( 这些人就好像是帝国的毒瘤，趴在帝国身上不断地吸血。 而帝国官场内的问题更是亟待解决。 针对这些问题，徐君楼提出的策略就是乱世用重典。 以最严厉的酷刑来清晰整个大秦帝国的官场，去掉顽疾之后，涤荡整个官场风气，再用高薪养廉的法子维持官员的清廉。 看完通篇，李辰能笃定这段时间徐长青没少回家和徐君楼聊朝政的事情。 很多事情和角度，若非了解朝政，根本就说不出来。 只不过李辰也不在乎。 就好像自己穿越过来的身份一样，徐君楼能有徐长青这个帮衬，得到一些优势那是他的事。 至于是否对其他考生公平，李辰更不在乎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谈什么公平不公平，李辰不是给大家当法官的，而是要人才！他想要的那种人才！ 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一下。 “看来你对你这侄子，倒算是上心。” 李辰不咸不淡地丢出一句话，滋味让徐长青自己回去品。 徐长青汗流浃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吩咐胡丕把徐君楼的卷子跟福闽清他们的放一起，这时候考试时间也已经到了。 “考试时间到！所有未交卷的考生停笔！” 此言一出，剩下还没交卷的考生一个个脸色发白，他们知道，哪怕他们写得再花团锦簇，可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完成作答，这代表着他们已经完蛋了。 李辰扫眼一眼，居然有近一半的人没能在规定时间内答题完毕。 第842章 侯玉书告状 第842章侯玉书告状 他也没有增加时间的意思和打算，起身就想走。 时间，大家都是一样的。 题目，也都是一样的。 一个时辰内，连写完都做不到，足可见剩下这些考生的能力不足以支撑他们答题。 既然这样，那就自然没什么好期待的了。 只能来年赶早。 那时候情况变化，李辰说不定会给个比较简单的题目。 而剩下那一半没能交卷的考生中，侯玉书赫然在列。 他面前的宣纸上，堪堪写了小半页。 就这点内容，还是他硬憋憋出来的。 眼看太子要走，自己走上权力巅峰的路还没开始就要完蛋，侯玉书是真的急了。 他不想就这么蹉跎下去。 等下一届科考，他更是等不及！ 再想到苏锦帕看自己的眼神，还有那个神秘男子连看都懒得多看自己一眼的高傲模样，侯玉书眼珠子都红了。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刺激之下，侯玉书猛地摔掉了手中毛笔，站起身来，趁着身后侍卫都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对着远处刚起身的太子殿下大喊道：“太子殿下！考生侯玉书，有重要事情禀报！”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所有人注目过来。 没有人知道侯玉书到底发了什么失心疯。 更没有人在乎。 两名侍卫脸色一变，压着侯玉书就要拖走。 侯玉书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他拼命挣扎，怒吼道：“考生侯玉书，有关于未来太子妃苏锦帕不贞的事情要禀报！” ( 太子妃不贞。 即便苏锦帕眼下还不是太子妃，可板上钉钉的事情已经无法更改，在所有人心目中，她就是即将入主东宫的太子妃。 而太子妃不贞，这不管搁在哪个朝代，那都是泼天大的事。 是要死一串人的。 侯玉书何尝不知道自己在金水桥广场，对着所有考生和文武大臣的面说出这句话几乎等同于找死，但他没办法了，他知道自己不丢出个大炸弹来，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根本不会搭理自己。 果然，那道身穿赤红太子蟠龙袍的身影停顿了下来。 文武群臣之中，赵玄机面露笑意，而对比他的笑意，是苏震霆的震怒。 赵玄机不知道这个侯玉书是哪冒出来的弱智，但这种时候能给太子添堵，也算是好事一件。 更何况，这还是很可能影响太子和苏家合作的事？ 要是把这两家分开了，赵玄机少不得要给侯玉书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辰目光如电，落在远处的侯玉书身上，淡漠道：“让他说。” 两名侍卫接到命令，放开了侯玉书。 侯玉书大喜，连滚带爬地冲到金水桥跟前，一把扑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倒豆子一样极快地说道：“启禀殿下，我好几次见到苏锦帕与一名陌生男子私会，他们神情亲昵，结伴而行，特别是昨日，两人同乘一车，几乎都搂到了一起！” “苏锦帕即将嫁入东宫作为太子妃，而太子妃更是仅次于皇后，代表着我帝国颜面，若是让如此不守妇道的女子成了太子妃，岂非让祖宗蒙羞，让我大秦帝国抬不起头来？请太子殿下下令，格杀这对狗男女！” 第843章 熟悉的人 第843章熟悉的人 一口气如同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话说完，侯玉书感觉无比的畅快和爽快。 再想到那对狗男女即将要面临东宫无比恐怖的怒火，侯玉书更爽了。 他很清楚，这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的未婚妻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太子，就更不可能容忍了。 只是，侯玉书本以为自己的举报会换来太子的雷霆震怒，但现场给他的反馈却是静悄悄的。 难道太子殿下气昏头了，一时缓不过劲来？ 侯玉书莫名地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就在侯玉书困惑不已的时候，有脚步声传来。 侯玉书立刻感觉到，是那位太子朝着自己走过来了。 下意识地屏气凝神，身体都绷直了，侯玉书死死地低着头不敢和太子对视，以免冒犯尊贵的太子殿下。 一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金丝云履靴出现在侯玉书的面前，知道太子已经站在自己跟前的侯玉书连大气都不敢喘。 “抬起头来。” 一道清朗且莫名熟悉的声音传入侯玉书的耳朵。 最开始听到太子训话的时候，侯玉书就隐约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只是因为距离太远听不太真切，加上侯玉书本能地认为自己不可能听过太子的声音，所以并没有多想。 但是现在，太子就在自己面前说话，侯玉书那种耳熟的感觉越发强烈，以至于侯玉书本能地抬起头。 两人对视。 熟悉的脸。 熟悉的人。 熟悉的表情。 侯玉书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李辰，瞬间石化。 ( 用天雷轰顶都无法形容此时此刻，侯玉书内心的震惊。 他做梦都想不到，一直出现在苏锦帕的身边，和苏锦帕无比亲昵，几乎成为自己梦魇的男人，居然就是当今太子！ 那个压根连看都不屑于多看自己的男人，赫然是这座帝国的继承人。 巨大的震惊，让侯玉书本能地瞪大眼睛张开嘴巴。 他的脸色先是苍白，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一抹血红。 李辰看着眼前满脸惊骇无有人色的侯玉书，淡淡道：“很惊讶？还记得本宫与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的话么，本宫在太和殿等你。” 侯玉书的脑海中猛地回想起来。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过冲突，当时李辰的确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他以为李辰也会是考生中的一员...... 不怪侯玉书想的不够多，实在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没有办法将李辰的身份和当朝太子联系在一起。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侯玉书的声音都变了调，他尖声到：“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李辰玩味地问道：“是本宫不可能是太子？” “还是本宫不可能在太和殿见你？” “或者说，出现在锦帕身边，让你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人，不可能是本宫？” 接连四个反问，让侯玉书彻底恢复了神智。 可他依然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说什么？” 李辰的语气越发淡漠。 “想不到在锦帕身边的人是本宫，所以你盘算着害人的计划落空了，因此手足无措？” 这句话问完，李辰的音量猛地拔高好几辈，声若雷霆般呵斥道：“本宫问你话，聋了还是哑了！？” 第844章 为师为你蒙羞 第844章为师为你蒙羞 如今的李辰，贵为大秦帝国的监国太子。 执掌着这座庞大帝国，是真正的万人之上。 他的威势，连赵玄机那样的老狐狸都觉得有些难以抵抗，更不要说区区一个侯玉书。 被李辰这么一声呵斥，侯玉书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 没有了震惊没有了彷徨，此时此刻侯玉书最本能最直接的情绪就是害怕和恐惧。 虽然和眼前的太子同样为人，但侯玉书却感觉到自己跟对方仿佛有着生命层次上的差距。 好像对方是九天之上的神龙，而自己，不过是卑微到泥土尘埃里的蚂蚁。 源自于骨子里的恐惧，侯玉书的膝盖一软，直接就跪在了李辰面前。 “我......我......” 看着支支吾吾，我了半天我不出一句话来的侯玉书，李辰脸上越发不耐烦。 “你什么你？” “之前对本宫种种不敬，本宫可以说你不知道本宫的身份，不知者无罪。” “但对苏锦帕动心，那是你非分之想。” “仗着进士的身份就目中无人，那是你恃才傲物，狂妄自大。” “殿试在规定时间内连一份完整的答卷都写不出来，那是金玉其外，虚有其表！” “本宫站在你面前，你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那是你殿前失仪！” “因追求苏锦帕不成而诬告诬陷，那是你小人行径！” “如此种种，恃才傲物、虚有其表、殿前失仪、小人行径，可见你心胸狭窄，实在难堪大任，我大秦又如何能容得下你这样的进士！？” 李辰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让侯玉书感觉仿佛如同末日即将来临。 ( 意识到自己死到临头的他哭喊道：“我实在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否则的话，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苏姑娘有非分之想，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啊！” “开恩？” 李辰冷笑一声，说道：“若是对你这样的人开恩，如何能警醒天下读书人，朝廷要的不仅仅是才学，更要品德！” “若是品德不足，却担了大任，不但不能造福一方，反而是朝廷、万民、江山社稷的祸害，这样的祸害，我大秦朝廷还不够多么！？” 李辰一句话算是敲山震虎，他没看其他官员古怪而又心虚的脸色，扭头对始终不曾说话的澹台镜之说道：“澹台大人，这侯玉书是你的学生？” 澹台镜之轻叹一声，拱手说道：“是老臣有眼无珠。” 刚想对澹台镜之求助的侯玉书闻言，顿时脸色更加惨白。 他急声哀求道：“老师，弟子知错了，求老师救命。” 澹台镜之皱眉呵斥道：“侯玉书！为师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等的？宁可白读圣贤书，也不可心生邪念，如今看看你的样子，再看看你的所作所为，为师实在为你蒙羞！” 古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尊师重道，是华夏民族传承千年的美德。 在很大程度上，师徒关系，比父子关系来得更直接和严厉。 而对于真正传承了自己衣钵的弟子，当师父的对其不会比自己亲儿子差。 侯玉书在澹台镜之这里，当然到不了这个地步，但是一声老师，他还是认可的。 所以这番话，已经是极其严厉。 一句蒙羞，几乎等同于把侯玉书逐出师门了。 第845章 杀 第845章杀 侯玉书如遭雷击。 他从表情到心底，全部是慢慢的绝望和无助。 此时此刻的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乞求今天能捡一条命回去。 此时，李辰的话也传了过来。 “既然侯玉书是澹台大人的弟子，那么就交给澹台大人处理吧。” 李辰淡淡一句话，让澹台镜之在心底叹息一声。 他知道，侯玉书身上其他的罪名都是可大可小的小事，至少不至于丢了性命。 但问题就在于侯玉书自己作死，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文武百官之前，挑拨了东宫和苏家的关系。 苏锦帕眼看要嫁入东宫做太子妃。 抛开感情不论，这是一场强强联合的政治联姻。 不管是对东宫还是对将门苏家都无比重要。 这样注定轰动天下，影响江山格局的婚姻，是揉不得半点沙子的。 所以侯玉书今日，必死。 不管是为了太子的面子，还是为了安抚苏家，他都必须死。 只是如此杀了侯玉书，未免严苛，太子如今要从大局出发，必然要爱惜羽毛，尽可能地不留下口实给天下悠悠众口。 于是这个坏人，只能自己来做。 所以看似李辰是把处罚权交给澹台镜之。 但澹台镜之自己心底清楚，从太子手上递过来的，是一把他不得不砍下去，做这个恶人的刀。 压下心头的各种心思，澹台镜之看向满脸希冀的侯玉书，缓声开口道：“侯玉书，品性败坏，于殿前失仪，更是诬陷军神之后，罪无可恕。” ( “于私，老臣澹台镜之收徒不察，自请罚俸一年，并立刻将侯玉书逐出师门，从此师徒之情恩断义绝，再无相见之日。” “于公，侯玉书罪不可恕，理应......革除其进士身份，贬为庶民，并斩立决！” 斩立决三字出了口，即便是早有了心理准备的文武百官都面色哗然。 只觉得澹台镜之也太狠了。 当真说杀就杀。 而其他的考生们，个个面色凝重，不敢吭声。 侯玉书更是无法接受。 他疯狂叫喊道：“老师，为何如此严厉对待我？把我逐出师门，我认！剥夺我的进士身份，贬为庶民我也认！但是为什么要杀我啊！” “我们好歹师徒一场，师父，你为何绝情至此！？” 澹台镜之摆摆手，有些心灰意懒地说：“左右侍卫，将侯玉书拖出午门斩首。” 侍卫看向李辰，见太子殿下微微点头之后，立刻动手。 两名彪形大汉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各自架起了侯玉书的胳膊就将他拖走。 侯玉书的双脚蹬在地上，脑袋左摇右摆还在挣扎，他声嘶力竭道：“师父！你为什么如此绝情！我不服！我不服啊！我不想死啊！！！” “殿下！太子殿下！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狗眼看人低，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太子殿下开恩，饶了我一条狗命啊！” 侯玉书的求饶声凄厉，也将他的最后一点斯文扯下来丢在地上碾成了碎片。 第846章 本将军也有点手段 第846章本将军也有点手段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澹台镜之虽然弟子众多，但的确对每位收入了门墙的弟子都是倾注了心血和感情的。 对于他这种致力于教化天下的人来说，对自己的弟子绝对不会藏私。 所以此时此刻，澹台镜之心中也不好受。 但他并不责怪李辰。 因为他很清楚，如此，至少是给了侯玉书一个体面的死法。 哪怕今天李辰不杀他，自己也不杀他，但是苏家，绝对不会放过侯玉书。 不要以为苏震霆平日在朝堂上很少发声，就能小看了这位军神之子。 苏震霆的狠辣，藏得比赵玄机还深。 一个好说话的人，怎么可能执掌军权？ 更不可能被大行皇帝放心作为留给太子，对付赵玄机的后手。 而苏震霆，绝对不会容忍侯玉书活着。 他活着一天，苏家就是文武百官口中的笑柄一天，而这是军神世家绝对无法容忍的。 所以，太子要杀侯玉书，是为了安抚苏家。 而自己杀侯玉书，是给他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想通了这些，澹台镜之对李辰拱拱手，说道：“殿下，老臣如此处置，还妥当？” “妥当。” 李辰点点头，温声说道：“一个侯玉书，证明不了什么，更加无法改变镜之先生桃李满天下的事实，本宫相信，先生的门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而这侯玉书之流，只是他自己品性败坏，怪不得先生。” 这话说的，太子是里子拿到了，面子也想要。 ( 澹台镜之苦笑一声，但还是配合地道：“多谢殿下体恤。” 李辰转过身，面对文武百官和一众考生，平淡地说道：“再过几日，便是太子妃嫁入东宫的日子，这等大喜的日子，本宫不希望朝堂上再有什么议论出现，从今日起，谁再敢妄议太子妃，本宫立斩不饶，那侯玉书就是你们的榜样！” 这杀气腾腾的话，让所有人立刻意识到眼前的太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一个个噤若寒蝉，赶忙应声道：“臣等，遵命......” “好，散朝，今日殿试结束，考生们也回去等放榜吧。” 李辰说完，一甩袖子就走人。 李辰一走，早朝自然要散了。 考生们有侍卫带领离开皇宫，而文武百官这边，也一个个心思复杂地打算回去。 赵玄机正要走，眼前却出现苏震霆的身影。 赵玄机愣了一下，然后拱拱手，温声到：“苏将军可有事？” 两人虽然立场不同，势同水火，但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断然不会和愣头青一样见到对方就撕破脸地冷嘲热讽，那样其实是贬低了自己。 所以再多刀光剑影，也是在暗处，明面上，彼此还是维持着客气。 苏震霆淡淡道：“阁老，本将军有一句话要说给阁老听。” 看着苏震霆不阴不阳的脸，赵玄机心头不爽。 这老小子该不会以为那个叫侯玉书的，是自己安排的人？ 不等赵玄机细想，苏震霆就继续说道：“有些事情，太下作了未免让人生厌，此事仅此一次，若是下次再对家女动这种手段，本将军也有点手段让阁老不痛快一下。” 第847章 安抚 第847章安抚 苏震霆这话，让赵玄机郁闷得几乎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这摆明就是把侯玉书造成的这个黑锅算到了他赵玄机的头上。 多少年了，赵玄机何曾吃过这样的亏。 他脸色一冷，肃声到：“将军误会了，今日之事，与老夫无关。” 苏震霆脸上写满了不信，淡淡道：“有关无关，阁老自己心底清楚，本将军言尽于此，希望阁老慎重考虑，不要让原本仅限于朝堂政见的矛盾，扩大到你我族人、生活上。” 话说完，苏震霆看都没看赵玄机漆黑的脸色，拱了拱手，转身便走。 眼看着苏震霆的背影，赵玄机的眉眼耷拉下来，遮挡住眼底的凶光。 他赵玄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尽管他觉得冤枉，却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根本无法解释。 就算是解释清楚了又如何，他和苏震霆还能握手言和不成？ 一切的矛盾，最终还是要落到最后那一刻才会彻底解决。 冷哼一声，赵玄机甩袖便走。 殿试虽然结束，但是这场与往年所有殿试都不同的大考，真正的影响力在它结束之后才会爆发。 不管是太子亲出考题的难度之高，还是后面侯玉书发生的事情，都注定了这场殿试会成为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特别是考生们从皇宫出来，穿过午门的时候，看到地上的一滩新鲜血迹，还有卷上一张破草席抬走的侯玉书尸体，一个个都觉得背脊发凉。 ( 能参加殿试，他们起步就是进士身份，属于朝廷官员的后补，若是哪里缺了官，便会优先从他们这批人中录取。 因而他们每个人都怀揣着对官场的憧憬和向往。 可是如今一场殿试，让还没尝试到身为朝廷命官，掌握一方权力的他们，首先体会到了官场的残酷和血腥。 这儿，虽然不是战场，但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也是会死人的。 甚至死人的效率还无比高超。 而回到东宫的李辰，还是派人把澹台镜之给请了过来。 见到澹台镜之慢吞吞地跨过门槛进入习政殿，李辰亲自起身，带着笑脸主动搀扶住澹台镜之，引着他坐到安排好的椅子上。 “殿下客气，老臣受宠若惊。”澹台镜之显然知道李辰在事后召见他的目的，但李辰如此客气，还是让他感觉有些惊讶。 “先生德高望重，本宫虽然是太子，可却也是晚辈，理所应当的。” 李辰说着，让人加了一把椅子，干脆坐在澹台镜之身边。 一切说话语气和动作，都是以晚辈的身份在进行。 澹台镜之立刻就明白，恐怕殿下是要说一些推心置腹的话了。 李辰吩咐万娇娇倒上两杯好茶来，然后以茶为切入点打开话题，笑道：“先生尝一尝这东宫的茶叶如何，是闽省那边进贡而来的大红袍母树上采摘的，一年也就这么点儿，连本宫，寻常也舍不得多喝。” 澹台镜之也是好茶之人，闻言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他咂咂嘴，对着李辰说道：“茶是好茶，只是似乎不是新茶？” 第848章 四份卷子 第848章四份卷子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先生果然是茶道中人，这才品了一口就尝出了滋味。” 这要是其他人，和李辰坐在一起都胆战心惊了，更不要说喝茶，只怕是拿琼浆玉液来也喝不出滋味。 更重要的是，哪怕喝出了滋味，也不敢说的这么直白。 啥意思？ 太子殿下请你喝茶，你还嫌弃这茶不是新茶是陈茶，太子殿下不要面子的？ “满朝文武虽多，可如先生这般能与本宫说真话的，却寥寥无几。” 李辰感慨一声，然后说道：“这的确是去年的陈茶，别小看这点茶叶，从闽省专程送过来，也要耗费大量人力和物力，不过杯中树叶而已，喝什么不是喝，如今朝廷艰难，这些劳民伤财之事，能省则省。” 澹台镜之闻言，认真地说道：“殿下虽然年少，且身为储君，却能体恤百姓疾苦，并主动做到严以律己，实在是大秦之福。” 要是别人说这话，不用怀疑，肯定是马屁。 但同样的话从澹台镜之嘴里说出来，那怎么听怎么让人舒坦。 无他，澹台镜之不管是从身份还是地位上，都没有必要和其他官员一样巴结着李辰。 李辰笑道：“本宫虽然思虑颇多，可偶尔也难免有疏漏之处，所以还需先生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时常耳提面命才好，如此才能做到查缺补漏，治理江山。” 花花轿子人人抬，好话谁都愿意听。 ( 李辰和澹台镜之两人你吹我一句，我捧你一手，一时之间君臣和谐，倒有几分其乐融融的样子。 喝过了一盏茶，李辰这才说道：“先生，今日之事，实在是无奈为之，本宫虽然贵为太子，但也正是因为这一层身份，许多事情才显得无奈，还请先生体谅。” 见李辰态度诚恳，澹台镜之心里那点小怨气也早已经烟消云散，他摆手说道：“其实老臣并没有在意。” “说来，也是他自找的，这件事情怪不得殿下，殿下是不得不杀他，而他，也不得不死，死在殿下手中，好歹算是保全了其他人，否则的话，可就不一定了。” 李辰笑道：“先生能如此理解，那么最好不过了。” “说来，还有件事情。” 李辰让万娇娇把福闽清等人的卷子拿了过来，一共四份。 递给澹台镜之之后，李辰说道：“殿试已经结束，那么自然要尽快公布名词，本宫的意思，前三甲就在这四个人里选出来，只是谁状元、谁榜眼、谁探花，本宫觉得他们都各有所长，各有所缺，一时之间还拿不定主意，先生不如一起看看？” 澹台镜之眼睛一亮，说道：“那么老臣就看一看。” 作为当了大半辈子的教书匠，澹台镜之早就想看殿试答卷了，只不过这一次殿试完全是李辰主导，一言而决，所以李辰不开口，谁都不好去要答卷看。 现在李辰亲自邀请，澹台镜之自然不客气，拿过四份卷子就看了起来。 结果这么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第849章 点状元 第849章点状元 足足半个时辰，李辰的茶添了又添，最后都快没味了，澹台镜之才放下手中的四份卷子。 不等李辰问，他突然主动起身，对着李辰拱手道：“殿下，老臣有一言，但请殿下允准。” “先生只管说便是。”李辰道。 “这状元，非福闽清莫属。” 听到澹台镜之的话，李辰微微挑眉。 其实他内心也是比较倾向于福闽清的，只是感觉这四个人的差距都不大，都是好苗子，值得培养，但也都需要花费时间和代价去培养。 在李辰看来，他们都优秀，可没有谁优秀到足以跟另外三个人拉开明显差距。 所以李辰才会犹豫。 也正是因此，他才对澹台镜之如此坚决而有些惊讶。 澹台镜之知道李辰必然有此一问，他拱手回答道：“以老臣之见，这四份答卷都极其优秀，其中尤其以福闽清和徐君楼二人最为优异，因此状元和榜眼，就在此二人中决出。” “但是对比徐君楼，福闽清的格局更大，思路更加清晰，尤其难能可贵的是该考生能参透殿下今日所问之题的深意，结合实际情况触发，给予出最为切合实际的答案。” “反观徐君楼，虽然同样给出不同一般的见解，但却难免纸上谈兵之嫌，许多对策，看似有道理，但其实并不符合如今大秦的实际情况，执行起来也是难上加难。” “简单地说，徐君楼这名考生，太过想当然，太过理想化，并未考虑到实际情况的复杂和多变。” ( “而福闽清这名考生，则要务实许多，其文采、眼光、格局、对策，无一不是状元之姿。” “原本，老臣不该如此鲜明地表态，但实在是爱惜人才，不忍其被埋没，故此才有如此一言，还请殿下见谅。” 仔细地听完澹台镜之的话，李辰缓缓点头。 “先生的意思，本宫已经明白了。” 澹台镜之闻言不再多说，也知道是该离开东宫了，于是便起身告辞。 等澹台镜之走了之后，李辰坐回到自己的金椅上，让万娇娇以朱砂为墨，取了一支红笔。 这支红笔，专批奏章，这支笔下写出的每一个字，都事关整个大秦帝国的运转。 而今天，李辰就要用它点出这一届科考的前三甲。 凝思了片刻，李辰最终还是落下了笔。 刚刚点完状元，确定了这一次科举的前三甲，殿外就传来了周平安求见的汇报生。 让万娇娇把考卷收好，带去吏部吩咐人开始张榜公告天下，李辰在习政殿接见了周平安。 周平安平静地跨入习政殿，刚行礼完毕还没说话，李辰就说：“也差不多是用膳的时候了，与本宫一起用膳吧，边吃边说。” 能得到和领导一起吃饭的机会，对绝大多数官员来说都是大好的喜事，这至少代表了领导不讨厌你，还挺喜欢。 但周平安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拱手答应下来。 很快，饭桌上，标准的三菜一汤，也没什么精致奢侈的食物，但有菜有肉，营养肯定是均衡的。 李辰是不主张铺张浪费，对食物也没有什么高要求，能吃饱就行，但却并不是自虐。 第850章 重任 第850章重任 两人开饭，周平安的性子向来内敛，压根不用李辰说什么话，他就很自然，完全看不出什么紧张和拘束。 李辰吃了两口饭之后，说道：“你觉得谁可以接替你的位置？” 这句话要是问别人，肯定当场就跪下求饶请罪了。 但周平安连筷子都没抖一下，而是仔细想了想，然后说：“刑部左侍郎包诚律。” 点了点头，李辰很爽快地说道：“准备一下交接工作吧，让他接替你的职务。” 周平安依然没有半点其他反应，答道：“好。” 李辰乐了，问道：“你不好奇本宫为什么让你卸任？” 周平安回答说：“要么就是另有任用，要么就是哪里做不对让殿下不痛快了，微臣自问没有哪里出纰漏的地方，那肯定是另有任用，殿下想让微臣知道，自然会主动告诉微臣，殿下不想让微臣知道，微臣问也没有用。” “通透。” 李辰赞了一声，说：“本宫打算让你去南河当布政使。” 从刑部侍郎到一个大行省的布政使，品级不变，但实权大了很多。 毕竟即便是刑部侍郎，掌管天下刑事，可毕竟只是京城的一个部委头头，哪有在地方当封疆大吏来得爽快。 这好事若是落到了徐长青或者关之维身上，恐怕已经迫不及待地谢恩，牙都要笑掉。 可周平安却很平静，他道：“微臣遵命。” 李辰已经习惯了周平安的性格，他边吃边说道：“让你去南河行省，主要是因为它特殊的地理位置，如今朝中的局势你知道的，本宫和内阁之间一触即发，迟早有一场大变。” ( “而京城所在的京畿地区，被西山、南河、东山三大行省包围，后头出去便是边关，没有退路。” “西山行省如今是赵河山在主政，但因为其受灾严重，恢复元气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所以帮不了什么忙，剩下的便是南河与东山。” “东山是赵玄机的老家，上上下下只知道有赵玄机，而不知李氏皇族，更不知朝廷，所以这一块，放弃。” 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平安，李辰说道：“南河的情况虽然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其毗邻东山行省，谁也不知道赵玄机这些年来在那里布置了一些什么，让你过去，已经是本宫现在的极限，否则朝堂上阻力太大，本宫也无法一言而决。” “因此，本宫给不了你什么帮助，只能让锦衣卫多配合你，但即便如此，你到了南河行省也是步步杀机，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杀在了任上也是有可能。” “除了杀身之祸外，南河行省抱成一团，你这布政使大概率会面临下面的人听调不听宣，对你阳奉阴违的情况，所以这件事，很难。” 周平安认真地听完，然后对李辰笑道：“若是不难，殿下也不会让微臣去了，这是微臣的本事，微臣该骄傲才是。” 李辰哈哈大笑，道：“也正是因此，本宫才放心让你去。” 说着，他笑容收敛，严肃地说道：“最重要的一点，本宫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南河的话语权，这个时间，很短很短。” 第851章 要钱很难 第851章要钱很难 这一次，周平安的脸上终于露出凝重的表情。 他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皱眉思索了一会。 李辰也不着急催促。 想要下面的人办事，办好事，肯定要有一些耐心。 而且这件事情的确不好办，不客气地说，别说东宫除了周平安之外拿不出能办这件事情的人，就算是李辰自己去了，也够呛。 为什么不管是封建时代还是现代，朝廷一般情况下很少派遣京城的官员空降地方，人每一次空降地方都会引起一些轰动？ 因为任何一个地方的官场都会有它自己的政治生态。 地方官员在面对空降下来的官员时，天然地会抱团一起对抗空降官员，以谋求保护自己的利益。 如果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合作久了，彼此知根知底，那么彼此都有利益牵扯，自然更好办事更好说话。 可从京城空降过来，那么就代表着一定会打破当地的政治生态平衡，没有哪个地方官会喜欢。 更不要说，李辰给周平安的任务就是让他控制南河去的，而且时间要求极短。 虽然李辰没明说，但以周平安的聪明才智，也知道这个极短，不是比喻更不是夸张，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很短，短到甚至可能只有几天的时间。 沉吟了一会之后，周平安说道：“如果殿下要微臣完全掌控南河，使其听从东宫、朝廷的命令，至少需要半年。” 李辰点点头，无可厚非。 事实上，主政地方，能在半年内完全掌控当地，已经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了。 ( 一般的布政使，半年时间恐怕连自己的手下都还没认全，更不要说那些知县、知府等。 而能当一个行省布政使的，哪个是庸才？ 个个都是如今这个时代站在顶尖的人物，绝对不会笨到哪里去。 也正是因此，才可见周平安的能力恐怖之处。 “但半年的时间，肯定已经超出了殿下所允许的极限，所以微臣只能退而求其次，第一保证南河不会在重要的时候添乱，第二保证在真正事不可为的时候，南河不会拖后腿。” 李辰说道：“那么就是和西山行省一样了。” 周平安诚恳道：“微臣不是神仙，没有直接控制人心的手段，如此也已经是人力可为的极限。” “你要多少时间？”李辰问。 “半个月。” 周平安毫不犹豫地开口道：“若是殿下能把东厂锦衣卫在南河的所有力量让微臣调遣，并且给微臣一百万两银子，微臣可以把这个时间再缩短一些。” “东厂那边的事情好说，本宫让陈通过去帮你。” 李辰皱眉道：“只是这一百万两银子，不太好办。” 天可怜见，李辰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不管是朝廷还是钱庄，或者建造学府这些事情，都需要钱。 这些还都是明处的，在暗处，苏震霆去拉拢人，要不要钱？养着那些提前布置好的军队兵马，要不要钱？ 可以说李辰现在每天都是天文数字的支出。 要不是钱庄和学府的建设都已经到了尾声，甚至钱庄已经能够在刘家的运营下步入正轨，李辰早就破产了。 第852章 徐家叔侄 第852章徐家叔侄 所以现在是跟李辰要什么都可以，但要钱，李辰是真舍不得。 “殿下。” 周平安似乎知道李辰有多囊中羞涩，他开口道：“最快控制人心的办法，无非威逼利诱双管齐下。” “微臣要东厂，是威逼。” “但利诱，没有银子却是不行的。” “殿下就当是暂时存放在那些人手里，等一切风平浪静，尘埃落定之后，殿下连本带利地收回来，只是随口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这句话，彻底地打动了李辰。 “不错，只是暂时存在他们那罢了，本宫的银子，有那么好拿？” 念头通达起来的李辰畅快一笑，盘算了一下，眼下刘家那边肥皂的生意一直都没有分红，应该勉强可以凑出一百万两银子来。 钱有了来处和去处，李辰顿时宽下心来，大手一挥说道：“准了，本宫会命人把银子准备好让你带走。” 说完，李辰还不放心地提醒一句：“到时候记得把那些用银子收买的官员都记录下来，名字，什么时候收了多少钱，家产大概有多少，一点别漏了。” 周平安莞尔，但还是立刻回答道：“微臣遵命。” “行。” 李辰放松一笑，说道：“继续吃饭！” 殿试结束，几家欢喜几家愁。 面对这一次难度离谱的题目，大多数考生离开了皇宫之后都在大倒苦水，有些悲观一些的，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后路了。 ( 反正他们保底有个进士身份，加上天子门生的称号加持，就算是短期内排队也排不到一官半职，可凭借这两个身份，找一个有钱员外做人家女婿，肯定是没问题的。 至于侯玉书的事情，在经过起初的沸腾之后，也逐渐平息下来。 毕竟没有人会真的去记住一个已死之人，更何况这个已死之人还是得罪了当朝太子的，就更不会有人记挂着他了。 倒是徐君楼有些可惜。 他还没看到侯玉书裸奔京城。 除了这一点可惜之外，徐君楼最关心的就是殿试结果。 他有一种强烈的自信，这一次自己一定能成。 晚上，等到叔叔徐长青回来，徐君楼立刻上去旁敲侧击。 把官服脱下来交给妻子拿走，徐长青看了问东问西的徐君楼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这里什么消息都得不到，什么时候给结果，名次如何，都是太子殿下亲自定的，别人无从知晓。” 徐君楼有些失望。 此时徐长青又说：“不过你的卷子拿上来的时候，殿下叫我一起去看过，从他的神情来看，至少对你的卷子还算是满意的，起码不讨厌。” 徐君楼眼睛一亮，大喜道：“那太好了。” “别高兴的太早。” 徐长青坐下来，徐君楼很有眼力劲地倒上一杯热茶送上。 徐长青接过茶杯，看着徐君楼，轻叹一声说：“眼下局势变幻实在太快了，我其实有点后悔把你推进来，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动过让你放弃这次科考，等下一届的念头。” 第853章 放榜 第853章放榜 徐长青的话让徐君楼愣了一下，他忙追问道：“叔叔，这是为何？” 徐长青看了徐君楼一眼，叹道：“现在内阁和东宫的矛盾几乎已经摆在明面上了，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很快朝中就会迎来巨变。” “这一场巨变，只能有一个胜者，你说这种时候，你参与进去，是好事还是坏事？” 徐君楼闻言立刻说道：“寒窗苦读十多年，为的就是戴上乌纱帽，实现自身的理想抱负，造福一方水土，岂能因为这些争权夺利之事而退缩？再说那些事情，我不参与就是了，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来对付我一个小角色吧？” 徐长青瞪了徐君楼一眼，呵斥道“幼稚！” “朝中局势风云变幻，这一届的科考，因为太子的插手，从一开始就被打上了东宫标签。” “政治斗争，即是党争，既然是党争，自然要斩草除根。” “若是这一场巨变中，东宫落败，你我叔侄两全部没有好下场，你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就能置身事外？想的也太简单了一些。” 徐长青的话，让徐君楼的表情有些难看。 他低声问道：“叔叔，那现在怎么办？” 徐长青叹息道：“既然之前我没阻止你，就代表已经默认了，我也想通了，便是你不参加这一届的科考又能如何？也是一样躲不过去的。” “若是东宫失败了，我必然要丢官再丢命，而你作为我的侄子，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 “而若是东宫胜了，这一次殿试你去参加，并且得了一个好名次，那么等来日太子殿下登基的时候，你便算是新君在太子府邸时就加入的功臣，这会让你以后的路好走很多。” “所以既然最坏的结果是一样的，而好的结果却能更好，我们自然要选择最好的那一个选项。” 徐君楼仔细听完，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说道：“叔叔深思熟虑，侄儿佩服。” 徐长青摆手说道：“徐家传承至你这一代，人丁已经凋零，我与你父亲兄弟两个，而你父亲遭遇意外也已经去世，虽然你我名为叔侄，但我并无子嗣，所以我一直是把你当亲儿子培养的，徐家到了你这里，你已经是独苗。” “所以你我之间，不需要过多客气，只要是我有的，我都会帮你。” 这一番话，让徐君楼无比感动。 他郑重地说道：“叔叔，侄儿并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不是不明白事理之人，懂得叔叔的付出和对侄儿的好，侄儿会铭记在心。” 满意地笑了笑，徐长青说道：“如此最好，时候不早了，早些去休息吧，一切，等放榜之后再说，我估计，还需要个三五日，快一些也说不定，到时候看你是什么名次，我无论如何也会帮你谋求个好位置的。” “多谢叔叔。” 叔侄俩的谈话就此结束。 徐长青本以为这一次殿试的结果最快也要几天才能出来，却不想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就被街道上一阵锣鼓齐鸣给敲响了。 起身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放榜了。 第854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854章几家欢喜几家愁 历届科举，放榜属于整个科举的最后一道流程。 放榜结束之后，也就宣告这一届科举圆满结束了。 而整个流程下来，这公布最终排名，点出前三甲的放榜，才是百姓们参与感最强，也是最热闹的一个阶段。 京城各个街道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全部被侍卫张贴了公告，而这一张张公告，详细罗列了这一次殿试的最终排名。 虽然侍卫们在京城设置了十多个公告点，但还是遮挡不住汹涌的人群。 福闽清就在其中。 他是外地考生，且家中的条件也并不算多富裕，加上遇到灾年，这一次科举已经耗尽了家中所有钱才，而福闽清的盘缠也早就用光，不得不在一家客栈里靠赊账度日。 仗着他进士身份，那客栈老板也会做生意，全当是投资了，让他免费住了几日。 毕竟万一福闽清真的高中的话，这笔投资换来一个人情，可是大大的划算。 福闽清得知了放榜的消息，他慌忙跑出来，挤在人流中，好不容易凑到了皇榜跟前。 此时客栈老板也追了出来。 毕竟今天放的榜，可决定了他这几日好吃好喝地招待福闽清到底值得不值得。 客栈老板拉着福闽清一起挤到人群最前面，还没等他们看仔细，就听见人群中有人欢呼：“新科状元，福闽清啊！” 听到这句话，福闽清心脏狂跳，怀揣着巨大的惊喜和不敢置信，他抬头看向皇榜最前面。 “大行二十一年，科举考试，甲等第一，状元，福闽清！” ( 天下没有谁有胆子伪造皇榜。 当福闽清真正地在皇榜第一的位置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他顿时呆在了原地。 尽管无数个日夜他无数次地幻想过这一刻，可当现实真正降临的时候，他却不敢相信了。 新科状元，这是封建时代，一个普通人，一个寒门学子所能遇到的人生最高巅峰。 而这个巅峰，今天降临到了福闽清的身上。 他还呆着的时候，客栈老板已经狂喜起来。 他一把抓住福闽清，猖狂大笑道：“福闽清，是你！真的是你！” “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会飞黄腾达的！你果然是状元！这一届科举的状元郎！” 客栈老板的大吼，让周围的百姓们都知道了新科状元就在自己身边，巨大的欢呼声瞬间淹没福闽清。 “福闽清，我家女儿年方十八，你看怎么样？” 福闽清呆呆地转过头，看着盯着自己两眼放光的客栈老板，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在此刻，真的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此时在另一张皇榜前，徐君楼看着自己的名字位列第三，在探花位上，感觉怅然若失。 他本以为，自己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的，没想到只捞到个第三。 而此时，朱砂御笔一点，决定了无数人和家庭或悲或喜的李辰，正在接见脑子不太灵光的金国情报头子，瓜尔佳敖勤。 再见瓜尔佳敖勤，他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金国外臣瓜尔佳敖勤，参见大秦太子殿下。” “我已经得到了国内的消息，希望与太子殿下详细沟通一二。” 第855章 谁说本宫不敢? 第855章谁说本宫不敢？ 李辰吩咐万娇娇端一盘荔枝过来，然后靠在椅子上，一边张嘴吃着万娇娇剥好送到嘴边的荔枝，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说吧，什么事情。” 瓜尔佳敖勤眼馋地看了一眼晶莹玉润的荔枝......金国人可没吃过这种南方的热带水果。 虽然这些年瓜尔佳敖勤在京城工作，但荔枝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家有钱就能吃上的，要在它变质之前就从热带的南方送过来，光有钱可没用。 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瓜尔佳敖勤整理了一下心情，这才开口说道：“我们金国和大秦一样，都是备受辽国迫害的受害者，所以希望大秦太子殿下能明白，辽国绝对是狼子野心之辈，不可与之共舞。” 李辰面无表情地听完，然后慢条斯理地把口中的荔枝核吐在万娇娇娇嫩的手掌心上，这才抬起头，冷淡地说道：“现在是辽国拿着大把的好处让本宫答应和他们合作，本宫只是问问你们金国想不想死，不想死的话又能拿出什么好处来打动本宫，而不是让你们教本宫怎么做事的。” 这话一出，瓜尔佳敖勤脸色一僵。 他越发地感觉到了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大秦帝国皇太子有多难缠。 深吸了一口气，瓜尔佳敖勤知道自己身份不够，所以压根没有争辩的意思，继续说道：“请大秦太子听我说完。” “辽国陈兵六十万，这的确是明摆着的事实，但他们想要进攻金国，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就是翻山越岭，翻越整个天山山脉，另一条路就是借道月牙关，从大秦国内绕过来。” ( “而他们的六十万将士，此刻就在月牙关外，显而易见他们选择了一条更好走的路，但问题是，大秦太子英明神武，可能放他们进入月牙关，冒着被他们长驱直入直逼中原腹地如此之大的风险吗？”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些话以瓜尔佳敖勤的脑子是绝对说不出来的，肯定是金国朝廷有高人出手了。 而对于金国高层能看出这些东西来，李辰是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是和大秦与辽国三国鼎立多年的金国，就算是经常被辽国按在地上摩擦，甚至多数时候面对虚弱的大秦都占不了什么便宜，可金国依然不容小觑。 要是一个国家，连看出这点东西的人都没有，那么也该灭亡了。 面对瓜尔佳敖勤的话，李辰和爽快地说：“没错，他们的确希望借道月牙关，可这不是本宫最早的时候就说了的么？他们要和大秦合作，如果不借道，还合什么作？” “这本身就是辽国的合作条件。” 瓜尔佳敖勤立刻说道：“如此危险，大秦太子又怎么可能答应？” “危险？” 李辰嗤笑一声，说：“危险和机遇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冒风险就能得到巨大利益的事情。” “谁敢说本宫不敢答应？你们越是觉得本宫不敢答应，本宫要是真答应下来了，所得的利益就越大。” 第856章 太子，不可以 第856章太子，不可以 现在李辰和瓜尔佳敖勤，各自代表着大秦和金国。 他们就是在疯狂地虚张声势，彼此试探对方的底线。 谈判谈判，谈的自然就是矛盾冲突，扩大自己的优势并加倍放大对手的劣势，以此来争取更大的利益，迫使对方做出更大的让步。 金国在说的这些，仿佛就是告诉李辰，你不要装了，我们看出来你压根不可能和辽国合作，所以也别想从我们这拿走多少好处。 这当然是装的，否则的话，瓜尔佳敖勤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既然来了，就代表他们还是心虚害怕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金国是真的不知道李辰到底会不会丧心病狂到和辽国合作。 万一此事成真，而辽国的目标又真的是他们金国的话，面对辽国跟大秦的合作，金国除了灭亡，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而李辰，也在飙戏。 开玩笑，辽国就是冲着秦国来的，他是绝对不可能跟辽国合作的。 但这一点，他知道，辽国知道，金国却是不知道的。 所以利用这个信息差，打一个狐假虎威，搞不好就能从金国坑来一大把的利益。 想到这，李辰的表情逐渐狰狞和疯狂，他用一种惊叹的语气说：“你知道他们给出什么条件么？黄金、牛羊、马匹，都是最基本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答应归还燕云十六州！而且是先归还，再合作！” 瓜尔佳敖勤本来就是个传话筒，他的政治智慧在李辰面前跟没进化的猴子差不多，此时此刻听到了这话，惊得再也藏不住内心的情绪，直接就惊呼出声。 ( 李辰目光灼热，表情疯狂，就好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政客，他砰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让本就惊愕不已的瓜尔佳敖勤越发不能思考。 “大秦立国三百六十多年，唯独丢了燕云十六州这么一大块土地，如此奇耻大辱，我李氏皇族子孙世世代代不能忘怀，你说，要是在本宫的手上把这燕云十六州拿回来了，本宫的功劳会有多大？” “整个大秦百姓，都要为本宫着书立传！本宫，将会是太祖之后功勋最大的子孙！” 似乎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美好幻想之中，李辰直接走到了瓜尔佳敖勤面前，双手抓起他的衣领，盯着他说道：“所以你告诉本宫，本宫有什么理由拒绝？” 瓜尔佳敖勤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李辰，突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和恐惧。 此时此刻，他甚至觉得李辰早已经和辽国合作到一起了。 这个疯子，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不，不行！” 瓜尔佳敖勤总算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他大声说道：“大秦太子，你绝对不能答应他们，想想当年燕云十六州是怎么丢的，他们辽国和我们金国合作，一起打下了你们大秦的燕云十六州，他们答应我们金国，事成之后，两国平分燕云十六州！” “可是结果呢？” “他们背信弃义，独吞了整个燕云十六州，也是凭借燕云十六州的土地和物产，这些年来他们的国力大大增强。” “而我们金国，也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第857章 被吓懵 第857章被吓懵 “所以现在辽国又拿燕云十六州出来作为条件，说什么归还给大秦，辽国人生儿子全是没菊花的，他们不可能真的兑现承诺。” 瓜尔佳敖勤的语速越说越快，神情也越来越焦急。 最后，他甚至痛心疾首地说：“太子殿下，你不能糊涂啊！” “到时候燕云十六州拿不到，大秦腹地还要陷入战火，那时候你如何面对大秦的百姓，大秦的列祖列宗？” 他瓜尔佳敖勤一个地地道道的金国人，还是做情报的，现在居然对李辰这个大秦太子说要面对大秦百姓和列祖列宗，可见他着急到什么地步了。 李辰心里差点笑出声。 不过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他脸上涌现出一抹不耐烦，说道：“你一个金国人，怎么说的和那些大臣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瓜尔佳敖勤觉得自己瞬间秒懂。 现在的局势一定是眼前的大秦太子被功劳和名望给冲昏了头脑，想要答应辽国，但是大秦的文武百官可没糊涂，一定是强烈反对，所以才僵持了下来。 也给了金国最好的反应机会。 想到这，瓜尔佳敖勤觉得金国的命运此时此刻就握在自己手中了，他绝对不能退缩。 于是，带着巨大的使命感和责任感，瓜尔佳敖勤急切地说：“太子殿下，我们金国也是有诚意的。” “十万匹上好的牛羊，立刻就可以送进大秦来。” “还有五百美女！” “黄金一百万两！” “这些东西，全部可以马上兑现！” “最重要的是，金国可以和大秦结盟，一起抵抗辽国。” ( “只要殿下愿意，那么金国就是大秦最好的兄弟之国，随时可以为大秦出兵！” 倒豆子一般倒出来的条件，让李辰眯起眼睛来。 说实话，白嫖能嫖到这么多好处，已经很不错了。 但李辰还想要更多。 “这些东西，都没法和燕云十六州比。” 李辰沉声说道：“本宫想要的，是土地！开疆拓土！” 瓜尔佳敖勤一愣，然后表情坚决不容置疑地说道：“金国是绝对不可能割让任何土地的。” 不肯割让？ 没关系。 以后打得你们吐出来就是了。 李辰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本宫什么时候要让你们金国割让土地了，本宫是要与金国联手，一起灭了辽！”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一道霹雳，让瓜尔佳敖勤感觉一股逆血冲上脑门。 他和背后的金国朝廷，胆子再大，再敢想，也不过是琢磨着和大秦一起结盟，抵抗辽国的入侵罢了。 但是李辰居然想要和金国一起灭辽？ 眼下天下虽然是三国鼎立，但辽国强盛已经百年，大秦和金国甚至都已经习惯了辽国的强势。 常年祈祷辽国不要找自己的麻烦。 边境能和平，那就是最大的胜利。 可主动去挑衅辽国，那是他们想都没想过的。 哪怕是金国的高层在这里听到李辰的话也要懵，更不要说小小的一个瓜尔佳敖勤。 “辽国陈兵六十万在月牙关外，他们这六十万铁骑，不管对大秦还是对金国，都是莫大的威胁，甚至他们可以随意威胁你我两国，交出他们想要的东西，比如财宝、女人，若是不给，就直接发兵。” “这样的事情，这么多年了，他们做的还少么？” 第858章 天下为棋局 第858章天下为棋局 李辰说的是事实。 当武力威慑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把部队往边境一放，邻国吓得尿裤子之余，就只能答应条件被割肉。 这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耻辱。 可这样的耻辱，大秦和金国都已经遭遇过太多次，以至于有些习惯了。 “可如若有一天，我们把这六十万铁骑给吃掉，那么辽国要元气大伤，他们国内也不太平，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报复，那个时候，本宫可以收复燕云十六州，而你们金国，也能一洗当年的奇耻大辱。” 李辰说着，拍了拍瓜尔佳敖勤的肩膀，缓声说：“这样的事情，你决定不了的，要是你们金国足够聪明的话，在收到你上次传回去的消息时，就应该已经派人过来了，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你把消息送过去，给你背后的金国主子一点思考的时间，然后让他们派来的人给本宫一个答案。” 瓜尔佳敖勤震惊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完全不敢相信，因为李辰说的全对。 国内的确派了一位大人物过来。 今天他来，只是为了拖延住李辰。 一切要等那位大人物到了才能拍板。 而这些在金国国内都是绝密，可却好像发生在李辰眼前一般，被李辰说了个通透。 “因为本宫是你们金国的皇帝的话，也会这么做。” “难道两国合作或者反目之事，以你的身份地位，能跟本宫定下来？” 李辰毫不掩饰的鄙夷，让瓜尔佳敖勤非但没半点怒气，反而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 ( 没管瓜尔佳敖勤满脸的佩服，李辰说道：“行了，回去传话吧，告诉金国的皇帝，本宫怎么做选择，决定权不在于本宫，而在于他。” 一句话打发走了心情复杂的瓜尔佳敖勤，李辰转身接过了万娇娇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 “殿下，刚才你演得好逼真，好厉害啊，那个人，被你吓得一愣一愣的呢。”万娇娇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李辰把毛巾拍到万娇娇的手上，说道：“半真半假，他自然分不清，也不知道金国派来的人是谁，好不好对付。” 不管金国来的人是谁，好不好对付，李辰都暂时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 对付辽国，那是必然要做的事情，却不是眼下的燃眉之急。 眼下李辰真正的燃眉之急，还是解决国内矛盾。 现在的李辰就好像是在下一盘天下为棋局的对弈人。 任何事情、计划，他都要做出短、中、长三个阶段的安排。 根据轻重缓急按部就班的来。 急的事情，拖延不得。 而能放到后面处理的事情，急也急不来。 处理了和金国合作坑辽国的事情，李辰下午就一道旨意，把这一届科举的前三甲召到了习政殿。 “学生，福闽清。” “学生，徐君楼。” “学生，邹成龙。”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三人虽然已经中了榜，但毕竟还没有经过朝廷的正式加封，所以不能自称臣，却也早已经不是百姓身份，所以自称学生，合情合理合法。 第859章 氏族门阀 第859章氏族门阀 这三个人显然还没有从人生最大的喜事中缓过神来，每一个，他们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味道。 从繁忙的政务中抽出身来，看着眼前这三颗绿油油的新鲜小韭菜，李辰的心情也很不错。 “不错。” 李辰点点头，道：“都起身说话吧。” 三人闻言乖顺地站起来。 他们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哪里来的，别说什么靠自己本事的屁话，能去殿试的，本事都差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他们恰好对了太子殿下出题的胃口，若是考正儿八经的传统策论，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有多大优势。 只是这些都是如果，而这个世界上恰恰没有如果。 “你们三个是这一届科举的前三甲，本宫对你们是给予厚望的，所以今日召你们前来，一是有些话要与你们说清楚，二来，是打算把你们的认命给发了。” 李辰说完，摆手阻止了他们行礼，然后道：“福闽清。” 作为新科状元，福闽清自然是第一个被李辰点名的。 福闽清跨出一步，低眉顺眼地说道：“学生在。” 李辰说道：“你是江浙人，对南方比较熟悉，实话告诉本宫，南方现在的局势如何？”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 但福闽清却知道自己不能不回答，也不能讨巧地回答。 只能硬着头皮说：“回禀殿下，殿下询问，学生不敢不如实陈述，南方的百姓过的并不好，在南方，地方豪强的势力远大于官府，所以当地的官员，不但和地方豪强勾结，甚至许多政务，若是没有地方豪强点头，官府都推进不了。” ( “长此以往，南方的局势自然称不上好。” “学生所在家乡当地，就曾有一豪强恶少当街道强抢民女，侮辱该女子之后，将其曝尸荒野，此举惹得当地民怨沸腾，当地知县算是一名好官，带着兵丁衙役前去拿人的时候，那豪强府中家丁的武器和人数，居然远远超过官府。” “最后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说到这，福闽清表情难看，低头拱手道：“此一事，不过是沧海一粟，更恶劣、更耸人听闻的还有许多，学生不敢再说了。” 李辰听完沉默良久，才说：“足够了，管中窥豹，南方到底是什么局面，本宫心里已经有数。” 听到李辰这话，下面三人不由得有些好奇，难道太子打算让新科状元直接去南方任职？ “朝廷对地方乡绅、员外，其府邸之中家丁和奴仆的人数有强制性规定，只是这些规定，在立国之初尚且能坚定执行，也没有人敢触犯，可到了现在，大多已经成了一纸空文吧。” 李辰冷笑一声。 对封建王朝来说，氏族门阀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人在地方上有钱有权，当了土皇帝，自然而然地就会对抗朝廷，甚至想当一当天下的皇帝。 只是他们数量庞大，代表了全天下最强大的力量，家族势力。 不管是哪一代朝廷，都没有办法彻底解决他们。 而如今大秦朝廷衰弱，这些家族门阀，自然一个个急速膨胀，成了毒瘤。 第860章 封官 第860章封官 只是对付氏族门阀，其难度之大如同上青天。 这件事情的难度远超过扳倒赵玄机甚至是削藩。 因为前两者只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势力，并不难。 但是对付氏族门阀，李辰将要面对的是整个天下的阻力。 这是朝廷和地方势力的对抗，古往今来，世袭制承袭而来的皇帝，几乎没有一个成功过。 只有开国皇帝，在彻底扫荡了前朝的所有余孽和势力，将整个社会的资源全部打散重新组建一个国家，也就是对社会资源和权力进行重新分配的时候，开国皇帝才有这样的能力和威望做到。 只是历朝历代，封建社会的社会制度之下，并不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 无非就是铲除掉老的一批氏族门阀，然后扶起一批新的门阀。 过个百年，又是一样的情况。 天道轮回，只有从制度上根本地挖掉这些氏族门阀生存的土壤，才能永绝后患。 但这一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艰难。 福闽清等三人也知道这个话题太大，压根不是现在的他们能接嘴的，所以只能沉默以对。 李辰暂时放下了心里的念头，对付氏族门阀的事情，别说现在的他，就是他登基称帝了，几年之内也休想动这些人。 否则的话，天崩地裂可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只能暂时先放一边，以温水煮青蛙，慢慢地改变社会制度。 李辰相信凭着自己几千年的历史经验，对付这帮土着，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失去生存的土壤。 ( 那个时候，就可以彻底把他们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想到这，李辰抬头对福闽清说：“福闽清接旨。” 福闽清闻言心脏狂跳，脸上竭力做出平静和严肃的样子，希望能给太子殿下留下稳重可靠的印象，一摆衣袍，双膝跪地，额头磕在地面上。 李辰抬起手，万娇娇立刻把朱砂笔送到了他手上，并铺好了一张空白的黄绸金龙圣旨。 想了想，李辰一边开始落笔一边口述。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国家推恩科及臣民，今大行二十一年春，江浙考生福闽清恩科第一甲，理应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今封福闽清为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正五品衔，辅以皇家学府博士，万望爱卿不负皇恩，以才学报国家，以品性报社稷，勉之励之，钦哉。” 福闽清的职务安排终于是尘埃落定。 原本按照惯例，每一届的科举前三甲都会被丢到翰林院去磨炼个几年。 一方面是让他们熟悉官场节奏，另一方面是朝中职务多半一个萝卜一个坑，很少出现空缺，便是有，也都有副职排队排上来。 而科举状元，本质上其实就是没有丝毫政务经验的毛头小子，没个几年的打熬，根本成不了才。 但现在，李辰却直接给了福闽清实职，而且还是吏部文选清吏司的一把手，虽然品级不高，但却是个有实权的肥差。 尽管他们三人都不太懂那个皇家学府博士是个什么职务，但光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一职，已经足够他们流口水了。 第861章 缘由 第861章缘由 吏部相当于后世的组织部，一切官员的考核、评选，都是吏部决定。 而皇帝也好，太子也罢，要用人，基本上都是要先经过吏部的。 特别是地方官的任用，皇帝不可能对每一个大臣都了解，所以吏部在很多时候都能对皇帝的用人选择产生巨大影响。 所以从古至今，吏部都是六部之首，位高权重的香饽饽。 而李辰把福闽清放在吏部这个并不大却很关键的位置上，其用意也显而易见。 就是要利用吏部的高位格，和受到百官追捧的特殊性，来快速地提升福闽清的人脉和政治经验。 毕竟文选清吏司的工作可不好做，要负责收集并评定百官的考核任务与政绩，然后整理向上汇报，经过分管的左右侍郎肯定之后，再呈阅户部尚书，最终入档，年终总结的时候，是要汇报给皇帝知道的。 如今皇帝不能理事，那么就是汇报给太子。 所以福闽清这个位置，做得如何，太子是能看的清清楚楚的。 这既是压力，也是厚望。 再加上圣旨末尾那两句以才学报国家，可以说是非常的殊荣了。 福闽清心底激动，他高声到：“臣福闽清，谢太子殿下厚恩，臣一定不负所托，以毕生所学，倾尽所有，报效国家社稷。” 李辰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这只是嘴皮子上的漂亮话，但要是连漂亮话都不会说，还能指望办出什么漂亮事。 把福闽清落实好之后，李辰又发一道圣旨，安排了这一届的榜眼邹成龙。 ( 对于邹成龙，李辰并没有给什么特殊待遇，按照惯例丢到了翰林院，不过同样也加了一个皇家学府博士的头衔。 邹成龙是三人之中最务实脚踏实地的一个，可以说是个勤劳肯干的老黄牛性格。 对于这样的人，李辰也有安排，那就是把实务工作丢给他做，只是眼下，还没合适的位置，放在翰林院先磨炼磨炼，也不是坏事。 邹成龙心态平和，对这样的安排并无不满，谢恩之后也让到了一边。 然后，就剩下徐君楼了。 李辰看着孤零零地站在面前的徐君楼，笑道：“说来，你与本宫也不是第一次见面，算是老相识了。” 徐君楼立刻跪下道：“那次叔叔遭奸人陷害，幸得殿下出手相救，只是当时学生不知殿下身份，怠慢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不知者无罪。” 这样的场面话，李辰并没有当一回事。 他摆摆手，说道：“不过你也没让本宫和你叔叔失望，这个探花的位置，本宫可没有徇私。” 徐君楼尴尬地笑了笑，这话题，他没法接。 总不能夸太子殿下大公无私吧？ 太虚伪了。 “说来，你们三人的卷子，本宫起初看过之后并不能拿定主意决定前三甲，后来请了镜之先生，他给了本宫建议，只不过他的建议是状元应在福闽清与徐君楼二人之间抉出。” “换而言之，要么你徐君楼是状元，福闽清是榜眼，要么福闽清是状元，你徐君楼是榜眼。” “但本宫最后，还是给了你一个探花位，如今知道这些，你心里怎么想？” 第862章 落定 第862章落定 三人闻言各自哑然。 没想到自己的卷子居然还被镜之先生看过。 能得到澹台镜之的肯定，对任何一个读书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荣幸。 而徐君楼面对李辰的提问，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回禀殿下，殿下所思所虑，必有道理，学生虽然想当这个状元，但也知道能力还有所欠缺，比之福兄还差了一些，对比邹兄更是沉稳不足，故此学生并无不满，也不会去想这个问题。” 李辰笑道：“不错，算是肺腑之言，若是你尽说漂亮话，什么对状元没兴趣，本宫可就要重新考虑对你的任命了。” “好了，徐君楼听旨。” 终于来到这一刻，徐君楼立刻下跪，额头触地，浑身都紧绷起来，迎接自己的任命。 差不多的内容，但李辰给了徐君楼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位置。 皇家学府博士是题中应有之意，并不算意外。 而他的实职，却是詹事府府丞。 听起来好像是个一把手，其实只是三把手。 而且是个六品官。 詹事府，在大秦帝国的官制中，属于东宫下属机构。 说白了，就是东宫的办公厅，给太子办杂事，跑腿的。 上上下下看似什么事都干，但其实什么都管不了。 因为没实权。 正常情况下，太子是没有实权的，只要皇帝还在一天，太子这身份，最大的任务就是代替皇帝给皇帝祈福、礼仪等皇帝懒得出面的场合，派太子去。 毕竟皇权之争，皇帝最防范的，未必是朝中奸臣或者外地藩王，而是法理名义上自己的继承人，太子。 ( 可这一届不同，皇帝昏厥，早已经把所有大权交给了李辰。 所以李辰这太子可以说是大秦帝国三百六十多年来最有实权的太子。 而太子下面的詹事府，可以理解成东宫的小内阁。 太子没实权，他们就没什么权力，是作为日后太子登基，第一批自己的班底用的。 可太子要是有实权，这职务可就有说道了。 干的怎么样，全看个人能力。 而府丞这个三把手，又是什么都能管，什么都要操心的位置。 如今詹事的一把手詹事位置空缺，二把手少詹事又被李辰所不喜，李辰总觉得他是赵玄机派来的钉子，早就丢到一边去不管了，所以徐君楼这个府丞，位置极其关键和重要。 从职务的安排上，可以看出来李辰对福闽清抱有厚望，对邹成龙也有打算，而对徐君楼这探花郎，却是朝着心腹的方向培养的。 福闽清和邹成龙对视一眼，心中纷纷涌起一个念头：以后，怕是不能怠慢了这位探花郎了。 徐君楼转没转过弯来，是否明白了自己的深意，李辰是不知道。 但看徐君楼的脸色表情，却很严肃庄重。 “臣，徐君楼谢太子殿下厚恩。” 徐君楼改口称臣，代表圣旨已下，再无人可以更改。 满意点点头，李辰对着三人说道：“你们三人都挂着皇家学府博士的头衔，这个职务属于还未完全开放的皇家学府，并没有什么实权，但实际上，却需要你们在工作之余，尽可能多地从皇家学院培养出更多人才，这一点，你们去找镜之先生，他会安排你们的工作。” 第863章 郎情妾意 第863章郎情妾意 任命之前的领导谈话谈过了，正式的任命文件也已经下达了，所以这一届的科举前三甲已经没有留在东宫的理由了。 见李辰说完话端起茶杯，这三个聪明人就知道自己该走人了。 “殿下国务繁重，臣等不敢占用殿下时间，臣等告退。” 由福闽清打头，走了一个流程之后得到了李辰点头允可，三人鱼贯离开习政殿。 等来到外头，新鲜空气涌入鼻腔，三人精神一震的同时，方才察觉到身上的压力骤然一空。 彼此对视一眼，他们各自看到对方的状态和自己差不多。 福闽清笑了笑，主动打开话题说道：“殿下的威严日盛，刚才虽然都是和颜悦色与我等说话，但我等却不自觉地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实在是殿下的气场太强了。” 邹成龙笑了笑，他性子沉稳，注定了不太可能在背后议论殿下，即便是这样的议论并没有什么不妥，福闽清话语中也是崇敬居多，但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不愿意做任何冒险的事情。 徐君楼对着两人拱拱手，说道：“二位，以后咱们便是同僚了，既是同朝为官，更是同在东宫为殿下效力，以后还是要多多走动，互相联系，若是能有什么小弟可以帮得上忙的，二位千万不要客气，小弟定当竭尽全力。” 这就是家里有长辈带和没长辈带的区别了。 福闽清为人聪明机智，邹成龙老成持重，但两个人却都没有徐君楼来得圆滑。 在徐长青的耳濡目染之下，徐君楼早就明白官场上玩的权术、党争，其实归结到最后都只有一个东西，那就是人心。 ( 政治阴暗晦涩，权力是有限的，大家谁都想要拿到更大的权力，那么必然要争要抢，既然争抢，就会有敌人，所以政治上的朋友或者盟友，极为重要。 福闽清和邹成龙二人如今已经是东宫班底，自己和他们一样都是科举出身，那么大家三个年岁相仿，起步差不多的年轻人抱团在一起，就是天然的盟友。 徐君楼自然要拉拢好和他们的关系。 福闽清和邹成龙虽然经验略显不足，但却也不是傻子，一点就透的他们当然不会拒绝徐君楼的好意。 眼下，没有身份背景的他们在朝中仿佛无根浮萍，而徐君楼这个官二代，上头还有个当户部左侍郎的叔叔，显然已经是他们中最大的靠山了。 再加上太子殿下明摆着打算把徐君楼往心腹的方向培养，他们没道理不和徐君楼交好。 就算是不愿意冒风险的邹成龙也对徐君楼表达出了善意，他只是稳重，不是傻，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有好处。 郎有情妾有意之下，他们三人相谈甚欢，结伴离开了东宫。 “殿下，他们三人离开东宫，一起去了皇家学府的方向。” 福闽清等三人前脚刚走，后脚三宝就给李辰汇报来了。 “嗯。” 李辰鼻腔里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他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几日，赵府有什么动静没有？” 对比起福闽清这三根小幼苗，李辰更关心的还是赵玄机那已经露出獠牙的老狐狸。 第864章 见面 第864章见面 “还是风平浪静。” 三宝恭敬地回答道：“只是这些时日，有一部分我们重点监视的官员不是请病假还是告休，这一点有些奇怪。” 李辰皱皱眉头，抬起头来看着三宝道：“那些官员和赵玄机有联系？” “很密切，但是通过他们暗处经营的渠道联系的，东厂的人暂时还查探不到具体内容。” 听到三宝的话，李辰揉了揉太阳穴。 他并不责怪东厂办事不利。 赵玄机经营这么多年，在朝廷中根系庞大，一直到现在李辰都不敢说看清了赵玄机的全部势力，兴许只是冰山一角。 这样一头老狐狸几十年经营下来的渠道，若是能被东厂轻而易举地破了，那么赵玄机也不至于成为李辰的心头大患。 “另外。” 三宝突然说道：“最近赵王府格外活跃，与许多官员交往甚密，似乎在图谋什么。” “还能图谋什么。” 李辰冷笑一声，说道：“赵王想要抢位置，他能依靠的只有赵玄机，而赵玄机又怎么会放过他这么一个绝佳的棋子，这件事情的关键还在于赵玄机，盯住了他，赵王不算什么。” “奴婢明白。”三宝应声到。 就在李辰和三宝在习政殿商量的时候，赵王府内，李寅虎得到了汇报，龙怀玉来了，不但他来了，还带来了一名看不见面容的老者。 “他背后的师父，终于出来了。”李寅虎沉声道。 说着话，李寅虎还看了身边的老人一眼。 ( 老人微微躬身，说道：“上次跟踪，还是跟丢了，龙怀玉身边也有高人护卫，加上老奴不敢打草惊蛇，所以功亏一篑，还请王爷降罪。” “算了。” 龙怀玉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他淡淡道：“周老，你们苗疆想要恢复当年荣光，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本王，而你更是跟随本王多年了，有些事情本王不会过于苛责，但你们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让你们所在的寨子成为苗王，首先就要拿出全部的本事来。” “你们帮本王成了事，本王才有机会和能力帮你们成事，否则本王失败了，你们多年的心血和付出也全部白费，你们所在的那个寨子，再也没有能力找下一个投靠的人了，这个道理，你应当明白。” 周老闻言立刻说道：“老奴明白，我们苗寨，愿为王爷赴死。” “本王相信。” 李寅虎拍了拍周老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去把龙怀玉他们师徒俩带过来吧。” 周老闻言愣了一下。 之前李寅虎可是把他们深深地藏起来，唯恐被人看到的。 可现在这举动，显然是打算让自己出现在龙怀玉师徒面前了。 没多想，周老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很快，周老带着龙怀玉和一名浑身都笼罩在黑袍中的老者走了进来。 李寅虎的注意力第一时间就集中在那名老者的身上。 因为看不清容貌，所以李寅虎只能看对方的身形，但不知道为什么，李寅虎觉得对方很熟悉。 第865章 居然是你 第865章居然是你 李寅虎没什么特别的天赋，唯独一点那就是见过的人不会忘。 他很笃定自己绝对见过眼前的人。 但因为看不到容貌，他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是谁。 似乎是看出了李寅虎的困惑，这身体微微伛偻的老者主动摘下兜帽，露出了脸。 尽管眼前的人苍老的厉害，和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模样有极大差距，但李寅虎看到他的第一时间还是认出了他来。 “段锦江！！！你没死！？？” 李寅虎的神态和语气，足可见他到底有多震惊。 眼前的老者，赫然就是前任东阁大学士，当朝一品，段锦江。 只是全天下人都以为段锦江死了，可却没想到他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段锦江脸上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说：“王爷很意外吧，老夫不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 李寅虎瞪大眼睛，说道：“你不是明明被太子处死了，怎么活下来的？” “我师父吉人自有天相，太子杀我师父不死，那么就轮到太子遭难了。” 这句话，是龙怀玉代为回答的。 李寅虎说道：“本王现在算是知道你们师徒俩为什么对太子如此恨之入骨了，你们两个都是抄家灭族之仇，难怪，难怪。” 段锦江淡淡地说道：“抄家灭族又如何，我们师徒不还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既然我们没死，就要让太子也尝一尝这样的滋味。” 李寅虎似笑非笑地说：“你要抄太子的东宫我没意见，可灭族的话，岂不是把本王也算进去了。” “王爷还认为太子是您的兄长吗？”段锦江反问道。 ( 李寅虎平淡道：“皇权之争，争在父子、争在手足。” “那不就是了？” 两人相视大笑。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李寅虎邀请两人坐下，然后开口说道：“之前本王一直好奇龙怀玉背后的师父会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现在见到了段大人，那么也就不需要考虑太多了，对段大人的动机，本王是绝对不怀疑的。” “但是。” 李寅虎话锋一转，又说道：“本王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二位解惑。” 说到这里，李寅虎的目光死死锁定龙怀玉和段锦江两人，他道：“你们背后的藩王，到底是本王的哪位皇叔？” 似乎早就料到李寅虎会有此一问，段锦江面不改色，回答道：“其实这个人很好猜，王爷应该早就心中有数才是。” 眯起眼睛，李寅虎说道：“文王？” 段锦江微微一笑，说道：“文王眼下和赵玄机势同水火，是必定要杀赵玄机的。” 李寅虎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文王最喜欢的儿子让赵玄机给搞死了，虽然始作俑者是李辰，但这位文王，又怎么会放过赵玄机？ 而段锦江的态度，也算是回答了他的疑问。 没否认，就已经是承认。 “原来如此，许多事情，本王都已明白了。” 李寅虎沉声说道：“眼下赵玄机起事在即，文王作何打算？” 李寅虎最怕的还不是东宫的反手和布置安排，在他看来，李辰做再多的准备，大概率也抵挡不住赵玄机在朝廷里几十年如一日的谋算。 可他怕的是，文王到时候以勤王名义搀和进来，那大概率可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第866章 文王的支持 第866章文王的支持 “文王安居金陵，对天下大位并无多少野心。” 听到段锦江的话，李寅虎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他冷笑道：“这话，段大人你自己信吗？” “老夫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文王或许愿意站在赵王背后，支持赵王一把。” 段锦江的话让李寅虎神色一动，他立刻问道：“他想要什么？” 悠然一笑，段锦江说道：“文王希望得知赵王与赵玄机的全部合作内容，还有赵玄机的一切计划和安排，并且事成之后，他要赵玄机的命。” 李寅虎眸子里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 这些条件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半点难度。 特别是那一句事成之后要赵玄机的命，这更是李寅虎巴不得的。 赵玄机已经说过，他会和辽国合作，在推翻了东宫之后划江而治。 但李寅虎又不傻，知道那时候自己大概率会变成一个彻底被赵玄机操控的傀儡。 只是再怎么傀儡，名义上他还是占据了半壁江山的新朝皇帝，之后怎么夺权，慢慢规划就是了，总好过在京城当个闲散王爷，惹人耻笑。 可现在文王说事后要收拾赵玄机，他简直求之不得。 但就是因为这事儿太好了，以至于李寅虎觉得里头有猫腻。 思来想去，李寅虎猛然发现，这要是划江而治，文王所在的金陵，可就占据了自己南方这边最好的位置。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看着李寅虎纠结的表情，段锦江淡淡道：“难道赵王还有所担忧？” ( “本王能不担忧？” 李寅虎皱眉说道：“之前划江而治的计划，本王是告诉了龙怀玉的，想必段大人也清楚的，这要是真的实现了，那么文王所处封地金陵，可就是南方核心区域，本王如何能安心？” 段锦江笑了笑，说道：“王爷你多虑了。” “现在事情还没成，担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最坏，也比眼下王爷面临的局面好。” “纵观东宫掌权之后所言所行，王爷觉得自己还能支撑过今年么？东宫若是铁了心要铲除王爷，随意找个理由，便能让王爷粉身碎骨。” “王爷，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现在王爷还在垂钓，又何须考虑钓到了鱼之后，是红烧还是清蒸？” 段锦江的一番话，让李寅虎眉头舒展开来。 “段大人说的是，是本王多虑了。” 他笑了笑，又道：“那么文王，打算如何支持本王？” “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段锦江无比豪爽一挥手，说道：“天下藩王，唯文王最不缺少银钱，只要王爷开口，随时可以提供资金给赵王起事，另外，文王还训练有八百刀斧手，这八百刀斧手个顶个全部是一流好手，只要王爷一声令下，这八百人立刻可以赶到京城，以备王爷不时之需。” 眯起眼睛，李寅虎是真的心动了。 造反最大的难度是什么？ 无非就是钱和人罢了。 现在文王把这些都给他解决了，让他在面对东宫甚至赵玄机时都多了一张可以打的牌，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第867章 太自信了 第867章太自信了 “好！” 李寅虎断然答应下来。 他没理由不答应。 反正好处拿在前头，要是成功了，到时候再想办法见招拆招。 要是失败了，那么自己都玩完了，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没有什么后果不后果的了。 如此想好，李寅虎顿时觉得心情无比畅快。 “实不相瞒，这几日来，我与赵玄机已经做了许多的布置安排，东宫固然严防死守，那锦衣卫也是很难缠，但是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赵玄机的一些手段埋藏之深，连本王都没想到。” 李寅虎看着段锦江师徒两个，说道：“如今京城的局势看似平静，但其实已经蓄势待发，只等时机一到，我们立刻就会动手。” “本王需要文王提供三百万两银子，那八百刀斧手，也要尽快赶到京城，若是耽误了，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李寅虎也是拿别人的不心疼，一开口就要三百万两银子。 可是面对这么大的数额，段锦江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他立刻说道：“银子和人都好说，我这边发个消息过去，立刻就能到位，但是还请王爷详细告知赵玄机的一切安排。” 李寅虎也很光棍，直接说道：“和辽国合作只是其一，并且赵玄机的确有把握撬开月牙关的城门，放辽国六十万铁骑入境也是真的。” “另外，赵玄机与本王已经通过各种手段，向京城以及京城周边埋伏了足足四千多人，这四千多人全部是多年来赵玄机耗尽心血养起来的，天底下谁都不知道，而且这四千多人全部是赵玄机的死士，他们无儿无女无家无戚，只认赵玄机一个人的命令。” ( “除此之外，京城的守将，也都已经打通关系，只要我们这边起事，可以直接长驱直入进入京城。” “各大衙门、六部，全部都有我们的人，整个朝廷上下，赵玄机可以做到让他们完全闭嘴当成哑巴，只等天崩地裂时，改天换地！” 这一番话下来，段锦江和龙怀玉尽管早已经有了赵玄机的手段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准备，可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如此大的手笔，这一次起事几乎可以说没有什么失败的可能。 特别是段锦江，他感叹道：“老夫和赵玄机共事多年，却也只知道他手段颇多，隐藏极深，但却没想到，他的布置居然已经深到了这种地步，完全可以把京城瞬间掀翻，厉害，实在是厉害。” “这老匹夫有这么大的手段，又是怎么让东宫崛起的？”龙怀玉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在他看来，赵玄机完全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特别是大行皇帝病重之后，以赵玄机的这些手段和布置，就算是想要立刻造反也只是翻手之间。 当然，事后各地藩王勤王那是另一回事。 但有这样的先天条件在，赵玄机又是怎么容忍东宫太子在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 段锦江和李寅虎面色同时一沉，段锦江淡淡地说道：“也正是因为他的手段太多太厉害，所以才给了东宫灯下黑钻空子的机会。” “赵玄机，太自信了。” 第868章 杀机 第868章杀机 “他自信到认为即便是给了东宫一些机会，太子也不可能威胁得到他，这是常理，毕竟即便是大行皇帝还清醒的时候，朝政就已经被赵玄机给把持了，更不要说一个东宫太子。” “可谁也没想到，东宫太子的手段如此厉害，竟然能在不经意之间，就几乎掀翻了赵玄机，我想，这可能也是赵玄机最后悔的事情。” “当初圣上苏醒，召太子监国，那个晚上赵玄机直接把太子强杀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但赵玄机没这么做，所以他的报应来了。” 李寅虎咬了咬牙。 他也明白，这何尝不是他的机会。 要是当时太子就被摁下去了，那么自己这个八皇子，连当个王爷的机会都不会有。 时也命也，让人说不清。 “还有一点。” 李寅虎吸了一口气，说道：“东宫如今几个心腹之中，就有赵玄机的人。”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段锦江眸光一闪，立刻追问道：“是谁？” 李寅虎微微摇头，说道：“这是赵玄机最大的秘密之一，他没有告诉我，我只是从很多蛛丝马迹中猜测出来的，但是现在我越来越确定就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也正是因为这个人，赵玄机才能提前知道东宫很多政策和动作，但为了保护那个人，赵玄机几乎没有让他主动做过什么，也没有利用他提供的消息对付东宫。” “赵玄机的目的，是为了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利用这个人给东宫以重创。” ( 段锦江忍不住笑道：“好手段，是他的风格。” 而这个时候，一直站在李寅虎身后当透明人的周老突然低喝一声：“谁！” 话说完，只见周老身影一闪，人已经冲破了窗户，直接将门外的一个人捏在了手中。 突然发生的变化让屋内的几人大惊。 特别是李寅虎，满脸全是杀气。 他们此时谈的话，半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到底是谁居然跑到了门外？ “是，是我。” 周老手中的那个人发出了李寅虎熟悉的声音。 赫然是徐渭。 “徐渭？” 李寅虎眼底闪过一抹狐疑，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他不确信徐渭听到了多少内容，要是多的话，哪怕舍不得，他也要杀了徐渭。 实在是事关重大，根本由不得半点马虎。 而早就看徐渭不顺眼的周老，他捏着徐渭咽喉的手指逐渐加力，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捏碎徐渭的脖子。 徐渭也感受到了这无比恐怖的压力和杀机，他知道自己只有说一句话的机会，一个操作不好就要身死当场。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太子殿下早就告诉他一件事情，就是用于类似的情况之下，让他救命用的。 于是根本来不及思考，徐渭张嘴艰难地说道：“王，王爷，卑职刚从可靠的渠道得知消息，宁王派人袭杀辽国太子的队伍，眼下辽国太子已经失踪，有可能已经逃出月牙关，也有可能已经死了，并且，宁王调动了神武卫，目的地不得而知，但一定是大动作！” 此言一出，不但李寅虎，就是段锦江都坐不住了。 第869章 万幸 第869章万幸 赵玄机和耶律神玄勾结，两者之间达成协议，由赵玄机破开月牙关的门，再由耶律神玄带六十万铁骑进入大秦国内。 这其中，最关键重要的人就是耶律神玄。 要是耶律神玄出了事情，一切都是白说。 少了辽国的六十万铁骑，整个事情都将会变得彻底不一样。 而此时，最关键的是宁王为何会参与进来？ 甚至还动用了神武卫。 这神武卫号称大秦第一精兵，轻易可是绝对动不得的。 可一旦动了，那就是破天的大事。 李寅虎只觉得手脚冰凉，整个思维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显得有些迟钝。 “这么重大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寅虎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质疑消息的真实性。 如此重要的事情，要是真实的话，赵玄机绝对第一个坐不住，会把自己叫过去商量。 可现在连赵玄机都没动静，代表他还没收到消息，可自己府上的一个侍卫长却知道了，这让李寅虎如何能不怀疑。 腹中早有预案的徐渭完全不意外这个提问，他立刻回答道：“王爷也知道，卑职之前是在宫中当差的，而机缘巧合之下曾救过一个小太监的命，那个小太监，眼下在东宫习政殿做事，这是他无意之间偷听到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卑职。” 这个答案，逻辑上并无问题。 但李寅虎显然还是没有轻易相信，他追问道：“他一个小太监，又如何能听到这么重要的事情？” ( 徐渭苦笑一声，说道：“王爷是不信卑职？若是如此的话，王爷尽可派人去调查，耶律神玄一行人的行踪，对王爷来说很好查，他们失踪在距离月牙关一百六十里的地方，而那，恰好是宁王的势力范围。” “卑职愿意以性命担保，此事绝无虚假，卑职也没有那个胆子以这样的事情来欺瞒王爷。” 李寅虎眉头紧锁，他觉得徐渭的确没理由和胆子骗自己。 心乱如麻的他决定暂时先留下徐渭。 这件事情要是真的，那徐渭可算是立了大功。 况且，他眼下的确需要徐渭这样的人来给自己办事。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没事不要回来。” 李寅虎所说的，是指上次让徐渭安顿那批人手的事情。 徐渭知道现在，自己的危机才算是过去，内心无比佩服太子殿下神机妙算之余，也有些感动。 太子殿下居然舍得拿这么重要的情报给自己当保命符，自己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太子殿下的恩情。 周老冷哼一声，松开了徐渭的脖子。 徐渭揉了揉疼痛的脖子，恶狠狠地看了周老一眼，然后抱拳告退。 他急着要走，既是为了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是急于把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尽快告诉太子。 等徐渭走后，段锦江第一时间开口道：“王爷，此事太过重大，要核实清楚，这关系到之后所有的布局。” “最坏的情况下，我们要考虑面对辽国在耶律神玄死后的滔天怒火，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870章 汗毛倒竖 第870章汗毛倒竖 李寅虎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想不通，好端端的计划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可现在变化来了，他必须要应对。 “段大人说的是，本王会尽快核实。” 咬了咬牙，段锦江又说道：“此事若是真的，那么还有一个问题。” “宁王为何要对耶律神玄出手？” “他明知道一旦对耶律神玄出手，会惹来辽国的滔天怒火，而一旦辽国不计一切代价地攻打大秦，那么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耶律神玄乃至之前的耶律古赞齐大摇大摆地从边境入关，宁王始终当作看不见，这是合乎常理的。” “但是现在他突然对耶律神玄下手，那么代表他有不得不动手的理由，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又是谁给他的？” “考虑到此事是从东宫开始，是否可以理解成，东宫或许知道了一些辽国与赵玄机的蛛丝马迹？” 段锦江的一番话，让李寅虎整个人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感觉浑身冰冷的他下意识地说道：“不会吧？他怎么可能知道，要是他知道了赵玄机和辽国的合作，哪里还忍得住？” “或许，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 李寅虎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他认真地解释道：“当日早朝时，他便当众杀了哈勒大力，挑衅耶律神玄，两人之前的矛盾也极深，而以他的性子，一旦起了杀心，就会想尽办法铲除对方。” ( “可人家毕竟是辽国太子，轻易是根本碰不得的，所以他索性来了个借刀杀人？” “借宁王之手，杀了耶律神玄，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 李寅虎的解释，逻辑上完全自洽。 看起来并没有问题。 但是在场的段锦江和龙怀玉是何等聪明人。 他们立刻就冒出了一个问题。 宁王凭什么听太子的？ 明知道一旦动了耶律神玄，那么他就要倒天霉，又有什么条件能说动宁王甘愿冒如此之大的风险？ 况且，那是耶律神玄，不是其他人。 一旦耶律神玄在大秦境内出了事，根本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理由，辽国立刻会对大秦展开最疯狂的报复。 那么李辰借宁王之手杀人，又有什么意义？ 这两个问题，根本解释不通。 可段锦江和龙怀玉都没有问出口。 他们看得出来，李寅虎现在是解释不了这两个问题的。 “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还不知道，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核实真相。” 段锦江拱拱手，说道：“那么今日谈话就到这里，请王爷尽快核查，而我们师徒，也要做一些安排才是。” 李寅虎张了张嘴，但还是点头说道：“好，两位自便。” 就在李寅虎跟段锦江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鸡飞狗跳的时候，段锦江已经用最快的渠道把消息传到了东宫。 当李辰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逗弄宫徽羽。 “这话本，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本宫可给万娇娇了，上次你看过那一部的续集，本宫保证现在的内容更精彩哦。” 第871章 内鬼 第871章内鬼 宫徽羽俏眉微锁，凝神看着李辰。 此时此刻，李辰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和话本中那些棒打鸳鸯，强行拆散男女主的大反派没有丝毫区别。 在李辰身边久了，她也明白习政殿的生存法则......想要得到，必须付出。 看了看李辰手里仿佛金光闪闪散发着诱人气息的话本，宫徽羽略作权衡，开口问道：“你想要我帮你杀谁？” 在宫徽羽看来，杀人和看话本完全是一笔等价的交易。 毕竟，没什么事情比看话本更重要了。 李辰闻言却摇摇头，说：“这一次不需要你杀人了......” 话锋一转，李辰揉着脖子说道：“只是最近低头办公太久了，脖子酸痛，若是能有个人给我揉一揉就好了。” 这话才落地，万娇娇立刻如同小舔狗一样凑上来，一脸渴望地说道：“殿下殿下，让奴婢给您揉揉吧。” 李辰看了万娇娇一眼，说：“不用了，你的手法本宫很熟悉，今天想换个新鲜的。” 万娇娇闻言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上次殿下还说最喜欢自己的按摩手法，现在就说想要换个新鲜的...... 一定是自己不够努力，不懂得更换升级手法才让殿下厌倦了的，等回去，找宫里几个伺候过圣上，年长的宫女请教一下，学点技巧回来，大不了把这个月的例银给砸进去...... 东宫第一号舔狗万娇娇心绪起伏不定的时候，李辰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宫徽羽身上，引来后者极大扥警惕。 “要不，你给本宫揉......” ( 李辰话还没说完，只见到宫徽羽秀眉一挑，然后一道微风拂面，然后一双晶莹好看到了极点的指剑就朝着自己袭来。 “大胆！” 熟悉的尖锐声音，那是三宝的怒吼。 紧接着气浪滚过，李辰身体微微摇晃，就见到三宝挡在自己面前，周身气劲余波还在不断鼓荡。 眸光如电，三宝盯紧宫徽羽，防止她有进一步的动作。 宫徽羽冷淡地看了李辰一眼，转身一个闪烁，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唉，还是急了一些。” 李辰有些懊恼。 尽管自己攻略很完善，也初见成效了，可也挡不住这娘们实在油盐不进，实在难以攻略。 “殿下，你没事吧？” 这时候万娇娇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提着裙子跑过来关心。 “没事。” 李辰摆摆手，看向三宝问道：“有事？” 眼下这节骨眼，随时可能发生意外，所以三宝一直都在东宫之外办差，若非有事，他是不会回来的。 既然恰好出现在这，那么肯定是有情况了。 三宝表情严肃，看了万娇娇一眼，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李辰倒是奇怪了。 万娇娇是他贴身秘书，更何况还是三宝的干女儿，照理来说不管什么事情，三宝都不会避开她才是。 但现在，三宝却要万娇娇回避。 那么这件事情只怕是小不了。 “你帮本宫去泡壶茶。”李辰对万娇娇吩咐道。 万娇娇行了一礼，立刻美滋滋地跑去泡茶了。 对于东宫第一舔狗来说，只要殿下用得着自己，那就是自己价值的最大体现，至于是不是故意支开自己，压根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第872章 政治谋杀 第872章政治谋杀 万娇娇走后，李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后说道：“说吧，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三宝面目严肃，他说道：“回禀殿下，刚徐渭传来消息，段锦江和龙怀玉一同出现在赵王府，两人疑似和文王勾结，并代表文王前来与赵王谈判，双方目前已经达成了合作。” “在赵王的要求下，文王会给赵王提供三百万两银子，以及八百名精锐刀斧手。” 李辰嗤笑一声，说道：“好大的手笔，三百万两，就是本宫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他文王说给就给了，看来天下藩王，属文王财富第一的名头，还真不是白叫的。” 三宝继续说道：“更加重要的是，赵王为了博取二人的信任，言说赵玄机在殿下身边安插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东宫心腹，但具体是谁，赵王也不清楚，或许只有赵玄机一人才知道。” 这话，让李辰脸上原本还算是轻松的表情立刻凝固。 不管是谁，得知自己身边的心腹居然有一个内鬼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半晌，消化掉这个消息的李辰怒极而笑道：“有意思，当真有点意思。” 李辰本以为自己把无间道带到了大秦，结果却被土着教做人。 安插内鬼这事，从来不是谁的专利。 李辰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东宫所有人的名字和身影，但却完全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他看向三宝，沉声说道：“你觉得，这个消息是赵玄机故弄玄虚，还是真有其事？” ( 三宝来的路上显然已经思考过，他回答道：“以奴婢对赵玄机的了解，此事真实的可能性极大。” 似乎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下这样的论断，三宝补充说道：“赵玄机此人，城府极深，最擅长的就是藏拙。” “他喜欢用长线布局的方式，慢慢地蚕食对手，于无声处起风雷，说的就是赵玄机这样的人，往往在其他人还没有准备的时候，赵玄机已经做好了很多安排布置。” “纵观赵玄机入朝为官的整个政治生涯，他所经历过的政治斗争数不胜数，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他亲自送葬了其恩师，前任内阁首富林芝豹。” “当年，林芝豹看中了还只是个五品小官的赵玄机，将其从一个闲职调到身边培养，赵玄机立刻就表现出了其惊人的能力和天赋，于是林芝豹几次考验之后，最终决定全力培养赵玄机作为自己的政治接班人。” “而赵玄机也始终对林芝豹恭敬客气，不论任何场景之下，都尊林芝豹为亚父。” “可就是这么一对亲如父子的政治盟友，在先皇晚年时，先皇为了帝国皇权平稳交接过度，打算铲除朝廷内反对如今的圣上的那些人，于是发动了贺岁案，此案表面上看是因为给先皇贺岁，林芝豹等人送上的寿礼被人调包，从而惹得先皇大怒，于是满朝上下血流成河，杀了足足数千人。” “可实际上，这却是一场政治谋杀。” 第873章 四个人 第873章四个人 “先皇起初并不看好当今圣上，但是在当时，先皇年岁已高，自觉不久于人世，必须立刻定下皇位继承人的位置，于是圣上才进入了先皇的考虑之中。” “可圣上于朝中根基并不如其他几名皇子深厚，先皇不得不铲除掉一批位高权重的大臣，给圣上铺路。” “否则一个操作不好，便是帝国动荡，甚至内乱。” “而贺岁案，其实先皇只是提了一个头，接下去的所有布置，全部是赵玄机独自完成的。” “其出手之狠辣，角度之刁钻，连先皇都大为讶异，一布局，便是让林芝豹绝无翻身可能的死局，而谁也没想到对林芝豹最为忠心的赵玄机居然早就已经开始提前着手，他仿佛知道先皇必定要铲除林芝豹一样。” “林芝豹一直到死，都没能想通为何他最后会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 “也正是因此，先皇才钦定由赵玄机接任林芝豹的位置，辅佐圣上一朝。” “也正是这一件贺岁案，才让世人看到赵玄机的狠辣和果决，其布局之深，让人惊叹。” 三宝说到这换了一口气，抬头对李辰郑重道：“所以殿下，奴婢认为，赵玄机绝对有可能真的在殿下身边安插了他的人。” 微微眯起眼睛，李辰的手指缓缓敲打桌面。 “那么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这个内鬼？” 三宝低下头，回答道：“请殿下恕罪。” 李辰并不在意。 这事，三宝要是知道的话，早就汇报了。 ( 而他没汇报就代表不知道，既然是不知道，他绝对不会胡乱猜测，哪怕心里有几个值得怀疑的人选也不会说。 一旦说错了，那会在自己心里留下什么印象？ 甚至哪怕是说对了，那么自己是否又会猜忌他既然早有怀疑，为什么不早说？ 既然不管说对说错都是错，那么三宝最正确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说。 李辰的脑海中逐一出现一张张面孔。 徐长青、关之维、万娇娇、徐渭、三宝、澹台镜之、苏震霆、赵蕊、赵河山、周平安、何坤、郑宝荣...... 这些人中，唯一可以完全排除的就是徐渭。 其他的人......甚至包括三宝和苏震霆，李辰都没有完全相信。 其中，万娇娇是陪着自己时间最多，自己对其防备也是最少的。 要是万娇娇是内鬼，那么只怕是赵玄机的刀已经架到自己脖子上了。 习政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但就是在这一片沉寂中，压力才最大。 三宝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姿势站在原地，李辰不开口，他就不敢动。 他心思再多，此时也无法料算到身前不远处的太子殿下此时正在想什么。 而这种无法猜测到太子殿下心思的次数，随着太子殿下的威严日重，也已经越来越频繁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辰开口打破了沉默。 “徐长青、关之维、郑宝荣、赵河山。” “这四个人，重点关注，本宫要知道他们每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甚至一日三餐吃的什么都要调查清楚，绝对不允许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件事情你亲自负责，随时向本宫汇报。” 第874章 排查 第874章排查 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李辰还是决定暂时从嫌疑最大的几个人调查起。 虽然三宝和苏震霆甚至赵蕊、周平安都是值得怀疑的对象，但这种严密的监视，需要东厂派出最顶尖的高手才能执行，耗费的人力物力之大完全是不可想象的。 最重要的是，赵蕊就在自己身边，而周平安已经去了南河，况且不管是周平安还是苏震霆，他们的地位特殊，能力也超乎寻常的强，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李辰还是决定先缩小监视范围。 从这几个最有可能的人中把内鬼给找出来。 毕竟，苏震霆和三宝、赵蕊的嫌疑实在是小。 其中赵蕊最开始虽然是赵玄机派来的，但是她已经投靠了自己这边，如今她整个家族都靠在东宫，没有道理再反复。 或者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戏，但李辰又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从赵蕊弃暗投明那个时间点到现在，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些事情李辰自己都无法控制，更不要说赵蕊当时是如何判断得出来的？ 至于三宝，他的道理跟苏震霆一样。 要是这两个人是内鬼，那么李辰可以丢牌认输了。 这两个人身份太过重要，反而没有必要，他们很清楚自己输了，赵玄机赢了之后，他们的下场是什么。 这两个人是真正地把全部身家性命和东宫捆绑在一起，搞垮东宫，就是搞垮他们自己。 于是李辰的目光，自然锁定了剩下的这几个人。 ( 三宝沉声道：“奴婢明白，奴婢亲自负责，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纰漏，必定要把这内鬼给找出来。” 摆摆手，李辰说道：“想要把内鬼找出来，光是监视还不够，太过被动了。” “如果这个内鬼真实存在，那么不管是他自己还是赵玄机，一定是万分小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暴露，甚至他很可能会留到最后关头才做出一些动作，所以想要尽快地找出这个内鬼，我们还要想办法让他主动出来。” 三宝若有所思，似乎已经有些理解李辰的意思了。 笑了笑，李辰说道：“假设内鬼就在这四个人中，那么他潜伏下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探听东宫的行动，特别是针对赵玄机的行动，而一旦他们得知了东宫将会对赵玄机采取大动作，那么这个内鬼肯定会想尽办法地把他所知道的信息告诉赵玄机。” “打个比方，这四个人，我们分别告诉他们一、二、三、四，四个数字，而赵玄机知道了哪个数字，那么就能知道这个鬼，是谁了。” 经过了李辰的解释，三宝恍然大悟，他笑着恭维道：“殿下才智敏捷，奴婢佩服。” “别拍马屁了。” 李辰不耐烦地说道：“有这功夫，给本宫多解决几件事情比什么都强。” “现在就从第一个人开始......郑宝荣吧，把郑宝荣叫来。” 知道太子殿下现在心情不好，三宝连个屁都不敢放，立刻就转身去把郑宝荣叫过来。 第875章 给本宫办件事 第875章给本宫办件事 郑宝荣急匆匆地来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看这胖子满头虚汗，气喘吁吁的样子，李辰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体质，也该减减肥了，要不然哪天猝死在衙门里，可就什么都是空了。” 郑宝荣恭恭敬敬地行完了礼，这才抬起头来擦了擦汗，一脸憨厚地回答道：“殿下，您不知道，微臣也是有苦说不出，大夫早就说过微臣身体过于肥胖，于健康不是什么好事，但奈何微臣这体质就是喝水都会长肉的体质，每顿饭也吃得不多，可就是减不下来。” “你每顿饭都吃些什么？”李辰漫不经心地问。 郑宝荣倒真不含糊，认认真真地汇报道：“一般是两个素菜四个荤菜，再来一个汤，还有三大碗米饭，偶尔吃得清淡点，就四大碗面条。” 李辰闻言一阵错愕，继而笑骂道：“你这还叫吃得不多？就你一个人的口粮，足够养活寻常家庭七八口人了。” 郑宝荣尴尬一笑，然后又慌忙解释道：“殿下明察，微臣绝无浪费，实在是饭量就这么大，若是少了就饿得慌......” “行了。” 李辰打断郑宝荣的话，说：“你能吃多少吃多少，本宫还不至于管到你的饭桌上去。” “今日，红薯种植的推广如何了？” 一说到这个，郑宝荣立刻眉飞色舞起来，他激动地说道：“大丰收，大丰收啊殿下！” “眼下第一季的红薯马上就能从地里收上来了，一些种植得比较早的地区，现在就可以收获，产量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多，微臣自作主张，赠送了一部分给百姓，并教他们如何食用。” ( “现在有一不小部分百姓已经尝到甜头了，到处在打听红薯的来历，如何种植等。” “两个月。” 郑宝荣竖起两根手指，想了想，又收回一根，满面红光斩钉截铁地说：“只需要一个月，微臣必定能让整个京畿地区的百姓疯狂地争抢种植红薯！而且这个东西，绝对能迅速地强占粮食市场，解我大秦的粮荒之忧！” 即便是这一次李辰是为了试探郑宝荣，给他演一场戏，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精神振奋起来。 “很好，一旦红薯可以推广开来，那本宫就能做太多事情了。” 李辰对郑宝荣赞许地说道：“此事若成，你郑宝成居功至伟。” 郑宝荣咧嘴嘿嘿直笑，但还是很上道地说：“不敢不敢，一切功劳都是殿下的，微臣只不过是拿着殿下的东西，让天下人知道它有多好，不敢称功。”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该是你的功劳不会少了你的。” 郑宝荣闻言大喜。 底下人累死累活地办事是为了什么？ 无非利益。 可以是金钱也可以是权力。 官场上，追逐的自然是权力。 有了太子殿下这句话，郑宝荣自信可以往上再走一大步。 果然，自己认认真真地给殿下办事是最明智的选择。 正在沾沾自喜中，郑宝荣就听见李辰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今日召你来，除了问红薯的进度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给你办。” 第876章 试探 第876章试探 “请殿下吩咐，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为殿下分忧解难。” 看着下面态度恭敬神色诚恳的郑宝荣，李辰笑眯眯地说道：“别那么严肃，这件事情，其实不算多难办。” 说着，李辰从身前由三宝提前准备好的五张各自写了不同地点的纸条中随意抽了一张出来。 三宝迎过来，接过了纸条，也不看里头的内容，转身来到下面递给郑宝荣。 郑宝荣恭敬地双手接过之后看了一眼，却发现这上面只写了一个很寻常的地址，甚至这个地方他还听说过，在京城西郊，比较偏僻，除了一些住在那的人之外，很少有人会去那边。 不等郑宝荣困惑地提问，李辰就主动解释说道：“本宫得到了消息，这个地址上有一股叛军，人数大约在百余人左右，他们装备精良性格凶悍，由你亲自带人去把这些叛军给剿灭了。” 郑宝荣闻言顿时头皮一麻。 叛军！ 能和这两个字沾上边的，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好事。 可郑宝荣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通，对面这一百多号叛军是怎么跑到西郊去的，而殿下又为什么让自己带人去剿灭？ 明明殿下有东厂可用，有锦衣卫可用，再不济，几千刚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的士兵眼下就在京城内，怎么都轮不到自己一个京城府尹去处理这么重要的事情。 左思右想没想明白，李辰不主动解释，他又不敢问，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微臣明白。” ( “去吧，尽快点齐人手出发，此事务必要办得漂亮一些。”李辰嘱咐道。 郑宝荣恭敬地说道：“微臣丁当不负所托，请殿下等候微臣的好消息便是。” 目送郑宝荣离开之后，李辰对着三宝问道：“派人，跟上去，然后把关之维叫来。” 三宝恭敬应了一声。 片刻之后，关之维从值班的地方过来。 又是一套场面话，李辰同样抽了一张写有地址的字条，复制了一番对郑宝荣的说辞，让关之维去办事。 这一次关之维比郑宝荣还纳闷。 郑宝荣虽然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轮不到他来做，可好歹他身为京城府尹，京城地区出了叛军，他也有职责和职权去处理。 可关之维是工部右侍郎，一个行政官员，又如何能带兵去平叛？ 但他和郑宝荣一样，虽然心里纳闷，但是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领了任务就走了。 如此往复，四个人中的三个全部从李辰这领到同一个任务，剿灭叛军，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分别指向了三个地点。 而这三个地点，全部是这段时间东厂和徐渭那边传过来，的的确确藏了赵玄机准备用来兵谏造反的人。 唯独不同的是赵河山在西山行省，李辰打算再等等，先把这三个人排除掉了再说。 李辰很清楚，一旦内鬼出现在这三个人中间，那么以赵玄机的性格，绝对会立刻转移和隐藏掉所有提前准备好的人手，东厂再想要搞清楚新的地点，花费的代价会无比巨大。 但是这一切比起抓出内鬼，都是值得的。 第877章 发任务 第877章发任务 随着李辰试探计划的执行，京城瞬间就动了起来。 先是从郑宝荣开始。 他身为京城府尹，本来就能调动京城的衙役，只是平叛这样的事情，他疯了都不可能带着一般的衙役捕快去找死。 但这并不代表郑宝荣就没办法了。 他以太子殿下口谕的理由，直接调了京城的驻防侍卫。 而关之维则是找了羽林卫。 至于徐长青，则把注意打到了锦衣卫的头上。 可不管哪一支部队的调动，在这个敏感时刻都是极其敏感的事情。 所以第一时间，赵玄机就得到了消息。 “东宫要动？” 赵玄机心头一惊。 这三支部队的调动，很难不让他产生这样的猜想。 结合李辰让人捉摸不定的行事习惯和狂妄到极致的性格，赵玄机甚至在想是不是李辰等不住，·要提前对自己动手了？ 各种猜测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但因为信息实在太少，赵玄机完全无法推算出李辰到底想干什么。 “阁老。” 赵玄机的心腹悄然出现，他径直走到赵玄机耳边，低声说道：“一号带消息回来了。” 赵玄机精神一震。 这个一号，只是个代号，指的是他安插在东宫的那个人，也是他最重要的一个探子。 平日里，只有自己的心腹才会和他接触，而如果不是大事，也不需要他传达任何消息。 但这个时候一号传来的消息，显然是大事。 而且必定和东宫的这一次动作有关。 “说。”赵玄机沉声道。 那心腹低声说道：“南郊华龙道观，那里的人被发现了，太子要求一号带兵去平叛。” ( 赵玄机的瞳孔骤然缩紧。 自己安排的人，还是被发现了。 其实对这一点，赵玄机并不意外。 毕竟东厂的本事，连他都不得不忌惮几分。 所以他把数千兵马分开安插在京城附近大大小小十几个点中，而这个华龙道观，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藏着不过一百四五十人。 赵玄机现在关心的是，李辰到底知道了多少？ 不论如何，现在被东宫发现了，这就代表着其他所有的地点都不安全了。 必须重新做打算。 见到赵玄机迟迟没说话，心腹主动问道：“阁老，是不是要让龙华道观那边的人立刻撤离？现在撤的话，还来得及。” “不能撤！” 赵玄机几乎瞬间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要是现在撤了，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东宫他们的消息泄露了？” 赵玄机沉声说道：“我们的一号去的是华龙道观，但是今天有三支部队都调动了，另外两支去的哪里？” 心腹摇头说道：“事发突然，之前谁都没有得到任何风声，所以暂时还没法查探消息。” “要不，属下现在去查一下？” 赵玄机皱眉摇头说道：“不用了，他们都在路上了，便是查出来也太晚了。” 心腹也知道自己提了一个馊主意，于是就不说话了。 赵玄机背着手走了几步，然后停下脚步，开口说道：“华龙道观的人放弃掉，然后通知下去，其他所有地点藏匿的人，全部换地方。” “尽快！” 心腹闻言心头一沉，悄声道：“阁老，那么多人，要是一次性全部换地方的话，动静不会小，很容易被东厂抓到尾巴。” 第878章 赵玄机进宫 第878章赵玄机进宫 “又是东厂。” 赵玄机冷哼一声，眸光阴冷地说道：“三宝那条老阉狗，他日必定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大行皇帝在位这些年，最让赵玄机恶心的就是搞了一个东厂出来。 若非东厂的话，他早就已经彻底把持朝政，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太子什么事情了。 最可恨的是这帮太监，对皇权忠心耿耿，几乎没有任何拉拢的可能。 以至于赵玄机这些年来有太多计划被东厂所破坏，赵玄机早就把他们视为眼中钉。 “无妨，你只管去做，老夫有办法。” 赵玄机压下心头的不耐和怒火，沉声说道：“只要京城乱起来，那么这点小动作，完全可以被遮掩过去。” 要是一群人都坐着，突然有个人站起来，那当然是醒目无比。 可若是这一群人全都站了起来，那么那个人的动作，也就显得很正常了。 让心腹下去办事，赵玄机没在家里久留，坐上轿子就去了皇宫。 搁任何一个朝代，朝臣无诏进后宫那都是想都别想的事情。 一旦发现了，那直接就是砍头的下场。 可规矩是死的，如何执行，还是看人，人嘛，看的就是权力大小。 搁赵玄机身上，很多规矩对他来说压根没有约束力。 皇宫门口的侍卫见到是赵玄机的轿子，压根拦都不拦，直接就放人过去了。 他们知道，自己拦也拦不住。 所以和以前一样，赵玄机畅通无阻地进入后宫，一直到来到凤禧宫外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 凤禧宫的人，上上下下，从侍卫到宫女、太监，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是李辰特意安排过来的。 ( 一个是为了监视赵清澜。 另一个，就是为了阻止任何想要不经过东宫就见到赵清澜的人。 比如赵玄机。 所以这里的侍卫，直接全部是锦衣卫调过来的，换了一身衣服直接就上岗，他们可不给赵玄机面子。 “凤禧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还是赵玄机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叫做是闲杂人等。 一个小小的侍卫，压根不值得赵玄机亲自出面，所以外面立刻就有手下呵斥了回去。 “大胆，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是首辅大人的轿子，你也敢拦？” 原本这样一句话，比什么通行证都好使。 可外面的侍卫却压根不买账，依然严肃地说道：“太子殿下有令，无东宫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凤禧宫，擅闯者杀。” 这话落地，便是一片兵器出鞘的声音。 坐在轿子里的赵玄机微微皱眉。 赵清澜被软禁，他早就知道了。 但是自己亲自来还进不去，他却是没想到的。 撩开了轿子的门帘，赵玄机笑呵呵地对那名侍卫说：“老夫首辅的身份不能进入凤禧宫，那么国丈的身份，总可以吧？” 那侍卫依然冷着一张脸，说道：“请首辅恕罪，若是今日卑职放您进去了，那么丢的就是卑职的脑袋，职责所在，万望海涵。” 话是客气了一些，但语气依然冷漠，态度还是坚定。 赵玄机脸上的笑容一点一滴地收敛，淡漠地说道：“老夫身为当朝内阁首富，更是国丈之尊，今日老夫便看看，谁敢拦我！？” 话说完，赵玄机径直朝着凤禧宫大门走去。 第879章 阁老客气 第879章阁老客气 赵玄机此言此举，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然而凤禧宫门外的侍卫们也有些麻了。 总不能真的抽刀把赵玄机砍了吧？ 不但不能砍，就是伤都伤不得。 无他，赵玄机的身份太特殊了。 就在侍卫左右为难的时候，一道阴恻恻的笑声传了过来。 “杂家道是谁胆敢在皇宫大内喧哗，原来是阁老来了。” 听到这声音，侍卫们松了一口气。 厂公来了。 终于不用他们做抉择了。 赵玄机脚步停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脸笑容快步走过来的三宝，淡淡道：“都说厂公日理万机，忙碌的很，但老夫才来多久，厂公后脚就追了上来，厂公还是很闲的？” 三宝仿佛听不出这话里夹枪带棒的讽刺，只是笑着说道：“阁老误会了，杂家只是给殿下跑跑腿，办点小事情，正好得了一些空，路过这边听见有喧哗声，就过来看看。” 狗屁。 赵玄机内心冷笑一声，完全不把三宝敷衍到极致的解释当话听。 这摆明了就是自己刚进皇宫的时候，那些没阻拦的侍卫上报的。 只不过这种事情，都是细枝末节，不管是赵玄机还是三宝都不会斤斤计较。 对赵玄机来说，更重要的还是进凤禧宫见到赵清澜。 “厂公，老夫已经有许多日子没有见到皇后娘娘了，甚至思念，老夫这思女之情，厂公应当能理解吧？” 赵玄机本以为三宝就是拒绝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 ( 毕竟天伦之情，那是人之常情，任何人都会理解的。 却不想三宝很光棍地摇摇头，说道：“众所周知，杂家是没根儿的太监，又如何能理解阁老的父女之情？阁老问杂家一个太监这样的问题，也未免太欺负人了一些。”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无不是面色涨得通红，那是憋笑憋的。 唯独赵玄机笑不出来。 他面色僵硬，沉声说道：“老夫要进凤禧宫！是否也要去拿了殿下的手谕才可以？” 赵玄机甚至都做好了三宝一口回绝的准备，但却不想，三宝这次还是没按常理出牌。 “可以。” 三宝回答得很痛快。 “其他人要见皇后娘娘，自然要东宫手谕，但阁老的话，就不需要了。” 说着，三宝还亲自侧身弯腰往凤禧宫的方向一引，说道：“请阁老进凤禧宫。” 这下，赵玄机有些错愕了。 眼前说话的看似是三宝，但赵玄机很清楚，三宝的每一个举动背后都是李辰在授意。 他想不通李辰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让他进了凤禧宫。 但是眼下，却不是他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深深地看了三宝一眼，赵玄机平静地说道：“多谢厂公了。” “阁老客气。” 三宝笑眯眯地目送赵玄机进入凤禧宫内。 等赵玄机的身影消失了，三宝脸上的笑容才冷下来。 “厂，厂公。” 之前的侍卫硬着头皮走上来。 “敢把赵玄机拦住，很不错。” 三宝淡淡的一句话，让这名侍卫喜出望外。 可还没等他高兴，三宝就又说道：“但赵玄机要强闯，你为什么不阻拦？不敢？” 第880章 你疯了 第880章你疯了 三宝冰冷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直接让几名侍卫的脸白了。 作为锦衣卫调过来的他们，很清楚厂公生气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你们还记得太子殿下的吩咐，是怎么说的？”三宝喝问道。 那名侍卫硬着头皮回答道：“记得，殿下亲口说过，无东宫手谕者，擅闯凤禧宫，视为谋逆，杀无赦。” “那你们刚才是怎么做的！？” 三宝骂道：“赵玄机就是在试探，真的亮出兵器，他会以身犯险？” “而你们一退，便会让人觉得你们怕了，有机可趁！最主要的是，你们违背了殿下的口谕。” 三宝呵斥一顿之后，说道：“念在你们还算忠心的份上，暂时不处理你们，换防吧，换一批人过来，这件事情若是让殿下知道了，你们这辈子别想升官。” 话说完，三宝拂袖而去。 几名侍卫面色凄惨，但不敢有丝毫抱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送三宝离开。 此刻凤禧宫内，赵玄机已经见到了赵清澜。 规规矩矩地先行了君臣之礼，然后赵玄机对赵清澜问道：“娘娘今日凤体可还健康？” 赵清澜看着面前的赵玄机，藏在袖袍中的手微微握紧成拳。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关于弟弟的一切。 这是那件事情之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赵清澜很清楚赵玄机没事不会亲自过来，而一旦来了，就是有大事。 可这一次，自己还会听他的吗？ ( 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下得去毒手的人。 那自己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还好。” 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翻滚的复杂情绪，赵清澜回答道。 说完，她摆摆手，对着伺候的宫女说：“本宫与阁老说话，你们退下吧。” 宫女们有些犹豫。 赵清澜柳眉倒竖，凤眸含煞呵斥道：“怎么，本宫叫不动你们？还是你们要在这里听一听本宫和阁老父女之间的谈话？” 几名宫女眼见赵清澜发怒了，也不敢强行留下，行礼之后默默地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目睹了一切的赵玄机才沉声说道：“看来你的日子比我想的还难过。” 赵清澜平静地说道：“我早就习惯了，父亲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赵玄机敏锐地察觉到了赵清澜话语中的疏离感，但他觉得这只是赵清澜自己这段时间受了委屈，心里有气。 “我想你帮我做件事情。” 赵玄机走上前来，对赵清澜说：“现在局势微妙，我需要让京城乱起来，而这件事情，只有你最适合做。” 果然如此。 赵清澜心中一沉，可脸上却没有泄露丝毫表情。 她抬头看向赵玄机，平静地问道：“什么事情？” 赵玄机酝酿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我有一味药，你要想办法让皇帝服下去。” 此言一出，即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赵清澜还是忍不住霍然起身。 “你要毒杀皇帝？你疯了！？” 赵清澜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赵玄机要自己做的居然是这件泼天的事。 第881章 这天下真正恐怖的人 第881章这天下真正恐怖的人 “谁说下药就是毒杀？” 赵玄机眉头紧锁，呵斥道：“这就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方式？” 赵清澜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她吸了一口气，问道：“不想毒杀，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玄机沉声说道：“我刚说过了，我想要让京城乱起来，而现在能最快达到目的的办法，就是让皇帝的病情出现反复。” “我这一味药，可以让皇帝的脉象紊乱，而且他身体如此虚弱，可能还会有更严重的情况出现，但绝对不会死。” 赵玄机盯着赵清澜说道：“而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皇帝下药的人，只有你。” “不行！” 赵清澜想也不想，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这让赵玄机觉得有些意外。 自己的女儿，虽然天资聪慧，可却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即便是当初让她嫁给皇帝，完成这张政治婚姻，明摆着要葬送掉她这一辈子，她没有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并且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话都十分顺从，从没有拒绝过。 但这一次，她却态度坚决地拒绝了自己。 赵玄机面色微沉。 这个时候，赵清澜的解释也来了。 “皇帝本就是气若游丝，随时可能驾崩，这个时候任何药用下去都是有莫大风险的，父亲你想想，万一弄巧成拙让皇帝驾崩了，这可如何是好？” 赵清澜认真地说道：“那个时候，父亲的全盘计划都会被打乱，这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 “还请父亲三思。”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说：“你觉得我会想不到这点？这个药绝对安全，不可能让他驾崩。” 但赵清澜还是摇头说：“父亲，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赵玄机这个时候终于是忍不住了内心的狐疑，他对赵清澜说：“我怎么感觉你是不愿意听我的话了？” 赵清澜撇过头去，说道：“父亲误会了，女儿从没有不听父亲的话，只是觉得这个计划太冒险了，容易弄巧成拙。” “更何况，那乾清宫严防死守，连一只蚊子都进不去，若是我去让皇帝服下了药，那么嫌疑人就是我，根本不可能逃得过去的。” 赵玄机沉声道：“再过几日，我便会发动兵谏，绝对会保你安全。” “父亲，你就能确定，皇帝没有其他后手了吗？” 赵清澜的一个反问，让赵玄机沉默下来。 “先是太子，然后是东厂和苏震霆，这些人，看似合理地出现，但其实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指向了皇帝！” 赵清澜严肃地说道：“扶持太子监国，又将东厂交给了太子，最后是拿出了当年的婚约把苏家捆绑在东宫身上，再联想苏家低调这么多年，以至于所有人都对他们放松了警惕，可如今一出现，便拉拢了大半军方的力量投靠东宫。” “父亲，你没想过吗？这一切，其实都是昏迷在龙榻上的那位皇帝布置下来的手段。” “所以女儿一直觉得，这天底下，说真正恐怖的，还是那个气若游丝，随时可能驾崩归天的大行皇帝。” 第882章 你这不孝女 第882章你这不孝女 “这么一个哪怕昏迷了一年之久的人，依然步步为营地操控着天下的局势，让父亲您的野心不得不被压缩到极致，他会不在自己身边安排下什么后手以防万一吗？” 赵清澜的一句句话，让赵玄机的脸色越发难看。 赵清澜所说的，并不是多么难以发现的事情。 赵玄机早就思考过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看似是在和李辰过招，但其实，这是一场延续至今的臣权和皇权的争斗。 真正跟自己过招的，其实还是那个躺在病床上，随时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皇帝。 可是赵玄机决心已定，他不想轻易地改变自己的计划。 更何况，现在赵玄机更多了一个坚持的理由。 他想看一看，赵清澜这个女儿，还是不是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这些，我都已经想过，但是我的计划万无一失，尽管你会有点风险，但都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 说完，赵玄机直接取出了一包药，送到赵清澜面前。 这架势，摆明了不给赵清澜选择的余地。 赵清澜看看送到自己面前的黄色药粉包，再抬头看了看赵玄机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她惨笑一声，说：“爹，为了完成你的计划，即便是我死，都没关系是吗？” 此言一出，赵玄机立刻呵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爹，弟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 赵清澜语出惊人。 “你为了不得罪文王，打算把弟弟送去给他出气，那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赵玄机的脸色狰狞难看，盯着赵清澜，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连我，在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牺牲的，对吗？” 赵清澜的质问，让赵玄机恼羞成怒。 “他的失踪，跟你有关！？” 赵清澜苦涩地说道：“我看似母仪天下，贵为大秦帝国的皇后，但是身边这些宫女，是太子的人，时时刻刻盯着我的一言一行，而外面，一切都被你控制着，又有谁会听我的？我又有什么能力把弟弟送走？” 赵玄机低吼道：“那他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 赵清澜冷漠地说：“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告诉你干什么，让你去抓他再送给文王出气么？” “爹，我和弟弟是你在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了，若是我们都死了，剩下你孤家寡人一个，便是得了这天下，又能如何？” 赵清澜痛心疾首道：“看看大行皇帝，他贵为九五之尊，全天下的权力都在他的手中，不管是谁见了他都要跪下，无数人为他山呼万岁。” “但是现在呢，倒下了之后，所有人都在争权夺利，想要从他的手上抢走任何一点点权力，他躺在那，有谁是真的关心他？” “他尚且有太子可用，可等到爹你那个时候，你又能用谁？” 这一番质问，让赵玄机彻底绷不住。 “你这个不孝女！” 赵玄机说着，扬起手就要一耳光打向赵清澜。 第883章 晕厥 第883章晕厥 赵清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还扬起了脸等赵玄机的巴掌落下来。 赵玄机的手掌高举，可终究这个巴掌是没落下去。 他看着眼前的赵清澜，说道：“你弟弟的事情，为父便是有错，你也不能因此而忤逆为父，今天的事情，你必须要做。” 说着，赵玄机动情地看着赵清澜说：“清澜，如今爹最可以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眼下到了这个局面，连你都不愿意帮爹了么？” 赵清澜看着眼前的赵玄机，非但没有半点感动，反而内心无比绝望，甚至还觉得有点可笑。 从小在赵玄机的身边长大，赵清澜太了解赵玄机了。 她知道，赵玄机的心是石头做的。 他这辈子只为了名利和权力在活着。 他之所以这样的表现，就是为了打亲情牌，让她听话。 果然是任何人都能利用的人啊。 赵清澜抬手拿过了药，在赵玄机的大喜中，说道：“你要的不就是京城乱起来吗？除了皇帝病危能让京城乱，我这皇后，也可以。” 话说完，在赵玄机惊愕的目光中，赵清澜直接打开纸包，将药粉整个倒进了嘴里。 这个过程，近在咫尺的赵玄机其实是有时间阻拦的。 但是他的手伸出去一半，又默默地抽了回来。 一直到看着赵清澜把药粉全部倒进嘴里并咽下去，赵玄机这才说：“你这又是何苦？” 药粉苦涩，又都是粉末，噎得赵清澜很难受。 ( 她没有回答赵玄机的话，只是说道：“药效需要多少时间发作？” “很快，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赵玄机回答道。 “那么请你离开吧，否则你不好解释。” 赵清澜说完，不等赵玄机说话，就拔高了音调说道：“来人，送阁老出宫。” 赵玄机的嘴角抽了一下，可这时候外面的宫女已经进来了，他即便是有话也不能说了。 “臣，告退。” 双手合拢虚抱，赵玄机行了一个臣子礼，然后离开凤禧宫。 他还有很多布置要去安排，眼下目的达成，他也的确不想留在凤禧宫了。 而赵玄机才走，赵清澜就感觉呼吸急促浑身冒着冷汗，眼前一阵阵发黑的她强撑着叫人进来。 “去东宫，请太子来。” 见那宫女还愣着，赵清澜强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呵斥道：“你们本就是为太子在监视本宫，现在首辅刚走，太子不正想知道本宫和首辅谈了什么么？还不快去！？” 那宫女颤颤巍巍地说：“娘娘，你，你的脸色好难看。” 赵清澜正要说话，眼前却一黑，人彻底地后仰倒了下去。 在昏迷之前，她最后听见的声音是那名宫女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声。 “娘娘！！！！” 在习政殿，原本还在等着抓内鬼的李辰，他没等到内鬼那的消息，却先等来了皇后突然晕厥的消息。 得知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李辰霍然起身。 “去凤禧宫，让张鹤之过来，马上！” “再传太医院所有太医立刻去凤禧宫，皇后要是出了事，本宫亲手摘了他们的脑袋！” 第884章 像是中毒 第884章像是中毒 赵清澜会出事，李辰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的确，之前赵玄机去凤禧宫，李辰是知道的。 否则三宝还真能那么巧路过遇到赵玄机？ 否则三宝敢自作主张让赵玄机进凤禧宫？ 李辰并不抗拒赵玄机和赵清澜有联系。 甚至有点乐见其成。 因为赵清澜现在的立场发生了变化，而赵玄机找她，必然是说无比重要的事情，那么自己就有希望从赵清澜嘴里知道赵玄机的下一步计划。 但这种乐见其成，却不能做的太明显，因为赵玄机这老狐狸太聪明了。 所以这一手欲擒故纵，是李辰精心安排的好戏。 只是他没想到，赵玄机前脚走，赵清澜后脚就倒了。 是巧合，还是赵玄机发现了什么，对他亲生女儿下手？ 李辰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但是却也清楚，后者同样不可能。 即便是赵玄机发现了，他也不可能亲自来凤禧宫下手。 又不是拍电视剧。 怎么可能那么演。 更何况赵清澜再怎么样，也是大秦帝国的皇后，就是赵玄机也不可能就这么下手。 但事实就发生在眼前，李辰只觉得一团乱麻，实在是找不出头绪。 就在思考的时候，前面已经到了凤禧宫。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尖锐唱喏，一地忙碌的宫女和太医全部跪了下来。 “都起来。” 李辰不耐烦地阻止了他们的行礼，扭头对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的张鹤之说：“张太医，你立刻去看看皇后的情况。” ( “是。” 张鹤之也不敢怠慢，立刻就过去给昏迷在凤榻上的赵清澜把脉。 站在床边，李辰看向赵清澜。 只见到赵清澜的面色一片惨白，是那种毫无血色的病态白，身体虚弱的她虽然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但是幅度却很小，几乎难以察觉。 李辰不懂医，但他能找得到懂医的人。 扭头一把把太医院院判抓到面前，李辰也没管这老头白发苍苍还被自己吓得两腿直哆嗦的样子，沉声道：“皇后为什么会昏迷？什么时候能醒？” 院判能感受到太子殿下内心强压的滔天怒火，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回，回禀殿下，皇后娘娘看似虚弱无比，但脉象却暴躁得如同火山爆发，但是反应到身体上，却是气血两亏的表现。” “照理来说，若是气血两亏的话，脉象一定会是虚弱无力的，但这个脉象，却是截然相反，老臣，老臣行医数十年还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实在是找不到原因啊殿下。” 听这老头说了一堆废话就是没一句有用的，李辰心头火起，呵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院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辰的耐心被消磨干净，骂道：“真是废物！” 放开了院判，李辰扭头对张鹤之问道：“张太医，你可有结论？” 这时候，跪在凤榻前把脉完毕的张鹤之转身对李辰说道：“院判之前所说的全部属实，皇后娘娘的病症实在太过奇怪，依微臣之间，这不像是病，倒像是中毒。” 第885章 给我抓 第885章给我抓 中毒！ 这两个字出口，凤禧宫内负责伺候赵清澜起居饮食的太监和宫女们脸都吓白了。 要是皇后娘娘真的中了毒，那么他们这些人可不就是第一责任人。 到时候一个都活不了。 而李辰现在却没去想追责的事情，他紧接着问道：“有解毒的办法么？” 张鹤之立刻说道：“微臣需要和其他太医商议一下，集合众人所思之长，再制定出一个方案来，殿下放心，倘若娘娘真的是中毒，那么这毒性应该不会伤及娘娘性命。” “很好。” 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的李辰立刻说道：“那么后续治疗便由你负责。” 让太医们去商量对策，李辰坐在凤榻旁边，观察了一下赵清澜的情况，依然是气若游丝的样子。 他扭头道：“凤禧宫的人，滚上来。” 几个太监宫女慌忙簇拥过来，跪在李辰脚边，一个劲地磕头。 “今日娘娘吃了什么？”李辰问。 他心中大概有数，要是中毒的话和赵玄机脱不了关系，但却也要排除其他可能。 一名宫女带着哭腔回答说：“娘娘的胃口一直不太好，今日早晨只是用了一些白米粥，倒是晌午的时候用了一些平常的糕点，然后就再无其他了。” “来人。” 李辰喊了一声。 立刻有侍卫进来听候吩咐。 “去将御膳房和凤禧宫厨房内的所有食材封存起来，让太医验毒，尤其是娘娘今日吃过的食物，有剩下的全部拿去验毒。” ( “还有凤禧宫伺候的这些人，全部带下去一一审问。” 下完令之后，李辰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整个京城范围内严查，特别是那些会用毒的人，从郎中带江湖人士，只要会用毒，全部抓起来查！绝对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随着侍卫的应声，东厂锦衣卫、羽林卫倾巢出动。 原本平静的京城，瞬间沸腾。 而这个时候，赵玄机刚刚回到府中。 他立刻就接到了皇宫里几乎是追着他脚步传来的消息。 皇后晕厥，疑似中毒，太子大怒，全城严查。 十六个字，让赵玄机抚掌而笑。 “好，好，总算是乱起来了！” 赵玄机没有犹豫，立刻让心腹马上开始转移自己藏匿起来的人手。 务必尽快。 整个京城，到处都是办事的锦衣卫和羽林卫，有东厂的情报支撑，京城几乎所有郎中全部被带走审查，一些会用毒的武林人士也没能幸免。 起初还有武林人士反抗，可被锦衣卫和羽林卫乱刀砍死几个之后，意识到朝廷这是动真格的，那些大侠们全老实了下来。 只是短短几个时辰，就有数百人被带走调查。 而此时，一直坐镇凤禧宫的李辰也等来了三宝的消息。 “殿下，徐长青、郑宝荣和关之维三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是，有点蹊跷。” 坐在凤禧宫中，李辰面无表情地问：“什么情况？” 三宝表情诡谲，说：“除了关之维负责的华龙道观之外，徐长青与郑宝荣所负责的两处地方，全部扑空了。” 第886章 真不怕本宫拧了你们脑袋? 第886章真不怕本宫拧了你们脑袋？ 两个扑空了？ 这个消息让李辰着实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这三个点若是有一个扑空了，那么这个扑空的点大概率就是内鬼。 而若是三个全部扑空，那么只能说可以排除其他所有人的嫌疑，内鬼必然在这三个人里面。 但是现在却是李辰之前没考虑到的两个扑空，一个成功的结果。 三宝微微俯身，凑在李辰耳边说道：“殿下，此事有点蹊跷。” “是蹊跷。” 李辰冷笑一声，说道：“赵玄机太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太过小心谨慎，结果却多此一举。” 不等三宝发问，李辰便说：“去，把关之维祖宗十八代的资料全部拿来。” 三宝心中一凌，他知道殿下已经有了内鬼的猜测人选。 大概率是关之维没跑了。 “奴婢遵命。” 三宝匆匆而去。 李辰才起身，张鹤之便过来了。 “殿下。” 行礼之后，张鹤之说道：“刚才臣等用了一些比较温和的解毒药，眼下娘娘已经暂时苏醒了，娘娘说要见殿下。” 李辰立刻走向凤禧宫寝殿。 寝殿内，伺候的宫女站在一边，连时时刻刻观察着赵清澜病情的太医们也起身后退了，留下空间给李辰赵清澜说话。 李辰龙行虎步，来到凤榻边，坐在床沿看着依然很虚弱的赵清澜。 赵清澜见到李辰，刚要说话，听见的却是李辰的责备。 ( “怎么这么不小心，说中毒就中毒了？” 赵清澜到了嘴边的话顿了顿，她看着李辰，说：“是我自愿的，你信吗？” 李辰眉梢一跳，说道：“大概能猜出来。” “赵玄机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倒下了，这事跟他没关系那是说给狗听，狗都摇头不信。” “可赵玄机这样的人，要是强行逼迫你服毒，一来是没理由，二来即便是有理由一定要这么做，但也不会用强的，太掉档次了，他会用其他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自己服毒，做到这一点对他来说不难。” 赵清澜轻声说道：“你真的很聪明。” 这句话才落地，她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一阵咳嗽来得凶猛，她整个人都颤抖着蜷缩成一团，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 李辰见状来不及说话，赶紧俯身将她抱起来，让她趴在自己手臂上，身体前倾将喉咙里的异物咳出来，另一只手不断地拍打着赵清澜的后背以防止她被呛得背过气去，然后扭头呵道：“你们还不过来看看！？” 一大群太医呼啦啦地围上来，可不等他们有什么动作，赵清澜张嘴哇的一下就吐出一口发黑的淤血在李辰手上。 李辰的手掌，被这一口还温热的淤血吐的满手全是，发黑的血液，在寝宫弥漫着的药味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辰盯着那帮太医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了？皇后都醒来了，可居然还吐血了，你们这帮人是真的不怕本宫拧了你们的脑袋！？” 第887章 他疯了? 第887章他疯了？ 李辰的话把这一帮太医吓得够呛。 张鹤之不敢犹豫，立刻跪在地上挪到床榻前，以丝巾覆盖在赵清澜的手腕上，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搭在丝巾上面，隔着丝巾为赵清澜诊脉。 李辰见状也暂时压下了怒气，冷着一张脸等张鹤之给结果。 片刻之后，张鹤之收回手对李辰说道：“殿下，刚才娘娘吐的这一口是淤毒之血，不但没有问题，反而是好事，把体内的淤毒吐出来，证明之前的药已经起了作用。” “敢问娘娘，现在是否觉得呼吸通畅，轻松了许多？” 赵清澜虚弱地说：“不错，的确比之前舒服一些。” 李辰扭头朝着赵清澜看去，见她虽然脸色还是不好看，却总算有了一抹血色，心中怒火这才稍微平息一些。 张鹤之硬着头皮说道：“殿下，现在虽然药已经起了药效，但毕竟中毒容易解毒难，娘娘的身体还需要精细地调养才能缓慢恢复，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让娘娘好好休息，不得轻易打扰。” “你这段时间就留在凤禧宫为皇后解毒调养，太医院里你看需要谁留下做帮手的就一起留下。” 说完，李辰扭头看着太医院那帮太医，说道：“皇后的病，由张鹤之主持诊治，你们无条件配合，调养的好了，人人有功，要是出了岔子，砍了你们全部的脑袋都不够恕罪的，听到了？” 太医院的太医们哪敢有二话，慌忙磕头表示明白。 ( “行了，其他人都出去，本宫与皇后说两句话。” 等寝宫内的人都离开之后，李辰把赵清澜扶好躺在凤榻上，嘱咐道：“太医的话听到没？这段时间你就多休息，其他的事情不用管，想管也管不上，身体恢复健康才是正事。” 任由李辰摆弄，赵清澜怔怔地看着他忙活着为自己盖好被子，还很细心地掖上了被角，只是显然李辰并不习惯做伺候人的事情，被角塞成一团压在身下，让赵清澜感觉有点不舒服。 自己舒展了一下被子，赵清澜才轻声说：“你不想知道我和他说了什么？” “无非就是给我找麻烦呗。” 李辰笑道：“难不成叙旧还能叙出毒来？” 赵清澜抿了抿嘴唇，然后说道：“这份毒药，原本是他让我给皇帝吃的。” 李辰手里的动作一顿，然后淡淡道：“他疯了？” “你的反应和我当时如出一辙。” 赵清澜的表情平静，眼底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她说：“这份毒药，其实并不能毒死人，只是会让中毒者血脉紊乱，甚至进入假死的状态，他这么做，是想要让京城乱起来，他似乎是想要趁着京城起来去做什么事情。” “皇帝并就体弱，随时可能驾崩，一旦让他服了这份毒药，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敢去赌，所以我就自己用了。” “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你既满足了他的要求，也能避免直接杀死我父皇的风险？”李辰打断了赵清澜的话，说道。 第888章 你可以让他滚的 第888章你可以让他滚的 点点头，赵清澜轻声说：“我没有其他选择。” “不，你有。” 李辰凝视着赵清澜的眸子，说：“你可以让他滚。” 赵清澜还当李辰有什么良方妙计，听到这话，她顿时扭过头去。 果然，不能对这个人抱有什么期待的。 “他要京城乱起来，是要做什么？”李辰问道。 “不知道。” 赵清澜摇摇头，说：“他没说，我没问。” 李辰了然，这很符合赵清澜的性格。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着，李辰起身打算离开。 只是这时候，赵清澜又开口叫住了他。 “他已经忍不住了，也没有办法再等了，很可能在近期就会动手。” 李辰脚步顿了顿，说：“你只管调养好你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事情，我会解决。” “解决完了之后呢？” 赵清澜突然问，“我是不是一辈子就被困死在这里了？” 李辰转头看着赵清澜。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出去？” “我是说你赢了的话。” 李辰好奇地问：“放着一国之后的位置不坐，你要去哪里？” “一国之后，听起来荣华富贵到了极致，但你觉得我在乎这些东西吗？” 赵清澜自嘲一笑，然后低眉说：“青灯古佛就好。” “想出家？”李辰挑起眉毛，说：“大秦立国三百六十多年，还没有皇后出家的先例，你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在你手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你有很多办法，比如假死，比如让你父皇下一道废后的诏书，我都可以顺水推舟地离开皇宫。” ( “不可能。” 李辰摇摇头，说：“想都别想，我不会让你走的。” 赵清澜咬牙，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蹿了上来，气道：“那个时候，你已经赢了天下，还把我困在这里有意思？” “天下，何止是赵玄机这么一个贼？我要对付的人和事还很多。” 李辰淡淡道：“更何况，能不能赢，都是未知数，你这个老爹的本事，我是越看越心惊，他藏的可深着呢。” “到时候再说吧。” 李辰摇摇头，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刚打算要走，想想又不放心地扭头对赵清澜说：“你可别整点幺蛾子出来，你弟弟还在我手上，你想让他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你就要听我的。” 赵清澜怒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还会拿他威胁我！” “谁让你有这么一个好弟弟，而你那个好弟弟，又有你这么一个好姐姐呢，既然威胁好用，我干嘛不用？这也是为了给你减少麻烦，免得你分不清三四五六，做出点让我不爽的事情，到时候你弟弟吃苦头，你心里难受，对大家都不好，是不是？” 话说完，李辰人就溜了。 果然，赵清澜的怒骂声紧追着他就跟了过来。 “你卑鄙无耻！给我滚出！我不想再看到你！” 靠，骂起人来中气十足，看来这毒确实中的不太深。 从凤禧宫被骂出来，李辰没管那帮满脑门子官司还在研究怎么尽快解毒恢复皇后娘娘凤体健康的太医，直接就回了东宫。 凤禧宫的事情摆平了，可外面的风波却才刚起。 第889章 抓到鬼了 第889章抓到鬼了 刚回到习政殿，之前李辰要三宝搞的关之维的资料，也已经全部被送了上来。 因为足够详细，所以资料内容很多。 李辰也不嫌麻烦，一点一点地亲自翻看过来。 这是他手底下第一次出现内鬼，不管是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还是给他自己一个交代，李辰都要务必把这件事情办得干干净净，让人无话可说。 “关之维，大行七年的科举进士，不过因为家里有一些资产，所以走了门路花了点钱，提前排队后补到了一个知县的位置，然后就从知县的位置一路干了上来。” “十二年的时间，他从一个小小的知县一路干到了工部右侍郎的位置，可以说是速度很快了。” “从历年的考核来看，关之维为官的优点是勤恳务实，虽然在政绩上并没有太突出的表现，却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总是能办的很踏实，而这种官员又是上司最喜欢的，所以他的考核都算是漂亮。” “从家人方面看，关之维的父母已经于三年前陆续去世，其余兄弟姐妹还有三个，各自已经成了家，平日联系并不多，也都有各自的生活和家业，只是都不算富裕，关之维还在把父母赡养送终之后，还是会经常接济他们一下。” “他家人的资料我们也调查了，做的都是正常事情，并无什么出格的，也没有利用关之维的权力享受到什么好处。” 三宝的介绍中，李辰看完整个调查报告。 ( 他抬起头对三宝说：“你发现了什么问题没有？” 三宝摇头说道：“并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李辰平静地说道：“就是太正常了。” “太正常，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三宝有些匪夷所思。 李辰解释道：“你说，大秦官员的俸禄如何？” 三宝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其实，其实是有些少了，寻常官员，靠着俸禄勉强养活一家四口，若是再多，就有些捉襟见肘，倘若运气差一些，家里人再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可能还要借银子才能渡过难关。” 李辰点点头，三宝是东厂的厂公，而东厂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抓官、杀官。 连三宝都这么说了，可见大秦帝国的俸禄制度对官员们有多不友好。 只不过，现在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 李辰顺着三宝的话说道：“不错，关之维的考核都是优秀，而且也没有任何贪污的情况出现，那么他这些年，又是赡养父母送终，又是给自己的几个兄弟姐妹补贴家用，他的钱哪里来的？” 此言一出，三宝立刻皱起眉来。 作为东厂厂公，他最敏感也最拿手的便是这些事情，所以李辰只是提了一个头，他就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按照正常来说，关之维的俸禄要养活这么多人是绝对不够的，便是现在官居工部右侍郎，也是捉襟见肘，更不要说以前他的官级更小的时候，那俸禄就更少了，而那时候，他父母还没有去世，也还需要他花钱养着的。” 第890章 本宫亲自走一趟 第890章本宫亲自走一趟 “没错。” 李辰手指点了点桌面上厚厚一叠的资料，说道：“钱，就是他最大的问题。” 三宝皱眉说道：“寻常贪官贪钱，要么就是贪墨公款，要么就是收受贿赂，贪墨公款这一条，关之维基本可以排除，因为太好查了。” “而事实证明，关之维所主管的衙门，也的确没有出现公款亏空或者被贪墨的情况，就是有，也是其他人干的，和他没有关系，这一点东厂都是有记录在的。” “那么剩下的就是收受贿赂，可只要是受贿，就一定有人行贿，既然是行贿，就肯定涉及到了权钱交易，但这么多年，关之维的官一直在升，调换的衙门也不少，并没有徇私枉法的事情。” 李辰淡淡道：“所以这个给他钱的人，一直都养着他，目的不是为了他手中有的那点权力，而是投资，放长线，钓大鱼，说不准有一天就用上了，而这一天，还真来了。” 三宝闻言立刻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他杀气腾腾地说道：“殿下，奴婢这就去拿人？” 关之维的事情，他自己并不知情，所以现在三宝出手去拿人，肯定是一拿一个准，神仙都跑不了。 但这个时候，李辰却停顿了一下。 “罢了，本宫亲自走一趟吧，去他家。” 三宝觉得李辰其实完全没必要亲自走一趟，而且还是去关之维的家里，徒增冒险。 但李辰已经决定了，他就不会也不敢去质疑李辰的决定。 ( 李辰起身，由三宝安排，不过是半个时辰，他已经到了关之维的家门口。 看着眼前很寻常的小院子，正门门匾上写着的关府二字，李辰对着身边的三宝笑道：“本宫去过徐长青的家里，比这还要气派一些，谁能想到这关之维才是真正的鬼？” 三宝也是附和道：“奴婢以前抓贪官的时候，很多贪官过的都很清贫，他们贪了钱也只敢藏起来而不敢用，一直到最后被抓，也只能哭喊着求饶，那些贪来的银子非但没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反而让他们日夜提心吊胆，最后还不少人因此丢了性命，也不知道是何苦来哉。” 李辰笑了笑，没接话，给了三宝一个眼神，三宝心领神会，立刻去敲门。 老旧的门环撞击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三宝很讲究，只是不疾不徐地敲了两下。 一般很多人敲门都是连续急敲三下，这其实是不对的。 在古代，只有报丧才会急敲三下门，若是乱敲的话，是会被人乱棍打出去的。 两下敲门之后，很快有个小厮过来开门。 “二位是？” 三宝平淡地说道：“劳烦禀告你家主子一声，有老友相见。” 那小厮显然习惯了自家府上经常来人求见，他立刻说道：“我家老爷不在家，就是在家也不见客，二位请回吧。” 三宝饶有兴趣地说道：“你家老爷规矩这么严？” 小厮皱眉说道：“你们到底是谁？若是有事，便留下姓名来，等我家老爷回来了我会禀告的。” 正说话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是关之维的轿子到了。 第891章 取字 第891章取字 关之维身为朝廷工部右侍郎，再怎么清贫，一顶轿子接送上下班的福利是朝廷给的，所以这一点不会省。 只是当关之维从轿子里钻出来，抬头看到站在自己家门口的李辰和三宝时，脸上的震惊溢于言表。 “殿，殿下！？” 关之维在震惊过后，赶忙小跑过来就要行礼。 李辰摆手说道：“本宫常服出宫，不用多礼。” 关之维硬生生地把弯到了一半的腰给挺了回来，对李辰困惑地问道：“殿下来微臣家里是？” “做客，关大人不欢迎？”李辰笑眯眯地说道。 关之维一脸受宠若惊，赶忙说道：“这是微臣的荣幸，微臣高兴还来不及，开门，快开门！开正门！” 关之维一声令下，整个关府一片鸡飞狗跳。 李辰常服出来，摆明了不想摆太子的架子，所以关之维也没和家里人说他的身份，可这并不妨碍关家人对这位自家老爷毕恭毕敬客气对待着的年轻男子心生敬畏。 李辰跨入关府，发现院子不大，里面的陈设也都很一般。 “本以为徐长青家里算是清贫的了，你家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啊。” 李辰看了看因为太过老旧而有些褪色的家具，说道。 关之维的表情有些尴尬，忙说道：“微臣不在意这些的，粗茶淡饭，饱腹即可，家具桌椅，能用亦行。” “是吗？” 李辰似笑非笑地应付了一句，看到一个四五岁扎着冲天辫的小娃娃，感觉有趣，便摸了摸这小娃娃的冲天辫，道：“你儿子？” ( 关之维满脸宠溺，说：“回殿下，正是犬子。” “微臣成家多年，却始终不得子嗣，前些年内人才怀上，有了这么唯一一个孩子。” “不错。” 李辰点点头说道：“老来得子，也算是一件幸事。” 关之维还是弄不清李辰突然上自己家里的目的，只不过话到了这里，他眼珠子一转，突然说道：“殿下，微臣有一事相求。” “讲吧。” 李辰还在逗弄着这小娃娃，没想到关之维长得不怎么样，这儿子倒是粉雕玉琢怪可爱的，而且年纪小，也不知道敬畏，和李辰互动得笑嘻嘻的，让李辰感觉比大人有意思多了。 “犬子虽有了大名，但字还没取，殿下开恩，可否赐个字？如此既是微臣邀天之幸，更是关家之福，犬子之福。” 听到关之维的请求，李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倒是会顺杆爬。” “他大名叫什么？” 关之维见李辰没拒绝，顿时大喜，连忙说道：“犬子大名山岳，关山岳，微臣希望他性格沉稳厚重，如同山岳，可以有一番作为。” “关山岳。” 李辰回味了一下，点头道：“这名字不错。” “至于字的话。” 李辰话锋一转，笑道：“今日我在你这里用晚饭，吃过饭，我便给这孩子取个字，算作是饭钱了。” 关之维喜出望外，慌忙说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微臣这就去吩咐下人，不，让贱内立刻做饭。” 第892章 都坐下一起吃 第892章都坐下一起吃 关之维亲自操持，夫妻俩一同上阵，一桌饭菜很快就被做了出来。 看得出来，关之维是花了一些本钱的，上桌的都是难得的好菜。 这边酒桌布置完毕，关之维恭敬地请李辰去入座。 李辰坐下之后，关之维便打算让人抱着儿子下去。 古代规矩，女子和孩子是不能上桌吃饭的。 要等客人吃完走了才可以。 李辰却主动开口说道：“把你夫人和孩子都叫来，你们一家人一起陪我吃。” 关之维有些错愕。 他觉得今天李辰对自己好的过分了。 但李辰提要求了，他当然不会拒绝，于是立刻派人又把自己夫人和孩子叫了回来。 关之维的妻子是个风韵犹存的女子，长得并不难看，还挺有味道，只是羞涩腼腆，估计也是从关之维嘴里提前知道了李辰的身份，所以表现得战战兢兢，说话都说不利索。 倒是那孩子，似乎很喜欢李辰，一个劲地往李辰身上靠。 关之维呵斥了两句，李辰笑着摆摆手，对这孩子异乎寻常的宽容。 至于三宝，李辰坐着吃饭的地方，他是没位置的，要时时刻刻地站在李辰身后伺候着。 李辰不说，关之维当然也不会邀请三宝·。 若是李辰不在，那么三宝身为东厂厂公，地位当然比他要高一些，可李辰在，三宝本质上就是个奴才，奴才又怎么能和主子同桌而坐。 一桌饭菜，吃了一会，李辰放下筷子。 他这一放，关之维夫妻立刻放下了筷子。 ( 唯独那懵懂不知的孩子还在抱着个猪蹄猛啃。 “关之维，你给本宫做事多久了？”李辰问。 关之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足有一年多八个月了。” 李辰点点头，说：“本宫接监国之权也不到两年，你给本宫效力一年八个月，不短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你也算是有功劳有苦劳，许多事情办的不错，本宫都看在眼里。” 关之维立刻起身说道：“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本就是微臣的本分，亦是福分。不敢谈功，殿下折煞微臣了。” “坐下，坐下。” 李辰指了指关之维的座位，说：“今天来是跟你拉拉家常的，不用那么拘谨。” 关之维笑了笑，赶忙坐下。 只是李辰的下一句话，惊得关之维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本宫是个念旧的人，更是看得清下面的人谁在认真给本宫办事，谁在敷衍，在本宫看来，你与徐长青都是很早的时候就跟着本宫了，做事情都算是勤恳刻苦，日后，是少不了荣华富贵的。” “但可惜，有人就是等不到那个时候。” 关之维抬起头，面色惨白的他强颜欢笑道：“殿下，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李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这酒不错，但本宫却尝不出是哪里的酒？” “回殿下的话，是，是我自酿的。” 关之维的夫人小心翼翼地说：“每年我都会摘一些桂花酿酒。” “嗯，难怪有一些桂花香味。” 李辰赞了一声，然后转头面向被自己刚才那句话吓得不轻的关之维，温声道：“赵玄机给了你什么好处？” 第893章 招供 第893章招供 呼吸急促，心脏狂跳。 虽然如今入夏，天气越发炎热，但晚上的京城其实还算是凉爽。 可关之维的额头却有冷汗渗出，他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说：“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微臣忠心耿耿。” “关大人。” 一直守在李辰身后的三宝开口了。 他阴恻恻地说：“事到如今你还狡辩就没意思了，殿下亲自来一趟，是给了你一个体面的选择，刚才提起关大人给东宫效力的时间，便是告诉了关大人，殿下还是念着这一份旧情的，希望你不要白费了殿下的一片好意。” 关之维表情僵硬，身体在颤抖。 他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三宝见李辰没开口，便继续说道：“关大人可还记得让你去执行平叛的任务？” “当然记得。” 关之维强笑道：“任务完成的很圆满啊。” “就是太圆满了。” 三宝冷笑道：“不只是你，徐长青和郑宝荣都接到了一样的任务，只是你们三个人的目的地不同而已，可他们两个人去都扑空了，唯独你去的地方收获满满，关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那也不能认定我是内鬼！”关之维突然喊道。 “关之维！” 三宝仿佛失去了耐心，冷声道：“你还怀揣着侥幸心理？杂家会冤枉你，殿下还会冤枉你吗！？” “你得到了消息立刻就告诉了赵玄机，而赵玄机为了以防万一，把所有人都转移了，但就是因为要保护你，所以唯独留下了你要去的那个地方的人，用那些人的性命来保证你的安全。” ( “可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想到正是这么做，才让你暴露出来。” “你和赵玄机，都没有料到我们手上已经掌握了很多个他藏匿叛军的地点吧？所有地点都换了人，唯独你去的华龙道观人赃并获，你怎么解释？” “还有，这么些年来，你的俸禄才多少，养活一家老小，给长辈送终，还有余钱支援你的兄弟姐妹，大秦官员的俸禄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 三宝说的越多，关之维的脸色就越难看。 最后，三宝冷笑一声，说：“殿下今日来，就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你若是再怀揣着侥幸心理而狡辩，别怪杂家对你用东厂的手段了。” 东厂的手段，懂的人都懂。 不懂的人，也没必要懂。 关之维很懂。 所以他当场就跪下了。 “殿下，殿下恕罪啊殿下！！！” 关之维痛哭流涕，脑袋不要命一样往地上砸，他声泪俱下地说道：“微臣早在还是进士身份的时候就收了赵玄机的资助，那时候本以为不算什么，因为所有进士都会得到这样一份资助。” “可谁知道，这份资助随着微臣入朝为官，官职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多了，微臣也想过拒绝，可是赵玄机不肯，甚至让人威胁微臣，收了一次是死，收了一百次也是死，微臣没办法才收下的。” “其实微臣内心也很惶恐，很想脱离这一切，但是大错已成，微臣实在是没办法。” 第894章 聒噪 第894章聒噪 听到这些话，关之维的妻子就算是再怎么妇道人家也知道自家老爷闯下了大祸。 她啊的一声惊叫，立刻就跪在关之维身边，一起给李辰磕头求饶。 而父母的异样，让李辰身边的关山岳猪蹄也不啃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顿时，磕头声、求饶声还有孩子的哭声，嘈杂无比。 三宝一声夹杂着内力的冷哼，瞬间把所有吵闹声都压了下去。 “聒噪！” 三宝冰冷道：“在殿下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紧接着，三宝对关之维厉声问道：“你到底给赵玄机提供了多少消息？” 关之维胆战心惊地说：“其，其实没多少，一般赵玄机很少跟我要情报，特别是我进入东宫之后，他就更小心谨慎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希望我走到殿下身边成为心腹，然后利用价值最大化。” 三宝的面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然后他看向李辰。 该说的，该问的，他都说完了问完了，下面就是李辰这个决策者做决策了。 李辰这才正眼看关之维。 在李辰没有丝毫感情的注视下，关之维低下头，满脸悔恨。 良久，李辰的声音传来。 “你之罪，当死。” 关之维如遭雷击。 旁边的女人更是吓得昏死过去。 看了一眼身边眼泪汪汪，连哭都不敢哭的小孩子，李辰说道：“不过本宫说了，念在你有功劳有苦劳的份上，你自己去死，你们关家的血脉可以留下来。” “你让本宫给你儿子取个字，字本宫想好了，就叫慎行。” ( “谨言慎行，以免后悔终身。” “关山岳，字慎行。” 李辰最后摸了摸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变的小慎行的脑袋，看都没看关之维一眼，站起身对三宝说道：“你来执行，从今以后，慎行便由你带在身边亲自抚养，做你三宝的干儿子。” 三宝不知道李辰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他只需要执行就是了。 “奴婢遵命。” 点点头，李辰扭头边走。 由始至终，没看关之维一眼。 身后，传来关之维的嚎啕大哭。 夹杂着后悔、感激、痛苦、恐惧，复杂得让人说不清。 虽然抓出了内鬼，过程也还算是顺利，但李辰的心情并不好。 他没坐轿子或者马车回去，而是背着手顺着街道走去东宫方向。 后面的锦衣卫跟着很多，但没有人敢上来打扰。 也就是过可片刻，三宝抱着关山岳追上来了。 “处理完了？”李辰问。 “处理完了。” 三宝点点头，说：“夫妻俩一起上的路，他们自己要求的，也没吃什么苦头。” “嗯。” 李辰应了一声，然后说：“你是不是有很多疑问，比如本宫为什么饶了这个孩子，没斩草除根，又比如为什么不干脆把关之维留下来，坑赵玄机一把？” 三宝立刻答道：“殿下的心思，奴婢猜不到，也不敢猜。” 看了三宝一眼，李辰不冷不热地说：“所以说孤家寡人，孤家寡人，真正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的时候，就是孤家寡人。” 三宝面皮一紧，这话他也不知道怎么接，也不敢接。 第895章 陆地神仙 第895章陆地神仙 见三宝就是个死猪的德行了，李辰也不强求。 或许正是三宝这样的性格，他才能安稳至今。 今天自己心绪有点起伏，才希望三宝说一些真心话，可倘若真说了，自己来日还能对他有这份信任么？ 君心难测，有时候李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不要说旁人。 今天他需要三宝说几句真心话，可明天回想起来，可能就会觉得不爽了。 李辰都替三宝感觉累。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 君臣君臣，还是分的清一些才不会乱。 背着手走在人流中，李辰说道：“留着关之维反坑赵玄机一把，这样的办法对别人能用，但对赵玄机就没用了。” “今天我们是利用了赵玄机不知道我们掌握他那么多藏兵地点的优势，加上时间紧迫，才让他露出了破绽，可等事情平息之后，他知道了徐长青和郑宝荣那边的目的地同样是他藏兵的地方，立刻就会反应过来的。” “我们能从唯独华龙道观有人这一点推断出关之维是内鬼，赵玄机也可以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反推，这并不难。” “所以为了抓这个内鬼，我们其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至少那些已经掌握的地点，现在全部不能用了，但是，值得。” 在最后两个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李辰看了一眼被三宝抱在怀中，不知道被使了什么手段正在昏睡中的关山岳，平淡地说：“至于这个孩子，其实真正说起来，最好的还是斩草除根，本宫最烦的就是什么为父报仇隐忍十几年二十几年最终手刃仇人这种烂俗桥段了。” ( “但你说本宫动了恻隐之心也好，妇人之仁也罢，这个孩子，就先留着吧，本宫要走了你一个干女儿，就还你一个干儿子，你好好教导他。” 三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奴婢一定会好好教导的。” 李辰不再说话。 三宝抱着孩子落后半步距离，亦步亦趋地跟着。 更远一些，则是远远吊着的锦衣卫们。 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李辰心情好了不少，他现在把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事情上。 关之维死了，那么就需要有人顶替上去，这个人选谁来合适？ 正思考着，一声佛号，穿透嘈杂人声，精准地送入李辰耳中。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可否留步？” 李辰抬起头，面前赫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袈裟破破烂烂，但一脸和善，笑容憨态可掬的老和尚。 大秦帝国重道抑佛，虽然还没到杀佛的地步，但和尚依然不太受待见，因此路上很少出现和尚，多半藏在深山老林或者偏僻的地方修佛，这京城大街上出现个老和尚，就更稀罕了。 李辰还未开口，他身后的三宝突然走上前来挡在他身前。 紧接着，李辰就听见三宝的声音传来。 “殿下，高手，很厉害的高手。” 得，能让三宝如此反应的，想都不用想了，陆地神仙境。 这还是李辰第一次接触到活生生的陆地神仙境，还是个和尚，有点意思。 第896章 佛留心中 第896章佛留心中 “你让开，本宫会会他。”李辰示意三宝退下。 三宝全神贯注地戒备，死死盯着对面那不急不缓，从容和善的和尚，语气却有些犹豫：“可是殿下......” “现在他要杀本宫，你拦得住？” 李辰的问题让他哑口无言。 半步陆地神仙境和完全的陆地神仙境，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层次，从这和尚虚无飘渺，近乎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的状态，让三宝完全无法锁定对方。 同时出于自身直觉，三宝能感觉得到，这个距离之下，对方全力出手，自己别说救下殿下，就是自身都难保。 三个呼吸之内，对方可将自己这一行人杀干净。 很恐怖，但却是事实。 于是三宝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地后退。 李辰背负双手，看着对面穿着破旧，却有一股超然出尘气质的老和尚，悠然道：“有事？” 老和尚单手合十，微微躬身说道：“阿弥陀佛，施主......” “别叫我施主。” 李辰抬手，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一位走到哪都要被人无限尊崇的陆地神仙的话。 “施主即檀越，梵文音为陀那钵底，又作布施家，即施予僧众衣食，或出资举行法会等之信众，更是你们出家人对施舍财物给佛寺之人的称呼。” “我从未布施过出家人，亦未捐赠过佛寺，更不曾出资举行过法会，也非佛教信众，故此这一声施主，是你叫错了。” 李辰的话非但没让老和尚生气，反而引得他眼睛一亮，说道：“施主惠施五功德，一名闻四远，众人叹誉、二若至众中，不怀惭愧，亦无所畏、三受众人敬仰，见者欢悦、四命终之后，或生天上，为天所敬或生人中，为人尊贵、五智慧远出众人之上，现身漏尽，不经后世。” ( “如此五功德，施主尽皆满足，此为施主之一，即天命非凡，与我佛有缘。” “我佛门接受信众捐赠，所累香火功德，亦是福报，故此对布施者尊一声施主，此为施主之二。” “因而，不论前者或是后者，皆是佛缘。我佛普度众生，众生皆苦，入我佛者，享佛慈悲，并无二致。” 李辰挑眉，有些不耐烦了。 “和尚，有事你说事，没事就让开，我没有兴趣做你佛门的施主，也不想跟佛门打交道，懂吗？” 老和尚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而后说：“施主，纵然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却始终不比登上西天极乐。” 李辰眯起眼睛说道：“你说我享尽了人间富贵，还在这里拦着我，那么就是知晓我身份了，既然知晓我身份，还劝我去登你的西天，你知道不知道凭你这句话，我可以让大秦国内所有寺庙不存片瓦？” 而身后的三宝，也因这句话而怒火沸腾，周身杀气澎湃，如海浪翻滚，只是这一道道狂猛的气劲冲到老和尚面前时，却如同掉入了另一个时空一般，毫无痕迹地消弭于无形。 老和尚低眉顺眼，唱一声佛号，说道：“砖瓦所供，乃佛祖于人间行走，说到底不过是泥胎塑像，毁了也就毁了，佛留心中，却是毁不去的。” 第897章 老和尚，你破嗔戒了 第897章老和尚，你破嗔戒了 “好一个佛留心中。” 李辰冷笑一声，说道：“那么就试试看吧。” “三宝。” 听到李辰召唤，三宝的皮肉都紧了紧。 话到这份上，已经是话不投机，太子爷现在叫自己，摆明了是打算下令让眼前这老和尚体会一下皇权的恐怖。 没错，李辰还真打算让这个老和尚见识见识什么叫封建制度下君权无上的滋味。 有着数千年的历史经验总结，李辰很清楚任何政权对宗教的处理都要小心谨慎。 别说佛教和道教这两大华夏最大的宗教，就是那些土司喇嘛，作为分支宗教都能拉起一大帮信徒来搞出一个神国的伪造反概念。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李辰不想跟这两个宗教打交道。 无他，难缠。 至于白莲教那种伪宗教伪信仰，是另一码事。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目的不明的老和尚找上了门，必然是有事，李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软弱。 对付他们，一旦软弱了一次，那么就会被骑在头上，李辰绝对不能忍受任何权力凌驾于自己的君权之上。 所以他干脆下令道：“传令下去，明天开始，所有锦衣卫见一座庙就拆一座庙，每天拆足一百座庙，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这泥塑雕像的寺庙，有多少能够给本宫拆的。” 不自称我而自称本宫，代表李辰现在是以大秦帝国皇太子的身份下的正式命令，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这一点，对面那老和尚敏锐地捕捉到了。 ( 他始终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怒容。 毕竟眼前这年轻男子的身份非同寻常，若是真的执行下这条命令，就是大秦佛门的灭顶之灾。 “殿下！” 不等三宝开口接令，老和尚就断然开口道：“我修佛之人苦心问禅数十载，讲究积德行善而不管俗世红尘，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老和尚，你动了嗔念了。” 李辰淡淡道，此刻的他居然比老和尚更专业，“佛言嗔恚之人不知善，不知非善，不观罪福，不知利害，不自忆念，当堕恶道。你自身尚犯了嗔戒，又谈何普渡？” 老和尚雪白的眉毛一抖，唱一声佛号压下内心翻涌情绪，对着李辰行一礼，声音语气恢复平静，说道：“殿下言之有理，贫僧受教。” 似笑非笑地看着服软的老和尚，李辰说道：“本宫时间不多，你要是还在这插科打诨，本宫可没功夫奉陪的。” 老和尚见状也不再打谜语，他直接说道：“佛门愿鼎力支持殿下，但请殿下给佛门一个发扬香火的机会。” 眼见这前一刻还口口声声佛留心中不怕泥塑雕像被毁的老和尚现在想要发扬香火，李辰只觉得这些秃驴实在虚伪的紧。 但由此也可以见到，佛门的传承，在大秦帝国究竟艰难到了什么地步。 但李辰看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宗教，开始插手帝国权力核心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面色微沉，李辰说道：“佛门从来不问政事，今天，你们哪来的胆子敢在本宫面前说全力支持的话？或者说，若是本宫不答应，你们便支持别人去？” 第898章 宗教 第898章宗教 坦白地说，连三宝都觉得自家太子爷的态度属实有点咄咄逼人。 可那老和尚在起初动了嗔怒之后，仿佛就没了半点脾气，此时依然是很好说话的模样，他道：“殿下乃是众望所归的正统，佛门只求一条活路，不求参与世俗权力，还望殿下见谅。”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他对宗教没有半点好感，但是并不妨碍他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力量，来巩固自己的统治。 更何况，赵玄机还没铲除，藩王们也还在虎视眈眈，他对大秦帝国的掌控远没到可以高枕无忧的地步，佛门这一支力量，用的好的话，可是奇兵。 再差，也不能亲手把这帮和尚推到敌人怀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辰扭头对三宝说道：“安排个僻静处。” 三宝躬身领命。 对三宝来说，就近找个安静适合说话的地方，连个事都不算。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三宝就来请李辰移驾。 三宝果然了解李辰，找了一处酒楼，这酒楼此时一个人都没有，显然全部被清场了，空出来一个景观最好的包厢，李辰上来便能直接眺望京城街景。 老和尚自然也跟了上来。 酒楼三楼的包厢阳台处，李辰与老和尚相对而坐，中间一张茶几上摆着一盆焚香和一壶清茶。 虽然是匆忙布置，可处处能见到三宝的细心和用心。 “大师，饮茶。” 李辰端起茶杯相邀，态度对比之前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此刻的李辰贵气大方不失风度，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 老和尚也不客气，向李辰微微低头行礼，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两人各自喝了茶，李辰直接就挑明了话题。 “大秦祖制，僧侣道士，尽可自由发展，不鼓励不阻拦，任一处寺庙道观，必须受当地官服节制，僧人出门化缘，道士开坛做法，善男信女出资捐赠、建设庙宇、投资法会，一应皆由当地官府监督、审查、批准。” “所有皈依的佛门、道教弟子，其度牒需交当地官府封档保存，若需外出化缘、举行法会、跨寺庙交流等，都需向官服神情，而后手持度牒方可入城、入庙、入寺。” 李辰所说的是大秦帝国立国以来对宗教所制定的法律，三百六十多年来都没有变更过。 它的内容简单，但效果却极强。 明面上允许佛教和道门广开门路发展信徒，但是却收回并限制了所有的宗教活动，让一切的最终决定权都死死地捏在官府的手上。 也正是这条律法，才让佛教和道教三百六十多年来在大秦帝国并没有繁荣起来。 不过比起佛教，道教算是好一些的，毕竟大秦帝国重道抑佛，可即便如此，道教也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每一代龙虎山天师都必须接受朝廷册封，否则就是违法。 虽然经过三百多年的时间，律法执行上已经出现了很多漏洞，在许多地方也存在执行不到位的情况，但是就总体而言，大秦帝国对宗教的掌控远超之前的所有朝代。 起码，朝廷里没有什么炼丹天师之类的脑残角色。 第899章 讲个故事 第899章讲个故事 再喝了一口茶，李辰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一条律法，落实在大秦帝国律之中，整体不过区区百字，却如同一道紧箍咒，让佛、道两门始终不复前朝鼎盛，大师前来，是为了让本宫在这上面开一条路给你们走？” 李辰说得单刀直入，老和尚回得也简单直接。 “正是。” 李辰笑起来，说道：“态度很直白，并没有打机锋，这一点不错，但大师又凭什么以为能让本宫为你们更改祖宗规矩？” “不瞒大师说，本宫认为这一条由太祖爷亲自拟定的律法，其实妙极，是当年太祖爷政治智慧和雄才大略的表现之一，这么一条律法，给后世减少了不知道多少麻烦，如今大师要改，谈何容易？” 老和尚风轻云淡，说道：“历代师祖也一直在为发扬佛门而努力，如殿下所说，至今已经三百六十余年，始终没有成功过，足可见其难度之大，故此贫僧亦无十足把握。” “殿下人中之龙，智慧过人，寻常蒙蔽、诱惑与欺骗，一来不符贫僧本心，二来于殿下无用，故此贫僧从未想过用这些手段，只奢求殿下与佛有缘，更有悲悯天下皆苦之心，可以让众生惶惶之念，有个可皈依的去出。” 李辰似笑非笑道：“大师这么说来，本宫要是不答应的话，便是没有悲悯之心，便是让这天下众生的煌煌之心，无皈无依，如此大罪，按照佛家说法，本宫要坠入阿鼻地狱咯？” “殿下对佛学了解颇深，为何如此仇视佛门？佛门绝无染指世俗之意，甚至所主张的理念，也都是劝人向善，少惹是非，如此，对朝廷管理江山社稷有利无害。” ( 李辰手指摩挲着茶杯，不急不缓地说道：“给大师说个故事吧。” “在西边，也就是大海的对面，有这么一个小国家，这个国家面积很小，也就是京城这么点儿的面积，他们的人口就只有几万人，最多时也不超过十万。” “这个国家没有皇帝，也没有军队。” “有的只有教皇。” “举国上下，只信奉一个神，他们称之为上帝。” “在他们的宣传之下，他们的信徒众多，哪怕是周围面积和人口比他们多出数倍、十数倍的国家而不敢招惹他们，不但不敢招惹，还要每年送银子、送人过去把他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不是为别的，就是因为那些国家的所有百姓几乎全部是他们的信徒，只要不信奉他们的上帝，那么就是异端，是要被绑在架子上烧死的。” “而周边的国家，皇权交替更迭，首先要做的就是要让那个小国家的教皇认可，如果教皇不认可，那么他皇位就得之不正，不但百姓会反抗，就算是文武百官和军队，都不会听从皇帝的命令。” 说到这里，李辰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老和尚，淡淡地说：“而他们的教义，同样是宣扬人人友善，只要入会就是兄弟姐妹，有钱大家一起用，有饭大家一起吃，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教会，控制了周边所有国家的命脉。” 第900章 还有的谈 第900章还有的谈 放下茶杯，李辰看着对面的老和尚淡然道：“坏社稷之贼，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甚至一代人可以完成的，甚至某件事情它最开始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既然是人治，那么就无法避免后续传承者的思想出现问题。” “本朝太祖爷以律法约束天下宗教，作为后世子孙，绝不可能在这一点上改弦易张。” 老和尚微微皱起眉毛。 他从李辰的态度中感受到了自己要做的这件事情难度非常大。 但是联想到近些年来越发式微的佛门，有些话他不得不说，有些事他也不得不做。 轻叹一声，老和尚说道：“殿下，既然你愿意坐下来和贫僧说这些，那么这件事还是有其他办法的。”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确实是有。” “敢问大师，是南少林还是北少林？” 大秦帝国的佛门，以少林为牛耳，但少林却分南北，两家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虽然同尊佛祖，但其思想却是天差地别。 老和尚也不隐瞒，道：“贫僧法号戒忘，修的是大乘佛法。” 北少林修的是大乘佛法，讲究普渡众生。 而南少林则修习的小乘佛法，讲究先渡己再渡人。 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之间并无高低之分，只是思想上的差别。 但是落实到具体行为，那差异可就大了。 对于戒忘这个名字，李辰还没什么感觉。 倒是他身后的三宝闻言眼皮跳了跳。 微微俯身，三宝在李辰耳边说：“戒字辈的高僧，年龄最少也是百岁往上走，如果奴婢所料不差的话，他应当是仅存的戒字辈了，辈分高得可怕，便是现在的南北少林寺方丈，见了他也要尊一声师祖。” ( 百岁...... 李辰惊叹。 眼前的老和尚应该是他两世为人亲眼见过的第一个百岁老怪。 前世他在电视里到也见过那些百岁老人，但那些百岁老人，再怎么健康矍铄，该掉的牙齿也掉光了，该皱的脸也皱得一塌糊涂，可眼前的戒忘却好像违背了自然规律，不但牙齿全在，光看脸上的皮肤光泽度的话，比一般七十岁的老人都要显得健康。 三宝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李辰提起了更大的兴趣。 “南北少林就是在戒字辈上分家的，眼前这个戒忘，应该是唯一一个见证了少林分家的高僧，不管是南少林还是北少林，尊重辈分，都会尊他。” 南北少林自从分家之后，不说势同水火，但也是看彼此不顺眼，因为思想理念上的不同，几乎没有调和余地，若是有的话，千年少林传承当年也不至于闹到分家的地步。 而眼前这个老和尚，能同时对南北少林寺产生巨大影响，那么他的利用价值就又拔高了一层。 略作思考，李辰说道：“律法所限，本宫绝不可能更改，不说朝廷阻力极大，便是道教，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本宫不想再节外生枝，这一点大师理应体谅。” 戒忘点点头，道：“理应如此。” 笑了笑，李辰又说：“但律法之外，便是常情，本宫可允诺大师，未来天下佛寺，举办法会、法坛等佛学交流之活动，官府虽然依然审批，但原则上不会拒绝。” 第901章 封你天下第一 第901章封你天下第一 “另外，若善男信女诚心出家者，官府亦不会阻拦。” “最后一点，少林可代朝廷管理江湖各大门派。” 最后一句话出了口，原本还波澜不惊似乎提不起什么兴趣的戒忘立刻抬头看着李辰。 而戒忘的反应全在李辰的预料之中，他并不担心戒忘不上钩。 江湖牛耳，这是多少门派争抢了几百年都不曾放弃过的梦想。 少林虽然在江湖门派中德高望重，可要是少林跳出来说自己是天下第一，那么必然会被无数人群起而攻之。 江湖上这些门派，哪个不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压根不认可少林。 可现在，朝廷能给少林一个官方认可的名头，让他们去管理江湖，那么少林就算是师出有名，尽管大概率会被江湖人士耻笑，但那也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而对少林来说，更重要的是一旦坐实了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头，那么招募门徒和信众，将会变得容易许多。 传承和香火，正是眼下逐渐式微的少林所急需的。 因而李辰给出的这第三个条件，可以说是完美地踩在了少林的痛点上。 “殿下所言当真？”戒忘追问道。 李辰悠然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而本宫，更是金口玉言。” 戒忘几乎立刻接着道：“那么贫僧为天下佛门，感谢殿......” “慢着。” 李辰抬手打断了戒忘的话，他笑眯眯地说道：“大师该不会以为本宫没有任何要求吧？” “这天下的人和事你来我往，说白了都是交易，本宫能满足少林所求，那么少林也当解决本宫的燃眉之急才是。” ( 戒忘看着李辰，说道：“贫僧说过，少林会全力支持殿下。” 摇摇头，李辰说：“全力支持？怎么个全力法？是出工不出力，还是口头支持，这些若是不说清楚，本宫又怎么会把江湖第一大门派的牌匾送到少林？” 戒忘说道：“但请殿下明言。” 看着一脸期盼的戒忘，站在李辰身后的三宝嘴角抽了抽。 戒忘厉害不厉害？ 天下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的陆地神仙境，几乎已经到了人类能达到的武学顶点，他要杀人，整个京城谁都拦不住，这是实力。 南北少林辈分最高的老古董，他一声令下，可以调动天下十数万佛门弟子，莫敢不从，这是势力。 可有实力也有势力那又如何。 不还是给太子爷忽悠瘸了。 事实证明，任何时候，皇权才是天底下第一尊贵的。 再能打，在皇权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好用点的打手，连上台面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那十来万和尚，面对朝廷的大军，什么都不算。 “本宫要三千少林高手，听从东厂调遣。”李辰悠然说道。 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却让戒忘有些为难。 江湖上，不管是正规门派还是散人游侠，他们最痛恨最看不起的未必是朝廷，而是东厂。 东厂锦衣卫杀的最多的，也是他们这些江湖人士。 东厂锦衣卫骂江湖人士是土鸡瓦狗，而江湖人士则骂东厂锦衣卫是朝廷鹰犬，彼此之间除了仇恨还是仇恨。 要是少林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将三千高手归属东厂合作，不说天下人会如何耻笑鄙夷少林，就是少林内部，也会有很多反对声音。 第902章 他们敢跟本宫要解释? 第902章他们敢跟本宫要解释？ 戒忘的辈分是高，加上陆地神仙境的实力，少林内部不管是谁，都要尊重他。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给少林做一切决定。 总有一些人会有不同的想法。 而一个闹不好，便是如同当年南北少林分裂一般的下场。 戒忘这一辈子的梦想就是让少林佛门发扬光大，所以他不敢冒险。 很多事情，哪怕是陆地神仙境，也做不到。 看出了戒忘的为难，李辰淡淡道：“条件已经摆在这里了，大师是要做踏出第一步的第一人，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地敲木鱼，全凭大师自己的一念之间了。” 戒忘说道：“此事难度极大，并非贫僧一人可以决定，还请殿下给贫僧一些时间。” “合情合理。” 李辰点点头，说道：“但本宫的时间不多，最多三日，大师一定要给本宫一个答复，若是三日之内没有消息，那么本宫便默认大师是放弃合作了。” 戒忘轻叹一声，说：“贫僧本非庙堂之人，尔虞我诈的手段也非贫僧所能，但愿他们能理解贫僧的一番苦心，也但愿殿下是真的能给佛门一条活路。” 说着，戒忘起身。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他的身影居然逐渐淡化。 等到戒忘的身影完全站直，人也已经彻底消失在李辰面前。 这一手，可比宫徽羽和三宝的‘瞬间移动’要惊艳得多了。 “殿下，戒忘已经走了。”三宝轻声道。 ( 李辰皱眉说道：“陆地神仙境，这么恐怖的吗？” 苦笑一声，三宝说：“刚才戒忘施展的手段，奴婢也觉得恐怖，奴婢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可以把轻功修炼到如此境界，想来他们少林的一苇渡江，已经被戒忘练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而他，也是在向殿下示威。” “无妨。” 相比起三宝的愤愤不平，李辰倒很看得开，他说道：“本宫给了他一个很难解的难题，让他左右为难，而且他很清楚一旦答应下来，那么少林就不再纯粹，成了朝廷的半个鹰犬，而他这个促成者，也未必会被少林内部所感激。” “他虽然的确不擅长城府手段，但能修炼到这个境界，足可见不管是悟性还是聪慧，都是人间顶尖，他看出来本宫的目的也不奇怪，有点怨气再正常不过了。” 李辰起身，似乎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说：“陆地神仙境？本宫还真以为这个境界的人都是半仙半神，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血肉之躯罢了。” 三宝躬身跟在李辰身后下酒楼，半道上欲言又止。 李辰皱眉说道：“想说什么就说。” 三宝这才问道：“殿下，自古佛道不两立，若是少林答应了，那道门那边又该如何解释？” “解释？” 李辰淡淡道：“解释什么？” “道门龙虎山的天师都是朝廷册封的，他们敢跟本宫要解释？” “佛门也好道教也罢，都是宗教，和普通江湖门派不同，这两个宗教，不来招惹本宫便罢了，招惹了本宫，本宫就捏死他们。” 第903章 知晓人心险恶 第903章知晓人心险恶 戒忘的出现，充其量就是给本就复杂多变的局面增添了一个看似对李辰有利的可能。 只不过现在一切还都是两说。 最重要的一点，李辰知晓人心险恶。 戒忘看似是一片赤子之心想要为少林好。 可问题是，南北少林已经分家百年，各自有各自的方丈，也各自有各自的体系。 戒忘这个老师祖若是安安稳稳地当个吉祥物，那么南北两边自然都是供着他。 可要是戒忘强行出来要做南北少林两家的主，这件事情还真就未必好办。 李辰不参与进去也知晓它变数极大。 所以李辰压根没抱太大的希望。 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马上就是他迎娶苏锦帕的大婚之日了。 “还有五天。” 次日早晨，李辰把何坤召进习政殿，说道：“五天之后便是大婚，让你主持收取的贺礼，应当也都收得差不多了？” 何坤满脸喜色，说道：“都差不多了，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员们该送的也都送来了，这是账目，请殿下过目。” 李辰接过了何坤递来的厚厚一本账本，大致浏览了一番之后就直接看后头的总数。 核对明细不是他要做的，自然会有人去盘点库存，更重要的是，何坤不敢在这上面动手脚，这点脑子，李辰相信何坤还是有的。 一看到总数，李辰顿时咧开嘴笑起来。 “各类现银、黄金、珍宝等折合白银共计八百七十五万两银子。” “不错，相当不错。” ( 朝廷的官儿们，比李辰想象的更贪。 否则他们从哪里凑出来这么多银子。 足足八百多万两，顶的上大秦帝国一年的税收总和了。 而有了这笔钱，皇家学府的建造再不是问题。 甚至其他的事情，也能办起来了。 能搞到这么多银子，李辰觉得自己这一波拉下脸来收份子钱，不亏。 “殿下，不只是文武百官，许多藩王也都各自派人送了礼来，大多都是一些珍宝，价值有高有低，但文王那边的礼物，却始终没有动静。” 听着何坤的汇报，李辰微微皱眉。 李辰身为太子，藩王们都是他的族亲长辈，太子大婚，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都是要有所表示的。 可其他人都把礼物送了过来，文王却没动静，这让李辰有些好奇。 莫非那位不安分的文王脑瘫到这种地步，在这样的小事上面给自己难看？ 就算是他目的达成了，可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到了这个层级，不应该如此幼稚才是。 就在这时候，宫门外传来通报声。 文王的贺礼，送到了。 李辰起身，说道：“走，本宫亲自看看，文王这姗姗来迟的贺礼，到底是什么。” 带着何坤还有万娇娇走出习政殿，李辰就见到一行车马，在侍卫的护送下被运到习政殿前的广场上。 马车上是一口很大的箱子，显然是特意定制的，没打开箱子，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而跟随着马车来的，是两名文王府邸的幕僚。 其中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对李辰说道：“草民胡凯，奉文王之命为皇太子殿下大婚送上贺礼一份。” 第904章 文王贺礼 第904章文王贺礼 李辰没搭理胡凯。 而是看了一眼马车上大的夸张的箱子。 但凡人送新婚贺礼，都是很喜庆的装扮。 要么用红绸子盖上，再不济，也会贴几个喜字以示喜庆。 这黑箱子看着朴实无华，甚至......因为其过于长，反而看起来有点像棺材。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第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文王这贺礼已经不是不走心，而是有意挑衅了。 何坤打量了一眼李辰的脸色，然后纠结了一会，选择站出来对胡凯说道：“文王送的是什么贺礼，可有清单？” 胡凯不卑不亢，甚至有点鄙夷的意思，他拱了拱手，平淡地说道：“贺礼只有一份，无需清单。” 何坤皱起眉头，已经有些不爽。 文王送来的东西，摆明了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太子殿下没发话，身为下属的他就要代表太子殿下表达不满。 他冷声说道：“既无清单，也该有个明目才是，皇太子大婚乃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你们家王爷便是如此敷衍对待的吗？这让本官如何记载？莫非本官就记载下皇太子大婚，文王送上黑箱一只？那丢的可是你们家王爷自己的脸。” 何坤这话说的极漂亮。 既表达了东宫的不满，又让文王这边难堪。 李辰很满意何坤的表现。 而那胡凯果然面色一僵，他只知道文王是有意戏弄太子，却不想给文王招惹来天下人的耻笑和鄙夷，这样一来他回去也讨不了好。 ( 于是胡凯硬着头皮说道：“礼物自然在黑箱之内，我家王爷为殿下送上的，乃是王爷亲自狩猎得来的斑斓虎皮一张。” 虎皮？ 李辰挑起眉毛，淡淡道：“打开箱子。” 何坤立刻指挥两名侍卫跳上马车，打开了箱子。 黑箱的盖子一掀翻，顿时一阵扑鼻的腥臭味袭来。 两名侍卫首当其冲，当场就干呕了起来。 旁人见状大惊，赶忙朝着黑箱里看去，见到的却是一头早已经腐烂发臭的老虎尸体。 那头老虎个头的确很大，而且身体上布满了刀伤，还扎着好几支利箭，显然是被人杀死之后，连收拾都没收拾，直接丢进了黑箱之中送来。 金陵距离京城千余里地，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的功夫，如今天气又炎热，这半个月的时间，老虎尸体闷在箱子里腐烂发臭，那模样和味道，可想而知。 何坤看得勃然大怒。 挑衅，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此事若是传出去，东宫恐怕要成为天下最大的笑柄。 而不等何坤发作，胡凯便有恃无恐地对李辰拱手说：“太子殿下，我家王爷说了，这虎皮要亲手剥下来的才好，所以干脆送上虎尸一头，让殿下自己动手。” 李辰面无表情，跨出一步，走下台阶。 就是这一步，让何坤到了嘴边要怒斥的话咽了回去。 太子没说话，他就要代表太子开口。 眼下太子有了动作，他就只要跟着就是。 李辰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喊打喊杀，只是一步步走下台阶，目光清幽如深渊。 第905章 勃然大怒 第905章勃然大怒 在李辰的目光笼罩之下，前一刻还有恃无恐的胡凯突然有些惧怕。 他感觉眼前的太子，才像是一头生猛的猛虎，正盯着自己缓步走来。 那金丝云履的靴子，步履并不快，却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头。 胆战心惊之余，胡凯想起自己的身份，想起自己身后的文王，鼓起勇气强声说道：“殿下，草民只是奉命行事，我家王爷如何说，草民就如何做。” 这话虽然是提醒李辰自己背后还有个招惹不得的文王，但其实已经暴露了胡凯的心虚和害怕。 李辰走到箱子面前站定，这里腐臭味更重。 他淡淡道：“本宫大婚，看来是有人不开心啊。” 有人是谁，大家心底跟明镜一样。 胡凯咽了一口唾沫，和自己的同伴对视一眼。 他们摄于李辰的威势，现在只想尽快逃离东宫。 “殿下，草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此告辞。” 胡凯鼓足勇气，拱手说了一句之后，就想要走。 “本宫让你们走了吗？” 李辰幽幽的声音传来。 胡凯和同伴的脚步一顿，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 “文王煞费苦心准备如此一份厚礼，本宫也有回礼，还需要二位带回去。” 听到这话，胡凯和同伴才松了一口气。 已经无比后悔刚才何必挑衅李辰的胡凯转身，他强笑道：“殿下如此客气，草民定当不负所托，将殿下的回礼安全带回金陵，亲手交到王爷手中。” 自家王爷送了一头死老虎给太子，这已经是要杀头的重罪。 ( 比起这让人恶心的恶臭，更重要的是死虎背后的喻义和挑衅。 胡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李辰让自己带的回礼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此时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反正他就是个跑腿的，文王就是怒了，也怪不着他。 大不了到时候在文王面前添油加醋一番，把过错全推到太子身上就是了。 面对胡凯的话，李辰转头对他笑了笑。 这个笑容，看得胡凯毛骨悚然。 可压根不给胡凯多想的时间，李辰便开口吐出两个字：“杀了。” 不用解释，也不用多说，立刻有侍卫上来，边走已经抽出刀。 胡凯和他同伴见状肝胆俱裂。 胡凯又惊又怒道：“太子，我们二人只是文王的幕僚，一个跑腿的而已，便是太子再生气，也不应该撒到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头上，如此一来，岂非太子没有容人之量？” 李辰眼神越发冰冷，说道：“本宫现在很生气，既然生气就要发泄，否则的话会伤身，而你们二人既是文王的人，又是这次送礼的执行者，更是挑衅本宫在前。” “你们是当了出气筒也好，罪该如此也罢，本宫懒得和你们解释。” “把他们杀了，塞进箱子里，派人把这口箱子送回金陵，告诉文王，君为龙，王为虎，龙在九天，虎只能伏于地，今日这头死虎，便是他日的文王，好自为之！” 李辰的话落地，胡凯和他的同伴根本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见到刀光一闪，两颗大好的头颅直接滚到地面上。 见证太多杀孽的习政殿广场，再添两条不冤的冤魂。 第906章 密谋 第906章密谋 李辰最后看了一眼那黑箱里腐烂不堪的虎尸，摆摆手让人连箱子带胡凯两人的尸体一起抬下去准备送回金陵，转身便回了习政殿。 文王贺礼的事情，很快就闹得满城皆知。 当其他人听说文王给太子送上了一头死老虎作为新婚贺礼，一个个的表情都无比精彩。 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 按照血缘关系算起来，当今文王是当今太子的亲叔叔。 可贵为藩王，还是送自己的太子侄儿的新婚贺礼，居然正大光明地抬了一头腐烂得全是蛆虫的死老虎上来，这件事情还是让文王的名声遭受到了一定的打击。 大秦帝国，始终还是一个讲究礼义廉耻，儒家文化大行其道的国家。 礼义廉耻，礼可是排在第一位。 文王这么做，坏的是他自己的口碑。 消息传到赵玄机耳朵中时，他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做任何表态，似乎他看穿了文王的目的。 而当李寅虎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表情多少有点不好看。 他想不通文王为什么这么冲动，另外一方面，他的名字叫李寅虎，而文王偏偏送了一头死老虎给太子，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么更深的喻义。 不等他过多的深想，赵玄机派人来接他去赵府一叙。 李寅虎精神一震。 距离太子大婚只有短短数日的光景，而按照两人的约定，大婚之日便是他们起事之时。 这一次，赵玄机应当是要和自己商议具体的细节了。 ( 匆忙来到赵府，在书房中，李寅虎不只是见到了赵玄机，还有内阁另外两位大学士，张必武和付玉芝。 “两位大人好。” 李寅虎的姿态放得很低，一进门见到两人，立刻就主动拱手问候。 他知道这两人是赵玄机的左膀右臂，赵玄机要成事，离不开这两个人，所以自己的态度绝对不能怠慢了。 张必武和付玉芝也十分给李寅虎面子，各自起身笑眯眯地打招呼。 “赵王好。” “赵王气色不错。” 三人彼此寒暄，唯独坐在上面的赵玄机没有插嘴。 等到三个人寒暄完毕，赵玄机才抬头对李寅虎说：“明日早朝，我们打算推你出来。” 李寅虎心思一动。 前几次沟通的时候，两人基本上达成了共识。 整个起事的逻辑，便是他以当朝八皇子、赵王的身份站出来质疑东宫太子的所作所为不合理不合法，引起群臣攻击。 当然，无数次的事实证明这一招并不能彻底扳倒东宫。 但他们并不在乎，他们要的是一个名义，一个效果。 这样做的好处有二，能让东宫的名望进一步下降，失了人心。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顺理成章地推自己走上前台。 他也是大行皇帝的亲儿子，对大秦帝国有合理合法的继承权，他是可以出面跟太子争的。 那样一来，便是皇子夺嫡，而不是臣子犯上作乱，这有着根本上的区别。 前者历朝历代屡见不鲜，说白了是皇族的家务事。 后者，是造反，人人得而诛之的造反。 第907章 太子是什么人? 第907章太子是什么人？ 大秦帝国虽然衰弱，也有民间百姓怨声载道。 可大秦帝国毕竟矗立三百六十多年，这个已经显得昏聩和老迈的帝国，还没有到要崩塌的地步。 在民间百姓心目中，朝廷有错，贪官横行，自己的日子很不好过。 可但凡还有一口饭吃，他们绝对不会造反。 加上去年年底朝廷赈灾颇有成效，如今天灾也已经过去，百姓们还是能看到一些活下去的希望的。 而大秦帝国的社会根基也还没有腐烂到必须推倒重建的地步。 所以，这种时候跳出来造反，根本没有成功的基础和可能。 这也是赵玄机处心积虑地要拉李寅虎挡在前面的根本原因。 虽然早有准备，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李寅虎还是难免心潮澎湃。 他问道：“以什么事由作为开始？” 赵玄机和张必武、付玉芝三人相视一笑，由付玉芝开口说道：“本来我们还在想用什么理由最为合适，毕竟要说东宫可以被攻击的地方太多了，独断专权、残暴嗜杀等等，但也正是因为由头太多，反而找不出一个最合适的。” “而今日，文王送贺礼死虎一事，却给我们开了一个极好的头。” 李寅虎神情一动，立刻道：“大人的意思是，以太子大婚这件事情作为出发点？” 点点头，付玉芝说道：“古往今来，咱们的这位太子爷还是第一个正大光明地伸手跟文武百官要份子钱的太子，这也便罢了，太子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问题在于，眼下国库空虚，百姓民不聊生，他还想方设法地弄钱他要做什么？” ( 看着若有所思的李寅虎，付玉芝说道：“我们不需要管他到底要做什么，尽管彼此双方阵营不同，但有一点我也必须承认，太子的确不是铺张浪费，贪图享受的人。” “以太子的品性，大概率不会骄奢银逸，可你知我知，太子自己知，但天下人却是不知。” 说到这，付玉芝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寅虎的手臂，说道：“最好骗的，便是这天下人。” 李寅虎皱着眉头看着付玉芝。 不只是他，后面的张必武，还有赵玄机，都是一脸理所当然。 他突然感觉到，这帮老狐狸的心，是真的脏。 此刻张必武开口说道：“我们的优势不只是在于京城，下面各大行省的影响力方面，东宫几乎是零，而我们这么多年，扶持了帮助了的官员，如今在各地高位的不在少数，天下之口怎么说，全看我们想让他们怎么说。” 李寅虎看向赵玄机，忍不住问道：“阁老，如此手段若是早些用出来，局面也不用到这个地步吧？” 赵玄机仿佛早就知道李寅虎会有此疑问，他平淡道：“太子是什么人？” 听到这个反问，李寅虎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回答说：“城府深，手腕狠，心思重，可以说是庙堂之上的天纵英才。” 点点头，赵玄机说：“所以对付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就什么都不要做，他强任他强，等抓住了这一击必杀的机会，就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第908章 莫敢不从 第908章莫敢不从 即便是李寅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的到了要行动的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特别是听见赵玄机所说的一击必杀，他甚至已经幻想上了自己身穿赤红太子蟠龙袍，站在太和殿龙椅旁边，取李辰而代之的画面。 面色略微潮红，李寅虎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说道：“好，一切事情，三位安排就是，小王莫敢不从。” 张必武微微一笑，说道：“赵王不用太过紧张，这一切都只是前奏，正如之前我们所推算的那样，不管我们在朝堂上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可能主动放弃手中的权力和地位。” “所以最终定鼎乾坤，还是要靠兵谏。” 李寅虎闻言神色一动，他扭头对赵玄机问道：“辽国那边？” “并无大碍。” 赵玄机平淡地说：“耶律神玄已经出了国境，随时可以起兵，至于月牙关那边，老夫会亲自安排妥当。” 具体怎么安排，怎么操作，赵玄机不可能说。 李寅虎也没奢望赵玄机会把这最大的秘密告诉自己。 只是他听见耶律神玄还是在宁王的围剿之下平安地过了国境，心中冒出一个想法。 赵玄机的后手，恐怕比任何人以为的都要多。 他就不相信耶律神玄这一次平安逃脱，会没有赵玄机的干预。 也就是说，在月牙关甚至宁王那边，必然还有赵玄机的人，而且这个人，位置必然足够高，否则不可能办成这样的大事。 ( 把心思压下，李寅虎对赵玄机三人拱拱手，说道：“那么三位，小王明日应当如何做？” 三人对视一眼，付玉芝站出来说道：“明日早朝，你与我等一同上朝，你到时候，只管陈述利害，我等自然会为你加油助威，记住，朝廷大势，依然站在我们这边。” 此刻东宫习政殿外。 徐君楼当了詹事府府丞之后，东宫内外一应琐碎事物，全部由他一手管理。 尽管许多事情还办得磕磕绊绊，但是他上手速度很快，眼下已经初见了成效。 此时，他正接待前来面见太子的叔叔徐长青。 “叔叔。” 徐君楼见到徐长青，立刻就主动问候。 只是徐长青却皱起眉头，说：“这不是在家里，你应当称我一声大人。” 徐君楼笑道：“这不是没有其他人嘛，侄儿总觉得叫叔叔大人，显得生分了。” “该有的规矩就要有，此处是东宫，可不比其他地方，人多嘴杂，你若是习惯了，长此以往难免让人说闲话。” 见徐长青态度坚定，徐君楼这才改口道：“徐大人，下官受教了。” 点点头，徐长青问道：“殿下可在习政殿？” “在。” 徐君楼点点头，又有些犹豫地说：“早些时候，文王给殿下送贺礼的事情让殿下心情不太好，下官在外头听见几次殿下正在发脾气，要是徐大人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过两日再来？” 摇摇头，徐长青说道：“你先去通传吧，有正事。” 徐君楼闻言也不再犹豫，躬身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去了习政殿内。 第909章 宁王 第909章宁王 习政殿，得知徐长青求见，李辰直接让他进来。 “微臣徐长青，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不必多礼。” 李辰揉了揉太阳穴，但感觉脑袋依然胀痛，干脆就挥挥手让万娇娇站在自己身后给自己按摩放松一下，半闭着眼睛，李辰说道：“有事？” 徐长青轻声道：“殿下，文王虽然无礼，但处理他便是了，殿下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些事而气伤了身子。” 李辰睁开眼睛看着徐长青，笑道：“你们消息倒是灵通，今天才刚发生的事情，现在就满城皆知了。” “你侄子和你说本宫被文王气得不轻，这会儿正暴躁着，让你小心点吧？” 徐行情闻言赶忙想要解释。 如今徐君楼怎么说都算是东宫近臣，接触的全是太子日常起居和工作的生活，这样的位置上极其敏感，最忌讳的就是嘴多，徐长青无论如何都不想给太子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用解释了。” 李辰打断了徐长青的话头，说道：“这是人之常情，你待他如子，他敬你如父，若是本宫心情不好，让你小心点说话都不知道提醒，这样的人不是笨就是坏，不管是哪个本宫都不放心留在身边。” 李辰说完，拿了一份密奏丢给徐长青，说：“本宫心情不好，不是因为文王的事情，文王故意恶心本宫，虽然手段下作，可说白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罢了，他要试探，本宫就满足他，把他的人装进箱子里回敬给他，都是小事。” ( “真正让本宫觉得麻烦的，还是这个。” 徐长青闻言接过了密奏，仔细一看立刻皱起眉头。 上面的内容，赫然是说耶律神玄已经平安回归辽国，眼下月牙关外辽国六十万铁骑，正蠢蠢欲动。 看完内容，徐长青抬头严肃道：“宁王那边，没拦住？” “没拦住是正常的，耶律神玄身边好歹好几个高手拼死保护，保护耶律神玄一个人出境不算是什么登天的难事，但让本宫好奇的是，他居然能如此轻松地就脱身。” 借宁王之手杀人，这是李辰和周平安一起想出来的法子。 徐长青作为东宫心腹，也是知晓内情的。 眼下周平安已经去了南河行省，于是李辰能商量的人，也就是剩下了苏震霆和徐长青两个。 苏震霆现在正忙于安排布置应对赵玄机的事情，动不得，而徐长青恰好又凑了上来，李辰便问他：“你觉得这件事情，和赵玄机有没有关系？” 徐长青细细思索一阵，然后说：“微臣觉得关系不大。” 李辰面无表情，道：“讲。” 这是让徐长青说理由了。 徐长青立刻说道：“此去月牙关，路途遥远，光是消息传递一来一回怎么也要半个月的时间，而赵玄机是如何得知我们借宁王杀耶律神玄这个计划的？” “先不管这个问题，他得知了这个计划，想要阻挠，那么必然要把消息或者命令传到在月牙关，甚至在宁王的手下，听命于他的人手上。” 第910章 徐长青 第910章徐长青 “消息传过去，然后手下再执行，哪怕最快也要半个月多一些的时间，而这么长的时间，即便是今天开始推算，往前推，半个月之前，也正是耶律神玄启程回去的时间，所以在时间上，这无论如何是不够的。” “这还单单只是时间问题，其他比如赵玄机如何提前知晓，在月牙关他又做了什么安排布置，这些都是未知数，所以以微臣之间，赵玄机参与此事的可能性并不高。” “微臣看来，问题更多地还可能出在宁王那边。” 李辰手指敲击在桌面上，说道：“你的考虑也有几分道理。” “你知道这份情报，是谁送来的么？” 徐长青闻言一愣觉得有些错愕。 这都送到东宫案头了，这情报还能是谁送来的？ 难道不是东厂？ “金国。” 李辰冷笑一声，说道：“月牙关如同死了一般没有半点动静，宁王那计划失败也没有任何回信，最终本宫这个大秦的太子，想要得知自己国家内发生的事情，居然还是靠金国的渠道得知的消息。” 说这话的时候，李辰眼底杀机毕露。 这才是他真正动怒的原因。 文王那，只是小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对线。 耶律神玄跑了，也大概率在李辰的预料之内。 堂堂辽国百年来最神乎其神的太子，他要是这么简单轻易地就死在大秦，也太不合理了一些。 辽国既然能放心让他来，就有能安全带他走的办法。 可是不管是哪一边，都没有任何消息告诉他，要不是金国把情报送了过来，李辰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 此时此刻，李辰才深切地感受到大秦帝国的朝廷对边疆的掌控力度有多弱。 徐长青的表情也很古怪。 这样的事情发生，搁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接受。 但偏偏，这不是他能开口评价的。 祸从口出，往往都是在于认不清自身的身份地位。 事关国策君权，他不过是个臣子，轻易是断然不能开口发表任何意见的。 更何况这件事情直接关系到如今朝廷武力最强的宁王，还有最重要的边防城市，月牙关。 哪一个不是动辄就会引起社稷动荡的重中之重。 李辰也没指望徐长青说出什么内容来。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道：“你来习政殿，所为何事？” 徐长青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开口问道：“殿下，关之维大人是否另外有任用？已经好些时候没见到他人了。” 李辰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道：“他是赵玄机的人。” “赵......！？” 徐长青的反应就凸出了一个震惊。 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关之维居然是赵玄机的人。 而这么长时间以来，关之维知道的东宫事情可不少，到底泄露了多少秘密出去？ 并且在此之前，徐长青可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到。 想到自己私底下和他来往还比较密切，徐长青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似是看出了徐长青内心的震撼和纠结，李辰淡淡道：“此事本宫也是才查实不久，直接就处理干净了，与你无关，你不用挂怀。” 第911章 无上的恩荣 第911章无上的恩荣 不用挂怀？ 说的简单。 徐长青苦笑一声。 他私底下可是和关之维有不少的交流。 特别是后面苏震霆、周平安等人的加入之后，徐长青自觉自己身为东宫元老的地位难保，跟关之维的交流就更多了起来。 现在关之维摆明是赵玄机的人，他现在都还摸不清楚殿下是否连带着自己一起怀疑了。 思来想去，徐长青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主动解释吧，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不解释吧，这事放在心里就是个疙瘩。 最终，徐长青还是咽下了满肚子的委屈，告辞离去。 看了徐长青的背影一眼，李辰摇摇头，对万娇娇说：“不用揉了，你去把徐君楼叫来。” “哎。” 万娇娇清脆地应了一声，退了开去。 很快，徐君楼匆匆来到习政殿，跪下行礼。 “微臣徐君楼，见过太子殿下。” “嗯。” 李辰鼻孔里应了一声，低头处理着公务，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几日，东宫的工作还习惯吗？” 徐君楼赶忙回应道：“回禀殿下，起初有些不适应，主要是没接触过类似的工作，但是微臣正在努力学习。” “不错，万娇娇也和本宫说了，你上手速度很快，东宫其他人对你的评价也是正面颇多。” 李辰处理完了一份奏章，这才抬起头对徐君楼继续说：“詹事府府丞这个职务，品秩并不算高，但却东宫内大大小小的琐事却都需要你经手管理，更像是寻常大户人家中的管家，本宫把东宫这个家交给你，你就要好好地管起来。” ( 但凡是个智商正常的人就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说话。 徐君楼立刻应道：“微臣必定竭尽全力，不负殿下所托。” 点点头，李辰又道：“你的出身与福闽清他们二人不同，丧父丧母，若非遇到了个好叔叔，断然不可能有现在的前途，故此你要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才是。” 不等徐君楼回话，李辰就继续说道：“说来当日，本宫去你们家里是，你的婶婶贤惠，给本宫也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今日本宫便下一到旨，封你婶婶为五品诰命夫人，一来是广而告之，鼓励与赞扬你徐长青夫妻俩能将你视如己出，二来也算是对你恩科探花的嘉奖。” “如今天灾虽然已经过去，但各地因为天灾导致流离失所的灾民还有许多，其中更有不少双亲去世，孤苦无依的孤儿，这些孤儿，只能依靠亲人来抚养长大，朝廷需要鼓励这种抚养，这既显人伦之情，亦是血脉纽带的表现。” 徐君楼闻言大喜过望。 五品诰命夫人不算什么官，更不要提权力，但它却是一种嘉奖。 纵观本朝，太子殿下只对太子嫔的母亲，如今西山行省布政使赵河山的妻子加封过如此荣誉。 而这，还多半是看着赵蕊的面子上。 至于不牵连后宫关系，臣子能得如此殊荣的，一个都没有。 这代表着太子对徐家的肯定和信任，是无上的恩荣。 第912章 推恩臣下 第912章推恩臣下 徐君楼毕竟年轻一些，被惊喜冲昏头脑的他并没有深想为什么自己一个探花能给婶婶捞来一个诰命夫人的荣誉，而名次比他还高的福闽清和邹成龙却没有。 单单只是因为李辰所说，想要通过这种嘉奖鼓励其他人也抚养孤儿么，这也未免太过简单和草率了。 “微臣，谢殿下厚恩。” 看着徐君楼欣喜不已的样子，李辰笑眯眯地说：“圣旨稍后本宫会拟好，等你散值之后便让宣旨的太监与你一道回去。” “多谢殿下。” 徐君楼再三谢恩，然后才离开了习政殿。 古代官员上下班也是有时间规定的。 和现代时间差不多，上班都为卯时，也就是七点，故此才有点卯的说法。 而下班时间一般在申时，即下午四点。 上班叫点卯，下班叫散值或者散衙，说法很多，但大多都是一个意思。 徐君楼身为东宫府丞，管家的职责注定了他上下班时间可能不太固定，要看太子忙到多久。 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要带着圣旨回去，徐君楼也就按时下了班，和在门口候着的太监一起回去徐府。 虽然中了探花也有了正式的公务员编制，但徐君楼没有搬家，还是住在徐长青的家里。 今天，徐长青自从知道了关之维的事情之后，心情就没有好过。 一直惴惴不安的他也没心思办公，很罕见地提前回家了。 刚回到家里没多久，就听见徐君楼回来，他正想把徐君楼叫过来嘱咐他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别让太子殿下不满，可不等他开口，徐君楼就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 “叔叔，快，快出来，婶婶呢？把婶婶也叫出来。” 徐长青见状就是一皱眉，呵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你现在是朝廷命官，东宫詹事府府丞，一切要成熟稳重，如此轻浮如何能成......” “殿下的圣旨！” 徐君楼直接打断了徐长青的唠叨，恨不能仰天长笑的他说道：“殿下封了婶婶为五品诰命！” 这话，让徐长青腾地从椅子上起来，他惊声到：“真，真的！？” 不等徐君楼回答，外面就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嗓音。 “圣旨到，徐家接旨！” 徐家接旨，而不是指明某一个人接旨，代表这道圣旨是下给整个徐家的。 “是真的！千真万确啊叔叔！” 徐君楼的解释声音也传来，徐长青此刻哪还听得见他说什么，立刻拉着徐君楼便冲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府中上下，速来正堂接旨！” 鸡飞狗跳中，徐家上上下下，从徐长青这个老爷到他的妻子刘氏，还有徐长青的老母亲，再到下面的佣人小厮，全部整整齐齐地跪在了府邸正堂。 抱着圣旨的太监见人都到齐了，抖开圣旨，清了清嗓子，高声唱喏。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国家推恩臣下，而必及其室家者，所以厚人伦之本也。行在东宫詹事府，徐君楼之婶刘氏克勤贤惠，虽为婶却慈若母，兹特封为诰命。服此隆恩，毋忘儆戒，钦哉。” 第913章 本朝第二名诰命 第913章本朝第二名诰命 一道圣旨，内容不长，寥寥数十字。 但这数十字里，代表的却是对徐家莫大的恩宠与信任。 本朝诰命夫人出得极少，大行皇帝除了登基之初封了几个皇亲国戚为诰命，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而在太子李辰手中，太子嫔赵蕊的母亲是第一个，徐家刘氏是第二个。 这代表着，徐家这叔侄俩，在东宫的地位非常稳固。 徐长青更是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对比头脑简单的徐君楼，他想的更多。 在第一时间他就明白这其实是太子殿下对自己的宽慰和嘉奖。 太子这是在借徐君楼告诉自己，东宫依然对他徐长青无比信赖，也把他徐长青这么多时间以来的辛苦付出都看在眼里了。 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徐长青近乎哽咽地说道：“臣，谢主隆恩！” 既然是圣旨，代表的便是皇帝，那么这一声谢主隆恩，并无过错。 徐家满门上下，全部与有荣焉，纷纷学着徐长青磕头谢恩。 太监收起圣旨，往前一步。 徐长青立刻起身，躬身双手接过圣旨。 如无意外，这份圣旨会被徐家当做传家之宝一直流传下去。 即便是改朝换代了，若是后世子孙还保留着，哪怕家道中落了，拿出去一卖，也算是个能翻身的古董。 当然，要是没改朝换代，这天还是大秦帝国的天，徐家以后就是穷得上街要饭，也不能卖这圣旨，否则就是罔上之罪，要杀头的。 ( “圣旨宣读完毕，杂家也该回去交差了，恭喜徐大人了。” 这太监笑眯眯地对徐长青说道，言语之间也都是结交之意。 没有人会拒绝跟一个东宫大红人交好关系。 其实大家都懂，这圣旨明面上是嘉奖徐君楼，可实际上，还是给徐长青的。 故此这圣旨给的是徐长青，太监恭喜，也是恭喜的徐长青。 徐长青红光满面，很上道地说道：“公公留步。” “本官府上有了如此大喜事，公公请一定留下来，本官略备酒水，与公公共同庆贺一番。” 太监哈哈一笑，就算是知道这是徐长青的客气话，但也感觉十分有面子，他摆手说道：“徐大人实在客气，杂家还要回去交差，实在是不能久留。” “如此只好改日，不过公公请慢。” 徐长青立刻吩咐人取来了几张银票。 他的积蓄并不多，但这么大的好事，眼前这太监又是东宫伺候的，徐长青当然不会吝啬。 “这算是喜钱，本官家乡的风俗，凡是喜事，见者有份，公公可千万不要推辞。” 徐长青把银票塞到了太监怀里，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徐君楼，笑着说道：“君楼初次为官，又是詹事府府丞这样繁琐却重要的位置，许多事情他年轻还不懂，自然显得毛躁，还请公公日后多多担待，能给一些提点，更是感激不尽。” 这太监看了徐君楼一眼，一脸了然地笑道：“杂家明白了，徐大人不必客气，这本就是杂家熟悉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与徐君楼大人交流，如此，杂家就先回去交差了，请徐大人留步。” 第914章 徐家，还可以玩上走一步 第914章徐家，还可以玩上走一步 太监一走，徐长青脸上的颓丧彻底消失一空，此刻的他内心只有感激和激动。 感激太子殿下的厚恩，激动于徐家也有了崛起的机会。 而这个五品诰命，就是太子殿下给出的明确信号，徐家，还可以往上再走一步。 想到日后朝堂中可能出现一个以徐家为首的小团体，徐长青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他大手一挥，高声到：“府中所有下人，奖两个月的例钱，然后马上吩咐伙房开伙，今日人人有份，好吃好喝，府里管够！” 徐长青的话，让下人们爆发出更高的欢呼声。 徐长青哈哈大笑，扭头却见到徐君楼欲言又止。 “怎么了？”徐长青问道。 徐君楼憋了一会，才说道：“叔叔，那个太监，在东宫的位置还不如我高，算我的半个属下，你刚才的话，让我以后还怎么办事。” 徐长青闻言就笑了。 他摇摇头，说道：“君楼啊，这官场，你别说玩明白，就是看都还看不懂。” 徐君楼有些不服气。 徐长青缓声说道：“在东宫，只有一个主子，你知道是谁？” “那还用说，肯定是殿下啊。”徐君楼理所当然地说道。 “没错，殿下是东宫唯一的主子，而你也好，那个太监也罢，甚至殿下身边的万娇娇，本质上都是给殿下办事的人，你们是没有位份高低的。” “否则的话，那个万娇娇无官无职在身，不过是个行走的名头，但你是有官有职的詹事府府丞，你敢指挥她吗？” ( 徐君楼只是经验浅薄，可不是傻，他立刻说道：“那自然是不能，她是殿下的第一号心腹，殿下私下里都叫她东宫第一舔狗，虽然侄儿不太明白舔狗是什么意思，也总觉得这两个字眼听起来不那么好听，但也正是因此，才显得殿下对她和对旁人是不同的。” “那不就是了。” 徐长青语重心长地说道：“刚才那太监也是一样的道理，你不要小看了太监，咱们大秦帝国最厉害的太监，可是让文武百官都瑟瑟发抖的，三宝，东厂厂公，他的威风你不是没见过。” “身为储君的近臣，你日日接触的都是殿下身边的人，你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要学会抛开品级来对待旁人，而是以其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作为唯一衡量标准。” “那个太监确实是个小角色，可能为殿下传圣旨，就证明他在殿下那也是有用处的，而你作为殿下的近臣，跟前朝文武百官不同，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伺候好殿下，殿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初来乍到怎么会知道。” “而这些你不知道，却又很需要的东西，恰恰是这些不起眼的太监、宫女们熟知的。” “赔上个笑脸，说几句好话，能让你少走许多弯路，博得殿下好感，让殿下觉得你是用心办事了，你说这笔买卖划算不划算？” 徐君楼仔细听下来这番话，只觉得大为震撼。 他一直以为自己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了，可怎么做才算好，却始终没什么头绪。 第915章 徐长青的官场哲学 第915章徐长青的官场哲学 眼下徐长青一番话，让他茅塞顿开。 他仿佛打开了整个工作的思路，也打开了一条通往人心的大门。 “叔叔，侄儿受教了。” 徐君楼后退让出一步，然后对着徐长青深深地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之前，侄儿觉得自己是科举探花出身，总是有一些清高，而看不太上东宫内伺候的那些人。” “现在侄儿才明白，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背景和来历，若是对自己有用，那么就应该好好地利用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办事更顺畅，也更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而那些士子的清高，实在是百无一用。” 见徐君楼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徐长青极其欣慰。 他重重地拍了拍徐君楼的肩膀，说：“走，你我叔侄俩今日好好喝一杯！” 习政殿，李辰正与苏震霆喝茶。 “殿下一番苦心，想来徐大人是能明白的。”苏震霆听完李辰所说的事情之后，回答道。 “他是个聪明人，应该会明白。” 李辰淡淡道：“徐长青这个人，智慧是有的，能力也有，只是胆魄和谋略稍显不足，这是他继续发展的短板，未来撑死了主政一部也就到头了，便是下方去下面当个布政使也是不行的，他不适合主政一方。” “倒是他的侄子徐君楼，可以培养一下。” 摇摇头，李辰说道：“终究还是年纪轻了一些，想要独当一面，至少还需要打磨三五年，然后再慢慢熬资历和累积经验，便是本宫帮他免了熬资历这一步，可经验不足贸然放到重要位置上，坏事又害人。” ( 苏震霆把这些话听在耳朵中，只是微笑并不接茬。 太子身边，他负责武将集团那一块，对于文官那，他是从来不插嘴的。 他能看得出来如今李辰实在为三五年之后的朝政布局，这样的事情，他就更不会插嘴了。 李辰也没勉强，所以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他就略过了这个话题，对苏震霆道：“苏将军，在你看来，月牙关有没有反的可能？” 苏震霆表情严肃，李辰这个话题实在太重太大，让他无法快速作答。 就月牙关的重要战略地位，完全可以说如果月牙关反了，大秦的天也就塌了一半。 在经过认真的权衡之后，苏震霆回答道：“臣以为，不会。” 眉梢上挑，李辰说道：“苏将军如此有把握？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月牙关内必定有赵玄机的人，甚至不止一个，赵玄机有把握通过这个人或者这几个人开了月牙关的门，如此，让月牙关造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苏震霆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月牙关因为其特殊的历史，所以全民皆兵，而这里只有军务没有政务，在这里生活的人，每一个都和辽国人有血海深仇。” “如果只是骗开关门，或许主要将领就可以做到，调自己的亲信换防，然后直接开了城门即可，但要月牙关全部造反，没有一个将领有这样的威望，光是下面的士兵就会把他们砍碎。” 第916章 月牙关守将的秘密 第916章月牙关守将的秘密 苏震霆的话，让李辰放心不少。 不管是苏震霆的性格还是地位，他能如此肯定月牙关不会全面造反，那么这件事情就有可信度。 李辰略作思忖，说道：“苏将军，月牙关不能出事，更不能把辽军放进来。” 苏震霆苦笑道：“道理的确如此，但月牙关从来都是自成体系，不要说朝廷，就是靠在月牙关大后方的宁王这些年想尽办法要打通月牙关的门路都没有成功，要是赵玄机已经埋了先手在里面，我们短时间内想要破局，难如登天。” “月牙关内，可以随时作战的兵力有六万人，这六万人全部是老兵、精兵，除此之外，还有至少十万预备役，这些预备役平日正常劳作，但也会参与训练，一旦月牙关防线告急的话，这十万人披上铠甲拿上武器就能立刻投入作战。” “而且历代先皇，为了巩固月牙关的防守力量，给了月牙关守将极大的权力，国内其他地方的将领，一般不超过六年就会换防，为的就是避免将领长期驻守一个部队，导致被经营成铁桶的情况出现。” “并且军队内的粮草财政、军饷拨付等全部由兵部和户部直接调拨，绕开了将领，这是为了把兵权和财权分开，如此，即便是军队将领有了二心，没有粮草军饷支撑，也做不了什么事。” “可这一切，在月牙关却截然不同。” “月牙关的战略地位注定了它不能用寻常的规矩来约束，将领长期不换，就算是换，考虑到整体作战能力和凝聚力，基本上也是前任将领从月牙关内部选则一人或者数人交由朝廷决定，而朝廷是不会考虑其他人选的。” ( “另外，粮草和军饷的拨付，也是由月牙关将领自行统计之后报数给朝廷，由朝廷运送去月牙关，朝廷只有给钱的责任，却没有审核、查验的权力。” “如此百年来，月牙关可以说是真正的铁桶，水泼不进。” 李辰手指敲打在桌面，微微闭目沉思。 苏震霆说的这些，他全部都知道，但问题就在于正因为这些事情太清楚了，所以反而难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其实......” 苏震霆突然说道：“朝廷也不是没有对月牙关防一手，比如每一任的月牙关守将，都必须按照朝廷的要求，将妻儿老小送到京城。” 李辰豁然睁开眼睛说道：“这件事情本宫怎么不知道？” 苏震霆拱拱手，说道：“此事为机密，只有皇帝才知道具体的下落，而臣，也是前年圣上龙体还算健康的时候，由圣上和臣提起的。” “并且，圣上告诉了臣这一代守将妻儿老小所住的地方。” 李辰霍然起身，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苏震霆苦笑，并未说话。 李辰看着他，知道这恐怕是当初皇帝告诉苏震霆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说了一些话，只是那些话苏震霆没法对自己说罢了。 李辰的脑海中突然窜出一个念头。 月牙关关系到整个大秦帝国的安危，皇帝把每一任守将的妻儿老小接到京城当作人质，这是一招妙招，但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了就是惊天的丑闻。 第917章 一门两太庙，苏震霆的野望 第917章一门两太庙，苏震霆的野望 将领们给朝廷卖命，结果朝廷还把你的家人给扣下来当人质，这事搁谁身上能想得通？ 并且，月牙关守将的责任、权力重大，一旦这件事情泄露，被有心人知道了，从中暗箱操作一些手脚，那么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所以这件事情被列为大秦帝国最核心的机密，是有道理的。 可这样的机密，大行皇帝为什么在前年就告诉了苏震霆？ 他是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必然会出现，还是在前年，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赵玄机的某些动作？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李辰的思绪瞬间复杂起来。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从自己监国以来，发生的这么许多事情，仿佛那位躺在病榻上的父皇，都有所准备。 东厂的权力，苏家的政治联姻，乃至于现在苏震霆给出的秘密，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帮他挽回局势的法宝。 而这些法宝，竟然全部出自于那个躺在病榻上，昏迷近一年的男人之手。 “殿下？” 苏震霆的声音打断了李辰飘去了乾清宫的思绪。 “我走神了。” 李辰摆摆手，问道：“他们一家人现在在哪里？” 苏震霆表情古怪，给了两个字：“太庙。” 太庙，皇家供奉历代先皇，还有对江山社稷有大功的先贤灵位所在。 可以说，任何一个朝代的太庙，都是整个朝代发展历史和皇族血脉精神传承所在的重地。 大秦帝国的太庙，在午门外东侧。 前、中、后三大殿，以三重围墙割开，所有建筑均为黄琉璃瓦顶红墙身。 ( 整个太庙庄严肃穆，于无声中提现出一座历经三百六十多年风雨而不朽的国家传承。 李辰一身常服，只带了苏震霆来到太庙之中。 由右侧门进入，从单孔汉白玉石桥过了玉带河，抬头看着眼前建立在一整座汉白玉须弥座上的太庙正前殿。 “父皇还真是神机妙算，将人安置在这里，的确谁都想不到。” 李辰感慨着说一句，又道：“来都来了，先进去拜见一下列祖列宗吧。” 说着，李辰跨步进入太庙之中。 太庙前殿内，供奉的是自太祖开始，一直到先皇，大秦帝国历任的总共十七位皇帝。 古代人均寿命并不长，六十就算是高龄了，而皇帝又从来是一个辛苦的高危职业，所以历朝历代，皇帝大多短命。 能活过六十岁的皇帝，屈指可数。 如前朝传承四百多年终结，皇帝有四十多位。 故此，就大秦帝国至今三百六十多年的国祚来说，才到十七帝，已经算是罕见的长寿了。 平均每一位皇帝的在位时间长达夸张的二十一年。 祭拜先皇列祖列宗，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去的，即便是苏震霆，也只要在门外恭候的份。 看着李辰进去的背影，苏震霆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座大殿，那里供奉的是大秦帝国历代对江山社稷有大功的臣子，得以配享太庙，这是人臣的至高荣誉。 而他的父亲，大秦帝国的军神，死后的灵位就在里面。 他的目标是，死了以后，也能在太庙之内，有一席之地，可永享大秦帝国香火供奉。 一门两太庙，那是整个大秦帝国前所未有的荣誉。 第918章 太庙 第918章太庙 太庙内，挑空的巨大空间，对着大门一整面墙壁全部是大秦帝国的历代先皇。 最上首最中间的，赫然是大秦帝国的开国皇帝，太祖画像和灵位。 接下来是太宗、世宗、高宗等一列皇帝。 从血脉亲情上来说，这些画像中的人，就是李辰现在这具身体的列祖列宗。 让李辰意外的是，太庙之内，还有一名青衣皂袍，头发花白却魁梧有力的半百男子正在打扫。 李辰见到他的时候，后者也抬头看到了李辰。 双方彼此不认识。 但能在太庙相见，他们都对对方的身份产生了些许好奇。 “你是何人？”李辰先开口问。 那男人放下了扫把，说道：“大秦子民而已。” 李辰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大秦子民千千万，能进到这里来的，却屈指可数。” “是极。” 男人点点头，抬头看向历代先皇的画像和灵位，说道：“此处太庙，于江山社稷而言，除九五之尊外，唯有社稷之功方可入内，这位小友，看你年纪，应当不属朝臣，寻常朝臣若非祭祀大典，也不会来太庙，再看你气度不凡，应当是皇家子嗣。” “当今身上子嗣不少，但你这般年纪还在世的，只有二人，你是当今皇太子，还是赵王？” “你倒先问起本宫身份了。” 李辰一句自称，已经是回答了他的话。 “原来是当今太子殿下。” ( 男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得知了李辰身份之后，并没有显得多么敬畏或者紧张，反而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 不等李辰说话，他便继续说道：“大秦帝国三百六十多年，于我心中有三位帝王之风姿，可称惊艳绝伦，第一是太祖，崛起于微末，乃是真正的贫农出身，纵观历朝历代的开国皇帝，或多或少要么是豪强出身，要么是门阀出身，或者干脆就是军伍出身，唯独咱们大秦的开国皇帝，以农民出身，做过乞丐当过和尚，执掌百万兵，问鼎中原。” “可以称得上一声前无古人。” “再有一位便是第七帝，大秦景仁宗皇帝。” 李辰来了兴趣，说道：“论文韬武略，太祖第一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景仁宗皇帝武不算优秀，文也只是中庸，为何能得你如此高的评价？” 男人笑了笑，说道：“论武，景仁宗皇帝之前的武帝当属太祖之后大秦十七帝中当之无愧的第二，登基之前便在军中打出了赫赫威名，以太子之身横扫国内叛军，登基之后三次御驾亲征，将边防线往前推了四百多里，是大秦帝国唯一一个开疆拓土的皇帝，也正是他的功勋，才有了如今的月牙关。” “论文，景仁宗皇帝之后的文宗皇帝开创持续三十年的文和之治，整个大秦帝国民生达到巅峰，百姓安居乐业，四海来朝，无不为我大秦的风姿和强盛而蛰伏，当年可谓是粮仓满谷，家家食肉糜，文坛兴盛而外邦不敢来范，是少有的盛世。” 第919章 大秦三帝 第919章大秦三帝 “然而世人称颂武宗打出了自太祖之后我大秦帝国的赫赫威名，也称颂文宗三十年文和盛世，却不知道，夹在武宗跟文宗之间的景仁宗，继位之初面对的是因为常年征战而空虚到极点的国库跟贫困到极点的国民，还有全民皆兵穷兵黩武的江山。” “景仁宗在位时间十五年，这十五年时间不但恢复了民生，把武宗皇帝留下来的烂摊子收拾干净，甚至在把皇位交到文宗手里的时候，国库盈余三万万两白银，有这样的底子，文宗创下文和盛世，难度并不大。” “甚至可以说，文和盛世有大半的功劳是景仁宗的。” 李辰听完，深以为然。 其实很多被后世人所陈赞的皇帝，他所得的功劳未必全是他自己的。 比如李辰穿越之前的华夏，汉武帝牛逼吧，可他能硬气地打天打地，是建立在他爷爷和他父亲的文景之治的基础上的，要不然没钱，打个屁的仗。 而汉武帝打了一辈子，汉朝的威名是打出来了，可也把汉朝的国库打空了。 另一个康乾盛世，中间要是没个雍正，也是歇菜，特别是乾隆，简直就是个败家皇帝，百无一用，躺在他爷爷和他爹积累下的家产上享福来的。 李辰问道：“你之前说有三位皇帝称得上惊才绝艳，你说了两位，还有一位呢？” 男人哈哈一笑，说道：“太子若是愿意与我详谈，不如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慢慢聊？此处是先皇们安息之所，打扰了总有不便。” ( “甚好。” 李辰点点头答应下来，内心对这个气度不凡，谈吐见识更加不凡的中年男人越发好奇。 不过他还是一板一眼地完成了给历代先皇们的祭拜工作，上完了香之后，才起身和中年男人一起一前一后地离开太庙前殿。 外面，苏震霆不知道去哪了。 李辰也不在意，与男人一通来到一处凉亭，于玉带河畔，便开始了谈话。 “我曾听闻，当今太子雄才大略，有一代明君之相。” 男人的开场白是个马屁。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这话听来就很假，外面不说本宫残暴嗜杀就算是嘴下积德，还什么雄才大略，说本宫有暴君潜质才是真的吧？” 男人似乎很意外李辰的反应，闻言哈哈大笑。 笑声过后，他认真地说道：“对于如今朝局而言，一位铁血的君王才是大秦帝国真正需要的，对比起来，明君、仁君，只适合盛世，却无法扶大厦于将倾。” 李辰淡淡道：“你还未告诉我，你口中的第三位君王是谁？” 男人似笑非笑地说道：“殿下很在意？” “那是自然的，你之前对景仁宗皇帝的评价，让本宫很感兴趣，如此想来，你口中的第三位皇帝必然也不是一般君主。”李辰很诚恳地回答道。 男人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语气中有些萧瑟，但更多的还是敬佩和敬畏，他缓声说道：“这第三位，就是当今圣上，大行皇帝。” 第920章 吴家兄弟 第920章吴家兄弟 李辰有些错愕。 他没想到男人会把大行皇帝说出来。 琢磨了一下，自己这个便宜父皇在位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建树啊。 国库还是穷。 文治上没什么建树，至于武功，军队的军饷都快发不出来了，能守成就算不错，怎么就能排入这第三了？ 男人似乎知道李辰必然有纳闷和不解，他说道：“人们能看到的，往往是别人愿意让他看到的，于本朝而言，有许多事情，是圣上不愿意让人看到的，所以这天下，没几个人看得清。” 说了等于没说。 李辰压根就没把这话往心里去。 在他看来，大行皇帝的一些手段固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但就治理天下来说，这大秦帝国的江山给他治理得实在差点意思。 男人看着李辰并不在意的表情，缓声道：“其实在圣上登基之初，整个国家的环境比想象中的要恶劣太多，可以说是内困外焦，而圣上晚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又爆发了天灾，可以说就没有一日是好过的，可这帝国，却始终没有发生过大乱子。” “殿下该不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吧？” 李辰皱起眉头，细细思索，没吭声。 笑了笑，男人说道：“圣上的手段，常人所不能及啊，很多事情，我也看不透想不明白，或许这天底下唯一能给殿下一个解释的，就是圣上本人了。” “你到底是谁？”李辰开口问道。 他现在能确定，眼前这个人绝对是大行皇帝的心腹，身边人。 ( 而且胆魄极大。 否则的话，谁有胆子如此妄议君上。 便是有，也不可能在他这个太子面前议论。 最重要的是，他给李辰的感觉，就好像他在无数大行皇帝的决策中都有参与，最起码是知情人。 男人平静地看向李辰，说道：“殿下此来太庙，不正是找我来的吗？” 李辰脑海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一个名字，继而脱口而出道：“吴搬山？” 吴搬山，大秦帝国正二品龙虎将军，月牙关边防守将。 可以说，能当任月牙关守将，足可以证明吴搬山不管是军事能力还是其他方面，绝对是如今大秦帝国的佼佼者。 只是对面的男子却笑起来，说道：“那是我弟弟，我叫吴擎苍。” “搬山现在正在月牙关，按照律法，他只要在任一天，就绝对不允许擅离职守，否则斩立决，这条规矩多少年了，没有人敢坏，我弟弟也是一样的。” 李辰猛地眯起眼睛。 若说吴搬山是大秦的璀璨将星，那么其兄长吴擎苍就是一名身负传奇色彩的绝代人物。 即便是依托着前身记忆，李辰对吴擎苍也不算熟悉。 只知道吴擎苍早年是还在当皇子的大行皇帝身边的侍卫，后来大行皇帝被选为储君，吴擎苍就是侍卫长，一直到先皇快要不行了，大行皇帝要开始布置自己的班底，于是吴擎苍才从京城出去。 这一去，就是边关。 也正是吴擎苍在的那几年，大秦帝国所遇到大大小小的战争，全胜！ 第921章 宁可杀错 第921章宁可杀错 当时吴擎苍的威望达到顶峰，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吴擎苍会成为第二个军神的时候，他却诡异地消失了。 对此大行皇帝只是给了一道轻飘飘的圣旨，说是另有任用，就卸掉了他全部的兵权和职务，从此再没有在世人面前出现过。 一直到他弟弟吴搬山被任命为最新的月牙关守将，人们才记起来当年其兄长的风采。 可却一直到如今，都没有人知道吴擎苍到底去了哪里。 看着眼前魁梧雄壮的吴擎苍，李辰轻叹一声，说：“你本来会有一个无比光景的未来，但却在这太庙默默无闻了二十年？” 吴擎苍一脸洒脱，笑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上战场杀敌，建功立业固然痛快，可若是皇命要我在这太庙扫地一辈子，也是我的任务。” “理由？” 李辰追问道：“当年父皇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让你在太庙扫地，告诉本宫理由。” “不能说。” 吴擎苍摇摇头，表情平淡地说：“这同样是圣上的圣旨内容之一，这辈子都不能说出来。” 冷笑一声，李辰说道：“装神弄鬼！” 吴擎苍没有说话。 李辰起身，冰冷道：“我不管你们兄弟俩是什么居心，也不管你口中所谓圣旨有多少秘密，本宫不妨和你明说了，眼下月牙关有大问题，随时可能有人强开了月牙关的城门，放辽国六十万铁骑进入境内，所以你们吴家，必须要让本宫放心。” “殿下要如何才能放心？”吴擎苍问。 ( 李辰眯起眼睛看着吴擎苍，他这反应还真让李辰有些拿捏不准。 本来，用吴家的老小性命敲打一下远在月牙关的吴搬山，让他明白他唯一的选择只有靠向东宫，这是李辰的策略。 可现在，吴擎苍的突然出现，让李辰意识到这件事情只怕是没那么简单。 照理来说，吴擎苍身为吴搬山的亲哥哥，他作为人质之一被扣押在这里是一件很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关键就在于，当年是吴擎苍消失在前，吴搬山崛起在后。 要是吴擎苍不被皇帝雪藏，哪还有吴搬山的机会？ 可皇帝把更厉害的吴擎苍放在太庙，却又扶持起了他弟弟吴搬山，这就很扯。 “这个问题，要问你们自己才对。” 李辰淡淡道：“你们兄弟二人，应该有办法让本宫放心。” “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殿下就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是吗？”吴擎苍问道，语气并不意外，更不激愤。 李辰没说话，但此时的沉默，就是一种答案。 吴擎苍看着李辰，又开口问道：“这些年来，赵玄机与我弟弟沟通联络的书信，能不能让殿下放心？” 李辰闻言，即便是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一抖。 这吴擎苍，是疯了？ 要是真有这玩意，藏都来不及藏，他居然主动拿出来？ “当年我弟弟，受过赵玄机的恩惠，而这一点，这天底下只有四个人知道。” 吴擎苍笑得很得意，他伸出四根手指，每报出一个名字就收回一根。 “我弟弟自己、赵玄机、我，还有......当今圣上。” 第922章 深不可测的皇帝 第922章深不可测的皇帝 “当然了，现在还要加上一个人，那边是殿下你了。” 吴擎苍的话让李辰大脑飞速转动。 在这几个人物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一道道联系，最终都如同散乱的线头一样，会有一个出发点。 而这些线头的共同出发点，就捏在乾清宫上躺着的大行皇帝手中。 面无表情，李辰的眼神很平静。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吴擎苍似乎并不关心李辰在想什么，他继续开口说道：“赵玄机在多年前布了一个局，他的局就是让我弟弟受他的恩惠，以后总有一天要偿还这个人情，并且抹除掉这个把柄。” “而更早一些的时候，圣上也布了一个局，这个局，就是让赵玄机去布局。” 李辰看着吴擎苍，说道：“现在我有些明白你为什么说本宫父皇是第三名了。” 哈哈一笑，吴擎苍说：“帝王心术，已经被圣上玩到了极致，下者劳力，中者劳智，上上者，劳人！” “既然父皇布局筹谋如此深远，为什么不早早解决赵玄机这个心腹大患？”李辰问道。 吴擎苍平静地回答道：“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圣上，圣上纵有挽天倾海覆之能，但终究有人力不可及之处。” “如果是殿下你，在知道自己身患绝症的情况下，是放任一个奸臣成长起来，利用这个奸臣的能力代替自己治理朝纲，还是冒着国家四分五裂江山社稷倾覆的风险，铲除掉这个奸臣？” ( 李辰不信道：“那时候，赵玄机不过是个小角色，杀了也就杀了，如何能引发国家分裂？” 叹了一口气，吴擎苍说道：“赵玄机是小角色，一直到如今，在圣上的考虑中，他都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对圣上而言，对江山社稷真正有威胁的是国内的藩王和国外的番邦。” “满朝文武，才情无可出赵玄机其右者，赵玄机固然狼子野心，但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圣上在第一次用他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 李辰点头承认道：“不错，他治理朝政的能力的确堪称天才。” “若是圣上没有身患绝症，还能再坚持十年，那么一切都会不同，但是圣上没有时间了，所以他亲手扶持了赵玄机，加速了他的成长，也让他的野心加速膨胀，只有如此，在圣上无力治理朝政的时候，才能有人站出来代替他稳住如今的局面。” “试问殿下，若是没有赵玄机，以如今朝廷局势，圣上龙体不行已经多年，殿下还有成长起来的机会吗？那些藩王，早就已经扶新君登基，改天换地了。” 李辰眉头一皱。 他必须要承认，吴擎苍说的，是事实。 在他和赵玄机打生打死的时候，此时方才发觉，那位躺在病榻上清醒不过来的父皇，早已经站在更高的层面，于昏睡之中就算计了全天下。 “换而言之，赵玄机是圣上故意留下来的，目的有二，其一是在圣上病情严重时，能暂时稳住局面。” “其二，就是利用赵玄机的野心和能力，给殿下腾出时间，让殿下成长起来。” 第923章 月牙关的势力 第923章月牙关的势力 “若本宫是个草包呢？”李辰下意识地问。 “那便是李氏皇族该绝，大秦帝国国祚寿终之时。” 吴擎苍的一句话，如同重锤，让李辰的心头沉甸甸的。 “这一切，圣上都已经考虑过了。” “但正如之前所说，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在圣上，圣上能做的就是用十年心血布局，给殿下换来一点时间，给大秦帝国，给李氏皇族谋求一个生存下去的可能，而殿下，就是这唯一的希望。” 李辰深吸了一口气。 要不是自己穿越，就前身的德行，只能说虎父犬子，大行皇帝的愿望怕是落空了，也活该是大秦帝国国祚终结。 可自己穿越过来了，这一饮一啄，莫非还真有命运之说？ 要是没有，眼前这一切，加上自己的穿越，又怎么解释？ 一时间，李辰只觉得心乱如麻。 “那么你们，也是父皇留给本宫的？”李辰问。 “正是。” 吴擎苍点点头，起身，然后一撩衣袍，结结实实地跪在李辰面前，抱拳沉声道：“军伍小卒吴擎苍，接大行皇帝陛下圣旨，于太庙等候殿下十三年，如今归属殿下麾下，听凭殿下吩咐。” 吴擎苍的语气平静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感慨。 不管当初大行皇帝和他达成了什么约定，他毅然决然放弃了所有光明未来，在太庙一等就是十三年。 足足十三年。 人能有几个十三年。 更何况还是男儿建功立业最好的十三年。 ( 十三年前，吴擎苍是帝国最明亮的将星，号称军神第二，便是苏震霆都被他遮掩了光芒。 可他无端端销声匿迹，在这太庙扫地一扫就是十三年。 如今十三年过去，那位璀璨将星如今变成了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他的使命，也已经改变了。 正如同十三年前他接下了大行皇帝的圣旨时，坚持至今一样，他也会依照命令，将剩下的全部时间全部交付给李辰，辅佐太子登基。 李辰弯腰俯身，抬手将吴擎苍拉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道：“李氏皇族，愧对于你。” 吴擎苍听闻此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脸洒脱地笑道：“殿下言重，一切不过是身为人臣的本分罢了。” 点点头，李辰不再多说。 现在这一切还只是吴擎苍的一家之言，就算是可信度极高，但李辰不会因为他的这些话就完全彻底相信他。 眼下，就有个测试的机会。 “那么你告诉本宫，月牙关是否依然完全在掌控之中？” 吴擎苍回答道：“月牙关中整体可以分为三股力量，其中最强大的就是我弟弟吴搬山这一边，算是正统，任务就是防守月牙关，对付辽国。” “另外一支，则是宁王的人，多年来，宁王始终没有停止过对月牙关的渗透，如今也已经有了一些成效，毕竟人心难测，人心更难防，总有一些人吃不了月牙关的苦，想要享享福。” “至于第三股，则是赵玄机的人，赵玄机同样没有放弃过月牙关，除了我弟弟之外，他还在其他人身上进行渗透。” 第924章 原来如此 第924章原来如此 “多年下来，他借着掌控朝政，拥有对月牙关粮草和军饷调拨权力的机会，也的确被他拉拢起了一批人。” “只不过赵玄机的那些人，都是一些小角色，是在我弟弟和宁王两者之间的争斗中活不下去的，才会投靠赵玄机，不足为虑。” 李辰闻言看向吴擎苍，道：“若是赵玄机要骗开月牙关门......” “必定要经过我弟弟。” 点点头，李辰说道：“你对你弟弟有几分把握？” 吴擎苍平静地回答道：“同胞兄弟，生死可易。” 微微挑起眉毛，李辰说道：“本宫出身皇族，你知道的，皇族最信不过兄弟手足之情，更况且，十多年了，人心思变，你如何能保证你弟弟没有改变当初的想法？” “但我们兄弟二人并非皇族。” 吴擎苍拱手说道：“我们兄弟二人自小相依为命，更是知晓国家大义，请殿下放心，月牙关，始终是朝廷的月牙关，是殿下的月牙关。” “好。” 李辰说道：“既然如此，你便为本宫去一趟月牙关，你们兄弟二人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死保月牙关不出意外。” 吴擎苍立刻道：“擎苍遵命。” 李辰想了想，开口道：“吴擎苍接旨。” 吴擎苍立刻跪下。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办法，吴擎苍乃国家栋梁，将帅之才，今日特赐太子信物，见信物如见本宫，可享先斩后奏之权，此去月牙关，凡我大秦疆土，凡我大秦子民，皆受此信物节制。” ( 说着，李辰取下了腰间刻有大秦帝国皇太子印的玉佩，交给吴擎苍。 “此物虽然不比正式的圣旨那么有用，但若是有人不认它，那么大概率也不会把圣旨放眼里。” 看着吴擎苍接过了玉佩，李辰说道：“你的身份，暂时不能公开，所以一切只能暗中行事，这块玉佩，如本宫亲临，是给你在月牙关遇到困难时所用的，即便是宁王，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忤逆拿出这块玉佩的你。” 吴擎苍问道：“殿下不怕我和赵玄机、宁王勾结到一起？” 李辰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宫相信你这十三年的付出，不是为了今日坑本宫这么一把。” 吴擎苍也跟着笑起来，他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玉佩，紧紧攥住，说道：“殿下，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去吧。” 李辰缓缓说道：“时间不等人，眼下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随时可能发生意外。” “殿下保重。” 吴擎苍给李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太庙。 从此，太庙少了个扫地僧，大秦帝国，多了一尊战神。 今天太庙一行，对李辰来说收获无比巨大。 若是吴擎苍和他弟弟吴搬山两个人的忠诚度没有问题，那么这兄弟俩带给李辰的好处，丝毫不弱于苏家。 说起苏家，李辰眉头一皱。 苏震霆跑哪里去了？ 走出太庙，李辰见到苏震霆竟就站在外面恭候。 见到苏震霆一脸笑容的样子，李辰拍了拍额头，说道：“这一切，你都知道！？” 第925章 面圣 第925章面圣 “殿下英明。” 在回去的路上，苏震霆给李辰解释了缘由。 “圣上当年安排了这吴家兄弟，臣也是在圣上病重之后才得知的。” “用圣上的话来说，若是殿下能用到这兄弟二人，便让臣引导殿下来太庙，可若是用不到，那便让他们永远消失。” 苏震霆这话说得风轻云淡，却有滚滚杀机在沸腾。 李辰黑着脸说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 苏震霆摊手说道：“再也没了，毕竟当年圣上的安排，也只是到这里，再之后，就需要殿下自己走下去了。” 李辰轻叹一声，说道：“有时候真是觉得本宫那位父皇，深不可测，好像本宫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他控制着一般。” “不是的。” 苏震霆摇摇头，面色严肃认真地说：“其实眼下的局面，是当年圣上与臣推算的最好局面，其实圣上自己都不相信局势会这么顺利。” “圣上甚至做好了功亏一篑的准备，例如太子在得到监国之权后，立刻就被赵玄机架空。”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不管是臣还是吴家兄弟，都不必再出现了。” 李辰看了苏震霆一眼，说道：“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江山易主，父皇要你们怎么做？” “是不是放弃本宫，在其他年幼的子嗣中挑一个藏起来，再做东山再起的打算？” 苏震霆闻言平平淡淡地说道：“如果真的这样，那么臣等，会誓死拼杀到最后一刻。” ( “殿下所说的挑选一位年幼皇子再做打算，圣上亲口否决了，圣上说，连这样十几年的布局都失败，以后几十年，甚至更多年的图谋又有什么用，就好像前朝余孽白莲教，最终只能沦落为旁人谋取利益的工具和借口，合该李氏江山易主，人力不可违抗天命。” 李辰闻言，不再多说。 此时恰好过了午门，来到大内。 李辰却没有往东宫方向而去，而是去了乾清宫。 “本宫去看看父皇，你忙去吧。”李辰摆手道。 苏震霆并不意外，微微躬身，行礼之后悄然离开。 一路来到乾清宫，挥退了全天伺候着皇帝的太监宫女们，又照常询问了一下太医关于皇帝的病情，得到和以前如出一辙的回答之后，李辰跨入乾清宫内。 富丽堂皇，处处彰显皇家威仪的乾清宫内，苦涩的药味依然浓重。 “你们都退下。” 让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离开，李辰走到病榻前。 龙榻上，金色的蚕丝金龙锦绣被下，躺着比之前更加枯瘦的大行皇帝。 此刻的大行皇帝双眼紧闭，几乎皮包骨头的脸上出现了一些瘢痕，头发更是花白，如同行将就木，如果不是那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真看不出来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坐在龙榻边缘，李辰看着呼吸微弱的大行皇帝，轻叹道：“父皇，儿臣受教了呀。” “你的手段，真是厉害。” 大行皇帝自然无法给李辰任何回应。 沉默了一会，李辰微微俯身，凑到大行皇帝耳边轻声说：“你放心，这个国家，我会给你守好，谁也夺不走。” 第926章 早朝 第926章早朝 这番话，昏迷之中的大行皇帝仿佛是听到了。 他的手指轻轻颤了颤，幅度很细微，要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出来。 直起腰杆，李辰深深地看了大行皇帝一眼，转身离开乾清宫。 第二天，早朝照常开始。 李辰站在御台上，侧立于龙椅旁边，目光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淡然说道：“诸位臣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事情，肯定是有事情的。 李辰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下面的李寅虎身上，知道赵玄机的第一波正式攻势恐怕要来了。 之前的早朝，除非李辰有令，否则李寅虎是不会来的。 而今天，他没有叫李寅虎来，可李寅虎却来了。 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节点上，任何不同寻常的风吹草动都值得李辰警惕。 果然，在李辰的话落地之后，李寅虎站了出来，朗声道：“启禀殿下，臣弟有事启奏。” 开始了。 打头炮的还是李寅虎本人。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鸦雀无声的朝堂，还有赵玄机那边，然后说道：“赵王有事，便说吧。” 李寅虎咽了一口唾沫，压下内心紧张的情绪。 尽管一切流程在昨天都已经商量好，但事到临头，李寅虎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如今的太子殿下，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满朝文武谁都看不起的昏聩东宫太子了。 而是手染数十条文武大臣性命，以铁血和残暴而闻名的大秦帝国皇太子。 ( 跟这样的太子正面对垒，李寅虎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可不管怎么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李寅虎开口说道：“父皇龙体康健时，曾教导一众皇嗣，言说一针一线、一饭一餐，都来之不易，作为皇家子弟，更应当首当其冲，为天下楷模。” “父皇更是耳提面命，大秦帝国的江山，来自马上天下，是真刀真枪地打下来的，可治理江山，这三百多年来，却是需要每一代李氏皇族身先士卒，以德行立榜样，尤其是皇家子嗣，更应当知天下之苦而苦，乐天下之乐而乐。” “凡是皇嗣，应当勤俭自好，温良恭俭，切忌骄奢银逸，败坏朝纲朝纪。” 李寅虎这一番话，起吊极高。 还没说正事，就已经把立意拔高到了皇家子嗣的品性与李氏皇族治理天下的核心理念上来。 就好比是唱一首歌，前奏刚起，调门就已经被拉到了高八度，这后面的正戏会有多么的激烈，可想而知。 李辰静静听完，淡漠道：“赵王到底想说什么？” 许多事情，没开始做之前会觉得惶恐和忐忑，可一开始了，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豁出去的感觉。 现在的李寅虎就是这样。 他越说越自然，越说越理直气壮。 听到李辰淡漠的问话，他更是直接抬起头与李辰对视，说道：“太子殿下品德有坏，败坏朝纲、朝纪，臣弟有感于父皇教诲，不敢坐视不管，更不能放任殿下一错再错，请太子写罪己诏，昭告天下！” 第927章 请殿下写罪己诏 第927章请殿下写罪己诏 罪己诏！ 顾名思义，罪己诏就是人用来陈述自身罪孽过错的一份诏书。 讲直白点，就是一份最高规格版的检讨书、认罪书。 可问题是它既然是诏书，那么就只有皇帝才能下发。 而皇帝，作为封建时代整个国家政权的最高领袖，家天下，家天下，一家传承，整个天下黎民万物都是皇帝的，他可能会错吗？ 皇帝每时每刻都要维持自己永远正确、永远不会犯错、永远神圣的形象。 否则一旦形象崩塌，那么皇帝就多了一个外号：昏君。 而一旦下了罪己诏，那么等于皇帝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个昏君。 所以，纵观整个华夏历史，真正地下了罪己诏的皇帝也就那么几个。 并且他们几乎全部是在一种情况下写的罪己诏。 国家政权遭遇内忧外患，即将灭亡的时候。 这种时候，为了博取人心，更是为了凝固自己身边文臣武将的凝聚力，为了让他们给自己多卖命，皇帝就会写下罪己诏。 大致意思就是我知道以前我做的不够好，很多事情都做错了，现在我知道错了，向全天下认罪，你们就继续帮我卖命吧。 而写了罪己诏的那些皇帝，几乎没一个有好下场。 所以这个东西，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它的象征意义就在于毁了皇帝的神圣性。 眼下李辰是大秦帝国皇太子，有监国之权，所以他可以下罪己诏。 而这份罪己诏的目的，就是要毁了他登基的可能。 试问，做太子的时候就承认了自己能力不行，犯错不断，这样的太子怎么可能当一个合格的皇帝？ ( 所以当李寅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之后，本就安静的太和殿更加死寂。 明明站满了人，可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整个庄严肃穆的太和殿上，竟然多了几分阴冷的恐怖氛围。 李寅虎在说完自己的话之后就低下头等待李辰的狂风暴雨。 按照昨天他们的推算，李辰绝对不可能写这份什么罪己诏，并且绝对会雷霆大怒。 只不过，李寅虎的任务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他的作用就是让李辰大怒起来，后面的事情，赵玄机他们会出面。 只是让李寅虎有些没想到的是，他等来的并不是李辰的咆哮和质问，而是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这种压抑得人难受的沉默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李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怎么赵王觉得本宫乱了朝纲，乱了朝纪，却不说出来是哪些事情么？” 李寅虎一皱眉。 具体是哪些事情还重要么？ 重要的难道不是双方你争我夺的利益拉锯吗？ 只是话到了他的跟前，赵玄机此时也没有开口的意思，李寅虎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殿下大婚，本是普天同庆的好事，但殿下却借大婚之名，行横征暴敛之实，正大光明地向满朝文武索贿，这朝廷上下不知道多少官员为了这件事情愁白了头。” “我大秦官员的俸禄本就不高，养活一家老小尚且拮据，殿下还要他们拿出钱来满足殿下，这不是逼着文武百官向下面，向百姓去贪墨，去增设苛捐杂税？” “连殿下尚且如此，下面又如何能不效仿？” 第928章 还有谁，都站出来 第928章还有谁，都站出来 “不论殿下用这笔银子是去做什么的，私用了也好，填充国库也罢，但事实就是殿下起了个坏头，以后其他官员若是有个红白喜事，是否也可以如此大规模地收受礼金，这不是助长歪风邪气吗？” 李寅虎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此刻，他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成了正义的代表，廉洁奉公的楷模。 一直到李辰看着他，说道：“很好，赵王总算是说出了心里话。” “朝廷中，一定还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吧？” 李辰目光扫过太和殿上的群臣，淡淡道：“还有谁这么想的，都站出来，让本宫看看。” 鸦雀无声。 赵王出头和太子发生冲突，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站出来，更何况是这么大是大非的问题，胡乱站队，会死人的。 能混到太和殿上，参与国家运转的决策层里面，在场的谁是白痴？ 个顶个的人精。 对这一份沉默早有准备，李辰再看向李寅虎，说道：“看来是没有人和赵王一样的想法了。” 李寅虎心头一怒。 “并非无人应和，实在是太子凶名过盛，他们不敢说罢了！” 点点头，李辰说道：“那么你的意思就是，有人站出来就是大家同意你的观点，本宫就是骄奢银逸、横征暴敛，要是没人站出来，就是慑于本宫银威，不敢说？” 李寅虎一愣。 这话是没错，但怎么听似乎都不太对味。 “所以，一句话是黑是白，都你说了算？” 李辰再一句反问，让李寅虎的表情难看起来。 ( 压根不给李寅虎反应的机会，李辰紧跟着开口道：“你说本宫是借机敛财，名为庆贺实为横征暴敛，那么本宫问你，若是没有这些银子，皇家学府的建设费用哪里来，若是没有本宫去抄家，去年年底的灾怎么赈？” “没有本宫想尽办法地去找钱，空虚的国库怎么填？” “这满朝文武，天下百官的俸禄，士兵的军饷，这一切都从哪里来？” “难道你赵王能凭空变出银子来？” “若是可以，本宫这太子之位，现在就给你来坐，如何？” 这一声声的质问，让李寅虎的眉头直跳。 李辰所说的这些，每一项都是他根本解决不了的大麻烦。 不说别的，就是他前段时间王府上没了银子开支，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虽然最终还是解决掉，可也让他尝到了没钱的苦楚。 此时此刻，他又哪里来的信心说自己能解决？ 不知道如何回答之下，李寅虎看向了赵玄机。 说好的我先冲你们跟上，这眼看着我都要被太子给踩烂了，你们还在看戏！？ 赵玄机眉头微皱。 对李寅虎的表现，他只能用失望两个字来形容。 虽然头是开起来了，却完全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他不可能看着李寅虎被李辰给摁下去。 这一摁下去，可不是李寅虎所提的事情没个结果那么简单。 李寅虎既然不能证明自己言之有理，那么李辰就要治他一个狂妄失言之罪。 这是赵玄机所不能接受的。 看了付玉芝一眼，赵玄机打出了发起进攻的信号。 付玉芝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他跨出一步，拱手朗声道：“殿下此言差矣。” 第929章 你要当狗就去 第929章你要当狗就去 付玉芝的开口，仿佛给太和殿上压抑的气氛注入了一阵强心针，所有官员都是一个抖擞，看向付玉芝。 “官员俸禄、朝廷支出、士兵军饷、赈灾等一应用度，全有章法和规矩，国库一年只税收，便是不足以全部支付，但支付部分还是足够的，殿下如何能混淆视听，偷换概念？” 这话才落地，突然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 “付大人此言差矣。” 一模一样的开场白，只是对象换了一个。 开口的，赫然是徐长青。 只见他板着脸，站出来说道：“各项开支自然有国库支出，但国库空虚多年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加上去年天灾，圣上体恤百姓之累，故此免了许多地方的税收，如此便导致国库不但收不上钱来，还要花钱去赈灾，如此一进一出是多大的差额付大人你知道吗？” “去年若非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莫说是赈灾了，就是咱们这太和殿上的官员都没钱发下去让大家过个好年，更不要提士兵的军饷和各地地方官员的俸禄。” “付大人并不接触户部工作，不知钱税有多繁重下官能理解，但付大人身为大学士，居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将解决了朝廷燃眉之急的殿下说为混淆视听和偷换概念，着实是让人发笑。” 徐长青前面的话还算正常，可后面这半截就不那么好听了。 付玉芝面色一沉，说道：“徐大人这是在辱骂本官？” ( “不敢！” 徐长青一拱手，淡淡地说道：“下官只是出于户部工作的专业角度，给付大人上一课罢了。” “上一课！？” 付玉芝气得笑起来，说道：“好一个上一课，你区区户部侍郎，敢给本官上一课？莫非你觉得本官不配当这个大学士？” 徐长青今天跟吃了枪药一样，非但不怂，还嗤笑道：“若是付大人觉得不配，那么算付大人有自知之明，因为稍微明白一点的人，就该知道去年那样的情况下，全靠着殿下，朝廷才支撑了过来。” “付大人不敬佩殿下也就罢了，居然还鸡蛋里挑骨头，下官官职虽然卑微，却也有良心，不如付大人如此无耻。” 火力全开的徐长青每一个字都在对付玉芝疯狂打脸。 付玉芝气得脸色发黑，盯着徐长青的目光里全是滔天怒火。 此时，一名官员站出来说道：“徐大人，不论如何，付大人乃当朝大学士，你以下官身份不尊重长官，还如此出口侮辱，即是失了官场规矩，也丢了文人的斯文。” 徐长青抬眼一看说话的人，见对方是内阁的铁杆死党，便冷笑道：“我当时谁，原来是一条狗。” 这开口的人是靠着拍马屁上位的，曾在一次酒后说过愿意给内阁当一条狗，从此官位并不算高的他彻底出了名。 徐长青此言一出，那人脸色大变，怒道：“徐长青，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说的话，还不准别人复述了？” 徐长青冷笑道：“你要当狗就当去，别挡在本官面前碍眼。” 第930章 冲突 第930章冲突 随着徐长青的出面，太和殿上的气氛瞬间就热闹起来。 内阁那边不断有官员跳出来攻歼徐长青，而东宫这边却也不是吃素的。 有徐长青带头，东宫的官员也站出来开始反驳。 东宫这边人虽然少一些，年龄也普遍比较轻，并且官职比内阁系的更低，但却并不妨碍他们的战斗力极强。 一个个你来我往，三言两语之间能用口舌之利把人给气死。 最后，甚至在苏震霆的暗示下，军方也下场了。 这些三大五促的粗糙汉子，平日里在朝堂上基本没什么发言的资格和机会，可眼下机会送上门来，他们顿时就来了劲。 文人之间骂仗，虽然犀利，但却太过咬文嚼字，而军方下场，开口便是三字经，尽管粗俗，却接地气，甚是爽快。 太和殿瞬间乱成一锅粥。 始终没说话的赵玄机看了人群中的徐长青一眼，暗暗有些感叹。 以前他并没有把徐长青放在眼里，但今日，他居然有勇气和本事以他自己作为盾牌，帮李辰把火力吸引走。 这一招表现出来的不管是智慧还是勇气，都难能可贵。 怎么自己的内阁就出不了这样的人？ 要是人人如徐长青的话，自己也不用那么操心了。 “咳咳。” 一声略显得苍老的咳嗽，很细微，却如同一个休止符，让吵吵闹闹的太和殿瞬间安静。 这一幕很诡异，前一秒还吵得脸红脖子粗，就差互相问候对方家属，然后撸起袖子上演全武行的两派人马，一个个全部闭了嘴。 ( 所有人都看向了发出咳嗽的方向。 内阁阁老，当朝首辅，赵玄机。 终于是带了王对王的时候。 在安静之中，赵玄机开口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训斥。 “诸位都是朝廷臣工，能站在这太和殿上的，无不是肱骨之臣，可你们居然如同市井泼皮一般如此折腾吵闹，这是成何体统？” “你们将斯文，修养都放到哪里去了？” 满朝文武，被教训得没一个敢吭声。 说完之后，赵玄机才转身对李辰说道：“殿下，群臣争吵，无非缘起赵王与殿下二人矣，国政非儿戏，既不可听信赵王一面之词，也不能因殿下身份尊贵而作罢，此事，还需要有个章程才是。” “阁老言之有理。” 李辰淡淡道：“以阁老之见，这个章程要怎么给？” 赵玄机微微拱手，说道：“请殿下暂居东宫休养，前朝政务，由赵王代理，让赵王看看，这国家大事是否那么轻易，也让天下看看，这江山社稷，是否必须由殿下的所作所为才能支撑？” 赵玄机的话，抛开了一切虚伪掩饰，直接亮明了自己的目的。 他要东宫放权退位！ 退位或许还做不到，但是放权，是必须的。 太和殿静悄悄。 只有人们的呼吸声无比压抑。 御台上，龙椅边，李辰看着赵玄机，眸光凌厉如剑。 赵玄机抬头坦然和李辰对视。 此时此刻的他，表现得好像真是为朝廷呕心沥血，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的忠臣。 第931章 太子无道 第931章太子无道 “阁老的意思，便是让本宫退位，赵王取而代之吗？” 李辰的质问，掷地有声。 赵玄机丝毫不见软弱，平静却有力地说道：“殿下为朝廷操劳这么久，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圣上最重视子嗣亲情，让赵王为殿下分忧解难，想必圣上若是知道了，也会感觉欣慰。” “是啊是啊。” 李寅虎浑身都在激动得颤抖，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代替李辰站在龙椅旁边的画面，甚至，还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来日自己亲自坐在那龙椅上的景象。 这些画面，每一个都让他激动得热血沸腾，激情澎湃。 他对着李辰说道：“殿下，臣弟不才，但也愿意为殿下分忧，请殿下能体谅臣弟的一片好心。” 李辰看也没看李寅虎一眼，淡漠地说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滚开！” 李寅虎脸上激动的表情瞬间凝固。 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呵斥，别说李寅虎身为堂堂王爷，就是个稍微有点自尊心的普通人都难以承受。 他微微低下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仿佛文武百官每个人都看着自己，眼神全是嘲弄。 好像全天下人都在嘲笑自己的懦弱与无能，还有痴心妄想。 死死咬着牙关，李寅虎猛地抬起头，冰冷地盯着李辰，说道：“本王身为朝廷册封的赵王，凭什么没有本王说话的份！？” 连臣弟都不自称了，直接改本王。 这代表着李寅虎不想忍了，不想在李辰面前装孙子了。 ( 他要拿回自己身为王爷该有的尊严。 他的反应，不但李辰惊讶，就是赵玄机都侧头看了他一眼。 “朝廷册封的王爷。” 李辰笑了一声，说道：“你忘了，你的王位是本宫给你的？” 李寅虎大声说道：“太子不过是行使监国之权，代替父皇下的册封诏书，本王这王位，是大秦朝廷的王爷，可不是你东宫的王爷。” “好哇。” 李辰气得笑起来，说道：“既然本宫可以代替父皇给你册封，那么也能代替父皇削了你的王位......” “殿下请慢。” 赵玄机跨出一步，面无表情地说：“朝廷封王非儿戏，岂能任由殿下胡来，说封便封说削便削？如此一来，朝廷封王的威严何在？天下藩王的脸面何在？” 李辰面无表情地说：“父皇赐本宫监国之权的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加官进爵、封赏奖惩，由本宫一言而决，你是在质疑本宫，还是抗旨！？” “老臣不敢抗旨。”赵玄机立刻回答。 “那么便是质疑本宫了。” 李辰的话才落地，李寅虎立刻开口道：“太子无道，为何不能质疑？” “请太子回东宫休养，这朝政，缺了太子也能行。” 李寅虎两句话，将本就紧张的局势瞬间引爆。 “放肆！” 李辰怒而呵斥道：“李寅虎，你是要造本宫的反？” “只是拨乱反正而已，太子你还不是皇帝，父皇还在，反对你便是造反？你把父皇置于何地？”李寅虎抬头直视李辰，字字铿锵有力。 第932章 与造反何异 第932章与造反何异 “本宫身为太子，你只不过是个皇子，你如此咆哮朝堂，将祖宗礼法置于何地？将长幼尊卑置于何地？” “本宫有父皇圣旨，亲赐监国大权，朝廷上下，大小事务一应总理，你既然反对本宫，就是反对父皇，与造反何异？” 李辰两句质问，让李寅虎的脸色僵硬。 说来说去，李辰的位份和那道监国圣旨，就等于给李辰穿上了不败金身。 无论怎么说，都绕不过去一个法理的正统性。 而这天底下，唯一能废除这不败金身的，只有大行皇帝。 可这道不败金身都是大行皇帝亲自给李辰穿上的，他可能收回去吗？ 至少现在，绝对不可能。 所以李寅虎感觉自己憋屈得要死。 而这时候，赵玄机再开口。 “殿下，朝臣之意，在辅佐陛下统理江山，更在君王昏聩之时，敢直谏、敢死谏，殿下身为储君，却惹来天怒人怨，老臣纵然舍去一身剐，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如此储君接管大秦江山，这三百六十多年的国祚，如何能终结于本朝？” 这句话落了地，整个太和殿内有一个算一个，都用无比惊惧的眼神看着赵玄机。 这话实在太重。 几乎就差指着李辰的鼻子说你不行，昏庸无能，让你继位只会让大秦朝廷完蛋，赶紧交出权力滚蛋。 这话也是能说的？ 一些胆子小的，承受能力差的官员脸色都发白了。 他们突然意识到，今天的早朝，只怕是要出大事。 此刻，苏震霆蠢蠢欲动。 ( 李辰看了他一眼，示意苏震霆不要开口也不要任何表态。 在苏震霆按捺下去之后，李辰走下御台。 他先是来到李寅虎面前。 李寅虎惊惧地看着李辰一步步靠近，理智告诉他不要怕，李辰绝对不会在这太和殿上对他做什么，可是往日李辰残忍杀死其他官员的种种画面，让李寅虎本能地畏惧。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色内厉荏道：“你，你想干什么？” 李辰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煽在李寅虎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到了极致。 李寅虎只感觉半边脑袋都麻了，他捂着自己的脸，嘴角渗出鲜血，疼痛让他几乎发狂。 可比疼痛更让他难受的是屈辱。 “古言长兄如父，父皇如今病重昏睡不醒，国家危如累卵，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一个处理不好便是社稷倾覆之局，而你，身为王爷不知为国解难，身为皇子不知为长兄分忧，却只知争权夺利，被奸人所用，尚不自知。” “这个巴掌，是本宫代替父皇打的。” 话说完，李辰看也不看脸色铁青吓人的李寅虎一眼，转而走到赵玄机面前。 赵玄机面容平静，缓声道：“殿下可是也要给老臣一个巴掌？” “大秦尊老爱幼，重礼守节，本宫打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是理所应当，但阁老年纪大了，更何况身为朝廷首辅，本宫不会打你。” 赵玄机有些失望。 若是李辰这个巴掌落下来，那么他太子的名声，可就崩了。 “但能杀。” 紧接着跟过来的三个字，让太和殿上这数十个文武大臣同时头皮一麻。 第933章 本朝太子凶名赫赫 第933章本朝太子凶名赫赫 太子杀人，前科累累。 前面太多的例子证明了，没有太子不敢杀的人。 内阁大学士，他也不是没有杀过。 甚至辽国使臣，他都当着耶律神玄的面给宰了。 本朝太子的凶名赫赫，就是从这些人的鲜血里传出来的。 所以当他说要杀赵玄机时，满朝文武，没几个人觉得李辰不敢。 唯独最平静的却是赵玄机。 他抬头看着李辰，说道：“若殿下觉得老臣非杀不可，那么老臣这颗头颅就在这，太子自请拿去便是。” 有些问题，解决不了的话，把制造问题的人解决了就可以。 但还有些问题，只能解决问题，解决了制造问题的人，只会让问题更大，更麻烦。 赵玄机心底很清楚，李辰也清楚，所以赵玄机有恃无恐。 李辰要是疯到现在杀了他，那么明天，大秦朝廷就会分崩离析。 这个代价，赵玄机觉得李辰不会付。 李辰也的确不会付。 “阁老年纪大了，休息吧。”李辰说道。 “老臣年纪是大，但还能为朝廷奉献几年。” 赵玄机的眼皮子微微耷下来，拱手说道：“还请殿下先休息一点时间吧，老臣相信，赵王会把许多事情都处理好的。” “刚殿下不是说赵王不能为国家解难，如今就给赵王一个机会，既是为国家解难，也是为殿下分忧，请殿下休息。” “请殿下休息。” 付玉芝和张必武同时开口。 ( 紧接着，便是所有内阁派系的官员，彼此对望，然后共同低头拱手，说道：“请殿下休息。” 此时就能看出内阁派系的强大。 整个太和殿，近三分之二的官员都是内阁派系。 他们联合起来，声势如雷霆，更如汪洋大海上的滔天海浪，以压顶的窒息之势要强压李辰低头。 但凡换个心理承受力差一点的，站在李辰这个位置上，面对超过三分之二群臣的抗议，谁都要软。 李辰站在这些人面前，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些让他交权的官员，似乎要把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都记住。 最后，李辰看向赵玄机。 “若是本宫不答应呢？” 赵玄机缓声道：“殿下不答应，我等自然有不答应的办法。”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李辰淡漠道。 “这朝廷，靠殿下一个人，是支撑不下去的。” 赵玄机抬起头和李辰对视，说道：“殿下若是为朝廷好，就请殿下休息一段时间，由赵王代理，若是殿下贪恋权势，臣等，只好宁为玉碎。” “好，很好。” 李辰点点头，看向赵玄机身后：“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吧。” 付玉芝面无表情地开口答道：“臣等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不忍见殿下如此败坏圣上的江山。” 张必武立刻接口道：“若是殿下答应，臣等依然尊殿下为东宫之首。” “本宫不答应的话，那么你们便是不尊本宫了。” 李辰怒极而笑，道：“今日，本宫还真要看看你们怎么个宁为玉碎法！这权，有本事你们抢去，休想本宫交出来！” 第934章 散朝 第934章散朝 “殿下如此一意孤行，那么臣等，绝不会坐视不理。” 赵玄机这一次没有妥协，事实上，他也没了妥协的余地。 双方闹到这个份上，大家都是站在悬崖边，谁退这一步，那就是万丈深渊。 袖袍一甩，赵玄机沉声道：“老臣告退！” 话说完，赵玄机居然直接扭头就走。 张必武和付玉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在赵玄机身后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句。 李寅虎走到李辰身边，对着李辰笑了笑，笑容中满是猖狂和得意，似乎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臣弟，告退。” 李寅虎皮笑肉不笑地表演一番，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紧接着是内阁派系的群臣，一个个离开太和殿。 李辰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们走。 眨眼之间，原本还满坑满谷的太和殿上人少了一大半，瞬间就冷清了下来。 内阁派系的人一走，剩下的就是东宫这边的官员了。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都看向了徐长青和苏震霆两人。 还是徐长青先走到了李辰身边，轻声道：“殿下，这......” “本宫恐怕是第一个在太和殿上被逼宫的太子吧？”李辰突然道。 徐长青一愣，不敢回这话。 今天早朝，创下了大秦帝国历史上的多个第一。 比如说第一个被逼宫的太子，第一个跟内阁彻底闹翻，搞得没宣布散朝，官员们就走了三分之二的早朝。 可以说今天这个早朝之后，大秦帝国的政坛上，内阁和东宫的矛盾彻底公开化了，之前多少还留点体面，可现在，这点体面都没了。 ( 政治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谁都知道这个早朝只是矛盾爆发的开始，接下来东宫和内阁的斗争，才会进入白热化，一直到一方彻底完蛋。 “殿下不用多虑，还是有不少人站在殿下这边的。”徐长青只能这么说。 李辰转身看着留下来的官员们，大多都是年轻的，但也正是因为年轻，所以官职并不算高，各自在各自部门系统里的权力也不大，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投靠东宫。 说更倾向于东宫的施政理念也好，觉得东宫这边没人，及早投靠过来赌一把也罢，总之这些人还是留下来了。 甚至他们中肯定还有内阁派过来的内奸。 这些都不重要。 内阁那边，李辰也不是没有安插几颗钉子进去。 大家心照不宣的手段罢了。 “请诸位做好准备吧，你们身上的担子立刻就要加重了，有必要的时候，内阁那边的工作要全面接手过来，这个过程中一定会遇到阻挠，诸位多辛苦一些。” 所有留下来的大臣闻言立刻说道：“臣等，谨遵太子之命。” “仰仗诸位了。” 李辰拱拱手，对众大臣行了一礼。 大臣们纷纷让开，不敢受李辰这一礼。 “散朝。” 李辰留下两个字之后，离开东宫。 苏震霆和徐长青立刻跟上，其他的大臣，各自怀揣着心思，也离开了太和殿。 一路无话，李辰回到习政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苏震霆和徐长青。 第935章 调兵入京 第935章调兵入京 “苏将军，看来赵玄机是忍不住了，他们随时可能兵谏东宫。” 李辰这第一句话，就让苏长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苏震霆云淡风轻一笑，说道：“殿下放心，一切尽在臣掌握之中，东宫，出不了事。” 点点头，李辰说道：“有苏将军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 再看向徐长青，李辰沉声说道：“徐长青，接下来这段时间，你的任务是最重的。” 徐长青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说道：“殿下，臣愿为殿下赴死。” “政务那边，你要多承担起责任，眼下这时局，本宫没法给你晋升，便是晋升了，内阁也不会认，搞得名不正言不顺，反而让你无法施展开手脚，但本宫答应你，许你一个大学士之位。” 要想马儿跑，就一定要让马儿吃饱。 眼下徐长青户部左侍郎的职务的确是太低了，而且在户部局限性也大，很多事情都没法插手。 但对于徐长青这样的东宫心腹，内阁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升迁的。 就是李辰下了圣旨也一样。 赵玄机有的是办法让徐长青有名无实，如此，还不如抓死现在的权力。 不过李辰也没让徐长青空想，之前的一个诰命夫人只是一个信号的话，现在这个许诺，就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徐长青果然激动起来，他说道：“臣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能为殿下分忧。” 这种话，听听就好了。 李辰也不较真，他继续说道：“接下来，内阁大概率停摆，而内阁一系的官员，也会把政务全部积压下来，如此一来，朝廷就无法处理全国各地的政务，许多事情就会给卡在流程中走不下去。” ( “而你要做的，就是把你能管的事情全部管好，统筹东宫下属官员，将他们拧成一股绳，这样才有希望和内阁对抗。” 徐长青立刻说道：“臣明白了。” “好，你下去吧，眼下政局动荡，人心惶惶，你尽快去把布置安排下去，如此一来也能让下面的官员有方向可以使上力气。” 让徐长青离开之后，李辰再看向苏震霆，问道：“以将军之见，若是赵玄机兵谏，大概会有多少规模？” 徐长青不在，苏震霆这才放心说一些真相。 只见他表情远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他说道：“赵玄机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很多，虽然上次有了那份名单之后，我们锁定了不少人，但难保赵玄机还有其他的后手，毕竟他是赵玄机。” 李辰点点头，并不觉得苏震霆太过谨慎。 面对赵玄机这种强敌的全力一博，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所以以臣最坏的打算来看，起码三万人。” 苏震霆沉声说道：“而且这三万人绝对是训练有素，实力超群，并非一般士兵可比。” “有赵玄机的里应外合，这三万人足可在一日之内荡平京城，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来说，短时间内可以调动起来的，能防，但极难持久。” 李辰手指敲打桌面，问道：“若是调外地军队入京，以将军之见，可以用哪的部队？” 第936章 针尖对麦芒 第936章针尖对麦芒 军队的调动，古往今来都是当政者最敏感的事情。 轻易是不可能让外地军队入京的。 但是眼下的时局，李辰必须要动用这股力量。 否则不保险。 谁都不知道赵玄机到底准备了多少人手。 苏震霆思索一阵，然后说道：“殿下可还记得辽东军？” 李辰抬眼看向苏震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去年平北奉命去鲜朝平定东瀛，其中就调用了辽东军的兵马，其主帅胡世藩为臣父旧部，忠心上没问题。” “至于其他地方的军队，臣以为，能不动还是不动的好，毕竟除了赵玄机之外，我们还要防范各地藩王趁机作乱，特别是集庆路、甘陕两地，一处是文王，一处是宁王，牵一发而动全身。” “加之，有些地方军队的将领忠心上也有待商榷。” “此事，若非万无一失者，不可贸然动用。” 李辰闻言点头，说道：“那么就依将军所言，本宫立刻给你调令，由你派人去调辽东军即刻急行军，入京！” “臣，谨遵殿下之命！” 李辰写了调令，加盖玉玺与太子印章之后由苏震霆带走，派人火速前往辽东。 而接下来，李辰依然没空闲，他叫来了三宝。 “赵玄机随时可能兵谏。” 李辰第一句话，就让三宝明白过来。 “奴婢晓得了。”三宝躬身。 “去办事吧。”李辰淡淡道。 两人的对话最少，但是三宝却很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 走出习政殿的三宝兴奋地舔了舔嘴角，接下来的这件事情，恐怕是东厂成立，他担任厂公以来做的最大的事情，也是他卸任之前留下的最大辉煌。 所以他决定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回到东厂，三宝立刻把在京城的人手召集起来。 “殿下有令，朝内有奸臣乱党，让我们东厂办事，今儿个起，所有人不得休假、请假，就是死都给杂家死在岗位上。” “而你们的任务，就是抓人。” 血腥地笑了笑，三宝说道：“凡是没向殿下表过忠心的，有一个算一个，抓一个杀一个，诸位，让东厂威名传播天下的机会，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也来了，就看你们抓不抓得住了。” 下面，东厂的千夫长们一个个都兴奋起来，他们不怕得罪人，因为他们的功劳就是从得罪人这件事情里面来的，他们怕的，是没人好得罪，那么东厂和他们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给皇家当狗，这是他们存在的理由。 而与习政殿相类似，赵玄机的府上，也不断地有官员进出往来。 一件件事情，一道道命令各自从习政殿和赵府中发出。 代表着大秦帝国如今最大的两大政治集团开始正式碰撞，此战不起则矣，一起便是不见生死不罢休。 双方各自有方法和策略，全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对方死，让自己活。 整个京城，天气依然晴朗，随着盛夏到来气温也在逐渐升高，可有许多嗅觉敏锐的人却都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阴冷与萧杀的味道。 第937章 赵王发檄文 第937章赵王发檄文 次日，内阁集团出手了。 李寅虎以八皇子、赵王的名义，发了一道檄文。 这道檄文，先是历数了李辰监国之后的种种恶行，将李辰所杀、抄家的官员全部列举了出来，并且一一指证李辰是滥杀无辜，滥用权力。 在檄文中，李辰完全成了一个昏庸无能，残暴嗜杀的储君。 而在檄文的最后，李寅虎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质疑了李辰的血统。 李寅虎说当今太子，是当年大行皇帝宠幸了一名宫外平民女子所生，只是当时皇帝还没有儿子，这个女子怀孕了生下来还是个儿子，于是大行皇帝就把李辰给带入宫中，然后找了一名妃子当做是生母，如此便伪造了身份。 这道檄文一出，天下哗然。 谁都没想到当朝的八皇子，如今的赵王，居然会跳出来正面指责太子，并且还有板有眼地宣布了所谓的太子真实身份。 要知道在古代，血统的纯正性，是极为严肃的一件事情。 特别对于皇家而言。 虽然最大的血统首先必须是皇帝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皇帝的儿子那么多，尽管有个长幼有序，有嫡有庶的规矩，可娘家的血统也不容忽视。 李辰身为二皇子，太子，他的亲生母亲是大行皇帝正儿八经的妃子跟是个宫外的平民女子，那是截然不同的。 所以李寅虎这道檄文一经放出，全天下都炸锅了。 无数人都在质疑当今太子的合法性。 而这道檄文，也在第一时间被送到了习政殿桌案上。 ( “这是要从根上动摇本宫的根基啊。”李辰看着檄文，不冷不热地说道。 李辰只感觉这一手对付起来很麻烦很棘手，倒不怎么生气。 毕竟人他的确杀了，家也抄了。 至于血统问题，李辰继承了这肉身的全部记忆，但是却刚出生时候的事情，却不可能知道。 到底是宫外的平民女子生的他，还是大行皇帝的妃子生的他，现在就是死无对证的事情。 他名义上的生母，都死了好多年了。 大行皇帝又昏迷不醒。 这样的事情，谁能作证？ 兴许也正是看重了李辰无法解释，所以李寅虎才会从这个方面去进攻。 李辰表现的云淡风轻，可万娇娇却气坏了。 “这个赵王，简直可恶！” 万娇娇捏着拳头骂道：“平日里看他低眉顺眼的，怎么就瞧不出他是个狼心狗肺的？殿下对他还不好么，那么多皇子，唯独给他封了王，他竟然帮着赵玄机对付殿下，还以生母之说污蔑殿下！” 李辰笑道：“你气什么，本宫自己都不生气，更何况封他这个王，是把他架在火上来着的，本宫也没按好心的。” 万娇娇一愣，然后下意识地说：“可，可奴婢就是帮着殿下啊，其他的奴婢才不管。”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嗯，满朝文武，唯独你最得本宫之心，本宫就爱听你这话。” 万娇娇顿时羞红了脸，讷讷道：“殿下，人家都欺负上门来了，你还有心思取笑奴婢。” “欺负？这算哪门子欺负，本宫让他笑两天，等会，让他哭都哭不出声来。” 第938章 金国，皇极天 第938章金国，皇极天 听到李辰这话，万娇娇笑得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奴婢就知道殿下一定有办法的呢。” 似乎在万娇娇的心目中，她的太子殿下就是无敌的，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到他。 这时候，徐君楼从外面进来。 “殿下。” 徐君楼行了一礼，然后说道：“金国使者求见。” 李辰眉毛一扬，道：“请进来。” “现在起，本宫不见其他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习政殿十丈范围之内，擅入者斩。” 徐君楼神色一凌，恭敬地领命退下了。 片刻之后，有一行人在徐俊林的带领下进入习政殿。 这一行人一共三人，两名半百老者作为侍从陪伴在一名年轻男子身后。 看这三人脑袋上扎的辫子，李辰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感觉自己仿佛乱入到了前世看的清朝宫廷剧里面去了。 没办法，这个民族的发型实在是让人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金国十三皇子，爱新觉罗皇极天，见过大秦太子殿下，愿大秦帝国太子殿下吉祥如意。” 皇极天身为金国皇族正统，很讲礼数，入得习政殿之后先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就是规规矩矩的问候行礼。 看着眼前唇红齿白，长得稍微有点娘炮的皇极天，李辰说道：“不必多礼，请坐吧。” 皇极天依言坐下。 李辰是大秦的太子，本质上也是皇子，而皇极天是如今金国皇帝的第十三个儿子，同样是皇子，彼此在身份上是对等的，坐下来聊天，并没有毛病。 ( “大秦太子。” 皇极天对着李辰拱拱手，主动打开话题说道：“大秦皇帝陛下的龙体可否好一些了？” “好些了。” 李辰点点头，说道：“时常能清醒一小会，太医也说父皇龙体正在缓慢恢复，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康复。” 这话当然是扯淡。 可皇帝的安危，关系着国家稳定，也会直接关系到类似辽、金这两个国家对大秦的态度。 所以该扯的淡，李辰还是要面不改色地扯。 他知道金国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但关乎到皇帝的身体健康，这是帝国的最高机密，金国就算是知道一些，但也绝对是一知半解，不可能真正了解内情。 果然，皇极天闻言愣了一下。 显然从李辰嘴里得到的消息和他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出现了明显的反差。 但也只是短短一瞬间，皇极天就压下了自己意外的神色，转而笑着说道：“真是上苍保佑，大秦皇帝洪福齐天，自然是没事的。” 说着，他转身招招手，身后年过半百的老者取出一只锦盒，呈送到习政殿中间，低头弯腰，双手捧着锦盒做恭敬呈送的样子。 皇极天的声音随之而来。 “这是我们金国于天山雪山之巅所得的雪莲一株，是一味极为难得的药，其药性温和而持久，比之人参更加珍贵，此药虽不说可白骨生肌，但想来多多少少也能为大秦皇帝的早日康复助上一臂之力，还请殿下笑纳。” 第939章 政客喜欢灰 第939章政客喜欢灰 “金国皇子太客气了。” 李辰心情不错。 坦白来说，至今他接触了三个国家的使臣或者说皇子。 鲜朝的金雪鸢，不提也罢，直接给他整床上去了，现在还挺想念的，等这一次的风波过去之后，好歹要想办法把这位公主殿下给骗到京城来。 辽国的耶律神玄，同样不提也罢，双方就差没把对方的皮给扒了。 这前面两个，都是不正常的。 唯独和皇极天的见面，算是两个国家的皇子之间在正常的外交场所下该有的样子。 尤其是皇极天的谈吐和所准备的礼物，可见不管是他自己还是背后的金国，其实都十分想要和大秦进行合作。 想到这，李辰对皇极天的好感骤然飙升。 “大秦太子殿下。” 皇极天主动提起话题，说道：“面对辽这样的强国，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不论是大秦还是我金国，说实话都是独木难支，故此面对强敌，我们只有携手合作，才能共同抵御。” “在来时，父皇曾叮嘱，言说大秦太子是有雄才大略之相，若是可以，两国完全可以合作，不管是在短期战略上，还是长远的考虑，金与大秦合作，都是利大于弊的。” “两国虽然在历史上有一些误会，甚至见了兵戈，但邻里之间，难免有摩擦，相信以大秦太子的格局和目光，能看到金国的诚意。” 李辰点点头，说道：“大秦与金国，的确有很多个合作的理由，本宫也愿意促成两国合作。” ( 笑了笑，皇极天又说道：“但是最近，大秦国内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有些犹豫。” 皇极天此时表现得像是个初入职场，有什么说什么，完全没半点心机城府的菜鸟，他没有丝毫掩饰，直接就说道：“不妨坦白与殿下明说，现在我们担心大秦帝国国内的政局动荡，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合作。” 李辰笑容不变，平静地看着皇极天，说道：“你的意思是，若是本宫在接下来的斗争中输了，你们金国与本宫谈判的努力也就付之东流，所以你们打算等等，等一个赢家出来？” 皇极天拱拱手，说道：“是的。” 短短两个字，简单直接到让人有点无法接受。 就是在旁边伺候的万娇娇都觉得皇极天这人太傻愣了一些。 在政治场合上，怎么能有这么直白的话？ 而对于李辰来说，他却感受到了棘手。 不是因为对方的老谋深算，而恰恰就是因为这份直白。 因为直白，所以没有掩饰和遮掩，更没有机锋，简单直接地把事实摆出来，留给李辰的就只有解释或者不解释两个选择。 玩政治的人不喜欢这么清楚的是非黑白，他们喜欢混淆的灰色，因为可以说成白的也可以说成黑的，看利益所在。 但皇极天这一手，让李辰感觉到了棘手。 没有灰色，只有白或黑。 没了辗转腾挪的余地，现在李辰能做的要么就是告诉皇极天，可以等到大秦帝国政局稳定之后再谈，要么就是在之后的谈判中让出更多利益，促使金国现在就确定合作。 第940章 不押秦国，押太子 第940章不押秦国，押太子 皇极天看似莽撞没有经验的直白，在李辰看来却有一力降十会的意思。 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反而让这件事情棘手了许多。 不过短短两个呼吸的功夫，李辰已经思考了很多东西。 然后他笑道：“你们的考虑，是有道理的。” 皇极天眼睛一亮，说道：“大秦太子不怪罪，已经是有容人之量了，多谢大秦太子。” 摆摆手，李辰说道：“听本宫把话说完。” “辽国挑在这个时候来找大秦合作，要借道月牙关，他们也是有这一层考量的，不怕告诉你，在大秦朝廷核心层内，有辽国的人。” 李辰淡淡道：“所以辽国对大秦政局动荡的了解程度，远超你们金国。” “换而言之，若是大秦朝廷稳定下来，那么本宫为什么要与你们合作，而不是与辽国？毕竟，瓜分辽国是瓜分，瓜分金国，也是瓜分。” 此话一出，皇极天微微愣神。 而他带来的两名侍从，则神色不善地看着李辰。 李辰看也没看他们一眼，这习政殿上，两个侍从还没资格说话摆脸色。 皇极天犹豫了一会，说道：“既然辽国是看中了大秦政局动荡的机会提出借道，那么更可能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他们的真正目标，其实是大秦。” 李辰哈哈一笑，说：“你说的很有道理，的确存在这个可能。” 不等皇极天顺着杆子往上爬，李辰紧接着说道：“不妨我们赌一赌？若是辽国的目标是我大秦，那么算大秦倒霉，这一切苦果我大秦自己吞下。” ( “可要是辽国的目标真是你们金国，那么那时，倒霉的可就是你们金国了。” “以两国的国运作为赌注，皇极天，这一把你敢不敢下场与本宫玩？” 皇极天的眉头皱起，然后越皱越深。 他的表情纠结且凝重，并不敢轻易地回答李辰的话。 李辰也不着急催促，给了皇极天很充裕的时间让他想明白。 皇极天左右权衡良久，才开口说道：“我不敢。” 这三个字，认怂认得很干脆。 “我只是金国的一名皇子，父皇并未给我太大的权力，这么大的事情，我无权决定，即便是有，也不敢拿国家的国运去赌。” 李辰满意一笑，说道：“这就是了，所以不如让我你抛开其他的外部因素，好好地谈一谈，若是两国合作，该怎么个合作法？” 皇极天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是极。” 这时候，他带来的随从急了。 一名男子走到皇极天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语速很快，显得很着急。 李辰笑眯眯地端起茶杯喝一口，也没有打断的意思。 皇极天听完随从的话，皱眉说道：“这件事情我有数。” “可是十三阿哥......” “行了，我说过我有数。”皇极天语气不善地盯着对方。 这人这才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 转过身来，皇极天对李辰拱手，说道：“大秦太子殿下，两国合作，可以押后再谈，我金国愿意派出三千血滴子，为殿下效力。” 第941章 蛇吞象 第941章蛇吞象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间谍机构。 大秦的东厂，辽国的内卫，还有金国的血滴子。 大家名字不一样，却都是作为统治者走狗的同行。 只不过东厂的体系更完善，职权也更分明，但这不代表辽国的内卫和金国的血滴子就不强。 皇极天这一句愿意白借三千血滴子出来，李辰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想让冒险，依然要和大秦合作，但是眼下大秦的政局动荡，他没资格，也不敢代表金国彻底把筹码都押上来，于是他决定先付出一些代价，把筹码放在自己这个东宫太子的身上。 “你要帮本宫夺权？”李辰似笑非笑地问。 皇极天认真地回答说道：“不论哪个国家，太子都是法理上的唯一储君，殿下身为大秦帝国的太子，是当今大秦皇帝陛下指定的储君，更有监国之权，金国只认可殿下，也只愿意与殿下达成合作。” “但是，朝局动荡，势必会影响两国合作，故此，金国愿出绵薄之力，帮助殿下稳固权力。” “这三千血滴子，完全听凭殿下吩咐，等殿下事成之后，我金国再收回，不收取任何费用与报仇，全当是我与殿下交个朋友。” 李辰听得笑起来，说道：“你的好意，本宫已经收到了，但是大秦国内的局势，本宫可以掌握，所以心领即可。” 李辰又不傻，怎么可能让金国的三千血滴子杀手进来。 不管他们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他身为大秦的太子，却利用其他国家的间谍机构来对付本国人，这一点曝光出来，他这个太子的位置是真的不稳了。 ( 更何况，这样把把柄送到金国手上的蠢事，李辰也干不出来。 不过皇极天的这个提议，到是让李辰有了些许灵感。 他说道：“你们的顾虑，本宫心知肚明，本宫也不强迫你们，但是有个想法，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皇极天从善如流，道：“殿下请讲。” “本宫打算吃掉月牙关外六十万辽军。” 李辰起身，眸光如电，在皇极天震撼的表情中说道：“还有那六十万辽军保护中的耶律神玄！” 皇极天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说道：“殿下，殿下上次说的是真的？” 吃掉那六十万辽军的事情，李辰上次和金国情报头子就说过了，后来情报头子把这番话原封不动地带回去，金国上下都一致认为李辰只是说说而已。 不管是如今大秦国内动荡的证据让本就衰弱的朝廷对整个国家的掌控力持续下滑，还是大秦本身的国力，都不足以支撑李辰实现他说的这句话。 把金国加进去也是一样。 要彻底吃掉辽国的六十万大军，秦国和金国必须集结超过一倍的兵马，这是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算明白的账。 那就是足足一百二十万大军。 哪怕金国和大秦各出一半，也是六十万大军。 能凑吗？ 能凑。 但问题是辽国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对如此之大的军事调动不闻不问？ 只怕是这边两国的军队还没集结好，辽军就已经打过来了。 第942章 神秘武器 第942章神秘武器 皇极天觉得李辰一定是疯了。 而李辰却告诉他：“连你都觉得不可能，耶律神玄更是做梦都想不到面对他的六十万大军，本宫想的不是如果短尾求生，而是反过来把他吃掉。” “兵者，诡道也。” “面对明面实力悬殊的敌人，唯一取胜的办法就是出奇制胜，出巧致胜。” 李辰沉声道：“难道你不想吃掉这一份泼天大的功劳？” 皇极天的呼吸果然急促起来。 不得不承认，这份功劳真的很诱人。 诱人到足以只此一件功劳，就定鼎他在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的地位。 “殿下打算怎么做？”皇极天问。 “月牙关外，是一片苍茫草原，而草原上是辽国骑兵天生的家园，所以在那里想要吃掉他们几乎不可能，所以想要吃掉他们，只能把他们放进来。” 李辰说道：“开了月牙关，让他们进入大秦境内，然后关门打狗。” 皇极天震撼地说：“殿下，这个计划万一出了岔子，你可是引狼入室。” “要是有安稳的办法，本宫也不想冒险，但风险和收益成正比的时候，就能考虑。” 李辰此刻表现得像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他说道：“不论是大秦还是你们金国，苦辽国之跋扈久矣，只要吃掉他们这六十万大军，至少五年之内辽国再没力量侵略我们两国，更何况，如今的辽国单于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到时候他们国内自己都要陷入混乱，哪来的精力管我们？” ( “而我们，只要乘胜追击，灭他一国，又有何难？” 皇极天咽了一口唾沫，苦笑道：“殿下，你的口才的确很好，不管是谁都要被你这一番说辞说动心。” “口才再好，若是没有实力，是不够的，天花乱坠吹得再好，也总要拿出一点真东西来让你们看到你们才会相信。” 皇极天惊讶道：“殿下有准备了？” 李辰哈哈一笑，对万娇娇吩咐道：“去，让宋应星过来。” 皇极天和两名随从对视一眼，从他们的情报中，并没有听说过大秦朝廷还有宋应星这个人，想来应当是李辰私下里培养出来的。 对此，他们也不急躁，耐心等待李辰究竟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打动他们。 很快，宋应星过来了，还随身带着一只小盒子。 皇极天打量了宋应星一番，见对方只不过是个身材中等，其貌不扬的普通人。 “微臣宋应星，参见太子殿下。” 宋应星入了习政殿之后，立刻给李辰跪下行礼。 “免了。” 李辰一摆手，对宋应星道：“将你这段时间研究出来的东西拿出来。” 宋应星答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在自己膝盖上。 东西应该就在这盒子里面。 皇极天心思一动，只觉得有些搞笑，撞在盒子里的还能是什么宝贝？李辰居然有把握能说服自己答应他这么疯狂的计划。 只见到宋应星打开盒子，皇极天伸长脖子看去，看到的却是一大团柔软的棉絮，棉絮中间还有个圆柱状的物体被柔软的锦缎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 第943章 大秦帝国的手榴弹 第943章大秦帝国的手榴弹 “大秦太子殿下，这是何物？” 当看到宋应星打开了层层包裹，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皇极天纳闷地问。 李辰神秘一笑，说道：“稍安勿躁，你们很快就能看到了。” 说着，李辰就示意宋应星把那玩意给自己。 这可把宋应星吓坏了，作为发明者，他知道自己手里这其貌不扬的东西威力有多大，大到足够把习政殿里这几个人全送走。 “殿下，使不得，此物威力巨大，还是要小心谨慎才是，不如，不如让微臣拿着演示？” 看着宋应星吓坏哀求的模样，李辰一头黑线。 他提出的概念，而且作为穿越人士，还能不知道手榴弹的威力？ 并且就现在大秦提炼火药的水平来说，这玩意恐怕连正版手榴弹威力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不过即便如此，也足够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冷兵器时代，一个手榴弹丢出去，那简直就是天雷。 “行吧行吧。” 宋应星毕竟一番好意，李辰也没强求。 “走，跟本宫出去。” 李辰一马当先，走出习政殿，到了东宫演武场。 大秦是马上得的天下，东宫作为太子储君居所，既有学习文治的习政殿，自然也少不了练习拳脚功夫的演武场。 只不过李辰实在没这方面天赋，这演武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地方足够大，就是骑马跑上几圈都可以。 皇极天三人一脑门困惑地跟着李辰来到这，到现在他们还没整明白李辰到底想干什么。 ( “拿来。” 李辰对宋应星伸出手。 这第一颗手榴弹，当然要在自己手里丢出去才尽兴。 宋应星脸一苦，可见到殿下不容置疑的脸色，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东西送到李辰手上。 “殿下，此物是插销，扔出去之间要先拔出......” 宋应星的话还没说完，李辰就没好气地说：“设计图纸都是本宫给你的，本宫还能不知道？” “是是，殿下说的是。”宋应星赶忙答应。 拿过了手榴弹，李辰扭头对着皇极天笑了笑，在后者纳闷的目光中，拔掉插销，然后抡圆了以最大力气朝着前方扔去。 就在皇极天他们三个人还傻乎乎地盯着手榴弹的轨迹时，李辰和宋应星已经撒丫子往后跑了。 “大秦太子殿下，你们为何如此惊慌？” 皇极天的话才落地......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同天崩一般，一股黑色浓烟从爆炸的方位升腾而起，夹杂着咻咻飞出的钢珠，周遭十数米范围内，所有阻拦的物体瞬间千疮百孔。 皇极天整个人都被震傻了。 而他的两名随从，显然是高手，在爆炸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拦在了皇极天身前。 这一行人距离爆炸点起码数十米，可即便如此还是能感受到一阵冲击波炸来，虽然已经到了安全范畴，常人也可以忍受，但足可见爆炸中心的威力有多大。 呆滞地看着不远处一棵距离中心点七八米的树木，树干上被钢珠炸出了几十个密密麻麻的圆孔，整棵树都摇摇欲坠，皇极天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 第944章 所向披靡 第944章所向披靡 古代人最爆炸最直观的概念就是节日里的烟花和雷雨天气时的响雷。 即便是在烟花的基础上，有了红衣大炮这种武器，但它在本质上只不过是利用火药助推，杀伤力还是局限于铁球本身的砸伤，后面虽然演化出了填充火药，借助火药爆炸的威力炸伤周围敌人，但这种方式对比手榴弹的高浓缩火药配合钢珠弹丸，局限性还是太大了。 火药真正作用在战场上的爆炸，这是破天荒头一回。 皇极天懵了，他带来的随从也懵了，甚至在远处守卫的侍卫们也懵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不是上苍发怒降下的神迹。 “哈哈哈。” 李辰对这次爆炸的效果相当满意，他走到皇极天身边，说：“刚才这种武器，如果作用在战场上，如何？” 皇极天缓缓地收敛起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心情，说道：“所向披靡。” 咽了一口唾沫，皇极天用一种近乎敬畏的语气说：“我观此物的爆炸范围大约在十五到二十步左右，再出去虽然也能造成一些杀伤，但是却轻了很多。” “在这个范围之内，密集的钢珠会摧毁沿途所有的障碍，包括血肉。” 李辰轻笑一声，只是第一次观摩就能看出这些东西，已经算皇极天有天分了。 搁旁人，大概只能惊呼卧槽。 “此物的杀伤范围你猜的不错，大致上也就是这么一个范围，在这个范围之内，人挡杀人，在这个范围之外，威力会衰减的很厉害。” ( 李辰侃侃而谈道：“我们做过测验，此物一旦爆炸，内含一百多枚钢珠会呈圆形扩散喷射而出，若是在十步范围之内，可穿透两名身穿铠甲的军士，若是马匹，可击穿至少一匹成年骏马。” 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自然是大呼神奇，可作为唯一知情者的宋应星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他们什么时候做过测试？ 而这样的威力又是怎么得出来的？ 宋应星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家太子殿下，却见殿下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张嘴就来。 并没有关注到宋应星的反应，李辰对皇极天说道：“它还有一个特点，这个特点让它简直就是骑兵的噩梦，十三阿哥可猜得出来？” 李辰的话落地，皇极天眉头深锁。 旁边的一名侍从脱口而出道：“爆炸声响。” 李辰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见后者双目泛着精光，周身有一种常年久居军伍的煞气，这种气息李辰很熟悉，在苏震霆和吴擎苍身上，李辰都感受到过。 眼前这人，绝对是金国的一员猛将。 点点头，李辰说道：“不错，但凡骑兵，离开了马还能叫什么骑兵，而只要是马，就是畜生，驯化得再好，也逃离不了畜生恐惧巨大噪音的天性，这一声爆炸，足够让附近数十匹马同时受惊，而马群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一旦大范围的连锁爆炸展开，那些骑兵就是再训练有素，也无法阻挡战马的惊慌。” “一旦战马乱了阵脚，开始四散奔逃，那些骑兵还能有什么威力？” 第945章 女真 第945章女真 李辰越说越自信，他笑着说道：“纵观天下骑兵战术，再多技巧可归根本质，无非就是以轻骑的速度优势灵活穿插战场，再以重骑兵集团冲锋，通常三五个来回，便能将敌人彻底碾碎。” “可这样的布阵，就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密集。” 李辰看着皇极天并不好看的脸色，笑道：“越是密集的布阵，就越适合这武器的发挥。” 皇极天没吭声。 他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全部都是一大群骑兵被这玩意炸得人仰马翻的画面。 他不得不担心。 辽国固然是游牧民族的翘楚，盛产骑兵。 可他们金国女真部落，才是最早在草原上打出名气的，出生在马背上的民族！ 女真不过三千，一过三千必为祸。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他们金国的祖先女真部落几乎被当成圈养的牲口，一旦超过三千人口就要被其他部落找各种借口屠杀一次。 而眼下李辰拿出来的这个东西，的确是对付辽国的利器，可对付起金国的骑兵来，也一样好使。 “此物，叫什么？” 面对皇极天的提问，李辰想也不想，回答道：“此物名字，就叫大秦神雷。” 手榴弹肯定不能叫了，古代土着连榴弹是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手榴弹的名字未免突兀。 李辰干脆就根据本地文化，给它起了这么一个朴实无华又霸道的名字。 皇极天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甚至还点头赞同道：“此物，的确配得上一声神雷。” ( “那么，大秦眼下有多少大秦神雷？” 这个问题才是关键。 甚至关乎到金国自身的安危。 所以当皇极天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身后两名身份不一般的随从都看了过来。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此物难以制造，所以数量并不多。” 就在金国的三个土着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李辰又说：“不过打一场一百万人数规模的战争，是够了。” 嘶！ 三个土着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换而言之，要是这么多大秦神雷全部用在金国头上的话，足够把金国犁地一样犁一遍。 皇极天突然感觉无比庆幸。 庆幸自己在李辰和辽国达成合作之前来了。 更庆幸对比和辽国合作，李辰明显更倾向于和自己的金国合作。 “大秦太子殿下。” 皇极天对李辰行了一礼，语气也变得比之前更加恭敬客气，他说道：“此事干系重大，容我几天时间，我与父王沟通之后，再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又是几天时间，路途如此遥远，经过能在几天之内把消息传递个来回，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个问题可困扰也眼馋了李辰很久了。 “无妨。” 李辰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说：“几天时间罢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本宫等得起，不过，本宫希望你们能把传递消息的办法告诉本宫。” “这......”皇极天明显犹豫起来。 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传递情报的渠道和办法都是核心机密，轻易绝对不能外传的。 第946章 不要也罢 第946章不要也罢 皇极天脸上的犹豫和拒绝明显得瞎子都能看出来。 可李辰还真就跟瞎了一样，完全没有诸如：既然为难就算了，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之类的表示。 他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等皇极天给出回应。 意识到李辰的不好打发，皇极天苦笑一声，说道：“大秦太子殿下，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既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秘密，那么就请十三阿哥与本宫一同分享吧。”李辰笑眯眯地说道。 皇极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李辰一眼，这才说：“其实我们传递消息，用的并不完全是人力。” 李辰点点头，并不意外。 人力再强，也有极限。 这么远的距离，一天之内把消传到，这在这个时代是耸人听闻的速度。 除非金国奢侈到了能有一大批陆地神仙，最起码也是三宝那样的高手来专门做这件事情，人少了还不行，否则好歹累死几个。 皇极天继续说道：“我们按照情报路线的重要等级，将情报分成几个等级，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战时前线到中枢机构的线路，还有就是平时从大秦帝国京城到我们金国都城，以及从辽国狼庭到我们金国都城这两条线路。” “在这两条线路上，我们每隔一百里地就会设置一个中转站，中转站内或有我们专门训练的高速鹰隼，或有轻功最卓绝的高手，以中转站为节点，每一百里就进行情报的接力，全速向前传递情报。” ( “例如从京城出来的第一个一百里地，我们就是用人力传递，轻功必须达到一定的境界，可以在时间限制之内跑完这一百里地才能做这份工作，到了下一个中转站，就由鹰隼携带情报飞去再下面一个中转站。” “如此人力和牲畜的力量互相交替，既可以保证最高的时效性，又可以保证安全。” 皇极天是越说越自然，完全没看到他身后两名随从快要变成猪肝一样的脸色。 李辰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黑科技，无非就是用巨大的人力和物力堆积出来的一条情报传送路线而已。 不用问，李辰就知道维护这样一条渠道的成本将会是巨大的，至少是现在的他不愿意承担的。 不是拿不出来这笔钱，主要是人难找，需要绝佳的轻功和绝对的忠心，两者缺一不可，而这些资源，至少在目前，李辰用在别的地方能得到的回报会更大。 果然，皇极天紧跟着说道：“只是弊端也不少，首先就是耗资巨大，寻常便是不动用，也要一笔巨大开销养着，一旦动用了，不管是鹰隼还是人，都会有损耗，因为对时效性极高的要求，几乎每一次动用这条渠道都会造成人和鹰隼的死亡。” “所以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情报，我们是不会动用这条渠道的，而是用常规的手段进行情报传递。” 李辰了然点头，一边在心底彻底灭了复制金国情报传递渠道的想法，另一边脸上很认同地点头说：“听起来的确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这样的秘密，不要也罢。” 第947章 不好拒绝 第947章不好拒绝 皇极天人都傻了。 他此时此刻不禁有一个疑问：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没得到之前就厚着脸皮不顾别人的为难追问。 追问出来了一听成本极高，立刻就变了一副嘴脸。 感觉胸口发闷的皇极天干笑一声，突然福至心灵，对李辰拱手说道：“大秦太子殿下，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 李辰想也不想就拒绝。 此时此刻，皇极天就是复制了他要情报传递渠道时的办法，不顾对方为难，强行提出请求来。 但凡还顾及一点脸面，正如刚刚的皇极天自己一样，总是不好拒绝的。 最重要的是，皇极天自己清楚这个渠道看似效果很好，但成本代价太大，连他们自己都觉得鸡肋，更不要说别人。 所以他才放心大胆地说出来。 而现在，皇极天用李辰的办法对付李辰，居然失败了！ 李辰这毫不留情的三个字让皇极天极为尴尬。 看着一时间下不来台的皇极天，李辰哈哈笑道：“本宫跟你开玩笑呢，十三阿哥既然有请求，提出来便是，若是可以办的，本宫一定办到。” 这就是个心理博弈的技巧。 李辰可不想让皇极天觉得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招可以用在自己身上，他就要先打掉皇极天的期望值，然后再让他提出来，这样的话，万一事情真的不好办，起码有个缓冲余地和心理准备。 皇极天苦笑一声，不过还是说道：“那大秦神雷，不知道殿下可否给我几枚？” ( 李辰掀起眉毛，摇头。 摇得无比坚决。 不是他不给，也不是他怕金国把手榴弹的技术学去了，不是看不起他们，就金国的科技水平，再给他们三十年都整不明白这玩意。 而是李辰手头上真没多的货。 可之前那句能打一场百万人规模战争的牛已经吹出去了，李辰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于是他对皇极天语重心长地说：“十三阿哥别误会，真不是本宫小气不愿意给，而是这大秦神雷的威力你也看到了，着实是大，这东西又最怕碰撞和剧烈晃动，若非有经验的能工巧匠，根本把握不准它的稳定性。” “给你几个大秦神雷玩玩不是问题，可万一十三阿哥在把玩的时候，它爆了，你说金国来找本宫麻烦，本宫要如何解释？” “这东西若是贴身爆炸，别说全尸了，一百多枚钢珠炸出去，能找到比巴掌大的碎肉就算是完整的，十三阿哥总不想亲自体验体验吧？” 皇极天僵硬地扭头看了看不远处那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大树，再看了看之前那个手榴弹爆炸后留下的深坑，突然深以为然地猛点头。 “是极是极，殿下说的是极，的确是我莽撞了，这件事情还是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拍了拍皇极天的肩膀，李辰说道：“十三阿哥也不用失望，此物的第二代版本已经在研发中了，到时候稳定性和可靠性都会有提升，那时再送几个给十三阿哥玩玩，就凭咱俩的关系，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第948章 宋应星吓坏了 第948章宋应星吓坏了 李辰这番话下来，皇极天居然有那么点感动的意思。 他觉得李辰的话很诚恳也很真实。 毕竟这玩意儿的威力是明眼人都看得见的，万一出点意外，那么自己真是要装在盒子里送回国去。 可要是有性能更好，更安全的第二代，那当然是最好不过。 毕竟大秦太子殿下都承诺了，只要有第二代出来，必然会给自己一批...... 有这个承诺，就足够了。 “殿下思虑周全。” 皇极天拱拱手，场面应付得很周道。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眼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用膳的时候，不如十三阿哥留下来，与本宫一通用了晚膳再回去？” 皇极天从善如流，笑道：“早就听说中原地区地大物博，人杰地灵，美食更是层出不穷，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中原地区的珍馐美味了，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那么就只好客随主便。” 李辰哈哈一笑，扭头说道：“吩咐膳房摆宴。” 招待金国皇子，自然不能简单应付了事。 一桌晚宴，最起码也是准国宴级别，东宫的厨子几乎用出了浑身解数，一大桌各色菜肴，不但是皇极天吃得惊为天人，就是他身后两个随从都没绷住，筷子翻飞吃了个痛快。 宋应星原本没资格留下来吃饭，不过李辰一声令下，他也尝了一顿准国宴的滋味。 一直到一顿饭结束，皇极天心满意足地带着两名随从告辞，李辰也没有挽留，任由他们离开。 ( 皇极天作为金国所能派出的最高级别代表，在两国的合作正式开始或者正式宣告破裂之前，他都不会离开京城。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李辰提出鲸吞辽国六十万骑兵的消息传回金国都城，由金国皇帝拿主意，并且李辰相信，关于大秦神雷的细节，皇极天必然会一五一十地陈述清楚。 等金国国内做出了决定之后，再由皇极天来谈。 李辰不介意金国多点考虑的时间，这是合乎常理的，毕竟这一次合作，可以说是关系到两国国运，金国皇帝也不会轻举妄动，必然要考虑周全。 而李辰，也不着急。 能合作就把月牙关开了，吃掉辽国六十万铁骑，对大秦的好处只会更大。 不能合作，那么就关死月牙关，处理掉了国内的矛盾再着手对付辽国，按部就班，也谈不上损失。 皇极天带人离开之后，李辰还在万娇娇的伺候下擦嘴，宋应星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李辰身前。 “你这是干什么？”李辰错愕地对宋应星问道。 宋应星哭丧着脸，说道：“殿下，眼下那大秦神雷总共也就两枚，一枚刚才用掉了，还有一枚作为备用放在工部小的住处，此物制造难度极大，非熟练工匠根本不可能制作得出来，技术不够的话，便是勉强做出来了也会是残次品，不爆炸还是轻的，弄不好在制作过程中就炸了。” “而工部的熟练工匠，除了制造大秦神雷之外还有建造枪支和弹药，没个七八年的积累，根本存不够打一场大仗的数量啊。” 第949章 忽悠人的 第949章忽悠人的 听完宋应星的哭诉，李辰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哭笑不得地说：“原来是你担心这个。” “你放心好了，这东西的难度本宫很清楚，所以本宫不会强迫你们变出一大批大秦神雷来的，之前和皇极天所说的，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而已，他上没上当还不知道，你却先上当了。” 宋应星闻言如获新生，立刻追问道：“那么之前殿下所获的什么第二代版本的研发......” “也是忽悠人的。” 李辰摆摆手，说道：“现在你们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加快产量，至于后续的优化升级，可以暂时压后，眼下需要的是量，质反而不那么急。” 宋应星闻言苦笑道：“殿下，此物对技术要求极高，所以能做的工匠没有几个，就算是连轴转不眠不休，一天大概也就做三到四个左右，再多也多不起来了。” “再找人。” 李辰果断说道：“你将具体的要求告诉东厂，由东厂从全国各地找人，而你们这些工匠，不也有自己的圈子么？找相熟的老师、师兄弟、朋友、父子都可以，只要能找来合格的，推荐人和被推荐人都可以拿奖励。” 说到这，李辰敲了敲桌子。 外面三宝立刻走进来。 “这件事情，你配合着宋应星办，一切标准都以宋应星提的为准。” 三宝立刻恭敬地应了下来。 李辰看向宋应星，思忖片刻之后说道：“你们现在不适合留在工部了。” 宋应星一愣，他下意识地说：“不会啊，我们在工部挺好的，工部有现成的工坊和工具，不用折腾。” ( 三宝挑了挑眉毛，提醒道：“殿下是从全局考虑的，宋大人听吩咐便是。” 宋应星这才缓过神来，赶忙对李辰说道：“但凭殿下吩咐。” “去皇家猎场。” 李辰说道：“工坊可以拆了在皇家猎场重建，工具也可以搬过去，那边僻静，地方也大，足够后续你们增加了人手使用了。” 李辰对三宝吩咐道：“这件事情东厂来办，越快越好。” 随着枪支和手榴弹的研发成功，宋应星领衔的这支工匠队伍的战略地位会越来越高，李辰必须做出特殊安排。 说白了，他不信任工部的人。 知识分子是宝贝，这个道理放在什么时候都是通用的。 李辰万万不能让宋应星这边出事，他们的存在，抵得上千军万马。 “枪支生产出多少来了？”李辰问道。 宋应星如数家珍，立刻回答道：“一共七十支，弹药足有两千发。” 李辰点点头。 这个效率，怎么都说不上快。 但现在不管是枪支还是弹药，都是完全依靠手工打造，甚至其中诸如膛线这种极其精细的部分，只有宋应星自己能做，所以这个效率，已经算是尽力了。 “枪支的数量差不多了，可以暂时先放一放，这几日你全力多做一些大秦神雷出来，本宫有大用，三日之内需要做出五十枚，能办到么？” 宋应星脸色一惨，显然这个生产压力极重。 但想了想殿下对自己的信任和支持，宋应星还是咬牙道：“请殿下放心，微臣必定完成任务。” 第950章 皇极天 第950章皇极天 “很好。” 李辰满意地笑了笑，说道：“这几日便辛苦一下，需要什么，直接找东厂的人索取便是。” 宋应星恭敬地行了一礼，又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殿下，这些日子，总有人以各种理由来我们工坊打听着什么，微臣担心是有图谋不轨之辈想要窃取图纸和制造方法，还请殿下明察。” 李辰面无表情。 自从知道关之维是内鬼知道，李辰很清楚枪支的制造在赵玄机那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是关之维担心自己暴露，所以并没有强行去拿枪支的建造图纸。 眼下关之维完蛋了，赵玄机那边的人，恐怕会对这份设计图纸垂涎欲滴。 “这也是本宫让你们转移去皇家猎场的原因之一。” 李辰平淡道：“这段时间你们自己小心一些，特别是内部有什么异动要及时发现，你拿捏不定的，让三宝去办，他会禀告本宫的。” 宋应星心满意足，行礼之后就告退了。 等人都散去，李辰也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时间和机会。 他闭上眼睛，身后万娇娇熟门熟路地摸上来给他揉捏着太阳穴。 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加深，许多事情已经不需要说了，自然而然地就会知道下一步做什么。 “殿下。” 万娇娇说道：“今日那个金国的十三阿哥，奴婢见他傻乎乎的，又耿直得很，这样的人也能被派过来和殿下谈判吗？” “他傻？” 李辰睁开眼睛，笑道：“他可不傻，要是你觉得他傻的话，他的目的可就达到了，这种人不是傻，而是大智若愚。” ( 万娇娇瞪大眼睛，说：“可是奴婢见他每一步都被殿下牵着鼻子走呀。” 李辰笑道：“你信不信，今日整个流程下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万娇娇不敢置信地说：“不会吧，奴婢可不信。” 李辰笑了笑，闭上眼睛享受万娇娇的按摩，说道：“金国这个十三阿哥，是个人物。” “大秦太子，名不虚传。” 与此同时，京城驿馆内，安排给金国的房间之中，皇极天捧着滚烫的茶杯喝了一口，叹气道。 白天一名随从坐在皇极天身边，问道：“十三阿哥，大秦太子此人狡诈非比寻常，我们真的要和他合作？” 皇极天笑道：“是否合作，不是我们决定的，而是父王决定的。” 再抿了一口茶水，皇极天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不过这一次接触下来，有一件事情我基本可以确定了，那就是辽国绝对不打算和秦国合作，之前所说共同攻打我们金国，完全是大秦太子的离间计罢了。” 这名随从错愕道：“既然如此，十三阿哥为何不向王上陈述利害？” 皇极天淡淡地说道：“傅将军，你可知道这一次为什么是我被派来，而不是能力更强的四阿哥，或者更得父王喜欢的六阿哥？” 傅将军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皇极天笑道：“你不说也改变不了事实，因为这一次，本就是他们推我出来当替罪羊的，辽国狼子野心，大秦何尝不是？这个差事很难办，办好了也属于吃力不讨好，所以就需要一个顶缸的阿哥出来。” 第951章 别慌 第951章别慌 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十三阿哥说：“娘家衰落，又不得父王喜欢，于朝中更是没有什么势力的我，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因为我好欺负嘛。” 傅将军闻言和另一名随从对视一眼，然后傅将军沉声说道：“十三阿哥不要妄自菲薄，还是有不少人看好十三阿哥的，我们兄弟俩，绝对愿意追随十三阿哥。” 笑着点点头，皇极天说：“我自然相信你们，你们是额娘留给我唯二的帮手了，不相信你们，我还能相信谁，所以父王把这个任务交给我的时候，我什么要求都没提，唯独要求带上你们两个，父王也同意了。” 傅将军疑惑道：“十三阿哥，这和我们之前谈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有的。” 皇极天平静地说道：“这一次代表金国和大秦谈判，若是成了，我们就要面对辽国，若是失败了，那么哪怕什么后果都没有，可失败这两个字本身就是我的责任。” “因此，不管成功与否，对我们来说，这次任务都是注定没好下场的。” “既然这样，我就想要促成金国和大秦的合作，然后拿下一笔战功，只有这样，才能缓解我在国内尴尬的局面。” 微微眯起眼睛，皇极天的脑海中浮现李辰的身影，他说：“大秦太子的确是个人物，他居然狂妄到想要吞掉辽国六十万铁骑，为此甚至不惜把他们放入月牙关，这可是一场豪赌，要是失败了，大秦灭不灭且两说，他这个储君的位置绝对是保不住了。” ( “这样的人，要么是一代雄主，要么就是早夭，没有第三个可能。” 语气微沉，皇极天又说：“他的狂妄，恰好是我现在最需要的，我只要全力促成这次合作，那么这六十万铁骑的功劳，就有了希望。” 傅将军迟疑道：“可若是输了呢？” 皇极天呵呵一笑，说：“若是输了，下场其实和我们谈判失败回去是一样的，我彻底被父王放弃，丢去草原的某个角落苟延残喘，等父王归天，我那些兄弟中的一个继位之后，等着他来摘我的脑袋。” “只是一个还有一线生机，另一个则是束手就擒，我做了正确的选择。” 傅将军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沉声道：“我兄弟二人愿为十三阿哥效死力。” “哈哈哈，好，好。”皇极天朗声而笑，畅快莫名。 赵府。 李寅虎星夜前来，见到赵玄机之后他行了一礼，然后紧接着就说道：“阁老，我的檄文发出去之后，东宫似乎连什么反应都没有，这很不正常啊。” 赵玄机淡淡道：“有什么不正常的，难道你还指望太子气急败坏地早你算账么？” 李寅虎苦笑道：“东宫一片风平浪静，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别慌。” 赵玄机宽慰道：“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一个反应的时间的，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不代表这件事情就不存在。” “你那篇檄文，最大的作用是在大义和血统上占据优势，到时候你取代他，才会更加顺理成章。” 第952章 祈福 第952章祈福 “他自己也很清楚，檄文也好，现在我们两边的对抗也罢，都只是插曲，最终还是要落到武力对抗上的。” “而且今天，他见了金国来的人。” 赵玄机的最后一句话引起了李寅虎的警觉。 “金国来人？” 点点头，赵玄机说道：“暂时还不知道他和金国人说了什么，但眼下金国来的人就在驿馆之中。” 李寅虎问道：“有没有可能他引入金国帮他对付我们？” “有。” 赵玄机点头说道：“水落石出之前，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排除，只是这个可能性不大。” “金国和辽国不同，金国对大秦的影响力很弱，一直以来在大秦国内也没有什么布局，他们对大秦的皇权更迭没有什么插手的兴趣，主要还是因为实力不行，他们更怕的是辽国。” 李寅虎眼珠一转，问道：“阁老，要不要我和他们接触一下？” 赵玄机看着李寅虎，道：“你想做什么？” “兴许能有一些机会也说不定，更何况，最起码打听出来太子和他们谈了什么，我们不至于抓瞎。”李寅虎提议道。 赵玄机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好，只是你要注意分寸，不要暴露了在东宫那边。” 李寅虎立刻点头道：“阁老放心，我知道利害。” “接下去，内阁和内阁一系的所有官员会罢朝，让政务停摆，先使官场乱起来，官场一乱，民间自然会乱，官府无人出工，那么烧杀抢掠会立刻增多，这一切的压力全部会传递到东宫。” ( 赵玄机目光盯着李寅虎，沉声说道：“而这个时候，你一定要站出来，去抢民心，于百姓心目中树立起你贤德的名声。” 李寅虎忙问道：“具体我该怎么做？” “祈福。” 赵玄机说道：“圣上龙体欠安，你这个做儿子的，应当大张旗鼓地为圣上祈福，如此天下人才能看到你的孝心，大秦以孝治国，只有让人看到你的孝，才会有人拥护你。” “具体的我已经着人去安排，明日你只用以最虔诚的姿态，自王府一路步行去景山祈福，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传扬你的孝顺显得。” 李寅虎闻言眼睛一亮，躬身行礼道：“还是阁老考虑周全。” “去吧。” 赵玄机摆摆手，说：“回去早些休息做好准备，我也休息了，劳累了几十年，这两日总算是歇息一下，难得轻松。” 李寅虎恭敬道：“那么我告辞了，阁老早些休息。” 从赵府出来，李寅虎并未回自己的王府，而是直奔驿馆而去。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到了驿馆还没来得及见到金国的人，就先被东厂给拦住了。 “王爷请留步。” 一道中年男声传来，李寅虎抬眼望去，却见驿馆门口，走出来一名孔武有力，双目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男子。 锦衣卫副指挥使，陈通。 东厂的二号人物。 李寅虎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陈通走到自己跟前行礼。 “卑职陈通，见过赵王。” 第953章 你能把本王如何 第953章你能把本王如何 “既然知道是本王，还敢拦本王的路？”李寅虎沉声问道。 陈通笑了笑，说道：“不知道王爷星夜来到驿馆，所为何事？” 李寅虎冷声道：“本王要做什么去哪里，莫非还要你批准不成？” “自是不需要。” 陈通不卑不亢地说道：“但殿下有口谕，驿馆中有重要客人，一举一动关系到大秦的脸面和国威，因此无东宫手谕，不允许任何人擅闯驿馆。” 又是东宫口谕！ 李寅虎心头一怒，冰冷道：“陈通，本王进去与客人说几句话马上就出来，你别拦本王的路。” 陈通依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说道：“如果王爷非要进去，请出示东宫手谕，见了手谕，王爷想进去逗留多久都可以。” “本王没有手谕！” 李寅虎真是烦透了，恼怒道：“但本王也一定要进去，你敢拦本王？” 呛啷！ 陈通身后两名锦衣卫立刻长刀出鞘。 清脆的出刀声，在这凉薄的夜色中传出去老远。 比夜色更冷的是杀机在弥漫。 李寅虎的身后，两名随从立刻站出来，保护着李寅虎。 “陈通，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本王亮刀，这是死罪你知道不知道！？”李寅虎勃然大怒道。 陈通摆摆手，让自己身后的两名锦衣卫把刀收起来，嘴里不咸不淡地教训道：“你们两个那么紧张做什么，王爷是体面人，怎么会强闯呢。” 说着，他又皮笑肉不笑地对李寅虎拱手说：“王爷请见谅，手底下的人没什么见识，冲撞的王爷，等回去卑职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 话说的好听，可那神态和语气，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完全没有半点诚意。 李寅虎只觉得怒火攻心，他盯着陈通说道：“你让不让开？” 陈通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淡淡地说：“还是那句话，请王爷出示东宫手谕，卑职只是奉命当差，若无手谕，那么王爷请回吧。” “王爷，这京城，除了阁老府邸和您的赵王府两处地方，其他的地儿，可不认您，只认东宫。” 这句话，算是踩中了李寅虎的痛处。 他冰冷地盯着陈通，气得恨不能把陈通给大卸八块。 深吸了一口气，李寅虎说道：“好，很好，殿下还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话说完，李寅虎甩袖扭头就走。 在见到陈通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有东厂拦着，这驿馆他是绝对进不去的。 既然吓唬不了，那么还不如趁早离开，免得徒增耻笑。 身后，传来了陈通的声音，“多谢王爷夸奖。” 李寅虎脚步一个踉跄，内心的怒火升腾到极致。 他想不通，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更想不通，这么忠心的狗，他怎么就没养到一条？ 不对，他有！ 陈通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上了马车之后对外面的随从吩咐道：“传令，让徐渭立刻来见本王。” “是。” 外面的随从答应一声之后，立刻飞奔而去。 李寅虎撩起了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驿馆和还守在驿馆门口的陈通，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驿馆是么？很重要是么？还要派人如此保护，那行，本王一把火烧了你，看你能把本王如何。” 第954章 任务 第954章任务 赵王府。 李寅虎阴沉着脸从马车上下来，而接到消息提前回来的徐渭已经在恭候着了。 看了满头大汗还在喘气的徐渭一眼，李寅虎心中稍缓。 “王爷，卑职失态了。” 徐渭对着李寅虎拱手说道。 “无妨。” 李寅虎心中越发满意。 有这么一个实力强，脑子灵活，还忠心耿耿的属下，李寅虎觉得看徐渭哪都满意。 “来人，去备一盆冰水来，给徐渭擦擦脸，然后再送一碗冰镇酸梅汤过来。” 李寅虎吩咐之下，很快就有侍女把冰水和漂着冰块的酸梅汤端上来。 徐渭也不客气，行礼之后用冰水洗了脸，感觉清爽不少的他再喝掉一大碗酸梅汤，整个人都凉爽透了。 “如何，可舒服一些了？”李寅虎笑眯眯地问。 徐渭一拱手，说道：“舒服很多了，多谢王爷关怀。” 摆摆手，李寅虎说道：“你为本王办事，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前段时间赎回来的那个女子，可还满意？” 徐渭脸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说：“满意，很满意，还要多谢王爷慷慨。” “你哪来那么多谢，本王说了，只要你好好给本王办事，本王绝对不会亏了你。” 徐渭福至心灵，立刻明白了过来。 李寅虎这个人极其现实和势力，他用得着你的时候，会对你无比客气，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来，只要你价值足够，哪怕你说要用他的床睡一觉他都会答应。 ( 可要是你对他没利用价值了，他就会随便找个理由把你打发了，压根不会想起你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深知李寅虎脾性的徐渭也不装傻充愣，直接就说道：“王爷，卑职这条命都是王爷的，要是王爷有能用得上卑职的地方，请王爷尽管下令，卑职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别人说这话，李寅虎肯定是不信的。 但之前已经有许多次事实证明，徐渭的话是可信的。 拍了拍徐渭的肩膀，李寅虎说道：“眼下的确有一件要紧事要让你去办，这件事情，也只能你办，其他人本王都信不过。” 徐渭脸上一副激动和感动的表情，立刻说道：“请王爷吩咐。” 李寅虎这才凑到徐渭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这句话很简短，但寥寥数字，却让徐渭眼睛越瞪越大。 他扭头看向李寅虎，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此事干系重大，卑职万死不辞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可卑职担心这会不会让王爷引火烧身？” 李寅虎冷笑一声，说道：“有什么好烧身的，如今这局面，难道本王还怕他东宫来找麻烦么？便是本王什么都不做，东宫也会千方百计地置本王于死地，所以既然已经撕破脸了，本王就不会再有任何顾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以徐渭的身份实在不好再说什么，他恭敬道：“卑职，领命。” 李寅虎点点头，冷声说道：“早些去吧，若是可以，把陈通的脑袋提回来，本王另有重赏，但不用强求，只要能把驿馆给本王烧了，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 第955章 徐渭 第955章徐渭 从王府出来，徐渭并没有立刻去执行李寅虎给他的任务，也没有回去之前自己驻守的地方。 而是去了一趟徐渭置办在王府外不远处的一处宅子里。 宅子不大，但住一家十几口人肯定不成问题的，佣人、仆人一应俱全，很符合如今徐渭得李寅虎欣赏的心腹手下身份。 这里，他把从青楼里赎来的女子也养在了这。 那名女子自然不知道徐渭的真实身份，她只道是自己运气好，被徐渭这个王爷眼前的红人看上了，然后为自己赎了身。 感恩戴德之下，这女子对徐渭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徐渭是演戏演全套，他不知道自己这家里面的佣人中有多少是李寅虎安插来的眼线，但是太子殿下说过，越是细节的地方，越要做好，往往是这些不起眼的细节，才暴露了大问题。 也正是出于这一点考虑，徐渭在出了王府之后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小家和女人温存，这很符合一个因为外出执行秘密任务而许多天没能回家的男人的正常心态。 果然，他回去自己宅子之后不过一刻钟，便立刻有人把情报送到了李寅虎的案头。 此刻李寅虎刚沐浴更衣过，他淡淡地说道：“早就说了，徐渭这个人不会有问题，你们明里暗里都查了多少次，还不够么？” 站在李寅虎对面的周老恭声说道：“小心一些总是不会有错的。” “行了行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来烦本王，一个个的办事没人家半点聪明，还好意思怀疑人家。”李寅虎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 ( 而此时，徐渭已经通过一条密道，悄然离开了宅子，一路朝着东宫急速而去，至于那名刚刚还和他抵死缠绵的女子，已经昏睡过去了，至少三四个时辰之内，绝对不可能醒来。 徐渭来东宫，必然是有大事。 没有人敢阻拦他，就是李辰，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都挣脱开了赵蕊的缠抱，起身批了一件衣服，就在东宫的一间小书房中见了徐渭。 “殿下，李寅虎要卑职火烧驿馆。” 徐渭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让李辰的眉宇闪过一抹阴霾。 “什么时候？”李辰问。 “三日之内。”徐渭回答道。 微微眯起眼睛，李辰说道：“倒是好算计，本宫刚听说他们明日要搞一个祭天祈福仪式，紧接着就要火烧驿馆，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徐渭小心地问道：“殿下，卑职该怎么做？” 李辰想了想，说道：“你执行他的命令就是，本宫自有打算。” 徐渭见李辰已经有了对策，点点头，放下心来。 看了徐渭一眼，李辰说道：“你尽快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在熬一段日子，你就能正大光明地回来了。” 徐渭闻言立刻说道：“不论在哪里，只要是为殿下办差，卑职就心甘情愿。” 李辰轻笑一声，说：“就凭你这句话，本宫也要许你个荣华富贵，只是越到最后关头，越是要小心谨慎，传递消息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你自己的安全。” 第956章 皇子残杀 第956章皇子残杀 徐渭一脸感激，恭敬地说道：“殿下放心，壮志未酬，卑职还要留着这条性命给殿下办事。”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留在这里多一刻都会增加你暴露的风险。” 徐渭离开之后，李辰坐在书房里想了一会，然后才起身回去休息。 第二天，李辰刚起来还在洗漱，三宝就来了，神色颇多焦急。 “怎么了？”李辰见三宝神色不同寻常，立刻问道。 “殿下，出事了。” 三宝只一句话，李辰立刻让伺候的宫女连带赵蕊一起退下，他自己一边擦着脸一边说：“行了，说吧，出了什么事。” “一刻钟之前，赵王府突然正门大开，赵王自正门赤脚而出，三步一拜五步一叩步行前往景山，说是要给圣上祈福。” 李辰洗脸的动作一顿，冷笑道：“这是要把名声先做出来了，京城什么反应？” “百姓们都去围观了，人山人海，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规模，必然是刻意为之的，但若是这么持续下去，舆论就完全控制不住了。” “现在也控制不住。” 李辰冷淡地说道：“从上一次早朝由李寅虎率先发难开始就可以看出来，赵玄机这是有心要把李寅虎推到世人面前，而赵玄机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今又搞出这么大的噱头，恐怕什么局面出现的应对方式都已经想好了，东厂是控制不住的，本宫也控制不住。” 三宝立刻低头说道：“奴婢无能，请殿下责罚。”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 李辰淡淡道：“上次早朝之后，本宫让你做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记得。” 三宝立刻应道：“殿下让奴婢去仔细查一查赵王的劣迹，如今奴婢已经有所发现......去年，九皇子的死，大概率和赵王有关。” “证据呢？本宫要铁证。”李辰淡漠地说道。 九皇子突然死了，这件事情跟李寅虎脱不了关系，这是当时事发的时候李辰就有数的。 可是一直以来，李辰没有证据。 要是私底下处理了李寅虎，李辰可以不要证据，用太子的强权压他低头就是了。 但是现在，李寅虎已经不是当初的八皇子，他身边就站着赵玄机，用强权压他，已经行不通了。 “有人证。” 三宝急声说道：“当日九皇子因受惊过度而召了太医院的何太医进行治疗，赵王去看望救王子的时候，何太医就在场。” “赵王让何太医离开，但是何太医担心九皇子病情反复，惊了赵王，于是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躲在门外，这也让他偷看到了赵王对九皇子行凶的整个过程。” 李辰盯着三宝，沉声问：“当时何太医为什么不说？” 三宝苦笑道：“此事牵涉到了皇子互相残杀，一旦证实就是泼天大的事情，他都吓坏了，哪敢多嘴，生怕惹事就闭口不言，对谁都说不知情。” “这一次还是东厂安插在何太医府中一个眼线听到了何太医醉酒之后的话，才来报告的。” “他人呢？”李辰问。 “已经押起来了。” “带去习政殿。” 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的毛巾一丢。 啪的一声，毛巾砸进铜盆，溅出水花无数。 第957章 何守义 第957章何守义 习政殿内。 何太医神色惊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不敢抬头看太子的脸色，但却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威严自头顶重压而来。 这份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何守义。” 李辰手里拿着的是东厂调来的关于何太医的所有资料，他淡淡道：“你们何家世代行医，自从你爷爷以一副祖传药方治了当时在徽州爆发的时疫之后，从你爷爷开始到你父亲再到你，一直都是太医院里的太医。” “这几十年，你们一家三代也算是见证了不少皇家见得光，或者见不得光的事吧。” 何守义额头的冷汗如同开了水龙头一样淌出来，面对这种风险极大的问题，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万幸，李辰似乎也没有听他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当官好，那是要地方官，山高皇帝远，手上有实权，几乎和土皇帝一样，这种官是好当的。” “京官难当，是因为就在天子脚下，皇帝的眼皮子下面可就没有那么自由了。” “而最难当的，还是在皇帝身边的官，例如太医，没有多大的实权不说，直接接触皇族和皇亲国戚，一个不小心便是要砍了脑袋，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几十年，到老了也就是一个温饱和好名声而已，是吧？” 何守义咽了一口唾沫，搜肠刮肚之下憋了半天，然后俯首说道：“能为天家奉献一点微薄之力，本就是微臣以及微臣家族的无上荣耀，还请殿下明察。” ( 李辰淡淡地说道：“这话，很多人都会说，可到底谁真谁假，本宫总要看到一些东西，对不对？” 话都到这份上了，何守义再也不能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他咬牙说道：“微臣一人之身，死不足惜，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但请殿下能放过微臣家人一命。” “你既无犯罪，亦无对不起本宫，本宫为何要你和你家族的性命？” 李辰淡然说道：“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没错，本宫是要你出来指证赵王当日亲手杀死九皇子一事，但却并没有打算事后将你灭口，本宫非但不会将你灭口，还会给你重重的赏赐。” “自古皇子夺嫡，参与进去的大臣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特别是这种直接的指证，本宫也知你的这个担心，所以本宫可以先下一道赦你无罪的御旨，如此，你可放心了？” 何守义错愕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地问道：“殿下，殿下为何如此厚待微臣？” 李辰笑了笑，说道：“本宫要借你之身，让满朝文武和全天下都看到，本宫待人不薄，更不会卸磨杀驴，只要肯为本宫办事，那么就必然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何守义心头微颤。 他为什么在当时谁都不敢说出这么大的秘密？ 就是因为他认为一旦自己牵涉到了皇子和太子之间的争斗中，不管两者谁输谁赢，自己都不会有好下场。 那时还是八皇子的李寅虎若是最终赢了，肯定第一个杀自己。 而太子若是笑到最后，对自己这个没了利用价值的棋子，也不见得会留着。 第958章 赵王祈福 第958章赵王祈福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么何守义当然选择闭嘴。 可现在已经闭不下去了，他只能听从太子的话，太子让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无力反抗，也没有资格谈条件。 可是现在，李辰给了他最好的承诺。 甚至答应给出一道御旨，这就是最好的保证。 他不觉得太子愿意为了自己这么一个小角色而编造一个谎言，更何况下了御旨那么事情就已经是定居，除非太子不要名声了，否则不会出尔反尔。 想到这里，何守义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在地上，颤声说道：“微臣，多谢殿下大义。” “去吧，三宝会告诉你接下去怎么做的，去给赵王上一课。”李辰淡淡道。 何守义再磕了一个头，然后低着头起身，慢慢朝后退出了习政殿。 而此刻，李寅虎并不知道习政殿所发生的一切，他正沉浸在这辈子最大的荣耀和光环之中。 赤着双脚，身批素服，李寅虎一步步走出京城正阳门外，而此刻道路两边挤满了来看热闹的老百姓。 王爷为圣上祈福，赤足步行至景山，这是今天京城的老百姓们所吃的最大的瓜。 无数人传颂着赵王的孝心和美德，但凡是李寅虎所经过之处，到处都是喝彩声和夸赞的声音。 李寅虎知道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赵玄机安排的人故意为之，但是这依然挡不住他内心升起豪情万丈。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到景山，把祈福仪式全部进行完毕，那么全天下的人都会说他李寅虎是当今第一大孝子。 ( 他将再也不是那个默默无闻，籍籍无名的皇子，而是当今在声望上能和东宫正面相抗的王爷！ 心情越发激动之下，李寅虎也不觉得脚底下的路多么硌脚了。 连那漫长的路途也变得短了起来。 如此夹道相送，李寅虎不行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抵达景山。 这里围观的人数更多。 但是上山的路却并不好走，路上碎石很多，李寅虎一个不小心就扎破了脚底板。 血流如注，疼痛钻心之下，李寅虎皱着眉头闷哼一声。 此时立刻有人迎上来。 “王爷，穿上鞋子再走吧。” 李寅虎一把推开了这人，大声道：“本王为父皇尽一片孝心，漫天神佛都看着，历代先贤也都看着，怎么能半途而废？” “本王说了赤足走到景山，便是要赤足走到，穿鞋不行，差一分一厘都不行！” 李寅虎努力拔高自己的嗓门，让自己的声音能被更多人听见。 而当他听见人群中传出赵王大义大孝的声音时，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点疼痛，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一步一个血脚印走上景山，景山不高，但徒步却也要小半个时辰的光景才能到山顶，这一路上来，李寅虎疼得脸都发白了，他感觉自己虚弱的厉害，似乎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导致，但看着近在咫尺的祭坛，他精神一振，马上就要成功了！ 跨上祭坛，李寅虎转身看着满眼到处都挤满了人，无数百姓都看着自己，他知道，自己的美名即将从这些人的口中被传遍天下。 想到这，李寅虎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兴奋的弧度。 第959章 赵王，慢着 第959章赵王，慢着 “上苍在上！” 李寅虎拱手，仰望天空。 “李寅虎，身为人子，为父亲祈求安康！” “李寅虎，身为人臣，为父皇祈求安康！” 李寅虎高声朗诵，如此两句开场白之后，下面就是由专门的人送上已经写好的祭文，等李寅虎诵读完毕，然后焚烧以传达上苍，这是整个祭祀祈福的流程。 当李寅虎以为一切都会如同自己所料，按部就班地发展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赵王，慢着。” 如此宏大的场面之下，寻常人的声音根本掀不起风浪。 但是这个阴柔而尖锐的嗓音，却带着一股奇异的魔力，清晰地传递到在场数千人的耳朵中。 李寅虎听见这个声音表情就是一变。 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东厂厂公，三宝太监。 人群之中，被分开一条道路，三宝从中走了出来。 面白无须的三宝站在祭坛之下，笑眯眯地对李寅虎拱拱手，说：“王爷，奴婢奉命前来，羁押王爷回去问罪。” 此话一出，所有人哗然。 羁押，问罪。 这样的字眼，若是落在普通人身上也就算了，可这个对象，却是王爷。 李寅虎就是再怎么没存在感没实权，可也是朝廷正是册封的王爷，进了太庙族谱，告慰过历代先皇，有名有姓，有金册宝印的王爷。 身为王爷之尊，如何能被羁押和问罪？ 而能羁押、问罪王爷的，又要是什么人！？ ( 人群的哗然，让李寅虎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死死盯着三宝，表情阴冷地说道：“三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三宝微微欠身，说道：“奴婢说的很清楚，奉命前来羁押王爷回去问罪。” 经过起初的震惊和愤怒之后，李寅虎迅速冷静下来，他冷声说道：“本王知道你这狗奴才和背后的主子不会让本王好过，但今日在天下万民的眼皮子底下，你们有什么招数都要等等。” “就算是要杀要剐，也等本王为父皇祈福完毕，完成了这个心愿之后再做，如何？” 李寅虎这两句话，完美地把自己放在了受害人和弱小者的位置上。 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他知道有人要谋害自己，但不求放过，只求把给皇帝祈福的流程走完。 如此一来，立刻就博取了大片同情心。 感受着身后躁动的人群和百姓们快压不住的讨论声，三宝阴柔一笑，缓声说道：“王爷还真是有手段，两句话便把奴婢至于不义之地。” 李寅虎冷淡道：“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王爷听不懂不要紧。” 三宝似乎早有准备，他依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说：“奴婢的主子在奴婢出门办差之前便料到了王爷的说辞，前后并无差别。” “奴婢的主子说了，若是其他事，今日王爷为圣上祈福，感天动地，皆可往后推一推，以后再做处理。” “但王爷所犯之罪，是残杀手足，戕害皇嗣，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刻不容缓，否则既是侮了历代先皇，更是辱了上苍！” 第960章 公审李寅虎 第960章公审李寅虎 三宝的话，让原本议论纷纷，略显得嘈杂的现场先是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然后爆发出无数不敢置信的惊呼声。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一个个惊恐之余，更多的还是兴奋。 任何时代的任何人，都有着八卦之火。 越是上层的圈子，他们越渴望知道这个圈子的真相。 而皇族，绝对是其中的首当其冲。 要不然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皇家野史、秘闻，哪怕再夸张再离谱，也都有人趋之若鹜？ 一群百姓闲谈，张口闭口说的便是某朝某代某个皇帝的秘闻，这种话题说起来肯定比隔壁村子的王员外今天摔了一跤更带感，既然爽了自己，也满足了别人。 而任何一个朝代，皇子斗争都是永恒的话题。 但是明面上，几乎没有皇子之间互相残杀的事情爆出来。 因为皇家也要脸面。 哪怕皇帝自己也是从残害手足的斗争中继位的，但他绝对不希望看到自己儿子也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路，哪个皇帝都一样。 因为自己的儿子能杀死兄弟，就有可能对自己这个老子下手。 并且，也没有人能接受一个被爆出来杀兄弟手足的人当皇帝。 所以当三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所有的百姓都轰动了。 而李寅虎，则是瞪大眼睛，胸口快速起伏，显然他此刻极为不平静。 他的脑海中本能地闪过了当日亲手杀死九皇子的画面，似乎九皇子那临死前充满了绝望和不敢置信的双眼此时此刻正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 ( 又惊又怒又害怕之下，李寅虎大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在放屁！” “一派胡言！” “三宝，你在找死！” 面对李寅虎激动到近乎失态的反驳，三宝不紧不慢地说：“王爷必然不会承认，但此事已经铁证如山，容不得王爷反驳了。” 说着话的三宝眼神一直在关注着现场的动态。 当他见到一批人开始动作的时候，立刻打出了手势。 然后就有早埋伏下来的锦衣卫来到那些人身边，盯死他们不让他们有任何动作。 这些人，都是赵玄机派来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可这个万一还是发生了。 并且是一个连赵玄机都没想到的角度，直杀李寅虎命门。 显然不打算让李寅虎有什么思考的空间，三宝一摆手，何守义被带了上来。 “王爷可认识他？” 众目睽睽之下，这数千百姓的面前，三宝俨然要公审李寅虎。 只是事情能这么做，那是因为李辰要李寅虎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拿不到名声，还要他彻底身败名裂，而这，就一定需要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把锅盖揭开。 可话却不能这么说，因为李寅虎的身份，注定了他只有李辰能亲自来审，可李辰却是不能出现在这里的，否则就摆明了这是个阴谋。 有些事，就要挡着一层窗户纸，哪怕所有人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那层窗户纸还在，这件事情就显得冠冕堂皇。 当李寅虎看到何守义的时候，整个人瞬间从头凉到脚。 第961章 指证李寅虎 第961章指证李寅虎 当日种种，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浮现上眼前。 他分明记得，自己在进去看望九皇子的时候，这个何太医就在现场，他是负责为九皇子诊治的太医。 自己让他离开，他还犹豫了一会，但并没有坚持。 但自那以后，自己再也没有见过何守义，没想到再见，居然会是在这个地方，在这种局面之下。 难道当日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外偷听或者偷看。 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没有一个是好的。 何守义看了双目喷火几乎要吃人的李寅虎一眼，然后低下头，默不作声。 三宝淡淡地说道：“何守义，为当今宫内太医院资深的太医，最擅长拿手的便是惊悸、梦魇之症，当日九皇子犯了错，遭殿下责罚，如此受惊过度，殿下责罚在身，疼惜却在心，得知之后立刻就让何守义何太医对九皇子进行诊治。” 这一番介绍身份，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来龙去脉。 也证实身为主治太医何守义的话，是相当具有可信度的。 果然，人群中百姓们的眼神更加热烈起来，他们预感到今天恐怕要实锤李寅虎，把他一锤子砸进深渊里去。 三宝清了清嗓子，淡淡道：“何太医，现在你就把你当日所看到的画面，一一说出来吧。” 何守义咽了一口唾沫，心底一横，开口说道：“那一日，我奉命为九皇子诊治，其实九皇子的病情并不算严重，只是一时之间受了太大的刺激，导致心神涣散，精神有些失常，这样的病症，只要治疗及时，修养一段时间也就能康复痊愈。” ( “我刚给九皇子诊脉完毕，正在下药方打算去熬药，这时候，赵王来了。” 何守义下意识地看了李寅虎一眼，然后继续说：“当时赵王说是听闻九皇子生病特地过来探望，本来那个时候九皇子是不适合见外人的，但赵王说他与九皇子是亲兄弟，九皇子见了他之后，病情只会变好不会变坏，加上赵王强烈要求，我也不敢阻拦，于是就让赵王进去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何守义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恐，他喘了两口大气之后才继续说道：“八皇子进去之前吩咐我不要留在现场，并且让其他的宫女和太监都走了，我想了想不太放心，于是又折返回来。” 说到这，何守义的表情越发惊恐，他颤声说道：“哪知道我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赵王对九皇子说本来他才是最合适的人，但是那些人还是选了九皇子，他不甘心。” “他还说，九皇子太废物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想要让九皇子把机会还给他，然后······” 事情终于说到了关键的地方，而这个时候，李寅虎再也忍不住，他怒声说道：“何守义，你想清楚再说！” 死死盯着何守义，李寅虎的心一沉再沉。 他已经预感到今天大事不妙，不知道为什么，赵玄机安排的人到现在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他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惊慌感。 第962章 本王现在就斩了你 第962章本王现在就斩了你 “赵王。” 三宝冷冷地说道：“何太医自然会考虑清楚再说，并且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你不用着急。” 李寅虎咬着牙，内心的怒火和惊慌几乎压抑不住。 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可面对这样的局势，还有随处可见的东厂锦衣卫，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扭转局势。 此时此刻，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何守义的身上。 寄托于他害怕事后被报复。 “何守义，只要你实话实说，本王绝对不会找你麻烦，但你若是编造一个字，本王必定把你挫骨扬灰！” 李寅虎的话，让何守义脸色变得惊慌。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三宝，却见到三宝笑容亲切，“你莫要忘了，你身后站着的是谁，没有人能动你。” 这句话，让何守义心中大定。 他鼓足勇气，继续说道：“在赵王说完之后，我就看见，看见赵王，亲手杀死了九皇子！” 虽然所有人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可当这句话真正被说出口，这层稀薄的窗户纸被捅破的时候，那种无与伦比的震撼，还是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八皇子杀了九皇子。 手足相残，兄弟相戕。 他们还是亲兄弟！ 这在皇室之中并不算罕见，历朝历代都有发生，但是绝对没有任何一个朝代的任何一次，是被如此正大光明地剥掉所有外衣而暴露在全天下人眼里的。 李寅虎只觉得浑身发麻，紧接着便是愤怒和惊恐。 ( 此时此刻，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被坐实。 否则自己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放屁！” 李寅虎赤着双足，脚底全是发黑的乌血和泥土，他猛地摇头大吼，头上的发髻散落下来，让他披头散发。 之前那个光辉的大孝子，此时此刻竟状若疯魔。 “那是本王亲弟弟，本王怎么可能杀他！” “而且若是真的本王杀了他，你为何当时不检举，非要等到现在？这就是个阴谋！东宫针对本王的阴谋！” 李寅虎的大吼，起到了些许作用，一小部分人果然又开始犹豫和动摇起来。 毕竟，李寅虎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诚不想，不知是压力太大还是怎么，何守义竟然紧跟着大喊道：“没有，我没有编造哪怕一个字，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 “这么大的事情，当时我成了唯一一个知道秘密的局外人，你当时虽然不是王爷，却也是皇子，皇子之间互相残害，我一个太医怎么敢说出来？要是你们报复我怎么办！？” “所以为了我自己的性命，为了我全家老小的性命，我只能装聋作哑。” 李寅虎色厉内荏，他厉喝道：“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跳出来指证本王？你肯定是被人诱惑，编造了这一大堆谎言！” 话说完，他猛地跳下祭坛，一把抽出了旁边一名护卫腰间的长剑，手里拿着寒光凛冽的长剑李寅虎大步走向何守义，发了疯一般怒吼道：“你诬陷朝廷王爷，罪该问斩，本王现在就杀了你，以正视听！” 第963章 大理寺 第963章大理寺 李寅虎的突然暴起发难是谁都没想到的，人群之中爆发出一片惊呼声。 一些胆子小的不断往后退，深怕遭了秧。 而三宝一直就在何守义身边，见状一把便将何守义拉到自己身后冷淡地看着走来的李寅虎，他淡淡道：“赵王，殿下的意思是给你留点体面，让你自己跟着奴婢回去，可不要逼奴婢撕掉你最后的这一点体面。” 李寅虎牙呲欲裂。 他知道，有三宝在，自己根本不可能杀得了何守义。 而事实上，他从一开始也的确没想过能杀掉何守义。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拖延时间。 他不信赵玄机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整倒。 果然，就是这么耽误了一会，大批人马到来的声音接踵而至。 一名身穿朝服的中年官员在簇拥之下来到现场。 三宝看着对方来人，表情平静，但眼底却有些凝重。 到来的中年男人对着三宝很客气地拱拱手，说：“厂公好久不见，神采分毫不减。” “王大人来的好及时。”三宝淡淡地说道。 王复用微微一笑，说道：“本官听闻赵王以志诚孝心步行到景山为圣上祈福，结果却出了一些乱子，于是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听到了好一出大戏。” “戏听完了，就请王大人回去吧，杂家身上还有殿下交代的差事要办。”三宝说道。 王复用却是摇摇头，说：“厂公此言差矣，既然如今翻出去年九皇子暴毙一事有蹊跷，那么于情于理于法，这件事情都应当归属大理寺调查，所以，还请厂公将后面的何太医交给本官带走，另外，还请赵王也跟本官回大理寺配合调查。” ( 李寅虎见状哈哈大笑，眼神得意地对三宝说道：“死太监，你今天恐怕是不能得逞了。” 没搭理小人得志的李寅虎，三宝冷声说道：“什么时候东厂办事，大理寺也有胆子插一手了？” 王复用面色微沉，不太好看。 刑部掌管天下刑罚。 大理寺则是类似于检察院的角色，负责的就是重大刑事案件的调查和问罪。 还有一个都察院，针对的是文武官员的违法乱纪行为。 这三个部门可以说是大秦朝廷的刑罚三巨头。 但这一切，自从东厂成立之后就变了。 东厂横行无忌，而他们大理寺，几乎快被人给遗忘了。 原本要是东厂的案子，给大理寺几个胆子他们也不会去搀和，但是今天不同，今天他身后站着的是内阁。 想起赵玄机对自己的吩咐，王复用挺直了腰杆子，淡淡地说道：“本朝律法有定，反涉及烧杀抢掠，触犯我大秦刑罚之罪，皆由大理寺调查取证，确凿之后再交刑部处理，今日这件大案，我大理寺责无旁贷！” “莫非厂公以为东厂的权力，大得过大秦律法吗？” 三宝冷笑一声，说道：“杂家目不识丁，比不上王大人能说会到，所以别跟杂家咬文嚼字的，这些杂家都听不懂，杂家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殿下吩咐的差事，杂家就一定要办好，谁不让杂家交差，杂家就让谁死！” 第964章 峰回路转 第964章峰回路转 三宝的威胁，简单粗暴。 对比王复用的官方场面话，三宝这太监竟然展现出了几分绝伦的霸气来。 而这一招，是真管用。 王复用神色一窒，一时之间居然真的有两分踌躇。 毕竟东厂的凶命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多年累积下来的。 自己这个大理寺卿，还真不一定被对方放在眼里。 要紧的是，自己若是死扛，那么事后面对东厂和东宫的报复，自己能扛得住么？ 赵玄机若是把自己放弃了，自己岂不是死定？ 毕竟，自己投靠内阁只是为了有一棵大树好乘凉，却从没想过把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搭上去。 这一点犹豫，立刻被李寅虎察觉了。 他对王复用沉声说道：“王大人，你不必担心，我答应你，只要你秉公执法，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动得了你。” “哈。” 三宝朗声一笑，道：“赵王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谈何给他人保证？” 说完之后，三宝面色一冷，盯着王复用说道：“王大人，东宫还等着杂家回去交差，请王大人让路。” “不管你王大人今日让不让，这条路杂家今日都是要走的，只不过区别是带赵王一人回去，还是连带着王大人一起去东宫面见殿下？” 王复用脑海中猛地闪过那道自带天威的身影，一时之间只觉得胸口压抑得厉害，气都喘不上来。 “王复用！” 眼见王复用害怕了，李寅虎更加着急，他厉声道：“你别忘了，若是你坚持到底，本王和阁老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可若是你这时候退缩，阁老又岂会容你？到时候是东宫会救你，还是东厂会救你？” ( “他们巴不得看到内阁对付你！” 听闻此言，三宝微微皱眉。 他知道，李寅虎这话说出来，王复用那边肯定要铁了心了。 果然，只见到王复用脸上的犹豫之色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豁出去一般的坚定。 他是内阁的人，奉内阁的命令来救李寅虎。 救不救得成是一回事，可救不救，那是另一回事。 要是救不成，三宝和东厂的凶名赫赫谁都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说辞。 可若是救都没救就被三宝几句话吓了回去，那么自己必然里外不是人，赵玄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哪怕就是杀鸡儆猴给其他人一个教训和警示。 “厂公。” 王复用的语气冷漠下来，说道：“本官身为大理寺卿，责无旁贷，今日厂公你要走哪条路随你，但本官只有一句话，赵王，必须跟本王走。” 话说完，王复用似乎是怕节外生枝，立刻下令带来的手下将李寅虎带走。 一大群侍卫过来，把李寅虎围起来，这群人眼看就要走。 而此时，一声娇呵声传来。 “慢着！” 一名少女，骑着骏马一路疾驰而来。 看她英姿飒爽的身影，竟有几分迷倒万千的风采。 “大理寺卿王复用何在？”那少女一声娇叱。 王复用见到这女子，表情立刻变得精彩起来，不过他不敢怠慢，神色比面对三宝时更加恭敬，回道：“本官在此，敢问娇娇姑娘，可是有事？” 来人，太子贴身行走，万娇娇。 第965章 你有几个胆子 第965章你有几个胆子 但凡是权高位重的大人物身边，必然有那么一个或者两个身份特殊的存在。 例如大行皇帝身边的三宝，又例如现在李辰身边的万娇娇。 万娇娇身为女官，当时招到李辰身边的时候，虽然有个贴身行走的说法，但其实并不入大秦帝国的官员编制。 换句话说，万娇娇是没有品级，也不入官制的。 真较真起来，万娇娇的人事关系应当独属于东宫，东宫的身份，从东宫拿的工资，干的说白了就是伺候太子殿下的活儿。 可也正是因为伺候的是太子爷，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的一会，万娇娇几乎寸步不离太子爷身边，于是这么一个没身份的身份，立刻就变得举足轻重起来。 没有人愿意得罪一个随时随地陪伴在太子爷身边，指不准就能在关键时刻说上那么一两句坏话的人。 更何况，只要万娇娇出现在外面，那代表的就是太子，她的话，比谁的话都好使。 万娇娇看着王复用，清冷地说道：“传太子爷的命，着大理寺卿王复用即刻进东宫觐见，不得有误。” 王复用的表情立刻就复杂起来，他犹豫了一会，拱手说道：“娇娇姑娘，本官这里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请稍等片刻，本官处理完了立刻就随娇娇姑娘前去东宫，可好？” 万娇娇冷笑一声，说道：“本姑娘能等你，但太子爷有那个功夫等你吗？王复用，你可别忘记了尊卑身份，你有几个胆子让太子爷等你？” ( 王复用眉头深皱。 他知道这是东宫的釜底抽薪之计，目的就是让自己无法把赵王带走。 怎么办？ 眼下正是需要急智的时候。 电光火石之间，王复用看了李寅虎一眼，突然下令道：“来人，将赵王带回衙门去，没有本官的命令，谁也不准探视和带走赵王。” 不管如何，王复用都要把李寅虎给送走，否则的话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 只是这话才落地，还未等大理寺的手下动手，就见到万娇娇清冷地说：“不必了，太子爷还说了，让王大人和赵王一起去东宫觐见。” 王复用面色一沉，默默咬紧牙关。 他没想到李辰居然如此不饶人。 深吸了一口气，王复用还想再说话，却听见万娇娇不耐烦地说：“太子爷要见王大人，王大人只管去便是了，哪里来那么多话和事情，难不成王大人是不想见太子爷吗？” 王复用面色一黑，把到了嘴边的话改口成：“不敢。” “不敢就走！” 万娇娇呵斥一声，提起缰绳调转马头，冷冷地看着王复用。 眼见局势不可为，王复用哀叹一声，正要认命的时候，却被李寅虎一把拉住。 “你不能去！” 王复用看出了东宫的釜底抽薪，李寅虎又何尝看不出来。 他更知道一旦王复用跟着去了，自己就算是完了，没见到旁边的三宝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 自己这要是被三宝带走，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第966章 殿下给你体面 第966章殿下给你体面 对于此时此刻的李寅虎来说，什么大局什么未来的计划，全部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眼下能过了这一关。 他很清楚，自己一旦束手就擒，那么等待自己的就绝对是万劫不复。 到时候别说和太子争天下，就是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所以现在李寅虎不顾一切地要保住自己的命。 而第一步，就是不能让王复用去东宫。 王复用面色纠结，他低声说道：“赵王，下官也不想去，但若是明着违抗东宫之命，只怕是东厂立刻就有了理由把下官就地正法，到时候你我更加被动。” “不如赵王与下官先一同过去，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再不济，也拖延一点时间让阁老布置后手，阁老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赵王陷入东宫泥潭不成？” “你闭嘴！” 李寅虎怒骂一声，说道：“现在本王不会相信你们任何人，本王只相信自己！” 事关性命，李寅虎太了解赵玄机了，这个心狠手辣得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送出去的老狐狸，只要他认为事不可违，必然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 而李寅虎不想死。 更不想自己的生死被掌握在任何人手上。 话才说完，李寅虎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王复用的衣领，将他翻过身来背对着自己，另一只手以长剑抵住了王复用的喉咙。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连三宝都变了脸色。 ( “你们别过来！” 赵玄机死死地顶着王复用的脖子，抱着他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眼神凶狠如被逼到绝境的孤狼。 “谁过来本王就立刻杀了他！” 王复用人都傻了。 就是千算万算，他也没能算到李寅虎居然会把自己当成人质。 感受到喉咙传来那冰冷刺骨的锋芒感，意识到自己命悬一线的王复用赶忙大喊道：“别过来！都别过来！” 脸色煞白，冷汗瞬间密布整个额头的王复用对李寅虎说道：“赵王，你不要冲动，下官跟你是一伙的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寅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要是什么都不做，本王就死定了，你不过是个小角色，太子未必会把你怎么样，可是本王要是进了东宫，还能有命出来？” “所以只能先委屈你了。” “你放心，虽然明知道你是内阁的人，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百姓看着，不管是三宝还是东宫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的，要不然整个朝廷的威严就会荡然无存。” “本王也不会轻易地杀你，只要本王能逃出生天，绝对不动你一根毫毛。” 这话听得王复用腿肚子都在打颤。 不会轻易杀，那就是也会杀了？ 此刻，三宝阴沉的声音传来。 “赵王，殿下给你体面，让你跟杂家走着回去，看来这是赵王你自己不要这份体面了。” 李寅虎猛地抬起眼皮，凶狠地盯着三宝，狂笑道：“什么狗屁的体面，不过是太子不想留人以话柄罢了！” 第967章 李寅虎的后手 第967章李寅虎的后手 “什么口最难堵，就是这天下悠悠万民之口！” “太子既想除掉本王，又不想留下残杀手足的骂名，就使出这么多手段，他以为本王看不出来吗？他以为别人全是瞎的吗！？” 看着状若疯癫的李寅虎，三宝语气越发冷漠，说道：“赵王，你不要在这里当众撒泼了，有什么意义？说残杀手足，有你这个亲手杀死亲弟弟的人更冷血，更凶残吗？” 这话说完，三宝似乎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动身就朝着李寅虎走去。 三宝的脚步越走越快，只是几个快速的跨步之间，竟已经来到了李寅虎身前不足两丈的距离。 王复用见到三宝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要强行动手，吓得亡魂皆冒。 而三宝的眸光里全是杀机，他知道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三宝这样的高手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休想！” 李寅虎一声怒吼，如同虎啸山林，沉闷如同洪钟撞响，震得周围人无不面色骇然，几个承受能力稍弱的，当场就脸色发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三宝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气劲，尽管这点气劲完全不可能威胁到他，但他心中依然一惊。 这股气劲，代表着李寅虎暴露出了一个他的大秘密，他会武功！ 而且其实力，绝对不低，相当于江湖一流高手的地步。 这对于李寅虎的身份和年纪来说，是绝对耸人听闻的事情。 气浪翻滚，李寅虎借着三宝愣神的那么一瞬间，一把将怀里的王复用推向三宝，然后整个人朝着反方向激射而出。 ( 三宝一脚踹开了碍事的王复用，看也不看他被自己一脚踹得在地上滚出七八米远，抬头死盯着李寅虎，冷笑道：“赵王还真是让杂家惊喜的厉害。” 话说完，三宝一脚跺地，只听见一声如同天塌地陷一般的爆裂声，然后就是一股尖锐无比的音爆，三宝整个人在巨大的声响中如同利箭一样激射而出。 要说之前李寅虎所制造的动静是轰然作响，那么现在三宝的动作，那真是天崩地裂。 两者的速度差极大，李寅虎眼看着三宝就要追上自己，眼神里除了疯狂之外，居然连半点畏惧的意思都没有。 他狂笑一声，说道：“幸亏本王多了一手准备，既然你们不想让本王活，那么全部去死吧！” 话说完，李寅虎口中猛地发出一阵尖啸。 这尖啸声，仿佛有某种特定的频率，刺激的人耳生疼，越是靠近所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三宝首当其冲，即便是他内力无比深厚，也感觉气血一阵翻腾。 紧接着，人群边缘，不知道是谁开始，接二连三的有人发现附近莫名多了许多细微如蚂蚁一般的爬虫。 这些爬虫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数量极多，密密麻麻，最关键的是它们竟不怕人，甚至还朝着人群冲来。 一层叠着一层的爬虫如同黑色的水银，无孔不入。 它们只要接触到了人，立刻拼命地朝着人体的缝隙中钻进去，然后张开口器，生啃人肉，生饮人血。 第968章 李寅虎的厉害 第968章李寅虎的厉害 这些黑色虫子才一出现，立刻就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因为人们发现这些黑色虫子不但不惧怕人，反而还把人类当成了攻击目标。 一旦被这些虫子爬到身上，立刻就会感觉到奇痒无比，等你实在忍不住上手去抓的时候，更是发现这种虫子似乎能分泌一种液体，这种液体让皮肤变得无比脆弱，只是一抓就破了一道道血口子。 而见了血的虫子更加疯狂。 它们会拼命地往伤口里面钻，只要有它们存在的地方，就会更痒，越痒就忍不住越抓，可越抓就会让伤口进一步扩大。 眼睁睁地看着一名名老百姓倒在虫海中，那些黑色虫子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会在顷刻之间倒下，然后就被无数密密麻麻的虫子覆盖在黑色的虫海下面，只是几个片刻就会失去所有挣扎的动静和声响。 这一幕让三宝牙呲欲裂。 “娇娇，快跑！” 三宝一掌挥去，帮万娇娇把虫海的包围圈炸出一个豁口来，虫子虽然死伤无数，但立刻就会有更多的补上，所以即便是三宝，一时半会竟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可一个缺口，不足以救所有人，却能让万娇娇逃命了。 她二话不说，立刻策马从缺口处狂奔而去。 万娇娇很聪明，她知道眼下这诡异莫名的局面绝不是自己能解决的，而她留下来也没有任何作用，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东宫，把一切禀明给太子殿下。 而在万娇娇的身后，本就倒在地上的王复用被虫海所包围，他刚想挣扎求救，立刻就被虫子爬满全身，让他远远看去就好像是黑色的虫子所堆积的虫人一般。 ( “啊！！！” 王复用的惨叫尖锐而短促，戛然而止是因为无数的虫子从他张开的口鼻中钻了进去······ 砰的一声，王复用倒在虫海之中。 而他的惨状，正在现场成千上万的百姓身上重演。 整个景山，如同人间炼狱一般恐怖。 即便是三宝再怎么双手沾满血腥，却极少人知道三宝几乎不杀无辜百姓，此时此刻，三宝怒火沸腾，他盯着不远处狂笑不已的李寅虎，冰冷道：“南疆，苗寨，蛊毒！” “厂公果然是见多识广。” 李寅虎冷笑道：“我知道你们东厂一直在调查我，或许你们也已经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那又如何，今日这几千的百姓，就是本王给你们的见面礼。” 三宝闻言面色冰冷的吓人，他不再多说废话，闪烁之间出现在李寅虎身前，抬手便要抓向李寅虎的喉咙。 而此时此刻，李寅虎已经彻底不在乎了。 他眸光里闪烁着阴毒的光芒，不闪不避，只是看着三宝。 就在三宝即将抓爆李寅虎的喉咙时，李寅虎的衣领处一阵鼓鼓囊囊的窜动，然后一条通体碧绿的小青蛇钻出了脑袋。 幽冷的蛇瞳，毫无感情地看着三宝。 三宝见到那条蛇，只感觉大为震撼。 而那条蛇近乎通灵，张开嘴朝着三宝就如同一道绿色闪电一般飞来。 三宝二话不说，抽身爆退，竟然不敢让那条小蛇近身。 可也就是这么一退，一道早就埋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三宝身边，抬手就一掌拍在三宝后背。 第969章 周行甲 第969章周行甲 偷袭的人隐藏得极深，当他突然暴起发难，三宝只来得及勉力扭转身体避过要害的位置，可还是被对方一掌击中肩膀。 一声闷响，夹杂着三宝的闷哼，两道身影一触即离，三宝倒飞出去十多米，落地之后蹬蹬蹬连续后退三步，每一步都如同山岳撼地，脚步所到之处，地面皲裂，地动山摇。 三宝才一落地，周围的黑色虫子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疯狂地扑上来。 三宝闷哼一声，周身气劲炸开，所有爬上身的虫子瞬间被震死，掉落在地。 可紧接着，更多的黑色虫子悍不畏死地继续围上来，三宝见状深吸一口气，一口内息含在口中，紧接着张嘴发出一声怒啸。 这一声怒啸如同音波爆炸，在空气中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凡是冲击波所过之处，所有的虫子全部被震死，在三宝周身三米方圆之内，制造出了一个铺满黑色虫子的真空区。 三宝抬起头来，看向偷袭自己的那人，却见对方是个半百老者，全身都藏在黑色斗篷之中，只露出一张苍老容颜。 三宝猛地眯起眼睛，冷声说道：“蛊王，周行甲，你果然没死。” 此人，就是一直隐身藏匿于李寅虎身边的周老，周行甲。 周行甲抬起头看着三宝，眼神中满是刻骨铭心的怨毒和仇恨，他说道：“你这老太监不死，我又怎么舍得先你一步？” 三宝大笑道：“当年你们苗寨不服管教，违抗朝廷，杂家东厂一夜灭你周家上下三十六口人，唯独跑了你，本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当缩头乌龟，没想到居然让你和赵王勾结到了一起。” ( 目光再落到李寅虎的身上，看着缠绕在李寅虎肩膀上的碧绿小青蛇，三宝冷声说道：“你们周家祖传秘术，以自己的心头血豢养二十年，培育出一条天下至毒的青蛇，蛇以人血饲，蛇在人在，蛇死人亡。” “此蛇以周家人血脉饲养，也只能作用于周家，没想到你周行甲居然违背了你们周家祖训，把这条青蛇给了赵王，周行甲，你还真是你们周家的好子孙。” 周行甲怨恨道：“若非你害的我家破人亡，我又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所以这一切，全部要怪你！” 三宝冷冷一笑，心底盘算着要如何破解眼下的局势。 而李寅虎却不打算再给他时间。 “周老，别浪费时间，带我走！” 周行甲闻言，怨毒至极地看了三宝一眼，咬牙道：“三宝，青山不改，你等着，我马上就会杀了你，让你去地下给我周家人赔罪！” 话说完，周行甲飞身来到李寅虎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臂，带着他高高跃起，立刻飞身逃窜。 三宝有心要追，但是周行甲嘴里发出一声尖锐哨声，那些黑色虫子就如同发了狂一样扑上来。 三宝虽然能震死这些虫子，却架不住虫子的数量实在太多，震死了一批还有更多扑上来，等他处理掉周身的虫子，周行甲和李寅虎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970章 苗寨 第970章苗寨 咬了咬牙，三宝只好放弃追捕李寅虎和周行甲两人。 此刻他举目朝着四周看去，却见到满地密密麻麻的虫子已经开始撤退，而地上留下的是数千具尸体。 这一波虫潮中，只有极少数运气好或者身手好的人避免于难，其他的绝大多数，包括大理寺卿王复用，全部成了虫下亡魂。 看着虫潮褪去后露出的满地尸体，这些尸体没有鲜血，但包括肉身在内，基本上已经被虫潮啃噬得破烂不堪。 最倒霉的还是王复用，他的尸体现在就剩下了一具完整的骸骨，浑身上下了连一块巴掌大的碎肉都没留下。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虫子的腥味，加上满目尸体的画面极具冲击力，三宝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 ······ 习政殿。 李辰看着面前摆的几只黑色虫子尸体，还有眼前已经跪了半个时辰的三宝，面无表情。 “死了多少人？”李辰问。 “足有七千六百人。”三宝硬着头皮回答道。 “不错，比去年的天灾死的少一些。”李辰冷笑道。 三宝低下头，不知道如何回答，更不敢回答。 “李寅虎一直和苗寨有勾结？” 三宝赶忙回答道：“是的，之前的确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并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现在他们自己掀开了底牌，已经可以证实是苗寨不错。” ( 李辰面色不大好看。 虽说破了李寅虎捞名声的局，并且还一棍子打断了李寅虎和自己抢位置的希望这件事情很不错，但是突然出现的苗寨让李辰心头一些不安。 “中原的氏族门阀，南疆的苗寨部落，天藏的土司喇嘛，这三个是朝廷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几乎无解。” “其中南疆苗寨部落最为低调，几乎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但也正是因此，足够封闭的环境让他们天然有着极强的排外心理，朝廷虽然在那里有驻军和衙门，但对当地的政务管理却并没有太大的发言权，寨子内有事，还是寨子里自己解决，寨子个寨子之间的矛盾，也是他们内部解决，或和谈或死斗，就是没有官府的事情。” “也轮不到官府去管。” 李辰手指面无表情地问：“那个周行甲，在南疆是什么来头？” 三宝知无不言，回答道：“周行甲出自于南疆周家寨，这个周家寨是在整个南疆能排入前五的大寨子，而且周家人时代承袭苗疆的医术和蛊术，其中以活物蛊术最为出名，只不过是在多年之前，奴婢奉圣上之命，耗费巨大代价把整个周家苗寨连根拔起，从此才淡出了整个苗疆的舞台。” “只不过，这也只是明面上的淡出，毕竟只要周行甲还在，那么周家就不能算断绝。” “苗寨的风俗是封闭通婚，他们不接纳外人，更不允许苗女嫁给外人，所以这么多年来，几个大苗寨之间几乎都是彼此通婚，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第971章 先君臣后父子 第971章先君臣后父子 “当年我们铲除的苗寨，也只是周家的大本营，但是那么多年来，周家外嫁出去的女子数不胜数，其中不少后代已经各自掌握了一些权力，所以若是周行甲登高一呼，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拉拢起一大批人，至少重建周家寨不是问题。” 细细地听着三宝的解释，李辰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良久之后，李辰说：“苗疆的问题，兹事体大，暂时不易轻举妄动，但是周行甲和李寅虎联合坑杀数千百姓，加上李寅虎杀了九皇子，这两件事情绝对不能姑息。” 李辰面无表情地说道：“传令下去，通缉李寅虎与周行甲两人，东厂全力追捕，其他任何人发现两人踪迹并上报的，重赏。” 三宝闻言问道：“可是赵王的身份···” 朝廷通缉一名王爷，这是不曾有过的大新闻。 也是丑闻。 李辰淡淡道：“去传宗人令来，本宫要夺篪赵王封号。” 王爷之位，好给难收。 李辰作为监国太子，可以以皇帝的名义加封李寅虎为王爷。 但是李寅虎一旦正式被加封为王，那么他的名字和封号就会被记进宗人府，然后保存在太庙。 不管是李辰这个监国太子也好，哪怕是大行皇帝亲来，想要夺掉这个王位，也必须经过宗人府才可以。 只不过唯一的区别是宗人府绝对不敢忤逆皇帝的意思，可李辰的话，他们就未必会听了。 宗人府里都是什么人，全部是皇亲国戚，大行皇帝的亲戚，也是李辰这个太子的长辈，一个个辈分大的吓人，虽然没有实权，但却最喜欢拿捏姿态，若非有十足的好处，否则想让他们办事，难如登天。 ( 半个时辰之后，宗人令，如今已经七十岁高龄的皇族宗亲，李沧岚来到习政殿。 对于这位连自己父皇见了按备份都叫要一声叔公的宗人令，李辰给予了极大的尊重。 他亲自来到习政殿门口，挥退了左右的太监宫女，搀着老态龙钟的李沧岚进入习政殿内，又命人搬来了椅子，扶着李沧岚坐下。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给足了李沧岚的面子，而李沧岚也十分上道，主动拱手说道：“殿下如此款待，老臣受之有愧。” 摆摆手，李辰温润如玉地笑道：“按辈分，本宫应称你一声太叔公才对，身为晚辈，理应如此。” 太叔公是辈分，是事实，但李沧岚还不至于昏聩到真的坐在椅子上受这一声太叔公。 大秦以孝治国没错，可还有一句话叫君臣父子。 先君臣，后父子。 他这个太叔公要是端着架子，真把自己当皇族的长辈，那估计也活不到这样的年纪。 “殿下实在客气，有道是君臣为第一纲，父子尚在后，故此还请殿下与老臣还是以君臣之礼相待，莫要折煞老臣了。” 李辰微微一笑，转身招招手。 万娇娇立刻端着两杯茶水送了过来。 李辰亲自端起其中一盏茶，递向李沧岚。 李沧岚赶忙起身双手去接。 “李老尝一尝，这茶滋味不差。” 第972章 帮本宫想个办法? 第972章帮本宫想个办法？ 李辰没有坚持叫他太叔公，也没有称呼他的官职，而是一声中间性质的李老。 称呼上的问题完美解决，李沧岚双手接过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啜了一口。 放下茶杯，李沧岚说道：“的确是好茶。” 李辰笑道：“李老若是喜欢，等会带一点回去就好。” 李沧岚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殿下珍藏的老茶，老臣怎么好拿。” “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东西，之前给李寅虎封王的时候，他送上来的谢礼。” 李辰一句话，让李沧岚本打算端起来喝第二口的动作僵在原地。 京城本就没有秘密。 更何况还是今天李寅虎步行景山祈福，后导致数千人死亡的泼天大事。 现在整个京城都要翻天了，就为这件事情。 李沧岚虽然来得匆忙，却也知道今天太子和赵王彻底撕破脸皮，搞得场面很难看。 所以现在从李辰的嘴里听到李寅虎的名字，李沧岚只觉得好像几十把钢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让他呼吸困难。 “殿下。” 放下茶杯，李沧岚起身，对李辰拱手说道：“若是有事，请殿下明言。” 李辰点点头，对这老头上道又干脆的表现挺满意。 “本宫要夺篪李寅虎的王位，贬为庶人，并从皇家族谱中移除其名。” 短短一句话，剥夺掉李寅虎的所有权力和光环。 也让李沧岚心生果然如此之感的同时，也有一种深陷权力斗争旋涡的无奈感。 ( “殿下。” 李沧岚对着李辰说道：“夺篪王爷的封号，此事虽难但是殿下有监国之权，强行推动并非不可能，但把李寅虎自族谱中剔除，只怕是会引来许多族老的反对。” “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殿下也知道。” 李沧岚说的含蓄，可意思很明白。 大家都担心，李辰今天能对李寅虎下手，那么同样是皇亲国戚，关系还远多了的他们，又怎么会不考虑一下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往后自己的处境会如何？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有第一次，就是安全的。 可一旦开了口子有了第一次，接下去的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于更多次，就顺理成章了。 李辰心底很清楚，所以他对李沧岚说道：“此事确实有难度，所以本宫才会先找李老商量，李老在族内德高望重，还请李老告知各位其他族老长辈，李辰绝非薄情寡恩之辈，皇亲国戚也好，文武大臣也罢，本宫都是一视同仁。” “对族亲，本宫不会无故针对，但本宫要做的事情，他们不能阻拦，如此，本宫很乐意见到各位族亲能开枝散叶，安乐生活。” 李沧岚苦笑。 李辰的话听起来很柔，但意思太明白了。 让各位族亲开枝散叶安乐生活的前提是，别阻拦太子殿下去做想做的事情。 否则就别想开枝散叶，安乐生活。 “李老。” 李辰突然说道：“本宫没记错的话，你的孙子最近闲在家里吧？皇家学府即将开班，本宫留了几个位置，这些位置如何安排，李老你帮本宫出出主意？” 第973章 火烧驿馆 第973章火烧驿馆 李辰要革了李寅虎的所有权力和头衔，就必须经过宗人府。 除非他是皇帝，可以以君权强令，否则的话哪怕是监国太子，也是要考虑宗人府的态度的。 而宗人府的事情，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 好办在只要找准了关键人物，给出对方想要的利益，这件事情立刻就能办成。 难办在若是宗人府死扛，李辰还真拿这帮辈分高得吓死人，偏偏又迂腐不堪的老头有什么好办法。 万幸的是，李辰这次找的李沧岚就是关键人物，而给出的好处，又是对方根本无法拒绝的。 所以这件事情的效率很高。 当天傍晚，宗人府那边就传来了消息，默认东宫对李寅虎的所有惩罚措施。 “殿下，听说这一次宗人令也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宗人府内，还是有不少族老认为殿下此举有手足相残之嫌，恐圣上不悦。” 听着三宝的汇报，李辰冷笑一声，说道：“一帮食古不化的老头子，天天对着本宫和朝政指手画脚，恨不能他们自己坐这个位置上来，把反对的那些名字都记下来，以后有的是机会办他们。” 三宝恭敬地应了一声，不再多说。 “李寅虎的人找到了吗？”李辰又问。 景山消失之后，尽管东厂已经在尽全力搜捕，但依然没找到李寅虎的丝毫踪影，这虽然在李辰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有些不痛快。 李寅虎不算什么，但麻烦的是他的身份，李辰能剥掉他王爷的头衔，也能让他贬为庶人，但他体内流淌着大行皇帝的血脉却是改变不了的。 ( 就这么一层身份，就让他有足够的威胁。 要是能彻底杀了李寅虎，那么就等于是打断了赵玄机的一条腿。 只可惜，敌人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李寅虎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宝面色尴尬，说道：“回禀殿下，暂时还没找到。” 李辰面无表情，淡淡道：“听说今天你受伤了？” 三宝赶忙回答道：“被那周行甲暗算了，小伤而已，没大碍的。” “先疗伤吧，抓人的事情急不来，想来不管是李寅虎自己还是赵玄机，都有能躲过东厂搜捕的法子，盯着赵玄机，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没动作。” “奴婢遵命。” 三宝刚走，后脚陈通就来了。 “殿下！” 满身烟熏火燎，狼狈不已的陈通着急忙慌地来到李辰面前。 “驿馆，驿馆走水了！” 李辰眉梢一挑，猛地眯起眼睛。 李寅虎要烧驿馆，李辰早就从徐渭那知道了。 但白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寅虎还是让徐渭在晚上把这把火点起来了，那就有点意思了。 至少证明一点，李寅虎绝对还在京城。 “可有死伤？”李辰问道。 “伤了两个，但并无死亡。” 陈通咬牙道：“但是金国的皇子就在驿馆之中，眼下他非常恼火......” “人呢？”李辰问。 “就在东宫外。” 李辰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他笑道：“让他进来。” 第974章 朝廷不养废人 第974章朝廷不养废人 话递到了嘴边，意思已经很明白。 李沧岚呼吸顿时灼热起来。 大秦帝国祖制对皇亲国戚的管控极严，历代皇帝在这一点上都严格承袭了太祖的核心思想。 那就是朝廷可以用大把的银子让皇室宗亲们过得舒舒服服的，享尽荣华富贵，但是权力就不要想了。 整个大秦朝廷三百六十多年来，皇室宗亲的子嗣可以入朝为官，但品级不超过四品，这是铁律。 至于军队，想都别想，连入伍的资格都没有。 “凡我李氏族亲，皇权至尊无上，一应宗族，理应享受富贵，然朝权更应分明，皇帝不可因私情而乱纲纪。” 太祖留下的这么一句话，断了李氏宗亲进入朝廷，染指朝政的所有可能。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眼下李辰给的这皇家学府的名额，对于李沧岚乃至所有有可能分润到这几个名额的宗亲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眼下，瞎子都能看出来由澹台镜之亲自主导，东宫一力支持的这个皇家学府将会是未来朝廷的主要人才储备库，一旦能先期进入这里，就等于是打开了一条通道。 不管这条通道能不能打破宗亲子弟不得入朝为官的铁律，但至少有了一个机会，这一线希望对李沧岚他们这些族老来说，就是无限的曙光。 “若是能得殿下垂帘，老臣那不成器的后辈，必对殿下感激涕零。” 看着李沧岚激动的样子，李辰轻笑一声，他说道：“不知道其他族老是否也如同李老一样想法？” ( “都是一样的！” 李沧岚斩钉截铁地说：“大家都会对殿下感恩戴德。”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那么李寅虎的事情？” 李沧岚怒哼一声，说道：“李寅虎身为皇子，残害兄弟，谋杀九皇子，更是于景山制造了数千杀孽，如此之罪，实在让列祖列宗蒙羞，殿下放心，老臣立刻会联系一众族亲，将其于太庙革名。” 看着李沧岚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的样子，李辰笑道：“那么此事，就有劳李老多多费心。” “殿下放心，老臣立刻去办......只是那几个名额......” “一共五个名额。” 李辰并没有卖关子，直接交了底，“给谁不给谁，李老看着办，本宫只有一点要求，本宫给的是进去的门槛，进入学府之后，会有一系列的考核，天下学子都一样，通过考核者升入下一年级，不过者还有一次补考机会，再不过，只能被清退。” “朝廷不养废人，东宫，更加不需要。” 李辰这是让李沧岚明白，虽然他给出了五个名额，但学府内的规矩谁都不能破，大家都一样，考试过不去就滚蛋，机会给了，把握不住也怪不了别人。 这也是为了防止这些人的子孙辈进去学府之后，仗势欺人，把好好的一个学府弄得乌烟瘴气。 把话说在了前头，到时要是真有不开眼的，李辰下起手来也不会心软。 李沧岚是个人精，立刻就明白了李辰的意思。 “老臣，晓得了。” 第975章 把皇极天忽悠瘸了 第975章把皇极天忽悠瘸了 “大秦太子殿下，这次请无比给我一个解释！” 皇极天气势汹汹地从外面进来，一开口便是问罪的语气。 只是他的话才说完，一只茶杯就砸在了皇极天的脚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皇极天一跳。 他错愕地看向李辰，有些惊疑李辰该不会恼羞成怒在这把自己给杀了？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 皇极天有些憋屈。 只见李辰阴沉着一张脸，明显压抑着极大的怒火，他对皇极天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说：“十三阿哥不要误会，本宫是生气居然有人胆敢在驿馆纵火，企图谋杀十三阿哥，把罪过嫁祸于本宫的头上。” “此事，本宫已经调查到一些眉目，锁定了真凶了，只是惊扰了十三阿哥，实在是抱歉。” 皇极天的满腔憋闷和怒火顿时被惊愕所取代，他问道：“才发生不久的事情，殿下居然已经知道真凶了？” 叹了一口气，李辰脸上露出了惭愧的表情，说道：“说起来，家门不幸啊…” “对了，十三阿哥可有受伤？” 皇极天摇头说道：“我倒是没受伤。” “即便是没受伤，十三阿哥作为贵客，受了如此大的惊扰，也是本宫之过，十三阿哥放心，这件事情本宫一定给你个交代。” 本来是来兴师问罪，企图趁机敲李辰一波，让李辰在之后两国的谈判中给出一些让步的皇极天此时居然感觉自己没话说了。 ( 话都让李辰说完了，他还说什么？ “真凶是谁？”皇极天吭哧了一会，问道。 李辰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尴尬和惭愧，然后说：“实不相瞒，是赵王，李寅虎。” 皇极天皱起眉头。 虽然是金国皇子，但皇极天来大秦和李辰谈判，对于大秦朝廷和皇室的一些关键人物还是有了解的。 比如这个赵王，他就清楚对方是大行皇帝的第八个儿子，也是在年龄上现存唯一有可能跟李辰竞争大位的皇子。 并且，皇极天还知道两人的关系很差，双方始终在争权夺利。 皇极天自己也是皇子，他很清楚皇子和皇子之间的矛盾只要有一方还想染指大位，就不可能调和。 但火烧驿馆，企图谋杀外国皇子这种事情，性质实在太恶劣，一个闹不好便是两国兵戎相见的下场。 照理来说，在皇极天看来，哪怕真凶真的是李寅虎，李辰也不会直接把对方抖出来，先安抚自己这边，然后以此去要挟李寅虎才是最好的办法。 但李辰就这么光棍地把李寅虎给抛了出来，这又是什么路数？ “十三阿哥放心，这件事情，本宫不会善罢甘休，必定给十三阿哥一个交代。”李辰一脸铁面无私的表情，郑重说道。 “殿下打算如何？”皇极天问道。 李辰一咬牙，说道：“赵王是本宫手足，但他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本宫就算是再不舍，也只好严办了他，本宫要夺他封号，将他贬为庶人。” 皇极天愣了一下。 这个惩罚，太重了吧？ 第976章 皇极天表示很满意 第976章皇极天表示很满意 李辰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利用信息差赚好处。 皇极天是不可能知道大秦国内如今的风云变幻的，更加不会知道李辰早已经把一切关节都打通，等着明天就颁布圣旨，削了李寅虎的一切封号和权力，将其直接逐出太庙族谱。 所以这个顺水人情，李辰是给得毫不犹豫。 哪怕是皇极天事后知道了，但是也没啥卵用了。 果然，皇极天一脸震惊。 火烧驿馆，谋害外国皇子，这搁哪都是泼天的大事。 可却不至于让本国的王爷被剥夺一切。 设身处地地想想，皇极天觉得自己哪天若是被夺了封号，贬为庶人，这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的事情。 主要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顺利了。 自己刚被烧不足一个时辰，这边东宫就已经找到了真凶，连处理办法都给出来了。 这让皇极天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一切都是东宫自导自演的阴谋？ 为的就是借自己，搞垮李寅虎？ 皇极天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合理。 “太子殿下，这......是不是太过严苛了？” 皇极天居然为李寅虎求情起来了。 他不是心疼李寅虎，是不想当这把刀。 李辰却一脸严肃地说道：“十三阿哥，许多事情你有所不知，本宫这个弟弟，实在是倒行逆施，做了太多让人看不下去的事情，更何况现在，他知道你与本宫正在合作谈判，故意来这么一出，为的就是离间你我，离间大秦与金国，事关国本，本宫再不忍，也断然不能让十三阿哥你受了委屈。” ( “此事本宫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这么办了。” 李辰一句话，堵住了皇极天到了嘴边的话。 “本宫与金国的合作诚意，十三阿哥看到了吧？” 皇极天嘴皮子抽了一下，艰难地说道：“看，看到了。” “如此便好。” 李辰郑重地说道：“十三阿哥放心，本宫会为你们另外安排住处，并且派重兵把守，绝对不会再次重蹈覆辙，当然，合作的事情嘛......” 苦笑一声，皇极天拱手说道：“殿下如此一番苦心，我如何能不知好歹，我会向父王如实禀告的。” 哪怕就是演戏，到了这个份上，皇极天只要不想把李辰给得罪了，也只能配合地演下去。 更何况，他本来就巴不得两国合作成功，他的希望，也就在两国合作之中。 想来想去，皇极天觉得这件事情李辰是赚的，自己也没亏，至于那个李寅虎，爱死死去，管他屁事。 “甚好。” 李辰笑道：“圣旨明日便会下达，公告全国。” 皇极天也回过味来，他笑道：“明日，父王的好消息必然会带到殿下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 皇极天笑眯眯地走了，心满意足。 李辰也很满意。 对付赵玄机和李寅虎，是国内矛盾，但李辰从没有放松过对整个国家战略设计的把握，和金国的合作，就是重中之重。 毕竟辽国虎视眈眈，李辰可从没指望过耶律神玄会就这么算了，那六十万辽国铁骑，必然会趁着大秦最虚弱的时候，狠狠地来上一刀。 第977章 虎落平阳 第977章虎落平阳 皇极天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李辰处理完了今天的公务，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去休息。 万娇娇过来给李辰添上了茶水，轻声说道：“殿下，您该休息了。” 正低头看着书的李辰随口道：“今天要晚一些，等个人。” “等人？殿下要见谁，让他来便是了，竟还要殿下等他？”万娇娇不满意地说道。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这个人啊，什么时候能来本宫也说不准，但他肯定会来，而且一来，就必然是给本宫带来李寅虎的下落。” 万娇娇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明觉厉。 她很乖巧地没有深问。 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习政殿，李辰问道：“这几日没怎么看到宫徽羽的身影，去哪了？” 万娇娇撇嘴说道：“殿下都不知道，奴婢就更不知道了，这几日她神神秘秘的，一天都见不到人，兴许跑了呢。” 拿着书本在使劲给宫徽羽上眼药的万娇娇脑袋上敲了一下，李辰没好气地说道：“少耍心思，去，取一个桂花糖糕来，上次吃了味道还不错，本宫有些饿了。” 虽然被敲打了一下，但万娇娇不但没有不开心，反而很欣喜能和殿下有这样亲昵的互动，她喜滋滋地应了一声，提着裙摆转身跑开了。 而这个时候，在京城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宅内。 砰的一声，茶杯碎裂。 李寅虎杂碎了第不知道多少个杯子，他此时就如同暴怒的狮子，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 周行甲盘腿坐在房间角落，看着崩碎到自己面前的茶杯碎片，轻叹一声，开口说道：“王爷，稍安勿躁，此刻局面已经如此，您就算是再烦躁也于事无补。” “那你要本王怎么办？等死吗！？” 李寅虎更加暴跳如雷，他指着东宫的方向，骂道：“今天本来是本王享受万千荣誉加身，名声传遍天下的时候，但是李辰，李辰亲手毁了这一切！” 周行甲耷拉下眉眼，说道：“太子这一手，的确厉害。” “厉害！” 李寅虎冷笑一声，咬着牙满脸狰狞地说：“别给我机会，一旦给我抓住机会，我要他比现在的我难受千百万倍！” 这时候，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 “王爷，是卑职。” 一身普通百姓装扮的徐渭钻进屋，对着李寅虎拱手说道。 “事情办好了？”李寅虎立刻问。 徐渭沉声道：“驿馆已经烧了。” “很好。” 李寅虎冷笑一声，说道：“想必李辰现在很头痛吧，只要能让他头痛，本王就爽！” 徐渭嘴角抽了一下，又说道：“王爷，龙怀玉那边，出了问题。” 李寅虎心头一惊，看着徐渭脸上艰难的脸色，他立刻问道：“什么问题？” 徐渭低声说道：“龙怀玉想要见王爷，并且说了，如果这一次不见，那么以后就不用见了。” 李寅虎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说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威胁本王？” 徐渭没吭声，这话他也没法接。 第978章 心态爆炸 第978章心态爆炸 “让他来。” 李寅虎考虑了片刻之后，沉声说道：“本王就看他想要和本王说什么。” 徐渭恭敬应了一声，然后退出了房间。 徐渭走后，李寅虎对周行甲问道：“周老，你觉得龙怀玉这次强烈要求见本王，是什么目的？” “事无好事。”周行甲说道。 听见这个回答，李寅虎没说话，但脸色越发难看。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徐渭带着龙怀玉来了。 把龙怀玉引入房间之后，徐渭没进来，而是守在了门口。 见到这一幕，周行甲微微皱眉，正想要让徐渭离开，避免被徐渭偷听到李寅虎和龙怀玉接下来的对话，可当他看到李寅虎面无表情地看着入门来的龙怀玉时，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说什么。 他知道，现在的李寅虎就像是一个炸药桶，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他比较好。 “赵王，距离上次相见不过数日，但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龙怀玉进门来，不等李寅虎开口，就主动拱拱手说道。 李寅虎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话似乎大有深意。” 龙怀玉自顾自地坐下来，说道：“王爷心有怨气和怒气，在下是理解的，但此时此刻，在下与王爷还是同道中人，王爷不必对在下抱有如此大的敌意，毕竟眼下的局面也不是在下造成的。” 李寅虎不耐烦地说道·：“你直接说，到底什么事情，不要告诉本王，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冷嘲热讽这几句的。” ( 龙怀玉淡淡道：“在下这一次来，是向王爷辞行的。” 李寅虎脸色一变，咬牙说道：“辞行？辞什么行？你到底什么意思！？” 龙怀玉叹气道：“王爷，有些话一定要说的那么直白吗？” “眼下外面到处都是抓捕王爷的人，王爷只要一露面必然会被东厂抓走，东宫也绝对不会再放过王爷，这样的境况下，在下又如何能与王爷继续合作？” “便是在下愿意，文王也不愿意了。” 李寅虎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他怒极道：“是你们见本王现在日落西山，想要抛弃本王！？”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文王的意思！？” 龙怀玉摊手道：“王爷，这有区别吗？若非文王的意思，在下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自作主张。” “哈哈！” 李寅虎怒极而笑道：“好啊，文王打的好算盘，见到本王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本王一脚踢开。” “话也不能这么说。” 龙怀玉淡然道：“我们还是有损失的，比如前期的人力时间投入，又比如之前文王给王爷支援的那些银子，这些我们都不追究了。” 李寅虎气得快爆炸，他一把抓起了龙怀玉的衣领，死盯着他怒吼道：“本王现在众叛亲离，什么都不怕了，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把你杀了！？” 龙怀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李寅虎，说道：“王爷，杀了一个我有什么用？对王爷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惹来更多的麻烦，所以王爷不会做这么不明智的选择，不是么？” 第979章 去赵府 第979章去赵府 李寅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竟也真没有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抬手掰开了李寅虎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之后，龙怀玉才说道：“王爷，如果你是文王的话，这种时候也会选择暂时明哲保身，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实在看不到王爷你破局的希望在哪里，否则我们也不愿意浪费那么多的前期投入。” “之后若是真的有奇迹出现，我们不介意继续履行之前的合作。” 李寅虎冷笑道：“在本王困难的时候你们一脚把本王踢开，以后等本王好了，你们还想回来？做梦！”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或许王爷又会改变主意的，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要各取所需，各能得所需，过往种种，会有谁在乎呢？” 龙怀玉说完，微微躬身对李寅虎行了一礼，道：“该说的话在下已经都说完了，还请王爷早点休息。” 说完，龙怀玉缓步离开了这所民宅。 双目阴冷地盯着龙怀玉离开的身影，李寅虎的目光中闪烁着杀气。 他在考虑要不要把龙怀玉给杀了算了。 但是一直到龙怀玉彻底离开，李寅虎都没有下定决心。 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李寅虎低沉地说：“周老，本王现在是不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周行甲正要说话，外面传来消息。 “王爷，是赵府来人送的信。”徐渭在门口说道。 “快拿来！” 李寅虎精神一震，立刻从徐渭手中接过了信。 ( 他拆开了信，见上面不过寥寥数字。 虽然内容极少，但李寅虎看了之后确实哈哈大笑，仿佛之前的郁闷和惊慌全部一扫而空。 徐渭见状，心如猫抓，他大着胆子问道：“王爷，是什么好消息么？能让王爷如此开怀。” “的确是好消息。” 李寅虎转身把信件在烛火上点燃，说道：“天大的好消息。” “最紧要的时刻，还是要看阁老的！” 虽然说是好消息，可就是不说具体是什么内容，徐渭心里发苦，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问了，要不然就会有嫌疑。 此刻，周行甲的耳朵动了动，他起身道：“王爷，我们要转移地方了，有东厂的人搜捕到附近了。” 李寅虎面色一沉，道：“那立刻就走。” 徐渭心思一动，问道：“王爷，我们接下去转移到哪里？” 李寅虎冷笑一声，说：“赵府！” “这个京城，哪里都有可能被东厂搜捕，但唯独赵府没有人敢去。” 徐渭心中一叹，他知道，李寅虎的这个选择绝对是正确的。 而李寅虎现在敢去赵府，绝对和刚才赵玄机送来的信有关系。 只可惜，他没法知道具体的内容。 就在李寅虎一行人匆忙往赵府转移的时候，龙怀玉已经来到了京城北城的一处城隍庙内。 庙中，灯火昏暗，空无一人。 龙怀玉跨步进入正殿，给城隍爷上了一炷香，然后就坐在蒲团上静静等候。 没多久，外面进来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老人。 老人摘下斗篷，昏暗烛火倒影出他的面容。 赵玄机。 第980章 老谋深算 第980章老谋深算 “阁老来了。” 龙怀玉对赵玄机笑了笑，说道：“在下也刚从赵王处回来。” “多叫几声吧，等明天天一亮，他这个赵王就没了。” 赵玄机来到李寅虎的身边，面对着城隍的塑像，同样上了一炷香之后缓声说道。 龙怀玉心思一动，问道：“东宫那边的动作这么快？” “宗人府传来的消息，几个时辰之前，他们已经决定默认东宫革除赵王身份，将其贬为庶人的命令，这道命令在明天早晨会以圣旨的形式公布，下发全国。” 龙怀玉笑道：“即便是圣旨，也要有人遵从才有用，若是全天下人都不认，那么哪怕是圣旨，也不过是好看点的废纸一张。” 赵玄机淡然道：“但在大义上，李寅虎已经输光了。” 龙怀玉看向赵玄机，说道：“阁老与文王达成共识，让我们抛弃李寅虎，迫使李寅虎完全投靠于阁老，接下来阁老的压力可就大了。” “文王本就打算做背后摘桃子的那个人，老夫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听见这话，龙怀玉淡淡道：“阁老的算计，始终是高了一筹的，赵王现在是丧家之犬，只有阁老可以依靠，一个完全听话的赵王，才符合阁老的利益，接下来阁老想要做什么？” “老夫已经调集好了人手，万事都已经具备，如今只欠一场东风。” “而眼下，老夫期待已久的东风也要到了。” 龙怀玉细细思索，突然问道：“三日之后的大婚？” ( 赵玄机轻笑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轻叹一声，龙怀玉说道：“阁老挑的这个时间，的确狠辣，东宫即便是提前猜到了，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这一天到来。” 赵玄机平静地说：“你知道老夫和东宫斗了这么久，得到的一个最有用的经验教训是什么么？” “在下洗耳恭听。”龙怀玉道。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小看太子，任何时候都不要。” 龙怀玉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然后说道：“阁老，在下来之前，文王让在下问阁老一个问题。” “说吧，老夫时间不多。”赵玄机道。 “若是事成之后，阁老与辽国划江而治，南边的半壁江山属于阁老与赵王，那么文王该如何？” 赵玄机转身看着龙怀玉，说道：“文王属地，国中之国。” 龙怀玉又问：“那么若是败了呢？阁老赌上一切，就为了南边的半壁江山，何况还是有个国中之国的半壁江山？” “你说只有一个问题。” 赵玄机扭头走向门口，冷淡道：“老夫的事情，不需你这小娃娃担忧。” 话说完，赵玄机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看着城隍庙外清冷的夜色，龙怀玉驻足良久，突然轻笑一身，看向东宫方向，喃喃道：“李辰，我很快就能报仇了，你期待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三天，还有三天。” 当晚深夜，徐渭的情报历经千难万险，还是送到了东宫。 李辰看过情报内容，很简短，只有两件事情。 龙怀玉和文王抛弃了李寅虎。 李寅虎在赵府。 第981章 削爵赵王 第981章削爵赵王 “殿下，是否需要抓人？” 三宝主动请缨，他说道：“若是殿下不想惊动太多人，奴婢亲自走一趟，有把握将李寅虎从赵府带出来。” “不用了。” 李辰却摇摇头拒绝了三宝的提议。 “赵玄机敢接他，他敢去，就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长足的准备，而你，他们必然也已经考虑进去了，多半是空手而归，反而会让我们显得被动。”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接下来，准备应对赵玄机的兵谏吧。” 三宝神色一凛，低头恭敬应是，心中掀起一片萧杀的风暴，一个字没多说，转身离开习政殿。 东宫和内阁的矛盾，也就是李辰与赵玄机、李寅虎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只有用武力才能解决。 而这一点，赵玄机与李寅虎准备好了，李辰也已经准备好了。 第二天，一道加盖了玉玺和皇帝印鉴以及太子印鉴的圣旨自东宫发出。 按照原本的程序，这道圣旨经东宫发出，由内阁领衔，再经户部、吏部、礼部、宗人府等各大职能部门之后，印刷成卷，下发全国各地。 但是眼下朝廷的局势尴尬，内阁直接停摆，所以东宫直接印发了数百份，由邮差走官驿，持政令直接奔袭大秦帝国疆域内所有各行省、州府，一直到县一级。 京畿地区距离最近，所以这里的老百姓们第一时间见到了这份圣旨。 在各自县城衙门最显眼的布告栏处，百姓们人头攒动，有认识字的大声念出了圣旨内容。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秦自太祖开国，李氏皇族承袭江山社稷三百六十余载，虽为天潢贵胄然不敢忘列祖列宗教诲，但凡皇嗣应持礼节、知大义、守仁而秉礼。” “有大秦帝国赵王，大行皇帝第八子，上不忠君父，下不维兄弟，残暴无礼，以下犯上。” “残杀兄弟，企图篡位，毒杀百姓，坑害朝廷命官，其罪行种种，罄竹难书。” “大秦以孝治天下，以礼教万民，开化之文明，上下传承千年，香火不应断绝。” “赵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虽为皇子，却上不知为君父分忧，下不能为万民造福，今不处以重惩，无法向列祖列宗、黎民百姓交代。” “着，削赵王王爵，革除宗人府，摘其李姓，不入太庙、宗谱。”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满朝文武上下，黎民百姓众生，应引以为戒，断不可步其后尘，否则天理昭昭，帝王与先灵苍天，共谴，钦哉。” 一道圣旨，寥寥百余字，却革除了本朝第一名晋升王爷的皇子所有身份与特权，也造就了大秦帝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一名王爷的记录。 从加封到削爵，李寅虎总共当了不过半年的王爷，现在，却连李姓这个皇族的姓氏都被剥夺，可以说是连庶人都不如。 这一道圣旨，掀起了巨大波澜。 前日景山之变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百姓们大多拍手叫好，并无不满者。 第982章 你这叫无能狂怒 第982章你这叫无能狂怒 圣旨的内容，几乎是前脚出了东宫，后脚就出现在了赵玄机的案头。 同样看见圣旨全文的，还有李寅虎。 一夜没睡的李寅虎此刻双目赤红，看着赵玄机递来的内容，仔仔细细一字一句地看完之后，狞笑道：“阁老，东宫果然如你所说，将我踩到了泥土里。” “他既已经知晓你必然会与老夫联手，与他争夺大位，那么他必然会先在法理上革除掉你的身份，让你不那么名正言顺，景山之事也好，九皇子也罢，横竖不过是给他递上了一把顺手点的刀子而已。” 赵玄机平淡道：“即便是没这么顺手的刀子，他该做的事情，也一样不会落下。” 李寅虎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向赵玄机说道：“九皇子的事情......” “那重要么？” 赵玄机依然很平静。 九皇子的死是李寅虎亲手造成的，这一点赵玄机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李寅虎自己绝对不可能主动承认就是了。 对赵玄机来说，九皇子虽然是他最满意的傀儡，但既然已经损失了，那么为此愤怒也完全是白费力气。 不如想一想最好的止损办法。 哪怕是顺了李寅虎的心意，让他这个始作俑者接替九皇子的位置，在赵玄机看来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唯一的条件就是李寅虎要足够听话。 但事实上，双方合作至今，李寅虎已经有很多次不听话的记录了。 ( 赵玄机并没有采取太大的反应，比起直接警告、教训李寅虎，他有更多的办法让李寅虎不得不安静老实下来，乖巧地听从自己的所有安排。 比如现在。 失去了龙怀玉和背后的文王支持之后，李寅虎再也没了兴风作浪的资本，只能任由自己摆布。 赵玄机喜欢这种感觉，不用废太大的力气和代价就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事实上一直以来，这样的手段赵玄机玩得炉火纯青无往不利，唯一一次出现问题，就是在东宫的身上，以至于如今李辰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但赵玄机也很清楚，李寅虎不是李辰，天底下也没几个人有李辰这样的本事，他的手段，依然能在李辰之外的绝大多数人身上奏效。 “我不甘啊！” 李寅虎咬牙切齿地说道。 “凭什么，他凭什么削了我的爵，摘了我的所有身份！甚至连姓氏都剥夺，他凭什么！” 此刻李寅虎的脸上，被仇恨所扭曲，几乎没有人色。 看着近乎疯癫的李寅虎，赵玄机淡漠道：“你知道你现在叫什么么？” “叫无能狂怒！” “你就是把你自己气死在这里，东宫不但不痛不痒，反而还会拍手称快。” “遇到点挫折你就怨天尤人，这样的你，还不如早点自己去习政殿自刎算了。” “老夫当日同意了你的毛遂自荐，扶持你，与你合作，看重的不是你心狠手辣，心机深沉，而是你遇到了问题，有足够的脑子去想解决的办法，但是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第983章 东宫大婚日 第983章东宫大婚日 赵玄机的一番话，让李寅虎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 他攥紧拳头，咬牙说道：“阁老的意思，我如何能不明白，但是从天上到地下，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天时间，我想不通！” “想不通也要通。” 赵玄机沉声说道：“一个王爷的爵位怎么了，这是你想要的吗？要是你只是想要做个太平王爷，何苦跟老夫如此煞费周章。” “你的目标，是那九五之尊的大位！是万万人之上，驾临绝巅的天下至尊！” 李寅虎的呼吸灼热而急促。 他点头道：“对，没错，阁老说的没错，我的目标，是那个万万人之上的帝位。” “知道就好。” 赵玄机的语气放缓，说道：“所以现在你把这圣旨给它忘掉，这说白了不过是李辰用自己监国的权柄炮制出来的一个东西，老夫不认，那么它就是废纸，还有两天，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只要两天时间一到，你就能兵临东宫，站在习政殿，让李辰跪在你面前。” 走到两眼放光面色潮红的李寅虎面前，赵玄机说道：“记住，什么王爷什么荣华，这一切都不如那一身龙袍和一把金色的龙椅来得有用，有了它，这个天下，才没有人能对付你，没有人敢对付你。” 在赵玄机的诉说下，李寅虎只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他问道：“阁老，下面我要做什么？” “再写一篇檄文。” 赵玄机冷笑着说道：“太子无道，你身为皇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趁着圣上昏迷不醒而糟蹋国祚，所以你打算动用一切手段，让太子退位。” ( “这，就是你起兵，兵谏东宫的法理之所在。” “你只管写好，老夫有把握让全天下的百姓，先那道圣旨一步看到你的檄文。” “别忘了，这大秦的朝政，老夫管了几十年，各地官员承了老夫恩情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他的圣旨，老夫不认就是废纸。” “可老夫的檄文，这天下没有人敢怠慢。” 外界因为这一道圣旨而掀起了轩然大波，从寻常百姓到一般商贾，从当地乡绅员外到普通官吏，每个人的都在谈论这道圣旨和赵王的事情。 其中不乏有人嗅到了政治斗争的味道。 但对于百姓来说，不管是赵王还是朝廷、东宫，距离他们都太远了，他们也只是把这当成了一顿谈资。 只是紧张的气氛在酝酿，每个人都意识到了可能有大事即将发生。 而对比外地，京城之内却是诡异的平静。 先是东宫发文，户部拨款三十万两，给在景山受害的百姓每家每户都发放抚恤，这你一点让无数京城的百姓们感念东宫的好，可除此之外，从官场到民间，无比的平静。 好像那道圣旨，都同时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 可在平静之下，谁都能感觉到京城上空弥漫的那种风雨欲来的沉闷和压抑。 有心人也发现，最近京城的生面孔多了好多·······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之下，东宫大婚的消息，传遍全城。 第984章 皇后驾到 第984章皇后驾到 古代人重视子嗣传承，而子嗣要传承，首先就要先成婚。 对于华夏百姓而言，不管你是最下层的泥腿子，还是王公贵族，只要是没成婚，那就属于孩子那一列，家里大事都没资格参与，这是默认的规矩。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成家还在前面，只有成家了，才能算是一门一户，从父母的家庭中脱离出来，单独成家。 对皇子，更是如此。 古代人十四五岁成婚已经是正常，而在对开枝散叶的需求更大的皇族，这个年龄可能还会往前推进一两岁。 所以李辰现在才成婚，其实已经算是晚婚了。 也正是因此，迫于压力之下，李辰之前才会先娶了一个赵蕊作为太子嫔，毕竟身为太子，太子妃可不是随便能确定下来的，加上大行皇帝的谋算，有意压制之下，一直到现在，李辰身为大秦帝国的太子，如今才真正成婚。 东宫与军神家族的联姻，是这几天京城最大的事情。 尽管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宣传开，但随着婚期临近，整个京畿地区才真正地察觉到这件事情有多么的隆重和重大。 大行皇帝龙体欠安，指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驾崩归天，所以现在的太子大概率就是以后的皇帝，而现在的太子妃，也就是以后的皇后了。 所以不管是政治意义还是实际意义，这一场大婚，都是泼天大的大事。 距离婚期还有两天，按照规矩，这一日夫家的长辈会到女方家里，在皇家，同样不会免俗。 ( 所以赵清澜作为皇后，第一次出了皇宫。 皇后銮驾在前，李辰的太子轿撵在后，一行浩浩荡荡，在羽林卫和仪仗的护卫下，热闹非凡地来到了苏家府邸。 苏家上下，早已经准备好。 整个门庭焕然一新，府内打扫得一尘不染不说，苏家全家甚至连一个最普通的下人都换上了新衣服，衣着整齐地在门口迎接皇后与太子。 当头戴凤冠，身披华服的赵清澜在李辰的搀扶下走下轿撵，以苏震霆为首，后头跟着苏平北、苏锦帕等一众苏家人，跪下行礼。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愿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妆容精致的赵清澜脸上依稀带着些许憔悴和虚弱，但依然一板一眼地完成了见面礼仪。 她抬手虚扶，道：“都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 如此行礼过后，一行人来到苏家正堂。 赵清澜坐在主位，连李辰都只能坐在下面陪客位上，苏震霆等人更是连坐的资格都没有。 “太子与苏家嫡女的婚事，于社稷是大事，于我们两家更是大事，今日本宫为皇后，代表皇家而来，一是感谢苏家培育出如此天之骄女，可为我皇家开枝散叶，二则是为了正式与苏家结下这个姻亲之缘，望苏家上下，能感皇家恩德，亦不负天恩。” 赵清澜一番话说的很顺畅，毕竟前几年她才经历过，只不过当时她是坐在现在苏锦帕的位置上。 想到这，赵清澜不由得看向苏锦帕。 第985章 赵清澜的肺腑之言 第985章赵清澜的肺腑之言 “你过来。” 赵清澜对苏锦帕招招手。 苏锦帕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起身来到赵清澜面前，按照规矩行了跪礼，“锦帕恭听皇后娘娘教诲。” 李辰看着赵清澜和苏金盘，只觉得这两个其实年岁相差不大的女人当真是将京城的灵气全吸走了。 凡是女子，论貌美无非是肌肤白皙，五官精致加上身段匀称，这三者能达其一就算是漂亮，若有其二就算是少有的美人。 可三者俱全，并且都是顶尖的佼佼者，再加上气质无双，这样的女子，可遇不可求。 偏偏，赵清澜是，苏锦帕是，宫徽羽也是。 搞得李辰现在感觉自己的眼光都被养刁了，寻常女子根本看不上眼。 “其实也并无什么教诲，只是与你说两句话罢了。” 赵清澜语气轻柔，她看着眼前的苏锦帕，表情一派祥和，可谁都看不出她内心的复杂。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苏锦帕的命运相同。 同样出身尊贵，她是内阁阁老，文官之首的女儿。 而苏锦帕，是军神之后，武将之首的女儿。 尊贵非凡的出身注定了她们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姻缘，也注定了她们相似的命运轨迹。 但她们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她嫁给大行皇帝，双方年纪差了近两轮，别说感情，就是双方说话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而苏锦帕的运气，却比她好了太多。 至少她能感觉得出来，李辰是在乎苏锦帕的。 ( “女子嫁人便是妇，寻常人家的女子，嫁做人妇之后要操持家务，男人们出去打拼，女人将家庭照顾好，再开枝散叶便算是做到了本分。” “但你我是皇族的媳妇，所以任务要比寻常女子重的多，但核心其实也就是这两点，首先是开枝散叶，为皇族增添子嗣，其次便是要照顾好后宫，不让后宫的事情烦忧到前朝，这是最重要的。” 苏锦帕顿了顿，又说道：“太子先前已经有了一位太子嫔，但你过去便是太子妃，你做大，她做小，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子进太子的后宫，所以这一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苏锦帕微微低头，雪白的脖颈如同天鹅一般优雅，她神色平静，轻声道：“锦帕知道。” 点点头，赵清澜说道：“说一千道一万，夫妻和睦是最为重要的，你的夫君不同于常人，他是太子，大秦帝国的储君，他注定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江山社稷上，而你嫁给了他，就成了笼中鸟。” “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事已至此，你便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以后妻妾再多，可那都是妾，只有你是正妻，也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皇后，既然注定要母仪天下，那么就要放弃世俗的繁华。” 说着，赵清澜从头上取下了一枚凤钗，递到苏锦帕手里，温言道：“这只钗子，是本宫嫁入皇宫之前就戴着的，最为喜欢，今日便将它送你做个纪念，你收下便是。” 这种礼物，是不能拒绝的。 苏锦帕知道事理，双手接过之后道谢：“锦帕谢皇后娘娘。” 第986章 太子大婚，我怎么会不高兴 第986章太子大婚，我怎么会不高兴 两人的手借由一支凤钗相互触碰，赵清澜突然说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没自称本宫，而是用了我。 音量也低得只有两个人彼此能听见。 苏锦帕错愕地抬头，看见的却是已经起身的母仪天下的皇后。 “好了，诸事已毕，回宫吧。” 赵清澜没有在苏家久留，走完了流程之后就要回宫去。 苏家一行人送出门口来，恭送皇后和太子銮驾离开。 由始至终，都是赵清澜在说话，苏家人除非被问到，否则是没有开口的机会的。 连李辰都只当了一个陪客。 在正式场合上，皇帝和皇后，才是这个国家的主宰。 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看着銮驾远去，苏平北悄然凑上来，看着苏锦帕手里攥着的凤钗，啧啧感叹道：“这位皇后娘娘似乎挺喜欢你的呀，她自己出嫁之前的凤钗都送你了。” 苏锦帕此时还在想着赵清澜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皱眉思索的她没搭理苏平北。 “锦帕，你说以后太子登基了，你肯定要晋升为皇后，那么咱们这位皇后，会不会成为大秦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太后？” 砰的一声。 苏震霆敲在苏平北的脑门上，呵斥道：“谁给你的胆子，这种话都敢乱说？” 苏平北捂着脑门，疼得直吸冷气，委屈地说：“我也没说错嘛，咱这位太子登基也就是迟早的事情，总不能一朝两皇后吧？” ( 苏震霆大怒，一脚便踹在苏平北身上，斥责道：“我看你是越来越混账，越来越得意忘形了，给我滚回去，扎马步给我扎足三个时辰，少一刻我都扒了你的皮！” 苏平北脸都白了，哀嚎道：“爹，三个时辰太长了啊，我还要回去军营啊。” “那就再加一盆水，给你减少到两个时辰。” 苏震霆瞪了苏平北一眼，严肃道：“有些话你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口，出口就是祸，这个道理都不懂我们苏家迟早败在你手上。” 说着，苏震霆就甩袖走了。 苏平北委屈巴巴地还想说什么，但苏锦帕却说道：“别和父亲争辩了，他说的是对的。” 攥紧了凤钗，苏锦帕看了苏平北一眼，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体会到父亲的一片苦心。” 说完，苏锦帕提着裙摆进府了。 苏平北挠挠头，唉声叹气地回去领罚。 而此时，已经远去的銮驾上，赵清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厚颜无耻地钻上来和她同乘一车的李辰，戒备到了极致。 对比警惕的赵清澜，李辰倒是散漫太多了。 他抬手撩开了帘子，懒洋洋地说道：“这里过去不远就是赵府，不回你娘家看看？” “没什么好回的。”赵清澜冷淡地说，“相看两厌，不如不见。” 李辰扭过头看着赵清澜，似笑非笑地说：“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太子大婚，我如何能不高兴？好的很。”赵清澜淡然道。 她的话才说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捉住，然后巨力袭来，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扑进了李辰的怀里。 第987章 你为什么不躲 第987章你为什么不躲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赵清澜还未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趴在了一个坚强有力的胸膛上。 反应过来的她奋力挣扎。 “李辰，你要干什么！” 抬手搂住赵清澜的腰身，让她的身体紧紧贴合在自己胸口，李辰感受着怀里的软玉温香，说道：“什么都不干，就抱一下。”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赵清澜霞飞双颊，羞愤难当。 “你放开我！” 面对赵清澜的要求，李辰完全当没听见。 “我说让你放开我！”赵清澜的音量拔高了两个度。 李辰低头，看见赵清澜俏脸因羞愤而微红，欺霜赛雪的肌肤如同新剥的鸡蛋一样吹弹可破。 一阵若有似乎的幽香传来，并不浓烈，却好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小手，撩拨着李辰内心深处潜藏着的野兽。 低下头，李辰凑近赵清澜的红唇，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鼻息都纠缠到了一起，轻笑一声，李辰用呢喃的音量道：“你累不累？”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赵清澜没理解过来意思，她依然在奋力挣扎。 李辰猛地收紧了手臂，让她和自己的身体贴合动弹不得，然后拔高了音量再问道：我问你这么一个人死扛着累不累？ 赵清澜的挣扎戛然而止。 “赵玄机是个什么货色我就不说了，你唯一相依为命的弟弟还是个付不起的阿斗，你还要防范着我，举目四顾，你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吗？一个人支撑到现在，你累不累？” ( 李辰的话，让赵清澜方寸大乱。 她没想到李辰会突然说这些话。 而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深深地扎进她的内心。 “累了就休息一下。” 李辰温声说道：“其实你我，为什么一定要敌对？” “我本质不坏的。” 李辰的话，好像得逞之前的渣男。 赵清澜不知道渣男是什么，但却也知道绝对不能轻易相信李辰。 再俯身，李辰和赵清澜的距离更近。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一直到某一个程度，嘴唇和嘴唇之间产生了若有似无的触碰。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却格外不同。 不管是李辰还是赵清澜，都感觉到过电一样的刺激。 第一次的触碰之后，李辰贪得无厌，想要索取更多，再一低头，紧紧地贴住了赵清澜的红唇。 赵清澜娇嫩的嘴唇，被李辰霸道地霸占住，蛮横地攫取她每一寸的美好。 而这种完全突破了禁忌的接触，终于让赵清澜回过神来。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奋力挣脱出来，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李辰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打完之后，车厢内猛地陷入了死寂。 摇摇晃晃，只有马车车轮前进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若有似无的喧闹声。 “你为什么不躲？”赵清澜问道。 “躲什么。” 李辰舌尖顶了顶脸颊，然后揉了揉发麻的脸，说道：“让你发泄一下，出口气也挺好，只是没想到你下手这么狠。” 赵清澜咬着嘴唇，撇过头没有去看李辰。 第988章 宫徽羽骂人 第988章宫徽羽骂人 她兴许是不敢看李辰脸上那挺明显的巴掌印，多多少少有点心虚。 既是担心李辰会因此发难，更担心李辰是想对自己好一些。 联想到之前李辰问她累不累，赵清澜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 借着这个机会，赵清澜躲到了一边，李辰也没有再逼过去。 两人交换了一个位置，赵清澜坐在李辰之前坐的地方，而李辰则大大咧咧地躺在銮驾的主位上。 “我估摸着，你爹在我大婚之日会动手。” 李辰突然的一句话，让赵清澜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有证据吗？”赵清澜问。 “没有。” 李辰摇摇头，似笑非笑地说：“属于高手之间的默契，懂得都懂，赵玄机现在已经坐不住了，他没有办法再拖，大势已经被他推起来了，要是他再拖，他亲手推起来的大势就会反噬他自己，这天底下太多人等着他动手了。”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最合适的机会只有我大婚的时候。” 赵清澜不自觉地呼吸急促起来，她说道：“那你有准备吗？” “当然有啊。” 李辰摊手说道：“总不能把李世江山和我脖子上的脑袋拱手送给他吧。” “所以你的纠结，大概率马上就要结束了。” 赵清澜说：“你会怎么处置他？” 李辰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就那么笃定我能赢？或许是我输了呢？” “如果你输了，你肯定会死，所以我没有必要问。” ( 赵清澜的问答让李辰乐了，“有点道理。” 揉了揉下巴，李辰说道：“要是我赢了，他也会死的吧。” 赵清澜轻叹一声，说道：“我就不该多问。” “胜负犹未可知啊。” 李辰感叹道：“说句装逼的话，我倒是挺可惜的，能有这么一个对手，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等大婚之后，一切尘埃落定，不管谁输谁赢，我和他之间，都不会再斗下去了。” “前路未定。” 赵清澜突然说道：“以后的事情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你也不要太武断。” 李辰没把这话放心里，他对着赵清澜问道：“说句心里话，你希望我和他，谁赢？” 赵清澜面无表情地看了李辰一眼，然后说：“你真要听心里话？” “你说。”李辰道。 “我希望你们都死。”赵清澜咬牙道。 李辰嘴角抽了一下，半天憋出一句：“最毒妇人心。” 仪仗和銮驾进入宫内，李辰在东宫回了自己的马车，而赵清澜的銮驾则直接回凤禧宫。 刚到东宫门口，坐在马车里的李辰就听见一声苍老却洪亮的怒斥声：“妖女，今日这是在太子东宫，贫僧不造杀孽，还不快速速离去！” 听到这声音，李辰眉毛一掀，是戒忘来了。 紧接着，他就听见一声熟悉无比的娇哼声，然后就是宫徽羽的声音。 “老秃驴，你就是再得道高僧又如何，不还是跑来东宫寻求世俗权力的庇护，亏你念了一辈子的佛经，到老了还是在权贵面前卑躬屈膝，你的佛祖见到你这般姿态，也要为你蒙羞。” 第989章 朝廷权威，至高无上 第989章朝廷权威，至高无上 这还是李辰第一次听见宫徽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平日里李辰和宫徽羽的交流，哪怕他使尽了浑身解数，得到的回答一般也都是嗯、好、不，最多不会超过五个字。 可这会儿，她怼戒忘和尚的话可以用奢侈来形容。 并且角度刁钻，用力极猛。 李辰都不用看，就能想象得到戒忘和尚的表情现在一定很不好看。 进入东宫内，摆手制止了侍卫的行礼，李辰一来，立刻就引来了宫徽羽和戒忘的注意力。 就凭他们俩的本事，或许李辰没进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 “这么热闹。” 李辰揣着手走过来，淡淡道。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太子殿下。” 面对戒忘和尚的行礼，李辰笑道：“大师突然到访，想必是前些日子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了？” 戒忘和尚回答道：“殿下英明。” 点点头，李辰再看向宫徽羽，说道：“几日不见你，怎么一回来就和本宫的客人吵架？” 面对李辰的时候，宫徽羽瞬间又恢复了那清冷的性子，她淡漠道：“有人自己不知趣。” 戒忘和尚平静地说道：“殿下，这女子是白莲教的妖女。” 李辰说道：“她是白莲教出身，本宫是知道的，但是不是妖女，你说了不算。” 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戒忘，李辰道：“大师不会闲到本宫身边有什么人都要管一管吧？” 戒忘和尚立刻说道：“贫僧不敢。” ( “走吧，请大师入内一叙。” 李辰摆手，当先走入了习政殿。 和宫徽羽擦肩而过时，李辰轻声说道：“给个面子，这和尚反正你也打不过，不如就当没看见？” 李辰的话，很直接。 宫徽羽微微抿了抿嘴唇，但她也知道眼前这个老和尚的实力有多恐怖，真正的陆地神仙境，若非这里是东宫，这和尚不敢造次，恐怕刚一见面，自己就已经被对方给制服了。 第一次有些气恼自己的实力过于‘低微’了。 宫徽羽扭头就走。 戒忘和尚知道这里谁才是老大，低眉顺眼的没吭声。 入了习政殿内，李辰没先谈合作的事情，而是吩咐万娇娇送上一杯热茶，这才说：“大师，少林于本宫也好，白莲教于本宫也罢，两者之间并无本质区别，所以正邪两道，你们江湖人士或许有立场上的区别，但在本宫这里，那些所谓正邪，都不重要。” “国家大事，也并不分绝对的对错，好人和坏人，都不重要。” 戒忘和尚抬头看向李辰，说道：“白莲教于社稷有害。” “是的。” 李辰点头，并不否认。 “所以本宫会整治白莲教，但和你们没有关系，那是政治斗争、行政手段，乃至于用军队踏平，都是朝廷与本宫的事，少林也好，江湖其他门派也罢，无权代替朝廷行人间正义。” 侠以武犯禁，李辰最烦的就是这些武林高手仗着自己的一身功夫搞我命由我不由天那一套，简直就是脑子有泡，所以只要有机会，李辰都会标明清楚自己的态度。 第990章 戒忘的秘密 第990章戒忘的秘密 李辰的话说的很清楚直白，戒忘只是年纪大，并没有老年痴呆，所以很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冲突。 “大师，本宫要的人，你可给本宫带来了？”李辰问道。 戒忘唱了一声佛号，然后说道：“殿下，南北少林正式皈依的武僧加起来都不足三千人，所以并非少林不愿意，而是实在没有能力满足殿下的要求，但是南北少林加起来一共八百拿得出手的武僧，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京城。” 李辰掀起眉毛，不冷不热地说：“本宫要的是三千人，结果大师就带着八百人来，还说是好消息？” 戒忘立刻解释说道：“殿下，少林虽然是千年古刹，但出家人也分文武，并非每个和尚都是武僧，武僧在寺院内其实并非主流，只是负责保卫寺院平安而已，更何况，在朝廷高压之下，少林若是真的能拿出三千武僧来，恐怕早就招惹来了灭门之祸。” “因此，南北少林多年来始终控制着武僧不超过千人，其他的也不过就是学习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并无实际搏杀能力。” “这一点并不难查，殿下若是不信，派人去一查便知。” 李辰没接话。 少林寺拿不出这么多人，这一点是李辰早就知道的。 但这种事情就好比是做买卖砍价，一上来肯定要给一个足够高的姿态，这样往回砍的时候才能留足足够的余地。 ( 要是老实巴交地上来有多少就说多少，那可就没什么回旋余地了。 手指轻轻敲在桌面，李辰说道：“八百人着实少了一些，不如大师你来当个东宫的供奉？你一人，可抵万军。” 一名陆地神仙境的顶尖高手，这个世界已知道的战力天花板存在，要是能把戒忘拉到自己身边当保镖，那么李辰觉得这笔生意就是划算的。 却不想，戒忘面对这个要求立刻就摇头。 “并非贫僧不愿意，而是实在人力不抵天命。” 戒忘看着李辰，缓声道：“殿下，老衲时日无多了，圆寂在即，便是想要答应殿下，也已经无法为殿下效力。” 听到这话，李辰的第一个反映就是不信。 戒忘活了一百多岁，临到自己面前，就时日无多？ 李辰拧起眉毛，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戒忘苦笑道：“殿下并未修习武功，所以看不出来是正常的，不如殿下将白莲教的那女子叫来，她一看便知。” “之前的争吵，也是她有意要试探贫僧，若非如此，她又如何会在明知道不是贫僧对手的情况下出言挑衅？”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大师是得道高僧，自然不会打诳语，所以验证就不必了。” 李辰沉声道：“大师还有多少时间？” 戒忘含笑道：“最长不会过一个月。” 看他的神情，好像说的根本不是一个月之后他就会死，而是一个月之后他要去旅游了一般轻松，丝毫见不到任何惶恐与不安。 第991章 约定达成 第991章约定达成 “所以，这也是大师突然出山，力求促成少林与本宫合作的原因？”李辰问道。 戒忘双手合十，微微欠身之后说道：“贫僧虚度百年光阴，早已经看开了生死，于佛家子弟而言，死不过是又一次的轮回，不得道，未成佛，那么就是在无数次的轮回之中重新寻找真我的一个过程。” “只是这一次即将结束，再开启下一次轮回罢了。” “回想过往种种，贫僧自幼便被父母抛弃，打懂事起就在寺庙生活，这浑浑噩噩百多年，虽然每日吃斋念佛，却始终不得真谛，想来多有惭愧。” “贫僧这一生，未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回想过往，于国家无利，于社稷无功，于佛门亦无贡献，只是练了一身的功夫，但一饭一餐，终究是亏欠了许多，故此，贫僧希望能在最后的时间，为佛家争取到一条活路。” “甚幸，殿下乃开明之君，有殿下一诺，贫僧坐地圆寂，亦含笑九泉。” 李辰静静地看着戒忘，认真地听他把这一番话说完。 不管立场如何，至少戒忘对佛门的一片赤子之心，是李辰佩服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辰也确定了戒忘寿命的确不会长，说一个月圆寂，就不会拖到下个月。 可就是在他生命的最后关头，这个老和尚抛掉了矜持，抛掉了地位，奔波游走在东宫和南北少林之间，的确没有任何私利在里头，完全是一心为公。 ( “本宫应你就是了。” 李辰决定在眼前这个老和尚人生最后的关头，给他一个好的结果。 “之前答应你的，本宫不会打折扣，但还是那句话，少林可以是江湖正道第一，也可以广开寺院大门，收天下信徒，但是这一切，必须在朝廷的管理之下。” “朝廷不会插手少林的内部事务，更不会去管着少林如何吃斋念佛，但是少林不该做的事情，朝廷必定会严防死守，越线必杀，这一点，对全天下所有门派都一样，道教也是一样。” “阿弥陀佛。” 戒忘起身，双手合十对李辰行了一礼，说道：“殿下所言，贫僧都已经如实交代，贫僧相信至少在贫僧圆寂的二十年内，少林不会有人违反，再以后，贫僧看不见未来，倘若后人坚持要倒行逆施，贫僧无能为力，请殿下依今日之约行事便可。” “很好。” 李辰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吧。” 戒忘说道：“那八百武僧，殿下随时可以调用，他们每一个都是少林的精锐，且练有少林的战阵，彼此配合默契，是多年来累积下来的，殿下若是用了他们，可作奇兵。” “另外......” 戒忘顿了顿，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说道：“贫僧虽然时日无多，但还可以为殿下出手一次。” “这一个月之内，贫僧不会离开京畿地区，贫僧会留在白马寺开坛讲课，而这一个月之内，若是殿下需要，便可派人来告知贫僧。” 第992章 是不是有人要造你的反 第992章是不是有人要造你的反 片刻之后，戒忘离开东宫。 李辰在习政殿默默坐了一会，宫徽羽悄然出现在习政殿那一排书架旁边。 那儿仿佛成了她专属的位置，熟门熟路地摸出一本话本来，宫徽羽刚开始看，就听见了李辰的声音。 “戒忘是不是活不久了？” “嗯。” 见宫徽羽这种熟悉的冷淡反应，李辰咳嗽了一声，说：“你就不能多说一个字？” 宫徽羽抬起头来，清澈的目光聚焦在李辰的脸上，然后檀口轻启，“好的。” 果然多了一个字。 李辰算是死心。 他又问道：“他这样的情况，若是再全力出手一次，会有什么代价？” “死。” 宫徽羽想也不想地就吐出了一个字，顿了顿，她似乎记起了李辰刚才的要求，又补充说：“立刻就死。” “他体内的生机已经枯竭到了极致，现在能走能说话，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其实完全靠着他雄浑的内力在支撑，但是内力毕竟不是生机，一旦这股内力消耗殆尽，他就无法再补充。” “以他的境界，若是全力出手不留任何后路，那么便是同为陆地神仙境的高手也要饮恨在他手下，但代价是他会立刻被榨干最后一点气力，就算是真正的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合上话本，宫徽羽继续说道：“即便是陆地神仙境，也是有高低之分的，而戒忘的实力，在这个层级中，属于顶尖的那一个，坦诚地说，他的死，是华夏武林的重大损失，他之后便是东瀛的那个陆地神仙最强。” ( 李辰皱眉道：“这岂不是说若是戒忘圆寂了，东瀛那个陆地神仙过来，没人能挡得住？” “不至于。” 摇摇头，宫徽羽清冷地说：“华夏大地地大物博，总有许多人喜欢隐姓埋名，更何况到了这个境界，对红尘间的功名利禄早就看开了，一些很早就消失无踪的陆地神仙还存在世，是有很大可能的。” “更何况，许多接近了这个境界的人，例如你身边那个叫三宝的太监，他们通常会选择找个隐蔽的地方闭关，有的失败了，有的成功了，他们若是不自己现身，没有人知道结果。” 了然点点头，李辰说道：“本宫明白了。” “他答应你为你出手一次么？”宫徽羽难得主动问了一个问题。 “是的。”李辰大方承认。 “那他等于是把这条命给你了。” 宫徽羽淡淡地说道：“这等于是你手上现在有了一张让谁死谁就必须死的王牌，你打算怎么用？”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再说吧，戒忘一片赤诚之心，让他安安心心过完剩下的时间，也挺好。” 宫徽羽看着李辰，眼神里全是不相信。 以她对李辰那种走在路上没捡到钱都算亏的性格了解，她觉得李辰必然会把这张牌利用到极致。 只是具体李辰会怎么做，她想不出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暂时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宫徽羽突然问：“是不是有人要造你的反？” 第993章 你对你的女人可真好 第993章你对你的女人可真好 “是。” 李辰没有隐瞒，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而是很直接地承认。 “你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了？” 宫徽羽说道：“是教内传来的消息。” “很多人说这一次你会输。” 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外界对京城的局势都很清楚啊，有没有开盘口赌一把的？” 宫徽羽皱眉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便不担心么？” “担心有什么用。” 伸了一个懒腰，李辰说道：“再多的担心，也是于事无补，该输的赢不了，该赢的想输也难。” “教内的探子们查到有很多人分批次地出现在京城地区，眼下京城已经成了江湖上的禁地，没有什么门派的人愿意被牵连进来，连一些闲云野鹤的散修也都逃离了这里。” 宫徽羽目光灼灼地看着李辰，问道：“你有把握吗？” “没有。” 李辰摇摇头，很老实地说：“人家既然有胆子造反，那么准备的时间肯定比我多，他到底有多少底牌，多少胜算，对于我来说全是未知数，我能做的就是见招拆招。” 宫徽羽平静地说：“我不懂那些许多······” “你不用懂。” 李辰轻笑道：“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指不准若是我输了，你也就自由了。” 宫徽羽表情清冷，对这句话不置可否，并没有什么反应。 而此时，外头传来了通报声。 “殿下。” 赵蕊进习政殿后，给李辰行了一礼。 李辰起身，俯身牵起了赵蕊，笑道：“你怎么来了？” ( 赵蕊转身从宫女端着的托盘中取了一碗绿豆汤来，说道：“天气逐渐炎热，这绿豆能清热去火，嫔妾还加了一些碎冰，此刻正是凉爽的时候，殿下快喝了吧。” 李辰接过碗，仰头喝了大半碗，点头道：“嗯，味道属实不错。” 赵蕊展颜一笑，撒娇般地说道：“殿下今日可否早些结束政务？” “有事？”李辰问。 赵蕊越发识大体，也乖巧懂事起来，很少缠着李辰，更不要说主动要求早些结束工作，所以李辰才有这么一问。 赵蕊俏脸微红，低声说：“嫔妾去问了太医，说是这几日，最适合嫔妾怀孕。” 李辰恍然大悟。 随着他和苏锦帕大婚日期的临近，赵蕊越发没有安全感了。 而且赵蕊也很清楚，在宫内的女子，若是没有子嗣的话，始终是抬不起头来的。 不管是现在做太子嫔还是以后做妃子，后宫女子都是母凭子贵，只有孩子才会给她安全感。 不过李辰也纳闷。 一直以来，他可从没有做任何措施。 这都一年多了，赵蕊肚子半点动静都没。 到底是赵蕊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 这个念头让李辰有些慌。 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让张鹤之看看，一边他对赵蕊说道：“好，那你先回去早些准备着。” “嗯！” 赵蕊欣喜地应了一声，提着裙摆匆匆走了。 赵蕊前脚刚走，后脚李辰耳朵里就传来一声冷哼。 “哼，都是很么关头了，还想着这些事情，你对你身边的女子可真是好，如此紧要的时候，什么都不和她说，任她在那胡闹。” 第994章 清君侧，除妖孽 第994章清君侧，除妖孽 “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便是和旁人哭诉死去，也是于事无补，既然这样，何必把外面的坏消息带回来。” 李辰随口答了一句，又看看宫徽羽，笑道：“你吃醋啊？” 吃醋？ 宫徽羽没听懂吃醋是什么意思。 但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去问，只是清冷地瞥了李辰一眼，然后低头看自己的话本。 距离东宫大婚还有一日。 整个东宫，甚至整个皇宫都开始为明日的大婚做准备。 布置、礼仪、安防等等一切流程，全部有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员负责。 加上这次大婚多多少少有给大行皇帝冲喜的意思，所以这不但是东宫的大事，更是整个京城的大事 提前几日，官府就开始给京城的街道、角落清扫和重新布置，而皇宫内外更是大变样。 该换新的全部换新，该修缮的立刻修缮，甚至宫女和太监们，还有站岗守卫的侍卫们，也全部换上了新衣服和新铠甲，至少人人脸上都是露着喜气的。 这算是近几年来京城最大的喜事，又是监国太子大婚，迎娶太子妃，故此内外没有人敢怠慢，至少表面上如此。 而这一日，第二道檄文，横空出世。 对比之前一道檄文，同样出自于李寅虎的这第二道檄文言辞更加激烈，其中不仅历数了李辰担任太子以来的种种罪行，更重要的是这道檄文中称呼的不同所表现出来的态度。 檄文中，李寅虎全程以八皇子的身份而作，对李辰则是直称其名。 ( 任何有一点政治智慧和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这篇檄文已经算是一份宣战书，针对李辰的正式宣战。 “夫宗祖承袭，李氏子孙当自强不息，若遇无道者、残暴者，当以社稷为重，以大局为重，可共谴之。” 习政殿内，李辰把檄文的手抄板丢到桌上，冷笑道：“太祖训诫中的话都拿出来了，李寅虎这是要动手了。” 站在李辰面前的徐长青微微躬身，说道：“我大秦历史以来，从未有皇子如此攻歼兄长的，更何况还是监国太子，这道檄文与造反无异了。” “其檄文最后一句，虽为手足，同承一脉，但吾断不可见祖宗基业惨遭败坏，父皇龙体欠安，儿臣当以兵戈清君侧，以祖宗家法除妖孽。” “这一句，就是出兵的前兆。” “清君侧、除妖孽。” 李辰淡漠道：“这个君侧，这个妖孽，就是本宫了，本宫倒是想看看，他要怎么清，怎么除。” 徐长青立刻道：“微臣愿以此残躯，为殿下赴死。” 摆摆手，李辰说道：“你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还是好好地做好自己的文职工作。” 却不想徐长青还急了，他立刻说道：“殿下，微臣也可以为殿下提剑杀敌的。” 李辰哈哈一笑，正要说话，外面传来通报。 “殿下，五军都督府大都督苏震霆携辽东军胡世藩，求见。” 李辰眼睛一亮，大喜。 站起身来，李辰立刻道：“快让他们进来。” 第995章 胡世藩 第995章胡世藩 片刻之后，苏震霆身边陪着一名精神矍铄的老年将领走了进来。 这名将领须发皆白，身材不高，也并不魁梧，但是行走之间龙行虎步，透着一股子军人的干净利落，特别一双眼睛，虽然老迈却依然神光奕奕，让人一看就不敢小觑。 “臣，参见殿下。” “末将胡世藩，参见太子殿下。” 对比苏震霆的随意，第一次见李辰的胡世藩就要守规矩的多。 他双手抱拳，单膝跪地，一整套礼仪有板有眼，丝毫不马虎。 “请恕末将戎装在身，无法行大礼。” 李辰走上前来，亲手扶着胡世藩的胳膊让其站起来，笑道：“本朝规矩，将领着戎装觐见，行半礼即可，将军客气了。” 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胡世藩一眼，李辰感慨道：“将军携辽东军驻守苦寒之地，保我大秦辽东十多年平安，将军功不可没，于社稷有功。” 胡世藩也很懂，他拱手说道：“末将只是尽到自己的义务和本分，若无朝廷支持，君上圣明，若无全体将士众志成城，克服重重困难，断然没有末将的今时今日，故此末将不敢称功。” “一切，上仰天恩浩荡，下靠将士忠诚。” 胡世藩三言两语，把功劳归功于朝廷和下面的将士，显然是个会说话的聪明人。 说点漂亮话，大家面子上都好看，而实际的好处又不可能少了你的，这就叫会做人。 这胡世藩，能掌控辽东军十多年没出问题，除了带兵打仗有一手之外，政治手段也决然差不了。 ( 李辰轻笑道：“将军客气，天恩浩荡对每一个忠心臣子都是一样的，可为什么有的人就是德不配位，而有的人却能如同将军一般建功立业，可见个人能力还是非常重要的。” 花花轿子人人抬，胡世藩会说话，懂做人，李辰就给他面子，给他搭台子。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都对这第一次见面十分满意。 看着英姿勃发的太子，胡世藩不由得想起来之前自己和苏震霆的对话。 “苏将军，末将年过半百，其实早就该退休颐养天年了，如今又主动被卷入这皇权之争中，实在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胡将军，你赌上的只是自己的命，但我苏家赌上的可是满门，还有父亲留下一世英名。” “你只管放心与我去便是，当朝太子，非一般人。” “太子虽然年纪轻，但心思城府，却是我生平所仅见的成熟老辣，若非知道不可能，我甚至怀疑太子的心神灵魂是否是一个在政坛中混迹了几十年的人。” “且太子思路清晰，治国手段高明，往复之间，你看赵玄机被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倘若一般人，只怕是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下了。” “这是一场豪赌，你我皆是棋子，眼下既然入了局，你我所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支持太子荡平一切。” 胡世藩轻轻叹息一声，心道苏震霆诚不欺我，当今太子果然是人中之龙，有君临天下之姿。 第996章 此事不妥 第996章此事不妥 吩咐人搬来座椅，李辰让苏震霆和胡世藩坐下之后，开口就闻到：“胡将军，如今朝中局势你可都知道了？” 这是直接进入正题了。 胡世藩精神一震，沉声回答道：“末将久在边关，对朝中局势并不敏感，但此前苏将军都已经与末将分析过利弊了，末将也知道如今局势危如累卵。” “故此，末将愿代表辽东数万将士向殿下承诺，辽东军心可用，唯殿下之命是从。” 李辰看了苏震霆一眼，给老丈人点了一个赞。 显然，苏震霆已经把所有的前期工作都做好了，李辰现在捡现成的就可以了。 此时苏震霆对李辰说道：“按照先前殿下的指令，辽东军四万精锐已经急行军机动向京畿地区，分两路包抄，分别隔断东山行省与南河行省入京的道路，如若需要，一天之内，至少会有两万精锐可以入京为殿下所用。” 李辰让万娇娇取来了军事地图，将其摊开之后，胡世藩亲自过来为李辰在地图上标注下此时四万辽东精锐的位置很轨迹。 李辰看了一眼，发现辽东军已经到了京畿地区外围，只是完成整个对京畿地区的拱卫还需要一点时间。 “四万大军急行军几乎无法遮掩，若是被有心人得知，怕是要惹来麻烦。” 胡世藩拱拱手说道：“故此还请殿下示下，若是遇到地方官服、军伍阻拦，末将该当如何？” “本宫会给你手谕，调兵虎符也会发给你，如此辽东军的任何行动便是得了本宫允可的，倘若还是再有阻拦，便闯过去。” ( 李辰淡漠道：“四万精锐要强闯，无人敢拦。” 旁边的苏震霆微微皱了下眉头，开口道：“殿下，如此怕是不妥。” 苏震霆极少反对李辰的话，更何况这还是在胡世藩的面前，所以李辰意识到苏震霆恐怕感觉有大问题，于是就问道：“苏将军以为如何？” 苏震霆凑到李辰耳边，轻声说道：“不可开先例。” 短短五个字，让李辰眯起眼睛。 自古军队调动，绝对是大忌。 按照大秦帝国律法，地方屯兵卫所，一次性调动超过物五十人便需要正式的官方命令，军事长官签发之后层层审批、审阅才可以，而调动三百人以上就需要报请朝廷，告知调兵的目的、路线、人数等所有信息，得到兵部允许备案之后才可以行动。 至于一千人往上走，任何部门都无权签发命令，只有皇帝才可以。 这道律法是铁律，碰之即死，没有任何情面可言。 而这还是地方卫所的，若是类似辽东军这样的野战军的调动，更加严苛。 没有皇帝的命令，胡世藩胆敢调一兵一卒出了辽东地界，那就是罪同谋反，要杀头的。 眼下虽然情况特殊，李辰把辽东军调出了防区，但军队行军，可以事从紧急，便宜行事，但绝对不能开了强闯关卡的例子，否则有此先例，以后大秦帝国的兵，可就不好带了。 第997章 辽东军 第997章辽东军 李辰必须要承认，在专业的事情上，还是需要专业的人来把关。 比如这一点，他的确被苏震霆给提醒到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只是，李辰的话已经说出来了，立刻收回改变的话难免有出尔反尔之嫌，这很不利于李辰掌控胡世藩。 这时候，就看出胡世藩的水平来了。 身为老将，还是军神亲自带出来的，胡世藩哪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立刻拱手说道：“殿下，末将以为，不若更换行军路线，以小道、山路为主，如此便可最大程度地避免被当地官府和军伍阻拦，他们便是发现了，末将拆分大军，以小队急行军，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多半也是扑个空的。” 李辰很满意胡世藩的聪明。 他看了一眼军事地图，说道：“将军所虑，本宫已经明白，只是此事无需这么麻烦。” “西山与南河两大行省，西山不用管，南河如今的布政使也是本宫的人，他会想办法配合，唯独这东山。” “一旦被东山的人发现，那么他们必然会竭尽全力的阻拦和阻挠辽东军的行进，故此，我们换一个思路即可。” 李辰手指点了点地图上东山行省的位置，开口道：“辽东军兵分两路，一路两万即刻进入京畿地区，屯兵京城后方腹地，此处一应事务，还都在本宫的掌控之下，无须担心被阻拦。” “另外两万精锐，不需要走小路山道，急行军直接由京畿进入东山行省，堵死东山行省进入京畿地区的所有道路。” ( 李辰看着胡世藩，沉声道：“从辽东过来，到东山行省最近，反而是绕路去南河与西山相比更远，这两地不用派军，否则反倒是分散了兵力，唯独东山行省，兵强马壮，上下团结一心，如同铁桶一般，辽东军此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摁死东山，不让他们一兵一卒进入京畿地区。” 胡世藩闻言和苏震霆对视一眼，然后拱手说道：“末将遵命。” 胡世藩的任务繁重，所以不能在习政殿久留，半个时辰之后，李辰送他到习政殿门口。 “胡将军。” 李辰开口对胡世藩说道：“如今江山动荡，你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巩固国本，维持江山社稷，你辽东军此番的任务极重，倘若真的要兵戈相见，那么便是整个京畿地区被拖入战火，到时候，一切还要仰仗胡将军了。” 胡世藩洒脱一笑，说道：“殿下，末将年岁已高，能在最后时刻为朝廷尽一份绵薄之力已经是邀天之幸。” “末将入伍时不过是个大头兵，全靠军神赏识提携，一路跟随军神南征北战，立下了些许战功，后又得朝廷眷顾，才有今时今日的些许地位，但归根究底，无非皇恩浩荡四个字。” “末将虽老迈，但有召必战，逢战必胜，军士天职，便是服从天家命令，殿下放心即可，此番末将带来的，都是辽东军真正的热血好男儿，没有人会怕。” 第998章 坐等风起时 第998章坐等风起时 胡世藩的话，正是李辰现在最想听到的。 重重地拍了拍胡世藩的肩膀，李辰说道：“胡将军与辽东军上下的忠诚，本宫都已经看到，待一切尘埃落定时，本宫再为胡将军摆一场庆功宴。” 胡世藩朗声一笑，虽然老迈，却豪气干云。 他对着李辰一拱手，然后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去。 看着胡世藩的背影，李辰对身边的苏震霆说道：“谁说帝国军方无人，若是再来几个胡世藩这样的将领，天下可平矣。” “可惜他们都老了。” 苏震霆轻叹一声，对李辰说道：“所以还需要殿下为帝国再多发掘一些良才。”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走，今日不办公了，陪本宫小酌两杯。” 明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从种种迹象来看，赵玄机大概率会在明天动手。 该做的准备，李辰都做了。 人事已尽，剩下的就是天命。 所以李辰打算在今天放松一下，不再处理那么多永远处理不干净的公务。 苏震霆似也能理解李辰的心情，他笑了一声，说道：“也好，那么臣今天就陪殿下不醉不归。” “诶。” 李辰摆摆手，说：“醉了可不行，小酌怡情，你我今日只谈风月，不讲国事，等过了明日，一醉方休。” “那么臣只好再忍上一天，今天先稍微解馋，过了明天，再放肆一回。” “苏将军真是个妙人，哈哈。” 赵府。 赵玄机在院子里，看着满院葱郁，开口道：“槐序才过，鸣蜩尚在，这六月季夏，便已经走完了。” ( “时光蹉跎，如大江一去不复返。” 站在屋檐下面，恭敬地候着的赵府管家轻声说道：“老爷最近越发多愁善感了，若是心里压着事，可要发泄出来才对，长期积郁，容易伤身。” 赵玄机呵呵笑道：“人这辈子只有两天没有心事，那就是出生的那一天和死的那一天，一个来，一个去。” “其他的时候啊，都是有烦心事的。” 赵玄机说着，盯着一株兰花微微俯身，抬起手来，后面过来的管家立刻从托盘中取出了一把剪刀递给赵玄机。 拿过了剪刀剪去兰花上的些许枝丫，赵玄机说：“这人啊，和养花一样，要是多了一些烦心的人和事，就要尽快地除掉，否则的话就会影响自身的成长与美观。” 管家恭敬地说道：“阁老说的是。” “哼。” 鼻孔了哼了一声，赵玄机把剪刀交给管家，然后说：“去找个戏班子来，老夫今日想听听曲儿。” “另外，把张必武和付玉芝也都叫来，和他们说下午看戏听曲儿，晚上便在老夫这用膳，许多事情也无须去忙碌了，明日便是见了真章，临时抱佛脚已经没有意义，不如浮一大白，坐等风起时。” 管家恭敬应了一声，刚转身迈出去一步，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身询问道：“老爷，赵王那边需要通知一下么？” “他就在府中，要来，自然会来的，用得着你去叫么。”赵玄机淡淡道。 管家恭敬地欠身行礼，转身悄然办事去了。 第999章 祝你一路顺风，再无归期 第999章祝你一路顺风，再无归期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在其位那个明阿公······” 金陵秦淮河畔，一把老旧的躺椅上，一名身穿蓑衣的老者手握着鱼竿，微微闭着眼睛，空余的一只手缓慢地拍打在扶手上，嘴里唱着曲儿，有滋有味。 他的方圆空无一人，但暗处却是戒备森严，若无允许，没有人可以靠近。 一道人影通过了层层守卫，在无数双目光戒备的注视下，来到这老者的身后，他正是段锦江。 段锦江站定，见文王还在唱着曲儿，并未开口打扰，只是静静地听着。 一曲毕，文王停下打拍子的手，顺势拿起了旁边的紫砂壶，就着壶嘴儿喝了一口茶，这才笑道：“本王这曲儿，可还行？” “吐字清晰，节奏合拍，起伏曼妙婉转，是一首难得的好曲儿。”段锦江笑着回答道。 文王笑眯眯地说：“第一次听这首曲儿，还是被先皇带去景山祭天的时候，本王见父皇喜欢，便想投其所好，暗中学了好久，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可在父皇面前献唱，却被骂作是不务正业。” 段锦江的嘴角抽了一下。 一个皇子好端端的文治武功不去学，却学什么唱曲儿，难怪被皇帝骂。 这就属于典型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分不清主次。 而让段锦江尴尬的是，得知了这一层由来典故之后，他刚才的马屁也有点拍在马腿上的嫌疑。 尴尬啊。 文王却好似感觉不到段锦江的尴尬，他说道：“所以啊，一个人做什么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情，选错了，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费。” ( 这次段锦江学乖了，只是听着而不吭声。 抬起眼皮看了段锦江一眼，文王淡淡地说：“你想清楚了？这一次去京城，你大概率是回不来的。” “若是太子赢了，你插翅难逃，便是赵玄机赢了，你觉得他会放任掌握了他众多秘密，做了几十年同僚的你回来金陵？” 段锦江眸光一沉，说道：“血海深仇，不得不去，我想亲眼看着太子死，只要他死，我便是一去不回又如何，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了。” 文王闻言点点头，不再相劝。 “前些时日，本王送了他一头死虎，他送了本王一具腐尸，可见这太子也是睚眦必报的人。” “你要去，也好，有些心结，总是要亲自去打开的。” 话说到这，文王端起了紫砂壶朝着段锦江扬了扬，淡然道：“那么这杯茶，敬你，祝你一路顺风，虽然再无归期。” 段锦江后退一步，俯身弯腰，抬手抱拳高举过头顶，深深地行了一礼之后，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念。 文王喝下了一口茶，把紫砂壶放在旁边，目光看着平静温柔的秦淮河，眸光里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此时此刻，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良久，他突然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两虎相争必有一死，天下这局棋，才刚刚开始而已，只有你们两的胜者，才有资格与本王对弈。” 第1000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第1000章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南河行省。 布政使所在的官府，周平安站在正中间，看着眼前比他刚来时空荡了许多的公堂，轻笑一声说道：“诸位，多谢各位前来，之所以这么急着把各位从各自的府邸、衙门叫过来，主要还是因为本官初来乍到，前后也不过月余，许多公务还未理顺，故此需要各位的帮助，帮本官一起理顺咱们南河的政务。” “当然了，也有几位大人推脱说自己实在过不来，本官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于是就让那几位大人安安心心地留在他们想留着的地方，永远都不会挪地方了。” “为了不让他们孤单寂寞，连他们的家人，本官也给他们一起送过去了。” “毕竟，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嘛。” 笑了笑，表情宽厚的周平安目光一寸一寸地在在场噤若寒蝉的官员们脸上扫过，他又很厚道地说：“当然了，各位来的大人也都是日理万机，很多本地豪强、地主、员外这些朋友要招待，每天都要联络的，这些本官也知道，本官当然也会为你们考虑了。” “为了让各位大人们这几天能好好地配合本官的工作，做到心无旁骛，本官就派人去把那些可能与你们联络的人·······全杀了。” 周平安诠释了什么叫做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残酷的话。 他的语气嗓音很轻柔，好像是温言好语的请客吃饭，但却字字惊心。 整个公堂上，人数不多但也绝对不少，此时却只剩下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 其中几个已经被周平安早就收买下来的官员面露得意和冷笑，如同最忠诚的看门狗，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昔日同僚，企图从中找出几个扎刺儿的来杀了，好向自己的新主子邀功。 周平安来到南河行省不到一个月，从初来乍到，连个搭理的人都没有，到初步站稳脚跟，让南河官场上下见识到了新任布政使的雷霆手段，再到收拢大片势力，以雷霆手段把整个南河行省血洗了一遍，不到一个月！ 此时此刻，周平安还不能说完全掌控南河，毕竟这里的本地派系力量根深蒂固，错综复杂，彼此勾结数十年形成如今的网络，早已经深入到南河的方方面面。 想要把这些毒瘤给拔出，是极难甚至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心，就必然有险恶。 周平安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从没有指望过彻底掌控南河，即便是他，要完全掌控南河行省，没有个三五年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还是建议在东厂和东宫依然鼎力支持他的前提上，否则的话，他也能做到，但要更久。 只不过，这一次不管是周平安自己还是东宫的目的，都不是让他彻底掌控南河，而是控制住南河的力量不渗透进京畿地区。 如此便够了。 所以周平安可以用最血腥的手段，简单而直接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个，周大人，不知这一次需要多久？” 周平安看向提问的那名官员，含笑说道：“不长，三日即可。” 第1001章 风暴掀起屠杀 第1001章风暴掀起屠杀 三天。 公堂上爆发出一片小范围的嘈杂声。 自从被废的赵王李寅虎第二道檄文发出，谁都知道这大秦的天即将要变天，前赵王八皇子和太子的矛盾已经到了公开不可调和的地步。 而作为临近京畿地区的南河行省，上下不知道多少官员都有众多利益与京城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不想错过这一次机会。 但是这三天，几乎是堵死了他们的路。 也让他们明白，变天就在这三天之内。 谁都知道周平安从刑部空降南河行省，为此东宫不惜付出巨大代价而摘了前任南河行省布政使的帽子，周平安就是铁打的东宫派系。 这么一堵，让他们极为难受。 面对这一阵小范围的嘈杂，周平安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并不在乎。 有胆子冒险做事的，都已经被他给弄死了，来不了这里。 而来了这里的，都是没胆子冒险的，他们既然到了公堂，就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换而言之，李辰交代给他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了。 “敢问大人，这三日我们要做什么？”又有一名官员问。 “简单。” 周平安笑眯眯地说道：“好吃好喝招待着，要看戏要看曲儿，本官全部安排到位，你们做什么都可以，唯独一件事情，不能离开这官府半步。” 话说完，周平安扣了扣桌子。 公堂大门外，鱼贯进入数十名杀气腾腾，面无表情的东厂锦衣卫。 ( 他们两个一组，一组人跟在一名官员身后，站定了就一动不动。 “为了确保各位的安全，这三天的时间内，各位身边都有会锦衣卫贴身保护，便是睡觉上茅房都要一起，所以各位还请做好准备。” 此时，有官员忍不住说道：“周大人，这也太过分了吧？我们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上茅房还要被盯着，实在有辱斯文！” 周平安恍然点点头，说：“这位大人说的对，上茅房被盯着的确有点侮辱斯文了。” 话说完，就在其他官员面露希望的时候，周平安一摆头。 之前说话那名官员身后的锦衣卫面无表情，抽刀便斩。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一颗大好头颅伴随着热血洒满公堂。 砰的一声，那名官员尸体砸在血泊之中。 血腥味弥漫的公堂中，周平安温柔地说：“死了，就不用上茅房了，不上茅房，自然不用被盯着，更不会侮辱斯文了，诸位，还有人觉得其他什么事情侮辱了斯文吗？都说出来，本官一定从善如流，满足你们的要求。” 公堂上静悄悄的，只剩下了几十人压抑而沉闷的呼吸声，再没人说话。 周平安再环视一周，满意地说道：“既然没有人再提异议，那么想必大家都是同意了，既然如此，请诸位各自去给你们安排好的房间休息吧，毕竟还有三天时间，漫长着那。” 京畿地区政治风暴已经风雨欲来，但谁都没想到屠杀最先在南河行省展开。 而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千里之外的帝国雄关，月牙关！ 第1002章 月牙关军营 第1002章月牙关军营 风沙漫漫，天下雄关。 月牙关名为一关，其实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了一座边境城市。 只是这座城市和其他所有城市都不同，这里不管男女老少，民风彪悍到极致，家家户户都允许藏放兵器。 平日，他们是开垦风沙的农夫，一旦遇到战时，他们随时可以身披战甲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百战之兵。 多年来的战争，让这座边关做到了真正的全民皆兵。 关内军营之中。 本就戒备森严的军营内，今日格外肃杀，所有士兵全部腰挎长刀，手持长枪，目光凌厉。 大帐之内。 月牙关所有百夫长以上的将领全部集齐于此。 “王将军，大帅有令，所有将领入军营不得带亲卫，上交兵器。” 一队巡逻的士兵拦住正要纵马入内的将领，一丝不苟地说道。 被拦住的将军身材魁梧，面容不怒自威。 他看向那名士兵，嘿的一声冷笑道：“我王大钊在月牙关当了二十年的差，还没有人敢拦本将军，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要本将军上交兵器，找死吗！？” 那名开口说话的士兵不卑不亢，大声说道：“卑职是奉命行事，请王将军配合。” “大胆！” 王大钊大怒，手中马鞭一甩，道：“兵器便是军人的第二条生命，想要缴本将军的械，你还要多吃几年奶，快滚开，别拦着本将军的路，否则本将军的战马踩死了你可没有人给你收尸。” 那名巡逻士兵见状，立刻高喊道：“戒备！！！” ( 一声戒备，周围所有的巡逻队伍立刻围了上来，彼此进退有序瞬间形成包围，把王大钊和他的十多名亲卫全部包围在中间。 不但如此，在了望塔上的士兵已经跑到了号角旁边，一旦发生冲突，他会按照军令立刻吹响号角，到时候这件事情的性质就等于是敌袭，军营内的士兵会立刻出击，生死勿论。 换句话说，就是把王大钊他们这一行人砍死在军营门口，都没有人会为此负责。 王大钊见居然来真的，顿时脸色铁青，有些下不来台。 身为千夫长，他知道军营的铁律，自己绝对不能成为引发冲突的一方。 恰在这时候，从大帐内快速走出一行人，为首的一人方形国字脸，身高足有一米八，身穿铠甲的他面色严肃，行走间龙行虎步，气势骇人。 周围所有士兵见到他，全部放下兵器后退一步，眼神恭敬而灼热。 这人，正是如今月牙关守将，吴搬山。 任何一代月牙关守将，在月牙关内都享有绝对无上的权威和拥戴，这也是他们能坐稳这个守将之位的先决条件。 无威望，不能服众者，断不能作为月牙关守将。 见到惊动了吴搬山，王大钊脸色越发难看，可也来不及多想，他第一时间跳下马对吴搬山躬身道：“末将见过大帅。” 吴搬山脸色阴沉，只是盯着王大钊问道：“本帅召集所有百夫长以上的军官集合，每个人都是把亲兵留在军营之外，缴械之后才能入大帐，你王大钊有几个胆子敢违抗本帅军令！？” 第1003章 吴帅，擎苍 第1003章吴帅，擎苍 王大钊就是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当众顶撞吴搬山。 只见他立刻说道：“大帅，误会，末将糊涂了，请大帅责罚。” “事后，自己领三十鞭。” 吴搬山狠狠地瞪了王大钊一眼，若非王大钊是从他的亲卫一手带出来的心腹，今日之事，连他都保不住吴搬山。 他也不愿去保。 王大钊却是不知道那么多内情，此时得了罚却也不敢不服，只能点头应是。 吴搬山扭头看向之前拦住王大钊的巡逻士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士兵激动得把腰杆挺得笔直，大声回答道：“回大帅的话，卑职霍青云，隶属大营巡逻队伍长！” “很好，霍青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百夫长！” 重重地拍了拍霍青云的肩膀，吴搬山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在后者激动到发颤的目光中，扭头回去大帐。 身后，还跟着老老实实被缴械，垂头丧气的王大钊。 跟着吴搬山进入大帐，王大钊却见到吴搬山并没有坐在主位，而是站在了一众已经提前到了大帐的将领最前面。 大帐内，还有一道魁梧无比的身影背对所有人，正看着月牙关的布防图。 这道身影，王大钊并不认识，但是对方并没有穿着铠甲军装。 这一点，在一屋子高级将领的大帐内显得格格不入。 王大钊更是感觉无比怪异。 月牙关内军纪森严，上到将帅，下到普通的士兵，平日除非休假外出，否则不管有没有训练任务，都要身穿铠甲和军装，所以整个军营内是看不见便装的。 ( 但是眼前这个便装男子，不但违反了这一条军纪，还看着月牙关最核心的机密之一，布防图。 这玩意一旦泄露出去，到了辽国人手里，那就是月牙关乃至整个大秦帝国的灭顶之灾。 不管王大钊的心情如何震惊，那魁梧身影看着月牙关布防图缓缓开了口。 “有人说，月牙关的风沙下面不是黄土地，而是尸体。” “有辽国人的尸体，但更多的还是大秦的百姓和军士的尸体。” “几十年来，层层叠叠的尸体肥沃了整个月牙关的土地，所以尽管在这苦寒之地，可月牙关周围五百里地，却全是肥沃无比的良地。” “这些肥沃，全是人血和人肉养出来的。” 话说到这，那魁梧身影缓缓转身。 他的容貌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模样，和吴搬山有四五分相似。 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他，只有极少数资历很老的高级将领，在看到这张脸之后忍不住发出惊呼。 “吴······吴帅！” 这一声吴帅，吴搬山可当得，但很少人这么称呼。 他也不爱听。 大家都知道，这是因为吴搬山在避讳。 避讳他的哥哥，吴擎苍。 大秦帝国，百年来，自军神之后，军方再无支柱，唯独只有二十年前的吴擎苍算半个。 也正是因此，吴擎苍的突然消失和军神的逝世，被无数百姓与史学家称之为大秦帝国军方衰落到谷底的标志性事件。 可是现在，吴擎苍再次出现了。 当年的帝国将星，升腾而起。 第1004章 整肃月牙关 第1004章整肃月牙关 “亏你还记得我。”吴擎苍看着王大钊，笑道。 王大钊一个魁梧粗糙的汉子，此刻居然激动得如同小孩一般，他红了眼眶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说道：“吴帅，当年我是给你牵马的，你还记得我？你夸我马牵得很稳。” 吴擎苍点头说道：“记得，后来我让你编入了战斗队伍，磨炼了一段时间又到我的亲兵营。” 王大钊突然哽咽道：“吴帅，这么多年，你去哪了啊，兄弟们都很想你。” 吴擎苍也有些感慨，他说道：“许多事情身不由己，我也没有办法一一对你们诉说，只不过现在，不要叫我吴帅了，我身无军职，站在这已经是违反了军纪，无论如何当不得一声吴帅。” “哥，我的就是你的，谁说你当不得！” 吴搬山沉声说了一句，眸光里满是崇拜。 “就是，兄弟们一直想念吴帅，只要吴帅登高一呼，哪怕是刀山火海，兄弟们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王大钊大声道。 “行了。” 吴擎苍摆摆手，说道：“叙旧的话，以后再说，今日过来，我是带着任务来的。” 话说完，吴擎苍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得结结实实的黄色布包。 打开了黄色布包，吴擎苍取出一枚流光溢彩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凡品的玉佩，高高举起。 大帐内的全部是月牙关的高级将领，他们对玉佩不感兴趣，但是谁都能看清楚玉佩上篆刻的八个字。 “大秦帝国皇太子佩！” ( “见此玉佩如太子殿下亲临，你们还不跪下！？”吴擎苍呵道。 营帐内，所有将领面面相觑。 还是吴搬山和王大钊首先响应，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说道：“末将，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有了人带头，而且连吴搬山都跪下了，其他将军也都陆陆续续地跪下，同时山呼。 吴擎苍面色严肃，沉声说道：“遵太子之令，即刻起整肃月牙关。” 整肃。 这两个字，让绝大多数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特别是处于角落中的两人，还有一直跟在吴搬山身后的两人，他们四个人目光闪烁不定，最后同时看向吴搬山。 身为月牙关的守将，吴搬山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目光，立刻应道：“末将等，谨遵太子之命。” “太子不太子的，我不知道，但只要是吴帅的话，我们就听。”王大钊大大咧咧地说道，换来了吴擎苍的瞪眼。 吴擎苍重新把目光落到吴搬山身上，缓声说道：“交给你了。” 吴搬山点点头，站起来。 他转过身来，看着之前偷看自己的四名将领，淡然道：“来人。” 大帐之外，早已经准备好的亲兵立刻手持武器走进来。 “将付怀远、张力、胡敢先、石峰四人，拿下！” 这些亲兵全部是吴搬山多年培养的心腹，听见吴搬山的命令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到四人身后，抬手就把他们摁在了地上。 这四人大难临头，面色无比难看，各自疯狂挣扎起来，为首的付怀远被摁在地上还昂着头，对吴搬山怒声说道：“大帅，这是什么意思！？” 第1005章 杀了 第1005章杀了 “你们和赵玄机勾结，企图撬开月牙关的关门，以为本帅不知道么？” 吴搬山冰冷的话，引来了压抑不住的巨大喧哗。 月牙关得天独厚，地位极其特殊。 这里上上下下，从普通士兵百姓到将领大帅，无不和辽国人有血海深仇。 若非血海深仇，他们也不可能留在月牙关。 所以当听见有人居然想要开关门放辽国人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炸了锅。 若非是吴擎苍的威望在，吴搬山的控制力在，大帐之内只怕此刻就要哗变。 而这里的哗变一旦传出去，那么立刻会引起月牙关内的兵变。 到时候真是天崩地裂的局面。 因而现在也是梳理整顿整个月牙关最凶险的时候。 “都安静！” 吴擎苍一声呵斥，压下了大帐内的声音。 面色铁血，浑身煞气澎湃，吴擎苍盯着付怀远四人说道：“我自京城而来，你们与赵玄机勾结的一切证据确凿，只能，也必须要以军法处置。” 付怀远挣扎得更加激烈，他怒吼道：“凭什么！你说有证据就是有证据？把证据拿出来，否则就算你是二十年前的吴帅，可现在也管不到我们！” 说着，付怀远就要喊自己的亲兵。 可刚张嘴，他就惊恐地意识到亲兵被拦在军营之外，连自己的随身武器都被缴了。 瞬间明白过来的付怀远惊恐又绝望地盯着吴搬山，怒吼道：“吴搬山，你出卖我们！？这是早就安排好的！？” 一句出卖，蕴含巨大信息量。 (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吴搬山。 什么人才能用出卖这两个字形容？ 当然是同伙啊！ 要是连月牙关守将都出了问题，那这月牙关，还如何守得住？ 吴搬山佁然不动，他冷声说道：“我从未和你们同流合污，又何来出卖一说。” “当年我哥哥因身负重任而突然消失在天下人面前，便有人以为我吴家兄弟落魄了，故意出现在我面前，扶持我，帮助提携我，为的就是拉拢我。” “我知他狼子野心，但为了大局，故意和他虚与委蛇，为的就是今时今日！” “付怀远，你是他二十多年前就培养的心腹，你在月牙关为将，表面上在月牙关成家，但实际上你真正的家人却全部在中原享受荣华富贵，月牙关的妻女，不过是做样子用的。” “还有你们三个，全部是他精心培养多年的棋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有大用。” “而三日之前，你们已经接到了消息，要在今晚骗开月牙关的关门，放关外六十万辽军铁骑入境，是也不是！？” 最后一句质问，吴搬山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一番话，惊呆了满屋子的将军，也让付怀远四个人面如死灰。 这的确是他们的计划，吴搬山当然会知道，因为在他们的计划中，吴搬山是整个计划的核心和关键。 可现在，吴搬山这个他们这群叛徒团伙的头领摇身一变成了打入敌人内部的内应，他们还如何狡辩得了？ 就是能狡辩，面对这必死之局，也不会给他们机会狡辩了。 吴擎苍嘴里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杀了。” 第1006章 我相信大帅 第1006章我相信大帅 一句杀了，宣判付怀远四个人的死刑。 付怀远四人脸色惨白，眼见亲卫抽出了长刀，顿时厉喝道：“吴搬山、吴擎苍！你们敢！” “我们四人手底下兄弟近万，在我们来之前早就已经交代下去，若是我们出了意外，他们绝对会揭竿而起，到时候月牙关内哗变，这个责任你们谁背？” “我背。” 吴擎苍冰冷地说道：“你们以为我让你们来军营，并且不准带亲卫进入，是怕你们反抗？此时此刻，他们带的亲卫早已经被控制起来，而你们原本所带领的军队，也已经有人过去了。” “你们以为自己控制了军权，却不想，这月牙关是什么地方，若是你们的举动被下面的士兵知道，别说跟着你们哗变，不第一个扑上来把你们生吞活剥了就算不错。” 说到这，吴擎苍彻底失去耐性，下令道：“立刻行刑！” 付怀远死人挣扎怒骂，但一切都在长刀砍落之后戛然而止。 四颗大好头颅伴随着滚烫热血洒满整个大帐。 几名靠得近的将领来不及躲闪，被热血撒了一脸。 血腥味骤然挤满了营帐之内，一直到此时，绝大多数之前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将领此时此刻依然还未能平复心情。 从吴擎苍的出现到付怀远四人被杀，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结束。 人心浮动，一股难以言喻的躁动情绪在沉默之中酝酿。 ( 吴搬山和吴擎苍对视一眼，他们知道，付怀远四人好杀，但真正难处理的后续现在才开始。 杀个人简单，可问题是要能服众。 月牙关相对封闭，将领极少流动，所以就导致了将领和将领、士兵和士兵之间几乎都有认识、联系。 而月牙关几十年来从未出现过叛徒，但现在一出现就是四名高级将领，牵涉的部队人数过万。 这就有了一个问题，剩下的将领们人心惶惶。 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也没看到切实的证据。 眼下完全是靠着吴搬山和吴擎苍兄弟连的威望压着。 可若是不能给这批将领们一个心服口服的说法，压是压不住的。 到时候人心思变，兵变或许真的就在眼前。 吴搬山走出一步，沉声说道：“诸位，我与大家同僚数十年，我吴搬山的人品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 “而对于我们月牙关来说，从成立之初，前辈将领就始终有一个默契，朝廷斗争如何，不会蔓延到月牙关，而月牙关，也绝不管国内政斗。” “月牙关上下数十万民众士兵，始终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守护月牙关，守好辽国进入我大秦的这道天堑。” “所以我吴搬山以性命作保，此时绝非我吴搬山和我兄长吴擎苍的私欲，更非我们兄弟站队政治斗争，而是这四人当真和赵玄机勾结，妄图投靠辽国，骗开月牙关门。” 营帐内一片沉默。 这群将领们彼此眼神交汇，都在考虑和衡量。 “我相信大帅的话！”突然，一道声音打破沉默。 第1007章 太子也不简单 第1007章太子也不简单 众人目光汇聚，落到开口的王大钊身上。 王大钊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同僚高级将领关注，他挠挠头，说道：“我不懂那么些许多，我只知道，家里爹妈都死了，没活路才来当兵，进军伍运气好，被选去给吴帅牵马。” “吴帅没看不起咱这一个大头兵，反而处处照顾有加，给咱机会去前线战斗杀敌捞军功，过必罚功必赏，从没亏待过任何人。” “咱大帅就更是一样，我从一个伍长做起，十一年前忽儿山大战，咱们八千人面对辽国三万精锐，打了一天一夜，八千兄弟死得只剩下四十六个弟兄，是大帅把我从死人堆里扛出来的，要不是吴帅和大帅，就没咱的今天。” “你们在这的，或许有些人没跟过吴帅，但我就问你们一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有谁没受过咱大帅的恩惠？大帅什么时候对不起过你们？” “别说大帅没对不起咱们，就是大帅真的站队什么东宫太子，劳什子太子咱不认识，也不了解，跟咱也没关系，但只要大帅认可，咱就跟，反正咱说到底守护的也是大秦江山大秦百姓，咱没读过几年书也知道君为臣纲四个字，跟着大帅站队，又有什么错？” 王大钊这一番不华丽没什么大道理，但去直指人心的一番话，让营帐内的气氛迅速平静下来。 一群高级将领彼此对视一眼，同时说道：“我等，愿尊吴帅、大帅之命。” 吴擎苍与吴搬山再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彼此眼神里的欣慰。 ( 吴搬山开口说道：“好，诸位不负我，我必不会让诸位失望，还是那句话，月牙关的事情月牙关解决，不管朝廷如何斗争，但是月牙关内，绝不允许有叛徒，否则这铺满了月牙关内外黄沙地的前辈先烈尸骨，怕是死也不会瞑目！” “但请大帅吩咐。” 看着一屋子归心的将领们，吴搬山和吴擎苍兄弟俩松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由吴搬山开口说道：“下面，请诸位与本帅一同前去这嘶鸣叛将所属营地，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防止下面不明真相的士兵哗变，本帅与诸位一同前去，该杀的杀，该安抚的安抚，一切，还需要诸位与本帅齐心协力才是。” “是！” 一屋子整齐且中气十足的应声，代表月牙关的局面已经初步稳定住。 很快，一大帮月牙关的高级将领从营帐鱼贯而出，吴搬山与吴擎苍兄弟俩走在中间。 “大哥，朝廷那边，若是出了事怎么办？”吴搬山问。 “我与赵玄机私底下联系多年，虽然只见过一两次面，但这么多年来，我对他的感觉就是恐怖两个字，这位阁老，可不是好对付的人。” 吴擎苍淡淡道：“我们那位太子也同样不简单。” 抬手制止了欲言又止的吴搬山，吴擎苍说道：“你我兄弟二人不用管那么多，只用记住我们是皇家的人就是了。” 吴搬山咬咬牙说：“就凭这样，他们就可以让大哥你荒废二十年最好的时光？眼下让你出来的第一件事情还是利用我们兄弟二人的影响力控制月牙关，难道就不能先为大哥你恢复名誉和地位么？” 第1008章 微醺 第1008章微醺 吴擎苍的脚步略微停顿。 连带着吴搬山和整个队伍都为之一顿。 扭头看着愤愤不平的吴搬山，吴擎苍淡然道：“搬山，你当知道我的志向并不在庙堂。” 吴搬山点头说道：“我知道大哥对官位没有追求，否则的话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在太庙枯守二十年。” “没错。” 吴擎苍抬起头看着远处泛黄的天际，说道：“我志不在庙堂，只在军旅，我唯一的理想就是上阵，灭杀百万敌。” 吴擎苍的眼眸里全是狂热，他微微握紧拳头说道：“你知道在太庙的二十年，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什么么？” “不是每日的粗茶淡饭，也不是清贫生活，而是我只能握着扫把而不能握着长剑，我只能日复一日地清扫那我都数的清有多少块地砖的地面，而不能在战场上亲自冲锋杀敌。” “但是欲求必先予，若是没有一位同样与我对战争狂热的君主主持朝政，我便是恢复了官身，也不过是个太平将军，你知道的，对你我这样的人来说，没有战争，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而李氏子孙，最不缺的就是血性，所以我希望依然是李家当天下，而不是什么文官。” 重重地拍了拍吴搬山的肩膀，吴擎苍说道：“我观如今的太子，其雄心壮志不亚于之前任何一位先帝，他有野心，很大的野心，那是要吞并天下的狼子野心，我喜欢他的这股野心，只有这样，我才能痛快地杀敌，而不用担心朝廷求和、绥靖。” ( 吴搬山失落道：“可是哥，这可是二十年的时光，你我现在都已经老了。” “老？” 吴擎苍朗声大笑道：“当年曹操问廉颇尚能饭否，八十岁的廉颇又何尝说过自己老，你我才几岁，建功立业，破阵杀敌还在眼前，壮志未酬，如何能老？” 黄沙漫漫，吴擎苍的爽朗笑声传出去老远，他的话也清晰地传递到周围每一个人的耳中。 大家虽然不知道这句话的前后因果，却都同时感受到了吴擎苍话语和笑声中的豪迈，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打心眼里升起一股子豪情。 壮志未酬，如何能老？ ······ 东宫，百花殿。 刚送走苏震霆，身上带着酒气的李辰推进入赵蕊的寝宫。 穿着一身薄纱睡衣，赵蕊还未睡，她见到李辰进来，立刻迎上来。 “殿下喝了不少酒呀。”赵蕊一边为李辰宽衣一边说道。 “跟苏将军喝了几杯。” 李辰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烛火下分外明媚动人的赵蕊，放下手就搂住了赵蕊的腰肢。 入手温软，芳香扑鼻。 “好香。” 凑到赵蕊的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李辰笑道。 赵蕊轻呼一声，此刻寝宫里可还有宫女在，虽然宫女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但赵蕊还是有些羞涩。 “殿下，你醉了。”赵蕊轻捶着李辰的肩膀，嗔道。 “没醉。” 李辰拉着赵蕊坐下来，说道：“本来答应你早些回来的，没想还是耽误了。” 第1009章 你适合怀孕，我负责努力 第1009章你适合怀孕，我负责努力 “无妨的。” 赵蕊轻声细语地回答着，一边给李辰倒了一杯热茶。 “殿下先喝口茶醒醒酒。” 见李辰开始喝茶，赵蕊这才说：“苏将军位高权重，又是如今东宫依仗的重臣，殿下与他有些应酬是应当的。” 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茶，感觉舒坦了一些的李辰闻言接话道：“朝政复杂，将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政治讲究的不只是人心，远比人心更复杂。” “拉拢谁，打压谁，扶持谁，又要冷淡谁，这是每天每日每时每刻都必须要思考的事情，而且随时会变，根据局势需要而适时调整，总而言之，累人更累心。” 这还是李辰第一次在赵蕊面前吐露些许心声，赵蕊仔细认真地听着，虽然她听得一知半解，半懂半不懂，但却不妨碍她欣喜异常。 她认为当李辰愿意和她说这些的时候，就证明着李辰是真的把自己当知心人看待了。 “殿下，国务再繁重，但总归也还是要注意身体。”赵蕊轻声道。 “嫔妾不懂政治，更不懂人心，嫔妾只知道，嫔妾求神拜佛希望殿下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李辰看着赵蕊，轻笑道：“有心了。” 赵蕊微微咬着嘴唇低下头，说道：“都是嫔妾应该做的。” “明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的吧。”李辰突然说道。 赵蕊面色一僵，低头道：“知道，是殿下与太子妃成婚的日子。” ( “她来之后，你要多与她沟通说话，她性子不坏，想来不会刻意刁难你。” 李辰温声道：“这东宫内外的事物，一直都是你在主持，之后也不会改变，你多担待着一些。” 赵蕊愣了一下，赶忙摇头说道：“殿下，有了太子妃之后，东宫内外事物理应由太子妃主持的。” 摆摆手，李辰说：“便是皇后，也不一定就是协理六宫的，更何况是东宫？看个人性子罢了，锦帕性子孤傲清冷，让她去学着管人，处理内务，一来并非她所喜，二来并非她所长，所以本宫想过了，东宫里外的事情，还是你还主持比较妥当。” 赵蕊眨眨眼睛，小声问：“可这样，太子妃会不高兴的。” “不会的。” 李辰笑道：“本宫了解她，她并非寻常女子，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只会觉得轻松。” 说着，李辰起身道：“明日是大婚的日子，本宫还要早起，你伺候本宫休息吧。” 赵蕊应了一声，起身为李辰宽衣。 看着眼前低着头仔细为自己解着衣服扣子的赵蕊，李辰说道：“你不辜负本宫，本宫不会亏你，你相信本宫便是。” 捏着李辰衣服扣子的手一颤，赵蕊说道：“嫔妾知道。” “嫔妾不敢奢求许多，只希望能在殿下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如若能成愿，死而无憾了。” 李辰轻笑一声，拦腰将赵蕊抱起来朝着床榻走去。 “呀！殿下，你做什么！”赵蕊惊呼道。 “你不是说这几日适合怀孕么？本宫努力便是。”李辰大笑道。 第1010章 京城 第1010章京城 天色青冥。 黎明才刚过，天色还未放亮，张老三早已经起床，准备好了今日要卖的豆腐。 他是京城一名普通的豆腐小贩，祖上传下来一处祖宅，让收入微薄的他也在京城这天子脚下有了一处落脚的地儿，也正是因为这处陈旧的宅子，他这样的小贩才能说上一门还算不错的亲事，并且媳妇儿还给他生下了两儿一女。 孩子多了，家里添丁，本是好事，但这也意味着张老三要更加努力地卖豆腐。 按照往常的习惯，他在黎明时候起床做豆腐，做好豆腐，恰好是黎明过去，天色还未完全放亮的时候。 趁着这个时候他挑着豆腐去集市上，一些老主顾会早早地等着，至于一些大户人家，则由他另外亲自送上门去。 “今日太子大婚，也不知道早集上生意会不会好做一些。” 张老三挑起了扁担，掂了掂两头结实沉重的豆腐，嘀咕道。 对于他这样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太子大婚距离他太遥远了，他根本没有任何概念。 可能唯一对他的生活有实质性影响的就是，太子大婚会来很多人，京城的人一多，他这豆腐也就更好卖了。 人嘛，不管在哪里做什么，一日三餐是少不了的，既然要吃饭，那么指不准就有人多吃几块豆腐，这样他就能多卖几块豆腐。 如此想着，张老三喜滋滋地出了院子。 打开家门，张老三抬头就见到街道两旁，五米一岗，每一岗都站着一名身穿双翅雁翎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 ( 街道漫长，从街头到街尾，住在这条街中间位置的张老三看不见街道的两头，也就看不见在这条街道上站满了的锦衣卫。 “出门做生意那？”一名站岗的锦衣卫恰好就被分配在张老三家门口，看了一眼挑着扁担的张老三，笑眯眯地问候道。 张老三只听说过东厂的锦衣卫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柴狗，可身为一介平民的他却从没有和锦衣卫打交道的经验。 只是对方衣服上的双翅雁，加上腰间挎着的绣春刀，让张老三天生地感觉畏惧。 “啊，这位差爷，我，我能去吗？我卖豆腐的，要赶早集。” 如此说着的张老三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今天就不出摊了，在被窝里搂着婆娘睡一觉多好。 这名锦衣卫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还青灰色的天空，说：“回去吧，今儿个早集不门，就是开了也没人去。” 张老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哪还有功夫去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忙不迭地点头说：“哎，好好，多谢差爷，小人这就回去。” “劝你一句，今天别出门，就是外面天塌了也别出来。” 张老三关门之前听见这名锦衣卫的话，只是觉得狐疑。 今天不是太子殿下的大婚么，怎么会天塌了？ 可不管如何，他算是打定了主意，今天绝对不出门，打死都不出。 张老三家的门嘎吱一声关上。 而类似的情景，正在京城各地各处上演。 第1011章 大婚礼节 第1011章大婚礼节 此时若是能俯瞰整个京城，就能发现锦衣卫把京城绝大多数核心区域全部占领了。 几乎就是五米一个岗位，除了这样的固定岗之外，还有伍长级别的小队长带领巡逻队按照固定路线巡逻。 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刻就拿下，反倒是对普通百姓还算是客气，多半也是如同对待张老三一般客客气气地让他们回家去。 遇到不听劝的，就直接捆了带走。 只是也没几个人不明智到面对东厂时还死犟罢了。 整个京城，从沉寂到苏醒，但今日却并不像往常，往常这个时候，街道上已经满是赶早集的人。 但今天，大街上只有东厂和官府的人才会走在路上，其他别说赶集的人不见，就是沿街的店面也都紧闭着铺子。 整个京城，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迎来了第一缕晨曦。 当晨曦照耀到了东宫习政殿屋顶的琉璃瓦上，李辰已经按时起身。 他身前跪着两名礼部官员，正在向李辰交代今日大婚所需要走的流程和整个仪式。 而他则一边听一边张开双手任由宫里过来的嬷嬷为他穿着礼服。 今日大婚，他所穿的服饰也是最为隆重的礼服，这样的礼服繁琐无比，若非年长的嬷嬷，东宫那些稚嫩丫头宫女还真的穿不来。 “殿下，若是寻常人家娶亲，是需要新郎带着媒妁之约以大轿亲自到新娘家中娶亲的，但皇族却并不遵循此礼。” ( “殿下穿戴整齐之后，需要赶往皇宫，给圣上和皇后娘娘行礼请安，经圣上颁布圣旨，如此便宣布礼成。” “只是圣上龙体欠安，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一切从简，跳过这一步直接去太庙，由皇后娘娘带领太子殿下将太子妃的名字记录在太庙名册之中，再将婚书拓本焚烧，以示上呈列祖列宗，允可太子妃入李氏皇族门墙。” 李辰闻言点头道：“善，便按照皇后的意思办吧。” 说话的那名礼部官员行了一礼，然后才说道：“等殿下从太庙出来之后，这边由宗人府宗人令大人率领的迎亲队伍也差不多到了太庙门口，太庙开正门，由殿下在正门门口迎接太子妃。” “等殿下与太子妃由正门入太庙之后，给皇后娘娘行子女礼，敬茶之后，再一起为列祖列宗上香。” “而后，殿下携太子妃一同由正门出太庙，回转东宫，由正门入，再开婚宴，由皇后娘娘主持，昭告天下，宣布礼成。” 古人注重对先辈的祭祀，大秦帝国又是以孝治国，所以所有的礼仪，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先祖进行。 李辰听着一大堆繁琐的礼节和注意事项，只感觉头都要大了。 “行行行，本宫都听你们安排就是。” 摆摆手，制止了吏部官员的喋喋不休，李辰道：“那么现在，本宫直接去后宫就是了吧？” 礼部官员小心翼翼地说道：“还请殿下再耐心等候片刻，从殿下出门到进入后宫，都是有严格的时辰限制的，早一分不可，晚一分也不可。” 第1012章 欠你一句谢谢 第1012章欠你一句谢谢 身上穿着沉重繁琐的礼服，李辰木着一张脸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在规定的时间内出门，以规定的姿势上马车，然后马车沿着固定线路缓缓启程。 就在李辰所乘坐的马车启动的那一刻，奏乐声起。 太子大婚，正式开始。 从东宫到凤禧宫的路线，李辰就是闭着眼睛都会走。 但以往每次走这条路，李辰都不觉得居然如此麻烦和缓慢。 入目所及之处，到处是官员、宫女和太监们在来往穿梭，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似乎每个人都很开心。 李辰目光扫过，他的心头并不平静。 因为他知道，赵玄机随时会动手。 整个京城看似一片喜庆，但在喜庆下面隐藏着的，是帝国建立至今从未有过的杀机。 此时在大将军府。 同样是一片喜庆。 下人们忙忙碌碌彼此穿梭，每个人嘴角都是带着笑的。 刚刚他们领取到了差不多等于一年工资的红包，想要不高兴都不行。 而在苏锦帕的闺房中，苏锦帕坐在妆镜前，任由宫里过来的女师为她化妆。 看着镜子里一身喜服，明艳动人的自己，苏锦帕却高兴不起来。 这时候，一身戎装的苏平北出现在镜子里，苏锦帕的身后。 “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苏平北说道。 苏锦帕的眸光看了镜子里的苏平北一眼，并未说话。 苏平北感慨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呀，我记得小时候你很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求我跟你玩，只是我不爱带你，觉得你很麻烦。” ( “那时候满府都是你哥哥，哥哥的叫声，我就故意躲起来不让你找到，把你甩开之后任由你哭闹，我却笑得没心没肺，只觉得把你弄哭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听着苏平北的话，苏锦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耸耸肩，两手一摊，苏平北说：“可后来你长大了一点，就不愿意找我了，兴许也是觉得我只会欺负你，你开始读书，看那些我最讨厌的诗词，慢慢的，你跟我的区别越来越大。” “你越来越聪慧文静，而我，还是吊儿郎当的，让爹看了就头疼。” “我还记得爹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若我有你一半用功，他就是闭眼都是笑死的。” 苏平北满脸都是追忆，说道：“再大一点，我学会了在外面惹是生非，每次闯了祸回来不敢告诉爹，只能找你求救，你一次次地帮我出主意，给我打掩护，让我少吃了不知道多少皮肉之苦。” “说来，我还欠你一句谢谢呢。” 苏平北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我还没说这句谢谢，你就要嫁人了，过了今天再见你，我就要对你行礼，尊你一声太子妃。” 苏锦帕微微皱眉，说：“你知道我不爱听这个。” “爱听不爱听这都是事实。” 苏平北的脸色难得认真，他说：“今天，我妹妹出嫁了，嫁的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婿，现在你是太子妃，未来，你就是一国之后。” 第1013章 没人可以毁了我妹妹的婚礼 第1013章没人可以毁了我妹妹的婚礼 “锦帕，哥没什么本事，这辈子到现在所做的唯一一件值得称道的事，就是鲜朝那一战。” “可即便是那一战，若是没有父亲明里暗里的帮助，没有东宫殿下的鼎力支持，我也是打不了的。” 苏平北眸光内敛，低头看着背对自己坐在妆镜前的苏锦帕，轻声说道：“但今天你出嫁，哥向你保证，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毁了我妹妹的婚礼！” 苏锦帕扭头看着苏平北，轻声说道：“你这一身戎装，是要出发了吗？” 点点头，苏平北说：“东厂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监视的几个地方都有了异动，京城外开始出现大规模不明来历的陌生面孔，接下去我要带队亲自去镇守神武门。” “到时候大礼开始，若是从外城攻进内城，神武门是必经之路，这里由我亲自看守。” 苏锦帕轻叹一声，说：“我是真不明白你们男人，为什么就一定要争权夺利，为了这一己之私，徒增那么多杀孽，真的有意义吗？” 苏平北说道：“女人、地位、江山、权力，男人毕生所求的无非就是这些。” 说着，苏平北似想起了什么，他从怀里取出一枚耳环，说道：“这是我在鲜朝打仗的时候，从鲜朝王宫里弄来的，我看到它就觉得样式精巧，你应该会喜欢。” “本来早该送给你了，可我回来到今天，拢共也没回家住几天，不过好歹算是在你成婚的这一天把这份礼物送出来了。” “拿着吧，哥哥送你的嫁妆。” ( 苏锦帕站起来，从苏平北的手心接过这一对耳环，轻声说说：“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哥哥。” “你可好多年没叫过我哥哥了。” 苏平北哈哈一笑，后退一步，弯腰抬手抱拳，低头道：“太子妃，末将告退。” 攥紧耳环，苏锦帕看着苏平北转头大步流星地离去，眸光黯淡。 从今天起，她最亲近的兄长和父亲，都不能再叫她的名字，而是要尊称太妃，自称末将和微臣。 虽然血脉亲情依然在，但尊卑之别已经被拉开。 苏锦帕不喜欢这样。 可她更加知道，自己无力更改这一切。 苏锦帕的闺房外，苏震霆背着手抬头看着天空。 苏平北走过来，站在他身边。 “说完了？”苏震霆淡淡道。 苏平北应了一声，说：“说完了，她还好，只是心情有点失落，虽然她没说，但是我看得出来她挺想见爹一面的，爹你不进去么？” 摇摇头，苏震霆说：“还有许多要务在身，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就不进去了。” “可是爹，现在你去，你还是爹，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那就不是我女儿了？”苏震霆瞪了苏平北一眼，呵斥道。 “爹，你知道我的意思。”苏平北苦笑道。 “别跟我扯这些，不爱听。” 苏震霆一摆手，说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准备迎战。” “走吧，你去神武门，我要去迎接宫里来人了，之后我也马上要去都尉府，今日之事，只怕比我们之前预料的更棘手。” 苏平北一愣，忙问道：“又有什么变故么？” 第1014章 你好像很不开心 第1014章你好像很不开心 苏震霆看了苏平北一眼，似乎在考虑这件事情是不是能说。 苏平北急了，说道：“爹，都这时候了你还瞒着我干什么，要是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话，等会在神武门那边也没法配合你啊。” 苏震霆闷哼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刚传来的消息，都尉府几个关键位置的枢密参将失踪了。” 这句话不长，但蕴含的信息量却让苏平北头皮一麻。 “枢密参将！？还是关键位置的！？” “这个职务不高，却能接触到许多机密，这个失踪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死了还是他们压根就是那边的人？” 苏震霆皱眉沉声说道：“目前还不确定，已经派人去追查了，但现在还没消息传过来，想必是凶多吉少。” 苏平北咬牙道：“妈的，赵玄机这老狗藏的还真深，整个五军都督府上上下下不知道筛查了多少遍，居然还藏着钉子。” 恰在此时，将军府外喧闹起来。 “是宫里来人了，你快去神武门吧，你那边至关重要，万万出不得差错，一旦情况有变，我会立刻派人通知你。” 苏震霆如此吩咐一句，扭头便离开。 苏平北看着苏震霆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但并未多说，转身从后门离开大将军府。 此刻凤禧宫。 张灯结彩的凤禧宫也迎来了难得的热闹。 在礼部官员和宗人府官员，还有后宫其他嫔妃、皇子皇女的观礼之下，李辰跪在凤禧宫中间，身前端坐着身为大秦帝国皇后的赵清澜。 “太子，今日你大婚，本宫与你父皇理应为你主持，但你父皇龙体未安，一切由本宫代为进行，而太子大婚，于家于国皆是喜事，你父皇得知，也会欣慰。” ( 同样一身盛装，雍容华贵到了极点的赵清澜一番话说出口之后，李辰在礼部官员的提醒下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儿臣，多谢父皇、多谢母后，感恩母后不辞辛劳，儿臣必当谨记在心。” 点点头，赵清澜看着跪在身前一板一眼一丝不苟的李辰，淡然开口道：“国家社稷，传宗接代，李氏皇族奉天承家国三百六十载，而今大秦帝国现任皇太子李辰大婚，普天同庆之日，本宫亦希望太子今后能多为国家解难，为你父皇分忧，为江山社稷扛鼎，为黎民百姓谋福。” “儿臣定当如母后所望，为国家解难，为父皇分忧，为江山社稷扛鼎，为黎民百姓谋福。” 两人早已经被规划好的剧本演完之后，赵清澜起身：“启程，于太庙禀上苍，告列祖列宗。” 皇宫之内，鼓乐大作。 处处皆喜庆，迎接太子与皇后的銮驾前往太庙。 太庙之中，还是那几个礼部官员，还是那几个宗人府的长辈，在他们的监督下，李辰和赵清澜继续按照剧本祭天和告慰列祖列宗。 原本这里的流程是皇帝带着太子做，但皇帝来不了，就只能皇后代劳。 当赵清澜亲笔在李氏皇族的太庙宗册上写下苏锦帕的名字，在法理意义上，苏锦帕已经属于李家的人了。 收起宗册，所有闲杂人等离开，接下去是皇后与太子两人对历代皇帝画像念祭文的流程，任何人不得留在现场旁听。 赵清澜正取出祭文要念，见没了人的李辰走上前一步和赵清澜肩并肩站着。 “你好像很不开心？” 第1015章 这算不算报复 第1015章这算不算报复 从早上仪式开始就没有一点表情的赵清澜身躯一颤，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辰说道：“你知道你现在站着的位置是谁站的吗？” “知道啊，皇后的身边自然是皇帝才能站。” 李辰淡淡地说道：“但父皇不是没能来嘛，更何况这里四下无人。” “可是列祖列宗都在看着你与本宫！”赵清澜厉声道。 李辰轻笑一声，仰头看着大秦帝国的历代皇帝画像和灵位，说道：“如果列祖列宗真的显灵，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以你爹为首的乱臣贼子全部诛杀。” 赵清澜死死咬着嘴唇，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所幸，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李辰说得哑口无言，既然没什么话好说，干脆就不说。 “死人是靠不住的，要是指望死人有用的话，大秦帝国也不用落魄至如今地步。” 李辰说着，突然一把扳过赵清澜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问道：“你是生气于本宫今日大婚，还是在担忧今天你那个父亲会孤注一掷？” 赵清澜惊呼一声，努力地挣扎一下想要挣开李辰的控制，但无数次的经验教训证明她的力量实在不可能和李辰对抗，这一次也一样。 挣扎两次无果之后，赵清澜羞愤地说道：“你放开我！” “你先回答我就放开你。”李辰说。 赵清澜直视着李辰，冷笑道：“你也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你大婚不大婚，与我何干？” ( “那么就是赵玄机孤注一掷的事情，你是担心他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他？” 李辰的每一个问题都充满了侵略性和进攻性，而这种侵略性和进攻性激起了赵清澜的逆反心理。 “我当然希望他杀了你，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杀了！” 听见赵清澜的回答，李辰哈哈一笑，说道：“可惜，你无能为力。” 说着，李辰手臂一带，竟把赵清澜整个带在怀里，手掌贴合着赵清澜曲线完美的后背下滑，揽在她腰身上，让她的腹部紧贴自己，凑近赵清澜的嘴角，李辰说道：“听说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对吗？”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李辰轻薄，但赵清澜万万没想到李辰的胆子居然大到敢在太庙对非礼自己。 她使劲地挣扎着，羞怒至极地说点：“李辰，你是不是疯了！你放开我！”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说一些废话，我既然敢动手，就没有轻易放开你的打算。” 李辰更加用力地把赵清澜箍在自己怀里，低头看着眼前因为羞怒而面色些微潮红的女人。 她一身盛装，代表母仪天下的皇后衣袍在她身上，显得相得益彰。 那份无人可比的高贵感，使李辰内心的征服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你穿着这一身衣服，真的很美，美得让我恨不能现在就把你推倒。” 抬手捏住了赵清澜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和自己直视，李辰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他说道：“国丈造反，我却在太庙搂着他女儿，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报复？” 第1016章 造反 第1016章造反 李辰的话让赵清澜羞愤到了极致。 这特殊的场合还有李辰嘴里的话，无不在刺激着赵清澜身上的每一处神经。 “我和他已经分道扬镳，这也是拜你所赐，正是你愿意看到的，你何必还如此羞辱我。”赵清澜的话语里带着满腔哀怨和愤恨。 “怎么会是拜我所赐？” 李辰反驳道：“若非他虎毒食子，你又怎么会对他彻底死心，是我救了你，要不是我的话，你现在还在为他卖命。” 赵清澜使劲地挣脱了一下，冰冷地说道：“你先放开我。” “我不。” 李辰得理不饶人，不但如此，他还把赵清澜搂得更紧了。 “赵玄机造反，你身为皇后，他是国丈，不管他成功还是失败，最为尴尬的人都是你，注定你不可能当太后，所以等我登基之后，本朝会有两后。” 听见李辰的话，赵清澜脸上浮现起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神色，紧接着就是大怒，她怒斥道：“一朝两后，前所未闻，你是要我被天下人耻笑至死！？” “你不愿意也行。”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你也可以祈祷我今日战败，你爹带着李寅虎造反成功，而后整个大秦帝国分崩离析，江山四分五裂，万千百姓陷入战火。” 赵清澜盯着李辰，死死地咬着嘴唇，雪白的贝齿嵌入鲜红娇嫩的嘴唇，渗出了殷红的血迹，那一抹血红，显得触目惊心。 李辰低头，嘴唇贴合在赵清澜的嘴唇上。 温软的触感伴随着赵清澜身上的脂粉芳香，还有丝丝缕缕李辰从没有闻过的清幽体香，这些味道，杂糅着一抹鲜血的粘腻与血腥味从嘴唇渗入口腔，让这个吻显得复杂而暧昧。 ( 两人嘴唇相触的那一刻，赵清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李辰的脸。 就在两人在太庙拥吻的同时，京城十三处城门之一的朝阳门。 大批身穿制式军装，手臂上帮着红带子以甄别身份的军士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城门内外。 “站住！你们什么人！？” 早就接到消息要严阵以待的城门守将见状立刻大喊。 而对方却丝毫不予理会，手持长刀迅速袭杀而来。 这名守将见状肝胆俱裂，多少年了，自大秦帝国开国以来，京城已经三百六十多年没有遭遇过战火，但今天，在他的任上，迎来了第一次。 “全体，敌袭！战斗！” 只来得及喊出这六个字，这名守将正要拔刀冲出，两名男子幽灵一般出现在他身后，抬手就直接抹了这名守将的脖子。 “赵将军！” 有士兵见状，高声大喊，“赵将军被他们杀了，大家为赵将军报仇！” 守城士兵蜂拥而出，可比他们人数更多、装备更精良的，是那些前来袭杀的军队。 喊杀声四起，兵器和兵器清脆的碰撞声，还有搏杀时的呼喊声以及受伤时的惨叫，伴随着人体摔倒在地的沉闷撞击声，整个朝阳门瞬间被拖入一片战火。 此刻若是俯瞰整个京城，会发现在京城内外，数十处要害地点正在爆发和朝阳门相同的惨烈战斗。 赵玄机与李寅虎的造反，开始了。 第1017章 起风 第1017章起风 仅仅是一炷香的功夫，神武门尸横遍野，有守城一方的也有攻城一方的，但站着的人里面，只剩下了手臂上系着红带子的攻城方。 这些身上还带着血腥气的战士侧身让出一条路来，一身戎装的李寅虎快步站在城楼之上。 他站在神武门楼顶看着京城那密集而有次序的建筑，耳边隐约能传来远处的喊杀声，近处则满鼻全是血腥味。 这是李寅虎第一次亲身参与到战争之中，周围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非但没有让他感觉恐惧，反而刺激得他越发兴奋。 手掌重重地拍在石质栏杆上，李寅虎扭头对形影不离地贴身保护着他的周行甲说道：“周老，千秋万代的伟业，就在眼前！” “只要我们能突进皇宫，杀了李辰，那么这个江山，就是我们的！” 周行甲轻声道：“王爷必当无往不利，黄袍加身。” 抬起手，李寅虎阴沉地说道：“不要再叫我王爷，我不喜欢听见这个称呼。” 周行甲福至心灵，突然跪下山呼道：“圣上万岁！” 听到这四个字，李寅虎愣了一下，然后只觉得大夏天一桶凉水浇在了头上，从头爽到脚。 “哈哈哈！” 李寅虎狂笑一声，说道：“爱卿平身！” 周行甲站起来，见到李寅虎满脸猖狂得意，小声说道：“圣上，一直到现在，赵玄机可都没有出面，他还在他的赵府，此事是不是不妥？” 脸上笑容收敛，李寅虎冷哼一声说道：“我知他在想什么，他无非就是要把我推到前面，他自己躲在后头看局势如何再做决定，这老狐狸，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以身犯险的。” ( 周行甲皱眉道：“如此一来，岂非对圣上不利？” 李寅虎阴沉地看了周行甲一眼，说道：“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离了他，我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暂时先忍耐。” 李寅虎冰冷地说道：“我已经派了心腹出去，只要赵玄机忍不住出来，到时候杀了李辰，我的敌人第一个就会把他给杀了。” “李辰一死，赵玄机也就没有了活着的价值。” 周行甲神色一愣。 尽管跟随李寅虎多年，可他却没想到李寅虎段段时间内居然会变得如此狠辣。 但当他看到李寅虎那阴冷到极致的眼神之后，立刻明白现在不是自己愣神的时候。 “圣上圣明。”周行甲低下头，说道。 “哈哈哈哈！” 赵府。 “起风了。” 赵玄机坐在正堂，手中捧着一杯热茶，听着外面隐约的喊杀声，嘴角似笑非笑。 他的身边陪着付玉芝。 “阁老，李寅虎那边传来了消息，他们已经成功拿下了朝阳门，而张必武则已经拿下了正阳门和太平门，这三门已开，城外的两千精锐可以随时入城，配合前期已经进入京城内的四千兵马，如今我们手握六千精兵，已经可以朝着皇宫内推进了。” 听着付玉芝的话，赵玄机没做反应。 他低头喝了一口热茶，说道：“这么简单么？”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让付玉芝皱起眉头。 “阁老的意思是，有诈？” 第1018章 袭杀苏锦帕 第1018章袭杀苏锦帕 “太轻松了。” 似乎是没听见付玉芝的话，赵玄机自言自语地说道：“李辰是真正的麒麟子，他早知你我要在今日起事，又如何没有安排。” “便是他没有，苏震霆又岂是好对付的？” “现在连苏震霆那都没有什么反应，一切都龟缩在东宫和五军都督府，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付玉芝犹疑道：“可是在京城的街面上，的确有东厂锦衣卫和羽林卫五步一岗的守卫，我们也遭遇到了不小的反抗······” “去告诉李寅虎，让他拿下神武门。” 赵玄机淡淡道：“神武门是苏平北亲自守卫，此门连接京城内外两城，是绝对的要害，他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拿下。” 微微眯起眼睛，赵玄机眼底闪过一抹狠辣，说道：“让其他埋伏在内城的人手动起来，内外夹击，我们先掀开两张底牌，看看苏震霆和东宫，还忍不忍得住，不管他们有什么后手，我就不信他们能憋到我大军进攻皇宫，若是真到那一刻，他们就是神仙也再难翻盘。” 付玉芝起身拱手道：“明白了，我这就去。” 赵玄机淡淡地说道：“今日是东宫大婚，看看时辰，苏家之女也该被接出门去太庙了，让我们内城的人杀过去，先给苏震霆送上一份贺礼，给咱们这位太子妃见点血，添点彩头。” 付玉芝轻笑一声，说道：“阁老此招甚妙。” 半个时辰之后，喊杀声在京城内城响起。 大将军府内，依然一片喜庆。 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一抹压抑不住的惊慌。 “小姐，该上轿撵了。” 苏家的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 (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一身婚服的苏锦帕问道：“可是出了意外？” 管家忙说道：“没有意外，外面礼部和宗人府的大人们都在候着呢，小姐，耽误了吉时可不好。” 苏锦帕轻叹一声，她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到外面的喊杀声。 她也不是傻子，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几日父亲和兄长几乎整夜不睡，一直在书房商讨大事，家里来来往往的那些将领们，可一个个都是带兵的实权将军。 “走吧。” 苏锦帕起身，走出闺房。 一路苏锦帕所过之处，所有人跪下行礼。 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员也不例外。 婚礼未成，他们无法叫苏锦帕一声太子妃，但诏令已下，苏锦帕的官方身份，已经是真正的太子妃。 他们可以不喊称呼，但礼数却是丝毫不能少。 毕竟，尊卑有别。 “上轿！” 大将军府外，随着一名礼部官员的高声唱喏，鼓乐声立起。 八抬大轿，十六组迎亲婚队，接上苏锦帕，在满地用鲜花花瓣铺就的地面，行向太庙。 轿子中，听着喜庆的音乐压下喊杀声，苏锦帕心中无比复杂。 这一离家门，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婚队刚出了大将军府，没走出多远，突然四周冒出密密麻麻的士兵，他们手臂上绑着红带子，一言不发朝着婚队冲来，一个个眼神里全是冰冷的杀气。 “大胆！” 一名礼部官员厉喝，“敢惊扰婚驾，其罪当诛！” 这话刚落地，一支射来的箭矢立刻吓得这名礼部官员跌坐在地。 与此同时，周围的房顶上，涌现出更多身影。 无数锦衣卫从房顶上跳下，陈通首当其冲。 “保护婚队前行，其他人等，随我杀！” 第1019章 不可亵渎的神圣 第1019章不可亵渎的神圣 惨烈的厮杀，毫无征兆地爆发。 一开始就已经是高潮。 东厂锦衣卫和叛军彼此全部是精锐，只一个照面就立刻捉对厮杀在一起。 兵器碰撞的金铁声还有喊杀怒吼声，夹杂着尸体倒下的沉闷撞击声，如同地狱的哀嚎，将代表着喜庆的婚队包围在中间。 厮杀刚刚爆发，瞬间就已经制造出了十多条人命。 比婚队服饰还要红，比地面花瓣还要鲜艳的，是人血。 于厮杀声中，之前被吓得跌坐在地的礼部官员顾不上狼狈，跌跌撞撞地跑到苏锦帕所在的銮驾前，高喊道：“护驾，快来人护驾！” 说着，他扶着自己的官帽，对着銮驾内问道：“您可有恙？” 銮驾里传来苏锦帕平静的回答，“无恙，婚队继续前进，不可误了吉时。” 语气清冷，声线平缓，看不出半点惊慌。 周围婚队的人听到这声音不由得在内心对苏锦帕刮目相看，如此惨烈凶险的局面，寻常人看了不如同那礼部官员一样吓破了胆都算不错，可这位太子妃，居然能如此镇定自若。 光是这份定力，就已经非常人可比。 “走，快走！” 礼部官员如梦初醒，眼看叛军越来越多，久留下去绝对不是好事，立刻高声呼喊道。 只是婚队刚要继续出发，街道前方，一百多人一涌而出，满满当当把街道给挤满。 眼看这一百多骁勇的战士手臂上全部绑着代表叛军的红带子，礼部官员和婚队的人心都凉了半截。 ( 那一百多人中，为首的是一名容貌英武，三十多岁的青年将军。 这名将军径直走到婚队前，抱拳拱手，还算是客气地对着銮驾说道：“锦帕小姐，末将请您一叙。” 銮驾内，传出苏锦帕的声音，“前方可是五军都督府前疏密参将，卢浮尘？” 卢浮尘听见前枢密参将这个称呼，嘴角一撇，但还是回答道：“正是末将。” “我知你，你有几次来过府上见我父亲，态度甚是恭敬，父亲也曾在人后评价你为人好学知晓进退，是个军伍中难得的聪明人。” 话说到这，苏锦帕的语气一顿，转而淡漠道：“只是如今看来，父亲还是低估了你，你不只是聪明，更是聪明过了头，分不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卢浮尘咬了咬牙，说道：“锦帕小姐，大将军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更有提携之恩，于末将心中，早把大将军当父亲看待，但也正是因此，末将不忍看着大将军一错再错，故此请锦帕小姐下銮驾，随末将离开京城。” “卢浮尘！” 一声娇呵，紧接着，銮驾的帘子被掀开。 一身大红婚服，妆容绝美，但此刻却凤眸含煞的苏锦帕站在銮驾之上。 谁都没想到作为新娘的苏锦帕这时候会站出来，绝大多数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只觉得仿佛这天地之间所有的灵气都汇聚到了这女子的身上，那不只是美，更带着一种让人不敢亵渎的神圣。 第1020章 叫我太子妃 第1020章叫我太子妃 “我父亲待你不薄，朝廷待你不薄，今日我大婚，你却做了叛军，还自以为是。” 苏锦帕冰冷地盯着卢浮尘，呵斥道：“既然你选择为贼，那么与我便是势不两立。” “我知你和你背后的主子在想什么，但今日我的话就放在这，今日这婚队銮驾，必要进太庙，谁也阻拦不得，你是让也不让！？” 苏锦帕一介女子，穿着婚服站在接亲的銮驾之上，前后左右是十六匹骏马和八名抬轿轿夫，在礼部与宗人府官员的带领之下，后头跟着上百陪嫁的下人、丫头带着无数陪嫁财宝。 脚下踩着的是鲜花花瓣铺就的大道。 两侧是锦衣卫和叛军的漫天厮杀。 可她怡然不惧。 站在銮驾上，虽是单薄女子身，却有冲霄凌云志。 此刻别说卢浮尘有些后悔接下了这个差事，就是两边正在厮杀中的叛军也有些心慌。 这完全是慑于苏锦帕那无双的气场。 “你让是不让！？”苏锦帕又呵斥了一声。 卢浮尘只觉得身体僵硬，他竟发现自己有些恐惧。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惧怕，卢浮尘咬牙说道：“末将，请锦帕小姐·······” “叫我太子妃！” 苏锦帕冰冷地说道：“今日我已经嫁给太子，为正宫太子妃，你应当尊称我一声太子妃！” 卢浮尘面皮抽搐。 他已经感受到身后带来的手下开始有些骚动，他很清楚要是自己再这么拖延下去，被苏锦帕完全压制，那么根本不用锦衣卫赶过来动手，自己这边的军心就散光了。 ( “恕罪了！” 卢浮尘回了一句，抽出腰间佩剑，厉声道：“冲锋！” 话落地，卢浮尘带着身后一百多名精锐朝着婚队发起冲锋。 婚队一阵骚乱。 苏锦帕斥道：“怕什么，有武器的拿起武器，没武器的在地上捡，今时今日，这些叛贼冒天下之大不韪造反，朝廷在看着我们，天下人在看着我们！” 一句话，激起了所有人的雄心万丈。 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是啊，这群人才是叛贼，我们代表朝廷代表正义，我们才是正统，怕的是对面才对。 “杀逆贼，保护太子妃！”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瞬间群情激愤。 此刻，一阵密集的劲风呼啸而来。 人们抬起头，却见到覆盖了半边天的漫天箭雨正激射而来。 来不及惊呼，来不及恐惧，箭雨已经如同天灾，倾泻而下。 嗤嗤嗤。 到处都是利箭扎入人体的声音，紧随而来的就是惨叫声。 道路上的叛军被一波箭雨覆盖，死伤超过八成。 卢浮尘身上也扎了两根箭矢，可不等吃痛的他惊愕，四面八方传来沉闷而密集的脚步声。 卢浮尘惊骇地抬头，见到街道尽头，密密麻麻的重步兵，身批全覆盖的黑色铠甲，每一步都能带来金铁之声，引发地面震颤。 重步兵如同黑色潮水，带着万钧难当之势如同黑色乌云滚滚压来。 别说交战，光这气势已经足够吓死人。 重步兵方阵中，一人一马扬鞭而来，血光弥漫之中，那人翻身下马对苏锦帕跪下，高声道：“东宫习政殿前行走何坤，受殿下之命，特携羽林卫重步兵营，前来迎接太子妃入太庙。” 第1021章 重步兵 第1021章重步兵 大秦帝国最大的敌人就是北方游牧民族，而游牧民族最大的利器就是骑兵。 为了对付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兵，大秦帝国不但在大力发展自己的骑兵，同时也研究出了一些对付骑兵的办法。 比如重步兵就是由普通步兵升级而来，专门对付骑兵的一种特殊兵种。 重步兵对士兵本身素质的要求极其严格，在平均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大秦帝国，每一个要进入重步兵营的士兵身高必须在一米七三以上，体重不能低于一百四十斤。 若非如此，他们根本穿不动重达六十斤的全覆盖式金属铠甲还有那面重达八十斤的玄铁盾牌。 再加上战刀等武器和其他配置，一名士兵的武装运动负重至少在一百六十斤以上。 这样一个兵种，自然是吞金巨兽，平均每一名重步兵，朝廷一年要在他们身上花费三十两银子，而这笔钱，足够养十倍数量的普通步兵。 然而和高要求、高代价相对应的，是它的威力。 它的笨重决定了它几乎没有机动属性可言，但是在防守反击战和内陆城市巷战，它甚至比最为金贵的重骑兵还要强。 街道之中，重步兵浑身铠甲让他们除了露出的眼睛之外浑身几乎刀枪不入，沉重的身躯让他们只要移动起来，甚至不用出兵器，撞到敌人就足以把对方碾碎。 羽林卫作为拱卫京师的最重要军方力量，它的重步兵营不管配置还是战士素养，都是独步天下。 ( 此时在街道上发起一个冲锋，几乎只是刚照面，就已经把叛军给冲散。 重步兵的攻击方式也是简单粗暴，仗着自己浑身铠甲覆盖刀枪不入，直接助力顶着敌人的攻击冲上去，近身之后撞翻敌人，然后抽刀一刀就结果了敌人的性命。 简单，但是有效。 而且这种一力降十会的蛮横攻击会带给敌人巨大的精神压力。 卢浮尘赤红着双眼，脸上满是血污，有他自己的但更多的还是自己手下的。 他奋力举起手中长刀，砍在面前一名重步兵的脑袋上，但对方却不闪不避，任由这一刀砍下。 “锵！！” 火星四溅，一节断刀冲天而起飞出去老远。 卢浮尘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断刀，再看看对方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浅刀痕的头盔，他眼底满是绝望。 而类似的情况，在各地上演。 卢浮尘知道绝对不能这样下去，可不等他喊出撤退，三名重步兵合围而来，如同三台不该存在在这个时代的机甲战士，钢铁蛮牛一般撞在卢浮尘的身上。 士兵体重加上装备重量，每一名重步兵的整体重量都超过三百斤，而三名战士从三个不同角度撞过来，几乎杜绝了卢浮尘闪避的可能。 他感觉自己如同被一座大山撞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体内五脏六腑如同被碾碎了一般难受，人还在半空飞，张嘴已经喷出一道夹杂着血块的鲜血。 砰的一声，卢浮尘重重摔在地面上，此时已经是有出的气没进的气，眼看活不了多久了。 第1022章 争风吃醋 第1022章争风吃醋 也不知道是否巧合，卢浮尘飞过来，正好落在苏锦帕所站着的銮驾前方不远处。 正好在之前那名礼部官员脚边。 卢浮尘落了地，砰一声闷响又带出一口鲜血，正正好好地喷在礼部官员的脸上，把后者吓得到处乱爬，满嗓子惨叫。 好像他受的伤比卢浮尘还严重一般。 只是，没人关心一名礼部官员此时的内心是多么的惊恐和凄惨。 苏锦帕冷漠地看着地上仰面躺着的卢浮尘，而后者似乎也有所感应，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苏锦帕。 “自作孽，不可活。” 苏锦帕淡漠六个字，让卢浮尘眼底的光芒逐渐昏暗。 “来人，给他一个痛快。” 苏锦帕一声令下，浑身浴血的陈通飞身前来，此时的他身上也受了一些伤，只是并不算严重，也不影响战斗力。 “遵命。” 陈通态度恭敬，转过身脸上便浮起一抹狠辣，手起刀落，刚出场不到三集的卢浮尘领了盒饭。 俯身抓起了卢浮尘的人头，陈通一声夹杂着内力的厉喝传遍全场。 “贼首卢浮尘人头在此，你们还不投降！？” 这一声厉啸，成了这个小规模战场上压倒叛军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棵稻草。 叛军们跑的跑，投降的投降，整个场面瞬间被控制住。 何坤来到苏锦帕面前，神色无比恭敬谦卑，道：“微臣何坤，见过太子妃。” 好死不死，何坤站的位置，稍稍比陈通还前面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距离，让陈通斜眼横了何坤一眼。 ( 对于何坤这个东宫的新晋红人，陈通当然知道，他还亲自调过何坤的资料呈送太子殿下。 只是当时他以为何坤不过是给殿下跑腿的狗腿子，眼下却才发现还是个马屁精。 哼！没骨头的东西，看那阿谀奉承的姿态，恨不能跪下来给太子妃当板凳踩，实在是丢了我辈风骨。 陈通内心瞧不起何坤，场面上却半点儿没拉下，他拱手问道：“太子妃，您没有受惊吧？” 何坤稍稍扭头看了陈通一眼，只觉得没想到这锦衣卫副指挥使也是个会拍马屁的货色。 两人的目光彼此交错，各自在内心冷哼一声，在内心给对方打上了马屁精的标签。 “无妨。” 苏锦帕摇摇头，说道：“京城内城其他各地的局势如何了？” 何坤面色一紧，正要说话，却被陈通抢先说道：“回太子妃的话，各处皆有叛军出没，叛军人手众多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已经有多处地方沦陷，但是请太子妃放心，锦衣卫全体上下，必为保护太子妃而流尽最后一滴血，只要卑职还有一口气在，就没人可以伤到太子妃！” 何坤被抢了话本就不高兴，听到陈通的话，脸上露出几欲作呕的样子，不冷不热地说道：“陈副指挥使这话就有失偏颇了，锦衣卫上下的忠心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自然看在眼中，但能力也就一般，刚若非羽林卫来的及时，此时只怕是出事了。” “你！” 陈通愠怒，扭头想要反驳，可事实的确如此，让他噎着一口怒火无法发泄，只能咬牙道：“好歹本使浴血奋战了，你呢？骑个马躲一边，捡现成的？” 第1023章 神武门 第1023章神武门 “够了。” 苏锦帕打断两人的争风吃醋，面色清冷的她心底却轻叹一声。 一个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哪个朝廷大员见了都战战兢兢。 一个是东宫行走，习政殿红人，哪个大官看了都要好声好气说两句话，起码不能得罪了。 但这两人却为了在自己面前邀功而争风吃醋。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身上这身婚服。 也是为了权力。 她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痴迷于权力了。 “重步兵营此番来了多少人？”苏锦帕问道。 何坤立刻回答说：“一共六百人，全部到齐。” 苏锦帕微微皱眉，道：“重步兵是防守反击的利器，全部派这里来，那么太子那的安全如何保障？” 何坤笑道：“殿下料到太子妃会有此一问，特让微臣告诉太子妃，不必担心太子那边，太子自有安排。” 苏锦帕并不是磨磨唧唧的性子，现在更是局势紧张，容不得她多做犹豫，既然李辰说了有安排，那么苏锦帕就相信李辰一定有了万全之策。 “重步兵机动不便，前两百后一百五，剩余两百五十人分列左右，拱卫婚队前行，锦衣卫灵活且对地形熟悉，负责在外围保护。” “沿途尽量不打扰百姓，但发现可疑人物立刻拿下，暂时不管其他战乱之地，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耽误了吉时。” “另外，陈副指挥使，叛军此时正在四处起事，为的就是搅乱京城局势，让京城防守疲于奔命，但我若进太庙，到时候殿下与我还有皇后全部在太庙之中，叛军必然要发起总攻，切记要实时侦查情况，一旦发现叛军大范围聚集，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 苏锦帕下令的时候，简单直接而且条理清晰，让人一下子就能听明白，不需要过多思索。 何坤和陈通闻言一愣，然后便反应过来眼前的太子妃可是将门之女，对于这种排兵布阵绝对熟悉的很，心中一安的他们两人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应声道：“遵命。” 此刻神武门外。 整个京城到处都在爆发战火和冲突，唯神武门外人数最多。 李寅虎身骑白马，来到城门下，身后是挤满了整个城门前广场的足足两千人。 抬起头，李寅虎能看到站在城门上，一身戎装的苏平北。 “苏平北，你可知我是谁？”李寅虎淡然道。 苏平北冷笑道：“知道啊，当然知道了，丧家之犬嘛。” “前任的赵王，结果倒行逆施，残害手足兄弟，被削了爵，逐出太庙宗谱，连李氏皇族的姓氏都被收回，可不就是丧家之犬？” 苏平北的一番话，让神武门城头爆发出哄然大笑。 攥紧了手中缰绳，李寅虎的表情无比阴沉。 “住嘴！” 李寅虎一声大吼，呵斥道：“太子无道，我劝诫他不要一错再错，他反而勾结宗人府，加害于我，这是天底下明眼人都能看得到的事情。” “哦？” 苏平北脑袋一歪，嗤笑道：“太子加害你？别的不说，景山数千百姓的尸骨可都还未寒，那些人命，你李寅虎敢说和你无关！？” 第1024章 绕开，进攻太庙 第1024章绕开，进攻太庙 苏平北猛地加重了语气，呵斥道：“百姓无辜，他们跟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 “他们每个人都是各自家庭的父亲、儿子、母亲、女儿，是顶梁柱！” “但却全部白白被你害死，而且死状凄惨，那一日，景山尸横遍野，无数人被你的毒虫啃噬得只剩下累累白骨，李寅虎，你就不怕天谴报应么！？” 苏平北如同雷霆一般的大吼，让李寅虎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知道，景山那件事情，将会是跟随他一辈子的污点。 但是他不在乎。 他坚信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自己最终赢了，那么什么污点都将会变成他的优点。 “看来你是冥顽不灵，想要顽抗到底了。” 李寅虎的话落地，他身后五百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 而城头上的守军见状，立刻也上了弓箭手。 双方你在城墙下，我在城头上，大家用弓箭对着彼此，局势一触即发。 猎猎的风声中，依稀有远处的喊杀声传来，神武门内外挤了数千人，可这数千人全部静悄悄的，屏气凝神，谁也不敢先动手。 一旦动手，那就是数千人的互相绞杀，战火一旦绵延出去，那么京城的局势将会彻底失控。 “李寅虎，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 苏平北眸光冰冷而平静，他握紧手中战刀的刀柄，冰冷地说：“你在造反！李氏皇族开大秦国祚之后三百六十多年，这座千年古都已经三百六十多年没有爆发过战争，但是你，李寅虎，造了你们李氏皇族自己的反！你是反贼！” ( “我没有！我不是！你放屁！” 李寅虎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他怒吼道：“我只是拨乱反正，我只是要为父皇清君侧，我没有造反！我更不是反贼！李辰，东宫的李辰才是罪魁祸首！” 就在暴跳如雷的李寅虎要下令进攻的时候，一道身影急速而来。 “八皇子，请慢，阁老有令。” 那人来到李寅虎身边，快速说道：“阁老已经命人打通另外两道城门，请八皇子不要在神武门纠缠，即刻进内城进攻太庙。” 李寅虎沉着脸说道：“让我来神武门的是他，让我走的又是他，现在兵马都已经点齐却要走？” 那人微微躬身，虽然看起来恭敬但是语气却不容置疑地说：“阁老有话，城内有变，苏锦帕即将到达太庙，我们派去追杀的兵马已经全军覆没，所以请八皇子以大局为重。” “废物！” 李寅虎怒斥一声。 但是赵玄机的话，他不敢不听。 抬起头冰冷地看了苏平北一眼，李寅虎说道：“苏平北，你的脑袋，我稍后再来摘。” 话说完，李寅虎立刻下令，身后两千多人立刻兵分两路，绕过神武门，从另外两道城门直接进入内城。 这一幕看在苏平北眼里，他满脸全是凝重。 此时另外两道城门被破的消息传来。 他脸上的凝重更多。 苏平北没想到另外两道城门居然这么快就失守。 莫名的，苏平北意识到守城将领中只怕还是有赵玄机埋伏下的人。 “将军，我们怎么办？” 面对属下的提问，苏平北咬牙道：“留下一半人继续守住神武门，就是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过去，其他的，跟随本将军驰援太庙！” 第1025章 看对谁用 第1025章看对谁用 太庙内。 赵清澜一把推开李辰，羞怒交加的她扬手就想要一个耳光甩在李辰脸上。 但是面对表情平静的李辰，赵清澜的手举起来又放下，这个巴掌始终是没勇气落下去。 “你疯了！” 赵清澜怒斥道。 李辰没作答。 他抬手抓住赵清澜躲闪不及的手腕，一带就把她重新拉入怀中。 手掌按着赵清澜的后脑勺，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李辰轻声说道：“你就不能顺从我一次吗？” 赵清澜使劲挣扎两下，可结果却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纹丝不动。 “不顺从你便已经如此放肆了，若是顺从你，你还想如何？” 赵清澜又气又怒，只觉得自己的清白几乎要被李辰给糟蹋光了。 可偏偏，她反抗不了又挣脱不开。 这让她有一种逃无可逃的绝望感。 “你放心，我就是再胆大妄为，也不可能在这里真的对你做什么。” 李辰低下头，鼻尖挤进赵清澜的秀发中，只觉得赵清澜的秀发柔顺，带着一股很好闻的清香。 加上怀里的温香软玉，这种极其实在的触感让李辰有一种浑身的疲惫都为之一松的畅快感。 “静下心来，仔细听。” 听着李辰的话，赵清澜抿着嘴唇。 挣扎也挣扎不了，她只能尽量地配合李辰，以求李辰不要恼羞成怒，做出更过分离谱的事情来。 太庙内，静悄悄的。 赵清澜听见了远处隐约的喊杀声。 还听见了近处李辰的心跳声。 ( 心跳声很有力，且富有节奏感，那是一种年轻澎湃的力量，代表着一个壮年男性最巅峰的体能状态。 远处的喊杀声和近处的心跳声，彼此糅杂交织，竟有一种让人血脉喷张的奇异魔力。 赵清澜心乱如麻。 她知道，此时的京城，正在爆发一场叛乱。 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而这场叛乱的结果，将会直接决定这个历经三百六十多年风雨的帝国的未来。 “你的志向不是问鼎天下，主宰这个帝国吗？” 苏锦帕问道：“为什么宁可在这里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也不管外面的叛军？还是你知道自己赢不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带着我一起下地狱？” “在你身上可不是浪费时间。” 李辰淡淡道：“至于外面的叛军，不让他们多叛乱一会，我又怎么分辨谁忠谁奸？” 李辰的话让苏锦帕一愣，紧接着她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这个恐怖的念头让她惊怒地抬起头看向李辰。 “你是故意让叛军大范围地四处作乱，营造出东宫抵抗虚弱的局面，然后诱骗我爹他们认为胜券在握，紧接着把所有暗处的人手都暴露出来，企图一把推平皇宫，然后你再扫荡他们？” “李辰，你哪里来的胆子和自信？你就不怕玩火自焚？” 李辰表情平静，低头和赵清澜对视。 一只手，悄然从赵清澜的衣袍腰间位置钻了进去。 来到熟练的地方，一把握住。 在赵清澜惊呼的同时，李辰用语言转移她的注意力。 “是有这样的想法，但这骗不了你爹那个老狐狸，只不过嘛，骗偏李寅虎那个白痴还是很好用的。” 第1026章 心满意足 第1026章心满意足 女子柔软的娇嫩处被握住，赵清澜只觉得浑身都麻了半边。 可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李辰所说的话。 “所以你就任由那些叛军肆意妄为，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的这个举动，有多少无辜的人要丢掉性命？这怎么如此冷酷无情草菅人命？” 李辰淡漠道：“我草菅人命？到底是我还是你爹赵玄机草菅人命？” “要不是他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然后你现在指责我冷酷无情？” “是，是会有很多人因为我的决定而丧生，但那又如何，局部为整体牺牲，是不可避免的，我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我要保住江山，保住李氏皇族的统治，就必须站在最高点去通盘考虑衡量得失，而不是计较一条人命两条人命。” “若是丢了全局，每一个局部都会损失殆尽，现在，我只是让这把火烧起来，把身边那些原本看不清的杂质全部烧出来，这样虽然有短痛，但是换来的是未来长足的安乐。” 低头盯紧了赵清澜，李辰说道：“所以，作孽的是赵玄机，是李寅虎，我只是被迫反击，现在因我而死的每一个人，他们做换来的都是整个大秦江山的安稳，你所值不值？” 李辰的反驳，让赵清澜哑口无言。 “论狡辩的本事，你天下第一。”赵清澜愤恨道。 “这可不是狡辩。” 李辰说着，手掌一紧，道：“这是真理。” “你放开我！” 赵清澜扭动身体想要甩开李辰。 ( 但却因为这样的动作而带来李辰更大的刺激。 “别乱动。” 李辰没好气道：“再乱动的话，我就把你给办了。” 赵清澜相信李辰的威胁。 因为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李辰的变化。 再怎么未经人事，赵清澜也不是十来岁的黄毛丫头了，该懂的东西，她都懂。 况且，这也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迫感受到了。 “那你也别动！” 赵清澜抬手按住李辰的手掌，想要拉开，但却发现李辰压根没有挪开的打算。 “你卑鄙！无耻！王八蛋！”赵清澜气急了，极其罕见地骂道。 李辰直接乐了，一边分秒不停地感受着掌心那惊心动魄的柔软弹性手感，一边说道：“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更过分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 这话毫无疑问给了赵清澜极大的刺激。 她正要说话，外头传来万娇娇的声音。 “殿下，太子妃到了。” “你还不快抽出手来！”赵清澜急坏了，厉声道，可又因为知道万娇娇就在门口，她连声音都不得不压着说。 “急什么。” 李辰的手掌不但不松开，反而越发放肆。 “她从宫门进来，还要一会的。” 赵清澜瞪大眼睛，只觉得李辰怕不是疯了。 就在这时候，李辰低下头一口便叼住了赵清澜脖颈间雪白细腻的肌肤。 脖间那被嘬紧的湿热感觉传来，赵清澜惊呼一声。 “太子妃到！” 外面，传来仪仗的唱喏声，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脚步。 李辰这才放开赵清澜。 看着自己种下的新鲜草莓，心满意足。 第1027章 我的婚礼最特殊 第1027章我的婚礼最特殊 嘎吱，太庙正门被推开。 李辰迈步而出。 正门外，站着的是一身新服的苏锦帕。 今日的苏锦帕，一袭大红嫁衣，端庄得体。 流苏凤钗正挂，脂粉点缀，瓜子脸蛋盈盈精巧，黛眉若远山，秋水含情眸灵动而明媚，琼鼻之下一点樱桃粉唇，这张完美得不可挑剔的脸蛋，气质绝巅。 何为倾国倾城。 此为倾国倾城。 “古往今来，对女子最高的赞誉不过一首《洛神赋》，今日的锦帕，比洛神更美，遥想当年西施、王昭君之美，最多也不过如此罢了。” 李辰的一句话，让苏锦帕有些羞赧。 她低下头，轻声道：“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虽今日大婚，法理上苏锦帕已经是李辰的正宫妻子，但在皇家，还是先君臣后父子、夫妻。 抬起手，李辰温声道：“平身，随本宫进去吧。” 苏锦帕犹豫了一小会，还是把手搭在李辰掌心，任由李辰拉着进入太庙内。 和李辰肩并肩，苏锦帕嗅了嗅鼻尖，有些困惑。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身边的李辰身上，有一股很特殊很好闻的香味。 多次接触下来，苏锦帕知道李辰不爱用香料。 所以这股寻常香料断然调制不出来的香味，就显得格外特殊。 只是入门内，侧身对着门口站着的赵清澜打断了苏锦帕的念想。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该行的礼数，必须周全。 今日大小事物的一切，都会有史官亲笔记录，然后存档，作为历史传承下去。 ( “太子妃免礼。” 赵清澜转过身来，下意识地拉了拉脖间的衣领，让自己的笑容和语气更加自然一点。 “谢皇后。” 苏锦帕低头起身。 按照规矩，她是不能抬头直视皇后的，所以没发现赵清澜脖子上隐约可见的红色痕迹。 赵清澜看向礼部官员，道：“仪式开始吧。” 礼部官员低头弯腰，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走到太庙整殿门口，高声道：“太子大婚，上告列祖列宗，下知黎民百姓！” 话说完，由宗人府现在皇族辈分最高的长辈，宗人令李沧岚一抖红色婚书，中气十足地朗声开口。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最后一个字出口落地，鼓乐大起。 李沧岚为首，一众官员、宫女、太监，全部跪下山呼。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 “愿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辰扭头看向苏锦帕，正要说话。 轰！ 一声巨响，太庙宫门外，喊杀声如水银泻地，瞬息之间压过了恭贺山呼声还有鼓乐声。 叛军，到了。 “本以为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李辰的话到了嘴边，改口成了抱歉。 “至少现在这个很特殊。”苏锦帕轻声道，“完整的婚礼，人间女子大多都有，只是我这样特殊的婚礼，别无分号。” 第1028章 京畿地区大暴乱 第1028章京畿地区大暴乱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能娶你，是本宫之福。” 苏锦帕抬头看着李辰，抿抿嘴唇，没有说话。 一直到现在，她感觉自己都是在被局势推着走。 这场婚礼，她内心深处，依然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 李辰却没有去看她的眼睛，更没有太过儿女情长。 “来人。” 李辰淡淡道，“护驾皇后与太子妃，但有闪失者，你们在场有一个算一个，灭门。” 话说完，李辰袖袍一甩，穿着婚服直接大步走向太庙宫门。 随着他的脚步，太庙内那看似无人处，毫无征兆地涌现出大批士兵。 这些士兵没有除了正常配备的长刀武器之外，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杆漆黑的烧火棍，腰间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谁都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身后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闪现，是三宝到了，贴身保护李辰。 远处宫殿的屋顶上，一袭白衣，宫徽羽手持一本话本，坐在屋顶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把长剑横在膝上，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阻止她品读话本里曲折离奇的故事，但又似乎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这个女人一剑东来。 与此同时，京畿地区，各地驻守的军队突然异动。 有目的性极强的机动奔袭，也有开始扼守各大官道，控制人员流动，更多的，还是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出动。 东山行省进入京畿地区的三条官道，东山本地驻防军队开拔，企图借官道入京畿。 但另一支军队却在官道上拦住了他们。 ( “本将军乃东山都指挥使司指挥使袁家山，前方部队所属番号为何，将领何人，为何阻断官道？” 一名魁梧将领出现在军阵之前，骑马高声问道。 很快，一人出列，看着袁家山淡漠道：“本将，辽东，胡世藩！” 辽东军？ 袁家山听见这个番号心头一惊。 大秦帝国如今能打的部队屈指可数，辽东军绝对在其中有一席之地。 而胡世藩，不管是威望还是资历，都超了他一大截。 胡世藩当将军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 袁家山硬着头皮说道：“胡将军，我东山都指挥使司奉命带兵入京畿地区协防，还请放行。” 胡世藩冷笑一声，说道：“都指挥使司乃是地方军制，本朝从未有过调地方军入京畿地区的先例，你说奉命，奉的是谁的命，协防，又是协哪的防？” 说到这，胡世藩猛地凶厉起来，呵斥道：“地方军如此规模调动，无圣旨虎符便是造反，袁家山，你自己找死便算了，你还要你身后那几万无辜弟兄，跟着一起死？” 此话，对东山的本地军队造成极大心理压力。 袁家山咬牙切齿，额头渗出汗水，心乱如麻。 而类似的情况，还在其他各地上演。 距离京畿地区越近，斗争越激烈，这种对抗就越是明显。 西山行省，赵山河带着亲卫亲自坐镇南河行省都指挥使司的营帐内，一边喝茶一边笑着对面色不太好看的指挥使陈报国说道：“陈指挥使，喝茶，喝茶，脸色别这么难看嘛，让人见到了，还当你我这对搭档不合，传出去又是一片谣言四起。” 第1029章 风暴 第1029章风暴 “赵大人真是爱开玩笑。” 陈报国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河山，说道：“整个西山行省，谁不知道赵大人最喜欢与人为善？” 赵河山刚来西山行省时，为了打开局面，第一次召集西山行省各大官员开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赵河山最喜欢与人为善。 但是这才多少功夫，当时在公堂上听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些大人们，如今被调离的调离，贬官的贬官，更甚者还有不少人锒铛入狱。 于是在西山行省的官场上，赵河山喜欢与人为善，也就成了一句讽刺。 赵河山微微一笑，对陈报国说道：“陈指挥使，你也不要带着情绪和本官说话，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本官这是在救你。” 陈报国嗤笑道：“这样说来，我还要感谢你？” “感谢我倒是不用。” 赵河山抬手对着京城方向拱了拱，说：“你感谢太子爷便是。” 陈报国冷声说道：“赵大人，你知道我的，我本不愿意搀和进京城的斗争之中，但你这么做，让我和手底下的弟兄们都很不痛快，难道你还认为我与弟兄们会跟着一起造反不成？” “我觉得不会。” 赵河山摇摇头，悠然说道：“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其实眼下的局势，看似危急，但跳梁小丑始终只是跳梁小丑，胳膊如何能拧得过大腿？” “陈指挥使不妨看一看，古往今来，有几个奸臣造反能成功的？没有，一个都没有，更何况还是咱大秦？大秦再虚弱，也还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绝非一个两个的小人可以掀翻的。” ( “到时候乾坤一定，东宫必然要秋后算账，此时陈指挥使你做什么都是不合适的，只有安安静静地吃饭喝茶睡觉，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正确的。” 陈报国咬牙道：“可今日之事传出去，谁都说你赵河山压着我陈报国抬不起头来。” “那又如何？” 赵河山淡漠道：“陈指挥使你的位置是朝廷给你的，俸禄、权力，也都来自于朝廷，可不是其他的人，你还是一日的指挥使，那么西山行省这八万驻军便还受你节制，有这样的权柄在身，谁敢说你？” “可若是在大是大非上做错了选择，那么身死道消，也只是在一念之间而已。” 赵河山的话，让陈报国的脸色阴晴变幻不定。 良久，他冷冷说道：“希望你赵大人的选择不会错。” 如此说完，陈报国拂袖而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赵河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喃喃道：“身家性命在一条绳上，我又如何能让这条绳断掉？” 京畿地区以及东山、西山和南河行省三地的暴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暴，而这个风暴的核心，就是京城。 这一场风暴，覆盖砸京畿地区和三行省上空，但是席卷的却是全国局势。 全国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看着京城，静静等待最后的结果出现。 不只是大秦帝国的人在等，月牙关外，耶律神玄也在等。 第1030章 耶律神玄的焦躁 第1030章耶律神玄的焦躁 “大秦那边，还没消息传过来么？” 身为辽国太子，耶律神玄的营帐大得不像话，如同一座宫殿一般，只不过内里并无什么奢侈的装饰装修，分开了几个区域，入目所及之处能见到的，也只是沙盘、地图等一些军事设施。 在私生活上，耶律神玄向来节制，并不贪图奢靡享受。 而这一点，在讲究金银玉器挂满全身，出个门没十个八个美女相伴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辽国贵族圈子里，让耶律神玄很另类。 可也正是这份几十年如一日的另类，让他在大部分辽国民众的心目中，拥有极高的地位。 此刻耶律神玄坐在太师椅上，案头放着一些公文军务，但在他手边的，却是几本流传自大秦国内的诗经史集。 辽国严禁自己的民众百姓接触大秦文化，但在辽国的贵族圈子里，但凡有点远见和学识的，都会在私底下去学习中原的文化，这一点，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并无。” 躬身站在耶律神玄面前的，是何某人的老朋友，萧天南。 得益于那一场大逃亡，耶律神玄带入大秦的人几乎死光，而短时间内耶律神玄又无法从王庭调自己的心腹过来，这个时候萧天南抓住机会向耶律神玄表达了自己的忠心，加上萧天南的手段、谋略的确不错，耶律神玄用了几次也感觉十分满意。 种种因素之下，萧天南迅速成为了耶律神玄的心腹。 至少在狼庭耶律神玄的其他心腹到来之前，萧天南的地位稳如泰山。 ( “大概率是出岔子了。”耶律神玄沉声说道。 萧天南看了一眼耶律神玄的脸色，然后躬身说道：“就目前的情况来分析，至少月牙关是出问题了，赵玄机对月牙关的掌控，可以说已经为零。” “而没有了月牙关的配合，我们这六十万大军想要快速进入大秦国内，无异于痴人说梦。” 萧天南说的是实话。 要是月牙关没内鬼给他们开门，他们这六十万大军能那么轻易地过关的话，辽国也不至于被这么一道月牙关给困了几十年。 “废物东西！” 耶律神玄一声怒骂，骂的不知是赵玄机还是月牙关的人。 “这六十万大军屯兵边境，每日的开销如同流水一般，狼庭那的压力已经快要扛不住了，父王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连下了三道诏书让我回去，但是如此回去，我又如何能甘心！” 萧天南读的懂耶律神玄的焦躁。 辽国老皇帝的年纪大了，健康情况也不容乐观，说句不太好听的，随时准备传位给耶律神玄了。 但是耶律神玄尽管有万丈光芒加身，但辽国尚武，作为储君太子，想要继位置，没有大战功是压不住那一群叔伯王爷的，便是其他的部族，也可能欺辱主少轻功。 所以耶律神玄这一趟为什么会过来，甚至还带了六十万大军，就是老皇帝要赌一把大的，撬动赵玄机这枚棋子，搅乱大秦的局势。 最终目的，是要耶律神玄带着这六十万大军打下月牙关，获得这一个泼天的战功。 第1031章 辽国困境 第1031章辽国困境 草原盛传，耶律神玄是天神给辽国的礼物，是天定的下一代辽国之主。 这个传说已经传了几十年。 耶律神玄当太子，也当了几十年。 而事实上，在辽国国内，耶律神玄也的确很有威望，支持他继位的，占大多数。 但问题是辽国不同于大秦。 大秦还有一大堆的分封藩王搅风搞雨，更不要说辽国这么一个本质上由多个部落联合共同组成的政权。 在辽国这么一个大统一的盘子下面，是泾渭分明的各大部落族群，还有王爷们。 并且，辽国民风彪悍，游牧民族尚武弃文。 这样的大环境之下，耶律神玄没有大的战功，哪怕是登基了，也不可能服众。 而对于辽国来说，最大的战功就在大秦身上。 但不管是老皇帝还是耶律神玄自己都很清楚，想要吞掉大秦几乎是不可能的。 辽国成立数百年，可草原游牧民族的历史已经上千年。 这千年来，就从来没有游牧民族打得天下的记录。 中原再弱，草原再强，草原也统治不了中原。 反倒是越来越多游牧民族开始被逐渐汉化，信仰起了中原文化。 如今辽国贵族圈子在私底下大肆流传汉族文化的书籍诗经，就是铁证。 所以即便是耶律神玄自己，也只是想尽可能地扩大战果，给自己这一层金身再加厚几层，要灭大秦，不可能，至少现在不可能。 辽国国内都不太平，大秦虽然看似虚弱，但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那些藩王就不是好惹的，更不要说大秦朝廷，依然还在，没亡。 ( 所以耶律神玄和老皇帝定下的战略，就是趁着这一次大秦帝国的内乱，尽可能地让大秦朝廷更加虚弱几分。 到时候，对摇摇欲坠的朝廷最垂涎三尺的，不是他们这些外人，绝对是那些已经隐忍蛰伏几十年的藩王们。 毕竟，内讧可是他们中原人的老祖传艺能了。 等到那个时候，让大秦帝国先把自己的最后一点精血耗尽，才是他们辽国登场的时候。 那一幕，老皇帝自己肯定是看不到了，所以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耶律神玄身上。 而耶律神玄也摩拳擦掌，已经布局很久。 但是···这第一步，就有折戟的风险。 “没用的废物！” 越想越气的耶律神玄忍不住又骂了一声。 眼下的局面不尴不尬，他这六十万大军在月牙关外就像六十万个傻子，等着一座已经不会开的城门。 而对耶律神玄的处境和想法无比了解的萧天南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前段时间刚接到的来自于大秦国内，某位喜欢结交朋友的‘何某人’的命令。 尽量拖延辽国大军留在月牙关。 这么一个命令，让萧天南百思不得其解，毕竟按照常理，大秦应该是巴不得这六十万大军赶快走人才对，但这命令却是让他想办法拖延。 困惑之余，萧天南也对这个命令感觉无比棘手。 毕竟他不过一个谋士，如何能左右六十万大军的去留。 但是现在，萧天南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太子，微臣以为，我们绝不可轻易撤军。” 第1032章 萧天南 第1032章萧天南 耶律神玄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萧天南，道：“说具体。” 一般情况下，若非自己主动发问，否则耶律神玄是不允许自己手底下的任何人主动发表意见的。 更何况还是关乎到撤军这样的大事。 萧天南虽然属于半路投靠，但是这个规矩他不会不懂。 也正是因此，萧天南主动提的这个意见，已经让耶律神玄内心涌起了些许小心思。 至于这些小心思是满意还是不满，就看萧天南接下来的‘具体’，能否让他满意了。 萧天南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作死的边缘徘徊了，但是来自于那位爱交朋友的何某人的命令，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太子，如今王庭的局势也非同寻常，虽然太子您的地位目前依然稳固，但是微臣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倘若王上传位，太子继位是没有问题的，可问题在太子继位之后能否服众，那些王爷们、部落首领们，是否愿意听从太子的旨意。” 萧天南的话，极为逾越，但也说在理上。 耶律神玄没有发怒，只是淡漠地看着萧天南，以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说出这些，不算什么，这是明摆着的事实，表现不出萧天南的能力来，更无法让耶律神玄下定决心不撤兵。 “太子需要军功，王上也需要太子拿到军功，但唯独王庭的那些王爷们，部落首领们，甚至是其他的王子，不希望太子拿到这份军功。” ( “此时若是太子撤军回去，于辽国而言固然稳妥，但从来富贵险中求，这份富贵，于辽国而言是打下吞并大秦的基础，对太子而言，是稳定接管辽国大权的前提，所以至关重要。” “于王上角度而言，下诏让太子撤军，是考虑到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地拿到好处，那么宁愿放弃利益不赌这一把，王上要的是皇位的顺利传承，而之后太子能否安稳掌权，王上已经看不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是太子却不能不多做考虑。” “所以对太子而言，一旦撤军，那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此错过，上次大秦京城之行，太子已然见识到大秦太子的手段，此人非寻常人物，手腕、城府、谋略皆在水准之上，倘若此人继位，必然是我辽国心腹大患。” “而太子回去却要面对皇权更迭，部落首领和其他王爷刁难的局面，可谓此消彼长，太子在十年之内，彻底厘清国内矛盾之前，断然再无大军南下的机会。” “如今大秦国内，大秦太子和赵玄机已然决裂，不论胜负，元气大伤是必然，正是我辽国入侵的绝佳机会，便是那月牙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计划有变，可倘若大秦国内分裂，月牙关的军心必然动荡。” “我六十万铁骑，能骗开月牙关城门自然是好，可若是破不开，趁着大秦国内分裂的机会强行破关，难度也会大大降低，只要过了月牙关，我辽国骑兵尽可饮马黄河矣！如此泼天军功，辽国国内，谁还敢质疑太子？” 第1033章 请太子退位 第1033章请太子退位 萧天南不知道大秦为什么得了失心疯想要把耶律神玄和这六十万铁骑给留在月牙关外。 但是这并不能妨碍已经尝到了投敌好处的萧天南绞尽脑汁地完成‘好朋友何某人’给自己的任务。 没办法，‘好朋友何某人’给的实在太多了。 见识过大秦繁华，感受过中原女子的曼妙，萧天南实在是看不上辽国给自己的那点俸禄和牛羊肉，草原上的女人，不说个个臂上能走马胸口碎大石，但连肉带骨头削去一半，也是不如中原女子的婉约水嫩的。 人一旦堕落，就会感受到堕落的美好。 萧天南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罢了。 事实上，萧天南的口才的确不错。 经过他这么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本就倾向于不撤军的耶律神玄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你所说的······不错。” 耶律神玄的肯定评价，给了萧天南极大信心。 “只是军中粮草实在不多，六十万兵马每日的吃喝是个天文数字，加上牲畜马匹，便是留，最多也只有半个月的光景。” 听到这话，萧天南立刻说道：“太子，无需为此担心，大秦境内，赵玄机和大秦太子的内斗已经起了势，不出几日光景，消息便会传过来，而那时，便是我辽军六十万铁骑扣关月牙关之时。” “届时，大秦朝廷自顾不暇，人人自危而谋求自保，朝廷对于月牙关的支援会降到最低，月牙关一旦成了孤军，没有朝廷的粮草后勤支持，这座关门能支撑几天？一旦打开了月牙关门，那么千秋万代的不世功勋，便已经落到太子您身上了。” ( 萧天南的话，让耶律神玄的双眼泛光，他道：“如此，到的确还可以等上一段时间。” 半个时辰之后，萧天南从耶律神玄的营帐中出来，然后便是密集的军方将领在耶律神玄的召集之下过来进行一场军事会议。 但这些，都和萧天南没关系了。 毕竟他是刚投靠过来的，一切都还处于考察期，对于核心的军事机密，萧天南是接触不到的。 转头看了一眼人头攒动，杀气腾腾的巨大营帐，萧天南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不论如何，这一关暂且是过了。 天下风起云涌，内战一触即发，外战敌人也已经在蠢蠢欲动。 而这一切的核心，京城，此刻武装冲突已经爆发到最关键时期。 不管是叛军还是羽林卫和锦衣卫，都在大规模地朝着太庙汇聚而来。 此处，将会决定整个帝国未来的走向。 太庙宫门外，李寅虎骑在战马上，看着身后已经近万的精锐兵马，意气风发。 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没理由会输。 虽然羽林卫和锦衣卫的陆续到场，让东宫方面不至于显得太过单薄，但就兵马数量而言，远少于李寅虎。 太庙宫门紧闭。 李寅虎轻拉缰绳，让战马往前走了几步，处于整个军阵的最前方，但他也不敢多走，深怕一支暗箭过来送自己归西。 盯着紧闭的宫门，李寅虎舌绽春雷，大呵道：“太子李辰，昏聩无道，吾身为八皇子，不忍祖宗基业毁于一旦，率天下有识之士，来请太子退位！” 第1034章 乾清宫 第1034章乾清宫 “请太子退位！” “请太子退位！” “请太子退位！” 李寅虎身后，近万叛军同时举起武器呼喊。 一时之间，竟有风雷之势。 近万人的同时高喊，声浪震动，不但是太庙，就是整个皇宫都能清晰地听见这道巨大的声音。 后宫中，不知道多少宫女、太监乃至于后宫嫔妃都在瑟瑟发抖。 这一场叛乱，直接决定的是太子和李寅虎、赵玄机之间的生死，也决定了她们的未来。 一名七八岁的小公主被她的母亲抱在怀里，小孩不懂那么多，只是仰着头天真地问：“娘亲，他们为什么要太子二哥退位？” 被问的嫔妃脸色发白，眼底全是掩饰不住的惶恐，她抱紧了自己的孩子，低声说：“娘也不知道。” 小女孩攥紧拳头，气呼呼地说：“太子二哥虽然凶，但其实对我很好呢，上次去东宫读书，我是最先背出课文的，太子二哥奖励了我一个风筝，我可喜欢了···可惜被八哥给踩坏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小女孩义愤填膺地说：“八哥是坏蛋！” “不许乱说！” 嫔妃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胜负未知，要是李寅虎最终赢了，那么自己女儿的这句话，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这对母女的心情，也代表了后宫绝大多数嫔妃与尚不懂事的年幼皇子、皇女们的想法。 孩子的是非善恶观简单，比大人要纯粹的多，他们的直觉更准，对好人和坏人，往往有着一套自己简单却又直指真相的认知与理解。 ( 只是这些，都改变不了事实。 天下风云汇聚太庙前，然而真正主宰着这个国家的男人，却躺在乾清宫一动不动。 即便是此时此刻，这里依然少不了太监、宫女和太医的伺候。 只是比起平日，大家都多了一份提心吊胆。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 他们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想法。 他们也改变不了局势，只能被动等待结果的出现。 倘若太子胜了，一切还好。 可倘若李寅虎赢了，他们不知道李寅虎为了大位，会不会做那弑君之事，一旦做了，那么他们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更倾向于太子能赢。 此刻，一道踉跄中急速奔跑的身影，迅速靠近乾清宫。 乾清宫宫门外还有侍卫在守护，他们一看到这道身影，立刻阻拦。 “大胆！乾清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靠近！还不速速离开！” 那身影被拦下，她娇叱道：“我是东宫太子嫔，谁敢拦我！” 此人，正是赵蕊。 赵蕊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负责守卫的首领出来，对赵蕊还算客气，拱手说道：“卑职大内侍卫百户梁栋，见过太子嫔。” 赵蕊提着裙摆，因为快速奔跑的过量运动而让她的面色有些发白，她道：“梁栋，你既知我身份，还不快让开？” “这····” 梁栋犹豫了一下，为难道：“可是太子嫔，太子曾吩咐过，无东宫诏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赵蕊大怒道：“眼下是什么局势你不知道吗？除了万岁爷，谁还能力挽狂澜！？” 第1035章 妾身无能 第1035章妾身无能 赵蕊的话，让梁栋呼吸一窒。 他硬着头皮说道：“可现在圣上昏迷不醒···” 梁栋的意思很明白了。 皇帝现在昏迷着，他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皇帝不昏迷的话，事情也不至于到如今这一步。 赵蕊咬牙说道：“事在人为，你让我进去，指不准就有奇迹发生？” 梁栋觉得赵蕊是疯了。 病急乱求医。 他正想拒绝，赵蕊却往前走了一步，大声说道：“我是东宫太子嫔，你们谁敢拦我！？” 说着，赵蕊居然径直朝着宫门走去。 周围的侍卫瞬间被这一幕给搞得措手不及。 这要是别人，直接拿下都是轻的，就是当场砍了，那也是合情合理合法。 但对方是太子嫔。 没有人敢动这个手。 于是所有侍卫都看向梁栋。 梁栋脑门子全是汗。 他看着赵蕊那张俏丽面容上此刻全是严肃和决绝，咬了咬牙，跺脚道：“放放放！放行！” 把赵蕊放进去以后会发生什么，梁栋不知道。 但梁栋知道的是，自己要是真把赵蕊给怎么样了，事后太子不会放过自己。 赵蕊闻言大喜，二话不说直接跑进了乾清宫。 一路穿过正殿，来到皇帝所在寝宫。 没有人敢阻拦赵蕊。 来到大行皇帝的病榻之前，赵蕊噗通一声跪下，泣声到：“圣上，皇室手足相残，八皇子倒行逆施，起兵造反，如今李氏天下危如累卵，请圣上睁眼！” ( 病榻上，面容枯槁，气若游丝的大行皇帝浸泡在浓郁的中药香味之中，没有丝毫反应。 见赵蕊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不断地磕头，一名太医不忍，上前来说道：“太子嫔，圣上此时正在深度昏迷之中，是感知不到外界的，您，您这样，也是无用功。” 赵蕊抬起头来，额头已经一片通红，她颤声道：“殿下肩抗天下，承担了太多压力在负重前行，妾身自知无能，帮助不了殿下许多，唯独以一颗诚挚之心，乞求上苍怜悯，老天开恩，能让圣上苏醒，此时此刻，偌大个李氏江山危如累卵，如天河倒悬，唯圣上可力挽天倾。” “妾身蠢笨，无救世之能，更无退敌良策，只能用最笨的方式，帮妾身的夫君一把。” 宫中太医，见惯了后宫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可此刻听见赵蕊一番话，却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颤，只觉得喉头仿佛堵了什么东西，眼眶发酸。 他咬了咬牙，跺脚说道：“微臣为圣上诊治数年，药石毫无起色，说来早该以死谢罪，如今这局面，却是死上一个百个微臣也无用，反倒不如陪太子嫔乞求一把。” 说着，他跪在赵蕊身后，以额触地。 其他的宫女、太监和太医们面面相觑，只觉得一种莫名情绪涌上心头。 他们有样学样，跪在赵蕊身后，一边磕头，一边念诵着赵蕊的话。 “圣上，皇室手足相残，八皇子倒行逆施，起兵造反，如今李氏天下危如累卵，请圣上睁眼！” “请圣上睁眼呐！！！” 第1036章 这就是你造反的底气? 第1036章这就是你造反的底气？ “请太子退位！” 太庙宫门外，因为宫门的迟迟不开，叛军声势一浪高过一浪。 李寅虎在军阵之前，盯紧紧闭的宫门，笑容逐渐狰狞。 他一抬手，身后近万叛军立刻停止大喊。 李寅虎的声音随之而来。 “太子，我知道你能听得见，你便是装聋作哑也是没用的。” “当日你在习政殿教训我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你在太和殿发落我时，是何等的至高无上。” “但是今日，你也有今日，龟缩在太庙内，怎么，你以为躲起来，就能逃避这一切？” “你逃不掉！” “今日，便是我与你清算之日！” 太庙宫门外，苏平北带着大队人马几乎是和李寅虎前后脚到的现场。 在完成布防的同时，苏平北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李寅虎所说的每一个字。 “他妈的！” 将门虎子来了爆脾气，拿起弓箭就想要给李寅虎来上一发，结果去被他的副将死死抱住了。 “将军，万万不可啊将军！” “眼下我方处于被动弱势，叛军在京城各大要害部门、官邸发起叛乱，自古防比守难，保护比破坏难，二十人的叛军队伍便需要我们至少五十人严防死守，兵力已经严重不足。” “更何况这太庙宫门外，殿下尚未出来，此时若掀起大战，局面对我方不利，恐有天倾之祸！” 听着这名副将的话，苏平北尽管怒火攻心可也不得不按捺下来。 不只是因为这名副将是跟随了自己父亲十多年的心腹，不管是作战还是谋略方面的素养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更因为他说的全部是事实。 ( 兵对兵，将对将。 眼下在太庙，苏平北是没资格代替李辰去面对李寅虎的，更没有资格做出任何决定。 死死的盯着百米开外的李寅虎，苏平北眼底杀机沸腾，咬牙道：“就让他先得意一会！” 恰在此刻，始终紧闭没半点动静的太庙宫门，在嘎吱一声中，缓缓打开。 李寅虎精神一振，立刻全神贯注地看向了宫门之后。 不只是李寅虎，现场所有人，全部看了过来。 宫门打开，并无千军万马，只有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站在宫门之后。 前面的李辰，丰神俊朗，一身大红婚服，显得很喜庆，只是与周围萧杀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在李辰身后，是微微躬身伛偻着腰背的三宝。 宫门完全打开，李辰也走出了太庙。 李寅虎眯起眼睛死盯着李辰，面容逐渐狰狞。 “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 李辰淡淡看向李寅虎。 此刻，李辰身边护卫，算上苏平北带来的人，不过两千，但李寅虎的人马已经汇聚过万。 李寅虎身骑白马，身后是过万的精锐士兵，气势无两。 而李辰，则只带了三宝一人，那两千护卫，对比一万叛军，显得孤单凄凉。 “这，就是你造反的底气吗？”李辰缓声开口。 李寅虎面色一沉。 李辰的沉稳，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认为现在李辰应该是惊慌失措，至少也是紧张不安，但是眼前的李辰，这份淡定从容，让他极其不爽。 第1037章 本宫就是低不得头 第1037章本宫就是低不得头 “李辰!” 深感自己被李辰这份从容不迫羞辱到的李寅虎勃然大怒，他骑在白马上指着李辰痛斥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装腔作势有意义吗？” “你我好歹也是同样流淌着皇室血脉的手足兄弟，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你现在主动退位，我可以当着天下人承诺，绝对会善待于你，留你一条性命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但你若是冥顽不灵的话······” “本宫若是冥顽不灵的话又如何？”李辰淡漠地问道。 对比李寅虎的气急败坏，李辰的语气依然是波澜不惊。 似乎他从一开始就没把李寅虎给放在眼里。 而也就是这种波澜不惊，更加刺痛李寅虎。 这一次，不等李寅虎回答，李辰就又说道：“你今天来是干嘛的？” 李寅虎愣了一下。 他觉得这个问题很无厘头。 可紧接着，李辰的话就让他脸色僵硬起来。 “你今天来，是来造反的。” 李寅虎大怒道：“我不是，我没有！” “带着过万叛军前来太庙逼本朝太子退位，这不是造反是什么？”李辰喝问道。 “倘若你大大方方地承认你就是来造反的，那么本宫还会高看你一眼，但是你明摆着做的事情，自己都不敢承认，你这叫什么你知道么？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此言一出，旁听的苏平北右手一拳砸在左手掌心，只觉得爽的不行。 但李寅虎可就不爽了。 他冰冷地看着李辰，脸上写满了恼羞成怒四个字，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说道：“我说了，是你昏聩无道，我不忍祖宗基业败坏···” ( “败你吗个头。” 李辰毫无征兆的一句脏话，让原本安静的太庙宫门外，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没人能想得到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居然能当着上万人的面骂人。 李寅虎更是瞪大眼睛，一口逆血堵在喉头，几乎把他憋死。 “自本宫掌监国之权以来，先赈灾、后平叛、再梳理朝政、填补国库空虚、开源节流，哪一件事情是你李寅虎能做到的？你不如就直说了，你想要本宫这太子之位，甚至还想坐上龙椅，简单直白一点不好么？” 一番争论下来，李寅虎气得胸口如同风箱，他现在算是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气炸了肺。 这不是夸张的形容词，而是一个人怒到了极致真的会有肺部如同被针扎一般，即将爆炸的感觉。 同时，他也知道绝对不能这样和李辰纠缠下去。 再纠缠，他身后的军心都要散光了。 咬着牙，李寅虎冰冷道：“多说无益，我就问你，这位，你是退不退！” “李辰，你自掌权之后，多行不义，朝廷上下早就对你怨声载道，你失道寡助，眼下这局面，我最后劝你一句，该低头的，还是趁早低头，否则性命不保。” 李辰轻笑一声，他抬头看了看已经暗沉下去的天色，耳边传来的是远处依然持续的喊杀声，然后悠然地看向李寅虎，说道：“前几天，本宫叫太医来给本宫诊察了一下身体，太医说本宫其他地方都很健康，唯独脊椎有些毛病，就是···低不得头。” 第1038章 杀 第1038章杀 低不得头。 简简单单四个字，那浓郁的霸气和桀骜，几乎要溢出来。 李寅虎第一个感受到了李辰这份要天崩要地裂的桀骜。 他死死咬着牙关，狂笑道：“好！好！好！” “是你冥顽不灵，非要找死，那么我，只能成全你！” 说完话，李寅虎抬起手掌。 他的身后，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 还在热血沸腾之中的苏平北见状厉啸一声，“保护太子！” 话音落地，数百军士立刻冲上来，在李辰面前形成一个包围圈。 最前排蹲下，中间一排弯腰，后排站直身体，所有军士都举起了手中盾牌。 一面硕大无比足以把李辰整个保护进来的盾墙，在顷刻之间形成。 穿过人群缝隙，李寅虎看向李辰。 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之中对碰，李寅虎的眼底，全是恶毒和疯狂。 “放箭！” 此令一下，只听到崩崩崩，那是弓弦被拉紧到极致，然后猛地松开的声响。 成百上千的箭矢，汇聚成一道箭雨，自李寅虎后方飞跃头顶，呈抛物线向太庙宫中落下。 李辰所在的位置，首当其冲。 苏平北牙呲欲裂，怒吼道：“盾手起盾护驾，冲锋营随本将军杀敌！” “呜~~~” 苍凉号角声，伴随着滔天而起的喊杀声，如同炸裂开的烟花，在太庙宫门前展开一场史无前例的厮杀。 叛变战火，终究还是烧到了太庙，烧到了东宫。 眼看双方碰撞，杀戮伴随着血腥立刻席卷全场，最开始下令的李寅虎却在周行甲的保护之下后退。 (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种规模的拼杀，李寅虎知道自己绝对要保证自身安全。 “重步兵营还未还未入场。”周行甲提醒道。 “李辰必然是有准备的，后手安排，并不奇怪。” 李寅虎冷笑一声，他狠毒地说道：“赵玄机还没来么？” 周行甲摇摇头。 没说话，就是一种回答。 李寅虎心头大恨，说道：“这老东西还真是能忍！” 他早就看出赵玄机就是要把自己推到前台，当这个造反的头子。 要是成功了，一切好说，他自然会出来分享胜利果实。 如果失败了，他必定还有办法。 想到这里，李寅虎越发不甘。 自己拿着身家性命所做的一场豪赌，可却依然只是赵玄机手中的一枚棋子。 “此战不能拖延，放蛊！” 周行甲眉毛一抖，看了一眼战场上的局势，说道：“可是现在明显我方人更多，一旦虫子下去，几乎没办法分清敌我。” 李寅虎冷笑一声，说道：“我为何要分清敌我？这些人，都不是我的人，全是赵玄机的人，死了就死了，我会心疼么？” 周行甲闻言沉默片刻，然后躬身说道：“遵命。” 上万人的绞杀场面极其壮观和惨烈。 特别是身临其境，更能感受到那种人命如草芥，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的画面，极有冲击力。 双方一开始拼杀，苏平北立刻就带人把李辰团团保护住。 “殿下，还请入宫内，此处实在不安全。”苏平北严肃对李辰说道。 第1039章 国库告急 第1039章国库告急 苏平北的请求合情合理。 李辰作为核心，他此时留在战场的话，非但对战场没丝毫帮助，还会因为必须分兵保护他而导致本就处于下风的我军陷入更大的劣势。 但是李辰却摇了摇头，拒绝了苏平北的提议。 “本宫不能进去。” 苏平北闻言就急了。 可不等他说什么，李辰就继续说：“李寅虎杀本宫之心不死，本宫在哪里，他就会盯着哪里打，而太庙内，有皇后，还有太子妃。” 这句话，让苏平北醍醐灌顶。 他是为了保护太庙内皇后和太子妃的安全。 可是正面战场，因为彼此双方的巨大人数差距，苏平北手底下的兵死伤极大，战场的胜负天平已经开始慢慢倾斜。 苏平北见状，咬牙道：“可是殿下，我们这点人手支撑不了多久，末将派人去调兵？” “调兵，你去哪里调？” 李辰淡漠地说：“京城的可用之兵，早已经全部投入了进去。” “其他地方，守卫那些要害、城门、官邸的兵马，都可调回来。”苏平北急声说道。 “如果这样，就正好随了赵玄机的意了。” 李辰沉声说道：“你以为赵玄机为什么迟迟不出现？不只是为了让李寅虎在前台消耗东宫的力量，他恐怕还有更深层次的打算。” 就在李辰这话落地的时候，一名传令兵急速冲来。 “殿下，国库遇袭！” 此言一出，苏平北的汗毛都炸开了。 ( “国库！？” 他失声惊呼。 国库内，存有朝廷的所有积蓄，黄金、白银，支撑着大秦帝国运转的钱财全部在里面。 倘若赵玄机把国库给洗劫了，哪怕是这场叛乱东宫胜了，整个帝国也要被拖垮。 “这该死的老狗！”苏平北怒骂道。 “骂他有什么用，他又听不到。” 李辰瞪了苏平北一眼，然后下令道：“你带一千人，去支援国库，无论如何，国库不能有失。” 苏平北瞪大眼睛，下意识地说道：“那殿下这边怎么办？” “殿下，国库固然重要，可倘若您出现什么问题，一切皆休啊！” 苏平北现在甚至觉得李辰是不是有点糊涂了。 这里本就是劣势，居然还要自己分兵去保护国库。 这一分，岂不是直接把小命送给李寅虎？ 命都没了，还要国库干什么。 “你是要抗命？” 李辰低喝一声，说道：“本宫让你怎么做，你就去做，这里的局面，本宫还能对付。” 苏平北立刻陷入两难。 可这种两难，他只是纠结了小片刻，然后咬着牙低头道：“末将遵命！” 话说完，苏平北立刻调兵离开。 战场上，喊杀声沸腾如火，每个士兵都杀红了眼。 他们知道，这种战争没有俘虏，输了就是丢命。 身体和身体的碰撞，武器和武器的碰撞，常能见到两名士兵抱在一起，用牙咬，用手抓眼，只要能打死敌人，他们什么办法招数都会用上。 鲜血和尸体，成了战场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 第1040章 蛊虫 第1040章蛊虫 东宫一方，本来人数就处于绝对的劣势，苏平北调兵一离开，立刻让战况陷入了更加不利的局面。 倘若这批士兵不是精锐中的精锐，只怕是早就垮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所组织的保护圈依然在持续不断地缩小。 站在太庙宫门前的李辰，甚至能清晰地看见绞杀在一起的交战线朝着自己推进。 就在苏平北刚走的时候，数十道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战场边缘。 他们出现的同时，一直守护在李辰身边的三宝突然开口道：“殿下，是苗寨的人动了。” “好。” 李辰点点头，眸光清冷，似乎完全不意外。 他知道李寅虎和周行甲的背景之后，若是还对蛊虫没防备，那也该去死了。 那数十道黑衣人一出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放蛊。 和景山上一样，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从四面八方出现。 这些黑色的虫子就如同黑色海水，一旦触碰到任何物体，立刻就会扑上去啃咬。 地上的建筑、尸体，甚至是被丢弃带血的武器和铠甲，都成了它们的食物。 这突入如其来的虫子，在战场上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无数士兵不管敌我，只要遇到了这些黑色虫子，立刻会被啃得干干净净。 别说遭遇，就是光看到这一幕都让人头皮发麻。 “李寅虎，还真是够狠的。” 李辰亲眼见到虫潮吞掉了十几名受伤而闪避不及的叛军士兵，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把他们彻底淹没，沉声说道。 ( “动手吧。” 三宝微微躬身，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支令箭，手掌一抖，令箭冲天而起，于半空之中炸开。 这是锦衣卫通用的行动信号。 信号炸开之后，十多名锦衣卫中精心挑选的轻功高手出现，他们手中提着一个沉重的木桶，鼓荡浑身内劲，以最快的速度飞跃虫潮。 飞跃的同时，他们把手中的木桶砸了下去。 “那是什么？” 李寅虎也见到了这十多名锦衣卫高手。 “十几个轻功高手就想破了我的蛊虫？李辰怕是做梦吧。”李寅虎张狂大笑。 可在他身边的周行甲却是耸了耸鼻尖，骇然变色道：“是煤油！” “煤油？” 李寅虎愣了一下，紧接着汗毛直竖。 那十多个大桶砸下来，煤油瞬间弥漫开来，刺鼻的气味甚至连现场的血腥味都压不住。 紧接着，一道火箭射来，不对人不对马，正正好好落在虫潮中间。 呼！ 瞬间，大火冲天而起。 火势借着煤油弥漫覆盖的范围，席卷整个虫潮。 一片火海之中，到处都是虫子被焚烧时的吱吱叫声，还有一股烤肉烧焦的古怪味道。 这，还不算完。 李辰回头看了宫徽羽一眼。 一直在房顶上不曾动过身的宫徽羽缓缓站起。 如同月神，一步跨出，她便带着清冷月辉消失在原地。 下一个眨眼的时候，战场边缘那几十号黑衣人中，突然出现一抹亮白。 然后就是血光炸裂。 宫徽羽，动手了。 那几十号周行甲精心培养多年的蛊虫精锐，瞬息之间被杀了一大半。 第1041章 确认过眼神，是心狠手辣的人 第1041章确认过眼神，是心狠手辣的人 从虫潮出现，然后到被一把大火焚烧殆尽，再到宫徽羽入场屠杀。 整个过程说来麻烦，但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李寅虎脸上的张狂和错愕还没来得及褪去，那几十名蛊道高手已经被宫徽羽杀猪仔一般杀了个通透。 站在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之中，宫徽羽转过身来，手中三尺青锋滴下点点血迹，配上那一身圣洁的白衣，这女人当得一个天下无双。 宫徽羽面朝叛军方向，眸光落地，看向那还在熊熊燃烧的大火，突然一挥长袖。 内力鼓荡，澎湃而起。 宫徽羽确实不是三宝的对手，但以半步陆地神仙境的实力，在这天下都是横着走的。 她全力出手之下，没有丝毫保留，更不吝啬内力。 雪白长袖之下，没由来一股狂风呼啸而来。 她周身靠的近一些的尸体整个被吹翻，便是稍远一些，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兵器、铠甲、杂物，也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卷起，朝着叛军方向扑去。 没由来的大风极其刚猛霸道，带着呜呜的恐怖声音瞬间席卷全场。 而那借助着煤油正熊熊燃烧的大火，遇见了这一股大风，火借风势，火焰呼的一声暴涨，朝着叛军压顶而来。 “小心！” 周行甲怒喝一声，抬手抓住李寅虎的肩膀爆退。 但周行甲再厉害，也只能救得了李寅虎一人。 战场密集，人头攒动之下，面对汹涌而来的滔天风火，根本是避无可避。 当叛军战士发现危险来临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 煤油燃烧着火焰，火焰借助着风势，这星星点点的火种如同一场火雨，一旦沾在人身上，就如同蚀骨之蛆，不燃烧完最后一寸不罢休。 如此恐怖的火势之下，那些被火焰覆盖的士兵瞬间成了火人，在橘红色的焰火之中疯狂挣扎惨叫，可不等他们跑出去几步，就会摔倒在地上，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这已经极其惨烈，可最惨的还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躲闪不及，被燃烧着的煤油沾到的人。 煤油沾在身上，如同沸腾的沥青，瞬间烧穿了他们的铠甲和衣物，然后便焚烧血肉。 疼痛和恐惧的刺激之下，士兵疯狂拍打身上的火焰，但手掌与之接触，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因为手掌沾上煤油，连手掌都被烧了起来。 凄厉的惨叫，让整个战场变成鬼蜮。 烤肉的味道弥漫开来，足以让任何一个人这辈子戒掉烧烤。 这一幕，别说是李寅虎牙呲欲裂，就是李辰都出乎意料。 杀放蛊这一段儿，李辰是和宫徽羽沟通确认过的计划。 但是以内力催动大风，风卷火势烧叛军，这一点李辰可是没想到过的。 再看了一眼战场边缘那清冷如月辉的宫徽羽，确认过眼神，是心狠手辣的人。 这娘们，是真狠。 但李辰喜欢。 “是你！！！宫徽羽！！！” 李寅虎的声音凄厉到极致。 他是不在乎叛军的性命，甚至巴不得他们多死一点。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杀了李辰之后才可以。 眼下李辰还没死，自己这边死了大半人，这几乎让李寅虎要疯。 第1042章 我爱你，你却勾搭他 第1042章我爱你，你却勾搭他 熊熊大火烧起之际，在赵府的赵玄机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他抬头朝着太庙方向看去，仿佛能从天边看到一丝灼热的火气正在蒸腾。 “国库那边如何了？” 赵玄机并没有关心李寅虎和那近万人的死活，兴许在他的心里早就已经知道这些人的下场。 相比起来，他更关心自己马上能拿到的东西。 比如国库里面足以让任何人眼红的黄金和白银。 “并不顺利。” 心腹沉声说道：“东宫的布局，始终如同我们之前预料的那样，把所有力量用来保护太庙，而是坚持分散在各大重要的官邸，其中在国库他们部署了超过三千精锐，并且苏平北也带人支援去了国库，所以进度并不理想。” “多点布防，严丝合缝，不漏破绽。” 赵玄机轻笑一声，扭头看向站在旁边没吭声的付玉芝说道：“付兄，这手段和风格，你可熟悉？” 付玉芝淡淡道：“苏震霆的手笔。” 说完，付玉芝又道：“让我去吧。” 点点头，赵玄机说道：“那么国库那边，就交给你了。” 付玉芝点头道：“理应如此。” 说完，他对赵玄机拱拱手，转身而去。 等付玉芝离开之后，赵玄机招来自己的心腹。 “安排一下，老夫要出府。” 心腹微微躬身，说道：“老爷要去哪？” 这个时候，外面用兵荒马乱形容都不为过，绝对不是出门的好时候，但赵玄机说了，他就只有乖乖听命去安排的份，绝对没有质疑的资格。 ( 更何况，这京城再乱，赵玄机要去哪里，也绝对能去得成。 “太和殿。” 赵玄机淡然道：“那里，才是老夫和太子最终的归宿。” 话里话外，完全不觉得李寅虎有资格威胁到李辰，更不觉得李寅虎能赢李辰。 而此刻的太庙外，杀声盈沸。 “杀！给我杀了她！！！” 在发现宫徽羽破了自己的好事之后，李寅虎也算是彻底明白过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女神，竟早就和李辰搞在了一起。 嫉妒、憎恨，还有被戏耍之后的屈辱，让李寅虎内心对宫徽羽的爱慕瞬间转化成了滔天恨意。 在李寅虎的命令之下，一队弓箭手弯弓搭箭，箭雨朝着宫徽羽覆盖而下。 只是这种强度的箭雨，并不能威胁到早有准备的宫徽羽。 她的身影如同战场上的月神，一步跨出常人无法想象的距离，然后又杀了几个叛军。 李寅虎牙呲欲裂，手腕一翻，一条碧绿小蛇如同绿色的闪电蹿出他的袖口，朝着宫徽羽激射而去。 见到那条小蛇，宫徽羽始终没有半点情绪的面庞上终于浮现出些许凝重。 小蛇的速度极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扑到宫徽羽面前。 宫徽羽抬手落剑便斩。 剑气荡过，在地面留下一条深深沟壑，但那条小蛇却无比灵活，不但躲过攻击，反而还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飞蹿到宫徽羽脚边，想要顺着宫徽羽的脚爬上来。 “孽畜！” 宫徽羽冷哼一声，内力震荡开来，把碧绿小蛇震开。 悬浮于地面的脚尖轻点，身影如同游龙，滑开十多米之远。 那碧绿小蛇凶悍成性，正要追击，天空一声嘹亮鹰鸣，让这条小蛇顿时僵在原地。 第1043章 海东青嚼辣条 第1043章海东青嚼辣条 “唳！” 一声嘹亮至极的鹰鸣，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李寅虎立刻抬头，看见昏暗的天空一只神骏非凡的鹰隼正俯冲而下。 那速度极快。 见到这只海东青，李寅虎头皮发麻。 他瞬间记起来，当年鲜朝公主送了李辰三份国礼，这只海东青，就是其中之一。 “完了！” 李寅虎心头凉了半截。 不管他饲养的小青蛇多通灵多凶猛，可却抵挡不过自然规律。 猫捉老鼠，鹰吃蛇，就是自然规律。 更何况，这只海东青中的王者，实力绝对不在小青蛇之下。 那条小青蛇果然非同一般，当它发现了天敌出现之后，僵了那么一瞬，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它想要找到一个缝隙钻进去。 但是这太庙宫门外，全部用大理石砖铺设，用料极其讲究，没半点偷工减料的可能，别说一条蛇了，就是被检查出来有一条头发丝的裂缝，连工匠带监工都是要被拉去砍头的。 这条青蛇发现自己逃无可逃，只能仰起身子，看着越来越近的海东青，冰冷的蛇瞳中竟然出现了一抹极其人性化的惊恐和绝望。 通体雪白的海东青后掠翅膀，以增加俯冲速度，通体流线型的它在全力俯冲的时候竟然带起了一阵音爆。 它只是一个俯冲，然后拉起一道优美到极点的弧线再次冲天而起，瞬息之间就消失在天际。 李寅虎的眼神很好，他一眼就看到在海东青再次起飞的时候，那一对爪子上抓着一条软哒哒的青绿色小蛇。 ( “我的蛇！” 李寅虎的心都在滴血。 这蛇是异种，只在苗疆深山处才有可能出现，而且极其稀少，几十年都未必能找到一条。 寻常人便是找到了，没有独门秘法也不可能饲养控制，只有周行甲家族祖传秘法才能将它培养起来。 一旦养成，不但能保护主人，听从主人指挥，还甚是通灵。 李寅虎这样的人不可能有朋友，就让他的全部感情大半都寄托在了这条小蛇上。 可此时，他却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蛇被海东青抓走，下场大概率是变成海东青的一顿辣条。 心中的愤恨和怒火沸腾到极致，李寅虎整个人几乎要发狂。 他猛地扭头，遥望太庙宫门口的位置。 虽然距离太远，中间隔着太多纠缠交战在一起的士兵，让他看不见李辰。 但是李寅虎知道，李辰就在那里。 “李辰！！！” 李寅虎一声咆哮，他状若风魔，大吼道：“给我杀！谁第一个杀进太庙，我赏他黄金万两！谁杀掉太子李辰，我封他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兵的出来打仗是为了什么。 家国情怀是一回事，但最关键的时候，还是财帛动人心。 李寅虎这一嗓子，把之前几乎被吓破胆的叛军给吼回了神，紧接着，他们一个个红着眼睛，怒吼着扑向敌人。 而在之前僵持的战斗中，本就已经落入下风的守军，顿时伤亡激增。 没有那么多奇迹，也没有那么多以少胜多。 在人数的碾压下，叛军以二换一都能把守军给碾压光，更不要说这个人数比例远大于二比一。 第1044章 枪 第1044章枪 “殿下，就要守不住了。” 三宝眼看局势越来越不利，对李辰说道：“不如我们先回太庙之内再做打算？” “无妨。” 李辰摆摆手，说道：“让剩下的人撤回来。” “可是···” 李辰横了三宝一眼，淡淡道：“你什么时候能做本宫的主了？” 三宝面色一紧，立刻领命行事。 战场厮杀惨烈，在人数的差距随着伤亡的拉开而进一步增大的时候，当双方士兵彼此的体力都消耗到极致的时候，局面已经变成一面倒的屠杀。 这时候撤退的命令传来，所有士兵们立刻收缩防线。 尽管是撤军，他们也依然坚守着自己的职责，没有逃跑，更没有溃散。 眼看着之前的数千守将，此时变成了几百，而且还是人人带伤的几百人，李辰的眸子闪动，对身边的三宝说道：“此战，所有参战的将士名单全部记录下来，事后本宫要好好酬谢他们。” 三宝微微躬身，表示知道。 战斗，随着李辰的下令撤退而告一段落。 守军收缩战线，叛军继续包围收紧。 很快，所有人就被叛军压缩在了太庙宫门前面不过百余米的范围之内。 李寅虎跟随叛军前进，此时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他足以看清李辰的地步。 脸上带着疯狂的狞笑，李寅虎几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但这一次，他不打算过多废话了。 他要的只是李辰死。 李寅虎或许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但是他绝对知道什么叫夜长梦多。 ( “他们怕了！” “冲锋！给我冲锋！” “我的悬赏依然有效！” “谁第一个打进太庙，赏黄金万两，谁杀死太子李辰，封赏万户侯！” 李寅虎的声音充满了狰狞和疯狂，他大吼道：“冲啊！” “杀！” 现场剩下的数千叛军怒吼一声，手持武器发起最后一波冲锋。 面对山呼海啸席卷而来的敌军，李辰微微抬起头，说道：“时辰差不多了。” 话落地，在太庙内，宫门突然打开。 一百多名士兵跑出来。 这一百多人，全部是李辰精心训练的火枪手。 李寅虎看了一样，眼皮跳动，虽然感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狂笑道：“李辰，你是不是失心疯了，这一百多人现在能有什么用？” 回答他的，是那一百多士兵面无表情地按照往常的训练执行操作。 他们一字排开，形成三排。 第一排人单膝跪地，第二排躬身弯腰，第三排站直身体。 形成队列之后，他们立刻举枪瞄准，然后···· 砰砰砰！！！ 这不是大秦帝国响起的第一声枪声，但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现代化枪支在战场上的第一次初露峥嵘。 火药的推动下，弹丸从枪膛中飞射而出，在火药爆炸的威力中，弹丸以肉眼根本看不见的速度猛地冲出去。 枪响的一瞬间，那些疯狂扑上来的叛军最前排，如同割麦子一样瞬间倒下一大片人。 一轮齐射之后，叛军直接被杀一百多人。 然后这些士兵立刻准备第二轮齐射。 但这中间却还是需要时间。 这个时代，受限于工艺和材料，枪支不可能做到连发。 但李辰，还有更大的杀器。 第1045章 大秦神雷 第1045章大秦神雷 那三排枪手完成一轮齐射之后，立刻从挂在身侧的布袋中取出了一个黑漆漆圆滚滚的东西。 那玩意看起来比他们手里的烧火棍还要不起眼，属于丢到了路边都没有人多看一眼的类型。 但有了烧火棍变成枪支的例子在前，没有人敢小看这玩意。 “那是何物？” 李寅虎眉头一紧，只觉得不祥的预感立刻笼罩心头。 之前火药枪的出现，虽然让他有些惊慌，但还不至于乱了阵脚。 首先火药枪并非凭空出现，在以前大秦帝国就研发出过这玩意来，只是谁都知道它的准头差，填装火药时间长，所以并没有被大规模的推广和发展，所有人都认为这玩意怎么发展都不如训练一个臂力强点的弓箭手来的好用。 而李辰重新研发了火药枪也不是什么秘密，许多大臣还为此斥责东宫玩物丧志，喜欢上了这些奇技银巧那都是旁门左道。 而李寅虎也是知道的，他甚至还知道李辰成功地改良了火药枪。 但具体威力如何，改到什么地步，他没见过。 眼下见识到，虽然震撼于火药枪的威力，可并不觉得这一百多把枪能改变战场局势。 所以，在看到那些士兵们掏出那黑漆漆的东西时，李寅虎只是觉得有些不安，可也没有什么反应。 一直到这些士兵，把手中黑漆漆的东西丢了出去。 李寅虎都不认识，下面普通的士兵就更不认识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黑漆漆的东西丢到人堆里，滚到了自己脚边。 ( 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还围上去看起来。 其中一人最机灵，他干脆弯腰捡起来了一个，献宝一般朝着李寅虎跑去。 “八皇子，卑职捡来了一个，您看看到底是什么。” 李寅虎也满心好奇，但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玩意儿。 “别过来。” 李寅虎这句话刚说完··· 轰！ 轰轰！ 轰轰轰！ 一百多个更名为大秦神雷的手榴弹在数千人的密集人群中爆炸是什么场面？ 那叫一个灿烂，那叫一个壮观！ 李寅虎眼睁睁地看着之前朝着自己跑来，献宝的那名将领，他整个人在一声轰然巨响中化作了一团黑红色的火焰。 黑色的烟雾翻滚着喷涌而出，橘红色焰火由内而外翻滚出来，爆炸的冲击波炸得周围方圆十米之内，没有一个人能站得住。 “小心！！！” 李寅虎的身边，周行甲毕竟是高手，不管是对危险的预判还是反应速度都远超常人。 几乎是在爆炸的那一瞬间，他就拉着李寅虎不要命地后退狂奔。 在爆炸的那一刹那，李寅虎只感觉热浪袭来，耳朵里传来无数声轰鸣，震得他什么都听不见，脑袋里嗡嗡直响。 热浪扑到他脸上，怀里好像被丢过来一个什么滚烫温热的物事，李寅虎低头一看，赫然是一只被烧焦只剩下了三根脚趾只剩皮肉粘连的半个脚掌。 “啊！！！！” 李寅虎发出一声惊恐凄惨到极点的惨叫声，如同疯魔。 而他的表现，是战场上所有叛军的一个缩影。 第1046章 大势已去 第1046章大势已去 人，对未知的危险更恐惧。 这是人性，更改不掉的本能。 在此之前，除了包括李辰在内的极少数人之外，根本没有人见过大秦神雷。 所以当它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露出自己作为战争杀器的狰狞一面的时候，包括残存的几百守卫军，所有人都被瞎蒙了。 那巨大的声响，狂猛的爆炸威力，让人以为这是不是上苍降下的神罚。 李辰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大秦神雷作用在正面战场上的效果。 他对大秦神雷的威力很满意，但心却在滴血。 无他，这每一声响，全是钱。 按照目前的造价，一枚大秦神雷的成本在二百两银子左右。 实打实的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最离谱的是能制造它的工匠，眼下全大秦就只有宋应星一个人，虽然他也在努力培养其他人，但这玩意吃天赋，甚至还要点运气，光是这段时间因为加工赶制这批大秦神雷，皇家猎场宋应星那边就发生了四五次因为填装火药时产生意外而导致的爆炸。 材料、设备毁了就算了，主要是工匠死了好几个，这让李辰和宋应星都心疼到了骨子里。 所以就目前阶段来说，大秦神雷只能作为战略武器起到威慑作用，如果大范围大面积，十万人以上的战场，它的作用是真不大。 因为数量太少了。 但是眼下，它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第一波大秦神雷的投掷，起到了巨大的杀伤。 然而这玩意可不像是火枪需要填装弹药，只要库存足够，一个正常青壮年完全可以无消耗一直丢炸弹。 ( 于是第二波大秦神雷紧追而上。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叛军们虽然恐惧到了极点，但也知道这玩意靠近了绝对要被炸死，所以当第二波大秦神雷砸过来，人群就好像遇到了瘟疫一样疯狂逃窜。 但是数千人挤在一起的队形，岂是说能跑就能跑的。 相反，每个人哭爹喊娘的夺命狂奔造成了整个队形的混乱，人挤人，人踩人的事故将所有叛军士兵内心的恐慌情绪进一步推高。 第二波大秦神雷爆炸。 依然是震动了半个京城的巨大爆炸声。 这一次，人们见识到了大秦神雷的第二层威力。 要知道，当初在设计之初，李辰就让宋应星在大秦神雷里加入了钢珠的。 因为工艺限制，这些钢珠威力比起现代化真正的手榴弹肯定差了很多，但是在冷兵器时代，它就是王。 无数钢珠在火药爆炸的推力下，如同暴雨梨花，只要在它的杀伤范围之内，连人带铠甲整个洞穿根本就不成问题。 在这样的威力之下，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和防守准备的叛军，能做的就是逃命。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有第三个、第四个，紧接着，恐慌和逃窜，如同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于是，叛军的军心彻底崩溃。 别说普通的叛军士兵，就连李寅虎自己都要吓疯了。 虽然在周行甲的保护下，爆炸并没有实质性地伤害到李寅虎，但是看着所有士兵都在往后跑，越过自己去逃命，李寅虎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他知道，大势已去。 第1047章 遗言，说完了吗 第1047章遗言，说完了吗 前后一共四轮大秦神雷的轰炸，炸死了几千人，也炸散了叛军军心，更是把李寅虎从美梦中炸醒。 硝烟依然还在弥漫，爆炸之后残余的火焰还在燃烧，破损的旗帜在黄昏的风中微微摆动，到处能听见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还有一些没有死透的伤兵的哀嚎声。 李辰下令，让还有活动能力的士兵去收拾战场。 “殿下，那些还活着的叛军，是否要处死？” 三宝以他东厂厂公的惯性思维，觉得既然是敌人，那么就要斩草除根，于是问道。 “只要还有希望救的，就给他们医治。” 李辰看了三宝一眼，淡然道：“他们选择不了政治立场，那是上头的事，这些士兵，也不过是为了一口俸禄罢了，百夫长以上的，全杀。” 这番抓大放小的决策，是一名君主该有的气度和胸襟。 三宝躬身领命，道：“殿下仁义，奴婢受教了。” 等三宝把命令传达下去，李辰负手迈步走向李寅虎。 彼此的距离逐渐拉近，李寅虎依然失魂落魄。 他好像完全没察觉到李辰的靠近。 而李辰身边的三宝和李寅虎身边的周行甲，却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防止对方的任何异动。 只要周行甲有点小动作，三宝立刻会痛下杀手。 而周行甲···他只要三宝有点小动作，就···跑。 没办法，实力摆在这，周行甲知道自己不会是三宝的对手。 更何况眼下，大势已去。 眼看李辰越来越近，周行甲的情绪也紧张到了极致。 ( “八皇子，跑吧。” 周行甲现在也不叫李寅虎一声圣上了。 这种局势下，这一句圣上，除了让他们俩人死的快点死的惨点，没任何好处。 李寅虎身体一颤，抬头看着李辰，涣散的目光逐渐重新聚焦，他喃喃道：“跑？跑哪里去？” “阁老那边，或许还有后手。”周行甲急忙说道。 距离越来越近，要是再不跑的话，他怕来不及了。 “后手？” 李寅虎突然放声大笑。 “他肯定有后手，但那后手正是为我失败之后准备的，他给他自己留了后手，没有给我留！” 这句话，李辰也听到了。 “死到临头，你居然变聪明了。”李辰说道。 说话间，李辰站定。 此时两人的距离不过五米左右。 足够对话。 李寅虎身上到处是烟熏火燎的乌黑痕迹，还有一些发黑的血迹，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再看李辰依然一身纤尘不染的大红婚服，丰神如玉，俊朗如天神。 从形象而言，两人的高下，已经判了。 李寅虎看着李辰，缓缓攥紧拳头，想要怒骂，想要咆哮，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了。 身心俱疲，连仇恨都显得吃力。 “我输了。” 李寅虎平静地说，仿佛这样能让他轻松一点。 说出这句话，他双目中泛起一丝冰冷，冷笑道：“但你也没赢。” “是的。” 李辰点点头，居然很认同李寅虎的话。 “你输是注定的，但我和赵玄机的斗争还没结束，他还在等着我。” 微微眯起眼睛，李辰看着李寅虎，说：“遗言，说完了吗？” 第1048章 饶了我 第1048章饶了我 李寅虎知道李辰会杀自己。 可是当死亡真正来到面前的时候，他怕了。 瞳孔锁紧，李寅虎感觉自己口干舌燥。 “赵玄机或许就是在等你杀我！”李寅虎突然说道。 “没错。” 李辰再一次肯定了李寅虎说的话。 “你的罪名，是残杀手足，而我杀了你，那么我会和你一样，实打实地落上一个残杀手足的罪名。” “赵玄机，会用这个罪名，公布天下，把我搞臭。” 李寅虎似乎抓住了一线希望，他急切地说：“那你就更不能上他的当了。” “不怕。” 李辰笑得很温柔，“有些坑，你踩进去会死，我踩过去，坑都给他填平。” 李寅虎的表情一僵。 他感觉到那一缕希望正在离自己远去。 “别杀我！” 李寅虎突然跪在地上，双膝着地，磨蹭着向李辰爬来。 李辰没说话，也没闪躲。 任由他爬近了，抬手想要抱住自己大腿的时候，才缓声开口说：“别碰我，这一身衣服，我成亲用的，弄脏了你赔不起。” 李寅虎的双手僵在原地。 突然他痛哭流涕，重重地一个脑袋磕在地上，泣不成声地说道：“你我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却也是父皇的血脉，你就看在父皇的份上，留我一条命，我宁愿吃斋念佛一辈子，能活着就行！” 李辰看着不断地跪地对自己求饶的李寅虎，蹲下身来和他保持平视，问道：“如果今天是你赢了，我跟你说同样的话，你会放过我吗？” ( 这个问题，直击灵魂。 李寅虎嘴里的碎碎念和身上不断磕头的动作僵住。 他艰难地看向李辰，眼神因为恐惧而恍惚，嘴唇也因为恐惧而颤抖。 “你真的不愿意放过我？”李寅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其实从你们的造反计划开始的那一刻，在我和赵玄机眼里，你就是一个死人了。” 李辰淡淡道：“你觉得，我可能放过你吗，赵玄机可能放过你吗？” “你放屁！” 在知道自己必死之后，李寅虎彻底疯狂，也彻底放开了。 他猛地一声大吼，歇斯底里般地说道：“要不是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我早就赢了，我有一万精锐！足够推平整个太庙！而只要我杀了你，我埋伏在赵玄机旁边的人立刻能冲进赵府杀了他！” “到时候，我就是这个国家的主宰！” 李辰看着状若疯魔的李寅虎，语气满是怜悯地说道：“这就是你的计划？果然很有你的风格，一如既往的白痴。” “你所谓埋伏在赵玄机旁边的人，就是徐渭吧。” 李寅虎猛地一愣，他不明白李辰为什么会知道徐渭，而且是以这种语气说出来的。 或许是自知死到临头，让李寅虎的念头通达了许多，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徐渭，是你的人！？” 面对反应过来的李寅虎，李辰站起来，没回答。 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就是一种态度，一种回答。 李寅虎突然大笑。 “哈哈哈哈！” 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第1049章 婚宴未开，还没结束 第1049章婚宴未开，还没结束 “我明白了，都明白了。” 李寅虎放声大笑。 “难怪不管我做什么，有什么行动，你都能了如指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看着笑得都喘不上气的李寅虎，李辰面无表情。 他转身，朝着太庙内走去。 三宝却未跟他转身，而是朝着李寅虎走去。 李辰的身后，李寅虎的狂笑声没有停下来，他一边狂笑，一边大喊：“李辰，你不要得意，你不知道赵玄机有多可怕，更不知道这个天下有多少人希望你死，我是个炮灰没错，但我也只是个开始！” “杀了我，那些人会坐不住，你这个江山，终究是坐不稳的！” 李辰的脚步不变，继续往前走，李寅虎的话完全影响不到他。 与此同时传来了周行甲的怒喝声。 “你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紧接着就是气浪掀开的爆裂声，然后就是周行甲的惨叫。 紧接着，李寅虎的笑声戛然而止。 砰，砰！ 连续两声沉闷的声响。 那是两具尸体倒地的声音。 身后，传来三宝的声音。 “造反贼首李寅虎，已经伏诛！” 太庙内。 赵清澜和苏锦帕分立大殿两侧。 两个女人之间泾渭分明，没有交流，空气显得诡异而沉默。 外面的喊杀声和爆炸声彻底平息之后，一直紧绷着身体的赵清澜突然放松下来。 她知道，结束了。 此时李辰推门而入。 ( “结束了？”苏锦帕问。 “还没有。” 李辰摇摇头，然后对苏锦帕笑道：“仪式虽成，但婚宴还未开始，怎么能说结束？” 苏锦帕愣了一下。 这局面，李辰还想着摆婚宴？ “走吧。” 李辰来到苏锦帕身边，牵起了她的手，说道：“随本宫去开婚宴吧，客人们怕是要等不及了。” “去哪？”苏锦帕下意识地问。 “太和殿。” 李辰回答一句，走到门口他扭过头来看着赵清澜，道：“请母后移驾，这太子大婚的婚宴，没有母后在，怕是成不了。” 赵清澜听得懂李辰的意思。 李寅虎已死，但真正难对付的，却现在才刚上场。 自己这一去，怕是要父女决裂了。 但是赵清澜更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深吸一口气，赵清澜咬着牙，迈步走出去。 宫外，三宝高声唱喏。 “皇后、太子、太子妃起驾~！” 天色越发暗沉。 夜幕即将降临。 也正是因为夜幕降临，京城的紧张气氛越发浓重。 白天，整个京城陷入战火，目前还无法具体统计死伤的人数，但京城的大小街道，特别是内城之中，几乎随处可见血迹和战后的火焰。 似乎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轰隆一声雷响，整个京城瓢泼大雨。 大雨冲刷之下，火焰虽然熄灭，可鲜血却顺着雨水汇聚成暗红色的水流，趟满满城。 这一日，根据亲历的京城百姓传说，下的是一场血雨。 太和殿前，金水桥畔。 数十朝廷各部门官员，汇聚一堂。 他们穿着朝服，就这么笔直地站在金水桥畔广场上，任由大雨冲刷。 第1050章 请太子退位 第1050章请太子退位 这大雨倾盆之下，天地之间除了嘈杂雨声，竟没半点噪音。 突然，一声嘹亮唱喏回荡整个金水桥。 “皇后娘娘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妃驾到！” 连续三声驾到，让那数十朝臣产生了些许躁动，但站在最前头的张必武淡淡地说道：“都肃静。” 如此一句话，所有人便安静了下来。 这点功夫，金水桥外，两道身影并肩入内。 一身大红婚服，在雨幕遮盖的黑夜之中，如此显眼。 随着他们的出现，是大批整齐的脚步声。 羽林卫顺序入场。 他们绕着广场红墙，将整个金水桥畔包围起来。 官员们也只是冷眼看着，没有人反抗，也没有人提出意义，仿佛知道这些侍卫根本没用。 三宝想要为李辰和苏锦帕撑伞，李辰摆摆手，接过了雨伞遮在苏锦帕头顶，他自己则有大半身体都露在外面。 “走吧。” 李辰笑着说完，拉起苏锦帕的手，走向太和殿。 皇后銮驾就在外面，没动。 赵清澜坐在銮驾内，透过纱帘，再隔一层雨幕，看着李辰的背影，心中只觉得复杂万千。 连她都知道，这太和殿内此时杀机密布，不见这一路过来，三宝连续两次跪在李辰面前拦路，求李辰不要去？ 以三宝的功夫和忠心还有城府，都如此抗拒李辰过来这一趟，傻子都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太和殿里，其实已经是天罗地网。 但是两次，李辰都拒绝了。 ( 最后一次，他直接一脚把三宝踹开。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的啊？” 赵清澜喃喃自语，她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希望李辰死，还是李辰活。 她只知道李辰的这份气魄，这大秦，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两人携手同行的一幕，赵清澜喃喃道：“倘若真过了今晚这一关，大秦之大，谁能阻拦你登基？大行康复，都阻拦不了你了。” 大雨倾盆而下，眨眼之间就浇湿了李辰大半边身体。 “把伞移到你那边一些。” 苏锦帕轻声开口。 “男人，不就是给女人遮风挡雨的吗？”李辰笑着拒绝。 苏锦帕抿了抿嘴唇，不再坚持，但却悄然往李辰身边挤了一点，希望能多腾出些许空间，让这个男人少承受点风雨。 踏上御道，李辰左右，便是大臣们。 每个朝臣都低着头，没人去看李辰，或者说是不敢看。 一直到经过了最前面的张必武，李辰才转身，面对朝臣。 “这一路走来，本宫看到了大理、太常、光禄、太仆、鸿胪五寺，六科、国子监、翰林院、通政使司、六部、都察院、内阁的官员。” “朝廷中枢部门，每一个部门都有份。” “你们，都是来反本宫的么？” 站在最前的张必武目光平静地直视李辰，回答道：“请太子退位。” “请太子退位！” 数十朝臣，同时开口。 声势，甚至压下了雨声。 恰在此刻，一声雷鸣炸响，闪电如同蜿蜒龙蛇，在头顶天空游走而过，照亮这黑夜如白昼。 第1051章 苏锦帕无双 第1051章苏锦帕无双 毫无征兆的这一声炸雷，让现场每一个人都能看清大雨瓢泼之下，李辰的脸。 也能让李辰看到这些官员的表情。 官员们有凝重，有沉默，有畏惧，但更多的，是冷漠。 他们似乎笃定了今晚太子必定要退位。 一声声山呼请太子退位，形成的声势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在李辰身上。 苏锦帕转头看着李辰的侧脸，没有表情，但是苏锦帕能从身边男人轻微颤抖的身体中感受到他的愤怒。 没有害怕，有的只是愤怒。 此时此刻，苏锦帕觉得一腔热血冲上喉头，让她不吐不快。 她必须要说些什么。 “狂妄！” 苏锦帕一声斥责，清脆婉柔的嗓音，在这萧杀的雨夜之中少了点婉约清秀，多了点铿锵飒爽。 如同雏凤初鸣，虽然还稚嫩，但已经有母仪天下的雏形。 “太子乃是圣上所立，册封太子，一要昭告天下，二要上呈列祖列宗，一旦礼成，若非圣上亲命，天下无人可废立太子。” “你们身为朝臣，食君俸禄，一身文武艺，早已经卖于帝王家，你们是皇族之臣，是李氏之臣，是社稷之臣，古往今来，哪个臣子胆敢逼迫太子退位？” 苏锦帕凤眸含煞，直盯张必武，厉声道：“是你们饱读的圣贤书，还是你们身上的朝服？” 苏锦帕一番话，竟然呵得数十朝廷大员鸦雀无声。 张必武眉头深锁，他料定李辰不会好对付，也知道李辰必然还有所准备，甚至爆发激烈冲突也在所不惜。 ( 但他万万没想到，站出来的不是李辰，而是苏锦帕。 苏锦帕的挺胸而出，让张必武感觉到了棘手。 此刻，张必武的身后，一名急于求表现的官员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此言差矣！” “正是我等为朝廷、为社稷之臣，故此才不忍见李氏江山因太子一人而败，太子昏聩无能，残暴嗜杀，满朝文武早已经忍无可忍，若是江山当真落入太子手中，我等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又有何颜面去见天下百姓？” “我们所读的圣贤书告诉我们，君贤臣忠，君不贤，臣更要忠，但这个忠不是愚忠，君主昏庸，我等臣子敢以一腔热血一颗大好头颅死谏，这才是我们所读的圣贤书！” 这人的开口，让许多心虚的官员大为心新。 这番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他自己也颇为得意，感觉自己这一番话之后，至少能换一个官升一级。 苏锦帕看着他的目光，宛如看着一个智障。 没有犹豫，苏锦帕直接问：“你说太子昏聩，那么你说，太子如何昏聩？” “这···” 这名官员直接愣了。 如果苏锦帕问的是嗜杀那一条，他还真能说出不少来。 太子的的确确杀了不少人。 虽然事后都证明那些人全部该杀，但这种事情你一张嘴我一张嘴，谁说得清？ 但话题到昏聩上，纵观太子监国以来，于朝政的确没有丝毫瑕疵，甚至可以说是处理得相当漂亮，平白捏造是完全捏造不出来的。 第1052章 苏锦帕凤临天下 第1052章苏锦帕凤临天下 “这什么？” 苏锦帕紧逼追问道：“若是有理，你便说出来，让天下人都听一听，太子到底如何昏聩？” 说到这，苏锦帕的语气骤然冰冷下来，“倘若你说不出来，那么便是诬陷，诬陷当朝太子，其罪，当诛！” 当诛字落地，那强大的气场和无匹的威势，让那名官员一屁股坐在了满是雨水的地上。 他显然是被吓破了胆。 而往后跌坐，他的双手自然要支着地面以撑起身体，可他这么一伸手，手掌就按在了御道上。 皇宫内，太和殿前，有三条道。 一条人道，供臣子行走所用。 一条王道，供王爷、皇亲国戚行走所用。 还有一条帝道，也称御道，只有皇帝、太子能走。 按照律法，三条道各司其职，各人按照自己的身份走属于自己的道路。 以下犯上者，视同谋逆。 这条律法过于严苛，多年来已经不怎么执行了，倘若他们不小心踩到了王道，到还没什么事情，但是御道是普通臣子绝对不能碰的。 雨夜之中，苏锦帕察觉到这个细节。 她二话不说，立刻开口呵道：“左右来人！” “在！” 两名羽林卫身穿铠甲，立刻走上前来。 雨水更大，豆大的雨滴拍打在他们的铠甲上，溅起了细密的水雾，可却依然冲刷不掉他们满身的杀气。 “眼前此人，诬陷太子在前，触碰御道在后，其罪无可恕，形同谋逆，杀了！” ( 一声杀了，冰冷而决绝。 此刻，苏锦帕给人的感觉仿佛至尊无上的女帝，不容置疑。 没有人想得到，这是苏锦帕此生第一次杀生。 “是！” 羽林卫没有丝毫怠慢，一人走上去摁住那名官员，另一人挥刀便砍。 “住手！” 包括张必武在内，没有人想得到苏锦帕竟然真的直接要下杀手。 张必武的住手两个字才刚脱口，刀锋划破了雨幕，斩进那名脸上还残留有不敢置信和惶恐绝望的官员脖子。 一颗头颅滚滚落地，尸身翻到，鲜血顺着雨水淌出去老远，流经了其他官员的靴底，似乎还带着些许灼热的体温。 “你敢！！！” 张必武怒了，他近乎咆哮地对苏锦帕怒吼道。 苏锦帕眸光清冷，看着张必武，眼底全是冷漠。 她没再说话。 因为她身边的李辰将她拉到了身后。 苏锦帕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了李辰的预期。 连他都没想到苏锦帕居然有这样一手。 可这么一招神来之笔，让苏锦帕的形象，瞬间烙进了所有人心头最深处。 也烙进了李辰心里。 “张大人，你在本宫面前咆哮太子妃？” 李辰看着张必武，缓声说道：“你也想尝一尝杀头的滋味吗？” 张必武目光从苏锦帕转移到李辰身上，那张脸，覆满了雨水，一身大红婚服湿透，本该狼狈。 但是张必武眼底倒影出来的，却仿佛一尊天帝。 不等张必武回答，宫门外，再次传来密集脚步声。 大批人，正在赶到现场。 张必武下意识地转头看去，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苏震霆。 第1053章 曾许人间第一流 第1053章曾许人间第一流 苏震霆、澹台镜之、徐长青······ 一长串东宫派系的官员鱼贯而入。 甚至何坤、徐君楼、福闽清和邹成龙几人都来了。 对比原本就在这的内阁系官员，东宫派系的官员人数少、年纪轻、官职低是他们的特点。 只是这一切，在为首的苏震霆和澹台镜之的带领下，似乎都不算什么。 这两个人，硬生生地拉高了平均线。 许多内阁派系的官员见到澹台镜之出现的时候，神色都是一阵变化。 他们知道澹台镜之与东宫走得更近一些，但是几次朝廷争斗，澹台镜之都没怎么表过态，也几乎没有发表什么自己的政治立场，更不管政务。 但现在，这个时候，这位举世闻名的圣贤能和苏震霆一起到来这里，已经证明了他的立场与态度。 “殿下，老臣来晚了。” 澹台镜之对着李辰拱手行礼。 “先生客气。” 李辰温声道：“先生能来，便已经是好事了。” “雨下滂沱，道路阻且难，可该来的，还是要来。” 澹台镜之转过身，浑浊目光看过内阁派系的官员，没几个人能与他对视。 缓缓地，澹台镜之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透着一股子年迈的虚弱，但却依然清晰地传递到了每个人耳边。 “诸位，寒窗苦读数十载，换得报效家国身，能站在这儿的，诸位每一个都不容易，老朽也相信你们年轻时，意气风发，想要做一个好官、清官。”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们，当真要反了朝廷吗？” ( 两句话下来，现场静悄悄的，没人有勇气和澹台镜之对峙。 还是张必武，他知道谁都能沉默，可自己不能。 硬着头皮，张必武说道：“先生，我们并非造反，只要太子退···” “老朽没有与你说话。” 澹台镜之淡淡地打断了张必武的话，引得后者脸色一阵青白。 他想不通，为什么从来慈眉善目与谁都很好说话，给人感官极好的澹台镜之会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 很快，澹台镜之解开了他的疑惑。 “他们都还有救，但是你没有，因为你们这几人，是始作俑者。” 澹台镜之如此说了一句，不再看脸色绛紫的张必武，抬手对着内阁派系的官员拱手，说道：“老朽就一句话赠予诸位。”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诸位都是人杰，但凡能力、运气差一点的，都没资格站在这，你们中大部分都是历年历届的状元、榜眼、探花，扪心自问，当金榜题名日，春风得意马蹄疾时，你们胸中的理想抱负，可是如今站在这金水桥畔逼宫造反？” 话说完，现场依然静悄悄。 只有大雨继续在瓢泼而下。 澹台镜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扭头对李辰说：“殿下，老臣的话说完了。” 李辰点点头。 他没指望内阁派系的这些官员能因为澹台镜之的一番话就幡然醒悟。 这不仅仅关乎政治立场，更关乎身家性命。 他们站在这了，就已经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便是后悔，也只能下地狱去后悔。 让澹台镜之说这一番话，也无非是成全了老人的一片好心。 第1054章 来了 第1054章来了 扭头看向身边的苏锦帕，李辰温声到：“你让我感觉很惊喜。” 苏锦帕并未说话，只是浅浅地行了个仕女礼。 轻笑一声，李辰对苏震霆说道：“苏将军，将门虎子，你有个好女儿。” 苏震霆之前在宫门外，他到的时候恰好遇到苏锦帕在教训人，福至心灵之下并未立刻入场，只是这么一等，就让他看到了自家女儿的手腕和城府，当真是厉害。 “殿下过奖。” 苏震霆一拱手，然后侧头看了面色平静的张必武等人一眼，道：“殿下，此处便交给臣等吧。” 兵对兵，将对将。 李辰要对付的人，从来都不是张必武，更不是跟在张必武身后的朝臣。 而是赵玄机。 “好。” 李辰点点头，转身朝着太和殿内走去。 李辰迈步走上御道的同时，苏震霆和苏锦帕、澹台镜之等人同时行礼。 没有口称恭送，而是整齐统一的一句。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人数不多，声势远没有之前张必武他们喊着让太子退位四个字时来的大。 但是大雨瓢泼之下，风雨斜打在人身上，就这么一句山呼，却让所有人心头都涌起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庄重和肃穆之感。 张必武抬头，看着御道上正拾级而上，身影缓步升高的大红身影，心中竟有片刻的恍惚。 不知是否错觉，他甚至有一种这个年轻男子，正逐步走上帝国最高的云巅，向天下登基的感觉。 风雨再大，似乎都在为这个男人让路。 ( 藏在袖袍中的手掌紧握成拳，张必武大吼道：“请太子退位！” 内阁派系官员精神一震，被苏锦帕吓得溃散，因为苏震霆、澹台镜之等人的到来而迷茫的信念，似乎因为张必武的这一声大吼而回来不少。 “请太子退位！” 文武群臣俱在，两边泾渭分明。 因为一次政治风暴，两班官员，一边呼喊太子千岁，一边呼喊太子退位，如此奇景，别说在大秦帝国，就是整个中原华夏文明历史上，都是第一次。 李辰的脚步没有丝毫动摇，依然坚定地前行，一直到踏上最高一层，看着眼前庄严的太和殿宫门，李辰依然没有理会身后的呼喊，直接推门而入。 宫门打开，风雨瞬间倒灌。 李辰看到太和殿内，灯火辉煌。 大殿内里，十八丈九宽，六丈九纵深，十七根三名成年壮汉手拉手才能合围的红漆雕蟠龙柱子，辉映正对宫门的赤金龙壁，还有那张代表着天下至尊的龙椅。 简单的陈设，却将皇家气度彰显到极致。 这便是大秦帝国政治权力的中心，太和殿。 太和殿内，空空荡荡，唯独一名花白头发的老者，身穿当朝一品朝服，正侧对着宫门，侧对着李辰。 风雨倒灌，陷入沉思的老者似乎被惊醒，他转过身来，对着李辰微笑，然后拱手行礼，道：“殿下来了。” “来了。” 李辰给予赵玄机回应。 两人打了这个照面的招呼，平静温和如同老友，完全没有半点剑拔弩张。 但这座古老帝国的政治风暴，在这两句对白之后，彻底掀起。 第1055章 太子，还是人臣 第1055章太子，还是人臣 “外头风雨甚大，殿下一身湿透，可见这一路走来也不算轻松。” 赵玄机目光平静地看着李辰，语气温和，那面目看起来倒有几分慈眉善目的味道。 “这么大的风雨，谁能走得轻松？” 李辰反手关上宫门，风雨立刻被阻隔，大殿内也恢复了安静和温暖。 “倘若只是偏居一隅，求个自身安稳，如此关上门，不就太平了？” 赵玄机道：“善，殿下所言极是。” 大步流星进入太和殿内，站在御阶之下，抬头看着眼前的龙椅，李辰对身边的赵玄机说道：“这把椅子很诱人是不是？” 赵玄机也和李辰一起，看向那把龙椅。 他没回答李辰的话，而是说：“殿下，退吧。” 李辰轻笑一声，目光不移，也没说话。 “老臣，保殿下一生平安，老臣的这个承诺，殿下可以相信老臣。” 李辰点头说道：“听起来很诚恳。” “但只是一个不死的承诺，就能让本宫退吗？”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说道：“月牙关的事情，老臣已经知道了。” “但那并不是问题。” “殿下着人运送去月牙关的粮草和军饷，怕是永远都到不了月牙关了。”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他让吴家兄弟俩平定月牙关，在后勤上必然要给予支持。 所以他暗中派人送去了一大批粮草和军饷，为的就是帮助吴家兄弟迅速稳定军心，另外，不能排除辽军得不到内应开门，但依然孤注一掷强行破关的可能，一旦发生那样的情况，那么月牙关必然要陷入苦战。 ( 而众所周知，打仗就是在烧钱。 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李辰的这一笔支援，数额巨大。 可现在，被截胡了。 “辽国国内风云变幻，老皇帝大概率撑不过今年冬天，所以皇位继承将会是辽国上层最为关注的事情，而耶律神玄不拿到一笔泼天的军功是不会走的，但时间不等人，这六十万兵马已经聚集超过两个月，他若是就此撤兵，会对他的威望造成毁灭性打击。” “所以。” 赵玄机不管李辰内心如果作想，扭过头来看着李辰，继续说道：“辽军一定会进攻大秦，一定。” 轻笑一声，赵玄机仿佛是一名在给学生考完试之后复盘讲解试卷的老师，他循循善诱，抽丝剥茧，话锋一转，说道：“殿下能让胡世藩过来，辽东军横阻东山行省进入京畿地区的唯一通路，的确是一招妙棋。” “但殿下啊，你的根基太薄弱了。” “满打满算，你监国不到两年，第二个冬天尚未到来，便是在中枢你已经初步掌权，但是大秦江山，可不只一个京城。” “两京、十三承宣布政使司，关西七卫，俄力思军民元帅府，斡难河卫。” “这十八处行政区域划分，殿下能掌握的有几何？横竖不过京畿、西山、南河外加半个辽东。” “其他的区域，老臣可以掌握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一在各大藩王手中，还有三分之一，他们只听命于皇权。” “殿下贵为太子，自然是位极人臣，但说到底，太子，还是人臣，只有皇帝，才是君。” 第1056章 赵玄机 第1056章赵玄机 赵玄机的一番话，把李辰眼下最尴尬的境遇揭得干干净净。 李辰眼下还是太子，即便是已经监国，但他手中的权柄说到底，还是皇帝给予的。 只要李辰一天不登基称帝，那么李辰就一天无法掌握真正的皇权。 对于地方上的官员来说，他们认的，只有圣旨，只有皇帝的命令。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政治风暴只能说是政治风暴，而不是篡位。 天下人看到的，只是太子和内阁之间的权力斗争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却不是内阁造反篡位。 两者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倘若李辰是皇帝，那么赵玄机的这些动作就是篡位，将会直接引发天下大乱，各地但凡还有一些忠心和良知的官员，必定会对赵玄机群起而攻之。 天下人也会对赵玄机口诛笔伐。 不见历朝历代即将亡国的时候，朝廷和皇帝那么昏聩，依然会有无数保皇派为皇权而努力？ 封建时代，人们对皇权的敬畏和遵从，是根深蒂固的。 他们不敢去亵渎皇权，甚至不允许其他人亵渎，否则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所以自古以来，造反的成功概率极低极低，除非真正到了王朝末日，民不聊生的地步。 但是大秦，还没到那一刻。 李辰还没做皇帝，他和赵玄机的斗争，就是人臣和人臣之间的斗争，就是权力的斗争，而不是以下犯上，不是篡位。 即便，李辰是帝国的继承人，下一任的皇帝。 可他毕竟还不是皇帝。 ( 君权神授，不容亵渎。 天子天子，皇帝是上天之子。 华夏几千年历史，历朝历代的皇帝们，一直都在共同努力一件事情，那就是让百姓承认君权神授，然后加深这个印象，一直到刻到骨子里。 这一点，李辰从没说过，但他心知肚明。 一旦黄袍加身，不只是掌握了人间至尊的权力，更重要的是这层权力的外面披上了一层不容挑衅的神权外衣。 “各地藩王虎视眈眈，上位之心不死，而他们已经是王爷，再上一步是什么？那只能是九五之尊。” 赵玄机的话还在继续。 “但他们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没有机会，朝廷再虚弱，但也还是朝廷，正如圣上即便是昏迷不醒，但圣上还在一日，他们动手，便是篡位，便是叛贼，便是祖宗与上苍共谴之的历史罪人。” “但倘若，朝廷散了呢？” 赵玄机平静地看着李辰，温声道：“朝廷散了，天下乱了，他们也就有了进京勤王的借口，那时，大秦江山，必定四分五裂。” “殿下，你若不退，你我鱼死网破，那么这朝廷，必散，所以此时此刻，天底下最巴不得你我两败俱伤的，就是那些藩王们。” 李辰看着赵玄机，道：“当年诸葛卧龙于东吴舌战群儒，把东吴谋臣说得哑口无言，如今阁老的口才，不比当年诸葛卧龙差。” “说一千道一万，阁老如此苦口婆心，都是在劝本宫退，那阁老为何不退？阁老所说的这些问题，只要阁老你退了，一样可以迎刃而解。” 赵玄机低眉，姿态谦卑，但语气却凌厉到极致，“因为老臣，有必胜的把握。” 第1057章 三千刀斧手 第1057章三千刀斧手 李辰豁然转身，与赵玄机面对面而站，眼神冰冷。 赵玄机抬起头，站直了身体，之前那谦卑的姿态不翼而飞，针锋相对。 李辰淡漠道：“第一次发现阁老的身高竟也不差。” 赵玄机说道：“老臣只是习惯了弯着腰，但这一次，老臣不想弯腰了。” 手指只想太和殿之外，赵玄机说道：“三千精锐刀斧手，就在太和殿外。” “老臣知晓殿下有火枪与一种名为大秦神雷的武器，的确厉害，假以时日，必然是大杀器，但是殿下的数量太少了，并且在这雨夜，火器的威力会被降到最低。” “最重要的是，老臣那三千刀斧手全部是江湖一流高手水准，他们足以在最短时间内平推掉超过一万人的正规军队。” 飒然一笑，赵玄机有一种掀开底牌，震撼敌人的爽快感，他道：“最重要的是，这三千人，并非老臣为殿下所准备，他们要对付的，是东厂，是羽林卫。” “而老臣为殿下准备的，是十六门红衣大炮。” “这十六门红衣大炮，布置在神武门。” 李辰猛地眯起眼睛。 神武门与太和殿的直线距离是一里半的地，正好是红衣大炮的最佳攻击距离。 最重要的是，神武门是苏平北所镇守。 “阁老好算计。”李辰说道。 赵玄机微微一笑，说道：“苏平北年轻冲动，但却也有一些智谋，所以只有李寅虎去，才足以把苏平北引出来。” “所以李寅虎白天到神武门转了一圈，佯装攻打神武门，然后又直扑太庙，其实都是阁老算计好的。” ( 李辰此时越发心惊。 这一点，是他之前完全没料到的。 这一条计策的高明之处就在于赵玄机明知道神武门是防御重点，必争之地，但他把李寅虎和苏平北两个人的人心算计的死死的，让两人完全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甚至，他可能把自己都算计进去了。 他料定自己必然会让苏平北去防守最为重要的神武门。 偏偏，一直到苏平北离开神武门驰援太庙，包裹自己在内，没有人察觉到任何不对。 若非此时赵玄机主动说出来，恐怕没有人能反应过来赵玄机的这一手是有意布局。 李辰突然想到了李寅虎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你不知道赵玄机有多可怕。’ 或许李寅虎在临死之前，已经想明白了。 而自己，现在才明白。 “厉害。”李辰由衷地说了一句。 神武门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虽然今天局势杂乱，但现在想想，那么重要的地方，却没有半点消息，本身就是反常的。 那么只能是那里···已经没有活口了。 “十六门红衣大炮的齐射，足以把整个太和殿打成废墟，这还要得益于殿下让工部研制的特殊火药，威力着实不俗。” 赵玄机的笑容，有一种胜券在握的得意。 “到时候，不只是殿下，外面的太子妃、苏震霆，所有人都要死。” “所以你还安排了三千刀斧手做埋伏，有这三千刀斧手，不管是本宫安排的人，还是其他人要救本宫，都足以拖延时间，而只要拖延住一盏茶的时间，你就能埋葬整个太和殿，为此，不惜搭上所有人的性命。” 第1058章 惊变 第1058章惊变 “赵玄机，你做这么多事情，谋划这么多，最终是为了什么？” 李辰指着那张龙椅，问：“为了坐在那里吗？” 赵玄机顺着李辰手指的方向看着龙椅，平淡地说：“不是，若是想要坐龙椅，老臣去年就可以动手了，甚至在那之前，老臣还有许多次更好的机会，何必等到殿下羽翼丰满之后再动手？” “难道不是因为你觉得本宫不好掌控，所以才铤而走险么？”李辰冷笑道。 赵玄机轻叹一声，神色居然还颇多萧瑟，说道：“殿下，你非老臣，并不知老臣的难出。” “那把龙椅好坐么？不好坐的。” 赵玄机转头看着李辰，道：“老臣几乎是看着圣上坐上那把龙椅，这么些年下来，圣上最后换来了什么？” “老臣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活，加上老臣的子嗣也已经消失无踪，老臣坐在那个位置上，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若是老臣真的坐上去，那么天下藩王，就有了群起而攻之的借口，老臣，会死的很惨。” 李辰沉声道：“那你到底是为什么？” 赵玄机似笑非笑，他并没有回答李辰的问题。 而是后退一步，抬起手，躬身对李辰行了一个礼。 “请太子，退位。” 这五个字，李辰今天已经听了几十遍。 但唯独这一遍，让李辰心烦意乱。 因为他意识到，赵玄机真的有这个实力逼他退位。 最好的结果，也是鱼死网破。 李辰目光冷冽，盯着赵玄机。 ( 而李辰不说话，没给回应，赵玄机也不起身，只是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双手合抱，平行于头顶，正对李辰。 太和殿内，安静下来。 只能听见外面的风雨声，似乎更大了。 轰隆隆！ 一阵闷雷在天空滚过，沉闷的炸雷声响彻天地，那毫无征兆的炸雷，让人胆战心惊，天威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仿佛天空都被炸开了个大洞。 窗外，闪电划破天空，也照亮黑夜。 这场雨，来得格外急，格外猛烈。 李辰似乎能听见瓢泼大雨拍打在琉璃瓦上，拍打在地面上发出的沙沙声响。 似乎连同空气都无比潮湿和沉重。 此刻，一名太监正在雨幕中狂奔。 也不知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还是运动太过激烈，这小太监脸色煞白，但嘴唇却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猩红，那是激动到极致的表现。 踏踏踏··· 小太监的靴子踩在雨水中，溅出无数水花，大雨早就把他淋得湿透，可他却浑然不顾。 一路从乾清宫出来，狂奔出宫门，穿过养心殿，跑过保和殿、中和殿。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看到太和殿门匾时，肺都快要炸了。 可根本来不及喘上一口匀气，他狂冲进太和殿。 “站住！” 宫门外的侍卫见到一个小太监跑过来，立刻上前就要阻拦。 但那小太监仗着自己身体灵活，竟然直接从侍卫的腋下钻了进去。 不等身后侍卫追上来，冲到金水桥畔的小太监用尽浑身的力气，以这辈子最大的嗓门狂吼道：“圣上，圣上醒了！！！” 轰隆隆。 闷雷滚滚而过。 第1059章 辛苦了 第1059章辛苦了 一句圣上醒了，对众人造成的冲击比头顶的闷雷还要大。 连小太监身后追击而来的侍卫都吓蒙了。 那小太监的话音还未落地，眼前一花，三宝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一把将他抓住。 “你说什么？！” 小太监不过是个最低级的太监，远远地见过三宝，可彼此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让他连跟三宝对上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还没从三宝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苏震霆为首，一大票朝廷大员就把他包围了。 “奴，奴婢说圣，圣上醒了。” 小太监吓得身体直打摆子，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可万幸的是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圣上有命，召太子、内阁首辅即刻觐见。” 三宝和苏震霆对视一眼，立刻做出了决定。 “不行！” 张必武大吼一声，说道：“谁知道是不是假传圣旨？” “我假传你祖宗！” 苏震霆怒骂一声，直接一记老拳打在张必武的脸上。 张必武惨叫一声，身体在雨水中翻滚出去好几圈才停下。 张嘴哇的一口就吐出了带着一颗后槽牙的血水。 张必武怒极了，苏震霆走上前来一脚踩在他胸口，沉声道：“圣上口谕，谁敢违抗？此刻开始，谁若是再动一下，莫怪本将军手下不留情。” “左右！” 苏震霆一声大喝。 现场羽林卫同时一跺脚，手中长刀出鞘，杀气纵横。 “盯住了诸位大人，谁敢动，格杀勿论！” ( 苏震霆沉声开口。 军神之子，军方名义上的最高将领，此刻露出峥嵘。 下完令，苏震霆扭头对三宝说：“请厂公速去禀明殿下。” 三宝一点头，下一刻，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太和殿宫门前。 还不等他开口，宫门已经被打开。 李辰和赵玄机面无表情地出现。 “去乾清宫。” 这句话，是赵玄机说的。 下了汉白玉的台阶，赵玄机步履匆匆。 在行经张必武的时候，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张必武急声开口道：“阁老，莫要功亏一篑啊！” 躺在雨水中，张必武满嘴都是血腥，这么一张口，加上脸上惨白的脸色，看起来竟有几分瘆人。 赵玄机脚步微顿，说道：“老夫自有分寸。” 话说完，赵玄机立刻离开。 张必武仰天长叹。 没有人注意到，赵玄机的手掌微微颤抖。 乾清宫内，一大群人联袂而来。 这些人，每一个跺跺脚都是能让帝国震动的核心大人物，但此时，他们跟在李辰和赵玄机的身后，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喘。 李辰当先迈入宫门之内。 “参见太子殿下。” 所有宫女和太医立刻下跪。 李辰表情严肃，摆手示意他们免礼，然后来到寝宫门前，正要推门，门却先开了。 不管是李辰自己还是赵玄机，都没想到开门会是赵蕊。 当看见额头包着渗血纱布，一脸虚弱的赵蕊时，李辰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殿下。” 赵蕊刚要行礼就被李辰拦住。 “辛苦了。” 第1060章 大行皇帝 第1060章大行皇帝 赵蕊抬头，虽然还虚弱苍白的脸上此刻却多了一抹晕红。 “殿下快些进去吧。” 赵蕊说完，便让到了一边。 李辰握了握赵蕊的手，然后便跨步而入。 赵玄机紧跟着进来。 这是自赵蕊叛变之后，赵玄机第一次和赵蕊对话。 “你磕头把圣上磕醒的？”赵玄机淡淡道。 赵蕊低着头，不敢去看赵玄机，低声说道：“圣上自有天佑。” “老夫还真没料想到。”赵玄机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话，紧跟着李辰入内。 赵蕊抿了抿嘴唇，低着头退出寝宫殿门。 乾清宫寝殿内，李辰看到大行皇帝···站起来了。 他穿着一身刚换上的明黄色内衬，可以做是睡衣，也可以做是内衣。 李辰对这身衣服并不陌生，大行皇帝躺在病床上，就都是穿着这样的衣服。 但这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见到清醒并且站着的皇帝。 “怎么，见到朕，连行礼都忘了？” 大行皇帝的面容依然消瘦，甚至可以说是皮包骨头，但说话却极为流畅，中气十足，双目也有神。 若非身躯实在太过干瘦，若非李辰知道前因后果，只怕是想象不到眼前的人是一个躺在病床上昏迷，仅剩一口气吊着躺了一年多的老人。 “儿臣，参见父皇。” 李辰跪地，行礼。 “臣，赵玄机，参见圣上。” 身后，赵玄机也跪下。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大行皇帝朗笑一声，说道：“都起来吧。” ( 等两人站起来之后，大行皇帝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赵蕊，不错。” 李辰眉头深锁，接话道：“太子嫔向来文静内敛，的确不错。” 大行皇帝似笑非笑，目光落到赵玄机头上。 “玄机，朕醒来了。” 赵玄机双手下垂，没作答。 “罢了吧。” 大行皇帝淡淡道。 赵玄机躬身，说道：“臣，遵旨。” 李辰眉梢一挑，他要说话，却被大行皇帝摆摆手压了下去。 “你去将你的人和安排，全部撤回去，然后再回来，朕还有话与你说。” 赵玄机依然低着头，跪在地上又行了一礼，缓缓退出寝殿。 由始至终，赵玄机都是低着头的，李辰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和表情。 等赵玄机走后，大行皇帝在床边坐下来，目光落在李辰身上，道：“辰儿，过来。” 李辰有点不习惯这个称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回过味来，他才来到大行皇帝身前。 “父皇，您龙体恢复，儿臣心里高兴。”李辰说道。 大行皇帝却不接这话，他说道：“你应当能猜到，朕是回光返照。” 李辰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他有满肚子的话要说，满肚子的疑问要问，但到此时，他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赵玄机他···” 李辰好不容易组织起语言，才开了个头，大行皇帝就打断他。 “他，不足为虑。” “你，表现很好。” 两句话，没有让李辰释然，反而更加困惑不解。 “父皇，他要造儿臣的反。” “你还不是皇帝，如何算反？” 第1061章 大行皇帝的想法 第1061章大行皇帝的想法 “他处心积虑，如今儿臣和他已经到决裂时刻，不杀赵玄机，儿臣坐立难安！” 李辰勇敢抬起头，和眼前这位虽然枯瘦，仿佛油尽灯枯在燃尽最后一丝力量的皇帝对视，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 大行皇帝含笑听着，等李辰说完，他才说：“朕说过了，他，不足为虑。” “你可以杀他，但不是现在。” 李辰皱眉，满脸不解。 轻叹一声，大行皇帝说道：“能走到这一步，你已经超出了朕原本的期望，甚至很多安排在布置的时候，朕都没想过你能用得到，但这一步步走来，你还是都走过来了。” “你应当知道，朕的一些布置，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李辰想起吴家兄弟，点头道：“是的，父皇深思熟虑，儿臣佩服。” “等你当了皇帝，你就知道了。” 大行皇帝缓声说道：“朕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布置，你说朕会不知道赵玄机在想什么，在干什么吗？” “朕心知肚明，这一点，赵玄机自己也清楚，但朕没有阻止他，甚至还在很大程度上，纵容甚至帮助了他。” 李辰脸上的不解更加浓郁。 “儿臣愚钝。” 大行皇帝笑起来，目光慈爱，此时此刻的他，不再是这个帝国的皇帝，也不是布局深远，贯穿数十年的下棋人，而是一名教导孩子的父亲。 “你不明白是正常的，还是那句话，等你当了皇帝，许多事情你自然会明白。” ( “当了皇帝，代表九五之尊，可也代表孤家寡人，当你登基称帝，坐上龙椅的那一刻，你会突然发生改变，因为你的身份变了，目光和格局也就不同，你做任何决策的出发点，永远是从整个国家出发。” “在这个格局之下，任何个人都是微不足道的。” “朕一生多子嗣，却并无优秀者，便是你，在很多时间内，朕对你都是不满意的，认为你并不适合挑起这个担子。” “但是皇位不能不传，更不能外传，那把龙椅，只能是朕的儿子来坐。” 大行皇帝说到这，语气骤然加重。 带着一股无比的霸气和自信，他说道：“这个天下，那么多人想要夺走这把椅子，但是朕说给谁，就是谁的，没有人可以改变。” “只要皇位承袭不发生意外，坐皇位的是你或者其他皇子，那么藩王就不会乱，藩王不乱，辽、金等国再虎视眈眈，一百年内耗不死大秦，再之后，朕就管不了了。” “可倘若皇位出了乱子，那么藩王就会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朕一死，他们再无顾及，却的就是一个借口，皇位承袭，就是他们的借口。” “可朕总有死的一天，若是朕闭眼了，如果能保证朕的儿子能一直坐稳这个位置？所以朝中，必须要有一个奸臣，一个能力足够的奸臣。” “这个奸臣可以祸乱朝纲，可以大权独揽，甚至可以架空皇帝，但他不能自己当皇帝，这个人，赵玄机最合适。” 第1062章 皇帝的格局 第1062章皇帝的格局 随着大行皇帝的讲述和解释，李辰逐渐看见了眼前这位皇帝真正的内心。 他要的是皇位传承不出意外，因为这关系到江山社稷之本。 而赵玄机这样的奸臣，就是他上的另一重保险。 只要赵玄机在，他就会渴望权力，架空皇帝是他绝对会做的事情。 而架空皇帝没关系，皇帝只要还在那，藩王就无法作乱。 局面只能持续下去。 可以说大行皇帝安排了两条线。 第一条线是他的子嗣中能出一个能力和城府绝佳的明君，力挽狂澜。 但这一点太难了，至少在大行皇帝自己安排的时候，几乎看不到希望。 所以他安排了第二条线。 推出一个奸臣，维系皇权更迭的稳定，坐天下的，还是大行皇帝的儿子，哪怕是个傀儡皇帝，江山不至于不稳。 至于权力，要么新君熬死赵玄机，要么两人明争暗斗，这都要看新君自己的能力。 没能力，就当个被架空的傀儡皇帝，糊涂过一生。 有能力，就抢回权力，就好像李辰。 只是谁都没料到，李辰的能力太过出类拔萃，还没等级，已经把赵玄机逼反了。 想明白整个过程，李辰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枯瘦老人，说道：“父皇，在儿臣眼里的大敌赵玄机，在您眼中不过是一枚随意摆放的棋子···” 大行皇帝似乎很得意自己能得到李辰如此的评价，他哈哈一笑，说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表现，比朕要好太多太多了，要是早两年发现你有如此能力，朕完全可以为你荡平一切阻碍，然后传位于你，不需要那么多波折。” ( 李辰无言以对。 看得知大行皇帝苏醒之后，赵玄机的整个反应就知道，赵玄机自己也是清楚这些的，甚至他害怕大行皇帝，怕到了骨子里。 李辰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眼前的局面是赵玄机占尽优势，他在太和殿面对的无解死局，在大行皇帝苏醒之后，淡淡一句罢了吧就彻底瓦解。 此刻，李辰竟有一种背后有人真爽的感觉。 “咳咳。” 大行皇帝突然咳嗽一声，面色肉眼可见地惨白起来。 李辰悚然一惊，这个时候，大行皇帝绝对不能出事。 “无妨。” 大行皇帝摆摆手，喘了口气，说道：“朕还能再坚持。”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明显有了些急迫感，抓住李辰的手，大行皇帝说：“从现在开始，你要有皇帝的思维和格局，赵玄机是个麻烦，但绝对不是你最大的麻烦，还记得当日让你监国时，朕问你的问题？” 李辰点头道：“记得，父皇问儿臣，国内局势如何，儿臣说了内忧外患还有藩王。” 欣慰一笑，大行皇帝说道：“记住，作为皇帝，你要考虑的是江山，是社稷，是万万黎明百姓，朝廷内的官儿，全是你的狗，一条狗再凶恶，主人也有随时杀了它们的能力，但是你的恶亲戚和坏邻居，才是真正能让你家破人亡的敌人。” 第1063章 朕，会帮你扫平 第1063章朕，会帮你扫平 大行皇帝的话说到这里，意思也已经很明白。 李辰长叹一声，说：“不杀赵玄机，儿臣念头难以通达。” 大行皇帝并不着恼，他说道：“你可以杀，但要等你登基之后才能杀。” “一朝天子一朝臣，赵玄机本就是朕给你留下来立威用的，但你一日不登基，就一日不能碰他，否则在天下官员看来，太子尚未登基，已经杀了内阁首辅，倘若登基之后，哪还有他们的活路？” “辰儿，作为皇帝，你的思维格局绝对不能限制在某个人、某件事上面，赵玄机不是赵玄机，而是一群人，天下百姓是天下百姓，藩王是藩王，地方官是地方官，京官又是京官。” “只有当你把这些人看作是他们所代表的一个集体，然后根据所应对的局势不同，及时调整策略，以及应对他们的方法，用任何手段来达成你想要达到的目的，如此，你才初步算是一名合格的皇帝。” “朕问你，三宝好用不好用？东厂好用不好用？” 李辰闻言回答道：“很好用。” 三宝足够忠心，东厂足够全面。 李辰这一路走来，倘若没有三宝没有东厂，绝对没有这么轻松。 含笑点点头，大行皇帝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东厂好用，却还不是你的，因为三宝是朕给你的人，既然是朕给你的人，那么你迟早要换，所以三宝必须死。” 李辰眸光一闪。 让三宝退下去，是李辰和三宝早就达成的默契，但他没想到大行皇帝居然如此狠辣，直接要三宝死。 ( “舍不得？”大行皇帝问。 李辰苦笑道：“父皇，儿臣是打算让三宝把权力交出来，他也同意了。” 大行皇帝始终和善的面目一沉。 没说话，只是表情和目光的变化，就让这位瘦骨如柴的老人威势鼎沸。 尽管他依然虚弱，但李辰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君心难测，什么叫天威浩荡。 穿越至今，前世今生两辈子，李辰从没有被谁的气势吓到过。 他穿越过来，大行皇帝就已经不行了。 但现在，清醒着的大行皇帝，此刻的气势让李辰心惊。 “所以你还没有为成为一名皇帝做好充分的准备。” 大行皇帝的语气稍微加重，落在耳里已经是如雷霆炸响。 此时此刻，天下没有人敢忽视他的话。 李辰似乎有些明白赵玄机为什么会对大行皇帝恐惧如此之深。 “皇帝必须无情，因为你的一举一动，关系到整个国家的生死存亡，你的一个念头，就是国家意志的体现，你要风，便没有人敢要雨，你沉默，就没有人敢开口。” “三宝是朕的人，他承接了新旧两帝的整个过程，朕和你的所有见得人见不得人的秘密，他都知道，这样的人，除非是你自己培养，否则绝对不能留。” 李辰忍不住问道：“那儿臣要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 大行皇帝的语气温和下来，眸光浑浊但却坚定，他说道：“朕，会帮你扫平所有障碍。” 第1064章 你要如何处置朕 第1064章你要如何处置朕 “三宝好用，东厂也好用，但是做一件事情，表明对一个人的态度之前，要考虑到你这么做了，会产生什么连锁反应。” “三宝一死，东厂想要活命，只能更加依赖于你，所以你要继续用东厂，更加牢牢地掌握住东厂，让三宝去死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朝廷动荡，天下百官苦东厂久矣，东厂还有其存在的价值，留着东厂对你的好处更大，所以你不能动东厂，可三宝呢？死一个三宝，你能把东厂攥得更紧，又能平息朝臣的惶恐，让他们有个发泄的渠道，所以三宝死，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大行皇帝近乎苦口婆心，他说道：“赵玄机也是一样的道理，杀赵玄机，朝臣动荡，臣民之心不稳，最重要的是，天下会乱。” “家中少了一条恶犬，那些坏亲戚和恶邻居，可就要欺你年少了。” “他在，至少这些坏亲戚与恶邻居还有一层忌惮，更有一层让你们继续残杀的希望，他若死，这些人，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步步掌握天下权柄，然后削他们的藩，攻打他们的国家吗？” 此刻言传身教，李辰才真正地在近距离体会到了一名帝王看待问题和处理问题的思路，居然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更无情，更冷漠，但是毫无疑问的，也更高效。 这种思路，如果没有人指点，自己磕磕绊绊地去体悟，没有个十年是根本学不来的。 可若是一个盛世王朝也就罢了，国家有资本和底蕴让皇帝慢慢去试错，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皇帝来。 ( 但是现在的大秦帝国，没有那样的底蕴，也没有那样的时间了。 万幸，大行皇帝还有机会给李辰上这么一课。 李辰深受震动。 不说醍醐灌顶，但也是茅塞顿开。 此时的大行皇帝越发虚弱，他摆摆手，说：“你先出去吧。” 李辰道：“父皇，要不要先叫太医来？” 大行皇帝说道：“朕这情况，太医还有用吗？” 李辰无言以对。 只得行了一礼之后，慢慢退出寝宫。 他出去时，恰逢赵玄机回来。 然后，李辰就见到赵玄机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李辰本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想要知道大行皇帝会和赵玄机说什么。 但是此时他却接到了一个消息。 有人发现段锦江和龙怀玉的踪迹。 眯起眼睛，在很短时间的思考之后李辰做出决定。 “先不要轻举妄动，带本宫过去。” 倘若只是这两人，李辰不用出面，吩咐锦衣卫把他们杀了就是。 但这两人身后的文王，让李辰必须亲自走一趟。 他想知道，文王在这一场巨变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眼下皇帝醒来，搞不好能借这个机会把文王给坑一把狠的。 李辰前脚刚走，寝殿内，赵玄机已经来到了大行皇帝面前。 “圣上，万岁。” 大行皇帝坐在床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玄机，淡漠道：“倘若今日朕不醒，你如何处置太子，又如何处置朕？” 第1065章 朕再给你个机会 第1065章朕再给你个机会 大行皇帝开场第一句话，就让寝宫内的气氛凝重到极致。 赵玄机低眉顺眼，轻声细语地回答道：“圣上恕罪，老臣万万不敢。” “不敢？” 大行皇帝冷笑一声，起身来到赵玄机面前，说：“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的？” 赵玄机低着头，他能看见近在咫尺的大行皇帝的下半身。 大行皇帝很虚弱，甚至保持站立姿势的时候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显然光是站着，就已经需要大行皇帝全力维持这个姿势。 但就是这样一个如同风中烛火的老人，他只要睁开双眼，一日不咽气，那么这大秦的江山就翻不了天。 “你于贺岁案亲手埋葬你恩师林芝豹开始，到后面结党营私，拉帮结派，自立山头，再到月牙关惨案，种种阴谋手段，件件惨案触目惊心，你当朕不知道么？现在你却说你不敢？” 大行皇帝的话，字字如刀，杀进赵玄机心底。 赵玄机猛地抬头，仰面视君，道：“这些，圣上自然知道，圣上更知道，老臣不过是圣上手中的一把刀而已，现在老臣想自己做点事情，何错之有？” “若非太子咄咄逼人，老臣又岂能孤注一掷？是太子不让老臣独活，可老臣还不想死。” 大行皇帝冷笑一声，虚弱而枯瘦的面庞上全是冷漠与无情，他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是朕的子嗣，将要接替朕的皇位，他要你死，你为何不能死？” 一句你为何不能死，将一代帝王的冷酷无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 赵玄机惨笑一声，道：“那么老臣还有老臣手下的人，就活该给圣上陪葬？” “老臣入仕四十余年，为朝廷鞠躬尽瘁，到了，就只有一个为何不能死的下场吗？” “你可以不死。” 大行皇帝紧紧盯着赵玄机，浩然帝威展开，那油尽灯枯的身躯竟爆发出雄浑无比的气势，如同苍茫大江，要将赵玄机整个淹没。 “但是你的羽翼，朕要为太子剪除。” 赵玄机瞪大眼睛，看着大行皇帝，失声道：“圣上，你是要榨干老臣最后一点价值？” “老臣在，便能吸引藩王的注意力，老臣和太子还在斗，藩王就不会轻易出手？” 大行皇帝笑起来，“首辅，最懂朕心。” 他虽然在笑，可那个笑容，却让赵玄机不寒而栗。 “圣上利用了老臣几十年，到最后，依然不肯放过老臣？” 赵玄机几乎压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怒火和憎恨，“圣上如何料定老臣就一定会就范？” “因为你，低头低习惯了。” 大行皇帝音量虽轻，却每个字有如泰山般的万钧之力。 “你贪生，恋权，能活着，你绝对不会去寻思，你活着，便有权力，最重要的是，你有野心，你总觉得你能压得过皇权。” 大行皇帝的一双眸子，直接扎进赵玄机内心深处，仿佛一眼就能把他的皮肉拆干净，看清里面的内脏。 抬手抓住赵玄机的肩膀，大行皇帝说道：“你没斗得过朕，朕再给你一个机会，看你能不能斗得过朕的儿子？” 第1066章 稳住，别慌 第1066章稳住，别慌 大雨倾盆，豆大的雨水被狂风裹挟着，几乎是横着拍打在天地之间的一切建筑上。 房顶、屋檐、地面，因为被雨水拍打而溅起了一层细密的如同薄雾一般的水汽。 整个天地都是湿漉漉的。 入耳之声，全是大雨倾泻而哗啦声，还有就是近处水沟因为不堪重负而汩汩涌动的水流声。 兴许是因为这场大雨，又或许是因为叛乱，整个京城出现了诡异的寂静。 平日里，便是再深夜，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总是有人气的。 或是走动，或者隔壁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 绝不会如同今夜一般，仿佛所有人都消失了一般。 唯一还在街道上看到的，是匆匆而过的士兵。 便是这些士兵，也一个个如临大敌，有些身上甚至还带着伤。 京城天变，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这一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白天那堪比闷雷的爆炸声，更是吓得百姓家家闭户，不敢踏出房门一步。 即便是家中有小儿的哭闹，也会在刚开始的时候立刻就被大人捂着嘴，以免招惹来灾祸。 雨幕夜色之中，一小队人分散开来，保卫着中间的两人，正来到太庙前。 这一小队人虽然站位分散，但却隐隐以中间两人为核心，他们个个气势雄浑，眼底泛着精光，显然是一等一的好手。 在太庙宫门外停下，遥望着人去楼空，但依然残留着战后痕迹的太庙，单手撑伞的龙怀玉对身边身材伛偻，但一双浑浊的眼里满是仇恨的段锦江说：“师父，想来此刻，李辰已经被解决掉了。” ( “李寅虎和赵玄机，会不会直接杀了李辰？” “不会。” 段锦江回答得斩钉截铁。 “对于他们来说，与李辰之间只是权力斗争，李辰垮了，东宫垮了他们的目的就达到，而我们早已经表明过态度，李辰必须由亲手解决，他们不会为了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得罪我们。” 满脸都是狰狞和快意的段锦江近乎疯狂地大笑，“今天，我终于等到了今天！长棉我儿，你是否也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了许久，你再等爹一会，爹很快就把仇人送下来！” 龙怀玉看着身边状若疯癫的段锦江，只觉得心中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同样激荡难平。 因为他和段锦江有着一样的经历，甚至他比段锦江更惨。 李辰杀的，只是段锦江一个儿子。 而自己被杀的，可是全族！ 想到自己全家被杀，龙怀玉内心的怨毒和恨意几乎沸腾。 “师父，我们现在就去找李寅虎，我已经等不及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出现在李辰面前，然后一点一点地折磨死他！” 龙怀玉面目狰狞，语气里满是迫不及待。 恰在此时，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听声响，不下百人正快速地朝着这里移动。 保护龙怀玉和段锦江的一小队高手立刻紧张起来。 但龙怀玉却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过于紧张，他自信满满地说道：“必然是李寅虎知道我们来了，所以特地来迎接的，你们不用惊慌。” 第1067章 阴谋不胜强权 第1067章阴谋不胜强权 踏踏踏···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着让人莫名激动。 伴随着铠甲碰撞的声音，很快，一队士兵开始入场。 他们有条不紊且训练有素，一入场立刻就按照顺序和站位，包围太庙正门之前的龙怀玉一行人。 这个包围的动作，让段锦江下意识地察觉到不对。 “怎么了师父？”龙怀玉感觉段锦江紧张起来，不由得问道。 段锦江沉声说道：“这些士兵在包围我们。” 段锦江兵部出身，有着最基本的战术素养，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大秦军队通用的战场阵法，用来包围小股敌军用的。 倘若是李寅虎或者赵玄机的人，便是他们要对自己下杀手，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更不该如此轻易。 段锦江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些士兵身上的铠甲，以此判断这群士兵的番号和所属部队。 只是夜色笼罩，加上大雨弥漫，段锦江压根看不清楚。 而龙怀玉也被段锦江的话吓了一跳，他凝神盯着眼前的这群士兵，一种不安的情绪缓缓笼罩心头。 恰在此刻，一声尖锐唱喏，穿透云霄。 “太子殿下驾到！！！” 这一声唱喏，划破了雨夜，捅破了头顶的层层乌云，让龙怀玉和段锦江的脸色大变。 可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动作，士兵默契地分开，单膝跪在道路两侧。 中间，走来一名身穿大红婚服的年轻男子。 龙行虎步，气度斐然。 ( “李辰！！！” 龙怀玉和段锦江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张脸。 李辰一路走来，他身后，三宝不见踪影，换成了陈通弯着腰，拿着一把伞高举在李辰头顶，任凭自己暴露在雨中。 “你们见到本宫，似乎很意外？” 李辰来到龙怀玉身前不远处，站定，淡淡道。 龙怀玉攥紧拳头，此刻的他大脑混乱如麻，身体因为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的情绪而颤抖。 “为什么？” 龙怀玉问出了这个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问题。 “你为什么能站在这里！？” 李辰悠然道：“本宫没有被五花大绑捆起来，等着你们来嘲笑本宫，所以显得很不正常是吗？” “在你们看来，本宫现在应该无比狼狈和后悔，还有恐惧，被压在大牢之内，被你们一次次地羞辱足够之后，再被你们杀了，以告慰你们家人的在天之灵？” “在你们看来，李寅虎必胜，便是李寅虎赢不了，本宫也斗不过赵玄机，这一场叛变，本宫没有赢的理由，所以现在本宫在这里，你们想不通，对不对？” 李辰的一句句话，就好像一把把看不见的刀子，捅进龙怀玉的心窝。 龙怀玉浑身颤抖，他一把丢掉了手中的纸伞，大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李辰轻笑一声，眸光却冷冽至极，“简单啊，阴谋不胜强权，段大人，你同意吗？” 话说完，李辰的目光，锁定的段锦江。 由始至终就没说话的段锦江面对李辰的话，突然笑起来。 第1068章 师徒，徒儿日后必定为你报仇 第1068章师徒，徒儿日后必定为你报仇 从开始的轻笑，逐渐演变成大笑，然后是狂笑。 段锦江如同疯了一般，仰面狂笑。 任由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他脸上，可他依然在狂笑。 “好！好啊！” 段锦江笑得几乎喘不上气，他指着李辰，说道：“太子殿下，你当真是真龙保佑，李寅虎和赵玄机联手都没能让你垮台！” “我只恨当初你最孱弱之时，没能痛下杀手，让你成长到如今地步，我后悔啊！” 段锦江的状态逐渐疯魔，他双眼猩红，脸上的表情狰狞如恶鬼，“为什么，为什么我如此处心积虑，你还是不死！到底是为什么！” 这番话里，段锦江的语气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处心积虑是对的，但就你这种跟蛆虫一样只能躲在阴暗角落算计来算计去的，还指望能做成什么大事？” 李辰淡漠道：“本宫没有许多时间给你们浪费，简单直接一点吧，文王都做了哪些准备，他后续要干什么。” “你觉得我们会告诉你？” 龙怀玉大声道：“而且我们告诉你了，你会放过我们？” “你在想什么？” 李辰嗤笑道：“本宫说放过你们，你们信吗？” “本宫也懒得骗你们，所以可以很直接地告诉你们，你们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了，本宫自然不能让你们回去，死是一定的，但怎么个死法有讲究，说得清楚一些，死的也就痛快一点，不用吃那么多苦头。” 李辰的话，让龙怀玉悲愤至极。 ( 同样，他也恐惧至极。 他不想死，更不敢死。 他想活。 “师父，要不我们拼了！” 龙怀玉凑在段锦江耳边急促地说：“这么下去，我们全都要死在这。” 可不等段锦江回复，李辰就说：“讲什么悄悄话呢，让本宫也听听？” 此时，段锦江突然一声大吼：“诸位，我们现在谁都活不了，只能拼一把，抓了太子做人质还有一线希望，所有人随我冲！” “便是死了，也落个痛快，你们的妻女家人，有人会照顾，一切尽可放心！” 贴身保护段锦江和龙怀玉的，全部都是死士。 既然是死士，那么就早有如此觉悟。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同时出手，朝着李辰扑杀而来。 段锦江紧随其后，他死盯李辰的目光中，怨恨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 李辰就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反应。 他的身后，一只手撑伞的陈通冷笑一声，另一只空闲的手一摆。 现场数百军士默契地错开一步，让出身后空位来。 让出来的，是数十支黑洞洞的枪口。 砰砰砰。 火枪发射。 黑洞洞的枪口，爆出一阵橘红色的火焰。 段锦江身前的五六名死士在急速奔跑中，一个接着一个地就地摔成滚地葫芦。 局势千钧一发，那数十支枪口出现的同时，眼见段锦江冲出去的龙怀玉眼神闪烁，他居然头也不回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冲去。 “师父，我们不能全死在这里，徒儿发誓，日后必定回来为你报仇！！！” 龙怀玉一边跑一边喊。 第1069章 用刑 第1069章用刑 这一嗓子，就突出了个师徒情深。 弹丸巨大的力量扎在人体上，一枚、两枚、三枚，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在最短时间内中了十多枪。 这样近距离之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死定了。 那六七名死士躺在地上，有的运气好点，要害被击中直接死透。 运气差点的，还稍微有点意识，疼得直哼哼，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生命随着汩汩流出的鲜血被带走。 而段锦江，只是两条腿上中了两枪，恰好打在膝盖上。 不是他运气好，而是开枪的士兵有意不打段锦江的要害。 啪的一声，段锦江重重地摔在满是雨水和血水的地面。 而此时，刚跑出去没两步的龙怀玉也缓缓倒退了回来。 他的脑门上，顶着一支黑洞洞的枪口，与此同时还有四五把火枪正对着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要害。 看看段锦江和那些死士的下场，龙怀玉就知道他自己绝对扛不住随意一枪。 缓步后退的龙怀玉一脚踩在段锦江的小腿上，引得段锦江惨叫一声的同时，龙怀玉也一屁股跌坐在段锦江旁边。 这对师徒，算是凑到了一起。 李辰这才走上来，看着脸色涨红的段锦江，道：“本宫说过了，阴谋抵不过强权，为什么还非要不死心地尝试一遍？” 段锦江咬牙切齿地咆哮道：“李辰，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做人都奈何不了本宫，更何况做鬼？说类似的话的人多了，要是真的做鬼有用，你那个儿子不早就来索命了？” ( 李辰冷笑道：“可是现在呢？你把你儿子叫出来给本宫看看？” 李辰的话，极尽侮辱之能。 段锦江死死地攥着拳头，是因为疼痛，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屈辱。 李辰的面色冷淡下来，道：“本宫的耐心不多，文王的事情，你们是说还是不说？” 段锦江面色阴毒，冷笑道：“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老夫早和你不共戴天，你还指望老夫成全你？” “很好。” 李辰点头赞了一声。 “将其拉下去，从他的脚趾和手指开始，每一息的时间就斩去他一指，然后一寸一寸把他剁碎，五十息之内，他若是死了，行刑的人代他承受后面的极刑。” 这话落了地，段锦江和龙怀玉的脸色大变。 陈通毫不犹豫，立刻叫人上来把段锦江拉下去行刑。 段锦江拼命挣扎，怒吼道：“李辰，有本事你就一刀杀了老夫，如此手段算什么本事，你不怕遭天谴！？” 李辰表情冷淡，没搭理他。 段锦江还要说话，却已经被上前来行刑的人给捂住嘴。 这人显然是个狠角色，面无表情地把段锦江拉死狗一般拉到一边，然后摁住段锦江的手掌，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一把刀子，抬手一刀就斩了下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专业的。 连李辰都多看了一眼。 “殿下，他是卑职手底下用刑最精巧的高手，我们内部都叫他大师，就没有他动不了的刑，殿下让段锦江这老狗五十息后再死，他绝对不会让段锦江在四十九息的时候咽气。” 第1070章 吓破胆 第1070章吓破胆 陈通得意洋洋，甚至还有点炫耀意思的话语，让李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候，众人耳边已经传来了段锦江的惨叫。 第一根手指被剁下来，那种十指连心，断指之痛，让他发了狂一样挣扎。 “李辰，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段锦江此时有点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来京城手刃李辰。 他想起了出发之前文王所说的话，不由得想是不是文王早已经预料到这样的局面，所以才有那么模棱两可的一番劝告。 只可惜，自己没听懂。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激怒李辰，让李辰一刀把自己杀了。 但是，李辰却完全没理睬他。 这个时候的李辰，已经站在龙怀玉的面前。 “抬起头。” 李辰淡漠道。 听着头顶传来李辰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话，龙怀玉浑身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和李辰对视。 他看到的，是一双淡漠如天神的眸子。 “你巴不得本宫死，死得越惨越好，但是为什么现在，本宫在你的眼里只看到了恐惧？” 李辰淡淡道：“你在李寅虎面前时的侃侃而谈，胸有成竹呢？你谋划复仇的时候，那种胜券在握，天下尽在你掌握之中的气度呢？都哪里去了？” 龙怀玉浑身颤抖。 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 怕是真的怕。 死亡逼近，他才意识到自己多么渴望活下去。 ( 气，也很气。 他觉得李辰的话，实在太过杀人诛心。 抿了抿嘴唇，龙怀玉突然从地上爬起来。 这个动作让陈通眼眸一冷，他几乎忍不住直接出刀。 李辰却依然站立原地。 从刚才龙怀玉扭头就跑这个细节，李辰就知道龙怀玉绝对是突破口，他没胆子再做什么。 果然，龙怀玉爬起身来之后，立刻就跪在了李辰面前。 他甚至卑微到把自己的脸贴在地上，颤抖着说：“求殿下放我一条生路，殿下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全部都说。” 这时候，段锦江已经挨到了第七刀。 “啊！！！” 一只手掌被砍得光秃秃，另一只手掌也快要成光杆司令的段锦江感觉自己快疼到晕厥，但他还是发了疯一般对龙怀玉咒骂道：“龙怀玉，老夫看错了你，你居然如此贪生怕死！” 龙怀玉下意识地朝着段锦江看了一眼，但这一眼，就看到段锦江举着光秃秃的手在疯狂挥舞。 行刑手的技术很高超，即便是把段锦江砍成这样，但喷出来的血并不算多，因此龙怀玉看到的是段锦江光秃秃的手掌上，五个血洞正面对着自己。 这一幕，吓得他脸色惨白，瞬间就成了他的梦魇。 “我，我···” 龙怀玉吓破了胆，双腿一抖，一股温热液体淌出来，竟是当场吓尿了。 “把他带下去。” 李辰对陈通说道：“拷问清楚，然后呈上来。” 出来已经快要大半个时辰，李辰必须要回去了。 乾清宫那边的情况，才是重中之重。 陈通闻言立刻躬身，表示明白。 第1071章 二进寝殿 第1071章二进寝殿 李辰起身离开。 陈通紧随而上，跟着一起走的还有现场一半的人马。 至于剩下的一半，一队人拉着已经吓得走不动道的龙怀玉离开，等待他的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另外一半人，则是监督段锦江受刑。 毕竟殿下说过了，至少要段锦江承受五十刀，少一刀都不行。 雨夜之中，龙怀玉的哭喊声和段锦江的惨叫声渐渐分开，一直到彼此的声音都被淹没在这场瓢泼大雨之中。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 文武朝臣全部都在，没一个离开。 只是这一次李辰回来，不管是内阁派系的官员还是东宫官员，全部在第一时间问候行礼。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李辰背着手，点点头算是答应，从一众文武朝臣中间穿过。 路过张必武的时候，李辰突然停下脚步。 张必武嘴角抽了抽，低头不敢看李辰。 事实上，当他们得知皇帝醒来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这泼天大的事情，算是要被压下去了。 太子不可能倒，东宫也不会垮。 倒下去的，垮台的，只能是他们。 张必武心有不甘，可是他没办法。 连赵玄机都低了头，他只能逆来顺受。 “张大人气色不太好？” 李辰的问话，让张必武感觉难受加倍。 “多谢殿下关心，老臣···还好。” 完全没听出来张必武这句话有多难受的样子，李辰哈哈笑道：“还好就好，张大人是朝廷栋梁，铮铮忠臣，可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否则如何为朝廷，为李氏江山继续鞠躬尽瘁呢？张大人，你说是不是？” ( 张必武的牙龈都快咬出血，他死死地低下自己的脑袋，以免自己眼神里抑制不住的杀气泄露出来。 “殿下，说的是。” 李辰冷笑一声，刚要走，但脚步才跨出去又收了回来。 张必武刚松了一半的那口气活生生地咽了回来。 他觉得李辰是在故意玩自己。 “对了，张大人，今晚一直没见到付玉芝付大人，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李辰的问话让张必武身体一阵紧绷，然后他回答道：“回殿下的话，老臣也不知付大人去了哪里，只是前些日子听说他偶感风寒，身子不是很痛快，今夜又是大雨，想必付大人在家里静养吧。” 李辰看着张必武，眼眸淡然，也不知道信了张必武的话没有。 “既然付大人身体不舒服，那么是该静养，这外面风大雨大的，再折腾那一把老骨头，小病也会变成大病，但愿他是真的在家里静养。” “只不过，本宫怎么听人说在神武门见到了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必武低着头，没吭声。 这个话题他没法接。 因为付玉芝真的在神武门。 原本，神武门的红衣大炮，是要在付玉芝的指挥下炮轰太和殿的。 但可惜···现在只怕是永远都轰不出来了。 这时候，寝宫的门被打开，赵玄机走出来。 “殿下，圣上有请。” 赵玄机对李辰淡淡说了一句，然后站到一旁，闭目养神。 第1072章 三道圣旨 第1072章三道圣旨 李辰看了赵玄机一眼，企图从他的脸上得到一点信息。 但这老狐狸并没有泄露半点情绪，李辰无功而返。 李辰也不在意，直接进入寝殿内。 再见大行皇帝，他的脸色蜡黄，气喘如牛，已经没有了站立甚至是坐着的力气，而是半躺在龙榻上。 旁边，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三宝正跪在龙榻旁边，正握着大行皇帝的手。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让李辰多看了一眼。 见到李辰进来，大行皇帝似乎没了说话的力气。 一只手被三宝握着，另一只手搭在被子上小腹处。 他抬起那只搭在小腹处的手，指了指书桌的方向。 李辰规规矩矩地给大行皇帝行了一礼，然后才走向书桌。 书桌上，工工整整地躺着三份圣旨。 李辰看向大行皇帝，见大行皇帝点点头之后，取了第一份圣旨打开看。 这份甚至字数很长，文笔极尽华丽，用词习惯和笔迹，全部是出自于大行皇帝的亲笔。 圣旨内容很简单，通篇只叙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夸赞太子监国之后的功绩。 看着这份圣旨，李辰内心荡起些许波澜。 他知道，大行皇帝这是在以他自己的权威来给自己站台。 经历过这一次叛变，他的威望无论如何都会会遭受打击，但大行皇帝的圣旨一下，昭告天下之后，以皇帝的身份公布并且承认了太子的功劳，如此，所损失的威信尽可恢复。 ( 并且这份圣旨之后，李辰太子之位已经固若金汤，再没有谁可以跳出来质疑和动摇。 紧接着，李辰看向第二道圣旨。 这第二道圣旨，内容简短了些许，用词极其严厉，通篇也只说一件事情，那就是李寅虎。 圣旨肯定了李辰废除李寅虎一切爵位和宗庙权力的决定，并且驳斥了李寅虎关于太子血统不纯的说法，最后更是下令直接斩了李寅虎。 这第二道圣旨，是在帮李辰解除后顾之忧。 李寅虎再该杀，却不能由李辰来杀。 白天李辰把李寅虎杀了，是不得已，也是必然。 李辰已经做好了承受这个污点。 无论李寅虎再劣迹斑斑，李辰名义上身为兄长，杀了李寅虎，那么就是手足相残。 李辰自己不在乎背负上这条骂名，但是大行皇帝显然不想李辰有这个污点。 这道圣旨，以皇帝身份下令处死李寅虎，不管李寅虎是不是在圣旨下发之前就死了，也不管李寅虎是被圣旨杀的，还是被李辰杀的。 有了这道圣旨之后，天下人只能认可李寅虎是被大行皇帝下令处死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君父为天，大行皇帝可以处死一个不肖子孙，于情于理，没有任何问题。 这道圣旨，解决了李辰的最后一个后顾之忧。 最后，李辰把目光放在了第三道圣旨上。 在经过前面两道圣旨之后，李辰很好奇，这第三道圣旨是否继续加强自己的地位和权威？ 如此想着，他把第三道圣旨拿了起来。 但是李辰打开圣旨之后，却是一脸的错愕。 第1073章 难道要登基 第1073章难道要登基 李辰没想到，第三份圣旨是空的。 一片空白的圣旨，只有国玺和大行皇帝私章在末尾处。 换句话说，现在不管谁得了这份圣旨，在上面写了什么东西，只要国玺和私章属实，那么它就是大行皇帝的旨意。 李辰不由得看向大行皇帝。 大行皇帝靠在病榻上，气若游丝，但他依然含笑看着李辰一一把三道圣旨看完。 见到李辰看过来，大行皇帝招了招手。 动作很轻微也很无力，但却足以让李辰看明白意思。 李辰立刻走过来，撩起了衣角，跪在床榻边。 “第三道圣旨，让你来写。” 大行皇帝努力咬字清晰地说出这句话。 李辰心头一动。 自他监国至今，下的圣旨不少。 虽然最后盖的也是国玺，但那毕竟是以太子名义颁发的。 可这道圣旨不同，它是以大行皇帝本人的名义所颁发。 李辰明白大行皇帝的意思。 这道圣旨，不管李辰写什么内容，它都拥有无可辩驳的权威性，天下，没有人敢违抗这道圣旨，包裹赵玄机。 甚至李辰胆子大点，可以直接把这道圣旨写成传位诏书。 “父皇要儿臣写什么？”李辰问。 大行皇帝含笑看着他，说道：“你想写什么？” 两人看似很没营养的互相提问，实际上却是一道考题。 一道对李辰来说再简单不过的考题。 大行皇帝刚说过，做皇帝要学会绝情，而这道考题，就是在考验李辰的性子。 ( “杀付玉芝、张必武，剪除内阁羽翼，涤荡朝廷派系，还政于太子。” 李辰的这句话，胆子极大。 特别是最后一句还政于太子，简直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因为政，本就不是太子的，而是皇帝的。 但是大行皇帝听完，却非常欣慰。 他吃力地说道：“倘若朕再年轻十岁，凭你这句话就能掉了脑袋。” “但是现在，朕很欣慰，因为你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对于一名帝王来说，宁可他残暴嗜杀，喜怒无常，也绝对不能优柔寡断，怯懦胆小。” “你敢杀这些人，很好。” “你敢对着朕说出这番话，更好。” 说完这番话，大行皇帝突然开始大口喘粗气。 他瞪大眼睛，那张枯瘦的脸上眼球爆出，显得格外恐怖瘆人。 伸出干瘦得如同鸡爪子一样的手，大行皇帝努力地说：“朕···朕···的时间···不多了···” “父皇，您先别说话了，儿臣马上叫太医来。” “太医没用！” 大行皇帝近乎声嘶力竭，脖间的青筋暴起，那耷拉松垮的皮肤下，如同一条条粗大的蚯蚓，狰狞恐怖到了极致。 天知道此时大行皇帝有多难受，病痛居然把堂堂一尊帝王折磨到如此境地。 眼看大行皇帝几乎要不行，李辰心头砰砰狂跳。 难道今天自己就要登基？ 但是李辰总觉得哪里不对。 似乎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此刻，李辰看见跪在旁边，始终紧握着大行皇帝的手没松开的三宝，他悚然一惊。 大行皇帝说过，三宝不能留！ 第1074章 他什么意思 第1074章他什么意思 可是大行皇帝眼下的情况，说不准下一秒就会咽气，他又如何杀三宝？ 难道大行皇帝的意思是要自己动手？ 短短的时间内，各种念头涌上心头，李辰只觉得心乱如麻。 一边是有可能立刻登基的诱惑，另一边是对大行皇帝的遗憾和不舍，再一边，是对三宝的下场的犹豫。 李辰从没有感觉自己如此踌躇过。 他和大行皇帝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但是不得不承认，大行皇帝真的是扛着他把他往龙椅上摁。 所有的事情，大行皇帝都安排妥当了，甚至连一点污点都不让李辰沾上。 即便是知道大行皇帝的这份‘爱’，是给他儿子李辰，而不是自己的，但是现在自己才是那个既得利益者，李辰不会告诉大行皇帝真相，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眼前这位可以说是雄才大略的帝王的敬佩。 他倘若真的驾崩在今晚，那么大秦帝国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藩王会不会立刻起兵，而面对那样的局面，自己眼下手上的资源，能不能力挽狂澜？ 李辰的心头涌出了一个答案：不可能。 赵玄机已经把理由说出来了。 自己现在手头上真正能控制的，只有京畿地区，而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占据了大义。 大义这个东西，在绝对优势和绝对劣势的时候都没什么用，因为绝对优势的时候用不上，绝对劣势的时候没人在乎。 只有在势均力敌的时候，大义才能影响人心。 ( 可自己手上的硬实力，对比那些安稳发展了数十年的藩王，实在太弱。 大秦帝国疆土辽阔，各地藩王实力参差不齐，可朝廷，绝对是其中最虚弱的几个之一。 在极短的时间内看清眼前的局势，李辰下定决心。 大行皇帝绝对不能驾崩！ 恰此刻，似乎与李辰心有灵犀一般，三宝突然开口：“圣上！” 这一声圣上，声线凄婉中带着莫名的颤抖，是极少在三宝身上出现的。 三宝实力高强就不用说了，李辰身边的第一打手，最重要的是他从一个小太监出身，在宫内摸爬滚打，一路熬到被大行皇帝选中做了东厂厂公，心智城府绝不在任何人之下。 两者综合，极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失态。 李辰扭头看去，却见到三宝身体正微微颤抖，额头见汗。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辰的目光，三宝勉力地扭过头来，对李辰一笑，然后说了一句让人惊心动魄的话。 “殿下，奴婢以后可能无法伴随殿下左右了。” 此话一出，李辰身上汗毛都炸起来了。 不是因为三宝，而是因为大行皇帝。 大行皇帝说过，三宝不能留。 按照他连李寅虎的坑都帮李辰埋上的性子，三宝这么一个掌握了众多秘密的绝世高手，他绝对会在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处理干净。 因为包括大行皇帝自己在内，谁都无法肯定大行皇帝还有没有再次睁眼的机会。 可明明，大行皇帝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三宝竟然主动说了这句话？ 他什么意思？ 第1075章 演戏，还是操控人心 第1075章演戏，还是操控人心 时间紧迫，大行皇帝此时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但是对外界的声音还是能做出反应。 他的眼珠转到三宝身上。 李辰看不懂那个眼神。 他突然感觉，自己在大行皇帝面前，还是太稚嫩了。 三宝泣声道：“圣上，奴婢不满十一岁入宫，做的是最卑微的小太监，天天让人欺负，是当年还身为皇子的圣上对奴婢照顾有加，让奴婢学了武功，并帮奴婢离开了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成了能伺候先帝爷的小太监。” “圣上登基之后，更是让奴婢当了最年轻的秉笔太监、司礼太监，数十年来，是圣上让奴婢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奴婢不识字，也没有什么文采，却也深感黄恩浩荡，这一辈子，只为圣上卖命。” “如今，到了奴婢回报圣上的时候了。” 话说完，三宝扭头对李辰说：“殿下，圣上今日这一醒，看似有所好转但其实是油尽灯枯，将体内仅存的一点元气和多日来滋补的养分全部耗尽，一旦最后一滴油烧尽，便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但奴婢好歹还有一身内力在，奴婢愿以毕生功力，强续圣上一口气，请殿下暂退出寝宫。” 李辰看了看龙榻上气若游丝，仿佛仅存的一点意识都快湮灭的大行皇帝，再凝视三宝。 “三宝，你可想好了？”李辰问。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一句。 三宝颤声道：“奴婢不识字，但学的第一个成语便是知恩图报。” ( 眸光一阵闪烁，李辰居然有点不敢看此时义无反顾的三宝。 但是，李辰内心的挣扎只是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然后他就站起身来，说道：“好。” 留下这一个字，李辰头也不回地离开寝殿。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大行皇帝的算计。 他宁可相信这是巧合。 如果是大行皇帝的算计，那么只能说大行皇帝对人心的操控，已经到了让人惊悚的地步。 没有说一个字，就让三宝这样城府绝佳的人主动跳进来，除非是两人配合演戏，否则大行皇帝的手段，恐怕比任何人想的还要恐怖。 可演戏有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的吗？ 图啥？ 关上寝殿的门时，李辰突然感觉，大行皇帝如此的城府手段，倘若没有病痛折磨，会是多恐怖？ 但老天，似乎从来都是公平的。 “殿下，圣上···” 见到李辰出来，苏震霆第一个忍不住上来询问。 但话还没问完，就被李辰摆手打断。 “先静候。” 这三个字，让场面恢复了安静。 所有人都默默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人吭声，更没有人交头接耳。 李辰来到苏锦帕身边，见她看着依然没有停歇意思的倾盆大雨，本就心乱如麻的李辰也没说话，只是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外面的大雨。 “这场婚礼，是本宫亏欠你的。” 李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苏锦帕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扭过头去看着外面，苏锦帕淡淡地说：“无所谓亏欠不亏欠，我本来也没指望许多。” 第1076章 称孤道寡，高处不胜寒 第1076章称孤道寡，高处不胜寒 “这话让我很伤心。” 李辰撇过脑袋对苏锦帕说道：“给我的感觉好像你压根不在乎一样。” 苏锦帕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她说：“你的心很乱。” 李辰愣了一下，轻笑道：“这话题转移得略显生硬。” “不是我转移话题。” 苏锦帕转过身来，面对着李辰说道：“是你在故意寻找话题，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心头有很沉重的事情，对吗？” 苏锦帕的目光并不具有侵略性，甚至可以说很平和，很清澈。 但就是太清澈了，以至于李辰感觉这对眸子仿佛就是一面镜子。 把自己肮脏自私阴暗的心底，全部映照了出来。 他明明可以阻止三宝。 但是为了自己的权力稳固，他视而不见。 甚至推波助澜了一把。 刚在寝殿内最后那一句想好了吗，看似是给三宝一个后悔的机会，但其实是绝了三宝的一切侥幸。 三宝，是个忠仆。 但他不得不死。 他不死，大行皇帝不安心，甚至自己真的就放心吗？ 李辰不确定。 之前，他以为如同计划中的一样，登基之后让三宝交出权力，给三宝一个颐养天年的结果，皆大欢喜。 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会不会和大行皇帝一样？ 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是李辰知道，经过今天，自己真的变了。 变得更像大行皇帝。 当皇帝，是要绝情的。 (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让李辰感觉呼吸有些压抑沉闷。 李辰的沉默，让苏锦帕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轻声说道：“权力像是一座山，越到上面，看到的风景越好，可能陪着自己攀登上去的人也就越少，一直到最顶端，那里只有一个人的位置，大家都想上去，于是起初一起看风景的人就变成了敌人。” “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自古王才能称孤道寡，始皇一统天下之后，才有月关即朕的自称，但归根究底，高处不胜寒，你既然想要走上那个位置，那么就要习惯它所带来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苏锦帕这番话，让李辰震惊。 他甚至怀疑苏锦帕此刻是不是也被一个后世过来的灵魂所穿越了。 但他知道那不可能。 “我知道了，谢谢。” 李辰对苏锦帕诚恳地说道。 苏锦帕摇摇头，转头默默地看着外面大雨瓢泼，不再说话。 她似乎天生不喜这样的场合，但奈何她天生，只能在这样的场合。 她的纠结，只有她自己懂。 李辰或许也明白，但是现在的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沉湎于儿女情长。 “陈通。” 经过苏锦帕的一番另类开导，李辰尽管没有完全释怀，但却已经能把思绪和精力从那无意义的自我纠葛中拉出来。 听见李辰的呼唤，陈通立刻出现在李辰身后。 “即刻，你恢复东厂锦衣卫指挥使职务，暂时协理东厂。” 轻飘飘一句话，炸懵了陈通，也炸懵了在场所有心思有一半系在寝殿内关心皇帝情况，另一半系在李辰身上观察他言行动作的所有官员。 第1077章 三宝要死了 第1077章三宝要死了 锦衣卫指挥使，这个官品级并不高，正四品。 搁在地方上或许是个人物，可放在大员遍地走的京城，连给人高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结合锦衣卫的实权，这个四品的职务，可以说是整个大秦帝国含金量最高的四品官职之一。 甚至可能是唯一。 在场的朝廷官员，哪个品级不比四品高？ 可是他们能不把一个四品官放在眼里，却不得不小心应付锦衣卫指挥使。 这是个能杀一品大员的官职。 最重要的是这道命令的后半句。 谁不知道东厂的厂公是三宝，从大行皇帝到东宫太子，三宝始终被受这对父子信任，从建立东厂开始就没有挪过窝。 可现在，太子让陈通协理东厂。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太子把三宝的权力，给了陈通。 那三宝怎么办？ 所有人的心绪，都因为李辰的一句话而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沸腾起来。 他们抓耳挠腮，恨不能掐着李辰的脖子让他把这么安排的理由说出来。 陈通自己也愣了。 他抬头看着李辰，犹豫了一下，但见李辰没有解释的意思，然后低头拱手说道：“卑职，谢太子殿下，卑职定不负太子殿下期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虽然是在表忠心和决心，但陈通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很没底气。 这件事情，始终绕不过去一个坎儿，三宝怎么办？ 李辰没解释，但很快，结果就已经摆在所有人眼前。 寝殿的门，开了。 ( 走出来的是三宝。 确切地说，是苍老了十几岁的三宝。 三宝年纪不小，可因为内力深厚，展现在外人面前的，始终很精神。 可眼前的三宝，人还是那个人，但皮肤松垮，老人斑浮现，老态龙钟，仿佛精气神全部被抽走了一般。 现场的官员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连赵玄机都皱起眉头，思索了一番之后，他转过头去，似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三宝仔细地关上门，转过身来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这一次，却是李辰亲自搀扶住了他。 扶着三宝的手臂，李辰入手能感受到三宝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如同风中烛火一般。 三宝抬头，看向李辰。 两人四目对视。 “多谢殿下。” 三宝的声线沙哑，带着肉眼可见的虚弱。 “本宫为你叫太医来。” 李辰说完就想把太医叫到跟前，却被三宝阻止了。 “殿下，无需太医们费心了，奴婢大限已到。” 三宝笑得很洒脱，他用力抓住李辰的手臂，说道：“圣上已经昏睡过去了，虽然很难再醒来，但终究，圣上还是在的。” “奴婢一身内力尽失，时间已经不多了。” 李辰默然。 穿越至今，他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即将死亡而感觉难过。 从接管监国之权，由大行皇帝的安排下，他接纳三宝开始。 有怀疑，有试探，有信任，甚至到信赖。 当然也有几次出了意外，导致李辰大为不满。 但是三宝的忠心和能力，毋庸置疑。 不管是武力还是城府，在李辰最艰难的起步阶段，三宝给了他旁人难以企及的帮助。 可现在，三宝要死了。 第1078章 三宝遗言 第1078章三宝遗言 似是看出了李辰的难过，三宝突然笑起来。 “殿下能因奴婢的死而悲伤，奴婢死而无憾矣。” “可是殿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奴婢也只是做了奴婢该做的事情，所以请殿下不要挂怀。” “日后的路，奴婢无法陪伴殿下走下去。” 李辰能感觉到三宝说话逐渐吃力，他立刻说道：“三宝，你先休息，别强撑着说话。” 从来不敢违抗李辰命令的三宝却是摇摇头，说：“殿下，奴婢时间不多了，有些话，想对殿下说完。” “好，你说。”李辰扶着三宝在寝宫门口的门槛上坐下来，然后他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来。 紧接着，李辰抬眼一瞪。 他对面那一群文武官员，立刻懂事地后退。 三宝靠在门上，气喘吁吁，但神采却越发明亮。 李辰知道，这叫回光返照。 和几个时辰之前的大行皇帝如出一辙。 只是大行皇帝这盏灯到了枯尽的时候，有三宝为他强行续命，但三宝自己这盏灯，已经到了注定熄灭的时刻。 “殿下，陈通此人，是个好苗子，能力足够，但智计有所欠缺，他可以统领锦衣卫，但东厂厂公，还是要另外安排人去担任才是。” 开始交代后事的三宝依然在为李辰殚精竭虑，他所思所想，没有一点私念。 “你可有中意人选？”李辰问。 脑袋靠在门上，三宝摇摇头，他说道：“殿下，这个厂公的位置，只能殿下自己来选，东厂太过重要敏感，殿下不仅仅要为自身考虑，更要为子孙后代考虑。” ( “只有新君亲自挑选出来的人，才是最好用的，也是最忠心的，否则，恐有大患。” 说到这里，三宝咳嗽起来。 他越咳越厉害，低头张嘴，一口脓血喷出来，触目惊心。 但这口血咳出来之后，三宝反而轻松了许多。 他抓住机会，继续说道：“圣上留下了赵玄机，主要还是为了殿下以及江山社稷考虑，殿下可剪除其羽翼，却不能完全将其搁置，否则与杀了又有何区别，故此要留下赵玄机一定的权力，只有如此，外人才能看到他还有威胁到殿下的可能与希望，他自己也会如同一头快饿死的疯狗，明知道那骨头有毒，也会吃下去。” “可倘若连带毒的骨头都没了，那么这条饿狗就会变成疯犬，反而不美。” 李辰心中一紧。 对赵玄机的处置，三宝已经知道了。 这只能是大行皇帝告诉他的。 以三宝的聪慧，如何能不看出来后续？ 或许他早知道了一切，但他依然选择跳下去。 他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想到这，李辰歉疚更深，他问道：“好，这些我都知道了，那么你呢？你就没有什么私人的事情想要交代的？” 三宝扭头看了李辰一眼，嘴角带血，脸色惨淡如纸金，他笑着说道：“殿下果然与圣上不同，这是好事，也是难事。” “殿下，如今虽然叛乱平定，但暗流却才起，殿下接下来的目光，要从京城朝廷放眼到全国，下一阶段殿下的敌人是那些藩王们，他们才是真正的社稷之害，殿下可要步步小心！” 第1079章 追封武定侯 第1079章追封武定侯 李辰认认真真地把每个字都听在耳朵里，他攥紧了三宝的手，说道：“你所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只是你既知道前路艰难，应当帮我一起走下去才是。” 三宝笑着摇摇头，说道：“殿下本是雄主，何须儿女情长，奴婢说白了，不过是个没根的太监罢了，不配的。” 李辰沉声说道：“我知你姓万，你却从不曾告诉过我你的本名？” 三宝的眼神恍惚了片刻，然后说道：“奴婢名叫万东升。” 念出自己的名字，三宝突然再次咳出一大摊血。 这次，鲜血从他口鼻中一起涌出，李辰甚至看到他耳朵里都在往外冒血。 他知道，三宝这是大限将至了。 “万东升，你快说，你有什么遗愿，我一定帮你完成！” 这次对话，没有自称本宫的李辰直接叫了三宝的本名。 三宝眼神依然恍惚，他拉着李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殿下，奴婢孑然一身，并无私念，若是真有，便求殿下善待娇娇，她对殿下的一番心意遮掩不住，但无奈出身卑微，奴婢与她自己都不敢多想，倘若有一日，她可以在殿下身边有个嫔位，奴婢也算是含笑九泉。” 最后一句话落地，三宝长出一口气，手掌摊开散落一旁。 大秦帝国第一任厂公，三宝太监，本名万东升，杀青。 不远处，陈通连滚带爬地爬过来，眼看到三宝气息全无，已经溘然长逝，陈通这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嗷的一嗓子哭喊出来，一个头磕在地上，哽咽着嗓子，用尽全力大吼道：“厂公，走好！” ( 不管陈通是在李辰面前演戏还是真心使然，这一句厂公走好，让现场无不增添了一丝悲凉的气氛。 李辰就坐在三宝身边，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看了泣不成声的陈通一眼，起身道：“传令。” 两个字，让现场所有人都微微低头，屏气凝神，等候太子殿下的命令。 “三宝太监，万东升，伺候圣上数十年，担任东厂厂公一职，殚精竭虑，如今操劳过度猝死于任，是国家之损失。” 开篇第一句，不但承认了三宝的功绩和过往，还提升到了国家层面，可谓是太监中前所未有的待遇。 鸦雀无声中，李辰再度开腔。 “其忠义殉国，风烈如存，虽巳有恩荣，未尽褒嘉之典，可特与追封候爵，故追封万东升为武定侯，其身后哀事，应以侯爵例办，葬于定陵之畔，永享安眠。” 三宝死了，李辰给了他旁人完全无法想象的殊荣。 同时，三宝创造了以太监之身，获封侯爵的特例先河。 尽管是死后追封，但这份殊荣，古往今来未曾有之。 现场官员们一阵骚动，特别是内阁派系的官员一个个巴望着赵玄机。 给一个太监侯爵，这是滑天下之大稽，即便是死后追封，那也是要遭人嗤笑的。 所以有人觉得阁老必然会反对。 借此打击太子的威信。 但是，赵玄机却是第一个给出回应的。 “殿下体恤臣属，实乃社稷之福，老臣附议。” 第1080章 秋后算账 第1080章秋后算账 赵玄机的确开口了。 但他不但没反对，还赞同了李辰的决定。 这一点，让许多内阁派系官员感觉自己的整个信念都要崩塌了。 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赵玄机是不是已经认输了？ 有人愤愤不平，可也有人表示理解。 毕竟，皇帝都醒来了，他们这帮人还怎么蹦跶？ 众人各有心思，李辰却并不管他们怎么想。 “阁老深明大义，本宫甚慰。”李辰淡淡道。 赵玄机对着李辰拱拱手，而后看了三宝的尸身一眼，轻叹道：“斗了那么多年，又少了一个老对手，风风光光地送走他，也算是应当。” 李辰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赵玄机的话。 两人一唱一和之间，居然开始打起了配合。 稍微停顿之后，李辰开口说道：“诸位，刚才父皇的确已经醒来，并交代了几件重要的事情，本宫也从父皇手中得到三道圣旨，这三道圣旨的内容，明日本宫会颁布下去以昭告天下，今晚夜色深重，诸位就都先回去歇息吧。” “等明日，一切自然揭晓。” 李辰下了逐客令，此刻已经是半夜三更，到天亮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了。 尽管官员们心思复杂，但还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礼，怀揣着满肚子的困惑与不安，各自回去了。 赵玄机也当先告辞。 他独自一人直接跨入了大雨之中，没有要任何人陪同，连张必武追上去都被他摆手推开，显然，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大，阁老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 ( 或者说，他要回去准备应对接下来注定艰难的局面。 其他人走了，还有三人没走。 一个是苏震霆，他是主动留下的。 一个是陈通，他是被李辰要求留下的。 还有一个自然是苏锦帕。 李辰不走，她当然没法走。 李辰也不避讳苏震霆和苏锦帕在场，直接对陈通说道：“两件事情。” 陈通低头恭敬听训。 “第一件，三宝的丧葬事宜由东厂负责，你亲自督办，三宝呕心沥血创建了东厂，这是他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所以他的身后事，也自然要由你们来办才对。” 陈通点点头，又忍不住侧头看了靠坐在寝宫门口，已经没了半点气息的三宝一眼，涩声道：“厂公大公无私，对待属下虽然严厉，但也不缺乏关爱，许多人都受过厂公的恩惠，厂公更是耳提面命地提点过卑职多次，这件事情，殿下放心，卑职和东厂上下一定竭尽全力地办好。” “嗯。” 李辰点点头。 他看得出来陈通的这番话完全出自于真心，到没有多少刻意讨好自己的意思。 因此，李辰还算是满意。 “第二件事情，今晚内阁那边所有参与进来的官员，还有在京城各地暴露出来投靠了内阁的官员，锦衣卫连夜出动，上门抓人，遇到反抗的，格杀勿论。” 一句格杀勿论，充满萧杀。 意味着叛乱事件，还未彻底平息。 也是，既然出了胜负，哪有不秋后算账的道理。 李辰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第1081章 责问苏震霆 第1081章责问苏震霆 陈通神色一凛。 事实上，早在叛乱开始之前，东宫和三宝就下过命令，趁着这一次叛乱把所有之前没有发现的，隐藏起来的投靠了内阁的官员全部记录在案。 所以抓人，对陈通来说并不难。 可难在，牵涉太广。 他不由得问道：“殿下，所有人都抓吗？” 李辰皱了皱眉头。 这话，若是三宝还在，是断然不会问的。 幸好，苏震霆开了口，他说道：“陈指挥使，入了阁的大员，只有圣上和殿下了诏书，才可入刑。” 这句话说得很明白，内阁以下，全抓，内阁以上，别动。 陈通恍然大悟，他感激地对苏震霆说道：“多谢苏将军提醒。” 苏震霆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陈通的谢意。 扭过头，苏震霆对李辰说道：“一次全抓的话，只怕是会导致朝廷各大部门瘫痪，机构无法运转，是否考虑分批次、分步骤地抓？以免引起太大的动荡。” “不考虑。” 李辰直接摇头拒绝。 “若说动荡，这一次他们明摆着逼宫造反，还不够大么？索性就趁着这一次全杀了。” 李辰语气阴鸷，冷漠道：“算是杀鸡儆猴。” “至于机构停摆，此事本宫也有所准备，让上一届中了科举的士子入仕，填补空缺，他们经验不足，可暂任副手，一边学习一边做事，总好过天天在翰林院当编修熬日子来的有用。” “至于其他的，从全国各地选拔，尽快填补京中空缺，非常之时应用非常之法，本次选拔，可以放宽条件，一切以优先服从朝廷机构部门的用人需求为准。” ( “一旦是经过了户部选拔的，无本宫允可，不许地方官员推诿。” 苏震霆眼睛一亮，道：“殿下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试探瓦解地方官员，将其调任以免地方过于强横而朝廷衰弱，抗衡朝廷？” 李辰面无表情，平静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大秦只有一个朝廷，也绝对不可能允许任何地方抗衡朝廷。” 两句话，表明了李辰的态度，也阐述了他的基本执政理念。 加强朝廷的集权！ 说完这番话，李辰突然扭头对苏震霆说：“苏将军，这一次叛变，让本宫看清了许多，也想明白了许多，其中军方的表现，本宫尤其不满。” “神武门为何会出现足足十六门红衣大炮，这个数量已经比得上月牙关的配置，而月牙关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军方调到足足十六门红衣大炮对准太和殿？” 一句话内包含三个问题，却只有一个中心思想。 直指苏震霆掌管军方不力。 苏震霆没有任何解释，低头说道：“臣失职，请殿下责罚。” 李辰冷漠道：“红衣大炮虽然名义上归属兵部调运，但若无你五军都督府的公文，是绝对不可能从正常渠道走出去的，所以这十六门红衣大炮的出现，可以证明一点那就是五军都督府的权威在军队眼中几乎等于一个屁。” 第1082章 蜜枣还是试探 第1082章蜜枣还是试探 “身为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名义上苏将军你是全国兵马大元帅，为何五军都督府的权威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还需要苏将军仔细思考才是。” 五军都督府的权力是大。 它相当于整个帝国的最高军事指挥机关。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机构权力太大，遭到了之前历代先皇的针对。 于是兵部权力加强，甚至兵部的尚书不考虑军方背景官员，也已经是大秦持续了近百年之久的默认官场惯例。 这些东西，归根究底就是皇权在平衡臣权。 太平盛世，让一个军事指挥机构被一群军方人士控制，掌管着天下兵马，这是任何一个皇帝都睡不着觉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五军都督府的大权旁落，让它几乎名存实亡，所以针对军队内的很多制约，其实都已经成了一纸空文。 这不是苏震霆的过错，而是整个大秦制度近百年来累积下来的问题。 可苏震霆并没有解释，也没有叫屈，只是严肃地说道：“臣确有失职之罪，明日开始，臣必当整顿军务，绝不再犯。” “好。” 李辰点点头，道：“上官钊伏诛之后，兵部尚书一职一直空缺，如今朝廷要大力选拔人才，这兵部尚书一职，苏将军拟个推荐名单上来吧，本宫会逐一考察。” 给了个大棒，那是要提醒苏震霆时刻记住东宫权柄是最大的，要心怀敬畏。 尽管苏震霆什么都没做，表现也十分可圈可点，大婚之后，要说全天下最坚定的东宫派，必是苏震霆为首，但是身为上位者，该敲打的一定要敲打，无关乎对错，要是等有了苗头再敲打，就太迟了。 ( 这个大棒之后，李辰立刻给了一颗超乎寻常甜蜜的蜜枣。 兵部，从来就是皇权为了分化五军都督府的权力而扶起来的一个关键核心部门，眼下李辰让苏震霆挑选兵部尚书，几乎可以说是把军权全部交到了苏震霆手上。 这个蜜枣，不可谓不大。 既是嘉奖，也是李辰的一次试探。 苏震霆闻言不动声色。 他察觉到这个蜜枣自己不能接。 五军都督府大都督，这个相当于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务给了自己，虽然这已经是虚衔，大部分实权都在兵部。 可要是自己再拿了兵部，天下人要怎么想？眼前的太子女婿，是否会起猜忌之心？ 便是现在没有，日后呢？ 君心难测，难就难在这里。 可是太子点名让自己拟定名单，这个活是不能拒绝的，否则就太稚嫩了。 短短一瞬，苏震霆就想明白了许多，他道：“臣，遵命。” 活，必须接下来，但是名单怎么拟，就要靠智慧了。 李辰点点头，摆手道：“夜色已深，本宫回去了。” 话说完，他很自然地伸手牵住了苏锦帕的手，打道回东宫。 苏锦帕有些犹豫，扭头看看苏震霆，但苏震霆压根没看她。 抿了抿嘴唇，苏锦帕终究还是没反抗，任由李辰牵着走。 太子起驾，大队侍从跟随离开之后，乾清宫立刻便清冷了下来。 “苏大人，刚才实在多谢了。” 陈通再次道谢。 第1083章 太子妃千岁 第1083章太子妃千岁 陈通只是没那么聪明，但不代表他笨。 要是一个十足的笨蛋，也不可能当锦衣卫指挥使，爬到东厂二号人物的位置上。 更何况，现在他算是东厂的一号人物了。 所以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陈通已经明白了刚才自己的那个问题引起了太子的不快。 这让陈通诚惶诚恐，尤其感激苏震霆的出口相助。 苏震霆摆摆手，道：“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什么事。” “只是陈指挥使要明白，在殿下手底下当差，要时时刻刻懂得揣摩上意，理解了殿下每句话的意思，才能更好地给殿下办事。” 陈通点头道：“下官明白，多谢苏将军。” 苏震霆见陈通欲言又止，便道：“陈指挥使可还有事？” 陈通苦笑道：“只是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凡出现了当讲不当讲这句话的，多半都是忍不住要讲的。 果然，陈通砸吧了一下嘴，压低声音说：“苏将军，你没有感觉，今夜之后，殿下的性格产生了一些变化···更像圣上了？” 陈通这话，让苏震霆悚然一惊。 他一直在心头就隐约感觉有些不对，但没抓到那个点。 眼下陈通这句话，让他立刻想明白了。 的确，李辰虽然还是李辰，但是思路仿佛比以前更加清晰，决策比以前更加果断，手段也比以前更加狠辣了。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多了一点以前很微弱的特质，那是皇帝的绝情。 ( 这对于一名随时可能接管皇权，登基称帝的太子来说，是好事。 但是对旁人，可就未必了。 叹了一口气，苏震霆说道：“陈指挥使，还是不要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了，办好差事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天很快就会亮，你派人给武定侯收敛尸身，再赶紧安排布置去抓人吧，倘若这件事情上出了岔子，殿下是要发怒的。” 陈通神色一凌，恭恭敬敬地给苏震霆行了一礼，着急忙慌地跑到大雨中，吩咐人马开始办事。 苏震霆来到屋檐下，看着漆黑的天空依然大雨倾盆，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这场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清算才刚刚开始，这会是一场持续数年之久的长期动荡。” 在回东宫的路上，李辰对身边的苏锦帕说道。 苏锦帕和李辰肩并肩前行，闻言说道：“要死很多人吧。” “会。” 李辰回答得斩钉截铁。 “今晚，就会有数百人被清算。” 说话间，东宫已经近在咫尺。 今日东宫，张灯结彩。 看到到处都是喜庆布置的东宫，李辰和苏锦帕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此时他们才察觉到，今天是他们大婚的日子。 “太子殿下、太子妃驾到！” 一声唱喏，压下雨声，让东宫上下所有人全部跑了出来。 提前回来的赵蕊为首，然后是东宫的太监宫女，另一侧是徐君楼和何坤等东宫臣属，他们纷纷跪在东宫正门两侧，口中恭敬地喊道：“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084章 关于洞房这件事 第1084章关于洞房这件事 大秦礼制严格，对山呼更有明确要求。 皇帝为万岁。 太后、皇后、太子、太子妃、王爷可尊千岁。 其他人和职务，是没有资格被山呼的。 听着耳边的千岁，苏锦帕有片刻的恍惚。 今后，自己就要以女主人的身份住在这里了。 下次搬迁，大概率是身边的丈夫登基称帝，从东宫搬进皇宫。 尽管无数次心理暗示自己要接受这一切，但此时此刻，苏锦帕还是有些彷徨。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她只觉得很迷茫，不知道未来在何处。 “走吧。” 李辰牵起了苏锦帕的手，打断她的思绪。 两人肩并肩，穿过了一众人跪下所空出的过道，然后来到习政殿屋檐下，李辰扭头对苏锦帕说：“从现在起，你是这里的女主人，身为太子妃，和他们说几句话吧，日后这里的规矩，便由你定了。” 这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东宫众人听的。 让他们清楚，太子不会管东宫后宫的事情，一切，由苏锦帕这位太子妃说了算。 众人情绪紧张，有接受现实的，也有惶恐不安的，但每个人脸上都恭恭敬敬，不敢露出丝毫犹疑。 苏锦帕看着他们，轻声说道：“我···本宫。” 意识到自己从现在开始，要正式改口的苏锦帕还有些不习惯，但她还是继续说道：“本宫并非严苛之人，也只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东宫不管内外，都只有一件正事要办，那就是伺候好殿下，除此之外，我再无什么要说的，都起来吧。” ( 众人谢恩过来站起身来。 苏锦帕又说道：“今日大婚，本宫身为太子妃，自是要有所表示，每人赏赐三倍月利的红钱。” 这话，让所有宫女、太监和侍卫都喜笑颜开。 毕竟，没人不喜欢钱。 李辰也很满意。 不管如何，苏锦帕算是真正地进入东宫了。 “东宫内的来仪殿已经打扫了出来，伺候的下人便用你从娘家带来的便是，你熟悉，用着也习惯，若是有什么需要，便找万娇娇吩咐她去做，若是闷了，和赵蕊聊聊也是好的。” 听着李辰的话，苏锦帕轻轻点头。 “好了，今日你也乏了，先回去休息吧。” 苏锦帕手脚一僵，看着李辰有些犹豫和踌躇。 成亲的最后一个环节是什么？ 洞房。 苏锦帕今天一整天的心神不宁，有大半原因都出自于这里。 而李辰起初还没在意，但见苏锦帕的表情不同寻常，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今天我也很累了，你先休息，睡个好觉。” 李辰的话，让苏锦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价值观中，洞房花烛夜，女子若是不让丈夫进屋来，这算是不守妇道，丈夫不但可以休妻，甚至还可能把女子拉去浸猪笼。 苏锦帕没有被休妻和浸猪笼的风险，却也有些歉疚。 “谢谢。” 听见苏锦帕出于歉疚的道谢，李辰笑了笑，摆摆手让人把她送去寝宫。 苏锦帕行了一礼之后离开。 李辰转身，沉着脸问道：“万娇娇呢？” 第1085章 关于洞房夜我却抱着别的女人这件事 第1085章关于洞房夜我却抱着别的女人这件事 万娇娇的性子，知道他现在回来是不可能不来迎接的。 但她就是没来。 加上今天外面兵荒马乱。 尽管东宫的保护很严密，但难说就出点意外。 前有和万娇娇的感情，后有三宝临死之前的嘱托，李辰绝对不能容忍万娇娇在这个时候出事。 有一名宫女小声说道：“奴婢刚才在后花园见到万姑娘了。” “很好，看赏。” 李辰心中稍宽，只要人还在东宫就没事。 话说完，李辰直接扭头去了后花园。 而人群中，赵蕊张了张嘴想要叫李辰，但终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太子嫔，我们先回去吧，太医说您伤了脑袋，要休息好多日子。”贴身宫女不忍心看赵蕊失落的神色，说道。 赵蕊轻叹一声，点头说道：“走吧，回去吧。” 东宫后花园，凉亭内。 风雨四面八方地击打而来，万娇娇蹲在凉亭下，早已经浑身湿透，可她却仿若未觉。 泪流满面的她此刻无助得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兔子，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膝盖，哽咽不止。 突然，风雨一顿。 不是雨停了，而是她头上多了一把伞。 万娇娇看到身后给自己撑伞的李辰，慌忙擦了一把眼泪，转身想要跪下。 “别行礼了。” 李辰温声说道：“你知道了？” 万娇娇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殿下，娇娇没爹了。” 似是挤压已久的情绪得到宣泄，万娇娇这一哭就再也忍不住。 ( 她一边哽咽一边说：“娇娇还在襁褓里就被干爹捡到，是干爹把我养大，虽然我们不是亲生父女，但干爹对我视如己出，早些年还偶尔说要给我找个好婆家，但是现在，他没了。” 李辰心头不忍，说道：“想哭就哭出来。” 万娇娇俏脸梨花带雨，通红的双眼怯懦地看着李辰，“殿下···” 李辰展开怀抱，把万娇娇抱在怀里。 “哭出来就好了。” 万娇娇再也忍不住，靠在李辰肩头，放声大哭。 凉亭外，风雨打芭蕉，花园内的花花草草都湿透了，站在这凉亭里，两人的衣物全部湿透，李辰的一身大红婚服更是湿了干，干了又湿。 但此刻怀中抱着浑身颤抖，如同兔子一般柔弱可怜的万娇娇，李辰也只能安慰她，“你干爹死了，是为国捐躯，本宫追封了他做武定侯，丧事也按照侯爵规格来办，算是风光大葬。” “另外，本宫还将他安葬于定陵之畔，定陵是我皇族皇陵，他便是到了九泉，也能永享香火。” 李辰的话，让万娇娇泪如雨下。 哭了好一会，万娇娇似是想起了什么，挣开李辰，跪在地上说：“娇娇为干爹谢殿下隆恩。” “起来吧。” 李辰道：“他最后，让本宫善待于你。” “想必此刻他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如此悲伤。” 万娇娇擦了一把眼泪，低声说：“谢谢殿下。” “来人。” 李辰说了一句，立刻有人于黑暗之中快步过来，跪在凉亭外。 “带娇娇下去休息，吩咐膳房煮一碗姜汤，给她把把脉，可莫要病了。” 第1086章 护国宗师 第1086章护国宗师 吩咐完，李辰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万娇娇说：“你身体柔弱，情绪又大起大落，最是容易生病。” “之后本宫事情还很多，少不了你在身边伺候，所以保证身体健康才是你现在的第一要务，这是命令，不许拒绝，听懂了吗？” 万娇娇的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看着浑身湿透的李辰，只觉得心头难受又感激，莫名复杂的情绪翻涌而起，她重重地点点头，颤声说道：“奴婢遵命。” 看着万娇娇虽然还是情绪低落，但至少已经打起了精神，李辰这才满意。 这个时候，就要用别的时候来转移万娇娇的注意力，不至于让她一直沉浸在三宝去世的痛苦之中。 “好了，快点回去休息吧，太医很快就会来为你诊脉，之后便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来习政殿伺候着。” 打发走了万娇娇，李辰依然站在凉亭中。 夜色越发浓重，但这却已经是黎明之前最后的黑暗。 只有大雨还在持续，哗啦啦的雨声嘈杂如珠落玉盘，整个天地都浸泡在湿漉漉的水汽之中。 李辰就这么站在不遮风不挡雨的凉亭里。 黑暗处，有锦衣卫的高手保护，但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劝太子殿下进屋躲雨。 独自站了许久，李辰突然开口道：“不出来见见吗？”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回应，好像李辰在自说自话。 “你不出来，本宫天一亮就杀几个白莲教助助兴。” 此话落地，李辰耳后一凉。 ( 一道洁白如玉的身影，瞬间移动一般出现在他侧后方。 双脚精赤，悬浮于地表三寸，仿佛由此就脱离了人间红尘，不惹尘埃。 “三宝死了，可没有人保护着你了，你不怕我杀你？”宫徽羽清冷地说道。 “要杀，你还等到现在？” 李辰转过身，淡然地看着宫徽羽，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不过现在也是个好机会。” 宫徽羽眸子清冷如月，冷哼道：“我不想和你多做纠缠。” “让你们白莲教的教主来一趟，本宫有话对他说。”李辰似乎没看到宫徽羽满脸的拒绝，说道。 宫徽羽惊讶地看了李辰一眼，下意识地问道：“你要见他做什么？我不杀你，可不代表他不会，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你身边根本没有能挡得住他的人，即便是三宝活着时也不行，更何况是现在。” 已知三宝是半步陆地神仙境的绝顶高手，便是在这个境界内，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 那么三宝活着都挡不住的人，是什么人？ 只能是陆地神仙境。 得，白莲教教主是陆地神仙境的高手。 从宫徽羽的一句话中，得到了这个十分有用的信息，李辰越发坚定了要将他引来京城的决心。 “你只用传话就是，杀不杀本宫是他的事，挡不挡得住，是本宫的事。” 李辰的话让宫徽羽微微蹙眉，有些恼火。 她觉得李辰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嫌弃自己不聪明还多管闲事。 “你要我传话让他来，总要有个由头。”宫徽羽不耐烦地说道。 “护国宗师，他想不想当？” 第1087章 辩证法 第1087章辩证法 严格来说，护国宗师并不是一个官职，而是一个荣誉职称。 在整个大秦帝国三百六十多年的历史中，拿到过这个头衔的人不超过十个。 但每一个，都是陆地神仙境。 其中最为传奇的就是第一任护国宗师，据传说太祖爷贴身护卫，两人一起崛起于微末，在太祖爷一生所经历的大大小小数万场征战中，他不知道多少次救过太祖爷的命。 其中，太祖爷最后定鼎天下的鄱阳湖大战，当时太祖爷孤注一掷，尽全力围剿敌军大部队，导致自己后方空虚，敌军三名陆地神仙境高手带队，携带两百六十名一流高手以及数千精兵包围太祖爷，那时候太祖爷身边不过几百亲卫。 可就是这一战，护国宗师带着太祖爷,杀了一个陆地神仙境，残废一个，重伤一个，导致对方全军覆没，从这样的必死绝境中硬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 此战之后，大秦江山已经成定局，而那位护国宗师也被公认为天下第一高手。 第一任护国宗师把调子直接抬到了天花板上，后续接任的十一任，无不是最顶尖最具名望的高手，否则给他们这个头衔，他们也不好意思要。 而第十二任护国宗师至今，这个位置已经空悬六十年。 以至于时间长久到很多人都忘了这个头衔的存在。 比如对政治丝毫不关心的宫徽羽就是第一次听说。 “护国宗师？” 宫徽羽微微蹙眉，说：“他恐怕没什么兴趣。” 宫徽羽了解他，除了壮大白莲教，光复白莲教的教义颠覆大秦政权之外，他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 ( 以前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练功。 可随着他成了大秦国土范围内已知的最年轻的陆地神仙境，他对练功也没什么兴趣了。 这个境界之后的路怎么走，千百年来没有人踏出过那一步。 或许有隐世的高手走出去过，但就普遍的认知中，不存在陆地神仙之上的境界。 “有没有兴趣是他的事情，你只用负责帮本宫把话带到就可以了。” 李辰并不怕白莲教教主不答应。 一个朝廷的荣誉头衔，或许江湖的散修或者那些隐世高手会不屑一顾，但佛门、道门和白莲教这种大门大派，信仰宗教，绝对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要知道过去的十二任护国宗师，有近八成是道门中人，剩下的则是用以平衡道门的佛门中人担任。 这个头衔对别人没用，可对于发展门派，推广信仰，简直就是神器。 白莲教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佛门和道门再斗争，也是信仰香火之争，为了壮大自身，他们就需要讨好朝廷，朝廷才是世俗的王，朝廷打压谁，谁就只能一蹶不振。 但是白莲教不同。 这个组织从建立之初就只有一个目的，颠覆大秦政权。 在今天之前，李辰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恨不能立刻覆灭白莲教。 但今天之后，他改变了想法，白莲教，同样是可以为我所用的。 耳边，仿佛又传来了大行皇帝的谆谆教诲：皇帝的格局是全天下一盘棋，不管对什么人、什么事，站在不同的角度要有不同的方法，一样的人一样的事，换个角度看，坏的能变成好的，好的也能变成坏的。 前世，也有伟人说过类似的话：用辩证的方法看待万事万物。 第1088章 大清算 第1088章大清算 “他倘若真的来了，要是对你做什么，我可帮不了你。” 宫徽羽清冷地说了这么一句，想了想，又道：“听说三宝死了？” 李辰平淡道：“他把毕生功力都用来维系父皇的命了。” 宫徽羽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太监天生残缺，虽然修炼一些邪门功夫有奇效，但就人体五行来说，既不圆满就会有缺陷，但他天赋足够高，修炼的功法品级也称得上绝顶，所以能支撑他走到这一步，但这对他的寿命是有很大影响的。” “到了他这个地步，一身功力散去，累积下来的旧疾会瞬间爆发，加上油尽灯枯，自然活不了。” 李辰没回应宫徽羽的话，只是看着外面的大雨倾盆。 今夜的事情实在太多，大起大落之下，李辰的情绪一直随之在起伏，以至于感觉今天这个夜晚都格外漫长。 宫徽羽站了一会，就悄然离去。 连个招呼都没打，很不懂规矩。 可似乎不懂规矩，就是宫徽羽自己的规矩。 这一夜，注定无数人会失眠。 许多官员感受到京城的局势逐渐平稳下来，这才稍微安心。 至少兵荒马乱已经结束，他们不用担心突然就暴毙。 可对于另外一大部分官员来说，他们知道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虎头蛇尾地就结束，清算，迟早会到来。 孟炳文是礼部右侍郎。 礼部在六大部中只是中游，不上不下的，而他这个右侍郎分管的也是例如祭祀和外交等工作，所以他整一个就是不上不下部门里不上不下的领导。 ( 但孟炳文很满意了，因为哪怕这个位置，也是他靠着和张必武的一些远亲关系，好不容易才攀来的。 今天去太庙逼宫，他也去了，他觉得有阁老带队，不可能输的，唯一的结果就是太子退位或者被杀，然后他们大获全胜论功行赏。 但是事情的变化总是如此猝不及防，就在胜利在望，眼看临门一脚就要成功的时候，皇帝醒了。 这一点，没有任何人预料到。 就仿佛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一般。 孟炳文的地位不够，没资格去和张必武商量该怎么办，但他也有自己的圈子，几个人商量了一番之后，结论很悲观。 皇帝苏醒，整个计划注定失败，因为阁老是不可能面对皇帝还造反的。 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这个小圈子一致认为阁老与皇帝、太子是达成了一定默契的，也就是在高层平息这件事情。 可现在的问题是，面对清算，他们这些小喽喽怎么办。 怀揣着一肚子的后悔，孟炳文从皇宫回来之后，一直愁眉苦脸的，便是快要天亮，他也没有一点睡意，而是取了一壶酒，一边喝一边担心未来。 身后脚步声传来，是孟炳文的夫人披着衣服走了过来。 “夫君，怎么还不休息？”中年妇人坐在孟炳文身边，关切地问道。 看着眼前和自己相伴一路走来的女人，孟炳文突然叹了一口气，说：“我有些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安安心心在地方上当个小官了，费尽心思钻营到京城来，的确当上了这礼部右侍郎，可这日子却远没有以前那么舒服好过。” 第1089章 抓人 第1089章抓人 中年妇人神态柔和，说道：“都已经过去那么些年了，还计较它做什么，再说了，现在我们日子不也是很好过吗，你虽然手头上没什么实权，但是大家都知道你与张大人有一些姻亲关系，平日里也多多少少卖着我们呃些许面子。” “地方上更不用说，上个月家乡来了书信，说是我们老家的知县下令，将你家祖坟都重新修缮了一番，就你们那个县城，出了你这么一位京官儿，整个家族都跟着与有荣焉。” “这些，可不都是好处么。” 孟炳文闷哼一声，说道：“你不懂，在地方上，事情撑死了不过就是地方上的政务和关系，来来去去，我总是能把握住的，可在京城，稍微掀起些许波澜，对我而言，就是能让我粉身碎骨的巨浪。” 从丈夫的话语里听出了无奈和恐惧，中年妇人忙问道：“可是今日的事情，出了什么变故？这一整天我都提心吊胆的，见你回来才算是安心下来，但眼下又有反复么？” 孟炳文正欲说话，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那敲门声来得突然和猛烈，让本就心神不宁的孟炳文吓了一跳。 不等他说话，管家便立刻出现跑去开门。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管家还端着礼部右侍郎府邸的架子，黑着脸打开门说道：“谁啊谁啊？懂不懂规矩，半夜如此敲门，可是找麻烦来了？知道不知道这是谁的宅子···” ( 话都还未说完，一把标志性的绣春刀，就顶着他的脖子把他顶了进来。 紧接着，一队锦衣卫迅速扑了进来。 他们分工明确，几人包围住孟炳文夫妻，其他人立刻去搜查整个府邸的所有房间，然后把里面找到的人一一带出来。 孟炳文豁然起身，他的心在沉入谷底，但是脸上却还是强装镇定，厉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本官乃是当朝礼部右侍郎，你们居然敢持械强闯本官府邸，一个个都不想活了吗！？” 锦衣卫没有人搭理他。 一名百夫长走出来，他戴着斗笠，雨水顺着帽檐如同珠帘一般挂下来，平平无奇的脸上一双眼睛满是慑人的冰冷，他道：“抓的便是你这位礼部右侍郎。” “你也别不平衡，我这一路过来，抓的官比你大的，比你能吵闹的多了去了，最后不还是老老实实地被我带走，所以我劝你少做反抗，上头可是下了死命令，你们这些人，一旦反抗者，格杀勿论，到时候祸及家人，惨的是你，又不是别人。” 百夫长这一番话，让孟炳文满肚子的怨气和苦水瞬间按下去。 他看了看身边脸色吓得发白的妻子，又看看被驱赶出来，正茫然不知所措的几个子女，近乎哀求地对百夫长说道：“可否放我家人一条生路？” 百夫长冷笑一声，说：“我只负责抓人，奉的命是抓你本人，查封你的府邸，所有人许进不许出，至于你家人能不能逃过这一劫，我做不了主。” 第1090章 巨头会晤 第1090章巨头会晤 孟炳文整个人失魂落魄。 但百夫长已经没有了耐心。 今天要抓的人很多，必须在太阳完全升起之前抓完，所以赶时间的他并没有磨蹭的意思。 “带走。” 百夫长一声令下，立刻有锦衣卫上前，拿出刑具就给孟炳文套了上去。 这刑具很沉重，且限制了脑袋和双手的活动，一般人根本受不了，更不用说养尊处优的官员。 孟炳文的夫人哭喊道：“老爷，你一走，我们可怎么办啊？” 孟炳文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孩子，咬牙说道：“我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若是得上头恩赐宽恕了你们一命，你就带着孩子们回老家，将他们养大成人，告诫他们，后世子孙，永世不得考官，安心做个平头百姓，比什么都强！” 话说完，孟炳文直接被锦衣卫带走，身后留下的是逐渐淹没在暴雨中的妻儿哭喊声。 而大雨弥漫的京城，类似孟炳文家里的情况，不断地在京城各地上演。 一直到天边逐渐青亮，京城的百姓们才敢开门出来。 只见街道上早已经被打扫。 之前一天的叛乱战争留下的痕迹，全部消失不见，血迹和尸体也都被拉走处理了。 只有一些巷弄墙壁上武器砍出的划痕，被撞塌的残垣断壁，才能证明昨天的京城爆发了多么巨大的冲突。 只是这一切，跟普通老百姓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禁制出门的命令被取消，百姓们该做买卖的做买卖，该出门营生的出门营生，不管这头顶的天空如何变化，他们总归要吃饭，要养活家人。 ( 东宫内。 李辰在习政殿里捧着一碗姜茶喝着。 张鹤之躬身在旁，正收拾着问诊的工具。 “殿下，您昨天感染了风寒，问题倒是不大，但也最好休息几日，许多大病都是从小病发展出来的，微臣给殿下开了几贴药，应当能缓解殿下的头疼，只是风寒湿气不去，这症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李辰点头道：“张太医有心了。” 他从昨天到现在，压根就没合眼。 从凉亭回到习政殿，他就一直在为接下来的安排而布置，桌上铺满了的稿纸，就是他这一夜的劳动成果。 张鹤之行礼之后，下去给李辰熬药。 而李辰则起身，下意识地喊了一句：“三宝。” 从殿外进来的，是面带苦笑的何坤，而不是三宝。 此刻李辰才想起，三宝已经永远不会回应他了。 咬了咬腮帮子，李辰平淡地说道：“去准备车马，出宫。” 何坤忙问道：“殿下要去何处？” 李辰抬头看了看依然在下着大雨的天空，说道：“赵府。” 何坤心头一颤。 京城有不少达官贵人姓赵，毕竟赵是个大姓，五百年前的本家人也是不少的。 但是，能在京城开府立邸的赵府，只有一个。 其他赵姓的人，便是开了府邸，也只能用其他的名字。 在京城，只有赵玄机的府邸，才叫赵府。 昨天刚刚叛乱，今天一大早太子就要亲临赵府，这意味着什么？ 第1091章 恭迎太子殿下 第1091章恭迎太子殿下 思前想后，何坤总觉不妥。 他忍不住开口道：“殿下，眼下虽然叛乱已定，但难保没有什么浑水摸鱼之辈参杂其中，殿下此时出去，实属不便，不如微臣走一趟，让阁老前来东宫？” 李辰瞥了何坤一眼，淡淡道：“本宫说什么你去准备就是，不要质疑本宫的决定。” 何坤心头一紧。 太子既然坚持要亲自去赵府，连让赵玄机过来东宫都不肯，那么代表着这一次太子和赵玄机要谈的话，非常机密，并且，这是一种态度。 一种告诉天下人，东宫暂时不会动阁老的态度。 这个态度所表达的信号，足够让那些紧盯着京城局势的人思索很久了。 何坤也不敢废话，应了一声，连忙跑去准备了。 何坤前脚刚走，后脚万娇娇就跑到了习政殿。 “殿下，让奴婢伺候殿下吧。”万娇娇说道。 李辰看了一眼万娇娇虚弱浮肿的眼眶，问道：“昨晚没睡？” 万娇娇低头说道：“奴婢睡不着。” “也是人之常情。” 李辰平静说道：“本宫要出去一趟，你就不要跟去了，今天东厂给你干爹发丧，他只有你一个女儿是亲人，所以你应当去扶灵的，去吧。” 说着，李辰递给万娇娇一张纸，说道：“本宫不能去，这个你带上，交给陈通让他找工匠即刻篆刻成碑，算是本宫送了他一程，了结这段主仆缘分。” 万娇娇看见李辰递来的纸上，写着“忠烈勇武，大秦帝国武定侯万东升之墓”的一行大字，还有落款处有大秦帝国皇太子印鉴，知道这是太子殿下亲笔给干爹写的墓碑铭文，还赐了忠烈勇武四个字，已经是无上的殊荣了。 ( 万娇娇心中一酸又一暖，只是觉得情绪复杂无比。 她双手接过这张纸，跪地认认真真地给李辰磕了三个头。 李辰没阻止。 这三个头，是万娇娇以女儿身份磕的。 他当得起。 “去吧。” 见到何坤已经出现在大殿门外，李辰揉了揉万娇娇的脑袋，抬步走了出去。 身后，万娇娇紧紧攥着那张纸，泪如雨下。 在何坤的伺候下上了马车，李辰坐在马车中，听着外头高喊太子起驾。 明里暗里无数高手，护卫着车队跟随四周，车队摇摇晃晃中，离开了东宫，直奔赵府。 到了地方，李辰下来马车。 抬头看着气派巍峨的赵府门庭，此刻府邸正门已经打开，一身素服的赵玄机正站在门后。 “老臣赵玄机，恭迎太子殿下。” 李辰走上台阶，点头道：“进去说吧。” 赵玄机拱拱手，跟在李辰身后半步，两人一起走入府邸之内。 大内侍卫和羽林卫分散开来，包围赵府，这是对太子殿下的保护。 暗处还有无数锦衣卫布置下天罗地网，确保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去打扰到太子和阁老的密谈。 尽管李辰此行是突然决定，没有任何事先准备，但当他跨入赵府的时候，还是有许多双探子的眼睛看到这一幕，纷纷把这消息传向自己的主子。 外面风雨依旧，里面，李辰已经坐在了赵玄机的书房内。 第1092章 阁老以为如何 第1092章阁老以为如何 “昨夜疾风骤雨，这种天气最是容易生病，阁老可要保重身体。” 开门见山第一句，李辰就释放了一个善意的信号。 赵玄机拱了拱手，说道：“老臣身体还算是健康，多谢殿下关心，只是听殿下的声音鼻音浓重，可是感染了风寒？” 李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茶杯，说道：“昨晚淋了一些雨，确实染上风寒，不过已经召太医看过了，并无大碍，喝上几贴药也就好了。” 赵玄机站起身来，亲自为李辰斟茶，说道：“殿下如今掌握国政机要，但凡国家大事，都需要殿下管理，因此不管是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还是为殿下自身，可都要保重好身体才是。” 掌握国政机要，但凡国家大事，都需要殿下管理。 敏锐地抓住这句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李辰接过滚烫的茶杯，低头吹去漂浮在茶汤上的茶叶，轻笑道：“这不是有阁老在嘛，朝廷政务繁多，还需要阁老这样有经验的肱骨之臣帮衬着才是。” “老臣老拉。” 赵玄机清淡道：“年岁大了，精力也大不如前，所以正想给殿下偷个懒，许多事情，老臣也着实管不过来，万幸殿下年轻，精力旺盛，想来应当是没问题的。” 看似寻常的闲谈，但两人一个是东宫太子，一个是内阁首辅，每句话都是机锋，都是步步为营。 这一番对话下来，核心就在两个字：权力。 他们各自都在表态，但却都拿捏着分寸，想要知道彼此是真心还是试探。 ( 李辰笑了笑，放下茶杯，对赵玄机说道：“昨晚父皇虽然苏醒片刻，留下了一些话，可随后又昏迷过去，眼下这朝廷政务还是繁重，阁老在这个时候告假，可不厚道。” 赵玄机凝视李辰双眼，含笑问道：“那么以殿下之见，老臣应当如何？” 手指扣了扣桌面，李辰答非所问地说道：“昨晚，本宫让锦衣卫抓了一大批人。”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是殿下觉得该抓，那么他们就有应当被抓的道理。” “那么阁老是同意了？”李辰问。 赵玄机反问道：“可有老臣认识之人？兴许其中有些许误会，老臣若是认识，也能告知殿下其品性如何，是否还有可待商榷之处？” “并无。” 李辰平淡地说道：“只是一些下面的属官，人数虽多，但影响不了大局，更没有阁老认识的人，本宫相信能入阁老眼者，皆是品行上佳之人，断然不会贪赃枉法。” 赵玄机这一问，是要确定李辰打算把清算的范围控制在哪里。 现在得到了李辰‘并无阁老认识之人’的承诺之后，赵玄机知道内阁中的张必武和付玉芝大概率是不会被列入清算范围内了。 他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多谢殿下体谅。” ‘殿下，赵玄机就是一条饿狗，但倘若这条饿狗连有毒的骨头都吃不到，那么就会失去理智，变成一条疯狗。’ 脑海中萦绕着三宝临死前的忠告，李辰眼眸平静似深渊，说道：“付大人德才兼备，本宫打算让其兼任空缺出来的礼部尚书一职，阁老以为如何？” 第1093章 五马分尸不为过 第1093章五马分尸不为过 礼部！ 六大部之一，即便只是个不上不下的中游部门，可按照大秦制度，礼部也掌管了天下的祭祀、考学、外交之权。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考学。 这个考学，不是士子科举，而是天下所有读书人读书、入学，都需要礼部来管理。 这个权力，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那是不可能的。 赵玄机看着李辰，即便是大智近妖的他此时也有些闹不明白李辰在想什么。 在他看来，此时的李辰最该做的就是趁着这一次机会最大限度地压缩自己手上的权力，扩充东宫的权力。 但是李辰一开始就送来了礼部的权力，这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付大人这些年来，只担任内阁大学士，工作倒还算是轻松，可···” 赵玄机的话还没说完，李辰就摆手道：“既然阁老不觉得有问题，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另外，兵部尚书上官钊年岁实在是大了，他之前就上过折子，希望朝廷能允许他能告老还乡，本宫想了想，实在不忍让他如此操劳，便打算准了。” 李辰淡淡地说道：“空出来的这个位置，本宫属意由西山行省布政使，赵河山来担任。” 赵玄机不动声色，淡淡地说：“殿下考虑极是，老臣觉得并无不妥。” “甚好。” 李辰点点头。 别说他给出了一个礼部做骨头，就是不给，赵玄机今天也必须点头答应让出兵部来。 ( 而对于李辰来说，给骨头是给骨头，但肉必须全部在自己的碗里。 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李辰就要彻底掌权，将整个朝廷牢牢掌控在手中。 特别是兵部这样的部门，绝对不能容忍他人染指。 他可不想再来几门红衣大炮对着自己的脑门。 “昨日李寅虎造反，现虽已经平定，但也暴露出了朝廷内有众多大小官员实在品行不端，这一次清洗出了这么多蛀虫，可位置还是需要有人来顶替的，本宫拟了一份名单，阁老稍后帮本宫过目过目，如何？” 赵玄机听到这话，不由得眸光暗沉。 这是李辰要吞掉这些位置而提前打招呼了。 这所谓的一大批蛀虫，可都是他内阁派系多年来苦心编制的网络，这一下就被打掉，即便是他和付玉芝等内阁还在，可下面没人了，与拔了牙的老虎何异？ 但是，内心再不满，赵玄机也必须咬着牙答应下来。 他没忘记，皇帝留着他的目的，就是榨干他最后一分利用价值。 “老臣遵命。” 赵玄机的回答让李辰很满意。 他站起身来，说道：“李寅虎虽已伏诛，但朝廷却还是要拿个章程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和说法，阁老以为如何处置他最好？” 赵玄机面无表情，说道：“他被殿下革除太庙，罢黜王爷爵位，贬为庶人，为此怀恨在心，竟然叛乱，其罪极恶，虽死，却不足以赎其罪，老臣认为，应五马分尸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真狠。 李辰眯起眼睛，道：“阁老所言，极是。” 第1094章 忠烈勇武 第1094章忠烈勇武 李寅虎死得也算是轰轰烈烈。 至少他还被李辰跟赵玄机开发出了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那就是把所有的黑锅都砸在他的身上。 想必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有也没用。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从赵府出来，李辰回到东宫，然后当天，连发三道圣旨。 这三道圣旨，震动天下。 因为这三道圣旨，全部是大行皇帝的亲笔。 不但交代了整个叛乱事情经过，更是为其定了性。 那就是废王李寅虎的迟早的一次阴谋夺权武装叛变！ 万幸的是，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将这一次武装叛变彻底粉碎，并且顺利地揪出了若干案犯。 第一道圣旨，肯定了太子监国以来的功绩，并且在明面上确定了太子的继承人地位，让太子的地位固若金汤。 第二道圣旨，斥责了李寅虎的不孝不忠，并且由皇帝下令将其诛杀，太子念在兄弟之情为李寅虎求情，但无果。 第三道圣旨，则是处理所有案犯。 无一例外，全部问斩。 大秦朝廷全力运转起来的效率超乎常人。 三道圣旨一下，布告天下的快马还没来得及出城，数百被抓的官员已经全部送上了断头台。 孟炳文也在其中。 大雨瓢泼之下，他看见同样身穿囚服的各位同僚，排着队一个个地被砍脑袋，恐惧得浑身都在颤抖。 而身前，则是密密麻麻的冒着大雨前来观看的京城百姓。 百姓大多不知道事情的缘由，只知前赵王李寅虎叛乱，眼前的这些人，本来都是官员，但就因为和李寅虎一起造反所以才会被砍头。 ( 百姓的感情大多朴素，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忠君爱国，所以孟炳文入耳之声，全是谩骂和唾弃。 “太子监国以来，咱们的日子过的挺好的，不但赈灾而且还免税，给我们百姓减轻了不少负担，这些狗官居然还造反，实在该杀！” 听着百姓们的谩骂声，孟炳文长叹一声，“我后悔啊！！！” 如此一声长叹，刽子手已经来到他身后。 数百人集体行刑，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壮观场面，可对于刽子手来说却是一件繁重的差事。 但每个头他都要砍好，所以压根没留给孟炳文再长吁短叹的机会，刽子手高高地扬起手中斩头刀，还沾着前一个被砍头的官员的鲜血，斩头刀劈开雨幕，带着呜呜风声直接斩下。 鲜血迸射，孟炳文的脑袋应声落地。 与此同时，京城郊外八十里处，定陵。 作为皇家陵墓，定陵埋葬了大秦帝国历任皇帝，是一个超大规模的墓葬群。 而在定陵一侧，数百身穿双翅雁翎服的锦衣卫身体笔直地站在大雨中，看着一处被打开的墓穴。 陈通就站在墓穴旁边，而一身孝服的万娇娇面对墓穴跪在旁边，已经泣不成声。 “落棺！！！” 陈通一声大吼。 八名精壮锦衣卫，扛着棺椁放入墓穴。 “埋土封墓！” 陈通喊完，当先铲了一铲土在棺椁上。 眨眼之间，墓穴落成。 陈通抓起一块足有数百斤的石碑，怒吼一声将石碑插入墓前泥土三分之一。 墓碑上，赫然篆刻“忠烈勇武，大秦帝国武定侯万东升之墓”！ 第1095章 安排 第1095章安排 整个葬礼，简单而高效。 当石碑落成，在场数百锦衣卫，虎目含泪者过大半之数。 陈通也不太好受，他来到万娇娇身边，说道：“万姑娘，逝者已矣，还请节哀。” 万娇娇擦了一把泪，说道：“多谢陈指挥使为家父操办丧礼。” 陈通沉声说道：“厂公生前于我等多有恩德，我个人亦是多次受到厂公提携，如今厂公驾鹤西去，为国捐躯，我等如何能不尽心尽力？” “只是非常之时，葬礼也只能简单一些，还希望厂公在天之灵莫要责怪。” 万娇娇颤声说道：“我爹能看到如今景象，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是含笑的。” 点点头，陈通扭头看了一眼那块刻有大秦帝国皇太子印鉴的墓碑，说道：“殿下如此体恤下属，我等便是为殿下死，也无憾。” 呼出一口气，陈通又说道：“万姑娘，外面风雨太大，还是回去吧，否则受了风寒，便无法伺候殿下了，这段时间，殿下的压力会很大，很忙。” 万娇娇尽管心中万般不舍，但一听见可能会耽误了伺候殿下，立刻点头说道：“好，那我们回去。” 临走前，万娇娇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然后才起身踉踉跄跄地上马车，回宫。 东宫习政殿，李辰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今天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头疼的感觉就越发强烈，鼻子也如同被堵住了一样呼吸不顺畅，十分难受。 不过想到今天和赵玄机的接触下来，所有预期之中要达成的目的全部达成，李辰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 “殿下，该喝药了。” 万娇娇不在，何坤就暂时担任起了端茶送水的角色，恭恭敬敬地给李辰把由张鹤之亲自熬好的药端过来，还很贴心地拿了一叠糕点，用以冲淡中药之苦。 李辰喝完了药，吃了一块枣泥糕，对何坤笑道：“你倒是细心。” 何坤谦卑地笑了笑，说道：“伺候殿下，便无小事，自然应当把种种都考虑进去。” “嗯，不错。” 李辰看了何坤一眼，说道：“你在东宫当差也有几个月了，本宫打算放你出去，你觉得哪个位置适合你？” 何坤闻言心中狂喜，但是脸上却一副震惊悲伤的样子，慌忙跪下说：“殿下，微臣愿相伴殿下左右，微臣哪里都不去。” “少演戏了。” 李辰没好气地说道：“本宫今日头疼的很，懒得看你这一套，你就甘心做个殿前行走？那行啊，要是你真喜欢，这辈子就当个殿前行走，哪也别去了。” 何坤聪明的地方就在于知道什么时候该装糊涂，什么时候该坦诚。 听到李辰这话，何坤嘿嘿一笑，说道：“殿下，您放微臣去哪里都是隆恩，微臣都会竭尽全力地给殿下办好差事。” 机会来了，该抓住就要抓住，但是当真把自己当一盘菜，自己决定自己的去留，那就是傻了。 何坤的反应，没出乎李辰的意料。 揉着太阳穴，李辰靠在椅子上微微闭目养身，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次朝廷处理了大批官员，砍头砍到现在都没有砍完，所以位置很多。” 第1096章 大秦帝国官制改革 第1096章大秦帝国官制改革 “但是位置再多，也是不同的。” “有的位置，需要动业务的专业人才去干，这样的人，或许不会官场上溜须拍马那一套，职务也不会太高，却胜在办事踏实，把该干的干好，就已经算优秀，例如工部，需要的就是专业人才。” “还有些位置，却需要会看眼色的人去干，这些位置大多起了个承上启下，连接各部门的作用，既要搞好与同僚的关系，也要拉拢住下属，更不能让上司处处为难，例如吏部。” “另外有一些位置，可以没才学，却要有审时度势的能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得罪人，但也不能当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应声虫，关键原则要把握住，例如户部。” 李辰抬起眼皮看了何坤一眼，道：“本宫问你，你觉得自己适合去哪里？” 这第二次问，何坤就不能说万金油的好听话了。 他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试探性地说：“微臣觉得，微臣适合去···通政使司。” 李辰眉梢一挑，饶有兴趣。 仔仔细细地看了何坤一眼，李辰似笑非笑。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李辰只是摆手道：“行了，下去吧。” 这种没有表态的表态，让何坤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已，但也不敢多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然后小心地起身退出习政殿。 临走前，见到殿内的焚香快烧尽了，还很细心地去把新香续上，这才离开。 等何坤退下去之后，李辰才正坐起来。 通政使司，政犹水也，欲其常通，故以‘通政’名官。 ( 顾名思义，通政使司是连接朝廷和地方的重要机构。 朝廷下达全国性政令，都是由通政使司整理并下发到地方，还有一个重要职责就是监督地方履行、贯彻朝廷的政令。 另外，地方上对朝廷的公文往来，请奏疏密，也都是由通政使司来管理。 可以说，通政使司就是皇帝的一个超大型秘书机构，但职权比秘书大的多，甚至拥有一部分的国务职能。 这个地方，是个肥差，所以何坤很聪明。 而这个地方，也极考验个人的情商与能力。 暂且放下对何坤去留的考虑，李辰取出一份压箱底的文件。 这份文件，每个字都是李辰亲笔所写。 密密麻麻的内容涵盖极广，如今已经接近完工。 “是时候颁布出去了。” 李辰自言自语一句，提笔给这份文件写下了抬头名。 《大秦帝国官制改革》 想要彻底拔出如同赵玄机、张必武之流在朝廷里遗留数十年的顽疾，直接杀人固然是最快见效的方式，但是身为穿越人士，李辰知道制度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所以他打算趁着这一次，彻底改制。 只有一场轰轰烈烈，由上到下的改制，才能让已经腐朽的大秦帝国重新焕发生机。 这个想法，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但李辰知道以太子的身份还不够。 本打算登基之后再推行，但现在，他不想等了。 皇帝三道圣旨，已经让他的地位无可动摇，赵玄机刚刚受创，伤口还在渗血，此时朝廷的空窗期，正是大力改革的好时候，现在推行出去，遇到的阻力也会最小。 刚刚落完笔，外头来了通报。 “启禀殿下，东宫外有一蓑衣老和尚求见。” 第1097章 戒忘牌保镖 第1097章戒忘牌保镖 能来东宫的和尚，普天之下只有戒忘一人。 李辰立刻召见了他。 戒忘在跨入习政殿之前，取下了身上满是雨水的蓑衣，然后这才入内。 李辰注意到这个细节，笑眯眯地说道：“据本宫所知，一般内力有成的高手，都可以片羽不沾身，穿雨而不湿？” 戒忘和尚双手合十，唱了一声佛号之后才说道：“的确如此，但既然是来面见殿下，贫僧便无需炫技了。” 李辰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戒忘和尚，皱眉问道：“大师上次所说可是属实？本宫看大师精神矍铄，并非命不久矣的样子。” 戒忘和尚不嗔不怒，也没有急于辩解，而是直接撩开了自己的衣服。 僧袍掀起，李辰看到的是干枯褶皱如树皮一般的皮肤，和戒忘和尚露在外面的面部、四肢的光泽玉润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辰皱起眉头。 这种如同树皮一样的皮肤，他不陌生。 三宝死的时候，身上基本上也是这样的状态。 叹了一口气，李辰说道：“是本宫唐突了，大师请放下衣袍吧。” 戒忘整理好衣服，然后对李辰躬身说道：“人终有一死，只是用各种办法在延缓这一刻的到来，达官贵人服以药石，而武林中人则修炼一口内息，但世上绝无不死之人，故此殿下不必挂怀。” 李辰淡淡说道：“反倒是大师劝上本宫了。” “大师高风亮节，到了最后时刻依然为佛门着想，让人感动。” ( 戒忘微微摇头，说道：“谈不上什么高风亮节，贫僧所行之事，无非求个俯仰无愧。” 李辰挑眉笑道：“俯仰无愧？只怕是大师如此作想，佛门中其他人却并不与大师相同。” 戒忘低眉顺眼，道：“贫僧无法强迫所有人都与贫僧相同，但求心安。” 李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前次与大师说过，再召大师，便是希望大师能为本宫出手一次。” 戒忘神色淡然。 他明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一旦出手，立时暴毙，但面对生死，这位佛门辈分最高的顶尖高手并没有丝毫恐惧和退缩，只是淡淡道：“请殿下明示，贫僧如何出手，对谁出手。” “也未必要出手了。” 李辰摆摆手，道：“本宫即将见一人，那人也是陆地神仙境的高手，本宫身边并无能完全压住他的人保护，故此劳烦大师当一次保镖，只是不知大师有几成把握？” 戒忘并没有自大，而是道：“贫僧实力有所退步，但请殿下告知更多信息，贫僧也好回禀殿下。” “白莲教，教主。”李辰开口道。 戒忘立刻回答说：“九成九。” 眯起眼睛，李辰忍不住问道：“同样是陆地神仙境，差距还能如此之大？” 戒忘笑道：“殿下与贫僧，同样为人，差距大吗？” 李辰了然，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宫也就放心了。” “请了大师，也只是以防万一，倘若无事最好，一旦动手，劳烦大师除恶务尽，一击必杀。” 第1098章 简帝心 第1098章简帝心 “阿弥陀佛。” 戒忘躬身行了一礼，没有说什么出家人不能杀生之类的废话。 李辰为白莲教教主准备的后手并没有浪费。 当天傍晚，还在习政殿忙于政务的李辰就见到了宫徽羽出现在他身前。 “人到了？” 李辰抬头看了宫徽羽一眼，继续俯首完善自己的改革计划，不咸不淡地问道。 “到了。”宫徽羽点头道。 “怎么不进来？”李辰这一次连头都没有抬。 宫徽羽平淡地说：“他说他不喜欢皇宫，所以还请殿下移步到宫外一见。” “哈。” 李辰笑了一声，说：“好大的架子。” “既是殿下有求于我，本该表现出殿下礼贤下士的贤德来。” 宫徽羽说完顿了顿，补充道：“他的原话。” “那就让他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李辰淡漠道：“本宫是太子，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介武夫，拉拢了一帮乌合之众便以为自己有了和本宫谈判的筹码？” “便是功夫高强又如何，习得一身武艺，不知报效国家也便罢了，还企图颠覆朝廷，这样的人，本宫给他一个机会已经是邀天之幸，既然他不懂珍惜，那么便一拍两散。” 李辰的话落地，一声轻笑回荡在习政殿。 再抬头，一名穿着白底水墨文士服的青年便已经负手站在宫徽羽身边。 这青年相当俊朗，白色水墨衣服，简单地点缀出几笔墨竹铺设在绸缎之上，寻常人断然不敢穿这样的衣服出门，十个有九个半衬托不出该有的韵味来。 ( 但这青年，却将这身装扮的文雅给彰显得淋漓尽致，让人过目一眼就难以忘怀。 他头上并无发髻，而是一头过肩长发披散下来，与他儒雅有礼的穿着形成鲜明反差。 看到他的第一眼，李辰的第一印象不是眼前这青年是个绝世的高手，更不是白莲教的教主，反而像是一名狂生。 李辰看他的时候，他也正看着李辰。 两人目光于半空之中纠葛。 李辰看到的是一片深渊。 而白莲教教主看到的是什么，李辰就不知道了。 放下笔，李辰站直了身体，没有说话。 他在等，等白莲教教主自报家门。 这是气势，不能弱。 先开口的，怎么看都显得心虚一些。 而白莲教教主的想法似乎和李辰如出一辙，他也没吭声，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李辰。 习政殿内的气氛，一时之间竟然凝固下来。 宫徽羽清冷依旧，她也不搭理从刚见面就开始正锋相对的两个男人，自顾自地走到书架旁边，拿起了一本话本，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恰逢此刻，万娇娇端着李辰的药走回来。 “殿下，该喝药了···” 万娇娇刚说完，就看见白莲教教主盯着李辰，当即就是皱眉娇斥道：“大胆，竟敢直视殿下，这可是惘上之罪，还不快跪下！” 万娇娇的出现，打破了沉默。 白莲教教主看了自己随手就能捏死的万娇娇一眼，然后目光重新回归点李辰身上，抬手说道：“一介武夫，简帝心，见过太子殿下。” 第1099章 陆地神仙杀人 第1099章陆地神仙杀人 简帝心。 这个名字入了耳，李辰有些不快。 “敢用帝字做名，你胆子不小。”李辰道。 凡是取名，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王公大臣，都要讲究避讳。 皇、帝，这两个字是绝对的避讳。 还有当朝皇帝的名讳，也必须避讳。 严苛者，先帝庙号、国号全部不允许。 便是碰到读音相同，都是要立刻改名的。 否则便是大不敬。 其他还有避讳自家长辈的名字，这个习俗一直流传到现代，都不曾改变。 在大秦帝国，相对宽松，至少先帝的庙号和已经结束的国号就没有人会追究，但就没见谁有胆子敢用帝这个字取名的。 简帝心淡淡道：“一个名字而已，殿下便如此担心么？” “这不是担心，是规矩。” 李辰抬手接过装满了药的汤碗，一口气喝完之后，取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然后就示意万娇娇暂且离开。 简帝心是正儿八经的陆地神仙境高手，别说三宝不在了，便是他在，李辰也不能让其他人留在这徒增风险。 万娇娇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但她胜在乖巧听话。 盈盈地给李辰行了一礼，敢让陆地神仙境跪下的万娇娇就扭头退下了。 “你不是不喜欢皇宫氛围？怎么还来了习政殿？”李辰淡淡道，“还是不请自来。” “殿下不是请我来了吗？”简帝心回答道。 “让你来，是让你到东宫，按照规矩经呈报，本宫召见你之后，你才能进来，本宫没有召见你，你擅自跨入习政殿，便是罪。”李辰道。 ( 轻笑一声，简帝心完全没把李辰的话当一回事，他道：“殿下，你我皆是明白人，又何必来这一套。” “莫说是你让我来见你的，便是你没让我来，这天底下我想去哪里，还真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简帝心的话语之间，全是狂傲与自负。 这种自负，并非没有缘由。 实在是他的武力值已经是目前已知的天花板境界，陆地神仙境，的确没有什么地方是他去不了的。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他很不喜欢简帝心的这份狂傲。 不知道谁是主角？ 装逼只能老子来。 于是李辰抬手，把药碗扔到了地上。 瓷碗碰撞地面，哗啦一声脆响，四分五裂。 最重要的是这一声脆响。 瞬间，殿外脚步声如同疾风骤雨，习政殿的宫门被推开，数十名就在习政殿外保护的侍卫已经手持武器冲了进来，其中过半带着火枪，枪口对准简帝心。 只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原本还空空荡荡的习政殿挤满了人，简帝心被包围在中间，所有武器都已经对准他，只要他稍微动一下，或者李辰说句话，这些侍卫立刻就会悍不畏死地围攻简帝心。 简帝心背负双手，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速度不错，反应也很快。” 简帝心居然给出了评价，然后轻笑道：“但我杀他们，更快。” 说着，他还对李辰问道：“殿下，想要看看一名陆地神仙境杀起人来，究竟有多恐怖吗？” 第1100章 阿弥陀佛 第1100章阿弥陀佛 简帝心的狂，不只是狂在嘴上。 更狂在他是真的敢去做。 话落了地，简帝心轻轻抬起脚，然后轻轻下落。 靴子重新跺在地面，所有人脑子里嗡了一声。 只觉得好像脑袋里面有一头大象，暴怒的大象扬起身体，高抬双腿重重地朝着自己的脑仁砸了下来一般。 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气劲自简帝心周身扩散开去，空气之中竟泛起一阵肉眼可见的扭曲，这一圈震荡波刚出现的瞬间很慢，但只是眨眼的功夫，如同子弹出膛一般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过包围他的那些侍卫们。 噗噗噗。 这是几十侍卫张口狂喷鲜血的声音。 只是这么一跺脚，简帝心已经让现场数十侍卫受了内伤。 看也没看倒了一地的侍卫，简帝心漫不经心望向李辰，“殿下，如何？” 李辰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他早知道自己这些侍卫就算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好手，走到哪都能当得起一句高手的称呼，但面对陆地神仙，还是不够看。 但李辰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战力天花板境界到底有多强。 现在，他看到了。 很牛逼。 试探完了，也该放大招了。 李辰慢条斯理，坐了回去。 他似乎完全没把简帝心的话当一回事，只是摆摆手说：“都退下吧。” 这句话，显然是对侍卫们说的。 侍卫们虽然受了伤，可好歹简帝心没有把事情做太绝，他们还有行动的力气。 ( 一个个面面相觑，但也知道眼前这装扮古怪的人不是自己能对付的，殿下都下令了，他们不走还能怎么办。 老老实实地给李辰行了一礼，侍卫们退了出去。 简帝心李辰应该是服软了，正要说话，却见自习政殿侧后方入口，缓步走来一名光头锃亮的大和尚。 这大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行走步伐不疾不徐，看似温温吞吞，可诡异的是，他移动的距离和速度，却远超他迈步时给人的感觉。 仿佛一个正常人，跨出一步也就是七十到八十公分的正常步距，但是这老和尚，也是这样的步距，眨眼之间就走过了十米距离。 “传说中道家的缩地成寸可日行千里，但佛门的一苇渡江修炼到极致丝毫不比缩地成寸差，老秃驴，北少林藏经阁的一苇渡江我看过，早已经缺失了最核心的法门，你能修炼到这地步，显然是有一苇渡江完整修炼功法的，你到底是谁？” 简帝心的语气凝重，神情第一次没维系住之前的高人做派。 甚至，他看起来有些如临大敌。 面对简帝心的询问，戒忘并未作答，低眉顺眼的他只是唱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沧桑略带沙哑，但吐字却无比清晰。 仿佛每个字，从戒忘的口中出来，都化作了一个看不见的实质形体，印在简帝心心头。 阿弥陀佛四个字，简帝心连退四步。 等他站稳身形，再抬头，脸上已经写满了骇然。 “老秃驴，你到底是谁！？” 第1101章 能好好说话了? 第1101章能好好说话了？ 自从一朝顿悟，跨入了陆地神仙境之后，简帝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震惊过了。 他能感受到眼前的老和尚实力之强，完全碾压自己。 这种被划分到弱小一方的滋味让他很难受。 当年他就是不想继续尝试这种难受的滋味，所以才疯魔一般的练功，加上他天赋卓越，气运惊人，达成了大秦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陆地神仙境。 可这种天下无敌的感觉，在今天，被粉碎了。 戒忘依然没有作答。 他站在李辰身侧，一声不吭。 这种无视，让心境早就如磐石的简帝心瞬间怒火中烧。 简帝心暴跳如雷，李辰却是乐了。 他觉得戒忘和尚真是有当装逼犯的潜质。 一言不发，就能把一尊陆地神仙境气到破防。 只可惜，这么好使的保镖，是一次性的。 “现在，你能放下你陆地神仙的架子好好说话了吗？” 李辰杀人诛心，笑眯眯地说道：“陆地神仙，陆地神仙，那是尊称，可要是真把自己当神仙，那指哪天不准摔下来的时候，更难以接受。” 简帝心深吸了一口气，恢复自己波澜的心绪，他对李辰说道：“殿下，深藏不露。” “我本以为殿下身边只有一个三宝太监，却不想，死了一个半步陆地神仙，殿下又召来了一个真正的陆地神仙，厉害。” 李辰淡淡道：“看来你是愿意好好说话了。” 简帝心面无表情，没有作答，但这已经是默认。 彼此的试探，到这里算是正式结束。 ( 开场白的沉默也好，简帝心的嚣张跋扈也罢，都只是彼此对对方心理底线的一种试探。 简帝心身为白莲教教主，掌控数十万信徒，光是一身武功高强是没用的，更重要的是要有脑子。 显然，简帝心在这方面，并不差。 既然眼下试探结束，彼此都看到了对方能让自己慎重以待的大招，那么就该好好谈判了。 气氛回归正常。 一侧书架旁边，宫徽羽兴许是看到了某处主角逆袭，打脸反派的剧情，嘴角竟勾起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美得惊心动魄。 可惜李辰和简帝心都没有关注到。 至于戒忘和尚···他就更不可能朝着宫徽羽看了。 “护国宗师想不想当？” 本以为正式的交谈，彼此的气氛能更融洽一些，但没想到李辰开局就丢出了个骨头。 这种语气，让简帝心很不舒服。 那感觉就好像是面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李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骨头，问：“想不想吃？叫一声来听一下。” 简帝心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辰。 “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简帝心感觉很屈辱。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满足了李辰的趣味，面对那根骨头，很卖力地叫了一声。 但是，这个名号，他是真的想要。 否则他不会真的来到京城，来到东宫李辰的面前。 一旦他作为护国宗师，那么白莲教，是不是就成了护国神教？ 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太大太大了。 大到历任白莲教教主从棺材里爬出来都要掐着他的脖子答应。 然后，简帝心就听到了李辰的回答：“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第1102章 条件 第1102章条件 简帝心甚至已经做好了李辰狮子大开口，在他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的准备。 毕竟看宫徽羽的下场就知道，眼前这个太子，绝对不是好惹的主儿。 当初抓到宫徽羽之后，他想过宫徽羽可能被侮辱，也可能直接被杀。 但唯独没想到李辰居然把宫徽羽给困在了他自己身边。 这是在之前根本不可能，甚至想都不用想的天方夜谭。 但诡异的是，李辰做到了。 宫徽羽现在完全自由，但就是离不开李辰。 这种束缚，远比镣铐更可怕，也更有用。 也就是有宫徽羽的例子在前，让简帝心听见李辰说完全不用任何代价的时候，警惕心更是倍增。 这场对决，是权谋对决，和实力无关。 考验的，是双方的脑子。 得益于之前的试探赢了，李辰已经放下了第一张牌。 现在，是到简帝心叫牌的时候。 简帝心第一时间没有作答。 倒是书架旁边的宫徽羽微微蹙眉，仿佛看到了她手里话本的剧情中，反派大魔王露出了即将胜利的狰狞笑容。 犹疑之下，简帝心没有叫牌，而是追问了一句：“天下有这样的好事？” “没发生在你头上，你当然不相信，但既然发生在你头上了，也由不得你不信。” 李辰似乎早料到简帝心的反应，他淡淡道：“护国宗师只是个名誉头衔，没有任何实质职权，相信你也不需要这份实质职权，但是它带来的好处，却是看不见摸不着，但真正存在的。” ( “本宫只是承认你是护国宗师，以简帝心的身份，而不是白莲教教主的身份，换而言之，白莲教依然是非法组织，朝廷明面上依然要取缔你们。” 李辰的话让简帝心冷笑起来，道：“既然如此，我何必当这个护国宗师？” 若是他自身，他完全不在乎这个所谓的护国宗师名头。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就说过这个头衔的吸引力对江湖上的隐世陆地神仙境没吸引力的原因。 它真正的吸引力，在于那些有门派、有宗教的背景的高手身上。 所以当听完李辰的条件，简帝心觉得李辰大概率是疯了。 “因为你可以继续发展你的白莲教。” 李辰微微俯身。 他所坐的御桌本就有台阶而高出地面，居高临下的坐姿加上俯身的姿态，让他以一种逼视的角度看着简帝心。 “在朝廷掌控不到的地方，就是白莲教的天堂。” 李辰的话，让简帝心眉头皱得很深。 他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但一时半会，竟找不到漏洞在哪里。 “大秦疆土有十分，归属朝廷有七，剩余三成最肥沃、富庶的，全部在藩王手中。” 李辰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力，他道：“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做颠覆朝廷的事情，白莲教用几百年的失败经验告诉你，这是一条走不通的蠢路，现在本宫给你一条通天大道，就看你走不走。” “藩王属地，白莲教去发展教众信徒，朝廷不但不会打击，反而还会默认，你们需要对付的就只是藩王，而不是朝廷。” 第1103章 画风不对 第1103章画风不对 “可藩王实力也不弱。” 简帝心不是天天关在家里不知天下事的傻子。 他立刻反驳道：“例如文王、宁王等，文王所属金陵，天下第一富庶，至于宁王远在西北边关，虽然穷苦，但民风彪悍，团结排外，我白莲教的教义天生不适合这两处地方。” “没错。” 李辰不但没有反驳，还对简帝心的话给予了肯定。 “你们白莲教，最擅长蛊惑人心，若是太平盛世你们自然没有发展的可能，可若是遇到灾年、乱世，百姓民不聊生，那就有了催发你们生长的绝佳土壤，例如前年与去年的两年天灾，你们便发展壮大了多少倍？无需本宫细说吧？” 简帝心沉声道：“既然如此，殿下应当知道，去藩王属地发展，于白莲教不利。” “再不利，还能有在朝廷眼皮子底下造反更不利？” 李辰问道：“几百年了，你们白莲教都是这么做的，了不起就和藩王互相勾结勾结，一起找朝廷的麻烦，但是你们为什么每次都失败？” “一百二十年前先帝天启在位，遇外地扣关，又逢五十年罕见大旱，瘟疫弥漫全国，天启先帝又逢年幼刚登基，不过十三岁，当时白莲教趁乱发展，各地呼应者百万，于东山举旗造反，还得了当时两位藩王配合，最盛时打下全国三分之一的领土，兵马号称八十万之众。” “而当时的朝廷呢？内困外焦，既要对付敌寇又要赈灾救民，还要平你们的叛，天启帝更是被吓的一病不起。” ( “即便如此，你们还是失败了，你们总结过为什么吗？” 简帝心听着听着，感觉画风有些不对。 怎么李辰身为大秦帝国的太子，还帮他们总结起经验教训来了。 可不管如何，话到了这里，简帝心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但凡对本朝历史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当年于京畿地区我教与朝廷即将决战的时候，那两位藩王从中作梗，导致兵败如山倒，这才输了。” 李辰轻笑一声，笑声还未落地，他就一拍桌子，发出震响。 “错了！” 一声呵斥，让简帝心抬起眼凝视李辰。 “不是藩王作梗，而是你们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藩王，想一想，藩王是什么人？皇室宗亲！” “他们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你们，可当你们真的要成功时，他们是绝对不能容忍白莲教夺了天下的，因为你们反的是大秦江山，而大秦江山，是他们的权力根基。” “所以你们在朝廷的眼皮底下，靠和藩王勾结反秦，永远不可能成功。” 李辰站起身来，绕过御桌，来到简帝心的面前。 看着李辰在自己身前三步远的距离站定，简帝心眯起眼睛。 难道他不知道在这个距离下，自己完全能对他一击必杀？ 就算是那个老秃驴在，简帝心也有信心完成这一壮举。 只是区别在于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罢了。 但想是这么想，简帝心的心里，竟已经没了对李辰的杀机。 第1104章 什么叫狂 第1104章什么叫狂 “当了本宫的护国宗师，让白莲教全部撤出中原地区，去藩王属地，本宫会制造机会让你们发展教众。” 李辰的语气极其自信。 紧接着，他语气放得低沉，如同恶魔之音一般充满诱惑力地说道：“这还只是开始，若是以后合作愉快，本宫还会想办法把你们送去辽国、金国、东瀛去发展信徒。” “别天天想着颠覆朝廷了，没前途的，就你们那种素质，就是今天本宫把位置让给你们，把这天下江山都拱手送给你们，你们管得了吗？” “管理天下，是要脑子，要文化的。” “而你们白莲教的信徒都是什么人？苦哈哈的农民、灾民，要么就是饭都混不上一口吃的，眼看要饿死的人，这样的一群人能管理天下？” 听着李辰的话，简帝心只觉得有些恼羞成怒。 可紧接着，李辰又说：“你不服气？那么你自己回去拉人，你们白莲教的管理层，有几个能把自己名字写明白的，超过一双手么？” 此言一出，简帝心满腔的怨怒都变成了羞愧。 因为，白莲教内的高层，识字的真的不超过一双手的数。 “有了道，有了佛，再加一个白莲，也不差啊。” “想一想，有朝一日，那些辽国和金国的蛮夷，还有东瀛的猴子，甚至是金发碧眼的大洋马，张嘴闭嘴全是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那画面，你这教主才算是光宗耀祖。” 简帝心看着李辰的眼神复杂。 “我知道，你是想利用白莲教，让那些藩王们自顾不暇，至少在短时间内没能力对现在还很虚弱的朝廷造成威胁。” ( “平了李寅虎的叛乱之后，现在朝廷需要的调整和喘息，休养生息，而不是再面对更加强大和凶恶的藩王。” 简帝心的话，让李辰微微笑道：“本宫自然有本宫的目的，但实实在在的好处，你也拿到了。” “这叫合作共赢。” “合作共赢？” 简帝心重复一遍这四个字，只觉得充满了魅力，他大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没想到有朝一日，大秦帝国的太子殿下居然会和白莲教合作，还会教白莲教如何发展壮胆自身，实在太有意思了。” 简帝心的话语中，不无讽刺。 李辰并不在乎。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快达成了。 讽刺又怎么了。 想做成事，做成事才是最重要的。 哔哔再多，那叫无能狂怒。 笑声结束之后，简帝心突然对李辰问道：“倘若我不答应呢？” 李辰轻笑一声，脸上也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 于云淡风轻之中，他似乎已经拿捏住了简帝心的命脉。 只见到他微微后退一步，然后用和善的笑容说出最冷酷的话。 “白莲教教主擅闯东宫，意图谋害当朝太子，其罪当诛，理应就地正法。” “另外，朝廷于全国各地驻军总数超过一百万，明天，这些军队就会接到调令和圣旨，于全国范围内，扫荡白莲教，绝不存一！” 每个字都落入耳中，简帝心死死盯着李辰。 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狂了。 可是面对李辰，他才知道什么叫狂。 第1105章 谈崩了，就动手 第1105章谈崩了，就动手 擅闯东宫，谋害太子。 这八个字还有另外一个说法，叫谋逆。 谋逆是什么罪呢？ 历朝历代，谋逆大罪属十恶不赦之首。 意思就是哪怕大赦天下，都不带赦这个罪的。 一旦被认定这个罪，那么面对的绝对是整个国家机器的全力追杀。 别说是人了，就是厨房里放的一个鸡蛋都要摇散黄。 家门口的一条蚯蚓都要挖出来顺劈成两半。 就是这么夸张。 可这些，还不足以让身为陆地神仙境的简帝心害怕。 只要他一心逃亡，他能逃。 但是后面那句一百万军队，真的让他投鼠忌器了。 他能跑，白莲教跑不了。 他的脸色阴沉到极致。 没说话，身上的衣服和披散的头发无风自动。 一股气势，在他身上汇聚。 那是属于陆地神仙境绝巅高手的怒火。 他要动手？ 这个信号，让始终不曾开口说话的戒忘和尚踏出一步，将所有针对李辰而来的气势压迫抵得干干净净。 书架旁，宫徽羽的目光第一次从手中话本移开。 落在简帝心的身上，宫徽羽轻轻呼唤了一句：“教主。” 语气中，有劝诫的意思。 但是，那股没由来的狂风更大，吹得习政殿内的书籍哗啦啦作响。 谈崩了。 就动手。 简帝心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李辰耳边，“太子殿下，要怪就怪你太自负，竟敢靠我这么近。” 李辰面无表情，没半点反应。 就算是有戒忘的保护，他开始看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陆地神仙境，这个境界，为什么能加上神仙两个字。 ( 简帝心跨出一步。 只是这一步，仿佛天崩地裂，有轰鸣声炸响。 看不见的无形起劲冲天而起，直接掀翻了半个习政殿的屋顶。 瓦砾飞射，外面两天两夜都没有停下的暴雨倾泻而下，给人的感觉仿佛是天塌了一个窟窿一般。 李辰依稀能听见外面侍卫惊恐的嘶吼声。 之前那批侍卫受伤离开之后，尽管没有李辰的命令，但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还是调集来了更多的侍卫。 此刻的东宫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但这些，在一名陆地神仙境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 简帝心抬手，面容虔诚，口中如诵经。 “大道三千，返璞归真，天下至理，简在帝心。” 声音落地··· 呜呼~ 天地之间，卷起大风，那漫天大雨，竟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一般，于天地之间汇聚起提到连接天地的水龙卷。 那水龙卷，竟如同活了过来，朝着习政殿房顶的窟窿下暴露在外的李辰身上扑杀而去。 李辰抬起头，死盯着那道朝着自己扑来的水龙卷。 此时此刻，李辰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简帝心发出的一招，而是在面对整个天地伟力。 要死！ 这是李辰的第一个念头。 但就在他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一颗锃亮的光头出现在他身前，填满他的大半个视野。 李辰从没觉得光头也能这么好看，这么让人有安全感。 “阿弥陀佛。” 又是这一声佛号。 戒忘和尚站在李辰身前，双手合十唱完，伸出右手，轻轻翻覆。 掌背朝上，掌心朝下。 有璀璨佛光迸射。 那遮天蔽日的水龙卷，崩碎。 第1106章 陆地神仙为什么叫神仙 第1106章陆地神仙为什么叫神仙 蕴含了这一方天地，不知道多少雨水的水龙卷崩碎开来，直接的结果就是如同天河倾泻，无量的雨水好似被泼洒出来一般砸落天地。 轰然巨响中，有建筑被砸塌。 惨叫声中，有人躲闪不及，被砸伤。 “好秃驴！” 简帝心厉喝一声。 戒忘和尚抬起头，看着简帝心，微微躬身。 “阿弥陀佛。” 这是戒忘和尚念出的第四次佛号。 他伸出手，朝着简帝心抓去。 在他身后，以佛光凝出一只几乎支撑起天地的大手，那大手和戒忘和尚的动作如出一辙，抓向简帝心。 简帝心须发飞扬，大笑道：“痛快，实在是痛快，老秃驴，这一手金刚如来掌，我知你是谁了！戒忘！” 而戒忘，没有任何表情与反应。 他牢记李辰的话，不出手则矣，一旦出手，必要一击必杀。 可就在那只大手即将抓住简帝心的时候，简帝心依然不闪不避站在原地，他看向李辰，断然开口道：“我答应你了！” 呼··· 劲风自简帝心脸上刮过。 强烈的内息让他脸上的皮肉被吹出一阵向后的褶皱，脸颊两侧，出现数道血痕。 那佛光所化的大手瞬间化作虚影，从简帝心的身上穿透而过。 简帝心身体摇晃一下，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色水墨服炸开数道裂痕。 即便是简帝心，看着戒忘和尚近在咫尺停下来的大手，也感觉心惊肉跳。 ( 他知道，但凡自己喊得慢一点。 但凡这老秃驴的耳朵背一点。 自己都死了。 绝对的死。 同样是陆地神仙境，他深知自己和戒忘的差距。 但是这不丢人。 输给戒忘和尚，说出去不但不丢人，反而有面子，因为能让戒忘动手，动用的还是压箱底的金刚如来掌，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 李辰看着简帝心，有些难受。 不上不下的难受。 要是简帝心看清形势，没有任何反抗直接答应，最好办。 若是简帝心就是个傻子，非要把自己的命交代在这里，李辰绝对笑纳，明天虽然不会动用全国军队剿灭白莲教那么夸张，但也绝对能让白莲教刮下一层皮来，那样的话也好办。 但眼下难办的是，简帝心先凶后怂，还怂得干干脆脆。 这代表什么？ 不是简帝心没脑子，而是太聪明了。 李辰绝对敢肯定，刚才若非戒忘强势，若非自己提前安排布置了戒忘做保镖，那么简帝心绝对会杀了自己。 没有任何意外。 而他知道戒忘在还动手，无非是一种尝试。 反正他笃定自己是希望他答应合作的，所以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发现不是戒忘的对手，就答应下来，可若是成功杀了自己，血赚。 动手的选择，对简帝心来说，是一条输了我不亏，赢了我血赚的完美策略。 果然，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和境界，就不可能没脑子。 没一个好对付的。 李辰面色稍沉，但也只是转瞬即逝。 但是···李辰说过，不允许有能在他面前无损装逼的人出现。 第1107章 本宫不喜欢你的名字 第1107章本宫不喜欢你的名字 面无表情，李辰抬手指了指头顶上大雨倾盆而下的窟窿，说：“房顶坏了，你得赔。” 简帝心立刻应道：“没问题。” “你刚吓到本宫了，也要赔的。”李辰继续说。 简帝心同样满不在乎，道：“也没问题。” “刚才外面的人手上了，说不准也砸到了花花草草，都是要赔的。” 简帝心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但还是说道：“全都没问题，需要多少钱，殿下说个数，我会让人送来。” 李辰的笑容灿烂，“钱？谁说是用钱赔了？” 简帝心皱眉，正要说话，却见李辰转过身去，“大师，麻烦打断他一条腿，三个月恢复不了的那种。” 这话落在简帝心耳朵里，他脸色骇然大变。 他万万没想到，李辰所说的赔偿，居然是以牙还牙。 但，但我刚才根本没真的伤到你啊！ 简帝心想要解释，可戒忘已经出手了。 那本就停在简帝心身前的手，鬼魅一般出现在简帝心的身上。 只是轻飘飘一掌，也明明是拍在简帝心胸口，但简帝心的右腿却突然爆开三个血洞。 上中下三个位置的血洞，从大腿到膝盖再到小腿，炸裂开来血流不止，保证三个月之内简帝心是动不了这条腿了。 简帝心身体纹丝不动，眼底全是怒火，可他却不敢发泄出来。 是不敢。 他陆地神仙境的绝巅高手，硬生生地让李辰给整怕了。 ( 坐回到位置上，李辰很满意这个效果。 他慢悠悠地说道：“你的护国宗师，很快就会封下来，而你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文王。” “我会帮你把文王那边搞乱，具体怎么做，你们有经验，不用本宫指手画脚吧？” 简帝心看了一眼血流不止的伤口，戒忘出手果然厉害，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止血，内力到了下肢大腿处就会被封堵。 出了一口郁气，简帝心说：“文王属地最为富裕，骨头先挑最难啃的啃？” “当然。” 李辰淡淡道：“本宫不太喜欢别人质疑本宫的决定，本宫想听到的是遵命两个字。” 简帝心面色一沉，他盯了李辰一会，但无奈身前的戒忘和尚那颗大光头太耀眼，让他无法忽视。 “知道了。” “嗯？” 简帝心咬牙说道：“遵命！” 这两个字吐出口，对一名陆地神仙境的高手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很好。” 李辰满意地点点头，说：“后续本宫会派人与你联系，你可以走了。” 简帝心看了宫徽羽一眼，说道：“圣女是我们教···” “想都别想。” 李辰淡漠地把简帝心下面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咬咬牙，把满腔怒火压在心底，简帝心扭头一瘸一拐地离开。 那模样，怎么看都没有陆地神仙境高手的风范与逼格。 “等等。” 就在简帝心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李辰的声音。 简帝心顿住脚步。 “本宫不喜欢你的名字，把帝字摘了。” 简帝心猛地转头，看着李辰的目光满是杀机。 第1108章 真正的大师 第1108章真正的大师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可损。 而名字，更是父母所赐，代表着一个人的最基本人格和尊严。 当李辰说出要简帝心改名的时候，他几乎忍不住内心的杀意沸腾。 但是横亘在他和李辰之间的那颗大光头，让他很理智地忍住了冲动。 “殿下英明。” 简帝心···现在应该叫简心了，他冰冷地说了一句，扭头一步跨出，人已经消失不见踪影。 简心走后，李辰对戒忘拱拱手说道：“今日，多谢大师了。” “阿弥陀佛。” 戒忘微微躬身，道：“一切皆是缘法，殿下不必客气。” 李辰问道：“今日这般程度的出手，可对大师有影响？” 戒忘很洒脱地笑道：“有，但并不大，只是少吃几日饭食罢了。” 李辰微微沉默，道：“多谢大师。” 这是李辰的第二次道谢，字少了几个，但诚意却厚重了几分。 戒忘微微一笑，对李辰行了一礼，算是接受了这份谢意。 “大师，到时候牌匾，送去南少林还是北少林？”李辰突然问道。 当初，李辰答应戒忘要让少林当执江湖牛耳的第一大门派，朝廷亲封的。 江湖人士未必承认，兴许还会讥笑几句秃驴做了走狗，但百姓却是认的，而对佛门来说，百姓认可，就代表着香客和信徒的来源有了最起码的保证。 只是少林分南北，给谁不给谁，本是李辰决定。 但现在，他打算听一听戒忘的意见。 ( 戒忘低眉顺眼，说道：“殿下，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吧。” 南北少林，不管是谁都会想方设法地得到这块牌匾，它就意味着佛门正宗。 之后会有无限大的优势，彼此都不可能放过。 可牌匾在李辰手里，他们想要，就必须讨好李辰。 这，是李辰控制南北少林的基础。 特别是在戒忘圆寂之后，李辰面对在佛门没有丝毫代言人的局面之下，这会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大师如此慷慨，本宫倒是有些惭愧了。”李辰诚恳道。 戒忘慈眉善目地笑道：“于贫僧而言，能给佛门一个传承下去的希望便是此生最后一个愿望，如今愿望已经了却，其他再无牵挂。” “殿下所言极是，贫僧的想法，未必是佛门内其他人的想法，但贫僧明白一点，与殿下做对，便是与朝廷做对，而与朝廷做对，是没有好下场的，故此不如将主动权放在殿下手中，佛门便是少了一些自主性，也总好过烟消云散。” 话说完，戒忘再对李辰躬身行了一礼，缓声到：“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余音依然在耳边，但眼前，已经没了戒忘的身影。 戒忘的最后一句话悄然传递到李辰耳中。 “殿下，那八百武僧，您便收编入麾下，贫僧有缘法传下，必要时，可战陆地神仙境，但这只是迫不得已之法，一战之后，八百武僧死伤必过半，万望殿下能善待他们，善待佛门···” 李辰坐在椅子上，良久没动。 他知道，这一别，怕是再也无相见之日了。 第1109章 催促更新宫徽羽 第1109章催促更新宫徽羽 从三宝到戒忘，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和理念。 如今也都已经走向了同一个结局。 即便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冷漠如坚冰，方能问鼎至尊位的李辰，此时多少也有些唏嘘。 回想和戒忘相识以来，几次并不多，但却足够深入的接触，这位和尚，其实当得起大师两个字。 而对于此时的李辰来说··· 叮，您的一次性保镖体验卡已经失效。 没了三宝，又走了戒忘，现在李辰很缺乏安全感。 在这个世界，战争依然是靠着普通的士兵，但是自身安防，还是要靠顶尖高手才可以。 看看头顶破开了大半，此时还有无量雨水浇灌而下的房顶就知道，对于那些陆地神仙境来说，入东宫杀自己，其实和进鸡笼杀一只鸡没多少区别。 源于安全感的缺失，李辰看向了宫徽羽。 眼下，堂堂大秦帝国太子殿下，就只有宫徽羽这么一个刚入半步陆地神仙境的女人在身边了。 她的武力值，不管去哪里都是顶尖的。 但李辰见识过了陆地神仙境的威力，已经有点嫌弃她‘实力低微’了。 宫徽羽注意到李辰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黛眉便微微簇起。 莫名的，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李辰有点嫌弃自己。 “哼。” 宫徽羽轻哼一声，扭过半个身子，不搭理他。 脚步声传来，是李辰起身走了过来。 宫徽羽继续转身，保持背对李辰。 ( “刚才简心要带你走，如果本宫没打断他的话，你会跟他走吗？” 李辰的问话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走。” 宫徽羽的回应，很符合她的风格。 想了想李辰那小气的性子，宫徽羽觉得自己这一个字的回答保不准就会让李辰断了自己话本的更新，于是又补充道：“我与殿下有约，答应了十年便是十年，我不会违约，倘若殿下开恩，我自然是乐意的。”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若非你前几日还旁敲侧击地跟本宫要话本后续，本宫还真信了。” 宫徽羽瞥了李辰一眼，没说话。 那眼神的意思是，知道我在等，你还不快码字更新？ 李辰假装没收到她的信号，问道：“你还知道有什么高手不？陆地神仙境的那种，本宫身边缺了高端战力做保镖。” 索要更新不成的宫徽羽淡漠道：“你当陆地神仙是遍地走的白菜么？” 话说完，宫徽羽捏着已经二刷、三刷的陈旧话本，直接丢下李辰走了。 李辰面色一黑，只觉得连简心都拿捏住了的自己，居然拿宫徽羽这娘们没辙。 “何坤！” 李辰扭头喊了一嗓子。 外面，何坤连滚带爬地跑进来。 “殿下，微臣在。” “看不见房顶坏了？找人给本宫修缮好，半个月修不好就把你的皮扒了填补窟窿。” 李辰丢下一句话就甩手走了。 留下何坤在原地喜忧半参。 喜的是殿下跟他使脾气，代表着自己已经算是太子殿下的真正心腹。 忧的是这半个月，工期实在太赶了，可咋办是好哟。 第1110章 叫老公也行 第1110章叫老公也行 东宫，来仪殿。 取名有凤来仪，来仪殿向来是东宫太子妃居住的主殿。 这里的陈设装饰装修自然非同一般，多半也不是李辰布置的，而是上一任太子妃在时所设。 上一任太子妃，也就是大行皇帝的原配妻子，正品皇后，已经薨逝十多年的李辰原身生母。 李辰灵魂穿越，并不觉得自己和之前的原身有什么关系。 但时常一些原身常去的地方，常用的东西，李辰潜意识地都是抗拒的。 比如这来仪殿。 这还是李辰第一次到来仪殿来。 李辰来时，苏锦帕正在窗下看书。 恰逢侍女端着药碗过来。 “太子殿下万安。” 侍女见到李辰，立刻跪下行礼。 见李辰看着那碗黑色汤药，机灵的侍女主动解释道：“太子妃前日感染了风寒，奴婢正要进去送药。” 李辰点点头，跟自己同样，大婚那天那场大雨害的。 “给本宫吧。” 端过了汤药，吩咐侍女退下，李辰端着药就进了寝殿。 听见来声，苏锦帕抬头见到是李辰，愣了一会才很不习惯地站起来想要行礼。 “臣···臣妾见过太···” “不必了。” 李辰摆摆手，阻止了苏锦帕的行礼和问安。 “知你性子恬淡，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以后私下不用尊称，你我相称即可，也用不着这些给外人看的礼数。” 这话，让苏锦帕心头一暖。 她迫于现实无奈成了太子妃，对李辰的感情如何，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 比朋友好，可说爱恋，似乎又不至于。 只是她也没法抗拒这个结果罢了。 又不是电视剧小说，哪来那么多叛逆的女主不顾家人生死，家族命运，非要去追求什么自我？ 醒醒吧，不现实的。 现实就是如同苏锦帕这样，准备好逆来顺受。 可这个时候，李辰能体量到她，就足以给她十倍的温暖感受，哪怕只是一句话。 然而就在苏锦帕心头暖洋洋，准备奖励李辰一个笑脸的时候，李辰第二句话来了。 “或者叫夫君、老公也行。” 虽然不懂老公是什么意思，可有夫君这两个字在前，以苏锦帕的聪明才智不难分析出这两个新鲜词汇代表的含义。 面色一恼，苏锦帕闷闷地把书本拍在桌面上，连刚到了嘴边的好话都懒得说了。 把苏锦帕小女生一般的反应看在眼里，李辰哈哈一笑，端着药碗就怼到了她面前。 “风寒了？我也是，头疼鼻塞难受的不行，快点喝了才能好起来。” “我症状没你重。” 苏锦帕看着眼前瓷碗中晃荡的漆黑汤药，一脸愁容。 “怕苦？” 李辰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问道。 苏锦帕刚想嘴硬反驳，却见李辰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块包裹得好好的枣泥糕。 “我也不喜欢这么苦的药，所以就吃这个，很有用的，你尝尝。” 拉起苏锦帕的手，掰开她掌心，将那块枣泥糕放在她手心里，李辰正要说话，外头来了何坤的声音。 “殿下，徐渭求见。” 第1111章 徐渭 第1111章徐渭 倘若是别人，李辰大概率就是一个滚字丢过去了。 但是徐渭，李辰却不得不见。 “去吧，正事要紧，横竖我这里也没什么事。” 苏锦帕倒是很善解人意，主动说道。 给了苏锦帕一个笑容，李辰说道：“无聊的话，可以找赵蕊过来聊聊天，虽然你们性格不同，但都不是争强好胜的人，应当是有共同话题的，你是大的她做小，她便是想亲近你，也总有些顾虑，所以第一次还是你找她比较好。” 苏锦帕若有所思，但这时候李辰已经起身离开了。 习政殿显然在短时间内是没法用了，所以李辰就干脆搬到了隔壁的偏殿办公。 小了一些，也陈旧了一些，但这些都是对比习政殿而言，李辰并不觉得条件有多艰苦。 倒是万娇娇心疼太子爷，一个劲地念叨着要找人来好好地修缮一下偏殿才行。 哪怕只是半个月的功夫，可委屈到太子爷一天，万姑娘都是要心疼的。 “殿下，卑职回来了。” 见到李辰的时候，徐渭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满脸激动。 李辰笑着亲手搀扶起徐渭，却见徐渭腿上受了伤，便问道：“伤着了？严重吗？” 徐渭摇头说道：“不严重，修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好。” 满意地点点头，李辰说道：“下面把消息传上来了，李寅虎私藏了一大笔黄金，而且地点隐匿，若非你的话，根本就找不出来。” 徐渭认真地说道：“这一切都是卑职应该做的。” ( “很好。” 李辰点头道：“李寅虎死后，你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徐渭回答说：“李寅虎死后，卑职遵照殿下的命令按兵不动等了一段时间，就是防范李寅虎或者其背后的人还有后手，只要有，他们必然会联系卑职，但是这几日下来，没有任何动静，连带着卑职带来的人也都悄然散去了。” 摆摆手，李辰说道：“那些人说白了都是赵玄机安排给李寅虎的，而叛乱失败，赵玄机当然要把人撤回去，既然没有带你，那么必然是赵玄机那边信不过你。” 说完，李辰看了一眼徐渭。 “当初你从本宫这里出去，去李寅虎那边时，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现在再见，前后不过年余时间，却苍老了许多。” 徐渭没想到李辰还能记得自己一年前的样子，闻言感动道：“殿下，卑职无能，并未给殿下建功立业。” “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李辰笑道：“许多次，都是靠着你的带来的情报本宫这里的事情才能做得顺畅。” 说完，李辰走到御桌后坐下，说道：“关于你后续的安排，本宫给你三个选择，由你自己做决定。” 徐渭立刻道：“殿下，卑职没有其他想法，一切全凭殿下做主。” “让你去看大门你也去？”李辰问道。 徐渭憨厚一笑，说道：“倘若是殿下的命令，卑职一定把门给看好。” 李辰没好气道：“一年多，别的没学会，这一套油嘴滑舌的功夫倒是越发见长。” 第1112章 八百武僧总教头 第1112章八百武僧总教头 “行了，你既然给本宫立了功，这一年多来每日过得胆战心惊，本宫如何会亏待了你。” 李辰靠着椅子，似笑非笑地说道：“刚才说了，本宫给你三个选择，你听仔细。” “第一个选择，想办法潜伏到文王身边去，继续做你在李寅虎身边时做的事情。” “但文王不比李寅虎，前者要厉害的太多，加上你的身份背景，文王必然会对你多番考察，甚至疑心之下，直接把你杀了也不是没可能，况且文王远在金陵，其所属封地更是固若金汤，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本宫想帮你也是鞭长莫及，一切只能靠你自己，所以这个选择，是九死一生的。” 听完这第一个选择，徐渭表情淡然，没有什么抗拒或者犹豫，但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这个反应是正常的，也符合李辰对徐渭的心理预期。 做了卧底的人，多半不想再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生活环境中去。 正是如此，徐渭不抗拒，代表他对李辰的绝对忠心和服从。 而没有一口答应，恰恰证明徐渭的真实心里想法。 倘若能选，谁会选择当个卧底？ 要是徐渭后面两个选择听都不听就满口答应下来，李辰还真怀疑徐渭是不是别有目的。 “第二个选择，去锦衣卫。” 李辰说道：“如今陈通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但在新任的厂公到位之前，他要统揽整个东厂的工作，所以锦衣卫那边急需一名负责日常工作的副指挥使。” ( “锦衣卫的性质你很清楚，必须是本宫绝对信得过的人才可以，所以本宫可以把你调过去担任这个副指挥使。” 这第二个选择，让徐渭有些激动。 不是为了副指挥使这个位置，而是李辰的一句需要绝对信得过的人才能担任。 如此一来，自己岂非就是殿下可以绝对信得过的人？ 这种被认可的美妙感受，让徐渭面色些微有些潮红。 但是···他并不想去锦衣卫。 看出徐渭的犹豫，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两个都不满意？” 徐渭硬着头皮说道：“殿下，锦衣卫性质卑职自然清楚，只是正因为性质特殊，所以锦衣卫从来都是自成一系，他们想出去，难，可外人想进去，更难，卑职倘若突然过去当了这个副指挥使，只怕是会遇到重重阻力。” “对自己不够自信？” 李辰道：“有本宫给你撑腰，你怕什么，是担心你自己能力不足？” 徐渭苦笑道：“卑职自然是死不足惜，但卑职担心耽误了殿下的差事。” “行吧。” 李辰也不为难徐渭，事实上，这第一和第二个选择，都不是李辰给徐渭铺的路，第三个才是。 “那么你就没得选了，直接第三个。” 李辰帮徐渭做了决定，“本宫给你八百人，你将其训练成军！” 没错，李辰就是打算让徐渭成为这八百武僧的总教头。 这练过戒忘和尚留下来功法的八百武僧配合可以挑战陆地神仙境，只要运作得当，会有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大用！ 第1113章 龙怀玉招罪 第1113章龙怀玉招罪 “八百人？” 徐渭有些愣神。 这八百人，和之前的全国锦衣卫副指挥使比起来，档次掉的也太多了。 “八百武僧。” 李辰一眼就看出来徐渭在想什么，没好气地说道：“每一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唯一的不足就是缺少正规的军事训练，可即便如此，把他们丢到江湖上，眨眼之间就能开宗立派，让你来管他们，你还不满？” 徐渭赶忙道：“没有没有，卑职只是好奇。” “本宫不妨告诉你，这八百人的底子可以说是天下无出其右者，而本宫会全力支持你们的后勤保障充足，你唯一的任务和目标就是给本宫建立起一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发挥出最大实力来的骑兵。” 听着李辰的话，徐渭立刻意识过来太子殿下的意思，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 “别高兴得太早。” 李辰说道：“选择了这个任务，你不会有任何职务，不管是在兵部还是五军都督府都不会有你与这八百人的任何记录，甚至得不到朝廷的承认，一切后勤，也只能在私底下秘密进行，训练也只能放在城外的无人山谷之中，一切，都以保密为第一条件。” 李辰的话让徐渭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毕竟，入朝为官，没有人不想光宗耀祖。 可这种动摇也只是持续了短短一瞬，然后徐渭的目光就坚定清澈起来。 ( “殿下，卑职愿意。” 简单六个字，让李辰很满意。 锦衣卫副指挥使，李辰还找得到人去，但这八百武僧的总教头，除了徐渭之外李辰还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 “很好。” 李辰起身绕过御桌，来到徐渭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本宫等你，建功立业归来时，必然会把你应得的一切，都加倍弥补给你。” 徐渭洒脱一笑，说道：“能为殿下分忧，本就是卑职的福分。” 一刻钟之后，徐渭离开东宫。 没有送行宴，也没有委任状，有的只是李辰的一枚信物。 这一枚信物来自于戒忘大师，也仅仅是用于让那八百武僧知晓徐渭的身份，听从徐渭的命令行事。 而这一去，对徐渭来说必然是一条艰苦角逐的道路。 徐渭一走，陈通后脚就到。 “殿下。” 陈通来到偏殿，第一时间给李辰呈上一份认罪书。 “这是龙怀玉招供的全部内容···触目惊心。” 李辰抬起眼皮看了陈通一眼，然后就开始看手中的认罪书。 认罪书是龙怀玉亲笔所写，虽然是认罪书，但却没有写一条龙怀玉自己的罪名。 毕竟，他的罪名写不写，下场都是一样的，没意义。 这里面通篇，全部是文王的罪状。 “私下设六大部门管理封地，职权、称谓，全部参照六部，居然还有一个化名为幕僚府的伪内阁。” “军队数量严重超过朝廷允许藩王所设的数量，以家丁、奴仆、佃户等身份，明里暗里共计超过二十万兵马。” 第1114章 军方的问题 第1114章军方的问题 “私设军械库，招揽工匠打造朝廷明令禁止的军械、武器，其中不乏红衣大炮等武器。” “暗设科举，以招纳贤才为名，搜罗天下人才，举行一年一考制度，但凡过考者，便可在封地获得职务，虽非官身，亦非朝廷官员编制，却独享文王府发放的俸禄与职权。” “巧立名目，通过瞒报、谎报等方式为其封地内百姓擅自增改税目，封地所属，所有税务必经文王府认可之后才发给朝廷，封地之内，百姓知文王而不知朝廷。” 这五条，条条都是死罪。 可文王，却已经做了很多年。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李辰，此时尚且觉得触目惊心。 而对比这五条，其他诸如什么吃穿用度、王府建设超标离谱，许多标准远超王爷的标准，甚至比皇帝还要高级豪华，诸如此类，对比这五条，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设了小朝廷，私增军队，还开科举，改税目，这五条无一不是一个国家政权的核心，文王的反心，路人皆知啊。” 看完所有内容之后，李辰反而平静下来，他轻飘飘地把认罪书丢到桌上，语气平淡而冰冷。 其实这才是对的。 要是文王什么都不做，反而不正常。 陈通绷直了身体，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兹事体大，太子殿下不问，他没有开口的资格。 “这份东西，还有谁看过？”李辰问。 “除了两名负责拷打龙怀玉的锦衣卫之外，只有卑职。”陈通立刻回答道。 (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懂本宫的意思吗？”李辰淡漠道。 陈通面无表情，回答道：“卑职明白了。” 他知道，锦衣卫的人员恐怕要减少两名了。 没办法，这就是政治，这就是皇权。 生杀予夺，真的只是上头的一个念头、一句话而已。 “这件东西，就当不存在。” 李辰把认罪书放到了御桌最下面一层，说道：“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李辰也想立刻下旨把文王给宰了。 但这不现实。 一旦真下了这道旨，那么他面对的就是瞬间进入内战，四分五裂的国家。 明知道杀不了的人，就忍耐下来等能杀的时候再动手，否则只会降低自己的权威，摧毁朝廷的威信。 格局！ 把格局打开！ “殿下，还有一件事情。” 陈通表情犹豫，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李辰见状皱眉道：“什么话吞吞吐吐的，直接说。” 陈通一咬牙，说道：“卑职今日发现，五军都督府在大肆清洗和调动军方将领，而一些职务的调整，其实是有待商榷的，这里面，有猫腻。” 李辰挑眉道：“你个锦衣卫指挥使还真是闲，把手都伸到军方那边去了？” 不等陈通解释，李辰就说：“前段时间军方丢了几门红衣大炮，这件事情是本宫让苏将军去追查的，有一些调整和变化很正常。” 陈通赶忙道：“可是殿下，有些军方将领被问了罪，下了狱是没问题的，可整体动作看来，明显是有人借机打击报复，排除异己，有结党营私之嫌。” 第1115章 新人回门 第1115章新人回门 话都已经说到这了，陈通也是豁出去了。 他咬了咬牙，咽下一口唾沫，说道：“殿下，军方之内，绝对不可再出一个赵玄机了。” 这句话，让李辰的表情骤然一沉。 李辰没呵斥，也没有责怪陈通。 他手指缓缓点在桌上，思考了片刻之后问道：“证据确凿？” 陈通心跳加速，手心冒汗，赶忙说道：“确凿，厂公在时，就不曾放松过对军方有问题的人调查，所以在京的将领，我们都有一份大致上记录了其性格、立场和背景的档案，对比这一次大规模的调动和罢免，再结合档案，可以很轻松地看出这里面存在问题。” 陈通的这句回答之后，换来的是李辰更长时间的沉默。 李辰是相信苏震霆的。 他实在没理由改变立场。 要是东宫完蛋了，第一个死的是自己，第二个死的就是他。 两人早就已经被深深地捆绑在一条绳上，以苏震霆卓越的政治智慧，不可能认识不到这一点。 而且长久的接触下来，李辰对苏震霆的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但李辰同样清楚，身为上位者，很多时候其实无法彻底决定一个利益集团的意志。 比如当初对付赵玄机，可不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不直接针对赵玄机，而是针对赵玄机下面的内阁派系，让集体的利益倒逼赵玄机不得不做出反抗。 可现在，这个人换到了苏震霆的头上，李辰深感棘手。 ( 若是之前，李辰或许会用更怀柔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甚至是暂时束之高阁，不处理。 但经过那一晚上大行皇帝的提点之后，李辰知道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能绝对地厌恶某个人，也不能绝对地依赖某个人。 任何人，都是棋子。 下棋的，只能是他自己。 “你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思考良久之后，李辰做出了决定，开口对陈通说道。 陈通闻言立刻躬身道：“卑职明白。” “下去吧。” 打发走了陈通，李辰又独自坐了一会，取出了自己的改革计划，在军方那一块着重修改。 这么一改，就是整整一个白天过去。 暮色笼罩大地，东宫内外都点上了灯火，李辰才揉着酸胀的脖子抬起头来。 “殿下，我给您揉揉吧。”万娇娇走过来心疼地说。 “无妨，还有事要办。” 李辰说道：“去请太子妃过来，就说本宫陪她回一趟娘家。” 万娇娇一愣。 新娘回门，这是民间的习俗。 通常是在成亲之后，女子需要回一次娘家。 但是皇家有所不同，一旦嫁入皇家，那么娘家首先就多了一层身份那就是臣子。 因此太子妃是不需要回门的，要见，也是娘家长辈过来拜见太子妃。 这也是娘家长辈为数不多的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入后宫的机会。 但规矩是规矩，总归是大不过太子命令的。 心中只觉得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真是好，万娇娇压根没想其他，扭头便去传令了。 半个时辰之后，李辰与苏锦帕的銮驾离开东宫，前往大将军府。 第1116章 松鼠桂鱼 第1116章松鼠桂鱼 銮驾内，苏锦帕很高兴。 她本以为自己应该不会再有回去的机会，可没想到李辰居然这么体贴··· 连带着，苏锦帕看李辰的目光都多了几分似水的温柔。 李辰厚着脸皮，接下了苏锦帕这份误会的好意。 倘若不是今天陈通汇报的事情，他还真想不到带苏锦帕回门。 “你是不是有公事找父亲？”苏锦帕突然问。 李辰表情一僵。 找老婆就不能找太聪明的，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没有啊。” 某太子殿下直接否认，开启男人专属天赋技能，睁眼说瞎话。 苏锦帕本来还只是随口一问，可见李辰反应，却狐疑了起来。 “我要是找你爹有事，召他来东宫就是了，对吧。” 李辰假笑道。 这个解释很完美，但苏锦帕却总觉得不对。 虽然没有证据，但苏锦帕也无师自通地领悟了女人婚后的第一个重要认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大将军府。 提前接到消息的苏震霆已经在等候。 “臣，苏震霆，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见苏震霆要行礼，下了马车来正伸手牵着苏锦帕下马车的李辰随意道：“不用行礼了，今日是带着新娘回门，你是岳丈，本宫是女婿，哪来那么多礼。” 苏震霆满脸笑意，嘴上却说道：“规矩还是不能坏的。” 苏锦帕被李辰牵下马车来，毕竟是在苏震霆面前，她多少还是有些放不开，悄悄地挣开了李辰的手，对苏震霆道：“爹。” ( 苏震霆老嘴一咧，却马上说道：“太子妃，您应该称微臣的名字或者职务，否则于礼不合。” 苏锦帕却不乐意，说道：“连殿下都说今日回门，不讲究那些礼数，爹连殿下的话都不听，就于礼而合了？” 这话，把苏震霆呛得说不出话来。 李辰却是哈哈大笑。 稍做交谈，一家人朝着府内走去。 李辰在最前，苏锦帕稍落后一步跟在左侧后方，而苏震霆则刻意落后两步，跟在李辰的右侧后方。 先用了晚膳，然后李辰特意给苏震霆和苏锦帕留了一些时间，让他们父女俩能好好说说话。 毕竟日后这样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等两人交谈完毕，苏震霆很自觉地来到李辰面前。 “殿下。”苏震霆拱拱手。 他不是苏锦帕，在得知李辰带着苏锦帕过来的第一时间，就知道李辰怕是有话和他说，而且还很重要。 点点头，李辰道：“去书房。” 两人来到书房，李辰直接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这代表着此时他不是苏震霆的女婿，而是大秦帝国皇太子。 苏震霆站在书桌前，等李辰说开场白。 李辰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兵法翻阅，平淡地说：“刚晚膳桌上有一道松鼠桂鱼不错。” 苏震霆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若是殿下喜欢，臣便让府里的厨子去东宫，给殿下做这道菜。” 李辰笑着放下兵书，说道：“厨子不少，东宫也不缺，可这分布在长江沿岸的桂鱼，在京城却不好找吧。” 第1117章 质问苏震霆 第1117章质问苏震霆 苏震霆是什么人。 智慧比之赵玄机丝毫不差的人。 闻弦音知雅意，他立刻就知道了李辰的意思。 一脸苦笑，苏震霆说道：“下面的人送来的，不过是些寻常玩意儿，若是直接拒绝，反而容易让下面的人胡思乱想。” “送几条鱼当然不算什么，便是送一些金银珠宝，那也是常理，毕竟官场官场，总归还是有一些人情世故的嘛。” 李辰淡淡道：“可人家送出东西，就必然是有所求，苏将军，你知道的，本宫向来推崇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可是这水池里，有什么鱼，什么习性，本宫却是要知道的。” 这句话说完，李辰的话锋一转，突然提起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前段时间红衣大炮的事，苏将军处理得如何了？” 苏震霆立刻回答道：“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此番涉案人员，百夫长以上级别一共二十六名，牵涉兵部、五军都督府、工部等一系列重要部门，除八人畏罪自杀之外，其余人等皆已落网，不日便可结案。” “二十六人。” 李辰淡漠地说道：“既然一次性拔出了二十六个人，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职务，其同僚、上级，也要承担连带责任，一连串连锁反应之下，涉及到的岗位调动，不少吧？” 苏震霆回答道：“确实不少，兵部和工部那边臣无权干涉，但五军都督府和军方一些职务，却有调动，该负连坐责任的，也都已经问责。” ( “为何不报？”李辰又问。 苏震霆正色道：“案件未结，自然无法上报，臣本打算结案之后，再统一禀报殿下。” 砰。 李辰的手掌拍在书桌的兵书上。 声音不大，力量不重。 但蕴含的意味却不言而喻。 面无表情地看着苏震霆，李辰道：“既然案件未结，为何问责和调动已经完成，这是先斩后奏？” 苏震霆闻言神色一沉，道：“殿下，有话请直说。” “好。” 李辰点点头，道：“你让本宫直说，本宫便直说。” “下面传来消息，说你苏将军借机打击报复，排除异己，有结党营私之嫌。” 此话一出，苏震霆大怒。 他很清楚对于现在的李辰来说什么事情最敏感。 那就是私下里拉帮结派。 毕竟已经出了一个赵玄机，李辰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军方再出类似的问题。 苏震霆怒道：“臣一片赤子之心天地可鉴，这番说法绝对是毫无根据，请殿下明察！” “你要证据，东厂就有确凿证据。” 李辰愠怒道：“苏将军，本宫既然来到这里与你这番话，便是已经掌握了事实，否则本宫会无缘无故的责难于你？” 苏震霆只觉得百口莫辩，说道：“殿下，臣的确没有过这种心思。” “废话！” 李辰沉声道：“要是有的话，本宫还来你这里做什么？” 不等苏震霆为这句话感到心安，就听见李辰说：“可你没有，那些给你送鱼的属下，就没有？” 第1118章 裁撤五军都督府 第1118章裁撤五军都督府 此话一出，苏震霆眉头紧锁。 “他们都是臣多年来的老部下，甚至其中几人，还是跟随家父征战过沙场的···” 李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苏震霆再老道，终究还是犯了几乎每个军方背景的高层都会犯的错。 太相信袍泽。 战场上，你可以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的战友。 但是政坛上，没有绝对信赖这一说。 “苏将军，正如同你一般，本宫相信你的为人和正直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也不需要这样做，苏平北注定要接你的班，而锦帕已经是太子妃，未来你苏家注定满门荣耀，何须所谓的结党营私？本宫就是你的党，你的私。” “但是你的下属呢？” “若是你的下属可靠，可你的下属也有自己的心腹，自己要照顾的晚辈，这些人，苏将军你又如何保证？拿什么保证？” 李辰一连串的反问，让苏震霆如遭雷击。 终究是苏震霆，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反应过来并接受了现实。 “马有失蹄，没想到臣也有这一日。” 苏震霆苦笑，然后对李辰深深行了一礼，道：“是臣失察了。” 李辰看着苏震霆，并不打算深究。 深究下去，不只是会让军方人心惶惶，更重要的是会伤了苏震霆的心。 更会危及苏家在军队内的威信。 现在的李辰，需要苏家的威信重塑军方凝聚力。 “此事既然是苏将军失察所引起，那么苏将军自行解决吧。” ( 李辰严肃道：“本宫只有一点要求，军队，绝对不能出问题。” 苏震霆点头道：“殿下放心，这一次臣会亲自处理，不会再让殿下失望了。” 点点头，两人很默契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李辰也相信以苏震霆的手腕和威望，绝对能把这件事情摆平。 “苏平北呢？”李辰问道。 “正在神武门下看守城门。”苏震霆回答道。 李辰愣了一下，“他好歹也是朝廷的将军，你让他看城门？” “上次，他的任务是防守神武门，臣要他死守，但是他中途撤兵导致神武门防守空虚，才让叛军有了可趁之机，如此大错，不杀了他已经算好。” 苏震霆严肃道：“所以臣罚他连降三级，去神武门看守一个月的城门再做处理。” 李辰仿佛能看见此时苏平北正一脸怨念地站在神武门城门口处，他不由得道：“他也算是为了驰援太庙，倒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臣才没有按照军法杀他，殿下，事关军纪，还请殿下容臣自行处理。”苏震霆极为难得地驳了李辰的面子。 “行。” 李辰表示爱莫能助。 “还有一事，本宫要与你先通气。” 听闻此言，苏震霆立刻打起精神。 合着刚才那么大的事情，也只是个开场白？ 那么到底什么事情能重要到压轴的地步？ 李辰思考了一会，说道：“本宫打算于明日早朝，公布朝廷改制，其中，涉及军方的改制，不少。” 看了苏震霆一眼，李辰道：“本宫打算，裁撤五军都督府。” 第1119章 一拆为三 第1119章一拆为三 搁置任何一个人身上，听见上头打算裁了自己任职的整个机构，都会瞬间急眼。 可苏震霆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竟然说道：“五军都督府，的确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李辰要裁撤五军都督府，绝非无的放矢。 而这一次发生的事情，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但它也不过是让李辰把计划给提前了。 五军都督府，必裁，否则这个机构会直接影响到未来东宫对军队的掌控。 “五军都督府，前身是太祖皇帝建国之时创建的统军大元帅府，后更名枢密院，再更名五军都督府一直延续至今。” 李辰娓娓道来：“起初，这个机构的只能是辅佐太祖皇帝监察天下兵马，算作是大秦帝国军队的最高指挥系统，毕竟建国之初，不仅各行各业百废待兴，各地的前朝余孽、落草为寇的山贼强盗、各个地方残留的门阀势力，都需要军队来平定，而太祖皇帝日理万机不可能一一过问，于是这么一个机构，就是有必要的。” “但是任何人和事，都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局的改变，五军都督府职权过大，导致后来加强了兵部权威，说白了，其实就是分权，以免军方坐大。” 看着苏震霆，李辰诚恳地说：“本宫可以与你坦诚地说，大秦帝国自太祖之后，一直推行重文抑武，其根本原因在于皇权要平衡臣权，而文臣造反是成功不了的，但武将作乱，乃江山社稷之大患，所以这样一条基本国策，在本宫手上会有所改变，但本质不会变。” ( 李辰这番话，极为大胆。 要知道他面对的是大秦帝国军方的灵魂支柱苏震霆。 李辰坦言会继续压制武将，这等于就是告诉苏震霆不会给他太大的权柄。 倘若苏震霆有半点私心，就必然会激起他的反抗之心。 而这句话，在李辰来的路上时是不打算直接明说出来的。 因为苏震霆那一句五军都督府是该裁撤，李辰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果然，苏震霆在细细思索一番之后，点头认可道：“的确，倘若赵玄机是武将出身，那么这一次只怕是圣上苏醒，也挽救不了国家。” 李辰欣慰点点头，说道：“这个道理很简单，是个人就能明白，但身在局中，牵涉到千丝万缕的利益，难免会利令智昏，将军如此深明大义，本宫甚慰。” “在本宫的设计之中，五军都督府将会一分为三。” “一部为统帅府，主管全国各地卫所、地方军的调任、升迁、换防、训练、作战。” “二部为参谋府，主管军队作战计划制定、军官考核、军功评定。” “第三部为后勤府，主管军队军饷、粮草辎重、军械装备。” “名义上以统帅府为首，但根据其分工不同，三大部门互相制约合作，例如升迁换防，由统帅府做出计划，经参谋府认可之后，千夫长以下的军官可你们内部决定，副指挥使、指挥使级别要最终交朝廷审核之后委任。” 第1120章 现在不做，就要等二十年 第1120章现在不做，就要等二十年 有着后世千年的经验，更有现代化军队建设的见识，李辰对整个朝廷和军方的机构改革烂熟于心。 整个策划蓝图就装在他的脑子里面。 其实在李辰看来，最合适的就是在军队内引入现代化军队的政治思想工作角色，但是与国情不符，与社会文明等级不符，与国家政体制度不符，李辰只能放弃。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把原先五军都督府跟兵部的统一兵权归拢之后划分为三。 三角关系，从来都是最稳定的关系结构。 彼此互相制约、监督，压根就不用李辰再多做什么，这三个部门彼此之间就会天然有竞争关系。 这种良性竞争，恰是李辰想要达到的目的。 而他只用管好三个府部的核心领导层，就可以间接地通过他们来达到掌控全国军队的目的。 苏震霆本以为李辰所说的改革只是在小的形式方面进行一些变化，但没想到李辰一开始就要从最底层把整个大秦帝国的军方统帅部门给掀翻重建。 苏震霆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搞，动作会不会太大。 “殿下，这么大的改革，恐怕会引起许多反弹，加上旧部门裁撤，新部门成立，这谁去什么位置上，全部是需要综合考量的，这里面会滋生出巨大的利益，有利益就会有争斗，难免起波澜啊。” 苏震霆的话很在理，李辰点头说道：“不错，也正是因为这是一场伤筋动骨的变革，所以本宫才要尽早、尽快地完成它。” ( “苏将军，若是错过了眼下的机会，再等下去，至少二十年。” 眼下刚挫败赵玄机，是赵玄机在朝中威望最低，而东宫威信最强的时候，这个时候不把这件事情办了，以后就再没合适的机会。 最起码要等到李辰正式登基称帝，可刚登基称帝，是不能做这么大动作的改革的，还要等到削藩成功，李辰对朝政的掌控能力达到顶峰，说一不二的时候，那时候才有希望完成。 要知道，朝廷始终是人治，只要是人治，就会有各种利益斗争和政治妥协。 不见大行皇帝如此厉害，可在位这些年，也没有做成多少他想做的事情？ 身体固然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可见朝政的阻力重重。 李辰有感觉，大行皇帝是朝着把他往继承人的方向培养。 这个继承人，不是指皇位的继承人，更是政治接班人。 大行皇帝终其一生想要削藩，但他没能完成的事情，他希望李辰来完成。 削藩，是李辰必然要做的，但李辰的目标更大。 他要从内到外，由上到下，给大秦帝国来一场彻底的变革。 听完李辰的话，苏震霆沉默以对。 良久，苏震霆拱手说道：“臣，誓死追随殿下。”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本宫属意思苏将军担任统帅府第一任大将军，后勤府的主政官员，苏将军举荐一人给本宫。” 改革是改革，李辰不能不拉拢苏震霆。 所以这名义上的大将军，非苏震霆莫属。 至于后勤长官，是李辰给天下人看的，东宫和苏家，依然是互相信赖的盟友，也是给苏震霆的宽慰。 第1121章 应对策略 第1121章应对策略 至于参谋府的人选，李辰必须抓在手中。 而对于李辰潜藏的意思，苏震霆显然已经有所领悟。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殿下，后勤府第一任将军，由胡世藩担任您觉得如何？” 李辰眉梢一挑。 胡世藩是军神的老部下，对军神忠心，对苏家也是一片忠心。 看他这一次平叛，调动辽东军不遗余力地长途奔波近千里就知道，这位老将军是把这辈子的名誉和身家性命全部拿出来当赌注了。 最重要的一点，他年纪大了。 他早就说过，这一次之后希望能退休。 而他的年纪，李辰也的确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接班人接替他之后就安排他退休。 但是眼下苏震霆的意思，却让李辰打开了一条新思路。 “胡世藩一直都在第一线带领部队，知晓军队内最需要什么，也知晓后勤保障之重要，后勤府这个位置，和平时期或许并不起眼，可一旦发生战事，那么就是重中之重，自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后勤保障的重要性，不亚于一线作战部队。” “而他有经验，更有资历和威望，担任这个位置，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苏震霆细细的一番解释完毕，李辰笑道：“可他年纪大了，干不了几年的。” 苏震霆对李辰拱手道：“几年，也就足够了。” 没错，有几年的缓冲，李辰手中的权柄会更大，威望也更胜，到时候胡世藩顺理成章地彻底退休，李辰也能安排自己的人接替这个位置。 ( 这几年的过度，由胡世藩来承上启下，最合适不过。 既不用担心个人能力不足资历不够，压不了下面的人，也不用担心能力太强、资历太足而导致尾大不掉。 苏震霆的这个建议，可以说是完全站在李辰的立场上在考虑问题。 “苏将军，最懂本宫之心。”李辰感慨道。 就在李辰和苏震霆在大将军府内商量改革的时候，远在赵府，赵玄机也在讨论改革。 张必武与付玉芝两人面色沉重···事实上，自从上次叛变失败之后，他们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阁老，这几日我等都已经被架空了，下面的人被抓的被抓，死的死，消失的消失，都散得差不多了。” 张必武沉不住气，说道：“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被太子彻底斩断手脚。” 付玉芝虽然没说话，但那表情，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赵玄机穿着一身素服，自从叛乱之后，他越来越喜欢穿着素服行走，这个习惯的改变，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更没有人敢去问。 “怕什么。” 赵玄机淡淡道：“底下的人散去了就散去了，老夫还在，二位还在，重新凝聚起一批人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张必武和付玉芝对视一眼，张必武欣喜道：“阁老此言，可是已经有了良计？” 赵玄机眸子略微暗沉，说道：“只是···太子正在炮制的这份改革计划，是要从根上挖了我们的后路。” 第1122章 虎落平阳 第1122章虎落平阳 改革计划。 张必武和付玉芝的心情陡然一紧。 这个名词，他们还是从赵玄机那听来的。 虽然不知道赵玄机哪来的消息，但是他们很清楚赵玄机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 “这个改革计划···到底改革的是什么？”付玉芝开口问道。 赵玄机沉声道：“老夫也不清楚具体的内容，只知道太子一直都在酝酿这份计划，但计划的细则，内容，全部不知道，眼下可以明确的是，很快这份计划就会被推出来，别忘了，明天就是这一个月来的第一次早朝，必有大事发生。” 张必武面色凝重，道：“那我们要如何应对？” 赵玄机轻叹一声，道：“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半个时辰之后，张必武和付玉芝起身告辞。 “二位，如今局势艰难，但越是患难时刻才能见到真心，眼下对你我等人来说也未必不是一次机会。” 赵玄机把两人送到书房门口，缓声说道：“之前咱们体系庞大，依附之人众多，其中五花八门，什么货色都有，许多人非但无法给我们带来帮助，反而浑水摸鱼，只知中饱私囊，这种人，于我们而言是不利的。” “这一次，借东宫的手段把这些人全部剔除干净，虽然我们的权柄大受影响，但只要我们还在，内阁还在，一切都可东山再起。” “其次，借着这一次机会，也让我们三人反思，之前到底哪里还有不足，下一次哪里可以做得更好，低调下来，不出风头，才是生存的要义。” ( 张必武一脸忧愁，道：“只怕是东宫不会再给我们第二次的机会。” 赵玄机自信满满地说道：“会的，削藩成功之前，他杀不了我等。” 张必武和付玉芝并不知晓当天夜里，赵玄机在乾清宫的一番经历。 但是多年的合作下来，让他们肯定赵玄机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手中必然还有底牌。 “既然如此，阁老，保重。” 张必武说话之后，付玉芝也跟着道：“明日早朝，我等看阁老眼色行事便是了。” 赵玄机淡淡道：“明日早朝，不管太子说什么，你们都不要表态，老夫自有计较。”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对赵玄机行了一礼之后告辞离开。 目送两人渐行渐远，赵玄机突然感觉肺腑之中一阵滚烫，张嘴便咳嗽起来。 抬手支着门柱，赵玄机咳得撕心裂肺。 “老爷，小的去给您叫个太医来看看？” 管家来到赵玄机身后，担忧地说道。 一只手摆了摆，赵玄机说道：“现在哪个太医敢来给老夫问诊？” 这话，让管家一阵心酸。 当初的赵府是何等风光，满朝文武大员，挤破了头都想进来，来送礼的人从清晨开始排队排到晚上都不一定能把礼送进来。 而现在，这几日除了刚刚的张大人和付大人之外，就再也没人来了。 “老毛病了，稍微歇息一阵就好。” 赵玄机匀了一阵气之后，道：“老夫书桌上有一封已经写好的信，你将其带出去，找心腹火速送往月牙关外，辽军手中。” 第1123章 嫌隙 第1123章嫌隙 一听见事关辽军，管家立刻就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能多问哪怕一个字的事情，他一躬身，说道：“小的遵命。” 去书房，见到书桌上果然有一封书信，管家只是看见上面有‘辽国太子耶律神玄亲启’的字样，心头就是一抽。 双手捧起了这封信，连多看一眼的打算都没有，管家将其贴身藏好，立刻出去办事。 他很清楚，自己的脑袋掉了没事，可这封信出了问题，自己会比死还惨。 而此时，张必武和付玉芝已经到了赵府门口。 两人各自所属的轿子就一前一后地放在赵府门口，等着两人上轿回家。 张必武突然感叹道：“往日赵府这门槛，两三年就要换一根，实在是进出的人太多了，连门槛都被踩坏，而如今，看来短时间内是不需要了。” 付玉芝面无表情地说：“张兄与我府上，何尝不是差不多的光景。” 扭头朝着东宫方向看了一眼，张必武冷笑道：“这一次这么多官员被抓，朝廷几乎九成的机构和部门都无法运转，东宫还有心思搞什么改革，真是胡闹。” “张兄，言多必失，这些话也没有说的必要了。”付玉芝提醒道。 张必武转过身来，凑近了付玉芝，说道：“付兄，你我认识几十年，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如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告诉我一句实话。” 付玉芝错愕了一下，道：“张兄有话直问便是，我一定知无不言。” ( 张必武将付玉芝拉到一边，即便此刻四下无人，但他还是把声音压得很低，问道：“付兄，你可感觉到刚才阁老有事隐瞒我等？” 付玉芝闻言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阁老也未必所有事情都会和我们说明白，以前不也是有过类似的情况么，他自然有他的考虑。” “现在可和以前不同了！”张必武沉声说了一句。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咱们是什么光景？怎么还能和以前比。” “不说那日在乾清宫，圣上突然醒来这件事情本就蹊跷，阁老与圣上到底说了什么，为何前后反差如此之大，他都没有对我们提过。” “当时你就在神武门，我好几次劝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炮轰乾清宫，把事情给做绝了，但他都反对了。” “当日若是听我的，现在咱们可是···开国功臣！” 听到这话，特别是最后那开国功臣四个字，付玉芝雪白的胡子一抖，惊声道：“你疯了，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 “怕什么？我们事情都做了，还怕说？”张必武满不在乎，甚至有种豁出去的意思。 他又道：“那也就算了，当年圣上和阁老之间的恩怨如何，为何阁老如此惧怕圣上，都不提了，可今日呢，你可还记得，他先说东宫的那份改革计划是要断了咱们的后路，后面又说他丝毫不知计划详情，这两句互相矛盾的话里面，必然有一句话是假的。” “他可以隐，但不能瞒，更不能欺骗，付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第1124章 催更新 第1124章催更新 付玉芝觉得张必武的话很偏激很极端，言辞之间满是对赵玄机的不信任与怨气。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张必武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眼下内阁这艘船都已经到处漏风漏雨了，可赵玄机的真正心思是什么，他们却始终不知道。 付玉芝皱着眉头，说道：“张兄，你的话也有一些道理，只是我想，阁老应当有自己的考虑。” “什么考虑不考虑的！” 张必武哼声道：“眼下局势已经是这般艰难了，他虽然说什么正好让我们重新整编下面的人，避免跟以前一样树大招风做借口，但却不想想，东宫还会给我们再整编新人的机会么？” “眼下莫说你我府上，就是这赵府，也是外人不敢踏足的禁区，唯恐被东宫列为内阁派系，从而遭受打击，如此下去，内阁必然名存实亡。” 付玉芝苦笑道：“那以张兄的意思，要如何？” “我也不需要如何。” 张必武眼神闪烁，没看付玉芝的眼睛，他道：“只是心中有些不解，与付兄说过了便算是发泄出去了，但付兄，以后咱们还是多留个心眼比较好，想想当初咱们内阁是多少人，现在是几个人，段锦江他们的下场，难道付兄就想重蹈覆辙？” “我知付兄你眼下不想再做过多斗争，子女都有了个好归宿，你的年纪也已经到了这地步，仕途也算是走到底了，不再有当年的雄心壮志，可想要安稳退出，总要想个更稳妥的路子才好。” ( 如此一番话说完，张必武似乎怕付玉芝追问，扭头便匆匆地走了。 付玉芝凝神看着张必武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内阁这一系本就损失惨重，可现在看来，张必武也有了其他的想法。 扭头看看赵府的大门，付玉芝心想，不知道从来测算无疑的阁老，是否能提前洞悉这个来自内部的巨大隐患？ 而他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付玉芝等人的密探结束时，李辰也已经带着苏锦帕回到东宫。 刚把苏锦帕送回来仪殿，李辰扭头就看见宫徽羽跟鬼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 “这几天是真的忙。” 李辰知道宫徽羽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找自己唯一的事情就是···催更新。 两手一摊的李辰索性摆烂。 “要不，你帮本宫处理几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本宫也好早点抽空出来给你写后续？” 宫徽羽眸光清冷，一言不发，跨出一步走人。 正如李辰了解她一般。 现在她也很了解李辰。 这个家伙，每次都是用一点点挤牙膏一样的更新让自己当牛做马，宫徽羽决定这次不上当了。 李辰轻笑一声，回去习政殿偏殿继续完善自己的改革计划。 眼下，这才是重中之重，再没任何事情比这更加重要的。 只是才到偏殿，李辰在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万娇娇的呵斥声。 “你这小太监，吃了熊心豹子胆？殿下说过多少次，他的御桌不准任何人打扫整理，你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第1125章 小太监，大内奸 第1125章小太监，大内奸 “无妨，小事罢了。” 李辰摆摆手，浑不在意。 “下去吧。” 小贵子千恩万谢，正爬起来要走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听见李辰问：“对了，本宫御桌最下层的抽屉里，有一封没署名的信，你见到没有？” 小贵子完全依凭本能地回答道：“见到了，奴婢没动···” 话才出口，小贵子见到李辰瞬时冰冷的眼神，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瞬间脸色煞白的小贵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吓懵了。 “好大的胆子。” 李辰走到小贵子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便是你好心给本宫整理桌案，需要打开抽屉整理吗？” 小贵子悚然一惊，整个人如同回魂了一般打了个哆嗦。 他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跑。 李辰看着他跑，眼神宛如看一个智障。 这东宫，陆地神仙境的高手来来去去也就罢了，可一个小太监，还能跑哪里去？ 果然，才跑到了门口，小贵子的脖子上就被大内侍卫架上了好几把刀。 小贵子呆愣在原地，他转身对着李辰噗通一声跪下来，哭喊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李辰淡漠道：“把人带进来。” 大内侍卫用刀压着小贵子，将其带到李辰面前跪着。 小贵子还在不断哭喊求饶。 李辰眼神冷漠，道：“说吧，幕后指使是谁？” 小贵子哭丧着脸说道：“是···是赵府的管家。” ( “他给了奴婢一笔银子，让奴婢每日打扫的时候注意殿下桌上都有什么东西，记下来告诉他，奴婢贪财心切，一时鬼迷心窍才误入歧途，求殿下开恩！” “很好。”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道：“那么多职务比你高，地位比你高，本事比你强的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你却做了，有胆魄。” 话说完，李辰对大内侍卫摆摆手，示意他们把小贵子拖下去。 小贵子两只胳膊被大内侍卫架着拖走，他的哭喊和哀求声渐渐远去。 他的下场是什么，显而易见。 对于赵玄机把手伸到东宫来，李辰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他不确定赵玄机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 倘若赵玄机什么都不做，反倒是有问题。 像是这几日，跟死了一般安静，李辰就感觉有些不安。 现在总算是抓住了他的一些马脚，好歹让李辰确定赵玄机依然是贼心不死。 想起大行皇帝还有三宝的话，李辰感慨这两人果然老道，早已经把赵玄机了解透彻。 他是不会放弃争权的。 思考着对策，李辰转身就见到两眼发红跟兔子一样的万娇娇跪在身前。 “你干嘛？”李辰错愕道。 万娇娇哭丧着脸说：“殿下，奴婢有罪。” 李辰头皮一麻，该不能连万娇娇都被赵玄机买通了？ “奴婢是殿下的贴身行走，但却没有管教好下面的人，让他们给外面通风报信，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万娇娇越说越委屈害怕，豆大的泪珠直接滚了下来，满脸自责。 李辰哭笑不得，说道：“这事跟你没关系。” 第1126章 繁忙 第1126章繁忙 “东宫算上伺候的太监、宫女，近百人，你虽然是本宫的御前行走，名义上统揽上下所有下人，但这么多人，你又怎么可能每一个都监督得过来？” “堵不如疏，防范于未然才是最好的办法，将每个宫女和太监都严密地监控起来，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辰将万娇娇拉起来，宽慰道：“所以这些事情，不必挂怀在心上，日后本宫这桌子，不允许任何人碰，记住这一点就是了。” 万娇娇使劲点头，说道：“殿下放心，奴婢一定看管好，绝对不让任何人触碰到这张御桌。” 李辰轻笑一声，摆手道：“你伺候着吧，本宫要处理一些公务。” 身为整个大秦帝国的实际掌控者，李辰肩上的担子日益沉重，需要他亲自过问和处理的公务也越发繁重。 现在李辰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古皇帝都是短命的高危职业，实在是任何一个人高强度地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全年无休，这么干下去根本就没几个人受得了。 但是没辙。 李辰现在手头上根本没有可以帮助承担政务的人，只能一切全部靠他自己扛下来。 万娇娇乖巧地来到李辰身后，她帮不上李辰许多，只能在李辰需要的时候端茶倒水，按捏肩膀帮助李辰放松一下。 习政殿的偏殿内，李辰在处理公务，万娇娇静静地在后面站着，随时准备添茶添香。 偌大个大殿，只有李辰偶尔翻动公文和奏章的声音，间或有那么一两声烛火爆裂的的声响，除此之外，再无声息。 ( 李辰这么一处理公务，就是近两个时辰过去。 感觉两眼发酸的李辰揉了揉太阳穴，看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万娇娇回答道：“殿下，已经子时了。” 子时，相当于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殿下，回去休息吧？今天已经很晚了。”万娇娇适时地说道。 “再等会吧。” 李辰喝了一大口浓茶，感觉滚烫苦涩的茶水入喉，精神稍微提振一些之后说道：“去，着人将徐君楼传来。” 万娇娇无可奈何，只好应了一声，转身去派人叫徐君楼。 身为詹事府府丞，徐君楼可以被理解成东宫的大管家，他寻常若非休假，是不能离开东宫的，在东宫内，也有专属于他的一间院落作为日常起居所用。 当消息传来时，徐君楼已经睡下了。 可听到是太子殿下传召，他披上了衣服，一边跑一边穿衣，奔向习政殿偏殿，不敢有丝毫怠慢。 片刻之后，李辰见到了徐君楼。 李辰一看就知道徐君楼是在睡梦中被叫来的，笑道：“扰你清梦了。” 徐君楼赶忙行礼道：“殿下有所召，微臣不敢怠慢。” 李辰闻言点点头，也不需要客气，说白了，这些本就是徐君楼的工作职责。 斜靠坐在椅子上，李辰开口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抓了不少官员，导致朝廷各机构、部门十分缺少人手，你知道的吧？” 第1127章 徐君楼的选择 第1127章徐君楼的选择 李辰的话，让徐君楼的心脏狂跳。 他意识到，今晚这一次召见，或许其意义远比自己以为的要深重的多。 咽了一口唾沫，徐君楼低头说道：“回殿下的话，微臣知道。” 说不知道，这不可能。 这等于是把太子殿下当傻子糊弄。 而且这也没什么好狡辩的，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叛乱事件之后，太子殿下开始清算，这几人抓的、砍头的官员比过去十年都多，而且几乎全部都是中枢部门各个重要位置的官员。 人和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眼下这些人被砍了，那个坑自然是空了出来。 不知道多少人正费尽心思地想要钻营进去，借此机会更上一层楼。 就在徐君楼心乱如麻的时候，李辰又说道：“眼下朝廷缺人，本宫的意思是，将你们这一届的科举进士全部提前安排到各个部门、岗位上去。” “你作为上一届的科举前三甲，自然也是本宫考虑的人选之一，眼下本宫便问你自己的意思如何？” 徐君楼只觉得口干舌燥。 要是有机会进入朝廷，建功立业，他也不想留在东宫做个管家。 詹事府虽然亲近殿下，但毕竟不能施展他的抱负。 对于他来说，拿到一个更有实权，更能施展胸中抱负的位置，才是理想。 如此作想，徐君楼说道：“微臣不敢有多求，一切只听殿下吩咐。”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少跟本宫油嘴滑舌的，本宫现在是问你，你是愿意继续做这个詹事府的府丞，还是愿意去其他的位置上？” ( 徐君楼咽了一口唾沫，认认真真地说：“微臣···想要去其他的位置上。” “一来是锻炼自身能力，二来是如今朝廷缺少人手，微臣所学，正好可以报效朝廷。” 徐君楼的回答，一点都不让李辰意外。 点点头，李辰说道：“好，本宫知道了。” 李辰没直接宣布他的新任命，甚至没有对他的表态表示赞赏或者否定，这让徐君楼心里有些不上不下的。 但徐君楼没胆子直接问，于是只好沉默以对。 “今夜，给你放个假吧，你回家去，在家中等任命下来。” 听到李辰的话，徐君楼大喜过望。 他知道，自己终于有机会施展抱负了。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职位和去向，但是有殿下这句话，自己走马上任新职务已经是板上钉钉。 跪在地上，徐君楼认认真真地给李辰磕了个头，说道：“微臣，谢殿下隆恩。” 李辰没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徐君楼可以退下。 徐君楼起身，面朝李辰，倒退着离开了偏殿。 等徐君楼走后，安静的偏殿内，突然响起了两个字。 “傻子。” 这两个字，是万娇娇说的。 她觉得徐君楼就是个傻子。 连她都看得明白，这种时候留在殿下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徐君楼却看不穿。 李辰瞪了万娇娇一眼，没好气道：“就你话多。” 万娇娇吐了吐舌头，说道：“殿下，人家只是觉得他好笨嘛。” “这叫人各有志。” 李辰起身，说道：“休息了，今晚不管谁来，本宫都不见。” 第1128章 恨铁不成钢 第1128章恨铁不成钢 “奴婢遵命。” 万娇娇盈盈地行了一礼，笑着说道。 李辰起身，没去后宫，而是去了习政殿另一侧，专门安置给他办公晚了之后休息用的寝殿休息。 另一边，徐君楼几乎是欢呼雀跃地一路从东宫狂奔到家里。 他在京城的家，自然是徐长青府上。 见徐君楼深夜回来，同样已经睡下的徐长青也起来了。 “今日不是休假的日子，怎么这么晚了还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徐长青问道。 徐君楼满脸红光，兴奋地对徐长青说道：“叔叔，侄儿的机会来了！” 徐长青不明所以，皱眉道：“稳重一些，如今你是詹事府的府丞，总管东宫内外一切事物，遇到万事一定要稳重，切忌如此跳脱没个正行。” 虽然被教育，但徐君楼还是激动地说：“殿下说要给我新的任命！” 徐长青闻言一愣。 最近朝廷的事情，路人皆知。 包括他自己在内，很多人都清楚在近期朝廷就会迎来人事的大调动。 许多人都说徐长青能更进一步，而徐长青自己表面推脱，但心里也有这样的奢望。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新职务还没下来，侄子徐君楼却已经看到了希望。 和徐君楼的兴奋不同，徐长青内心咯噔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与我详细说来，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字都不要漏掉。” 徐君楼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兴奋地把今晚整个经过详细地转述给了徐长青。 ( 完了还感动地说道：“殿下果然是体恤我等，知道我胸中有大志向和大抱负，所以成全了我，等我到了新岗位，一定好好努力，报效朝廷，报效殿下。” 自顾自地说这番话的徐君楼并未看见徐长青漆黑的脸色。 “你糊涂啊！” 徐长青突然斥责，吓了徐君楼一跳。 “叔叔，你，你怎么了？” 徐长青怒气未平的脸色吓了徐君楼一跳，他错愕地问道。 徐长青怒道：“我问你，论资历，论能力，你比同样在东宫办差的何坤如何？” 徐君楼想了想，然后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比何大人不如，他有许多事情，都做的比我更好。” “那不就是了！” 徐长青恨铁不成钢道：“不管是资历还是工作经验，甚至是在东宫的时间，何坤都比你久，甚至他还给殿下妥妥帖帖地把大婚礼金一事办成了，你到东宫至今，给殿下办成过一件大事么？” 不等徐君楼回答，徐长青就厉声道：“没有！一件都没有！” “可正是如此，就算是排队都应当是何坤在你前面先被安排，但为什么何坤还没动静，你却先得到了这个机会？” 徐长青的话，让徐君楼哑口无言。 他意识到了不对，却还没发现不对在哪里。 徐长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今晚正确的选择，应该是死皮赖脸地留在东宫，在东宫一日，比得上你在外面任何位置上十日、乃至更多！” “你，糊涂呀！” 徐君楼结结巴巴地说：“那，那现在怎么办？” 第1129章 闭门羹 第1129章闭门羹 “还能怎么办！” 徐长青气得不行，起身拉着徐君楼就往外走，“随我立刻去东宫。” 叔侄两个一路奔波到了东宫，只是刚到门口就吃了闭门羹。 “站住，东宫重地，不得擅入！” 听见守门侍卫的呵斥声，徐长青姿态极低，拱手抱拳道：“本官户部徐长青，有要事求见殿下，还请侍卫通融。” 那侍卫走近了一看，果然是徐长青，脸色缓和许多道：“这个时辰，殿下已经休息了，徐大人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见？” 徐长青苦笑道：“实在是比较重要，还请麻烦通报一声。” 侍卫知道徐长青是东宫红人，于是也不为难他，点头道：“你稍等片刻，我进去通报。” “多谢了。”徐长青再拱手。 侍卫转身进门去，没多久，他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万娇娇。 万娇娇站在门内，笑眼打量徐长青，说：“徐大人这么晚了来东宫，可是有事？” 徐长青对万娇娇就更客气了，拱手说道：“确实有些要紧事，还请万姑娘通报一声。” 可万娇娇却摇头说道：“殿下之前说了，今晚谁也不见。” 徐长青一愣。 之前他比这更晚来都有过，太子殿下都是立刻召见，却从未像今天这般。 见徐长青还要说话，万娇娇瞧了一眼期期艾艾地守在徐长青身后的徐君楼，说道：“徐大人是为了府丞的事情来的吧。” 见万娇娇戳破了，徐长青也不否认，苦笑道：“我就这么一个侄子，当儿子培养的，他年轻浅薄，不知长久之计，我这做叔叔的总是要教他的。” ( 万娇娇点头应了一声，说：“是这个道理没错，殿下也是能体量的，但徐大人是否想过，儿孙自有儿孙福？” “殿下为何不与你打招呼，而是直接给府丞做了选择？就是因为想要知道府丞内心真正的想法，眼下既然府丞做出了选择，徐大人还何苦强求？” 给这一连番问话问下来，徐长青居然感觉自己哑口无言。 万娇娇又道：“徐大人，诸多事情，殿下早有安排，徐大人不必过多劳心费神，你能帮他一次两次，还能长久帮他？更何况，殿下也未必会害了他，兴许这个选择更好呢？” 徐长青长叹一声，道：“万姑娘言之有理，是在下关心则乱了。” 万娇娇浅笑一声，盈盈行了一礼，道了一声万福，“夜深露重，还请两位徐大人早些回去休息吧，可莫要耽误了明日早朝。” 说完，万娇娇便提着灯笼，转身回去了。 眼见东宫的门都进不去，徐君楼慌了，“叔叔，现在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徐长青竟是洒脱了起来，他说道：“万姑娘言之有理，既然你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殿下也认可了，如今再反悔，岂非将朝政大事等同儿戏，如此便罢了。” 徐长青说着，就转身朝着家里方向走。 徐君楼追上去，急声道：“可叔叔不是说，侄儿现在最应该继续留在殿下身边么？” 第1130章 祸从口出 第1130章祸从口出 “你最应该做的不是去哪里留哪里。” 徐长青扭头看了徐君楼一眼，道：“你最应该做的，是把殿下希望你做的事情做好。” 徐君楼愣了一下。 徐长青负手前行，说道：“我也是关心则乱，既然事情已成了定局，就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听凭殿下安排就是了，万姑娘说的也不错，你我叔侄俩以忠侍君，殿下又如何会亏待了你我？” 徐君楼抿了抿嘴唇，并未说话，跟在徐长青身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脑海中，一直不断地再循环着刚才万娇娇站在灯火中巧笑倩兮的画面。 鬼使神差地，徐君楼毫无征兆地对徐长青说：“叔叔，有个事情侄儿想与你商量。” 徐长青扭头看了徐君楼一眼，道：“什么事情，你只管说来。” 徐君楼话到了嘴边还未出口，脸就先红了起来。 徐长青是过来人，加上心思敏捷，见到徐君楼这扭捏的样子，便笑起来，道：“可是有意中人了？” 徐长青哈哈一笑，不顾徐君楼的尴尬解释，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你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年纪也已经到这儿了，是该给你说一门亲事，说吧，哪家的姑娘，只要你喜欢，叔叔都可以给你帮忙。” 徐长青觉得眼下以自己在东宫的地位，还有徐君楼如今的职务背景，寻常找个大户人家的女儿根本不算什么事情。 徐君楼期期艾艾，说道：“不，不知道万姑娘···如何？” ( 一听到徐君楼说出了万姑娘三个字，徐长青的脸色瞬间僵硬。 那高兴的神采也一点一滴地消失，取而代之是徐君楼从未见过的凝重和肃穆。 “叔叔，怎么了？”徐君楼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疯了！” 徐长青压低声音厉喝一句。 “那万姑娘，是殿下身边的人，你也敢想？” 见到徐长青神情严肃，徐君楼连忙解释道：“她是殿下的东宫行走，又不是嫔妃···” “糊涂！” 徐长青低吼一声，呵斥道：“你看人看事不要只看表面，是，万娇娇的确只是个奴婢的身份，但那是在太子面前，你在东宫担任府丞也不短时间了，我问你，东宫每日往来的那些官员们，见了万娇娇的态度如何？” 徐君楼想了想，道：“恭敬，客气，不敢有丝毫无礼之处。” “那就是了！” 徐长青气道：“万娇娇可以说殿下的绝对心腹，旁人看不得的东西，她能看，旁人说不得的话，她能说，旁人做不了的事情，她能做。” “她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未必就比太子嫔要低。” “你还敢想她？这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徐君楼哭丧着脸说道：“叔叔，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懂？” 徐长青愠怒道：“这种事情莫说随口一说，就是想都不能想，你立刻给我绝了这个念头，否则你我叔侄，恐有大祸临头！搞不好，满门都要葬送在你手里，更莫说前途！” 第1131章 不该想的别想 第1131章不该想的别想 徐君楼觉得徐长青太夸张了，忍不住说道：“没这么严重吧？” “不严重？” 徐长青停下脚步，盯着徐君楼说道：“不说殿下和万娇娇的关系到底如何，便是没有任何私情，万娇娇掌握如此之多殿下的秘密，你觉得她还有可能嫁给别人么？你觉得谁有资格娶她？谁又敢娶她？” 狠狠地瞪了呆愣当场的徐君楼一眼，徐长青说道：“当日乾清宫外，三宝去世留遗言的时候，我可是在场的，他的最后一个请求，就是求殿下善待万娇娇，这个意思，不用我解释了吧？” 徐君楼只觉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脑海中那点对万娇娇刚刚萌芽的好感瞬间烟消云散，他忙不迭地点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叔叔放心，侄儿绝对不会对万姑娘再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见徐君楼说的言辞恳切不像是应付，徐长青这才面色缓和，他点头道：“你既然知道了就好。” “对殿下，有些事情是可以争取一下的，比如今晚我带你去东宫，那是因为我认为你留在东宫对你的好处更大，可殿下早料到我会带你过来，他已经做了决定，便就不再见你我叔侄。” “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来不来是我们的事情，见不见是殿下的事情，殿下也不会因此而对你我有什么意见，都是人之常情。” “可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越雷池一步的。” 拍了拍徐君楼的肩膀，徐长青沉声说道：“你的年纪不小了，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晚上回去我便让你婶婶出去给你打听打听哪家的姑娘合适你，早日成婚对你的心性、仕途都有帮助。” ( “还未成婚，更无一儿半女，那么在旁人眼里，你便永远还是个孩子，既然入了官场，又如何能让人看轻了？” 见徐君楼欲言又止，徐长青道：“你放心吧，我和你婶婶会尊重你的想法，给你找的也必然是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女儿，如今的你，找哪家的小姐都不算是高攀，要高攀也是被高攀的那个，此事，交给你婶婶便是。” 徐君楼认认真真地给徐长青行了一礼，道：“侄儿，多谢叔叔。” “你我无需谈谢。” 徐长青摆摆手，说道：“走吧，早些回去，明日还有早朝要上，怠慢不得。” 明天早朝，是自叛变之后的第一次早朝，东宫早已经传令在京城的所有有资格参加早朝的官员，不得请假不得缺席，必须到场。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早朝的意义会无比重大。 朝廷会对叛变事件和最近大批捕杀官员的事情做一个官方解释。 而这个官方的解释和定论，将会被写进史书，成为真正的历史。 天边泛起一抹晨曦，雄鸡一唱天下白。 第二天清晨，李辰已经起床洗漱。 万娇娇乖巧懂事地给李辰更衣，一边为李辰穿着衣服，万娇娇一边说道：“昨日夜里，许大人带着府丞来了呢，说是要见殿下，只是被奴婢挡了回去。” 第1132章 早朝 第1132章早朝 “徐长青？” 李辰在万娇娇的伺候下穿好衣服，走到桌边端起一碗粥开始用早膳。 一边喝粥，李辰一边问道：“他可说什么了？” “带着府丞来的，想必是想给他侄子谋个好前程呗。” 万娇娇的语气中颇多不屑。 她觉得徐长青多少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殿下给他们叔侄俩如此恩宠，居然还想要更多。 李辰瞪了万娇娇一眼，道：“别瞎说话。” 万娇娇吐吐舌头，却也不再多嘴了。 夹起一块饼就着粥送进嘴里，李辰说道：“徐长青自己并无子嗣，唯独徐君楼这么一个侄子了，所以基本上是把徐君楼当儿子看待的。” “徐君楼年轻气盛，总想着表现自己的能力，有机会也舍不得错过。” “这两点，他们叔侄两个都是无可厚非的。” “只不过是出发点不同，所以并无过错，不许你在背后乱嚼舌头。” 万娇娇撒娇道：“殿下，人家也只是说说嘛。” “给本宫说说也便罢了，可倘若你习惯了，迟早会传出风言风语来，说你万娇娇恃宠而骄，擅自干预朝廷大臣的去留，前者还好，后者若是给有心人听了过去，你不是麻烦？” 李辰把空了碗递给万娇娇，让她给自己再添一碗粥，又问道：“没说别的？” 万娇娇细心地给李辰添好粥，然后说道：“其实昨晚也就打了个招呼，奴婢便说殿下已经休息了，徐大人二话没说便回去，什么具体的事都没说。” ( “嗯。” 李辰扒拉着粥，说：“倒是他的性子。” “不用管他，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 吃完喝完，李辰起身，袖袍一摆，“走，上早朝。” 太和殿外，早有大臣已经等候在宫门口。 也不知是否是错觉，还是对比出来的差异，大臣们都感觉朝臣少了许多，而侍卫却多了许多。 虽然今日大雨已经停了，可京城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仿佛随时可能继续下雨。 惹得朝臣们的心思也都阴沉沉。 这几日锦衣卫大肆抓捕朝臣，每个官员都看在眼里，只觉得胆战心惊，唯恐稍有不慎，下一刻锦衣卫就出现在了自家门口。 也正是因为锦衣卫的这一次行动，三宝虽死，东厂的威名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更盛了。 至于陈通，已经被官员们在私底下称做是虎头铡。 杀人有三铡，狗头铡杀平民百姓，虎头铡杀朝廷命官，龙头铡杀皇亲国戚。 而陈通这虎头铡刚刚总领东厂事宜，已经把京城的京官儿们吓破了胆。 苍凉号角声响起，司礼监太监今日登场，站在太和殿门口手持净鞭连甩九响。 “上朝！” 一声庄严的唱喏，宫门大开，文武百官分左右，自金水桥次序入场。 太和殿宫门正开，官员入内，按照官职站定。 文以赵玄机为首，武尊苏震霆。 只是今日有所不同，连向来极少上朝的澹台镜之也来了。 赵玄机看见澹台镜之，便道：“镜之先生站我旁边？” 澹台镜之笑着摆手道：“不妥不妥，我还是站在这里。” 点点头，赵玄机不再多说。 “太子殿下到！” 第1133章 改制改组 第1133章改制改组 太和殿侧门，李辰一身太子蟠龙袍，龙行虎步登上御阶，站在龙椅旁边。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以赵玄机和苏震霆为首，百官行礼山呼。 李辰抬手道：“诸位臣工，平身吧。” 如此走了过场，这一次早朝算是正式开始。 目光大致一扫，整个太和殿能来的官员，比往日少了三分之一。 少的那些官员都去了哪里，不用想，全在虎头铡下做了亡魂。 略作酝酿，李辰开口道：“近日，京城发生了一些大事，诸位都是知道的。” 太和殿上静悄悄的，只有李辰的声音回荡在盘龙柱的周围。 “前赵王、八皇子李寅虎犯上作乱，悍然造反，此事，幸得诸位臣工相助，已然解决了。” 李辰这第二句话，就把之前的叛乱给定了性。 此事与赵玄机与内阁无关，完全是李寅虎在造反。 大臣们有的已经知道这个结果，还有的则是猜到了。 只是没有正式公布的那一天，众人始终会有胡思乱想。 可现在李辰金口一开，正式给整件事情定了性，那么就代表着盖棺定论，再无翻案可能。 有不少官员用余光偷看赵玄机，却见阁老面无表情，神色收敛，不露丝毫。 “当然了。” 李辰目光扫过下面那群心思各异的官员，又说道：“光靠李寅虎一人，是不可能造反的，所以朝中大臣，有许多是跟李寅虎勾结的，而这几日东厂也一直都在抓捕这些人，万幸的是，大部分的害群之马都已经剔除了出去，还我大秦朝政一个朗朗乾坤。” ( 赵玄机首先开口，道：“殿下英明。” 官员们面面相觑。 赵玄机都说话了，他们还等什么？ 于是众人山呼，“殿下英明。” 李辰似笑非笑，道：“并非本宫英明，倘若本宫英明的话，早应看出李寅虎有犯上谋逆之心，也不用等到父皇醒来，亲自圣裁了。” 此刻澹台镜之出列，问道：“殿下，近日京城搜捕朝臣里的害群之马，闹得人心惶惶，是否可以告一段落？” 李辰点头道：“如今该抓的都已经抓了，该杀的也都杀了，兴许还有一些藏得更深的，但已经无碍大局，如此高压的确不适合长此以往，故此从今日起，各衙门都恢复正常的运转。” 这句话，让所有朝臣都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能把东厂这把刀子拿开，就是好事。 没有人希望天天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澹台镜之又问：“各衙门空缺之位，是否应该启动选拔程序，进行补位？” “自然。” 李辰点头道：“京城乃天下中枢，各司职衙门，尽是承担天下运转之关键，自不可一日无主，该补缺的，都需要尽快补缺。” 澹台镜之第三问：“可是按照正常程序，经由吏部选拔？” 在大多数朝臣看来，澹台镜之的这第三个问题是废话。 不经过户部选拔，那么多位置，那么多空缺，怎么补？ 而李辰接下来的一句话，给这一场注定不同寻常的早朝，投下第一颗炸弹。 “不，经由此事，本宫上禀父皇天听，已得允许，打算对朝廷各司职、衙门进行改制改组。” 第1134章 钱士渊 第1134章钱士渊 改组改制，不少官员还是生平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眼。 可能站在这的，就没有一个见识浅薄之辈。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就是连猪跑都没见过，可至少也听说过猪。 改制，这两个字寻常在一个王朝中绝对不会轻易出现，那代表着对旧秩序的颠覆和新秩序的崛起，大多数王朝自开国定下制度之后，到最后一朝亡国都不会改变制度。 其中原因非常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楚的。 但总体说来，无外乎在古人开来，改祖制有违天伦孝道，且改制需要大魄力、大威望，需要一朝帝王对朝政拥有极强的掌控力，并且有足够的进取之心，可以克服重重的阻力和困难，才有希望成功。 但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能保证费劲千难万险改制之后，新的制度是否比旧的制度更好。 一旦导致天下大乱，那么这皇帝，也基本上就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没有哪位皇帝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这件事情。 种种因素之下，当李辰抛出改制改组四个字时候，满朝哗然。 即便是徐长青这种东宫铁杆，也是第一次知道要改制的事情。 他脸上满是压不住的骇然，惊恐地看着御阶之上的李辰，只觉得满脑袋浆糊。 殿下为何突然要改制？ 这改制怎么改？ 天下万民、群臣会不会群起而攻之？ 这些问题，也都是在场的其他大臣们想要问的。 ( 哗然之中，有一道坚定无比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殿下，不可！万万不可！” 一句话，吸引了李辰在内所有人的目光。 出列发言的是一名都察院的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即为言官，主要职责既监察官员，又有言谏皇帝之权，其职责的第一条就是规谏皇帝德行，但凡是他们认为皇帝言行不对的，就可以上书规劝，便是在朝上也可以当面反驳。 太祖皇帝曾下令，言官不因言而罪。 这么一句话，就给了御史大夫这个群体非常特殊的权力。 别人不敢说的，他们敢说。 甚至很多时候说的很难听。 可皇帝偏偏还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除非皇帝拉下脸皮强行下罪，可即便如此，也是找其他理由，而不能直接以对方言行惹怒自己而下罪。 李辰看着这名御史大夫，这人他虽然没接触过，却是知道对方名讳的。 钱士渊，大行六年经上一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保荐而入朝为官，数十年来始终在都察院工作，其铁骨铮铮是出了名的硬，最出名的是三次顶撞大行皇帝，居然把大行皇帝顶得硬生生下不来台，最后不得不放弃了那条政令才作罢。 而钱士渊也是真有铁骨，从无个人政治倾向，对内阁也是意见颇多，几次三番针对内阁不法之事进行弹劾，连赵玄机都吃过他的奏本。 虽然由此钱士渊声名大噪，但他这辈子都没有摸过左、右都御史的职务，现在的两位都御史，说起来还都是他的后辈。 对这样的人，李辰和其他皇帝一样，只有一个感觉：头疼。 第1135章 辩论 第1135章辩论 但凡出名的言官都有一个特点：不怕死。 甚至他们还巴望着皇帝下令处死自己，如此一来，就可以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在李辰看来，这群人脑子多半都有大问题。 不指望升多大的官员，因为言官体系决定了这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圈子，言官极少外调，其他部门也不愿意要言官，因为言官的本职工作说白了就是得罪人。 而既然升迁无望，这群满肚子墨水之乎者也的清流，对钱才也多半不感兴趣。 他们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名望。 在他们看来，被皇帝处死是至高荣誉。 他们为天下发声，规谏德行，是忠臣模板。 虽然近几十年来，因为朝政的混乱，赵玄机几乎大权独揽，导致都察院腐败不断，但是这里面总还是有那么几个硬骨头的，钱士渊就是其中代表。 李辰杀的左右都御史不少了，而且连这一次的清算风波都没有清算到他头上，可见在政治上，钱士渊的确没有可以黑的地方。 而偏偏，朝廷里还真缺不了这些人。 见到钱士渊跳出来，朝臣们大多暗自窃喜。 自己不敢说的话，总算有人出面说了。 不少人甚至第一次觉得这些该死的狗言官居然也有如此顺眼的时候。 李辰看着板着脸的钱士渊，淡淡道：“钱大人，为何不可？” 钱士渊梗着脖子，丝毫不退让地与李辰对视，说道：“制度源自祖宗，岂可擅言废立？” 李辰早料到钱士渊会用这样的借口，不咸不淡地问道：“时移世易，祖宗制度只证明在祖宗所在时适用当时的天下，而现在已过三百六十余年，天下环境、人心思变，尽皆不同，制度更替，只是为了朝政更符合当下局面的运转，为万民造福，并无对祖宗不敬。” ( 钱士渊微微皱眉，但又说道：“制度乃根本，擅动易生大乱，如此大事，实不应草率，殿下理应派官员进行详细调查、研究之后经群臣讨论，最终再拿出方案来。” 李辰看着钱士渊，道：“钱大人的意思是本宫不能做主？” 钱士渊面色一肃，拱手道：“微臣之见，乃稳妥之策，如此大事，再小心谨慎亦不为过。” “好。” 李辰点头，问道：“那么本宫问你，按照你的意思，派人调查、研究，再经过讨论，那么整个流程需要多久？” 钱士渊好像没听出李辰话语里不满的意思，反而认真思考起来，半晌之后才煞有其事地说道：“制度改革涉及方方面面，需全国内外详尽调查，再结合历史前朝进行参照，如此没个三年五载怕是完不成，再拟出个草案出来，经群臣讨论，完善不足之处，修改不当之处，前后约莫需要十年。” 李辰笑起来，说道：“不错，最少要十年，可本宫不想等十年。” 这话，让钱士渊眉头大皱，他也拔高了嗓门道：“如此大事，涉及国家根本，动辄便是社稷不稳，殿下如此草率，如何能服众？” “钱士渊！” 李辰一声厉喝，道：“你可知本宫的方案？你可见过哪怕一个字的改革内容？” 第1136章 定义朝廷与制度 第1136章定义朝廷与制度 “这···” 钱士渊顿时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道：“殿下初次提起改制改组，微臣自然不曾见过具体内容。” “既然不知，你如何判定本宫的改革会动摇江山社稷？”李辰紧接着问。 钱士渊觉得李辰在耍无赖，在他看来，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先和朝臣达成一致意见，再稳步推进改革，怎么能说改就改。 于是钱士渊硬着头皮说道：“殿下如此草率，未免儿戏。” “还是那句话，你既然不知本宫的方案，如何知道草率和儿戏？” 李辰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喜欢言官这群人了。 言官这群人，对于国家政权来说，在长久利益上，是有利的。 毕竟任何一个王朝都不可能代代出明君。 当然昏君也是少数，毕竟皇帝这个位置，若非特殊情况，那些昏聩无能的皇子基本上是不可能继位的。 绝大多数皇帝，并没有那么英明神武，明察秋毫。 所以言官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约束皇帝不要太过分。 对朝臣更是如此。 铮铮忠臣永远只是少数，贪官庸官是绝大多数。 言官的存在，可以让他们没那么肆无忌惮。 但问题就在于，言官这个群体太碍事，太会得罪人了。 偏偏制度所在，加上这个群体对于国家政权来说于长久有利，所以不管是皇帝还是大权独揽的朝臣，都没法拿他们怎么办。 眼下李辰要推进改制改组，钱士渊就必须解决掉。 这个解决，不是杀。 “具体方案听都不听，就直接言说草率儿戏，钱大人这言官做的才儿戏吧？” ( 李辰的话，让钱士渊无地自容。 但这老头还真有一把铮铮铁骨，意识到自己过于莽撞之后，竟然完全不顾自己的面子，立刻认错道：“微臣鲁莽，请殿下恕罪。” 话是这么说，可钱士渊打定了主意，等会不管李辰抛出什么方案来，自己都要挑刺儿。 要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 还怎么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看了这老刺头一眼，李辰目光扫过其他朝臣，基本上钱士渊已经把他们想说的话都说了，现在就等着李辰正式抛出方案。 李辰摆摆手，万娇娇从侧面出来，怀里抱着一大摞纸张。 这些纸上，详细陈列了李辰的整个改制方案，是今天清晨他命人火速誊抄出来的。 人手一份，个个不落。 赵玄机第一个拿到方案，两手一抖摊开，入目第一行大字就显得触目惊心。 “朝廷改制计划。” “夫廊庙在高，帝设霄宸以统御四海，国家疆土，广袤沃土，纵横不止万里也，天下子民万万，尽皆王土王臣，帝君之神武，亦不能涵盖天下，皇帝之英明，亦不能面面俱到，故此，天子统御四海，而臣民协理天子，造福安康，谓之朝廷。” 开篇第一句，李辰就给朝廷做了一个定义。 朝廷，就是协助天子管理天下江山的中枢机构，其核心在于造福安康。 紧接着是第二句。 “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为之制度，使无迁也。” 这一句，定性制度二字，秉承天地四时，是至高权威，以核心便是制度法令，不伤财害民。 第1137章 回收税权 第1137章回收税权 每一个大臣都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看着手中的方案，深怕看漏了任何一个字。 而此时，李辰的解释声音也娓娓道来。 “本宫计划，六部总体职权、职能不变，上设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三省，三省省令直接受命于君。” “其中，中书省掌管机要、发布政令。” “门下省与中书省同掌机要，共议国政，并负责审查诏令。” “尚书省职权最大，统领六部二十四司。” 只是一个增设三省，便让百官们看到了这份改革计划的峥嵘。 这显然是要把整个内阁拆散，将其职权一分为三。 原本内阁职权极大，不但能直接干预六部二十四司的所有工作，并且还具有对皇帝诏令、朝廷奏章的审核、封驳披红之权。 如今李辰将内阁权力分给三省，同样也把皇帝政令、封驳奏章和行政机构权力划分快来，彼此泾渭分明，互不干扰，但是又互相牵涉。 三省省令由皇帝认命，便是把人事权抓在了手中，只要未来皇帝不至于拉胯到这个权力都丢了，那么就不存在被架空的风险。 可以把中书省理解成是皇帝的秘书机构，而门下省则是中书省和朝廷政务之间的一个补充，至于尚书省，则是一个国务枢密院的雏形。 国家政务经过六部二十四司之后，上到中书省，经尚书省整理、处置之后汇报皇帝，皇帝下政令，由门下省和中书省进行政令的发布和执行监督。 ( 这可以保证最大程度的权力平衡，三大机构只受制于皇帝。 当然，世上并无完美的制度，任何制度都会存在缺陷和漏洞。 三省六部的制度说白了就是无限弱化了宰相职权，从而加强了君主集权，但这里面有一个隐患就在于皇帝的掌控力要足够。 一旦皇帝掌控力不足，让三省互相勾结，其隐患足以大到彻底架空皇帝，职权大过现在的内阁。 但李辰管不了后世那么多，他只需要自己在位的时候，能掌控一切。 至于以后如何，看后世子孙的本事了。 李辰目光落在赵玄机身上，见后者只是静静地看着改革内容，没有发表意见的意思，李辰就继续说道：“这是中枢的改制，下及地方，如今全国行政区域划分不变，县级官府机构设置不变，但州、府、行省级要改。” “以府为例，行政长官为巡抚，总领辖地内民生机要，领四品衔。” “县官最大者为知县，州、府最大为巡抚、行省最大为总督，原定品级不变，另设税案台，原本由官府衙门管理的税收、税务稽查、统税等涉税相关职能，全部归属地方税案台，税案台不受地方官员管辖，由直属上级直接管辖，税案台官员的考核、升迁、任命，亦由朝廷中枢决定，直接下发。” 东宫要收回税权！ 此举极为大胆。 谁都知道税收之权有极大猫腻，是地方官府赖以生存的重要职权之一，但这一道命令下去，收拢全国税权，只怕是会立刻引起所有地方官的反抗。 第1138章 税案台 第1138章税案台 身为本就在户部工作的徐长青，长期的工作主要就是税务方面，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忍不住抬起头看向李辰，徐长青欲言又止。 他觉得这条政策有问题，而且有很大的问题。 但是在朝堂之上，他不敢明说。 李辰站在御阶上，居高临下任何官员的反应都能一一看在眼里，徐长青满脸想说又不敢说，快要憋到便秘的样子他自然也发现了。 “徐大人有话可以直说。”李辰主动道。 此时此刻，李辰不为政斗，而是完全为了国家大计出发。 尽管他有信心保证这些来自于后世总结下来的经验不会有问题，但毕竟大秦有着自身的特殊性和局限性，每一条政策都是要符合国家的实际情况的，所以在这个大前提之下，李辰愿意聆听那些一心为公的官员真正的想法。 徐长青拱拱手，开口道：“启禀殿下，税收之权向来在地方官府，自古如此，百姓也都已经习惯了，突然增设税案台，于国家税收来看似乎有利，可以垂直管辖，少了许多中间环节，也可以避免税收过程中出现违法乱纪甚至贪赃枉法的情况出现。” 话一直到这，还是十分符合徐长青这个铁杆东宫拥趸的人设。 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徐长青，老马屁精了。 太子放个屁都是香的。 但是接下来徐长青的话，却让大家感觉这徐长青的嗅觉终于恢复正常了，闻到屁，也不全部都是香的了。 ( “只是，税改牵动社稷之根本，诸多问题亟待解决，其中，殿下虽然点名了税案台的独立性，但税案台既然直接面向百姓收税，是否拥有差兵之权？” “地方环境复杂，并非每个百姓都愿意老老实实地上交田税，再加上地方乡绅、地主，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将税收从地方上剥离出来，虽保持独立性的同时，却也失去了地方官府的庇佑，对收税来说，是一大难事。” “可倘若给了税案台差兵之权，那这兵，是从衙役中抽调，还是税案台拥有征召权限？倘若开放征召，税案台的权限未免过大，且于朝廷而言，全国那么多地区，差役动辄便是要十数万计，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如此种种，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徐长青一番话下来，许多朝臣大点其头。 连李辰都颇为赞许地点点头，道：“徐大人所言，有些本宫已经考虑到了，但有些的确是并未想过的，倒是徐大人提醒了。” 徐长青拱手说道：“臣等做的不就是这些查缺补漏的事情嘛，所谓集思广益，微臣也期待殿下新政，可让天下焕发生机。” 大部分朝臣看了徐长青一眼，冷笑一声：呵，果然是你，老马屁精。 李辰略作思量，道：“税案台只有收税、计税、核税之权，并无差兵权限，更无征召之职，而遇地方所需收税，由当地卫所派兵配合。” 说到这，李辰看向武将一方，道：“这就关系到了军政方面的改革。” 武将集团精神一凌，太子，连军权都没放过么？ 第1139章 这叫敢为天下先 第1139章这叫敢为天下先 文官改制，只不过是让朝廷的运转更加高效，更有利于李辰把权力抓在手中。 但军权的改制，却是李辰掌握整个帝国的根基。 所以李辰绝对不可能放过军队改制。 李辰目光落在武将那边，开口便把之前和苏震霆提过的方案说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比上次苏震霆听到的版本，细节有所增多。 “撤销五军都督府，另设统帅府、参谋府和后勤三府，全国各地卫所制度不变，但要明确一点，卫所系保卫地方平安为主责，野战军的职责则是保家卫国，轻易不调动。” “全国各地卫所之外，拥有独立番号的野战军十数，总兵力超过四十万，大多布在边防要塞，而这些所有野战军，全部要归属三府管辖。” “若无三府调令，野战军不得擅动。” 其实在李辰的设想中，是打算把监察体系纳入到军队中去管理。 毕竟军队的贪污腐败比起官场上更加隐秘，危害也更大，否则普通贪官只是吃的民脂民膏，可军队内，喝的却是兵血？ 只是军队系统从来讲究山头主义，而且互相抱成团，极难安插人手进去，眼下能让大秦的这四十万野战军为自己所用就算是达成目的，至于后续军队廉政建设，则要等到自己登基之后，拥有说一不二的威望时才能徐徐图之。 总之，一口气是吃不成胖子的。 所以整个对军队的改制计划，对比文官这边来说，动作幅度小了很多，大部分武将自身的利益也没有受损，而且五军都督府一拆为三，算是变相地打开了武将晋升渠道，让他们有三个地方可去，这对军队来说绝对是好事，自然无人反对。 ( 陈述完整个改革方案，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此时已经是晌午时候，李辰歇了一口气，问道：“对此计划，诸公可有补充？” 早已经久等的钱士渊立刻站出来道：“臣有！” 李辰面无表情地说道：“钱大人但说无妨。” 钱士渊说道：“如此之的改革，几乎等同新政，是否需要缓步落实？” “一步到位。” 李辰淡淡道：“如今国家百废待兴，急需一场变革来激发活力，而这第一把火就从官场烧起，温水煮青蛙固然安全保险，但环顾四周，垂涎我大秦国土之敌却不会久等。” 钱士渊沉声说道：“殿下，这是急功近利！” “这叫敢为天下先。” 李辰拔高了语调，道：“做什么事情都前怕狼后怕虎，还谈什么做事？为人为政，总要冒一点风险，天底下就没有不承担风险就能办好的事情。” 钱士渊急了，道：“可这不是一般的事情，一个办不好便是让本就艰难的朝政瞬间分崩离析的大灾，如此之大的变革，莫说百姓们无所适从，就是天下百官都觉得稀里糊涂，殿下一意孤行，如何能服众？” “如何不能服众？” 李辰呵斥道：“为政为民，新政落地必然会有阵痛，阵痛过后便是雨过天晴，此事本宫心意已决，无需多言。” 第1140章 拖下去 第1140章拖下去 眼前李辰把话说死，要用权力强行推进，钱士渊急了。 而此时，也有其他言官看出李辰已经开始有了怒意，悄悄地拉了拉钱士渊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太过顶撞。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钱士渊一样不怕死的。 可钱士渊却是来了更大的脾气，他一把甩开那人的手，道：“你拉我作甚？殿下如此武断，听不进他人好言相劝，这是把朝政当儿戏，我等言官，食君俸禄，便要规正帝王德行，便是帝王都要受我等言官规劝，更何况是太子！？” 此言一出，太和殿内静悄悄。 所有人都用看英雄的眼神看着钱士渊。 倘若是以前也就罢了。 可眼下，连内阁都被东宫摁了下去，一场声势浩大的叛变，什么都没改变，正是东宫风头无两的时候。 再加上那三道已经人尽皆知的大行皇帝亲笔圣旨，无论法理还是权威性上，太子的威望已经到了顶峰。 这种时候，钱士渊还敢在太和殿上说这样的话，无怪乎能让这满朝文武倍感佩服。 而被甩开的那人，整个人都麻了。 面红耳赤的他后退两步，想要离钱士渊远一些，并且打定主意，这老头就是被太子凌迟活剐在太和殿，他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站在众人目光聚焦的中心，钱士渊此时也有些后悔。 他只是想出名，想要流芳百世，不是想找死。 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已经等同于把脖子伸到东宫的刀下，还一脸贱样地求砍。 ( 可是事到如今，钱士渊是断然不能退缩的。 他鼓足勇气，对李辰说道：“殿下，老臣死谏，请殿下缓步推行新政，给国家臣民以熟悉的过程，而不是追求速度一步到位，如此必生大乱！” 李辰看着钱士渊，面无表情。 钱士渊跪在地上，等了好久都没有等来李辰的回应。 渐渐的，钱士渊的心越发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半晌之后，李辰的声音终于从他头顶落了下来。 “坦白地说，如果你刚才死谏的不是缓步推行，而是让本宫放弃新政的话，本宫便是顶着言官不因言而罪的帽子，也要把你砍了。” 命保住了！ 钱士渊一颗心落回去大半。 但李辰的语气却陡然加倍严厉起来。 “但本宫不杀你，不代表你说的是对的，本宫便留着你，让你看看是你说的对，还是本宫做的对。” 李辰厌烦了这些为了青史留名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的言官，他摆手道：“来人，将钱士渊拉下去，好好回家反省。” 左右侍卫入内，架起了钱士渊就把他拖走。 知道自己不会死，钱士渊反而来劲了，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殿下，微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你岂可因年轻气盛而拿朝政与微臣赌气？” “今日殿下不听微臣好言相劝，未来，追悔莫及啊殿下！” 钱士渊的嘶吼声渐渐远去，李辰的脸黑得吓人。 “还有谁，认为本宫的新政不合理？” 李辰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中，这一次，没有人敢跳出来了。 第1141章 人事任命 第1141章人事任命 见太和殿内无人应声，李辰面色稍缓。 他开口继续说道：“改革新政落地，各大司职衙门会有很多空缺出来的位置，加上受李寅虎案所影响，朝廷的人手更是捉襟见肘。” “所以本宫打算就目前的京官，进行一次大范围的位置调整，一部分重要位置今日就会公布，其他的，或从其他部门抽调，或从全国各地就进行选拔，这段时间诸位臣工的主要任务就是适应全新的岗位。” 这句话，牵动所有人心。 位置调动，这是每个体制内的官员都无比在意的事情。 更何况新政之后，这改革改组的举措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独揽大权的内阁没了，而原本属于内阁的权力被分派到三省之内，这意味着只要进入三省，人人都可以分润到权力的好处。 想到这，官员们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 任何一次大范围的新政，都代表着一次全新的利益分配，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东宫此番决心非常之大，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阻挠新政落地，那么剩下他们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这一次利益分配中，拿到更多。 李辰站定在御阶之上，眼神第一个落向整场下来没有说过一个字的赵玄机，开口道：“尚书省省令，赵玄机。” “赵大人，虽然于新政之中并无内阁的位置，但赵大人从来是我朝肱骨，还请赵大人能在全新的位置上继续发光发热，为国效力。” 这个位置的落地，并无意外。 ( 没有人觉得满朝上下除了赵玄机之外，还有谁有资格坐尚书省省令的位置。 只是，大家疑惑的是，赵玄机就那么甘心自己的权力被李辰拆解掉，虽然分到了一块肉最多的骨头，可骨头，毕竟没之前独享的大碗菜好吃啊。 赵玄机的眼皮子抖了抖，沙哑着嗓子说道：“老臣，谢殿下。” 五个字，算是接下了新差事。 对新政，赵玄机没发表一个字的意见。 颇有一种逆来顺受，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感觉。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其实他准备好了今天在太和殿上面对赵玄机的诘难。 新政的阻力本就大，赵玄机尽管叛乱失败，可是他一日不死，在朝中的影响力就在，特别对于地方上的影响力，根本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比的。 老虎饿得再瘦，也还是老虎。 可是赵玄机现在这反应，让李辰倍感事情顺利的同时，也隐约有一种不安。 他不相信赵玄机会认命。 这老狐狸，失败过一次，被砍了爪牙之后，便得更能隐忍，更难对付了。 压下心头翻涌的心思，李辰再看向苏震霆，道：“统帅府大将军，由苏将军担任。” 这边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苏震霆笑了笑，拱手道：“臣，多谢殿下信任，必不负所托。” 点点头，一文一武，两个最重要的首脑位置，同时也是最没悬念的位置已经安排了出去，接下去他的安排，必然会掀起风浪。 稍作酝酿，李辰再道：“中书省省令，由澹台镜之担任。” 第1142章 依你之见，如何 第1142章依你之见，如何 这条任命一出，百官变色。 太和殿里的气氛于无声之中陡然紧张起来。 不是澹台镜之不配这个位置，而是···不够分！ 内阁派系，赵玄机、张必武、付玉芝。 这里就三个人。 赵玄机领衔尚书省，这一点无可厚非。 可剩下的门下省和中书省的位置，所有人都顺理成章地认为会分别给张必武和付玉芝。 但是并没有。 东宫把中书省，给了澹台镜之。 澹台镜之威望足够，但资历却不行。 他的威望，比之赵玄机更盛，但那只是学术威望，在朝廷内的从政资历，澹台镜之几乎可以说毫无根基。 况且，澹台镜之出仕以来，做的就是一个吉祥物的角色，让天下文人士子归心，真正在做的实事就一件，主持皇家学府的建设。 对此，谁都没意见。 可眼下东宫把中书省的位置给了澹台镜之，那么就剩下一个门下省，是给付玉芝还是张必武？ 百官无比震撼和纠结的时候，赵玄机抬头看向李辰。 他一抬头就见到李辰也正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之中交汇。 赵玄机面无表情。 他看懂了李辰的意思。 二桃，杀三士。 老套，但好用，很好用。 中书省的位置给澹台镜之，剩下一个门下省，必然会引起斗争。 赵玄机心想，这条计策倘若是他来用的话，他会更狠一些。 不直接宣布门下省省令的归属，而是让自己这个尚书省省令与张必武、付玉芝二人商议而决。 如此一来，内阁派系中仅存的三位大学士瞬间内斗，便是自己用权威强压下一人低头，也会留下无法弥补的嫌隙。 ( 就在赵玄机心中作想的时候，澹台镜之谢恩的话已经传了出来。 “老臣，多谢殿下。” 澹台镜之苦笑。 其实他自己是不喜欢这个位置的，他只希望在有生之年把皇家学府办好。 但是朝政···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东宫需要他配合，他也只能配合。 李辰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道：“军方后勤府的大将军，由前辽东军指挥使胡世藩入京担任。” 武将一把手紧跟着文官一把手后面宣布。 现在宣布了文官二把手，接踵而来的就是武将二把手。 这个顺序没毛病。 但是对于后勤府大将军这个肥差落在胡世藩身上，武将集团那边是有点意见的。 李辰见状便道：“胡世藩将军年岁已大，但后勤工作至关重要，还需要有经验有资历的一线老将把关几年，特别这几年是后勤府草创初期，必须要有镇得住的人，胡世藩将军，最为稳妥。” 苏震霆立刻附和道：“殿下考虑周全，臣，赞成。” 李辰的意思说的很明白，胡世藩老了，干不了几年，你们想上位的，还有机会。 加上苏震霆也表态支持，武将集团也就安静了下来。 反正果子还很多，总有轮得到自己的时候。 目光转移，李辰又看向文官这便，淡淡道：“至于三省的最后一省门下省省令，本宫暂未考虑稳妥，此职务至关重要，可直接影响到国政大事，因此本宫倾向于在原有内阁大学士之中挑选出一人，也就是张必武张大人和付玉芝付大人两人之间，具体选谁，尚书省省令赵大人，依你之见，如何？” 第1143章 二桃杀三士 第1143章二桃杀三士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当赵玄机听到李辰看似和善的话，眸光骤然一沉。 他看着李辰，见后者一脸笑容，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便道：“殿下如此提议···甚好。” 不是不能拒绝。 而是赵玄机知道拒绝了没用。 要是拒绝有用，他不能把老夫不乐意五个字甩到李辰的脸上。 但这是李辰正大光明的阳谋，赵玄机只能一脚踩进去。 他扭头看了张必武和付玉芝一眼。 果然，后两者，特别是张必武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那眼神中，满是殷切和期盼。 藏在袖袍中的手微微攥紧，然后松开，短短一瞬，赵玄机已经做出了决定。 “以老臣之见，付玉芝付大人，可当此任。” 此言一出，太和殿内的气氛不但没有丝毫松懈，反而越发诡谲紧张。 有些事情，出了结果的那一刻就是尘埃落定。 可还有些事情，结果出来了，才叫刚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付玉芝和张必武两个人，有人屏气凝神，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坐等好戏。 张必武身子肉眼可见地轻微颤抖，他突然笑起来，对付玉芝拱手道：“付大人，恭喜了。” 付玉芝也很意外，赵玄机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 虽然心中惊喜，可看到张必武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付玉芝更多的还是沉重。 莫名的，他突然想到前一日晚上，在赵府门口，张必武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有说那些话时候的神态。 “张大人，本官才学不如你···” ( “付大人客气了。” 张必武开口打断了付玉芝的话，看了赵玄机一眼，道：“赵大人属意于你，便是你强过我许多，我输得心服口服。” 就是三岁孩子都能听出这番话的阴阳怪气来。 赵玄机看了张必武一眼，没开口。 张必武错过眼神，不去和赵玄机对视。 御阶上，见自己的目的完美达到，李辰轻笑一声，说道：“眼下时间已近午膳，还有诸多事宜未曾商定，但总不能让诸位饿着肚子办公，本宫已经命御膳房摆下宴席，诸位便随同本宫前去一同用午膳，一切，午膳之后继续再说。” 话说完，李辰摆手便走下御阶。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感谢殿下宽厚。 朝臣们去隔壁大殿吃午饭的时候，赵玄机转过身来，付玉芝立刻跟上。 按照往常，这时候张必武也会过来。 但是付玉芝扭头一看，却见张必武远远地落在后面，正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丢了位置，谁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不用管他。” 赵玄机的声音传来，让付玉芝回神。 “东宫此举，在二桃杀三士，你我不能上当。”赵玄机淡淡地说道。 付玉芝凑上来，低声说：“阁老，话虽如此，但是我看张兄的神色，似乎有所不满。” “不满又如何。” 赵玄机冷淡道：“他对老夫的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的。”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张必武和人说话的声音突然传来。 “苏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玄机脚步一顿。 张必武，居然如此堂而皇之地靠向苏震霆！？ 第1144章 军情紧急 第1144章军情紧急 赵玄机猛地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不远处正带着一脸笑容凑在苏震霆身边的张必武。 这道目光如同芒刺，张必武也察觉到了，他扭头看过来，两人的目光交错而过，张必武没半点反应。 付玉芝大皱其眉，表情凝重。 苏震霆也对张必武的突然示好表现得很意外，他笑了笑，拱手道：“张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说话之间，苏震霆故意放慢了脚步，而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都很懂事知趣地先走一步。 “我们走。” 赵玄机冷淡地对付玉芝招呼一声，率先离去。 付玉芝扭头看看张必武，张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口气，跟着赵玄机走了。 眼见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苏震霆扭头对张必武道：“张大人，现在可还有话与本官说？” 张必武淡淡道：“我并非借苏将军来故意刺激旁人，没有那个必要。” 苏震霆笑容不减，道：“那么张大人想说什么？洗耳恭听。” 张必武沉声道：“我希望能和殿下有一个单独见面的机会。” 苏震霆挑眉道：“现在？” 张必武摇头：“自然不用那么着急，尽快即可。” 苏震霆没有犹豫，道：“此事我做不了主，但我会找机会禀明殿下，张大人静候佳音即可。” “有劳苏将军了。”张必武拱拱手，转身离去。 隔壁偏殿，早已经摆上了不算奢侈，但足够丰盛的宴席。 ( 有肉有菜，有饭有汤。 李辰坐在主位，随意应酬一番之后，大家便开始吃饭。 席间，苏震霆想办法把张必武的意思传达了过来。 正吃饭的李辰顿了顿，道：“知道了。” 没说见，也没说不见，更没说什么时候见。 苏震霆也没有问。 他只是传个话，怎么决定，那是李辰的事情，无需经过旁人。 吃饭的人虽多，但是却出奇的安静。 大多数官员面对御膳房出手，必然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都是味同嚼蜡。 不是饭菜不好吃，实在是心事太重。 眼下的职务任命，只是给出去了前面几个最关键的核心位置，那几个位置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他们真正关心的是三省和三府的中层位置，自己到底能不能分到一杯羹。 比起前途，这饭菜，自然就没那么香了。 就在众人用餐的时候，偏殿外，一人急匆匆快步而来。 有坐在门口的官员看去，见到的是近日让所有当官的闻风丧胆同时又恨到咬牙切齿的陈通。 “他来做什么？” 一众官员目光疑惑，却见陈通目不斜视，直奔李辰而来。 看那架势，似乎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一些有心人默默地停下了筷子，竖起耳朵。 李辰抬眼看到陈通表情严肃，便道：“到近前来说。” 陈通行了一礼，告了一声罪之后，俯身凑到李辰耳边，声音虽轻，但尾调里带着不可抑制的颤音。 “十万火急奏报，辽军六十万铁骑扣关月牙关，月牙关升起烽火台，向朝廷紧急求援。” 第1145章 徐长青升官 第1145章徐长青升官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李辰夹菜的筷子凝在了半空中。 半晌，李辰缓缓地放下筷子，抬起手，一边伺候的万娇娇立刻懂事地屈身将手中的手帕送到李辰嘴边。 李辰接过手帕，擦了擦嘴。 这个动作，让整个宴会厅所有官员同时停下了筷子。 有两个正塞了一嘴食物的，着急忙慌地咽下去，却噎得直翻白眼。 目光扫过在场的官员们，李辰道：“接下来本宫直接宣布已经确定好的职务调动。” 猝不及防。 完全的猝不及防。 照理来说，大规模的职务调动是一件无比严肃的事情，至少也应该去太和殿宣布，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太子就是这么打算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陈通过来太子耳边说了一句话，就让太子直接提前了安排？ 到底说的是什么？ 许多官员心中如同猫抓一般。 可李辰并未给他们考虑的时间，紧接着说道：“徐长青。” 徐长青刚要站起来，李辰的下一句话已经接踵而来。 “徐长青接任户部尚书。” 徐长青心中狂跳，兴奋和激动让他浑身的热血都要沸腾起来。 晋尚书位了！ 这个位置，他心心念念了太久，这一步，总算是跨了过去。 看似只是从侍郎到尚书，升了一级而已，但是这一级却让他能掌管一部。 等于是打开了一条全新的向上通道，过了一个大坎儿。 若只是侍郎，哪怕是左侍郎，未来徐长青调动可以去的地方也无非是州、府的巡抚，或者是进三省担任一个并不重要的位置。 ( 可一部尚书已经位列朝廷核心，他未来的去向，去地方就是行省总督级别的封疆大吏，或者进入三省担任高位，负责分管某一部分的工作。 这么一个坎儿，能让朝廷历届九成的侍郎都迈不过去，最终要么在侍郎位置上退休，要么就是去州、府当个巡抚退休。 “臣，万谢殿下，臣必当肝脑涂地，为殿下死而后已！” 徐长青趴在地上，一个头结结实实地磕到地面，声音激动到颤抖。 他不在乎旁人说自己是马屁精，恨不能把太子的脚捧着舔了。 因为徐长青很清楚，倘若太子真的把脚伸出去，抢着舔的人海了去了，自己能拍上太子殿下的马屁，那是自己的本事！ 李辰点点头，道：“平身吧。” 在一众官员羡慕无比的眼神中，徐长青站了起来，志得意满地退到一旁。 接下来，李辰进行了一系列的人事调整。 基本上在场的官员，绝大多数职务都有所调整，并且上调。 毕竟多了个三省，一下子就是好几十个位置的空缺，而想要三省真正地运转起来，这些空缺都是需要填补上去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一部分人舍不得手中的实权，虽然品级升了一级半级的，但是进入三省，意味着实权会大打折扣。 还有人则没那么多野心，只要品级上去了，一切好说。 至于不在场的人，李辰则没有直接公布，而是会另外发圣旨进行布告。 “行了，诸位都回吧。” 李辰起身一摆手，算是结束了这一次早朝。 “对了，苏将军随本宫来一下。” 第1146章 告急 第1146章告急 “臣等，恭送殿下。” 百官起身相送。 只是，当李辰的身影消失在现场之后，突然有人回过味来了。 张必武的位置没公布啊！ 新政之后，内阁已经名存实亡，所有的权力全部被三省部门瓜分一空，而刚刚公布出来的调整方案，也让所有人意识到东宫并没有对内阁派系赶尽杀绝。 三省的位置，基本上保持着东宫和内阁派系之间六四分的局势。 东宫派系优势更大，但没有一棒子打死内阁。 这也符合政治常态。 毕竟赵玄机没倒，内阁派系就必然还有它存在的必要。 要知道，朝廷里真正资历高，经验丰富的那一批官员，可绝大多数都是内阁派系出身。 要是因派系出身就要被摁死，那么三省恐怕就填充不了多少人了。 可其他的都正常，唯独内阁派系的灵魂人物之一，张必武没有分到任何职务。 所有人都目光诡谲地去找张必武，但此时他们才发现，张必武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赵玄机起身，给了付玉芝一个眼神。 两人匆匆离开。 “什么都别说，先回去，有大事发生了。”赵玄机沉声说道。 付玉芝心思极其敏捷，问道：“可是刚才那陈通过来汇报的事情？” 赵玄机面色肃穆，点点头。 付玉芝仔细想了想，追问道：“能让太子如此郑重其事的···藩王作乱？” “或者···” 想到了另一个更可怕的可能，付玉芝脸色骇然一变，“辽国！？” 赵玄机扭头狠狠地瞪了付玉芝一眼，道：“不是告诉你了什么都别说！？” ( 付玉芝赶紧闭嘴。 此时，赵玄机已经火急火燎地走出宫去。 跟在赵玄机身后，付玉芝脚步不停，但他只感觉脚底下轻飘飘的，心跳在持续不断地加速，以至于让他有一种浑身发飘的感觉。 因为他联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倘若真的是辽国进犯，那么这件事情明摆着东宫都才刚刚接到消息，而赵玄机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还是提前已经知道了？ 压根不敢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付玉芝屏气凝神，把脑海中诸多念头抛开，紧紧地追随着赵玄机离去。 东宫习政殿偏殿。 李辰带着陈通，后面跟着苏震霆一起回来。 “多久了？”李辰一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开口就问。 陈通面色沉重，道：“消息是通过锦衣卫的轻功高手接力奔袭传递，事发应该是昨天夜里，月牙关完全没有丝毫准备，而且月牙关内，还有残余的内应配合，导致月牙关损失惨重，消息传来时，死伤已经超过千人。” 旁边的苏震霆倒吸一口冷气。 即便之前他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但是听到月牙关，他就知道辽国出兵了。 那六十万铁骑，始终是大秦的心腹大患。 “昨晚···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十多个时辰。” 李辰看向苏震霆，问道：“六十万辽军铁骑扣关，如果他们不惜代价地强攻月牙关，以苏将军之见，月牙关能支撑多久？” “不好说。” 苏震霆立刻回答道：“主要是月牙关内还有残余内应，现在我们完全不知道前线具体情况，如果内应很多或者地位足够高，那么保不准····月牙关已经失守。” 砰！ 李辰一拳捶在桌面上，一字一顿道：“赵玄机！！！” 第1147章 调兵 第1147章调兵 月牙关如此特殊封闭的地方，即便是朝廷想要插手都有难度，而朝野上下，唯一能把手安插进去的，只有赵玄机。 李辰本以为有了吴家兄弟过去，月牙关的隐患可以一次性解决。 但是没想到，赵玄机这老狐狸藏得如此之深，竟然还有一手留在后面。 眼下这一幕，别说李辰没想到，就是大行皇帝恐怕都没想到。 赵玄机引辽军入关，最严重的局面下，大秦帝国很可能会面对倾覆危机。 即便是最轻，那也是一场两国大型战争的开端，辽军投入六十万兵力，这动辄，便是总参战人数过百万的战争！ 劳民伤财还罢了，主要是现在的大秦，根本打不起这么一场战争。 苏震霆见李辰怒气未消，立刻说道：“殿下，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先摸清楚月牙关的具体情况，另外，增援立刻要安排上。” “距离月牙关最近的···是宁王。” “立刻发函宁王，要求他全力支援月牙关，无论如何要把辽军铁骑先拖住，绝对不能让他们在此时入关。” 李辰果断下令，紧接着又说道：“但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宁王身上，甘陕两地可用的兵马有多少？” 苏震霆表现出极佳的军事素养，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就说道：“甘陕两地想来是我大秦的屯兵重镇，卫所可随时调动十五万以上兵马，另外还有一支两万人左右的轻骑军可以动用。” 李辰闭目考虑片刻，说道：“发函甘陕总督，要求他务必要配合宁王驰援月牙关，总之，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保月牙关不失。” ( “倘若宁王不配合呢？”苏震霆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李辰的这两手布置和安排，都是建立在宁王配合的基础上。 但是挟兵自重，从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宁王，却未必会搭理朝廷。 李辰眸光一沉，道：“让辽东军即刻启程，急行军赶往月牙关。” 苏震霆心头一震，道：“可辽东军主将胡世藩···” “让你儿子去！” 李辰加重了语气，说道：“我知你困惑，为何放着甘陕周围的兵力不用，反而千里迢迢地把在京畿地区附近的辽东军调过去，本宫自有大用，苏平北有鲜朝一战的经验，辽东军大半将士也都随他征战过，既然胡世藩不能动，那么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管这安排合适不合适，在最短的时间内李辰已经接连做出反应，光是这一点就让人有了最基本的安全感。 苏震霆拱手抱拳，道：“臣，这就去安排。” “去吧。” 李辰摆摆手，对苏震霆说道：“苏将军，此战关乎国运。” 苏震霆郑重地点头，转身便立刻离去。 苏震霆一走，李辰扭头对陈通说道：“金国皇子可还在京中？” “在。” 陈通点头道：“他们始终未曾离开。” “走，去驿馆。”李辰果断下令。 陈通吓了一跳，道：“殿下，此时风雨飘摇之际，不如卑职去将金国皇子请来？” “什么时候轮到你做本宫的主了？本宫亲自走一趟！”李辰瞪眼道。 第1148章 勾栏听曲 第1148章勾栏听曲 闲来无事，勾栏听曲。 驿馆旁的怡红院，皇极天蜷缩在横榻上，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有节奏地在大腿上拍打着。 身边，是两名娇俏可人的头牌拿着水果剥开了喂进皇极天嘴里。 横榻前不远处，则是一对极漂亮的清伶在唱小曲儿。 小曲儿大多带点成年人才看得懂的颜色，但却并不露骨，便是皇极天这种自诩好此道的人经常都要细细思索一番才能明悟其中味道。 可正是因此，那些不疼不痒的小段子才显得格外有趣。 男人嘛，大多如此。 太轻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反而花掉小心思，来点小曲折最后得到，不但满足感超强，还有一种自豪感。 “真是神仙也不换的日子啊。” 皇极天张开嘴吃了一颗身边红牌姑娘剥好的葡萄，一扭头，又接了一口冰镇杨梅汤，只觉得还是大秦人会享受，想自己在金国好歹也是一位阿哥，可什么时候享受过这样的日子。 难怪国内那些有机会来秦国的全都是被人抢破头的肥差，哪怕危险性最大的搞情报工作都一样，那帮人抢着来不是没原因的。 “就是···” 皇极天皱皱眉头，“太无聊了一点。” 推开身边两名清伶，皇极天打着哈欠来到暖阁外面，坐在栏杆处看着烟雨蒙蒙的京城，说道：“说实话，辽国虽强，我金国也不弱，但是真说起文化、底蕴、景色，一个大秦吊打我们两个国家啊。” ( 身边一名侍从轻声道：“阿哥无聊，这几日大秦的东宫太子可一点都不无聊。” 皇极天似是被这句话提醒想到了什么，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之前与他谈的都白谈了，没想到呀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有几分真龙天子的气运，在那么关键的时候，大行皇帝居然醒来了。” 虽然身处驿馆，每天除了这勾栏青楼跟驿馆之外就没有去过第三个地方，但皇极天对京城的局势依然了如指掌。 “什么白谈了？” 话音落地，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皇极天豁然转身，见到一身常服玉树临风的李辰，顿时笑着拱手道：“见过大秦太子。” “不必客气。” 李辰摆摆手，道：“我便衣出巡，便不是太子。” 皇极天微微挑眉，还未等他说话，李辰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几个女子，道：“十三阿哥倒是会享受。” “只不过，脂粉气浓了一些。” 皇极天见状立刻挥手示意这些女子退出去。 他背靠着栏杆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没辙啊，我在你这京城也没事好做，做多了还容易做错，索性就贪图享受起来，你别说，还真不错，这小日子过得，啧啧。” “如今驿馆可已经传开了，说金国皇子无事便是勾栏听曲，成天找不见人，多数时候连驿馆都不回，就在这青楼里住下了。” 李辰挑眉笑道：“素闻金国皇帝励精图治，是一名严于律己的君主，十三阿哥如此贪图享乐，传回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1149章 够不够大 第1149章够不够大 皇极天哈哈一笑，道：“大秦太子还有闲工夫关心我？” “确实没什么闲工夫。” 李辰来到露台处，站在皇极天身边眺望烟雨之中的京城，深吸了一口气，连续几天的大雨之后空气都格外清新，仿佛一股凉意从鼻腔灌进肺里，再直冲脑门，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燕台一望客心惊，笳鼓喧喧汉将营。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沙场烽火连胡月，海畔云山拥蓟城。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 李辰张口一首《望蓟门》，文采横溢，任谁来看，都是大家之作。 旁边的皇极天起初还听得津津有味，可听到下半阙的时候，脸就黑了。 这首诗，是借景喻人，其征战沙场的雄心壮志，就差拍在皇极天这个‘鞑子’的脸上了。 “大秦太子，不至于吧，咏一首诗还要拐弯抹角地吓唬我一顿？”皇极天撇撇嘴，不满地说道。 他觉得李辰太爱显摆了。 知道你才情动天下，一首《滕王阁序》别说在大秦国内了，就是他远在金国都有所耳闻，甚至从来对诗词没什么感觉的他还被他老子摁着脑袋把这首词给背诵了下来。 用金国皇帝的话来说就是这首词文采可谓艳绝古今，倘若只是一名普通士子所作也还罢了，可这偏偏是大秦帝国的太子所写，所以每一字每一句都要认真琢磨。 例如《滕王阁序》中通篇描写景色之外，最大的情绪抒发就是主人公郁郁不得志，恳求得到一个发展的机会。 ( 这要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大秦太子，还是刚刚接管监国之权的太子。 这种个人事业正在巅峰，理应志得意满的时候却抒发如此情绪，是为什么？ 只能是因为朝中内患和外敌，让这位大秦太子郁郁不得志，恨不能一剑扫荡乾坤，换来天地太平。 ···这些不是皇极天想到的，是金国那帮文臣们日夜研究，结果大秦国情研究出来的。 以前皇极天觉得这很扯淡，但现在听到李辰张嘴就来的这首诗，十三阿哥觉得那帮文臣们还是有点东西的··· 李辰是不知道皇极天的内心所想，倘若他知道金国一帮闲着蛋疼的文臣把他抄来的一首诗活生生地做成阅读理解的话，多半会再丢个几十上百首去给他们来个《唐诗宋词大全》，好让他们少给金国干正经事。 “吓唬你做什么，有感而发罢了。” 李辰双手支在栏杆上，淡淡道：“想不想玩一把大的？” 皇极天没理会过来李辰的意思，只道是随口这么一说，笑嘻嘻地就回道：“玩啊，我正闲得无聊，正好来一把大的刺激刺激，有多大？不够大我可不玩。” 李辰瞥了皇极天一眼，道：“那我可当你是答应了？” 皇极天摆手道：“金国的男儿一口唾沫一个钉，说玩就是玩，前提是足够大！” 李辰轻笑一声，抬手勾住皇极天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风轻云淡地说道：“辽国六十万铁骑，够不够大？” 第1150章 你真是疯了 第1150章你真是疯了 皇极天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然后哈哈笑道：“你可真爱开玩笑，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别拿来说笑吧，会吓死人的。” 李辰扭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说：“谁跟你开玩笑了？我一直都在说认真的。” 这一下，皇极天是真笑不出来了。 仔仔细细地在李辰的脸上打量一番，的确看不出半点玩笑的意思，皇极天一把就甩开了李辰的手。 “你疯了啊！？六十万铁骑，那是能当儿戏的？说句不客气的，那六十万辽国精锐铁骑，全部是辽国最能打的部队，单独拎出来把你的大秦和我的金国给灭了都没问题！” “所以才要吃了他啊。” 李辰摊手道：“要不然你回去洗干净屁股等着辽国铁骑的马蹄子踩上来？” 皇极天气得笑起来，说：“你这不是混账话嘛？” “少废话，你们金国出兵三十万，我大秦出兵四十万，一共七十万，和辽国拼一把。” 李辰一脸凶狠，说道：“这把，不是咱俩完蛋就是辽国完蛋，总之把这百年来的血仇给他拼个结果出来！” 皇极天惊恐地看着李辰，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说道：“疯了疯了，你是真的疯了！” “你怕了？”李辰一脸鄙夷。 “你这不是废话呢吗？” 皇极天气不打一处来，说：“这么大的事情，就是我父王都要跟大臣和宗亲们一再商议，从是否作战到出兵多少，再到点将调兵，然后是制定整个作战计划，你把我当什么了，金国的太上皇啊？我说打就打？我这头答应你，回头我父王就把我脑袋拧了。” ( “看你那娘们唧唧的样。” 李辰鄙夷道：“就你们金国屁事多？我要打，在秦国不是要走一样的流程？这事的关键在于你敢不敢，你要是敢，咱们才有图谋后续的基础。 “你要是怕了，就打算回去当个安稳阿哥，然后等你兄弟继位之后把你给宰了，睡你的婆娘，打你的崽，还花你的钱，使唤你的奴仆，在你的封地上拉屎撒尿，那就当我没说。” 李辰的一字一句，让皇极天脸都绿了。 等李辰说完之后，他悲愤道：“李辰，我与你不共戴天！” 李辰一脸震惊，“你兄弟搞你，你跟我不共戴天干什么？” 皇极天越发悲愤，道：“你这不是逼着我上你贼船？” 李辰哈哈笑道：“事实如此，你自己也清楚，这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皇子皇子，皇帝之子，不继承皇帝位的皇子，就连乞丐都不如，生死都不在自己手中，历朝历代，尽皆如此，无一例外，你懂的比我少？” 说到这，李辰摊手：“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是板上钉钉要继位的，只有我毒害我兄弟的份，我不可能被我的其他兄弟害了，唯一一个有点威胁的也刚被铲除掉。” 李辰笑眯眯地拍拍皇极天的肩膀，说道：“你就不一样了。” 李辰此刻的神态和模样，颇有一种上了岸的老赌狗看还在水里挣扎的小赌狗多苦逼的得意感。 第1151章 浑水变洪水 第1151章浑水变洪水 “你···你！你！” 皇极天指着李辰，悲愤交加：“你简直不为人子！” “哟，鞑子还会拽文骂人？” 李辰哈哈笑道：“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到底怎么说？” 皇极天黑着脸说：“我怎么说有什么用，国内是不会同意的，父王可能想打，但是其他宗亲不一定会同意，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虑，甚至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主张跟辽国结盟，先灭了你大秦再说，你让我回去怎么说？” “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们金国就没人懂？三国之中辽国最强，你我两国不过是五五之分，你们要合作也是与我合作先对付辽国，与辽国合作，之前的教训还不够么？” “你们跟辽国合作，哪怕倾尽全国之力把我大秦灭了，可中原地区几千年从来没有被外人统治过，哪怕是政权灭亡，民间草莽英雄也多的是，到时候你们面对的就是万万炎黄子孙的同仇敌忾，那个时候，你觉得辽国会自己来应对，还是把你们金国推到前面去当炮灰？” 皇极天知道李辰说的是事实，但就是不想让李辰得意，他嘴硬道：“我金国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任由他们摆布？” 李辰惊讶道：“你们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整不明白，还不是傻子？那个时候你们金国底子拼的差不多了，辽国要灭你们也是易如反掌。” “你猜猜以耶律神玄也耶律蛮荒的性子，他们会不会扭头就把你们给推到前面去当炮灰。” ( “你再猜猜你们不当的话，他们会不会扭头就把你们的头扭下来？” 皇极天嘴角抽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 突然，皇极天脑袋一扭，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辰说：“现在你刚平了京城的叛，照理来说应该是梳理内政，休养生息的时候，这么着急忙慌地找我要出兵···娘的，是不是月牙关外那六十万铁骑开始扣关了！？” 李辰竖起一个大拇指，笑眯眯地说：“果然是能被你们金国派来的皇子，的确有两把刷子，猜的不错。” 皇极天没搭理李辰的夸奖，他气得笑起来，说：“你倒是聪明，辽国打你，你一通天花乱坠的胡说，就想要拉我们金国蹚这趟浑水？” “这浑水现在你们不踩进来，到时候淹没到你们头上的就是滔天洪水。” 李辰懒洋洋地说道：“赶紧的，给我个准确答复，什么时候能出兵？” 皇极天跳脚道：“我现在都无法保证能说服那些宗亲，怎么告诉你什么时候出兵？” 皇极天一脸苦口婆心，说道：“我们金国和你们秦国不同，在我们金国，两黄旗、两白旗、两蓝旗、两红旗一共八旗，八旗中又分上三旗和下五旗，彼此之间矛盾、争斗极多，几乎就没有能统一意见的时候。” “不说别的，前些年我父王想要重修行宫，好家伙，另外七支旗除了两支我们这边的铁杆之外，其他四支全部跳起来反对，把我父王气得摔了他最心爱的羊角杯，可还是没办法，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第1152章 看傻子 第1152章看傻子 “再加上这件事情要是我去说，肯定要牵涉到皇子之争，几乎每个成年皇子背后都有一些旗的支持和投资，我提出来的意见，支持其他皇子的旗就算是明知道是对的也会反对。” “这样的局势下，哪怕我愿意去努力，希望也真的不大，主要是这事太大了。” “不像是之前帮你稳固权威，调一些血滴子过来，我父王就能决定，可数十万大军的国运之战，还是为你秦国而打，哪怕有唇亡齿寒的道理，但许多人就是目光短浅，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极天是真的急了。 他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甚至不惜把金国内部的斗争也都说了出来。 李辰听完，抬手重新把皇极天的脖子勾回来，笑眯眯地说道：“谁说没办法了？我就有办法。”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皇极天轻易不接话茬了，而是狐疑地看着李辰。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刚干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就算是躺在勾栏里听曲儿，京城发生了什么，你也是了如指掌吧。”李辰道。 皇极天嘿嘿一笑，说道：“太子殿下好本事呀，血滴子都没动用就把一切都平了，你是不是怕用了我的血滴子，我趁乱给你搞点事情出来？” “咱哥俩心中有数就行，都说出来了多尴尬？” 李辰笑眯眯地拍了拍皇极天的胸口，说：“你支援了我血滴子，我也绝对不带让你吃亏的，给你几箱子大秦神雷带回去，谁反对直接轰了，毕竟你们才是王家，才是金国正统，那些什么旗什么旗，给脸了叫共享天下，不给脸的话，全是奴才。” ( 眯起眼睛，李辰说道：“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难道你和你爹，就不想削一削那些碍事人的手脚？” 皇极天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李辰，沉默良久，他才说道：“你是个疯的！” “我就是疯的。” 李辰哈哈大笑，张开双手面朝京城，作出拥抱状，道：“不疯魔，不成活，这世道太乱太杂，不疯魔斩上一刀，拿什么去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皇极天看着身边的李辰，虽然他觉得李辰的话没一句靠谱，但是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身边这个男人真的极富魅力。 那种看似癫狂，但其实比谁都清醒理智，糅杂了半边恶魔半边神的性格，对于许多人都有一种近乎毒药一般的吸引力。 深吸了一口气，皇极天说：“说实话，我觉得你不应该生长在文化气息浓厚的中原，更合适在大草原上，你这样的人倘若出身在大草原，没有什么能阻挡你登峰造极。” 李辰扭头对着皇极天笑道：“倘若我是你皇位的竞争对手，你有几成把握？” 皇极天愣了一下，果断瞥头不接这个话题。 沉默了小半个片刻，皇极天突然开口道：“出兵这件事情我会尽全力促成，但时间上不一定，而且兵力，我估计不会超过二十万人。” 皇极天话说完，半天没等到李辰的反应，扭头却见到李辰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1153章 封狼居胥，我也行 第1153章封狼居胥，我也行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皇极天怒气冲冲地说道。 他觉得李辰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侮辱。 李辰指着月牙关的方向，说道：“现在那六十万铁骑就在攻打月牙关，指不准就在我与你说话的时候，也指不准就在明天，月牙关就会被突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我还指望你？” 皇极天嗤笑道：“少来这一套，你不本来就有把他们放进来然后全歼的打算么？之前他们没动的时候你都敢有这么胆大包天的计划，现在他们动了，你反而怕了？” “不是怕。” 李辰说道：“这种事情，只有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才有那么一点把握能成，所以放他们进来的前提是我放他们进来，而不是他们强闯进来，就现在的局势，他们一旦冲了进来，神仙都拦不住他们，全歼是全歼，可谁全歼谁就不一定了。” 皇极天似笑非笑地说道：“要是我铁了心坐山观虎斗呢？” “行啊。” 李辰一拍手掌，大笑道：“到时候我就以大秦帝国举国之力，过了山海关冲进你们金国腹地，辽国占了我的家，我就跑去你家，那时，你们是想打也要打，不想打，更要打。” 皇极天表情凝固，他呆滞了好一会，脑海里浮现的全部是一个个汉人在自己国家肥沃的草原上吟诗作对，载歌载舞··· 那画面，实在太酸爽。 而更可怕的是，一旦李辰真的这么做，那么就是彻底的三国混战，亡国之战。 ( 大秦肯定是玩完了，但是金国还能讨得了好？ 皇极天越想越可怕，最后愤怒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李辰摊开手掌怼到皇极天面前，说：“最多给你三天时间，兵力不能少于三十万，而且一定要精锐，否则的话，这戏没法唱。” 皇极天嘴角直抽抽，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是你，你虽然顶个太子的名义，但其实实行的是皇帝的权力，我是个阿哥，连太子都不是，用你们大秦的话来说就是个普通点的皇子，你让我怎么答应得下来？我要先跟国内沟通。” “没事，你慢慢沟通。”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我说的三天时间，是从明天算起的。” 皇极天的眉头快皱成一个川字，他说道：“你先告诉我，你是真的打算把那六十万铁骑全歼？” “这种事情能开玩笑？” 李辰语气平淡，可美宇之间全是张狂，“他敢来，我就敢留，这一仗若是打好了，节省我至少十年梳理国内军务的时间，一战定乾坤！” “十年。” 李辰晃了晃两根手指，说：“十年之内，辽国再无力发起这么大规模的进攻，而我又能节省十年时间，此消彼长之下，一来一去便是二十年光阴，到时候，就不是辽国来找我，而是我去找辽国了。” “封狼居胥，霍去病做得，我李辰就做不得？” 皇极天愣愣地看着李辰，良久，他问道：“你···要亲自去指挥这一战？” 第1154章 他是疯的，我也是 第1154章他是疯的，我也是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指挥是肯定不指挥的，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你看我像是一个能指挥上百万规模的超大型集团军作战的人吗？” 皇极天立刻摇头说道：“不像。” “可你刚说你要封狼居胥···” “不管是谁指挥，这个功劳，只能是我的，你明白吗？” 李辰用怜悯的眼神看了皇极天一眼，“你不明白也没关系，毕竟你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阿哥罢了，这种君主思维，帝王心术，你还接触不到，一样的道理，你父王肯定懂。” 皇极天顿时跳脚道：“李辰！你不要太过分啊！” “哈哈。” 李辰大笑一声，说道：“行了，你赶紧去联系你父王，明天我就要一个答案。” 拍了拍皇极天的肩膀，李辰说：“告诉你父王，此战是辽国对秦国之战，但却直接关系到金国的生死存亡。” “格局，格局要打开。” 如此说完，李辰背着手，转身离开这软玉温香的暖阁。 的确是个让男人销魂的好地方，但李辰清楚，这儿，还不是他现在享受的地方。 李辰走后，之前暂退的侍从回到皇极天身边。 “即刻给国内发消息，辽国六十万铁骑进攻月牙关，情势相当危急，需要国内尽快做出决策。” 皇极天在李辰面前时那憨憨傻傻的样子完全消失不见，此刻他眉宇之间寒光闪烁，竟有几分孤傲冷厉的意思。 “另外，再附上一句，儿臣请父王出兵四十万，支援大秦！” ( 侍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道：“十三阿哥，以您的名义？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皇极天突然大笑起来，“李辰是疯的，我也是个疯的，他敢拿着国运去赌，我为什么不敢拿着自己的脑袋去赌？这一场，三方有两方已经下了赌注，就缺我了，只要赢了，那么我就必然能接父王的位置，谁都反对不了！” “可倘若李辰输了呢？”侍从小心翼翼地问道。 “输？” 皇极天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侍从，没说话。 那侍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低下头下跪道：“十三阿哥，奴才该死。” 皇极天没接他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一次我受父王指派而来，从调来了血滴子开始，就代表着我看好李辰，他也的确在叛乱之中赢了，可倘若这一战李辰输了，那么之前我赌对也没有任何意义，回国之后，我依然会被他们整死。” “李辰一输，大秦灭亡，唇亡齿寒之下，我先死，金国再随之送葬，你给我一个不赌的理由？” ······ “皇极天这人，有点意思的。” 东宫来仪殿内，李辰慢条斯理地吃着点心，回想刚刚过去的和皇极天的整个见面过程，突然笑道。 苏锦帕不明所以，只是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李辰。 李辰拍了拍手，将手中糕点的碎渣拍掉，对苏锦帕问道：“这几日在宫里，还习惯么？” 苏锦帕闻言就知道李辰暂时不想和他说正事，浅声道：“习惯肯定是不习惯的，但慢慢适应罢了。” 第1155章 赵河山高升 第1155章赵河山高升 听到这话，李辰笑道：“嗯，不错，是真心话。” “倘若你说习惯的，我倒觉得你是在骗我，突然换了个环境，也失去了自由，至少我知道以前你在府中，想要出门的话，你父亲是不会约束你的，只是会保护好你的安全，可在宫中就不同，你身为太子妃，想要出宫一步都是困难重重。” 苏锦帕没好气道：“我骗你做什么，有一说一罢了。” “希望以后都能在你这里听到真心话。” 李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现在我想听到真心话，可是越来越难了。” “高处不胜寒，你身边的人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费尽心思讨好你的，另一种是机关算尽要斗垮你的，这两种人都不会和你说真心话，而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不会有所改善。”苏锦帕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这不是还有你这样的第三种知心人吗？”李辰笑嘻嘻地说道。 苏锦帕起身，道：“我要午休了，你没什么事情就忙去吧。” 李辰本还想赖一会，但前线的情报随时会送过来，李辰并不想让苏锦帕知道这些，只好悻悻地起身离开。 看着李辰的背影，苏锦帕还有些好奇。 这家伙今日转性了？怎么这么好说话？ 来到外面，李辰把来仪殿的管事宫女和太监叫过来。 “殿下万安。” 两人规规矩矩地给李辰跪下行礼。 “前朝之事，莫要让太子妃知道了，懂了没？”李辰淡淡道。 ( 苏锦帕居住在来仪殿，从外界得到消息最方便的来源就是这些宫女太监们，李辰可不想他们管不住嘴，让苏锦帕知道了月牙关那边有多吃紧。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李辰这才放心离开。 ······ 西山行省衙门。 赵河山带着全家老小，还有衙门里大大小小的官员跪在地上，身前，是宫里来的公公刚刚宣读完毕圣旨。 这名太监手捧圣旨走上前去，赵河山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了圣旨之后才站起来，熟门熟路地塞了一张银票到公公手里，笑道：“这一路辛苦公公了。” 太监一脸灿烂笑容，说道：“赵大人实在太客气了。” “请公公喝点茶水罢了，不成敬意。” 太监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说道：“赵大荣高升，不日就要前往京城担任通政使司的通政史，到时候全国各地方官员来来往往，都要经赵大人这一道关，权柄仅次于刚成立的三省，能得如此美差，恭喜赵大人了。” 赵河山摆摆手，但脸上却压不住笑容，说道：“都是殿下恩宠罢了。” “赵大人。” 太监指了指衙门的牌匾，说：“殿下新政，行省级衙门统改总督，这牌匾，你可要换好了再走。” 这话里面大有深意，赵河山立刻点头道：“公公放心，本官必然会把西山行省安排妥当，再去京城赴任。” “抓紧时间吧。” 太监对赵河山笑眯眯地说道：“最近，京城里可不太平那。” 第1156章 大升迁 第1156章大升迁 差不多的一幕，不只是发生在西山行省，还有南河行省。 南河行省的衙门里，周平安慵懒地接过太监手中的圣旨。 没银票，甚至连个笑容都欠奉。 只是道了一声谢之后，转身就指挥下面的人把总督府的牌匾换上去。 那太监颇有些尴尬，但想到眼前这人刚被任命的位置，不得不厚着脸皮巴结两句。 “周大人，恭喜了。” 周平安头都没回，鼻腔里应了一声，“嗯。” 嗯！？ 太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接了升官的圣旨如此漫不经心的，他忍不住说道：“周大人，税案台总督一职，可是要掌管全国税收的，这件差事可不好干，即便是有殿下支持，可地方上山高皇帝远，却未必会买税案台的面子，所以还请周大人小心谨慎一些才是。” 这一次，周平安扭头看了他一眼。 但也仅仅只是一眼然后就又扭回去。 “嗯。” 见周平安如此冷淡，太监再热的脸也没法贴上去了，只能干笑一声，转身愤愤不平地走了。 临走还在背地里骂了句脏话。 周平安压根没在乎太监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把玩着手中的圣旨，突然开口道：“来人。” “大人。” 立刻有官员迎上来，满脸的讨好与巴结。 “将行省内过去五年的所有税收账目全部整理出来，送到我房间去。” ······ 京城，徐家府邸，徐君楼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 “叔叔，我明天就要去赴任了。”徐君楼对徐长青说道。 ( 徐长青点点头，道：“京城府尹这个位置，按理来说根本轮不到你，但是眼下朝廷缺人，殿下更缺人，所以才会破格提拔你，让没半点主政经验的你一上来就是在京城当府尹，你切记遇事不能急躁，要小心谨慎，万事三思而后行。” “另外，你的上一任郑宝荣此人是殿下从威海卫带来的，目前来看能力尚可，他一个外来的官能管住整个京城不出乱子，本身就证明他的能力不弱，这一次他高升到工部左侍郎，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工部尚书的位置就是给他留着的。” “你一定要与他好好交接，能留下个善缘是最好的，大家都是东宫出身，想来他也不会为难你。” 徐君楼认认真真地听着，点头说道：“叔叔，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徐长青颇为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如此，我徐家一门两四品以上的官，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想了想，徐长青又道：“京城是天子脚下，发生什么事情都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同样是东宫出身，那郑宝荣还是外地来的，在京城无半点根基都把京城管好，你还有个我支持，只是欠缺经验，倘若在你的任上京城出了岔子，只怕是会断送仕途，你一定要谨慎！” 徐君楼苦笑道：“放心吧，叔叔，我真拿捏不定的，回来请教你便是。” 徐长青点点头，这才道：“你心中有数便好，这一次新政之下岗位这么大的调整，我东宫派系的官员基本都有所升迁，既是机缘也是一场考核，殿下，可都看在眼里。” 第1157章 警告 第1157章警告 徐君楼把这些话都记在心底，说道：“叔叔放心，侄儿会小心行事的。” 说完，徐君楼突然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叔叔，你听说了么？月牙关那边似乎出了点状况？” 徐长青神色一凌，并未回答徐君楼的话，而是反问道：“你哪里来的消息？” 徐君楼羞涩一笑，说道：“侄儿之前一直都是詹事府的府丞，在东宫那边总归是有一些消息能传到侄儿耳里的，据说最近，殿下连发了好几道公函，所有公函去向全部是甘陕地区和月牙关地区，并且户部也已经接到了殿下要求从全国各地调集粮草的命令？” “是接到了。” 徐长青点点头道：“而且也已经开始着手安排了，按照殿下的命令，粮草以购买为主，征集为辅，最基本的要求是不影响百姓的正常生活，不对当地物价造成过大波动，粮食市场的价格涨幅不能超过两成半，另外，所筹到的粮草就地、就近发往甘陕，会有专人接收入库。” 徐君楼兴奋地说道：“叔叔，是不是要打仗了？” 刚说完，徐君楼就见到徐长青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很吓人。 “叔叔，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徐君楼有些畏惧地问。 “你担任的什么职务？”徐长青反问。 “詹事府府丞啊。” 徐君楼想也不想地就回答，“明天就接任新职，当京城府尹去了。” “这两个职务，哪一个跟边关、跟军务有关系？” 徐长青说完，一巴掌拍在桌上，呵斥道：“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该问的问题不要问，不该听的消息不要听，你是一句都没往心里去！” ( “你一个詹事府府丞，即便做了京城府尹，这国家大事跟你有一点关系没有？轮得到你打听这些？” 徐君楼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叔叔如此生气暴怒，他心里觉得委屈，但还是说道：“对不起叔叔，侄儿知错了。” 看着徐君楼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模样，徐长青虽然有怒火却是发泄不出来，最终他长叹一声，说：“这件事情，朝廷上已经有许多人接到风声了，大家多多少少都能猜测到一些东西，毕竟粮草调动这样的大事，是瞒不住人的，但你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装聋作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徐君楼没吭声。 徐长青说道：“是因为东宫没有公布过。” “涉及军机大密，殿下不说，那就是机密，谁乱嚼舌根子，轻则妄议朝政，重则有通敌之嫌，你有几个脑袋，敢打听这些事情？” 这一下，徐君楼是真的怕了。 他慌忙道：“叔叔，侄儿绝对没有那心思啊，而且侄儿只是心中好奇，所以才在面对叔叔时问了一句，倘若在外面，侄儿就是再蠢笨，也不可能说出口来的。” “所以现在是我在教你这些道理，否则你就去大牢里反省吧！” 徐长青故意把事情说得很严重，肃声到：“记住，哪怕是边关真打起来了，也跟你没关系，你要做的就是当好你的京城府尹，哪怕不能为殿下分忧，也不能给殿下添麻烦！” 第1158章 路走宽了 第1158章路走宽了 “叔叔，侄儿一定谨记叔叔教诲，绝不敢忘！” 见到徐君楼态度诚恳，徐长青这才点点头。 他语气温和下来，说道：“你也别怪我对你严厉，咱们徐家的希望，不在我身上，而在你身上。” 徐君楼闻言忙道：“叔叔，您这话太严重了，咱们家一切大大小小的事物，都要叔叔拿主意才是，侄儿年轻稚嫩，还需要跟叔叔好好学习。” 徐长青道：“现在自然需要我给你把关，可以后呢？” 徐长青手掌按在徐君楼肩膀上，意味深长地说：“你仔细想想看，现在朝中的朝臣，都多少岁了？再直白一点，他们都是圣上在时留下的朝臣，明面上看到的内阁一系，现在他们被打散了，但是私底下呢，有分出身的，有分地域的，有分政治理念的，各种团伙蝇营狗苟，太多太多了。” “殿下这新政是打散这些团伙的第一步，后续还会有更多动作，但归根究底，两个字，班底。” “我老了，能跟殿下多少年，殿下才多少岁？他的年纪和你是相仿的，所以殿下特外青睐年轻人，从你们这一届科举考生开始，之后殿下可能会大力提拔更多的新人，让科举进来的那些新鲜血液流动起来。” “你和他们，才是殿下要组建的···班底！” 班底··· 这两个字，让徐君楼心脏砰砰直跳。 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燥热了起来。 什么是班底？ ( 班底就是心腹。 一代天子一朝臣，这一朝臣，就是当代天子的心腹。 看看如今朝中属于大行皇帝的班底就知道了，第一人，赵玄机！ 虽然后面分道扬镳，可大行皇帝刚登基的时候，两人可是君明臣贤的模范。 “我，我可以吗？” 徐君楼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徐长青问道。 “可以不可以，你现在不都是已经走上这条路了吗？” 徐长青按了按徐君楼的肩膀，说道：“所以我才说，咱们徐家未来能走多高、走多远，全部都在你身上。” 徐君楼咽了一口唾沫。 从来只知读圣贤书的他，内心第一次泛起了对权力的渴望。 他渴望权力，渴望看到徐家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成为真正的豪门望族。 而这一抹渴望，也让徐长青十分满意。 他根本不担心自己的侄子贪权，当官的，若是不贪权，迟早死在别人的权术之下。 既然走上这条路，不管性子多么清高孤寡，也一定要适应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 而他们的规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得到更多的权力。 现在他已经成功地点燃了徐君楼对权力的贪婪之火，之后要做的，就是引导这一把火如何去燃烧，可不要学内阁那边的人，把自己给烧死了。 贪权没错，可要懂得怎么去得到更多的权力，要是去跟主子争，不是找死吗？ 徐长青觉得自己的路子走的很宽，侄子也被自己引导到了正确的路上，以后只要抱紧东宫大腿，什么都会有的。 第1159章 朝廷害虫 第1159章朝廷害虫 东宫习政殿偏殿，李辰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对身前躬身站着的陈通说道：“京中的那些风言风语，不要管他们，这么大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只要控制住不要引起百姓的惊恐就行。” 陈通恭敬地说道：“卑职明白了。” 李辰想了想，突然想起前世的战前宣传理念，他说道：“让东厂下面的人去民间找一些说书先生之类的，叫他们多编一些关于辽国入侵、欺凌我中原文明的故事，可以根据史实改，也可以完全瞎编，总而言之，要把全国百姓对辽国的仇恨拉起来。” 陈通也是个聪明人，李辰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懂了。 眼睛一亮，陈通由衷道：“殿下高明。” “不得已而为之啊。” 李辰叹了一口气，“户部已经交奏章上来了，大半内容都在诉苦，短时间内要筹措那么多粮草，也的确难为他们了，本宫也清楚他们为了完成本宫给他们的任务，难免会对百姓有所欺压，这种时候再引起民间的反战情绪，那么事情就不好办了。” 对当权者来说，民意可以是个屁，但有时候，民意却大过天。 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抗衡真正的民意。 所以历代皇帝的帝王心术，很重要的一部分内容就是如何引导民意为自己所用。 君权神授，天子受命于天，这就是最大的操控民意。 其他种种，不足细说，但李辰心知肚明，要善待百姓。 话说完，李辰抬眼就见陈通欲言又止的表情。 ( “你整天跟便秘一样要说不说的干什么？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李辰不耐烦地说道。 陈通这才赶忙说道：“启禀殿下，其实东厂最近发现，民间粮食的价格涨得非常厉害···几乎快赶上去年天灾爆发的时候了。” 李辰愣了一下，放下手中茶杯，面无表情地问道：“就是京畿地区如此，还是天下都如此？” 陈通低着头不敢看李辰的脸色，说道：“全国各地都有所涨幅，但京畿地区最多。” 李辰淡漠地问道：“为何不早报？” 陈通小心翼翼地说道：“此事，牵涉甚广···” 话还没说完，陈通就感觉到李辰的目光如同两把刀子一样扎在自己身上，他噗通一声跪下，急声道：“殿下，不是卑职不办事，而是此事牵连到一系朝中官员，其中不少，还是咱们东宫这边的功臣，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投鼠忌器，不敢得罪人，所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你就假装没看到？” 李辰一脸三句发问，让陈通脸色煞白。 “你的账，本宫稍后和你算！” 李辰狠狠地瞪了陈通一眼，起身就走。 “殿下去哪？”一直站在李辰身后伺候着的万娇娇赶紧提着裙摆追上去。 “去看看，朝廷的这些官，为了一己之私，让这京畿的百姓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李辰的话飘过来。 万娇娇跑过陈通时，见他还傻不愣登地跪着，气得直跺脚，“陈指挥使，赶紧起来追上去呀！你要让殿下一个人去不成？” 第1160章 微服出巡 第1160章微服出巡 陈通如梦初醒，赶紧起来和万娇娇一起追了上去。 东宫外，李辰和万娇娇走在前头，陈通带着一帮明里暗里的锦衣卫高手保护。 李辰扭头看了一眼后头的陈通，对万娇娇说：“这个陈通，有时候脑子实在不好使。” 万娇娇浅笑一声，说道：“殿下，又不是谁都如同殿下一般聪明的呢。” 李辰抬手在万娇娇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知道你看在你干爹的份上，对陈通有一份亲近，本宫倒也不苛责你，算是情有可原。” “去，告诉陈通，让他派人把徐君楼、郑宝荣还有刘思淳叫来，跟猪一样，什么事情都要本宫去提醒才知道做。” 万娇娇捂着脑门，对李辰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到后面去传话去了。 李辰摇摇头，只觉得心累。 越发想念三宝。 李辰从东宫步行出去，而陈通派出去的高手几乎是架着徐君楼和郑宝荣的胳膊狂奔过来的。 正在交接工作的两人一见到前头背着手，在街道人潮中闲逛的李辰，顿时就懵了。 还是徐君楼毕竟当过詹事府府丞，与万娇娇能说上话，他低着头不敢去看万娇娇，但话语却很清晰：“万姑娘，殿下这是？” 万娇娇可不知道眼前的探花郎对自己动过心，虽然只维持了一个时辰就被徐长青给浇灭。 她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京畿地区的粮价飞涨，殿下正为这件事情发火，你们可要小心伺候着。” ( 郑宝荣和徐君楼，一个是前任的京城府尹，刚刚卸任，一个是现任的京城府尹，刚刚上任，两人都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郑宝荣则更心慌一些，毕竟这说起来，是在他任内出的岔子。 连带着，刚升任工部左侍郎的高兴劲也吓散了大半。 “走吧，还要殿下叫你们不成？”万娇娇提醒了一句，提着裙摆追到李辰身后。 郑宝荣和徐君楼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怀揣着心思走上去。 见两人过来，李辰淡淡地问道：“最近的米行，怎么走？” 郑宝荣赶忙说道：“殿下，微臣为您引路，就在前面不远处，约莫半刻钟就能走到。” “带路。” 接下来，李辰不说话，郑宝荣和徐君楼更不敢吭声，老老实实地跟着。 到是万娇娇知道李辰心情不大爽，叽叽喳喳地不断找话题逗趣，还真让李辰心情舒坦些许。 主要还是因为李辰没看到现实情况，总觉得或许现实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一些，怀揣着这个想法，李辰的心情也就没那么糟糕。 直到这一行人快要道米行，刘思淳才匆匆而至。 多日不见，刘思淳的脸上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老道和成熟，风韵更佳。 迎面走来的刘思淳正要对李辰行礼，李辰摆手道：“在外面不必多礼。” 刘思淳应了一声，走到李辰身后。 “最近买卖行情如何？”李辰突然问。 刘思淳想了想，说道：“殿下问的是刘家的买卖，还是一般物价的市场行情？” “都问。” 第1161章 物价飞涨 第1161章物价飞涨 “那民女就先回答刘家的生意。” 刘思淳不卑不亢，逻辑思维很清晰，她回答道：“总体尚可，一切都在预料计划之内，虽有些小变故，但刘家都能解决，特别是钱庄的生意，最近明显开始增长，百姓们对钱庄的信任感也逐渐加深，开始陆陆续续地把钱存入钱庄之中。” “另外，肥皂的生意已经开始往外推广，销路十分不错。” “让人意外的是，一些偏远些的地方，本不愿意让钱庄进入，但在得到了大批量的肥皂供应许诺之后，当地的商户都松了口，可见财帛动人心，亘古不变之真理。” 李辰点点头，心情更好了，说道：“这些东西，户部都有禀报过，只是不如听你说来详细，很好，本宫没有信错你。” 刘思淳浅笑道：“托了殿下之福罢了。” 李辰看了刘思淳一眼，她健康的面颊上色泽红润，特别是一股子由内而外的精气神，让人过目不忘，印象深刻。 “连你都学会溜须拍马这一套了。” 随口说了句之后，李辰又道：“那么一般物价的市场行情呢？” 刘思淳想也不想地就回答道：“物价飞涨，民不聊生。” 这八个字，让李辰脸上的笑容凝固，同时紧接着来的一句话让郑宝荣的脸都绿了。 “尤其京畿地区，物价一日两变，苦不堪言。” 李辰淡漠地看了郑宝荣一眼，不等说话，前方已经可见的米行门口，突然响起喧哗声。 “上午时一斤米才七文铜钱，怎么到了下午就要八文？你们这米行哪里有这么做生意的！？” ( 说这句话的是个普通妇女，她正挽着竹篮，眼眶通红地破口大骂。 米行的伙计站在门口，嗤笑道：“谁不知道现在米价涨得厉害？上午的事情你上午不买，下午就是现在这个价，你爱要不要！买不起就滚，穷酸装什么大户？吃不起米就去挖野菜，给你惯的！” 那女人气得浑身颤抖，周围围观的百姓也大多在痛斥米行无道，显然他们都曾是苦主。 李辰扭头直接越过郑宝荣，问刘思淳：“一般米价多少？” 刘思淳立刻回答：“天灾之前，正常行情一两银子能买到两石大米，倘若是去年的陈米，还能再多送个五百斤，天灾时最高涨到一两银子半石大米，今年年初逐渐回稳，大约在一两银子一石半左右。” 在大秦帝国，银子是法定货币。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铜钱。 一个普通家庭年收入在五两银子左右。 而一石，差不多就是两百斤不到。 这个物价相对正常。 可现在一斤米涨到了八文铜钱，相当于米价涨了六成还不止。 李辰淡漠地横了郑宝荣一眼，也没搭理满脸苦涩的他，起步穿过人群，对那伙计问道：“这位小哥，行情总归有个规矩，价格随着市场波动而有起伏是正常，但上午的价格下午又涨，这不合理吧？” 那伙计看了李辰一眼，见李辰穿着打扮讲究，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是女的有天仙般的姿色，男的同样气度不凡，所以虽然不耐，但还是说道：“行情也不是我们一家这样的，整个京畿地区都一样，合理不合理，你跟我一个伙计说也没用，有本事跟我们掌柜的说去。” 第1162章 底层的肮脏 第1162章底层的肮脏 “好，那就将你们掌柜的叫来，我与他说。” 伙计显然没想到遇到了个较真的主儿。 正常人对话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可李辰一句叫掌柜的来，让伙计觉得眼前这看起来贵气逼人的公子哥大概率是来找茬的。 这么一想，伙计的脸色也就不好看了，说话更冲。 “我说你是哪冒出来的，我们掌柜的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 “赶紧的哪里远滚哪里去，别妨碍我们做生···” 伙计话还没说完，一名魁梧大汉走上前来，一把拎起了他的衣领子。 陈通拎着这名伙计，让他双脚离地，满是杀气的眼神死盯着眼前的伙计，狞声到：“我家公子说见谁就见谁，还没哪个王八蛋敢不来见的，你要是不去叫，老子砍了你！” 别看陈通在李辰面前乖巧得跟个鹌鹑一样，还天天被李辰骂笨，其实他一生杀人无数，江湖人称血手人屠。 陈通这一眼瞪过来，便是东厂里的锦衣卫千户都要老老实实地低头挨训，更不要说一个普通的米行伙计。 那伙计吓得脸色惨白，两条悬挂在半空中的腿一个劲地哆嗦，支支吾吾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陈通冷哼一声，把他丢到地上，呵斥道：“还不快滚去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伙计便是有满肚子的怨气和怒火也不敢在这时候发泄出来，只是连滚带爬地起来，心里想着一定要在掌柜的面前好好编排编排这群人，身影快速地消失在米行内。 ( 此时李辰已经和之前那哭喊的妇女说上了话。 中年妇女比李辰大了十多岁，年纪大约在三四十岁的样子，李辰估摸着便称道：“这位嫂嫂，京城的米行都是这样，还是就他们一家是这样？” 这是在古代，李辰不可能叫一句女士，对方年纪也显然不是小姐了，叫老人家、婆婆又显得很离谱，李辰这一句嫂嫂，倒是正常陌生人之间的普通问候，与现代语义中的嫂子是不同的概念。 “都是这样啊。” 妇女叹了一口气，满脸都是哀怨，说道：“不只是米家，其他的柴、油、盐、酱、醋，都在涨，只不过其他的没有米家涨得这么高。” 李辰挑眉问道：“盐不是官府定价么？怎么也会涨？” 妇女用见怪不怪的眼神看了李辰一眼，说：“看你穿着不是一般人家的，想必也是什么大户里的少爷，不懂这些很正常。” “没错，盐的确是官府定价，咱们百姓去官府指定的地方买，但是官府说盐没有了，每家每户一个月就给半个月的份量，那剩下的半个月怎么办？就只好去疏通关系，按照盐的价格多给一倍那些小吏，他们便有法子变出盐来，这些都是公开的，大家都知道。” 果然，妇女说完周围的百姓大点其头，纷纷表示这是事实。 李辰扭头看了郑宝荣一眼。 那颗肥嘟嘟的大脑袋，在李辰眼里已经砍了一半了。 第1163章 这，算不算证据 第1163章这，算不算证据 本就提心吊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郑宝荣这下是彻底绷不住了。 他急忙说道：“不对啊，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为何不去官府举报？” 这次妇女没说话，倒是旁边一名扛着锄头，裤腿挽起，脚上还沾着泥土似乎刚从田地里过来的中年汉子冷笑道：“去官府举报？有个屁用，他们全部都是官官相护，不举报还好，一旦举报了，轻则没有盐买，重则还要被打一顿。” “前些日子，我家弟兄从外地过来省亲，他还是胶州的一名漕运小官，举报了以后倒是没挨打，但连夜就被人架出京城去了，我家到现在都买不盐，都是靠着邻居接济才勉强过下来。” 李辰眉头深锁，问道：“那么米价上涨，这些米行的米，总归是从百姓和地主手中收来的，收购的价格可有上涨？” “就是就是，收购的价格也一定涨了不少吧？”郑宝荣急切地追问道。 李辰扭头面无表情地看了郑宝荣一眼，“你不说话会死？” 郑宝荣立马闭嘴，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那中年男人此时才道：“涨，当然涨了。” 刚低下头的郑宝荣脸色一喜。 要是收购价也涨了，那么自己的罪过还不至于那么重。 可紧接着，他就听见中年男人又说：“只不过是米行从地主手中收购的价格稍微涨了半成一成的，也没有用，开米行的老板，大多自己就是大地主，他们不过是左手倒腾到右手而已。” “至于给佃户和普通农民的收购价，不涨反降，说什么世道不太平，运输、储存成本都要上涨，总而言之就是各种理由压收购价，不卖还不行，遇到不卖的，他们就上门抢，动辄打死几个人根本不算什么新鲜事。” ( 李辰的脸色越听越黑，他道：“如此严重？可有证据？” 中年汉子哈哈一笑，掀起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还有塌陷下去一块的肋骨，说：“这位公子，这，算不算证据？” 李辰深吸了一口气，攥紧拳头，咬牙道：“算。” 另一位年纪稍大的老者对李辰说道：“这位公子，或许你真是侠义心肠，但这种事情你是管不了的，这些米行敢涨价，而且这么久了都没事，背后都是有人给他们撑腰的，听说东宫太子殿下就是他们背后的主子，你怎么管？” “太子殿下？” 李辰沉声道：“倘若太子当真给这些人撑腰，那么这太子也就不配称之为太子。” 这话出口，旁边的百姓个个脸色大变。 老者更是急声道：“慎言！慎言！这儿可是京城，天子脚下，路上到处都是东厂的犬牙，你这话若是给他们听去了，好歹要拉去东厂拷打一番的。” 李辰说道：“老丈，我知你是一番好意，但我讲的是道理，莫说京城，便是到了太和殿，道理都是一样的，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太子绝对不可能给这种害虫撑腰。” 李辰的话才落地，米行内悠然传出一道声音：“哟？今儿个起床就听见乌鸦在叫，我就知道是坏事要上门了，果然来了几条不知名的野狗在我店前胡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议我家太子殿下？” 第1164章 跪下说话 第1164章跪下说话 人未到，声先至。 李辰抬头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见到米行里走出来的是一名身穿着绸缎布料衣服，身上珠光宝气，恨不能全挂上金银玉器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长得清瘦，偏偏喜欢用华丽的装饰来点缀身上，显得他就好像是一个人形衣架撑着一堆珠宝在走动一般。 这人脸上挂着冷笑，站在米行门口打量了李辰一番，说道：“听你口音，也是京城的？” 似乎完全对李辰的回答不感兴趣，他紧接着就说道：“既然是京城的，看你这模样也不是泥腿子，家中长辈应当非富即贵，我好心劝你一句，这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要不然祸从口出，乱自多事来，到时候自己倒霉不说，连累家里可就更不好了，年轻后生，你说是不是？” 这一番话下来，陈通差点没忍住上前砍了他的脑袋。 但李辰没下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李辰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名男子，道：“你就是掌柜？这米行你说了算？” 掌柜傲然道：“是我，你可以叫我一声佟掌柜。” 李辰看了陈通一眼，头一摆，“让他跪着和我说话。” 陈通早就快忍不住了，此刻得了李辰的命令，当即一步跨出，不等那佟掌柜的脸色变化，直接抬手摁住他的肩膀，脚下猛踢他膝盖。 喀拉。 喀拉。 连续两声。 第一声是他的肩胛骨被陈通捏裂的声音。 ( 第二声是他的膝盖骨撞击在地面，发出的碎裂声。 古往今来，膝盖骨碎裂是不治之症，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恢复，所以这位佟掌柜，以后注定站不起来了。 “啊！！！”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佟掌柜的意料之外，不等他反应，身体的剧痛已经让他惨叫出声。 疼痛太过强烈，佟掌柜本能地挣扎抵抗，可身上陈通的手却好像一尊山岳压在他身上，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李辰看了摇摇头，果然前世说的什么人体潜能爆发都是假的，便是有，也有个限度。 果然，纸上得来终觉浅，欲知此事要躬行。 这佟掌柜用自己的终身残废作为代价，让李辰的课外知识成功+1。 也不知道陈通用了什么手段，李辰只见到他在佟掌柜的身上点了几下，佟掌柜立刻停止惨叫安静了下来。 只是那脸色不太好看。 “我以内力震伤了他的喉咙，让他短时间内发不了声。”陈通很老实地主动解释。 李辰恍然大悟，他还以为陈通是给佟掌柜减轻了疼痛。 原来是让他疼得连喊都喊不出来。 看着猛翻白眼的佟掌柜，李辰慢条斯理地说道：“知道为什么让你跪下吗？” 佟掌柜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恐惧却又仇恨，死盯着李辰。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居高临下地跟我说话。”李辰淡淡道。 佟掌柜看了一眼站在台阶下面的李辰，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你他妈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你倒是站上台阶来啊！！ 第1165章 胡家，哪个胡家? 第1165章胡家，哪个胡家？ 凶残霸道的一幕，不但让佟掌柜老实了下来，更让那些围观的老百姓们惊悚莫名。 尽管动手的是那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陈通，但谁都知道始作俑者是眼前风度翩翩，如同浊世佳公子的李辰。 最有气质的人，却做着最心狠手辣的事，强烈的对比反差让周围的百姓们下意识地退开了不少，一些胆小的更是连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李辰也不在意，他自顾自地走进米行，看着偌大个米行内，堆积如山的大米，蹲下身来随手在一只打开的口袋中抓起一把··· “这是陈米。” 旁边的刘思淳突然开口说道。 “我知道。” 李辰平淡地说完，扭头看着佟掌柜，“这些陈米，你们当新米卖？” 佟掌柜疯狂摇头，喉咙里发出几个急切的音节，但根本没人听得清他想说什么。 李辰皱眉，看了陈通一眼，感觉这头猪又把事情给办坏了。 伤了佟掌柜的喉咙，的确耳根清净了，但想问的话却也问不出来了。 陈通急中生智，一把从柜台后面把之前的伙计拎了出来，让他跪在李辰面前。 “你来回答。”李辰道。 那伙计颤颤巍巍，看看凄惨无比的掌柜，此刻哪还有之前的半点威风。 “是，是的。”伙计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去将账本拿来。”李辰又道。 伙计悚然一惊。 账本可是一家店最要紧的宝贝，里面记载了进货的时间、价格、数量和销售的情况，可以说只要是有经验的生意人，看一眼账本就能把一家店的情况摸个清清楚楚。 ( 也正是因此，每一家店都会保护好自己的账本，绝对不允许外人看一眼。 那伙计下意识地看向佟掌柜，却见到佟掌柜死命地使眼色。 “怎么，眼珠子不想要了？” 李辰的话，让佟掌柜瞬间停下了动作。 那伙计左看看又看看，还是不敢得罪李辰，起身去把账本拿了出来。 李辰没接账本，示意刘思淳去查。 专业的事情叫给专业的人去做。 李辰自己也看得懂，但速度和效率肯定没刘思淳这个专业的人更快更高。 刘思淳也不客气，拿过账本仔细翻看起来。 李辰就坐在店里，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旁边，万娇娇、陈通和徐君楼还有郑宝荣老老实实地站着，李辰不说话，没一个人敢吭声。 “看完了。” 片刻之后，刘思淳抬头说道。 “如何？”李辰问。 “民脂民膏，触目惊心。” 刘思淳用八个字做回答。 李辰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只要这个结果就行了。 至于如何触目惊心，如何民脂民膏，李辰都不需要去考虑。 他要做的，就是让一批人为这八个字买单。 “这家店虽然是这个姓佟的在打理，但幕后却是胡家掌管，胡家我知道，京畿地区的粮油生意，他家独占四成，其他同行，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做生意。”刘思淳对李辰轻声说道。 “胡家？哪个胡家？”李辰挑眉问。 刘思淳顿了顿，正要说话，那佟掌柜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竟然嘶着喉咙大喊道：“这件事情，你们背不起责任！真把那个名字捅出来，你们全要死！” 第1166章 胡家兄弟 第1166章胡家兄弟 “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喊出声来，可见是真的急了啊。” 李辰看着佟掌柜，淡漠说完，抬起腿一脚就把他踹得仰面倒在地上。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佟掌柜，李辰冷笑道：“我还真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厉害，光是说出他的名字我们就全要死？” “刘思淳，说，那个胡家，到底是何方神圣？” 刘思淳不再犹豫，直接开口说道：“刚刚升任门下省机要大臣的前礼部尚书，胡丕。” 此言一出，米行内外瞬时安静下来。 大家都闭着嘴巴没有吭声。 而躺在地上的佟掌柜则用快意的眼神看着李辰，似乎很期待看到李辰的脸上出现惊恐和后悔的表情。 但是，他没看到李辰的半点反应。 就好像一颗石子丢入了万丈深渊之中，佟掌柜本以为会掀起滔天巨浪，但这深渊，连个水花都没有打起来。 门下省设置有四个机要大臣位置，领二品大员衔，在李辰的设计中，这个机要大臣的岗位可以有实权，也可以是个虚衔，一切看当时的国情和君主对下属臣权的把控。 而眼下这新政之后的第一批机要大臣，胡丕是第一个被确定的，也就证明了李辰打算用这几个位置换取朝廷里那些年纪大了的老臣子安心退休。 吏部尚书是个极其重要的位置，当初李辰和赵玄机为了这个位置明争暗斗无比激烈，谁也无法妥协，于是才有了各退一步，让身属第三方的胡丕来当这个吏部尚书。 ( 这里面既有胡丕的政治立场相对中立，也更有胡丕的年纪大了，当不了多久的吏部尚书，缓冲一阵子之后就能退休的考量在里头。 而本来，随着李辰和赵玄机的争锋出了胜负手，胡丕也该退下来了，但就在这节骨眼上，还是出了岔子。 “胡丕一大把年纪了，还搞这一套？” 李辰挑眉，扭头对陈通问道：“胡家是什么情况？” 刘思淳或许熟悉环境，但真要涉及到情报，还是要问陈通。 依然是那个道理，专业的事情要专业的人去做。 陈通果然如数家珍一般回答道：“胡丕有三子两女，其中长子和幼女早夭，第二子名胡敢为，第三子名为胡敢当，都已成家立业，其中胡敢为得了胡家大部分田产，而胡敢当则一直在考取功名，上届科考之中，得了进士十五名的成绩，被安排去了通政使司当了一名通政，另外一女则已经嫁人，少于胡家有来往。” 犹豫了一下，陈通又压低声音说道：“胡敢为和胡敢当兄弟两，颇有一些手段，在东宫派系之中，口碑颇为不错，只是这都是下面的事情，极少传入殿下耳中。” 李辰一听就明白。 一个进士十五名，的确算是有功名在身，可这样的功名，去翰林院当个编修都够呛，更不要说通政使司这种油水实权部门，这里面必然是有胡丕的影子在运作。 只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李辰不可能杜绝和避免朝廷中的官员为自己子女谋福利，要是这都禁止了，不近人情不说，还容易引起官员反弹。 第1167章 你想得美 第1167章你想得美 给子女安排未来，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李辰默许的。 只要不影响到普通人晋升的渠道就可以。 但是听陈通这意思，胡家兄弟似乎心思很多。 “东宫派系？” 李辰挑眉冷笑道：“天底下只有朝廷的官，哪有什么东宫派系？” 陈通赶忙点头应是。 这种话，也只有李辰敢说。 “你的意思是，操纵粮食价格的事情，胡家兄弟是主谋，但背后有一个利益团体，而这个团体中的绝大多数官员，都是亲近东宫的？” 李辰的问话犀利得如同一把刀子。 陈通表情纠结而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目前的情况看来，的确是这样。” “好。” 李辰淡漠道：“去，把这胡家兄弟给我绑来。” 李辰刚说完，门口来人了。 来的两名衣着富贵的年轻公子哥，正是李辰要找的胡敢为和胡敢当两兄弟。 “怎么回事？” 胡敢为进门来就阴沉着脸，见到躺在地上满脸痛苦的佟掌柜，还有那被吓得瘫软的伙计，表情更加阴狠。 他一抬眼就看向李辰。 虽然屋子里人多，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李辰才是这群人的核心。 “这位兄台，是来交朋友的，还是来交恶的？”胡敢为冷声问道，语气里，已经满是冰冷和煞气。 虽然他爹快退了，但毕竟还在任上，新政落地之后，更是高升官居二品，朝廷内外哪个敢不卖他们胡家的面子。 而今天，他竟然接到了自家店铺被人打砸的消息，顿时就怒从中来，心中盘算着无论如何要给这帮人一个教训。 ( 只是他一番话说完，李辰却连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反倒是陈通有些尴尬。 殿下说了，要把这兄弟俩绑过来。 可他们自己来了，这还要不要绑？ 陈通正纠结着，扭头一看万娇娇，却见万娇娇正给自己使眼色，瞬间福至心灵。 陈通二话不说，直接给旁边的锦衣卫下命令。 “捆了！” 捆了？ 什么捆了？ 胡敢为胡敢当两兄弟还在困惑的时候，几名锦衣卫走上前来，根本不由分说，摁着两人就开始动手。 胡家兄弟俩带来的一些家丁见状就要冲上来，可他们哪是锦衣卫的对手，没两下一个个就被掀翻在地。 哀嚎声和惨叫声绵延一片。 胡敢为跟胡敢当两兄弟也被摁着脑袋，给捆成了粽子。 陈通一脚一个，把他们踹得跪在李辰面前。 胡敢为抬起头来，挣扎了两下，面目凶狠地对李辰说：“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兄弟俩的身份？就凭你现在做的事情，我告诉你，你死定了！你要是能活着走出京城，我跟你姓！” “跟我姓？” 这次李辰终于愿意正眼看他了，不过说的话却让胡敢为气得几乎要吐血。 “你想得美。” 李氏皇族，李姓是国姓，若非有大功于社稷，是不可能赐予国姓的，所以李辰觉得胡敢为是想得美。 可在胡敢为看来，这就是羞辱。 胡敢为还想说说什么，但是旁边始终未曾开口的胡敢当此时却抢了他的话。 “这位公子，我是朝廷命官，你如此将我捆绑，不论如何都是大罪，有话你先讲我俩松绑，咱们好好说，如何？” 第1168章 敢作敢当 第1168章敢作敢当 “松绑可以。” 李辰让万娇娇去找来了纸笔丢到胡敢当面前，淡漠道：“将与此事有关的所有官员名字，全部写下来。” 看着被丢垃圾一般丢到自己身前的纸笔，胡敢当攥紧拳头，对李辰冷笑道：“你是要把这天捅个窟窿？” 李辰给了个眼神，万娇娇立刻搬了一把椅子来放在李辰身后。 掀起衣袍下摆，李辰坐下之后翘起二郎腿。 翘起的那只脚脚尖掂着胡敢当的下巴。 这极具羞辱意味的动作后面，紧随而来的是李辰散漫但却又如雷霆的话。 “一帮被猪油蒙了心的贪官污吏，蝇营狗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也配说把天捅破？” 胡敢当出身在官宦世家，父亲是朝中德高望重掌握实权的中立派，成年之后就被安排通过科举进入通政使司，整个生涯下来，身边不管是朋友、同僚还是长辈上司，全部对他客客气气，将他捧到天上去。 什么时候胡敢当受过这样的委屈和侮辱？ 他低吼一声，猛地甩了一下脑袋想把李辰的脚给甩开。 李辰抬腿就一脚踢在胡敢当的脸颊上。 胡敢当惨叫一声，被捆成一个粽子的他直接翻到在地。 躺在地上的胡敢当只觉得半边脸都麻了，口中有浓郁的铁锈气，温热的液体不知道从何而来迅速灌满他的口腔，张开嘴就吐出了一口带着半颗碎牙的血水。 眼见到弟弟被打，胡敢为立刻就骂起来。 (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不管你是谁！你死定了！你绝对死定了！” 李辰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漠道：“口出狂言，陈通，掌嘴二十。” 陈通应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到胡敢为面前，左右拉开了就噼里啪啦地大耳光甩在胡敢为脸上。 陈通的力气压根不用多说，也就是他收了力，负责的话别说胡敢为，就是寻常武林一流的高手过来，几个耳光下来脑瓜子也要被打裂。 可即便如此，三五个耳光之后，胡敢为的惨叫声就戛然而止，那满是血肿的脸扭在一侧，显然是让陈通给打晕过去了。 可李辰说了张嘴二十就是二十，不会多一个也绝对不会少一个。 陈通继续两个耳光下去，晕厥过去的胡敢为又被打醒。 如此反复，二十个耳光之后，胡敢为倒在地上，浓稠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挂着拉丝从他嘴角连接到地面，若非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几乎让人以为他是不是给陈通活活打死了。 见陈通行刑完毕，李辰道：“去，将胡丕带来。” 胡丕不管怎么说是朝廷的二品大员，所以李辰该给的体面还是要给，所以他用的是带，不是绑。 “你亲自去。”李辰又补充道。 陈通领命立刻带人离去。 李辰再看向胡敢当，说道：“你们兄弟俩，一个敢为一个敢当，我希望你们能如同胡丕给你们起的名字一样，敢作敢当。” “当然了，做了不敢当也没有关系，我有的是办法把你们这群人揪出来，不过那个时候，你的下场可就不太好看了。” 第1169章 郑宝荣的苦衷 第1169章郑宝荣的苦衷 胡敢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经过这么一小会的时间，他脸上被李辰踢了一脚之后，那一阵麻痹劲已经过去了，取而代之的就是钻心的疼痛。 可跟疼痛和憎恨比起来，胡敢当内心更多的还是惊疑。 现在连傻子都能看出来眼前这个年岁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贵气男人知晓自己的身份，更知晓自己父亲的身份。 但是，他完全没当一回事。 而且看他的意思，是要把自己和自己身边这一伙人全拔了。 这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弟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了。 哪怕身份背景再大，公子哥和公子哥之间的矛盾有这个圈子的处理办法。 无非就是打一顿占点便宜，然后各自长辈出面把事情抹了就是。 了不起事情闹大点，家族让出点利益，无非也就这样。 但这些都是私底下的。 哪有这种一上来就把一帮人连根拔起的？ 大秦帝国，什么时候出了这么牛逼的人物？ 隐隐约约，胡敢当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可这个猜测才冒出来，就让他立刻否决。 他根本不敢去深想。 这时候，见胡敢当没说话，李辰也没有追问。 正如他所说的，胡敢当说与不说，都不影响什么事情。 李辰该处理的，还是会处理。 扭过头，李辰看了郑宝荣一眼。 就这么一眼，让本就忐忑到极点的郑宝荣噗通一声跪下来。 他的大脑袋上汗如雨下，嘴唇哆哆嗦嗦，眼神因为恐惧而闪烁，一张胖脸上全是惊惧。 ( 显然，这胖子是真的吓惨了。 郑宝荣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太子殿下有多心狠手辣，连赵玄机那样的老狐狸都没能挡得住太子殿下，自己如今落到了殿下手里，岂不是一身肥肉全要交代进去了？ 越想越怕的郑宝荣整个人都懵了一般，连求饶的话都不知道说。 “这些事儿，你知道不知道？”李辰淡漠地问道。 听见李辰的声音，郑宝荣整个人如同回魂了一般。 他知道，以太子殿下的性子，这是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这个回答不能让殿下满意，自己今天就真的算是完了。 恐惧之下，郑宝荣直接说道：“知道，知道一些。” “只是知道一些？还是全部知道？”李辰面无表情地问。 郑宝荣脸色更惨，低头说道：“全部都知道。” 李辰没说话了，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郑宝荣。 郑宝荣一个劲地对李辰磕头，哽咽着说道：“微臣，微臣初来乍到，想要当好这个京城府尹，靠微臣自己肯定是无能为力啊，微臣在朝中无人可以依靠，这京城又是微臣第一次来，更谈不上什么心腹手下···” “而这个位置，关系错综复杂，若是无人照顾，别说整治好京城，就是正常工作都会遇到重重困难，所以，所以微臣知道一些人在做这些事情，他们抱成一团，欺上瞒下，通过各种手段操控民间物价，然后低买高卖，得以中饱私囊。” “微臣知道都知道，但是微臣也不敢告发呀···” 第1170章 晚节不保啊胡丕 第1170章晚节不保啊胡丕 “毕竟他们做的也不是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只不过是贪念作祟，微臣也只能保证自己不和他们同流合污···” 郑宝荣的一番话说得是声泪俱下。 把自己的委屈和为难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李辰静静地听着，并未给予任何评价。 只是这番话，却让周围的其他人如遭雷击。 他们在意的并不是郑宝荣说了什么，而是郑宝荣的自称。 朝廷命官，对谁要用微臣来自称？ 只有皇家。 皇帝、皇后、太后、太子、太子妃。 只有这五人。 即便是皇帝再宠爱的妃子，朝廷命官见了，也只用自称一声臣或者下官，而不是微臣。 结合如今的形势与李辰的年纪，尽管郑宝荣没有把李辰的身份说出来，但是他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还保有清醒神智的胡敢当瞪大眼睛看着李辰，眼底只剩下惊惧。 同时，盘旋在胡敢当脑海里的也只剩下了两个字：完了。 终究，郑宝荣还是证实了他心中那个不敢想的猜测。 眼前的年轻男子，就是东宫太子！ 可笑他们还以东宫派系自居，认为如今朝廷上，没有人敢招惹东宫派系的人，但没想到今天撞在正主上了。 手脚冰凉，胡敢当现在整个人都是傻的。 不但他傻了，外面围观的百姓们也傻了。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呼啦啦的，外面百姓跪了一片。 之前那个青年壮汉，更是两眼通红，哽咽道：“求太子殿下为我等草民做主啊！” ( “求太子殿下为我等做主！” 面对胡敢当和胡敢为的负隅顽抗，李辰没变过色。 面对郑宝荣的委屈和哀求，李辰也没给半点反应。 但是眼下门口的百姓们跪下来求他做主，李辰坐不住了。 起身走到门口，李辰先抬手搀扶起了之前回答过他几个问题的老人，道：“老丈，今年高寿了？” 老人激动得雪白的胡子直抖，说：“今年，老朽今年七十有二了。” 点点头，李辰道：“是高寿了，本朝规矩，凡寿过六十者，可见官不拜，寿过七十者，上朝不跪，老丈可千万别对我跪下。” 说完，李辰又对其他百姓说：“起来吧，都起来。” 见到百姓们陆陆续续地起身，李辰道：“你们放心，今日无论如何，会给你们个说法。” 只是一句话，让百姓们兴高采烈。 在这时候，一行人来了。 正是陈通带着锦衣卫，围着胡丕敢了过来。 胡丕毕竟年纪大了，所以他得到了特殊优待，是坐轿子来的。 轿子刚放下，胡丕就赶忙冲了出来，连帽子都没有戴稳，直接冲到李辰面前跪下，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罪臣胡丕，罪该万死，乞太子殿下怜见！” 因为太过匆忙，这一个头又磕得足够响亮，胡丕脑袋上本就没戴好的官帽跌落在旁，露出花白的头发，显得有些凄凉。 李辰看着匍匐在脚下的胡丕，淡淡道：“胡大人，晚节不保啊。” 这句话，与其说是调侃，更像是给胡丕的定性。 胡丕身体一抖，颤声道：“请殿下看在老臣为朝廷操持多年的份上，饶了老臣两个孩子一命。” 第1171章 谁说法不责众 第1171章谁说法不责众 李辰听懂了胡丕的意思，淡漠道：“你是打算用你自己的命，换你两个儿子的命？” 胡丕颤声道：“老臣已经年迈，自知教子无方，让这两个逆子走上了这条路，这一切与其说是他们的错，不如说是老臣的错，子不教，父之过，老臣只求殿下能给老臣留一条血脉。” 李辰冷笑道：“你以为本宫是在和你做买卖吗？你来换你两个儿子，然后他们犯的错就不追究了？” “本宫答应，你问问他们，他们答应不答应！” 李辰的手指指着周围百姓，对胡丕怒声道：“你们沆瀣一气，勾结成团，坑的是大秦的子民，这些百姓何错之有？他们辛辛苦苦地赚钱养家，到最后却要被你们一道接着一道地盘剥，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障，你还好意思来求情？” “操纵粮价，私卖官盐，结党营私，胡丕，你当了一辈子官，这三项罪名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李辰一番话掷地有声，又如同惊雷炸响。 在场百姓，无不群情激动。 “好！” “太子殿下说的好！” “这才是我们的好太子！为民做主！” “就是，杀了这些狗官！” 百姓的感情质朴而热烈，他们觉得好的，不会吝啬给你喝彩，可若是他们觉得不好的，骂声也绝对少不了。 眼下这些百姓的话，代表了他们最真实的想法。 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有一个人能为他们做主，给他们一个能生活得下去的日子就满足。 ( 李辰很欣慰。 至少这些百姓的反应代表了他们对朝廷还没有彻底失去希望，对自己这个太子还算是认可。 一个政权，倘若失去了民众基础，那么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而此时，胡丕却抬起头，凄厉地喊道：“殿下！” “臣固然有罪，但法不责众，此罪再甚，也不至灭门，那么多官员团聚在殿下周围是为什么？人心总有贪婪和私欲，倘若殿下要求这一滩水至清，那这池水里的鱼就要先死了，到时候清水变死水，殿下一人之力，可撑天乎？” 这番话，让李辰本打算进米行去的脚步停下来。 转过身看着满脸绝望和决绝的胡丕，李辰道：“法不责众？那是因为法外留情了，在本宫手里头，就没有不能责众的法。” “你说人心总有贪婪和私欲是对的，本宫不是圣贤，本宫尚且有私欲，又如何要求旁人做个圣人？” “本宫准许旁人犯错，也准许旁人为了一己私利做一些小动作，但是本宫从来都有一条底线。” 盯紧胡丕的眸子，李辰一字一顿地说：“不准让百姓活不下去，谁让百姓活不下去，本宫就让谁活不下去！” 话说完，李辰拂袖转身，再也不看委顿在地的胡丕一眼。 身后，是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喝彩声，还有一些年纪稍大的长者，老泪纵横，直呼苍天有眼的百姓。 回到米行，李辰开始下令。 “陈通！” “卑职在！” 陈通一抱拳，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第1172章 处置 第1172章处置 “门下省机要大臣胡丕教子无方，但罪名尚未查实，着门下省机要大臣胡丕、通政使司通政胡敢为两人就地革职查办，交由大理寺与都察院、刑部，三部辅佐东厂严查。” “东厂务必将所牵连之人，牵涉之官连根拔起，此案不管牵涉到谁，有何背景，只要证据确凿，先拿人再汇报本宫。” “案件查实之后，交由刑部定罪，按照大秦律法，该杀的杀，该革职的革职，该入狱的入狱。” 说到这里，李辰面无表情地看着陈通道：“记住，没有东宫派系，所有臣子，皆为大秦臣子，一视同仁。” 陈通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应道：“卑职遵命。” “郑宝荣！徐君楼！” 李辰扭头又呵道。 两人打了一个激灵，特别是由始至终就当了一个透明人的徐君楼赶忙跑到郑宝荣身边跪下。 看着徐君楼，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话锋一转，道：“徐君楼，今日你已交接，已经是新任的京城府尹，以你之见，此案还需如何？” 如何？ 这么大的事情，轮得到自己说话？ 徐君楼脑子一热，只觉得各种思绪涌上来，他咽了一口唾沫，脑子疯狂运转。 可能涉案的官员那一块，殿下已经下令去查，这件事情轮不到自己多嘴，自己也绝对不能多嘴。 那么剩下的就是···百姓。 “启禀殿下，微臣以为，应当迅速查抄京城所有米行，结合账目追究其责任，并根据米行仓库所放存粮，按照正常价格售卖。” ( “另外京城府应当派出衙役，严查市场上哄抬物价的情况发生，一旦再有顶风作案者，严惩不贷。” “另微臣见盐务一事混乱，堂堂官盐，竟出现故意克扣份额不卖给百姓，私下收受贿赂之事，加之从百姓口中得知举报无门，反遭报复，可见京城府内已经出现了贪腐大案，微臣建议，严查！” 徐君楼的思路越说越清晰，语气也越来越坚定和自信。 李辰听完，微微点头，还算是满意。 “既然你有了思路，就去办，另外以京城府的名义张榜布告，告知百姓凡本月之内，以高于市场价买了粮食的百姓，皆可持凭证到衙门补回差价，另设立一处公堂，由你亲自坐堂，只要是百姓来举报官吏不作为、乱作为的，你亲自处理！” 李辰的话让徐君楼眼睛大亮，他顿感意气风发，大声道：“微臣，遵命！” 李辰的目光移到郑宝荣头上。 郑宝荣一脸惨相，眼巴巴地看着李辰。 李辰愠怒道：“倘若不是看在你推广红薯一事上有大功，本宫直接命人砍了你的脑袋！” “成天不想着好好办事，反而琢磨着拉拢关系，还说什么朝中没有靠山，说得如此可怜，却是一派胡言，倘若你一心为公，你背后如何没有靠山？本宫就是你的靠山！” 郑宝荣闻言虽然还是提心吊胆，但一颗心却有一半放回了肚子里。 听这话他就知道，自己的脑袋算是保住了。 第1173章 我向各位道个歉 第1173章我向各位道个歉 有时候，挨骂并不是坏事。 至少体现了你还有被骂的价值。 比如今天这事，你看看胡敢为和胡敢当两兄弟，太子殿下骂他们了吗？ 没有。 因为根本没必要，也没价值。 别人或许还会根据涉案程度有个轻重缓急的发配问责，但这两人别想了，铁定问斩的下场。 郑宝荣哭丧着脸，说道：“殿下，微臣知错了。” “知错？” 李辰冷笑一声，对陈通说道：“东厂先把他郑宝荣给本宫查了，若是真如他所说，他没有参与进去也就罢了，可倘若他有半点沾上这件事情，不必汇报本宫，直接杀了。” 陈通看也没看郑宝荣一眼，应道：“卑职遵命。” 反观郑宝荣，虽然李辰的话说得很吓人，但他却长出了一口气。 他无比庆幸当初自己忍住了一时的贪念，没有和那些人同流合污，要不然的话，一个京城府尹，早就被拉拢过去了。 他虽然得罪不起那一伙人，可至少他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还真的就和这件事情没半点关系，所以此时的他无比心宽。 殿下虽然要查自己，可查了也好，证明自己清白。 “还有，你那个工部左侍郎也先别去了，接下去你的任务就是配合徐君楼，将京城府的事情理顺，若是天子脚下都不干不净，这天地要污浊到何等地步？什么时候京城府干净了，你再去上任。” 脑袋是不砍了，但该给的惩罚还是要给。 ( 李辰这一句话，虽然让郑宝荣很难受，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微臣谢殿下恩德。” 李辰瞪了他一眼，又走到米行外。 刚刚李辰下的命令，所有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接触到如此高级别的人和事，一个个只觉得激动无比，热血上头。 “太子殿下圣明！” 之前被李辰搀扶的那老者第一个喊出口。 “太子殿下圣明啊！！！” 所有百姓的呐喊声连成一片。 只是李辰却高兴不起来。 他双手虚压，等这一道道呼声停歇下去之后，才说道：“倘若需要这样的事情才能体现我的圣明，这样的圣明本宫宁可不要。” 这一句话，让现场鸦雀无声。 一双双眼睛看着李辰，没有人说话。 李辰又道：“诸位，古人训，民如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秦之根基，从来不是朝廷大员，甚至不是皇族，不是我，而是你们，是百姓。”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叹了一口气，李辰说道：“很多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可真正会去做的，少之又少。” “我非神圣，无法杜绝所有天下恶事，故此总有疏漏之处，在这里，先向诸位道个歉。” 话说完，李辰高举双手，板板正正地行了一礼。 以太子之尊向百姓行礼，亘古未有之。 陈通、郑宝荣他们吓坏了，赶忙跟着跪下。 百姓们也吓坏了，纷纷让开，没有人敢站在李辰面前受这一礼，然后见到郑宝荣他们都跪了，也急忙跪下。 一时之间，这方小天地，竟无人站直。 第1174章 殿下，前面就是我家 第1174章殿下，前面就是我家 这一礼，深躬到底。 保持三息之后，李辰才站直身体。 他对着所有百姓温声道：“天下诸事，多如繁星，我一人之能，不足补天，但却能保证见一起查处一起，见一人杀一人！” “传本宫诏令，即日起，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凡是遇不公之事，不廉之官，欺压百姓者，告状无门者，皆可到东宫陈情，天下官员，任何人不可阻拦，凡有阻拦者，处剐刑。” “此诏，布告天下，即日生效。” 话音落，身后跪着的陈通等人，同时肃声道：“臣等，遵命。” 百姓之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有人哽咽哭喊：“明君啊，我大秦终于等来了一位明君！” “太子如此贤德，我大秦之福，我大秦百姓之福！” 李辰摆摆手，示意万娇娇和刘思淳跟上，带人离开。 没有人挽留，更没有人阻拦。 他们都知道太子殿下很忙，能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奇迹，如何还能要求更多？ 凡是李辰所过之处，百姓自觉分开两侧，人人目光热切地看着李辰。 那目光中，少了几分畏惧，多了几分爱戴。 正应了那句话，“公道自在人心。” 百姓从来不傻，他们知道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该拥护谁，又该反对谁。 米行门口，跪在地上就没能起来的胡丕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他比普通百姓们看到的更多。 李辰这一手之后，不管其他地方如何，在京城百姓心目中，地位已经不可动摇。 ( 关键是，口碑是会人人传颂，会发酵的。 “大秦传承三百六十余载，上一位能得百姓如此欢呼的君主是谁？是开国太祖！” “贩夫走卒，尽可至东宫陈情，天下百官不得阻拦···厉害！厉害啊！” 念头及此，胡丕只觉得自己这一家人的性命，被李辰用来收买天下人心，属实不亏。 从漫天喝彩声中走过，李辰的心头却无比沉重。 一直到走出两条街去，李辰突然扭头对刘思淳道：“你觉得，今天这件事情，怎么样？” 刘思淳愣了一下。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她肯定要弄清楚李辰问的这个‘怎么样’，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样。 是处理结果？ 还是处理方式？ 还是这件事情的性质？ 才思敏捷的刘思淳在极短时间内冒出了很多个念头，但立刻被一一否定。 结合自己的身份定位，刘思淳觉得李辰问她这个问题，必然是需要她站在一个李辰身边的人给不了的立场上来回答。 这个立场，就是百姓的立场。 李辰身边能人、聪明人很多，但唯独缺的是一直生活在民间的百姓。 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刘思淳回答道：“殿下，起码您与别的君主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李辰哈哈笑道：“这算不算马屁？” “不算的，由心而发。” 刘思淳认真地说道：“至少我能在殿下身上看到大秦帝国重新回到巅峰的希望。” 摆摆手，李辰叹道：“任重而道远，千里之路，今日才迈出第一步而已。” 刘思淳看着李辰眉宇紧锁，似有沉重心事，她突然道：“殿下，前面就是我家，既然都出来了，去我家小坐一会吧？” 第1175章 姑姑抱 第1175章姑姑抱 对刘思淳的突然邀请，李辰虽然有些意外，但这几日一直沉浸在繁琐的政务之中，恰逢新政落地，又加上月牙关告急，李辰自己也感觉压力极大。 所以并未犹豫，更没拒绝，李辰欣然答应。 反正天塌下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人总是要换个心情的。 对于刘家人来说，太子殿下的突然到访，让整一家族的人都立刻鸡飞狗跳起来。 但凡是在京城没有去外地出差的，所有族人一个不拉，全部穿上新衣服，打扮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府邸内外上下，连屋檐上的缝隙都不放过，全部打扫得一尘不染。 不只是如此，刘家还赶忙去把京城最好的几家酒楼的厨子连人带菜板全捆了过来，整得几家酒楼老板直接骂娘，不过被刘家几锭银子砸下来之后，一个个喜笑颜开把这一行人送出了自家酒楼。 这么一个比过年还重要，比祭祖还神圣的日子，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到了刘家。 刘府门口，整个大门横纵宽距比一般普通人家气派多了，但比起官家却是差了不知道多少，京中随便找个京官出来，他们住的房子门庭恐怕都要比刘家大。 不是刘家没钱，而是避讳。 毕竟在大秦帝国国内，眼下的商贾还是全社会最低贱的人群之一，仅次于奴籍。 李辰徒步而来，身后跟着万娇娇和刘思淳，再往后面是锦衣卫的几名明处护卫，暗处还有几十名高手藏匿在附近，只要稍有异常，立刻就能出现护驾。 ( 刘家人老老少少，在京城的二十多口人全部已经到门口了。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在刘思达的带领下，刘家人恭敬跪迎行大礼。 “都起来吧。” 李辰负手前行，并不在意刘家的大礼。 他本人不太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但这些就是这个时代的文化，他也没必要刻意表现得多客气。 倒是经过一个小孩儿的时候，见到那粉嘟嘟充满灵气的孩子被身边的奶娘摁着跪在地上，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李辰乐了。 停下脚步，李辰弯腰捏了捏小娃娃肥嘟嘟的脸蛋儿，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不懂什么身份地位，更不知尊卑是什么，听见有人问，也不怕，奶声奶气地回答说：“我叫刘赫！” “姑姑抱！” 刘赫见到了李辰身后的刘思淳，张开一双小手努力地伸长身子，雪雪呼喊。 这可爱模样煞是动人心。 刘思淳看了李辰一眼，用眼神示意刘赫不许闹。 可刘赫一个小孩子，哪能懂那么多，只是自己想和姑姑亲近却被拒绝，委屈得小嘴一瘪就哭了出来。 刘家人吓坏了。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太子殿下，谁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气喜好如何，倘若是殿下觉得吵闹，岂不是大祸临头？ 刘思达脸都吓白了。 刘赫正是他的儿子。 却见李辰哈哈一笑，弯腰直接抱起了刘赫，说道：“姑姑不抱你，本宫抱，走，进去玩。” 第1176章 你打算一辈子留在刘家么 第1176章你打算一辈子留在刘家么 眼看李辰抱着刘赫进门去，刘家其他人面面相觑。 不过至少目前看来，太子殿下似乎还挺喜欢刘赫？ 刘思达对刘思淳欲言又止，刘思淳道：“先进去伺候着吧，应该没坏事，说不定还是好事。” 以李辰的身份地位，哪怕只是一句话，也够他们刘家的孩子享用一辈子了。 刘家人跟着李辰陆续进入府邸。 正堂内，大多数刘家人是没资格进来伺候着的。 能在这陪着的只有刘思淳和刘家的三叔跟刘思达。 李辰坐在主位上，让刘赫坐在自己大腿上，笑道：“几岁了？” 刘赫眼巴巴地看着刘思淳，可听见李辰的问话还是很乖巧对回答：“三岁了。” 说着，还伸出三根短短的，胖乎乎的手指头以示强调。 李辰看得哈哈直乐。 “名字叫刘赫，起了字没有？”李辰这句话，是问刘思达的。 刘思达赶忙微微弯腰，恭敬地回答说：“回殿下的话，还没有起字。” 他心脏砰砰直跳，大着胆子又说了一句道：“草民恳请殿下开金口，给犬子起个字，如此不仅是犬子的福分，更是我刘家上下的荣耀。” 李辰轻笑一声，道：“你倒是会打蛇随棍上。” 说完，也不等刘思达说话，便直接道：“取笔墨来。” 刘思达大喜，几乎蹦着跑去捧来了纸笔，双手捧到李辰面前。 李辰看了看那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灵气的刘赫，想了想，提笔在宣纸上落下两个字。 ( “钟毓。” 李辰放下笔，看着刘赫说道：“钟灵毓秀，这孩子身上灵气十足，未来想必也有一番作为，这两个字便送给他，也算是一番好意的寄托。” 刘思达大喜过望，抱着刘赫跪地道：“多谢太子殿下千岁。” 刘思淳也是面带浅笑，而旁边的刘家三叔更是差点激动到抽过去。 唯独刘赫本人瞪大了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刘赫在厅堂逗留了一会就喊着饿了，于是李辰就让刘思达抱着刘赫下去。 “多谢殿下。” 刘思达带着刘赫走后，刘思淳再次道谢。 “无妨，你们刘家办事也算兢兢业业，许多事情若非你们，不管是东宫还是朝廷，还真的不好办，这是你们应得的。” 李辰若有深意地道：“这刘赫，应当是你们刘家的下一代家主吧？” 刘思淳眉头一皱，不明白李辰为什么突然提了这话茬。 这一代家主是她，而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即便是终身不嫁，即便是找个入赘的女婿，那后代也是无法继承刘家的。 这一点即便是刘思淳也无法改变。 更何况，李辰早前就曾说过，她刘思淳无诏不得婚嫁。 有这一道旨意，大秦帝国泱泱上亿百姓，哪家哪户敢和她成亲？ “下一代年纪还小，一切尚未可知。” 刘思淳思忖着说了一句，又紧接着道：“不过这孩子有殿下赐的字，先天上已经有了太大的优势。” “本宫的字不代表什么，倘若他不合适，就替换掉，这是你们刘家的事情，本宫不会干预，倒是你···打算一辈子都留在刘家么？” 第1177章 国债计划 第1177章国债计划 李辰的问话，让刘思淳立刻紧张起来。 她低着头，轻声细语地回答说：“民女生是刘家的人，自然是要一直留在刘家的。” 此刻，厅堂内还有刘家三叔和万娇娇两人。 万娇娇是早就习惯了。 而刘家三叔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任谁都能明白李辰的意思。 刘家三叔看着刘思淳，眼神燥热，恨不能冲上去帮刘思淳给答应下来。 去东宫啊！ 去啊！ 刘家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去东宫不香吗！？ 李辰看着刘思淳，淡淡道：“那就先不谈这些，另外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刘思淳心底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殿下吩咐便是。” 李辰思考了一会，然后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道：“朝廷近期会需要一大笔银子，钱庄账上有多少？” 刘思淳闻言脸色惊变，她道：“钱庄账上，如今大约有六千八百万两银子，但是殿下，这些钱···” 李辰抬手制止了刘思淳的话，说道：“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钱不是朝廷的更不是钱庄的，而是所有储户的，倘若本宫动了这笔钱，会引发一系列不可预知的变故，对不对？” 刘思淳坚定道：“不是不可预知，而是必然会引起民怨沸腾，且朝廷的信用会立刻崩塌，这个后果远比几千万两银子重要得多，请殿下千万不要杀鸡取卵。” 刘思淳的话，让旁边的刘三叔吓得直跺脚。 ( 即便是这事不能办，你对殿下说话语气能不能婉转点，用词能不能再斟酌？ 倘若殿下一怒，明年今日，可就是刘家全族的祭日了。 李辰道：“本宫如何不知杀鸡取卵不可行？本宫的意思是，以朝廷的名义发放国债。” 兴许是国债两个字太过新颖，刘思淳满脸错愕和懵懂。 那模样，竟也有几分可爱。 李辰耐心地解释道：“本宫问你，民间的当铺和钱庄，是如何向私人借款的？” 刘思淳是个业务能手，想也不想地就回答说道：“要么有双方都认可的，具备一定信用和实力的人进行作保，要么就是拿物品或者财产抵押，钱庄或者当铺会根据作保人的信用、实力，以及抵押物的价值估算出一个额度来。” 点点头，李辰道：“没错，既然私人可以借债，为何朝廷不能？” “朝廷以国家信用作为担保，向天下百姓发放国债，百姓也好，商贾也罢，任何私人与集体都可以购买国债，国债上标明兑付的日期和利息，到期由朝廷一次性兑付，如此为何不可行？” 刘思淳瞪大眼睛，只觉得李辰的思路太过跳脱，朝廷向民间借款，这是亘古未有之奇闻。 但是···仔细想想，还真的可行。 毕竟天底下没有什么个人和集体的信用强得过国家信用，有国家信用兜底，大家购买国债，朝廷拿了银子去办事，到期就连本带利一起归还，这对于绝大多数百姓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殿下···需要多少银子？” 第1178章 不得不打 第1178章不得不打 李辰眉头再次锁起来。 “如今国库比之天灾时虽然好了一些，但朝廷的经济状况果然不容乐观，眼下朝廷要办一件大事，这件大事没有银子是万万办不成的。” “各方的用度，至少在五千万两上下。” 李辰一句话，把刘思淳吓得轻呼一声。 “五千万两！？” 五千万两是什么概念？ 大秦帝国三百六十余年来，最为鼎盛时期，一年国库收入都没有超过一千二百万两。 如今在位的大行皇帝，这十多年来，国库每年收入只有不到八百万两。 而李辰这一开口就是五千万两，简直是一笔刘思淳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殿下，这五千万两不说难以筹集，便是筹到了，到期的时候朝廷难道真的能兑付吗？”刘思淳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不敢问李辰打算拿这么多银子去干什么，但是却必须要知道李辰打算不打算还钱。 以她对李辰的了解，知道李辰大概率不会真的杀鸡取卵，可五千万两实在太多了。 李辰道：“这件事情既然需要你去办，那么自然要让你知道···朝廷，即将和辽国开战。” 刘思淳身为商人，她不关心政治，但却对战争无比敏感。 因为一旦起了战事，那么所有物价都会迎来巨大的波动，根据战事大小，甚至整个国家的资源都要做出调整和倾斜。 而与辽国开战，这必然不是一次小摩擦或者局部战斗，而是大型战争。 ( 这种战争，会影响到整个国家、社会的方方面面。 身为商人的嗅觉，让刘思淳敏锐地意识到提前知道这个消息，就意味着巨大的商机。 同时，刘思淳也明白过来今天李辰为什么会突然关注一家小小的米行，关心京畿地区的物价、粮价。 一旦国家打仗，对粮草的依赖程度会更高，朝廷必然要在市面上收购粮食，而这种时候最容易引起粮食价格暴涨。 一旦控制不好，那就是民不聊生。 天灾刚过，整个社会还没有缓过气来，这种时候大秦是断然经受不了一次物价的飞涨的，百姓真的会造反。 “这一仗，不是朝廷要打，而是辽国六十万大军已经压在月牙关外了，朝廷不得不打，若是束手就擒，便是将万里江山拱手送给辽人。” 李辰淡漠道：“所以即便是砸锅卖铁、掏空了家底，这一仗，也不可避免。” 刘思淳抿了抿嘴唇，将心思从那些国家大事上抽出来，道：“可既然如此，还是无法解决那个问题，殿下所说国债，如何确保兑付？” “打仗是最烧钱的事情，枪炮一响黄金万两，但同时也是最快的暴富方式，只要能打赢，别说五千万两，就是一亿两白银也唾手可得。” 李辰沉声说道：“但必须要考虑到战况僵持，所以这一批国债，会分短、中、长三个日期，短则半年，中则一年，长则三年，利息根据到期时间不同而依次递增，短期最少，长期最长，如此便可最大程度地缓解朝廷的兑付压力。” 第1179章 先骗一批进来 第1179章先骗一批进来 李辰一句话，便解决了刘思淳心中最大的顾虑。 同时也证明了李辰从来没有打算做那有借无还，杀鸡取卵的事情。 刘思淳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说道：“殿下睿智，民女佩服。” “极少在你口中听到如此好听的话。”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这件事情，要快。” 刘思淳略作思考，说道：“多快？” “有多快要多快。” 李辰斩钉截铁道：“如今月牙关的战事已起，国内的兵马如今也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一旦支援到位，就必然是一场大战，国库的银子，支撑不过半个月。” “也就是半个月之内，必须筹措到这笔五千万两的银子？”刘思淳看着李辰，问道。 “这个任务可不好完成，敢不敢接？”李辰问道。 刘思淳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殿下有用得着刘家的地方，是刘家的荣幸，便是万难，刘家也会逐一克服。” “好。” 李辰心头一松，说道：“只要这件事情你们办成了，本宫会给你们一个天大的好处。” “朝廷一切所需所用，凡是刘家能提供的，优先交给刘家来做，而你们，也将会是本宫指定的皇商。” 李辰这话一落地，刘思淳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刘三叔几乎要蹦起来。 “草民，叩谢太子殿下隆恩！” 刘思淳也激动得咬了咬嘴唇。 可她没有刘三叔那么失态。 因为她知道，这天大的好处背后，是天大的难度。 ( 想来想去，刘思淳又道：“殿下，其他的事情民女都可以办，但是有一事，务必需要殿下亲自来做。” “你说。”李辰从善如流。 “国债新鲜，天下人闻所未闻，所以百姓、商贾购买，必然会有所顾虑，毕竟亘古为有之事，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会不会把辛辛苦苦积攒的积蓄付之东流。” 刘思淳的话让李辰点点头。 为什么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会得好处？ 因为大家都不敢，不知道螃蟹吃了有没有毒。 站在历史的角度去看前事，是有着局限性的，人们能记住的都是那些吃螃蟹发财的人，却不知道自己身置当时的环境和情景之下，未必有勇气去轻易尝试。 “所以，必须要有一批带头的人来引起这个风潮，让天下人看到，这个国债不只是有朝廷拿国家信用兜底，更有一大批闻名遐迩的大商户、大地主先投了进去。”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且这件事情稍微聪明点的人仔细一想就能知道它风险不算太大，除非朝廷愿意得罪全天下所有人，但显然朝廷不会那么做，因而只要这些大商户、大地主带头，后面跟风者自然会云集。” “只是如何让那些精明到骨子里的大商户、大地主乖乖地掏出真金白银来，民女力有不逮，只能让殿下来处理。” 李辰听完，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本宫亲自出面去把他们召集起来，让他们买国债？” 刘思淳露出精明的笑容，说道：“必然是要他们买国债的，但这件事情，以民女之见，需要殿下来办，却不能由殿下出面。” 第1180章 姑姑和人亲嘴拉 第1180章姑姑和人亲嘴拉 “倒是新鲜。” 李辰来了兴趣，道：“你仔细说来，只要有道理，本宫听你的便是。” 刘思淳循循善诱，说道：“倘若殿下亲自出面，那么在那些大商户和大地主看来，即便殿下再客气，那也是殿下以东宫太子的权势，强压他们掏钱。” “为了保命，他们或许会就范，但是咱们需要的不只是他们的钱，他们的钱再多，比起全天下的百姓来说，也是沧海一粟。” “咱们需要的是他们作为带头人，把口碑给传扬出去，把这件事情说成是天大的好事，普通百姓知晓几何？他们只知道这些人是他们所知道的做生意、赚钱最厉害的人，他们都说好，那么就一定好。” “从众心理之下，朝廷稍加疏导，这件事情便有办成的希望。” “因而，最好是殿下身边的人，拥有足够的身份与地位，能压得住这些人，但却又不能是殿下亲自出面，如此，既带了殿下的权威，又避免让这些人产生抵触逆反···此人，太子妃最为合适。” 刘思淳说出太子妃三个字的时候，也是壮足了胆，鼓足了勇气的。 可在她看来，的的确确只有太子妃最合适。 李辰听完沉默良久。 他是在考虑刘思淳所提的意见。 让苏锦帕来做··· 倘若没有叛变之乱那个晚上，苏锦帕惊艳到极点的表现，李辰肯定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但是现在，似乎不是不能考虑。 良久之后，李辰说道：“你将那些大地主、商户的名单拟一份过来，本宫派人去送信。” ( 这事，成了。 刘思淳恭敬道：“民女遵命。” 站起身来，李辰说道：“行，时间差不多了，先用膳，用过膳之后，本宫就该回去了。” 在刘家这一顿饭，吃得很平淡。 能作陪的也只有刘思淳、刘思达和刘三叔。 后来刘思达机灵地把儿子刘赫也抱了过来，李辰倒也很给面子，直接让刘赫坐在自己身边吃饭。 “殿下若是喜欢，今后便让思淳带着刘赫多去东宫陪伴殿下。” 饭桌上，刘思达小心翼翼地提道。 李辰笑着看了拿着木勺吃得满脸都是饭粒的刘赫一眼，道：“也好，东宫人少，沉闷的很，多个孩子也能平添几分生趣。” 刘思达藏在桌底的手重重地握了一下拳。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只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有靠儿子的时候。 用过饭，李辰便起身回东宫。 刘家人全体出动，送李辰到门口。 此时马车已经来了，李辰站在马车旁边，接过了刘思淳准备好的名单，对她说道：“你侄儿刘赫很可爱。” 刘思淳抿着嘴唇道：“多谢殿下夸奖，能得殿下喜爱，是他的福分。” 李辰嘴角一勾，道：“就是不知，倘若是你的孩子，是否更可爱？” 刘思淳一愣神，瞪大眼睛看着李辰，满是错愕。 李辰凑过头去，对准刘思淳的丰润红唇啄了一口。 这一幕，让周围所有的侍卫全部转过身去，而跪在地上的刘家人也死死地把脑袋埋在地上。 唯独幼小的刘赫，拍着手咯咯笑道：“亲嘴拉亲嘴拉，姑姑和人亲嘴拉！” 第1181章 夏虫语冰 第1181章夏虫语冰 充满童趣的声音响彻全场。 刘思达一把捂住了自己儿子的嘴，压着他的脑袋让他住嘴。 “我的小祖宗，你快别说话了你！”刘思达的声又急又气，偏偏还发作不得，必须压着音量。 可便是再怎么压，这声音还是传到了刘思淳耳里。 同时也让刘思淳从被李辰突如其来的轻薄中回过神来。 耳垂肉眼可见地充血变红，刘思淳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后退了一大步，胸口快速起伏，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怨和怒气说：“殿下，您该回宫了！” 李辰砸了咂嘴，似乎还在回味刚刚惊鸿一瞥的温柔与方向。 这个动作，让刘思淳越发羞恼。 哈哈一笑，李辰转身上了马车。 “殿下起驾！” 一声唱喏中，车队前行，离开刘家回去东宫。 站在家门口的路边，刘思淳看着车队离去的身影，只觉得心乱如麻。 刘家人左右看看，大多数人都起身怀揣着各自的心思进屋了。 刘三叔眉飞色舞，高兴得几乎要喊出来。 这世界上再没人比他更迫切想要把刘思淳打包送去东宫太子殿下的床榻上了。 刘三叔给刘思达使了个眼色，又朝着失魂落魄的刘思淳努努嘴，然后抱着刘赫走了。 刘思达明白三叔的意思，走到刘思淳身边说道：“小妹，你没事吧？” “没事。”刘思淳面无表情地说。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 “哎，小妹。” 刘思达叫住刘思淳，搓搓手，说道：“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殿下能看上你，是你和咱们刘家的福气···” ( 刘思达的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刘思淳的死亡凝视太过可怕。 “二哥，这样的福气，你想要你去拿，我不要。”刘思淳冷冰冰地说道。 刘思达急了，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要是个女儿身，我自己洗干净了躺到殿下的床上去！” “你知道不知道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嫁进豪门，而天底下还有比皇室更豪的豪门？咱们刘家是商贾出身，身份低微卑贱，便是有再多的钱，随便一个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也能对我们吆五喝六的。” “可现在你看看，京城多少部门官员，对咱们是客客气气的，这就是权势的好处，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呢？” 刘思淳气道：“就是因为我身份低微，所以才不敢进去深宫院墙，那里面是如何的腥风血雨你可知道？” “殿下迟早要登基，他坐拥天下，什么女人得不到？我只是他一时新鲜的玩具罢了，等新鲜劲过去了，我就只能一辈子枯守一座宫墙，那个时候，你还会觉得嫁给殿下很幸福吗？” 刘思达愣了一下，说道：“总比咱们在外面当个商贾，给人看不起好吧。” 刘思淳摇摇头，说道：“夏虫不可语冰，跟你说这些，实在是对牛弹琴，你不会懂的，教好你儿子，让你儿子讨好殿下吧。” 话说完，刘思淳丢下刘思达，气呼呼地走进了刘府。 刘思达猛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刘思淳的背影，愣了老半天才气道：“嘿，你跟我生什么气，又不是我非礼你，真是的，我有个儿子得宠，你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第1182章 他想的美 第1182章他想的美 回到东宫，李辰立刻就接到了两个重要消息。 其中一个消息带来的是一封吴擎苍亲笔写的信。 打开信封看完之后，李辰闭目沉思良久，着人召来了苏震霆，以及刚刚上任新岗位后勤府大将军的胡世藩。 “臣，苏震霆，参见殿下。” “老臣，胡世藩，参见殿下。” 两人匆忙而至，一到习政殿偏殿就行礼。 “免了，无需多礼。” 李辰抬头对苏震霆道：“月牙关可有进一步消息传来？” 苏震霆立刻道：“半日之前刚接到最新的战报，目前辽国六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团团包围住月牙关，目前月牙关依然在死守，只是伤亡甚大，每天求援的信函如同雪片一般自前线发来，而辽东军已经行进至甘陕境内，三日之内可到月牙关。” “很好。” 李辰点点头，看向胡世藩问道：“胡将军，你带了辽东军十多年，告诉本宫一句真心话，辽东军能起到的作用有多大？” 胡世藩雪白的胡子抖了抖，面色沉重地说道：“殿下既然问了，老臣就冒昧直言，辽东军所起到的作用恐怕不大。” “盖因辽东军常年驻守辽东半岛，习惯开阔大平原的海防作战，整个部队相性便是轻装机动，迂回穿插，虽然灵活有余，但是在黄土沙漠上的城防作战方面，却无可发挥余地。” “倘若是多部队集合的大规模集团战役，那么辽东军可作为一支机动力量，发挥灵活优势进行短距离奔袭作战，但是如今月牙关的情况，却束缚住了辽东军的手脚。” ( 胡世藩的话让李辰面色沉重，但他发不出火来。 因为胡世藩说的是事实。 不能怪辽东军无能，只能说军队其实和人一样，总有优点和缺点。 发挥出长处来，可以爆发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战斗力，可若完全是短板，那么战斗力起码要打个大折扣。 苏震霆此刻插嘴道：“臣来时，刚接到宁王回复的公函。” 李辰抬手道：“拿来。” 万娇娇起身从苏震霆手中接过来公函，然后转身交到李辰手中。 李辰打开公函，只见到内容不多，寥寥数十字而已，且字迹潦草，显然书写这份公函的人十分随心所欲，并不把这份要上交给朝廷的公函太当一回事，随手而写。 只是一目扫过，李辰就把内容看了个大概。 他合上公函，拍在桌上，冷笑道：“宁王，宁王！” “话语之中全是推脱，言说什么士兵缺乏训练，更缺少粮草辎重，无法驰援月牙关，最离谱的是说什么军营内爆发了一场时疫，十兵六病，不但拒绝了本宫让其出兵的要求，反而还向本宫伸手要钱要粮，好个宁王！” 苏震霆显然也已经看过这份公函，他沉声道：“宁王万般推脱找理由，便是料定了朝廷必然会竭尽全力保住月牙关，而月牙关不失，他的地盘就稳如泰山，这是要朝廷以举国之力，保他的平安。” 李辰豁然起身，道：“他想的美！” 第1183章 多事之秋 第1183章多事之秋 李辰现在真的是烦透了这些藩王。 他们做事第一位考虑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利益。 一举一动只有一个行为准则，那就是削弱朝廷加强自身。 当彼此的实力平衡被彻底打破的时候，他们就会想要入主朝廷，取而代之。 而在他们夺得江山之前，永远不会考虑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死活。 尽管理智告诉李辰，这是双方的身份地位所不同而天然必定会出现的矛盾，倘若他自己是藩王，兴许做的比宁王还绝，但是李辰就是压不住这一股邪火。 “取纸笔来！” 听见李辰的话，万娇娇急忙过来伺候。 等万娇娇研好墨之后，李辰提起毛笔，下笔如龙飞凤舞。 “皇叔宁王，功盖朝野，父皇手足，社稷之臂膀，朝廷之肱骨也。” “西北苦寒，父皇委重任于皇叔，一力横压甘陕十数年，可见皇叔之英武。” “然如今月牙关告急，纵使皇叔有万难，不应轻社稷而重私利。” “皇叔尊崇，享尽荣华，又得百姓爱戴，朝廷对宁王千日如一日，而今用到宁王一日，宁王如何能拒绝？” 如果说这封信写到这里还是好心劝诫，那么接下来的几句话，就将李辰的杀伐之气跃然于纸上。 “本朝自太祖立国，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藩王散落于国境边沿，共同护卫李氏皇族，滋养我泱泱中华。” “宁王尚武，拥兵数十万，若不为朝廷所用，又为何用？为宁王私用矣？” ( “天下之悠悠众口，文武百官之心思各异，为免有污宁王名声，还请皇叔三思而后行。” “本朝自立国起，绝无坐视朝廷受外邦侵略而不理之藩王，若有，本宫手中大凉龙雀，先杀内患，再荡外忧！” 最后一个字收笔之后，李辰将信件递给苏震霆，道：“以最快的速度送去给宁王。” 苏震霆一拱手，表示明白。 胡世藩开口道：“殿下，虽然信件呵斥是必要，但想来对宁王而言，并无太大约束力。” 李辰看向胡世藩，道：“胡将军常年在外单独领军，虽然与藩王有着本质不同，但许多想法应该是能类推的，不如胡将军说说有什么好的办法？” 胡世藩拱手道：“殿下客气，老臣只是些许经验之谈，不可以偏概全，故此殿下稍作参考即可。” 略作沉吟，胡世藩说道：“按照本朝律例，藩王属地，可享建军、税收之权，虽然兵种、数量皆有规定，但历经三百余年，这些规定也早已经成了一纸空文，可即便是一纸空文，也是太祖定下的律法，殿下是可以拿来做文章的。” “比如，针对宁王属地的税收之权先下手？” “宁王也好，朝廷也罢，权力笼统讲来无非建立在兵、财之上，倘若无钱，如何能维系庞大兵源的开销？如此一招，可让宁王捉襟见肘。” 没想到胡世藩的话刚落地，苏震霆就道：“此举不妥，容易引起藩王猜疑，此时正值多事之秋，殿下不可再生事端。” 第1184章 查税 第1184章查税 听见苏震霆的话，向来十分尊重苏震霆的胡世藩立刻反驳道：“苏将军此言差矣，固然有天下藩王猜疑之患，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月牙关外的六十万铁骑，倘若辽军入关，到时候天下生灵涂炭，那些藩王们就不会找麻烦么？” “宁王的反应，苏将军已经看到了，老臣敢肯定，倘若辽军入关，那些藩王们绝对不会出一兵一卒，而是等着朝廷冲在前面，耗尽了骨血再出来收拾残局。” “届时，哪怕是把辽军赶出去了，朝廷元气大伤，也彻底失去了对藩王的威慑力，那局面才是藩王们最愿意看到的。” 苏震霆闻言闷哼一声，说道：“这与杀鸡取卵何异？胡将军所言，实在是夸大其词，万一到时候惩戒宁王不成，又招惹来藩王作乱，那宁王本就拥兵自重，对朝廷也是从来听调不听宣，将他逼反了，这个责任胡将军你承担得起吗？” 胡世藩气得吹胡子瞪眼，道：“这也怕责任，那也怕责任，那还做什么事情？不如直接束手就擒算了！” 苏震霆气得笑起来，说道：“胡将军怎么一把年纪了还和小儿一般任性？本官何时说过怕责任，何时说过要束手就擒？只是眼下局势特殊且艰难，要寻到一个完全的破局之法才行，胡将军所言，风险实在太大。” 胡世藩梗着脖子大声道：“正是因为局势特殊且艰难，所以才非常时期用非常办法，倘若不是局势特殊且艰难，朝廷何须要看宁王脸色？” ( “苏将军所说看似有道理，其实是废话，倘若有万全之策，还请苏将军说出你的救世良方来，老臣必定洗耳恭听！” 眼看两人嗓门越来越高，都有吵起来的架势，李辰哭笑不得地说：“行了行了，两位都是本宫的左膀右臂，年岁加起来都过百了，何必还为这点事情吵闹？” 苏震霆和胡世藩此时也反应过来在东宫争吵的确有失体面，悻悻地抬手说道：“老臣失态了，请殿下责罚。” 摆摆手，李辰说道：“你们都是为朝廷建言献策，本宫如何会责罚你们。” “其实胡将军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李辰这话让苏震霆脸色一急，又让胡世藩脸色一喜。 李辰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笑道：“当然了，手段必须要有的，可怎么用手段，有讲究，必然不能直接下诏收回税权，一来于理法不合，二来于祖宗规矩不合。” “本宫不收税权，但是派人下去查税，总没问题吧？” 李辰两手一摊，笑眯眯地说道：“便是藩王属地之内，藩王享有税权，但也明文规定了，只是暂借藩王支配使用，倘若朝廷要在天下查税，藩王属地，那也是王土，任谁也说不出个不对来。” 苏震霆和胡世藩对视一眼，同时认可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殿下此计甚妙，只是，这税如何去查，派谁去查？这个人可不好选，若是无能的，去了也是白去，若是能力太强的，反而容易一去不回，需要一个能力强，但眼力劲更强，长袖善舞之人才好。”苏震霆开口道。 第1185章 指挥权 第1185章指挥权 “人选之事，本宫已有了主意。” 李辰心中早就有了最合适，而且也是唯一的人选。 不出问题的话，这个人此时应该也已经到京城了。 只是，李辰却没有对两人说出这个人选的意思。 苏震霆和胡世藩都有些好奇，可两人都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了，见到李辰没说的意思，他们就是再好奇也不会问出口。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算是告一个段落。 李辰又道：“本宫接到了一封来自月牙关的信件，你们看看吧。” 苏震霆和胡世藩接过李辰递来的信件，苏震霆先看，看完之后眉头紧锁，然后交给胡世藩。 等胡世藩也看完了，他抬头道：“看来月牙关的局势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更艰难，而且从行文内容来看，这封信件送出的日期还是在月牙关的正式奏报之后，但时间不会差过两日，短短两日，月牙关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这···对于我大秦来说，的确不是好消息。” 李辰面无表情地说道：“按照信中的意思，月牙关若是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死战至最后一人，还可以坚持半个月。” “这一次辽军这六十万大军，是铁了心要强行打开月牙关的大门。” “本宫想，与其死守月牙关，不如趁了他们的心意，让他们进来。” 李辰此话一出，苏震霆和胡世藩大惊。 就在他们想要开口劝阻的时候，李辰却说道：“你们放心，本宫没有疯，放他们进来的前提是金国四十万大军能到位。” ( 然后，李辰就把和金国的协议说了出来。 虽然这件事情还没有真正敲定，但是在李辰看来，金国的国主但凡稍微有那么点脑子，就不会拒绝。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大秦愿意冒险开了月牙关放辽军进来，金国若是不趁这个机会配合大秦一起痛打落水狗，那么未来几十年，金国还要面对辽国的强压。 一旦秦国玩完了，下一个死的绝对是他们。 苏震霆和胡世藩听完了李辰的计划之后，满脸惊骇。 即便是他们，此时此刻也震撼于李辰的胆魄。 主动放开月牙关，这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是把大秦帝国三百六十多年的基业拿出来做赌注。 一旦出了问题，闹出来的祸事可比十个宁王都要麻烦。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一旦计划成功，这就是大秦近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大胜。 “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李辰嘱咐道：“你们二人知道便可，也需要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做一些准备，但绝不可外传。” 苏震霆和胡世藩点头道：“殿下放心，老臣知道轻重。” “回到那个问题，如何支援月牙关上。” 李辰手指点了点桌子，说道：“我们刚才所谈的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需要时间，可月牙关最缺的就是时间，眼下我们必须拿出一个方案来，让月牙关能支撑过这最艰难的半个月。” 苏震霆开口道：“殿下，甘陕回信，十万卫所士兵已经开拔，三日内可赶到月牙关，加上辽东军，应当能解这个燃眉之急，但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三方部队的指挥权，如何确定？” 第1186章 很会说话周平安 第1186章很会说话周平安 “吴擎苍。” 李辰想也不想地就开口道。 “甘陕卫所的士兵，来源于甘陕地区各地抽调，其将领驳杂，能力参差不齐，能为将，但绝对不可挂帅。” 李辰说完，看了苏震霆一眼，道：“至于辽东军，苏平北虽然过去了，但是年纪、资历、能力、心性，完全还不够格。” 苏震霆点头道：“殿下所言甚是，苏平北也只能做冲锋之将，如此大规模的守城战役，必须要有熟悉守城且威望、资历足够的老将领挂帅方能服众。” “吴擎苍当年是公认的军神接班人，虽然因故隐姓埋名二十年，但是威望未丢，一身本事也没有拉下，他可为帅，月牙关守将吴搬山可挂副帅。” 此时胡世藩提出不同意见，他犹豫道：“殿下，军中最忌兄弟同掌帅印，便是有两兄弟同时参军，也是要分开发配不同的番号，不论是吴擎苍将军还是吴搬山将军，资历威望和能力都没话说，但正是因此，让兄弟俩共掌帅印，只怕会造成军权过于集中？” 胡世藩的话已经说得很露骨直接，就差没有直接说出来怕两人权柄太胜，反而给朝廷造成尾大不掉的麻烦。 但李辰闻言却是直接说道：“无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前线战况瞬息万变，倘若没有一个值得信得过的主帅，再加上又是面对辽军六十万大军这样的强敌，只怕是更加以卵击石，此事本宫心意已决。” 见李辰已经做了决定，胡世藩也把自己的想法摁了下去，和苏震霆一道拱手道：“老臣遵命。” (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联袂离开东宫。 李辰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外头通报，来人了。 片刻之后，周平安不紧不慢地跨入偏殿，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微臣周平安，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李辰端着茶杯，笑道：“本宫正想着你应当到京城了，后脚你就来了。” 周平安那张常年没有多少表情的面瘫脸上挤出一点点笑容，说道：“殿下相召，微臣不敢怠慢。” “嗯，不错，看来这趟南河行省算是去对了，学会捡好听的说了。” 李辰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话锋一转，道：“这一次，让你来做这个税案台总督，本宫是对你寄予厚望的。” 周平安略作思索，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确实。” 这确实两个字出口，万娇娇直接瞪大眼睛一脸错愕，连李辰都愣住了。 老半晌之后，李辰才笑骂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果然，这才是他熟悉的周平安。 话不多，但每次说出来的东西，都能让人觉得惊为天人。 最重要的是，这斯能力是真的强。 要是搁旁人，在那么紧急的状况下孤身去南河，不被剐了就不错，能保全自己不被架空那都算是人才，可周平安硬生生地把李辰给他的任务全部完成了，整一个南河行省，让他一人，不费一兵一卒，给料理得服服帖帖。 周平安拱拱手，说道：“殿下新政，微臣有幸拜读过，看似文官三省和武将三府是最大的变革，但其实这税案台才是最能体现殿下政治抱负和野心的杀手锏。” “故此殿下能将如此杀手锏交给微臣，自然是对微臣寄托了厚望。” 第1187章 查宁王的税 第1187章查宁王的税 李辰含笑不语，只是看着周平安。 周平安读懂了李辰的意思，继续开口道：“税收之事，关乎社稷根本。” “纵观历史，历朝历代，几乎全部承袭了古制，将税收统一纳入户部进行管理，毕竟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这看起来似乎是没错的。” “但是，朝廷的国库，户部的钱粮，其根基在于税，全国各地百姓、商贾，大到地契交易，小到入城门税，这些涓涓细流之汇聚，才有朝廷的江河湖海。” “因而税收其实很需要一个相对独立和封闭的体系，以这个体系来统筹全国税收，如此才可以做到人账分离，账清钱明。” “插手的人少了，贪腐的事情自然就少，而税务系统独立出来，才能最大地保证税收的独立性和不受其他部门、官员的干扰，此举乃大事。” “更何况，税即钱才，掌握财权，是殿下的政治目的之一，以税驭财，以财控权，这钱袋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牢牢地掌握在殿下手中，而不是户部尚书的手中。” 听完周平安的一番话，李辰笑道：“知我者，平安也。” 他的确说中了李辰心中的大部分想法。 在李辰的规划中，未来就是要把税务部门完全独立出来，只受命于皇帝。 如此，户部只用安心管好钱怎么用，至于钱怎么来这个问题，这是税收部门，也就是税案台的事情。 两权独立，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皇权的权威性和至高无上。 “万里之路，如今才迈出第一步而已，税案台于本宫计划之中，是一项百年大计，它的根须会延伸到整个帝国的方方面面，而现在只是把这个部门成立起来，运作起它最基本的职责。” ( “未来，一系列的税改方案，都会以税案台为核心制订。” 李辰说完，指了指周平安，道：“而你，便是本宫心目中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选。” 周平安洒脱一笑，说道：“微臣不参与朝中派系，且有致命的把柄在殿下手中，的确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笑而不语。 把柄，周平安的把柄就是他的身份，还有他那两个兄弟的身份。 只要这个秘密暴露出来，天下之大，再也没有周平安兄弟三人的容身之所。 哪怕是李辰不动手，宁王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把这三兄弟给弄死。 而满朝文武，也会视周平安为大奸。 “既然你都知晓，那么应该会好好为本宫办事。”李辰淡淡道。 周平安拱手道：“微臣之志，早已经在第一日与殿下密谈时就已经言明。” “本宫记得，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李辰似笑非笑道：“只是这个卖字很有意思，既然是卖，那么便有交易，你为本宫办事，本宫又要拿什么与你交换？” 周平安静静站在原地，仿佛没听见一般，没有任何回答。 “既然你不想说，那么也无妨，反正现在是本宫用着你的时候，本宫也不吃亏。” 李辰话锋一转，道：“本宫要你即刻上任，今日便出发，前往甘陕宁王属地，查宁王的税！” 第1188章 我要一名陆地神仙 第1188章我要一名陆地神仙 查宁王的税。 这短短五个字，胆子小点的人只是听到都要两腿发颤，可周平安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似乎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真正动容。 他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如何查？” 李辰回答道：“税案台掌管天下税权，藩王属地的税，只是暂借给藩王收纳，不必上交朝廷，但其税权还是朝廷的，所以税案台就有权去查。” “税务是否足额收缴，是否有巧立名目，是否盘剥百姓，是否有贪赃枉法，一切，只要是税案台想查的，和税有关的，就能查。” 说完，李辰看着周平安，淡淡道：“而本宫相信，宁王属地上，税务是一定有问题的。” 一定有问题。 这句话便是提前给这次任务下了一个结果。 有问题要查出来。 没问题，查，也要查出问题来。 宁王的属地之内，十多年了一直都是宁王自己管辖，真说没问题，可能吗？ 绝对不可能的。 连一个地方官都会巧立名目阳奉阴违地盘剥一道税收，更何况是宁王，他要养着那些超编的军队，不增设税目，哪里来的银子？ 所以只要是个人去查，肯定能查出问题来。 但这件事情的难度不在于把问题查出来，而在于控制问题的大小，然后还能平平安安地从宁王属地里出来。 周平安第一时间没吭声，只是皱眉在思索。 李辰也不催促，低头喝茶。 这就是当上位者的好处了。 ( 有困难，李辰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找出一个适合解决这个困难的人来，然后剩下的事情，就是这个人该思考的事情了。 “殿下要查到什么地步？”周平安问。 “逼人极甚。”李辰回答道。 周平安若有所思。 这个成语其实是逼人太甚，但李辰却把它该成了逼人极甚。 一个字的区别，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太甚，证明着已经超过了容忍底线。 极甚，代表它无限接近这个底线，但是却始终没超过。 可也正是这一个字的区别，实在太考验执行人的水平和能力了。 在思索之后，周平安又道：“微臣需要一名保镖。” 李辰摆手笑道：“这算什么事，东厂锦衣卫还是羽林卫，或者大内侍卫也行，只要你看上的，随你挑，带一百人去都无妨。” 周平安摇头说道：“仅需保镖一名即可，人多并没有任何作用。” 李辰回过味来了，他皱眉道：“这个保镖，有什么要求？” 周平安平静道：“此人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是陆地神仙境。” 李辰听到这话直接气得笑起来，“你疯了？还是把陆地神仙境当路边的大白菜了，本宫身边都没有陆地神仙境，你让本宫上哪给你找去。” 周平安仿佛没看到李辰脸上写满了拒绝两个字，认真地说道：“此事若无陆地神仙境保驾护航，微臣实难以办到，且微臣要这么一名高手，并非为了保护微臣安全，而是要完成这个计划，威慑宁王，必须要一名武力值在顶峰的绝巅高手去做，其他人，去再多也挡不住宁王身边的燕云十六骑。” 第1189章 催更大神宫徽羽 第1189章催更大神宫徽羽 李辰皱着眉头，问道：“你要陆地神仙去做什么事情？” 周平安回答道：“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还很不完善，具体如何布置，也要跟微臣的二哥商量，殿下知道的，微臣二哥就在宁王身边，所以局势可能随时会有变化，但是微臣能保证，一旦计划顺利执行，那么最快在三五日之内，就能给殿下一个好消息。” 李辰笑起来，说道：“你这是在给本宫卖关子啊。” 周平安肃穆道：“微臣只是希望给殿下的结果是好的，而不是一个模棱两可，随时会变动的计划。” 李辰手指敲打了两下桌面，道：“此事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本宫会尽快给你一个回复。” 周平安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然后恭敬地退出偏殿。 周平安走后，李辰闭目沉思。 “殿下，奴婢给你换一杯茶吧，都凉了。” 万娇娇的声音惊醒了李辰。 “宫徽羽呢？”李辰问。 万娇娇歪了歪头，说道：“上次听她说什么有所感悟，要闭关一段时间？” 李辰脸色一黑，正要说话，眼前一道白色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 正是宫徽羽。 宫徽羽是来讨要话本更新的，只是凑巧赶上。 李辰这一次相当爽快，立刻就把话本的后续更新给了宫徽羽。 宫徽羽接过话本，竟然有点喜滋滋的意思。 可是一捏手中的厚度，那双好看到极点的秀眉就蹙了起来。 太薄了。 ( “别抱怨了，我这段时间有多忙你是知道的，就这还是昨晚熬了一个时辰给你赶工出来的。”李辰无奈道。 他感觉要是宫徽羽穿越到后世，就她这架势，必定能砍翻天下拖更狗，作者圈内再无太监，还网文圈一个朗朗乾坤。 虽然有些嫌弃，但总比没有好，宫徽羽勉强算是接受了李辰的理由，转身想走。 “等等。” 李辰叫住她。 “我要见简心，越快越好。” 宫徽羽扭头看着李辰，说：“他不在京城。” “你有办法联系到他的。” 李辰认真地说：“很重要的事情。” 宫徽羽歪头想了想，然后转身飘然而去。 没拒绝，就是答应了。 没错，李辰打算把简心派到周平安身边去。 李辰也只能派他。 戒忘前几日已经圆寂，成了佛门一大悲事，而李辰的天下第一牌匾也送了过去，算是给戒忘的最后一份礼物。 只是牌匾安置在戒忘圆寂之处，没有说给南少林，也没有说给北少林。 两边的和尚为了这块牌匾，差点没打出狗脑子来，连带着整个江湖也是起了动荡。 李辰估摸着简心和白莲教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把他支到周平安身边跟去甘陕，也省得让他在这段时间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李辰实在没精力现在管白莲教的事情。 只是，简心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就范，李辰还要再想个办法才行。 一切，等简心到了再说。 如此想清楚，李辰起身。 “去来仪殿。” 其他事情都很重要，但国债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解决。 第1190章 思想 第1190章思想 来仪殿，苏锦帕用过了晚膳，正躺在一张蚕丝绵柔的塌上看书。 外头传来太子殿下驾到的唱喏声，苏锦帕正想放下书去迎接，却见李辰已经龙行虎步地跨进了寝殿内。 “不必行礼了。” 李辰摆摆手阻止正要起身的苏锦帕，然后吩咐伺候的宫女们都退下。 屋子里就剩下了李辰和苏锦帕两人。 李辰笑嘻嘻地凑到苏锦帕面前，问：“前几日的风寒好些了么？” “用了几帖药就好了，张太医的医术很高超。”苏锦帕答道。 “看什么书？”李辰又问。 “道家疏注。” 苏锦帕将手中书本翻过来，将封面上的书名露在李辰眼底。 “前朝那个隐君风写的那本？” 李辰挑挑眉毛，说道：“这本书我也看过一些，大多数内容还算是有点道理，可通本书太过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道家学说了，一个劲地推崇君主应当无为而治，实在是扯淡的很。” 苏锦帕见李辰评价得不客气，便反驳道：“也不能一概而论，道家疏注中的无为而治更倾向于老子的本意思想，即无为不代表什么都不作为，引申到治国理念上，便是君主应当亦制度约束权力，然后将更多的自由还给百姓，使百姓发挥更多的自我能动性，从而达到创造盛世的地步。” “就这，还不胡扯？” 李辰说话之间，已经掀开了软榻上的被角，自顾自地钻了进去，和苏锦帕挤在一个被窝中，口中还在不断地说话以吸引苏锦帕的注意力。 ( “到底是没有当过君主的，话说起来容易，其实还是太过理想化了。” “君主治世，谈何容易？” “即便是以强权压迫，严律重惩，这世道也还是处处有不平之事，还自由于百姓，说得好听，每个人的思想境界和素质都是不同的，有的人好，有的人坏。” “正如那青菜萝卜一样，大家都是各有所爱。” “如何能以无为而统一思想？” “思想既然不能统一，国家便迟早陷入混乱。” 苏锦帕只感觉被窝里突然有些挤，下意识地往里面挪了挪身子，给李辰腾出些许空间，但思维却一直跟着李辰的论调在走。 想了想，苏锦帕忍不住道：“传承几千年的道家思想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 “我是太子，道家思想便就是不能取，但我是李辰，我尊重道家思想。” 李辰轻笑道：“说白了，百家争鸣时代，任何一个流派的思想都代表着一种思潮，这种思潮的碰撞对国家和民族是有利的，为何我中原文化能璀璨如星河，就是因为有了太多的先贤，秉持不同的思想，在辩论和比较中完善各自的理念，然后在历史的检验之中，寻找到一条最适合中原文化的路。” “为何儒家能笑到最后，不是因为儒家思想多么的先进完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制度都是有它的局限性和缺陷的，儒家思想也是一样，但儒家思想的核心讲究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这九德，便给了帝王以皇权统治天下万民的理论基础。” 第1191章 我还没做好准备 第1191章我还没做好准备 “你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会这么说话。” 苏锦帕觉得李辰满嘴都是胡说八道，可偏偏她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说辞。 哈哈一笑，李辰说道：“人非圣贤，当然有私心，一种制度或者规则对我有利，我自然是要维护它的，只不过我和旁人不同，旁人恨不能一口把所有好处都吃干净，但我自己吃肉，还是会惦记着留点汤给旁人的。” 苏锦帕轻哼一声，正要说话，却惊觉李辰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自己被窝里来了。 “你，你快下去！” 苏锦帕又羞又恼，只觉得李辰这家伙厚颜无耻，居然用这种手段把自己骗过去了。 更可气的是···自己居然傻乎乎的就范了。 都已经挤进被窝了，断然没有出去的道理。 李辰索性往下一躺，看着苏锦帕说：“咱俩都成婚了，你是太子妃，我是太子，在民间就是你是夫人我是相公，你是妻子我是丈夫，凭什么我不能躺你的被窝？” 苏锦帕被李辰的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羞怒道：“你，你这个无赖！” 哈哈一笑，李辰双手交叉枕在头下，一脸享受，“别说，还真香。” 苏锦帕愤恨无比，可她突然就不纠缠了。 因为她看出来了，自己越是纠缠，就只会让李辰越是得意。 反而自己要是不搭理他的话，兴许能让他感觉没意思而放弃。 可她完全低估了李辰的厚颜无耻程度。 见苏锦帕扭过头去打算冷处理，李辰不但没半点气馁，还好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一样，侧身过来，面对着苏锦帕。 ( 软榻本就不大，躺一人正好，两个人就会稍显得拥挤。 此时李辰一翻身，几乎贴着苏锦帕的身体。 尽管还有各自的衣物格挡，但苏锦帕却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那从来不曾感受过的男子气息。 “你···你要干什么！” 苏锦帕轻呼出声。 李辰不作答，手却已经环上了苏锦帕的腰肢。 苏锦帕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她浑身紧绷，只是本能地按着李辰的手，瞪大一双眼睛看着李辰。 此时，苏锦帕的整个大脑都是懵的。 繁杂的画面就如同被推上岸的浪花一般，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 这些繁杂的念头，几乎都是一些很羞耻的事情。 到最后，她脑袋里就剩下了一个猜想：李辰是不是要和自己同房！？ 同房。 这两个字眼出现在脑海中，苏锦帕感觉浑身都僵硬麻木了。 想跑，可不知道往哪里跑。 李辰见到苏锦帕居然紧张到这地步，不由得抬头问道：“你在害怕？” 苏锦帕面无表情地看了李辰一眼，问：“你不觉得你在说一句废话吗？” 李辰轻笑一声，坐起身来和苏锦帕靠在一起，说：“咱俩这名正言顺的，合法的，你怕什么。” 苏锦帕气得直咬牙，可又有些心虚，低头道：“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女子伺候丈夫，这本就是天经地义。 更何况是这个时代，不管到哪，苏锦帕都找不出一个能心安理得地拒绝李辰的理由。 第1192章 他竟然放过我了? 第1192章他竟然放过我了？ “请你给我点时间。” 苏锦帕攥紧了手，低声说道。 说完半天，苏锦帕没等到李辰的回应，挣扎犹豫良久，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鼓足勇气说道：“倘若你，你坚持要在今晚，那么···你先出去，我要让先沐浴。” “算了。” 李辰这么说了一句，掀开被子从软榻上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苏锦帕有些措手不及。 她看着李辰的身影，有些忐忑地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啊。” 李辰平淡道：“我去赵蕊那也是一样的。” “···” 苏锦帕微微咬了咬银牙，撇过头去，说道：“也是，差点忘了您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后宫佳丽无数。” “无数可是冤枉了，到目前为止，除了你的这太子妃，也就一个太子嫔而已。”李辰回答道。 苏锦帕的语气越发冷淡，道：“那么我就不留你了，快些去吧。” “不急，正事还没说呢。” 李辰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说道：“我打算开一场会议，这场会议参加的人主要是国内比较大的商户和地主，能邀请来的都会邀请来，但是这种会议，我不方便出面，需要你来主持。” 苏锦帕皱着眉头，说道：“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然后，李辰把和刘思淳商量出来的计划全盘托出。 苏锦帕静静地听完，说道：“如此说来，以你的身份的确不适合。” ( “这个国债计划倒是很新颖，你想出来的？” “要不然呢？” 李辰喝了一口水，笑眯眯地说道：“这天底下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琢磨出来这样的东西。” 苏锦帕完全当作没听到李辰的自吹，说道：“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但是谁能来谁不能来，他们是否愿意来，这都是未知数，更何况地域跨度那么大，仅仅是从南方过来便需要三五日的光景，你等得及？” “愿不愿意来，是我说了算，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至于路程嘛，问题不大，下一道诏令，锦衣卫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带来。” “最主要的地主和商贾，就是京畿地区和南方几个富裕的省份，其他的地方，就暂时先不考虑了，反正只是要起一个带头作用，这些最富庶的省份里的头脸人物点头了，目的也就达到了。” 李辰说完看了苏锦帕一眼，道：“这件事情，就需要你多费心了。” 苏锦帕平静地回答道：“我会尽力做好的。” “好。” 点点头，李辰起身。 鬼使神差地，苏锦帕追问了一句：“你去哪？” “你说呢？” 李辰似笑非笑地看向苏锦帕，“要不，今晚我留宿在你这？” 见苏锦帕咬着嘴唇没说话，李辰轻笑一声，转身走了。 寝宫的门打开又关上，外面传来恭送太子殿下的呼喊声，苏锦帕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他真就这么走了？ 他明明知道再强硬一些，自己也没办法反抗他。 他到底是对我没兴趣，还是照顾我的感受？ 各种思绪如潮涌，让苏锦帕一时之间有些犹疑不定。 第1193章 你脑袋是不想要了 第1193章你脑袋是不想要了 离开来仪殿，李辰还是没去赵蕊的百花殿。 无他，太忙。 在回去偏殿的路上，李辰心情不错。 虽然有句话说灯关了什么女人都一样，但这其实只是调侃。 男人完事之后的那半个小时，圣人模式之下的确什么都索然无味。 但是女人和女人，是完全不同的。 性格不一样，那么对应的方法自然完全不同。 针对赵清澜那样的，就要想方设法地一步步冲破她的一切底线，让她到最后变得没有底线可言。 但是苏锦帕这种，你强压她，她或许会就范，但这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 这个女人的孤傲，不在任何人之下。 对于苏锦帕，绝对不能用强，反而要冷着她。 一旦冷下来，她自己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感情这种事情，说白了无非就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心理博弈。 谁先拿到胜负手，另一个想要翻盘，希望就很渺茫了。 第二天，李辰刚开始办公，陈通便来了。 和陈通一起来的，还有一大批官员。 这些官员，李辰多多少少都认识，其中几个还是他颇为器重的。 而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之前在赵玄机的内阁派系的打压下快活不下去，后来围绕到东宫周围来的。 换而言之，这些官员就是大家嘴里的东宫系。 “臣等，参见殿下千岁。” 看着偏殿里跪了一地的官员们，李辰不咸不淡地说：“大清早的你们来本宫这集合，是有事？” (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徐长青身上。 徐长青苦笑一声。 今天他其实根本不想来。 但无奈，他几乎是所有人眼里的太子心腹，这么大的事，他是不得不来。 可即便是来了，让他首先开口，他是万万没那个胆子的，于是只好装聋作哑。 还是陈通，一板一眼地汇报道：“殿下，胡家兄弟操纵粮价一事，已经查出了眉目，此案的确是胡家兄弟为主谋，但还有一大批各部门、各职级的官员或多或少地牵涉其中。” “多少人？”李辰问道。 “一共三十二人。” 陈通硬着头皮，递上一份名单，道：“具体的职务名单，都在这里了。” 万娇娇立刻走过去拿了名单，交到李辰手中。 李辰摊开一看，便冷笑起来：“户部主事，任达、吏部副使，曹睿、太仆寺监正，刘春年···” “阵容倒属实不小。” 李辰合上名单，丢到一边，对陈通说道：“涉案之人，全部依律严办。” 这话落了地，一群官员们不免骚动起来。 徐长青知道自己不得不说话了，他硬着头皮道：“殿下，此事其中或许还有些许隐情···” “隐情？什么隐情？” 李辰直接打断了徐长青的话，呵斥道：“什么隐情能让他们这么些朝廷命官相互勾结，去百姓的饭碗里面抢饭吃？倘若真的有这样的隐情，那么便不叫隐情，是罪恶之源！” “徐长青，这种情你都敢求，本宫看你是这个脑袋不想要了！” 第1194章 敲打 第1194章敲打 李辰的呵斥，让徐长青立刻把脑袋低下去，恨不能挖个洞把整个脑袋都钻进去才好。 李辰扫了一眼那些其他官员，淡漠道：“你们，也都是来求情的？” 官员们一个个面色纠结而尴尬。 连徐长青都挨了骂，甚至眼前这位太子殿下脾性的他们还真的没胆子强出头。 见没人说话，李辰就继续说道：“本宫看你们一个个都是昏了头。” “现在外面都在传什么东宫系，这最开始，应该就是从你们这些人嘴里传出来的吧？” “好啊，一个个的正事不会办，拉帮结派，抱团成伙的本事是教都不用教，怎么，你们想给本宫弄出第二个内阁来？” 李辰这话极重。 几个威望高一些的官员赶忙磕头道：“臣等不敢。” 李辰板着脸，呵斥道：“还算是知道不敢，本宫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朝廷不会有什么东宫派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加不会有！” “官员之间，有个人情往来很正常，毕竟谁都不可能单独做人，这总归是个人情社会，本宫也不会过于严苛地要求你们没有朋友、同僚，但是你们谁要是有胆子给本宫在私底下搞小动作，这一次被查的这帮人，就是你们的教训！” 李辰目光如电，他身上的威势越发浓重，声音如同九天之雷震荡而下，穿透进每一个人的心底最深处。 “本宫知道，你们一些人心里有想法，觉得现在内阁被拆了，又成立了三省三府，你们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想想之前你们支持本宫的政策，觉得自己有功劳了，本宫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们做一些事情。” ( “但是今天本宫告诉你们，但凡有这种心思的人，趁早给本宫把心思灭了，因为绝对不可能！” “在本宫的眼里，只有两种官，一种是为民做主，为江山社稷任劳任怨的好官，另一种是中饱私囊，为了一己之私可以肆意挥霍权柄，以权谋私的昏官，贪官，狗官！” 站起来，走到这一帮官员的身前，李辰语气稍微放缓，道：“前一种官，便是他不想升官，不想要更大的权力，本宫塞都会把权力、官职、荣华和富贵塞到他们手里，后一种官，你就是藏得再深，本宫也有办法把你找出来。” “都听清楚了没有？” 徐长青第一个响应，“微臣听清楚了。” 其他官员面面相觑，但实在没有勇气反驳，只能跟着喊道：“臣等，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就好。” 李辰不耐烦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本宫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知道对于绝大多数官员来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知道如今朝廷给官员的俸禄的确是少了，以至于让一些本心不坏的官员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做一些中饱私囊的事情。” “毕竟首先大家都是人，有妻儿老小要养活照顾的人，其次才是官，本宫自己不是圣人，也不会要求你们人人都是宁可自己饿死都要做到两袖清风，结果连家庭都无法维持的清官。” 第1195章 涨工资计划 第1195章涨工资计划 “关于给所有官员增加俸禄的事情，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李辰冷不丁地就丢出了一个大瓜，引得所有官员都激动了起来。 诚然，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好人，但是也没有那么多坏人。 对官员来说也是一样的道理。 很多官员是真的不敢去贪赃枉法，毕竟是要付出代价的，特别是当君主无比严苛，律法和监察制度完善的时候，犯罪的成本极大极大。 虽然他们可能不是每个都如同包青天、海瑞那样一心为公，死而后已的好官，但是绝大多数官员还是愿意为百姓办点事情，愿意把自己的工作给做好的。 可无奈，现在大秦朝廷给官员的俸禄太低，他们自己都吃不饱饭，回家看着嗷嗷待哺的妻儿老小，谁还能忍得住？ 眼下若是朝廷能增加官员俸禄，那么对天下官员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把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李辰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是眼下朝廷的窘迫你们也是知道的，国库实在没有多的银子，这件事情，最快也要在年底，甚至明年才有一些眉目。” “任何一件涉及天下的大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考虑的事情方方面面，牵一发而动全身，给官员增加俸禄，看似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但要考虑到朝廷的承受能力，给每一名官员增加一两银子的俸禄，朝廷每年就要多支出近百万两银子。” “这些，你们要理解。” 理解，太理解了。 ( 徐长青一脸痛苦。 他知道，本就不充盈的国库，这一下又要雪上加霜了。 好不容易有了点存款，这一次为了筹措粮草，国库几乎被搬空。 而打仗也就罢了，战事总有结束的时候，那时候总能回血。 可这给官员涨工资的政策一出，自己这国库可就真的要彻底干瘪下去了。 “殿下圣明！” 不等徐长青缓过气来，底下的官员们已经兴奋地山呼出口。 他们又不是户部的官，也用不着为国库负责，才不会管徐长青的死活。 他们现在就盼着涨工资那天早点到来，至于徐长青会为此掉多少根头发，关老夫屁事。 “行了，都滚吧。” 李辰摆摆手，说道：“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才是最要紧的，日后倘若再有类似的事情，本宫绝不轻饶。” “徐长青留下。” 一场声势浩大的集体求情，就这么被李辰三言两语给呵散。 这也证明了如今李辰在绝大多数官员心目中已经树立起来的绝对权威，不容动摇。 官员们走后，李辰看着徐长青，突然骂道：“你是不是糊涂了？这种事情都敢搀和进来，是真有恃无恐本宫不会把你怎么样？” 徐长青苦笑着告饶道：“殿下，微臣也是没办法，正如殿下所说，做人不可能没有半点人情世故，做官也不可能单独一人做官，微臣今天这真的是硬着头皮来的。”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至少在这次的事情上你没跟胡家有勾结，本宫也知你府中日子过的不宽裕，但你还是忍住了，为这点，本宫这次饶了你。” 第1196章 富可敌国南宫家 第1196章富可敌国南宫家 “多谢殿下。” 徐长青松了一口气，感激道。 “本宫也知道，这抓出来的三十多个人是直接参与了这次案子的，但是这不代表刚才来的这些人就绝对干净，他们在私底下多多少少也收过一些好处，深怕牵连到他们自己，所以这次冒险前来，表面上看是求情，其实是想要试探下本宫的心思，看这件事情能不能到此为止。” 李辰面无表情地说道：“法不责众，这件事情会到此为止，他们收了的那点好处，但既然没有亲自参与到这个案子里去，只是收了点闭嘴费，本宫就当提前给他们发俸禄了，但是下不为例。” 徐长青听得心惊肉跳。 因为李辰这几句话，把一帮官员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仿佛在他们商量的时候，李辰就站在旁边旁听一般，一字不差。 重要的是，太子殿下为什么对自己说这几句话？ 福至心灵，徐长青躬身道：“微臣明白，微臣也会让他们都知晓殿下的一番苦心。” “嗯。” 李辰鼻腔里应了一声，这件事情算是彻底过去。 “还有一事，京畿地区和南方，大一些的商贾与地主，你可有数？”李辰问道。 徐长青愣了一下，但还是回答说：“有一些印象。” “京畿地区的大商贾的话，经过年前殿下对四大商户家族的扫荡，还有这一次的案子，基本上留不下来什么了，空出来的市场倒都是让晋商、徽商等外地商户强占了去，不过他们合法经营，也没有顶风作案，倒是没什么问题。” ( “至于南方，陈、卫、南宫这三家倒是把生意做的很大，其中陈家是浙商翘楚，卫家出自闽南一系，这个南宫家，是金陵本地崛起，不属于晋商、徽商、浙商这种商帮，可实力雄厚。” “以上这些，是商户方面的。” “至于地主，那就多了，而且这几家多半也是大地主，其中实力最强的应该是南宫家，大行八年秋，圣上曾下令统计全国田亩归属，当时南宫家就拥有田地超过两万三千亩，这还是记录在册的，一些不在册上的，加上这么多年的累积，真实数字只怕是会更加夸张。” 尽管早就对封建时代的土地兼并有所心理准备，但当李辰听见两万三千亩这个数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动容。 “大行八年全国统计那一次本宫看过资料，平均下来全国人均的耕地面积不过两亩三分的地，他南宫家一家就有两万三千亩？整个京城的田地才不过两万亩，南宫一家就坐拥超过整个京城的土地！？” 面对李辰的质问，徐长青苦笑道：“这还只是田地，其他的地契、商铺、房契等等，不计其数，这个南宫家的真正财富，恐怕只能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好，好啊。” 李辰眯起眼睛，说：“出自于金陵，那么就是和文王有脱不开的关系了。” “来人，命陈通即刻派人去金陵，把这南宫家给本宫带到京城来，这一次缺了谁都可以，唯独他们南宫家必须来吃这顿饭！” 第1197章 南宫守忠 第1197章南宫守忠 金陵，文王府。 后院，一身便装的文王拉弓搭箭，手指松开，只听见空气中‘嘣’的一声嗡响，箭矢如同流星一般飞射而出，准确地扎进三十步开外的箭靶中心。 力道之大，箭身都还在不断地颤抖，那箭靶更是重重地往后仰了一下，险些翻到。 “好！” 周围几名身穿铠甲的将领大声叫好，眉目之中，全是讨好和谄媚。 “文王风采不减当年，不如再来一箭，让我等再开开眼界？”有人笑道。 “老了老了。” 文王抬手将弓箭交给身边的侍从，那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弓箭，竟让那名孔武有力的强壮侍从双手举着，身体还后倾了一下，显然分量极重。 “年轻的时候，九星连环箭可是本王的成名绝技，当年父皇看了都赞不绝口，现在年纪大了，体力不如你们年轻人，九星变成了三星，还要休息老半天，不服老真是不行。” 一名身穿高级将领铠甲的将军笑着恭维道：“文王当年一手九星连环箭独步天下，即便是以武着称的宁王也曾是王爷的手下败将，如今并非是老了，而是再没人值得王爷出手了。” 文王手指点了点说话的这名将领，扭身对周围人说道：“看看，什么叫会说话，这就叫会说话。” “本王明知道他在拍马屁，可就是听了感觉心里舒坦。”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适时的轻笑声。 此刻，一名心腹走上前来，在文王耳边说了两句话。 ( 文王听完之后不动声色，抬手从身边一名侍女捧着的手中拿了一条毛巾擦擦手，说道：“你们在这自顾玩乐着，军营里休假的机会可不多，该吃吃该喝喝，想要什么乐子吩咐人去安排就是，本王有些事，去去就来。” 政治，也是人情世故。 文王在金陵地区的掌控力无比强大，靠的可不是他一个人。 类似于这些将领，地方官员，哪个没吃过文王的好处？ 舍得给恩惠，也是底下的人愿意围绕在文王身边的一个原因之一。 “王爷请便。” “就是，王爷的事是大事，我等随意就行。” 一片恭送声中，文王离开后院，来到中庭一间用于会客用的偏院。 偏院里，有一名中年文士正站着等候。 “草民，见过王爷。” 中年文士见到文王到来，立刻行礼。 “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些拉。” 文王态度和善，道：“当年我被父皇一道旨意，迁出了京城来到这金陵，那么多人我谁都没带，唯独带了你和你父亲，刚来到封地，一切都在起步阶段，你父亲为我出过大力气，后来他病死，我便全力扶持你，将王府一切财务运作全部交给你，在我眼中，你虽姓南宫，但其实就是我的晚辈。” 中年文士，也就是如今南方首富南宫守忠表情激动，躬身道：“南宫守望，誓死不敢忘记王爷的恩德。” “你看你。” 文王摇摇头，含笑说道：“说吧，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着急地要见我？” 第1198章 请帖文书 第1198章请帖文书 “请文王看看这个。” 说着，南宫守忠从怀中掏出一卷金底的文书，双手捧着恭敬的交给文王。 文王看了南宫守忠一眼，然后低头打开了手中的文书。 文书的内容并不多，寥寥数字一眼便能看完。 片刻后，合上的文书，文王不动声色。 抬头看向南宫守忠轻笑道：“太子邀请你去京城这本是好事，与我说做什么？” 南宫守忠苦笑道：“只怕宴无好宴，京城来帖，小人自然是要先来向王爷禀明的。” “何况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素来手段很辣。且我与他并无任何交集。如今突然发来一封请帖，若是王爷不点头，这京城我是断然不敢去的。” “只管去。” 文王淡淡地说道。 “人家都把帖子发到你手上了，想必来人也已经在你家里等着，你不去岂不是落人把柄。” “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可不好糊弄。” 将手中的文书交还给南宫守忠，文王说道：“他既然请你而不是旁人，那么自然是你的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在，想想你的身份，和旁人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南宫守忠摇摇头，说道：“我与旁人能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顶了个江南第一首富的名头罢了......” 话还未说完，南宫守忠耸然一惊，他抬头错愕地说道：“莫非太子殿下就是为了我这首富而来？” 文王的表情平静无波，他冷淡道：“人饿了自然会找厨子，渴了会找卖水的，无聊的去寻青楼听曲儿看戏，找到你这个江南首富的头上，自然是要钱的，否则还能找你给他逗乐子不成？” ( 文王的话让南宫守忠紧张起来，他急忙说道：“我与朝廷素来没有瓜葛，和太子殿下更是素不相识，他找我这是来者不善。” “要不我还是把他回绝了，他还能强抓我回去京城不成？” “不妥。” 文王摇了摇头，一口便否决了南宫守忠的想法。 “这文书他既然送到了你的手中，那么就代表着太子的邀请，如果你回绝，便是驳了他的面子，你这一驳他的面子，那么就是给他借口对付你，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情不能做。” “你且去。”文王眯起眼睛说道：“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先看看他到底想要如何。” 南宫守忠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是文王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好再继续坚持下去，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你放心。” 文王拍了拍南宫守忠的肩膀，温和的宽慰道：“虽然本王无法与你一同前去，但是会安排几个高手随身保护着你。” “以太子的身份，即便他想动你，也要找一个合适合理的理由，若是不能让人信服，本王自然有办法让他不敢动你。” 这么说来，如果他要是找到了合适合理的理由，那我不是死定了？ 南宫守忠心头这么想着，只觉得心头更加沉甸甸的。 但是他的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嘴里问道：“王爷，既然他是来找我要钱的，那么这钱我肯定不能给，等到了京城我应当如何对付他？” “给，当然要给。” 第1199章 南宫守忠 第1199章南宫守忠 “太子殿下千里迢迢将你邀请过去，你一分都不出，那岂不是很不给他面子？最起码这趟路费和餐费你总要给。”文王笑眯眯地说道。 “小人明白了。”南宫守忠一揖到底。 “去吧。”文王摆摆手道说道：“早些去准备，你这边只管上路，本王安排的人会在暗处跟着，你，有需要的时候他们会主动与你联系。” “多谢王爷关心。”南宫守忠恭恭敬敬地转身而去。 眯起眼睛看着南宫守忠的背影，文王冷笑一声喃喃道：“太子啊太子，想把首饰到我的口袋里面拿钱不是那么容易的，小心钱没拿到，反而被打断了几根爪子。” “来人。”文王淡淡地说了一句。 随着话音落地，他的身后鬼魅一般浮现出两名其貌不扬的青年男子，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等候文王的命令。 “两件事情。” 文王说道：“第一件保护好南宫守忠的性命，绝对不能让他出事，但更要严密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绝对不允许他和太子方面的人私下有任何接触，一旦发生立刻汇报。” “第二件事情，去京城搞清楚，最近户部在天下收粮，而且军队调动频繁，是否朝廷有对外动兵的意向，一旦有所发现，立刻汇报。” “是。”两名青年异口同声地回答之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原地。 另一头南宫守忠坐着马车，回到了自己家中，站在家门口看着富丽堂皇的门庭，心中只觉得惆怅万千。 这院子是他父亲还在世时建造的，前后八进八出，就规格而言，在整个金陵都仅次于文王的府邸。 当时他还小，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告诫自己要低调行事的父亲会建造这么豪华的庭院。 ( 父亲却说低调是给人看的，高调也是给人看的，只是看的人不同，需要展现出来的一面也就不同。 咱们若是不低调一些，王爷身边的人就会嫉妒眼红咱们。 可咱们若是不高调一些，王爷便会忌惮咱们。 那个时候南宫守忠还不懂这个道理，但是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压下心思，在奴仆的簇拥中，南宫守忠来到正厅。 有几名穿着双翅雁翎服的锦衣卫早就已经在等着了。 见到南宫守忠进来，其中一人放下了茶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南宫老板，现在可以走了？” “还请几位稍候片刻，我与家人说两句话，即刻启程。”南宫守忠客气地笑道。 说话之间，给了管家一个眼色。 管家见到了南宫守忠的眼神示意，很懂事的凑上前去，从怀中拿出两锭足有二十两重的金锭塞到了锦衣卫手中。 说话的锦衣卫眉梢一挑，掂了掂手中的金元宝。 足金打造的金元宝在他的掌心中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令人迷醉。 “嘿嘿。”锦衣卫笑了笑说道：“果然是江南首富，出手就是阔绰。” “既然如此，我们兄弟几个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和家人打招呼嘛，自然是要的，那么在等你一炷香的功夫。” 拱手道谢之后，南宫守忠转身便到了后院。 他找来了夫人，并递出一把钥匙。 “城外西南处六里，有一座山叫双峰岭，李双峰岭深处有一个破庙。” “庙中后院柴房里面有一些我这些年存下来的东西。那些东西不在账目中，任由谁也查不出来。” “这一趟我去京城，若是回来也就罢了，要是回不来你就带着孩子和这些东西离开金陵，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第1200章 知己知彼 第1200章知己知彼 听见南宫守忠这如同交代后事一般的话，他的夫人立刻就慌了，急忙说道：“老爷，京城要是这么危险的话，就不要去了。” “你以为我想去吗？”南宫守忠说道，又叹了一口气他道：“很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这一趟，不只是太子要我去，便是王爷，为了摸清楚太子的真实意图，也逼着我去，我能躲到哪？” “你现在不要浪费时间，赶紧去给我收拾一些衣物来，快一点。” 见到夫人离去，南宫守忠转身蹲到床柜下面，从里头取出了一只黑色的古朴小盒。 慎重地擦了擦盒子上的灰尘，南宫守忠将这只盒子塞到怀中最贴身的地方藏好。 做好这些，他才转身出了屋子。 不一会儿，南宫守忠带着两个仆人背着一些行囊来到锦衣卫的面前，说道：“已经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锦衣卫起身，上下打量了南宫守忠一眼，然后挥手道：“走，回京。” 就在南宫守忠带着仆人要离去的时候，他的夫人突然喊道：“老爷，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 南宫守忠洒脱一笑说道：“太子殿下请我是去赴宴的，又不是让我去砍头的，自然能平安回来。” 南宫守忠自金陵出发，与此同时在京畿地区和江南地区许许多多的人与南宫守忠一样，在锦衣卫的看守下，共同朝着京城方向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京城东宫，在刚刚修缮好的习政殿中，李辰还在忙碌着。 ( 最近的政务越发繁重，先是成立的三省，虽然成功分割了内阁的权力，但也让李辰的工作量大大增加，绝大多数的政务三省现在还不能独立运转，只能由李辰亲力亲为。 想要让三省彻底运转起来，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 然后就是刚刚处理掉的那一大批东宫官员，每个位置都需要填补空缺。 人选如何确定，让谁上，又让谁下，这都是极其耗耗费精力的事情。 另外京中的空缺由地方官员补上，这件事情进行的也并不顺利。 许多官员当惯了鸡头，不想来做这个凤尾。 李辰严肃处理掉了几名地方官员之后，虽然情况好了一些，但大多数人还是阳奉阴违，寻找各种理由推脱，就是不到京城来赴任。 偏偏这还不是一名两名官员，而是绝大多数官员都是如此作为。 李辰即便是想处理，也总不能把这些人全部发配。 那样的话，可就真的没有人能够上来补这个空缺了。 人，说到底还都是人的问题。 就在这时候，万娇娇过来禀报说是来仪殿的管事宫女来了。 “让她进来。” 片刻之后从店外进来一名宫女。 恭恭敬敬的在李辰面前跪下，“奴婢来仪殿掌事宫女，参见太子殿下。” “什么事情？”李辰问道。 “奴婢受太子妃之命，前来向太子殿下索要过段时日参加宴会的商户和地主名单，以及他们的详细资料，太子妃说越详细越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第1201章 理解，但关我什么事 第1201章理解，但关我什么事 “可以。”李辰说道。 “你去东厂找陈通，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让他把需要的东西全部直接交到来仪殿去。” 再来仪殿掌事宫女离开之后，李辰转头看向的站在书架下的某人说道：“还是自己的媳妇好用，对于我所说的事情从来都不会马虎应对，更加不会敷衍了事，连个结果都没有。” 正在认真看话本的宫徽羽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李辰一眼，然后转过身子，背对李辰。 那神情和姿态分明写满了‘不想搭理你’五个字。 李辰面色一黑，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喂，跟你说话呢，真就只有在催更的时候才有两句话好说的吗？” 宫徽羽的耳朵动了动，可依旧没有转身，只是吐出了两个字飘过来，“聒噪。” “嘿！”李辰给气乐了。 但他也不和宫徽羽纠缠，扭头跟万娇娇说道：“娇娇啊，上次的那个故事，你不是问我女主被坏女人陷害之后，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流产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啊，其实…” 意外得到天降之喜的万娇，一整个人就期待住了，最近殿下繁忙也没有时间去更新，他都已经断更好久了。 虽然嘴上不敢催，但是万娇娇一直心心念念想着之前还没有写完的剧情。 就在万娇娇竖起耳朵准备听的时候，去见到宫徽羽猛的转身道：“不许剧透。” 看着宫徽羽严肃认真的样子，万娇娇气不打一处来。 “殿下跟我说话，与你有什么关系？”万娇娇双手插腰说道。 ( “我听见了。”宫徽羽冷淡的回应了一句。 万娇娇早就看性格清冷孤傲的宫徽羽不爽了，她挽起了袖子上前就想要理论，但却被李辰给叫住了。 开玩笑，一百个万娇娇加起来都不够宫徽羽一根手指头打的，他哪敢让万娇娇真的去招惹这头冰山一样的母老虎。 “娇娇帮我倒一杯茶去。”李辰对万娇娇说道。 万娇娇又不傻，立刻就听出了李辰这是故意把自己支开。 虽然气呼呼的，但是她对李辰的命令从来不会违背。 只好愤恨地跺跺脚，然后转身泡茶去了。 等万娇娇走后，李辰对宫徽羽问道：“你还想不想要后续的更新了？” 宫徽羽终于转过身来，冷眼看着李辰说道：“你就打算拿这个要挟我一辈子？”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这个办法好用，我为什么不用？” 宫徽羽抿了抿嘴唇，负气说道：“他已经到京城了，但是有一些事情耽搁，明天应该会来见你。” “有事情吗？能够理解，谁还没有个临时着急的时候。”李辰很宽宏大量的说道，说完他脸上的笑容一收，面无表情：“明天就不用来见本宫了，本宫也有事情，很忙。” 宫徽羽蹙着眉头说道：“其实是教内一些人反对教主接受这个护国宗师的称号，他们认为一旦接受了的话，就会变成了朝天的狗腿子，和东厂那些人无异。” “他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忙着平息教内的纠纷。” “理解很理解。” 李辰两手一摊：“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1202章 你要不要试试看 第1202章你要不要试试看 “他要的东西本宫都给他了，但是现在本宫有事情找他，他却跟本宫推三阻四的，难道还指望本宫帮他把他的麻烦先解决了不成？” 宫徽羽微微蹙起秀眉看了李辰一眼，然后冷淡道：“我会让他尽快过来。” 也不知道是里程的催促起了作用，还是简心的安排原本就如此，当天晚些时候，简心便出现在了李辰的面前。 今天的简心一身白袍长衫，显得温文尔雅。 但李辰却能感觉得出来，他身上的气息如同刚刚沸腾的开水，才平息下去不久。 连李辰都能感觉得到简心的不同寻常，宫徽羽更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你受伤了？”宫徽羽问道。 “无妨。” 简心洒脱地说道：“只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而已，已经处理干净了。” 说完，简心面向李辰，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眼神里有着等李辰先开口的意思。 “白莲教似乎并不完全受你的掌控。”李辰不咸不淡地说道。 简心并不回避这个问题，直接说道：“白莲教传承数百年，其中自然有复杂的派系，虽然我是教主，但也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听我的，总会有一些人有自己的想法，当然现在他们已经清醒了很多。” 简心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话语之中却全是杀伐之气。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朝廷帮你来清理。”李辰冷淡道。 简心微微挑眉，眼底露出些许不满的神色，他冰冷道：“白莲教的事情不需要旁人插手。” ( 啪的一声，李辰把手中的奏折摔在桌上。 他抬头看着对面的简心：“这天底下还没有本宫插手不了的事情。” “白莲教不听话，那么就铲除了白莲教，一个对抗朝廷的邪教组织，铲了它那是天经地义，哪个敢说本宫没资格插手！？” “那么如果我不听话，你也要铲除了我？”简心冷笑着问道。 “你可以试一试。”李辰淡漠道。 简心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李辰。 冰冷的眸子里杀机如同水银泻地，身上刚刚平息下去的气息，又如同被大风吹起的海浪，即将掀起惊涛骇浪。 习政殿内的气机变化，立刻让在外面守卫的大内侍卫警觉起来。 殿门外肉眼可见的多出了许多身影，这些人死死盯着简心，仿佛只要他有一点点异动，立刻就会出手。 简心却好像完全没有在意那些人，他只是盯着李辰说道：“这一次，那老秃驴可保护不了你，你见识过陆地神仙的手段，你还敢如此挑衅于我？” “本宫就坐在这里。”李辰面无表情的说道。 “在这个距离之内，天下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你要杀本宫。” “本宫向你保证，只要你动了，天下之大，也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你躲藏，即便是你跑了，但是白莲教跑不了。” “大秦帝国立国三百六十余年还没有刺杀太子成功过的例子，你要不要试一试？” 简心没有说话，他只是背着双手静静的看着李辰。 第1203章 你让我去当保镖!? 第1203章你让我去当保镖！？ 虽然他只是站在那没有任何动作，但是身上的气息却在无限地提升。 给人的感觉他好像融入了天地之间，只是面对着他就仿佛面对天地伟力。 那是一种让人提不起丝毫对抗勇气的绝望感和窒息感。 李辰坐在原地，面对简心的气息压迫，他首当其冲。 但是他并没有慑于简心那无比恐怖的气息。 在李辰的身上也有气势在汇聚，那气势仿佛潜龙出渊。 他只是坐在那便如同龙盘虎踞一般，久居人上，身为大秦帝国太子的气势在此刻完全爆发。 千年帝都，坐在习政殿内，李辰看见简心说道：“天下从来都是皇家说的算，而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自古侠以武犯禁，也只是犯禁，哪个真敢造反？” “叫一句陆地神仙，就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听着李辰说出这番话，简心只觉得仿佛整座千年帝都所有的皇气都汇聚于李辰一身。 他面对着的仿佛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而是一尊顶天立地，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无上天帝。 这股帝王之气不见摸不着，但是简心却能感觉得到它真实存在。 此刻，这股帝王之气不但能完全压制自己身上的气息，甚至还让自己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被威胁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他在任何其他人身上都不曾感受过的。 包括之前那个曾一掌逼退他的老秃驴。 ( 微微眯起眼睛，简心看着李辰，突然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下不为例，绝对下不为例。” “不知太子殿下找我前来是为何事，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一定为太子殿下排忧解难，绝不推辞。” 他这一笑，仿佛残雪遇暖阳，那恐怖绝伦的气息骤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前一后态度上的巨大反差，让简心显得如同一头老狐狸一般油滑。 而李辰最擅长对付的便是这种油滑的老狐狸。 “宗师说笑了，宗师与本宫应该结成合作，共同造福万民，说起来这件事情对宗师也有莫大的好处，要不然本宫如何能想得到宗师？” 对于李辰的话，简心那是一个字都不带相信的。 实在是前车之鉴。 在简心的眼里，李辰就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狼，看似年轻的外表下有着与他的年龄绝对不相匹配的狠辣于老练。 心里虽然警惕万分，但简心脸上依然笑着说道：“我洗耳恭听。”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李辰也不打算再卖关子。 他摆摆手示意外面的侍卫可以退下，反正这些大内侍卫存在与不存在，对于简心这样的高手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等旁人都退下了，李辰这才说道：“本宫打算派人前往宁王封地。而您网对于朝廷向来不服管教，所以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本宫需要有一名得力的高手，可以保护本宫派去的人，这便是本宫寻你前来的原因。” 李辰的话才说完，简心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说道：“你这是让我去当保镖？” 第1204章 你不想发展白莲教吗 第1204章你不想发展白莲教吗 “当保镖又如何，只要有利益，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干的？”李辰反问道。 简心冷笑道：“恕我愚笨，实在看不出来干个保镖能有什么利益和好处。” “倘若本宫告诉你，你可以趁此机会，将白莲教发展到宁王属地内呢？” 此话一出，简心眉梢一挑，果然露出了心动的神色。 他追问道：“此话怎讲？” “很简单。” 李辰淡淡笑道：“宁王属地，地处甘陕地区，此地民风彪悍，向来排外，不论是佛教还是道教，都无法把触手延伸进去，但此处就因为苦寒之地，所以格外适合你的白莲教发展。” “白莲教教义为天下大同，所有人都众生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此不正是那些苦寒之地的百姓所迫切需要的吗？” 简心一脸错愕的看着李辰，他无法想象，太子居然对白莲教的教义如此了解。 李辰仿佛看出了简心心中所想，他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本宫若是连白莲教的教义都不清楚，还如何对付你们？” 简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并未说话，他在仔细思考李辰所说的可能性。 沉默了片刻简心说道：“以前白莲教不是没有想过去这些苦寒之地发展，但是宁王属地内民风彪悍，崇尚武力，而且宁王在封地经营十多年，触手早已深入到整个封地的方方面面，只要白莲教稍有异动，冥王就会雷霆打击，此事如何解决？” “所以本宫才会让你去。” ( 李辰认真道：“本宫此次派人去宁王的封地，为的就是查他的税，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的封地，十几年没有查过税，一旦查起来，那就是捅破天的大窟窿，你说到时候宁王是更在意本宫还是更在意你？” “查税？”简心皱眉问道。 他实在想不通李辰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去招惹宁王干什么。 谁都知道贸然查一个王爷，还是一个手握重兵，镇守边疆的王爷的税，那简直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这是本宫和宁王之间的事情，你不需要了解太多。” 李辰起身绕过桌子来，到了简心的面前说道：“宁王属地如果一直风平浪静，那么白莲教自然一点机会都没有，可如果宁王的注意力全部被本宫吸引走，那么这岂非是你白莲教的绝佳机会？” “你想要我怎么做？”简心微微眯起眼睛问道。 “简单。”李辰轻笑一声说道：“你只用保护本宫派去的人不出任何意外，平安归来，那么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 “至于其他的，你在宁王的封地做什么，那是你的事情，本宫不干预。” 简心闻言思忖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李辰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他考虑好，没有催促。 这件事情，站在简心和白莲教的角度，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坏处，反而全是好处，简心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果然，在半盏茶的考虑之后，简心抬头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现在。” 回转过身去李辰走向自己的位置，对外说道：“命人立刻将周平安传来。” 第1205章 周平安要有大动作 第1205章周平安要有大动作 周平安？ 简心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不管这个人是谁，能让李辰把这种近乎于自杀的任务派给他，可却又不是真的让他却送死，还专门请动了自己当保镖，这些都代表着此人在东宫必然不一般。 不过一刻钟左右，周平安就已经来到习政殿。 “你要的保镖本宫给你找来了。”李辰指了指旁边的简心对周平安说道。 周平安闻言看向简心，只觉得眼前的中年男子气度不凡，但实在看不出来是个传说中的陆地神仙境界高手。 “怎么，不信？”李辰似乎看出了周平安心中的疑惑，说道。 周平安对李辰行了一礼，道：“殿下是断然不会骗微臣的，只是微臣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这位高手。” 简心冷哼一声，但还是说道：“你只管问便是。” 周平安问道：“倘若一万精锐追杀于我，您是否有把握将我带走？” 简心傲然地回答道：“如果只是把你安全带走，别说一万就是来三万五万都没有用。” 周平安笑了笑，又追问道：“可倘若其中还有数名半步陆地神仙境，数十顶尖高手，数百一流高手的围追堵截呢？” 简心微微皱眉，他觉得周平安的问题很蠢，他以为这些高手都是大白菜么？ 虽然心中不屑，但简心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陆地神仙境之下，一切如蝼蚁。” “如此，我便心安了。” 周平安客客气气地对简心行了一礼，然后对李辰说：“殿下，微臣已经没有问题了，随时可以出发。” ( 李辰点点头道：“那么现在就出发，本宫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等周平安和简心走后，李辰坐在椅子上。 良久，他轻笑一声心中道：一万精锐的追杀，还那么多高手围追堵截，光半步陆地神仙境就好几个…这个周平安去宁王封地恐怕会搞出不小的事情。 “殿下。” 万娇娇走过来，轻声细语地说道：“通政使司新人通政史，赵河山求见。” 李辰抬手道：“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赵河山大步流星地跨入习政殿。 “微臣赵河山，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看着一板一眼行礼的赵河山，李辰笑道：“如何，从西山行省回来京城，还习惯不习惯？” 赵河山笑道：“京城繁华一些，但西山那边更繁忙一些，两边相比，倒是差不多的。” “也是。” 李辰点点头道：“西山行省去年遭受天灾最重，人口锐减不说，各行各业都是百废待兴，你这布政使···现在应该说是总督了，自然是繁忙，而今到了京城来，看似事情少了，但责任却一点没少，通政使司是个关键部门，你可不能给本宫掉链子。” 赵河山认真地说道：“微臣明白，微臣这一次前来，也是有一事希望能得殿下的允可。” “你说来听听。”李辰道。 “通政使司编制太过繁杂，底下的五品通政就有足足十七人之多，这些人大多都是关系户，通过各种渠道门路塞进来的，微臣想···精简编制，裁撤掉一部分人。” 第1206章 赵河山 第1206章赵河山 对于赵河山的话，李辰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问道：“最近朝廷的人事调整十分之大，你应该清楚的。” 赵河山拱手低头道：“微臣清楚，并且微臣也是其中的受益者之一，另外还有许多官员被罢免、下狱，以至于如今朝廷内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在担忧自己的位置是否安稳。” “既然你知道，就应该清楚，这个时候并不是精简通政司编制人员的好时候。”李辰又道。 赵河山沉声道：“殿下，微臣以为，现在才恰是最好的机会。” 李辰平淡地说道：“你的意思是现在朝廷大局动荡，并且那些靠着关系进通政司镀金的官宦子弟之中，许多人的家庭和长辈也受到了牵连，要是趁在这个时候裁撤了这部分人，你的阻力会小很多？” 赵河山回答道：“殿下英明，微臣的确是这么想的，不只是微臣的阻力会小很多，朝廷的阻力、殿下的阻力也会很小。”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殿下新政落地，注定朝局会动荡，而动荡朝局之下，人人自危，能自保就已经谢天谢地，实在无力再多管旁人死活，可倘若搁在平日里，想要动这通政司，莫说微臣，便是殿下也会遭受不小的非议，毕竟牵涉甚大。” 听完赵河山的话，李辰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这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朝廷安置人手去出，一般通过科举途径进来的，多数都落在翰林院，做几年编修，看看哪里有空缺了，再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塞进去。” ( “至于那些有门路，有长辈扶持的官宦子弟，便进了你这通政司，通政司业务涵盖广泛，职权较大，所能容得下的编制也就多，能干事的，不能干事的，都能在里面找到一席之地，加上有长辈的提携，他们要不了多久就能跳出通政司。” “再加上通政司本身级别较高，从这里起步，一旦跳出去起码便是个从四品乃至于正四品的官职，倒是个镀金的绝佳地方。” 赵河山沉声道：“殿下慧眼如炬，微臣佩服。” “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通政司多年来已经逐渐荒废了其成立的本意，而眼下微臣主政通政司，便想要让通政司回到它最开始位置，承担起它本该承担的指责，即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勘合关防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实封建言、陈情申诉及军情、灾异等事。” 李辰对赵河山道：“本宫可以让你去做，但那些人虽然焦头烂额，不敢对本宫说什么，可对你却不会手软，这一点，你要做好准备。” 赵河山洒脱一笑，说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李辰笑起来，点头道：“甚好，此事本宫准了，你去办便是。” “微臣，多谢殿下英明。” 赵河山深深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习政殿。 赵河山走后，时间已经很晚，李辰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对万娇娇说：“走吧，回去休息了。” 万娇娇眨巴了一下大眼睛，问道：“殿下还是在偏殿休息吗？” “去百花殿。” 第1207章 行刺 第1207章行刺 说起来李辰已经很久没有去过百花殿了，实在是现在诸事繁忙，加上刚与苏锦帕成婚，所以难免对赵蕊有了些许冷落。 今天正好得空，李辰也就准备去百花殿见一见赵蕊。 听见李辰的吩咐，万娇娇应了一声，转身便对着店门外的宫女和太监喊道太子起驾去百花殿。 李辰起身，离开了习政殿。 穿过东宫的亭台廊阁，就在快要到了百花殿的时候，突然一名宫女从旁边窜出跪在了李辰前行的路上。 “大胆！”立刻有侍卫呵斥：“竟敢阻拦太子，不想活了！？” 那宫女浑身颤抖，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对着李辰喊道：“太子殿下，奴婢听闻您说过，不论贩夫走卒还是王侯将相，只要有冤情都可以向您申诉。” “奴婢冒死，有天大的冤屈，想要向太子殿下伸冤，请太子殿下给奴婢一个机会。” “慢着。” 李辰摆手阻拦了即将上去拿人的大内侍卫，看着那名宫女说道：“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 宫女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了一卷文书，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奴婢所有的冤屈全在这里面，请太子殿下容奴婢上前详细秉明。” “那你就上前呈上来吧。”李辰并没有拒绝，他示意宫女可以走上前来。 “多谢太子殿下。” 那宫女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个头，然后这才踉踉跄跄地起身朝着李辰走过来。 而周围的大内侍卫因为有了李辰的允许，所以并没有阻拦，任由那名宫女来到李辰跟前。 ( 一直等到宫女来到李辰身前不过两三米远的位置，这才停下来。 “太子殿下，奴婢身上的滔天冤屈，全在这份文书里面，请太子殿下过目。”说着宫女当着李辰的面缓缓地打开文书。 文书成卷轴状，所以需要缓慢转开。 李辰目光望去，想要看清楚文书上所写的字，但是周围灯光昏暗，他看不仔细。 就在那文书卷轴即将要完全展开时，突然，李辰身后一名太监厉喝道：“有刺客！” 整个东宫因为这三个字而彻底沸腾起来。 周围肉眼可见之处，所有的大内侍卫全部朝着里李辰跑过来。 而暗处那些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的暗哨也全部露出身影。 呛啷啷，到处都是刀刃出鞘的声音，伴随着狂奔的脚步声，即便是没有任何人说话，但气氛陡然就紧张了起来。 在李辰的对面，那名前一秒还战战兢兢，满脸可怜相的宫女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无比的怨毒和阴狠。 她转开卷轴的最后一页，从里面竟然抽出了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朝着李辰的胸口就扎来。 李辰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有朝一日会遇到图穷匕现的刺杀。 此刻正是情势最紧急的时候，那宫女见到自己的意图被发现，在明知道自己绝对会死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和李辰拼命。 两者之间只不过相距两三米远，也无非就是那宫女拿着匕首伸出手臂，再冲刺一步的距离。 第1208章 太医!太医! 第1208章太医！太医！ 周围的大内侍卫最近的也在六七米开外，即便是他们武功高强，速度比宫女快得多，但是在距离劣势之下，还是无法在第一时间保护到李辰。 电光火石之下，李辰只听见身后，之前那发出提醒的太监喊了一声：“太子殿下小心！” 然后李辰就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拉扯住往后猛拽。 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也正是因为这一步，李辰堪堪避过那宫女的匕首。 刺啦一声，李辰胸口的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但并没有伤到李辰。 一击不成，那宫女脸上的怨恨和狠毒更甚。 根本来不及多说什么，她反手便挥舞着匕首朝着李辰的心窝，第二次扎来。 有了这么一瞬间的拖延，李辰眼前一花，一名太监便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 然后只见到那把匕首，猛的扎进了太监的胸口。 这太监身体一颤，瞪大的眼睛，伸出双手死死的抱住宫女的手腕，不让她将匕首抽出，同时嘴角渗出鲜血，可依然在大喊抓刺客。 连续两次被阻拦，宫女心头大恨。 她努力的抽回手臂，企图把匕首抽出来，但是那太监却死死的抓着他，不让她得逞。 说时迟那时快，讲起来复杂，但真正发生也就在那么几个呼吸的功夫之间。 不等宫女挣扎两下，周围的大内侍卫已经冲上来。 宫女虽然狠辣，但她其实只不过是个没有功夫的普通人。 立刻就被大内侍卫们用乱刀架着，跪在了地上。 在宫女被大内侍卫乱刀砍死之前，李辰冰冷地说道：“留住她的性命。” ( “传太医过来给他治伤。” 李辰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然后他走到那名胸口还扎着匕首的太监面前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太监一张嘴便是鲜血涌出口中，虽然疼的浑身直冒汗，脸色发白，但是他依然努力的用平稳的声音回答道：“回禀殿下，奴婢名叫小川子，是习政殿的随侍。” 所谓随侍其实就是负责习政殿前后打扫，地位最低的小太监而已。 李辰点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好，护驾有功。现在先不要说话，等太医为你诊治之后，本宫自然会论功行赏。” 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但是小川子听见李辰的许诺，脸上浮现起一抹异样的潮红。 他挣扎着点点头，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殿下。” 很快，小川子健便被侍卫们带下去治疗。 平日里并不怎么受大内侍卫们待见的小川子，此时却得到了极大的尊重。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次小川子护驾有功，以后恐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冰冷地看了被压在地上，跪着的宫女一眼，李辰说道：“将她押去百花殿，本宫亲自审她。” 话说完，李辰便沉着脸，直接朝着百花殿走去。 而百花殿的门口，此时刚接到了李辰遭遇刺杀的赵蕊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恰好遇到带着大批人马过来的李辰。 “殿下！” 赵蕊面色惊慌，来到李辰近前问道：“您遭遇了刺杀？不要紧吧？可曾受伤？” 都不等李辰回话，赵蕊就见到李辰胸口被划开的口子，顿时惊慌失措道：“殿下，您受伤了！？太医！太医都死哪去了！？” 第1209章 审问 第1209章审问 “无妨的。” 李辰制止了赵蕊，他解释道：“只是衣服破了一道口子，并没有真正伤到身体，看起来凶险一些罢了。” 赵蕊闻言上前来亲自查看，见到衣服的破损处露出来李辰的胸口肌肤安然无恙，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才松完，赵蕊就对着周围的侍卫们厉声道：“你们这么多人，还保护不了殿下，以至于让殿下落入如此凶险之境，要你们有何用！？一个个都该死！” 赵蕊虽然只是太子嫔，但东宫的内务向来都是赵蕊说了算。 即便是太子妃苏锦帕嫁进东宫之后，也没有干涉过赵蕊的任何权力，太子更是亲口说过，太子嫔有协理后宫之权，所以赵蕊的威信在侍卫们的心中，依然十分强大。 眼下赵蕊一声呵斥，让所有侍卫都跪了下来。 “卑职等护驾不利，请殿下、太子嫔娘娘责罚。” 赵蕊凤眸含煞，怒气冲冲道：“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在你们这帮酒囊饭袋的保护之下如何能周全？你们是该责罚！” “今日轮班的侍卫，全部罚俸一个月，换班之后不得再参与到殿下的贴身保护任务之中，全部调去东宫外巡逻，再另外从大内侍卫中挑选人马过来换班。” 赵蕊的惩罚落了地，侍卫们虽然感觉委屈，但护驾不利是事实，真说起来，要是今天李辰出了点岔子，他们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要人头落地。 所以面对这样的惩罚，他们也无奈只能接受。 ( “好了，消消气，本宫这不是没事。” 李辰一直等到赵蕊说完之后才开口劝慰。 之前赵蕊在发号施令，他作为太子可以阻拦，但没必要。 一来这帮侍卫的确太大意了。 二来，李辰不可能为了他们而伤了赵蕊的面子。 赵蕊要罚，李辰要是阻拦，那么以后赵蕊的命令还有谁当一回事？直接就威信扫地了。 赵蕊抿着嘴唇，对李辰说道：“殿下，臣妾只是担心你。” “这不是没事嘛。” 李辰拉起赵蕊的手，笑道：“走，进殿。” 百花殿内，李辰坐下来，命人把那宫女押上来。 看着眼前被强行摁在地上，依然一脸怨毒地看着自己的宫女，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在行刺之后，来百花殿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思考，这宫女到底是谁派来的。 结论是谁都有可能。 赵玄机应当是头号嫌疑犯，但他的可能性却是最小的。 彼此交手过那么多次，赵玄机不会这么草率，派这么一个宫女来行刺，成功概率实在太低。 而且，在这个时候，赵玄机正在努力地收拢尚书省的权力，企图恢复往日荣光，不应该做这么失了智的可能。 排除掉赵玄机之后，剩下的人或者势力，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文王、宁王，甚至是耶律神玄，都有可能。 “说吧，谁指使的你。” 李辰淡漠道：“你可以选择不说，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说了，本宫可以给你个痛快，你不说，本宫保证，你会在尝遍人间最大的痛苦之后，在无尽的折磨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1210章 赵蕊主审 第1210章赵蕊主审 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宫女听见李辰的话非但不怕，反而抬起头，用无比怨毒和狰狞的嘴脸看着李辰，歇斯底里的尖叫道：“狗太子，你不得好死！你休想从我的嘴里得到任何消息，我死都不会让你如愿！” 听到这话，李辰身旁的赵蕊勃然大怒。 她起身快步走上前去，一个耳光便抽在了那宫女的脸上。 啪的一声，这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显然赵蕊是用了极大力气的，宫女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抽得跌坐在地上。 “哇”的一声，宫女张嘴吐出了一口浓郁的鲜血。 猩红色的鲜血中夹杂着白色的碎牙。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辱骂太子？”赵蕊冰冷地说道。 话说完，赵蕊转身对李辰说：“殿下，不如把这宫女交给臣妾，臣妾有办法审问出来。” 李辰微微挑眉，他本打算亲自审问。 虽然这宫女看起来嘴硬的很，但他的手段更多，无非就是花费点功夫和时间罢了。 可现在赵蕊既然主动请缨了，那么李辰也不妨让她试一试。 于是，李辰便说道：“本宫去沐浴，这里便交给你了，先不要弄死她。” 李辰的潜台词是即便是问不出来也没有关系，但这宫女的活口还是要留着的。 赵蕊见李辰答应了下来，欣喜万分地道了一个万福说：“等会太子殿下回来，臣妾一定给殿下一个好消息。” 李辰起身轻笑道：“审不审得出来都没有关系，既然你愿意为本宫做点事情，本宫自然乐意。” ( 话说完，李辰便在一群宫女的伺候中回去沐浴更衣。 虽然他没有受伤，但是胸口这衣服破了个洞，总归是不好看的。 等李辰走后，赵蕊来到那名宫女的身前。 赵蕊居高临下，眼神冰冷地看着宫女，冷淡道：“既然你敢刺杀太子殿下，那么想必已经考虑清楚下场了，所以用死来威胁你，没有意义对不对？ 宫女抬起头来，她的一双眼睛躲藏散乱的头发后面，目光如同毒蛇一般怨毒，冷笑道：“算你聪明。”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杀你？我自然不会杀你。” “殿下说了，要留着你的活口。” 赵蕊的语气冰冷，说道：“而且就这么把你杀了，岂非太便宜你？”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问你幕后的主使到底是谁？不，你想错了，我根本就不会问。” 说着赵蕊便对着旁人吩咐道：“去取几根缝衣服用的银针过来，越长越好。” “是。” 一名太监应下来，立刻转身去寻找银针。 很快那太监就取来了赵蕊所要的银针，呈于赵蕊面前。 宫女不知道赵蕊想要做什么，只是冷笑的看着她，一脸有恃无恐。 “来人。” 赵蕊捻起一枚银针，语气轻慢至极地说道：“用银针刺入她的指甲盖中，先将他的十根手指头挑了，然后再挑十个脚趾头。” 赵蕊的表情随意而淡漠，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第1211章 赵蕊的手段 第1211章赵蕊的手段 她对着宫女淡漠地说道：“这种刑罚不会让你死，但却会让你生不如死。” “等会你痛到极致，等你实在受不了的时候便会昏迷过去，但是你放心，我会立刻让你清醒过来。” 宫女眼神颤栗，可不等她说什么，几名太监已经拿着银针，阴笑着朝她走来过。 宫女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慌的神色，她努力的挣扎了两下，但是身后的大内侍卫死死的压着她。 不论他如何挣扎，都是纹丝不动。 “记住了，银针扎进去的时候慢一点，越慢越好，越是慢，那种痛才越是漫长和强烈，想必她一定会很喜欢那种感觉。”赵蕊如同女魔头一般的声音适时传来。 “不！不要！”宫女惊叫一声。 可她的话才说出口，那几名太监心狠手辣，已经捉住了她的手指。 然后便按照赵蕊说的法子，用闪烁着寒光的银针刺进了宫女手指的指甲之中。 并且，这个过程缓慢无比。 十指连心，指甲与手指的连接处最是薄弱又最是敏感。 所以当银针刺入指甲的时候，宫女当即就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啊！！！！” 这惨叫声凄厉到了极点，让旁边已有了心理准备的众人都感觉心头一颤，仿佛一股子凉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如此残酷的刑罚，不要说亲身经历了，就是在旁边看看，都觉得从心底里冒寒气。 唯独赵蕊淡漠地看着这一切。 ( 那之前还十分有恃无恐的宫女，在十根手指头的指甲盖被挑翻了之后，直接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赵蕊面无表情，她冷漠的说道：“去拿一盆冷水来泼醒她。” 立刻有人去端来了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宫女的头上。 哗啦一声，冷水刺激下，宫女悠悠醒转。 刚醒来她就张嘴尖叫。 “聒噪的很。” 赵蕊皱眉，不耐烦地说道：“去找一块破布来，将她的嘴塞上。” 一名太监立刻拿来破布，一股脑地就把宫女的嘴给塞了个严严实实。 赵蕊感觉耳根子清静不少，这才说道：“将她的鞋袜褪去，将十个脚趾甲盖全部挑翻。” 之前的几名太监下手毫不手软，闻言就要去脱宫女的鞋袜。 但这个时候宫女却剧烈的挣扎起来。 拼命的摇头，将口中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满是异味的破布吐出，她急声尖叫着说到：“快杀了我，不要再折磨我了！” “这就受不了了？”赵蕊冷笑一声说道。 “我这才刚刚开始，你却已经受不了了，我还当你的骨头有多硬。” “我说过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下这还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没有关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儿。” 颤抖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赵蕊，宫女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除了疯狂和怨毒之外的神色，那是满满的恐惧。 赵蕊能看得出来，在肉体的极致折磨之后，宫女的心理防线也逐渐在崩塌，此时或许只要稍加引导，就能让这个宫女的防线彻底瓦解。 第1212章 成功 第1212章成功 蹲下身来，赵蕊抬手抓住了宫女的头发，将她的脸提起来面对着自己。 “东宫拢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宫女也无非就是几十人而已。” “你既然假借着宫女的身份进来，那么自然是有人见过你的，我现在就叫所有的宫女过来互相指认，总有一个会认识你。” “只要找到了帮你进东宫来的人，那么你后面的主谋也便能顺藤摸瓜地摸出来。” “你说对不对？” 听着赵蕊的话，宫女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 但她还是嘴硬道：“是又如何？我不过是花了点银子买通了人，弄了一身衣服进来。就算是有人见过我，但却也不知道我的来历。” “是啊，你说的很有道理。” 赵蕊不但没有反驳，反而还赞了一声，然后松开了宫女的头发，站起身来对着那几个太监吩咐道：“将她的鞋袜退了，把脚指甲盖一个一个的给我挑掉。” 扭过头赵蕊一脸温柔的对那宫女说道：“你可千万别招，要是你招了，我的乐子可就少了很多了。” 赵蕊的话让那宫女本已经麻木的十根手指又钻心般的疼痛起来。 回想起那无法忍受的痛苦，宫女浑身一个哆嗦。 尤其是赵蕊温柔的语气和艳丽如女鬼一般的面庞，两者之间形成的巨大反差，惊艳跟恐怖交织在一起，让宫女内心唯独只剩下了恐惧。 内心深处对赵蕊的恐惧竟然压过了身体的疼痛，此时她再也不想被受人折磨。 ( 宫女闭着眼睛尖叫道：“我招，我全部都招！” “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部都告诉你，只求你快点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赵蕊冷淡地看着宫女，眼神里似乎还有点嫌弃这宫女居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的嫌弃。 “来人给她做记录，把她所说的一五一十的都记录下来。” “是谁指使的她，她又是如何进的东宫，所有关于刺杀的一切都要写得清清楚楚。” 说完赵蕊轻笑了一声又补充道：“倘若她有半点不老实，那么也就不必废话，一个脚趾头一个脚趾头，把他的指甲盖全部挑掉，然后再来告知我，我自然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话说完，赵蕊转身而去，留下满脸的恐惧的宫女忙不跌的对着前来记录的侍卫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赵蕊刚出门外，再也忍不住的她脸色发白，扶着栏杆便干呕了两声。 “娘娘你怎么了？” 见到赵蕊趴在栏杆上干呕，她的几个贴身侍女吓坏了，赶忙上前来问道。 “没事。”赵蕊摇了摇头。 有些虚弱的说道：“只是有些不适应刚才的血腥。” 几名侍女也是心有余悸说道：“原来娘娘你也害怕，奴婢们以为，只是我们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才会觉得害怕。可刚才娘娘您没有半点表示表现出来呀。” “若是连你们都看出来我害怕了，那么那个宫女怎么会招供。” 摇了摇头赵蕊说道：“只不过是强撑着，吓唬她罢了。” 第1213章 论功行赏 第1213章论功行赏 侍女走上前来关心地说道：“娘娘，还是快些回去歇息片刻吧。” 赵蕊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殿下那边好了吗？” 侍女回答说：“刚殿下已经沐浴完毕了，这会儿正去小川子那里看望小川子的伤情。” “小川子？”赵蕊问道：“是他护了驾吗？” “是的，娘娘，当时情况紧急，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刺客，而且那假扮宫女的刺客距离殿下非常之近，侍卫们根本来不及保护，倒是小川子手急眼快为殿下挡了一刀。不然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 赵蕊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便回去先休息片刻，等殿下来了再发落那宫女。” 说着赵蕊微微攥紧了拳头，喃喃道：“比容貌，太子妃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 “比家世，比背景比能力，我都不如她。” “可是现在我对殿下来说应当也是有些用了吧？” 一名平日里最得赵蕊宠爱的侍女心疼的说道：“娘娘，殿下并不是薄情之人。” “殿下对娘娘应当是有感情的，娘娘不必如此。” “你不懂。”赵蕊摇的摇头说道。 “后宫深似海，现在还只是我与太子妃。倘若有朝一日殿下登基了，有了后宫佳丽三千，我若是不表现出自己的能力，那么迟早泯然众人。” “那个时候，殿下忘了我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我要尽一切努力，让殿下看到我并不是一个花瓶！” ( ······ 此时李辰已经到了小川子治疗的房间。 李辰刚到，便看到张鹤之双手满是鲜血的从房间里出来。 “小川子怎么样了？”李辰问道。 张鹤之连忙擦了擦手上的鲜血，然后拱手回答道：“回禀殿下，虽然看起来凶险，但这个太监还当真有点运气。” “匕首的刀锋堪堪从他心脉旁边擦过，倘若在偏之分毫，那么今天只怕是过不去了。” “现在经过微臣的诊治，情况已无大碍，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的很，还需要静养几日。” 李辰点点头，让张鹤之下去熬药，他自己则进入了房间之内。 刚进房间，小川子抬眼看到李辰来了，便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了。”李辰摆摆手，示意小川子躺回去。 他坐在小车子旁边问道：“太医说你失血过多，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你便安心躺着吧。” 小川的身份低微，还是个太监，而且即便是在太监中也属于身份最低位的那一种。 他什么时候能有过这样和李辰面对面说话的机会？ 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他说道：“殿下如此厚待奴婢，奴婢死而无憾。” “你护驾有功，是本宫的救命恩人，这些都是应当的。” 李辰温和的说道：“之前本宫曾答应你会给你论功行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小川子急忙说道，这一切都是奴婢的份内之事，不敢讨赏。 除了你是奴婢，本宫是主子之外，你与本宫可有私交李辰问道。 第1214章 选择 第1214章选择 小川子摇摇头老实的回答说：“奴婢哪来那么大的洪福能和殿下有私交，自然，自然是没有的。” “既无私交，那么你便不可能出于私人感情为本宫挡那一刀，而现在你挡了，那么便是想要荣华富贵。” 李辰说着，见小川子激动的想要解释什么，抬手制止道：“这并不是说你不好，而是人之常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豁出性命来为本宫挡了那一刀，连太医都说你的运气好，匕首的刀锋只要偏那么一点儿，现在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勇气和运气，两者你都有，所以现在这份赏赐是你应得的。本宫再问你一次，你想要什么？” 小川子咽了一口唾沫，他认真地想了想，李辰只是看着他，也不催促。 片刻后，小川子仿佛下定决心，说道：“殿下，奴婢不要钱财，只想要在殿下身边伺候。”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只是在本宫身边贴身伺候，其他的当真什么都不要？这个机会错过了可就错过了。” “你想清楚，倘若你想回乡，那么本宫便特许你出宫回乡，还会给你一大批金银珠宝，保证你这辈子吃喝不愁，去哪都能当个富家翁。” “倘若你想要升迁，本宫一句话，你就可以当个总领太监，莫说东宫，便是皇宫内，你都能管得着。” “这些奴婢都不要。”小川子坚定的摇摇头。 “好。”李辰从善如流，没有勉强。 ( “既然那些你都不要，那么也没有强塞给你的道理。” “你自己选择想在本宫身边伺候，那么等你养好身体之后便到习政殿来报到。” 小川子大喜过望，急忙道：“奴婢多谢殿下。” “好好休息吧。”李辰说完，起身离开房间。 “奴婢恭送殿下。” 身后，传来小川子感激涕零的声音。 来到屋外，李辰淡淡的吩咐道：“来人。” 一名锦衣卫悄然来到李辰面前，单膝下跪，神态恭敬。 “去将小川子所有的资料都查一查，看有无可疑之处，若无可疑之处，便将他的档案单独封存一份，不准他人调阅。”李辰说道。 “卑职遵命···但，倘若有可疑之处呢？”锦衣卫问。 “你说呢？”李辰反问一句。 那锦衣卫浑身一紧，连忙道：“卑职明白了。” 话说完，他起身悄然消失于黑暗之中。 很快，小川子祖宗十八代的所有信息便会被东厂查个底儿掉。 要是没问题自然好，可如果有问题，这世界上恐怕又要莫名失踪一个人。 李辰能看得出来，小川子毕恭毕敬的神态下面隐藏着巨大的野心。 而且他十分的聪明，否则他不会用这个泼天的赏赐来换一个到自己身边伺候的机会。 从短期来看这是一笔亏到家的买卖，但是从长远来看这个选择无比明智。 三宝死后，李辰身边称得上贴身的人只有万娇娇一个。 可万娇娇毕竟是女子，而有些事情，太监去做比女子去做要方便得多。 第1215章 主谋 第1215章主谋 兴许小川子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冒险一试。 再加上自己贴身用的人底子必须要干净，所以李辰有必要把小川子查个清楚。 处理好小川子的事情，李辰回来便得知赵蕊居然真的把那宫女的嘴撬开了，这让李辰十分惊讶。 “本宫可不记得你还会刑讯。”李辰对着赵蕊调笑道。 刚缓了一口气过来的赵蕊面色微微羞红，说道：“臣妾虽然不懂审讯，但却知道怎么拿捏他人的心理。” “这宫女看似凶狠穷凶极恶，但其实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就越怕临死之前的折磨。” “因为在他看来，明知道自己是必死的结果，那还不如去换一个痛快。” “反正死后什么也不知道了，没有必要为已经注定的结果而额外付出受刑的代价。” “当然前提是要能够突破他的心理防线，否则的话她或许很乐意带着谁才是幕后主使的秘密去死。” “说的很有道理。”李辰赞同地点点头。 两人说话之间，此时只剩下了半口气的宫女被带了上来。 李辰看着她十指血肉模糊，指甲盖不翼而飞的样子，就知道她之前必然遭受到了无比残忍的折磨。 但是李辰并不在乎。 面对这个差点要了他命的人，李晨巴不得她早点去死。 接过锦衣卫递过来的供词，李辰看了一遍就皱起眉头。 原本李辰以为会是藩王或者耶律神玄，乃至于可能是赵玄机做的，但结果却并不是这三方。 ( 真正的幕后主使居然是一个李辰想都没有想到过的人···胡丕。 前几天的粮价案在李辰的高压之下，刑部和督察院，还有东厂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结案，然后第一时间就把结案报告递了上来。 这件案子查的很清楚，主谋就是胡敢为两兄弟。 胡丕虽然是他们的父亲，并且被胡敢为两兄弟所寻找的那些官员大多也是看在胡丕在，所以才有胆子搀和进来，但事实证明，胡丕本身的确跟这件案子无关，只不过受到牵连而已。 因此他虽然被问了责，但并没有如同胡敢为两兄弟一样被立刻问斩。 而是押在刑部的大牢里面，等待秋后发配边疆，这也是李辰认可了的。 可也就是坐在牢里的胡丕居然还有本事指使宫女前来刺杀自己，这件事情让李辰觉得处处透着蹊跷。 两根手指捏起了这份供词，李辰对宫女说道：“你知不知道胡乱栽赃的下场是什么？”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疼痛让宫女几乎再度晕厥，但她依然咬牙说道：“我没有必要骗你，反正对我来说下场都是个死，既然说了，我就会告诉你真相，只求死的痛快。” 李辰淡漠道：“供词中，你说你是胡丕府中的丫头，他托人从牢里面带出了信给你，并希望你想办法进入东宫，刺杀本宫。这番说辞可有证据？” 宫女虚弱的说道：“我家大人托人带出来的信就在我身上，你一搜便知。” 李辰摆手，立刻便有一名太监走上前去，他伸手在宫女的身上胡乱搜，果然搜出了一封信来。 第1216章 他们有什么错 第1216章他们有什么错 拿到的信李辰拆开一看，虽然字迹潦草，可的确就是胡丕的笔迹。 为确保万无一，失李辰又命人拿来了以前胡丕呈上来过的奏章，两相对比之下，别无二致，这封信，的的确确就是胡丕写的，证据确凿。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李辰依然面无表情地看向宫女，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为何会贴身带在身上？如此不合常理，还说没有诬陷栽赃？” 冷笑一声，宫女说道：“我为何要诬陷，为何要栽赃？” “是否是诬陷栽赃，你将我家大人招过来一问便知。” 李辰淡淡道：“将她带下去，没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能碰她。” 几名锦衣卫将宫女带走之后，李辰又吩咐到去刑部大牢将胡丕押过来。 在等候胡丕被押送过来的时候，李辰对旁边的赵蕊问道：“你觉得这件事情与胡丕有没有关系？” 若是以前，李辰是不会问赵蕊这个问题的。 但是今天赵蕊的表现让李辰刮目相看，他觉得赵蕊或许会给自己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赵蕊歪着头想了想说道：“臣妾觉得那宫女似乎没有刻意在脏陷害的理由。” “那封信，虽说可以故意放在身上用来陷害栽赃，但是任谁都知道胡丕皮眼下早已经被押入了刑部大牢。” “栽赃谁不好，偏偏栽赃一个已经被押进了牢里失去自由的人，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是说不通的。” “但是也不能排除真凶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混淆视听的情况，所以臣妾不敢乱说。” ( 李辰笑道：“不错，思路很清晰。” 得了李辰的夸奖，赵蕊喜滋滋的，喜不自胜。 不过须臾，胡丕就被带了上来。 身穿囚服，手脚上带着镣铐的胡丕披头散发，花白的头发遮盖住满是污秽的脸庞，浑身散发着难闻的臭气。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完全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李辰又叫人把宫女带了上来。 两人才一见面，宫女便朝着胡丕跪下来哭喊道：“大人，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无能！没有完成大人的嘱托。” 胡丕见状也只是长叹一声，闭目不语。 见到这一幕李辰心中便已经有了数。 挥挥手又让人把宫女带了下去，李辰这才看相胡丕问道：“为什么。” 胡丕依然闭着眼睛，似乎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李辰，他淡淡道：“反正是个死，还有什么为什么？” “本来你可以活着的。”李辰说。 “我已经五十五岁了！” 胡丕终于睁开眼睛，他的眼里满是仇恨的盯着李辰，声嘶力竭的吼道：“本来我可以告老还乡，安然退休，但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李辰淡漠的说道：“不是本宫毁了你的一切，而是你自己和你的两个儿子。” 胡丕狂笑一声说：“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你当然说什么都是对的！杀了我的两个儿子也是对的！” “他们有什么错！？无非就是做了天下绝大多数官员都会做的事情，只是他们倒霉撞到了你的身上！” 第1217章 赵蕊的温柔 第1217章赵蕊的温柔 “而你却毫不留情直接把他们给杀了，杀了也就杀了，何必假惺惺的留我一条命，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说到底一切都是成王败寇罢了！” 见到胡丕态度狂妄，赵蕊忍不住想要开口叫人给胡丕上刑，但李辰却抬手制止了赵蕊。 “让他说，有什么想说的都让他说出来。”李辰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话胡丕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惨笑一声说道：“我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 李辰平淡的问道：“这天底下那么多人想杀本宫，可他们都不敢轻易动手，而你就指派了这么一个没有武功的宫女过来吗？” 胡丕冷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直接告诉你吧，只有她一人，再没有其他的安排。” “这丫头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是我从小捡来放在身边养着的，若非我给了她一条活路，她早就冻死在路边了。” “她也算是知恩图报，即便是我胡家落魄到如此境地，面对这必死的要求，她还是来了。” “我知道这个计划极难成功，但是我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办法，还有一线机会，那么何不试试？” “万一真的成功了，也算是告慰了我两个儿子的在天之灵。” 李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道：“好，本宫已经知道你心中所想。” 胡丕冷笑一声，闭上眼睛。 李辰也懒得再与他说些什么，开口吩咐道：“来人。” ( 两名锦衣卫走上前来。 “罪人胡丕，谋逆行刺，其罪不可恕。依律当斩，夷九族。” 看了胡丕一眼，李辰又说道：“那刺客无名氏，受人胡丕所害，但此非恕罪之由，处凌迟。” 听到夷九族，还有要把宫女凌迟处死这两句话时，胡丕那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恐惧和愧疚，但也只是面皮抽了抽，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知道求饶是没有用的。 “无名氏···嘿嘿，你连个名字都懒得问她，还真是死得不值啊。”胡丕阴森森地怪笑道。 “带下去。” 李辰淡淡地说道，他根本懒得搭理胡丕这疯子。 胡丕一动不动，任由锦衣卫将他拖了出去。 胡丕被带走之后，李辰起身对赵蕊说道：“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赵蕊起身盈盈行了一个万福礼，点头道：“是。” 来到了百花殿的寝宫，赵蕊伺候李辰更衣。 站在李辰面前为他解开衣服扣子时，似是察觉到李辰有心事，赵蕊问道：“殿下的心情不好吗？” “倒也谈不上心情好不好。” 李辰回答道：“只是胡丕让本宫有些意外罢了。” “一个已经生无可恋的人自然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说些疯狂的话，殿下不必当真，更不必往心里去。” “横竖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如何值得殿下烦忧？” 赵蕊拉起了李辰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企图用自己的温柔来让李辰的心情好一些。 李辰看着赵蕊，轻笑道：“你说的有道理，那好，不说他了。” 第1218章 呀～殿下! 第1218章呀~殿下！ “想起来，你今日让本宫很意外。” 赵蕊以为李辰还在说审讯的事情，于是便道：“臣妾只是想帮殿下做些事情罢了。” 握住赵蕊的手，李辰说：“你的心意本宫都明白。但你不必患得患失，本宫并不是喜新厌旧的人。” 赵蕊展颜一笑，突然说道：“殿下许久没来了，今日又发生了这些事情，不如臣妾陪殿下小酌一杯，放松一下心神，可好？” 李辰笑道：“这个主意不错，你让人安排吧。” 赵蕊欣喜地应了一声，马上吩咐人安排了一桌小菜，又温了一壶酒，亲自给李辰斟酒。 再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赵蕊说道：“殿下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可国政再重要，总归没有殿下的身体重要，倘若身体垮了，那才真的是有损国本，所以殿下一定要劳逸结合，不要太过操劳。” 李辰无奈道：“道理人人会说，只是落到了自己身上，难免顾此失彼。” “眼下的局势实在容不得本宫分心许多，更是休息不下来。” 赵蕊坐在桌边，雪白的皓腕支着粉腻的脸颊，她歪着头看着李辰。 略微显得有些昏暗的烛光下，赵蕊的双眼熠熠生辉，仿佛会发光。 眼里全都是李辰，也只有李辰。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李辰问道。 “殿下好看呀。”赵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回答说。 两人说说笑笑之间，李辰几杯酒下肚，只觉腹中滚烫，脑子也略微有些昏沉。 ( 他借着酒劲，就着烛火，看着眼前的赵蕊，只觉得今晚的赵蕊分外明媚动人。 松散的宫装拢在赵蕊的身上，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只有李辰知道，在那衣服下面是如何美好的风光。 心头一热，李辰一抬手便抓住了赵蕊的手说：“酒足饭饱该休息了。” 迎着李辰略微放肆的目光，赵蕊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 可现在的她不但没有丝毫抗拒，反而满是期待与欣喜。 “臣妾先去沐浴。”赵蕊起身羞涩地说道。 “沐什么浴。” 李辰一把便将赵蕊拉到怀里，手掌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低头在她耳边轻笑道：“我就喜欢这原汁原味的。” 兴许是李辰这话太过放肆，让赵蕊有些承受不住。 不轻不重的推了推李辰的胸膛，赵蕊羞不可抑地说道：“殿下，就容臣妾先去沐浴吧，不要如此作贱臣妾了。” “好好好，依你便是。” 李辰坏笑一声说道：“说起来我也觉得身上有些黏糊糊的，不如一起去洗吧。” 赵蕊大羞说道：“殿下刚刚不是才沐浴更衣过吗？” “你都说那是刚刚了，现在自然是现在的事情，和之前没关系的。” 李辰不等赵蕊再说什么，拉着她就走向了寝殿的里间，沐浴的地方。 “殿下，要不殿下先洗，臣妾稍后再去好不好？” 赵蕊还在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与挣扎。 “浪费那时间做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赶紧别浪费时间。”李辰大言不惭道。 “呀~殿下！” 第1219章 周家兄弟 第1219章周家兄弟 在李辰和赵蕊共度良宵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甘陕地区境内，宁王封地所在，大原府。 车轱辘嘎吱嘎吱地转动，然后在驾车人的一声令下，托着车身的马匹应声停下。 青灰色的帘子掀开，一身文士长衫的周平安低头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驾车的车夫给周平安搬来了凳子，方便周平安踩着下车。 “大人，外面风沙大，天寒地冻，还是批上这件大氅吧。” 驾车的车夫很贴心地取出了一件黑色大氅，给周平安披上。 被大风刮得手脚冰冷的周平安拉紧了身上的大氅，对车夫笑道：“有心了。” “小人应该的。” 车夫忙不迭地憨笑道，说完，他指着对面的一座府邸说：“大人，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 看着那府邸上写着周府的牌匾，周平安平静地点头道：“你去敲门。” 车夫闻言走到近前去，抬手敲了敲门。 很快，那紧闭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 从里头钻出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厮，那小厮目光跃过车夫，落在后头的周平安身上，笑道：“可是京城来的周先生？” “是。” 周平安点头承认。 “我家大人说了，要是在深夜见到一名身穿素服的年轻公子，便应当是京城来的周先生，只要核实过，便可以直接进来。” 说着，小厮打开了门，站在门边对周平安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道：“请先生进来吧，我家大人已经在厢房候着了。” ( 周平安微微点头，进门之后跟着小厮穿过厅堂，一路前行，来到一处厢房别院。 厢房里，周平安推门进来，就见到一名身材瘦弱，面带病态苍白的男子正坐在烛火下看一封厚厚的书信。 小厮乖巧地退了出去，厢房内只剩下两人。 苍白男子抬起眼，和周平安对视。 “来了？”苍白男子道。 “来了。”周平安回答。 “还没吃饭吧，本来给你准备了一桌饭菜，但想想，你应当更喜欢老家的米粉，于是便让膳房给你准备好了一碗炒米粉，还热的，先吃了吧。”苍白男子温和道。 周平安点点头，走到桌边端起炒米粉便开始扒拉。 苍白男子笑了笑，继续看手中的东西。 良久后，等周平安放下筷子，那苍白男子才又开口说：“太子有大才。” 说着，他放下了手中的书信，那上头的内容，赫然是前几日朝廷公布的太子新政全部内容。 而且非常详细，和李辰口述没有任何差别。 周平安只是扫了一眼，便笑道：“我说过了，我的选择不会错的，二哥。” 苍白男子轻笑起来，说：“那可未必，你那太子有大才，但想要维持一个王朝，光是靠有才还是不够的，在我看来，他身上还欠缺许多，而他欠缺的这些东西，恰恰是宁王所全部具备的。” 周平安挑眉，淡淡道：“可太子所有的，也未必是宁王有的。” “天下并无完美无缺之人，宁王勇武，这一点是其他人都比不了的。” “想当皇帝，光靠勇武可没用。” 第1220章 帮我引见 第1220章帮我引见 周平安的话，让苍白男子反驳道：“当个太平皇帝，勇武自然没什么用，可如今大秦江山摇摇欲坠，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内部，而是外界。” “想要把大秦江山扶起来，没有勇武可不行，再看历代开国皇帝，哪一个不是马背上得的天下？” 周平安平静道：“二哥这是偷换概念，大秦国祚已经三百六十余年，现在不是开国，也不需要开国，若说宁王勇武，为何面对月牙关之难选择袖手旁观？” “这叫策略。” 苍白男子平淡道：“勇武不是莽夫，能屈能伸，能进能退，才是君主之风。” “那么我问二哥，在二哥看来，要扶起大秦江山必须勇武，可倘若辽军铁骑入关，到时候生灵涂炭，宁王固然可以以救世主的方式出现，但他就有绝对的把握，能挽大厦于将倾？” 周平安的问话，让苍白男子皱起眉头，他说：“你这是胡搅蛮缠。” 周平安笑起来，说道：“那么便算是胡搅蛮缠吧。” 苍白男子说道：“太子让你来这儿，要你做什么？” 周平安回答道：“我既然是新任的税案台总督，那么自然是为了税务而来。” 苍白男子眯起眼睛，道：“太子要查宁王的税？” 周平安并不意外自己的二哥能猜到这一点。 二哥的智计，从来不在自己之下。 更何况，这个目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想隐瞒也隐瞒不住。 ( “用太子的话来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朝廷要查地方的税，有什么问题吗？”周平安说道。 “胡闹！” 苍白男子面色一沉，说道：“太子要疯，你也跟着疯？还巴巴地跑过来？你知道以宁王的性子，他极有可能把你给杀了？” 周平安摊手道：“倘若真的如此，他还想当皇帝？当个将军都够呛，这脑子不行。” 见到苍白男子眼底浮起一抹冷意，周平安赶忙补充道：“再说了，我这不是先来找你了嘛。” 苍白男子冷哼一声，说：“我是宁王的谋士，还能给太子做事不成？” “你不是给太子做事。” 周平安起身对他深深行了一礼，道：“你这是帮你弟弟。” “周平安！” 苍白男子愠怒道：“多大了，你还耍无赖？这种事情是能跟你开玩笑的？” “二哥，就由着我任性一次，要不然刚升了官，第一个差事就没办好，我回去也不好交差。”周平安温声道。 深深皱起眉头，苍白男子说道：“这件事情很难办。” “好办的话，我就不会来麻烦二哥了。”周平安微笑道。 “你要我如何？”他问。 周平安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我想二哥帮我拿到宁王犯罪的证据。” “你做梦。”苍白男子想也不想地就拒绝。 “这绝对不可能。” 周平安也不强求，退而求其次，说道：“那也行，那么我请二哥帮我引见宁王。” 苍白男子冷笑道：“自己赶上门去送死？” 周平安笑而不语。 第1221章 现在 第1221章现在 看着周平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苍白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烦躁的摆摆手问道：“你见他要做什么？” “自然是说明来意，让宁王配合。”周平安回答道。 苍白男子气得笑了起来，手指指着周平安说：“你是真的不怕死。” “有二哥在，我是不会死的。”周平安笑道。 “你最好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否则的话我帮不了你。” 苍白男子面色冷下来他说道：“不但帮不了你，我还会立刻让燕云十六骑将你赶出城去，并且全城戒严，到时候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进不来。” 听到这话，周平安不但不惊，反而惊喜地问道：“二哥，你可以调动燕云十六骑了！？” 听见周平安的话完全不在自己的频道上，苍白男子愠怒道：“我现在没有在跟你开玩笑，你最好给我严肃一点！” “倘若二哥能调动燕云十六骑的话，那么证明二哥在宁王心中的地位已经无法取代，这样一来的话，对我的计划就有很大的帮助，二哥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周平安的脸上满是笑容，神采飞扬地说道。 苍白男子气得直咬牙，说道：“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我现在就令人将你赶出去。” 周平安对着苍白男子嬉笑一声说道：“二哥你不要生气嘛。” “我刚才说跟宁王坦白来意也并不是骗你，更不是要去送死，而是真的这么打算，倘若是欺骗他，又能找到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他相信？只有实话实说他才会相信。” ( “而且我的身份和来意是瞒不住的，宁王只要从京中得到消息，就自然会识破我的身份，与其那时候陷入被动，不如现在就化被动为主动。” 苍白男子面色微沉，但他也知道周平安说的全是事实。 微微皱眉，他恕说道：“那你也不必主动跑到他面前说这样送死的话。” “未必会是送死。” 周平安倒是胸有成竹，他说道：“事在人为，倘若我躲藏起来或者隐瞒身份，那么这一次的任务我该如何完成？总归是要冒一些风险的，我心中有数，且有十足的把握，就请二哥帮我引荐一下。” 苍白男子没说话，只是咬了咬牙。 他知道自己这三弟从小，性子便是最执拗的一个。 看似安安静静，可一旦他决定了什么事情，即便是自己和大哥一起上，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 正如他理都没有理自己和大哥的劝解，义无反顾地投奔了太子。 这个选择一直到现在都并不被他们两人所看好。 而事到如今，他又不能不帮。 思来想去，他只能说道：“你要什么时候见他，我尽量安排。” “现在。” 周平安吐出的两个字让苍白男子猛地抬起头来。 看着周平安，苍白男子面无表情地说：“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真的疯了？”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现在去见宁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第1222章 面见宁王 第1222章面见宁王 周平安没解释，只是后退一步对着他行了一礼，诚恳道：“请二哥帮我。” 怔怔地看着周平安，苍白男子沉默了良久，才长叹一声说道：“你这么想死，那你就去，我不拦着你。” 半个时辰后。 在城内最繁华的中心地段，占地面积大的夸张的宁王府中。 周平安兄弟两人静静的站在厅堂里。 “请周大人稍后片刻，小的这就去唤醒宁王。” 王府管家客客气气的对苍白男子说道。 倘若是旁人这么晚了还说要见宁王，那么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管家却知道这里面总有几个例外，眼前的这位周大人便是例外之一。 “有劳了。”苍白男子客气地拱了拱手。 送走管家，他一转头却见到了周平安正好奇地东张西望。 “王府内的陈设倒是简单，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么奢侈。”周平安对身边的苍白男子说道。 见周平安非但不紧张，还有闲心对王府评头论足，苍白男子没好气地说道：“外界传言多半不可信，以讹传讹罢了。” “宁王并非沉迷于享受之人，便是这些陈设，还都是一些忠心耿耿的下属实在看不过去了，一起送来的。” 这句话说完，他又说道：“宁王并非你想的那么不堪，你可以多了解一下。” 周平安似笑非笑地说道：“二哥这是想让我临阵投敌？” 苍白男子轻哼一声，说道：“那太子有什么好，如今的朝廷早已经岌岌可危，便是对付了赵玄机又如何，朝廷的腐烂，不是赵玄机一个人造成的，这个制度已经从根子里烂了，那所谓新政，虽然也有些意思，但想要实行却太难了，只有将一切推倒重来，才能拯救苍生。” ( “宁王便是二哥眼里可以将一切推倒重来，然后拯救苍生的明主？”周平安问。 “总好过那个太子。”苍白男子冷声道。 周平安了然的点了点头，对苍白男子笑眯眯的说道：“这也是你对他死心塌地的理由之一吗？” 不等苍白男子回话，外头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人还未到，便先听见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长寿，星夜见我可是有重要的事情？” 苍白男子姓周名长寿，周长寿，就是他的名字。 和周平安的名字相得益彰。 周平安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一名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外头披了一件素净的袍子。 虽然也是绸缎的料子，但是明显已经穿了许多年，色泽都已经暗淡了许多。 就这种衣服，在京城稍微有些地位的官儿们都不会愿意穿。 可这么素净的穿着却出现在了天下实力最强悍的藩王之一，宁王的身上。 周平安见他的第一感觉，并不觉得他像是一个大权在握的王爷，反而像是一名性格爽朗，豪气干云的江湖豪侠。 “是长寿惊扰了王爷。”周长是对着宁王拱了拱手，然后目光看向身边的周平安，对宁王说道：“实在是京城有故人来，非要见王爷一面不可。” 第1223章 对峙 第1223章对峙 不用周长寿说，宁王的目光也已经落在周平安的身上。 等周长寿说完他顺势便问道：“这位是？” “下官周平安，见过宁王。”周平安对宁王行了一礼，主动报上家门。 下官这个自称让宁王微微眯起眼睛。 “本王所在大原府地处苦寒，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谁都不愿意来，上次京城来官儿，大约是三五年前的事情了，不知周大人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宁王在厅堂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抬手示意周长寿和周平安可以坐下说话。 周长寿坐下来，但周平安却没有去碰那把椅子，他知道就算是现在自己坐上去，待会也要立刻就站起来。 “回王爷的话，实不相瞒，下官是新任的税案台总督，所以这一次是为了查税而来。” 宁王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收敛干净，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平安，没有说话。 而旁边的周长寿却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忍不住看向周平安，心中在怒吼：这个不怕死的混蛋，竟然真的对宁王坦白的来意，连掩饰都不带掩饰一番，这不是上门来挑衅么！？宁王是什么人，岂能容得他放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王突然嗤笑一声，“胆子不小。” 这四个字落地，宁王重重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实木茶几上。 砰的一声巨响，茶几四分五裂变成了残渣，散落一地。 只是这一掌，就能看出宁王绝非凡夫俗子，而是身怀高强的武功。 ( “天下藩王不下十数，你却唯独跑到本王的属地来查税，查什么劳子的税？是看不起本王，还是故意针对本王？” 宁王怒目圆睁，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气势。 数十年的戎马生活，加上大原府就在月牙关后，地处边疆，直面辽国压力，在这里即便是普通百姓都格外民风彪悍，更不要说身为王爷之尊的宁王。 这一股气势的升腾，有如金戈铁马，让周平安感觉自己仿佛面对着千军万马。 澎湃的压力如同海水瞬间吞没了周平安，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一种似乎溺水，无法呼吸的感觉，如此恐怖的压力，一般人绝对承受不了。 厅堂内的巨大声响，引得外面的王府侍卫呼啦啦的全都冲了过来。 周平安没有回头，但能听得见军士跑动时，铠甲与铠甲的摩擦声，还有兵器的撞击声，以及那沉闷而整齐的脚步。 不用看就能知道，那绝对是一支身经百战的精锐队伍。 站在原地，周平安任由宁王那恐怖滔天的气势扑面而来。 而他却宛如风浪中的礁石，一动不动。 旁边的周长寿眉头紧锁，喉结跳动。 他几乎忍不住站起来为周平安说话。 但周长寿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绝对不能开口的。 否则事情只会变得更糟。 因此周长寿忍下了内心的冲动，只能祈祷周平安真的有破解的法子。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周平安开口了，他一开口越是云淡风轻，如同清风拂过众人的心头，将这紧张而刺激的局势抚平了不少。 第1224章 下官，不信 第1224章下官，不信 “速来听闻先皇膝下子嗣十数，但武功韬略毫无争议宁王第一，以前还没有见识过，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第一句话，让周长寿心中松弛不少。 只要周平安说几句好听的，自己在从中斡旋一下，以宁王的并非嗜杀之人的性子，这件事情未必就真的是绝境。 可紧接着，周平安下面的话就让周长寿恨不能直接把周平安的嘴给捂起来。 只听到，周平安的声音继续响起，“只是宁王勇武，麾下士兵更是精锐，但却只敢将武器对着国内同胞，面对辽国入侵，却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如此岂非惹天下人耻笑？” 周平安这番话说完，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激怒宁王，甚至还冲着宁王咧嘴笑了笑。 这番话，别说宁王了，就是后头的士兵们一个个都是怒火冲天，恨不能上来把周平安的嘴给撕烂。 周长寿绝望地闭起眼睛，只觉得心很累，毁灭吧，一切都毁灭吧，累了。 倒是宁王，他并没有暴跳如雷，反而脸上的表情越发平静。 可了解他的周长受却知道，此时此刻，宁王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就在周长寿忍不住说话的时候，宁王却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周长寿到了嘴边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来人。” 宁王淡淡的吩咐道：“将这个满嘴胡言的人拖下去，砍了。” 宁王的话落地，门口立刻走进来两名魁梧的军士。 他们走上来就要压着周平安，将其拖出去。 ( 周平安依旧站在原地，没有挣扎也没有辩驳，只是突然大笑起来。 “天下人都说宁王豪爽，义薄云天，但依我来看也不过如此。” “宁王，快些将我砍了，如此京城也好早些再派下一个人过来。” “当然，也或许下次派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朝廷的军队。” 听到这话，宁王抬了抬手，示意两名军士停下。 “是太子让你来的，还是赵玄机？”宁王冷身问道。 “下官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是受朝廷之命而来。”周平安回答道。 宁王冷笑起来，说道：“那便是太子了，是太子让你孤身一人，千里迢迢到大原府来威胁本王？” “这不是威胁。” 周平安认真摇头，说道：“下官只是陈述事实。” “本王便是今夜就把你砍了，再将你的尸身剁碎了送去东宫，你以为你那太子敢如何？他还要下旨安抚本王，唯恐本王对朝廷心生不满，更不可能为你报仇，你信也不信？”宁王一声大笑，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场全开，引得在场的军士无不敬仰万分。 就是这一股天不怕地不怕，为我独狂的个人魅力，让宁王身边，永远都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将士可用，也让他的燕云十六骑，名扬天下。 但，唯独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周平安。 在他看来，真正的帝王，是要站在云端高出，冷漠俯视众生，以权术平衡天下。 而不是亲自下场，粗劣如莽夫。 气魄是足了，但格局，小了。 于是他一拱手，平淡地回答了四个字：“下官，不信。” 第1225章 太子能做到的事 第1225章太子能做到的事 如果说周平安之前的话还只是挑衅，那么这一句就相当于把脚踩到了宁王的脸上。 踩了也就算了，他还伸出脖子，送到宁王面前，好像在说：来啊，有本事就砍上来。 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的周长寿默默地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三兄弟中老大性格沉稳，从不冒险。 而自己则喜欢谋定后动，尽量杜绝一切不确定因素的发生。 但唯独最小的周平安，从来都是剑走偏锋，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最喜欢冒险，以小博大。 虽然一旦成功了收益会很高，但往往失败的风险更大，眼下这局面在周长寿看来，就已经濒临失控。 有时候，连周长寿都觉得周平安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而周平安说完之后，压根不给旁人开口的机会，便向宁王提了一个问题：“宁王以为太子如何？” 在宁王的眼中，周平安已经是一个死人。 但周平安如此狂妄，所以光杀了他可不解气。 要杀他只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所以宁王要在精神和心理上彻底的碾压周平安。 宁王并没有急着下令把周平安给拖下去杀了，而是回答他的问题，说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 “他自小在京城长大，困于东宫之内，哪知道天下是什么样，又哪里知道真正的权谋是什么样？” “倘若今日派你来的是本王的皇兄，本王或许还会忌惮两份。” “但你只倚仗着他，只怕是靠不住。” ( 冷笑一声，宁王说道：“莫说你是孤身一人前来，便是太子亲临本王面前，也不敢如此狂妄，你觉得他会保你？又保得了你么？” 周平安神色平静的听完，摇了摇头说道：“下官在此处，只要王爷一声令下，立刻脑袋搬家，自然是谁都保不了的。” “但以王爷之高见，倘若将王爷放置于太子的位置上，想必王爷能做得更好？” 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周平安侃侃而谈道：“两年之前太子初掌监国之权，那时的太子，因圣上已经昏迷不醒，所以在朝中并无依靠，手中唯一可用的便是一个监国之权，但这权力，若有人认他便是权利，若无人认他，便是空文。” “彼时，朝野上下，哪个官员不看着内阁的脸色？又有谁真的把太子殿下的监国之权当一回事？” “所以当时太子可谓是孤身一人，面对整个朝野。” “不仅朝堂争斗，在朝堂之外，还有席卷天下的天灾、地方叛乱。” “可谓是内忧外困，孤立无援。” 对宁王拱了拱手，周平安道：“下官所述，可有差错？” 宁王微微皱眉，心中已经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但话已经让周平安说到这个份上，要是自己不回答或者直接下令杀人，怎么看都有自己恼羞成怒的意思。 于是宁王沉着脸，可还是点了点头，冷声说道：“并无差错。” “没有差错便好。” 周平安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区区两年的时间，太子赈了灾，平了叛，更是成功瓦解内阁派系。” 第1226章 敢问王爷能做吗 第1226章敢问王爷能做吗 “如今一纸新政落地，重构三省三府制度，整顿天下税务与吏治。” 随着周平安的话，太子在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清晰地展露在世人面前。 整个厅堂内原本对于朝廷和太子并不了解的人都面面相觑，他们猛然发现，太子居然真的做了这么多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赈灾、平叛、新政。 这三件事情，哪一件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可以说是值得载入史书的大功劳。 可就是这么重大的三件事情，在两年之内，被一个一开始就没人看好的太子给逐一做成了。 而周平安说完之后，对着宁王微微一笑，拱手问道：“想必宁王可以做得更好？” 此时宁王的脸色有些沉重。 更有一种被拿捏住了软肋，那种想发火又不好发作的恼羞成怒。 可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周平安的这番话说的···全部是事实。 而且换作是任何一个人也无法说自己能做到太子所做到的一切。 见到周平安如此能言善辩，宁王心中的杀机更盛。 他现在已经不打算和周平安争论什么了，只想要把周平安给杀了了事。 “能说会道又如何？再灵巧的舌头也抵不过一把钢刀。”宁王冷笑道。 周平安摊手道：“下官既然来了，且在宁王面前说出了这番话，那么就没有活着回去的打算。” “但请宁王能容下官把话说完。” ( 宁王心头越发不耐烦，甚至还有那么点不安。 他已经见识到了周平安那张嘴巴的威力，此时此刻他实在不想周平安再多说什么。 可周平安却仿佛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抢先说道：“下官只有最后一个问题，请宁王想一想，眼下正是太子意气风发之时。” “整顿天下税务是接下来朝廷工作的重中之重，更是新政落地的核心，所以必须要做，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 “阻拦的人，就是站在朝廷的对立面，必将引来朝廷的迎头一击。” “王爷要杀下官，只要一声令下，眨眼的功夫下官的人头就被会放在盘子上呈上来。” “可下官死后，王爷又该如何面对朝廷？如何面对太子？” “正如王爷所说，天下藩王不下十数，可下官身为税案台总督，这第一站就被王宇给砍了脑袋，天下人又如何看？太子便是不想与王爷为敌，但为了推行新政也必须要王爷付出足够的代价。” 话说到这，周平安后退一步，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弯腰到底，朗声道：“不论是下官还是东宫都看得清楚，王爷的实力雄厚，麾下精兵强将更是独步天下，实力强横无比。” “也正是因此，王爷有足够的实力随时能反，可是王爷，你想好了吗？” 反！ 这个字眼出口，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管是刻意还是无意，包括那些军士在内，全都目光炯炯地看向宁王。 他们想要知道，宁王在面对这个字眼的时候，会做什么样的反应。 第1227章 九死一生 第1227章九死一生 静静地听完周平安的话，宁王的面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周平安用语言逼迫到如此境地，倘若早一些知道，刚才就直接下令把他给砍了。 可现在，他不能这么做。 沉默片刻，宁王咬说道：“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杀了你就等于造反？” 周平安微微一笑说道：“下官不才，但也是朝廷三品命官。” “下官吃的是朝廷的俸禄，行的是忠君之事，如今下官奉命前来查税，却被宁王给杀了。这不等同于造反，又是什么？” 宁王面无表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宁王不说话，周平安也没有在说什么，厅堂之内人数不少，但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生怕发出一点噪音，打扰了宁王。 反倒是处在风暴核心的周平安最为轻松。 他施施然地站在原地，仿佛完全不担心宁王会真的把他给杀了。 周长寿在旁边如坐针毡，此时他突然感觉到宁王的眼神看了过来，周长寿抬头和宁王对视，见到宁王的眼神中有些许询问的意思，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表情却依然严肃，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见到周长寿摇头，宁王突然一笑，对周平安说道：“京城过来路途遥远，想必你也已经累了，如此就在本王府中休息下来，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宁王这一笑，让所有人都感觉如沐春风，好像心头有一块大石落了地。 周平安抬手微笑道：“王爷相邀，下官不敢拒绝，便只好留宿王府之中，打扰王爷了。” ( “无妨。” 宁王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夜深了，各自退下都休息吧。” 宁王说完，看了周长寿一眼转身便离去。 紧接着王府管家来到周平安面前，引着他去厢房休息。 宁王一走，周平安也离开，军士们陆续退下，厅堂之内，迅速人去楼空。 刚才的波澜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长寿知道宁王临走前那一眼的意思，起身并没有离开王府，而是来到了后院，宁王的书房中。 书房里，宁王果然站在那已经等着了。 周长寿才进门，便一礼行到底说道：“长寿有罪，请王爷责罚。” “你有什么罪？”冥王淡淡地问道。 虽然极力压抑，但语气中还是有着明显的怒火。 叹了一口气，周长寿说道：“周平安其实是我的亲弟弟。” 宁王豁然转身，瞪眼盯着周长寿说道：“在之前，本王可不知你还有个弟弟。” 周长手眼眸低垂，眼底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愧疚和不安。 他说道：“王爷今日也见到了，长寿这弟弟实在是桀骜不羁。” “我们兄弟俩虽为一母同胞，但理念却大相径庭，因此我们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了，却不想他突然以税案台总督的身份来找到我。” “如此大事长寿不敢擅自做主，更不敢隐瞒，所以才自作主张将其带来见了王爷，只是未曾料到局势竟然发展到这一步，说起来，长寿也是被周平安给坑了，早知如此，长寿断然不会如此冒失地就将他带来。” 第1228章 长寿过关 第1228章长寿过关 苦笑一声，周长寿很自然地表露出了面对桀骜弟弟，身为兄长的无奈和苦涩，他说道：“可谁知他竟然连给我开口说明的解释都没有，直接便以语言让王爷差点下不来台，这一切，说到底，都是长寿之过。” 看着低头保持行礼姿态的周长寿，宁王缓步走到他的面前。 感知到宁王靠近，周长寿感觉靠近自己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洪荒猛兽，随时可能把他整个吞没掉的猛兽。 宁王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声音从周长寿头顶传来：“你是本王的心腹，深受本王信赖。而看你弟弟周平安能得如此大任，想必在太子心中也是举足轻重。” “一边是本王，一边是你亲弟弟，本王实在不知道你会如何选择。” 话说完，宁王死死地盯着周长寿的脸，不放过丝毫表情。 他在等周长寿回答。 而宁王也会根据周长寿的这个回答，决定怎么做。 对宁王的性格无比了解的周长寿，知道自己只有那么一两句话的机会。 如果接下去这一两句话不能打动宁王，那么自己今天可真就凶多吉少了。 心绪起伏，只是电光火石的功夫，周长寿便已经整理好了思路，他稍做酝酿，然后开口说道：“王爷多虑了。” “对于王爷来说，似乎是长寿在王爷与亲弟弟之间选择，但对于太子来说又何尝不是看周平安在他与亲哥哥之间选择？” ( 这个角度，倒是清奇。 宁王微微挑眉，耐着性子示意周长寿继续说下去。 “但其实，对于我们兄弟二人而言，用这一身所学的本事去实现理想与抱负才是人生的追求目标。” “我们兄弟二人各为其主，各自有各自的理念，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不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但也绝不会因为兄弟之情而做出与自己的理想，背道相斥的事情。” “若王爷有所顾虑，长寿立刻可以辞官而去，寻一处山野无人之地。安乐此生倒也不错。” 说完这些话，周长寿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坦然地看着宁王，静等宁王做出决定。 冥王微微俯身，盯着周长寿的眼睛，问道，“倘若本王不放心让你就这么走了呢？” 周长寿洒脱一笑，坦然与冥王的双眼对视，说道：“那么就请王爷将长寿的骨灰撒于江河，好让下官死后依然能寄情于山水。” 周长寿的反应很平静，而且也很正常。 宁王并没有从中看看到任何可疑之处。 他站直了身体，气势为之一松，但还是皱眉问道：“本王愿意相信你对本王的忠心。” “但是，你明知道带他前来会激怒本王，可你却还是这么做了，你不觉得应该给本王一个解释吗？” 这关算是过了一半了。 周长寿内心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停顿和犹豫，立刻回答道：“王爷，刚才长寿已经说过，虽然我们兄弟二人的理想抱负不同，但并不影响兄弟之情。” 第1229章 观史如观镜 第1229章观史如观镜 “更何况，他现在从京城而来，是税案台的总督，任务便是奉命前来大原府查税。” “与其让他暗中在大原府招惹是非，节外生枝，长寿心想不如随了他的心愿，直接将他带到王爷面前，如此王爷至少可以占据主动。” “且长寿只是将他带来，但是打心里也是反感他前来查税。” “按照你的意思，本王应该杀了他。”宁王淡淡的说道。 “不可杀。” 周长寿摇摇头，仿佛没看到宁王玩味的眼神，他诚恳地说道：“王爷，长寿说不可杀，不是因为他是长寿的弟弟，即便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长寿也主张绝不能杀。” “要回答为什么不能杀这个问题，王爷不如想想，全天下人都知道在藩王之中，王爷手中的兵马是最强悍的。太子会不知道么？为什么太子查税第一站就选择了王爷这里？” “真要说税务有问题，富甲天下的文王难道不是最好的开刀对象吗？” “论钱，文王比谁都多，可论武力，文王是无法与王爷相比的，柿子尚且挑软的先捏，为何太子会先招惹我们？” 宁王闻言冷笑道：“谁还能不知他的想法，无非就是本王拒绝了他驰援月牙关，共同对抗辽军的要求罢了。” “这计策是长寿帮王爷出的，只是没想到东宫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应对的角度又是如此刁钻，还当真是棘手。” 周长寿沉声道：“可即便是现在，长寿也坚定的认为，此时此刻我们绝对不能出兵。” ( “否则一旦出兵，面对辽军铁骑的便是我们，到时候不论胜负，我们都会损失惨重。王爷所倚仗的兵权一旦折了，那么地位将会一落千丈，更不要提未来逐鹿中原。” 宁王面沉如水，问道：“那么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配合他。” 周长寿毫不犹豫地说道：“此时我们不能给太子把柄，他要查税边让他查好了，便是查出问题那又如何？王爷大可二一推做五，问三不知。” 轻笑一声，周长寿道：“便是给他带着证据回去了，京城太子也无非就是下令责成王爷将所缺漏之税补上，可这到底补不补？补多少，不还是王爷说了算？” 宁王闻言终于露出笑容，对周长寿说道：“你所言不错，甚得本王之心。” 周长寿笑了笑，又道：“总而言之，细枝末节的小问题，就让他去抓好了，那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可王爷绝对不能明着跟朝廷对着干，听调不听宣，任由谁也奈何不得王爷。” “倒是大义是非上，王爷还需要忍耐几年，做做样子，毕竟王爷不可能从藩王变成反王，如此一来，天下舆论对我不利，更是会影响王爷的宏图大计。” “前朝开国皇帝曾言，广积粮、缓称王，纵观历史，几方豪强争霸的局面中，能笑到最后的往往不是一开始便最强横的，而是最能隐忍的。” “王爷，观史如观镜，可对照自身，前人的经验教训，总归是不会错的。” 第1230章 监视 第1230章监视 听完周长寿的这一番话，宁王略微放下心来，他此时才能够确定周长寿依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至少现在是。 虽然心中已经放心了些许，但宁王并没有完全放过周长寿，他突然问道：“之前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那么以后是否还会有个哥哥？” 周长寿略微后退一步，双手抬起举过头顶，弯腰行礼，诚恳的说道：“我们只是兄弟二人，上面再无兄长。” 宁王笑的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最好。” “倘若还有其他的本王不知道的事情，长寿，你可不要瞒着本王。” 周长寿低眉顺眼态度恭敬的说道：“王爷，良禽择木而栖，但对长寿来说，一臣不侍二主，长寿对王爷的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哈哈。”宁王大笑着拍了拍周长寿的肩膀，说道：“长寿言重了，你对本王的忠心本王如何能不知道？这么些年来本王身边唯你最贴心，否则的话，本王又如何会给你燕云十六骑的指挥权。” “刚才的话本王只是好奇问问罢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既然周平安是你的亲弟弟，那么接下来他在大原府要调查什么，要做什么，便由你来负责接洽本，王不再出面了。” 听弦音，知雅意。 周长寿听完宁王的话，心中已经了然。 他很自觉地说道：“多谢王爷信任。王爷所交代的事情，长寿自然不敢怠慢。” “只是既然长寿要负责与周平安接洽，那么燕云十六骑那边的事情长寿也无暇顾及，还请王爷收回兵权。” ( 宁王心中大快。 但面上却是脸色一肃说道：“你这话的意思反倒像是本王猜忌于你了，断然不必如此，燕云十六骑那边你只管管着便是。” 周长寿平静地说道：“王爷，不是长寿推辞或者小气，而是实在分身乏术。” “事情总是要一件一件地做，不如等到日后就此事了结之后，长寿再帮王爷管辖燕云十六骑，眼下实在是不适合两边兼顾，免得两边都做不好。” 话说了，台阶也给了。 宁王见到周长寿再次推辞，于是也不再演戏，便道：“既然如此，那么听你的便是。” 周长寿再行一礼说道：“长寿，多谢王爷体恤。” “罢了。” 宁王拜拜手说道：“夜色已深，你也回去歇息吧。” “长寿告退。” 周长寿说着慢慢倒退，然后离开了书房。 等到周长寿把门关上，书房里面安静了下来。 宁王在书桌后坐下，他闭目沉思良久，抬手敲了敲桌面，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说道：“去盯着这两兄弟，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本王。” “另外派人去京城打听打听消息，看京城最近有什么动作。” 没有人回应，只是书房里的窗户毫无征兆的开了又关上，仿佛有人出去了一般。 与此同时在王府的厢房内的周平安，洗漱更衣过后正打算睡觉，那轻松自然的样子，仿佛完全没有受到之前的事情所影响。 第1231章 宗师信不信 第1231章宗师信不信 但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面突然传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轻笑声：“难怪太子敢派你一个人过来，而你也敢接这个活，的确是有两分本事的。之前在宁王面前时，我都快忍不住出手将你带走了。” 话音才落地，厢房的茶几旁边便如同幽灵一般出现一名白袍男子。 此人正是负责保护周平安安全的简心。 简心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惊吓到周平安。 他起身坐在床沿，平静的看着简心问道：“以宗师之能，可否察觉到这王府内有无能威胁到宗师的人？” 简心自顾自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水，语气平淡但却霸气无比地说：“你当陆地神仙境是白菜还是土鸡？他这王府内虽然有几个高手，但在我的面前，土鸡瓦狗罢了。” 周平安了然点点头。 “陆地神仙果然名不虚传，能有宗师的保护，此行无忧矣。” 没搭理周平安的马屁，简心看向周平安好奇地问道：“你如何有把握宁王不会杀了你？” “刚才他不动手，那么之后就更加不会动手。” 周平安微笑着回答道：“这一次的大原府之行，有两个时间点是最为危险的，第一个就是刚才面见宁王的时候，但幸好这一关已经过去了。” “倘若他要杀我，就必须冒着与朝廷彻底翻脸的风险，虽然他有恃无恐，但却也要顾及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他是有野心的，想要登基称帝逐鹿中原，那么就一定要在意在天下人眼中的形象，身为藩王以下犯上，这可是大忌，真的坐实了，他这辈子都休想坐上皇位。” ( “所以我有八成的把握，他不会杀了我。” “刚才的局面看似凶险，其实安全。” “当然另外两成的意外就是，要么他没有皇帝的野心，要么就是他是彻底的莽夫。” “不论是哪一个，他对东宫来说都不再具备任何威胁，反倒是眼下，他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这对东宫而言，并非好事。”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脑袋去试探他？”简心玩味的问道，“你就对太子这么忠心。” “我对太子自然是忠心的，只是还不至于让我用脑袋来试探宁王。” “说白了他不值得，我的性命比他要值钱的多。” “所以我才求太子安排了宗师来保护，料想宗师也是断然不会看着我被宁王杀了的吧？” 看着周平安一派平静，胸有成竹的模样，简心哈哈大笑道：“果然有点意思，以你的头脑去哪儿成就不了一番事业，何必给太子当狗腿。” “如若不然，我去白莲教谋个差事吗？”周平安反问道。 这话戳到了简心的痛处。 想起别说周平安了，就是自己现在都在给太子当狗腿，他面色一沉，心头有些不愉快。 似乎是看出了简心的不痛快，周平安转移了一个话题。 他笑眯眯地问道：“宗师信不信，现在王爷与我那二哥一定在商量着如何对付我的事情。” 第1232章 这，恰是你想要的 第1232章这，恰是你想要的 简心点头道：“我信。” 周平安胸有成竹地说道：“如我所料不差，王爷应该会让我二哥监视着我做接下来的事情，而他自己应当不会亲自出面，但却会在暗地里严密的监控着我与二哥的一举一动。” 坚信微微皱眉，仔细思索，发现周平安说的极有可能，便点头道：“将自己退居幕后，只有站在这个位置，他才能更方便地看清你们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有无任何可疑之处。” 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问到：“而这，恰好就是你想要的？” 要是这一切都是周平安预料之内的，那么这个人就十分危险了。 简心心头凌然，即便是陆地神仙境，也不会喜欢一个能看破人心，甚至操控人心的人在旁边。 周平安轻笑道：“在宁王属地查税，这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若是不想个特殊的法子，那么是断然不可能完成的，而这个特殊的突破口就是我的二哥。” “你如此利用他，就不怕他因此和你反目吗？”简心问道。 周平安摇摇头，说道：“我们兄弟几人本就是有各自的理想和抱负，且思路不同，所采取的方法也就各自不同。” “倘若我成了，而他也被我利用了，那么就只能说明我的方法比他的更好，他会生气，甚至可能终生不再见我，但这些都不打紧的。” 看着眼前神态平和，语气平静的周平安，简心只觉得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 他甚至有点厌恶周平安了。 在简心看来，这种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完全不择手段，任何能用的、不能用的办法他都会去用。 而这，恰恰是简心所不喜的。 在他看来，人可以有功利性和目的性，倘若这两样全没有，那不是废物就是圣人，但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在于，要有底线。 他起身淡淡地说道：“夜色已经很深了，你早些休息吧，我也该离开了。” “宗师请便。”周平安缓声说道。 正要走，简心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你刚才说有两个时间点是最危险的，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周平安微笑道：“时机未到，尚未可知。” 简心冷哼一声，显然不信周平安的话，但他也没说什么，转身便走。 目送简心离开，虽然外面全都是人，但周平啊并不担心简心会被人发现。 等简心彻底离开之后，他才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 在周平安看来，简心也好，宁王也罢，甚至是自己的那个二哥，都是他可以操控的掌中之物，唯独让他不敢掉以轻心的，这天下，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住在京城。 远在京城，一声鸡鸣，天下白。 李辰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从赵蕊的身上起来。 洗漱更衣过后就去习政殿开始一天的政务。 “殿下，现在已经入秋了，清晨露重，披上这件袍子吧，可不要受寒了才好。” 第1233章 郑宝荣求见 第1233章郑宝荣求见 美好的一天总是从万娇娇的关心开始。 李辰任由万娇娇给自己披上了袍子，看着眼前娇俏可人的万娇娇，李辰笑道：“你如此贴心，搞得本宫都无法想象以后你不在身边的日子。” 万娇娇俏脸一红，但立刻就无比坚定地说道：“奴婢会一直陪伴在殿下左右，又怎么会不在殿下身边呢？” “这话倒也不错。”李辰哈哈一笑，走向习政殿。 一边走，李辰一边问道：“今日可有什么日程安排？” 万娇娇亦步亦趋地跟在李辰身后，闻言回答道：“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只是有几名大人想要求见殿下。” “好像是因为最近新政落地，许多职务调动较大，一些从地方上过来的官员并不习惯现在的新工作，加上种种因素，于是和京城部门里的几位大人有了些许冲突。” “昨儿个，奴婢还听说礼部一位大人是从东山行省调过来的，酷爱吃大葱，在值班时也喜欢拿着一根大葱啃，于是便被一位来办事的御史给撞见了，那御史嘲笑了两句，两人居然为这事打起来了，那位御史被打得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这事儿闹得挺大的，许多人都在当笑话看。” “胡扯！” 李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他们将这东宫当成什么地方了？本宫又不是他们的老妈子，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成天惹是生非，但凡是这种事情本宫一律不见，让他们自己滚回去理清楚，理不清楚的，就把官服脱了官帽摘了，回去种田去。” ( 万娇娇抿唇一笑，行礼说：“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将他们打发了。” 刚迈出去步子，万娇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扭头对李辰说：“对了殿下，工部左侍郎郑宝荣从昨儿个夜里就已经跪在东宫门口了，想要求见殿下，不知殿下见不见？” 李辰脚步一顿，问道：“他跪到现在？” 万娇娇回答道：“昨天夜里子时就已经跪在那了，当时殿下已经休息了，奴婢也就没有去叫殿下。” 李辰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过片刻的功夫，郑宝荣便从习政殿外面快步走进来。 一见到李辰，郑宝荣便激动起来，踉踉跄跄的跪倒在地，高喊道：“罪臣郑宝荣叩见太子殿下。” 李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都摇摇欲坠的郑宝荣，再加上他满脸的悲戚和菜色，的确很博人同情。 但李辰却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淡淡的说道：“行了，别跟本宫演戏了。” 郑宝荣哭丧着脸说道：“罪臣的双腿疼得厉害，在殿前面前有失仪态，请殿下赎罪。” “午夜子时跑到东空门口来跪着，不是来演戏是做什么？还好意思说自己双腿疼，你就是活该，按本宫的性子，便直接把你双腿给砍了，让你一劳永逸。” 李辰的话很不客气，但是话语里却并没有多少的怒火，这让郑宝仁心中多多少少安稳了一些。 “罪臣自知罪该万死，不敢奢求殿下宽恕。”郑宝荣趴在地上颤声说道。 第1234章 红薯第二期 第1234章红薯第二期 靠在椅子上，李辰说：“幸亏这一次查出来你跟粮价案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否则的话直接拧了你的脑袋。” “但即便是你与这件案子没有直接的关系，可你身为京城府尹，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点你认不认？” 郑宝荣低头说道：“罪臣知错认罪。” “好。” 李辰点了点说道：“既然你自己也知错认罪，那么本宫也就不再多说废话。” “红薯推广的事情你一直都干得不错，原本这工部左侍郎只不过是一个跳板，本宫打算后面将你提到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可现在你干下了这档子事，本宫虽然不罚你，但也与你红薯推广的功劳互相抵消。” “你服不服气？” “罪臣谢过殿下，罪臣服气。”平安地揭过此事已经是万幸，哪还敢奢求更多。 虽然丢了工部尚书的位置很可惜，但那毕竟是后面的事情，郑宝荣也管不上许多了。 李辰冷哼了一声教训道：“为官做事，你们有一些官场的规则，本宫很清楚，你不愿意得罪旁人，也没有掺合进去的胆子，宁可选择视而不见，以为如此便可两边不得罪，但正是这种两边不得罪，才会让你变得越加被动。” “本宫不要求你做什么圣贤清官，但你自己要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倘若再有下次，本宫定不轻饶。” 郑宝荣趴在地上，浑身颤抖地说道：“微臣谢殿下教诲，一定铭记在心，绝不敢犯。” ( 看着郑宝荣趴在地上，但依然疼的两条腿不断挪移，转换重心的狼狈样子，李辰皱了皱眉头，给旁边伺候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道：“去搬一把椅子过来。” 等椅子搬来之后，李辰说道：“坐下说话吧。” 这一次郑宝荣是真的有些感动了，他颤颤巍巍的起身说道：“多谢殿下。”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将屁股挪在了椅子上，坐着半边椅子，恭敬谨慎地看着李辰。 李辰捡起了旁边的奏折，一边看一边说道：“这第二茬的是红薯也该收获了，数量有多少？收获的工作准备得如何？” 郑宝荣当官虽然油滑了一些，但是业务能力确实没得说，听见李辰的问话，他立刻回答说道：“这第二茬的红薯有了第一茬的成功经验之后，我们加大了种植量，并且改进了一些技术，所以不管是产量还是规模都比之前有大大的增加。” “在第一茬红薯推广时，京城范围内的百姓都已经尝到了好处，所以这一次第二条的种植许多百姓也自发的跟了上来，预计可收获十万斤的红薯左右。” 说到这，郑宝荣神采飞扬起来，这是他最拿得出手的政绩，而且他相信随着红薯的彻底推广，自己这份政绩的份量会越来越重。 “这一次微臣打算推广到整个京畿地区。” “只要这一次成功，那么可以借着第一次和第二次的经验以及口碑辐射整个京津冀三角，到时候便是红薯完全登上我大秦百姓餐桌之时。” 第1235章 敲打 第1235章敲打 听到这儿李辰的脸上总算露出些许笑意，他点头说道：“不错，这件事情做得很好，算是本宫没有看错人。” 郑宝荣很懂事，赶忙把最大的功劳给了李辰，抬手说道：“微臣只不过做了该做的事情，一切还是靠殿下英明神武，才有如今的成就，殿下才是居功至伟。” “得了。”本宫还能跟你抢功劳不成，李辰摆摆手说道。 “眼下第二茬的红薯是如何利用的？”李辰又问道。 郑宝荣回答道：“咱们朝廷自己种植的，多半是用于作为福利发放给了各级官员，另外还有部分则留下做研究之用。” “早些时日，户部的徐大人曾提出由户部出面收购这部分的红薯，但此事，微臣也不敢擅自决定，正打算上报殿下。” 李辰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徐长青可有说过，为什么户部要收购这部分红薯？” 郑宝荣苦笑一声，说道：“还不是国库实在空虚，而这红薯大部分都是在朝廷自己种的，少部分是因为第二茬的推广由农民所种，所以户部如果收购过来价格会很低，徐大人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将这一部分红薯作为福利发放给官员，以抵扣部分的俸禄。” 俸禄不够，红薯来凑？ 李辰也算是服了徐长青这小家子气的性子。 “国库更是再穷，也不至于在这点银子上面花费心思。” “这件事情你去找京城的刘家与他们沟通，借刘家的渠道将红薯推上市面销售。” ( “如何销售，定价多少，向哪些地区销售，这些都由你们定。” “本宫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借着这一次，以市场的手段先试探一下百姓们对红薯的反应，有了之前的口碑，百姓们应当不会过于抗拒，只要它的价格足够低，总会有人尝试，只要尝试到了它的好处，那么就会有人接受。” “一传十十传百，如此后期的宣传与推广也就轻松了许多。” 听完李辰的安排，郑宝荣起身道：“殿下英明，微臣这就去办···那徐大人那边，微臣给回了？” “回了。”李辰应了一声。 正打算让郑宝荣下去办事，可手中看到的一份奏折却让他把已经退到门口的郑宝荣叫了回来。 “你看看这个。” 将手中的奏章让太监转交给郑宝荣，李辰说道。 郑宝荣双手接过奏章，仔仔细细的看起来。 “殿下喝茶。”此时万娇娇泡了一壶茶送到李辰的手上。 李辰吹了吹茶叶，喝了一口。 然后李辰抬头看郑宝荣，此时他已经将奏章的内容看完，正眉头紧锁，面露苦笑。 “殿下，这位小徐大人经验还是不足，略显得稚嫩了一些。” “处理问题的手段太过激烈强硬引起反弹，以至于到了被其他大臣上书弹劾的地步，也算是情理之中。” 这份奏章是一名御史递上来的。 里面的内容只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陈述自从徐君楼上任京城府尹之后种种不公不法的行为，说白了，就是在打小报告，而且用词激烈，恨不能让李辰立刻下令把徐君楼给罢官。 第1236章 提醒 第1236章提醒 李辰淡淡地问：“你这小徐大人，是什么意思？” 郑宝荣忙解释道：“徐长青与徐君楼两人为叔侄，两人都是徐大人，但是为了区分他们，于是朝中人便习惯将他们一人称之为徐大人，也就是徐长青大人，至于徐君楼则称之为小徐大人。” 李辰点点头算是了解，又问道：“你是前任，他是现任，这京城府的情况你最清楚。现在你便说说，徐君楼有没有不妥之处？” 郑宝荣苦笑着回答说：“京城府不同于其他的州府，在天子脚下，所以事无小事，任何事情都是大事，且关系错综复杂，最考验主政者的能力与施政水平。” “这小徐大人其实也是冤枉，还未上任便出了粮价案这一档子事情。” “加之又有殿下责成其调查处理京城府内的各种腐败，所以他一上来便注定是要得罪人的。” “如今看来只能说他的手段过于激烈、刚猛了一些，不懂得怀柔，但说他错肯定是没有错的，只是性子还需再磨练磨练才好。” 李辰问道：“按照你的意思，那么应当以怀柔的手段慢慢处理京城府的问题？” 不等郑宝荣回答，李辰便淡淡道：“这便是他与你的不同了，也是为什么你这么大年纪了才做到京城府尹，而他比你小了那么多，才中了科举便被本宫提到的这个位置上。” “整顿京城府是本宫让他做的，本宫不在乎过程，只需要一个结果，而且是雷厉风行的结果，本宫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耐心去等他用些什么怀柔的手段，慢慢理清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 ( “关系再深又如何？还能大得过本宫？” “他只需要做好本宫吩咐他做的事情，那么本宫就是他的靠山，像这种折子···” 李辰指的指郑宝荣手中的奏章，冷淡地说道：“废纸一张。” 郑宝荣就是再傻也听得出来李辰这是在敲打自己，他连忙说道：“是微臣过于执迷，微臣受教了。” “下去吧。”李辰摆摆手让郑宝荣离开。 看了一眼郑宝荣恭敬离去的身影，李辰摇了摇头。 他对郑宝荣的敲打和提醒也仅限于此，要是能明白就明白，不能明白李辰也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要不是看在郑宝荣在推广红薯这件事情上的确有莫大的功劳，李辰连这样的提醒都懒得给他。 等郑宝荣走后，李辰看了一眼被交上来的那份弹劾徐君楼的奏章，在提笔在上面写下了四个字：狗屁不通。 “发还给那名御使。” 李辰将奏章丢到万娇娇面前冷声说道：“让他滚回去，好好想明白一个御史到底该为谁说话，为什么事情说话，如果这都想不明白，就把官帽脱了，自己滚蛋。” 万娇娇捡起奏章，应道：“奴婢，遵命。” 时间差不多到了晌午的时候，李辰本打算起身先休息一下，但是刚放下笔就听见万娇娇过来禀报，“殿下，苏震霆，苏将军求见。” 第1237章 皇家猎场狩猎 第1237章皇家猎场狩猎 “传。”李辰说道。 很快，苏震霆就龙行虎步地从外面进入习政殿。 面对苏震霆，李辰可就自然了许多，他笑道：“将军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 苏震霆同样轻松地笑着拱拱手说道：“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臣想要邀请殿下去皇家猎场走一走，猎上几只野味，不知殿下可有兴趣？” 李辰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难得将军有如此闲情雅致。” 苏震霆认真地说道：“若是殿下无事便一同前去吧，兴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苏震霆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上了，李辰自然知道这皇家猎场恐怕除了野味之外，还有更加重要的人在等着自己。 于是起身说道：“既然将军盛情相邀，本宫自然不会推辞。” “那么现在就走吧，本宫也好奇的紧，到底是什么样的猎物能让将军有如此大的兴趣。” 苏震霆笑道：“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略做准备之后，李辰便和苏震霆一道骑马直奔皇家猎场。 苏震霆不说，李辰也没有主动去闻讯关于那个‘猎物’的事情，只是和苏震霆闲聊，片刻的功夫，也就到了皇家猎场。 一到猎场，李辰见到苏震霆立刻去换上了一身戎装，笑道：“苏将军还真是来打猎的？” “殿下来都来了，何妨不试一试？”苏震霆拱手笑道。 “也罢，正如你所说，来都来了，不必扭捏。” ( 李辰去换上了一身劲装，走出来的时候，万娇娇和苏震霆同时眼前一亮。 李辰的颜值本就极其出众，冠面如玉，剑眉星目，五官线条棱角分明，再加上身为大秦帝国的太子，一身气度雍容而尊贵，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李辰的外表都属于绝对顶尖的美男子，无懈可击的那种。 平日里，李辰为了舒服多半都穿着便装，即便是上早朝穿衮服，也只是当时应付一下。 此时李辰换上了一身月牙白的劲装，显得干练而清爽，举手投足之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浊世佳公子，翩翩如玉圭。 “看傻了？” 李辰捏了捏万娇娇的鼻子，笑道。 “哎呀！” 万娇娇猝不及防之下，完全没预料到在这么多众目睽睽之下殿下会与自己有这么亲昵的举动，一时间俏脸火红如飞霞，捧着滚烫的脸庞，期期艾艾地说：“殿下可真坏呢。” 李辰哈哈一笑，只觉得调戏一下万娇娇这软妹子，心情都畅快不少。 “纵观大秦上下，殿下的容貌，的确无可出其右者。”苏震霆赞道。 “女子以容貌为美，咱们大老爷们讲究什么容貌。” 李辰摆摆手，翻身上了马，对苏震霆道：“将军可想好了，去哪里狩猎？” 皇家猎场占地面积极大，若是走路的话，一天一夜的时间都未必能把整个皇家猎场一圈，所以这里被划分了几个区域，根据所豢养的野兽种类、凶猛程度不同，皇家子弟前来狩猎，去的地方自然也就不同。 第1238章 打猎 第1238章打猎 “殿下如此兴致，不如前去猎几头野猪可好？”苏震霆问道。 “行，本宫也觉得抓一些野兔子没什么意思。” 李辰说着，便见有人抱着一套上好的弓箭过来。 “不用这个。” 李辰摆摆手，不动声色地拒绝了这套弓箭。 开玩笑，古代的弓箭可不是后世那种玩具，寻常人根本拉不开它，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拉开一套品质优良的弓箭也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其中臂力练习是重中之重。 李辰可不打算在苏震霆，特别是万娇娇面前丢丑。 从怀里取出了一把黑漆漆的烧火棍，李辰笑道：“本宫用这个。” 苏震霆拿过了一套弓箭，说道：“殿下习惯用火枪，那么用它便是，不过臣可不会让着殿下。” 李辰哈哈一笑，纵马道：“那么咱们走着瞧。” 不管在哪里，野猪其实都算是凶猛野生动物了。 而且野猪是群居动物，通常都是祖孙三代甚至更多，集体活动，因此一旦遇到了野猪，其实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李辰和苏震霆的身份，即便是到皇家猎场也不可能孤身出动，李辰也没那么托大，任由后面一大队侍卫跟着行动。 “你们保护本宫就保护本宫，等会可别弄什么故意打残一只猎物来给本宫猎杀的把戏，本宫发现一次就扣你们全体一个月俸禄。” 既然是出来玩，那自然要玩得开心，李辰也没那么大胜负心，所以提前警告身边的侍卫。 (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顿时灭了刚刚升起去抓几只野猪来送到殿下手边的心思，一个个恭声应是。 李辰这边话才说完，那边就听见嘣的一声弓弦紧绷到极致之后被松开的音爆声。 李辰转头看去，却见苏震霆骑在一匹黑色大马身上，刚刚射出一箭。 那一箭如同流星一般飞出，快到肉眼根本捕捉不到踪迹。 紧接着，便听到数十米开外传来一声野兽吃痛的惨叫。 一支箭尾扎在了猎物身上，随着猎物的挣扎和跑动而微微颤抖，成了最好的信标。 不一会，那猎物就倒在草丛里面不动弹了。 立刻有侍卫跑上前去，抓起了一只獾子大声道：“苏将军，是一只獾子！可重了！” “哈哈！” 苏震霆大笑一声，扭头对李辰说道：“殿下，臣可是先开张了。” 李辰都懒得搭理这个胜负心重得出奇的半百老头。 扭过头来，李辰劈头盖脸地就对身边的侍卫说道：“还不赶紧去给本宫找猎物？” “找到就行，本宫亲自动手！” 旁边的万娇娇把太子殿下急吼吼的嘴脸看得真切，掩嘴偷笑。 只觉得眼前的太子殿下，才像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帝国皇太子。 侍卫们一阵鸡飞狗跳，万幸的是这皇家猎场豢养了不少猎物，不多一会，侍卫们就给李辰找到了一头。 看着不远处树上正吃松子的松鼠，李辰叹了一口气，实在懒得搭理自己身边这群比自己还着急的侍卫。 “本宫要猎野猪！” 李辰信誓旦旦的话才落地，一声闷雷般的吼声响彻四野。 第1239章 张必武 第1239章张必武 “什么玩意儿！？” 李辰吓了一跳。 他只觉得这个吼声很熟悉，自己前辈子肯定在动物世界里听过，但要他听声辨出对方是个什么动物来，实在为难他了。 但李辰不懂，身边的侍卫们却个个都是好手，立刻就有人紧张地说道：“是熊瞎子！” 此言一出，所有侍卫都紧张了起来。 熊瞎子，是黑熊的别称，随便一头成年黑熊，体重四五百斤那都算是弱小的，盛怒之下一巴掌下来，可以拍断一颗常人大腿粗细的树木。 一般人遇到了，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 侍卫们虽然个个身怀武功，而且人数众多并不惧怕黑熊，但却担心万一那畜生冲上来，惊到了太子殿下，他们一个个都要倒霉。 “殿下，熊瞎子性格暴躁，领地意识极强，不如咱们现行撤退？”有侍卫硬着头皮说道。 李辰瞥了他一眼，皱眉说：“哪来这么没眼力劲的家伙，退一边儿去，这么多人还能怕了一头畜生？本宫手里这火枪可不是吃素的。” “莫非在你们眼里，本宫就只能打打松鼠？” 此话一出，一圈侍卫个个闭上了自己的嘴··· 哪个敢说殿下只能打松鼠？ 虽然这是大家眼里最安全也最稳妥的选择，但真说出口，那可真叫不懂事了。 说话的功夫，李辰正打算策马扬鞭，怒斩黑熊于枪口之下，紧接着他就听见了怒吼声传来的方向，有人的欢呼声。 ( “没了！？” 李辰表示无法接受。 他立刻纵马过去，却见到一大批侍卫正围着一头体型庞大的黑熊尸体指指点点，嘴里啧啧赞叹。 李辰脸都黑了。 扭头到处去寻找苏震霆的身影。 却见到苏震霆正笑眯眯地陪在一名老熟人的身边。 张必武下马，走到李辰身前，立刻单膝跪下，拱手说道：“老臣张必武，参见太子殿下。” 骑在马上，李辰没理会张必武，抬头看向苏震霆，说道：“苏将军，这便是你跟本宫说的惊喜？” 苏震霆告了个罪，说道：“请殿下恕罪，实在是外面耳目众多，张大人极力要求之下，臣才初次下策。” 李辰不咸不淡地看着身前还跪着的张必武，指了指不远处的黑熊，说：“你杀的？” 张必武立刻回答道：“老臣以此物，献礼于殿下。” “献礼···”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可本宫还是喜欢亲手猎杀的。” 张必武脸上的笑容收敛，诚恳道：“老臣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些。” 歪头打量着张必武，李辰说道：“怎么，赵玄机那的饭不好吃？” 张必武平静地说道：“老臣虽然老迈，却也想吃上一餐饱饭，阁老那边的饭菜吃不饱，老臣只能另投明主。” “本宫这也未必有多少余粮。” 李辰从马上下来，气定神闲地站在张必武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说道：“所以，本宫的米，不养闲人。” 张必武面色一肃，他知道，不拿出点真东西来，是无法打动眼前的太子了。 第1240章 老臣还有一法 第1240章老臣还有一法 “请殿下屏退左右。”张必武开口说道。 李辰点点头，挥手道：“都退下。” 这句话，自然是对周围的侍卫们说的。 一大圈侍卫闻言令行禁止，立刻后退出百步，并且自觉地围成一个包围圈，背对圈内，面朝圈外，保持警戒姿态。 “说吧。”李辰淡淡道。 张必武沉声说道：“老臣手中，有阁老多年来与辽国通信的信件证据，虽是拓本，但足以让阁老致命。”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这种东西，不管是谁都会严密地保管起来，你为什么能拿到？” 张必武回答道：“老臣认识阁老有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来，培养几个阁老信得过的心腹，并不算什么难事。” “看来你这肚子，从一开始吃不饱的。” 李辰淡淡道：“这的确是个好东西，但若是在一个月之前，本宫还有些兴趣，可现在嘛，没什么用了。” 一个月之前，恰好是京城剧变之时。 如果那个时候张必武能投靠过来，李辰必定会欣喜万分。 但是现在，尘埃都已经落定，张必武再拿着扫把过来，未免显得多余。 “你要知道，锦上添花，远远比不上雪中送炭。” 李辰的话让张必武心中陡然一沉，他说道：“老臣固然知道眼下阁老对殿下已经没了威胁，但殿下万万不能小看此人，他隐忍的本事，整个大秦江山，他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 李辰现在巴不得赵玄机尽快崛起。 尚书省省令的位置，就是为了让他尽快恢复元气。 只有他再次出来做出和自己分庭抗礼的架势，那些藩王们才会选择继续忍耐。 只是这些，就不足以对张必武说了。 “你要说的，就只是这些东西么？”李辰问道。 语气虽然依然平淡温和，但却已经有了点不耐烦的意思。 张必武面皮一紧，他没想到自己主动投靠，居然还有被拒绝的风险。 好歹，他也是内阁核心之一。 尽管眼下内阁被李辰拆得名存实亡，所有权力都被划分到三省，但他张必武依然是当仁不让的朝廷一品大员！ 旁边的苏震霆也表情不善地看着张必武。 他费了这么大周章把太子殿下请过来，又是吊胃口又是打猎的，就是以为张必武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结果就一个已经被打倒大半的赵玄机的罪证？ 这罪证有个屁用。 东宫要弄死赵玄机，还需要什么证据吗？ 眼下是不能弄死他，而不是弄不死他。 彼此互相利用，互相等待机会罢了。 这张必武今天要是不拿出点东西来，苏震霆回头便要这老东西领教领教统帅府大将军的厉害。 吸了一口气，张必武豁出去一般地说道：“老臣还有一法，足可让殿下动心。” 李辰淡淡道：“那你就直接说，别卖关子。” 张必武咬牙道：“老臣可以回去，继续吃阁老家里的饭。” “但这饭菜是什么味道，每日又是什么花样，老臣保证殿下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第1241章 张必武可信否 第1241章张必武可信否 李辰是真没想到，张必武所谓的还有一法，居然是把他自己给卖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法子，的确让李辰动心了。 尽管对赵玄机眼下的处境，李辰是抱着任由其发展的态度，并且也希望他发展起来能尽快地给藩王们做出他还能对抗自己的希望，但是李辰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放下过对赵玄机的忌惮。 抛开一切不谈，哪怕是赵玄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叛变失败，但是不说旁的，结果如何？ 叛变失败，赵玄机还活着。 不但活着，官职还在。 哪怕内阁拆了，李辰还不得不给他一个尚书省省令的位置。 虽然实权不如之前，但以赵玄机的手段，彻底控制尚书省只是时间问题。 从这个结果来看，不管是大行皇帝有意，还是李辰基于现实情况必须配合，都必须要承认赵玄机的本事。 哪怕那是故意留着他的活口，是大行皇帝极力要求李辰留他一条命，但这也依然是他的本事。 就如同人家买彩票发财了，说人家只是运气好而已，没什么本事。 这句话本身就是错的。 运气好，难道不是一种本事吗？ 发财了是事实，什么理由和借口都无法掩盖。 正如赵玄机活着，而且还以尚书省省令的身份活着，李辰还必须给他时间空间让他恢复实力，你能说这不是赵玄机的本事吗？ 既然如此，那么在赵玄机身边埋下一颗钉子，似乎是个绝对不错的主意。 ( 李辰看着张必武，说道：“本宫要如何相信你？” 张必武见到李辰果然动心，深深松了一口气之余，沉声说道：“殿下不必相信老臣，更不必付出任何代价，只需要静等老臣把消息传回来便是。” 李辰轻笑道：“这听起来似乎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是无本万利。” 张必武诚恳地说道：“老臣会用时间来证明老臣的忠心，而在那之前，老臣不会向殿下索要任何好处。” “可以啊。” 李辰说道：“你既然愿意配合，那么本宫自然乐意。” “请殿下拭目以待。”张必武说道。 李辰抬头看向那具静静趴伏在地上的熊尸，说道：“这礼物不错，本宫收了。” 张必武眸光中有色彩一闪，恭敬地说道：“老臣，告退。” “不送。” 李辰摆摆手。 张必武走了。 果真什么都没要。 等张必武走后，苏震霆来到李辰身边，说道：“殿下，实在是···” “不必解释。” 李辰说道：“本宫能理解你的一番苦心，而且结果也是好的，本宫不会胡乱责备你。” 看着那黑熊的尸体，李辰突然笑道：“你说这熊肉，吃了会不会有毒？” 苏震霆想了想，说道：“熊肉本无毒，可若是想要吃了它的人中毒，那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熊自己先服毒，如此，这肉里才可能带上毒素。” 哈哈一笑，李辰背着手和苏震霆一起随意地行走在猎场之中，此时他的心思已经不在狩猎上了。 “以苏将军之见，这张必武可信否？” 第1242章 静观变化 第1242章静观变化 “不大可信。” 苏震霆给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张必武和赵玄机之间的关系莫逆，两人绝非普通的同僚或者上下级，多年来，赵玄机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与付玉芝等人帮忙做的，可以说没有付玉芝、张必武这些人，赵玄机一样能执掌朝政多年，但绝对不会这么轻松。” “这样的人，早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谁都离不开谁，一旦一个出了事，那么剩下的会全力营救，因为这么一个圈子一旦出现了缺口，那么就代表着他们这个团体分崩离析的开始。” “既然是这样，赵玄机怎么可能轻易放张必武离开？” 听着苏震霆的解释，李辰觉得很有道理。 他皱着眉头，说道：“可眼下，明显是张必武自己有了私心，背着赵玄机来的。” 苏震霆点头赞同道：“没错，其实起初张必武与臣联系时，正是那日宣布新政的早朝结束之后，三省之中，没有张必武的位置，早朝一结束，张必武便当着众人的面与臣说话，言说想要一个和殿下沟通的机会，如此才有了今日之见。” 李辰了然。 这些事，他不是神仙，苏震霆不说他自然不会知道。 “你觉得，他们内部出问题的可能性大不大？”李辰问。 “有，但是具体多少，臣也不好胡乱猜测。” 苏震霆拱拱手，说道：“其实不论如何，殿下无需忧心，只需要静静观察即可，如今殿下地位超然，该忧心的，应当是赵玄机，是张必武。” ( 李辰闻言轻笑起来，说道：“知我者，将军也。” 此刻正是入秋，天地之间一片萧瑟金黄，而那些动物们也感知到冬天即将到来，正四处寻找过冬的食物，故此格外活跃。 深处在这最真实的大自然中，李辰只觉得心情都开朗不少，他摆手道：“今日来狩猎，本宫可一件战利品都没有得到，手中火枪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如此可不行，将军再陪本宫转一圈，无论如何今日要吃上亲手猎来的猎物。” 见李辰兴致高昂，苏震霆自然不会去做那个扫兴的人，他笑道：“臣，定当奉陪，只是臣可已经有了收获，殿下还是两手空空，倘若真不行，臣把那只獾分一半给殿下？” 李辰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愠怒道：“你别得意，本宫今日肯定要赢你，出发！” “旁的臣自然比不过殿下，可这狩猎，臣绝对当仁不让，殿下拭目以待便是！” ······· 从狩猎场归来，张必武的心思沉重。 “老爷，到府了。” 马车外面，传来车夫的提醒声，张必武这才惊觉一个时辰的路，竟然不知不觉就这么到了。 掀开帘子，张必武看着挂在墙头的夕阳，心中还有些萧瑟，只是当见到夕阳下，站在自家门口的付玉芝时，张必武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张兄便如此不待见我么？”付玉芝走上前来，苦笑道。 “你来有何事？”张必武淡淡地问道。 第1243章 坦诚相待 第1243章坦诚相待 “张兄，可否借一步说话？”付玉芝完全不在乎张必武冷淡的态度，拱手问道。 皱了皱眉，张必武淡淡道：“随我来吧。” 说完，张必武便带付玉芝进了府内。 来到后院一处凉亭，等下人奉上茶之后，挥退了左右，整个后院便只剩下了张必武和付玉芝两人。 “说吧。” 张必武低头喝茶，不咸不淡地说道：“赵玄机让你来做什么。” 付玉芝略作酝酿，说道：“张兄，你我几人共同进退，几十年了都没有过变化，为何如今张兄如此冷漠？” 张必武冷笑道：“共同进退？什么叫共同进退，从来都是赵玄机要进就进，赵玄机要退就退，什么时候问过你我的意见了？” “如今我不想忍了，就是这么简单。” 付玉芝摇头说道：“张兄，你这番说辞能骗的了别人，却骗不过我。” “你可还记得二十六年前，我还在青州当一小吏，是你找上我来，说要与我同奔锦绣前程，引荐的便是那时还名不见经传的赵玄机。” “我观赵玄机此人心思深重，城府极深，自知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便想要敬而远之，当时你是怎么与我说的？” 张必武眼皮一跳，没吭声。 付玉芝见状，自问自答地说道：“当时你告诉我，大秦疆域纵横不下万里，如此广阔的疆域之上，不说那些卧虎藏龙之辈，便是同为朝廷编制官员，总数亦不下数万，这数万人，全部是精英之中的精英，每个人都想要往上爬。” ( “可一人之力总有限，你我二人，家中无王侯将相的长辈，亦无富可敌国的亲属，只能靠自己一步步往上爬。” “若是不找一个足够狠辣、足够有城府的人一起抱团，猴年马月才能出头？不出头，蹉跎到老来五六十寿，便被一道旨意勒令告老还乡，如此一生，岂非白到人间走一遭？” 付玉芝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必武，说道：“便是听了你这番话，我才下定决心和你一起投奔阁老，也有了之后这几十年，你我的崛起。” “可到了现在，你怎么反而变了？” 张必武转过头去，竟然不敢和付玉芝对视。 他长叹一声，说道：“付兄，并非我变了，而是许多事情，让我不得不做出新的选择。” 付玉芝诚恳地说道：“如果有困难，你大可以与我诉说，我必定竭尽全力帮你。” 张必武转头看着付玉芝，问道：“我们几人之中，你的下场是最好的，儿女双全，而且也都有了好归宿，所以你早就想远离这些是非，为何现在你又如此热切？” 付玉芝苦笑道：“我想要远离是非，前提是是非不会主动找上我，我能平安落幕的唯一前提，就是阁老赢，内阁赢，否则太子如何能放过我，东宫如何能放过我，天下人，如何能放过我？” 张必武看着付玉芝，良久才说道：“这是肺腑之言。” “我于张兄，从来都是坦诚相待。”付玉芝沉声说道。 第1244章 说服 第1244章说服 “既然是坦诚相待，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今日你来我家门口等我，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赵玄机的意思？”张必武问道。 付玉芝诚恳地回答说：“既是我自己的意思，也是阁老的意思。” “那就是他的意思了。” 张必武熟知付玉芝的性格，一听这话就知道了真相。 他嗤笑道：“想当年的阁老是如何意气风发、高高在上，没想到居然也有沦落到这种地步的时候。” 付玉芝皱眉道：“张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张必武嗤笑道：“以前的他，只有别人求着他、巴结他的份，趋之若鹜地围绕在他身边，千方百计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能讨他的欢心，得到他的赏识，好抱上这条大腿，上这艘大船。” “要是那个时候，我与他闹了矛盾，他绝对不会让你来找我，即便是让你来了，也是给我送上罢官丢命的圣旨来的。” “可现在呢，我与他闹了矛盾，他反而还希望我能回去继续为他卖命，足以证明他真的老了，已经失去了那种掌控一切局面的能力。” 付玉芝听完，问了一个问题。 “那么张兄，倘若是之前的他，你还敢与他闹矛盾吗？” 这个问题让张必武面色一沉，有些恼羞成怒。 到了嘴边的怒气转了一圈，却是没有发泄出来，最终张必武长叹一声，自嘲道：“也是，我自己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落井下石的人，何必嘲笑他？” ( “张兄，今晚阁老府上设宴，就你我二人，一同去吧，这么多年同僚下来，有什么是说不开的？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人总归是要朝前看的。” 这时候付玉芝再劝，张必武脸上已经有了犹豫的神色。 见状，付玉芝立刻加了一把劲，说道：“来时，阁老与我说了，胡丕空出来的机要大臣位置，他有意推你上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张必武立刻暴怒，他冷声道：“省令大人，说了半天，你就是想让我去给你当下手么？” 如今，付玉芝是门下省省令，而他们安排张必武去做这个机要大臣，对张必武来说就是最大的羞辱。 之前在内阁，他和付玉芝不相上下，甚至许多重要的事情，赵玄机都是直接和他接洽，并未经过付玉芝。 可现在让张必武去当付玉芝的属下，这比杀了张必武还难受。 付玉芝仿佛早料到张必武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立刻说道：“张兄，事情你不能看表面，如今这个机要大臣的位置至关重要，而且它对你来说只是跳板，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委屈你都忍受不了吗？” “你仔细想想，太子新政的三省智能划分，尚书省最重，总领六部十三司，这是将内务统管起来了，而国政机要，掌握在门下省与中书省两部，这两个部门是皇权意志的体现，用于制衡尚书省，三省合起来，就是原先的内阁。” “阁老现在是尚书省省令，而我又是门下省省令，倘若我们与你配合，你这机要大臣的分量，足可为门下省第二号人物。” 第1245章 为什么他选我，不选你 第1245章为什么他选我，不选你 “而我又如何会与你争权？” “我们真正的目标，是中书省省令，只要把澹台镜之撬了下去，立刻就全力把你推上位，如此，三省尽入我手，不但不比之前的内阁差，反而权柄更盛，可以毫无阻碍地架空东宫，这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 付玉芝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而且似乎充满了美好的未来。 但是张必武一个字都不信。 微微眯起眼睛，付玉芝只能看得出来张必武在思考。 但他却绝对不可能知道张必武在想些什么。 在付玉芝看来，此时的张必武应该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但他却不知道，张必武已经在内心否掉了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但他没说，因为他需要一个合适、合理的机会与理由回到赵玄机身边。 即便是现在张必武恨不能立刻答应下来，可他却知道付玉芝好糊弄，赵玄机绝对不好糊弄。 虽然赵玄机不在这里，但是张必武却很清楚地知道，等自己这边的谈话一结束，付玉芝回去，赵玄机会一字不落地得知他们两人所有的对话，包括自己的每一个表情反应。 正是出于这些因素的考量，张必武脸上依旧面沉如水。 他冷笑道：“说起来简单，太子为什么把澹台镜之放在中书省省令的位置上？你看看整个中书省上下，全部是东宫的人，我们连一只手都插不进去，即便是你的门下省，眼下你能掌控多少？下面的人又有多少是对你阳奉阴违，其实有点屁大的事情都跑去东宫汇报？” ( “我看，你们是想要借我去帮你控制门下省吧。” 听着张必武的话，付玉芝长叹道：“张兄，你来，当然能帮我控制门下省，但这只是顺带的，也是必须要做的，可我们真正的目的是渗透、拿下中书省，为何你就是不相信我？” “中书省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如鲠在喉，阁老必然要拿掉澹台镜之，即便是太子不可能答应，但是渗透是必须要做的，当日为何他将门下省省令的位置拿出来让你我二人争抢，并且把决定权给了阁老？” “为的就是让你我反目成仇，瓦解我们这个团体。” “难道你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么？” 张必武怒声道：“我如何能不知那是太子故意挑拨，但那又如何，既然故意挑拨，赵玄机为何选了你而不是我？” “就是因为你这冲动的性子！” 付玉芝沉声说道：“你以为门下省省令这个位置好坐？正如你所说，下面的人阳奉阴违，我所能掌握的实权少得可怜，有一点风吹草动，东宫比我这个省令都要先知道消息，可那又如何？眼下本就是我们遭受重创之后休养生息的时候。” “这一点不难看出来，我能看出来，张兄你只比我更聪明，不可能比我愚笨，所以你一定也能看得出来。” “可是我能忍，以你的性子，你能忍吗？” 付玉芝此话落地，已经把话送到了张必武心坎里。 张必武的表情果然复杂起来。 第1246章 心理博弈 第1246章心理博弈 在付玉芝看来，此时张必武的复杂，是因为他被自己说到了心坎上。 可是实际上，张必武的复杂，只是在叹息付玉芝的确是个足够高明厉害的说客。 坦白地说，如果付玉芝早那么几天来，甚至早半天来，张必武都有可能被说服。 但是现在···付兄，晚了啊！ 已经做出了抉择的张必武，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对赵玄机不可能再重修旧好，即便是对东宫太子，他也隐藏了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背后，才是他真正要达到的目的。 压下了内心纷繁复杂的心思，张必武故作感慨，七分真三分假地长叹一声，说：“付兄，如此···我心头舒服了许多。” 张必武一直在等的那个合理的机会和理由，付玉芝已经给他送来了。 这个时候服软，没有任何问题。 果然，付玉芝大喜。 他直接拉着张必武起身，说道：“张兄，阁老今晚在府上设了家宴，就你我二人，一同前去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向你保证，我与阁老绝对会拼尽全力把你送上中书省省令的位置上，如若不然，我这个门下省省令的位置，我退，你上！” 张必武眸光一凝，看着付玉芝说道：“付兄，不需如此。” 付玉芝诚恳道：“几十年的交情，你知道我的，向来说到做到，而且我也的确老了，我只想颐养天年，但被现实逼得不得不步步前行，即便如此，我依然认为只要门下省的情况好转，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我是发自真心的。” ( 看着付玉芝真诚的表情，张必武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这几十年来两人相处下来的点点滴滴。 同样崛起于微末，同样有着野心和抱负，一起追随了赵玄机，起伏跌宕近三十年···他的心中，多多少少地浮起些许对付玉芝的歉意。 但是这点歉意在转瞬之间就被张必武抛弃。 要成就一番事业，这种情感是最无用的。 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好，我们走。” 心中如同坚冰一样冰冷，但张必武的脸上却露出最和善释怀的笑容，他说道。 付玉芝完全没有察觉到隔了一张肚皮，张必武的心黑得有多脏，他哈哈笑道：“走走走，今日必要浮一大白！” ······ 皇家猎场，李辰看着几名侍卫七手八脚地扛着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回来，笑得放肆。 “苏将军，你那箭矢虽然快准狠，但威力属实差了点儿，这野猪都快给你扎成刺猬了，还活蹦乱跳的，最后还是要本宫这火枪出马。”李辰对着苏震霆洋洋得意地炫耀道。 刚两人遭遇了这头巨大野猪，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苏震霆反应极快，抬手就是四五箭射出去，全部命中···然并卵。 这野猪皮糙肉厚，极为抗揍，身上被扎了四五支箭矢依然不影响它发狂，最后还是李辰连续几枪打在它脑门上，这才将它解决。 苏震霆看着李辰手中的火枪，心头越发火热。 “殿下，这野猪算你的，但这火枪，能否再想办法给军队配上一些？” 第1247章 配额 第1247章配额 “你倒聪明，一头野猪就想换火枪，更何况这野猪还是本宫自己猎的。” 李辰笑骂道，见到苏震霆厚着脸皮嘿嘿一笑，却依然用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己，摆摆手，李辰说道：“今天本宫心情好，说吧，想要多少火枪？” “这个数。” 苏震霆伸出一只手掌，五根手指撑得开开的，深怕李辰看不见一般。 “五千！？” 李辰咬牙道：“你把本宫当土豪打啊，哪里来那么多，这些日子工部那边紧赶慢赶也才搞出了两千把可以用的，而且还要分出人手来制作丹药，所以五千是别想了，不可能，本宫就是亲自上去给你做，也没这么多。” 苏震霆干咳一声，默默地把到了嘴边差点说出口的五万支给咽了下去。 虽然和自己心理预期相差甚大，但白讨的饭不嫌少，苏震霆立刻说道：“两千就两千，臣这边再想想办法，让底下的将领们排队再等等，那些实在等不及的就匀一下，勉强应付过去是够了。” 上次叛变事件之中大显神威的火枪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倒是大秦神雷知道的人还真不多。 尽管如此，那些将领们也一个个如同红了眼的兔子一般，死死盯着火枪的配额。 “做梦！” 李辰毫不犹豫地拒绝，说道：“这一批火枪本宫都已经有了计划，你这边不在这一批次的考虑范围之内，想都别想。” 见李辰连两千都舍不得拿出来，苏震霆急了，他说道：“殿下你是不知道，自从火枪的威力被大家知道了以后，那帮小崽子们一个个嗷嗷叫着要装备起来，后勤府的门都被堵上了，胡世藩胡将军这几日从家里出来去办公，都是走的后门，否则被那群将军们堵住了根本脱不了身。” ( “这还是没门路的，那些有门路的，直接就跑到臣的府上来，一个个都诉苦，都说自己有必须要装备火枪的理由，并且听起来也颇有道理。” “臣也是实在没办法，要是不多少拿点火枪出去满足他们的话，这公都没法办了。” 看着苏震霆一脸惨相，李辰皱眉说道：“真有那么严重？” “就有这么严重！” 苏震霆斩钉截铁地说道：“殿下，咱们大秦的军队，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武器装备了，更何况还是火枪这么有威力的武器，大家心里都盼着呐。” 李辰略微沉吟，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也罢，就调五百支火枪给你，至于如何分配，你与胡世藩商量着来。” 见苏震霆还要说什么，李辰立刻说道：“你也别嫌少，这一批火枪本宫是要送去月牙关的，事情总要有个轻重缓急，他们再急，还能急得过月牙关？” “想要火枪也行，本宫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让下面的那些部队去找人，能工巧匠找过来，送去工部找宋应星培训，只要是培训出来的，那个人所生产出来的配额就优先考虑他们。” 李辰说完，扭头就走，唯恐苏震霆拉着他继续索要火枪。 第1248章 攻城 第1248章攻城 苏震霆看到李辰跑得比兔子还快，终究还是不好意思追上去。 不过刚才李辰的话倒是给他指明了另一条路。 他也很清楚，眼下制约火枪和大秦神雷产量的最大因素就是人工不足，只要解决了人工问题，那么产能必然将得到大大的提升，而刚才殿下可是说了，多出来的这些产能制造的火枪，会优先分配给提供工匠的部队！ 一想到未来大秦的军队，人人一支火枪，那威武雄壮的样子，即便是苏震霆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找！ 必须找！ 马上就找！ 全国范围内找那些能工巧匠！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就是抢，也要把人抢来！ 千里之外，漫漫雄关月牙关。 绵延千百里的低矮山脊之上，一道城墙从天地交接的尽头延伸至另一头，而城墙中间便是闻名天下的月牙关城门。 这座城巍峨雄壮到了极点，在大秦帝国数十年如一日的建设之下，光是城墙厚度便足有六丈九，换算至米为单位则是二十余米，其宽度包围整个月牙关城池，纵横近八十里。 建设这座城池所耗费的物力财力之大，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够想象。 即便是大秦帝国，也绝对无力再建造一座如此雄伟的天下雄关。 尽管代价离谱，几乎穷尽了大秦帝国的举国之力，但是月牙关的战略意义是极其重大的。 它的存在，阻挡了辽国最强盛的数十年，让辽国皇帝从壮年到暮年，意气风发，纵横草原数千里而所向无敌，但最终却还是被拦在了这座雄关之外，不得寸进。 ( 千百年来的血海深仇，让这座雄关从落下第一块砖石起，就注定了要见证无数的杀戮和血腥。 毫不夸张地说，在月牙关下的黄土地上，土地格外肥沃，因为这下面埋藏着数十年来，秦、辽两国无数将士的累累白骨。 自从月牙关建成以来，基本没有休战的时候。 即便是在游牧民族最萎靡的冬季，辽国也会派小股部队前来骚扰，突袭边关，抢掠周围的村庄。 而最近半个月来，月牙关更是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在六十万铁骑的压力逼迫之下，全体将士根本没有休息的机会。 黄沙漫天，喊杀声沸盈如滚水。 城墙之外，密密麻麻的攻城辽军如同蚂蚁一般，人头攒动之下，夹杂着战马的嘶鸣声和喊杀声，绵延一片看不到尽头。 辽国是生长在马背上的国家，他们最擅长的是大平原大纵深的骑兵作战，但是这不代表着他们不会攻城战。 被月牙关阻挡了数十年，就是拿人命堆，辽军都已经堆出了丰富的攻城经验。 无数士兵前赴后继地冲到城墙之下，月牙关的城墙足有八丈二十四米高，但此刻无数辽军的尸体和守城用的石块堆叠之下，竟然硬生生地在城下累起了三四米的高度。 仅剩下二十米高度，已经足够攻城梯搭上城墙最高处。 只要搭上一座攻城梯，立刻就会有士兵汇聚而来，嘴里咬着刀，眼神凶狠如草原狼的他们不要命地顺着梯子疯狂攀爬。 第1249章 战争 第1249章战争 一张张攻城梯被扎进尸体堆之中，辽军前赴后继地顺着攻城梯爬上去，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爬不了多高就会立刻被石块砸下来。 专门储备用来守城的石块动辄数十斤，从城墙上砸下来，只要被石块砸到脑袋上，绝对会连头盔带脑袋整个砸的粉碎。 而且顺着梯子一道砸下去，掉落下来的往往不是一个人，而是连带着身下的好几个人都会被砸下来。 运气好一点的，躺在死人堆上做了缓冲还能保住一条命，可运气差点的，直接就被战友的身体给砸死了。 倘若那些运气和实力兼备的战士，在躲过了第一波石块的攻击之后，紧接着从城墙上就会被泼洒上一大盆滚烫的热油。 在城墙之上，每隔十多米远就会有篝火架着巨大无比的黑色铁锅，铁锅里装满了滚烫的油，这些油被加热到冒烟，然后就会有士兵用桶盛出热油，一股脑地浇下去。 这种温度的热油，别说是被劈头盖脸地泼在身上，便是随便沾到了一滴都要起一个大泡，那种钻心蚀骨的疼痛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忍受得了的。 热油之后便是火把。 一支支火把丢到被热油泼洒到的士兵身上，眨眼之间这名士兵就会变成一个不断哀嚎惨叫的火人。 出于本能，他们会疯狂地挣扎，奔跑向最近的战友，但只要被他们沾上，立刻就会同样引火烧身，所以面对这样的士兵，辽军士兵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们一个痛快，送他们上路。 ( 攻城梯不断地被烧断、推开，又不断地被重新架设起来。 每次登乘梯被架设起来，都会有无数的辽军士兵疯了一般咬着武器，手脚并用使出吃奶的力气，内心祈祷着上苍真神保佑，能让自己平安活下来，然后被大秦军队一次次地打落下来。 将目光覆盖整个绵延数里的战场，便能看到那些辽军士兵如同下饺子一样，每时每刻都有人被从攻城梯上打下来。 掉下来的，非死即伤，伤到便是重伤。 在落后的医疗技术，和庞大的伤亡数量面前，这种残酷到了极点的冷兵器战争中，重伤和死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更惨。 毕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重伤，却要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被慢慢折磨而死。 自古以来，攻城战就是最残酷的战争，攻城方的兵力必须要多出数倍于守城方才有可能成功，这是每一个学兵法的指挥官所公认的事实。 攻城战，就是攻城方用人命来拼守城方的资源。 要么是攻城方被巨大的伤亡拖垮，要么就是守城方弹尽粮绝，然后被攻上城头，惨遭屠戮。 面对着战友的死亡，攻城方会积压大量的怨气和恐惧，这种情绪必须要得到宣泄，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绝大多数艰苦的攻城战胜利之后，胜者一方大多会屠城的原因。 哪怕明知道会被天下人唾骂，但却总好过压着士兵，发生哗变来得好。 攻城方的心理压力大，守城方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第1250章 苦战 第1250章苦战 “给老子死！” 城墙上，一尊铁塔一般的壮汉怒吼一声，怒目圆睁，双手抱起了一颗足足有数百斤重的原木，将其狠狠地砸向身下城墙上刚搭起来的攻城梯。 原木裹挟着巨大的速度与力量砸落，如同天降陨石。 攻城梯上爬在最上面的士兵抬起头看着那一块巨大的原木形成斑驳阴影朝自己落下，那泰山压顶一般的恐惧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恐到极点的吼叫声。 爬在攻城梯上，进退不得，这才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木砸在自己脑袋上。 砰的一声闷响。 那名士兵整个儿被原木所覆盖，只能见到一滩浓稠的鲜血伴随着被挤压成肉饼的沫子飞溅而出。 紧接着，攻城梯被整个拦腰砸断。 上面的数十名士兵惊恐地惨叫着摔落在地，其中绝大多数立刻就没了声息。 站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王大钊哈哈大笑。 他的脸上全是血污和多日来没有清洁而残留的污渍，夹杂着血迹与烟雾的熏黑，让他看起来狼狈但霸烈。 双眼里全是血丝，王大钊怒吼道：“儿郎们，把这群小逼崽子全部砸死！” “谁的战功多，本将军重重有赏！” 周围士兵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见到王大钊身先士卒还如此勇猛，加上战功的诱惑，立刻鼓起精神来，大声回应。 一时之间，城头的喊杀声又激烈了一些。 王大钊一把抓过身后一名亲兵，说道：“去禀报吴帅，南城头的石块和原木已经不够，让大帅赶紧派人再送一批过来。” ( 那亲兵哭丧着脸说道：“将军，小的已经去讨要过了，但是粮草官那边说这几日消耗实在太大，而且今日的主力在东城那边，指挥使亲自坐镇，但压力还是极大，仅有的一些物资，都要先供应着那边。” 王大钊勃然大怒，痛骂道：“狗日的，老子率领着弟兄们在这里浴血奋战，那些娘娘腔在后面打打算盘就有功劳可捞，他们还推三阻四的，东城那城防压力大，可老子这南城的敌人就不是敌人了？” “再去！就说是老子说的，他们要是再不给老子弄来石块和原木，老子就亲自回后方一趟，把他们绑了当石头扔下去！” 王大钊的话才落地，不远处的城防就出现了缺口，一队辽国士兵突破了防守，从城头爬了上来。 王大钊一把推开亲兵，拎着大刀便冲了上去。 抡圆了一刀，王大钊化身怒吼天尊，如同熊吼的怒啸之下，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竟然将这名刚爬上城头，还来不及高兴的辽军士兵从头到胯，整个儿给劈开成两半。 哗啦一声，鲜血和内脏顺着被劈开的肚子流了一地。 这一幕，极大地刺激了周围的秦国士兵，也刺激到了紧跟着爬上来的辽国士兵。 “杀！！！” 王大钊牙呲欲裂，怒吼一声，合身冲上。 城战防守，一旦第一次被人攻上墙头，就代表着守城方已经陷入劣势，紧接着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士气一泻千里。 所以王大钊一定要在这个苗头才刚刚出现时，就掐灭它！ 第1251章 辽东军到了 第1251章辽东军到了 王大钊所处的战场，还只是整个大战场的三分之一。 南城、东城、北城三处同时面临辽军的高强度进攻，而其中以东城面临的压力最大，所以吴搬山亲自来了东城驻守。 他这里的情况要比南城严峻得多。 在第六次打退了攻上城墙的辽军之后，亲自上阵的吴搬山以手拄刀，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汗水夹杂着血水从脸颊滑到下巴，再从下巴滴落到盔甲之内。 早已经被浸湿透的铠甲内，伤口浸泡到汗水更加疼痛，但吴搬山却仿若未觉。 才喘了一口气，他趁着辽军也在休整的功夫，扭头看向周围的士兵，见到自己手下的小伙子们虽然大多带着伤口和疲惫，但依然咬着牙在有条不紊地搬运物资，以及把重伤失去战斗力的战友抬下去治疗，心中总算是安稳了一些。 还好，虽然战局无比艰难，但是士气还在。 “将军！” 一声呼喊，将吴搬山的吸引力转移到了开口的那名后勤军官身上。 吴搬山皱起眉头。 他现在看到后勤的人就头大。 无他，这帮人一出现在自己面前，绝对是来说坏消息的，没有其他可能。 果然，这名军官说道：“将军，咱们的物资已经快要枯竭了，特别是滚石和原木，这样下去最多再支撑一两天就要弹尽粮绝。” “南城那边已经来了三四波人，要求物资支援，属下这边实在推辞不过去，硬是挤出了一些来，但东城这边必然要受到一些影响···将军，接下来可要省着点用。” ( 吴搬山气得笑起来，指着城墙外面说道：“省着点用？你与本将军说有什么用，有本事去对辽军说，让他们少组织几次攻城，如此便可省下来了。” 后勤军官愁眉苦脸，虽然满肚子委屈，却也不敢顶撞，只能耷拉着脑袋，硬着头皮说：“将军，要是朝廷的支援再不来，咱们的物资真的不够了。” 吴搬山虽然心中有火，但却也知道这半个月下来，实在为难了这帮后勤军官。 虽然月牙关内常年囤积有大量的战备物资，例如滚石和原木、桐油等，平日里都能用堆积如山来形容。 可再厚的家底，也挡不住辽军六十万人日以继夜的进攻。 足足半个月的高强度战斗下来，吴搬山自己都数不清楚辽军来了多少次，又死了多少人。 他只知道，这半个月下来，月牙关内二十万士兵死了近四万，还有两万重伤，如此战斗力的折损就已经接近四成。 至于物资，早几天之前就已经告急了。 这实在不是后勤军官的错，毕竟谁也料不到辽军的进攻会来得如此猛烈和突然。 “大帅那怎么说？”吴搬山起身问道。 后勤军官正要说话，一名传令兵狂奔而来。 “将军，大帅传令，让将军即刻回去。” 吴搬山眉头一皱，辽军随时有可能继续进攻，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能走？ 可传令兵的下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辽东军，到了！” 第1252章 圣旨到 第1252章圣旨到 自从月牙关掀起战事，如今已经大半个月过去。 当吴搬山他们发现这一次辽军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打算拿整整六十万大军全部压上来时，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往京城发回了紧急军情。 为此，吴搬山动用了最高级别的传送渠道，在一天之内就把消息传到了京城。 但是他和吴擎苍都认为，朝廷即便是在最短时间内收到消息，但是从商议对策到调集军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然后支援的部队赶到月牙关，视距离不同，快则三五日，满则数月才可能给予月牙关有效的支援。 三五日的话，来的宁王的军队。 十日，来的是甘陕的部队。 但是眼下这消息送回去半个月多几天，来的居然是辽东军。 不管来的是谁，只要有人带着支援来了，对于月牙关来说就是天降甘霖。 几乎是狂奔着到了城主府，吴搬山进门就见到一名少年郎将军正和兄长吴擎苍说话。 “我们月牙关的指挥使，到了。” 吴擎苍见到吴搬山狂奔过来，指着他对苏平北笑道。 苏平北眼睛一亮，抬手对吴搬山行礼道：“末将苏平北，奉命率领辽东军前来支援月牙关，在此见过吴指挥使。” 吴搬山此时心情极为畅快和放松，他朗声笑道：“我就知道朝廷不会放弃我们，苏将军快快免礼，眼下正是战时，不必以军职相称，称军衔便可。” 指挥使是职务，将军是军衔。 将军虽分品级，但只要入了将衔，那么便是军队内的高级指挥官，在本质上是不存在尊卑之分的。 ( 这也算是吴搬山对苏平北的礼遇。 紧接着，他便兴奋地问道：“苏将军此番前来，带了多少人，又带了多少物资？” 苏平北微微一笑，说道：“将军莫急，先等末将把正事给办了。” 吴搬山一阵错愕。 正事？ 还有什么事比支援和物资更正的？ 不等吴搬山说话，苏平北清咳一声，站上了台阶最高处，恭敬地从怀中贴身处取出了一份明黄色圣旨，对着所有人朗声道：“圣旨到！” “吴擎苍、吴搬山，以及月牙关全体将士，接旨！” 一声圣旨到，在大秦国土之上，除了皇帝本尊和宣读圣旨的官员之外，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不跪。 吴擎苍和吴搬山兄弟俩神色一凌，带领一屋子的将领跪下，恭声道：“臣等，接旨。” 苏平北目光扫视一圈，见到人人神态恭敬，现场人数虽多，却鸦雀无声，心道月牙关的军队果然纪律严明，整齐划一，如此军纪，在国内的确找不出多少能与之媲美的来。 压下心思，苏平北目光落在圣旨上，气运丹田，沉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吴擎苍虚中以求实赖股肱之任臣，拜手以，必恃学力之精。 兹以考绩，特授尔月牙关大元帅，临战帅统，节制三军，总览战时军务，锡之敕命于戏，体国经野成荡平之，移风易俗，懋修和之实功，克忠报国守信全身。 威振夷狄，克制辽敌，深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暂锡武弁，嘉乃丕绩，以洽朕意。钦此。” 第1253章 名正言顺 第1253章名正言顺 一道圣旨，文采飞扬，字字斟酌考究，通篇下来没有一个字是废话。 这圣旨宣读完毕之后，月牙关上下众将士无不欢欣鼓舞。 苏平北捧着圣旨来到吴擎苍面前，说道：“吴帅，殿下知你已经完成了他所交代的任务，欣慰非常，但也考虑到之前吴帅并无真正的官身，如今便下了一道圣旨，让吴帅从名义和法理上都可以名正言顺地统帅月牙关，即便是末将也要归属吴帅指挥，殿下一番苦心，吴帅可不要辜负了。” 吴擎苍沉声说道：“擎苍，跪谢圣恩，必不敢负。” 说完，他双手高举过头顶，从苏平北手上接过了圣旨，然后站起来。 苏平北轻笑一声，抬手一撂战袍，单膝跪地，对着吴擎苍拱手抱拳，朗声道：“末将苏平北，见过吴帅！” 这一声吴帅，到此时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吴帅。 在苏平北的带领下，现场所有人高呼：“卑职等，见过吴帅。” “都起来。” 吴擎苍深吸一口气，他等这一刻等了十几年。 十几年的枯寂，为的就是这一刻的荣耀加身。 该来的，终究还是全部都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吴擎苍的新生。 彻底结束过往，从此在月牙关，开启新的征程。 而这一段征程，注定不可能平静得了。 他目光扫过在场全部人，见大家伙都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吴擎苍开口道：“诸位，本帅深得太子殿下信任，担任这临战的统帅，但是战争艰难，如今局势对我方更是不利，所以接下来的种种，还需要诸位与本帅一道，砥砺前行，不负皇恩！” ( “卑职等，愿誓死追随吴帅！” 众人大声吼道。 “不是追随本帅，而是追随太子殿下！” 吴擎苍目光如火炬又如电射，他沉声说道：“若无殿下，便没有本帅今日，更没有朝廷如今如此及时的支援，我月牙关上下，凡是归属本帅统领的，必须结成一心，为殿下效死力！” 这是吴擎苍给李辰的投桃报李。 苏平北默默将这景象看在眼里，回头眼下发生的一切，将会一字不落地从他的手发往京城。 “苏将军。” 吴擎苍看向苏平北，沉声道：“此番你前来，带了多少人马，又有多少物资？” 苏平北闻言立刻回答道：“辽东军一共出动三万六千人马，几乎全部是参加过鲜朝一战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虽然不太熟悉守城战，但是稍加训练，便立刻能投入战斗。” “此番前来，因为军情紧急，所以末将只是带了五千轻骑兵携带一些比较好带的粮草等物资先赶过来，后续大部队将在一日左右抵达月牙关。” 听到这话，吴擎苍和吴搬山对视一眼，同时皱眉。 其他将领也都是面露无奈。 苏平北见状忙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吴搬山开口道：“苏将军有所不知，咱们这月牙关眼下最缺的不是别的，正是守城中所需要用到的石块、原木、桐油等物资，要是没了这些东西，辽军顷刻之间便能攻上城头。” 第1254章 军法无情 第1254章军法无情 听到这话，从来没有实际参与到城防作战中过的苏平北立刻便问道：“平日里，月牙关都不存储这些物资的吗？” 苏平北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问什么，可当他看到周围将领的表情都很古怪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没水平的问题。 还是吴搬山开口解释道：“苏将军，你不熟悉城防作战，所以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 “月牙关从垒起第一块砖时就注定了它存在的意义就是防住辽军，所以不管是否是战时，我们都会准备充足的城防物资，可眼下这一次辽军一共六十万精锐扣关，其强度远超之前数年，在如此高强度的作战之下，即便是我们准备再充足，物资也是会耗尽的。” 吴搬山的话落地，便有人小声嘀咕道：“就是，说得好像我们准备不足一样，有本事你来防守看看，一天下来耗费的物资那都是天文数字，真是门外汉，啥都不懂。” “住嘴！” 吴擎苍转头看向那名发出嘀咕的将领，厉喝道：“辽东军日夜兼程赶来支援，这已经是莫大的人情，你倒好，还说风凉话，出去自领十鞭，再有下次，军法处置！” 那名将领脸色一白，但还是咬着牙说道：“末将知错了。” 话说完，他扭头就出去领罚，不一会外面就传来鞭子打在人身上的声响，还有那名将领压抑着疼痛的闷哼声。 吴擎苍面无表情地看向剩下众人，他开口道：“如今局势艰难，诸位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中都承受了莫大的压力，这一点本帅心知肚明，本帅也知道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地想要打赢这一仗，但是贬低同僚，诽谤朝廷，妄议朝政，在本帅的麾下是绝对不允许的！” ( “月牙关的将士，只管作战，不管朝政，更不会对前来支援的袍泽冷嘲热讽，谁若是做不到这一点，趁早给本帅滚蛋，现在不滚，日后胆敢有犯，莫怪军法无情！” 一众将士表情严肃，在月牙关内，最大的传统就是服从指挥。 吴擎苍不管是资历还是威望都足以压得住这群人，之前最欠缺的正式身份，眼下也随着一道圣旨有了。 所以吴擎苍的话，在月牙关内，没有人敢不听。 “末将等谨遵帅令。” 听到这整齐划一的回答，吴擎苍才满意地点点头。 继而他开口道：“辽东军的弟兄们马上就到，虽然眼下无法带来城防物资，但我们还是要自己想办法，先拆关内的建筑，从一些公共建筑开始拆起，然后差官家的，最后拆百姓的，但要保证百姓能有地方住，不能全拆了。” “眼下，只能先用这个办法暂缓一阵。” 虽然在月牙关历史上也出现过多次拆毁关内建筑用以战事的先例，但不管是从军心还是后期重建角度考虑，这都是一件十分不划算的买卖。 屋子拆下来，只能拆得一点木头和石块，但是重建起来，却是耗费巨量钱财。 第1255章 天下人欠你们一句谢谢 第1255章天下人欠你们一句谢谢 但吴擎苍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无奈之举。 再大的代价，也大不过月牙关被破。 那个时候，真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军令如山，一旦开了口，就不容置疑。 城主府内立刻忙碌起来。 要去拆外面的建筑，需要大量的人力去进行拆除和说服解释工作，也亏的是在全民皆兵的月牙关，要是其他的地方，这种命令想都不要想，老百姓会和你拼命。 “苏将军，请随本帅到内一叙。” 吴擎苍招呼着苏平北，带着吴搬山一起进入里面，来到一处满是军事地图和大大小小信标的小房间内。 看门口站着的一队十二名精锐亲卫就知道，这个房间绝对是月牙关的核心所在。 进到屋子里之后，吴擎苍亲自给苏平北倒了一杯水，说道：“月牙关本就是苦寒之地，加上现在是特殊时期，故此条件简陋，只有这些白水供应，苏将军可不要笑话。” 苏平北双手接过水杯，看着茶杯里微微泛黄的白水，突然想起一个传言，问道：“听说月牙关所需之水，需要士兵去三十里地之外挑运而来？” 旁边的吴搬山最为熟悉月牙关的情况，他便回答道：“的确如此，月牙关所处本就是干旱之地，先人曾在城周围连打一百二十口井眼，最深超过四十丈，却依然滴水未见，于是便只能每日派兵去三十里之外以驮马运送而来。” “并且随着时间久远，那里的水也快要枯竭了，便是有，也都带着无法祛除的泥腥味，苏将军初来乍到可能不习惯，但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 听着这话，苏平北大为震撼。 虽然他家教森严，可好歹出身将门，还是大秦帝国最为显赫的将门。 苏震霆即便是把他管得再严，但苏平北却也没有尝试过这样的苦日子。 仰头一口干掉了杯里泛黄的水，口中果然泛起一阵土腥味，他抬头郑重地对吴搬山和吴擎苍说道：“殿下所说不错，天下人欠月牙关一句谢谢。” 听到这句话，吴搬山身躯一震。 这位值守月牙关十多年，便是再多的险境和再重的伤都没有皱过一下眉头的糙汉子，此时竟然感觉鼻头一酸。 他沉声说道：“有殿下如此一句话，我月牙关全体将士便是战死沙场，也能含笑九泉。” 苏平北轻叹一声。 看着眼前的吴搬山、吴擎苍，还有外面那为了这一场守城战而付出一切的将士，他接下来的话是真的说不出口来。 左右犹豫，苏平北还是暂时先压下到了嘴边的话。 他开口说道：“吴帅、吴将军，想必你们应该清楚，如今朝廷能派过来的支援除了我这辽东军以及甘陕那边的部队之外，就再无其他支援了。” “宁王那边···不必抱太大的希望。”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听到苏平北的亲口所说，吴擎苍还是沉声说道：“宁王不肯出兵么？” 苏平北冷笑道：“殿下在收到战报的第一时间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发去公函要求宁王出兵，但是宁王说···说他麾下的士兵染上时疫，不适合出兵作战！” 第1256章 站着接 第1256章站着接 此话一出，吴擎苍的脸色越发阴沉。 而吴搬山则直接开口骂娘。 “放他娘的狗臭屁！” 吴擎苍皱眉瞪了吴搬山一眼，呵斥道：“说什么混账话？你骂宁王的娘，你想想宁王的娘是什么人？” 吴搬山气不打一处来，说道：“那我就骂他，骂他两句怎么了？” “还染上时疫，前段时间才有人见到他的燕云十六骑以训练的名义大肆出关，说是为了给他的一个小妾庆生，要去抓一头白虎来，有这样染时疫的？” “那你又能如何？” 吴擎苍不客气地教训道：“他就是这么说了，而且也就是见死不救，就是不派兵，你拿他也没办法，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无能狂怒，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吴搬山呸了一声，愤愤不平地说道：“这宁王，先皇与圣上让他管着燕云十六骑，还把封地就安置在月牙关后头，目的是什么？目的是为了让他协防月牙关，在月牙关危难之时可以帮一把，但是他却是怎么做的？” “成天派探子和斥候来打探月牙关的情况，来的居然比辽军还勤快，隔三差五的没事就要派人来拉拢下面将士的关系，为了骗取人心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可一旦起了战事，他每次都能仿佛哑巴了一般躲起来不吭声！” “合着他那名震天下的燕云十六骑，专门针对我月牙关这十来万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好汉？” 吴擎苍眼见吴搬山越说越过分，便开口打断道：“行了，别跟个怨妇一样，你少说两句能死？” ( 苏平北苦笑道：“吴帅，你让吴将军发泄出来也好，想必这不是吴将军一个人的想法，而是月牙关上上下下，全体将士都这么看的吧。” 吴搬山咬牙切齿道：“平日里将士们的军饷、俸禄和福利缺斤少两，大家都习惯了，但宁王的一些所作所为，的确让大家伙感到不齿，不怕苏将军笑话，这些年来，月牙关与宁王部队大大小小的冲突也不是没发生过，只是两边都不想把事情闹大，没报上去罢了。” 苏平北默默地把这一点给记下来，然后说道：“吴将军，你稍安勿躁，这些殿下都看在眼里，他自有办法的。” 因为大哥的事情，还有苏平北刚才的一番表态，所以吴搬山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太子殿下十分有好感，闻言也就不再抱怨了。 苏平北看向吴擎苍，说道：“吴帅，其实···殿下早有计策了。” 吴擎苍立刻道：“刚才便见到苏将军欲言又止，可是这事？” 点点头，苏平北说道：“除了刚才的圣旨之外，殿下还有一份密令以口谕形式让末将带来。” 吴擎苍和吴搬山对视一眼，立刻单膝跪下。 自然不是跪苏平北，而是跪李辰。 既然是口谕，又是密令，那么接下来苏平北的话，就不是他自己的话，而是李辰以大秦帝国皇太子的身份下的命令。 苏平北却扶起了两兄弟，然后说：“殿下说过，这密令，二位可以站着接。” 第1257章 殿下有雄主之志 第1257章殿下有雄主之志 苏平北越是这么说，吴擎苍越是能感受到这份密令的不同寻常。 他凝视着苏平北，说道：“苏将军请说吧，我兄弟二人听着。” 苏平北酝酿片刻，才说道：“殿下交代，让吴帅用尽一切办法，无比将辽军拖延至十月月底。” 吴擎苍微微皱眉，此时才是九月上旬，到月底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任务艰巨，但并不是不能完成。 吴擎苍沉声道：“只要月牙关还有一个活人在，势必不会让一名辽军跨过边境，犯我山河。” 吴搬山也朗声道：“不错，苏将军请让殿下放心，我月牙关的儿郎们，没别的，就是浑身的胆，和满腔精忠报国的热血。” 苏平北笑着对吴搬山点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话。 可苏平北脸上在笑，内心却十分沉重。 他又说道：“殿下还说，只要过了十月月底，便可放辽军进来。” 这句话很平淡，也没有什么辞藻，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大白话。 可这句大白话，却如同晴天霹雳，让吴擎苍和吴搬山两兄弟呆愣原地。 “放，放辽军进来！？” 吴搬山失声惊呼。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吴搬山几乎以为殿下疯了，或者眼前的苏平北其实是辽军的奸细。 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滑稽的话？ 吴擎苍攥紧拳头，看着苏平北说道：“为何？” 苏平北眉头紧锁，摇头说道：“不知。” “不知！？” ( 吴搬山怒极而笑，说：“月牙关矗立数十年，唯一的使命就是把辽军拦在外面，可现在你却告诉我，要把辽军主动放进来，你这是让我们送死，还是让埋在月牙关黄土地下面的先贤在天之灵不得安息！？” 这话极重。 苏平北面色有些发苦，他苦笑说道：“如此重大的事情，末将哪敢有半个字做玩笑？这的的确确就是殿下的命令。” 吴搬山勃然大怒，冷声道：“我们做不到！” “我们做！” 几乎紧跟着吴搬山拒绝的话，吴擎苍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吴搬山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吴擎苍，失声道：“大哥，你疯了！？” 吴擎苍却是没有理会吴搬山，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苏平北，沉声说道：“来月牙关之前，我只是太庙一扫地下人，红尘俗世，早已经与我无关。” “在太庙，我与殿下接触过，我能感受得到，殿下的身躯之中，蕴藏着雄主之志。” “殿下韬略，非我所能及。” “我等能做的，就是誓死追随。” 说着，他对苏平北拱拱手，道：“还请苏将军将消息发回京城，吴擎苍，谨遵殿下之命。” 听到这话，见到这一幕，即便是吴搬山都感觉无话可说。 他有些想不通，那个太子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自己从小就无比崇拜的大哥变成这样的脑残粉？ 苏平北怔怔地看着吴擎苍，良久，他同样回之以抱拳礼，说道：“吴帅高义，平北佩服。” “吴帅刚才的话，平北必定一字不落地传回京城，想必殿下听了，也会深感欣慰。” 第1258章 至高无上的权力 第1258章至高无上的权力 “这次的差事办的还算不错。” 京城燕郊之外，李辰站在城头看着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边，运载着海量军粮、粮草、辎重等物资离开的车队，对身边的徐长青说道。 徐长青拱手行礼，微微弯腰说道：“微臣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倘若没有殿下的全力支持，户部断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所需要的物资都凑足运送去月牙关。” 站在城头迎着凉风，李辰的神色并没有因为物资成功送出而轻松多少。 大秦帝国朝廷虽然穷，但支持月牙关打个一年半载的城防战斗那还是绰绰有余的，虽然组织起这么多的物资还有运送车队，的确让徐长青掉了不少的头发，但这些都是他应有之意。 “大秦神雷和火枪、弹药的运送如何了？”李辰问道。 似乎早就料到李辰会问这件事情，徐长青立刻回答道：“按照计划，提前一日便已经开始秘密运送了，这一次运送，由陈通指挥使携锦衣卫精锐亲自执行，不管是安全性还是效率，都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一切正常的话，现在应当已经进入了西北地区了，大抵今晚，就能入甘陕境。” 李辰点点头。 这些安排和布置，都是提前送给他过目过了的，他觉得没问题下面的人才会去执行。 所以眼下这些，都是按照正常的进度在发展。 所以李辰对这些结果和进度都不觉得意外，一切都是在计划之中的。 唯独让他有些牵挂的是，他不知道苏平北能不能很好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 而吴家兄弟，是否会顺从他的命令。 即便是他们顺从了，那么月牙关全体将士，又能不能接受？ 事关整个国策，所以李辰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阻挠计划执行的绊脚石，不管是谁，拦在这个计划的面前，都要被李辰摘出棋局。 但终究，李辰不希望月牙关有失，那些将士，是大秦帝国毫无争议的绝对精锐，少了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 “这段时间你任务重，也是辛苦了。”李辰对旁边的徐长青说道。 徐长青闻言赶忙道：“都是臣应该做的，能为殿下分忧，是臣的福分。” 李辰轻笑起来。 人人都想当皇帝是有道理的。 至高无上的权力，代表着你将会是全天下的中心，所有人为围着你转，没有人敢忤逆你，哪怕你指鹿为马，也会有人千方百计地帮你把这句话给圆过来，然后称赞一声英明。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可以让任何梦想成真的法术，那就叫做权力。 “给你升了官，而且还是户部尚书的头衔，在往上走可就是三省中枢了，所以肩上的责任大一些，是自然的，还有一件事情，你要盯着办好。” 李辰的话让徐长青微微躬身，信誓旦旦地道：“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没那么夸张。” 李辰摆摆手，说：“京畿地区、南方富庶省份的富豪们都已经到了京城，东宫晚宴今晚便开始，本宫不方便出面，由太子妃主持，而你作为户部主管，要辅佐太子妃把这个晚宴办好。” 第1259章 富豪们 第1259章富豪们 这段时间，李辰的整个工作重心都在围绕着一件事情进行，那就是对抗辽国。 在完成了平叛解决了李寅虎之后，继新政落地，徐长青以及其他的官员都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东宫的整个工作节奏和重心的变化。 对于官员来说，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不够的，想要升迁，想要得到更大的权力，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要懂得上体天心。 领悟领导的想法，及时提前地做好领导想要做的事情，这就叫做会做官，叫八面玲珑。 徐长青作为公认的东宫心腹，对此自然是十分清楚。 他立刻就应道：“殿下放心，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为太子妃娘娘做好辅助工作。” 李辰大有深意地看了徐长青一眼，说道：“节奏和场面，由太子妃掌握，但是太子妃毕竟并不熟悉每一个富豪的出身来源和脾气秉性，倒是你这个户部尚书应该更了解一些，所以这件事情你必须做好，本宫对你的期望很大。” 不管官做到多大，哪怕是到顶了，上头还会有皇帝。 如今的大秦帝国，最上面的不是那位躺在乾清宫只是剩下半口气吊着的大行皇帝陛下，而是眼前这位皇太子。 所以李辰的这句话，给看了徐长青以极大的鼓舞，他立刻应道：“多谢殿下信任。” “行了，回吧，外面风大，今晚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李辰伸了一个懒腰，转身说道：“来人，回宫。” ( 大队人马立刻忙碌起来，为保护太子殿下安全回到东宫而开始工作。 而徐长青并没有跟随队伍一起去东宫。 太子殿下都把话说这么清楚了，他要是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就白当这个官儿了。 趁着眼下距离天黑还有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徐长青要赶紧回户部去把那些参与晚宴的富豪们的资料给摸清楚，如此在太子妃娘娘需要时，才能做到有问有答，对答如流。 而与此同时，京城的驿馆之内。 南宫守忠手里拿着一只鼻烟壶，轻轻地嗅着，感受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耳边是如同苍蝇一般的吵闹声。 “也不知这朝廷是什么意思，连哄带骗地将我等拉到京城来，一路上问什么都不说，只说是太子殿下有请，这也就罢了，他们不说归不说，可送上去的钱却是一分都不少地拿走了，拿了钱却不办事，这帮鹰犬着实可恶！” 说这话的是苏城的金家老爷，其开设的绸缎行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可以说是丝绸这个行业之中，大秦帝国的翘楚龙头。 就连南宫守忠自己身上穿着的衣物，也都是他们家买的。 只不过在京城，没人敢穿在外面罢了，可外衣底下，谁还不弄几件贴身柔润丝滑的绸缎穿起来？ 难道当真穿着麻衣素袍不成。 刘家老爷的抱怨引来了不少附和的声音，显然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老爷们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头，只是没人当出头鸟，大家也就都不说罢了。 现在有人当了出头鸟，自然是一肚子牢骚要发泄。 第1260章 我背后有谁? 第1260章我背后有谁？ “还有，到了京城居然也不给我们安置一些好的住所，我都说了，我自己出钱，去住京城最贵最好的酒楼，可那帮鹰犬就是不肯，非要把我们送到这驿馆来！还说什么这里有侍卫守护，闲杂人等进不来，更不敢在这里喧哗造次，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 另一名主要做漕运的老爷闷哼一声，满脸不痛快。 自古漕运和帮派不分家，这名把漕运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的老爷，家底自然也不算干净清白，说话之间，语气就自然带着一些匪气，他冷笑道：“我们的安全，何须那些只知道吃拿卡要的朝廷鹰犬来保护，真是无稽之谈！” “曹老板你这算好的了，带我来的那锦衣卫，直接便说要么住驿馆，要么住东厂，让我自己选，真是····唉！”另一位老板摇头叹息，满脸苦涩。 一屋子坐了十来个男人，有南宫守忠这样正值壮年的，也有漕运的曹老板和丝绸的金老板一样，鬓角花白的。 这不小的厅堂内，大家伙怨气沸腾，抱怨之声不绝于耳。 “诸位。” 嗡嗡的嘈杂声中，南宫守忠放下鼻烟壶，抬起眼皮淡淡地说道：“这里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是在诸位的家里，所以说话还是要谨慎小心一些，小心祸从口出。” 南宫守忠的话让所有人面面相觑，但不管是谁，都把嘴给闭上了。 毕竟大家能聚集到南宫守忠的房里，就说明他是大家伙中实力最强的，这一堆三沙的人，急于找到一个主心骨。 ( 而实力最强，且在金陵崛起，背靠文王的南宫守忠，自然就是大家伙心目中这个最合适的主心骨。 “南宫老板，这东宫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边有信息不？”曹老板性子比较直，忍不住最先开口问道。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南宫守忠摇摇头说道：“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带我来的锦衣卫也没有告诉我此行的目的。” 金老板脱口而出道：“那您背后那位，也没给什么指点吗？” 南宫守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在说哪里来的傻老帽，嘴里淡淡地回答道：“我背后哪位？难道我南宫某人有什么靠山，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而金老板你知道的？” 金老板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子一样的问题，起身尴尬地行礼道：“是是是，是小老二唐突说错了话，请南宫老板不要见怪。” 摆摆手，南宫守忠平淡地说道：“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朋友，即便是行业所隔没合作过的，但大秦帝国算得上有本事的商人也就这么些，各自所代表的徽商、晋商等商帮也都是源远流长，所以即便是没接触过也都是听说过彼此的。” “因此既然大家在这了，就都不是外人，我南宫某人也有一些想法愿意与诸位分享，有不到之处，欢迎各位指点斧正，大家一起交流嘛。” 听到南宫守忠这话，大家伙的眼睛一亮，纷纷表示愿意洗耳恭听。 第1261章 你比之沈万三，如何 第1261章你比之沈万三，如何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太子将我们从各地汇聚而来，绝对不是请客吃饭这么简单，必然是有着太子要达到的目的的。” 南宫守忠说了一句···废话。 但是大家依然很给面子很捧场地点点头，满脸赞同。 “但问题是，这个目的到底是什么。” 南宫守忠很快就把话题引入到了所有人都感兴趣的核心上，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其他所有人，说：“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诸位都是聪明人，心里也都有数了，咱们每个人都是商人，而且说句不惭愧的话，都是有所成就，有所家业的商人，自古朝廷找商人，除了要钱之外，还能要什么？” 大家伙面面相觑，这番话才算是干货，真正地说到了他们的心底。 要钱！ 这恰恰也是大家都不想要面对的事实。 曹老板面皮一抽，说：“要钱？我们可没钱，士农工商，咱们做生意买卖的是最低贱的，不但自己被人看不起，一旦入了商籍，便是子女都没有任何参加科考的机会，连做个农户都不允许，只能继承商籍，或者入奴籍。” “朝廷平日里把我们当猪狗，现在要放血了，便直接摁住就宰？天底下哪有这门子道理！” 曹老板的话，不但是屋子里这些大商人的心声，更是全天下所有商人的心声。 可在大家伙还没来得及点头表示赞同的时候，南宫守忠说话了。 “此事自古如此，曹老板难道不知道吗？” ( 曹老板不爽地说：“自古如此的事情便是对的吗？” 南宫守忠淡淡地说道：“自古如此的事情未必是对的，但绝对是绝大多数人，包括你我在内无法改变的，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死于规则的刀口之下，莫说你曹老板，我南宫守忠，三百余年之前，对建立本朝有汗马功劳，富甲天下的天下第一富沈万三如何？” “沈万三在太祖皇帝微末时便支持太祖皇帝，后来太祖皇帝起兵，缺钱少粮，一直都是沈万三倾尽家财支持，更是在大秦帝国建国之后，主动承担了天下兵马过半的军饷开支，还无偿捐出一半的家产给朝廷。” 说到这，南宫守忠似笑非笑地看向所有人说道：“沈万三当年的财富和功劳，我们屋子里这些人全部捆起来翻十倍，也不如人家万一，这一点没人否认吧？” 果然没人吭声。 沈万三的事迹在大秦帝国耳熟能详，他们这些经商的，恨不能把沈万三留下来的一些话和理念奉为圣旨，所以就是再狂妄的人，也不敢说自己能和沈万三比。 “人家的下场呢？抄家，灭门。” 说到这，南宫守忠看向刚才叫嚣得最响亮的曹老板，问道：“不如曹老板出了这个门，把刚才的话当着锦衣卫的面再重复一遍？” 曹老板面色漆黑。 即便是他有帮派的底子，和江湖中许多名门大派都熟悉，但也没那个胆子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如今大秦的江湖上，谁不知道太子不喜侠客，一句侠以武犯禁，砍了多少所谓江湖豪杰的脑袋？ 第1262章 对策 第1262章对策 见到最能叫嚣的曹老板都闭了嘴，南宫守忠这才继续说道：“所以诸位，我再次奉劝诸位一句，咱们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因为家里有点银子，手上有几张地契、田契，被人前人后地叫了几声老板，便不知道这大秦帝国的真正主宰是什么人。” 说到这，南宫守忠指了指天，又指了指东宫的方向，对着面色各异的众人淡淡道：“我们要明白，大秦帝国的主宰从来都是朝廷、是皇帝，在人家面前，我们连鱼肉都称不上。” “当然了，以上只是我南宫某人的一家之言，或许诸位心中也有反对的，南宫某人必定尊重各位的想法，但也请想要挑战一下皇权权威的人立刻起身离开这个房间，因为我怕你们死的时候，血溅到我身上，连累了我。” 南宫守忠的话，让屋子里的绝大多数人都面露尴尬。 但是尴尬归尴尬，这种时候是绝对没有人会起身离开的。 “南宫老板，你就不要卖关子了，这件事情咱们到底该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们大家伙都听你的便是。”金老板沉不住气，开口说道。 南宫守忠摆摆手，说道：“何必听我的？我只是给一点建议罢了，听不听，做不做，那是大家自己的事情。” 南宫守忠清了清嗓子，又拿起鼻烟壶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沁人心脾的香味直灌天灵，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然后他才说道：“东宫找咱们这帮有钱人来，自然是想要钱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 “仔细想想，这几十年来，咱们大秦帝国的国库就没有富裕过，太子监国之后做的第一件大事，诸位有印象吗？” 一位来自京畿地区的晋商沉声说道：“我知道，殿下斩了京城四大商户之三的满门，并抄没了他们的所有产业。” “是的。” 南宫守忠点点头，说道：“由此可见，殿下的手段之狠辣，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众人面色一沉。 不论是近在眼前的京畿地区老板，还是南方各地山高皇帝远的土豪，没有人会希望当权者是一个对商人心狠手辣的君主。 “所以，这钱，该给的，还是要给。” 南宫守忠敲了敲桌面，说道：“诸位可不要舍不得小钱，丢了身家性命，总归钱再多，也是要有命去享受的，更何况，钱没了还能再赚，可脑袋丢了，就一切皆休。” 南宫守忠一番话下来，所有人都面色沉重。 有一人开口问道：“南宫老板，这总要有个度吧，总不能动不动就把全部身家拿出来，这也不现实。” 南宫守忠淡淡道：“我们的度，取决于东宫的态度，若是东宫只是请咱们吃吃饭，聊聊天，那么出个几十万两银子当饭钱，也就差不多了，若是太子殿下抱怨朝政艰难，国库空虚，那么说不得要出上百万两银子，我的意思，诸位明白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南宫老板之计甚妙，咱们不表态，看东宫的态度，如此倒也能掌握些许主动权。” 第1263章 真好喝 第1263章真好喝 屋子里的人才商议定，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进门来的是一名东宫来的年轻太监，带着一队锦衣卫。 这名太监，赫然就是刚刚伤口恢复的小川子。 “诸位，东宫晚宴已经设好，请诸位随杂家过去吧。”小川子笑眯眯的，脸上的表情不故作凶狠也没有虚伪和善，只是明明看着还算是真诚，却总给人一种笑面虎的阴森感。 之前曾回答过南宫守忠问题的那名京畿地区晋商站起来，他自诩经常往返京城，与这些贪财的太监们打交道有点心得，于是便主动迎上去，笑呵呵地塞了两个大银元宝到小川子手里，说：“这位公公，不知殿下可还有吩咐别的？” 这意思就很明白了。 我给你钱，你给我消息，公平交易。 小川子呵呵笑了笑，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没说话。 这个动作让那名晋商暗自咬牙。 这摆明了就是嫌自己的钱不够啊。 妈的，这里可是足足三十两白银，你个小太监十年都赚不来的钱！ 太监就是太监，居然如此贪心！ 心中大恨，但他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真切，又摸出了两锭三十两的银元宝塞到了小川子手中，说：“还请公公指点一二，我等必定感激不尽。” 这下手里有了足足六十两的银子，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要喜出望外了。 小川子还是呵呵一笑，然后说：“殿下只是让杂家来带话，没有其他的吩咐。” 听到这话，前一秒还满脸和善笑容的晋商瞬间变脸。 ( 他愠怒道：“你耍我？” 小川子冷淡地说：“你问杂家什么，杂家就回答你什么，一没骗你二没瞒你，如果能算是耍你？” 晋商勃然大怒，正要说什么，却见到小川子冰冷的眼神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地盯着他，那种寒冰一般的眼神，让这名晋商已经涌上喉头的怒火瞬间熄灭。 看着小川子身后的锦衣卫，晋商咬了咬腮帮子，笑着说道：“是，这位公公说的是，是小人唐突了。” 小川子颇有些遗憾，但还是说道：“没别的事情，就出发吧。” 经过这么一点事情，这帮人精一般的商人们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眼前这太监恐怕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最重要的是，太监从来都是最现实的一帮人，从太监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太监背后主子的态度。 这小小的年轻太监都敢这么戏耍他们，足可见背后那位太子爷，压根就没把他们当一回事。 怀着沉甸甸的心事，一伙人不情不愿地跟着小川子上了马车，然后车队就朝着东宫而去。 东宫，专门用于太子宴请的阁楼，泰山阁。 在宫女和太监忙碌穿梭，布置豪华宴会的正厅后面偏殿中，李辰正端着一碗红薯粥，就着咸菜和一叠霉豆腐大快朵颐。 红薯是郑宝荣差人送来的，甚得李辰的欢心。 这红薯和大米一起熬粥，让李辰吃出了前世的味道，恰好这几日胃口不太好，唯独一碗红薯粥还能让他多吃几口。 坐在他的对面，苏锦帕也端着一碗红薯粥小口小口地喝着，时不时惊叹一声。 “真好喝哎。” 第1264章 泰山阁 第1264章泰山阁 “你也真是吃苦的劳碌命。” 李辰见苏锦帕捧着小碗将红薯粥喝得津津有味，便笑道：“前头那一堆山珍海味不吃，非要跟本宫挤在和小偏殿里喝稀粥。” “山珍海味有什么好吃的。” 苏锦帕皱了皱鼻子，说道：“那些东西怪油腻的，我本就不喜，怎么看都没有这碗红薯粥来的清新宜人，吃进肚里，不会觉得油腻恶心，反倒是暖心暖胃，舒服的很。” 说着，苏锦帕歪头对李辰反击道：“殿下不也是放着山珍海味不吃，在这里喝红薯粥嘛。” “哼哼。” 李辰没好气地说：“我说你一句，你顶我三句，像话吗？” 素锦袍抿唇笑：“你说错了，自然是要被顶的。” 两人正一边喝粥一边说话，小川子回来汇报了。 “启禀殿下，启禀娘娘，今晚参加宴会的一众富商都已经到了泰山阁外。” 李辰点点头，说道：“知道了，可有其他不同寻常的事情？” 小川子从怀里掏出四锭闪闪发光的银元宝，将刚在驿馆被贿赂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辰听完笑起来，看了小川子一眼，说道：“朝野上下，皇宫内外，明里暗里收点好处的事情，那叫人情世故，你连这都不懂？” 小川子认认真真地回答道：“奴婢不懂这些，奴婢只懂听殿下的话，办殿下的事。” 李辰笑眯眯地又问道：“可你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只怕是以后寸步难行，没有人喜欢不合群的人，你不收好处，反而还当众给人难堪，这传出去，你可就会被孤立了。” ( 小川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奴婢只知道办好每一件殿下吩咐的事情，至于合群与否，不与之为伍也罢。” 李辰闻言扒拉了两口红薯粥，感觉吃饱了这才放下筷子说：“还没吃饭吧，去膳房取两碗红薯粥去喝，本宫赐你的。” 亿万红薯粥，其价值绝对比不上这四个银元宝的百分之一，但小川子却如获至宝，大喜地磕头道：“多谢殿下恩典。” 小川子欢天喜地地走了，李辰回头对苏锦帕说问道：“怎么样？” “还行吧。” 苏锦帕歪了歪头，说：“只是一件两件事情，还看不出什么，虽然目前来看还算可用，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还需要时间慢慢验证。” “不愧是我的老婆，跟我就是心有灵犀，想法跟我一模一样。”李辰赞道。 “谁与你心有灵犀了！” 苏锦帕羞恼，提着裙摆便起身说：“我去换衣服了，懒得搭理你这时刻没正经的浪荡子。” 此时在前厅，南宫守忠穿过戒备森严的东宫，在周围大内侍卫炯炯的目光中，胆战心惊地来到泰山阁。 坦诚地说，东宫的布置陈设并不算多豪华，他们中超过一半的人都能随时打造出一座比东宫更豪华的宫殿来，但是东宫的气度和让人喘不上气来的厚重历史沉淀，却是他们花再多的金山银山都堆不出来的。 只是行走在这，便能感受到周围无处不在那沉甸甸的权力和威严，没有人敢在这里造次。 第1265章 宴会 第1265章宴会 尤其是漕运出身的曹老板。 之前他的确想过仗着自己的帮派身份，即便是不卖太子面子，太子兴许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毕竟他手底下的漕帮，好几万弟兄靠着他吃饭，太子看不上自己，也总要掂量掂量几万指着自己养家糊口的人。 但是跨入东宫起，曹老板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所谓底气有多可笑。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 仿佛不管多嬉皮笑脸，无法无天的人来到了这里，都会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 没有人敢在这里开玩笑，因为这里不会有人和你开玩笑。 那叫殿前失仪，最重的可以流放三千里。 就在曹老板一行人压抑得气都喘不上来的时候，他们耳边传来了南宫守忠与人交谈的声音。 “草民南宫守忠，见过徐大人。” 南宫守忠满脸谦卑，弯腰低头拱手，双手抱拳在下巴处，如同一条流浪犬的尾巴一般不断摆动摇晃。 徐长青站在泰山阁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南宫守忠和他身后的一行人。 其他人这才惊觉，赶忙跟着南宫守忠喊道：“草民等，见过徐大人。” 抬手摆了摆，徐长青说道：“各位客气了，今日太子妃有请，本官不过是作陪而来，诸位还是快快入内吧，不要让太子妃久等了。” 南宫守忠面皮一抖。 他察觉到这个宴会从一开始就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之外。 最离谱的是，这次宴会的主持人，不是太子，而是太子妃！？ ( “怎么，南宫老板有疑问？” 徐长青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让南宫守忠紧锁的眉头瞬间抚平，他笑道：“草民只是高兴，能得见娘娘，实属草民三生有幸。” 徐长青笑眯眯地说道：“南宫老板真这么想就好，快些进去吧，宴会可马上就要开始了。” 南宫守忠来不及细想，对徐长青行了一礼之后，和其他富商一起进入泰山阁内。 泰山阁内，亮如白昼的厅堂之内，有名贵的檀香弥漫，靓丽的宫女穿梭其中，为每一位前来参加宴会的富商上菜斟酒。 虽然这些富商家里都养着一群美女歌姬，但那些女子和久经训练与专门培养的宫女又怎么能比。 宫女便是再卑贱，可她们出去了，也绝对是无数人疯抢的女子，其中甚至不乏为官之人。 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富商眼睛都看直了，只觉得和眼前的宫女比起来，自己府中那些平日里看着还顺眼的舞女歌姬，一个个都是歪瓜裂枣。 在此刻，一声嘹亮唱喏惊醒众人。 “太子妃娘娘驾到！” 这声音，南宫守忠很熟悉，正是那个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太监。 众人起身，低头垂首，只听见轻柔脚步声从侧殿传来，却没有人敢抬头偷看，只是异口同声地山呼道：“草民等，参见太子妃娘娘。” “免礼。” 悦耳至极的声音传来，可即便是再色入骨髓的人，都没人敢对这个声音有半点邪念。 身份地位差距大到了一定的地步，是足以泯灭一切欲望和邪念的。 苏锦帕与他们之间的地位差距，就已经足以产生这种作用。 第1266章 以金钱，交易江山 第1266章以金钱，交易江山 “谢太子妃娘娘。” 南宫守忠等人恭恭敬敬地道过谢之后，一一坐了回去。 说是坐，可他们所有人都还是很拘谨，只敢用半边屁股沾在椅子上，身前的小桌上虽然摆放着御膳房出品的美味佳肴，不管是色、香还是味都必然是上佳极品，可却没有人把心思放在这些食物上面。 他们知道，太子妃必然还要训话的。 果然，等他们全部坐下之后，苏锦帕便继续说道：“士农工商，从来商户最贱，仅次于奴。” 苏锦帕这开场白之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的富豪们一个个面色如土。 可紧接着，苏锦帕又说：“其实这句话，是有失偏颇了。” “商人逐利，虽然市侩唯利是图，但必须要承认，倘若一个国家和社会，没有了商人群体的存在，是不完整的，甚至是无法被建立的。” “士农工商四大阶层，皆有其存下的意义，对于一个完整的国家社会来说，缺一不可。” “就拿最寻常的丝织为例子，商人出钱，雇农妇养蚕，也可由民间农妇自行养殖，抽丝之后再由商户进行收购，如此，商人养活了第一批人，养蚕的农妇。” “收购蚕丝之后，商人要雇佣工人对丝织进行加工，如此商人又养活了第二批人，加工的工人。” “在蚕丝被加工好之后，商人还需要找人进行织造，于是商人养活了第三批人，织布人。” “丝成绸，绸经染色之后成锦缎，商人又养活了了第四批人，染坊。” ( “这锦缎出来了，商人带到集市售卖，使我大秦百姓，可穿着华丽，彰显大国仪态，显民生繁荣。” “这还只是一个行业，其他的到田间地头收购水果、粮食，再统一运送到繁华的城镇贩卖，虽然压低了农户的价格，但商人却成功地避免了大量水果、粮食烂在田间地头，若无商人集中采购，便是寻常百姓找到了农户的田间以市价购买，又能买的了多少？” “所以商人压价，进行集中的采购然后运到其他地区贩卖，虽然看似是欺负了农户，但事实却恰恰相反，正因为有了商人的存在，才让农户敢于大规模地种植农作物，因为农户不用担心卖不掉，总有商户愿意出价收购，承担成本风险和运输、损耗风险以博取更大的利润。” 说到这，苏锦帕凤眸扫过在场激动不已的富豪们，淡淡道：“商者，通利天下，供人所需，给人所求，买南山之石，以填北海之壑，以金钱，交易江山。” 最后，苏锦帕用沈万三极为着名的一句话做了结尾。 这句话，其实是沈万三总结了商人本质和心得之后的无心之言，但也正是因为这番本应当被天下商人奉为圣经的话，却也成了沈万三亲手送给太祖皇帝屠他全家的一把刀。 以金钱，交易江山。 沈万三的本意是天下万物、他人之需、他人所求、南山之石、北海之壑，这些一切，都是可以交易买卖之物，但这句话的字面歧义实在太大。 第1267章 认捐 第1267章认捐 一句以金钱交易江山，成功制造了大秦帝国立国以来的第一件文字狱。 就因为这句话，对社稷有不世之功的沈万三全族被灭，家产被抄没，一代商界传奇，成了人人不可言说的传说。 而此时此刻，苏锦帕用沈万三的这句话说给一众富豪们听，那意思可就深长的很了。 愚笨一些的，只是当一句普通的话来听，配合之前一番吹捧商人的，只觉得太子妃这是对商人友好至极的表现。 而能坐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千年的王八，一个个的根不能睫毛拔下来都是空心的，所以他们都听懂了苏锦帕话语背后的警告：想清楚，沈万三那样的都被抄家灭族，你们，更没有反抗的资格和余地。 此时，富豪们这边必须有人回太子妃娘娘的话了。 这个人，自然只能是南宫守忠。 “娘娘所言，草民等心情激动，草民因从商，向来都被人骂做是满身铜臭，唯利是图的奸人，但有娘娘这一番安抚，草民等死而无憾。” 苏锦帕平静道：“本宫所言，也只是事实而已。” “殿下曾几次说过，打算于朝堂上议一议，不再强行限制商人不许雇家丁、婢女，不许商人穿着丝绸，给予商人与普通百姓同等待遇。” 此言一出，南宫守忠身后的富豪们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 虽然他们人人家里都养着几十上百号的奴仆佣人，而且平时爱怎么穿丝绸就怎么穿，那些普通的泥腿子百姓见了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甚至一些地方官都和他们称兄道弟，关系莫逆。 ( 以上种种，任何一条真正追究起来都是罪名。 而现在也不会有人真去跟这些规矩较真。 但是如果朝廷主动废除掉这些禁令，它带来的意义却是极其重大的。 这意味着朝廷认可了商人的地位。 代表着他们不再低人一等，而是在法理上，和普通老百姓拥有了同等的国民待遇。 这将会是足以让大秦帝国所有商人弹冠相庆的大好事。 可比起别人，南宫守忠却笑不出来。 他的真实身份并不是纯粹的商人，所以商人待遇如何，他并不十分关心。 他更关心的，还是苏锦帕，以及苏锦帕背后的李辰，真正的目的。 沉吟片刻，南宫守忠在脑海中快速思索对策。 眼下苏锦帕给出了一个天大的好处，那么接下来必然是需要得到回报。 而好处是给天下商人的，但回报却注定只能在他们这些人身上拿。 与其让苏锦帕先开口，南宫守忠觉得自己不如稍微冒险，把主动权拿在手里。 心中做好决定，南宫守忠不再犹豫踌躇，立刻站起来拱手说道：“启禀太子妃娘娘，娘娘如此体恤我等，实乃是天下商人之福，我等商人，并无所长，唯有几个钱财，草民愿意捐出十万两银子，以支援朝廷所用。” 南宫守忠的话说完，其他富豪无不在内心痛骂南宫老儿实在不地道，如此好的拍马机会居然不带他们上车。 纷纷争先恐后地跟上表示要捐款的富豪们，还没有意识到今晚对他们来说到底有多凶险。 第1268章 都是戏 第1268章都是戏 “草民曹锟，感激娘娘厚爱，愿意捐款八万两白银，以供朝廷所需。” “草民金万年，感激殿下与娘娘体恤，愿意捐款八万两白银，以供朝廷所需。” “草民····愿捐款五万两···” “草民····愿捐款六万两····” 见到这群富豪争先恐后地捐钱，耳边传来的全是动辄几万两的数字，最高的是南宫守忠的十万，最低的也没有低于五万。 只不过一会的功夫，已经认捐的数字已经高达五十万两之多。 在这个一家三口的普通百姓，年收入不过五两银子的时代，五十万两意味着十万个家庭的全年收入。 可以让十万个家庭不饿死，吃饱穿暖一整年的时间。 即便是从来都对金钱没有什么感觉的苏锦帕此时都产生了一种，眼前都是一群肥羊的感觉。 她知道这些商人有钱，却不知道他们有钱到了这种地步。 难怪太子一门心思想要挖个大坑把他们埋了，实在是肥的流油，让人不眼红都难。 苏锦帕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理解李辰了。 拢共也就十多人，所以大家热情再盛，持续了一小会儿之后，大家也就都踊跃捐款完毕了。 等到最后一个人说出自己捐款的数字，苏锦帕微笑道：“诸位如此拳拳爱国之心，不仅是本宫感到安慰，想必倘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会十分高兴。” 这话让大家伙都很高兴。 豪掷千金是为什么？ ( 不就是为了能平安过这一关？ 倘若能在太子殿下面前露个好，那就更好了。 与这比起来，区区几万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 苏锦帕说这话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南宫守忠一眼。 原本她的计划是在给出一个利好消息之后，由她引导来让这帮商人出钱，如此一来她便能掌握主动，而且数字也更好拿捏。 如今这局面，这些商人已经出过钱了，再让他们出，似乎有些贪得无厌，有失东宫的身份。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叫南宫守忠的人。 “有点意思。” 在偏殿，李辰靠在软塌上，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说道。 此时，正厅内的一切景象，都通过几名机灵灵巧的宫女的嘴，一五一十地直播给李辰。 虽然看不到，但这几个宫女的确有点本事，把场面描绘得绘声绘色，偏偏还不改变实际。 “纸笔来。” 李辰抬手道。 小川子立刻捧着笔墨纸砚迎上来。 李辰提笔写下一张小纸条，对小川子说：“去，交给徐长青。” 小川子恭敬地接下来，刚要走，李辰又道：“等等。” 小川子转过身来，躬身站在原地。 李辰扭头看了看，随手从桌上拿来一只很寻常的杯子，交给小川子之后说道：“拿去，一起带给徐长青。” 小川子不懂这是什么意思，递纸条那是有话要训，很正常。 可跟着小纸条一起送个稀松平常的破杯子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小川子完全没表现出内心的困惑，双手捧过了杯子之后恭敬地应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第1269章 嘉奖 第1269章嘉奖 泰山阁正厅内，徐长青接到了小川子递过来的纸条和杯子。 看到杯子的时候，徐长青都愣了一下。 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小川子。 后者回之以我也不知道你别看我的眼神。 徐长青嘴角抽了一下，然后打开纸条。 片刻之后，徐长青脸上露出兴奋夹杂着古怪的表情。 他收起纸条，略作酝酿，突然就···哭了起来。 声音不大，但是呜呜的哭泣声，在这一片祥和的宴会之上显得格外刺耳。 大家伙的声音突然消失，每个人都错愕地看向徐长青。 东宫宴会，徐长青堂堂一个户部尚书，居然哭出声？ 这一幕让每个人都感觉有些措手不及。 连苏锦帕都皱起眉头。 但她知道徐长青这绝对是故意的。 虽然不明白徐长青到底要做什么，但苏锦帕还是选择配合。 “徐大人为何哭泣？”苏锦帕问道。 徐长青擦了擦眼角的泪，满脸悲戚之色地站起来对苏锦帕行礼说道：“娘娘恕罪，实在是微臣见到诸位为爱国如此一掷千金，想起国库空虚，殿下每每提及财政，都感叹钱财短缺，那般为朝政呕心沥血，微臣心里难受。” 一句话哽咽了三次，好不容易说完，徐长青又拿起了手中的杯子，激动地说道：“曾经殿下便说过，倘若世上真有点石成金之术，殿下可以将这只他平日里最喜欢的杯子点化成一块小小碎银，如此也可稍微缓解国库空虚之难。” “虽是玩笑，却也足可见殿下忧心之重，哪怕是杯水车薪，也是雪中送炭啊。” ( 话说到这，南宫守忠等人面面相觑。 还能这么玩的？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那只杯子上，通体碧绿，大小不过正常喝茶用的小茶杯，并不大，质地看起来相当不错，毕竟是东宫之物，是断然不可能用粗劣之物的，但要说多珍贵多罕见，那肯定不至于。 他们这些人家里用的杯子，就不会比这个差到哪里去。 但就是这一只再寻常不过的杯子，在徐长青这番话之后，它便不是一只普通的杯子，而是皇太子殿下为朝政呕心沥血的见证。 苏锦帕也有些错愕。 想都不用想，她立刻就知道这绝对是太子的手笔。 熟悉的风格，熟悉的贱中带狠，明明破绽百出，可偏偏让人拿捏不到把柄的伎俩。 戏都演到这了，苏锦帕再不明白李辰的意思也就白当这个太子妃了。 只见她叹息一声，说道：“徐大人有心了，可此物只是一只普通的杯子，又如何可能点石成金？那不过是野史逸传的夸大其词罢了。” “娘娘！” 富商之中，丝织大户金万年突然开口，他起身来到厅堂中间，匍匐在地，感动得声音都在颤抖，说道：“草民金万年，深感殿下与娘娘为国为民之大爱，又深感草民能力欠缺，草民虽然没有点石成金之术，但愿再出资三十万两白银，以求购这只杯子！” 金万年的话，让其他富豪们都瞪大了眼睛。 还能这么玩！？ 可紧接着，苏锦帕的话让他们的眼珠子都红了。 “金老板拳拳爱国之心，本宫深感欣慰，如此人品，理应朝廷发文嘉奖，天下丝织，应当以金家看齐。” 第1270章 上正戏 第1270章上正戏 商人逐利，但当利多到了一定的地步，那么一定会从逐利向追名转变。 恰恰商人最缺乏的就是名。 人的本能和本性决定了他最缺什么，就最渴望得到什么。 朝廷和整个社会共识都是极为鄙视商人的。 面对这种鄙视，商人群体无力反抗，但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接受这种鄙视。 所以他们把更多的心思和贪婪都转向了利上，企图用挥金如土的生活来弥补这份社会地位所带来的空虚和自卑。 因而，当有那么一个机会，可以让他们稍微改善现状的时候，他们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朝廷的发文嘉奖，让金万年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任由谁都看得出来刚才徐长青和太子妃是在互相演戏。 与其说金万年是用三十万买个杯子，不如说是用三十万为太子妃亲自出演的这场戏买单。 可是太子妃给的回报，让金万年恨不能再买下几十个这样的杯子。 “草民，草民，叩谢太子妃娘娘隆恩！” 金万年跪在地上，激动得浑身颤抖，只觉得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吐着幸福的泡泡。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个个肠子都快悔青了。 只巴不得再多出几十只杯子来，他们也想要好好地再表一下忠心。 苏锦帕自然要满足他们的要求。 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带着仿若能洞彻人心的智慧，她开口说道：“倒是东宫之中，还有几件玩意儿，平日里也是殿下喜欢的，眼下殿下政务繁忙，倒也闲置了下来···” ( “三十万！” 曹锟几乎没等苏锦帕把话说完就抢着竖起三根手指，“太子妃娘娘，草民愿意出三十万买下其中一件！” 他甚至等不及苏锦帕说出这几件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了曹锟带头，其他人争先恐后地开口，纷纷表示自己要出三十万买一件东宫闲置的玩意儿。 那玩意儿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哪怕它是个夜壶，也会被这帮富豪们当传家宝供着，因为它附带了一道朝廷认可的诏书。 此物，千金难买。 苏锦帕眼前几句话的功夫，多弄到了三百多万将近四百万的银子，不由得暗暗心惊。 这些人，实在是太肥了。 太子废了不少功夫把这些人弄到了东宫，一共为他们准备了三刀。 这第一刀下去，放出来五十多万。 这第二刀下去，直接翻了近十倍，放出来四百多万。 而真正作为杀手锏的第三刀，才是重头戏。 “该上正戏了。” 在偏殿，李辰听着耳边宫女报出来四百多万这个数字之后，淡淡地说道。 “该上正戏了。” 泰山阁内，最开始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不动声色地低调下来的南宫守忠也在心中默念。 果然，在那些压根不存在的所谓‘小玩意儿’被抢购一空之后，苏锦帕例行公事地夸奖了一番众富豪们的拳拳爱国之心，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并在万众期待之中给出了朝廷会下文嘉奖的承诺。 这个承诺，才是大家伙真正想要的。 第1271章 总要有人带头 第1271章总要有人带头 等所有人都心中大定，喜滋滋地认为这一趟京城之行虽然花了几十万两银子，但是物超所值的时候，苏锦帕话锋一转，今夜大戏，正式拉开序幕。 “其实今日邀请诸位而来，除了以上的事情之外，更重要的是朝廷有一件大事，需要诸位能参与其中。” 大事? 需要我们？ 参与其中？ 这几个关键信息，让曹锟、金万年等人立刻集中了注意力。 南宫守忠眉毛抖了抖，屏气凝神，静等苏锦帕接下来的话。 苏锦帕并没有再让他们久等，而是将整个国债计划透露出来。 以朝廷国库空虚为基础，隐去了辽军正在进攻月牙关的事情，只是说军费开支甚大，朝廷如今财力枯竭，无力负担。 两者相辅相成之下，便有了借户部以及朝廷新开钱庄的名义，向天下发放国债的计划。 整个计划被苏锦帕娓娓道来，逻辑条理清楚，结构明晰，侧重点分明。 这一番专业的解释，让这一群第一次听说国债两个东西的富豪们在最短时间内理解了整个计划的详细情况。 包括南宫守忠，在弄明白国债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只有两个字：天才。 创造出国债这个概念的，绝对是一个妖孽一般的天才。 这种经济思维，完全打破了传统固有的简单经济模式，让在普通人眼里交易和买卖无非就是以物易物，中间采取了一个黄金或者白银作为价值衡量工具的经济行为，彻底升华。 ( 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国家信誉可以作担保人，做借款人，向整个社会借钱。 通过国家信用担保，朝廷在短期内可以筹措到一大笔资金，然后将这笔资金用在该用的地方，而普通百姓从中能得到利息收益，还有一份绝对安全的保障。 把钱存在钱庄，有人会担心钱庄卷款跑路。 可是把钱借给朝廷，谁都知道朝廷是跑不了的。 而且这是向全天下借款，朝廷也绝对不会跑，除非朝廷愿意丢了天下民心。 南宫守忠觉得，国债绝对是一个无比天才的概念。 普通百姓购买国债，将会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但是···南宫守忠看向苏锦帕，问道：“敢问娘娘，之前娘娘说需要我等参与进来，可是要我等帮助朝廷推广国债？” 苏锦帕微微摇头，含笑说道：“国债是个新鲜事物，在场诸位都是有识之士，自然能看出来它对普通百姓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但是想让百姓轻易地接受这个新鲜事物，并且还拿出积蓄来购买，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南宫守忠心头越发不安，问道：“那朝廷需要我等做什么？” 苏锦帕微笑说道：“万事开头难，百姓们不理解新鲜事物，更不敢冒险，这情有可原，但朝廷也没办法一对一地去向每一位百姓解释和推销国债，如此一来，反而容易让百姓们产生逆反心里，但倘若让百姓们看到有人带头购买国债，并且这些人还是百姓心目中耳熟能详的名人，那么就简单了。” 第1272章 昭然若揭 第1272章昭然若揭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 苏锦帕的声音在泰山阁正厅内回荡，很悦耳好听，可落在南宫守忠他们的耳朵里却让他们的心情愉悦不起来。 “不客气地说，诸位都是我大秦帝国商界最有名望和能力的人，百姓们或许有不知道县太爷姓甚名谁的，但是绝对不会不知道当地首富是谁。” “而诸位，又都是各自地方的名门大户，如果各位来当这个带头人，想必朝廷推销国债的计划可以事半功倍。” 话说到这，苏锦帕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金万年和曹锟等人下意识地看向南宫守忠。 给南宫守忠猜对了，东宫的确是奔着他们口袋里的银子来的。 可他们没想到，东宫的胃口如此之大，吞了他们四百多万两银子还不够，还想要盯着更多。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所能接受的极限。 百姓们怕这个新鲜事物，可他们更怕。 朝廷绝对不会背负被天下所有百姓所唾骂的骂名赖了百姓的账，可他们这些富豪的账，可就说不准了。 所以在得知国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们心里除了对提出这个概念的天才由衷地佩服之外，剩下的就是敬而远之。 东西是好东西，可我不买。 他们也不稀罕那点利息钱。 尽管很可能为此得罪朝廷，但在他们看来，得罪朝廷的后果来的远远没有自己的全部家当都被吞掉来得严重。 南宫守忠也是这么想的。 并且，他还有比金万年、曹锟等人更充足的拒绝理由。 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商人。 ( 见到冷场，苏锦帕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淡淡地说道：“诸位有什么想法，可以一并说来。” “此番本宫与你们商量，只是提前通通气，大家畅所欲言，有想法都可以说出来。” 眼见南宫守忠耷拉着脑袋低着头，就是没吭声的意思，曹锟等不及了，他起身恭敬地说道：“启禀娘娘，草民虽然对这国债十分感兴趣，但无奈手中的现银实在不多，且刚才也花费了不少···” “曹老板的意思，是本宫拿你银子拿的太多了？”苏锦帕打断曹锟的话，问道。 听到这话，曹锟下面的话全说不出来了，僵硬地站在原地，直觉得四面八方全是冷冽如刀的目光，仿佛下一刻就有可能刀斧加身，让他身首异处。 巨大的压力之下，曹锟咽了一口唾沫，终于感受到这东宫之行的凶险。 “娘娘，草民不是那个意思，草民是想说，草民可以在拿出五万···不，十万两银子来购买国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曹锟的心都在滴血。 三刀下来，他今晚就花出去了五十万。 虽然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但也足够让他心疼到骨子里了。 曹锟觉得自己在割肉，但苏锦帕却有些嫌弃。 “曹老板还是坐回去再想想吧。”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让曹锟闭了嘴。 曹锟面色如土，老老实实地坐回去。 就在他屁股要沾到椅子的时候，苏锦帕突然说：“京杭漕运，每年都有大规模的械斗，闹出人命只是寻常，更甚者还牵涉了江湖门派参与其中，视朝廷法纪如无物，曹老板，你是做漕运的，此事可了解？” 第1273章 把大家的家里查抄一下? 第1273章把大家的家里查抄一下？ 京杭运河，是前朝人工开凿的运河。 连接了苏杭与京城之间，是贯穿南北最为重要的人工水道。 无数物资、物品几乎全部依赖这条人工运河进行运输。 如此独特而且重要的地位，注定了它时时刻刻会产生大量的利益。 只要有利益，就会有斗争。 如今京杭运河的漕运大部分都是掌握在曹锟的手中，所以曹锟很清楚，每天因为漕运业务产生的斗争，根本没法揭露出来。 因为每天都会产生人命，甚至是江湖仇杀。 江湖门派的豪杰们，出门也是要花银子，培养门派弟子，更是要花银子的。 这些事情，没人管，便是打死了人，死了也就死了。 可若是追究，则件件都是命案，既然是命案，就一定要一命抵一命。 所以在听见苏锦帕的话之后，曹锟的脸当场就白了。 他绝望地看向周围，却见每个人都僵着脖子不敢与自己对视，似乎深怕和自己牵扯上关系。 这一刻，曹锟仿佛看到了刽子手的铡刀往自己脑袋上砍过来。 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何必当这个出头鸟。 就在曹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时候，苏锦帕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南宫守忠的身上。 了解过这帮人资料的苏锦帕知道，从一开始，真正需要解决的都只有南宫守忠一个人，其他诸如曹锟之流，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似乎是感受都了苏锦帕的目光，南宫守忠终于站了起来。 既然躲不过去，那么就不躲了。 ( “娘娘，不知道朝廷需要草民等，购买多少国债？” 南宫守忠觉得，如果东宫的胃口不是太大，那么咬咬牙忍了就算了。 可紧接着，苏锦帕给出的回答就让他头皮一麻。 “朝廷这一次打算发放两千万两国债，而诸位，至少需要消化掉一半吧，如此，才可以让天下人信服。” 一千万两白银！ 所有人都觉得难以接受。 南宫守忠觉得东宫的心实在太贪了。 他沉声说道：“娘娘，草民等人虽然薄有些钱财，但身上也维系着一大家子人的身家性命，更有无数的掌柜、伙计、帮工需要我等发工钱养活家小，手头上的生意也需要有流动资金以周转，所以这么大的数额，实在是接不下来。”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遮遮掩掩的没意思，所以南宫守忠直接就开门见山地拒绝，并没有绕圈子。 苏锦帕表情并无波动，她道：“刚才诸位表达拳拳爱国之心的时候，可不是这般作态。” 南宫守忠又道：“我等虽然是一介草民，但爱国之心绝对没有任何杂质，只是爱国也需要先自己吃饱饭，敢问娘娘，是不是这个道理？” 南宫守忠这话，几乎引来了曹锟等人的拍案叫绝。 这话有理有据，任谁来了也挑不出毛病来。 就在大家以为苏锦帕会下不来台的时候，却见她不但没有恼怒，反而似笑非笑地对南宫守忠问道：“好啊，朝廷要诸位帮忙，也断然不会让诸位把身家性命都堆上，既然如此，不如朝廷即刻派东厂去诸位的府上查抄一番，倘若没查出一千万两银子来，自然一切好说，可若是查出来了，诸位怎么说？” 第1274章 你们看着办 第1274章你们看着办 南宫守忠觉得眼前的太子妃娘娘很不讲道理。 但是他没办法。 这就是强权。 太子妃明摆着蛮横了，又能如何？ 南宫守忠眉头紧锁，他苦笑道：“娘娘，朝廷有困难，我等出手援助自然义不容辞，但既然是援助，也不能如此不讲道理？” “放肆！” 一名侍卫呵斥道：“不得对娘娘无礼！” “无妨。” 苏锦帕淡淡地说道：“本宫之前便说过了，所有人都可以畅所欲言。” 听见这话，那名侍卫这才退了回去。 但他的眼神依然盯着南宫守忠，仿佛只要他再有任何不敬的语言，立刻就会拔刀相向。 南宫守忠眉头紧锁，他勇敢地抬头和苏锦帕对视，沉声说道：“还请娘娘给我等，给天下商人一条活路。” 这话，是把全天下所有的商人都绑到了这泰山阁内的众人身上，以此来对抗苏锦帕。 但苏锦帕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商人营生，首先需要的便是一个足够安定的社会环境，倘若国之不国，民族遭受外敌所欺凌，则必然民不聊生。” “要是民都无法聊生，你们这些做买卖的，又如何做生意，如何赚钱？” 苏锦帕淡漠道：“所以社稷的安定繁荣，不只是朝廷的事情，更是天下万民，各行各业所有人的事情。” “朝廷给你们提供了一个足够安定繁荣的环境，你们才有生意可做，才有买卖可以做，才有钱财可以赚。” ( 苏锦帕的眸子落在南宫守忠的身上，平淡道：“更何况这还还是朝廷向你们销售国债，有借有还，连本带利的，而不是要你们白白拿出多少银子来，这都推三阻四，真当朝廷的刀，砍不了你们这群为富不仁的商人？” 苏锦帕的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一种富豪的脸上，让他们有怒不敢言。 但这还不算完。 苏锦帕眸光冷冽，表情越发冰冷，开口道：“如今大秦不论行业高低，经营何种行当，也不管利润厚薄，统一征收三十税一，如此低的税率，你们也好意思说自己为朝廷做过贡献？” “倘若明日朝廷大幅度提升税率，看你们一个个要如何？” 对现在大秦帝国的商人来说，简直就是税收天堂。 三十税一的比率，比其他任何职业都要低得太多。 哪怕是农户，他们的综合税率都已经达到了五税一，乃至于四税一的地步，这还不算那些被地主强行克扣的。 农民在田地里劳作一年，要上交至少五分之一乃至四分之一的收成作为税。 可商人做买卖，赚三十文铜钱，才只用上交一文作为纳税，并且他们还想尽办法偷税漏税，如此对比，商人群体的确已经占了太大的便宜。 南宫守忠等人眉头紧皱，可却无人敢反驳苏锦帕的话。 苏锦帕淡漠道：“一千万两的份额，本宫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会让你们元气大伤，但绝对不至于让你们倾家荡产立刻倒闭，这笔钱，是国债，朝廷会还，所以你们看着办吧。” 第1275章 你想做武则天啊 第1275章你想做武则天啊 话说完，苏锦帕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这群人一眼，道：“本宫倒是有耐心，可太子殿下的耐心却不怎么样，天下人更是等不起，所以希望本宫回来的时候，你们能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案。” 话说完，苏锦帕拂袖而去。 随着苏锦帕离开，其他伺候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们也都离开了。 显然，这是苏锦帕故意留下一个让南宫守忠他们商量的时间和空间。 等到最后一名侍卫离开，曹锟忍不住第一个开口说道：“南宫老板，如今这件事情可难办了。” 他是满腹怨气，但和其他人一样，敢怒不敢言。 东宫明摆着要明抢，但他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眼下大家也只能指望南宫守忠拿出一个对策来。 而南宫守忠却比他们更加纠结。 对于其他人来说，还只是舍不得银子的问题。 但是对于他来说，背后还有一个文王，他出钱给东宫，文王要怎么看？ 可今天的局势摆明了，要是不满足东宫这一千万两白银的需求，在场的每个人都没好果子吃。 进退两难，让南宫守忠的表情极其阴沉。 “诸位，娘娘给咱们的时间不会太多，诸位都坐到我的身边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看如何对策吧。” 南宫守忠说完之后，就等大家围绕过来，然后一群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商议起来。 但说来说去，大家都在推脱。 谁都知道今天这个局面，不出钱是不可能的。 ( 可最险恶的是，东宫并没有给他们分派额度。 而是给出了一个一千万两白银的公共额度，东宫只要拿走一千万两，至于谁出多少，东宫不关心。 只要有本事，哪怕其他人只出一两，另一个人出资九百九十九万两，也是可以的。 这就给了这群人一个可以选择的余地。 那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所以，所有的商议中，即便是逆反心理最强的曹锟都没有想过不给银子这个选项。 南宫守忠听了一圈，见到大家都在各自诉苦和推辞，诉说着自己多困难，多缺钱，每个人都企图尽量地减少自己所需要出的份额，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想过要联合起来对抗东宫，一分钱都不出。 这样的局面，让南宫守忠大感棘手。 他不想出钱，不是因为他舍不得钱，要是只是钱的问题，他恐怕是最积极的一个。 但这国债，关系到文王，他就是出了哪怕一两银子，在文王看来都会是一种背叛。 想到文王的手段，南宫守忠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然后默默地摸了摸怀中的那只小盒子，面色越发沉重，似乎正陷入一个艰难的权衡之中。 而此刻，在后头的偏殿之中，李辰笑眯眯地看着进门而来的苏锦帕，由衷地说道：“你若是男儿身，起码是个中书省省令的位置。” 苏锦帕坐下来，说道：“这有什么关系，请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改一下祖宗规矩，让后宫也可以参与到朝政中不就好了。” 李辰乐道：“你想做武则天啊？” 第1276章 苏锦帕的手段 第1276章苏锦帕的手段 倘若是别人，听到这话，至少吓飞半条命。 只不过若是别人，也不会顺着李辰的话就说让他改后宫可以参政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了。 苏锦帕敢说，是因为她知道李辰不会当真。 李辰敢问，也是因为知道苏锦帕对此绝无兴趣。 就算是听到了李辰这句话，苏锦帕也只是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说：“我才不喜欢，这次要不是你央着我，我也不愿意搀和进来。” 李辰笑眯眯地问道：“在你看来，他们就范的可能性有多少？” 苏锦帕立刻说道：“就范的可能性极大，但是凑不凑得起来一千万两白银，要看南宫守忠，这个人不但财富最多，最重要的是地位超然，要是他带头的话，其他人会立刻跟上。” “只怕是不容易。”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 “要是凑不起来，怎么办？”苏锦帕问道。 在开始之前，她问过李辰面对各种可能性时的预案，但却并没有问万一凑不够这个情况出现时，李辰要怎么解决。 李辰停顿了片刻，淡淡道：“全杀了。” 苏锦帕面色一凌，在之前，即便是他们不出钱，李辰可都没有动过杀心。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苏锦帕重新回到泰山阁。 见到苏锦帕回来，南宫守忠正要开口，却见苏锦帕一摆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徐大人。” 苏锦帕看向徐长青，淡淡道：“劳烦你亲自过去，由他们将愿意认购的国债数额写下来，然后你保管起来，如此，这个数字便只有认购的本人和朝廷知道，也避免了节外生枝。” ( 苏锦帕这一手完全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之外。 让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措手不及的同时，也让一些在刚才的商议中吃了亏的人心思活络起来。 尤其是南宫守忠，他猛地握紧拳头，只觉得东宫的手段一步紧逼一步，让他根本无暇应对。 尤其是这突如其来的一手，让南宫守忠大感意外和棘手。 他之前绞尽脑汁准备的一些布置，被这一手给全破了。 不等南宫守忠思考应对之策，徐长青已经应了一声，然后身后跟着一名手捧笔墨纸砚的小太监，来到了富豪们的身前。 徐长青所面对的第一人，就是那名贿赂小川子不成的晋商。 “杨老板，你家酒楼遍布京畿地区，特别是醉仙楼的琼浆露可谓是一绝，本官有幸偿过一次，由此印象深刻一直念念不忘，所以这第一个，便由你先来吧。” 那名杨老板闻言苦笑一声，对着徐长青行了一礼之后，提笔在已经准备好的纸上写下了自己内心准备好的数字，然后放下笔，退到一旁默默不语。 徐长青收好这张纸，然后来到曹锟面前，淡淡道：“国内漕运第一的曹老板，想必你应该不会太小气吧？” 曹锟面色一阵铁青。 在之前的商议中，他借着江湖门派的背景，是占便宜的一个。 所出的份额很少。 但是现在，一切都是暗的，他实力再强也强不过朝廷，所以必须要大出血了。 第1277章 出五百万，只为见殿下一面 第1277章出五百万，只为见殿下一面 “徐大人玩笑了，能为国出力，是草民的荣幸。” 曹锟艰难地说了一句场面话，然后接过了小太监递过来的笔，良久才咬着牙艰难地写下一个数字。 徐长青看了一眼，轻笑一声，说道：“曹老板果然大气。” 这话出口，让曹锟的脸色更难看。 果然，周围其他富豪都看了过来，眼神意味深长。 这摆明了就是离间计，但是曹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连解释都解释不得。 一名名富豪都写下了自己的数字，最后徐长青来到南宫守忠的面前。 “南宫老板，请吧。”徐长青微笑道。 南宫守忠面无表情，也没有犹豫，直接提笔写下了内容，然后放下笔，闭目养神。 所有人都想知道南宫守忠写了多少数字，连徐长青都好奇得紧。 但是徐长青没去看，而是带着所有人写下的数字来到苏锦帕面前。 “娘娘，各位老板都已经写好了。” 苏锦帕淡淡道：“呈上来。”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把所有人写下的纸张送到苏锦帕面前。 苏锦帕逐一浏览而过。 一直到最后一张，南宫守忠写的字条上，苏锦帕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这才起了些许波澜。 “诸位，你们的表现，本宫很满意。” 苏锦帕抬头对着众人说到。 这话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总数，应该是过一千万了。 “今晚谈了许多正事，诸位便在泰山阁休息下，这一两日锦衣卫会带着诸位好好地游览游览京城风景，等到各位玩够了再回去。” ( 苏锦帕的话说得客气，但是谁都知道这是朝廷在等着他们承诺的银子到位才会放人。 叹了一口气，大家纷纷拱手道谢。 “草民等，谢娘娘隆恩。” 在感叹朝廷不留任何余地的狠辣之余，每个人都很好奇，别人都写了多少钱？ 这一千万，到底是刚刚够，还是多了？ “本宫也乏了，诸位请便吧。” 苏锦帕说完，起身退场。 众人立刻跪下恭送。 苏锦帕一走，这一趟京城之行，算是尘埃落定。 满桌的美味佳肴依然还在，而且不断地有宫女送上新的热菜，可惜谁都没有心思去享用。 毕竟，他们今晚放血出的钱，已经足够吃一百年山珍海味不带重样的了！ 整个食不知味的宴会，一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散去。 其他人都有太监和宫女带领去安排好的房间休息，而南宫守忠却被直接带去了习政殿。 习政殿外，小川子过来，看着恭敬站在一侧的南宫守忠，说道：“殿下准你进去，跟杂家来吧。” “多谢公公。”南宫守忠客气地说了一句，然后低眉顺眼地跟在小川子身后，进入习政殿。 迈过门槛，南宫守忠不敢抬头乱看，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来到习政殿中间，站定之后，南宫守忠跪地山呼：“草民南宫守忠，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在南宫守忠的头顶上放，传来一个年轻、清朗，但威严无比的声音。 “你以不管其他人出资多少，都包圆剩下不足部分来换取求见本宫一面的机会，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舍得出足足五百万见本宫一面。” 第1278章 黄色绢帛 第1278章黄色绢帛 李辰的手边，躺着一张南宫守忠亲笔写的纸条。 上面的内容赫然就是一句话：不论他人出资多少，草民愿意包圆，但求得见太子殿下一面。 就是这句话，让曹锟那帮人免了一场血光之灾，也让南宫守忠成功地出现在李辰面前。 听了李辰的话，南宫守忠深深地把脑袋埋在地上，颤声说道：“求殿下救草民全家老小一命！” 这话，让李辰的目光凝聚在南宫守忠的身上。 “此话从何讲起？”李辰问道，“你南宫老板为南方首富，这还是谦虚的说，指不准还是整个大秦帝国的首富，坐拥良田千倾，金银财富几辈子都吃不完，还能有谁会得罪你？” 南宫守忠此时是彻底豁出去了，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回禀殿下，草民的产业固然丰沃，但实不相瞒，草民的一切，看似是草民的，但其实与草民并无半点关系，真正的主人，是文王。” “草民一家，不过是文王竖在外面的一个门面，给外人看的，倘若草民有半点不敬之心，文王顷刻之间便能让草民一家老小灰飞烟灭。” “十数年来，草民每日战战兢兢，草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孩儿年幼，妻女无辜，草民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家人每日生活在朝不保夕的环境之中，故此鼓足勇气，请求殿下怜惜！” 李辰面色一沉，冷声说道：“胡说八道！” “文王素有贤名，更是本宫的亲叔叔，其不但深受父皇信任，多年来在朝野上下、民间百姓之中，美名更是口口相传，如何能是你口中那个残暴无情之人？” ( “你若是再诽谤皇亲国戚，定斩不饶！” 李辰的话，让南宫守忠的一颗心沉入谷底。 但此时事情已经到了跟前，他就是想回头都不可能了。 “殿下，草民知道殿下对草民的目的心怀疑虑，但请殿下看看这个，看完之后，殿下必然不会再怀疑草民是文王派过来的奸细。” 说着，南宫守忠从怀中取出了那只被深藏起来的小黑盒子，双手高举过头顶。 李辰没说话。 伺候在旁边的小川子很机灵，立刻快步小跑过去把南宫守忠手上的黑盒子拿过来。 只不过他没有直接呈给李辰，而是把盒子面对着自己，然后闭上眼睛打开盒子。 面对自己打开盒子是为了防止里面有机关伤到李辰。 闭上眼睛是为了不看到里面的秘密。 片刻后，盒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机关被触发，小川子这才捧着盒子送到李辰桌前。 李辰见到盒子里只有一张很有年代感的黄色绢帛，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但是具体内容，因为没有打开所以看不清楚。 可只是看到这张黄色绢帛，李辰就意识到今晚恐怕抓到大鱼了。 这种明黄色的绢帛，乍一看起码有几十年的历史了，但颜色只是略显黯淡没有半点褪色，而且那翻覆的底纹，李辰实在太熟悉了。 这种黄色的绢帛，全天下只有皇帝起草圣旨的时候会用。 其他人擅用，视同谋逆。 第1279章 八个字，掀翻天下 第1279章八个字，掀翻天下 可但凡是圣旨，一旦是正式起草并颁发的，必然是有卷轴精制，不会只是这么草率地被卷成一团放在盒子里。 那么只能说明它并不是被正式颁发的圣旨，可能压根就没颁发过。 而且从这份年代感来看，绝对是几十年前的产物，可大行皇帝才登基多久？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李辰取出了这份圣旨。 展开了之后，李辰只是几眼便大致扫清楚了上面记载的内容。 可就是这么几眼所蕴含的信息，让如今的李辰都忍不住豁然变色。 这份没有被颁发过的圣旨，是天元皇帝所书。 天元皇帝，就是先皇，按照血缘来说，是李辰的亲爷爷。 而这份圣旨，赫然是一份传位诏书。 “······传位于十皇子载厚······” 圣旨中的这八个字，拥有能将整个大秦帝国掀翻的力量。 大行皇帝这一辈，十皇子李载厚，也就是如今的···宁王！ 而大行皇帝自己是先皇天元皇帝的第七子，文王则是第十三子。 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李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守忠，良久。 习政殿内，针落可闻。 没有半点杂声。 而南宫守忠始终跪地俯首，纹丝不动。 可仔细看，还是能发觉他的身体在颤抖。 那是恐惧到了极致，压抑不住的颤抖。 这种压抑得让人几乎吐血的沉默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李辰才缓缓开口打破沉默。 ( “所有人，退出习政殿百步，传羽林卫拱卫习政殿，无本宫命令，擅入者杀无赦。” 李辰的话音一落，包括万娇娇在内，所有人立刻有序离开，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等他们离开之后，习政殿外传来了羽林卫密集的脚步声。 烛影的光火到倒影出外面的羽林卫带着兵器，彼此首尾相连，隔着百步团团把习政殿包围得水泄不通。 而习政殿内，只有李辰和南宫守忠两个人。 李辰拿着这份圣旨快步走到南宫守忠面前，低头居高临下地俯视南宫守忠，沉声说道：“这件东西，你从哪里得来？” 南宫守忠浑身颤抖，回答道：“家父跟随文王多年，当年文王被先皇赐予金陵封地，文王孑然一身只带了家父一人，可见家父深得文王信任，而此物，正是文王交给家父保管之物。” 李辰冷笑道：“如此重要的东西，先不说文王是如何得到的，便是他得到了，也一定会亲自保管，怎么可能交给你父亲？” 南宫守忠仿佛早知道李辰会有此一问，他急声回答道：“殿下，虚虚实实，虚则实之，当年先皇驾崩，天下局势大乱，便是文王也没有安然渡过的万全把握，他无法确定是否会有探子或者奸细搜查他周身，于是便把此物放到家父处。” “任何人都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文王一定会亲自保管，可却也正因为如此，谁都想不到它会被文王交给他人，也正是因此，文王才得以安全抵达金陵，否则当年，当今圣上便绝对不会让文王活着离开京城。” 第1280章 当年秘密 第1280章当年秘密 这个解释···完美。 李辰找不到任何破绽。 逆向思维，通常最令人出其不意。 而文王显然把灯下黑给玩出花来了。 但李辰依然不放心。 他继续逼问道：“可你爹已经死了，他放心你爹，就一定会放心你吗？” 南宫守忠惨声道：“殿下以为，家父是怎么死的？” 这句反问，让李辰拧起眉毛。 短短一句话，似乎有不可想象的腥风血雨和阴谋算计夹杂其中。 南宫守忠继续说道：“对于文王这样的人来说，虽然家父是他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但文王这一辈子都没有信任过任何一个人，草民的意思，殿下可能理解？” 李辰淡漠道：“能理解，他真正信任的人，只有他自己。” 高处不胜寒，不管是见到的赵玄机，还是大行皇帝耳提面命的教导，亦或者是李辰自己现在正潜移默化的改变，都是同样的。 身为绝巅的上位者，是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一个人的。 这个世界上，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 大行皇帝就用事实深刻地教会了李辰这个道理。 而李辰自己，此时此刻扪心自问，又能完全信任谁？ 苏震霆？ 徐长青？ 都不是。 李辰对他们，都只是有限度的信任。 南宫守忠惨声道：“的确就是这个道理，家父因为这份东西，得到了几十年的荣华富贵，但也因为此物而丢了性命，其实在家父得到它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 “但是家父无力挣脱，为了保全一家老小，家父只能走上文王早已经为他注定好的路，而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草民身上。” “如今草民同样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将它呈于殿下。” 吸了一口气，李辰说道：“民间有传谣，十改七，一竖改弯钩，换个天子坐金銮···没想到···” 说到这，李辰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冷冽，“这东西，又是怎么落到文王手上的？” 南宫守忠颤声回答道：“当年先皇有感大限将至，便打算召各路皇子回京，以彻底定下新君，避免江山动荡。” “但是当时，各位皇子都已经到了年岁，除了当今圣上之外，所有皇子都被分封了出去，即便没分封的，也因为各种事情不在京城。” “圣上日日陪伴在先皇左右，本来，所有人都以为先皇虽然身体每况愈下，但坚持到那年年关不是问题，可在十月底先皇却突然驾崩，然后便是圣上以最快的速度登基。” “当年种种，参与之人几乎没有能活到现在的，一切都被掩埋在历史之中。” “但唯独当年伺候于先皇身侧的贴身太监亲眼见证，那一晚先皇突然旧疾发作，咳血晕厥，太医都还没到，当今圣上便先到了。” “之后那贴身太监便被当今圣上赶出乾清宫，而后不过半个时辰便传来先皇驾崩的消息。” “当今圣上是捧着先皇传位与他的诏书出来宣布噩耗的，但是那贴身太监却清楚，当今圣上手中的诏书必然是假的，因为先皇咳血之前，刚把真正的传位诏书写好交给他去盖国玺···” 第1281章 抉择 第1281章抉择 “按照祖宗规矩，传位诏书必须三份，一份颁布之后昭告天下交宗人府留档，另一份上贡太庙以告慰列祖列宗，还有一份则由继位新君保管。” “当年先皇只来得及写下两份诏书，一份在御桌上，另一份就在那太监手中。” “当今圣上只以为是先皇来不及写完，便把御桌上的圣旨中传位于十皇子几个字中的十改成七，但他不清楚，还有一份原稿在那太监手中。” “可即便如此，贴身太监也深知以当今圣上的性子，绝对不会留着他这个先皇心腹，所以连夜便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与他对食的宫女，紧接着他便遇害而亡，至今都没有找到尸骨。” “恰恰，与他对食的宫女正是文王的奶娘，那宫女唯恐惹祸上身，便把这份圣旨和这个秘密告诉了文王，然后···” “然后，文王就把她给杀了是不是？”李辰问。 南宫守忠点点头。 李辰深吸了一口气。 尽管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不是亲身经历者，甚至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这具身体都还没出生，他自己更是距离穿越过来还早的很。 但是听到南宫守忠的这些话，李辰仿佛能感受到那已经沉淀了数十年的血雨腥风，依然没有完全散去。 天知道，先皇驾崩，本就惨烈的九龙夺嫡背后，居然还有如此曲折离奇和恐怖血腥的阴谋。 大行皇帝···再次刷新了李辰对心狠手辣四个字的认知。 ( 接下来的问题也不用再问了。 当年大行皇帝抓住了机会，成功登基之后，旁人已经几乎没有办法再改变事实，唯独文王手中的这份传位诏书能改。 但是文王并没有把它拿出来。 这一点也很好理解。 第一，拿出来对文王没好处。 第二，拿出来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文王必死。 若是大行皇帝成功扞卫了这个得来不正的皇位，文王的下场根本不用多说。 而若是宁王拨乱反正，那么他如何看待文王？ 感激？ 不可能的。 宁王只会想，文王能有这样的秘密，还会不会有其他的秘密？ 这个秘密能帮到他，那么其他的秘密，是不是能威胁到他？ 皇位之争，没有对错，帝王心思，没有好坏。 所以文王把这份东西保留了下来，万一日后局势变化，它或许会成为搅乱天下浑水的一招妙棋。 短短时间内，李辰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 最终，他把目光落在南宫守忠身上，微微眯起眼睛，谁也不知道他内心是怎么想的。 南宫守忠能感受到那份几乎凝成实质的危险和恐怖，他知道自己此时真的是命悬一线。 “殿下，草民在文王身边多年，知道文王太多的事情了，若是殿下不救草民，草民回去之后必死无疑。” 这句话看似是废话，但其实是现在最合适不过的一句话。 因为南宫守忠向李辰准确地透露了一个信息：我还有很多文王的其他秘密，要是殿下你想对付文王，就离不开我的帮助。 我不能死，你要救我。 第1282章 你要给个好价钱 第1282章你要给个好价钱 李辰看着南宫守忠，他在权衡。 南宫守忠救与不救，都有各自的理由。 不救他，李辰完全没有任何负罪感。 主要是因为救了他的代价太大。 这会直接让他和文王起冲突，而且是无法调和的冲突。 一旦文王知道天元皇帝的诏书落到了自己手里，他会疯的。 但对于敢送一头死老虎给自己当新婚礼物的文王，李辰一开始就没打算跟他好好过日子。 再加上削藩势在必行，所以李辰并不在乎和文王是早点冲突还是晚点冲突。 而关键在于，南宫守忠值得救不值得救。 换句话说··· “你能给本宫带来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可以说很直接了。 南宫守忠没料到李辰居然如此无耻。 自己把最重要的秘密给了李辰，他居然还要好处。 但是南宫守忠没办法。 现在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这一步已经跨出去了，之后会如何，决定权不在他，而在李辰。 “草民愿为殿下赴死！” 看着趴在地上的南宫守忠，李辰乐了。 他蹲下身来，说道：“抬起头。” 南宫守忠缓缓抬头，和近在咫尺的李辰对视。 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为了活命背叛了文王，却跑到本宫面前说愿意为本宫赴死，难道你之所以不想被文王杀的原因就是想死在本宫手上？这不合理，也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逻辑。” ( 南宫守忠面色尴尬，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李辰也没指望他给出什么好的解释，淡淡道：“你是买卖人，本宫便与你做买卖。” “既然是做买卖，那么自然是有买有卖，双方达成合意，这才是一桩好的生意，南宫老板同意吗？” 南宫守忠艰难地说道：“殿，殿下所言，甚是。” 拍了拍南宫守忠的肩膀，李辰说道：“对买卖人来说，天下万物都可以衡量一个价钱，只要价钱好，那么没什么是不能买，没什么是不能卖的，那么在南宫老板看来，你的命，还有你家人的命，值多少钱？” 南宫守忠面如死灰，艰涩地说道：“草民，草民不知道还能拿出什么来买下草民一家老小的命。” “那就回去好好想清楚再来告诉本宫。” 李辰起身走向自己的位置，淡淡道：“本宫给你三天的时间。” 南宫守忠没想到自己豁出去之后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拒绝？ 不算。 同意？ 也没有。 南宫守忠心里无比难受，只觉得后头卡了一块骨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得几乎要吐血。 可是面对已经低头看奏章的李辰，南宫守忠不敢再纠缠，只能咬着牙谢恩之后退了出去。 三天，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他还有一次和李辰谈判的机会。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三天里，给李辰一个必须保下自己全家老小的好价格。 南宫守忠走后，李辰低头看着手中的诏书，沉吟良久，把万娇娇和小川子召了回来。 “去找一找，把先皇的圣旨找几份出来，本宫有用。” 第1283章 大行此人 第1283章大行此人 李辰找天元皇帝的圣旨，为的就是对照笔迹。 虽然南宫守忠没那么大胆子，也没那个理由编造出来这么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但是事关重大，李辰不得不小心。 很快，万娇娇便带着几份天元皇帝亲笔书写的圣旨回来了。 李辰一一比对过之后，确定了手中来自南宫守忠的诏书的的确确就是天元皇帝亲笔书写。 深吸了一口气，李辰把这份诏书藏好，又扭头对万娇娇吩咐道：“这个柜子，谁都不能动。” 万娇娇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太子殿下如此紧张，但还是乖巧地回应道：“知道了殿下，奴婢一定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个柜子。” 点点头，李辰有些疲惫地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不看奏章了，回去休息。” 李辰难得提前下班，万娇娇也很高兴，她神采飞扬地问：“殿下是去百花殿还是来仪殿？” “来仪殿吧。”李辰说道。 到了来仪殿，李辰盘腿坐在软塌上，而他对面的苏锦帕俯身挑了一下烛火，让其更加光亮一些，见李辰神游物外，便问道：“殿下有心事？可是因为今天的宴会并未达到预期效果？” 苏锦帕自然是知道南宫守忠的条件的，她只是安排了南宫守忠和李辰的见面，并不知道两人具体谈了什么，还只当是两人谈的并不愉快。 摇摇头，李辰说道：“效果很不错，完全达到预期了。” ( 说着，李辰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怎么看父皇？” 这个问题，有点儿大。 搁旁人，断然是捡好听的说。 毕竟这天底下，谁敢妄议当今圣上？ 但李辰之所以来了来仪殿而不是百花殿，便知道苏锦帕不是旁人，她会给自己一个很中肯的回答。 果然，苏锦帕虽然意外李辰这个问题，但略加思索之后，便直接回答道：“深不可测。” 不等李辰追问，苏锦帕就说道：“其实我对圣上的印象并不多，小时候曾经见过几面，只觉得他很温和，也不会轻易发脾气，可旁边的人总是怕他。” “小时候的我不明白，说话总是笑眯眯，每次见到我都会摸我脑袋，问我功课，我答得好了还会哈哈大笑，轻声细语的伯伯怎么会那么多人怕他，连父亲都怕。” “长大了一些，我觉得我想明白了，因为他是皇帝，别人必须怕他，不管他的脾气好坏，是否好相处，就因为他是皇帝，所以没有人敢不怕他。” “可是再长大一些，我才真正明白，别人怕他，不仅仅因为他是皇帝，更因为他的手段。” 苏锦帕歪着脑袋，秀眉微蹙，说：“怎么说呢，在我看来，整个大秦帝国，能把城府和谋略修炼到让人感觉恐惧地步的，他是第一人。” “他的狠辣，不在表情凶狠，而在润物细无声中让所有人被他摆布。” “他的威严，不在大吼大叫，而在于无声处听惊雷，明明是温声说话，却有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第1284章 这跟你有关系吗 第1284章这跟你有关系吗 “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帝王心术。” 看着皱眉仔细聆听的李辰，苏锦帕说道：“他的帝王心术和你是完全不同的，他的帝王心术，更在权谋，他很喜欢平衡，朝政、军权、民生，各方面的势力错综复杂，但他却始终站在一个至高无上的角度，去摆布所有人，在这复杂的局面中找到一个平衡点。” “各方面势力的平衡，就凸显出他的绝对权威，没有人可以得罪他，更没有人胆敢忤逆他。” “他是在我眼中真正把权术玩到出神入化地步的人。” “甚至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因为他太聪明，太厉害了，所以才多病，以至于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 这句话，旁人绝对不敢说。 但苏锦帕说了。 她知道，李辰想要从自己这里听到的不是冠冕堂皇，而是真心话。 再看向李辰，苏锦帕说：“而你不同。” 李辰不由得笑问道：“不同在哪里？” “你比他更坦荡。” 苏锦帕斩钉截铁地说：“如果说你俩最大的相同，那就是都将或曾经，或即将成为大秦帝国皇帝，但你俩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可能是一个千古枭雄，而你则最有希望成为一代明君。” “明君···” 李辰看着苏锦帕，问道：“你不是在骂人吧？” 苏锦帕气恼道：“和你说认真的，你这人，就没个正经时候？” “你和他虽然是父子，一脉相承，而且我能感觉得出来，你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这并不妨碍你和他本质上的不同，同样是身为掌权者，虽然他是皇帝你是太子，但是实权上已经没有太大区别，所以能看出来，你们两个人对权力、对江山社稷的态度是不同的。” ( “他更多地把江山社稷当成一盘棋，他是下棋的人，天下万物万事，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摆布的。” “而对于你来说，你更像是一个变革者和创造者，你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改变一些旧的东西，创造一些新的东西。” “如果你成功了，你就是一代明君，而如果你失败了···” “那我就是昏君头子呗。”李辰乐道。 苏锦帕摇摇头，懒得搭理这个人。 李辰插科打诨两句，觉得心情也松快不少，只是还有个问题萦绕在他心头挥散不去。 在这股烦闷的催生之下，李辰脱口而出地问：“如果我发现他的皇位得来不正，怎么办？” 苏锦帕愣了一下。 李辰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正要转移话题的时候，却听见苏锦帕说：“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次，轮到李辰愣了一下。 苏锦帕又问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或许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但现在的天下就是这个样子，难道你这个既得利益者还要去改变什么吗？” 李辰沉默良久，大笑道：“你点醒我了。” “没错，我是既得利益者，好处归我，我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我不但不会拨乱反正，还会把这些所谓的真相，彻底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第1285章 学府开业 第1285章学府开业 对于李辰来说，苏锦帕和旁人最大的不同，也是她最吸引李辰的一点，就是她永远可以站在一个相对可观的立场给李辰以不同的角度。 有时候同样一件事情，不同的角度去看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果。 李辰不是神仙，看待事情解决问题的时候难免也会有局限性，而这种时候，苏锦帕的存在就难能可贵。 在苏锦帕的话之后，李辰心头那点雾霾彻底烟消云散，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这个晚上，李辰想趁着心情好留宿来仪殿，但在苏锦帕表示要么他走，要么她走，总之来仪殿只能住他们两人其中一个之后，李辰也只好灰溜溜地先行离开。 最近事情太多，回头空闲下来，一定要把太子妃的一血拿下！ 出了来仪殿，李辰也没去百花殿寻找慰藉，因为赵蕊处于女子每个月都不太方便的那几天，李辰也实在提不起闯红灯的勇气和兴趣。 于是李辰只能去习政殿偏殿凑合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李辰刚洗漱完毕就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来宾。 “老臣见过殿下。” 整个朝野上下，除了苏震霆之外，在李辰面前最放松的应该就是澹台镜之了。 或者说澹台镜之比苏震霆还要超然，无他，实在是澹台镜之无欲无求，反而还是李辰用着他的地方更多，所以自然就能超然物外。 李辰笑着起身道：“先生来了，快请坐。” “娇娇，给先生上一壶好茶来，用前段日子浙闽总督进贡来的武夷山新茶。” ( 说着，李辰对澹台镜之笑道：“先生，本宫这刚得了一些武夷山大红袍母树上的茶，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澹台镜之眼睛一亮，说道：“此物难得，倒是托了殿下之福了。” 李辰哈哈一笑，等万娇娇奉上茶之后才问道：“先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一大早便来了，可是有事？” 澹台镜之无奈道：“殿下可是把前段时间老臣请殿下到皇家学府开学第一天致辞的事情给忘了？” 李辰愣了一下，突然回想起的确有这么一件事情，惊喜道：“今天就是了？” 澹台镜之说道：“昨日老臣便在等着了，只是迟迟没等到东宫来人准备殿下到场的事宜，而昨夜太晚，老臣也不好打扰，只能今日早些过来问一问。” 拍了拍额头，李辰说道：“实在是最近政务太过繁忙，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现在去还来得及么？” “开学典礼在两个时辰之后，还是来得及的。” 澹台镜之也颇为激动，说道：“皇家学府经历了这么多时间的筹备，如今已经精心挑选了来自全国各地、各行各业的人才一千余名，多亏了殿下的全力支持才有今日的开学，所以大家都很期盼着殿下能亲临现场。” “好啊。” 李辰站起来，说道：“那么事不宜迟，立刻就出发，本宫也很期待见到他们。” 皇家学府是李辰对大秦帝国布置的百年大计，是可以传承千秋万代的，所以李辰自然会无比上心。 第1286章 满朝文武，人人短视如蝼蚁 第1286章满朝文武，人人短视如蝼蚁 太子出巡，虽然是临时安排，但防卫工作丝毫马虎不得。 陈通执行押送火枪和大秦神雷去月牙关的任务去了，不过在京城依然有大批锦衣卫精锐高手。 另外还有徐渭调教出来的第一批武僧十二人，作为李辰的暗卫保护周围。 可以说除非半步陆地神仙境那种级别的高手出手，否则即便是武林超一流的高手，也别想靠近李辰分毫。 出了东宫，再过神武门，一直到郊外，占地面积大得夸张的皇家学府已经近在眼前。 看着越来越近的巍峨学府，李辰对身边的澹台镜之笑道：“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此处还是一片刚打下地基的半废墟状态，没想到忙忙碌碌中，一座学府也已经拔地而起了。” 澹台镜之语气激动地回答说道：“整个学府遵循了殿下的建议，并不设围墙，以三主六次十九辅助的建筑群落集合而成。” “求真、求知、求实三大主要群楼四周辐射，分散开来分隔出生活、娱乐、学习、工作等区域，整个学府，要靠双脚走完一圈的话，要足足一个时辰，与其说这里是一处学府，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城镇更为合适。” 说到这，澹台镜之突然对李辰行了一礼。 李辰立刻搀住澹台镜之的胳膊，说道：“先生这是为何？” “这一礼，是老臣为天下读书人谢殿下的。” 澹台镜之是皇家学府的第一任院令，从整个学府奠基开始就一直参与在学府的建设工作中，所以他很清楚这座学府倾注了李辰多少的心血。 ( 尽管李辰极少亲临现场，但是学府建设所需要的层层关节，从审批到各部门支持，从资金再到建设设计和施工，李辰亲自参与的痕迹贯穿始终。 “老臣最开始以为，殿下所描绘的纳天下贤良于一毂，教化百姓于万世不过是蛊惑老臣出仕的说辞而已，但一直到现在，老臣才真正确定，殿下是真的想要打造一个煌煌盛世，而这个盛世，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李辰轻笑一声，把澹台镜之扶起，说道：“满朝文武尽英才，但最懂本宫施政纲领的，唯有先生一人清醒。” “政斗也好，新政也罢，其实都只是短时间内解决特定问题的办法和途径。” “政斗，是为了更好地掌权，以正皇家权威，名其正、言其顺，本宫才能更好地施政，不受旁人阻挠。” “而新政，是本宫对整个大秦帝国国家体制改革的一次试探，也是本宫施政的第一步，它保证的是未来十年、二十年帝国的体制能在本宫手中重新焕发生机。” “而那里。” 说到这里，李辰指向已经近在咫尺的皇家学府，大笑道：“这里才是本宫真正为大秦帝国留下万世基业的根本所在，开民智，启民生，教化万民，才是我华夏民族、炎黄子孙屹立天地绝巅的基础。” “满朝文武，人人短视如蝼蚁，谁懂？” 看着意气风发的李辰，澹台镜之心中触动，他由衷地说道：“殿下的魄力，老臣不及万一。” 第1287章 你们是帝国的未来 第1287章你们是帝国的未来 “哈哈。” 李辰拉起澹台镜之的手，说道：“先生，与本宫同去。” 此时车队已经来到了皇家学府前的广场上。 按照李辰的要求，皇家学府并无围墙阻隔，所以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入口，只是空出了一大块空地作为广场，而这个广场上只有一块巨石。 这块巨石也算作是皇家学府的标志性建筑，所以今天这个开学典礼，就在这里举行。 高台已经搭建好，泱泱一千多学子，加上护卫和其他人员，拢共超过两千三百名人员就在广场，乍一看，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每一名学子身上都穿着月牙白色打底，镶湛蓝锦边，底纹以浅色绣了山川草木作为装饰的校服长衫。 坦白说，这样的衣服，加上不俗的料子，只要这个人长得不是太过歪瓜裂枣，颜值上都会有不少加分。 在皇家学府的长衫校服公布之后，在京城还掀起了一阵仿制热潮，不少俊男都以能弄到一身这样的衣服为荣，拿上一把折扇，走在大街上，回头率都高了不少。 当然，衣服可以仿制，朝廷并不阻拦，但是真正的校服在袖口处纹了红、蓝、紫三色徽章，这三色徽章代表着皇家学府学子的身份，外人是不能仿制，更不能传上身的。 一声太子殿下驾到，让现场两千三百多人激动起来。 人人翘首以盼，想看一睹大秦帝国皇太子殿下的真颜。 古代讯息媒体传播方式匮乏，别说网络，就是电视报纸都没有，一个人的长相如何，全靠口口相传的描述，或者进绘画，这必然是不能和见到真人相比的。 ( 在古代，绝大多数人一辈子可能连自己所在县城的县太爷都没见过，能见到本地的地主就算是不错，更不要说高高在上，站在帝国云端的皇太子。 这或许是其中绝大多数人这辈子唯一能见到李辰的机会，所以是个人都不想错过。 幸好现场不管是学子还是教员，全部都是从全国精挑细选上来的，素质方面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尽管每个人都很好奇，但现场并没有半点骚乱。 李辰与澹台镜之一前一后走上高台，首先开口的自然是李辰。 他站立在高台中间，一身赤红色蟠龙太子袍服，让李辰在现场茫茫白衣之中，格外显眼。 “学生，参见太子殿下。” 一千多人的同时山呼，声浪如同海啸推涌过来，李辰站在万人中央，含笑看着他们。 “都免礼吧。” 李辰抬手，学子们一个个板板整整地站好，努力地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展现在太子殿下面前。 李辰目光环视，扫过所有人，速度并不快，让每个人都感受到太子殿下的目光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了。 “诸位，皇家学府开学，而你们是第一届学子，寄托了镜之先生、本宫与朝廷的热切期望，说一句不夸张的话，大秦帝国的未来，皆在你们身上，所以你们的肩上，承担的不只是自己和家人的前途与未来，更肩负着帝国未来的荣光。” 第1288章 不忘初心 第1288章不忘初心 李辰的第一句开场白，就引燃了在场学子的热血。 在向来家天下的古代封建社会，即便是有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样的话，但所有人依然公认整个江山社稷是皇帝一人所有的。 这还是李辰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公开场合提出江山天下的希望，全在学子身上这样的话。 而这番话，也让胸中依然流淌着热血，怀揣着梦想，眼里有光，觉得自己能改变世界的年轻学子们热血沸腾。 此时，李辰的第二句话立刻跟上。 “古语有云，力学如力耕，勤惰尔自知，但使书种多，会有岁稔时。” “你们都是从全国挑选来的精英学子，学识自然不低，这番话的意思，你们也应当都明白。” “朝廷负责给你们提供最好的环境，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地去读书、去学习、去实践，你们的吃穿用度、衣食住行，全部由朝廷负责，而你们所要做的就是读书、学习、实践，加强自己，让自己长本事，长能耐，终有一日，你们的学识和本事能耐，会用在国家建设上，会造福万民，造福江山社稷！” “或许这个过程是枯燥的，或许你们会经历许多的诱惑、挫折、磨难，会陷入自我怀疑，会觉得这一切到底有用没用。” “现在本宫就可以告诉你们，这些都是你们成长经历中所必须克服的困难，你们的所学必有所用，你们的付出必有回报，这是本宫代表朝廷，代表皇族对你们的承诺。” ( “或有风雪刮骨时，但守心中一盏灯，待到他日春风来，山花烂漫我独开。” 李辰的话，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传入学子们的耳中，让他们精神亢奋，仿佛胸中有万千激荡，恨不能仰天长啸以发泄出来。 抬手指着广场中间的巨石，李辰朗声说道：“整个皇家学府，从立项到选址再到建设，今日落成，你们看来精美复杂的建筑，其实都不如这块巨石来得更有意义。” “千年前，儒家孔圣人游过泰山，于杏花坛讲学，传说中孔圣人讲学之时，有虎豹毒虫自山中而出，衔瓜果以报圣人讲学开智之恩，在那之后，杏花坛便更名讲书堂。” “千年之前的种种故事，都已经变为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当年的人物，也都化作了历史上的一个符号，或者书本上的一个姓名。” “但是本宫依然差人去寻访古迹，找到了讲书堂，找到了这块巨石，传说当年孔圣人便是坐在这块巨石上讲学。” “这块巨石重达六千七百斤，本宫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将其从泰山运来，花费的代价之大，无法想象。” “再后来，本宫觉得只是一块石头还不够，便在上面篆刻了四个字，这四个字，是本宫送给你们所有人的。” 众人转头望去，看着巨石上面，以金漆篆刻有“不忘初心”四个大字。 其实很多人早就看到了这四个字，只是他们大多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第1289章 不负初心 第1289章不负初心 不忘初心。 四个字字面意思很简单，没什么华丽的辞藻点缀，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 可在常人看来，在这块巨石上面题字，不是应该写一下家国天下之类，更大、更宏伟的话么？ “为什么偏偏是不忘初心这四个字，而不是其他的？” 李辰的声音适时传来。 他说道：“因为豪言壮语的大道理，你们谁都懂，报效国家的话，你们听了太多。” “或许很多人都耳提面命，要你们以国家为先，但是本宫却说，在给国家做事，造福黎民之前，你们首先要做的是别忘记自己的初心。” “等到未来，你们中有些人或许会踏入官场，也有些人会回乡教书，也有些人会游历山川，你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际遇跟经历。” “这些事情，或大或小，或喜或悲，都会影响你们的想法、思维跟行为习惯，见恶者恶，见良善者慈悲，道理大抵如此。” “本宫写这四个字的意思是希望未来，不论你们经历了什么，正在经历什么，都不要忘记拿起第一本书、第一天跨入学堂，第一天来到皇家学府的时候，你们所思所想，你们的理想抱负，你们对未来的期许，对美好的向往，哪怕，今日朝廷在你们身上投入的所有资源，都未必能见到回报。” “不忘初心、不负初心！” “再次，本宫谨代表李氏皇族、大秦帝国朝廷、皇家学府全体工作人员，祝你们终有一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 “更希望你们，须至少是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最后一个字落地，李辰轻巧转身，下台。 台下，欢呼声如浪潮，喝彩雷动。 李辰之后，就是身为皇家学府第一任院令的澹台镜之讲话。 比起李辰讲话，澹台镜之的话就显得官方和长辈化了许多。 都是耳提面命的一些大道理。 但澹台镜之的名字在那，就让人不敢轻慢对待，加上李辰的珠玉在前，所以学子们也十分给面子，给予了澹台镜之最大的尊重。 开学典礼在之后还有其他的安排与布置，李辰日理万机，并没有参加。 他则是召集了皇家学府的大部分教员进行了一个简短的见面会。 “殿下之前所言，让我等实在汗颜。” 一名文坛名宿惭愧道：“想来如今的自己，再对照当年年轻时曾也意气风发，竟不知不觉间如此蹉跎了岁月，实在是愧对江山父老。” 他的话代表了许多人的心声，大家都心有戚戚。 李辰笑道：“诸位客气了，本宫也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倘若能对诸位和他人有所启发，也算是一件好事。” 对这些教员，李辰给予了很大的尊重。 不但完全没有在朝堂上面对文武百官时的威严，反而显得平易近人。 参加这个会议的，除了一些诗经子集的教员之外，还有工部的工匠师傅和民间所说奇技银巧的手艺人。 身为穿越人士，李辰很清楚这些工匠和手艺人才是科学的种子，重要程度远远比学诗经子集的人要大的多。 第1290章 技术人员 第1290章技术人员 只不过受限于眼下的社会环境和公众认知，这些行业的人才大多凋敝，东厂锦衣卫去天下搜罗，除掉那些实在不愿意来的，能到皇家学府里的，也并不多，实在是基数太少了。 对于这些人，李辰个个都当宝贝。 不但亲自过问了他们的福利待遇，连生活起居都力求照顾到。 “工匠与手艺，虽然被多数人所看不起，但却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李辰开口道：“所以本宫打算调整一下他们的归属，由工部管辖，俸禄方面，这两部门的教员和学子，允许将家人老小带到皇家学府，其生活支出和盘缠，全部由工部负责。” 说着，李辰扭头看向澹台镜之，道：“先生，学府的俸禄可也不能少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些工匠和手艺人，不但可以把家人带来一起生活，还能拿学府跟工部的两份工资。 而且由工部管辖之后，他们基本上就算是有了身份编制的人，而那些普通学习诗经子集的学子可还是要经过科考才有希望入仕的。 两相对比，待遇差距可谓巨大。 现场仅有的几名工匠和手艺人感激涕零，立刻跪下谢恩。 而澹台镜之倒是有些犹豫，问道：“自无不可，但殿下，恐怕传出去的话，会有一些风言风语，是否需要加以遏制？” 澹台镜之的意思是要不要下禁口令。 “不必。” 李辰摆手道：“既然是照顾他们，那么自然要照顾得光明正大，这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何必偷偷摸摸的。” ( “他们要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去，谁若是觉得不满的，便让他到东宫来找本宫理论。” 之前给的待遇，在物质上给了工匠和手艺人们极大的满足，而现在这番话，则是在精神层面给了最大的尊重。 那几名工匠和手艺人激动得浑身颤抖，涕泪横流，一个劲地磕头道谢。 “都起来吧。” 李辰让他们起身，温声说道：“贩夫走卒、王侯将相，地位有高低不错，但各自所发挥的作用却未必和地位直接挂钩，卖豆腐的小贩有卖豆腐小贩的处世之道，菜市口的屠夫也有屠夫自己的手艺与能耐，诸位志不在诗经，却也不必气馁。” “你们真正的本事全在一双手上，发明出一种技艺、创造出一种工具，便是不世之功，可以流芳千古的，本宫期待着你们的捷报。” 李辰并不知道他今时今日的一番话和所作所为，对大秦帝国的这群底层技术人员产生了多么巨大的影响，而这些人好无后顾之忧地全情投入创造和研发，也给李辰带来了莫大的惊喜。 在皇家学府逗留了一会，李辰便离开了。 因为他接到了消息，皇极天正在东宫等着见他。 销声匿迹了好一段时间的皇极天这次大摇大摆地来到东宫，必然是带来了李辰想要的结果的。 事关对辽作战，李辰自然不会怠慢。 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立刻就启程回了东宫。 第1291章 太子殿下驾到 第1291章太子殿下驾到 东宫，偏殿。 皇极天坐在客位上，含笑接过了宫女递过来的茶水，很礼貌有素质地对其点点头之后，低头喝了一口，哈出一口气说道：“喝一口，口齿留香，咽下之后，回味无穷，先苦后甘，让人舌根生津，只觉得滋味曼妙无比，这大秦的茶就是香，哪怕是东宫普通的茶叶，也比咱们金国的贡品要强不少。” 在皇极天下头坐着的是一名半百老者，他也正在喝自己的那杯茶。 听见皇极天的话，他放下了已经递到唇边的茶杯，淡淡道：“十三阿哥此言若是传回都城，只怕是会引来不少的非议。” 皇极天嗤笑道：“还能有什么非议，无非就是说我身为金国十三阿哥，却处处念着大秦的好，崇秦媚外，将咱自己的金国贬低得一无是处，胳膊肘往外拐······说来说去，无非也就是这么几句话罢了，这样的话，又不是第一次出现在金国朝堂，我都习惯了，安图，你还没习惯么？” 安图花白的眉毛抖了抖，没吭声。 皇极天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安图到京城也已经有三五日，这三五日来，你看京城对比我金国的都城，如何？” 安图沉默片刻，淡淡道：“两者完全不同，没有可比性。” 摇了摇头，皇极天说道：“这句话，我同意一半。” “你说两者完全不同，我是同意的，毕竟一个在中原地区，有着数千年的历史文化传承，而另一个，地处塞外苦寒之地，虽然这个塞外是对中原人士而言，但是咱们也必须承认，金国的国土，大半区域一年就两个季节，旱季和雨季，要么酷热难耐，赤地千里，要么寒风刺骨，冰封万里。” ( “这样两个地方，自然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你说没有可比性这就不对了，两者都是各自国家的首都，政治地位超然，我金国的都城，如何就跟大秦的京城没可比性了？” 安图沉声道：“十三阿哥到底想说什么？” 皇极天淡淡道：“我想说的是，有差距要承认，认清别人好的，自己不好的，这样才能取长补短，加强自身，一直故步自封，只能是个坐井观天之蛙，没出息的。” “例如，你的主子，大阿哥。” 安图猛地抬眼，看着皇极天，沉声说道：“十三阿哥所言，臣并不明白。” “不明白没关系，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大阿哥仗着自己的身份，插手了多少事情？” 皇极天冷笑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一次大阿哥是如何说服父王允许你来和大秦谈判，但是你必须要清楚，一直以来，是我和大秦在联络，大秦太子认得也是我，而不是你，更不是你背后的大阿哥！” “想摘桃子，不可能。” “想要仗着你们所谓的本事，让大秦太子低头，更不可能！” 皇极天的话，让安图的脸色漆黑如墨。 可不等他说什么，偏殿外头传来一声嘹亮唱喏。 “太子殿下驾到！” 第1292章 试探 第1292章试探 一声嘹亮的唱喏之后，偏殿正门大开，李辰龙行虎步地走进来。 他看到站起身来的皇极天，便笑着走上前去，亲热地说道：“几日不见，老兄你还是如此光彩夺目。” 皇极天笑着拱拱手，说道：“殿下过奖了，再怎么样光彩夺目，在殿下面前也是星辰与皓月的差距。” 这话，姿态很低。 皇极天把自己比做星辰，而把李辰比作皓月。 尊卑上下之分，一目了然。 而也是这样的低姿态，让旁边的安图微微皱眉，面色不愉。 李辰目光扫过安图，问道：“这位是？” 不等皇极天介绍，安图便行了拱手礼，说道：“我叫索安图，金国军机处，军机大臣。” 金国的军机处，其职能堪比大秦刚被李辰砍掉的内阁。 而军机处军机大臣，怎么看都算是大秦大学士一级的官员。 完全能影响到金国的国策方向，对金国皇帝施加影响，算得上是真正的位高权重。 而李辰却只是点点头，然后问道：“索大人可是以外使身份而来？” 索安图愣了愣，仔细地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并，并不是。” “不是使臣。” 李辰再点点头，突然拔高嗓门，道：“既然不是使臣，便不受外交礼节保护，你身为金国臣子，本宫是大秦帝国太子，为主，你见本宫，为何不拜？” 这掷地有声的喝问，让索安图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而他也并非草包，在段段时间之内就想好了应对的话，开口道：“我是金国的臣子，为何要拜你这大秦的太子？” ( 这话，看似完全没有半点问题。 大秦帝国的太子地位再高，也管不到金国臣子的身上。 可李辰却并没有这么简单地放过他，冷声到：“不论你是什么国家的臣子，那都是臣子，而本宫就是一国之储君，你身为臣子，见储君不拜，那么便是失了礼数，让人嗤笑你金国是蛮夷之地，不懂我礼仪之邦。” 索安图面色赤红，张了张嘴，可却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 再看看李辰身边的皇极天，非但没有开口帮忙解围的意思，反而好像什么都没听见没看到一样，开始了装聋作哑。 见到这一幕，索安图咬了咬牙，沉声道：“金国军机处军机大臣索安图，拜见大秦帝国皇太子殿下。” “外臣有失礼数，还请皇太子殿下见谅。” 听到这话，李辰才点点头。 索安图行不行礼，服不服软，对李辰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通过这么一次试探，已经了然这个叫索安图的金国大臣，和皇极天绝对不是一个路数的。 想来也是，倘若索安图是皇极天的人，没有理由在两国即将达成合作的关键时刻出现。 但他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只能有一个理由和解释。 大金国内，有人不希望让皇极天顺顺利利地跟大秦帝国合作。 通过一次不痛不痒的试探就了解到这些信息之后，李辰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对本宫的合作条件，金国考虑得如何了？” 第1293章 侮辱 第1293章侮辱 还是索安图。 他都没等皇极天回话，便抢先开口道：“回禀大秦帝国皇太子殿下，原则上，我金国十分有兴趣和大秦合作，但是对合作的细节，还有一部分内容需要增加与修改。” 皇极天沉默不语，只是眼神中闪过一抹怒火与厌恶。 而这一抹怒火和厌恶，他完全没有避开李辰，反而像是故意表现给李辰看。 甚至他似乎还有那么点担心李辰看不明白，故意当着李辰的面皱了皱眉头。 李辰心中立刻就有了数。 只听到索安图的声音继续传来，“以我金国之见，这一次合作，我金国可借兵二十万给大秦，另外粮草辎重、武器装备、行军损耗、战伤战死等种种补贴和抚恤，共计需要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且一旦与辽国交战，大秦将领不可干预我金国将士的行动，我金国将士有权让大秦将领进行作战配合。” “大大小小所有战斗，所缴获物资、粮草，需先由我金国挑选之后，再交给大秦处理。” “另外····” 索安图还在喋喋不休，但是李辰脸上的表情已经越来越阴冷。 他看着索安图，打断他的话说道：“不用另外了。” 冷漠的语气让索安图的话为之一顿。 然后就见到索安图淡淡地拱拱手，说道：“还请大秦帝国皇太子殿下明白，这些都是必要的合作条件，一些细节上双方可以协商，可大致框架不容更改，大秦既然有求于我金国，那么自然要全盘接受我金国的条件。” ( 李辰冷笑一声，用如同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索安图，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我大秦有求于你们？” 索安图胸有成竹，淡然道：“不需要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不是吗？” 李辰看向皇极天。 这家伙，想要利用自己来对付政敌，也要付出点代价才行，至少，要表出一个姿态来。 “十三阿哥，本宫想知道刚才这狂人的狂言诳语，到底是金国最终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这句话，把皇极天逼到了墙角上。 刚刚还坐山观虎斗，坐等收取渔翁之利的皇极天微微皱眉。 可还不等他答话，旁边的索安图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这自然是我金···” “放肆！” 李辰舌绽春雷，一声厉喝把索安图的话硬生生地给摁回了喉咙里。 “本宫与你的主子说话，哪有你这奴才插嘴的余地？你们金国，便是培养出这样的蠢货吗！？” 李辰的话让索安图气得面红耳赤，他大声道：“大秦帝国皇太子殿下，请你注意你的身份和你的言辞，你这不只是在侮辱我，更是在侮辱金国！” “本宫就是侮辱你了，你又如何！？” 李辰的一句话，让索安图几乎跳脚。 可紧接着李辰的话，让他满腔怒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本宫早前就问过你，是否作为金国外使而来，你回答不是，既然不是外使，更何况这里还有金国十三阿哥在，你如何能厚颜无耻地代表金国？” “既然你不能代表金国，本宫侮辱你，又怎么能说是侮辱金国！？” 第1294章 豺狼、猎狗和老虎 第1294章豺狼、猎狗和老虎 李辰一番话，让索安图气得几乎暴跳如雷。 可却也让皇极天差点笑出声。 看着索安图面色绛紫如猪肝，皇极天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自从索安图带着国内的消息和命令来到京城他身边，这几天皇极天是饭都吃不下，觉都睡不着。 甚至连勾栏的小曲儿听起来都没那么婉转动听了。 无他，实在是索安图这个大阿哥的铁杆心腹实在太膈应人。 偏偏皇极天还拿他没办法。 以至于皇极天看到索安图就有一种苍蝇飞进了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恶心感。 索安图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梗着脖子说道：“大秦太子殿下如此言说，那么我也只好如实向回国禀报，只是到时候合作不成，大秦太子殿下可不要后悔才是。” 这话出口，李辰嗤笑出声，指着门口说：“大门在那，你滚吧。” 索安图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 他完全没意料到李辰居然会给出如此有恃无恐的回应。 李辰见索安图愣在原地，冷笑道：“怎么，不敢滚？” “你是不是以为本宫有求于你们，就一定会卑躬屈膝地答应你们的各种条件？” 难道不是这样吗？ 索安图的内心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可紧接着，他就听见李辰说道：“本宫早就说过了，这不是大秦有求于金国，而是秦、金两国共对强敌，必须携手合作才能平安渡过。” ( “没错，现在辽国攻打的是秦国，但是秦国若是完蛋了，下一个死的绝对是你们金国！” 李辰冷笑道：“我大秦子民有几万万，就是把辽国所有人都叫上来，人人都砍得卷了刃，都砂纸不绝，而我大秦子民，便是以十换一，都能让辽国灭种亡国，等战事上升到了民族生死存亡之际，面对全民皆兵的大秦，你觉得辽国是会继续和我大秦死磕，还是扭头把你们金国给灭了？” 李辰的话，如同洪钟敲在索安图脑海。 这番话，恰恰是他出发之前，做出必须和大秦合作这个决定的金国皇帝与大阿哥所说的，内容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出入。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索安图几乎以为当时是不是李辰也在场，否则的话两人所说，怎么可能如此高度吻合。 索安图立刻回想起大阿哥当时面对这番话的反应，他即刻反驳道：“辽国与秦国大战之后，哪怕是胜了也是惨胜，必然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绝对不会轻易再对金国起战事。” “放屁。” 李辰嗤笑一声，看着索安图的眼神如同看傻子，“一头因为一场大战之后而伤痕累累，急需营养补充的豺狼，它们是会选择回去自己的狼窝里休养生息，还是扭头把旁边看戏的猎狗给吃了来补充自身？” “难道这头豺狼，就不会考虑自己回去狼窝而不管猎狗，导致猎狗嗅着血腥味来趁虚而入吗？” “所以豺狼绝对会用尽全部力气，先把猎狗吃了，补充营养，然后再吃掉大秦这头老虎，完成大一统！” 第1295章 带着耳朵别带嘴 第1295章带着耳朵别带嘴 见鬼了！ 李辰的话，让索安图表情惊悚。 不是李辰这番话对索安图产生了多么醍醐灌顶的作用，而是因为这番话，依然和金国皇帝所说的一模一样。 索安图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辰，表情诡谲。 李辰却懒得再搭理他，说：“你滚不滚？” 索安图哪里敢真的走。 和大秦的合作，是金国高层已经确定下来的方案，整个金国都已经为此开始运转，自己此行前来的任务不过是看能不能再从大秦弄点好处，实在弄不了也没关系，合作还是要合作的。 可要是把合作给搅黄了，索安图觉得自己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别无他法的索安图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皇极天。 此刻，皇极天爽到了骨子里。 他没想到，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李辰就把索安图给教训得服服帖帖。 看着索安图求助的眼神，皇极天虽然巴不得让这个大阿哥的心腹去死，但正事却是不能不办的。 更不能因为对索安图的一时之气而导致合作出现问题。 “殿下，这索安图千里迢迢而来，也算是金国的人，如此让他离开总是不好，不如请殿下卖我一个面子，让他留着旁听就好了。” 皇极天的话说得很客气。 但这一次，索安图不觉得皇极天的姿态过低了。 只是短短的接触，李辰已经给索安图留下了深不可测的印象，他觉得皇极天对李辰把姿态放低一些，完全没问题。 “十三阿哥都开口了，这个面子自然是需要给的，不过还请十三阿哥管教好你们自家的奴才，既然是旁听，那么就只带着耳朵就行，少插嘴，本宫的脾气可不好，听烦了就是想滚都滚不了。” ( 李辰的话，蛮横粗鄙得不像是大秦帝国的太子，反而像是恶霸流氓。 索安图气得要死，他身为金国的军机大臣，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奉承着，即便是金国的皇帝也十分重视他，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是，气归气，索安图连个屁都不敢放。 让索安图闭嘴之后，李辰这才对皇极天说道：“金国的兵马开始集结没有？” 索安图本以为不管如何，面对这样的问题皇极天肯定要遮掩一番，却见皇极天想都不想地就回答：“三十万大军，早已经集结完毕，并打算靠向长白山一代，只是进入大秦国境还需要殿下来运作才是。” 索安图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皇极天。 连这样的机密都说了出去，岂不是等于告诉李辰，金国是自己赶着趟地要来合作。 三十万大军都调动起来了，秦国肯给出优厚的条件才怪。 这等于是做买卖的时候，你这边连钱都付了，那么给什么质量的货，不还是卖家说了算？ 然而，不管是李辰还是皇极天，压根没人在乎索安图的想法。 “嗯，不错。” 李辰满意地点点头，就像是检查下属工作，得到了满意答复的领导。 “长白山那边的驻军，本宫会通知过去，到时候让下面的双方将领接洽即可。” “只是，本宫还需要一批矿石，这些矿石在大秦境内稀少，倒是你们金国产出颇多···” 第1296章 来人，把他拖出去 第1296章来人，把他拖出去 听到这话，索安图差点没忍住骂脏话。 本来他是抱着薅大秦的羊毛来的，可现在大秦的羊毛没薅到，竟还要被大秦反薅！？ 索安图觉得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无礼，而皇极天身为金国十三阿哥，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答应的。 但是··· “什么矿石？”皇极天询问道。 听到这，索安图还算是心安。 毕竟对面的大秦太子脾气暴躁，就算是拒绝也不好太过直接，先问一下具体是什么矿石，而想必不管大秦太子回答是什么矿，自家十三阿哥都必然会拒绝的。 想到这，索安图还觉得十三阿哥颇有技巧，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中用。 “硝石矿。” 李辰回答道：“此物最近消耗颇大，而之前对硝石矿的勘探并不多，眼下急需，再去探勘也来不及了，倒是听说你们金国国内有几座早已经探明的硝石矿，产量巨大，正好适合拿来应急。” 一听见硝石矿，索安图就撇了撇嘴，觉得大秦太子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谁都知道硝石是用来制作火药的。 以前，火药在战争之中的作用并不大，即便是科学技术最为发达的大秦，也不过是研发出了红衣大炮这种东西。 可它的威力虽然大，但是实在太过笨重，而且成本巨大，所以真正的实战性能并不强，否则也不至于在军事上长期被辽、金两国压得抬不起头来。 因而在那之前，硝石多半是民间制作火药、烟花和术士炼丹所用，虽然用途也算得上广泛，但消耗量其实并不大，故此价格也很廉价。 ( 可现在，大秦帝国搞出了火枪这种利器，那么对硝石的需求量会大幅度上升，这是金国高层早就想到了的。 即便是两国现在合作共同抗辽，但是该有的限制，还是应当保留的。 所以索安图觉得十三阿哥现在更加不可能答应李辰的条件了。 然而索安图内心戏再丰富，也完全影响不了皇极天分毫。 只见他很光棍地点头说：“没问题，前些年父王赐我的一块封地之上，就有一大一小两座硝石矿，这些年来陆陆续续也累积了不少库存，我马上可以派人把硝石矿送来，若是大秦还有需要，继续加大开采量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下，索安图是真的绷不住了。 他开口道：“十三阿哥，如此大事，你怎么可以连问都不问国内，便擅自做主？” 皇极天皱眉说道：“硝石矿本就不是什么珍惜之物，更何况还是在我的封地上，封地所属，一切皆由我自由支配，何须询问旁人？” “难不成，还要经过你索安图大人同意不成？” 索安图气得胡子直抖，他跺脚道：“十三阿哥糊涂啊！” “糊什么糊涂？” 皇极天不耐烦道：“你这老东西到底有完没完？我跟殿下求了面子让你留在这，是让你旁听的，不是让你胡乱插嘴的！” 索安图还要说话，却见李辰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来人，把他拖出去。” 第1297章 不能等 第1297章不能等 索安图这个人，杀是肯定不能杀的。 能打能骂，就是不能杀。 李辰的杀性也没大到这地步，所以他只是让人把索安图给架走。 索安图自然不肯，他挣扎着说道：“十三阿哥，三思啊！此事千丝万缕，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若是擅自答应下来，恐怕会后患无穷！” 皇极天沉着脸看着索安图被两名侍卫腾空架起，然后拖走。 索安图的声音渐渐消失，可皇极天的脸色却并没有好看多少。 “人都已经走了，不用再生气了。” 李辰宽慰了一句，“不过你们金国的臣子，倒是有几两硬骨头。” 皇极天苦笑道：“让殿下见笑了。” “这索安图，一直都是大阿哥培养的心腹，算得上是左膀右臂。” 李辰微微挑眉。 索安图是金国军机处的军机大臣，地位相当于大秦之前内阁的大学士。 而这样级别的官员，轻易是不会站队的。 因为实在位高权重，他们的站队，会引来一系列不可预知的变化。 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导致皇子权力过盛。 皇子手头的权力大了，最不安的是谁？ 肯定是皇帝。 所以这样的情况极少发生，要是发生了，多半是皇帝默认的。 要是金国的皇帝默认自己的军机大臣做出站队选择，那么这金国的皇位之争，力量差得就有点悬殊了。 见到李辰表情莫名，皇极天拱拱手，说道：“事在人为，我也只能尽力。” (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需要说的太多太直白，点到即止，能懂得都懂。 李辰点头道：“若是有需要，本宫会全力帮你。” 李辰这话不是说说而已，更不是空头支票，而是实打实地想要帮皇极天一把。 对比起那个从未接触过的大阿哥，李辰更愿意选择皇极天当上金国未来的皇帝。 无他，两人更加了解彼此，有更深的合作基础。 就目前而言，皇极天的存在，是符合大秦国家利益的。 似乎是感受到李辰的诚意，皇极天点头道：“多谢殿下了。” 这个话题到这就算是结束，谁都没有深谈。 毕竟大家都是皇子出身，很清楚，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外国势力插手本国的皇权更迭，一旦发现，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容忍，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痛下杀手。 “最迟下个月月初，本宫要和辽国决战。” 李辰看着皇极天，说道：“这个时间，只能提前，不能延后。” 皇极天眉头一跳，说道：“太紧了。” “从长白山入境，我金国的兵马到月牙关最快也要十天，而现在已经是九月中，连作战安排都没有时间，更何况殿下还要完成放辽国入关这个动作？” 李辰说道：“就是因为要放辽军入关，所以才必须速战速决，本宫等不起，大秦更是打不了一场持久战，这将会是我大秦压上全部赌注，孤注一掷的决战，要一战打掉辽国至少二十年的骨血，否则的话，不管是大秦还是金国，都不得安生。” 第1298章 军权 第1298章军权 皇极天能明白李辰的意思。 眼下大秦的国力是绝对支撑不了一场高强度的持久战的。 只要战事陷入僵持，根本不用辽军做什么，大秦帝国自己就要崩溃。 所以李辰的想法就是积蓄所有的力量，一次性把辽军给打残打怕，打到伤筋动骨，五年、乃至十年之内绝对没有力气发动第二次战争。 只有这样，大秦帝国才能得到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皇极天是金国的皇子，而且还是一名有野心的皇子。 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他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李辰是一样的。 故此，皇极天觉得李辰的打算很冒险。 但不得不说，是一次值得的冒险。 除非辽军愿意自己退兵。 这样一来，大秦帝国就不用冒这么大的险去做这一次豪赌。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面色凝重，皇极天说道：“我会督促他们加快进军，这件事情，交给我。” 得到这个答案，李辰很满意。 他看向皇极天，问道：“你的父王派了一个索安图过来，这算是个大棒，但是根据常理，和大棒一起来的，应该还有一颗红枣？” 如果只是谈判的话，之前皇极天和自己谈的很不错，而且两国现在也的确开始了合作，所以金国皇帝完全没有理由再派个大臣过来。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属于大阿哥的心腹大臣。 金国皇帝没理由不考虑到这么做，会让皇极天十分不满。 所以李辰笃定皇极天肯定也得到了某种好处。 ( 结合皇极天竟然一口就答应下来能督促三十万大军尽快前进，还打了包票，李辰觉得自己已经知道那颗红枣是什么了。 皇极天也是个极聪明的人，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他苦笑道：“还是被你给诓出来了。” “没错，我父王把这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给了我。” 李辰眼睛一亮，乐道：“能换来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别说一个索安图，就是大阿哥亲自过来守在你身边，那也是值得的。” 皇极天笑了笑，虽然努力地想要风轻云淡一点，可眼底的奕奕神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何尝不是他押注李辰，而李辰在这一次京城叛乱之中赢了之后，给皇极天带来的回报？ 这一次叛乱，李辰的整个处理过程传回国内之后，赢得了金国皇帝的大加赞赏，从而也更进一步地奠定了大秦和金国的合作基础。 而这些东西给皇极天带来的最直观好处，就是让金国皇帝更加信任皇极天的能力。 于是，换来了这三十万大军的指挥权。 这对于皇极天来说，是天上掉了馅饼的大好事。 不但让他成功地赢得了皇帝更多的关注，以及金国高层圈子中一部分大臣的赞赏，更重要的是让皇极天有机会能正大光明地插手军务。 这对于任何一名有野心的皇子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 想到这，皇极天突然开口道：“殿下，之前索安图提的一件事情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两军合作，又各自归属不同国家，那么这战场指挥一事，如何定夺？” 第1299章 亲征? 第1299章亲征？ 既然是打仗，那么肯定要有一名统帅。 否则的话军令混乱，上政不通下，下情不达上，这仗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起来。 即便都是一个国家的军队，归属不同的番号，部队将领和部队将领之间都还会因为争夺指挥权而勾心斗角。 更不要说这一次是两国合作，两个国家的数十万军队归拢到一起，这里面牵涉到的绝对不仅仅是军队指挥权的问题。 还有军队和军队之间，不同建制的问题。 将领和将领之间，互相敌视的问题。 士兵和士兵之间，无法融合的问题。 先不说金国和大秦帝国多年来打的仗，双方本就是仇人，哪怕这一次在辽国的压力，和双方国家的高层督促之下，彼此可以摒弃前嫌，但语言不通，训练不同，别说互相配合作战，能不引发更多的矛盾和乱子就算是不错了。 皇极天的问题很有道理。 但他更深层次的意思，还是想要争这个指挥权。 李辰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似笑非笑，并没有给出回答，而是反问道：“十三阿哥怎么看？” 皇极天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在下正是举棋不定，拿不下一个主意，所以才征询殿下的意思。” 摆摆手，李辰说道：“以我看，这个指挥权给谁都不合适。” 皇极天微微皱眉，满脸不解地看着李辰，道：“那么殿下是什么意思？” “你指挥你的，本宫指挥本宫的。” 点了点自己，李辰说道：“要是指定将领做统帅，下面谁都不会服气，就算是表面上不说，可实际执行的时候，必然会有矛盾，可战事不是儿戏，开不得玩笑，所以本宫打算，两军合作，但并无归属，在战略层面互相配合，但是具体到战术，各自的军队就只需要配合执行我们两人所定下来的方针。” ( “如此，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彼此将领之间的摩擦和碰撞，便是有什么事情，你与本宫两人，也可以妥善解决，这是目前看来的最优解。” 皇极天心思机敏，立刻反应过来，他失声道：“殿下你要亲征！？” 皇极天作为金国三十万军队的统帅，那么与之相对应，有资格与皇极天对话，并压着他的，整个大秦帝国只能是李辰自己来。 李辰也说了，皇极天指挥皇极天的，而他自己，则指挥他自己的。 由此推出李辰要亲征，不算多难。 可即便如此，皇极天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两人都是皇子，可实际权力却大有不同。 整个大秦帝国，如今都是李辰说了算。 而自己这个皇子，说白了，别说金国皇帝，就是大阿哥就能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皇极天觉得李辰完全没必要亲自涉险。 “亲征。” 李辰点点头，给了皇极天肯定的答复。 他目光看向甘陕月牙关方向，说道：“这一趟，本宫必须要去。” 见状，皇极天纵有千言万语也都说不出来了。 心中彻底绝了抢夺总指挥权的心思，皇极天由衷地说道：“殿下的魄力，在下所不及也。” 第1300章 此去，保重 第1300章此去，保重 “什么魄力不魄力的，都是被逼出来的。” 李辰苦笑道：“倘若大秦国力鼎盛，别说让本宫亲征，就是辽军，他们有那个胆子来冒犯吗？” “现在他们不但来了，还把本宫逼得赌上国运，对比之下，本宫亲征也不算什么了。” 皇极天默然不语。 大秦帝国是三个国家之中最为繁盛的，历史也最悠久的。 而且大秦帝国坐拥中原腹地，物华天宝，无一不是辽国和金国这样的塞外苦寒之国梦寐以求的宝地。 所以无数年来，两国的祖先从来没有放弃过进攻中原，有朝一日能一统天下的美梦。 所以说起来，大秦帝国如今的国力衰弱，何尝没有金国的一份功劳？ 甚至金国、皇极天自己，也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把大秦帝国拿下。 这是塞外国家最终极的目标与梦想。 接下来，两人就一些合作上的细节再次商定，时间也悄然过去。 在谈话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李辰开口道：“十三阿哥身负重任，也该离开京城启程了吧？” 皇极天点头道：“不错，我打算今天晚点就启程，直接去长白山边关，只要大秦国境这边一放行，我立刻就迎接军队进发月牙关。” 李辰点头道：“好，这件事情我会派人加急去办，边关那里不会有问题，你们只管进来便是。” 皇极天突然问道：“殿下就不怕我们和辽国暗通款曲，一起算计殿下？倘若我这三十万精兵是骗开的国境，到时候由长白山入关，长驱直入，加上月牙关的六十万辽军铁骑，大秦可就真的有灭顶之灾了。” ( 李辰轻笑道：“这的确是一个很吓人的说法。” “但是本宫相信，你们金国没那么愚蠢。” 皇极天仔仔细细地看着李辰的表情，想要从中找到哪怕一丝丝的心虚和胆怯，但事实却是皇极天只看到了平淡与从容。 这个人的心脏，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能如此强大？ 皇极天心底叹服，对着李辰拱拱手，说道：“在下告辞了。” 李辰点头道：“路途遥远，本宫就不送了。” 皇极天点点头，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两人都知道，这一别，下次再见，就是月牙关的沙场之上。 皇极天走后，李辰召来了苏震霆、胡世藩等军部的高级统帅，与他们在习政殿开会一直到深夜。 深夜，苏震霆等人虽然疲惫，但却个个精神亢奋地离开，而李辰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喝茶小憩片刻。 连日来的高强度运转，让他也感觉多少有些吃不消。 正打算让万娇娇给自己找点夜宵过来，李辰抬头就见到宫徽羽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面前。 白莲一般圣洁的宫徽羽只是看了李辰一眼，然后丢下一卷字条，转身跨出一步，曼妙的倩影就已经消失在习政殿，只留丝丝缕缕的芳香，证明她来过。 李辰也不在意宫徽羽的无礼，反正都习惯了。 正如同宫徽羽也习惯了被他的话本吊着胃口。 只要话本一日不大结局，宫徽羽就逃不出李辰的掌心。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卷字条上。 第1301章 周平安的胆子 第1301章周平安的胆子 能让宫徽羽亲自送来的情报，只能是关系到简心的。 而简心现在正在执行保护周平安的任务，那么这卷情报，必然是陈平安那边有消息了。 李辰拿过纸条，正要打开，却见万娇娇端着一碟点心过来了。 见李辰又要开始工作，万娇娇嘟着嘴说道：“殿下，都快子时了，您该休息了！” “最后一件事情，处理好就休息。”李辰说道。 万娇娇轻哼一声，不满地嘀咕道：“事情总是忙不完的，殿下你老是这样，恨不能一个人掰成八个人使，这么下去，身体迟早会垮的，殿下你自己不心疼自己，奴婢还心疼呢。” 听着万娇娇的唠唠叨叨，李辰笑了笑，手中字条已经打开。 字条上的内容不多，一眼就能看完。 可就是这一眼就能看完的内容，让李辰都差点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个周平安！！！” 李辰一巴掌把纸条拍在桌上，发出的声响吓了万娇娇一跳。 万娇娇本能地以为是周平安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得殿下大怒，可抬头却只在太子爷的脸上看到了莫名激动又莫名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下轮到万娇娇好奇了。 周平安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让越来越处变不惊、深不可测的太子爷如此失态？ 李辰知道周平安此去宁王封地，必然会搞出一些事情来，他的目的也就是让周平安搞事。 但是李辰是真没想到，周平安的胆子居然大到了一把火把宁王府给烧了！ 这还不算，此獠居然胆大妄为到怂恿简心，抄掉了宁王的一个仓库。 ( 这个仓库里，有黄金与白银，折合现银共计四百万两。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宁王能有四百万两的银子，这根本不算一件事。 但最离谱的是，那个仓库除了这笔钱之外，还有包括红衣大炮在内，足够装备五万精兵的制式武器。 这可把天都捅了个窟窿。 这个窟窿大到连李辰都不知道该怎么善后。 “万娇娇。” 李辰喊了一声。 “哎！” 万娇娇条件反射地应道。 “急召尚书省省令赵玄机进宫！他要是睡了，连人带床给本宫抬过来！” “还有，立刻派人去把苏震霆将军追回来，让他回来！” 李辰令下，万娇娇不敢有半点犹豫，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一刻钟之后，赵玄机几乎是扶着老腰进的习政殿。 这么三更半夜的李辰把他召过来，他之前还真已经睡下了，可急召一来，就算是赵玄机也不得不立刻起身，披了衣服就赶过来。 他知道李辰召见自己，必然是出了大事。 进习政殿，赵玄机见到苏震霆已经在了。 两人心照不宣，皮笑肉不笑地各自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维持着表面的同僚之礼。 李辰等赵玄机行过礼，也没苛待他，给了他和苏震霆一样的坐礼，然后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昨日深夜，宁王属地发生火灾，一处仓库被烧了，众目睽睽之下，几百名救火的官兵和百姓看到那仓库里有足足四百万现银，以及包括红衣大炮在内，足够装备五万精兵的装备。” 一句话落，苏震霆和赵玄机同时僵在原地。 第1302章 藩王的红线 第1302章藩王的红线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彼此眼中表露出来的凝重。 事情大条了。 苏震霆与赵玄机眉头深锁，感觉棘手无比。 还是赵玄机，他先开口说道：“大秦律法，藩王统领封地的一切民生、军政大权，但是这里面有几条红线是绝对不能碰的。” “其中最为严格的就是藩王绝对严禁私造军事装备，任何所属封地的军队、士兵所需武器，必须上报朝廷，由兵部进行核算，确认了的确需要补充装备的种类、数量之后，上交圣上与朝臣商议，最终圣上点头，才可以由朝廷统一生产并运送。” “这一条规矩，是太祖皇帝亲自定下的，并且本朝三百六十多年来，从未有藩王在触犯了这条红线之后还能得善终的。” 李辰面沉如水，说道：“省令见多识广，便请省令说一说，我朝三百余年来，可有碰了这条线的藩王？” “有。” 赵玄机点头回答道：“高祖皇帝的同胞兄弟，时任淮阳王赵阳，因被人举报私造制式兵械一百六十套，即便是高祖皇帝再于心不忍，也只得挥泪下旨，赵阳被问斩，其所属封地、王府所有官员全部从严问罪，那一次，足足杀了六百五十九人，发配边疆、充军者过千。” “从此淮阳王的尊称被永封不得启用。” “玄宗皇帝七年，爆发本朝建国以来的第一次藩王叛乱，其起因就是因为时任武王被发现私藏三门红衣大炮，朝廷问责之下，武王直接造反，虽然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就被朝廷大军镇压，但依然引起了不小的动荡。” ( “除此两次之外，最近的便是先皇天元皇帝在位时，处置了私设军械库的南安王，同样是问斩。” “纵观本朝三百余年，也无非就是这三次藩王踩了红线罢了，因为朝廷决定不会容忍和姑息，所以藩王们也十分小心谨慎，不管私底下有没有做，至少在明面上，是干干净净的。” 赵玄机的语气越发凝重，说道：“但这一次，宁王的仓库如此之多的军械装备被直接暴露在天下人眼中，藏都藏不住，只怕是要生大乱。” “即便是殿下想要视若无睹，可天下人却都看得明白，因而殿下和朝廷绝对不能没有任何动作表示，一旦有了表示，对宁王来说，就是···逼反。” 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赵玄机的目光深沉，他以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李辰，沉声道：“殿下，此事若是处置不妥，社稷恐有颠覆之难。” 这句话等于是废话，而且李辰听在耳朵里，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李辰没吭声，他看向苏震霆，问道：“苏将军，以你之见，如何？” 苏震霆的表情凝重，说道：“省令所言极是，眼下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宁王藏了多少军械、多少红衣大炮，这些东西藏一件是死，藏一百件、二十万件，都是死，虱子多了不怕痒，性质都是相同的。” 第1303章 呵斥 第1303章呵斥 “可最难办的地方在于，这件事情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的，这一下，不但是把宁王给推到了悬崖边，就是朝廷，也被逼到了一个退无可退的地步。” “若是朝廷强行装聋作哑，那么其他藩王怎么看？” “这么多年来，藩王们之所以不敢太过高调行事，就是因为这条红线是所有人公认的不能触碰之线，可这种先例一旦开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次。” “当一个规矩的权威性有人踩了第一脚，那么就再也不会有人敬畏它，所以朝廷退无可退，也绝对不能装聋作哑。” “麻烦，也就麻烦在这里。” 说到这，苏震霆咬了咬牙，继续道：“以臣之见，此事朝廷不但不能装聋作哑，还要严办！” 赵玄机一皱眉，反驳道：“苏将军说得简单，严办，如何办？宁王的实力摆在那儿，更何况眼下正是月牙关起乱之时，此时严办宁王，这不是逼着宁王起兵造反？到时候内忧外患之下，我大秦江山瞬间便危如累卵。” 苏震霆冷笑道：“以省令之见，应当装聋作哑不成？” 赵玄机冷哼一声，说道：“本官可没有说过要装聋作哑，只是苏将军的一句严办未免把事情看得太过简单，没有想过一旦严办下去，带来的后果将会是毁灭性的。” 被赵玄机两次讥讽，苏震霆一股邪火窜上来，便道：“那省令要如何？” “此事，应当怀柔处置，起码绝对不能太过强硬，以免逼反了宁王。”赵玄机说道。 ( 苏震霆怒极而笑，说道：“怀柔处置？这摆明了是触犯了死罪，还要如何怀柔？要不然，请省令大人发文嘉奖宁王一番，如此便最怀柔不过了。” 赵玄机瞪眼看着苏震霆，愠怒道：“苏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着，赵玄机嫌弃地一摆手，道：“罢了，在你这样的粗鄙武夫眼里，什么事情都是直来直去，不懂得半点迂回，本官不屑于和你们计较。” 苏震霆彻底毛了，他大怒道：“赵玄机你个老匹夫，说话便好好说话，扯上武夫做什么？本将军就是武夫又怎么样？倘若没有武夫保家卫国，你们这些文官屎都吃不到热的！还轮得到你们之指手画脚？若是文官动动嘴皮子就能保家卫国，怎不见你们拿着笔杆子去前线骂死辽军？” 眼看两人越吵越热闹，李辰猛地拍了一巴掌桌子，呵斥道：“都够了！本宫把你们两个叫来，是因为你们两个一个身为文臣之首，一个是武将之首，让你们来给本宫出主意的，不是来添乱的，喜欢吵，你们回去慢慢吵，本宫绝对不拦着。” 眼看李辰说了重话，苏震霆和赵玄机两人都偃旗息鼓，同时对李辰拱手道：“臣等失仪，请殿下恕罪。” 李辰面无表情地说：“你们说的都是困难，本宫也知道这件事情困难，否则的话何必如此郑重其事，本宫想听的是解决办法，一个可行的办法！而不是纸上谈兵、侃侃而谈，今晚你们两个与本宫就坐在这里，若是不拿出个法子来，谁都别睡了。” 第1304章 加班想对策 第1304章加班想对策 李辰的怒火不是没道理。 这一次突发的意外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之中，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偏偏，这件事情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一个应对的办法来。 否则的话，宁王那边要是真反了，那月牙关可就危险了。 李辰要的是主动放辽军进来，而不是在他没做好准备的时候被辽军强攻进来。 更何况那种局面下，宁王大概率和辽军暗通款曲，朝廷需要面对的就是六十万辽军铁骑加上宁王的燕云十六骑，以宁王的实力，再拿出四十万军队来问题不会大。 那么，压在朝廷面前的，就是突破了月牙关，直面中原腹地的百万敌军。 面对如此局面，金军的三十万军队，李辰想都不用想，皇极天绝对会立刻下令，扭头就走。 正因为有了宁王的加入，作为大秦帝国藩王的他，拥有正统的身份，完全可以另立一个政权，一个由辽国扶持起来的政权。 即便是这个政权虚有其表，可只要它在，那么中原的大义就会荡然无存。 李辰之前以中原国可灭，但民族不会绝，全民皆兵的威胁，也就成了一纸空文。 于是朝廷就必然陷入孤军奋战。 世上再没什么比这更快的自杀方式了。 看向赵玄机，李辰沉声说道：“省令，眼下这件事情属于大是大非，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省令不需要本宫提醒吧？” 这是李辰在警告赵玄机，在这个整条船都要翻船的局面下，让他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否则船翻了，船上所有人都要淹死。 ( 朝廷完了，对赵玄机没半点好处。 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有宁王的存在。 即便是对辽国而言，宁王更好用还是赵玄机更好用？ 这根本不是一个值得被思考的问题。 辽国绝对会毫不犹疑地选择宁王，而宰了赵玄机。 辽军可以打进来，但一定要在他的帮助下进来，辽军一定只能在大秦只有他自己一个合作者，否则的话，他的下场会比李辰更惨。 这个道理，赵玄机懂。 所以赵玄机第一次彻底放下前嫌，对李辰规规矩矩行礼道：“老臣明白。” 李辰点点头，说道：“那么就请两位集思广益，务必拿出一个妥帖的办法来。” 赵玄机和苏震霆都感受到了李辰的决心，两人也放下了心里的嫌隙，开始认真商讨对策。 而就在东宫烛火通明，站在大秦帝国权力最巅峰的三人加班商讨对策的时候，远在宁王封地，正风声鹤唳。 街道上、官道，甚至平常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都有一队队的士兵巡逻搜捕，对于一些可能藏人的建筑，更是一个都不放过，大有掘地三尺的架势。 这样的搜捕，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 许多百姓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了宁王仓库发生大火，那泼天的东西被暴露出来的事情。 人人对此好奇无比，又人人对此噤若寒蝉。 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拿这件事情开玩笑。 而宁王麾下的士兵，正搜捕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平安和周长寿两兄弟。 第1305章 周家兄弟 第1305章周家兄弟 一座破庙内，外面正是凄风苦雨，到处漏风的破庙里比外面也好不了多少，窗户的破空呜呜漏风，头顶的瓦片残缺得能直接看到天空。 外头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说的就是这座破庙。 而破损不堪的佛像前面，周家两兄弟正在这里。 “咳咳。” 周长寿咳嗽了两声，感觉浑身发冷的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看躺在旁边只剩下半口气吊着，浑身是血的弟弟，他虽然气不打一处来，可还是找了一些稻草铺在周平安身上。 周平安抬起眼皮，看着满脸菜色的周长寿，竟然嘿嘿笑了笑。 周长寿只觉得一股邪火冒上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笑得出来？” “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现在被宁王以重金悬赏，随便一个人只要提供了我们的线索抓到我们，就可以立地封赏万户侯，黄金千两！现在连百姓家里养的狗都在外面刨坑找我们的踪迹！” 周平安虽然气若游丝，但眼睛却还很明亮，他说：“看来的确是踩到宁王的痛处了。” 周长寿怒极道：“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咱俩能不能活着熬过今晚都不知道，你居然还笑？” “你不想活了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死去？为什么要连累我？我在宁王身边待得好好的，我还想辅佐他成大业，可现在，你利用了我，让他对我也恨之入骨，他如此自负的人，绝对容不得半点背叛，他恨我，更甚过恨你，你有这么坑兄长的？” ( 周平安越听越想笑，可一笑就想咳，一咳就牵扯到伤口，让他痛苦不已。 可即便如此，周平安的心态还是好得不正常。 “宁王不是明主，我是在帮你早日脱离苦海，等未来殿下杀到他头上，便是我想帮你也帮不了了。” 周长寿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周平安，说道：“你到底是被他喂了什么药？对他盲目信任到这样的地步？” “不是喂药。” 周平安喘了两口气，攒了一些力气才说：“你见过他就知道，他绝对是真正能让这个天下中兴的人，也是我们一直在苦苦寻找的人，他的身上，有一种别人根本没有的神奇魔力，他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他效力，而且在他的身边，完全可以放开了手脚，施展自己的用武之地，根本不用担心其他。” “比如这次的事情？” 周长寿冷笑道：“我觉得，他现在恨不能杀了你。” “没错。” 周平安居然很赞同了这句话，可紧接着他就补充说：“但是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感谢我。” “我这是在帮他。” “帮个屁！” 周长寿骂道：“你做的这件事情，不但让我们兄弟俩有万劫不复之难，更是把他推到了一个风口浪尖，本来还能控制的局势现在彻底失控，你告诉我，他现在要怎么做？是装聋作哑默认宁王被暴露出来的事情，还是下令杀宁王？” “前者，朝廷威严扫地，天下藩王变本加厉，一个个拥兵自重，根本不会把朝廷放眼里，到时候大秦帝国就是诸侯割据之局。” 第1306章 一件事情的两面性 第1306章一件事情的两面性 破庙内，呜呜的寒风都压不住周长寿愤怒的咆哮。 他面目狰狞，盯紧周平安，嘴里的口水都喷到了周长寿的脸上。 “而后者，根本就不用考虑，一旦强逼宁王，那么以宁王的性格，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宁王这么多年来之所以没有动手，不是因为他实力不够，也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大行皇帝还没死，更是因为他缺少一个破釜沉舟的勇气。” “一旦东宫借这件事情强行问责宁王，那么如此泼天大的罪过之下，宁王不反也要反，这恰恰是断绝了他最后的一点顾忌，让他成为推倒整个大秦帝国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平安，你告诉我，太子如何感谢你？朝廷如何感谢你？你现在知道不知道你有多莽撞了！？” 周平安面对周长寿的质问，他擦了一把脸上的口水，虚弱地说：“二哥，你别那么激动，别骂我了。” 就在周长寿以为周平安是幡然醒悟的时候，却听见周平安弱弱地说：“你的口水都快够给我洗脸了，你在宁王身边也这么没礼貌的吗？天天用口水给宁王洗脸？” 周长寿瞪大眼睛看着周平安，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他，最终喟然长叹，痛心疾首道：“我为何会与你做兄弟？父母当年生下你的时候，为何不直接将你掐死？你到底是我弟弟，还是我命中的克星！？” 周平安听得直笑，可一笑就咳嗽，咳嗽就再牵扯到伤口。 “咳咳咳。” 周平安捂着胸口，狠咳了几声，把胸中的淤血咳出来不少之后，面色竟也红润了一些。 ( 他这才说道：“二哥，你刚才说的都对，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为什么要一意孤行？” “因为你疯了。” 周长寿冷眼看着周平安，说：“要不是知道不可能的话，我甚至怀疑你是文王的人，因为宁王一旦被逼反，朝廷吃亏最大，宁王也要陷入不义，唯独文王坐收渔翁之利。” 摇摇头，周平安说道：“文王，竖子尔，羞于与之为伍。” “他或许是一个合格的枭雄藩王，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也绝非我有心辅佐之人，如此豺狼，如何配我辅佐？二哥，你这话等于是在骂人。” 周长寿冷哼一声，板着脸没说话。 周平安这才继续说道：“其实这件事情的逻辑很简单，天下明白人都能看出来的道理，必然不会是错的，所以二哥你刚才的分析都对，但是任何事情的好坏都不是绝对的，都有两面性，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就会得到截然不同的结果。” “眼下的局面，就是宁王私藏、私造军械，这是大秦帝国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必须要严惩，可是如今朝廷已经没有能力严惩宁王了，但是又不能轻易地放过，否则就会有其他藩王效仿，到时候就如同二哥所说，群雄割据，天下大乱。” “这都是我说过的，还要你重复干什么？”周长寿冷声说道。 周平安笑了笑，说：“可倘若换一个角度，朝廷不严惩，也不轻易放过，而是帮宁王打了个掩护，言说这些东西，都是朝廷秘密允许宁王准备，用来对付辽军的呢？” 第1307章 他会怎么做 第1307章他会怎么做 周平安这句话出口，周长寿脸上的表情猛地凝固住。 就好像时间在他的身上定格了一般，甚至连呼吸都无限缓慢下来。 周长寿的大脑在飞速运转，顺着周平安给出的思路去推算。 “从一开始，朝廷就没打算对付宁王，因为根本对付不了，不说燕云十六骑名震天下，也不说宁王多年来的苦心经营，要动宁王，必须是武力削藩，宁王岂能就范？” “所以朝廷要动宁王，就是要准备打一场内战，而且必须是必胜的内战，一举定乾坤，绝对不允许任何意外出现。” “但是朝廷现在有这个能力吗？没有，所以朝廷不打算在现在动宁王。” “包括派遣我过来，太子真正的意图就是逼宁王服从朝廷和东宫的命令，支援月牙关，对付辽军。” “但是宁王不干啊。” “辽军多难对付，别人不知道，他宁王可比谁都清楚，给朝廷打生打死，损耗的是他的实力，这样的事情，对于有野心逐鹿中原的宁王来说，是绝对亏本的买卖，所以太子便要想办法逼宁王去。” “文的不行，武也不行，那么只能用形势，文武结合来逼。” “宁王未来想要坐上皇帝位，就必须要有口碑，起码不能留下太大的污点，因为藩王去坐金銮殿，本来就是造反，宁王必须想方设法地加强自己的人设，以得到天下人的支持，否则他就是得位不正，不被天下人所承认的皇帝，还叫皇帝吗？” ( “这就是宁王的顾忌，只要有了顾忌，那么他就有了破绽，既然有破绽，就是我们可以利用的机会。” “私藏、私造军械，是大罪、死罪，这一点宁王心知肚明。” “他也怕，怕天下悠悠众口，更怕朝廷被逼得没办法，孤注一掷也要先解决掉他，朝廷再虚弱，可也还是大秦的朝廷，能动用的资源还不是宁王能比的，朝廷真的拼了命要拿下他，宁王即便是能赢，也是元气大伤，基本上失去了逐鹿中原的机会和可能。” “这么大的代价，几乎会让宁王一辈子的心血全部白费，所以他怕，所以他会派这么多人抓我们，这代表他怒火中烧，想要发泄报复，更想要以我们的性命，威胁朝廷。” “但是他、你，所有人都想错了一点，朝廷既然真正的目的是让他对付辽军，那么这一次的事情，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朝廷给了一个掩护的借口，这件事情就能轻轻地揭过，作为交换，就是宁王必须真的去对付辽军，否则，他就要鱼死网破。” 说到这，周平安对周长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二哥，以你对宁王的了解，他会做出哪个选择？” 周长寿看着周平安，良久，没吭声。 沉默，就是一种态度和回答。 周平安得意地笑起来，说：“从小，二哥你的长处便是在管理、行政方面，而我的长处，恰恰是这些歪门邪道的点子，这一次，还是我小赢了一筹。” 第1308章 崇拜 第1308章崇拜 周平安和周长寿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他们解决问题的办法与路子截然不同。 周长寿更加稳妥，四平八稳，中规中矩，一旦出手便是阳谋，让人明知道是个计，但也只能被逼入套。 这需要长时间的布局和对局势极高的掌控能力。 而周平安则不同，只要能达到目的，周平安不会在乎用什么手段。 哪种办法见效快、力度狠，他就会选择用那种办法。 阴谋诡计、卑鄙算计，全是周平安的拿手好活。 周长寿神色复杂地看着周平安，说：“你确定太子能和你想到一起去？要是他理解不了，现在你又远在千里之外，坐在东宫的他做出了一个不符合你预期的决定，那么你的一切心血就都白费了。” “不会的。” 周平安眼眸发光，说道：“你没见过他，也不了解他，所以会有这样的担心，这是很正常的。” “但只要你接触过他，了解过他，知道他有多么的完美，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心。” “我说过，他是全天下最适合当皇帝的人，他就是天生的皇帝，他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他的魅力，没有人可以抵挡！” 错愕地看着周平安狂热的表情，周长寿有些理解不了。 这已经是今晚周平安第二次说如此肉麻的话了，可是周长寿却无法从周平安的身上看到一星半点的虚伪与做作，这一切完全出自真心。 不由得，周长寿对李辰也产生了些许好奇。 ( 他不了解李辰，但是却无比了解自己的弟弟。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能让自己的弟弟服气，而眼前周平安对李辰的态度，已经不是服气，而是迷信和崇拜了。 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自己弟弟如此崇拜？ 难道他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就在两人因为各自的思考而陷入沉默的时候，破庙内悠然出现一道白衣。 是简心来了。 尽管外面狂风暴雨，但简心周身上下依然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尘埃和雨水打湿的痕迹。 他看了两兄弟一眼，道：“该走了，王府的高手朝着这边搜查过来了。” 周平安在周长寿的搀扶下坐起身来，问道：“这么逃下去不是办法，国师武功高强，但带着我们两个累赘，一旦被发现就会陷入围困，所以还请国师将我们带去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 简心淡淡道：“我自然没有意见，但是外面到处都是搜捕你们的人，哪有什么真正安全的地方？” 周平安看向周长寿，笑道：“二哥，现在你想回去宁王身边已经不可能了，这种时候先保命要紧，快点想个法子。” 周长寿咬牙切齿，愠怒地抱怨道：“你要拍你家殿下的马屁，为什么要连累我！可怜我多年的苦心经营，彻底荡然无存，还要沦落到和你一样如丧家之犬···” 一边抱怨，周长寿一边给出了一个方案。 “回城里去，我有一地，可保万无一失。” “哪？”简心问。 周长寿表情一僵，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宁王第十七房小妾，是由我安排住在王府之外的。” 第1309章 老臣以为，殿下可以 第1309章老臣以为，殿下可以 这句话说出口，别说周平安了，就是简心都意味深长地看了周长寿一眼。 周长寿立刻解释道：“其实是因为宁王妃性格善妒，宁王也不想搞得王府鸡犬不宁，所以才出此下策的，我与那第十七房小妾绝对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经得起检验的。” 周平安问道：“既然王妃善妒，宁王如何能厉害到娶了第十七房的小妾？” 周长寿咬牙道：“这是宁王的私事，难道我也去管着么？你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不信我的话么？” “不是不是。” 周平安赶忙解释道：“我只是想确定，她既然是宁王的小妾，信得过么？不会通风报信？” “不会。” 周长寿回答得斩钉截铁，他脱口而出道：“只要是我出面，她绝对不会通风报信。” “噢！” 周平安和简心竟然同时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周长寿大怒，道：“你们到底去不去！” “时间紧迫，走吧。” 简心一手抓住一个，整个人跨出一步，便冲天而起，带着周平安两兄弟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临走，简心还很细心地一巴掌拍碎了这破庙。 一来是因为这里毕竟被周平安兄弟两人逗留过，难免留下痕迹，而王府之中的确有擅长追踪的高手，连简心也必须多考虑一层。 二来嘛，就是不知为何，自从第一次在习政殿和李辰打了交道，被改了名字之后，简心看到秃驴、佛庙就烦。 ( 远在京城，东宫。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熬了一个晚上的苏震霆和赵玄机脸色无比凝重。 相同的凝重下面隐藏的是截然不同的心思。 苏震霆当先开口道：“殿下，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在听到刚才李辰提出要亲自去一趟宁王封地解决这件事情之后，苏震霆立马就提了反对意见，而且态度无比坚决。 “宁王本就包藏祸心，若是殿下亲自前去，唯恐生乱。” “到时候朝廷群龙无首，天下动荡矣！” 苏震霆想不通，向来稳重，喜欢谋定而后动的李辰为何这一次会这么冲动。 宁王封地那就和地狱是一样的，李辰至于亲自过去？ 太危险了。 过去容易，可想回来就难了。 赵玄机没吭声，耷拉着雪白的眉毛，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李辰面对苏震霆的强力反对，却是拿出了自己的理由。 “宁王之事，朝廷不能严惩，也绝对不能轻易放过，最好的办法就是朝廷主动给一个借口，帮宁王揭过此事，但是不管派谁去，分量都不够，朝野上下，唯独本宫亲自过去一趟才可以。” 李辰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借此行，强摁着宁王的脑袋让他出兵对付辽军。 这个任务，还真只有他自己去了才能完成。 而且他本就打算亲征，不是他贪图功劳而冒进，而是如此重大的决战，李辰必须亲临现场，否则辽、金两国夹击，前线将领权限又不够，会耽误事。 苏震霆却没那么容易被说服，刚开口打算继续劝阻，赵玄机却说话了。 “老臣以为，殿下可以亲去。” 第1310章 他权欲熏心 第1310章他权欲熏心 赵玄机这话，差点让苏震霆当场破防。 他虎目圆瞪死盯着赵玄机，咬牙切齿道：“赵玄机，你说话最好经过大脑思考再说，不要张嘴就来！” 赵玄机微微皱眉，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着苏震霆，说道：“殿下必须亲去的理由，殿下已经说明过了，苏将军以为，殿下所言说必须由殿下亲去的那几条理由，你可以解决几条？” 苏震霆愠怒道：“纵使有再多的原因，也绝非是让殿下以身犯险的理由，殿下万金之躯，可以说整个江山社稷的命脉尽系于殿下一身，倘若出了半点差池和闪失，朝廷要如何，这天下又要如何？这一点，赵大人你可想过？” 赵玄机回答得相当干脆，他说道：“我自然是想过了才支持殿下，正是因为殿下身份尊贵，所以想要平安地解决这件事情，必须由殿下亲自出面，旁人身份、地位全部不够，正是非常时期，所以要用非常办法来解决。” “至于安危···” 赵玄机转身面对李辰行了一礼，道：“殿下要成常人不能成之事，自然要担常人不能担之责。且殿下洪福齐天，自然会逢凶化吉。” 李辰摆摆手，说道：“这前半句话算是中肯，可后半句讨巧的话，就没必要说了。” 说完，李辰看向苏震霆，道：“苏将军，此事本宫心意已决，无需再多言。” 苏震霆便是有千言万语，也被李辰这句话给全部堵了回去。 ( 他长叹一声，说道：“殿下已经做出了决定，臣只能尽力配合，保卫殿下周全，但臣依然想劝殿下三思、三思、再三思。” 李辰点头道：“将军好意，本宫心领。” 话说完，李辰对赵玄机说道：“省令，本宫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政务还需要省令携三省共同处置才是。” 赵玄机不喜不悲，淡然道：“请殿下放心，老臣必保朝政不失。” “省令执宰朝政多年，无论是威望、经验还是能力，本宫自然都是信得过的。”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前段时间，省令曾上书建议由张必武担任门下省机要大臣一职？” 赵玄机心思一动，回答道：“确有其事，老臣以为，张必武张大人身为内阁大学士，多年来协助老臣处理朝廷政务颇有经验，而如今三省各处，都是需要用人之际，正缺张必武大人这样有经验和能力的官员出任要职，还请殿下允可。” 李辰点点头，似乎觉得赵玄机说的很有道理。 正在李辰要开口的时候，苏震霆却抢先说道：“殿下，臣以为不妥。” 李辰按下到了嘴边的话头，看向苏震霆。 苏震霆拱手说道：“张必武此人素来刚愎自用，且权欲熏心，在朝野之中，名声并不如何，这机要大臣一职，还是再考虑考虑。” 李辰淡淡道：“苏将军多虑了，张必武刚愎自用，正可见其有主见，不会优柔寡断，而权欲熏心，这朝野上下，哪个没有权欲？” 第1311章 将军留步 第1311章将军留步 “权欲本非坏事，只有充满了想要向上爬的野心，才会更踏实地把事情办好，如此，可比那些闲云野鹤，吊儿郎当的庸官好得多。” “至少，有权欲，便是有上进心。” 李辰这么一解释，刚愎自用成了有主见，权欲熏心成了有上进心。 同样的一个人，被两个不同的解释这么一说明，早就了两个截然相反的形象。 苏震霆听了之后一脸不满，正要再说什么，却见李辰淡漠道：“好了，苏将军，既然是政事任命，你这统帅府的大将军，便不要过多插手了，本宫心中自有分晓。” 眼见两人产生了冲突，旁边一声不吭的赵玄机面无表情，但是心思却在飞速转动。 从来都是东宫第一号铁杆心腹的苏震霆，居然被警告了。 从李辰疏远苏震霆的态度，是否可以得出眼下李辰也担心苏震霆未来权柄过大，造成尾大不掉之局，所以现在就开始打压？ 有这个可能。 但还是需要再观察观察。 赵玄机心思转动的时候，苏震霆已经回了话。 “臣，知错，请殿下责罚。” 赵玄机扭头看了苏震霆一眼，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苏震霆微微低下头的侧脸，没有半点表情。 谈不上愤怒，更不可能高兴，就是没表情。 赵玄机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快速分析眼前这一幕，到底有几分可信度，而李辰，是否真的忌惮苏震霆，开始疏远和打压。 如果真的如此，那么在太子离京的这段时间，可就有了许多操作空间。 ( “罢了，小事。” 李辰并没有真的责罚苏震霆，轻轻地放过之后，他对赵玄机说道：“既然省令如此推荐，那么张必武大人想来是能胜任这个职务的，本宫允了。” 赵玄机深深行礼，说道：“老臣，谢殿下。” 摆摆手，李辰说道：“天色已经渐白，两位各自回去吧，本宫也要去歇息一阵。” 手指扣了扣桌面，李辰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今晚这里所谈的所有事情，不准泄露半个字。” 赵玄机和苏震霆同时行礼道：“臣等必将守口如瓶。” “嗯。” 李辰应了一声，起身便走。 赵玄机和苏震霆再次行礼，“臣等，恭送太子殿下。” 等李辰走后，苏震霆和赵玄机才各自离开东宫。 两人谁看谁都互相不待见，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到了东宫门口，立刻就分道扬镳。 赵玄机先上了轿子走了，苏震霆习惯骑马，刚跨上马匹要走，便见到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 苏震霆认得他，是前段时间救驾有功，一跃成东宫红人的太监，小川子。 “苏将军请留步！” 小川子快步来到苏震霆的高头大马前，恭敬地说：“太子妃邀请将军前去一同用膳。” 苏震霆眉梢一挑，道：“殿下呢？” 小川子笑道：“殿下自然也是在的。” 苏震霆这才点头道：“那好，本将军随你前去便是。” “将军请。” 小川子在前面带路，苏震霆在后头跟着，没多久，便到了来仪殿。 “臣，苏震霆，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第1312章 亲征 第1312章亲征 即便是亲生父女，但尊卑有别，苏震霆还是要先行礼的。 苏锦帕起身道：“父亲无需多礼。” 李辰打了个一个哈欠，从软塌上起来走向餐桌，说道：“这是后宫，并非前朝，咱们便是一家人，并无君臣，将军是岳丈，无需客气。” 三人坐下之后，便开始用餐。 苏锦帕亲自给苏震霆盛了一碗粥，温声说道：“爹，你身上有旧伤，却又喜欢饮酒吃荤腥，这小米红薯粥最能清热化瘀，你要多吃一些。” 苏震霆双手接过，道：“多谢娘娘。” 苏锦帕听到这称呼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改变了，那么就是不一样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所以她不再强求。 “爹，我和哥哥不在身边，你要多照顾自己，平日里公务再怎么繁忙，身体也总归是最重要的。” 李辰也说道：“这话说的不错···将军有暗伤？有关系么？可让太医看过了？” 苏震霆回答道：“早年受的伤，早已经痊愈了，只是还留下了一些后遗症，问题不大的。” 李辰说道：“回头让张鹤之去你府上看看，然后开几帖药方，另外再从东宫带一些小米和红薯回去，小米好买，但红薯眼下并不算多，让府里的膳房每日早晨便熬粥给你喝，锦帕说得不错，不论如何，身体总归是最重要的。” 苏震霆赶忙说道：“不用这么麻烦···” “好了。” ( 李辰道：“都说了是一家人，还推脱什么。” 苏震霆苦笑道：“那么，臣也只好多谢殿下与娘娘。” 李辰点点头，喝了一口粥说：“张必武的事情，将军与本宫的配合挺默契。” 苏震霆笑道：“张必武是殿下要埋在赵玄机身边的一颗钉子，臣自然不会反对，主要是殿下马上要离京，臣总要想办法牵扯一下赵玄机的注意力才行。” 李辰乐道：“现在咱们的那位省令大人，只怕是在绞尽脑汁思考刚才习政殿内，本宫与将军是真的有了嫌隙，还是演戏给他看。” 苏震霆说道：“不论他怎么想，只要是埋了一颗种子，那么自然会有生根发芽的时候。” “对于赵玄机这样的人来说，戏演得太过逼真，反而不美，反倒是这样真真假假，似是而非，最能让他抓心挠肺。” 李辰坏笑道：“将军说的有理，不过也不用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现在他最急切地要做的事情就是收拢权力，而这个大前提就是朝政要稳定，江山社稷不能动荡，所以暂时还不会给我们找麻烦。” “眼下真正的难题，在西北。” 西北，就是月牙关和宁王所在。 苏震霆当然明白李辰的意思，他犹豫了片刻，道：“殿下当真要亲征？” 亲征。 这两个字，让苏锦帕立刻看了过来。 一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李辰的打算。 李辰点头道：“在习政殿所说，并非是本宫的一时冲动，这一趟，本宫必须要去，也只能是本宫去。” 第1313章 最后一件事 第1313章最后一件事 见李辰依然坚持，苏震霆只好彻底放弃劝说的打算。 这一顿饭吃了大约一刻钟左右。 吃过之后，苏震霆就告辞离开了。 苏震霆前脚刚走，后脚苏锦帕就对李辰问道：“你要亲征？” 没隐瞒的意思，李辰点头说：“宁王封地那边出了乱子，加上月牙关战事吃紧，我想要在这一战彻底打掉辽国的有生力量，给大秦换回来至少五年休养生息的机会，所以必须要去。” 苏锦帕皱眉说道：“可是君子不立危墙。” “要是整面墙都塌了，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李辰笑着宽慰道：“所以躲是躲不过去的。” “眼下大秦国力实在太过虚弱，可这种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慢慢地来，咱们最缺的是时间，偏偏敌人没有给咱们时间的意思。” “一味地委曲求全，去求和，是求不来真正的和平的，只会助长敌人贪婪的嚣张气焰，所以只能咬着牙去打，只有把敌人打疼了，他们才会畏惧，从而换来大秦真正需要的时间。” 抿了抿嘴唇，苏锦帕问道：“可要是输了呢？” “不能输。” 李辰认真地说道：“而且输了，和不打的下场，其实是一样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去看，这一场，大秦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因为实在没什么可输的了。” 这还是苏锦帕第一次听到这么光棍和豁得出去的说法，她愣神了片刻，然后说道：“或许你说的是有道理的。” 拍了拍苏锦帕的手，李辰说道：“你便安心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 苏锦帕轻声说：“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不会说什么丧气的话，我便在这里，静候你凯旋归来。” 李辰哈哈笑道：“一定的。” 诸事准备得妥当，李辰随时可以启程出发。 只不过在真正离京之前，李辰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做完。 那就是等南宫守忠的答案。 南宫守忠没有让李辰等太久。 当天晚上，南宫守忠求见。 习政殿上，烛火伴着檀香在跳动，空气中弥漫着清幽淡雅的香味，虽然不浓烈，却能持久并没有副作用地提神，李辰用过一次之后就喜欢上，自那之后，习政殿就没断过这玩意儿。 南宫守忠恭恭敬敬地进门来，然后行礼。 “草民南宫守忠，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李辰放下奏本，揉了揉有些发胀发酸的鼻梁，闭着眼睛说道：“南宫老板前来，想必是已经想清楚了。” 南宫守忠咬牙道：“草民已经考虑清楚，文王绝非善类，草民愿意完全配合太子殿下，为朝廷涤荡祸患，还青天于万民。” 李辰笑起来，说道：“不错，这个回答本宫很满意，那么你打算怎么配合本宫？” “草民手中，掌握文王超过七成的财富累积，只要运作得当，可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将这些所有财富，全部转运至京城。” 南宫守忠咬了咬牙，又说道：“且草民手中掌握文王多年来勾结、贿赂官员的证据，清楚地知道文王是如何利用金钱和美色腐蚀南方官员，将其封地打造成铁桶，这些东西，草民全部可以献给殿下。” 第1314章 南宫守忠的建议 第1314章南宫守忠的建议 南宫守忠说完之后，便匍匐在地上，把脑袋深深地埋藏起来。 此时，他好像一个拿出了全部筹码，已经身无分文，把最后一个铜板都丢到了赌桌上的绝望赌徒。 人事已尽，剩下的，他只能祈祷好运站在自己这一边。 而决定这份好运是否会降临的，不是上苍，而是眼前的大秦帝国皇太子殿下。 李辰看着跪在身前的南宫守忠，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置可否。 手指富有节奏地轻轻敲打在桌面。 笃笃笃··· 一下接着一下，安静的习政殿内，南宫守忠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之外，就只能听见这极有节奏感的笃笃声。 李辰一直没说话，而这种沉默越是持续，给南宫守忠带来的压力也就越大。 时间往后推移，南宫守忠的心态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最开始的紧张，到后头的不安，再到现在的惶恐。 那份恐惧在南宫守忠的心里被无限放大，一直到后面，南宫守忠额头的冷汗渗出来，汇聚到鼻尖，一滴滴落在习政殿的地面上，脸上因为汗水的流淌而奇痒无比，但是南宫守忠却连擦汗都不敢去擦。 身体抖动如筛糠，在这种无与伦比的煎熬中，南宫守忠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到了李辰的声音。 “其实对本宫来说，这是一件短期很亏的买卖。” 李辰抬抬手，道：“你先站起来回话吧。” 南宫守忠一直都吊在嗓子眼的心顿时落回去大半，但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老老实实地站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还是跪久了的缘故，南宫守忠刚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 见南宫守忠站好了，李辰这才继续说道：“买卖嘛，有的是短时间内赚一笔就走，不考虑以后的绝户生意，还有的则是讲究个长久合作，不谋求一次两次的短期利益，而是把目光放长远，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 “前者累积快，后者根基稳，南宫老板以为如何？” 老老实实地站着听，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字的南宫守忠赶忙回答道：“殿下英明，草民不及万一！”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本宫现在就打算与你做一笔长期的买卖，短期不赚，甚至亏损一点，问题都不大，但是你一定能让本宫得到长久的效益，对不对？” 南宫守忠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草民愿赴汤蹈火，断不会让殿下失望！” 说完，南宫守忠咬了咬牙，他心知现在自己一定要尽快地表现出自己的利用价值，而利用价值最大的体现，就是能帮太子殿下解决实际的问题。 想到这儿，南宫守忠主动开口说道：“殿下，关于国债一事，草民有点想法。” 李辰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略作停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之后，南宫守忠沉声开口说道：“殿下，国债最主要的购买对象其实还是民间的商人和百姓，草民等这些富商虽然颇有资产，但是在全天下的财富面前，还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 第1315章 两点问题和两个办法 第1315章两点问题和两个办法 “因此，殿下才有了让草民等富商先做出表率的想法，这一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南宫守忠一直说到这里，还算是中规中矩，李辰也只是听着，没有表态。 他知道，南宫守忠的话还在后头。 果然，南宫守忠继续说道：“但是以草民之见，这还是不够的。”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还是没说话，等南宫守忠继续说下去。 南宫守忠显然也有些惶恐，再对李辰行了一礼之后，鼓足勇气说道：“草民跟随父亲经商多年，后来父亲去世，草民自己也颇有一些心得与经验，于草民看来，真正要让国债在民间引起风潮，草民等这些富商带头，还远远不够。” “还需要做到两点。” “第一点，就是要让百姓们意识到国债是关乎到自身的切身利益的，而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二点，就是最开始出售国债的时候，要设置门槛。” 李辰挑起眉头，终于对南宫守忠的话产生了一些兴趣，也开始认真聆听。 从李辰目光的细微变化中察觉到了向好的信号，南宫守忠大受鼓舞，他立刻开口继续说道：“这第一点，原因在于百姓其实目光大多短浅，他们关心的只是这件事情有没有风险，能带来多大的好处，而这些好处能不能轻易地拿到手。” “想要做成这一点，也不难，一方面是朝廷和民间大力宣传国债，当然，仅仅是这样还不够，草民以为，完全可以允许百姓在第一次购买国债的时候，提前预支利息收益。” ( “例如国债定息一两银子一个月利息是十文钱，那么朝廷可以在这名百姓购买这一两银子的国债时，立刻就支付这十文钱的利息，虽然看似朝廷提前支付了利息属于亏了，但却要知道这会大大地增强百姓对国债的信任度。” “在百姓看来，他们提前拿到了利息，等于收益已经落入了口袋，但是本金还是在的，钱先赚到了，只是要等时间到才能取回本金，这比连本带利地一起等，在心里上要好接受得多。” “而对于朝廷而言，虽然提前支付了利息，但是却增大了国债的销售额，即便是刨掉利息的支出，可朝廷多卖出一个人的国债，便足以支付十个人乃至几十个人的利息，这对于急需大量现银的朝廷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听到这，李辰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去做，南宫守忠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封建时代的资本奇才。 而这种资本思维，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之下，极为稀缺的。 便是在李辰眼中已经属于天生做生意料子的刘思淳也无法和南宫守忠比。 “说说第二点的原因和办法。”李辰主动道。 南宫守忠大喜，他知道自己已经打动了李辰，已经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的利用价值，这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 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南宫守忠开口道：“这第二点，才是整个国债能销售出去的关键。” 第1316章 奇货可居 第1316章奇货可居 “天下货品之价值，一方面取决于它的材料、质地、用处，但这只是最基本的价值计算基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基础，那就是稀缺程度。” “奇货可居，说的便是越稀少的物品，其价值就越大。” “一件东西，哪怕再好，但如果随处便能得到，那么它就是不值钱的，例如我们每日所呼吸之空气。” 南宫守忠两眼放光，他越说越自信，得意之处甚至直接抬头看着李辰侃侃而谈，“每个人都要呼吸才能存活，若是离开了空气，如溺水，那边不管是谁都是要死的，所以如果但论价值，空气应该是最为珍贵的。” “但就是因为空气处处都是，充斥于天地宇宙之间，所以没有人会为呼吸空气而付出金钱，只有一个原因，它太容易得到了。” “另一个极端，就是古董。” “草民曾经手一件天青色汝窑瓷瓶，那瓷瓶说白了不过就是个瓶子，并无任何实际用处，但就因为它有把百年历史，所以它价值三万两，而又因为它是同时期留下来的唯一一件完整的天青色汝窑瓷瓶，举世无双，价值又增加了七万两。” “足足十万两银子，还是看在草民与那卖家有交情的份上给的一个优惠价，但草民把它买回来了，它有用吗？没有任何用处，只能代表草民出得起十万两白银，有那么多钱，这个瓷瓶本身，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可言的。” ( “但哪怕它没价值，现在草民把它卖出去，依然有人愿意出十二万两以上的价格购买，这便是奇货可居。” “这个道理，放在国债上也一样。” “草民以为，最开始的时候，国债绝对不能泛滥，更不能随意购买，必须有一定的门槛，比如说一家一户，只能购买一份国债，而一份国债，最低购买额度为十两银子，那些富裕之户，最高只能购买一百两银子，再配合第一条，如此，它的价值也就体现了出来。” 李辰问道：“那些富裕之户限最高一百两银子，是不是太低了一些？” 南宫守忠笑道：“殿下，这只是一个例子，限额可以是一百两也可以是二百两，但草民以为一百两足以，要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国债并非是朝廷求着大家买，而是大家要抢着买，一旦有了如此的观念，那么那些富裕之人，有的是办法钻空子多购买上几份，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各取所需，共赢。” 李辰闻言恍然大悟，他笑道：“不错，当真不错。” 南宫守忠满面红光，说道：“另外还可以搭配上一些例如选取幸运之人，给予利息翻倍之类的小恩小惠，这些手段并不算多高明，而且概率也低，朝廷付出的代价也不大，横竖就是一点利息钱，可对于百姓来说，谁不希望自己是那个幸运儿？” 话说到这，李辰算是彻底明白了南宫守忠的整个思路。 他沉吟片刻，说道：“你提的这些建议，非常好。” 第1317章 月影清辉谪仙子 第1317章月影清辉谪仙子 说完，李辰扣了扣桌子，“陈通。” 刚刚执行完押送任务的陈通跨步入内。 “你即刻启程，帮助南宫守忠将其家人和财产全部带回京城来，此事干系甚大，你要小心行事，切不可惊动了文王。” “除了锦衣卫的高手之外，本宫再给你三十名武僧配合你完成这一次任务。” 陈通闻言立刻拱手抱拳道：“卑职遵命。” 南宫守忠大喜，跪地泣不成声道：“多谢殿下垂怜！” “无妨。” 李辰大方地说道：“这些都是本宫答应你的，又如何会不办到？” “你的家人，有陈通营救，安全方面不会有问题，至于财产，能转移多少就转移多少，文王性格狡诈如狐，难保他提前得到消息从而采取措施，能拿来最好，拿不来也无妨。” 李辰眯起眼睛说道：“在本宫看来，金银固然好，但却不及人才来的有用。” 南宫守忠使劲磕头，大声道：“草民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行了。” 李辰摆摆手，说道：“国债之事，本是户部徐长青与刘家刘思淳共同在办，不过你的想法非常好，你便先去找刘思淳，将具体的想法告诉她，她和徐长青会通盘考量的。” 南宫守忠立刻答道：“草民遵命。” 让南宫守忠和陈通退下，李辰长出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心情还算不错。 南宫守忠的事情解决了，而且解决得相当完美，还有点意外之喜，如此一来，他就随时可以离开京城，赶往月牙关。 ( 想到这，李辰找来了宫徽羽。 “奴婢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呀。” 面对李辰的询问，万娇娇瞪大眼睛憨憨地摇头。 “她一直飞来飞去的，跟鬼一样，奴婢也没那个本事追上她嘛。” 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和宫徽羽不对付的万娇娇，只要抓到机会就要给她上眼药。 李辰也不管她，起身就去花园。 后花园处，李辰抬头在房顶寻找，果然在一处屋檐上找到了正依着屋檐的宫徽羽。 一袭白衣，飘然若仙。 此刻正是月上柳梢头之际，一轮弯月悬挂在半空，恰好点缀上宫徽羽的身侧，那圣洁出尘的画面，竟有几分借明月以饰佳人的意境。 吩咐人搬了把梯子来，李辰爬上屋顶。 宫徽羽扭头，看着笨手笨脚地爬上来的李辰，好看的秀眉微微皱起。 这娘们就是这样，除非来要话本，否则是绝对没有什么好脸色的。 李辰都快习惯了。 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宫徽羽身边，李辰对着打算起身离开的宫徽羽说：“你要是走了，以后的话本可就都没了。” 宫徽羽好看的眉头皱得更深。 但她依然被李辰的这个威胁给拿捏住了，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没动。 李辰扭头看着宫徽羽，只觉得皎洁明月之下的她更显出尘，那是一种很难让人升起亵渎之心的圣洁美，李辰忍不住说道：“有时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月亮上掉下来的红尘谪仙。” 第1318章 讨价还价 第1318章讨价还价 但凡是个脑回路正常的姑娘，这个时候无非就是要么害羞，要么窃喜这两种反应。 但宫徽羽注定不是个脑回路正常的姑娘。 面对李辰的夸赞，她的反应是诚恳地回答：“我不是。” 这三个字，具有莫大的杀死聊天的能力。 即便是早习惯了宫徽羽这清冷性子的李辰，此时都大感受不了。 一个人怎么可以单纯直白到这种地步？ 李辰很理智地选择绕开这个话题，他说道：“明天我打算出差，你陪我一起去。” 宫徽羽定定地看着李辰，没拒绝，但是也没同意。 她的意思很清楚，想要得到，就要付出。 而这个道理，还是她从李辰身上学来的。 李辰读懂了她的意思之后，脸色立刻就是一黑，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出发的路上，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肯定给你更新两集话本，如何？” 宫徽羽伸出四根手指，“四集。” 李辰瞪眼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宫徽羽微微皱眉，然后有些恋恋不舍地收起一根手指，语气坚定地说：“三集，不能再少了。” 李辰哭笑不得地说：“你这讨价还价的本事在哪里学来的？” “你身上。”宫徽羽回答道。 “行行行。” 李辰摊手说道：“三集就三集，成交。” 宫徽羽嘴角上扬起一个喜滋滋的弧度，然后···转头不搭理李辰了。 感觉自己的魅力在宫徽羽面前完全等于没有的李辰很挫败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开始没话找话。 ( “简心有和你联系吗？” 宫徽羽头也不抬，“没有。” “你在江湖上有绰号吗？比如什么什么仙子之类的？” “也没有。” “这么弱鸡？在江湖上没个厉害的绰号怎么能行？听说连个学了三五年拳脚的普通人出去混江湖，都要给自己起一个混江龙啊，霸天虎之类的霸气绰号，你连个绰号都没有？” “我不喜欢。” “你们白莲教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女人吗？” “有。” “也跟你一样冷冰冰的吗？你们能结婚吗？会生娃不？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当李辰连珠炮一样的问题问出口，宫徽羽终于忍无可忍地扭过头瞪着李辰。 只是···毫无杀伤力罢了。 李辰笑嘻嘻地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好奇嘛。” “说起来，要不找个什么空闲的时候，咱俩乔装打扮一番，一起去闯荡闯荡江湖？我还没见过真正的江湖是什么样。” 宫徽羽见李辰不纠结生孩子的事情，于是也就放弃了瞪他，或许是宫徽羽清楚即便是瞪他也没用。 眼神又不能杀人。 “你不会喜欢的。”宫徽羽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 李辰双手枕着脑袋，躺在屋檐上，架起了二郎腿对着满天星河，笑道：“哪个好男儿还没有腰系三尺青锋，荡尽天下不平事的豪情梦想呢？” “江湖不是你的话本，也不是你的朝堂，江湖其实很现实。” 宫徽羽难得一句话多带了几个字，她淡淡地说道：“江湖上的尔虞我诈，不比朝堂少。” 第1319章 这女人，真有味道 第1319章这女人，真有味道 “对你来说，只是换了个地方耍心机，没有意思的。” 李辰哈哈笑道：“看来你还挺了解我的。” “耍心机可是我的拿手本事，只不过嘛，这也是我讨厌所谓武林高手、传承门派的原因，一个个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天天喊打喊杀的，不利于朝廷教化百姓，有那一把子力气，就不能为国出力？不出力也就算了，还成天在后方享受着朝廷的保护免遭战火荼毒，结果还拖后托，内讧内乱。” 听着李辰的抱怨，宫徽羽平淡地说：“除去一些武学世家，大多数加入门派、闯荡江湖的人其实都是为生活所迫，要是人人居有其屋，穿有其衣，食有其粮，安居乐业，谁愿意过刀头舔血的生活。” “并不是每个人去闯荡江湖都能变成万人敬仰的大侠，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只是个小喽啰，一场混战中就能死上好几个，甚至更多，这些人或许连个姓名都没有。” “比如白莲教的教众，要是你的朝廷给老百姓们吃好穿好，谁愿意跟着白莲教？” 宫徽羽这番话，让李辰哑口无言。 憋了半天，李辰憋出一句说道：“你说的对。” 这还是李辰第一次被宫徽羽给怼了，更是第一次在口头上认输。 深知李辰向来心高气傲，嘴上更是不愿饶人的宫徽羽还讶异地看了李辰一眼，然后转过头默默地继续看自己手里的话本。 “她会死吗？” 宫徽羽突然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 李辰伸长脖子朝着宫徽羽手中的话本一看，身为作者的他扫了一眼就知道宫徽羽问的是一个重要的剧情角色，他笑眯眯地说道：“你想她死还是不死？” 宫徽羽纠结了一会，然后说：“她其实挺可怜的，一直都是反派手中的傀儡，最可悲的是明知道这一切，她还是愿意去做，你给她起的名字真好，林飞蛾，乍一看不像是人的名字，但仔细读下来，便能知道，她的命运在确定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飞蛾扑火。” “世界上没那么多完美的故事。” 李辰躺回去，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不过既然是在话本里，可以不要那么悲剧，你如果不想她死，我可以给她一个好的结局。” “算了。” 宫徽羽轻轻摇头，说：“这就是她的命。” 这句话的语气，李辰听着总感觉有些不对味，正想仔细询问，却见宫徽羽站起身来。 双脚悬空于地，宫徽羽对李辰说：“出发的时候叫我一声。” 话音落地的时候，人也已经消失不见。 恰好一阵微风袭来，卷起了宫徽羽残留的些许芳香，萦绕在李辰鼻尖。 “这女人···真有味道！” 李辰一语双关，说完之后，起身拍了拍屁股，对下面的侍卫喊道：“去，将太子嫔喊来，本宫今晚邀她赏月。” 片刻之后，赵蕊提着裙摆匆匆而来，她扭头朝着四处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见到李辰的身影。 “找什么呢？” 赵蕊头顶上，传来李辰的声音。 第1320章 一儿半女 第1320章一儿半女 赵蕊抬起头，见到李辰正躺在屋檐上，吓了一跳的她赶忙说道：“殿下，那上头危险，你快下来。” “这些侍卫当真是没一点用，便任由殿下如此胡闹么？倘若摔着了，你们这些侍卫一个个都要砍头！” 赵蕊的威严在东宫的侍卫们心目中早已经根深蒂固，见赵蕊责备，一个个赶紧低下头不敢吭声。 李辰却笑道：“你怪他们做什么，本宫自己要上来的，他们还敢拦着不成，你也上来，这上面风景好空气好，今晚本宫与你赏月。” 赵蕊又是欣喜又是担心。 欣喜的是能和李辰一起浪漫一回，担心的是怕李辰在房顶上摔下来。 不过知道李辰的性子，赵蕊也不敢多说，顺着梯子便被李辰拉上了房顶。 刚站上来，赵蕊还有些害怕，不敢往下看，可被李辰拉着来到中间，顿时感觉安全感增强了许多。 坐在屋檐上，赵蕊学着李辰的样子抬头看向天空的皎洁明月，说道：“嫔妾还是第一次这样看月亮。” 李辰轻笑道：“平日里闷了，可以多给自己找点乐子，哪怕是一样的东西，换一个地方去看也是不同的。” 赵蕊轻轻点头说道：“殿下说的是。” 和赵蕊躺了一会，李辰问道：“你父亲可有书信给你？” 赵蕊回答道：“现在父亲在京中当差，联系方便，书信倒也不多，倒是前几天母亲来过了，说父亲深感殿下的信任，日日都在琢磨着如何当好差，以回报殿下的恩德。” ( 李辰笑道：“也是他有能力，要不然本宫宁可白养着他，也不会给他一官半职，他刚刚履新，在新位置上适应的还算不错，几件事情办得都算是漂亮，朝中有两位大臣也上书夸奖过，很不错。” “都是托了殿下的福呢。” 赵蕊轻声细语地说着，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辰，目光中柔情似水。 她觉得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了。 在殿下面前没有秘密，不用辛苦地隐瞒着那么多心事，而自己一家人也对殿下感恩戴德，不敢有任何私心，殿下更是信任自己一家人。 想想，之前受赵玄机胁迫的那些日子，当真不是人过的。 也正是因为经历过那些，所以赵蕊无比珍惜眼下的美好生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未能给殿下怀上一儿半女。 想到这，赵蕊便有些懊恼。 她也偷偷地找张鹤之看过几次，可自己的身体一切正常，伺候殿下的次数也不少，从未做任何措施，可偏偏这肚子就是不争气。 “怎么了？看你表情一阵好一阵坏的。” 李辰的声音惊醒了赵蕊。 赵蕊忙回答说：“没，没有呢。” “说吧，有什么心事。”李辰温声道。 赵蕊有些羞涩，但还是低声说：“嫔妾想给殿下怀上一儿半女的，但一直没有能成功。” 李辰错愕道：“这着什么急，本宫才多大，你才多大，日子还长着呢，现在本宫也没心思考虑子嗣的事情。” 第1321章 出发 第1321章出发 赵蕊抬起头，见到李辰正躺在屋檐上，吓了一跳的她赶忙说道：“殿下，那上头危险，你快下来。” “这些侍卫当真是没一点用，便任由殿下如此胡闹么？倘若摔着了，你们这些侍卫一个个都要砍头！” 赵蕊的威严在东宫的侍卫们心目中早已经根深蒂固，见赵蕊责备，一个个赶紧低下头不敢吭声。 李辰却笑道：“你怪他们做什么，本宫自己要上来的，他们还敢拦着不成，你也上来，这上面风景好空气好，今晚本宫与你赏月。” 赵蕊又是欣喜又是担心。 欣喜的是能和李辰一起浪漫一回，担心的是怕李辰在房顶上摔下来。 不过知道李辰的性子，赵蕊也不敢多说，顺着梯子便被李辰拉上了房顶。 刚站上来，赵蕊还有些害怕，不敢往下看，可被李辰拉着来到中间，顿时感觉安全感增强了许多。 坐在屋檐上，赵蕊学着李辰的样子抬头看向天空的皎洁明月，说道：“嫔妾还是第一次这样看月亮。” 李辰轻笑道：“平日里闷了，可以多给自己找点乐子，哪怕是一样的东西，换一个地方去看也是不同的。” 赵蕊轻轻点头说道：“殿下说的是。” 和赵蕊躺了一会，李辰问道：“你父亲可有书信给你？” 赵蕊回答道：“现在父亲在京中当差，联系方便，书信倒也不多，倒是前几天母亲来过了，说父亲深感殿下的信任，日日都在琢磨着如何当好差，以回报殿下的恩德。” ( 李辰笑道：“也是他有能力，要不然本宫宁可白养着他，也不会给他一官半职，他刚刚履新，在新位置上适应的还算不错，几件事情办得都算是漂亮，朝中有两位大臣也上书夸奖过，很不错。” “都是托了殿下的福呢。” 赵蕊轻声细语地说着，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辰，目光中柔情似水。 她觉得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了。 在殿下面前没有秘密，不用辛苦地隐瞒着那么多心事，而自己一家人也对殿下感恩戴德，不敢有任何私心，殿下更是信任自己一家人。 想想，之前受赵玄机胁迫的那些日子，当真不是人过的。 也正是因为经历过那些，所以赵蕊无比珍惜眼下的美好生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未能给殿下怀上一儿半女。 想到这，赵蕊便有些懊恼。 她也偷偷地找张鹤之看过几次，可自己的身体一切正常，伺候殿下的次数也不少，从未做任何措施，可偏偏这肚子就是不争气。 “怎么了？看你表情一阵好一阵坏的。” 李辰的声音惊醒了赵蕊。 赵蕊忙回答说：“没，没有呢。” “说吧，有什么心事。”李辰温声道。 赵蕊有些羞涩，但还是低声说：“嫔妾想给殿下怀上一儿半女的，但一直没有能成功。” 李辰错愕道：“这着什么急，本宫才多大，你才多大，日子还长着呢，现在本宫也没心思考虑子嗣的事情。” 第1322章 国债推行 第1322章国债推行 马车继续前行不过一刻钟，去打探消息的小川子就快马加鞭地回来了。 “回禀殿下，那些个百姓都是在讨论关于国债的事情。” 小川子恭敬详细地汇报说道：“今儿个早晨，以刘家为首的京城几家大商户，都传出了消息，说是要提前预定百姓们手中购买国债的名额，愿意加三成的利，不过百姓们大多还不知道国债是个什么东西，那些大商户便派了人出来给大家伙做解释。” “奴婢还打听到，不只是咱们刚才看到的那一处，京城各地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地方都设置了类似的询问处，主要就是向老百姓解释什么叫国债，而这个东西他们那些商户都会收购。” 小川子的回话，让李辰很满意。 他满意的是南宫守忠的执行效率。 果然，一切都已经在按照计划开始进行了，并且进行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一些。 “不错。” 李辰点点头，问道：“百姓反应如何？” 小川子老老实实地回答说道：“奴婢观察的时间不长，大致上了解来看，百姓们对国债这个新鲜事物还是抱以好奇和观望的态度，不过因为有朝廷信誉做保证，加上那些大商户们也都是实打实地拿着真金白银出来收购，还是有不少人动了心的。” “本宫知道了，你暂且退下吧。” 小川子离开之后，车队重新上路。 只要国债计划能顺利推行，阻碍朝廷发展的资金问题就能彻底解决。 ( 虽然后续朝廷因为国债而背负上了巨额债务，但是李辰已经有了还债的计划。 说白了很简单的办法，提升商人待遇，提升商税比例。 任何一种国体，其国家财政的真正来源绝对不能抓着农民的羊毛死薅，农民根本受不了。 而持续数千年的封建体制，农民农税之重，生活在现代的人根本不敢想象。 一亩地的收成，至少有四成要被朝廷和地方官府收走，剩下的六成，还要面对地主、粮商和各种天灾的损失，农民真正落到手的可能只占实际收成的两成不到。 而即便是如此，封建时代的朝廷就没几个是真正富裕的。 这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和教训。 朝廷要富，还是要让商人的日子好过起来，商人赚全天下的钱，而朝廷，只赚商人的钱。 商人从百姓的身上赚取利润，朝廷在商人身上收取商税，然后把这些商税用之于民，这么一个简单的三角关系循环，就是现代税收体制的根本基础和核心逻辑。 李辰现在的打算，就是把后世的一整套商业税收方案，和鼓励经商政策拿出来，现套在大秦帝国身上。 不过商人地位低微，这是不争的事实。 要提升商人的待遇，这件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要面对的将会是全天下士农工商四个阶层中，前三个的全力反对。 阶层之间的斗争，可比对付和奸臣、藩王要血腥得多，一个弄不好，那就是社稷倾覆，江山动荡。 第1323章 任务 第1323章任务 所以李辰清楚自己必须要做这件事情，可首先的前提就是需要他在朝廷和全天下拥有绝对权威和威望。 此次西北之战，一战打残辽国，换来边疆至少五年的和平，这就是李辰给自己立威的第一步。 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之前把赵玄机摁下去，他的威信已经初步树立起来了，加上新政落地，这两件事情是文治。 而西北之战，是武功。 只要文治武功双全，李辰就有了推动税改的基本面。 只不过，这一切，首先的前提就是这场仗要打赢。 还要赢得漂亮。 这边，李辰一边思考这一场仗要怎么打，后续的税改要怎么推进的时候，京城内，并不平静。 一间临街酒楼的二楼阳台处，赵玄机穿着素服依在栏杆边正喝茶。 对面的位置，是张必武与付玉芝正剥着花生。 三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片刻之后，有人急匆匆地上楼来，凑到赵玄机耳边轻声说了一番之后，悄然退下。 赵玄机低头喝茶，淡淡地说：“走了。” 看似正说着话，但其实心思都挂在赵玄机身上的张必武与付玉芝立刻停下话题，看向赵玄机。 “半个时辰前出的西直门，现在大概已经到了城郊了。” 赵玄机又补充一句。 张必武和付玉芝对视一眼，同时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赵玄机轻笑道：“怎么，他给你们的压力如此之大么，只是他离开了京城，便让你们感觉脖子上的刀抽走了一样轻松？” ( 付玉芝苦笑道：“倒也没那么夸张，不过他这一走，起码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未必。” 张必武摇摇头，花白的眉毛微微锁起，说：“以他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没什么安排？所以咱们还是要小心行事才对。” “小心行事是肯定的。” 赵玄机平淡地说道：“现在东宫那边的人，主要在推国债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付玉芝开口道：“国债计划，关乎西北一战的根本，看样子，东宫是打算打一场大的，但具体怎么打，咱们并不知情，只是眼下能让他亲自离京去前线，又大张旗鼓地以国债之名向天下募资，他其志，所图不小。” 赵玄机听完不置可否，看向张必武。 张必武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打仗不是治国，不是有钱有信心就能行的，依我看来，他此行可能还有其他目的。” 两人都发表完了各自的意见，赵玄机心中有了数，但他并没有顺着两人的话题去说，而是捡起了之前的那个话题。 “这段时间，咱们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收拢之前散掉的人心，尚书省这一块我会负责，至于中书省，暂且放一边，门下省这一块，除了你们两个人之外，进度还是太慢了，你们要抓紧。” “前几天，我的一道命令就被门下省给拒了，虽然付玉芝你强行签了批字算是通过，但这无疑是你手下那一帮不服管教的人在向你，向我，向我们，发出了挑战。” 第1324章 格局 第1324章格局 付玉芝面色有些惭愧，说道：“那一帮人其实还不是东宫的人，勉强算是东宫外围，一个个赶着趟地巴结太子，只要是我们的命令，他们就一定会鸡蛋里挑骨头，莫说阁老被落了面子，便是我这个门下省的省令，他们也都是听调不听宣。” 赵玄机冷哼道：“那么你就要想办法，要么架空他们，要么调走他们，你是门下省的省令，若是连这几个刺儿头都解决不了，还如何服众？更无从谈起掌控门下省。” 付玉芝沉声说道：“阁老所言极是，但是我担心一旦真的动了他们，之后便会牵扯出徐长青等人，他们麻烦的很，而且徐长青背后站着的就是太子，牵扯太大，以至于我有些无从下手。” “格局小了。” 赵玄机手指敲了敲桌面，平淡说道：“不但你自己的格局小了，把太子的格局也看得太小了。” “到现在你们还没发现么，太子的格局之大，连我都不如。” “在我们还想着和他争权夺利的时候，他的目光早就已经放眼全国，布的局全是大局，一件一件的事情层次递进，有秩有序。” “当他推出新政的时候，他其实已经不看重朝廷上一地一部的得失，他只需要保证通盘的大方向在他手中掌握就可以。” “所以你处理掉几个东宫外围的人，即便是把徐长青他们引了出来，太子多半也不会亲自干预。” “而那徐长青，他不过是个户部尚书，官职品秩就已经限定死了他，他还能跳到你脸上不成？” ( “他办不了你，也不敢去找太子诉苦，因为多半换来的不是太子的安抚，而是责骂，这显得他能力不行，若是什么事情都要太子事必躬亲，还要他们做什么。” “所以这些事情，我不能出手，我出手则太子必然出手，那时候局面就控制不住，但你们两人出手，最大的对手也就是徐长青之流，你们怕什么？” 赵玄机一番话说下来，付玉芝恍然大悟，他立刻说道：“是我执迷，多谢阁老点明。” 赵玄机轻叹道：“其实如此简单的道理，你们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又如何能看不明白，还是你们被太子吓破了胆，畏首畏尾了。” “从政，若是不争，便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权力只有那么大，你们不把权力抓在手中，和被罢了官的结果是一样的。” “而若是争了，把权力抓在手中了，即便是太子要动，也要考量全盘利益和稳定。” 说到这，赵玄机突然转头对张必武问道：“张兄，你以为如何？” 几乎没怎么说话的张必武仿佛惊醒一般，笑着对赵玄机说道：“阁老所言甚是，我二人回去便整理一下思路，想个法子出来。” 点点头，赵玄机说道：“嗯，张兄你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 “对了，我打算派人去刺杀太子。”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紧跟在平平淡淡的语句后面，就好像和朋友闲聊，前一秒还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后头就紧跟着一句我打算去杀个人助助兴。 第1325章 酝酿刺杀 第1325章酝酿刺杀 一前一后两句话，内容和分量上的巨大反差，让张必武与付玉芝都有些惊慌失措。 他们瞪大眼睛，错愕地看着赵玄机。 刺杀太子。 这件事情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虽然每次都失败，但这么大的事情，能直接捅破天的四个字，不应该找一个密室去密谋么？ 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轻飘飘地丢了出来！？ 赵玄机平缓地说道：“刺杀太子的成功率很低，但还是要做。” 微微眯起眼睛，赵玄机说道：“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做，绝对成功率虽然低，但是相对成功率却是最高的。” “即便是有高手在周围保护，可毕竟路途遥远，太子总要下马车去住店，去吃饭，这些种种，总比他在戒备森严的东宫做起来要方便得多。” “最重要的是···” 赵玄机一拳轻轻捶在桌面上，赵玄机说：“这个时候动手，我们的嫌疑是最小的，嫌疑比我们大的人要多得多！” “不求刺杀成功，只要能让太子那乱起来，让他疑神疑鬼起来，那么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张必武咽了一口唾沫，说道：“阁老的意思是···刺杀在明，栽赃在暗？” 赵玄机轻笑道：“张兄果然懂我。” “刺杀能成功那当然是最好，太子一死，帝国分崩离析，你我三人，总能得到一席之地，到时候朝廷群龙无首，不还是我们三人说了算，即便是诸侯割据、边关被破又如何，当个鸡头好，还是当凤尾香，不需我多说吧？” ( “而刺杀不成功，我也有办法洗脱嫌疑，让太子去疑神疑鬼。” “此时此刻，不管是辽国还是宁王，甚至文王，都有绝对的理由做这件事情，只要稍加操作，便能让他们互相怀疑。” “所以不但要刺杀，而且要大张旗鼓地刺杀。” 张必武赶忙问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阁老有什么办法能绝对洗脱嫌疑？” 赵玄机仿佛早就知道张必武肯定会有这么一问，他风轻云淡地回答道：“这次刺杀，我不用禁卫动手，更不用京城之人动手，而是用江湖人士动手。” 此言一出，张必武和付玉芝对视一眼，各自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撼。 他们两个都是绝顶聪明的人，自然一听就明白，用江湖人士动手，还真能绝对洗脱嫌疑，并且让太子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其他几方势力上。 毕竟不管是辽国在国内的探子、情报网络，还是宁王、文王这种野心勃勃之流，接触江湖人士的机会和概率，可都比他们这几个庙堂高官要大的多。 张必武心思敏捷，又说道：“用江湖人士动手是个好办法，但挑选的人一定要绝对可靠，否则一旦泄露，则前功尽弃，还会惹上大麻烦，阁老可有选择了？” 赵玄机笑而不语，只是轻轻拍了拍手掌。 拍手声落，一声佛号，在张必武和付玉芝耳边传来。 “阿弥陀佛，老衲法号觉岸，北少林主持，见过二位大人。” 第1326章 老衲觉岸 第1326章老衲觉岸 这一声佛号，让张必武和付玉芝两人的表情骤然多出一抹意味深长。 果然，赵玄机已经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 而且并没有与他们商量。 这样的例子，在之前是从没有发生过的。 张必武和付玉芝对视一眼，同时感受到三人之间的气氛，已经有了些许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变化。 付玉芝转头朝着四周看去，却见到通往他们所在的阳台，那个房间里空无一人。 “在那。” 张必武轻轻喊了一声，付玉芝连忙寻声看去，却见到在他们所在的酒楼楼下，街道的尽头，一名身披袈裟的苍老和尚正一步一步地朝着酒楼走来。 两者之间的直观距离，少说也有一二百米，更不要说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 这样的距离下，寻常人想要交流，起码也要声嘶力竭地大喊才能稍微听见一些声音，可刚才这老和尚的那句话，却仿佛就贴着他们耳边说的一般。 “这些民间的奇人异士，果然有些本事的。”付玉芝淡淡地说道。 因为早年的一些遭遇，他向来不喜欢这些江湖人士，更何况他身为朝廷一品大员，如今更是手握重权的门下省省令，可以说是朝廷上最具权力的几个核心之一，更加看不上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 张必武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正要说话的时候，却见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张必武一愣，下意识地朝着楼下看去，却哪里还见得到刚才那法号觉岸的老和尚人影？ ( “请进。” 赵玄机淡淡开口。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前一刻还在楼下距离酒楼百米远的觉岸和尚，此时正站在房门口，慈眉善目的他微微躬身，道：“阿弥陀佛，老衲觉岸，见过赵大人、付大人、张大人。” “大师无需客气，请过来说话吧。”赵玄机说道。 觉岸这才走到阳台上，等赵玄机示意之后，才又分别对付玉芝和张必武躬身行礼，这才坐下。 “请大师喝茶。” 赵玄机对觉岸的态度十分和善，亲自给觉岸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之后伸手示意，满面笑容说道。 “多谢赵大人。”觉岸双手合十，说完之后便双手接过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此时，张必武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觉岸。 觉岸的身形高大，身材魁梧，身穿袈裟，表情慈眉善目，最令人瞩目的是他的一双眉毛，雪白而长，直挂到耳垂处。 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得到高人的意思。 张必武问道：“大师高龄？” 觉岸放下茶杯，温声回答道：“老衲为太武二年生人，如今，已经八十有三。” “太武二年！” 张必武赞叹道：“我见大师步履矫健，思路清晰，口齿更是清楚，私以为大师年龄不会超过七十，却不想竟已经是耄耋老人，失敬了。” 觉岸回答道：“佛门讲究修身养性，而且许多功法，也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再加上常年吃斋，食物更加清淡而无荤腥，故此会长寿一些。” 第1327章 老衲要拯救苍生 第1327章老衲要拯救苍生 见张必武饶有兴趣，觉岸很识趣地主动邀请道：“若是张大人对养生感兴趣，老衲他日可以登门拜访，与张大人共同讨论。” 张必武笑道：“我怕是不成了，修身养性、吃斋念佛、戒荤腥，这几样我是一样都站不上边，虽然羡慕大师长寿，但也只能是叶公好龙。” 觉岸微笑道：“老衲倒是有几门可以不用吃斋念佛的法门，张大人喜欢，老衲登门送上便是。” 张必武眼睛一亮，道：“如此最好不过，只是我知你们江湖门派有许多禁忌，一些法门和功法，更是不传外墙，这样做，不会让大师为难吧？” “阿弥陀佛。” 觉岸唱了一声佛号，慈眉善目地说道：“弘扬佛法，本就是我佛门子弟应尽之责，普度众生，更是我佛门子弟毕生追求，若是张大人与我佛有缘，这是缘法，自然没有什么禁忌一说。” 张必武哈哈笑道：“大师高见，到是我着相了。” “行了行了！” 一派和睦的谈话气氛中，付玉芝不耐烦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面色不善的付玉芝说道：“觉岸大师，我知你是高僧，也听说过你在佛门之中素有威望，对比南少林刚刚受礼不过三年的年轻主持，你才被更多人承认是佛门正宗。” “但是今日你所来，为的也是那件大事，所以有些问题，我必须要问清楚，倘若有得罪之处，大师还不要责怪才是。” ( 觉岸显然提前知道了付玉芝与江湖人士不待见，故此对付玉芝并不客气的语气没有丝毫不满，只是说道：“请付大人尽管问便是。” “你可知道我们图谋的大事是什么事情？”付玉芝紧盯着觉岸的双眼，问道。 比武功，一百个他也只够觉岸一只手捏死的。 但是比心理，环海沉浮大半辈子的付玉芝自问完全可以轻松拿捏一个老和尚。 更何况，他身为门下省省令，天然便带有地位加持。 所以在面对觉岸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反而满是态度咄咄逼人。 觉岸神色不动，回答道：“知道，是刺杀当今皇太子殿下。” 砰！ 付玉芝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几叠小菜点心都震了震，他自己身前那杯茶水更是撒了出来。 “觉岸，你好大的胆子，这样的话也是能说出来的！？” 这一下，连张必武都觉得付玉芝是故意找茬。 你问人家知道不知道要做的事情，人家老实回答了，你居然还发脾气？ 赵玄机则不动声色，没有半点反应，完全做了一个旁观者。 反观觉岸，只是说道：“太子不仁，设计害死我佛门师祖，更是以一块天下第一牌匾引得我南北少林矛盾爆发，好端端一个佛门被荼毒得人心惶惶，如此还如何普度众生？” “故此，太子便是间接害了全天下，老衲愿以残躯，舍身救太子于执迷。” 这番回答，让张必武惊叹，连赵玄机都轻笑了一声。 付玉芝撇撇嘴，只觉得眼前的和尚···恶心至极。 第1328章 觉岸的算盘 第1328章觉岸的算盘 明明是为了他北少林的一己私利，居然能说得如此道貌岸然。 还把佛门利益绑定到了天下众生的身上，杀人不说杀人，说以身救敌于执迷。 这样的脸皮，付玉芝自问不如。 不过···付玉芝不在乎。 “你开口闭口全是普度众生，佛门讲究修身养性，清规戒律数不胜数，其中杀生是大罪大恶之举，你却要犯杀戒？” 虽然付玉芝的态度依然咄咄逼人，但是语气已经软化了不少，话语中的攻击性也柔了许多。 觉岸依然平静地回答道：“佛门不可犯杀戒，但最大的恶却是见死不救，眼见天下要陷入混乱和战火，不知多少人因此而家破人亡，舍了老衲一人，拯救苍生，这才是佛门的善。” 付玉芝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觉得这老和尚···绝了。 他闷哼一声，又说道：“你可有把握？” 觉岸回答道：“有八成。” 付玉芝冷笑道：“那便是还有两成会失败？” 觉岸道：“太子身边，亦有高手护驾，但只要配合与策划得当，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出现意外的可能。” 付玉芝微微点头，算是满意这个回答。 他看向张必武和赵玄机，说道：“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赵玄机看向张必武。 张必武心领神会，笑眯眯地对觉岸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这件事情，是大师自己的意思，还是北少林的意思？或者，这是整个佛门的意思？” ( 面对付玉芝的刁难都从容应对的觉岸此时却皱起眉头，仿佛感觉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 张必武也不说话催促，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觉岸，等他回答。 沉默之中，赵玄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心中却想，张必武的眼光之毒辣，心思之机敏，果然还是在付玉芝之上。 可惜，张必武再好，也已经与自己产生了嫌隙。 希望这一次自己的试探会以失败而告终，否则···张必武，不能留。 这次试探··· 想到这儿，赵玄机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觉岸。 恰好觉岸开口回答张必武的问题，他说道：“是老衲与一小部分佛门高僧共同的意思。” 张必武点点头，说道：“那就是大师与北少林的意思了，南少林没有牵涉其中。” 似乎想到了什么，旁边的付玉芝突然嗤笑道：“那是自然，戒忘圆寂，东宫送来一块天下第一的牌匾，南北少林的一大帮秃驴差点没打出狗脑子来，连戒忘的尸体都没来得及收拾就开始了争夺。” “听说还搞了论佛法、比武功两项，比武功是北少林赢了，可论佛法，南少林却大胜，最后还是戒忘临终之前的遗愿，把这块牌匾给南少林争了去，他们北少林能心甘情愿才叫见鬼。” “这可关系到佛门正统的地位，过个几十年，天下人只知南少林而不知北少林，北少林的和尚们哪能如此坐等名存实亡的那一天到来，所以做点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觉岸大师，我说的对吗？” 第1329章 刺杀是真，试探也是真 第1329章刺杀是真，试探也是真 面对付玉芝几乎揭家底的话，觉岸面无表情，回答道：“老衲只是要拨乱反正，拯救苍生。” “哈哈！” 付玉芝大笑起来，说道：“我以为当官儿的心才是最黑最脏的，没想到这高手在民间，觉岸大师的手段，比我也丝毫不差。” “行了。” 赵玄机眼见付玉芝越来越过分，淡淡开口打断了他的嘲讽。 “如今我们四个人坐在一张桌上，便是同仇敌忾共同对外的伙伴，切不可内乱。” 赵玄机扭头对觉岸说道：“大师，我这同僚，早年与江湖门派，特别是佛门有些嫌隙，如今事情过去多年，虽然误会已经解除，也都物是人非，但心中依然不痛快，还请大师勿怪。” “阿弥陀佛。” 觉岸说道：“老衲并无不满，付大人所言，也有他的道理。” 点点头，赵玄机才继续说道：“大师，今日太子已经出了京，你该做的事情也可以开始了。” 觉岸问道：“那事成之后？” 赵玄机笑道：“不论成功还是失败，天下，只有北少林，而无南少林。” 觉岸闻言起身，对着赵玄机三人行了一礼，转身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唯独留下桌前那杯茶水还有余温。 “你别说，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还真有几分令人羡慕。”张必武啧啧感叹。 付玉芝淡淡道：“那怎么不见张兄你辞官去出家？” 张必武摇头说道：“这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倘若年轻上二十、三十岁，指不准我还真就去了。” ( 付玉芝闷哼一声，不搭理张必武，扭头对赵玄机问道：“阁老，觉岸应该可靠，只是我担心他太过小看太子，折戟沉沙。” “无妨。” 赵玄机淡淡道：“我说过了，这一次刺杀成功与失败都没关系，只要动手了，我想要达到的目的也就成功了大半。” 说到这，他突然抬手拿起茶壶，给张必武身前的茶杯倒茶，说道：“这茶啊，还是要喝热的，烫的，如此下肚，才能滚烫肺腑。” 张必武为表示尊重，抬手虚扶着茶壶，笑道：“阁老所言极是。” 放下茶壶，赵玄机问道：“起事当日夜里，你坚持炮轰太和殿，当时我没听你的，但若再来一次，你还会坚持吗？” 张必武心头狂跳，但是脸上却没泄露分毫，他只是吁叹道：“木已成舟，当日若是真的炮轰下去，只怕是你我如今也不能坐在这里谈笑风生，所以孰好孰坏，是没有办法评价的，只能说，阁老的考虑比我更周全。” 赵玄机笑起来，端起茶杯说道：“喝茶，喝茶。” 一刻钟之后，酒楼楼下，付玉芝和赵玄机亲送张必武上马车。 看着张必武的马车摇摇晃晃离开，付玉芝扭头对赵玄机说道：“阁老，为何你如此煞费苦心要试探张兄？这么多年来，张兄可从没有过二心。” 赵玄机目光深沉，说道：“刺杀是真，试探也是真，不过试探只是顺带的事情罢了，毕竟保险一些，总是没错的不是吗？” 第1330章 间谍风暴 第1330章间谍风暴 马车摇摇晃晃，穿越熙攘的街道，马车里的张必武面色深城，眉头紧锁，显然是在考虑极其重要的事情。 今天这一次聚会，让他得知了赵玄机的计划，而现在张必武却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之中。 他在考虑，把这个计划告诉谁。 是告诉太子，还是告诉他身后真正站着的那位。 权衡了许久之后，张必武突然开口吩咐外面驾车的车夫，“去王家酱菜铺。” “是，老爷。” 外面传来了车夫的回应声，然后马车就换了个方向，拐入另一条街道，最终在一处老字号酱菜铺门口停了下来。 张必武从马车上下来，早有机灵的伙计进内里叫来了掌柜的，然后就见到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满脸巴结和谄媚地迎上来。 “小的道是今儿个早上怎么喜鹊总在铺子门口叫，心中想着必定是有贵客要登门，果然是张大人您来了。” 这掌柜的小跑快步地来到马车前，恭恭敬敬地搀扶着张必武下车来，看那样子只要张必武高兴，他恨不能趴在地上给张必武当人肉板凳。 好话人人都爱听，虽然这马屁并不高明，但张必武却也是露出了笑容。 “王掌柜太客气了。” 张必武进得铺子，说道：“老夫就是喜欢你们家的酱菜，平日里吃饭没一口酱菜就是觉得吃饭不香，这不正好路过你家，看看有没有新的酱菜上来。” 王掌柜赶忙说道：“有有有，自然是有的，张大人喜欢我们家的酱菜是我们的福分，这不特意给张大人留着两坛子最好的嘛，正想着明日是不是送上府去，却不想张大人亲自来了。” ( “不过酱菜这个东西张大人你也知道，想要腌出好的酱菜来，开坛之前见不得光更见不得风，所以还请张大人到内里一见，张大人喜欢，小的立刻亲自挑送到府上去。” 张必武点点头，示意王掌柜带路。 见两人走了，酱菜铺子门口闲聊的两个年轻男子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对另一个人说：“回去禀报阁老，就说见到张必武进了王家酱菜铺，和掌柜一起去了后院，看起来一切正常。” 另一人小心地问道：“队长，这张必武喜欢吃王家的酱菜不是什么秘密，来这也很正常，这种事情也要汇报吗？阁老会不会嫌我们小题大做？” “叫你去你就去！” 那人瞪眼道：“阁老吩咐的事情，仔仔细细都要办好，马虎不得。” “是，是。” 应声的那人转身飞奔而去。 而下令的队长见张必武还没出来，索性就到了街对面的包子铺要了一屉包子，边吃边盯着酱菜铺子，等张必武出来。 而在更远一些的一间小茶铺上，两名中年男子起身结账离开。 一人对另一人吩咐道：“赵玄机已经怀疑张必武，派人跟踪，且暂时无法得知张必武与赵玄机、付玉芝在酒楼谈了什么，将这条信息立刻整理入档，交到厂中，通过秘密渠道递交殿下。” “是。”另一人低头应了一声，转身悄然消失在人流之中。 第1331章 可惜了 第1331章可惜了 张必武和王掌柜过了前厅，来到后院，一处密闭的地窖中，地窖里密密麻麻地整齐码放着数百坛酱菜，有新有旧，整个地窖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酱菜香味。 王掌柜恭敬地请张必武入内之后，转身关上了地窖的门。 嘎吱一声，门被关上，光线被隔绝，空气都为之沉闷。 再转身，王掌柜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巴结谄媚的笑容，而是变得严肃。 相反，张必武脸上竟有点忐忑。 “张大人，若无重要的事情，你是不能来亲自见我的，一旦我暴露，会影响到王爷大计！” 王掌柜压低声音，沉声说道。 张必武立刻回答说：“规矩我知道，但这一次的确是有大事要亲自与你汇报。” 王掌柜一挑眉，让张必武凑到近前来，仔细叙说。 张必武没有犹豫，一五一十地把和赵玄机沟通的所有计划内容全部说了出来。 王掌柜面沉如水，一字一句地仔细记在脑中，听完之后还逐字逐句地与张必武核对，确保内容无误之后才对张必武说道：“张大人，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想必王爷得知之后会对张大人赞赏有加。” 张必武苦笑说道：“幸得王爷指点，我已经成功投靠了东宫，只是眼下我刚刚过去，太子还并不十分信任于我，但未来只要王爷起事，我必然会全力相助，这一点，还请转告王爷知晓。” 王掌柜说道：“张大人的忠心，王爷自然是信得过的，否则王爷也不会花费巨大的代价帮张大人处理好善后事宜。” ( “请张大人放心，接下去王爷会动用一些棋子，力推张大人上位，但在那之前，张大人必须考虑清楚，你若是要上位，则必须除掉一位省令。” 张必武面色一沉。 如今朝廷三省，三位省令。 一位是尚书省的赵玄机，他是不可能动的，也动不了。 还有一位是澹台镜之，这个人尽管属于东宫，但却超然物外，连赵玄机都不愿意招惹他，所以他也不能动。 那么只能动剩下的门下省省令，他的至交好友，付玉芝。 脑海中闪过付玉芝来自己府上苦口婆心的劝诫，甚至说过愿意把省令的位置让出来给自己，虽然那是一个局，但付玉芝却是不知情的，张必武也能感受到，付玉芝对自己是真心。 可惜··· “请转告王爷，我已做好准备，王爷随时可以动手。” 王掌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突然转口拔高了音调说道：“张大人，这几坛酱菜小的立刻亲自给您送到府上去，都是按照赵大人您的口味调过味的，保证您一定会喜欢的。” 听到这话，张必武就知道这一次的谈话已经结束。 他微微点头，配合地说道：“有你担保，老夫自然放心，那么就如此，这几坛酱菜你稍后送来，老夫先走了。” 说话之间，地窖的门打开，张必武在前面走，王掌柜在后面跟，微微弯腰，姿态谦卑，笑容谄媚。 第1332章 童言无忌 第1332章童言无忌 车队行进的速度并不慢。 才出京城不久，李辰就已经到了通州辖区之内。 他想起去年安置的那一批灾民就在附近，于是便让车队稍微改变了一下方向，去了灾民被安置的村落。 到了地方，李辰让其他人在原地待命，他自己带着万娇娇和小川子两人进了村。 “这里环境不错啊。” 万娇娇好奇地东张西望，只见这新建的村子规划得当，虽然并不见多么的繁华，但也算是应有尽有，路边阡陌交通，田埂纵横，还有老农在田间地头耕作，这画面相当的唯美。 恰好一名牧童驾着老牛经过，李辰便开口叫住了他，“喂，那小孩儿。” 坐在耕牛上，穿着肚兜儿扎着冲天辫的稚童扭头一看，对着李辰神气地说：“你叫谁小孩儿呢，我有大名！我叫牛宝！” 李辰都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被人大声说话了。 他哭笑不得，可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认错道：“是是是，我叫错了，我该叫你大名的，牛宝是不是？” 那小孩儿得意起来，说：“是的呀，你们叫我，有什么事吗？” 李辰问：“你家住在这村里吗？” 牛宝皱眉说道：“你这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怎么尽说废话，我要是不住在这村里，怎么会从里头出来？” 李辰：“···” 万娇娇掩嘴笑个不停。 她从来只见太子爷让人战战兢兢，回不出话来的威严，什么时候见过太子爷还有被别人说废话的一天。 ( 从怀里摸出一颗杏仁糖，万娇娇对牛宝晃了晃，说：“想不想吃姐姐手里的糖？” 牛宝眼睛大亮，立刻从牛背上跳下来，追着万娇娇说：“姐姐，漂亮姐姐，我要吃，求你给我吃吧！” 万娇娇咯咯直笑，得意地看了李辰一眼之后，蹲下神和牛宝平视，说：“你要吃可以，但是首先你要好好回答哥哥的问话，回答完了，我就给你糖吃。” 牛宝看了看糖果，又看看李辰，最后坚定地说：“你问吧！” 李辰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被一个小孩拿捏的一天，不过万娇娇既然解决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于是李辰问：“你家大人呢？” “你是问我爹妈吗？我爹妈去县里做工拉，我爹给通州的员外拉粪车，我娘给绣楼里做女红，每个月爹娘都能挣到八十文钱呢！” 牛宝脆生生的回答，让李辰心情开怀。 人人有工作，有收入，这便是李辰想要给大秦百姓的生活。 而且，这个讯息中还透露出很重要的一点，这一批无家可归的灾民，已经逐渐在通州生根发芽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苗头。 微微俯身，李辰又问：“那你家里不用种田吗？我记得朝廷给你们每家每户都分了田的。” “要啊。” 牛宝用力点头，但眼神还是很馋地盯着万娇娇手里的糖果，说：“我帮我爷爷一起种呢，爷爷说今年咱们家要种红薯，红薯产量大，还好吃，县城里好多有钱人家会收，我们家的红薯种出来，不但足够自己吃的，还能卖上不少，那些钱都攒着给我娶媳妇儿的！” 第1333章 太子爷想要的盛世 第1333章太子爷想要的盛世 说到娶媳妇，牛宝的嗓门都格外大。 他歪着头，又说：“我爷爷说了，多亏了朝廷有个好太子，去年年底，太子来这亲自赈灾，我爷爷还从太子手里接过一碗粥呢，那个太子盛过粥的碗，我爷爷到现在都留着没丢，说是要留着当传家宝的。” 这番话，让万娇娇欣喜不已。 她扭头看着看着李辰，眼底闪着激动的光。 在李辰身边这么久，万娇娇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这些，就是太子爷想要的。 太子爷要的，不是百姓对他歌功颂德，更不是围着他说好听的话，而是想让百姓真正地过上好日子，有衣服穿，有粮食吃，再有点儿闲钱，这就是自家太子爷的愿望。 所以，万娇娇无比憎恨和太子爷对着干的人。 她想不通，这天下好不容易迎来了这么一位真正把百姓放在心上的好储君，那些人为什么还天天要惹太子爷生气，那些人，都该死。 只是万娇娇知道自己帮不上太子爷什么事情。 不能帮太子爷出谋划策，更没有本事帮太子爷把那些反对他的人都杀了。 她只能给太子爷端茶倒水，在太子爷累了的时候帮太子爷按按摩。 而现在，听到、看到这些太子爷最想听到、看到的东西，万娇娇比李辰更加激动。 而李辰···老怀甚慰。 紧接着，牛宝又说：“哥哥姐姐，你们是京城来的吗？你们见过太子爷吗？太子爷长什么样？” ( 万娇娇心都快化了，温柔地说道：“太子爷啊···你爷爷没告诉你吗？” 牛宝苦恼地说：“每次问爷爷，他只会说太子爷会发光，是天底下最神圣的人，所以我在想，太子爷是不是通州城里那些大户人家房顶上的琉璃瓦？琉璃瓦也会发光的。” “扑哧。” 万娇娇掩嘴娇笑。 “太子也只是个普通人，他不会发光，更没那么神圣，跟你一样，有手有脚，两个眼睛一张嘴，只是没你这么能说会道，更没你聪明伶俐。” 李辰摸了摸牛宝的脑袋，从万娇娇那拿来杏仁糖给他，说道：“拿去吃吧。” 牛宝欣喜地接过糖，一边塞进嘴里，一边含糊地说：“其实我还是觉得新来的学子老爷好，他们天天来一大帮人来帮爷爷种地，对我也可好了，还教我写字背诗，跟我说京城有多漂亮，我长大了也要学他们做学子！” 李辰饶有兴趣地问：“学子老爷？是什么人？” 牛宝歪着头，说：“这你都不知道吗？皇家学府的学子们呀···你看，他们来了！” 顺着牛宝手指的方向，李辰转头看去，却见一大批穿着黄家学子校服的年轻人正浩浩荡荡地来。 只是干净整洁的校服，在他们身上硬生生地传出了农民工的既视感。 一个个扛着锄头背着簸箕，挽着裤腿，身上还沾着泥浆，显然是刚从地里出来。 一个个虽然满头大汗，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发自真心的。 为首的两人，赫然是福闽清和邹成龙。 第1334章 福闽清、邹成龙 第1334章福闽清、邹成龙 在李辰看到他们时，他们也看到了李辰。 特别是福闽清与邹成龙两人，猝不及防看到李辰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两人同时愣住，邹成龙还揉了揉眼睛，似乎感觉自己看花眼了。 当确定的的确确是李辰真人之后，两人忙不迭地跑上前来。 眼见激动的福闽清和邹成龙就要跪下山呼，李辰摆手说道：“我这次出来，是微服出巡。” 这句话的意思简单明了。 一个新科状元，一个新科榜眼，两人都不是傻子，立刻就硬生生地止住了要弯曲下去的膝盖。 邹成龙咽了一口唾沫，突然福至心灵，伸出左手手掌，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弯曲扣在掌心上。 以手行跪礼。 福闽清见状立刻有样学样。 李辰乐了，说道：“你俩心眼倒是不少，罢了，你们两个随我走走，其他人都散去。” 其他的学子也只是在开学典礼的时候远远地见过李辰，大多数人连李辰的容貌都看不清，再加上他们绝对想不到当今太子殿下会出现在这儿，所以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只当是福闽清与邹成龙的朋友来了，嘻嘻哈哈几句也就各自散开，或回学府，或去村里，或去通州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片刻后，李辰负手走在前，邹成龙和福闽清跟在后头，更远一些，则是万娇娇与小川子，至于那牛宝小孩，见没糖吃了，就骑着牛跑去找爷爷去了。 “你俩做的不错。” ( 李辰一句话，让福闽清和邹成龙的心情骤然激动起来。 他们对视一眼，只道是无心插柳。 他们来这儿，其实真不带什么故意表现的私心，没想到偏偏就给太子殿下亲眼见到了。 “难能可贵的是，你们并非故意表现，要真是故意表现，聪明点的人也该在学府、京城做点事情出来，这荒郊野外的，便是开出花来京城都收不到消息，便是收到了，这种事情下面的人也大多不会传到本宫耳朵里。” 李辰扭头看了他们俩一眼，邹成龙和福闽清自觉地凑近了一些，躬身聆听。 “不刻意方见真心，无心之举更见真实，不错，很不错。” 连续的夸奖，让邹成龙和福闽清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如同踩在云端。 “怎么想到带人到这里来的？” 邹成龙看了福闽清一眼，论职务，两人平级，可论身份，福闽清毕竟是状元，所以他没有抢着去回话，而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了福闽清。 福闽清感激地看了邹成龙一眼，然后恭敬地对李辰回答道：“其实是邹兄的主意。” “我与邹兄奉命前去皇家学府当教习，只是课本上的知识虽然丰富，但是邹兄说纸上得来终觉浅，在书本上看得再多，也不如切身地到实地去感受，正逢此地是灾民所住，如今一切百废待兴，于是我们便在学府号召了一些同道之人，一起来这里。” “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帮助大家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过段段时间，我们每个人都大有收获。” 第1335章 为什么 第1335章为什么 福闽清的回答，得到了邹成龙的感激和李辰的认可。 不骄不躁，更不贪功。 李辰很满意地点点头，问道：“有什么收获？” 福闽清整理了一下思路，回答说道：“我们真正地感受到了其实普通百姓的要求真的不高，他们不奢求有金山银山，更不奢求平步青云位极人臣，绝大多数普通百姓，想要的只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米缸有米，出门有衣，子女绕膝，妻女平安，这便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 “只要我们真心对待百姓，百姓们一定会拿出更多的真心对待我们，当官其实不难，难就难在把百姓放在心中。” “若是为权欲，那么放眼所见，皆是政敌，若是为百姓，那么手中之权，才是社稷利器。” 听完福闽清的回答，李辰停下脚步，他面对身前绿油油绵延至最远处的稻田，心情大好，说道：“不错，你们算是真正地想明白了当官的本质。” “这天下太多做官的，都把做官当成了一种满足自身私欲的途径，却不想，他们的权力来自于朝廷，而朝廷的权力，来自于天下百姓。” “都说父母官父母官，其实真正的衣食父母，是百姓。” “若无百姓勤恳种植，咱们这些达官贵人，王侯将相，有几个肩能抗手能挑？只怕是一个个都要饿死，可偏偏，他们利用百姓的权力，欺上瞒下，他们不懂的事情，你们懂了。” ( 说完，李辰又看向邹成龙问道：“你如何能想到说服福闽清来这里？” 邹成龙憨厚一笑，回答说道：“微臣只知道，越是贴近生活的，越是真实，所谓大道至简，朝廷养着微臣等，是为了让微臣等以后发光发热，造福天下百姓的，倘若对百姓的生活完全不了解，如何能知晓百姓疾苦？” “可不知百姓疾苦，又谈何造福百姓？” “所以微臣便善做主张，说动福兄，带着许多同道中人一起过来。” 点点头，李辰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与你们同科的徐君楼已经是京城府尹了，他还是第三名探花，而你们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虽然也挂了两个职务，但主要却还是在学府当教习，你们心中可有不满？” 邹成龙与福闽清立刻回答道：“微臣没有不满。” 摇摇头，李辰说道：“不，你们肯定有不满，若是真没有，那么你们就是圣人了。” 福闽清和邹成龙哑口无言。 此时，李辰又问：“你们是否觉得，因为徐君楼的叔叔是徐长青，是本宫眼前的红人，更是如今的户部尚书，所以他会起来得比你们更快？” 福闽清和邹成龙对视一眼，再摇头回答说道：“微臣并没有这样觉得。” “为什么？”李辰饶有兴趣地问。 福闽清回答道：“因为微臣相信殿下，不会埋没任何一人，微臣与邹兄之所以还没得到重用，是因为我们两人还需要磨炼，只是这方面，徐兄比我们二人更快一步，与他的出身无关。” 第1336章 言传身教 第1336章言传身教 李辰认真地听完福闽清的回答，然后笑了。 笑完之后，李辰说：“不，你们错了，徐君楼的本事没比你们更大，什么磨炼不磨炼，他年岁比你们两个还小一些，经历也基本相同，怎么可能比你们更快一步？能快，只能是因为他叔叔是徐长青。” 李辰这回答，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正常套路，领导在用人之后，对其他人总要有个冠冕堂皇的解释。 例如小张啊，这次小王先上，不是你不信，而是你还需要锻炼锻炼，我更喜欢你，舍不得你走，下次，下次一定让你上。 诸如此类。 但是李辰却赤裸裸地把真相说穿了，这让福闽清和邹成龙都有些措手不及。 李辰没在乎他们此时是怎么想的，而是说道：“我让徐君楼做了这个京城府尹，因为他叔叔是徐长青，若是如今的户部尚书是福长青、邹长青，你们也会当这个京城府尹。” “但根本原因，不是因为我要给徐长青面子。” 开玩笑，堂堂帝国皇太子，需要给一个户部尚书面子吗？ 不存在的。 福闽清和邹成龙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大气不敢喘，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听着李辰说的每一个字，他们有预感，接下来太子殿下所说的话，将会影响他们一生。 李辰继续说道：“而是因为，徐君楼的叔叔是徐长青，我可以在徐长青那里更多地了解到徐君楼的好处，你们两人在朝中无人，在我身边更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便是我想用你们，除非派人去调你们的档，查你们的近况，否则又如何能知道你们是否能被我所用？” ( “朝廷用人，不可能存在绝对公证，往往是上位者更了解谁，听谁的事情听得更多，自然会对他的印象更加深刻，这是人之常情，也是社会规则。” 听到这，福闽清和邹成龙恍然大悟，心底舒坦不少的他们同时也感觉有些怅然若失。 李辰说的是实话，字字珠玑，没有冠冕堂皇，只有真实。 可也正是真实，所以才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紧接着，李辰又说：“但万事万物，没有绝对的好与坏，都有两面性，我把徐君楼放在京城府尹这个位置上，他做好了，自然是他的机会，可若是做坏了，也是他的劫难。” “京城府尹这个位置特殊，需要人脉支持，各方面打交道错综复杂，他有徐长青这个户部尚书的叔叔做后盾，开展工作更方便，让你们上，你们能打得开局面吗？便是再天纵奇才，没有三五年，也是掌握不了真正的局面的。” “这是我的考量，而对于你们来说，没有徐长青这样的叔叔，恰恰也是你们的一种优势所在。” “朝廷中已经有徐大人和小徐大人，我再用人，就不会考虑那个小徐大人了，除非徐大人退下去，而在那之前，机会就是你们的。” 李辰目光灼灼，对两人说道：“今日所见，我心甚慰，同样也让你们在我心中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这是几个徐长青都换不来的，所以你们不用妄自菲薄。” 第1337章 情报 第1337章情报 “记住你们刚才对我说的话，记住你们的初心，一如我在学府门口的大石上留下的那四个字，脚踏实地地去做，等你们准备好的时候，我会让你们的付出，有所回报。” “这一点，对你们，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李辰说完，抬手拍了拍福闽清和邹成龙的肩膀，转身便走。 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在这里耽误了两个多时辰，必须尽快启程。 福闽清和邹成龙激动地看着李辰的背影，福闽清突然壮着胆子开口道：“殿下，可否留下来吃一碗我们亲手种的红薯粥？” 李辰停下脚步，笑道：“不了，还有要事，不好久留，这碗红薯粥留着，等本宫回来时，你们再送来。” 福闽清和邹成龙目送李辰上了马车，然后车队开始前行。 两人突然跪在路边田埂上，俯首送行。 等到车队消失在道路尽头看不见，他们才起身。 邹成龙对福闽清说道：“福兄，你现在什么感觉？” 福闽清攥紧了拳头，说：“之前重重郁闷，全部消失不见，对徐兄上位，也再无芥蒂，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内心热血激荡，恨不能为殿下抛头颅、洒热血，此生，必鞠躬尽瘁，为大秦江山社稷，死而后已！” 邹成龙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也与你感觉相同，明明殿下没说什么豪言壮语，更是坦白了官场的残酷现实，但我就是觉得激动不已，不但没有受挫、懊恼，反而觉得这样的太子，才更值得我为他效死力。” ( 车马摇摇晃晃，李辰坐在车厢里，心情畅快不少。 等到了通州县城，按照预定计划本应该提前两个时辰过通州，到下一站才休息，但因为被耽误了，所以李辰便直接在通州找了一处客栈，住下准备过夜。 李辰这边刚住下，立刻就有人进了客栈的厨房，一大锭银子甩在掌柜的脸上，几名锦衣卫拿刀架厨师的脖子让他们滚到一边，然后由锦衣卫安排的厨子亲自上阵，以绝对安全的食材开始为殿下准备晚膳。 此时，李辰正在房间内阅览刚刚由锦衣卫从京城送来的消息。 他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是对京城的所有事情，必须要了如指掌，每日的情报上奏，是一点都不能缺少的。 快速浏览过几条不重要的情报之后，李辰在其中一条上逗留了下目光。 “张必武与赵玄机、付玉芝酒楼密会，前后一个半时辰，谈了什么具体不知道···” 李辰看向眼前微微躬身，恭敬无比的锦衣卫千户，问道：“张必武回来之后，可有其他动作？” 那千户立刻回答说：“张必武回去的路上去了一家酱菜铺，买了两坛酱菜之后就回府了，再无见过其他人，我们安排在张必武府中的眼线也表示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 “至于那家酱菜铺，我们查过，在京城开业几十年了，是个人人皆知的老字号，张必武酷爱吃他们家的酱菜，习惯持续了许多年，一切都很正常。” 第1338章 快马加鞭 第1338章快马加鞭 千户的回答让李辰点点头。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所以李辰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逗留太多的时间。 “密切盯着他们三人的一举一动，任何事宜，无关巨细，都要每日按时汇报。” 给出了命令之后，李辰放下从京中传来的消息，转而取出了另一份奏报。 这份奏报，来自于月牙关前线。 奏报有两份，一份直接送到李辰手中，还有一份则先呈交统帅府进行军事评估和商议之后，由苏震霆写上处理意见，然后再交给李辰。 在军事的专业性方面，李辰很有自知之明，让他捣鼓和火枪、手榴弹还行，但是冷兵器时代的大规模集群作战，他这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水平，还是不要胡乱插手军事指挥，知道下面的将军们正在干什么、打算干什么就可以了。 打开奏报，里面内容很简单。 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那就是月牙关的战况非常危急，眼下的局面，最多还能坚持十天。 而且随着辽军攻势的越发激烈，眼下月牙关的伤亡开始暴增。 几乎全体官兵全员上阵，三班倒地持续不断放手，可即便是这样，依然挡不住辽军越发猛烈的攻势。 无他，两军的兵力对比差距实在太过悬殊。 奏报最下面，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背后，吴擎苍简单直白地提了两点要求。 增加兵力支援，而比兵力缺口更大的是城防物资的缺口。 ( 这一部分缺口，已经到了让月牙关把几乎所有能拆的建筑全部拆光，百姓军民几乎全部挤到军营帐篷里生活的地步。 紧跟在奏报后面的，是苏震霆集合了统帅府、参谋府、后勤府一共三府，所有在京高级将领的意见之后给予的批注。 “月牙关本有守军共计八万六千余，得辽东军支援之后，总兵力已达十万，虽朝廷竭尽所能进行支援，然对于辽军六十万铁骑，依然是捉襟见肘。” “甘陕支援虽已陆续到位，但断断续续，存有推脱之嫌，甘陕总督程复兆直言，甘陕苦寒，已经竭尽全力支援，然受限于自身贫穷困顿，实在无以为继，请求朝廷减少其对月牙关的支援，若是不减，甘陕必当挤尽最后一滴骨血驰援月牙关，但时效无法保证···” “臣以为，如今月牙关之危，已非局部战争，而是应当上升到全民之战、全国之战，奏请殿下，发函西北各省，当下应以大局为重，以军国为重。” 李辰面无表情，合上奏报之后重重一巴掌拍在奏报上。 砰的一声闷响，吓得锦衣卫千户立刻跪地。 “甘陕总督，程复兆！” 李辰冷笑一声，对那千户问道：“此去甘陕省城镐京有几日路程？” 那千户不敢犹豫，立刻回答道：“若是一人一马，快马加鞭日夜不息，五日可到，若是车队前行，中途不停留的话，最快也需七日。” “七天。” 李辰眯起眼睛，又问：“镐京去宁王所在金城又要几日？” “快马加鞭，一日可达。” 第1339章 太子驾到 第1339章太子驾到 月牙关最多还能坚持十天，而从这里到镐京，再从镐京到金城，光是路途上便要花费八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留给李辰处理甘陕总督和宁王的时间，满打满算只有两个日夜。 想到这，李辰再也坐不住，道：“传令，所有人用过膳之后即刻启程，全速前进，并差人去街市上多购置一些干粮，以在路途上食用，中途不再停留休息，七日之内，必要抵达镐京。” 李辰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飞速运转。 采购的采购，吃饭的吃饭，休息的抓紧时间休息。 人人都知道，殿下如此着急，路上想必是没有什么其他休息的机会了，所以都想要抓住最后休息的机会，好好养精蓄锐。 连李辰自己，也只是简单用了一点饭菜之后，立刻就出发。 车队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朝着西北方向一路前行，中途即便是偶有停靠，也是更换马匹和车辆，连过夜都是人轮班休息，马匹不停，到了下一个城市直接全部更换掉。 这样的日夜兼程，李辰堪堪在第六天深夜抵达了镐京。 镐京，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多，但它还有一个别称那必然是如雷贯耳···长安！ 往上推八百年，大秦的上上上任，盛唐便是把京都定在长安，开创了大唐盛世。 只是八百余年时光已去，属于长安的风采早已经埋没在历史长河之中，皇气北移，盘踞于如今的京城，只留下高大的城墙和大到夸张的城市，似乎还残留着八百年前的些许风光。 ( 李辰到了镐京，却全无看风景，走访古迹的心思。 随着六天时间的过去，月牙关的军情越来越紧急，从每天的一封奏报，到现在每天两封、三封，李辰内心如心急火燎，哪还有心思欣赏这一路的大好山河。 只是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在距离镐京城三十里地的时候，李辰派人提前骑马去通知程复兆出城迎驾。 他没打算玩微服私访那一套。 这一趟过来，他本就是兴师问罪的。 但他眼下身边只是寥寥数人，程复兆有胆子对他发出的命令阳奉阴违，那么就未必没胆子做更夸张的事情。 所以李辰打算先表明身份，然后看程复兆怎么应对。 程复兆要是有异心，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对公开驾临的太子做什么。 那锦衣卫一路快马加鞭，疾驰到镐京高大巍峨的城墙之下，此时早已经关上了城门，禁止所有百姓通行。 城墙上的守卫见到有人骑马疾驰而来，立刻喝止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城门已闭，有事明早再入城。” 那锦衣卫勒住了马匹，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腰牌，大声道：“本朝太子殿下銮驾已至城外三十里处，还不快叫甘陕总督府上下一应官员出城迎接！？” 此话一出，守城的士兵大惊。 这天底下，没有人敢撒这样的谎，更何况那金光闪闪的令牌，绝对作不得假。 即便是假的，也有上面的大人处理，轮不到他们质疑。 第1340章 惧内的总督 第1340章惧内的总督 “这位大人，还请稍后片刻，卑职立刻前去禀明总督！” 守城的队长高声喊道。 那锦衣卫冷着脸，说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倘若让殿下在城外久等，你们甘陕上下，人头滚滚！” “是，是，卑职这就去。” 那队长连个屁都不敢放，扭头朝着城内狂奔而去。 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甘陕总督府。 也惊起了本已经睡下的程复兆。 “太子来了？！” 程复兆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相还算温文儒雅，颇有几分气度，只是面色蜡黄，看起来并不太健康。 此时的他因为受了惊，神色惶急，扭头看向床榻内侧起身来的年轻女子，问道：“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那女子二十来岁出头，长相狐媚，一双狭长的狐媚眼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妖艳和心机，总体来说肤白貌美，算是个美人。 “怕什么。” 女子教训道：“来了就来了，不是早就说太子已经离了京，如今跑到咱们这里来，也不奇怪。” 程复兆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可是太子来了镐京，摆明是要兴师问罪的，我们一直都对支援月牙关的事情一再拖延，如今太子上门，可如何是好···” “看你这个没用的样子！” 女子气恼地呵斥道：“我这不还是为了你好？你没见宁王都没搭理东宫？摆明了宁王就是要看戏，这个时候你跑去支援月牙关，宁王如何看待你？” ( “东宫再恼火，也是山高皇帝远，这西北之地，真正说了算的还是宁王，你把宁王给得罪了，你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程复兆闻言顿时哑口无声。 见到程复兆窝囊懦弱的样子，女子心中更加不屑，不耐烦地说道：“你别怕，这是在镐京，你的地盘，你还需要怕他一个孤身前来的太子？你若是认他，他便是太子，你不认他，他便是假冒的。” 程复兆听出了女子话语中的狠辣，大惊失色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女子骂道：“我还能干什么，我只是告诉你用不着怕他，大不了就投靠宁王去，那时候太子便是要对付你，也要问宁王答应不答应。” “你是甘陕总督，我父亲又是甘陕指挥使，你有政权，我父亲有军权，宁王还能不要你我的投靠？” 听了女子一席话，程复兆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虽然对东宫的命令阳奉阴违，可从来没想过真的做那造反的事情。 虽然女子没明说，但是话里话外每个字，每个意思，都是要他反。 虽然心中不安，可懦弱惧内的性格，让程复兆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 “你别慌。” 女子显然知道程复兆是个什么尿性，她取来了衣服，说道：“太子来了，好好招待就是，美女、珠宝，全部送上去，他要是识相的，轻轻给个责罚也就过了，咱们接着，可要是不识相，便给他点颜色瞧瞧，我随你同去，再让人叫我父亲赶过来，还能怕了他？” 第1341章 贱妇，掌嘴 第1341章贱妇，掌嘴 虽然觉得女子的话很不靠谱，但眼下迫在眉睫，程复兆也无暇细想，只好答应下来。 于是一刻钟左右的功夫，程复兆和女子便一起到了镐京城门外。 此时，李辰的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外在等着了。 没入城，仿佛刻意在等程复兆到来。 程复兆整理了一下官服和官帽，匆匆上前，跪在马车前面诚恳地说道：“微臣程复兆，迎驾来迟，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马车门帘掀开，李辰从马车上下来。 他看着跪在身前的程复兆，还有后面跪着的一个年轻妖娆女子，再后头，便是不断敢来，但没资格和身份到他跟前来的甘陕府上其他官员。 “臣等迎驾来迟，还请殿下责罚。” 一众官员，懒洋洋地跟在程复兆后面走着形式。 似乎在他们的眼里，压根就没把太子当一回事。 李辰没管他们，低头把目光落在程复兆的身上。 “你就是程复兆？”李辰问。 程复兆把脑袋磕在地上，回答说：“微臣甘陕总督，程复兆。” “甘陕总督，正二品，职级不小了。”李辰说道。 程复兆一时之间摸不准这句话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承蒙圣上皇恩，微臣一直感恩戴德，无以回报圣上与朝廷。” “既然知道无以回报，那么就别回报了，把位置让给能回报圣上与朝廷的人吧。” 李辰笑了笑，温声问道：“好不好？” 程复兆人都傻了。 ( 自己说的只是场面话，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可偏偏，殿下似乎不是傻子，他就是听不出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 完全不知道怎么回话的程复兆扭头看向自己的妻子。 这个细节，让李辰眯起眼睛，也看向了那妖娆女子。 却见那妖娆女子虽然跪在地上，可却面无惧色，迎着李辰的目光反而还笑了笑。 她脆生生地说道：“回禀殿下，我家老爷虽然并无什么大功，但也有苦劳，在甘陕总督任上也算兢兢业业，前些年还得过圣上颁旨嘉奖的。” 这话的意思，是你老子都夸奖过我丈夫，你就别在旁边比比叨叨了。 李辰面无表情，道：“你是谁？” 妖娆女子回答道：“妾身何倩，甘陕总督夫人，正妻，甘陕指挥使何龙之女。” “本宫与甘陕总督说话，何时轮到你这妇人插嘴？你程复兆的内人，便是如此不懂规矩吗？” 李辰毫无征兆一声喝问，让何倩脸色一僵。 程复兆还想说话，却被李辰粗暴打断。 “你身为本朝二品，更是甘陕总督，执宰一省大权，竟然如此毫无主见，任由妇人指手画脚，更勿论你跟那何龙本是同级，可你却取了他的女儿，你是不是还要叫何龙一声岳丈？当真是丢人现眼！” 李辰摆手道：“来人，将这胡乱插嘴的贱妇掌嘴二十。” 程复兆和何倩完全没想到李辰居然如此强势，大惊失色之下，甚至都来不及说话，三名锦衣卫便走了上来。 两人一左一右按住何倩的两边肩膀，另一个人抡圆了手臂就开始抽大嘴巴。 第1342章 何龙 第1342章何龙 啪！ 啪啪！ 锦衣卫下手狠辣，三个耳光下来，何倩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啊！” 清脆的耳光声和何倩的惨叫声，在这深夜的城门之外，显得格外清晰和刺耳。 所有镐京中的官员都噤若寒蝉。 他们多少知道一些太子此番前来不会是好事，毕竟月牙关的战事吃紧不是秘密，而自家总督对朝廷要求驰援月牙关的命令阳奉阴违更加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谁都没想到，太子居然如此果决，一出手便是毫无情面可言。 很快，二十个耳光执行完毕。 何倩披头散发，满脸血污，那原本妖娆还算漂亮的脸蛋此时也肿成了猪头。 看起来狼狈又狰狞。 身后的两名锦衣卫放开了手，何倩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疼痛刺激得她大叫起来。 可她非但没有因为受了罚而害怕，反而激起了她的凶性。 “程复兆！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看着我被打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何倩的尖叫声，让程复兆的脸色越发苍白。 李辰眸光清冷，落在程复兆的身上。 何倩这个女人在李辰的眼里已经是个死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打紧，反正不会影响她的下场，但是程复兆会说什么做什么，李辰很想知道。 程复兆咬着牙，在左右为难的纠结之后，他正要说话，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 那马蹄声极为迅疾，伴随而来的还有密集的脚步声。 这种脚步声，绝对是成建制的士兵在快速行军的时候才能发出来的。 ( 其节奏感和纪律性，绝非普通的散兵游勇可以有的。 所以这一阵噪声才出现，立刻让负责包围李辰安全的锦衣卫们紧张了起来。 锦衣卫迅速动作，形成一个包围圈将李辰保护在中间。 李辰抬头看去，却见到大批士兵与黑暗之中出现，为首的是几名将领，而那几名将领簇拥着一名面貌威严，依稀和何倩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正快步走来。 不用想，这些士兵必然是镐京卫所的守备士兵。 而为首的那名将领，也正是甘陕卫所的指挥使，何龙。 何龙带兵到来，意气风发，骑在高头大马上，威严无比。 可他一见到现场，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打得没了个人形，此时正倒在地上，一双虎目之中立刻泛起冰冷的杀机和怒火。 他翻身跳下马来，示意自己身后的其他将领在马上别动，大步流星地走到李辰面前。 一直到要逼近包围圈的时候，两名锦衣卫收拢了站位，一左一右地挡在他身前。 何龙目光如电，开口大声呵斥道：“大胆，敢拦本将军！？” 锦衣卫面无表情，神色冰冷。 没有任何回应，但纹丝不动的身体，代表了他们的决心。 殿下不下令，任何人不可越过包围圈。 “让他过来。”李辰淡淡开口。 两名锦衣卫立刻分开。 何龙冰冷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大步走到李辰面前。 眼见他进入包围圈，距离李辰身前五米还要前行，旁边的小川子立刻站出来呵斥道：“大胆！无诏近君前二丈者，谋逆！” 二丈，六米多六十公分，七米不到的距离。 寻常普通青年，持械可在三个大跨步之内伤害到二丈范围之内的人。 第1343章 小川子的狠辣 第1343章小川子的狠辣 所以历朝历代，君王周身二丈范围是绝对禁区。 若非心腹，不可靠近。 靠近者，杀。 而何龙，显然已经踩进了这条红线内。 小川子的一句谋逆，让何龙硬生生地收回了已经跨出去的脚步。 或许不只是因为小川子的话，更是因为周围锦衣卫那一片的利刃出鞘声。 咬着腮帮子，何龙压下自己的怒火，对李辰抱拳说道：“末将甘陕指挥使合拢，参见太子殿下，因身负军甲，不便行大礼，还请殿下见谅。” 大秦帝国有许许多多免于礼节的规矩，其中就有正在执行军务的将领可以不行跪拜大礼。 只是绝大多数时候，将领为了表示尊重和敬意，至少会行一个单膝跪地的礼。 而何龙此时却直截了当地站着抱拳行礼，虽然符合礼法，但毫无疑问，这是在给李辰下马威。 再看合拢身后那三五名依然骑在马上的将领，这下马威的意味，就更重了。 李辰没回何龙的话，而是看了小川子一眼。 淡淡道：“小川子，王驾之前，什么人可以不下马？” 小川子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殿下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犹豫，小川子近乎本能地回答说：“本朝律，年过古稀者，可上朝不跪、于本朝社稷有大功者，可见君不跪、满门忠烈仅存遗孀者，可见君不跪。” “而见君不下马，若非君上特许，否则皆视为藐视君上，当诛！” ( 李辰又问：“为何那几名将领，见本宫不下马行礼？” 此言一出，何龙瞳孔骤然缩紧。 小川子却立刻回过神来，他清澈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他明白，这是太子爷应对何龙这记下马威的同时，给自己的一个考验。 自己若是没胆子给太子爷争回面子，那么下一个该死的，就是自己。 想清楚这些，小川子再不犹豫，向一名锦衣卫借过长刀，手持闪烁着寒光的长刀，小川子快步走到那还骑在马上正手足无措的几名将领身前。 “见君不下马，视为藐视君上···当诛！” 话落地，小川子抬手便是一刀直接刺进当前一名将领的心窝。 那将领虽然是眼看着小川子过来的，可却一直到刀尖扎进心脏的时候，他还以为李辰没那么大的胆子，眼前的小太监更没那么大的胆子，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戏，在最后关头绝对会被叫停的一场戏。 叫停是叫停了，可惜叫出停的是何龙。 “住手！！！” 何龙牙呲欲裂，一声怒吼还未完全落地，小川子的刀尖扎进将领心脏，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带出一捧热血，喷得小川子满头满脸全是滚烫的猩红。 滚烫的热血，淋了小川子半身，他手持尖刀，脸上满是嗜血的疯狂，两眼发光的他如同一头猛兽，脚步不停走向下一名将领。 此时此刻，那名将领眼见一切发生，再也不敢抱有侥幸心理，大喊道：“指挥使救我！” 话落地的同时，他人也连滚带爬地下了马。 第1344章 你们对得起百姓吗 第1344章你们对得起百姓吗 他这一下马，不但他自己的胆气全无，也让何龙的颜面扫地。 何龙扭过头，盯着李辰大吼道：“殿下，你够了吧！？” 李辰没有说话，眸光越发清冷。 而李辰不说话，小川子则更凶。 他抬起刀，一刀便抹了这名将领的脖子。 那将领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从纤细至极的刀口中渗出，带走了这名将领的生命。 他瞪大眼睛，砰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临死，他都不敢相信，太子真敢，眼前这太监，真敢！ 连杀两人，小川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此时李辰的命令依然没有传来。 没有李辰的命令，他就要再杀下一人。 连续死了两个，第三个这次是真吓疯了。 再也不管许多，天大地大，也没有自己的身家性命大，他一边下马后退，一边大吼道：“全体都有！” 哗啦啦！ 同样紧张无比的士兵们此时条件反射一般一跺脚，弯腰抬手，举起手中武器，对准了小川子。 可也正因为小川子身后不远处就是李辰，这一幕看起来像是他们把武器对准了李辰。 现场数百士兵，全部是精锐。 一旦冲突爆发，那就是谁都控制不了的兵变。 何龙吓惨了。 他只想给太子一个下马威，本质上还是想保住甘陕的一切不发生任何变化，但是他绝没想过事情会在短短时间内发生到如此地步。 就在士兵们举起武器对准李辰这个方向的时候，李辰身边所有锦衣卫同时利刃出鞘。 ( 双方虽然数量悬殊，但是彼此之前的气势却是截然相反。 士兵人数虽多，可每个都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安。 锦衣卫人数虽少，可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目光坚定，气势如龙。 这千钧一发之际，李辰终于开口。 “你们身上穿的是大秦帝国的军装，手中拿着的是朝廷打造的兵器，每月领取的是本宫发给你们的军饷，你们的妻儿老小，因你们从军，可以享受的是本宫给的福利，减少两个人头的税赋。” “而你们，现在却拿着本宫给你们的兵器，对准本宫？” 李辰的音量逐渐拔高，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推过一波，到最后已经风云汇聚，气势成龙，如同山呼海啸，如同星河倒卷。 “你们，对得起你们大秦帝国的军人身份，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吗！？” 一声厉喝，如同平地炸起了惊雷。 一些心理素质差的士兵当场吓得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在封建时代，君权神授，皇家便是天的固有观念根深蒂固。 这也是华夏大地上，数千年来历朝历代无数帝王都在默契地做着的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加强皇帝权威，让皇帝等于天的印象扎根进每一个华夏子民的灵魂之中。 李辰还不是皇帝，但他是监国太子，皇帝不醒，他就代表着大秦帝国的最高皇权！ 那些士兵，说白了都是普通人出身，哪个敢真的造反？ 士气一散，便如散沙，再无威胁。 此时，李辰目光落在何龙身上，眸光如电。 第1345章 本宫三思完了 第1345章本宫三思完了 完了。 这是何龙面对李辰眼神的时候，心中下意识冒出来的两个字。 从军几十年，何龙上过战场杀过人，也曾九死一生在死人堆里捡回过一条命。 够狠、够毒辣、够聪明，种种因素叠加，才有了如今他这甘陕指挥使的身份。 可这几十年来，何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 他是真的感到了死亡在逼近。 咽了一口唾沫，何龙艰难地说：“殿下，请原谅卑职驭下不严，那些将领敢冒犯殿下，实在该死。” 这一句话，让跟着何龙来的那些将领和士兵心凉了大半截。 而李辰却笑起来。 “驭下不严？这只是驭下不严吗？” 何龙头皮发麻，一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相信李辰敢杀了自己这个甘陕指挥使。 毕竟，他节制甘陕这一西北重镇的兵权，这里面牵涉和影响实在太大，绝非是可以轻易动了自己的。 想到这，何龙的心思稍定，他回答说道：“殿下，眼下夜深露重，卑职纵然有罪，也不应让殿下在城外受冻，不如先回城内，卑职必定负荆请罪。” “哈。” 李辰轻笑一声，说：“要是本宫非要在这里就治了你的罪呢？” 硬的不吃，软的也不要。 何龙现在当真是骑虎难下。 他硬着头皮，说道：“还请殿下三思。” 此时的何龙无比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实在不应该激怒太子，横竖不过是阳奉阴违的事情，自己给了太子面子，受点驰援月牙关不力的责罚，或许这件事情也就过了。 ( 可现在，他难受得几乎吐血。 李辰微微闭目，沉默了···一、二、三个呼吸。 再睁开眼睛，李辰说道：“本宫三思过了。” 何龙错愕，正要说话，突然他的身体一颤。 艰难地低下头，何龙看着从自己心口穿透而出还带着浓稠鲜血的刀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出无数个念头，最后，他再抬起头来，此时他嘴角已经挂着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血渍。 心脏瞬间被刺破，大动脉的鲜血弥散进胸腔，然后顺着气管和食管涌出嘴角，每一滴血流出，都意味着何龙距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他无比缓慢地抬头看向李辰，伸出手想要抓住李辰，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堵住了他的喉头。 最终，砰的一声闷响，何龙仰面倒地，重重摔在李辰身前。 同时，何龙的到底，也露出了在何龙身后，亲自动手的徐渭。 “对殿下不敬，罪该万死。” 徐渭冰冷地说完，转过身去面对那数百精锐士兵。 何龙的死，再次激起了士兵们的躁动。 他们不是悲，而是怕。 怕太子一怒之下，把他们全杀了。 没有人不怕死。 在死亡的威胁下，正常人都会失去理智，而失去理智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徐渭毫不犹豫，大声喝道：“戒备！” 一声戒备，所有锦衣卫同时跨出一步，手中武器已经对准了那些士兵。 士兵们见状，更怕。 他们以为这是太子要下杀手。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声凄厉到了极点的怒吼声传来。 “住手！全部住手！放下武器！” 第1346章 自觉还是清算 第1346章自觉还是清算 程复兆着急忙慌地站起来，面对着那数百手足无措，眼看就要逼到绝境的士兵疯狂大吼。 “此事只是何龙一人之错，与你们并无关系，本官为你们作保，太子殿下绝对不会牵连无辜，但你们若是执迷不悟，便是大罗神仙都难救你们！” 关键时刻，作为甘陕总督的程复兆还是有一些威望的。 他的话出口之后，不少士兵立刻安静了下来。 毕竟要是有一线生机，谁都不想去死。 眼看士兵这边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程复兆转身连滚带爬地回到李辰面前，颤声道：“罪臣罪该万死，但麾下士兵懵懂无知，求殿下开恩。” 李辰低头看着跪在身前瑟瑟发抖的程复兆，沉吟了良久，淡漠道：“便依你所言。” 话说完，他召了徐渭来到近前。 “你持本宫令牌前去甘陕卫所军营驻扎地，就地接触所有千户以及副将以上将官职务，并收回兵权，卫所所有兵权暂时受你节制，凡是有反抗、叛变者，以谋逆罪论处，先斩后奏。” 话说完，将令牌交给徐渭，李辰看了一眼那惴惴不安的残存两名将领，说道：“大秦帝国自立国一来三百六十余年，从未有地方卫所之兵胆敢行谋逆之事，如今本宫便看看，这西北重镇的兵，还是不是我大秦的兵。” 话说完，李辰拂袖当先入城。 两名将领脸色惨白，可再抬头的时候，见到的却是徐渭森寒的面容。 “二位，随我同去吧，也好借你们之口，劝劝卫所驻地内的其他将领不要做什么冲动的事情才好，殿下并非嗜杀之人，也有好生之德，可若是自己找死，就怪不得谁了。” ( 两名将领看着地上还有余温的几名同僚尸体，以及不远处何龙的尸体，眼皮子抽了抽，你管这叫有好生之德？ 徐渭的话紧跟着来，“你们该不会以为殿下真的是毫无准备就来你们这镐京吧？背后直隶、南河、川府三地驻军随时可以开拔，你们是愿意眼下听殿下的话乖乖合作，还是愿意等朝廷大军到来，跟你们一个个清算？” 这话，彻底击溃了两名将领的心理防线。 地方对抗朝廷，永远是死路一条。 因为双方的地位和可以调动的资源差距，简直是天地之别。 他们便是再狂妄，最多也不过是有声音说要去和宁王合作，借宁王的势来抵抗朝廷责罚，却从没有想过要真正和朝廷兵戎相见。 政治对抗与军事对抗，那是两码事。 在两名将领乖乖低头跟在徐渭身后去收拢那数百精兵的时候，李辰已经越过了地上何龙的尸体。 正在经过何倩身边时，自何龙被杀就满脸呆滞仿佛懵了一般的何倩突然暴起。 她表情狰狞如厉鬼，对着李辰泣血尖叫：“你还我父亲命来！！！” 此刻李辰身边没有其他人，独自面对不要命的何倩。 而李辰虽然不会武功，却也是正值壮年的青年男子身板，虽然平日里缺乏锻炼，可面对同样是普通人的何倩，李辰的力量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抬手一把就抓住了何倩的脖子，任由何倩疯狂挥舞的双手在自己手臂上划出道道口子，李辰猛地收紧手掌。 第1347章 你个老王八 第1347章你个老王八 “呃···” 气管被压迫造成疼痛和窒息感让何倩的表情越发狰狞恐怖。 “李辰！你不得好死！” 尽管喉头被李辰捏住，可何倩依然面无惧色，反而更加怨毒和疯狂。 “我父亲故友旧部遍布整个大西北，你今天痛下杀手，我父亲的故友和旧部绝对不会放过你！只要等到机会，他们就一定会咬死你！” 李辰冷哼一声，一把就将何倩摔在了地上。 何倩充其量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女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摔打，惨叫一声就和滚地葫芦一般滚到了程复兆的面前。 此时的何倩，先经过了二十个掌嘴的摧残，又被李辰这么一摔，身上沾满了泥土和鲜血，头发散乱，浑身污秽，哪还有半点风采可言。 何倩抬起头看着程复兆，她的眼中爆出怨毒至极的光芒，厉喝道：“程复兆！现在是大好的机会，我父亲死了，那些士兵全部都会听你的，只要你一声令下，把李辰给绑了，送到宁王那里，天下之大，你立第一功！” “可要是错过了，他如何对待我父亲，就会如何对待你，他之所以没杀你，就是顾忌甘陕兵变，你还在等什么！” “现在不动手，等他收了兵权，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然后就是甘陕上下所有与你和我父亲沆瀣一气的官员，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何倩的话凄厉如鬼，在这夜晚的城门外传出去老远。 所有人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 没人想得到，本已经快要尘埃落定的巨变，因为何倩的突然发疯而又呈出风雨欲来之势。 每一个人都把目光看向程复兆，此时此刻，他的决定将会影响无数人的生死。 而程复兆···浑身都在发抖。 他看着李辰，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辰丝毫不慌，甚至还带着点怂恿地说道：“程大人，你夫人说的很有道理，不打算试一试吗？” 就这么一句话，仿佛击溃了程复兆的心理防线。 他直接跪在李辰面前，痛哭流涕地说道：“求殿下开恩。” 这句话，让李辰轻笑起来。 同时也让何倩丧失了最后一点奢望。 她疯狂叫骂：“程复兆，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到这个地步了你还那么怂，我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你！” “你这没种的男人，我真后悔没多给你戴几顶绿帽子！” 没多戴几顶，那就是已经戴了。 再懦弱的男人，也绝对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程复兆身体一颤，他扭头如同受伤的孤狼一般死盯着何倩，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什么！？你果然和别人有一腿！？” 何倩见到程复兆满脸狰狞，不由得放声大笑，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报复能对程复兆造成如此之大的伤害，她疯狂地说道：“我就是给你戴了，你又能拿我如何？” “我嫁给你的时候就不是处子，亏得你这个老王八还能被我骗过去，我说是小时候不懂事贪玩弄的，你也信，哈哈哈，我每次想起来都想笑！” 第1348章 夫杀妻 第1348章夫杀妻 “我告诉你，我不但是骗你的，而且我的处子身给的就是那个我相好的书生，我不但和他在一起两年，还拿你的银子供他出去吃喝玩乐！我和他在一起，不知道多快活！” “不但是他，还有你府中的侍卫长，多少次你在办公未回，我就和你的侍卫长在你的床上颠鸾倒凤，快活过神仙！” “那个书生长得俊俏好看，你的侍卫长比你勇猛有力，而你不过是个过半百的糟老头子，你拿什么跟他们比？我和他们在一起，不知道有多爽！” 何倩的话，堪比一把把尖刀，刺进程复兆的内心。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更何况这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这意味着不管程复兆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完了。 这辈子都要生活在别人嘲笑的目光之下。 程复兆浑身颤抖，是激动，更是愤怒。 他的双眼猩红，发出一阵凄厉到极点的嘶吼。 “够了！别说了！别说了！！！” 何倩脸上的表情非但没有因为程复兆的疯魔而害怕，反而越发得意与猖狂。 “我就是要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你这个怂包，这辈子没出息，当个甘陕总督，连泥腿子都不如，起码泥腿子脑袋不是绿色的，而你却是绿油油的！” “你不是个男人！” “没种的货！” 何倩尖锐的声音越发猖狂，终于逼得程复兆完全受不了了。 “啊！！！” ( 程复兆冲到何倩面前，双手掐着她的脖子，双目血红的他疯狂地怒骂：“臭表子，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对你百依百顺，整个甘陕的人都在嘲笑我，可我都选择假装听不到看不见，但你为什么，连最后的活路都不给我！！！” 何倩被程复兆掐住了脖子疯狂地摇晃，她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不但不能说话，连呼吸都无法呼吸。 她伸出双手艰难地抱着程复兆的手臂，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恐惧。 窒息带来的死亡气息让她品尝到了恐惧的滋味，生死之间，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她的指甲死死地抓紧程复兆手臂的肉里。 她张开嘴，不知道是想要求饶还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这一切，程复兆都仿佛没有看到。 他依然用里地死死箍住何倩的喉咙，一边疯狂地嘶吼：“去死吧，你给我去死吧，你让我没法活，我就先送你去死！！！” 事实证明，老实人一旦被逼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远比正常人要恐怖的多的多。 比如现在的程复兆。 他发了疯一样地掐着何倩，而后者拼命地挣扎，可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程复兆的双手。 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何倩的挣扎逐渐虚弱下来，一直到最后整个身体软绵绵地倒下来，一动不动。 一直到何倩死透了、凉透了，程复兆才喘着粗气松开手。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解气，疯狂地踢着何倩的尸体。 “我让你说！我让你给我戴绿帽！你起来说啊！你去逍遥快活啊！” 第1349章 本官···是疯的 第1349章本官···是疯的 四周鸦雀无声。 人不少，可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程复兆此时真的已经疯了。 一直到程复兆把何倩的尸体踢得不成样子，他自己也累的气喘吁吁，这才一屁股坐下来。 这么一坐，程复兆提着的那口气泄去，整个人的精气神彻底崩塌。 他竟然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之凄惨，让人动容。 李辰始终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程复兆杀何倩的时候也没阻拦。 反正何倩在他的眼里早就已经是个死人，谁动手，根本不重要。 反倒是程复兆被逼到极致狗急跳墙的表现，让李辰已经定好的主意稍微拐了个弯。 “哭够了没？” 李辰淡漠地问道。 程复兆的哭声戛然而止，他坐在地上，抬起头狼狈地看着李辰。 一个四五十岁的大男人，居然还带抽噎的。 这一幕，看得令人发嚎。 “哭完了就随本宫入城，叫上在城内的所有甘陕五品以上官员，本宫要训话。” 话说完，李辰转身上了马车，车队立刻开拔。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程复兆已经彻底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就是想反抗也不可能有半点反抗的机会了。 偏偏这最后一步，还是他自己走进来的。 爬起身来，连身上的泥土都没顾得上去拍打，程复兆走到那一群跟随出来的官员身前。 “殿下有令，全城五品以上官员全部集中总督府听候殿下训话。” 程复兆的声音没有丝毫语气波澜和起伏，仿佛行将就木。 ( 有人壮着胆子问：“总督，倘若殿下下了狠手···” “那就下狠手。” 程复兆面无表情地看着开口的那名官员，冷笑道：“赵大人，这么些年来，你担任镐京知府的职务，也没有少捞油水，光是去年天灾，朝廷的赈灾款便让你全家都吃得流油，你们一家里里外外不下二十处宅子，除了府中正妻和四房姨太太之外，你还在外面养了不下六个女人，私生子更多，数都数不过来。” “早在你第一次贪污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可能有今天的下场，可真到了头上，你却怕了？” 那名赵大人脸色惨白，又急又气道：“总督，你怎么可以如此污蔑下官？” “污蔑不污蔑，你自己心中有数，而你们其他人，谁敢说自己屁股底下就是干净的？” 程复兆的语气越发森冷，说：“现在何龙死了，甘陕的天就要变了，本官也是自身难保，刚才的一切你们也都看到了，本官也不在乎，横竖是个死，本官还会嫌弃垫背的少几个？” “你们老老实实地听话，放弃一切不该有的想法，或许还能有个好下场，可要是再出一个何倩、何龙，本官绝对会咬死你们！” “就这，还是看在多年来同僚的份上，否则本官第一个主动举报你们，你们别把本官逼急了，本官现在···是疯的！” 话说完，程复兆拂袖而去。 其他官员一个个面面相觑，可居然被向来软弱可欺的程复兆教训得哑口无言，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连何龙炸刺都被收拾平了，他们这些文官，更是只有引颈待戮的份。 第1350章 太子训话 第1350章太子训话 镐京总督府，此时夜色已经深了，但是总督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李辰到来的第一时间，锦衣卫就已经接管了整个总督府的所有防卫安全。 而总督府内原本的侍卫虽然莫名其妙，可在听说了来的是谁，刚在城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他们一个个全部老老实实地交出了武器，被锦衣卫勒令出府。 议事厅内，李辰坐在最上首，平日里程复兆的位置上。 而程复兆则老老实实地跪在下面。 很快，其他有资格来听太子殿下训话的官员，或情愿或被迫，大多数都陆陆续续出现在了议事厅里。 “人可都到齐了？”李辰喝了一口茶，问道。 程复兆扭头看了一眼现场，然后硬着头皮回答说道：“回禀殿下，大，大多数人已经到了。” “大多数？那就还不是全部了。” 李辰放下茶杯，同时淡漠地对小川子说道：“带人去，不管那些还没来的官员是什么理由，既然今晚没到，那么以后永远都不用来了。” 小川子听懂了李辰的意思，立刻领命而去。 仅此一件事情，就让议事厅内的甘陕官员感受到了这位太子殿下的酷烈手段。 那是眼里半点揉不得沙子的绝对狠主儿。 李辰挥挥手，议事厅的门被关上。 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让议事厅内的许多官员内心升起了无限的惶恐。 他们不知道前头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 ( 手指缓缓地敲打着桌面，李辰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说道：“今儿个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们有的人亲眼见到了，还有的人没亲眼见到，可在来的路上，想必多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没错，甘陕指挥使何龙死了，死在本宫的手上，罪名是谋逆。” “军营那边，本宫已经派人去弹压了，至于你们，本宫今日就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目光扫过议事厅现场这大大小小十多名官员，李辰眸光如电，呵问道：“这甘陕，到底还是不是大秦的甘陕，还是不是朝廷的甘陕，是不是李氏皇族的甘陕！” 之前的几句话，李辰语气平稳，可这最后一句话夹杂了三个问题，每一个问题都如同头顶一道霹雳，震得所有本就人心惶惶的官员们打了一个哆嗦。 毫不犹豫，这群官员立刻山呼回答：“甘陕上下，官民一心，对殿下忠贞不二！” “甘陕上下，官民一心，对殿下忠贞不二！” 一直到这个回答被所有官员重复山呼三次，李辰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抬手示意官员们可以停下，然后说道：“这个回答，还算是中正，但本宫也知道，很多人嘴上说的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不等官员们为自己辩驳，李辰便继续说道：“但是本宫并不打算过于严苛，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本宫不需要你们人人两袖清风，本宫要的，是你们认清自己的位置、身份，低头看清楚身上传的是哪一朝的官服，兜里装的是谁发你们的俸禄。” 第1351章 稳定 第1351章稳定 “本宫自打京城一路出来，于沿途曾听见几个稚童口中诵着一首民谣，满朝文武着锦袍，闾阎与联无分毫，一杯美酒千人血，数碗肥羹万姓膏。” “你们手中各自端了几杯千人血、几碗万姓膏，本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微微眯起眼睛，李辰眼底杀气毕露，他掷地有声地说道：“但那是过去，就算是本宫给你们的特赦，既往不咎，但是从今日起，谁若是再把以后当成以前过日子，那么本宫这把刀，可不会留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家伙要是还听不懂李辰的意思，那就真的该去死了。 李辰终究还是选择了法不责众。 天下官员大多经不起查，这是任何一个时代都无法避免的，关乎于人性。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靠杀是没有用的。 只能利用制度，尽可能地减少贪官污吏的出现和所造成的危害。 身为执政者，李辰不可能和普通热血中二青年一样，喊着什么杀尽天下贪官狗，真要那样的话，李辰可就真变成孤家寡人，然后被推翻了。 而具体到眼前，李辰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他此行过来最大的目的不是整顿甘陕吏治的，而是要平稳住整个西北局势的。 其中甘陕只不过是顺带手解决的事情而已。 不能因小失大，更不能因为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至于甘陕眼前的这些官员，只要保证这段时间甘陕不乱，那么李辰后续平定了西北辽军之战，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 不过在那之前，李辰还要用手段安抚下这群惊弓之鸟。 这群官员不过是小角色，但就因为甘陕这个地区特殊，将会是即将开战的大战场的后方，对后续秦军的后勤、补员、提供战略纵深，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所以甘陕不能乱，至少现在不能乱。 原本这件事情还不太好办，但现在，李辰改变了主意之后，反倒是好处理了。 目光落在程复兆的身上，李辰淡淡道：“程复兆，你身为甘陕总督，却被一个指挥使给架空了，导致整个甘陕的军政民生乱成一团，更是纵容妻女蛮横，这件事情你要如何负责？” 程复兆叩首道：“罪臣自知罪该万死，一切，但凭殿下发落。” 眼看程复兆一副哀大莫过心死的样子，李辰皱起眉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安抚甘陕，他程复兆可是一个关键角色，缺谁都不能缺了他。 起身走到程复兆面前，李辰沉声道：“抬起头来。” 程复兆身体一颤，缓缓地抬起头。 看着眼前的程复兆，李辰淡漠地说：“你官居二品，节制甘陕政务大权，但是你心性软弱，何倩那等妖妇，早就该休了逐出家门，今日之难，对你而言未必全是坏事，至少让你看清了身边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倘若本宫依然把甘陕交给你，你能不能给本宫管好？” 李辰这话，让程复兆面露错愕和复杂的神色。 他怔怔地看着李辰，良久说不出话来。 第1352章 少说，多做 第1352章少说，多做 能从万千士子中杀出一条血路，官居二品大员，更何况还是一地的封疆大吏，程复兆纵有再多性格上的缺点，但是他的聪明是毋庸置疑的。 他的身份就证明了他绝对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中的精英。 所以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李辰是要自己帮他稳住甘陕。 若是再派一人过来顶替自己这个甘陕总督，能换总督，可下面的官员不可能全部大换血，否则的话就谈不上稳定一说。 甘陕不乱都不错了。 若是在甘陕官员内就地提拔，说实话，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都是一个窝里的王八，谁还能比谁干净得了多少？ 相反是有了大错的自己，更容易掌控。 而自己本身就是甘陕总督，留下自己，不但能帮太子最大程度地稳定甘陕人心，还能捞到一个宽厚待下的好名声。 段段时间，想通了这么多关节的程复兆整个人如同一潭死水，被注入了活泉。 他明白过来了，自己何必一心求死？ 眼下既然有活路可走，只要自己还是甘陕总督，那么谁敢在背后非议自己？ “罪臣，定当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想明白过来的程复兆当即对李辰行了大礼，声音激动到在颤抖。 见程复兆理解了自己的一番‘苦心’，李辰也颇为满意。 “那么朝廷让甘陕驰援月牙关，现在甘陕还有没有困难？”李辰淡漠地问。 程复兆心头一紧，心道果然太子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情，他立刻回答说道：“没有任何困难，便是有，微臣与其他同僚，也会竭力克服困难，驰援月牙关。” ( “很好。” 李辰点点头，转身回到椅子上，同时说道：“传本宫的口谕下去，甘陕指挥使何龙谋逆叛乱，已经就地正法，即刻起由甘陕总督程复兆暂时代管甘陕民政、军务。” “从此时此刻开始，甘陕地区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做好大后方，确保月牙关无虞。” 李辰目光淡漠地扫过所有人，说道：“本宫可以很大方，对你们的很多事情都既往不咎，但是本宫也有碰不得的逆鳞，你们的那些过错，是不计较而不是没发生过，谁若是办不好本宫的事，那么本宫就和他新账旧账一起算，所以在做事情之前，先摸一摸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李辰的话说完，程复兆第一个回应。 “微臣必当铭记在心。” 其他人也陆续跟着说道：“臣等必定铭记在心。” “都散了吧。” 李辰摆摆手，淡淡道：“该做的事情今晚就开始，本宫明天一大早离开镐京，但是本宫会一直看着你们的表现。” 其他官员都退下了，可程复兆还跪在原地。 李辰便问道：“你还有事？” 程复兆磕头说道：“请殿下准许微臣杀两个人。” 不用问，李辰都知道程复兆要去杀的是何倩的那两个奸夫。 轻笑了一声，李辰说道：“去吧，不让你杀，你念头不通达。” 程复兆感激涕零道：“微臣，叩谢殿下。” “少说，多做。” 李辰淡淡道：“本宫只看结果。” 第1353章 东厂还缺个厂公 第1353章东厂还缺个厂公 程复兆离开之后，李辰感觉有些疲惫。 今晚的事情看似顺利，但其实步步惊心。 一个差池，便是大祸。 要是刚才在城门口真的兵变了，不说甘陕这个大后方要坏，就是他自己的人身安全都要糟。 即便是在宫徽羽和武僧们的保护下自己安全逃出生天，可是甘陕必然全面倒向宁王。 那个时候，宁王联合甘陕截断了朝廷于月牙关的联系，月牙关成了飞地，可就真的是麻烦大了。 这将会直接导致李辰的整个计划还未完全展开就彻底宣告失败。 然而那个时候，李辰还不能怀柔，只能用这样的铁血手段来处理何龙等人。 否则的话，甘陕如何能听话？ 一个不听话的甘陕，跟一个投靠的宁王的甘陕，本质上是一样的。 不过万幸，这一切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 “殿下，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殿下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万娇娇适时地说道。 点点头，李辰正要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小川子回来没？” “还没呢。”万娇娇摇头答道。 “让他回来了就来见本宫。” 李辰说完，便去了给他准备好的房间。 片刻之后，李辰沐浴完毕，换上了衣服，小川子已经跪在门口。 “进来吧。” 召小川子进门来，看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没了之前血腥模样的小川子，李辰笑道：“胆魄不错。” 机会总是给予善于把握机会的人，而小川子这样的人，就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 ( 之前在城门外，但凡他胆子小一点，这辈子也就注定在李辰身边当个寻常太监了。 但是小川子抓住了机会，他的狠辣、果决和魄力，让李辰觉得让小川子只是做个端茶倒水的小太监，倒有些可惜了。 小川子跪地说道：“奴婢不懂其他，只知道是殿下要奴婢做的事情，即便是死，也不能皱一下眉头。” “不错。” 李辰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话本宫爱听。” “识不识字？”李辰又问。 小川子有些羞赧地回答说：“奴婢自幼家境贫寒，后来被送进了宫里净身做了太监，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并不认识几个大字。” “娇娇。” 李辰扭头对万娇娇说道：“记一下，回京之后安排个人，教他识字。” 万娇娇脆生生地应道：“奴婢记下了。” 李辰转头对小川子说道：“可知本宫为何要你识字？” 小川子依然是那一套，回答说道：“奴婢不知，但是殿下让奴婢识字，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去学。” 轻笑一声，李辰又道：“什么时候等你能熟练地默写全篇千字文，本宫便让你去东厂任职。” 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川子一眼，李辰说道：“东厂，可还空着个厂公。” 片刻之后，小川子小心翼翼地退出李辰的房间。 转过身来，小川子激动得发颤的嘴唇此时才敢抖两下。 东厂！ 那是所有太监梦寐以求的地方。 只有进了东厂的太监，才配拥有权力。 而今日，他终于看到了些许曙光！ 第1354章 有人喝兵血 第1354章有人喝兵血 天色还灰蒙蒙的时候，公鸡已经在报晓。 对于镐京绝大多数的百姓来说，今天只不过是寻常的一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倒是有那么几个消息灵通的，知道镐京来了大人物，昨晚城门外出了好几条人命，卫所驻扎的军营附近，整一个晚上就没有安静过。 但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剧变总是在普通人的懵懂中发生和结束。 对普通百姓隐瞒得越严密的事情，往往越大。 等到天色大亮，官府开始工作，百姓们就能感受到整个甘陕的官府的工作重心变成了筹集物资和调拨军队，目的就是驰援月牙关。 只是除了物价会稍微上涨之外，这跟普通老百姓还没什么关系。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而此时，李辰所乘坐的马车已经离开了镐京。 “殿下，他们会老实听话吗？” 马车里，万娇娇一边给李辰捶腿，一边好奇地问。 正看公文的李辰轻笑了一声，说道：“他们会比京城的官还要听话和努力，你信不信？” 万娇娇灿烂一笑，说道：“殿下说的，奴婢全信呢。” 这时候，徐渭在外面求见。 马车足够宽敞，李辰便让徐渭进马车里来汇报。 “殿下，镐京卫所一共屯兵两万，昨晚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卑职杀了几个将领。” 李辰淡淡道：“不听话的，杀了也就杀了，总比活着碍事好。” ( 徐渭一抱拳，继续说道：“另外甘陕全域拢共七万六千余可用之兵，已经按照殿下的要求，除去留下保卫地方平安的之外，筹集出五万兵马，今日便可启程驰援月牙关。” 点点头，李辰问道：“以你之见，这五万兵马，有多少是真正的可战之兵？” 徐渭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回答说：“卑职并未见到其他卫所的士兵，不敢胡乱猜测，但就镐京卫所的两万兵马来看，真正可战的，不会超过六成，按照如此比例推算，那五万兵马真正能上战场的，也就三万之数。” 李辰皱了皱眉头，说道：“镐京如此，甘陕如此，可见全国其他各地也是如此，朝廷每年拨下那么多军费，每日的军饷、训练费用、器械费用如同流水一般，就弄出了六成的可战士兵？” 徐渭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地方毕竟不如京城，卫所之兵，其更大的职责还是保卫地方平安，和野战军不同，野战军受朝廷直接管辖，且其最大的职责就是防卫各地边疆，如此看来的话，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辰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地方卫所就不该拿和野战军同样的军饷和军费开支。” 徐渭硬着头皮说道：“殿下···其实他们拿的也确实不一样。” 李辰挑眉，沉声道：“可各地呈送来的军费开支上，可是和野战军一模一样的待遇。” 徐渭不敢说了。 下面的话篓子太大，他不敢碰。 徐渭不说，但李辰已经明白了意思。 “你是说，军队之中，有人喝兵血？” 第1355章 可惜，杀不干净 第1355章可惜，杀不干净 贪污军饷，说白了就是喝兵血。 徐渭咽了一口唾沫，这个篓子既然是殿下自己说出来的，那么和他就没关系了。 他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殿下，喝兵血的情况一直都存在，只是严重或者不严重罢了，在我们下面的人看来，贪污军饷只是最低级的办法。” “其他的虚报军功、冒名顶替、克扣军械军饷，等等手段层出不穷。” “但这些也就是下级军官做的，那些中级和高级军官将领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他们真正厉害的手段是虚增编制，例如一支地方卫所，按照守卫地域大小，倘若朝廷规定满编是五千人，他们便找各种理由，言说兵力不够，无法保护地方平安，或者经历战斗，有了战损。” “总而言之就是扩大编制和裁撤士兵。” “而这两者一正一反同时用上，那么虚假的编制就出来了，明明实际只用发三千士兵的军饷，他们能报出六千人来，如此多出的三千军饷，便全归了他们。” 徐渭一长串话说完，才发现李辰一直沉默不语。 他心头一慌，连忙低下头说道：“卑职该死。” 李辰淡淡道：“你该死什么，是你让本宫直面了一个本宫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看了徐渭一眼，李辰淡淡道：“本宫清楚军队之中的贪腐情况比文官还要恶劣，而且影响极大，要是说文官是趴在朝廷身上吸血的虫，那么这些军队中的害群之马，就是要掘了朝廷根系的白蚁。” ( “本宫也知道，包括你在内，有些人早已经不满这种情况，这是好事，总算还有些良心的人存在。” “但是你要清楚，事情要一件一件做，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有些事情，本宫没做，不是看不见，而是时候还没到，但本宫一定会去做，明白吗？” 徐渭激动道：“卑职明白了，卑职叩谢殿下天恩。” “什么时候能到金城？”李辰换了一个话题，问。 “按照现在的速度，大约今夜子时之前可到。”徐渭回答。 “傍晚的时候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明天天亮到金城。”李辰吩咐道。 金城和镐京不同，镐京是甘陕的首府，怎么说都还在朝廷管辖之内，里头也不过是小猫大猫两三只，可以随意对待。 但是金城，那是宁王封地，宁王正在那等着他。 对待宁王，李辰不可能像是对待程复兆和何龙一样简单粗暴，也不能深夜到访。 所以李辰选择次日早晨到金城，如此，也算是一场正式的会面和····较量的开始。 “卑职遵命。”徐渭领了命，离开了马车车厢。 等徐渭走了，李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软榻上，一边继续看公文，一边对万娇娇问道：“娇娇，你说对那些贪官污吏应该怎么做？” 万娇娇理所当然地回答说：“当然是杀了啊，杀干净才好呢，百姓也会拍手称快。” “可惜，杀不干净啊。” 李辰轻笑一声说了一句，顺手在这份苏杭发上来的请求军费拨款的公文上批了准字。 第1356章 道爷 第1356章道爷 就在车队顺着官道快速前行的时候，远在车队前方六十里地的庸城。 城门口处，一名老和尚正盘坐在地，慈眉善目眉毛挂下到耳垂的他，刚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老百姓的注意。 然而不论周围的百姓如何围观和议论，他就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而在他的旁边，摆了一个卦摊。 摆摊的是一名中年道士，长须美髯，仙风道骨，很是不凡。 他这卦摊没什么生意，中年道士也不在意，只是时不时地看隔壁的老和尚一眼，似笑非笑。 一佛一道，这对奇妙的组合让许多人很好奇。 这时候，几名衣衫褴褛的百姓从城外过来，那是一对中年夫妇，妇人手里牵着一名四五岁大小的稚童，丈夫背上背着一名气若游丝的老妪。 这一家人见到了和尚和道士，在犹豫踌躇了片刻之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跑到和尚面前跪下。 妇人哭泣说道：“大师，你是出家人，能不能救救我们？” 老和尚睁开眼睛，看了这一家人一眼，缓声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这位施主可是有难？” 隔壁的中年道士听不下去了，说道：“无量了个天尊，秃驴，你眼睛是瞎了还是没话找话？人家穷困得都穿着破衣裳上接了，拖家带口的，摆明了是逃难来的，你还问人家是不是有难？” 一条腿踩在凳子上，吊儿郎当的中年道士笑嘻嘻地对那一家四口说：“秃驴最不要脸，你们求他，还不如来求道爷，起码道爷不会惦记着你们的布施。” ( 道士的一番话，让那一家四口顿时踌躇起来。 老和尚淡淡地说道：“施主若是有难，直说便可，与贫僧相遇便是缘法，贫僧若是能帮，一定帮。” 那妇人鼓足勇气说道：“大师，我们是边境过来逃难的，那边辽军正和朝廷打仗，苦了我们这些在边境生活的百姓，如今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求大师收留我这孩子，让他出家也总好过跟着我们被饿死。” 老和尚看了一眼站在母亲面前，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女孩，微微皱眉，说道：“佛门清静地，自是见不得苦难，但这女娃，实在不适合入我佛门。” 旁边的中年道士嗤笑起来，说：“我说你们也是有意思，哪有把女儿送去当和尚的，找个姑子还差不多，实在不行，送我道门来，学了龙虎天师道，羽化登仙求得极乐，也是美事一桩呀。” 那一家人看了看道士，觉得这中年道士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在不靠谱，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老和尚。 老和尚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顶，叹息道：“若是你们下定了决心，贫僧便带她走，会将她安置到一处尼姑庵，待她长大成人，或还俗，或者出家，或要寻亲，便都依她自己的意思，可好？” 这一家人闻言立刻跪地，感激涕零。 老和尚伸手要去牵女孩，却不想女孩居然往后躲，她指着隔壁的道士脆生生地说：“我要跟他走。” 第1357章 牛逼不牛逼 第1357章牛逼不牛逼 中年道士大感意外，然后就是哈哈大笑：“无量了个天尊，这女娃有灵性！” 老和尚面目平静，再伸手，却已经把女孩的手给握住。 起初女孩还想挣扎，但手掌一落入老和尚的掌心，竟然立刻就不动了，乖乖地走到老和尚身边。 中年道士见状神色不善地对老和尚说：“秃驴，你跟道爷抢人？” 老和尚平淡道：“是她的父母选择了贫僧，并非贫僧抢人。” 说完，老和尚从怀中拿出一串佛珠，交给那对夫妇，说道：“持此物去城郊，到白心寺，那里的主持会安置你们，你们可在那留下信物，也方便你们的孩子未来长大成人来寻亲。” 不等这对中年夫妇千恩万谢，老和尚已经牵着女孩走了。 步履看似缓慢，但却如同缩地成寸一般，几步跨出去，人已经到了城门外。 中年道士见状一脚就踢翻了自己的卦摊，对着那还在对老和尚的背影道谢的夫妇骂道：“你们真是猪脑子，没见你们的丫头被那老秃驴施了法，呆傻了一样？” 那对夫妇面露惭愧，低头却死死攥着那串能给他们带来几餐饱饭的佛珠不撒手。 显然，对于他们来说，眼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女儿···反正女儿不值钱，能有个好去处，也总比饿死强。 中年道士怒哼一声，也不搭理他们，起身就朝着老和尚追去。 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一直走出快五十里地，老和尚终于停下。 ( 中年道士紧跟而来。 “李天尊。” 老和尚对中年道士说道：“你何必苦苦相逼？” 李天尊冷笑道：“戒忘，道爷这辈子唯一做的正经事就是欺负你们这些秃驴，这女娃灵气逼人，正与我道门有缘，把人交给道爷，道爷我立刻就走。” 戒忘缓声说道：“但这女娃的父母已经把他们交给佛门。” “你眼瞎？看不到她自己不愿意？”李天尊怒斥道。 戒忘看了看李天尊，微微皱眉。 只是沉吟了片刻，戒忘突然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送着女孩到了李天尊身边。 李天尊伸手一捞，把女孩抱住。 正惊奇戒忘居然这么好说话，李天尊再抬头的时候，戒忘居然已经走了。 看着身边还呆呆傻傻的女孩，李天尊喃喃道：“这老秃驴突然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事，而且他居然为了不让道爷跟着，把这练武奇才的好苗子直接给了道爷···不行，道爷要跟上去看看。” 说着话，李天尊轻轻一掌拍在女孩后脑勺。 女孩身体一颤，双眼立刻恢复了清明。 李天尊笑眯眯地看着她，问道：“想不想跟我学道？” 女孩天真地问：“你会让我吃饱饭，不把我送人吗？” 李天尊摇头说：“不会。” “那好！” 女孩灿烂一笑，说：“我跟你学道。” 李天尊哈哈大笑，说：“从现在起，你就是龙虎山天师道第十六代弟子，你知道现在天师道的掌教是第几代吗？” 女孩歪着头，摇头表示不知道。 “十七代，他见了你，都要叫师叔，牛逼不牛逼？” 第1358章 打发他们几个铜板 第1358章打发他们几个铜板 官道，距离庸城还有五十里地。 车队扬起沙尘一片。 在进甘陕地界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就少了青山绿水，而多了黄沙漫漫。 越是往西北去，越是靠近边关，这风沙也就越大。 马车里，万娇娇遮好窗户的每一条缝隙，然后又细心地拍去了公文上的尘土，仔细把公文整理好之后才发着牢骚：“这天也真是的，别的地方不是下雨就是下雪，了不起下个冰雹都算稀奇，可这儿却好，漫天下沙子。” “边塞苦寒，现在还算是好的，只是多了些风沙，要是运气不好遇到了沙尘暴，那沙子如同刀枪一般拍在人身上连眼睛都睁不开，别说是人了，便是骆驼都很难在沙尘暴里存活下去，那才叫倒霉。” 听着李辰的话，万娇娇吓得吐了吐舌头，说：“殿下福大命大，肯定不会遇到那沙尘暴的。” 李辰正要说话，却感觉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不等李辰问，外面便传来小川子的声音。 “殿下，前方官道上，几个和尚正在化缘。” 李辰听到这话就皱眉。 和尚化缘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哪个和尚脑袋秀逗了会跑到这西北苦寒之地来化缘？ 这儿的百姓自己能吃饱就不错了，哪还有多余的钱粮供养和尚。 “正好坐车也坐得乏了，下去看看。” 李辰下得马车之后，见到前方官道上，果然几名和尚正拦着路要化缘。 ( 这帮和尚一行五人，身上的袈裟和僧袍倒算是干净整洁，比路上李辰见过的绝大多数百姓都要好的多。 为首的一名中年和尚，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比起和尚，更像个伙夫。 他此时正端着钵盂，正与车队前方的锦衣卫说着什么。 李辰走过去，徐渭立刻带着锦衣卫让到一边，恭敬道：“公子。” 李辰吩咐过，此行出去在外不能称呼他的真实身份，所以这一声公子，也是合情合理。 李辰看向那为首的中年和尚，而后者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李辰开口道：“法师是化缘？” “贫僧觉慧，这厢有礼了。” 中年和尚先对李辰行了一礼，自报家门之后才回答道：“佛赠缘法，好善众生，贫僧借宝地化缘，其实亦是给施主一个布施的机会，与佛门结下善缘，是缘、是姻、更是为施主增添福报。” 李辰淡淡道：“天底下就属你们佛门最能说会道，明明是要人施舍，却给你们硬生生地说成了给人增添福报的机会，如此一来，我给了你衣食钱粮，还要对你感恩戴德不成？” 面对李辰并不客气的话，觉慧也不生气，脸上笑容依然如同弥勒一般，他说道：“施主尚不了解佛门缘法，有如此误会并不奇怪，所谓化缘，乃是化度的因缘，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广目众生如是···” 觉慧的话还没说完，李辰已经转身扭头。 “打发他几个铜板，让他们走，本公子听到这些念经的就头疼。” 第1359章 徐渭，败 第1359章徐渭，败 觉慧错愕地看着李辰的背影，他料想过千百种两人第一次打交道的方式，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对方被自己一番精神的佛理所打动，甚至直接入了佛门，那也能成一段佳话。 可觉慧万万没想到，自己辩尽北少林无敌手的佛理，还没到施展开来的时候，就被李辰以如此粗暴蛮横的方式打断。 看那模样，听那语气，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一般。 觉慧平静无波的佛心，产生了些许激荡。 这种激荡，叫做嗔怒。 “施主，请留步！” 觉慧高喊一声，跨出一步。 只是这一步，却让徐渭和周围的锦衣卫骤然紧张起来。 徐渭立刻拦在觉慧身前，面无表情地说：“秃驴，找死？” 觉慧没管徐渭，只是对李辰高声说道：“施主，贫僧见你与佛门有缘，可否留步，贫僧有一场大造化要送给施主。” 李辰闻言果然收住了脚步。 他转头看着觉慧，似笑非笑地说：“什么大造化？你们佛门最珍贵的就是藏经阁，里面藏了千年来佛门的所有经书和秘籍，莫非你要把藏经阁送给我？” 李辰这话完全是在开玩笑。 但是却不想，觉慧立刻开口说道：“若是施主允可，藏经阁任由施主进出又何妨？” “噢？” 李辰饶有兴趣地说道：“那么你便说说，要我允可什么，居然让你舍得把藏经阁任由我进出。” 觉慧双手合十，对着李辰一躬身，满脸佛光和仁慈之色，他郑重地说道：“施主，贫僧见你灵性绝佳，最具慧根，倘若愿意入我佛门，或许可得超脱，得道也不是妄想···” ( 觉慧这话都还没说完，旁人已经勃然大怒。 谁都能听得出来，觉慧这意思是要劝李辰出家。 徐渭勃然大怒道：“大胆竖子，竟敢口出狂言！” 前朝有一名皇帝，刚登基没多少年就被一帮秃驴蛊惑去出了家，为了出家他连皇位都不要，传位给了自己还只是七八岁的儿子，好歹没造成江山崩坏。 如此一件事情之后，后面历朝历代的皇帝和皇族对佛门与道门这两大宗教都无比警惕。 毕竟要是真让他们把本朝的皇帝给拐走了，那可是天塌地陷一般的大事。 徐渭怒吼完之后，立刻抽出腰间长刀朝着觉慧砍去。 长刀才一出鞘，呛啷啷一声，惨烈刀气伴着如同银光乍泄的刀光便将觉慧整个笼罩起来。 徐渭功夫显然极好，而且因其出身，刀法没那么精巧细腻，也不好看，但讲究的就是一个大开大合，出手便是杀招，招招直奔人命而去。 觉慧被笼罩在那边刀光之下，脸上依然是如同弥勒一般的笑容，他只是轻巧地抬手，只听见呛的一声，刀光骤然消失。 一道火化，从刀刃和觉慧手中钵盂接触的点迸发出来，可刀刃豁开了一道口子，但那钵盂却是纹丝不动，完好如初。 徐渭被震得虎口撕裂，蹬蹬倒退几大步，持刀的手臂垂下，裂开的虎口血流如注，顺着刀柄流向刀背，在雪亮的刀身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然后顺着刀尖滴落在黄沙地上，点上一点殷红血迹。 第1360章 激斗 第1360章激斗 徐渭的手臂在颤抖，而反观觉慧，纹丝不动，依然端着钵盂站在原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一个照面，孰高孰低已经很明显。 李辰把这一幕看个清楚，脸色已经凝重起来。 这苦寒之地突然出现一群化缘的和尚，本就是蹊跷之事。 而这化缘的和尚不但要化缘，还想化了自己这个人，这就更匪夷所思。 最离谱的是这要化了自己的和尚，武功强得离谱。 三者结合，要是说这是个巧合，打死李辰都不信。 李辰仿佛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徐渭眼下是自己这边明面上最高的高手，可在觉慧面前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去，这件事情就有点棘手。 他身边是还藏了个宫徽羽，想必能轻松解决觉慧，但是觉慧身后，就没藏了个更牛逼的和尚？ 李辰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不好办了。 而徐渭吃了个亏之后意识到事情非同寻常，他低吼道：“保护！” 这一声保护，保护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李辰。 哗啦啦。 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立刻形成了三层包围圈，把李辰死死地保护在最中间。 与此同时，所有锦衣卫武器出鞘，全神贯注，气势提升到了顶点，面对的就是觉慧和他身后的四个和尚。 双方之间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眼看剑拔弩张，觉慧轻叹一声，对李辰说：“施主，凡尘俗事不可留，与其在这滚滚大世中沉沦，不如上岸。” ( 李辰淡漠道：“我还偏偏就喜欢这红尘俗世，偏偏愿意在这滚滚大世里沉沦，你这秃驴管得着？” 觉慧平静地说道：“施主是要一意孤行？”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是。” 李辰平淡地说：“你既然能做到如此地步，想必是知道我身份的，你就不怕天下因你而灭佛？” “你头顶的如来，知道他的子弟如此不肖，只怕是要将你先给度了。” 觉慧面色一凛，沉声说道：“施主，你如此执迷不悟，莫怪贫僧了。” 话说完，觉慧轻轻抬起左脚，然后猛地重重落下。 只是一跺脚，轰隆隆。 如同地震了一般，李辰只觉得地动山摇，脑袋涨得厉害。 “护驾！” 混乱中，李辰只听见徐渭的怒吼声，然后就是双方交手的撞击声。 他想要看清局面，但眼前冒着金光，让他难受无比。 等他逐渐适应了混乱的感官，才看清自己身边的锦衣卫已经躺了一半，周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十名大光头，正在围攻残存的锦衣卫。 而不远处，吊在后面随身保护的几十名武僧正狂奔而至。 大光头对上大光头，彼此之间打的不可开交。 也正是武僧的入场，让局势顿时有了反转的契机。 觉慧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看了那群武僧一眼，始终平静祥和的眼底浮起一抹怒意，但他并没有对武僧出手，而是径直走向李辰。 起初很慢，但是觉慧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以至于到后面几乎如同小跑一样对着李辰冲刺而来。 第1361章 枪响 第1361章枪响 李辰眼前一花，却是徐渭挡在了他身前。 徐渭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条绷带，将手掌和刀柄绑在一起，那绷带上此时已经被鲜血渗透，但徐渭却仿若未觉。 “杀！” 徐渭怒吼一声，脖颈间青筋爆起，他悍不畏死地朝着觉慧发起冲锋。 只是他的实力，并不是觉慧的对手。 只是一个照面，徐渭已经被觉慧踢飞出去。 徐渭一倒，觉慧和李辰之间，再无阻拦。 而李辰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跑路。 周围盈沸的打斗声，仿佛和他没半点关系。 不但是他，连万娇娇和小川子都气定神闲。 觉慧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感觉不妥，但箭在弦上，容不得他多做思考。 “施主，得罪了。” 觉慧说完，整个人骤然加速，几乎是贴地飞行一般朝着李辰飞来。 “好快的速度。” 李辰赞叹。 可是就在觉慧即将抓住李辰的时候，一袭白衣，如同月神一般降临到李辰身侧。 芳香荡来，李辰嗅到这熟悉的味道，感觉安全感满满。 那女子，如同月下谪仙，一身白衣圣洁如天山上的雪莲，她赤着双足，微微悬浮于地面寸许，面上罩着轻纱，可只是露出的眉眼，就已经美得不似人间该有。 她只是翻转手腕，对着觉慧轻轻弹出一指。 这一指，弹出一道猛烈无比的气劲。 这气劲看不见却真实存在，如同一颗隐身的子弹，瞬息之间已经到了觉慧身前。 觉慧大惊失色。 这是他出场之后第一次发生如此之大的情绪变化。 ( 只见他匆忙之间举起了手中的钵盂去挡，可砰的一声，那钵盂瞬间炸裂，化作无数碎片粉身碎骨，然后李辰就看到觉慧的胸前毫无征兆地破了一个血洞，与此同时，觉慧整个人也倒飞出去。 “好快的速度。” 李辰再次惊叹。 只是这次叹的，是觉慧在宫徽羽手下惨败的速度，更是觉慧倒飞出去的速度。 “咳咳。” 觉慧从地上爬起，捂着胸口的血洞，张嘴便喷出一口血来。 他瞪大眼睛，如同佛怒，盯着宫徽羽咬牙道：“白莲教妖女！” 宫徽羽微微挑眉。 好久，好久都没人这么叫她了。 听着，还是那么让人生气。 宫徽羽的性子清冷，那是真的冷如坚冰。 这娘们抬手就想给觉慧来一个现场超度，但却被李辰拦下了。 “我来。” 李辰笑眯眯地朝着旁边摊开手，小川子立刻把贴身藏着的一根烧火棍解开了层层缠绕的布条之后，交给了李辰。 那烧火棍解开封印，赫然是一杆火枪。 而且还是宋应星加强过的超级火枪。 李辰抬手举枪便射。 砰！ 沉闷浑厚的枪响声，震颤大地。 青灰色的火药从枪口袅袅升起，眉心出现第二个血洞的觉慧仰面倒地，死不瞑目。 李辰眸光冰冷，调转枪口，朝着其他秃驴开枪。 砰砰砰。 接连的枪声不断响起。 每次枪响，都有人倒地。 那些和尚从来没见过火枪，乍一见它出声必死人，顿时一个个吓得斗志全无。 加上觉慧已死，他们更是无心恋战，转身就想跑。 李辰放下火枪，再一伸手，小川子取出了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交到李辰手心。 此物，叫大秦神雷，又名手榴弹。 第1362章 走 第1362章走 大秦神雷在大秦西北国土上的第一次炸响，就干脆利落地带走了四条人命。 四名和尚逃跑不及，正好被大秦神雷在近距离内爆炸击中，堪比暗器的碎片和钢珠将周围数米范围的空间都化作了一个血腥的修罗场。 在中心区域被直接炸中的，根本不用考虑，能留下全尸都算是外家横练的防御功夫练到家了。 而在外围的其实并不比被直接炸死的更幸运。 横飞的碎片和钢珠击穿他们的身体，造成巨大伤害的同时却又不致死，让他们失去了一切抵抗能力只能倒在血泊中哀嚎。 而这一幕，也让李辰极为满意。 虽然大秦神雷这款产品已经基本定型，李辰自己都亲自参与过好几次的测试，几乎每一次升级改造李辰都要第一时间亲自去试验威力。 但测试终究只是测试，李辰充其量也就是让人抗几头生猪之类的牲畜代替人去试验，他不可能找活人做测试，更不可能找武功高强的人来测。 所以这一次针对这帮武功不俗的和尚们，李辰算是做了一次真正的实战检验。 事实证明，大秦神雷的威力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李辰的预期。 除了生产效率太低和太贵之外，这玩意儿基本没有缺点，在这个时代被拿出来，那就是妥妥的大杀器。 “我这宝贝如何？”李辰扭头对宫徽羽问道。 那模样，像是向小伙伴炫耀玩具的孩子。 宫徽羽倒是很认真地回答说：“很厉害，江湖一流高手遇到了在没有提前戒备的情况下都要饮恨，对一流高手以下的，几乎是杀器。” ( “只是对真正的大高手，还是不够。” “真正的大高手，不可能任由此物近身，在投掷到半路的时候就会被击飞，也可以提前躲避，即便是在近距离内爆炸，充其量也只是让其受轻伤，无法使其丧失抵抗能力。” 宫徽羽的判断完全符合李辰自己的猜想。 他点头说道：“这样就已经足够用了，毕竟光靠一个东西就能杀半步陆地神仙，这种好事我是想都没想过，便是宗师境的高手也搞不死吧，但是天底下又有多少这样的高手？我追求的是最大范围的杀伤，而不是针对高端战力的杀伤。” 宫徽羽不置可否。 就在李辰要下令收拾战场的时候，宫徽羽突然抬头，目光凝视着空无一人的官道尽头，对李辰说：“走。” 李辰愣了一下。 “立刻走，有多远走多远。” 宫徽羽的表情和语气是李辰从未见过的凝重。 李辰愣了一下，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绝对是觉慧背后的靠山出现了。 而且这个人，大概率就是真正要动手杀自己的人。 反应过来这一点，李辰二话不说，犹豫都没带犹豫的，扭头就走。 此人能让宫徽羽如此凝重，少说也是半步陆地神仙境的，甚至胆子再大一点，直接来个陆地神仙李辰都不奇怪。 面对这样的强敌，李辰根本不会抱有任何侥幸心理，这个时候走人跑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第1363章 杀机 第1363章杀机 可就在李辰要跑路的时候，就在李辰耳边，一声佛号不紧不慢地传来。 “阿弥陀佛···” 这佛号响起第一个字的时候，遥远得好像在天边，可随着后面几个字陆续蹦出来，那声音仿佛瞬息之间就来到了李辰身边。 并且不只是一个方向，李辰感觉四面八方，全部是这四个字朝着自己挤压而来。 那平淡而苍老的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让人胸口发闷的神奇魔力，李辰只感觉脑浆都要被煮沸了一般，闷哼一声，鼻头喷出两管鲜血。 此刻，香风袭来，是宫徽羽来到了李辰身边。 紧接着，李辰感觉右手一软，被一只晶莹滑腻的微凉小手所包裹。 在两只手接触的那一瞬间，李辰就感觉那种让他心头发闷，头昏脑涨的感觉全部消失不见。 压根来不及感受那份绝佳的美妙触感，李辰扭过头去，见到的就是在官道尽头，一名身穿僧袍的老和尚正缓步而来。 虽然他的步履很慢，但是每一步跨出却好像能直接越过一大段距离，仿佛地面在他的脚下被缩水了一般。 只是眨眼的功夫，李辰就从依稀可见的一个模糊人影，见到了这老和尚的全貌。 老和尚长得慈眉善目，最为醒目的就是他的一双眉毛，挂到耳垂处。 “北少林主持，觉岸。” 宫徽羽显然认得这老和尚，对李辰轻声说道。 语气虽轻，但话语里却全是凝重。 ( “很厉害？”李辰问。 “北少林近五百年来最有天分的练武奇才，也是五百年来唯一一个以武僧身份当上北少林主持的人，他的缩地成寸和大力金刚掌是成名绝技，早在三十年前就是半步陆地神仙境，如今三十年过去，看他样子，恐怕已经更进一步了。” 宫徽羽的话让李辰吸了一口气。 这次事情大条了。 说话之间，觉岸已经来到车队之前。 他看了一眼一地的尸体，眼神在觉慧死不瞑目的尸体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道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觉岸对李辰行了一礼，说道：“施主何故杀我佛门子弟？”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觉岸，你就不用来这一套了，本宫知你身份，你也该知本宫身份，你们千里迢迢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刺杀本宫？莫非本宫还不能还手不成？” 觉岸面无表情，说道：“贫僧只是路过，遇见施主屠杀我佛门子弟，自然不能不出手阻拦，至于施主的身份，富贵利禄，于佛家面前，不过是过眼云烟，贫僧眼中，只有众生。” 李辰怒极而笑，“你这意思，是打定了注意把本宫当个普通百姓杀死在这里，好推脱掉你佛门杀害太子的罪名？老秃驴，你想的也未免太过天真了，今日你敢动手，明日朝廷大军就扫了全天下所有的寺庙。” “戒忘留下的香火请，可不要在你一人身上耗尽。” 听见戒忘两个字，觉岸眉毛一抖，他不再说话，伸手便朝着李辰拿来。 第1364章 三十息 第1364章三十息 两人之间的距离少说还有二十多米。 但觉岸这一伸手，李辰便感觉一只大手仿佛遮天蔽日，朝着自己拍下来。 他耳边听到重伤的徐渭不顾生死，带领剩余的锦衣卫和武僧奋力营救的声音，可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大手消失，李辰身前，拦着的是宫徽羽。 宫徽羽白衣飘飘，气息起伏不定，显然刚刚的出手对她的消耗也不小。 一掌挡掉了觉岸的攻势，宫徽羽凝视着觉岸，道：“大师已经跨出那一步了？” 觉岸看着宫徽羽，平静地说道：“白莲教妖女···” “有你在，贫僧说不得要为匡扶天下正义，斩妖除魔。” 宫徽羽面无表情，说道：“北少林从来自诩佛门正宗，天下正道牛耳，可你们北少林，佛门正宗争不过南少林，天下正道牛耳又抢不过龙虎山天师道，亏的你还这么虚伪，简直恶心。” 觉岸平静地说道：“今日贫僧在，便无人可以阻拦贫僧，任由你说什么，下场都是一样的。” 话说完，觉岸脱下了身上的僧袍，仔细折叠好，放在路边。 他脱下僧袍，弯腰起身的一瞬，整个人的气息无限提升，天地之间，翻云蹈海。 李辰亲眼见到，在觉岸的身后，天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仿佛有乌云汇聚，而乌云之中，一尊怒目金刚的佛像若隐若现，仿佛天神降临，正加持在觉岸的身上。 李辰是见过陆地神仙境交手的，当日戒忘和简心之间动手，也是引得天地异象。 ( 宫徽羽的神情越发凝重，她说道：“你果然已经跨过了那一步，陆地神仙，觉岸大师？” 觉岸双手合十，声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落地，天空之上乌云炸裂，无数金光从乌云之间的缝隙中倾斜而下，而那些金光落在觉岸身上，将他身上镀了一层薄金，这一层薄金，让他看起来和身后天空之中那尊若隐若现的佛像如出一辙。 “他要动手了。” 宫徽羽的声音轻轻飘入李辰耳中。 “他已经跨过了那一步，此时是真正的陆地神仙，虽然是陆地神仙中最弱的，但却也不是我能对付的，我最多只能帮你挡住他三十息。” 停顿了片刻，宫徽羽又说：“三十息之后，各安天命。” 李辰眉头紧锁，没有回应。 这时候回应什么都是没用的。 面对一尊陆地神仙，他手里的火枪和大秦神雷，跟玩具没多大差别。 倘若所有武僧全在，凭借戒忘留下来的功法，到是可以拼一拼。 但是武僧数量不全，战阵根本无法结成。 其他的，人数除非达到一个量级，引起质变，否则面对一尊陆地神仙，也是没有意义的苍白数字。 三十息！ 怎么办！ 李辰必须在短短三十次呼吸的时间内找到应对觉岸的办法。 但这几乎不可能。 再足智多谋，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也都是无用功。 生平第一次，李辰感受到事情棘手到他无法解决的地步。 第1365章 我有一剑，可开天 第1365章我有一剑，可开天 就在李辰眉头紧锁思考的时候，宫徽羽已经和觉岸交手。 两者一交手，高低立刻就分了出来。 宫徽羽虽然能挡住觉岸，但也只是堪堪挡住。 觉岸每一次轻描淡写的出手，都要宫徽羽用尽浑身解数去应对。 只不过几个回合，宫徽羽已经受了伤。 她悬浮于地，双臂展开，身体后倾倒飞出数米之远。 李辰能看到，宫徽羽的面纱上已经带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而刚刚停稳，宫徽羽又要冲上去。 “别去了。” 这一次，是李辰拦在宫徽羽面前。 “我能坚持三十息！”宫徽羽倔强道。 “有什么意义？” 李辰问道，“倘若是三个时辰，我还能跑，三十息，我跑都跑不了，算了。” “你走吧。” 宫徽羽没动。 她只是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李辰，目光如冰山上的坚冰。 “我说过，会为你抵挡三十息。”宫徽羽无比倔强。 “我也说了，不用。” 李辰不再管宫徽羽，他转身面对觉岸，摊手说道：“你真的宁可拼上佛门的传承，也要杀本宫？” 觉岸平静地回答道：“佛门不会灭了传承。” 李辰冷笑道：“那就是你背后的主子，有把握在杀了本宫之后稳住天下？” “是谁？文王？宁王？还是赵玄机？” 觉岸并不回答，只是说：“江湖恩怨，贫僧眼中只有众生，没有王侯。” “你不必拖延时间了，贫僧心意已决。” 觉岸的态度，让李辰大感棘手。 ( 这老和尚，当真是稳如老狗。 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居然没有半点反派的毛病，废话更是不多说一句。 眼看觉岸要动手，宫徽羽鼓足全力，想要去拼死一搏。 而这时候，一声郎笑，自天边而来。 “道爷我就知道你这老秃驴肚子里没藏好水，果然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这声音传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远处。 一名中年道人，穿着松松垮垮的道袍，活像个江湖骗子，牵着一个还算是可爱的小女孩，正从远方而来。 见到这名其貌不扬的中年道人，觉岸的神色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他只是微微皱眉，但眼底却分明是烦闷和不耐。 还有丝丝忌惮。 只是看了那道人一眼，觉岸一抬手，就朝着李辰抓来。 这一次，觉岸全力出手。 显然是不想节外生枝，被那道士搅和了好事。 宫徽羽要拦，却连一秒都没有拦住，直接被气劲卷伤。 千钧一发之际，李辰没去管觉岸，更没有在乎马上就要收走他性命的攻击，他只是死死盯着那不修边幅的中年道士。 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全在这道士的身上。 果然，那道士懒洋洋地伸手，握住腰间那把并不起眼，绝对会被所有人忽视的桃木剑。 握住剑柄的那一刹那，中年道士的整个人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一秒还不修边幅，活像个江湖骗子。 可下一秒，他身上气机勃发，如同出鞘神剑。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道韵自他身上弥散开来，他拔剑的刹那，天地之间，万事万物消失殆尽，只剩下了一片光。 一片璀璨的剑光。 “我有一剑，可开天！” 第1366章 剑仙李天尊 第1366章剑仙李天尊 一道剑芒，自李天尊手中的破旧桃木剑迸射而起。 才一出现，就已经是天地之间最璀璨的光。 白茫茫，亮堂堂。 这一道剑光，劈碎了众人头顶的乌云，消失了天地，让所有人的视界之内，唯留一片白茫。 李辰只觉得这一片剑芒虽然璀璨却并不刺眼夺目。 他本能地眯起眼睛，一阵清风拂面过后，白色渐渐褪去。 他看见觉岸还是站在原地，而那中年道士手里拎着桃木剑，也没有挪动过。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觉岸缓缓开口，对李天尊说：“剑仙李天尊，果然名不虚传。” 李天尊。 这是李辰第一次知道中年道士的名字。 他只是觉得这名字逼格足够高。 但宫徽羽听见这名字，表情却有些许变化。 “你知道？”李辰问。 “李天尊，龙虎山天师道第十五代天师，后来传位给第十六代天师，如今天师已经到了第十七代，传说他早已经逝世，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足足两代，李辰大概算了一下，再看看中年人样貌的李天尊，惊愕道：“他有多少岁了？” “他自小便被第十四代天师收养，二十三岁成了第十五代天师，是整个天师道最年轻的天师，所以到现在年岁也不大，七十三岁。” 听着宫徽羽的解释，李辰再看李天尊的眼神已经充满了盎然兴趣。 七十三岁，却还和三四十岁的中年一样，这样的人要是去了后世，恐怕要被拉去切片研究吧？ ( 李辰对武功没什么兴趣，也知道自己这么大的年纪，就算是戒忘死而复生，亲自教导，自己这辈子大概率在武学上也没什么出息了。 他没时间天天去练武。 但是他对长寿有兴趣。 身为大秦帝国未来的皇帝，现在的储君，李辰巴不得自己能活上个一百几十岁。 说穿了，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当了天下至尊，他才舍不得早死。 这时候，李天尊已经说话了。 他拎着桃木剑，依然吊儿郎当，懒洋洋地说：“觉岸，你以为你入了陆地神仙境，就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了？” 觉岸平静地说：“天下之能人，如卧虎藏龙，贫僧不过在武学一途上跨出了小小一步，不敢狂妄。” 李天尊打了一个哈欠，说：“嗯，有这点觉悟就很不错，二十年前我刚入这个境界的时候，就没你聪明，找上你师祖戒忘老和尚打了一架，结果···嘿嘿，惜败一招。” “不过现在戒忘死了，你虽然入了陆地神仙境，可属实不够看，所以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 觉岸丝毫不因李天尊的话语而生气，他只是转头看了李辰一眼，然后对李天尊说：“李天尊，此人让贫僧动了嗔怒戒，贫僧若是不除，难免心魔横生，还请李天尊给个面子，日后少林必有厚报。” 李天尊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李辰一番。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觉岸冒着激怒自己的风险一定要杀。 可这一眼，却让李天尊的表情玩味起来。 第1367章 小友，还是殿下 第1367章小友，还是殿下 李天尊似乎看出了什么，又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只是气定神闲地对觉岸说：“你要杀，我偏要保，至于你说的少林有厚报，你们少林还真没什么我看得上的东西···要不，戒忘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借给我把玩几天？” 戒忘是少林德高望重的祖师爷，他圆寂之后留下的舍利子那是少林的瑰宝。 李天尊却要把少林的瑰宝拿走把玩几天。 这样的话换做任何一个和尚听了都要举着禅杖和李天尊拼命。 但是觉岸却目光一凝，他沉声道：“好！” 这个好字，让李天尊很意外。 意外之后，李天尊笑起来，说：“连戒忘的舍利子都愿意拿出来，你不怕引起佛门众怒？” 觉岸说道：“只求你离开，其他事情，贫僧自然会解决，李天尊剑仙之名，应该不会出尔反尔？” 李天尊乐了，笑道：“那当然不会，我既然答应你了，肯定说到做到。” 觉岸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都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听李天尊又说：“你把戒忘的舍利子给我，我马上就走。” 觉岸吐到一半的气卡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几乎把他气得破了防。 “祖师舍利，乃是少林重宝，这样的重宝怎么可能交在一人手中，它正被安置在少林藏经阁顶楼，贫僧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此时拿出来，总要去一趟藏经阁取来给你。” 李天尊嗤笑道：“那你就是拿不出来了？拿不出来的东西你跟我扯什么犊子？” ( 说完，李天尊还低头对手里牵着的小女孩说：“般若，看清楚了，以后咱做人可要老老实实光明正大的，千万不能学着老秃驴，张嘴就来。” 刚被起了个新名字叫般若的女孩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此情此景，简直比直接一个耳光甩在觉岸的脸上还要羞辱人。 李辰看得眉开眼笑，只觉得这李天尊挺对自己的脾气胃口。 而觉岸也意识到了李天尊绝对不可能放任自己动手，他在权衡片刻之后，突然双手合十对李天尊行了一礼，说道：“李天尊既然要保下此人，那么贫僧走便是。” 话说完，觉岸一步跨出，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就这么走了。 李辰凝眸看着觉岸消失之前站着的位置，此时那里空无一人，但是李辰知道，觉岸这老和尚势必不可能放过自己，他很清楚自己一旦回了京，绝对会报复今天的事情。 哪怕抓不住他觉岸，可天下佛门却是跑不了的。 所以觉岸还会动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他笃定李天尊不可能一直保护自己。 这让李辰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哪怕是他，被一个陆地神仙境的高手盯上，也不好过。 李天尊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李辰的思虑。 “我该叫你一声小友，还是该称一声殿下？” 李辰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前的李天尊，笑道：“微服在外，我只是一名出游的世家子弟，在剑仙面前，落了俗套。” 第1368章 我与你家有渊源 第1368章我与你家有渊源 李天尊虽然知道了李辰的身份，可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世俗皇权，并没有多么高高在上。 “那我就叫你一声小友了。” 李天尊问道：“小友可知，那老和尚为什么一定要杀你？” “我离间南北少林是因，有人许下重诺是引，今日之难才是果。”李辰回答道。 了然点头，李天尊说：“如此，一切便合理了。” 笑了笑，李天尊意味深长地说：“如今，小友可知道为何大秦过去十多位皇帝，一直尊道而抑佛？” “佛门看似清静地，但其实还都是人心，而不是佛心，既然是人心，就有勾心斗角，并不比其他人干净多少，为了正宗之名，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李辰平静地说道：“对比起来，讲究乱世下山，盛世归隐的道门，的确比佛门好上了许多。” 李天尊哈哈笑道：“不过这么些年来，道门里也不是没败类，小友你敲打敲打他们，也是好事。” “罢了，此间事了，我该走了。” 李天尊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只是他才说完，就被李辰留住。 “剑仙，今日救命之恩，何不留下与我一同前行，也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李天尊似笑非笑地说：“你是想我继续保护你一路吧？” 李辰见自己的目的被识破，落落大方地说：“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报答救命之恩，也是其中应有之意，还请天尊给个机会。” ( 李天尊目光意味深长，低头看了看手里牵着的般若，然后说道：“也罢，我与你李家还有些许渊源，便陪你走一遭。” 片刻之后，留人收拾这一地的狼藉，车队重新出发。 李天尊和般若被李辰邀请到了马车上。 般若还小，又是个小女孩，万娇娇此时便派上了用场，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几句话便哄得般若咯咯直笑，没一会就坐在万娇娇身边，乖巧可人起来。 车厢内，除了李辰和李天尊之外，宫徽羽也在。 李天尊不修边幅，更不在意世俗礼节，明知道李辰的身份，但却无比自然随意，他坐在马车里，自顾自地在果盘上取了一个苹果，咔嚓一声咬了一口，然后对李辰说：“你是不是想问我刚才为什么说和你们李家有点渊源？” “渊源本身不重要，弄明白是什么渊源，然后找机会让我如同这白莲教的女娃子一般，留在你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说实话，李天尊的话，直接得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可李辰很坦然，他知道在这样的人物面前，少点弯弯绕绕，多点坦诚，效果会更好。 他直接点头承认道：“是的，我是这么想的。” 李天尊再咬了一口苹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的姓，是我师父起的，因为我师父也姓李，而他，是先帝的亲兄弟。” 本朝是大行皇帝在位，能被称之为先帝的，就是大行皇帝的父亲，天元皇帝。 李辰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秘密。 天元皇帝竟然有个亲兄弟做了天师道的天师。 第1369章 我什么时候能入陆地神仙境 第1369章我什么时候能入陆地神仙境 “我师父自小聪慧，但他并不喜欢当皇子，更不愿意当皇帝，反而是对武学和道家文化情有独钟，然后便出宫隐姓埋名，入了天师道。” 李天尊解释道：“当然了，皇子的身份不可能这么随意舍弃，天师道也不是那么好入的，只不过当年的事情，隐藏了多少秘密和注定不会被人知道的真相，连我也说不清，这个秘密，或许大行皇帝都不知道，如今这天底下，在我说出来之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不过就现在的你我而言，我师承了我的师父，他对我有救命和养育之恩，所以我说我和你这个李氏皇族的子孙有渊源，也不是信口开河。” 三两口啃干净了苹果，李天尊又笑眯眯地对李辰说：“但是我这个人性子散漫习惯了，实在受不了束缚，你我之间，注定不是一路人，能同行一段，已经是缘分使然，缘分尽了，就该分开，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辰有些郁闷。 要是有李天尊这样的高手在身边，他就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比如今天的觉岸，以后还可能出来个觉狗、觉牛。 在他的判断中，李天尊的实力，那是和戒忘一样，在陆地神仙境中都独一档的存在。 偏偏这样的人，根本不是世俗礼法能约束的，所以一些能用在简心身上的办法，也就对他没了作用。 戒忘虽然被他成功以佛门威胁和利诱，但李天尊的性格显然和戒忘完全不同。 ( 自己要是拿天师道来威胁和利诱李天尊，不但不成，反而会彻底交恶了他，不划算。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思忖好了的李辰索性放开心怀，说道：“缘亦有时尽，缘亦有时灭，缘起缘灭，不可强求，晚辈明白。” 李天尊笑了笑，他突然扭头对宫徽羽说：“女娃子，看在我这小友很对我脾气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向我提问的机会。” 这算是李天尊对李辰的投桃报李。 毕竟是太子，未来的皇帝，李天尊再肆无忌惮，也始终要给些面子。 天师道的徒子徒孙，可都指着朝廷吃饭。 总不能真让佛门的老秃驴把信徒都抢走了。 他不会主动争李辰的支持，但却也不至于摆着架子把李辰推去佛门那边。 如今觉岸的出现对道门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李天尊显然也清楚，对李辰这样的人来说，公是公，私是私，觉岸是觉岸，佛门是佛门，可以混淆一谈，也可以分得很清楚。 宫徽羽微微侧头，她意识到这个机会对一个武人来说是多么宝贵的机会。 特别是她，已经卡在当前的境界，几乎看不到更进一步的希望。 “我什么时候能入陆地神仙境？”宫徽羽没打什么机锋，问得简单直白。 李天尊揉了揉下巴，又仔细地看了宫徽羽一眼，说：“你没戏。” 这三个字，对任何一个半步陆地神仙境的人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宫徽羽却一派平静，只是点点头，不再多说。 好像认命了，又好像压根不认可李天尊的话。 第1370章 拿命换神仙 第1370章拿命换神仙 三宝还在的时候，曾在一次闲聊中，对李辰说起过武学境界的一些常识。 例如一万个人倘若修炼环境、背景全部是正常的情况下一起习武，不管是资源还是教导都是需要什么有什么的水平，也不用为其他事情考虑，心无旁骛一心练武。 在这样优渥的环境下，这一万个人大概有九千人都可以登堂入室。 能称得上是习武之人的水平。 而这九千人中，又有六千人能到炉火纯青的水平。 一旦到了这个水平，不管是什么门派，哪怕是加入锦衣卫，也是不会被拒绝的，在任何门派中，都属于中坚力量。 而这六千人，又有大概一千人可入大师境。 到了大师境界，便是江湖门派中的管理层，哪怕在锦衣卫体系中，捞一个百户也是正常合理的。 存下这一千人，大概有十几人可以问鼎宗师境界。 实质上，半步陆地神仙境这个境界根本不存在。 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管是宫徽羽还是三宝，都是宗师境界的人。 只是他们和普通宗师不同的是，他们能感受到陆地神仙那个境界的存在，只是找不到方法真正跨入那个境界之中，而其他绝大多数总是境界的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触摸过陆地神仙境的门槛是什么样的。 所以那十几个宗师境的人中，或许有一人运气爆棚，得了上天眷顾，可以触摸到这个门槛。 可想要进去，天分、机缘、才情、积累，缺一不可。 ( 全部都有，不代表就一定能进入这个境界，可缺了哪怕其中一项，都是注定此生无缘。 由此可见，武学境界和境界之间的跨越极大，在前期光靠勤学苦练，还能厚积薄发，进入下一个境界。 但是到了大师境界往后，更看重的上天机缘和个人悟性，玄之又玄的东西，可却实实在在地困顿着全世界所有习武之人。 所以，习武之人问鼎陆地神仙境的概率，远小于万分之一。 在了解了这些背景的前提下，李辰觉得宫徽羽没什么失望也是正常的。 这要是搁他身上，早就放弃了。 如今的境界，躺平当一条咸鱼那也是最靓的咸鱼，没必要追求那种虚无缥缈的事情。 虽然陆地神仙的确很牛逼。 想到这，李辰好奇地问：“剑仙，你是怎么进入这个境界的？” 李天尊斜眼看了李辰一眼，但也没回避，说道：“拿命换来的。” 李辰皱眉，觉得李天尊在胡扯淡。 虽然彼此接触还不多，但是李辰多少能琢磨到一点李天尊的脾气秉性。 不拘一格，能洞悉人心却玩世不恭。 这样的人，会去拼命？ 李天尊似乎看出李辰不信，他嘿嘿一笑，说道：“当年我困顿在宗师境界许久，实在耐不住寂寞，就去了一趟东瀛。” 李辰猛地开口道：“东瀛阴阳宗的那个太上长老？号称最强的陆地神仙？” 李天尊笑眯眯地说：“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不错呀，没错，我挑战他了。” 第1371章 杀机不绝 第1371章杀机不绝 听见此等秘密，连宫徽羽都来了兴趣，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天尊，等他后续。 李天尊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三招。” 李天尊伸出三根手指头，面色有些唏嘘，“第一招，我全力抵挡，以重伤为代价堪堪挡下。” “第二招，我彻底破防，浑身功力被打散，只剩下半条命。” 李天尊每说一招，他的手指头就收回去一根。 虽然话语不多，也没有过多的渲染，可却足以让听到这些话的人感受到当时的惊心动魄。 李天尊收起最后一根手指头，说：“第三招，我浑身筋脉尽断，被打入了深海，他是下了死手的，不愿意见到大秦再出一个陆地神仙，所以这一招下来，所有人都以为我必死，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我还是被海豚所救，浮沉二十日，死里逃生，剩下一口真灵不灭，置之死地而后生。” 说到这的时候，李天尊意味深长地看了宫徽羽一眼，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也正是天无绝人之路，陆地神仙境再难，可任何人都有一线希望，你也一样。” “纵观我所知的陆地神仙，或顿悟、或水到渠成、或于激战之中突破，都有各自的方法，不一而足，但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破而后立，是一条可行的路。” “只是别人的经验可以借鉴和参考，却未必真的就适合自身，这条路只有两个结果，万里挑一的生，和九成九九的死，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么好的运气的，死在这条路上的人，尸体都能填满半个东海。” ( 宫徽羽若有所思，而李辰却在心里盘算。 已知李天尊很强，然而东瀛那个老怪物三招就把李天尊差点打碎，不充分条件是当时的李天尊还没跨入陆地神仙境，对比现在的李天尊肯定弱了很多，那么问，东瀛那个老怪物有多强？ 李辰盘算了一会，觉得想不通透，然后直接问道：“以剑仙之见，那东瀛阴阳宗的老怪物，到底多强？” 李天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正面回答，只是给了李辰一个忠告：“别惹他。” 李辰面色一沉，这个忠告让他心头很不爽。 但是···他没办法，至少目前没有。 东瀛迟早要踏平的，但不是现在，还可以放一放，只是到时候要东征东瀛的时候，一定要把那个老怪物这个最大的变数考虑进去。 实力强横到这种级别的老怪物，已经可以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了。 真把他惹毛了，他穿过海峡，来到京城找自己麻烦，恐怕没人拦得住他。 马车车队摇摇晃晃，顺着官道一路前行。 在极远处的一处山头上，觉岸盘膝而坐。 他闷哼一声，口中吐出一口腥臭鲜血。 虽然吐了血，但是面色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恭喜主持，成功恢复内伤。”身后有和尚恭敬道。 觉岸抬起雪白的眉头，目光远眺，看向官道方向，缓声说道：“李天尊不可能一直保护他，等李天尊离开，立刻动手。” 第1372章 或许可以试一试 第1372章或许可以试一试 觉岸的身后，一名和尚犹豫道：“可是他们前面不远处，就是宁王封地了，咱们之前不是定过主意，尽量避免在宁王封地之内动手么？” 觉岸平淡地说道：“来不及顾虑那些了，不管在哪里动手，带来的后果都好过让太子成功回京，夜长梦多，此子的确有真龙气象，今日必死之局都能出现一个李天尊搅局，我们绝对不能再拖延。” 觉岸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自然不会有人再反对。 “谨遵主持之命。” 马车前行不停，一路过了庸城，宁王所在的金城近在咫尺。 就在距离金城不过二十里地，前面传来消息，宁王已经率人在城门外十里的迎客亭处等候的时候，李天尊提出告辞。 “缘分已尽，我该走了。” 李天尊牵起了般若，对李辰说道。 李辰命令车队停下，亲自送李天尊两人下了马车。 “剑仙一路走好，他日再会。” 李辰没挽留。 他知道李天尊能护送这一路已经是很不容易。 事实上，前面到了宁王封地反而安全了。 此时此刻，天底下最不希望李辰现在死的就是宁王。 毕竟，当朝太子死在了王爷的封地上，这个王爷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洗脱嫌疑的。 但凡宁王还有半点逐鹿天下的野心，就绝对要保护好他。 李天尊或许也是料算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此时提出辞行。 点点头，李天尊想了想，又对李辰说：“前方，你还有血光之灾，不止一道，过了便是潜龙升空，过不去，那就是一切皆休，紫薇星宿黯淡，贪狼与七杀形成联合绞杀帝星之局，凶险万分，你好自为之。” ( 李辰挑眉道：“剑仙还会算命？” “我，道士。” 李天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看星象，是看家本事。” “走了。” 话说完，李天尊一摆手，牵着般若一步跨出，下一秒，一大一小两个人已经出现在天边地平线交接之处，只剩下了两个模糊的人影。 李辰收回目光，眉头紧锁。 “简心对觉岸，如何？”李辰问。 身边没个陆地神仙当保镖，李辰实在是不放心。 李天尊走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简心。 宫徽羽没犹豫，直接回答说道：“胜负在五五之数，优势在于觉岸受了伤。” 李辰了然，说道：“你能找到他吗？” 宫徽羽看了李辰一眼，道：“不一定。” “尽力去找吧。” 李辰摆手说：“身边没个高手，走出去都不硬起。” 宫徽羽皱了皱眉，李辰这话让她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可想到之前自己面对觉岸时的无力感，宫徽羽还是忍住了到嘴边的话。 她转身离开的同时，心头突然出现一个念头。 置之死地而后生，破而后立吗？ 或许这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宫徽羽走后，李辰平静道：“全速前进，可别让宁王久等。” 话说完，李辰低头钻进马车中。 徐渭一声令下，车队重新启程，速度快了不少。 第1373章 王叔还没行礼呀 第1373章王叔还没行礼呀 金城城门外十里处，迎客亭内。 宁王坐在凉亭内饮茶，身后是几名谋士，周围是近卫把整个凉亭包围起来，这一整条官道，今日都被封闭了，其他百姓要出入，只能走另外几个城门。 “还没到么？”宁王问道。 他身后一名谋士回答道：“刚传来的消息，已经在五里地之外了，一盏茶的功夫也差不多该到了。” 宁王面目阴沉地看着官道的方向，说道：“这迎客亭是何时建造的？” 那谋士立刻回答道：“是二十一年前，宁王初到封地时，金城的知府率领兵民专门建造，用以迎接王爷。” 宁王笑了笑，说道：“二十一年了啊，本王来这里，已经二十一年了，足足二十一年没回去，当年还在襁褓中只知哭喊吃奶的太子，如今也刻意让本王出来迎驾了。” 谁都听得出来宁王话语中的愤懑不平之意，但是没人敢接话。 宁王叹了一口气。 此时若是周长寿在，必然能了解自己的所思所想，说些宽慰自己的话来。 可惜··· 一想到周长寿，宁王只觉得肝疼。 气的。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谋士，居然长了反骨！ 可悲的是，他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几乎把整个封地给翻得底朝天，居然硬生生地抓不住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这让宁王在肝疼之余，还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思索之时，官道尽头，来了一行车队。 太子车马，到了。 ( 一直到车队来到近前，宁王始终大马金刀地坐在凉亭内，没有起身的意思。 马车停下，李辰从里面出来。 站在马车上，李辰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凉亭里的宁王。 此时宁王仿佛才看到李辰一般，他放下茶杯，起身拱手笑道：“太子殿下驾到，本王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照理来说，此时在场的所有官员、士兵都应该跪下迎接。 但是没有。 所有人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李辰，一声不吭。 现场鸦雀无声，气氛压抑。 而李辰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他轻笑一声，从马车上跳下来，大步走进了凉亭内，伸出双手就给宁王来了个大熊抱，说：“王叔，多年不见了，当年本宫还是婴儿时，王叔便已经来了这金城，故此我们叔侄俩都没怎么亲近过，如今本宫来了，可要与王叔好生亲近亲近。” 宁王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李辰，突然也笑了。 他点头说道：“殿下说的是极，你我叔侄，血脉相传，是应该好好亲近亲近。” 说着，宁王横眉看了一眼身后，说道：“你们都瞎了？见不到太子殿下？还是本王没教过你们礼数，不懂行礼？” 宁王这话出口，其他人才对李辰行礼山呼。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辰等他们山呼完了，才哈哈一笑说道：“王叔太客气，一些繁文缛节罢了，本宫不讲究那个。” 如此说着，李辰拍了拍额头，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说：“对了，王叔还没对本宫行礼吧？” 第1374章 叨扰王叔了 第1374章叨扰王叔了 李辰这话出了口，现场瞬间安静得只剩下了呼吸的声音，还有风声。 今日的风儿，有些喧嚣。 人们看着前一秒还说着不在乎繁文缛节，一口一个王叔，后一秒就提醒王叔还没行礼的李辰，只觉得诡异非常。 这个人，变脸怎么可以这么快，这么熟练的？ 而且看他表面谦逊热情，其实跋扈嚣张的样子，好像这里是京城，而不是金城一般。 两个地方读音相同，不过一个后鼻音一个前鼻音，但代表的意味可是天差地别。 京城，皇权依然至高无上。 可金城，只认王，不认皇。 宁王也在看着李辰。 他没吭声，也没有动作，只是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 而李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有继续说任何一个字，同样看着宁王。 刚刚还亲热无比的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此时无声，胜过千万。 沉默的僵持之中，李辰和宁王在彼此角力。 这个时候，谁先妥协，就意味着先输了一成。 可若是谁都不说话，如此僵持下去，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糟糕。 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兵戎相见。 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一份逐渐加重加深的压力。 无形无质，却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多久，宁王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哎呀，老糊涂了老糊涂了，本王见到殿下实在太过高兴，连这最基本的君臣之礼都忘了，还请殿下莫怪。” ( 这爽朗的大笑声一出，现场的气氛为之一松。 可是，宁王嘴上说着道歉见谅的话，可身体却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点儿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李辰轻笑一声，回应道：“本宫见了王叔，也着实兴奋的紧，这些繁文缛节嘛···该有的还是要有对不对？要不然让天下人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倘若传个王叔张扬跋扈，不将本朝太子放在眼中，疑似有不臣之心的话出来，本宫倒是知道王叔断然不会如此，可其他人却不知，平白污了王叔的名声，去哪说理去？” 李辰的话，有理有据，偏偏却不能让人信服。 宁王看着李辰，哈哈笑道：“殿下果然为本王考虑，那么本王就给殿下行礼了。” 话说完，宁王后退了一步让出些许空间来，抬起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弯腰给李辰行了一礼。 “臣，见过太子殿下。” 宁王再尊贵，在李辰面前，也只能称臣。 李辰站在原地，完完整整地享受了宁王的整一个礼，等宁王都站起身了，这才后知后觉地追上去一步，搀扶起宁王，故作责备地说道：“王叔实在太客气了，其实只用意思意思就行了，如此大礼，反倒是让本宫有些不安。” “君臣之纲大过于天，礼数不可少。” 宁王说完，笑着往城内方向一引，道：“城外风沙颇大，本王已经在王府内准备了美酒佳肴，邀请殿下移步。” 李辰洒脱一笑，抬手握住了宁王的手掌，说道：“王叔如此盛情邀请，本宫如何能推脱，那么就叨扰王叔了。” 第1375章 本王这就沙子多 第1375章本王这就沙子多 看着两人手拉着手，无比亲热说说笑笑地进入城内，无数人此刻同时的感想就是：这些玩政治的人，都他妈的有一千副面孔。 金城王府内，处处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而宁王也的的确确准备了一个宴会。 李辰自然是毫无争议的主宾，宁王是主陪。 其他的王府官员根据职务高低，分坐在下面。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宁王封地内一些豪门望族，也都得到了参与宴会的资格。 可以说，这一次宁王是把封地内能叫得上号的大人物全部拉到了李辰面前，给他接风洗尘。 不管是参与宴会的人的地位，还是宴会本身的规格，都无可挑剔。 李辰坐在最中间，左手边是宁王，右手边是宁王安排的一名绝美女子，看那模样和姿态，只要李辰点个头，随时就能扒光了躺到李辰的床上去。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懂得都懂。 不懂的···也没资格出现在这里。 在按照惯例，宁王妃携带宁王的家眷见过李辰之后退下，宴会也算是正式开始。 李辰右手边的绝美女子不断地倚在李辰身上，娇滴滴的一口一个殿下叫得亲热，亲手给李辰夹菜喂水果，李辰是来者不拒，半点没有客气的意思。 宁王看着这一幕，笑容满面，开口之间爽朗笑声不断，加上王府中几个幕僚的确能说会道，让宴会的气氛不断被推向高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宁王用筷子轻轻敲了敲酒杯。 ( 筷子和酒杯发出的清脆碰撞声很悦耳清脆，音量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停下嘴里的话，转头看着宁王。 李辰也笑眯眯地放下酒杯，手掌顺势一落，就落在了身边女子的大腿上。 题中应有之意，女子娇滴滴地倚在李辰身上扭了扭，似乎在撒娇，李辰哈哈一笑，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放肆。 而此时，宁王也开口说话了。 “殿下，对今日一宴的安排，可还满意？” 李辰点头赞叹道：“相当满意，本宫本以为西北苦寒之地，条件艰苦，也做好了来吃苦头的打算，没想到王爷这里居然如此繁华热闹，物资也丰盛，丝毫不比京城差多少。” 宁王却是说道：“金城始终是比不了中原富庶之地的，更无法比拟天下帝都京城，殿下实在是客气了，说句不怕殿下笑话的话，眼前这一顿晚宴，本王是在得知了殿下要来之后立刻开始筹备，搜集了不知道多少日子，才勉强凑出来的。” “毕竟是西北苦寒之地，百姓尚且食不果腹，本王愧受一地之封，平日里也始终节俭，每每想到百姓们还过这苦日子，便觉得嘴里的饭菜也不是滋味。” 李辰闻言点头道：“王叔贤名，本宫在京城也有所耳闻，父皇更是曾经几次提过，天下藩王，唯王叔与金陵的文王叔最为厚德。” 文王···· 见李辰把自己和文王放在一起，宁王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他开口道：“文王与本王不同，他所在之地可是富甲天下，本王这除了沙子多，别的再没什么了。” 第1376章 哭穷卖惨 第1376章哭穷卖惨 “这一次，殿下能亲眼见到西北之地的苦寒，对西北百姓来说也是大好事，还请殿下回去之后，多多照顾西北之地的百姓。” 李辰自顾自地抚着身边女子温润而不失弹性的大腿，似乎心不在焉地问道：“王叔想要本宫如何照顾？” “减免赋税，多拨款。” 文王满脸苦相，长叹道：“西北的百姓，太苦了。” 此时，下面一屋子的人都抬手说道：“王爷高义，还请殿下垂帘。” 李辰扫了一眼他们，不置可否。 哭穷卖惨，这路数烂大街，但属实好用。 李辰没法明着拒绝。 拒绝了，就是把文王嘴里的西北百姓之苦置之于不顾，传出去了，西北百姓怎么看？怎么想？ 眼看着宁王把李辰架在火堆上烤，李辰还未说话的时候，在李辰身后站着的小川子突然哎呦了一声。 一只杯子被小川子打落，摔在地上粉碎。 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宁王的套路。 宁王心头火起，立刻看向小川子，眼底杀机弥漫。 小川子脸都吓白了，他慌忙绕到前面，跪在地上对李辰一个劲地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实在是太累了，一不小心打了个瞌睡，还请殿下责罚。” 李辰脸色一黑，呵斥道：“没用的东西，就知道给本宫丢人现眼，还不滚下去！？” 小川子赶忙退了下去。 李辰扭头，对宁王打了个哈哈说道：“身边的小太监没见过什么世面，加上这几日舟车劳顿下来，也的确疲累，要不，今日还是到此为止？” ( 从宁王哭穷卖惨，联合一众封地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把李辰架在火上烤，到小川子制造了个不大不小的意外，再到李辰顺理成章地从火堆上下来，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反应慢点的人甚至都没回过神来。 宁王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是本王考虑不周，殿下劳顿一路，此时想来也的确是乏了，那么就请殿下到已经安排好的寝殿去休息。” 李辰闻言立刻起身，说道：“如此再好不过，那么就散了吧。” 宁王看了一眼李辰身边的女子，笑道：“殿下，她···” “改日再说。” 李辰一摆手，虽然他很想改日，但眼下时机实在不合适。 演演戏就差不多了，真的干点啥，李辰是带回去还是不带回去？ 带不带都膈应人。 再说了，这姑娘漂亮是漂亮，可他身边，哪怕是万娇娇都不输给她，更不要说宫徽羽，还有京城里的三个大美妞，完全碾压级别的，所以李辰也不觉得可惜。 “今天实在是疲累了，玩不动。” 李辰的话说得直白，宁王听了却也没有坚持，只是亲自送李辰回去了准备好的寝殿。 “王叔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本宫再与王叔详谈。”李辰对宁王客气道。 宁王拱拱手，说了两句场面话之后便告退。 宁王一转身，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阴沉。 他摆了这么好一台戏，结果却是什么都没得到。 第1377章 憋屈愤懑 第1377章憋屈愤懑 “王爷。” 一直陪伴在李辰身边的女子在宁王面前跪下，语气惊恐。 “没用的东西！” 宁王冰冷地瞪了她一眼，说道：“之前在宴会上，本王看太子恨不能钻到你裙子里去，你怎么到最后关头，反而吸引不住他了？” 女子也委屈。 自己一晚上尽给李辰占便宜去了，浑身上下能摸的不能摸的地方全被摸了个遍。 虽然她的终极目标是跑到李辰的床上去，但这个目标没达成，之前的付出也就全部白费。 不但自己被占了便宜，还要面临宁王的责罚。 可再委屈，她也不敢为自己申辩，只能含着眼泪说：“是奴婢无用，还请王爷责罚。” “算了！” 宁王烦躁地摆手，说道：“太子不是一般人物，他一直都在演戏，也怪不到你身上。” 深吸了一口气，宁王摆手让这女子下去，然后回到书房，立刻召了自己的心腹过来。 “人找到没？”宁王沉声道。 心腹面色一僵，低声道：“还，还没有。” “废物！” 宁王怒火攻心，只觉得自从那个叫周平安的来了之后，自己什么事情都不顺，眼下再来了个太子，他就更是处处捉襟见肘。 这种施展不开的难受憋屈感，是他二十多年来都没有体会过的。 “继续找！就是把整个封地掘地三尺翻过来，也要把他们给本王找出来！” 宁王咬牙切齿地说道：“如今太子来了，他们必然会想方设法地和太子汇合，至少也要联络到，所以盯紧太子身边所有的人，一定会有收获。” ( 那名心腹眼睛一亮，立刻抱拳说道：“卑职明白，卑职立刻就去办！” 而此时，在寝殿内，李辰正坐在茶几旁边喝茶解酒。 “别说，宁王府的酒还真不错。” 把茶杯放下来，李辰闭着眼睛让万娇娇在后头给他按摩，说道：“虽然上头，却并不会让人头疼。” “那是殿下酒量好了呢。” 万娇娇总是抓住一切机会夸自家殿下，都快成她的本能了。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就你会捡讨巧的话说，本宫的酒量如何，本宫自己还能没数，能喝一些，但绝对称不上好酒量。” 说话的功夫，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是徐渭来了。 手掌上包裹着纱布的徐渭进屋内之后，目不斜视，盯着自己脚尖，行礼道：“殿下。” “可有什么消息？”李辰问。 徐渭沉声道：“卑职去城里转了一圈，只得知最近王府在大张旗鼓地抓三个人，其中一人是跟随了宁王多年的幕僚，叫周长寿，但此人在外面却并没有什么名气，了解的人也很少，另外两人，一人便是周平安大人，还有一人连姓名都无，更无画像。” “还不等卑职打听更多，王府派出来的人便跟踪上了卑职，卑职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就先回来了。” 李辰点点头，算是了解。 他手指敲打着桌面，缓声说道：“能让宁王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他们还是有点本事的，只是，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第1378章 气急败坏 第1378章气急败坏 周平安他们在哪里？ 当然是在城里。 距离王府并不远的一处宅院内，周长寿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屋檐下读书喝茶的周平安，第不知道多少次按捺下心中杀人的冲动。 而在这两人不远处，一名妙龄女子正坐在台阶上，眼巴巴地看着周长寿，大眼睛里全是爱慕和痴迷。 “长寿，今天太子已经到了金城。” 实在忍无可忍的周平安开口说道。 继续喝着茶，周长寿点头说道：“我知道啊，外面那么热闹，就是站在墙角都能听见百姓们对于太子到来的议论。” 吸了一口气，周长寿咬牙道：“那么你为什么还不想办法去和太子联络上？” “你知道不知道，好几次我们差点就被发现了！” 周长寿闻言轻笑道：“别慌，这不是一直都没被发现么？有你那个相好的在，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 兴许是听见了这句话中有两个字眼和自己有关，那女子羞红了脸，含羞带怯地看了周长寿一眼，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揉搓着自己的衣角。 那期期艾艾的模样，当真是让人我见犹怜。 可周长寿却好像没看到。 或者是看到了也没有功夫去和女子暗送秋波。 周长寿愠怒地说道：“这几日我们躲在这里，一切的吃穿用度都是用采荷的不说，还好几次连累她被人盘问，一旦出了点什么事情，你好意思？” 周平安终于放下了书本，他起身来到女子身边的台阶上坐下，问道：“嫂嫂，你愿意为我哥和身为未来小叔子的我付出点钱么？” ( 女子听见周平安的称呼，又羞又喜，虽然脸红，可却也忙不迭地点头说：“愿意，愿意的。” “我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钱才不过是身外之物，虽然同样很重要，但是···” 说到这，叫采荷的女子又飞快地偷看了周平安一眼，再次低下头，轻声说：“但是如果是他，是你们的话，我可以的。” 周长寿轻笑一声，又问道：“可是我和我哥现在是通缉犯，一旦被抓住了，不但是我们，你也要被连累。” 轻轻攥紧拳头，采荷坚定地说：“我不怕的。” 周平安对周长寿摊手，说：“你看，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你在那嚎个什么劲？” 周长寿忍无可忍，怒斥道：“你这个人，怎么脸皮比城墙还厚！？” 周平安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说：“我还好奇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呢，而且就算是这样的你，也有采荷嫂子这般的女子对你死心塌地，真是天道不公。” 周长寿是真生气了，生硬地说：“你能不能不提这件事情？我和她是清白的！” 见周长寿语气硬得不行，周平安知趣地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说道：“你稍安勿躁就是，成大事者戒骄戒躁，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忘记了？还是多年来顺风顺水习惯了，让你忘了怎么处理危机？” 周平安的一连串问话，让周长寿表情不愉。 第1379章 采荷 第1379章采荷 可不管内心再怎么不爽，周平安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急躁了。 他说道：“外面是天罗地网，我们根本是插翅难飞，虽然目前还暂时安全，但是太子已经到了金城，宁王不抓到我们绝对会发狂，眼下我们借助采荷是宁王小妾的身份还能守得一时的安全，可他要是真发狂了，下面的人受不了压力，迟早会搜到这里来。” “现在我们每多拖延一刻，风险就成倍地在增加，你让我如何能不急？” 周平安回答道：“可也正是因此，我们才不能自乱了阵脚，你都知道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和太子汇合，宁王能想不到？所以太子是要联系的，可绝对不能让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联系，而简心来无影去无踪，今儿个已经消失一整天了，指望他估计也没戏，所以只能另外想办法。” 抬头对着周长寿咧嘴一笑，周平安说道：“二哥，你想想，现在唯一能帮我们的，是谁？” 话落地，周平安和周长寿兄弟俩，同时看向了采荷。 采荷立刻不知所措，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第二天一大早，这处并不起眼的小宅院后门打开，一架普通的马车嘎吱嘎吱地行驶出来，上了道路。 才走出去没多久，便被一群巡逻的士兵拦下。 “停，接受检查。” 为首的士兵面无表情，生硬地拦下了马车。 上头要拿人，苦的是他们下面的人。 ( 将官们天天逼着他们出去找人，可整个金城乃至整个封地就这么大，他们几乎把封地里里外外都找了几遍，恨不能把地里的蚯蚓都挖起来盘问一番，可就是找不到人。 越是找不到，上头的压力就越大，他们的日子也就越不好过。 连日来的巨大压力和上级的责骂，让所有士兵心头都有些怨气。 “干什么的，去哪里？” 士兵板着脸问道。 驾车的老车夫并不惧怕，从怀里摸出了一道通行令，说道：“我家小姐是王爷府上的客，此番前去王府找王爷。” 采荷虽然是宁王的小妾，却属于最卑贱的那种，连个名分都不会有。 也正是因此，她没有资格住在王府内，只能住在外面，由之前还是宁王心腹的周长寿安顿。 可虽然身份不公开，但是封地内大多数人都知道有这么几个女子的存在。 士兵闻言面色稍微好了一些，他接过通行令查验一番，并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把通行令交还给车夫，说道：“既然是王爷的客人，我等自然不会阻拦，也不好进车内检查，但按照规矩，我们要派人跟着你们一起到王府，亲眼见到你们小姐下马车进入王府内，再进车厢检查。” 车厢内，传出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可以。” 士兵闻言一挥手，“放行！王二，你带两个弟兄跟上去执行任务。” 叫王二的大头兵立刻站出来，恭敬地说道：“我这就去。” 三名士兵跟着马车离开，一路直奔王府。 第1380章 演技 第1380章演技 很快，马车到了王府后院。 马车停下之后，采荷从马车里下来，在与王府的人接洽了一番之后，采荷顺利地进入到王府之内。 而此时那名叫王二的士兵才带着另外两名士兵过来检查。 掀开帘子，车厢里面简简单单，绝对不可能再藏一个大活人。 深吸了一口车厢里似乎还残存的清幽香味，王二的心头一荡，刚才远远地瞥见了马车上下来的女子一眼，真是美得冒泡，这样的女子，要是能睡上一觉，减寿十年王二都愿意。 “行了，没有什么发现，一切正常，回去交差吧。” 王二摆摆手，带人离开。 此时，王府内，刚起床的宁王接到了采荷来见的消息。 宁王没多想，召了采荷进来。 “王爷。” 采荷进屋之后，行礼娇滴滴地叫了一声。 宁王哈哈一笑，抬手拉着采荷到自己怀里，说：“好几日不见，我的小美人都清减了，可是想本王了？” 采荷低声说道：“王爷怪会作弄人，采荷不来，也不见王爷派人来叫采荷。” 宁王笑眯眯地说道：“这几日本王诸事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这大清早的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采荷眨巴着眼睛说道：“王爷，听说昨日太子殿下来了？” 宁王点头说道：“是，此刻正在王府内做客。” 采荷兴奋地说：“王爷能带我去见见么？我还没见过太子爷生什么样，听说太子长得青面獠牙，生食孩童，很吓人的。” ( 宁王瞪了采荷一眼，说道：“哪听来的歪门邪道，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采荷拉着宁王的衣角撒娇道：“采荷也只是听说嘛，也就敢在王爷面前传一传，哪儿敢去外面说呀。” 宁王面色稍缓，说道：“你要见太子做什么？” 采荷兴奋地说道：“那可是太子呢，我就是好奇，王爷就带我去嘛，好不好嘛。” “太子又不是路边耍把戏的猴子，哪有说看就看的。”宁王还是不打算同意。 今天他大概率要和太子发生碰撞，昨天算是见个面，大家都没谈正事，而今天怎么着都该谈一谈正事了。 但他和李辰之间的正事，就没有一件事是小事，更没有一件事是能心平气和地谈的。 采荷娇滴滴地说：“王爷，我就远远地看一眼，看一眼就走，好不好？” 宁王微微皱眉。 平日里采荷从没有提过什么要求，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这让宁王对她多了几分喜欢，此时采荷难得地提出个要求，他还真不好拒绝。 想到这，宁王大手一挥道：“好，本王现在就带你去，也不必偷偷摸摸的，你便跟在本王身边一起去，太子又如何，这里是本王的金城，不是他的京城，你想看，便看个够。” 采荷欣喜地说道：“谢谢王爷，王爷对采荷真好！” 宁王哈哈一笑，说道：“本王答应你了，你可也要满足本王，今日既然来了，晚上就留下，不要回去了。” 采荷害羞地说道：“采荷一切都听王爷的。” 第1381章 从人变成鬼 第1381章从人变成鬼 采荷进王府的时候，李辰早已经起来了。 当宁王带着采荷过来时，李辰已经洗漱完毕，正在用早膳。 “王叔来了。” 李辰看了一眼宁王，说道：“用过早膳了么？一起用点。” 宁王淡淡地说道：“本王已经用过了。” 李辰眼神在宁王身边的女子身上扫了一眼，在他看来姿色很一般，也就和昨晚那个差不多的水平。 难道宁王大清早地就要给自己用美人计？ 这么想着的李辰表情也玩味起来，问道：“王爷身边的女子是？” “妾身采荷，见过太子殿下。” 不等宁王介绍，采荷主动跪下说道。 宁王微微皱眉，有些不满采荷的自作主张，但碍于李辰在这，也没有发作。 紧接着，采荷又说道：“妾身本是江南一商贾的女儿，五年之前跟随父亲到金城来做买卖，本意是跟着家父长长见识，却没想到被宁王看中，于是强留妾身在金城，做了宁王见不得光的小妾。” “说是小妾，可其实连个丫鬟的身份都不如，只能被圈养在外面，在宁王需要时，便要过来满足宁王的发泄之欲。” 采荷说到这，跪在地上重重地给李辰磕了个头，大声说道：“如同妾身这样命运悲惨的女子还有好几个，妾身斗胆，请殿下为妾身做主！” 采荷的一番话，让宁王的表情极其精彩。 同时也让李辰愣了。 他是真没想到，宁王身边还能出这档子事。 ( 不是震惊于宁王在外面圈养女人，说实话，这根本不算事，别说宁王了，就是那些稍微有点权力的官员，哪个不是在家里三妻四妾，在外面还养着几个嫩的？ 这种事情，基本属于社会的默认规则。 明面上的确不合理不合法，但是却合情。 掰开了揉碎了都没法放在桌面上说的事情。 真正让李辰震惊的，是宁王居然没看出来采荷的心思，以至于让她到自己面前闹了个大笑话。 就在这时候，已经从震怒中回过神来的宁王抬腿就一脚踹在采荷的身上，破口大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如此欺辱污蔑本王！？” 污蔑是假，毕竟李辰都不用去调查就知道采荷说的绝对是真的。 可欺辱是真。 采荷当着宁王的面对自己举报，这比任何欺辱都要来的让宁王无法忍受。 采荷惨叫一声，柔弱的身体哪承受得住宁王这样的一脚，她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一般擦着地面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脚，直接踹没了采荷的半条命。 可剧痛袭来，披头散发的采荷却已经豁出去了，她立刻翻身跪在李辰面前，尖声道：“求殿下为妾身做主！！！” 李辰没说话。 宁王狞笑一声，说道：“没脑子的娘们，你以为太子会管你？这样的事情天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他管得过来吗？你以为在太子面前告状，本王就奈何不了你？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打死你，之后本王还是王爷，太子还是太子，唯独你，从人变成鬼！” 第1382章 脚下留人 第1382章脚下留人 恼羞成怒的宁王话说完，抬起脚就想要踩在采荷的脑袋上。 宁王孔武有力，又是常年带兵，身负武功，并且身手还不算弱。 这一脚要是给宁王踩实了，采荷那脑袋就是铁打的都要爆。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李辰开口了。 “王叔，脚下留人。” 这句话，让宁王的靴子硬生生在距离采荷头顶几寸的位置上停住了。 宁王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辰。 却见李辰笑道：“本宫还在这用膳呢，做得太血腥，岂不是倒胃口？” 宁王哈哈一笑，面色由阴转晴，说道：“殿下说的是，的确是本王考虑不周，那么本王现在就命人把她带下······” “哎。” 李辰还拿着筷子的右手摆了摆，夹了一块酱菜放进嘴里，说道：“王叔做好人就做到底，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听到李辰这话，宁王脸上的笑容再次消失。 他淡漠道：“殿下莫非是要给她做主？” “做主？做什么主？” 李辰喝了一口粥，说：“王叔不过是犯了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这种事情是人之常情，本宫很理解，没必要小题大做嘛，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女子也着实可怜，退一万步说，她既然真的不想留在王叔身边，王叔何不大方地放她走，如此也算是好聚好散？” 李辰的意思很明白。 事情，我不追究。 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就犯了绝大多数人的忌讳。 ( 但是这人，不能杀。 李辰自问自己不算是什么好人，更不可能是圣人。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他比谁都心狠手辣。 可要看对象是谁。 眼前这个叫采荷的女人，或许对自己来说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可对她来说，却是身家性命。 拉她一把就能救下一条命，李辰觉得这买卖划算。 最重要的是他和宁王注定立场对立，两人之间的矛盾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不可能调和，多一个女人的事和少一个女人的事，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反正是敌人，膈应他一手，何乐不为。 宁王冷笑一声，说道：“要是本王非要杀了她呢？” 李辰抬起头来，对宁王说道：“本来只是王叔给个面子也就过了的事情，可王叔要是一意孤行，那就成了本宫与王叔的面子之争，谁都下不来台可就不好看了。” “王叔···再想想？” 面对李辰丝毫不退让的坚决，宁王沉声说道：“殿下为了一个卑贱女子非要和本王做对？” “这不是做对。” 李辰把手里的碗筷放下，站起来和宁王直视，说道：“有些事情，看不到也就为净，但既然看到了，不管一管心里念头难免不通达，好端端的一名娇花一般的女子，王爷就这么辣手摧花给杀了，未免太过可惜。” “还是那句话，事情，本宫不追究，这个女人，留下。” “王叔给本宫这个面子，那么一切好说。” “可若是王叔不给本宫这个面子，那这女子所陈述是否属实，又是否有污蔑当朝王爷，那么本宫说不得要好好审一审了。” 第1383章 他们，必须死 第1383章他们，必须死 “李辰！” 宁王勃然大怒，指着李辰的鼻子骂道：“你也未免太过嚣张跋扈，谁给你的胆子审问本王！？” “朝廷给的胆子，父皇给的胆子，够不够？” 李辰挑眉，面色也冷了下来，说道：“本宫身为监国太子，天下政务、军权一应在手，这天底下没有本宫不能管的事情，这女子既然是大秦子民，那么就该受大秦律法庇护，倘若真有强抢民女的事情发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王叔你？” “或者王叔自以为已经凌驾于律法，凌驾于朝廷，凌驾于父皇之上了吗？” 李辰的话，大帽子是一顶接着一顶砸在宁王头上，气得他面色涨红，虎目圆瞪，手掌不自觉地握拢成拳，指节之间嘎吱爆响。 此刻，听到了寝殿里的冲突，外面立刻有侍卫冲了进来，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李辰，似乎只要宁王一声令下，立刻就会扑上来把李辰给砍了。 而王府侍卫的出现，让李辰身边的锦衣卫也紧张了起来。 他们迅速包围过来，把李辰保护在内，和王府侍卫对峙。 可寝殿空间就这么大，注定挤不下这么多人。 所以锦衣卫和王府侍卫几乎是脸贴着脸站着，谁也不肯退半步。 气氛，霎时就剑拔弩张起来。 李辰扫了一眼那群如狼似虎的侍卫，对宁王淡淡地说道：“怎么，王叔打算动手？” 宁王的眼睛猛地眯起来，淡漠地说道：“殿下，你来金城，本王举双手双脚欢迎，你要什么本王就给什么，大家走个过场，把这场戏唱完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你要是非要让本王过不去，本王也很难顾及什么叔侄之情了。” ( 李辰平静地说道：“本宫也不打算和王叔闹的太僵，但王叔不给面子，有些事儿，本宫还是要做。” “好，好的很。” 宁王大笑一声，一摆手，对着身后的王府侍卫说道：“全部都退下。” 宁王一声令下，王府侍卫立刻退去。 令行禁止，进退之间有秩有序，突出一个战术素养。 李辰见状，也摆了摆手，锦衣卫们这才跟着退去。 寝殿内，人来的快，去的也快，眨眼之间就只剩下了李辰、宁王和吓得不轻的采荷。 宁王瞪着李辰，说道：“这个女人，本王放了。” “多谢王叔深明大义。” 李辰将徐渭招呼进来，“将她带去疗伤。” 徐渭领命，带着采荷退下。 等采荷和徐渭一走，宁王脸色一变，冰冷地说道：“行了，现在这里就你我二人，有什么话就敞开了说吧。” “刚那个女人的命，我给你了，但是周平安、周长寿的命，我一定要拿走。” 宁王脸上写满了坚定和不容置疑，他沉声说道：“这一点，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李辰问。 没等宁王回答，李辰就自问自答地说：“是因为他们掌握了足以让宁王身败名裂的证据么？” 宁王冷笑道：“对你我而言，证据根本不重要，你这一次来金城，不就是为了那件事情而来？说吧，朝廷打算怎么帮我圆这个谎。” 第1384章 那便如何 第1384章那便如何 宁王的态度有恃无恐。 他很清楚，以目前朝廷和李辰的实力，绝对不可能逼反他。 所以那个军械仓库的曝光，宁王虽然暴躁，但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他更生气的是来自于周平安的戏耍和周长寿的背叛。 所以这两个人必须死。 至于仓库曝光，天下人议论纷纷这件事情，他知道，只要李辰的脑子没昏，那么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帮他遮掩。 哪怕明眼人都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但那不重要。 在政治的世界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真相。 虽然宁王的态度让人心头火起，但李辰还是压下了心里的不满，不动声色的他平静地说：“朝廷会颁布一道诏书，言说那些军械全部是朝廷秘密准许宁王建造的。” 听到这，宁王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很得意地说：“殿下英明。” 这四个字，看似是奉承，但其实是赤裸裸的嘲讽。 对于宁王来说，就好像是站在李辰面前耀武扬威，可李辰拿他没办法，还要帮他找理由对人解释。 这种滋味，很爽。 尤其是刚在李辰的手上吃了个亏，宁王现在扳回一城，就觉得更爽了。 李辰风轻云淡，并不在乎宁王的洋洋得意，他继续说道：“而建造这些武器的目的，就是因为宁王允诺，燕云十六骑将出征，与辽国决战。” 此话一出，宁王脸上的表情凝固。 之前有多得意，现在宁王就有多愤怒。 ( 他暴怒道：“不行！绝对不能这么说！” 李辰平淡道：“一个足足能装备五万精锐的军械仓库，王叔觉得除了这个理由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天下人信服？”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说宁王有意要反，要朝廷早做打算。” “这个时候，只能告诉他们这是朝廷和王叔早已经在秘密准备，为的就是和辽军大战一场，如此一来，非但王叔身上的罪名可洗，还会得到天下人的称赞，如此坏事变成好事，王叔还有什么好拒绝的？” “坏事变成好事？” 宁王怒极而笑，说道：“这是你的好事吧？辽军六十万铁骑扣关月牙关，整个月牙关危在旦夕，你为了保住月牙关已经疯了，但是我没疯，燕云十六骑拉上去，面对耶律神玄亲自率领的六十万辽军精锐，也只是炮灰，你这是要借我的家底打你的仗，天底下还有谁的算盘比你打的更响？” “王叔。” 李辰平淡道：“你还没有弄清楚一件事情。” “现在是你处在全国舆论的风口浪尖，而不是本宫，你要是不答应，那么好，本宫扭头就走，绝对不会有第二句废话，但是马上，在天下人的眼里就只会有四个字，宁王要反！” 宁王激怒攻心，脱口而出道：“那便···” “那便如何？” 李辰立刻喝问道。 这一句喝问，让宁王到了嘴边的反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知道，哪怕是真的要做，可有些事情，做得却说不得。 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时候，一旦那个字说出口，可就再没了挽回余地。 第1385章 暴怒 第1385章暴怒 宁王三缄其口，李辰也没有步步紧逼。 一时之间，两人的气氛沉默僵持了下来。 宁王嘴巴闭上了，可脑子却在飞速转动。 不由得，他想起了以前周长寿苦口婆心地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广积粮、缓称王。 别说现在朝廷还具备一定的统治能力，哪怕中原地区真的分崩离析，战火纷飞，整个大秦帝国名存实亡，他坐拥西北，不管是谁上来了，都不敢把他如何，所以他一定要沉住气，耐得住性子。 那个大位的争夺，就好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争夺战，前期胜利不叫胜利，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而这一场争夺战，是赢家通吃。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深得宁王的心。 也正是因此，他格外器重和信任周长寿。 在宁王看来，周长寿就是他的姜子牙，是他的诸葛亮。 大秦能乱，但他绝对不能做那个出头的。 谁出头，先把棒子打向了朝廷，那么也就代表着基本失去了争夺大位的可能。 朝廷再虚弱，也还是朝廷，藩王再强，也毕竟只是藩王。 朝廷孤注一掷的话，是可以把任何一家藩王打死，打到永世不能翻身的。 所以天下藩王实力强的很多，可每一个，包括他自己在内，对朝廷表面上都还算恭敬客气。 偏偏，现在这把火先烧到了他的头上。 宁王的思虑如闪电，如电光火石。 他突然有些怀念周长寿，要是他没背叛的话，这个时候一定能帮自己出主意。 ( 深吸了一口气，宁王决定先不引发冲突。 他说道：“这件事情，本王要好好想想，还请殿下给本王一点时间。” “好。” 李辰平淡地说道：“本宫相信王叔会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案。” 深深地看了李辰一眼，宁王转身便走。 连行礼告退的过程都省略了。 李辰也不在乎。 眼下这个时候，和之前在城外迎接可不同。 那时候，礼数便代表了主次，李辰是一定要争下来的。 可现在还计较那点小破事，因此而误了大事，真是脑子有问题。 宁王忌惮，他何尝不忌惮。 宁王要是真被逼急了破罐子破摔，可就轮到李辰坐蜡了。 宁王转身出了寝殿，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书房，命人立刻把自己的幕僚叫来，本想喝一口水顺顺气，可不察之下却被滚烫的茶水烫得惊叫起来。 又气又怒的宁王抓起茶杯重重地砸在地上，大吼道：“今天谁泡的茶！？” 不等外面的下人回话，宁王就暴跳如雷地吼道：“砍了！拖下去砍了！” 就在宁王借下人发泄怒气的时候，带采荷下去疗伤的徐渭去而复返，来到李辰面前做禀报。 片刻之后，李辰来到偏房，采荷正躺在床上。 刚那一脚虽然没要了采荷的命，但也让她受了伤，此时正满脸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 “殿下。” 见到李辰来，采荷挣扎着要起身。 “不必行礼了，徐渭说你有东西要给本宫看，拿出来吧，本宫时间不多。”李辰说道。 刚说完，李辰就见到采荷挣扎着解开了衣服的扣子··· 第1386章 有意无意 第1386章有意无意 眼看着采荷的胸前露出一抹雪白，李辰惊异了一下。 这西北的女子，这么热情好客的吗？ 只不过一想到采荷被宁王给糟蹋过好几年，李辰就感觉一阵腻歪。 正要开口阻拦的时候，却见到采荷从贴身的衣内取出一张被折叠得很好的信件。 面色羞红的采荷低着头不敢看李辰，只是把这封信给递了过来。 李辰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 在那一抹雪白上多看了两眼，李辰这才接过采荷手中的信。 入手格外温润，似乎还残留着女子特有的香味。 没心思多想，李辰打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内容很简单。 只有一个时间和一个地址。 时间是在半个时辰之后。 地址，李辰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字迹，李辰认得，来自于周平安的亲笔。 只瞄了一眼信件的内容，李辰不动声色地收起了这封信，对采荷问道：“看过内容吗？” 采荷紧张地摇摇头，说：“没有，我拿到了之后就贴身存放着，我知道它干系重大，被王爷发现了我和他们都要死。” “他们···” 李辰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你知道给你信的人是谁？” “知道，他们这几日都住在我那。” 采荷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句李辰勉强才听清楚，她说的是：“长寿大人，是个很好的人呢。” 长寿大人。 ( 周平安的二哥，宁王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现在应该也是宁王最痛恨的叛徒？ 微微眯起眼睛，李辰笑道：“本宫无意之间，不只是救下了你，也救下了他们两人？” “那么之前的事情，也是他们交代你那么说，那么做的？” 采荷摇头说：“没有，他们只是给我想了办法让我能名正言顺地进王府，但是进王府之后，如何接近殿下，他们只是让我随机应变。” “那位平安大人说，王爷性格乖戾，且生性多疑，对这样的人，任何计划都是没有用的，妾身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于是妾身便想了这个办法。” 李辰淡淡道：“但你没必要用那样的理由去激怒宁王，你可否想过本宫要是不救你，你可就死定了。” 采荷没说话。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本宫替你说，你也在考验本宫，要是本宫对你的悲惨遭遇视而不见，那么你便拼上一条性命，同时也会带着他们两人的下落去死，他们两人大概率会被宁王找到，然后为你陪葬，是不是？” 采荷咬着嘴唇，说道：“妾身，妾身只是把憋在内心很久的冤屈说出来，妾身没有想过那么多···” 抬手制止了采荷的话，李辰说道：“你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重要，反正对本宫来说事情的结果是一样的，至少你能把这封信带来，也算是立了功，如此，本宫救你一命，也就无需想其他办法报恩了，就此抵消。” “你好生休养。” 李辰说完，转身便走。 他的身后，采荷艰难起身，在床边跪送李辰。 第1387章 拦路 第1387章拦路 虽然是被采荷给利用了一把，但是李辰倒也不生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和坚持。 采荷的身世悲惨是真，内心愤懑而喊冤无门也是真。 此时有机会，并且被她抓住了，也合该是她的命运到了应该发生转折的时候。 这种事情对李辰来说，无伤大雅。 他又不是神仙，不可能料算到所有的人心。 从采荷处出来，李辰召来了徐渭。 “两件事情。” 李辰说道：“你派几个信得过的手下，在这门外日夜看守，除了大夫之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内，更不允许王府的人进去伤了采荷。” “第二件事情，你准备一下，和本宫一同出去走一趟。” 对于第一件事情，徐渭表示没有任何难度。 但听见第二件事情，他立刻开口道：“殿下，此时外面不太平。” 李辰挑眉道：“怎么，你能做本宫的主了？” 只此一句，徐渭立刻闭嘴，抱拳沉声道：“卑职立刻去准备。” “去吧。” 让徐渭离开，李辰问万娇娇，“宫徽羽回来了么？” “没有呢···殿下要出去么？带上我吗？”万娇娇问。 李辰轻笑道：“那地方，可不适合带你去，小川子和徐渭跟本宫走一趟就行，你在这里看着采荷，宁王为人睚眦必报，指不准本宫前脚走，他后脚就来报复，虽然概率不大，但也是要防一手的。” 万娇娇撇撇嘴，虽然有些遗憾不能跟太子殿下一起出门，但她还是乖巧地应了下来。 ( 一盏茶的功夫，李辰带着徐渭和另外两名高手，走出王府。 只是才到了王府门口，便见到王府管家迎上来。 似乎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提前来等候的。 这也不奇怪，王府那么大，李辰之前住的又是后院，他从后院走到前门，这一大段路，足够王府的下人发现他要出门的意图并且禀报上去了。 “殿下。” 管家恭恭敬敬地拦在李辰面前，说道：“殿下可是要出去？” 李辰玩味道：“你要拦着？” 管家赶忙说道：“不敢不敢，就是给小人几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拦着殿下的去路。” “只是王爷吩咐过，殿下乃尊贵至极的身份，若是殿下要出去，小人需要护卫周全，还请殿下稍等片刻，小人带上王府侍卫保护殿下一路随行，可好？” “本宫只是觉得呆得闷了，出去散散心，不必那么劳师动众。” 李辰说着，就要绕过管家走出去。 却不想那管家跨出一步，平淡地说：“殿下，您的身份尊贵，倘若外面不长眼的宵小之徒冲撞了殿下，那小人可是要死罪的，还请殿下体谅小人，准许小人派侍卫跟随吧。” 李辰平静地看着这名管家，没说话，只是给了徐渭一个眼神。 徐渭接到李辰的眼神示意，走上来抬腿便把管家踹趴下，怒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脖子上有几个脑袋，敢拦在殿下身前！？” 徐渭一脚下去，那管家吐血惨叫趴在地上，李辰走到他身边，淡淡道：“宵小之徒伤到本宫？原来王叔治下的金城，治安状况如此堪忧的吗？” 第1388章 文的还是武的 第1388章文的还是武的 李辰的话，让那名疼痛欲死的管家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李辰压根就没指望他回答出什么好话来，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 一队人踩在管家身边走过，最后的小川子阴恻恻地对他笑了笑，一脚便碾在管家的手指头上，在后者凄厉的惨叫声中，小川子阴柔地说道：“殿下不杀了你已经是开恩，好自为之吧，做奴才的，跟对主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话说完，小川子也走了。 徒留管家忍着剧痛，在旁人的搀扶下挣扎起身，然后去找到宁王汇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面对凄惨的管家，还有他声泪俱下的汇报，宁王只是淡淡地说：“知道了。” 看他那样子，似乎压根就不指望管家能拦得住李辰。 “如此坚定地要出去，莫非是周长寿他们与太子联系上了么？” 宁王喃喃自语一声，立刻道：“来人。” 有人来到宁王跟前，宁王吩咐道：“盯紧了太子，看他去哪里，见谁，做什么说什么，事无巨细本王要知道的清清楚楚，一旦发现了周长寿他们···” 说到这，宁王皱着眉头停顿了下来。 那名心腹等了一会，还是等不到后续，便主动问道：“若是发现，卑职该如何？” 宁王眼底凶光一闪，说道：“派一队精锐好手，换了寻常百姓的衣服，直接扑上去杀了，杀完人之后立刻走，不能留下把柄。” 心腹心头一跳，又问：“可倘若太子阻拦？” ( “也杀！” 宁王狠辣道：“在这金城，只要本王在，天，塌不下来！” “卑职遵命。” 心腹领了命，悄然退下。 等人走了之后，宁王目光和表情阴晴不定。 看着窗外，思考权衡了片刻，他突然转身来到书桌后面提笔写下了一封命令，然后抬手敲了敲桌子。 又有人出现在宁王身前。 “带本王手谕去，命燕云十六骑全军戒备，准备随时包围金城，务必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另外，做好战前准备，一旦事不可为，立刻机动布防甘陕一代，中原与金城封地交接之处，有备无患。” 等到人带着自己的手谕离开之后，宁王再看向窗外，低沉地说道：“太子，希望你不要把我逼到那一步。” 在宁王做出诸多安排和准备的时候，李辰已经带着人来到了金城最大的···勾栏。 勾栏，还有个叫法，叫清楼。 清楼是干什么的，懂的人都懂。 “大爷，来玩儿啊？” 不管是什么朝代什么时候，娱乐场所的服务都是最为热情细心的，特别是李辰这种冠面如玉，又衣着不凡，一看就不差钱的公子哥儿，到这种地方绝对能享受到最高规格的服务。 所以当李辰一出现的时候，立刻就有女子围了上来，香氛扑鼻中，莺莺燕燕，让人乐不思蜀。 李辰调笑着摸了一把问话这女子的手掌，浪荡地说道：“本公子跟着家里人来金城办点事，算是外乡人，还没见识过金城的勾栏有多好，先跟本公子说说，你们金城的勾栏，是文的还是武的？” 第1389章 太子这么会玩? 第1389章太子这么会玩？ 文的还是武的。 但凡勾栏少去几次，都问不出这么专业的问话来。 封建时代的清楼，是合法的娱乐场所。 在这里，皮肉生意和你情我愿的寻欢作乐，是受律法保护的。 只要没有逼良为娼的事情发生，都没有问题。 官府不但不管，还会暗中支持。 所以其实大秦帝国的勾栏产业那是相当发达，看当初皇极天在京城的勾栏爽得都不回驿馆住就知道了。 而文的还是武的，意思就是有没有皮肉生意。 文的，多半是文人墨客，消遣取乐，找几个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聊天喝酒，风花雪月的玩法。 武的，就是带皮肉生意的，大家明码标价，一手交钱一手脱衣，讲究一个爽快直接。 所以当李辰这么问的时候，周围的几名女子立刻就明白李辰绝对是个中老手了。 想宰他，不容易。 女子咯咯直笑，说道：“我们这儿啊，都是文的多，不过也看人，公子如此迷人，兴许哪位姑娘一见倾心，邀请公子到闺房一叙也不是不可能呀。” 李辰搂着这女子的腰肢，大笑道：“本公子就喜欢你这张能说会道的讨巧小嘴儿，本公子也不用找别人了，就让你用这张小嘴伺候伺候本公子，如何？” 这话，露骨得连专业的女人都受不了，她娇嗔着说道：“公子怪会捉弄人，哪有青天白日的说这种话的。” “这话怎么了？本公子只是让你多说几句好听的讨本公子开心罢了，有什么不对吗？”李辰问道。 ( 那女子一愣，顿时用手帕掩着嘴唇咯咯笑道：“公子你太坏了。” “本公子还有更坏的，叫上你们的头牌，一龙三凤凑上一桌麻将，本公子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李辰肆无忌惮，笑得像极了一个得意忘形的二世祖，他左拥右抱，搂着两个女人便上了楼。 而这一幕，和刚才的所有对话，也清晰地传递到了探子的耳中。 很快，一模一样的内容，就被汇报到了宁王跟前。 宁王人都傻了。 “勾栏？” “太子还这么会玩？” 千算万算，没算到李辰出了王府之后直奔勾栏的宁王此时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杯弓蛇影了，或许太子真的只是年轻气血旺盛，想要发泄一番？ “本王昨晚准备的女子，不比那勾栏的风尘女子好上许多？” 宁王冷哼一声，说道：“也说不准，他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兴许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那王爷，卑职还要派人继续跟着么？”心腹小心翼翼地问。 “跟！” 宁王沉声道：“或许这些都是障眼法呢？总之一定要跟紧，哪怕他真叫了几个风尘女子玩一龙三凤的把戏，你们也要想办法把墙角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地带回来。” “是····是，卑职遵命。” 表情诡谲的心腹走后，宁王嘴角抽了抽，突然发怒，骂道：“妈的，一龙三凤，年轻真好，想当年本王年轻的时候，也不输给他！” 第1390章 禽兽 第1390章禽兽 宁王做出安排的时候，李辰已经左拥右抱地搂着女子上了楼。 勾栏这种地方，有钱就是亲爹。 李辰的神态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没钱的穷人，所以这家勾栏的服务可谓是用心至极。 不但是好酒好菜一盘接着一盘地上，连那几个女子都是满脸谄媚和奉承，恨不能立刻就把自己扒光了倒在李辰的怀里去。 李辰和她们调笑着，等菜上齐了之后，随手摸出一锭银子丢给负责上菜的小厮，说道：“本公子要在这里好好地与几位美人探讨人生哲理，这房间从现在开始谁都不准进来，要不然不但没有打赏，还要挨罚，听见没？”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和阔绰的出手，几乎把一位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给演活了。 那小厮双手捧着银子，一脸惊喜和见怪不怪，他嘿嘿笑道：“公子您放心，小的亲自带几个伙计在门口守着，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这个时候李辰已经把脸埋进了一名女子的胸口，他头也不抬，只是摆摆手让小厮下去。 小厮恭恭敬敬地退出房间，还很贴心地把门给带上。 几乎就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一直都站在李辰身后的徐渭突然出手，一手一个就掐住了两名女子的脖颈。 而小川子则没有徐渭的伸手，但也摸出了一把匕首抵在第三名女子的喉间。 “别说话！出一点声音都立刻把你们杀了！”徐渭压低声音呵斥道。 ( 三名女子吓得花容失色，战战兢兢，却也真的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这时候李辰已经站起身来，他看也没看前一刻还与他干柴烈火的三名风尘女子，直接和小川子兑换起了衣服。 而此时门口，退出门去的小厮很信守承诺，果然叫了两个伙计亲自在门口守着。 恰在这时候，来了两名魁梧壮汉。 小厮瞥了他们一眼，立刻就看出这两人虽然不好惹，但绝对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儿，看起来倒像是打手或者护卫更多一些。 却不想，这两名魁梧壮汉直接来到他们的面前，不等小厮说话，一名魁梧壮汉从腰间摸出了一块牌子，沉声道：“别说话，滚，多说一个字就死。” 小厮瞪大眼睛，只觉得那壮汉腰间的牌子金光闪闪，他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是在金城讨生活，有三个字是必须要认识的，甚至比自己的名字都重要。 那就是宁王府三个字。 小厮分明看清了这三个字，快吓破胆的他哪里敢多放一个屁，直接二话不说就滚了。 这三人滚蛋之后，两名壮汉对视一眼，代替他们站在了门口。 包括这家勾栏的老板在内，所有人看来这两人就是里头那位公子哥的人，谁都不会起疑心，便是起了疑心，也没那个胆子来问。 宁王府，这三个字在金城的威力比律法还大。 而那两名壮汉，看似在守卫，其实则是竖起耳朵在听房间里的动静。 当听见里面传来嘻嘻索索脱衣服的声音时，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暗自骂了一声：禽兽。 第1391章 对，我也想 第1391章对，我也想 大白天的就干这档子事儿，还是一对三，你吃得消么你！ 两名壮汉内心苦楚，可却半点不敢耽误自己的职责，仔仔细细地听着里头的任何动静。 不过片刻的功夫，门突然开了。 两名壮汉目光扫过去，却见到是一个低着头的下人走出来了。 那下人低着头，脚步不停，直接离开了房间。 两名壮汉对视一眼，看着他走后，其中一人才问道：“要不要跟上去？” 另一人摇摇头说道：“估计是太子身边的人，先不用管，我们只管盯着太子就是。” “可上头不是吩咐过，太子身边的人所有动向都要盯住吗？”那人有些不放心地问。 “猪脑子。” 另一人没好气地说道：“上头的命令多了去了，他们哪里知道下面办事有多难？这摆明了就是太子玩女人把身边的下人赶出去而已，你玩你婆娘的时候，喜欢有人盯着看？要是因为那个下人耽误了这边的事情，你有几个脑袋去赎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提出质疑的人也觉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不再多说。 此时，房间里传来了男女调笑的声音，两人立刻被打断了话题，再对视一眼，又各自暗骂了一声：持久力不行的禽兽！ 谁都想不到，李辰就这么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来了一招偷天换日。 此时在房间里，和三名花容失色，强颜欢笑的风尘女子调笑的是小川子，徐渭则负责用武力威胁三名女子继续把戏演下去。 ( 而李辰，已经从后门直接离开了勾栏。 离开了勾栏之后，李辰脚步不停，直奔目的地。 不过李辰对金城实在不熟悉，在经过几次打听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不算僻静的院前。 走上前去，扣了扣门，片刻之后，门被打开。 后头出现的，果然是周平安。 见到李辰这一副下人装扮，周平安忍俊不禁，但还是先开了门让李辰进来，确定没有被人跟踪之后，才把门给关上。 进得院内，周平安立刻对李辰行跪礼，“臣，周平安，叩见殿下千岁。” “哼！” 李辰冷哼一声，板着脸训斥道：“周平安，本宫让你来金城是给本宫解决问题来的，不是让你制造问题来的，你知道不知道你捅下了多大的篓子？” 此刻李辰尽管穿着一身下人衣服，但气度还在那，表情不怒自威，寻常胆小一些的看一眼都要觉得肝颤。 周平安回答道：“臣自知死罪，还请殿下责罚。” 李辰见周平安这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周平安骂道：“本来以为你办事妥帖，最懂本宫的心思，所以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本宫是很放心的，但是你给本宫的答案是什么？直接把宁王的篓子给揭开了，让本宫不得不亲自过来一趟给你善后，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不但把你自己陷入陷阱，更是害的江山社稷可能因此而分裂？” “周平安，本宫现在是真想立刻砍了你！” “对，我也想。” 李辰话落地的时候，另一道声音传来，语气之中，全是惺惺相惜之意。 第1392章 终于见面 第1392章终于见面 李辰转头看去，却见一名年岁比周平安稍微大一些，其貌不扬的青年正站在不远处。 “你便是周长寿了，宁王手下的第一谋士？”李辰问道。 周长寿一拱手，说道：“草民周长寿，见过太子殿下。” “你应当行大礼。”李辰淡淡道。 周长寿轻笑一声，立刻跪下行了大礼，再次道：“草民周长寿，叩见太子殿下千岁。” 行完礼，周长寿抬头很期待地看着李辰问道：“殿下，什么时候砍了他？” 看那模样，竟还真有几分期待。 李辰气得笑出来，说：“你们兄弟两个跟本宫面前演双簧呢？你会希望本宫杀了他？” “希望，真的希望。” 周长寿跪在地上，指着周平安认真地说道：“此獠虽是我亲兄弟，但也正是仗着一这层身份，蒙骗了我，让我跟着他被宁王所记恨，此时宁王恨我大过于恨他，而我也因此葬送了多年的心血，最重要的是我的理想抱负已经灭绝了希望，所以殿下要砍了他，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你的理想抱负是什么？便是帮着宁王造反？”李辰淡漠地问道。 这时候，李辰已经对周长寿起了杀心。 从周长寿这番话的态度来看，就能知道他是宁王的死党，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 周长寿却仿佛完全没感受到李辰的杀意，甚至还很认真地说：“并不完全是，我的理想是为天下寻找一位明主，宁王只是我实现这个理想的载体。” ( “明主！” 李辰嗤笑起来，说道：“你的意思就是宁王是明主，本宫是昏君，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这么直接地在本宫面前说出来？” 周长寿回答道：“理想抱负灭绝，我心已死，自然无所顾忌。” “好的很。” 李辰面色冷淡，扭头看向周平安，说道：“周平安，你怎么说？” 周平安回答道：“殿下，我二哥不可杀。” 李辰没说话。 周平安又说道：“我二哥治理施政的能力强我数倍，我可进取，他可守成，所以他是我为殿下寻找的管理内政的不二人选。” “若是杀了我二哥，便等同于自断一臂，实在不明智。” 李辰冷笑道：“你没听见他说他的明主是宁王，本宫不配？” 周平安笑起来，说道：“臣下二哥脑子有问题，殿下何须与他一般计较。” 周长寿闻言皱起眉头。 这人，怎么开口就骂人？ 李辰沉声说道：“本宫没有功夫和你们兄弟二人打哑谜，眼下的局势你们比谁都清楚，别说是你们九死一生，就是本宫自己也随时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而这，全是因为你这个糊涂蛋的一时冲动引起的！” 周平安轻声细语地回答道：“殿下，臣所作所为，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这么做的。” 李辰没说话，只是看着周平安，等待他的解释。 周平安说道：“若是把殿下比作是一家之主，那么宁王就是住在殿下隔壁的恶毒亲戚，这亲戚非但不想着让殿下日子好过，甚至还天天想着把殿下从屋子里赶出去，他好取而代之。” 第1393章 三把鞭子 第1393章三把鞭子 “而偏偏又是此时，门外来了强盗，殿下作为一家之主要保护全家安全，就必须把门外的强盗赶走，但是殿下一个人的力气不够，于是这身材魁梧的恶毒亲戚便有了可利用的地方。” “只是，这恶毒亲戚不和外面的强盗联合都算好，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帮助殿下？” “即便是因为一些掣肘，这恶毒亲戚不得不帮殿下，但也是出工不出力，甚至在关键时刻，还可能拉殿下的后腿。” “因此，想要这恶毒亲戚死心塌地地帮殿下做事，普通的威逼利诱是绝对不够的，殿下手里还需要有一根鞭子，一根足够随时打死这个恶毒亲戚的鞭子，让他怕，他才不敢做坏事。” “税务一事，算一件，但这根鞭子会让他忌惮，可却还不够随时打死他。” “若是再加上军械一事，便是第二把鞭子。” “这两把鞭子叠加在一起，足够让这个恶毒亲戚在短时间内为殿下所用，想必殿下此番前来，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而且这个应对之策，就是顺势借力，以朝廷早已授权之借口，遮掩宁王私造军械之事，并顺理成章地用一个由宁王暗地制造军械，其实是以应对辽军的理由，逼迫宁王不得不低头？” 周平安的这一番话下来，李辰面露惊叹。 很多时候，李辰真的有点佩服周平安的谋略。 这个办法，的确就是他所想，并且已经在做的。 而周平安此前没有任何消息，却已经猜到了他会怎么走怎么做。 ( 最恐怖的是，这一切的前提，也就是军械仓库的暴露，全部是周平安一手安排。 换句话说，周平安才是这一切的幕后导演，宁王，包括自己，都被周平安给算计了进去。 他甚至能料定自己会这么做，为此，他不惜拿上自己的性命去赌。 要知道，但凡李辰做了另外任何一个选择，不管是和宁王掀桌子还是选择软弱后退，周平安的唯一下场都只有一个，死。 见到李辰的表情，周平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笑着说道：“这两把鞭子威力已经差不多了，但还缺一个真正能让宁王怕的引子，这个引子就是第三把鞭子。” 李辰此时彻彻底底地好奇起来。 这第三件事情，他完全没想到。 “你说。”李辰道。 周平安一拱手，说道：“还需要一件刺王杀驾的事，让宁王陷入要么顺从殿下的一切安排与指挥，要么背上刺杀当朝太子，意图谋反铁证如山的绝路。” 周平安这些话说出口，李辰沉默良久。 不但是李辰，连周长寿都愣了。 之前他追问过周平安，但周平安什么都没说，只是说太子知道该如何选择。 眼下太子来了，从两人的对话中，周长寿知道太子果然是做了最明智的选择，这个选择是什么，他现在也都恍然大悟了。 还来不及消化这些，第三把鞭子的刺王杀驾四个字，让周长寿眼皮子都抽抽起来。 他突然有些悲哀。 替宁王感觉悲哀。 第1394章 草民失礼了 第1394章草民失礼了 周平安的最狠辣之处，在于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但算计敌人，连自己人，甚至他自己都要算计进去。 哪怕是明知道这件事情的风险大到了没边儿，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冒的风险，他都会去做。 比如他这一次，就算计了宁王，更算计了李辰和周长寿。 而眼下，他提出来的第三把鞭子，就是妥妥地把他自己给算计进去。 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会知道对当朝太子提出这么一个刺王杀驾的计划，是多么找死的行为。 说周平安自寻死路都算是含蓄了。 李辰直勾勾地看着周平安，说道：“你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这不是嘲讽，而是李辰发自肺腑的话。 周平安这种疯子，极大概率早夭，可偏偏就是没有，他还活的好好的。 周平安一拱手，微笑道：“臣全当是殿下对臣夸奖了。” 李辰冷哼一声，说道：“看你这意思，若是宁王不动手，本宫还要自残不成？” “那倒不必，毕竟殿下是千金之躯。” 听了半天，李辰总算是在周平安的嘴里听到一句人话。 可这句人话还没完全落地，周平安就又说道：“宁王不动手，那么就找其他人动手，天底下想要殿下死的人太多了。” 李辰忍无可忍，说道：“周平安，本宫真的会砍了你！” “那也请等到殿下真正地一统天下，横扫六合八荒的时候再砍了臣，臣一定含笑九泉，慷慨赴死。” ( 周平安毫不犹豫地回答，甚至还目光灼灼地看着李辰，说道：“臣的理想抱负和二哥一样，那就是寻找一明主，为万世开太平。” “正如殿下所说，二哥以为的明主是宁王，但是臣眼里的明主，非殿下莫属，只要能辅佐殿下完成大业，那么臣也就再无遗憾。” 李辰怔怔地看着周平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无可奈何地愠怒道：“你们兄弟俩，全他妈是疯子。” 周平安却仿若未闻，追问道：“殿下是否同意了？” 李辰眸光闪烁不定，沉声说道：“兹事体大，哪是那么好决定的。” “不说这个计划能不能让宁王就范，倘若操作不好，本宫还真把性命搭进去了，岂非不值？” 周平安开口道：“殿下是怕了？” 李辰冷笑道：“蝼蚁尚且偷生，本宫这身份地位，怕死很奇怪吗？谁能保证下辈子投胎再投个太子的身份出来？” 这话，让旁边一直默默地当听众的周平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换一个其他任何人，此时多多少少都会嘴硬，然后找点其他的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但李辰不但没找理由搪塞，反而还直白得让人无言以对。 恰是这种坦诚，让周长寿在李辰的身上看到了他与其他当权者截然不同的一面。 才笑出声，见李辰和周平安的目光看来，周长寿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笑出来有些不妥，他硬着头皮对李辰行礼道：“草民失礼了。” 第1395章 等不住了 第1395章等不住了 李辰却是不在乎周长寿笑不笑。 他说的是真心话。 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他不在乎。 从来只有别人在乎他怎么想怎么看，还没几个人有资格让他介意的。 “你在宁王身边多年，对他的了解可谓是了如指掌，你觉得这个计划有多少成功的把握？” 面对李辰的提问，周长寿轻叹了一声，说：“若是殿下自己找人演戏，那么只有三成，若是真正的刺杀，越凶险，宁王相信的概率越大，九成九的把握。” 周长寿的话，让李辰微微点头，他又问：“宁王到底想不想反？” 这个问题，敏感至极。 但是周长寿别无选择，只能回答。 “想。” “而且已经图谋很久很久。” “若是他想反，本宫这第三把鞭子的威力，不一定会足够。” 李辰眯起眼睛，说道：“你们谁能保证他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做绝？” “不会。” 周长寿否认得斩钉截铁。 “宁王想要的，是名正言顺的江山大位，诸多藩王之中，最爱惜羽毛的就是他，他绝对不会冒着被天下人唾骂的风险真的造反。” “毕竟，我中原百姓认正统，他以王爷的身份造了殿下的反，那么哪怕成功了都是得位不正，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等待一个中原自乱的机会，反正他坐拥西北，先天立于不败之地，不管中原地区如何乱，谁做主，都无法忽视他的力量。” 说到这，周长寿再叹一声，道：“否则，殿下以为，当年为何是宁王来了西北，文王去了金陵，而不是反过来？” ( 此言一出，李辰无言以对。 能看出这一点来，说明这个人的政治智慧与格局，绝非常人。 其目光已经大到了涵盖当年大行皇帝登基时，甚至是天元皇帝晚年做出的安排。 王爷分封，从来都不是点兵点将，随便胡来。 根据每个王爷的性格能力不同，分封之地的选择会慎之又慎，否则对于皇帝来说，就是心腹大患，养虎为患。 而全天下，又有几个人能看得明白两代皇帝在权力交接的时候，从江山稳固出发做出的安排，究竟有多么深思熟虑？ 眼前的周长寿，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周长寿的这个答案，让李辰沉吟下来。 片刻之后，李辰说道：“这件事情，本宫还要仔细考虑，但并不是没有可操作的空间。” 他脑海里出现了某位大光头的身影。 要是简心归来，那么这一场至少由两位陆地神仙境演出的大戏，不怕骗不到宁王。 连李辰自己都没注意，他的思考方向已经从能不能做这件事情，转变成了怎么做这件事情。 疯子和疯子都是惺惺相惜的。 就算是李辰嘴上不承认，但实际上，他是一个病重程度丝毫不亚于周平安的疯子。 就在李辰还在和周平安商量如何坑宁王的时候，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时辰。 宁王在王府里迟迟得不到消息，他坐不住了。 在几番询问，都是得到了太子还在房间里玩女人的答复之后，宁王察觉到事情有蹊跷，他亲自来到了勾栏。 第1396章 格杀勿论 第1396章格杀勿论 宁王亲自驾到，即便是微服出来，但身边的护卫并不少。 一大群人冲进了勾栏，立刻就把老板和姑娘们还有客人们全部赶到一边。 宁王龙行虎步，大步流星地走上二楼。 两名一直都收在门口的魁梧壮汉见到宁王亲自驾到，立刻跪地迎接。 “太子还在里面？” 宁王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沉声问道。 “还在。” 一名壮汉回答道：“我们一直守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进出，而且里面还有声音。” “一个多时辰了！” 宁王沉声说道：“就是铁打的也该软下来了！” 话说完，按捺不住性子的宁王就要去推门。 只是他才抬起手来，房门突然就开了。 从里面出来的，自然不是李辰，而是徐渭。 宁王的手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悬在半空。 徐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宁王的手，然后说道：“王爷可是有事？” “本王有要事要见太子。”宁王收回手，沉声说道。 徐渭看了一眼身后，然后摇摇头，说道：“王爷也是男人，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被人打扰，若是还有什么事情，请王爷稍后再见殿下诉说吧。” 见徐渭拦着门不让进，宁王内心的狐疑更浓。 他冷声说道：“本王要去的地方，还没有谁拦得住，更何况是你这么个奴才，你让不让！？” 话落地，呛啷啷一片武器出鞘的声音，十多把刀剑已经对准了徐渭。 徐渭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始终看着宁王，说道：“王爷这是要一意孤行？” ( 宁王冷笑道：“你拦不住本王。” 话说完，宁王就要强闯。 可徐渭依然拦在门口，纹丝不动。 宁王见状，脸上挂不住的他面色无比阴沉，怒极而笑道：“好啊，随便一个奴才都敢对本王龇牙，本王今天就拔了你，看看到底会如何！” 话说完，宁王就要下令强闯。 一个徐渭，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拦不住他。 可就在宁王要下令的时候，勾栏外面，走来一行三人。 这三人，正是李辰和周平安、周长寿。 “王叔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李辰的声音从身后楼下传来，宁王豁然转身，他的目光只是在李辰身上一扫而过，立刻就落在了周平安和周长寿两兄弟身上。 此时，宁王浑身的血都要沸腾了。 他料算到李辰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和这两兄弟汇合，甚至考虑过没抓住这两人，被他们在李辰的掩护之下跑了的情况出现，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居然嚣张到会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或者说，李辰居然会嚣张到让他们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此时，怒火澎湃的宁王只觉得浑身上下被羞辱得体无完肤。 他怒笑道：“太子，好本事。” “本王还以为你在里面乐不思蜀，却不想你在外面把本王心心念念找到了很久的人给找来了。” 不等李辰说话，宁王便直接下令，“来啊，把周长寿、周平安这两个通缉犯给本王拿下，任何人阻拦···” 宁王死死地盯着李辰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格杀勿论！” 第1397章 本王不敢做的事情，你敢? 第1397章本王不敢做的事情，你敢？ 面对李辰的挑衅，宁王终于忍无可忍。 他决定出手。 今天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杀了周平安和周长寿这两兄弟。 就算是和李辰撕破脸，他也不在乎。 宁王的命令一下，满屋子的护卫立刻动起来。 他们抽出武器，无视了李辰，冲着周平安和周长寿就要扑上来抓人。 而李辰只是站在原地，平淡道：“本宫站在这儿，谁敢乱动？” 护卫们的脚步顿了顿。 虽然王爷说过格杀勿论，但眼前的，毕竟是太子。 是个人就会犹豫。 而宁王见状，冰冷地说道：“殿下，多谢你不辞辛劳将这两名通缉犯抓来，本王立刻就把他们绳之以法，之后的事情，就不劳烦殿下了。” 对李辰说完，宁王一声爆喝，“你们都聋了！？” 护卫们条件反射一般动了起来。 宁王死死盯着李辰，他今天就是要告诉李辰，这里是金城，不是京城，他这个太子的身份，压不住自己二十余年来在这里的苦心经营。 护卫们第二次冲上来，李辰没动。 周平安和周长寿，也没动。 门外，冲进来一批锦衣卫。 每一名锦衣卫的手上，都端着一支火枪，腰间满满当当地挂着一袋子的东西。 旁人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但见识过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它威武的名字，大秦神雷。 锦衣卫虽然冲了进来，但人数太少，对比护卫显然落了人数的下风，虽然他们有火枪，但是没人把这些黑漆漆的烧火棍当一回事。 ( 一名护卫统领脚步不停，直奔李辰身边而来。 李辰也不客气，手一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李辰身边的徐渭立刻把手中的火枪交到李辰手上。 身为火枪的缔造者，李辰不用看都能精准快速地上膛。 他火速上膛之后，用枪口顶着那名护卫统领的眉心，淡淡道：“听不见本宫的话是吗？” 不等护卫统领说话，李辰已经扣下扳机。 砰！ 护卫统领高大的身躯猛地僵硬，后脑炸开一个血洞，他瞪大眼睛，直挺挺地仰倒在地。 一直到死，他都没反应过来。 一枪崩了护卫统领，李辰抬起枪口，对准站在二楼的宁王。 此时，所有人都见识到了火枪的威力。 宁王身边几个亲卫立刻用自己的身体把宁王保护住。 李辰似笑非笑，说道：“王叔，你冲动了。” 宁王一把推开了身前的亲卫，跨出一步站在栏杆旁边，直面李辰，冰冷地说：“这便是火枪吧，本王听说过一些，威力很大，这个距离之内，本王应当挡不住。” 李辰说道：“五十步之内，半步神仙境以下，一枪一人。” “哈哈哈！” 宁王仰面大笑，说道：“你开枪啊！你对本王开枪！本王就站在这里，你敢开吗？” “只要你开了枪，十五万燕云十六骑立刻化作洪流，大秦的江山为之倾覆，太子，本王不敢做的事情，你敢吗？” 面对宁王的挑衅，李辰给的回应是···砰。 干脆利落，完全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这一枪，吓懵了在场所有人。 连周平安和周长寿的眼皮子都跳了跳。 此时若是把宁王给杀了，那天下真要立刻大乱。 第1398章 真的会死 第1398章真的会死 小小一枚子弹，却系上了整个江山的安危。 弹丸出膛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强响声炸裂的同时，子弹已经到了目的地。 宁王手边的栏杆，整个儿炸开。 飞溅的木屑如同暗器，蹭蹭地飞过抱着头蹲下躲避的宁王头顶，扎进了他身后的两名亲卫身上。 那两名亲卫惨叫一声，浑身密密麻麻地出现了无数小红点，这些红点全部是被如同暗器一样的木屑所扎伤的伤口。 伤口不大，但却胜在数量密集，两名亲卫变成两个血人，疼得满地打滚。 而众目睽睽之下，宁王抱着头蹲下身来躲避的狼狈模样，也让所有人难以接受。 印象中神勇威猛的宁王，居然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而宁王看着被一枪打断的栏杆，再看看身后两名亲卫在血泊中挣扎哀嚎的惨状，他猛地扭过头，看着下面自己带来的人满脸失望，还有李辰的锦衣卫那嗤笑的眼神，顿时感觉热血冲上脑门，涨得他面红耳赤。 羞愧、懊恼、愤恨，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让性格内敛阴狠的他此时此刻有一种破防的冲动。 “李辰！你真敢！” 宁王嘶吼。 “是啊，我敢。” 李辰轻笑道：“不过王叔别担心，这一枪只是试一试威力，王叔你看，本宫不是打在栏杆上吗？只是不想枪声太大，还是惊扰到了王叔。” 这话，比几个嘴巴子拍在脸上都要来的让宁王难受。 他死死咬着牙关，目光泛红，如同发了疯一般的野牛喘着粗气。 ( 突然嘿嘿狞笑一声，宁王说道：“好，好的很哇。” 就在宁王几乎要发狂的边缘，突然一声炸响，如同天崩地裂，屋子内所有人都感觉大地在震颤。 猛烈的气劲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天地之间横扫而过，如同一把看不见无形无质的钢刀，扫过整个勾栏的屋顶。 然后，所有人瞪大眼睛，他们亲眼看到整个屋子的屋顶如同一块豆腐，被一把看不见的大刀削掉。 轰隆隆！ 巨大的屋顶被掀翻，阳光倾斜下来，众人抬头，看到的是天边一尊佛陀。 这一幕，让不知道多少人以为是天神下凡显灵，虽然心中恐惧，可那镇压半边天空的佛陀，使人连逃跑都跑不动，只能跪在地上乞求天神饶命。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浩浩荡荡自天地四面八方震荡而来。 这本该中正祥和的佛号，此时却充满了暴戾和嗔怒。 站在没了屋顶的勾栏里，所有人都感觉脑袋发胀胸口发闷。 而那声佛号还在回荡，便有一声清朗长笑声压了下来。 “老秃驴，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入了神仙境又如何，大家都是神仙境，本座今天就屠一个陆地神仙冲冲喜！” 这声音，赫然是简心的。 李辰心头长出了一口气。 还不等他这口气彻底吐完，一只满是佛光的大手便从天而降，罩着李辰的脑门抓来。 是觉岸！ 李辰瞪大眼睛，心头涌起一股本能般的生死危机感。 他是实实在在地感知到，觉岸秃驴这一掌下来，自己真的会死。 第1399章 杀 第1399章杀 陆地神仙境高手的必杀一击，速度快到令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而首当其冲的李辰此时却觉得时间被无限地延长。 他瞪大眼睛看着‘慢慢’压向自己头顶的手掌，清晰到他甚至能清楚地看见那只手掌上，光洁无掌纹，每一根手指都如同是沾满了佛性的翡翠玉石雕刻的，散发着蒙蒙的毫光。 本该是让人祥和而安宁的佛光，此时却处处透着令人脊背发凉的杀机。 如同佛陀怒目，金刚入魔。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这是李辰再一次濒临这样的生死体验。 这种滋味，绝对不好受。 在这种濒临死亡的绝境关头，李辰的目光在寻找简心。 此时此刻，唯有简心才能救他。 但是，李辰看到的是整个被削掉的屋顶之外，街道对面的屋脊上，正迎风而立的简心。 他似笑非笑，目光似乎也正看着李辰。 两者的目光交汇。 李辰瞬间就读懂了简心的意思。 他没打算出手。 或许对于他来说，借觉岸的手杀了自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者一刹那，李辰的心跌入谷底。 自从穿越以来，他赢了太多次，每一次的豪赌，都是他赢到最后。 以至于他误以为自己能掌握所有人的人心。 即便是大行皇帝的例子在前，给李辰敲响了警钟，但是在骨子里，李辰依然看不上这些封建时代的土着。 他觉得自己可以操控所有人心。 但是此时此刻，李辰明白了。 ( 简心、觉岸之流，绝非一个个格式化的人物。 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利益。 站在他们自己利益的出发点，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真正对谁低头，能让他们低头的，只有利益。 当利益权衡之下，一旦天平不向自己这边倾斜，他们就不会是自己手里的利器，而是杀了自己的帮凶。 将希望寄托在简心的身上，本身就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想通了这些的李辰，此时反而平静下来。 他不喜不怒，不悲不伤。 说时迟，那时快。 李辰的心理活动很剧烈，而那只大手并没有因为李辰的思绪而有片刻的停留。 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大手已经抓向李辰的头颅。 陆地神仙境出手，李辰必死无疑。 此时此刻，连宁王都看清了局势。 虽然他不知道出手的到底是什么人，但却也知道对方是抱着必杀李辰之心来的。 宁王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大吼：“不要！” 他很清楚，李辰死在哪，被谁杀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死在金城，不能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李辰一死，社稷崩殂，大秦帝国将会彻底分崩离析，但最重要的是，他将要为李辰的死付出一生心血付之东流的代价。 这是宁王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宁王的呼喊，没有丝毫作用。 那只大手非但没有停下，甚至还加快了速度。 就在李辰浑身都被大手的佛光所笼罩，下一刻就要灰飞烟灭的时候，一道雪白身影，如同电光火石，白驹过隙一般，活生生地插入了李辰和那只大手之间，挡在李辰身前。 第1400章 我叫···宫徽羽 第1400章我叫···宫徽羽 “我是邪教妖女，你是皇族太子，我们天生便是敌对。” “若非你们朝廷不仁，百姓走投无路，又怎么会给白莲教发展信徒的机会？” “其实白莲教内很多人，都只是可怜人。” “我不懂那些，我只知你不是好人。” “给我话本。” “那个女配角，其实很可怜。” “我叫···宫徽羽。” 宫徽羽出现的刹那，她整个人便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柳絮一般飘飞而起。 一口鲜红鲜血，从她口中喷出，画出一道抛物线。 星星点点的鲜血，撒在李辰的脸上，让李辰的脑海里骤然浮现出过往和宫徽羽所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 这个女子，性子那般清冷，仿佛对谁都如同冰山一般。 可也正是这也的性子，才让李辰觉得有趣。 也激发了李辰的征服欲。 他攻略宫徽羽的计划，还没有完全展开。 可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宫徽羽飞出去的同时，那只充满了佛光的大手猛地停顿住，然后细密的裂纹眨眼之间就布满了整只手。 佛光黯灭，气息皆无。 宫徽羽用她的性命作为代价，为李辰挡住了这一击。 她挡住了陆地神仙境的全力一击。 随之而来的是滔天杀机如同水银泻地，伴随着简心近乎暴走的怒吼，如同城外大西北的沙尘暴滚滚席卷而来。 “老秃驴！！！！老子要你的命！！！！” ( 简心没想到宫徽羽居然会为李辰挡这一下。 这个意外的出现，打破了简心作壁上观的计划，甚至他无比后悔，后悔为什么不提前动手。 比起李辰的生死，他更加在意宫徽羽。 那···是他的亲妹妹。 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 尽管她从来不承认这一点。 但是简心却愿意用生命去保护自己这个妹妹。 此时此刻，后悔、懊恼、愤怒、恨意，种种情绪冲上天灵，简心双眼瞬间点燃血火，看上去如同两盏漂浮在他眼窝里的黑红灯笼。 一步跨出，天地之间炸开爆响，他一拳便捣在觉岸胸口。 同为陆地神仙境，简心的实力本来和觉岸在五五之间。 但觉岸之前受了伤，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根基已然虚浮，没有一段时间的静养是养不回来的。、 而简心却是盛怒出手，毫无保留的必杀。 这一拳下来，他周身炸开一层金光，如同金钟罩保护着他。 但这层金光只是才出现，就如同炸开的气球一样化作漫天碎片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觉岸胸口肋骨根根碎裂。 那绵密成片的骨折声听着让人牙酸。 一口老血喷出，觉岸惊骇地看着入了魔的简心，根本来不及说话，他扭头就要走。 他很明白，此时此刻这里绝对不是自己的久留之地，留下，是真要死的。 觉岸要跑，简心去追，两人瞬息之间消失在原地。 而李辰半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双眼紧闭，嘴角挂着一丝殷红的宫徽羽，面无表情。 唯独有剧烈起伏的胸膛，代表了此时他的心绪有多不平静。 第1401章 她还有救么 第1401章她还有救么 没了房顶的勾栏鸦雀无声。 甚至好多人都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惊变里回过神来。 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个人都看着半跪在地的李辰，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走上去。 脚步声传来，靠近。 是宁王。 站在李辰身边，宁王表情复杂。 现在的他，哪还有之前的恼怒。 他张了张嘴，想说一句节哀顺变，但却听见李辰说：“王叔，那个要刺杀本宫的刺客，是不是你的人？” 宁王脸色骤变。 他攥紧拳头，死死盯着李辰。 没辩解，宁王知道辩解也没用。 此时他剩下的居然是对李辰的佩服。 这个侄子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刚刚死里逃生，身边的女人为了救他都快要死了，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要栽赃自己。 “三日之内，本宫要看到燕云十六骑奔袭月牙关。” 李辰起身，抱着宫徽羽的他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开口就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天宪。 “否则，刺杀太子，私造军械，两件大罪，本宫便是拼了江山残缺，也要拉你下永世不得超生的地狱。” “这件事情之后，你还是西北宁王，想要争什么，各凭本事，本宫也不会旧事重提。” 接连三句话，让宁王哑口无言。 他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李辰的眼神里有不满、愤恨，可更多的竟然是恐惧。 一个在刚经历过了生死的恐怖，又正在承受身边女子之殇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有利于他自己的选择，这样的李辰，没理由不让宁王感觉恐怖。 ( 良久，宁王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笑起来，说：“殿下···英明。” 李辰没再说话，抱着宫徽羽就走。 徐渭等人赶忙跟上。 人潮褪去，宁王站在原地，看着李辰抱着宫徽羽，步伐坚定地消失在街道拐角，突然兴奋至极地笑起来：“好，好啊！皇兄之后，本王终于又有了棋逢对手的兴奋感，李辰，本王的好侄儿，你让本王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恐惧。” “各凭本事？那就来凭吧，看看本王没赢过你父皇，能不能赢过你！” 在离开的路上，李辰感受着怀中宫徽羽还温热的身体，以及微弱如风中残烛的脉搏，他吸了一口气，这口气息的尾音竟在颤抖。 “徐渭，过来。” 听见李辰的招呼，徐渭赶忙小跑过来。 “殿下。” 徐渭轻声回应。 “你是习武之人，你看看她，还有救么？” 这本是平常的一句话，可徐渭听着却觉得心颤。 因为，他竟听出自家哪怕天崩都没变过色的殿下，语气竟然有些颤抖。 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徐渭说道：“卑职斗胆直言，她受伤最重在五脏六腑，几乎全部被觉岸的内力所破坏，生机断绝之下，仅仅现在吊着一口气，这口气若是散了，也就是她香消玉殒之时。” 说完这句话，徐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李辰说：“卑职死罪！” “罢了。” 李辰低头看着面色已经逐渐惨白的宫徽羽，平静地说道：“你只是说了实话。” 第1402章 传令 第1402章传令 李辰的话落地，他突然抬起头。 眼前，简心不知道何时出现。 简心的呼吸起伏不定，有些虚浮。 最醒目的是简心的胸口有点点斑驳的血迹。 那血迹沾在他雪白的衣服上，触目惊心。 “把人给我。”简心沉声说道。 “你带不走她。”李辰回答。 简心双目如箭，死死盯着李辰。 “你让觉岸跑了？”李辰冷笑着问。 简心面色更沉，说道：“你以为一个陆地神仙境是那么好杀的？他不顾一切地跑，谁都拦不住。” “废物！” 李辰一句废物，让简心勃然大怒。 气息汇聚，丝丝缕缕的杀机凝聚在身，让现场每个人都如同芒刺在背。 “护驾！” 徐渭大吼一声，一马当先悍不畏死地挡在李辰身前。 不只是他，所有锦衣卫都包围了过来，用手中火枪对准李辰。 他们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是简心的对手，但是此时，他们不会退缩。 简心看也不看锦衣卫一眼，冷笑道：“你以为凭借这些土鸡瓦狗便能拦得住我杀你？” “拦不住。” 李辰淡漠道：“你要出手，本宫会死。” “但是本宫死后，你白莲教，绝对寸草不生，而你简心，即便是陆地神仙境高手，华夏大地也没有你的立锥之地。” 简心正想说什么，便听李辰又补充道：“天下陆地神仙境何其多，朝廷不惜代价，皇族开放三百余年来我李氏收藏的秘籍、天材地宝、还不能让那些陆地神仙动心，追杀你一人么？” ( 听到这儿，简心的脸色才有了变化。 他知道，要是自己杀了李辰，这一切真的会发生。 咬了咬牙，简心说道：“觉岸那秃驴，我必要杀他，但是宫徽羽还有救，你先将她交给我。” 听到宫徽羽有救，李辰二话不说，立刻交人。 简心一出现并没有直接抢人，而是跟他要人，其实已经代表了态度。 简心不想和李辰闹翻。 想李辰死是一回事。 但是现在李辰没死，简心就又要受制于李辰。 接过了宫徽羽，简心先渡了一口内息过去，然后才对李辰说：“我以内息护住她的心脉，现在我必须带她离开，为她好好疗伤。” “多久？”李辰问。 “短则三月，慢则三年。”简心回答。 李辰没吭声。 简心见状便要走。 他才转身，就听见李辰说：“等等。” 简心回转过来看着李辰。 李辰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放到宫徽羽的手中。 “这是她爱看的话本，其实后面早就写好了。” 李辰摆摆手，说：“你走吧。” 简心深深地看了李辰一眼，没去动那话本，转身便走。 此时，李辰对徐渭说：“徐渭，立刻传急令，以锦衣卫最快的速度和方式传回京去，让东厂和全国各总督、州府衙门做两件事情。” “第一，寻找白莲教众，从重、从严处罚，普通信徒原地遣散回原籍，若是冥顽不灵者，入狱，革除原籍，入奴籍。” “管理层者，格杀勿论。” 这句话，轻飘飘地入了简心的耳，他可还没走远。 第1403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第1403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脚步停下，简心转身看向李辰。 那目光平静，但平静下面却蕴藏着巨大的波涛。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挡得住一尊陆地神仙境的怒火。 可李辰却怡然不惧。 “这和我们的约定不同。” 简心的语气充满了冰寒。 他想不通，李辰哪里来的胆子在这种时候挑衅自己。 他就真的不怕自己一怒之下把他杀死在这？ 而面对简心含怒的质问，李辰回答得更加直白。 “我们的约定里，同样没有借刀杀人这一项。” 没有丝毫的婉转，更加没有妥协。 李辰就是简单直接地告诉简心，对于他刚才的袖手旁观，自己很不满。 而这种不满，是必然要换做惩罚的。 简心眉心浮起一抹愠怒，他说道：“觉岸无论如何也是一位陆地神仙境，他不顾一切地要杀你，我拦不住。” “所以就别拦了。” 李辰冷笑道：“本宫受了惊吓，心情不好，所以想要杀一批白莲教来平复一下，简心，你有意见吗？” 简心勃然大怒。 他觉得自己身为陆地神仙境的尊严被李辰踩在脚下践踏。 丝丝缕缕的杀机如同薄雾一般弥漫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间。 仿佛周围的光线都瞬间变得阴冷了起来。 每个人都很紧张。 他们很清楚，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简心要出手的话，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要死。 李辰则连搭理都没有搭理简心，继续对徐渭说：“还有第二件事情，下令南河行省与浙闽行省，调动卫所兵即刻封禁嵩山北少林及普田南少林，所有人，无本宫文书许诺，准进不准出，敢违令者杀。” ( “但有人敢以武犯禁强闯，两行省总督府与指挥使可不经朝廷准允，以大军踏平少林。” 李辰这一番话下来，说得简心那澎湃的怒火稍微熄灭下去少许。 不是被安慰了，而是被威胁了。 他知道李辰当着他的面宣布这两条命令，第一条是要惩罚自己，第二条就是要敲打自己。 这一棍子看似是打在少林的身上，但实际上却是在威慑白莲教。 更是在威慑他。 果然，李辰的声音随之而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华夏神州大地，几千年来的主宰者从来都不是你们这些习武之人，便是陆地神仙又如何，只要还在陆地上，便要受朝廷节制。” “你武功便是再高强，只要不是孑然一身，朝廷数万、十数万、数十万大军压境，便是一名士兵一口唾沫，都能把任何一个所谓门派所谓千年古刹给淹没了。” “简心，你可知，为什么朝廷一块天下第一的牌匾就能让南北少林内讧？” 简心嘴角抽了抽，回答道：“为名利。” “是，是为名利。” 李辰淡淡道：“所有江湖门派，有一个算一个，上至掌门长老，下至普通成员小卒，无不把骂朝廷作为政治正确，似乎只有骂了朝廷，唾弃朝廷，才显得自己足够江湖，才算得上是江湖的一分子。” 第1404章 威慑逼退 第1404章威慑逼退 “但是他们有一个算一个，打心眼里渴望得到朝廷的承认，朝廷为什么多年来不管江湖？因为江湖太小了，小到你们一直都在坐井观天，以为自己有点武功，可以随时拿人性命便是掌控了生死。” “但实际上，任何一位武林豪侠，他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帮派没有自己的家族和妻女，只要他还在这个社会上生活，那么就必然有所牵挂，他就不可能逃脱得了朝廷的管理和节制。” “对于朝廷来说，再大的门派，也抵挡不住千军万马，再厉害的高手，也不过是三千弓弩手一轮齐射，或者两发红衣大炮轰过去的事情。” “便是你，陆地神仙境，天底下没有你不能去和不能离开的地方，你可以走，但是白莲教跑不了，觉岸可以跑，但是少林寺永远在那。” “于朝廷眼中，江湖门派不过蝼蚁，不是不管理，而是没有时间和精力那那些绿林草莽计较，倘若惹恼了朝廷，你纵观古今看一看，哪一个所谓的门派有好下场？” “便是你这白莲教特殊一些、隐蔽一些，但朝廷若是下定决心先铲了你们，那么本宫可以给你断言，天下之大，无你白莲教的立锥之地，华夏民众万万，无一人敢奉你白莲真意。” 李辰的话，振聋发聩。 也彻底打散了简心心中那刚升起来的心思。 他深深地看了李辰一眼，突然笑着说道：“殿下哪里的话，白莲教与简心，绝对没有对殿下、对朝廷的不敬之意。” ( 李辰淡淡地说道：“你的话，本宫信了。” “所以这一次，本宫只杀你白莲教一千教众。” 简心面无表情，转身便走。 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人便已经消失在原地。 这次，是真走了。 看着简心离开，所有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徐渭，他手心都已经冒汗。 没有亲身经历过，没人会懂面对一尊陆地神仙境的时候，会有多么巨大的压力。 “徐渭。” 李辰轻声道。 “殿下。” 徐渭转身，低头面对李辰。 “那两件事情立刻发信回去办，另外再加一件，让东厂尽全力查找任何可能加入朝廷的陆地神仙境，不论什么条件，只要有可能拉拢到，便想尽一切办法拉拢来。” 徐渭神色一凌，沉声道：“卑职遵命。”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李辰对于顶级高手的迫切需求。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哪怕是半步陆地神仙境都好说，只要肯花费代价，还是能找得到的。 可真正的陆地神仙境，这种级别的人本来就来无影去无踪，更是不愿意被人节制管辖，寻常能说上一句话都不容易，更不要说找来给朝廷打工。 这件事情不好办，李辰也知道。 所以他没有强迫东厂必须完成。 但难归难，事情还是要做的，留下个希望，总比没有任何希望好。 这种随时被陆地神仙境威胁生命的事情，李辰真是一次都不想再经历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李辰压下满脑宫徽羽的身影，立刻启程，准备离开金城。 第1405章 请王爷配合 第1405章请王爷配合 金城城门外，李辰的车马队伍刚出城门，后头便有人追了上来。 那人来到李辰的马车前面跪下，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王爷命小人来传话，今日之内，燕云十六骑会开拔，驰援月牙关。” “但王爷也说了，燕云十六骑只做机动策应，绝不会充当主力。” 马车里，李辰正闭目养神，听见这话连点反应都没有。 徐渭等候了片刻，见李辰没下令的意思，于是便指挥马车重新上路。 马车再次开始摇晃起来，李辰才冷笑着说道：“这样的格局，这辈子当个王爷也就到头了。” 而这边的情况，也随着传话的那人回去，一五一十地送进了宁王的耳中。 此时宁王一身戎装，他已打算随燕云十六骑一同出发。 听完下属的汇报，宁王淡淡地说道：“不说话，那是他不满，可不满也没办法，所以他没说话。” 这话听得下属满头雾水，可他也没不知趣地开口询问，只是静静地等着宁王的命令。 宁王摆摆手，说道：“随他去。” “本王吩咐你办的另一件事情如何了？” 那下属立刻回答道：“都已经办妥了，足足十名擅长刺杀的刺客，会随军一同出发，抵达月牙关之后，他们会立刻散去，寻找机会刺杀周氏兄弟。” “好。” 宁王点点头，眯起眼睛说道：“本王要杀的人，谁都保不住！太子也是一样！” 等下属离去之后，宁王正准备去军营，在他的门口，却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名老和尚。 ( 见到这老和尚的时候，宁王瞳孔骤然缩紧。 他当然认得眼前的和尚。 几个时辰之前，差点把李辰给杀了的觉岸。 “阿弥陀佛。” 觉岸双手合十，对宁王行了一礼，说道：“久仰王爷大名，如今得见，还请王爷见谅老衲不请自来。” 宁王屏气凝神。 他知道，眼前这可是陆地神仙境的高手，连太子都敢杀。 脑海中飞速转了无数个念头，宁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师前来，可是有事？” 觉岸说道：“老衲想请宁王配合，击杀太子。” 果然如此！ 宁王的眉心跳了跳，说道：“大师玩笑了，本王身为当朝王爷，怎么能参与刺杀太子之事，刚刚大师所说，本王就当没听见，现在本王还有军务在身，恕不奉陪，请大师自便吧。” 说完，宁王想走。 觉岸低头，一双雪白的眉毛无风自动，他说道：“王爷，明人不说暗话，老衲出家人更是不打诳语，老衲帮宁王做你想做的事情，杀你想杀的人，你需要做的，只是配合老衲而已。” “胡扯！” 宁王愠怒道：“太子是何等身份？你这老和尚是失心疯了不成，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本王的地盘上！” 觉岸立刻说道：“宁王可是反感老衲之前在金城对太子出手？” 宁王冷笑道：“你在这里杀了他，那么本王就要帮你背这个屎盆子，本王平白背了一个刺杀当朝太子的滔天大罪，一生心血付之东流，你当本王是傻的不成？” 第1406章 愿意啊 第1406章愿意啊 觉岸说道：“之前老衲动手，并未与宁王有过任何合作与沟通，老衲自然不会考虑那么许多，但现在老衲既然找上门来，自然不会害了王爷。” “如今太子已经下令要封我少林的山门，这是要掘了佛门的根，老衲别无他法，只能再冒险一试，这一次为了确保成功，还请王爷配合，而老衲也绝对不会在王爷的地界上动手。” 说到这，觉岸抬起头来看着宁王，说道：“倘若太子死在月牙关，那么这件事情与王爷又有什么干系？” 这句话，让宁王想要走人的脚步硬生生地顿了下来。 他扭头看着觉岸，眯起眼睛说道：“本王如何信你？” “出家人不打诳语。” 觉岸行了一礼，又说道：“陆地神仙境，绝不欺名盗世。” 冷笑一声，宁王说道：“别拿陆地神仙境说话，本王燕云十六骑出动，什么高手不被本王麾下的铁骑踩成肉泥，本王要实实在在的保证！” “更何况，陆地神仙境也不是无敌的，你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成功了么？不也是失败了？” 这句话仿佛踩到了觉岸的痛处。 他是真想不通，自己精心编织的两次刺杀，居然全部以失败告终。 一次是道门那个神经病。 一次是白莲教的简心。 可他不信，李辰遇到第三次刺杀，还能再搬出一个陆地神仙境不成？ 面无表情的觉岸说道：“王爷以为，等太子回到京城，会放过王爷否？” ( 宁王冷笑道：“少跟本王说这些没用的，本王玩政治和人心的时候，你还在寺庙里敲木鱼，他是不会放过本王，但本王也不是泥捏的，政治斗争是政治斗争，杀人越货是杀人越货，两者性质完全不同，本王现在已经不信任你了，你要本王配合你做事，便要拿出让本王信任的东西来。” 觉岸看着宁王，深感棘手。 即便是哪怕他被简心打至重伤，但要杀死宁王，也是捏死蚂蚁的功夫而已。 但是觉岸不能这么做。 深吸了一口气，觉岸说道：“倘若，尚书省省令，赵玄机大人承诺会帮王爷呢？” 此言一出，宁王放声大笑，说道：“果然是他！” 觉岸皱起眉头，“王爷在诱老衲的话？” “你不说，本王也能猜得出来，这天下有胆子也有能力刺杀太子的就那么几个，谁最迫切地希望太子死，那谁的嫌疑就最大，文王和本王有一样的理由，所以文王的嫌疑反而最小，剩下的，朝野之中，除了内阁那帮老骨头之外，还能有谁有这个魄力？” “只是，本王还是想要验证一下罢了，你既然愿意说出来，自然是最好。” 觉岸越听越觉得宁王的心机深沉可怕，他沉声道：“那么王爷愿意不愿意成就这番大事，请直言吧。” “愿意啊。” 宁王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说道：“若是你真能在月牙关杀了太子，那么他的死便和本王一点关系都没有，本王如何不愿意？只是，你要本王怎么配合？” 第1407章 好办也不好办 第1407章好办也不好办 尽管过程不算简单，可觉岸终究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双手合十，觉岸对宁王说道：“老衲所求不多，请王爷到了月牙关之后，可以为老衲制造一个太子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机会，机会一到，三息之内，老衲定取太子性命。” 宁王眯起眼睛。 以觉岸陆地神仙境的实力，这番话不算夸张。 他是绝对有那个能力做到的。 宁王心思一动，说道：“这件事情好办，也不好办。” “好办在于本王的身份，有很多理由和借口能让太子单独与本王见面。” “不好办在于只要是本王提出来的，那么太子出事之后，责任必然在本王，而本王是绝对不能和这件事情牵扯上半点关系的。” 觉岸平静地说：“也正是因此，老衲才请王爷配合。” 就是不好办才找你，别人指定没戏。 这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马屁了。 轻笑一声，宁王对觉岸说道：“既然本王答应你了，那么就算是不好办，本王也会把这件事情给办了，但是，本王也有事情需要麻烦大师你来做。” 觉岸似乎完全不意外宁王会趁机提出要求，他平淡道：“还请王爷有话直说。” “两个人。” 宁王的表情阴狠，说道：“太子身边有两个人，你必须帮本王杀掉，这两个人和你没关系，但却是本王的心头大恨，不杀他们，本王誓不为人。” “刚刚，本王也已经准备了一些刺客去对付他们，但是再厉害的刺客，也没有一尊陆地神仙亲自动手来的让人放心，大师，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吧？” ( 觉岸微微皱眉，说道：“王爷，出家人，不宜杀生。” 宁王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觉岸。 那眼神里，分明是赤裸裸的嘲讽和鄙夷。 觉岸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受过这样的眼神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低头，道：“老衲，谨遵王爷之命便是了。” 宁王畅快一笑，说道：“这就对了嘛，都是杀人，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哪有什么区别，大师这是在做大事，何须计较那些细节之处。” 觉岸并未接宁王的话，只是行了一礼，道：“王爷，老衲还有伤在身，便现行告退了。” “可以。” 宁王点点头，问道：“到时如何联系？” 觉岸留下一枚佛珠，说道：“时机成熟之时，王爷捏碎这枚佛珠便可，老衲在一炷香之内必定赶到。” 之所以来这一趟，是因为觉岸想明白了。 李辰不是那么好杀的。 凭他一人之力，或许在武力上可以完全碾压李辰，甚至双方根本不能对比。 但连续两次的失败已经让觉岸不敢再轻易尝试第三次。 更何况，这第三次要在月牙关。 那里雄兵十数万，想要动李辰，难度堪比登天。 所以他索性把一切安排和布置全部交给宁王，自己只负责动手。 留下自己的最长处，对付李辰的最短处，觉岸认为第三次行动，绝对没有失败的道理。 第1408章 大人 第1408章大人 觉岸走后，宁王独自在房间里坐了一会。 他看着桌上那一枚流光溢彩，颇为静美的佛珠，抓在手心之后突然轻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什么陆地神仙，今日所见，也不过尔尔。” 此时此刻，金城外的官道上，周平安骑着马，和周长寿并排前行。 他们看着站在道路两边，表情诡谲地盯着自己，目送自己离开的那些宁王麾下的士兵，轻笑道：“你看，一日之前他们还在掘地三尺地找到我们杀之而后快，现在咱们就大摇大摆地走了，他们拿咱们没办法，还要目送。” 周长寿冷淡地说道：“我实在想不到这到底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周平安也不接这个话茬，而是说道：“你考虑的如何了？” 周长寿不吭声。 周平安苦口婆心地劝道：“良禽择木而栖，虽然你选择错了人是很丢人，但不是没有悔改的机会，你有能力，殿下又缺人，你何乐不为？” 周长寿沉声说道：“你我志向虽然相同，但是性格、行事风格、思维习惯全部不同，所以看待同一件事情和同一个人会有截然相反的评价，你觉得好的，我未必觉得好，彼之蜜糖，吾之砒霜的道理还需要我多说什么么？” 周平安淡淡道：“你就是放不下面子罢了，现在摆明了宁王不要你，你也没法回去，难道你还能能带着一身本事去死不成？” “不必去死，找一处篱墙下，采菊饮茶亦是人生一大乐事。”周长寿断然道。 ( “你觉得现实吗？” 周平安皱眉说道：“你要真想要归隐，宁王和咱们后头那位，会放过你？” 面对周长寿的沉默不语，周平安语重心长地说：“你提醒我彼之蜜糖，吾之砒霜的道理，我也提醒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这块壁，可以是绝世珍宝，也可以是比绝世珍宝更珍贵的浑身本事，你有这样的能耐，不为他们所用，就只能毁去。” 周平安的话声声入耳，周长寿攥紧了手中缰绳，没说话，但明灭不定的目光，暴露了他此时绝对不平静的内心。 周平安看了周长寿一眼，笑笑不说话。 他知道，自己这二哥虽然性格与自己迥异，但骨子里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对于他们来说，怕的不是死，而是一身的本事没有用武之地。 那比死还难受。 就在这时候，小川子来到两人跟前，轻声细语地说道：“两位大人，殿下请两位上马车说话。” 周平安应了一声，态度还算是和善地说道：“知道了，我们这就去。” 而周长寿却纠正道：“我只是一介草民，并非大人，还请公公记住了，否若乱了尊卑，罪责难当。” 小川子对着周长寿行了一礼，低眉顺眼地说道：“《荀子解蔽》篇有言曰，明参日月，大满八极，夫是之谓大人。” “您虽无官级在身，但杂家佩服大人的学识可参日月，大满八极，故有此一称，若是唐突了，还请见谅。” 第1409章 后汉书 第1409章后汉书 这番话，若是出自于一名学子之口，到还算是正常。 毕竟《荀子》虽然不如孔孟两道那么大行其道，可推崇其学说的也大有人在，故此《荀子解蔽》篇也有不少人了解。 可这番话却是出自于一名本不该识字的太监身上，那可就值得人惊讶了。 周长寿对小川子拱拱手，说道：“没想到是公公对在下的称赞，倒是在下粗鄙误会了，还请公公见谅。” 小川子温和一笑，躬身道：“殿下还在马车内等候，两位大人快请吧，不要让殿下久等了。” 周平安领着周长寿就要走，在经过小川子的时候，突然问道：“公公可是读过书？” “之前并未。” 小川子摇头，恭敬地说道：“只是殿下觉着奴婢愚笨，便恩准奴婢可以多看一些书，学习一些道理，如此也方便在殿下身边伺候着，故此奴婢才有机会能学习，一切，都仰仗殿下开恩。” 按大秦的规矩，太监是不允许识字的。 特别是皇帝或者太子身边侍奉的太监。 否则偷偷看一眼奏章文书，传出去便是泄密。 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可三百多年来，从没有例外。 唯独眼前，出了个例外。 周长寿了然点头，说道：“如此，的确是殿下开恩了。” “只是本官见公公才到殿下身边不久，可见公公学习的时间也该更短才是，如此段段时间之内便能灵活运用并不浅薄的《荀子解蔽》并有了自己的理解，足见公公也是颇有天分之人。” 说到这，周平安拍了拍身边的周长寿肩膀，笑道：“恰好，本官这二哥对《荀子》也有一些独到的了解，若是公公有兴趣，可与本官二哥共同交流一番，大家互相印证，共同学习。” ( 周长寿皱皱眉头，觉得不妥，可不等他说话，小川子便赶忙应道：“如此，的确是杂家高攀了，多谢两位大人。” 小川子的话都递到这了，周长寿这个时候再拒绝，不但落了周平安的面子，也平白得罪了太子身边的一名宠臣。 横竖都是不划算的事情。 于是周长寿也就闭上了嘴。 寒暄一番，周平安便和周长寿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里，李辰手里捧着一本后汉书，正精细研读。 两人上马车来行了礼，李辰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摆手示意两人可以坐下，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书，也没理睬他们。 周平安和周长寿都是耐得住性子的，所以也就坐下来，慢慢等候。 也不知过了许久，李辰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本揉着鼻梁缓解眼部疲劳，说：“后汉书至于循吏以下及六夷诸序论，笔势纵放，实天下奇作。” 周平安看着李辰放下那本后汉书的封皮，古朴陈旧，是他从未见过的。 “殿下手中可是孤本？”周平安问。 “世所流传之后汉书，多为后人编译和注疏版，毕竟当年作者范晔一生狷狂，对当时的朝廷是不满的，且也参与了谋反，后被问斩，反是牵连到谋反二字，便是到了后世，不管皇家还是民间人士，都因此而对后汉书都多少有些顾忌，故而流传在世的版本，多少经过了一些修缮，以尽美化之意。” 第1410章 那是和尚还是贼子? 第1410章那是和尚还是贼子？ 说到这，李辰瞥了周平安一眼，道：“你的眼睛倒是毒辣，这后汉书的确是孤本，还是范晔成书之后的第一版手抄版本，与原着决无二字差别···喜欢？” 周平安拱手笑道：“微臣更推崇班固的汉书，而非范晔的后汉书，倒也没多大感觉，倒是微臣二哥，颇为喜爱后汉书。” 这话题，便丝毫没有违和感地被转移到了周长寿的身上。 李辰看向周长寿，道：“你见后汉书，如何？” 周长寿认真地评价道：“殿下之前所言，的确不差，堪称天下奇书。” “范书贵义德，抑势利，进处士，黜奸雄，论儒学则深美康成，褒党锢则推崇李膺、杜密，宰相无多述而特表逸民，公卿不见采而特尊独行。” 只此一句，周长寿没再多说。 可也正是这句话，深得李辰之心。 他点点头，道：“若是你喜欢，可给你拿回去。” 李辰直接便把这本一旦流传出去能让不知道多少文人士子发狂的孤本丢到了周长寿手上，又道：“后汉书全书分卷、列传、志上下共一百二十篇，这一本只是十之一二的内容，其他的都在东宫，等会了宫，你拿去便是，但可要记得还给本宫，允你誊抄过去，但不可外传。” 周长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李辰的话都说出来了，拱手道谢。 道过谢之后，周长寿低头认真地收好这本后汉书，却见上头正写着标题。 《后汉书，西域列传》 可见，这一本书，正是后汉书中列传内容之中的西域篇。 ( 而通篇只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对佛学的蔑视和反对。 周长寿眉心一跳，联系前因后果，只觉得事情不简单。 果然，李辰又说道：“范晔常谓死者神灭，又断言天下决无佛鬼。佛门满嘴仁义道德，但其本质衡就是以图纬虚妄，非圣人之法，于本宫看来，此皆欺世罔俗，以昧势位。” 说到这，李辰的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在身前的小几上，淡漠而绝情地说道：“大秦，当灭佛。” 这短短五个字，让人心惊肉跳。 周平安知道这是觉岸刺杀太子，并还差点让太子身边的那名绝美女子差点香消玉殒，以至于引来了滔天杀祸，但他还是立刻说道：“殿下，三思。” “纵观我大秦三百余年国祚至今，从来都是抑佛，便是当年太祖曾出过家，但也对佛门深恶痛绝。” “可即便是手段最重的太祖、圣祖二朝，也不过是抑而不灭，佛门自西域而来，千年来早已经扎根在华夏大地，并且完全了本土演化，中原佛门与西域佛门早就两回事，故此观念根深蒂固，早已经深入人心。” “古今未曾有千年不灭之皇朝，便是华夏之始的大周享国祚亦只有八百，却有千年不绝之佛门，灭佛二字，不可儿戏。” 李辰抬起眼皮对周平安说道：“谁与你儿戏了？本宫说要灭佛，就要灭个彻底！” “信仰可不灭，但佛以武犯禁，本宫便要杀尽天下武僧，吃斋念佛的就好好吃斋念佛，舞枪弄棒的那是和尚？那全是祸国殃民的贼子！” 第1411章 佛不可灭 第1411章佛不可灭 周平安觉得李辰疯了。 以前，李辰的所有决策乃至于整个施政思路和纲领都无比对周平安的胃口，他觉得李辰就是上天送下来给自己辅佐的天命之子。 所以他愿意穷尽一切办法去帮李辰。 可是现在，周平安觉得李辰一定是魔怔了。 他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因为那个白衣女子身受重伤而要报复佛门。 李辰是什么身份，大秦帝国监国皇太子。 大行皇帝不醒，他便是这个古老帝国唯一的掌权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李辰还不是真正的天子，但他已经能伏尸百万。 在周平安看来，这实在不是一名英明的君主该有的冲动。 此时周平安才意识到，在李辰看似绝对冷静的表面之下，蕴藏着的是一颗无比疯狂的疯魔之心。 招惹到李辰，他是真的能让任何人付出无比惨痛代价的。 深吸一口气，周平安继续说道：“殿下，灭佛一事如何容易？不说如今国内内忧外患，朝堂之上有大枭，地方对朝廷亦是听调不听宣的占多数，光是宁、文二王，便是无穷祸患，更不要说近在眼前的辽军铁骑。” “光是这些就已经足够让人焦头烂额，倘若殿下执意灭佛，百姓可否会接受？民间信佛者无算，大多善男信女宁可自己节衣缩食，也要供养一尊佛像乞求平安康顺，这不是政治，却是比政治更加深入人心的信仰。” “绝大多数百姓不关心太子是谁，皇帝是谁，却关心哪个寺庙里的佛能显灵，若是朝廷一声令下要灭了佛，百姓如何能不抗拒？” (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丢其鹿，天下共逐之的道理，衍生出来那句逐鹿中原，殿下如何能不知？” 周平安的语气越来越急切，他到后面甚至是梗着脖子对李辰说道：“这些都不论，但说那天藏吐蕃，本就是佛治之地，喇嘛的权威大过于总督，所有百姓全部是红衣喇嘛的信徒，吐蕃地域辽阔，一旦中原灭佛，吐蕃如何能不反？” “国家正值风雨飘摇之际，殿下如何能再树一强敌在侧？” 周平安一番话说完，看到的却是李辰冰冷到骨子里的眼神。 见到这眼神，周平安的心也沉入谷底。 他知道，自己没说动李辰。 果然，李辰缓声开口说道：“这些，在你们来之前，本宫都已经考虑过了，但正是因为考虑清楚了，本宫才更坚定了灭佛的决心。” “朝廷为何持续三百多年来的抑佛？” “就是因为你刚才所说的这些，佛门，早已经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如今连你都如此反对本宫灭佛，可见朝廷之上，市井之间，到时候会有多么大的阻力，而你的反对和那些阻力来源于哪里？就是来源于你说的种种道理。” “因此，你有没有发现，佛门早就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中，完成了裹挟民心，对朝廷的威逼？” 竖起食指，李辰淡漠道：“阻力再大，这件事情本宫也要做，而且雷厉风行地做，本宫要天下人都知道，伤了本宫一人，本宫便要灭他满门，这不是嗜杀无度，而是为本宫立威，为朝廷立威，本宫要天下人知道，没有人可以威胁朝廷。” 第1412章 他，会是千古一帝 第1412章他，会是千古一帝 周平安沉声道：“殿下你这是意气用事。” “周平安。” 李辰淡淡地说道：“你觉得，本宫要权力做什么？” 周平安皱眉，他在思考李辰的问题。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要权力是天生应该做的，本宫的身份，注定了本宫要坐上那张龙椅，执宰社稷神器，口含天宪？” 周平安下意识地点头。 “可若是本宫连身边的一个女人都保不住，来个老秃驴便能打死她，甚至打死本宫，那么本宫要这权力，干什么？” 李辰猛地爆喝，“你告诉本宫，要这权力，到底干什么！” 一声怒喝，让马车的节奏都顿了顿。 瞬息之间，马车继续行驶。 而周平安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不是因为他被呵斥了，而是因为他从来都算错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眼前的太子，首先是个男人，其次才是太子。 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身边的女人被人所伤，甚至被杀。 也没有哪个手握大权的掌权者，可以忍受自己的生命随时受到威胁。 马车摇摇晃晃，嘎吱作响，但车厢内却诡异的一片沉静。 此时，打破沉默的人开口了。 周长寿对李辰行一礼，问道：“草民赞同殿下。” 这句话打破了沉默，也让周平安惊异地看着周长寿。 反倒是李辰的目光满是欣慰，他说道：“平安可体谅本宫。” 周平安温声说道：“殿下要灭佛，可以去灭，但不可以说在嘴边，事情嘛，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 “草民之见，殿下已经下令封了南北两少林，如今便已经掌握了主动，只需那些耐不住性子的和尚主动违禁，那么便是殿下可以大军踏平少林山门之时。” “另外，对佛门，要拆散来看，佛门的核心在少林，而少林的核心分南北，佛门难灭，故此要一劳永逸，可利用南北少林的分歧，扩大矛盾，保证殿下的绝对主动。” 没有卖关子，周长寿侃侃而谈，继续道：“先杀北少林，傀儡南少林，然后少林为殿下所用，天下佛门，有一半已灭，至于另一半，则在天藏吐蕃，涉及宗教政治，稍有不慎便是刀兵之祸，需另外设计一番规划才是。” 李辰眼光大亮。 周长寿的话，补全了他粗略的计划，也让这个注定难度很大的事情，被庖丁解牛一般拆分开了几个步骤，只要循序渐进，操作的当的话，这件大事完全能在悄无声息之间办成。 “长寿可助本宫一臂之力否？”李辰直接问。 周长寿没犹豫，一掀衣服下摆，在马车内跪在李辰面前，恭声道：“若是殿下不嫌弃，长寿愿为殿下效劳。” 李辰哈哈大笑。 这是自他在被觉岸刺杀之后，第一次真正地笑出声。 “好，这件事情，本宫就交给你办！” 半个时辰之后，周长寿和周平安离开马车。 刚出来，周平安就一把抓住周长寿的袖子，沉声问道：“你刚才还不答应帮殿下的，为什么他提出了这么疯狂的事情，你反而改变主意了？” 周长寿静静地看着周平安，说：“你只从灭佛两个字中看到他的疯狂和残暴，但我却在他那句信仰可不灭中看到了他的理智和清醒，他，会是千古一帝。” 第1413章 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第1413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周平安听到这话，气得笑起来，说：“我倒是愿意听听二哥的高见。” 这一路上，周长寿是被周平安给折腾得没脾气，可现在能在周平安脸上见到这表情，周长寿顿时觉得之前的那些气，全发泄出来了。 他笑笑，说道：“这次的事情，不管是觉岸对他的刺杀，还是那个叫宫徽羽的女子生死命悬一线，都让他恨极了佛门，我可以很确定地说，若不是那叫宫徽羽的女子身受如此重伤，他依然会暴怒，但不会轻易灭佛，要灭，也是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的事情。” “至少要等他登基称帝，彻底掌握朝政，平定了外敌之后才会考虑的事情。” “所以，你的猜测没错，他就是为女人发疯了。” 周平安面无表情，一直到这，周长寿说的话都没什么稀奇的。 刚才李辰那暴怒的样子，摆明了就是把这些东西写在了脸上。 周长寿也不管周平安什么表情，继续说道：“可即便是如此暴怒，也意识到此时做这件事情有多难，但是他还是坚定地做了，你没发现么，他不是在和我们商量，而是在通知我们他决定要这么做，让你，让我，帮忙想办法，而不是反对他。” 周平安冷笑道：“能说点有用的？” “都有用。” 周长寿轻叹一声，说：“如此暴怒之下，他依然冷静地考虑到了灭佛和灭信仰之间的区别，你说的那些条理，在他一句信仰可不灭之中，都已经考虑到了。” ( “所以我说，南少林可不灭，作为傀儡扶持，百姓们可不管南少林还是北少林，只要有个寺庙在那，佛像在那，那么就足够了，所以民间的阻力不会有那么大。” “对天藏吐蕃来说，即便是能看出来，可只要我们的动作足够快，那么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切已经成了定局，天藏吐蕃再如何，名义上也还是我大秦的领土，寺庙还在，佛像也还在，还能造反不成？” “天子盛怒，只杀贼寇，不伤百姓，已经是难得的理智，你如何能说他残暴？” 拍了拍周平安的肩膀，周长寿说：“你并未经历过男欢女爱，不知这种情感，我能理解，但是我经历过，很明白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要那些权力做什么？那些权力，也就是虚假的权力，随时可以被推翻的权力。” “所以太子灭佛，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更是为飞腾六合定乾坤。” “一件事情、一句话，不能做、不能说，那叫权威，可倘若有第一个人去做了，去说了，发现没什么惩罚，那么权威就会瞬间消散，至尊变成草芥，可但凡有个人去碰了禁忌，引来灾厄，那么权威就会越发深入人心，再无人敢碰。” 说到这，周长寿突然有些感叹，他道：“我不知道那个叫宫徽羽的女子还能否醒来，可倘若她醒来了，不管她性子再如何清冷，当知道太子为他一怒灭天下佛的时候，再坚冰一般的女子，也挡不住如此的温柔。” 第1414章 破城，指日可待 第1414章破城，指日可待 周长寿的话说完，却迟迟不见周平安的回应。 他扭头看去，才见到周平安望着自己的眼神诡谲。 “你如此看着我做什么？”周长寿不满道。 他觉得自己有被周平安看动物一般的眼神给刺激到。 周平安低笑一声，说：“你还说你和那个采荷没点故事？” 周长寿闻言面色一变，拂袖冷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话说完，周长寿策马便到了前头去。 周平安看着周长寿落荒而逃的背影，也没有追上去胡搅蛮缠，只是眉宇之间有些凝重。 一直到现在，他都不觉得太子在此时灭佛是一个好的选择，甚至他隐隐察觉到，因为灭佛，会牵扯出大事来。 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漫漫黄沙之上，天气晴朗，本该入秋的季节，但在这大西北却反常的炎热，只是明明是大晴天，在周平安的眼底，却有几分阴郁和风雨欲来的压抑。 此刻马车内，徐渭凑上跟前。 “殿下，那名叫采荷的女子也已经接过来了。” 李辰应了一声，目光留在书上没有移动，淡淡地说道：“让周长寿和她去相见吧。” 徐渭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东厂有一种药，无色无味，可在无形之中控制人的心神，便是被发现了也不要紧，没解药的。” 李辰抬起眼皮看了徐渭一眼，拿起手中书本拍在徐渭脑门上，没好气地呵斥道：“少成天琢磨一些有的没的，下去当好自己的差！” ( 徐渭嘿嘿一笑，赶忙退出去了。 出来马车，徐渭还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虽然被殿下呵斥了一句，但他知道自己即便是出了个馊主意，可殿下也没真的生气，兴许还颇为满意自己处处为殿下着想，只是力气使错了地方罢了。 车队加速朝着月牙关赶去的时候，在月牙关外三十里，辽军军营之中。 耶律神玄目光如电，看向极远处月牙关城墙所在的方位，仰头喝下一口烈酒，转身对着身后一群气势汹汹的将领低喝道：“已经快一个月过去，我们却连月牙关的城门都没摸到！” 几名将领鸦雀无声。 他们一个个站出去，全部是威震一方的辽军高级军官，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有不知道多少条大秦军士的性命，但是面对耶律神玄，他们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太子，月牙关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加一把力，一定能破了他们的城！”一名将领硬着头皮说道。 耶律神玄冰冷道：“七天之前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结果呢？现在我们还站在这里，你可知道狼庭已经发了多少道询问战况的诏书来？你让我如何对父汗交代？” “告诉他，半个月之前我们在月牙关城外三十里，半个月之后，我们还在这里喝西北风吗！？” 另一名将领开口说道：“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七天之前我们之所以受挫，是因为大秦国内对月牙关的第二批支援到了，眼下经过七天的高强度作战，他们的物资已经所剩不多，可以说整个月牙关是到了山穷水尽、人困马乏的地步，只要稍一加力，破城指日可待！” 第1415章 决战前夕 第1415章决战前夕 面对手下信誓旦旦的保证，耶律神玄面无表情。 他沉声说道：“月牙关矗立在边境这些年来，已经成了我辽军铁骑的梦魇，无数次的攻城失败，让整个国家对这一次行动都抱以悲观的态度。” “有人说，草原的雄鹰来到这里也要折翼。” “也有人说，草原上的狼群来到了这里，也会崩掉一口的钢牙。” “但是我不信。” 耶律神玄的脸上，写满执拗，他厉声道：“能站在这里，你们都是我的铁杆拥趸，是辽军中最精锐的将领，没有敌人可以阻拦在辽军的铁骑洪流面前，如果有，那么他的下场只有被碾碎这一个。” “我孤注一掷，把六十万大军全部押了上去，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底下的将领们面面相觑，然后同时低头抱拳，对着耶律神玄大声说道：“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太子！” 只看这一幕，就知道同样是太子，但是耶律神玄在军方的影响力比李辰要大的多得多。 最重要的是，辽军这些高级将领追随的是耶律神玄本人，而大秦的将领之所以愿意听李辰的话，是因为太子的权柄，更是因为苏震霆的鼎力支持。 这两者之间，有巨大的差别。 “传令！” 耶律神玄面容坚毅如钢铁，他低沉地说道：“今天攻城结束之后，明天早晨太阳升起，立刻鸣金收兵，全军休整一天，后天，全军压境，我已经没有耐心和时间和他们在这里消耗了，务必要一战定其功！” ( 几名将领对视一眼，同时领命。 大决战，就要到了。 耶律神玄再次看向月牙关的方向，他微微攥紧拳头，喃喃道：“月牙关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不惜代价地发动这一场决战，你还能坚持多久？···李辰，我很期待和你的下次见面。” 月牙关北门外，苏平北猛地一抽手，把深深地扎进一名敌军的战刀拔出来，带出一捧热血，撒在他早就不知道被覆了多少层鲜血的盔甲上。 脸上熏黑混合着血污，身上的战甲也出现了许多破损，此时的苏平北对比以往，更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铁血和成熟。 若是对比去年此时的他，参加两场大型战役以来，苏平北的变化可以说是翻天覆地。 而刚杀一人，身前又扑来三名敌军，此时苏平北旧力已去，新力还未上，正危急的时候，一直紧跟着他的几名亲卫扑上来，以一人受伤的代价把这几名敌军全部杀死，然后这几名亲卫就拖着几乎已经脱力的苏平北快速后撤。 一直撤到了相对比较安全的后方，一名亲卫才在苏平北耳边大吼道：“将军，吴帅有命，让将军收兵！” 苏平北一瞪眼，怒声说道：“此时正是激战的时候，要是此时收兵，不说北城门会受到极大的压力，就是光后撤造成的兵力损失都是无法估量的，不能撤！” 那名亲卫面带苦涩地说道：“将军，弟兄们都快撑不住了，还是撤吧。” 第1416章 谁该去死 第1416章谁该去死 苏平北闻言猛地抬头向四周看去。 目光所及，他看到的是一大片连绵不绝绞杀在一起，互相纠缠几乎分不清彼此的战场。 自己麾下的大秦士兵处于明显的弱势，巨大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喊杀声，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但是倒下的绝大多数都是自己麾下的士兵。 秦军和辽军相差悬殊的兵力对比，带来的最直接弱势就是辽军可以将部队分成好几个梯队进行车轮战。 但不管他们上的是哪一个梯队，秦军这边能上的就是那些人。 因此辽军有充分的时间休息和补充，但是秦军别说休息了，就是喘口气都是奢求。 至于补充，那更是想都不要想，连负伤了轻易都不能下前线，许多士兵都是带着伤上的战场，就是苏平北自己都已经亲自出来杀敌，可见战场上的局势对秦军有多么的不利。 眼看着自己这边的军心和士气都在持续不断地下降，伤亡更是疯狂暴涨。 而再看看辽军那边，源源不断的新军正如同海浪一般涌过来。 这样的局势继续下去的话，自己甚至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了。 尽管心有不甘，但苏平北还是做出了无奈但正确的选择。 “撤退！” 咬着牙下了令，苏平北低声说道：“老规矩，身受重伤的兄弟，以自愿为前提，让他们留下来断后，把每个自愿留下断后的弟兄姓名都记下来，按照规矩双倍发放抚恤。” ( 这段时日以来，月牙关的秦军有了一条新的规矩。 身受重伤的士兵，知道自己回去了也大概率得不到什么救治，毕竟伤员太多了，不管是大夫还是药品都是绝对的稀缺资源，而有些重伤的，几乎连救的希望都没有，回去也只能等死。 于是他们便可以自愿要求留下来断后。 如此，他们战死之后家人便可得到双倍抚恤。 这对于一些自知活命无望的士兵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对于苏平北等将领来说，却是极端屈辱和无奈，但必须接受的现实。 片刻之后，秦军鸣金收兵。 一批重伤士兵主动留下来，嚎叫着冲向了那些如狼似虎的辽军，而他们，注定不会有回头路。 此时，苏平北已经回到了月牙关内。 一见到吴擎苍，苏平北的眼珠子都红了，他怒吼道：“吴帅，我向你求援数次，为什么不给我一兵一卒的支援！你知道不知道这一场仗，打掉了我四千个弟兄！” 营帐之内，一片愁云惨淡，苏平北尽管狼狈，但却已经算是好看的，甚至有一名将军的胳膊都少了一条。 比起大帅营帐，这里更像是一个伤兵营。 吴擎苍面无表情，说道：“苏将军，眼下月牙关是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本帅哪里还有支援可以给你？有也都给了更需要支援的地方。” 苏平北咬牙切齿道：“那我的弟兄就活该去死么？” “苏平北！” 吴擎苍呵斥道：“注意你的态度和说话方式，你告诉本帅，整个月牙关，谁就应该去送死？” 第1417章 必死的任务 第1417章必死的任务 “还有谁，又想要去送死！？” 吴擎苍的呵斥声回荡在营帐内，没有人敢说话。 苏平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胸口的铠甲不断起伏，可是张张嘴，苏平北又说不出话来。 最终，他狠狠地把手中沾着血，还卷了刃的战刀丢在地上，语气哽咽地说：“四千个弟兄，活生生的四千个弟兄，他们跟着我从京城到鲜朝，又从鲜朝到了月牙关，可是我再也没法把他们带回去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那四千个弟兄里面，还有好几对亲兄弟，他们家里就靠着兄弟几个的军饷过日子，父母年迈，膝下无子，这几个兄弟这么一死，可就是绝了后了，你让我如何给他们送抚恤上门？” 这番话，让所有将领动容。 在月牙关的将领，见惯了太多生死，但人非草木，面对日夜朝夕相处，对自己无比尊敬的手下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在战场，他们的心里依然不好受。 吴擎苍也不好受。 他嘴唇动了动，沉声说道：“如果有机会回去，我会亲自给他们的父母送上抚恤。” 说完这句话，吴擎苍的眸光冷冽到极致，他咬牙说道：“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要杀光每一个辽军，为我们的弟兄报仇！” 营帐内的气氛，因为这句话而有了短暂的回升。 吴擎苍看着群情激愤的将领们，他的内心却并不轻松。 他知道，要实现自己说的杀光辽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 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而且不论是后援还是已经有的储备，月牙关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但辽军，却好像源源不断，根本不会断绝。 只是，所有人都能悲观绝望，但是作为主帅的他却不可以。 他必须用尽办法给下属正面和乐观的信号，催动他们的求生欲和求胜欲，否则若是连他都绝望了，那么月牙关就真的完了。 “月牙关成立以来至今，这一战是最为艰难的一战，从开战至今我们已经损失了六万三千余人，城内的一切几乎被摧毁。” “我们已经没了退路，因为我们一退，不但我们自己要死，身后的大秦中原，也要生灵涂炭，所以我们必须要死守月牙关，人在关在，关破人亡。” 吴擎苍目光炯炯如火炬，他说道：“所以今天，我需要有一名将领站出来，去执行一件任务。”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后，吴擎苍说道：“我打算以一名擅长突袭和机动的将领，带一千速度最快的轻骑，绕过正面战场，去到辽军大后方，切断他们的补给。” “六十万大军，打到现在，即便是攻城他们的伤亡远大于我们，可算下来辽军至少还有五十万人，这五十万人的吃喝拉撒，每日都是天文数字的开销，这些时日下来，辽军军营内即便是还有粮草也绝对不会多，只要能切断他们的补给线，那么就能给我们创造出难得的喘息之机。” 吴擎苍目光扫过每一个将领，沉声说道：“谁，愿意去？” 第1418章 我去 第1418章我去 带领一千轻骑绕过战场，去切断辽军的补给线。 这是一个疯狂到极致的计划。 但同时，也是一个让执行者几乎直接去送死的计划。 一旦这支千人轻骑被辽军发现，那么在广阔的草原地带，面对盛怒之下的辽军追击，这一千人几乎不可能活着回来。 所以执行这个任务，就是送死。 只是区别在于是执行成功去死，还是执行失败之后去死。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这个几乎送死的任务，所有将领都几乎抢着要去。 “吴帅，让我去！我擅长突袭！” “放你娘的屁，老李你什么时候擅长突袭？我他妈当骑兵队长的时候你还在当你的大头兵，这种事怎么说都应该我去！” “老王你别抢，你那个骑兵队长还是我给你的，所以应该我去！” 营帐之内，群情激愤，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要去执行这个必死的任务。 吴擎苍见状，无比欣慰。 至少此时，军心可用。 但对于执行这个任务的人，他却不能轻易决定。 因为这个计划倘若失败，对月牙关的军心会是巨大的打击。 “我去。” 一个清朗的声音，压下了其他将领的争吵。 苏平北走到吴擎苍面前，抱拳说道：“吴帅，论突袭经验，我麾下的辽东军本就擅长轻骑作战，而且在鲜朝，我们用的就是迂回穿插，快速切入、切出战场牵制东瀛兵力，最后分割完成合围的战术。” ( “而月牙关的弟兄，守城的本事天下第一，可在开阔地带的突袭作战，却并不如我。” “因此这个任务，我是最合适的。” 苏平北一番话有理有据，让人难以找出拒绝的理由。 吴擎苍心中其实也属意苏平北，但偏偏，苏平北却是最不能去的那个。 因为他老子叫苏震霆。 很残酷的事实，可现实就是如此。 苏平北是苏震霆的儿子，所以送死的事情，真不能让他去。 而苏平北却仿佛看出了吴擎苍的疑虑，他郑重地说道：“吴帅，您早年是在我爷爷的麾下当差，应当知晓我爷的带兵理念。” 点点头，吴擎苍说道：“知道，军神一生所奉行的带兵理念就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军法如山，军令如天，军营之内无父子，军营之外，皆袍泽。” 苏平北笑道：“那便是了，倘若是爷爷在这，也会同意让我去，因为我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吴擎苍看着眼前的苏平北，沉声道：“你可知道，这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任务？” “知道。” 苏平北平静地回答道：“倘若是被发现，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在草原上，辽军有兵力优势、地形优势，而且论骑兵战术，独步天下，我们根本逃不了。” “倘若没被发现侥幸切断了他们的补给线，他们也会反应过来我的存在，然后就是面对辽军盛怒之下的围剿，同样逃不了。” 说到这，苏平北咧嘴一笑，“所以，吴帅说这是九死一生，还是乐观了。” “你若是不去，没有人会怪你，你还有大好前程。”吴擎苍又说道。 第1419章 请吴帅下令 第1419章请吴帅下令 吴擎苍这不是客气话，而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苏平北的父亲是苏震霆，如今大秦国内名副其实的军方第一人。 他姐姐苏锦帕是太子妃，未来的帝国皇后。 可以说苏家早已经站在了大秦帝国最巅峰的核心圈子。 更别说苏平北自己骁勇善战，还打胜了鲜朝之战。 他自己即便是躺在功劳簿上，靠着家族的余荫都能稳稳妥妥地混上一个大将军的位置。 甚至在很多人看来，苏平北就不该来这个月牙关。 但苏平北终究不是常人。 他不但来了月牙关，还要活着回去。 面对吴擎苍的话，苏平北咧嘴一笑，说道：“吴帅，请下令吧。” 短短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吴擎苍拿起一支令箭，沉声说道：“苏平北接令！” 苏平北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昂首待令。 吴擎苍吸了一口气，说道：“苏平北，本帅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该知道，军令如山，一旦本帅下了这道军令，你便再无后悔的可能。” 苏平北高声回答道：“请吴帅下令！” 营帐之内，其他诸多将领目光炯炯地看着苏平北。 军人的豪情都是相通的。 此时此刻，没有人不佩服苏平北。 身为将领，服从军令是义不容辞的天职。 但是苏平北有其他的选择，他依然义无反顾，仅凭这一点，再没有人会看轻他这个京城来的年轻小将。 ( 吴擎苍不再犹豫，他拿着令箭沉声说道：“苏平北，本帅命你领一千轻骑，出关绕过战场，伺机切断辽军补给线！” “这个任务，不限你出发的时间，也不限你归来的时间，更不限你完成任务的时间，但是苏平北！” 吴擎苍走到苏平北面前，郑重地把令箭交到他手上，肃穆无比地说道：“本帅，还有月牙关全体将士，在这里等你凯旋归来，你回来之时全体将士出城迎接你，本帅亲自为你设下庆功酒，这顿酒，你一定要让弟兄们喝上。” 苏平北双手高举，接过令箭之后站起身来，说道：“请吴帅放心，末将一定会功成归来，这顿酒，跑不了的。” 尽管是个人都知道这一趟任务的风险大到几乎是不可能安全回来，但是此刻，大家都信心满满。 吴擎苍点点头，说道：“城内物资已经不多，但由你们优先挑选，满足你们的补给为重。” 所有将领都需要物资，平日里哪怕是几幅残破了的盔甲都要抢破头，几个将军为了一小批物资闹得不可开交的事情是最寻常不过的，但是现在，没有人会和苏平北去争，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只要苏平北的任务能成功，那么月牙关的压力将会骤减，他们将会有更多的时间等待朝廷下一批支援到来。 拍了拍苏平北的肩膀，吴擎苍扭头对着众人说道：“此番召集你们前来，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燕云十六骑将会在两日之内抵达月牙关。” 这话落地，原本还寂静无声的营帐里轰然炸了锅。 第1420章 支援 第1420章支援 月牙关最近的支援，并非甘陕而是宁王的封地。 只是谁都知道，宁王和朝廷离心背德，面对月牙关的危急，没有人会天真到去奢望宁王的支援。 可现在，宁王竟真的来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麾下最为精锐的燕云十六骑。 这一支由天元皇帝开始，到大行皇帝手里才真正完成建设的大秦帝国最精锐骑兵，从来都是宁王的禁脔，平日里全都是好生养护着，唯恐有半点折损，他是发了疯才愿意把燕云十六骑砸到月牙关上来？ 可无论如何，现在只要有支援就是好事。 对于月牙关的将领们来说，眼下就是已经快要渴死的人，根本不会在意眼前的水它是不是干净，哪怕有毒，只要不死，也先喝了再说。 所以营帐之内的气氛，还是欣喜多过于狐疑的。 把手下众多将领们的神色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吴擎苍才开口继续说道：“眼下这件事情还处于绝密状态，诸位将军自己心中有数便可，出了这个营帐便决口不能提，否则军法处置。” “我等遵命！” 营帐内，所有将军异口同声道。 点点头，吴擎苍又说道：“诸位都散去吧，准备接收新一批支援的到来。” 有人错愕道：“吴帅，宁王的燕云十六骑不是要过两日才到么？” 吴擎苍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说道：“是甘陕的支援要到了，这一次，甘陕来了五万精兵，还有许多城防物资，难能可贵的是还随军来了足够十万人用半个月的粮草以及三百名随军军医跟草药，这些东西无一不是我月牙关急需之物，可谓是天降甘霖。” ( 营帐内的将军们听闻此言无不欣喜若狂。 要是说宁王的燕云十六骑是不知道喝下去是生是死的毒水，那么甘陕过来的这一批支援，就是毫无疑问的甘霖，而且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甘霖。 不管是兵源还是随军军医，无不是现在月牙关最急缺的支援。 “都下去吧，苏平北留一下。” 吴擎苍摆摆手，让这帮已经急不可耐的将军们下去准备领取物资，单独把苏平北留了下来。 很快，营帐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吴帅。” 苏平北对吴擎苍拱拱手，态度尊敬。 “这里没外人，不用那么客气。” 吴擎苍一摆手，态度和善地说道：“论年纪和辈分，我与你父苏大将军差不多，若是不嫌弃，你可以叫我一声叔叔。” 苏平北没有矫情，立刻开口道：“侄儿见过叔叔。” 轻笑一声，吴擎苍拍了拍苏平北的肩膀，拉着他一起坐在台阶上，说道：“自从你带着辽东军来了之后，我或多或少地在观察你与辽东军的表现，其实不只是我，整个月牙关的全体将士，都在看你们的表现。” 苏平北笑道：“侄儿可让叔叔失望了？” 吴擎苍说道：“没有失望，相反，我很满意，你的表现超出了我的预期，没有辱没了军神之后的名声。” 第1421章 我是苏平北 第1421章我是苏平北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寥寥数字，但却给了苏平北莫大的鼓舞。 他神采奕奕，兴奋地说道：“我最大的目标，就是希望人们尊敬我是因为我是苏平北，而不是因为我是军神的孙子，是苏大将军的儿子。” 吴擎苍轻笑道：“你们世家子弟的这种烦恼，我自基层爬上来的，自是不会懂。” “只不过，我却也知道，你想要换掉人们眼中的标签，那么就必须拿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来。” 重重地拍了拍苏平北的肩膀，吴擎苍说道：“这一次任务你已经接下了，是好事也是坏事，坏事坏在风险极大，很有可能你们这一千人进去，一个都回不来。” 苏平北点头道：“我知道，但我不怕。” 笑了笑，吴擎苍说：“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我知你不怕死，但你若是真的死了，会引起很多麻烦，而绝大多数人，是不想看到这些麻烦的出现的，比如说太子。” 苏平北眉梢一挑，转头看着吴擎苍。 吴擎苍却并没有详细解释，他继续了之前的话题说道：“这个任务，也有好，就好在一旦你能成功，那么你的威望就树起来了，至少在我这月牙关，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家世而对你另眼相看，将士们尊敬你，就是因为你叫苏平北，你立下了不世之功，在军队里，从来都是军功说话，你拿命拼来了军功，你就值得被所有人尊重。” “天底下很多事情的道理都是相通的，你想要更多的收益，就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或者风险，除非你愿意做一个世家公子，躺在家族照拂的余荫下当个闲散将军。” ( 苏平北点点头，深以为然。 吴擎苍轻笑一声，起身说道：“好了，我与你的叙话就到这里结束，现在你随我一起去见另一个人吧。” “谁？”苏平北好奇地问道。 他想不到在月牙关还有什么人是要吴擎苍过去见他，而非对方过来见吴擎苍的。 “你到了就知道了。”吴擎苍卖了个不大不小的关子，说完便招呼苏平北出营帐。 苏平北虽然好奇，但也按捺下来不去追问，跟着吴擎苍一起出去。 两人这一出去，就径直出了月牙关。 朝着宁王封地过来方向的官道疾驰而去。 这让苏平北有些惊异。 这种时候，正是两军交战时，虽然这里是月牙关之内的大后方，但难免没有辽军的探子甚至是刺客埋伏，吴擎苍身为月牙关的主帅，此时离开关内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虽然疑惑，但是这段时间跟在吴擎苍身边，苏平北也了解吴擎苍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的排兵布阵和战略谋划绝对是当今天下独一档的存在，这样的人，断然不会轻易做冒险的事情。 除非有什么人或者事，值得他冒险。 很快，苏平北就在距离月牙关二十里外的官道上，见到了这个人。 马车队伍一路风尘仆仆，扬起不小的沙尘疾驰而来。 一队数十人围着马车前行，虽然这些人都身穿便衣，但是苏平北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绝对是武功高强的好手，难能可贵的是每一个都令行禁止，进退之间有方寸，绝对不是胡乱站位。 第1422章 冲动了 第1422章冲动了 练家子，而且绝对是接受过军事化训练的练家子。 这种阵仗，绝非普通的江湖门派或者世家门阀能拿得出来的。 出身大秦顶尖的军事世家，苏平北有自己的眼力劲。 他此时对那马车内的人无比好奇。 到底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排场？ 眼看马车靠近，吴擎苍带着苏平北迎过来，手一扯就把苏平北带得跪下来。 苏平北一惊之后便是一怒，他的膝盖，可不跪常人。 不等苏平北说话，便听见旁边的吴擎苍朗声说道：“末将吴擎苍，见过太子殿下千岁。” 太，太子！？ 苏平北目瞪口呆。 他完全想不到为什么太子会出现在这里。 巨大的震惊让他甚至忘记了请安。 一直到马车内传来李辰熟悉的轻笑声，“怎么，苏将军不认识本宫了？” 听到这声音，苏平北打了一个激灵，又惊又喜地说：“殿下，真是你？” 说完，苏平北猛地回过神来，立刻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行礼道：“末将苏平北，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御前失仪，还请殿下恕罪。” 马车的门帘撩开，李辰从上来走出来，在小川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李辰大步流星地来到吴擎苍和苏平北面前，认认真真地看着两人，然后才说道：“都起来吧。” 吴擎苍与苏平北谢恩过后站起来。 李辰先对吴擎苍说道：“吴帅幸苦了。” 吴擎苍神色肃穆，道：“军人天职，无谓辛苦，只是未能击退敌寇，愧对殿下。” ( “人力有时尽，敌我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吴帅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难能可贵，本宫不会苛求一切尽如人意。” 李辰说完，才看向苏平北，见他模样狼狈，便说道：“苏将军这些日子，可成熟了不少。” 苏平北笑着回答道：“每日都在战场上拼杀，狼狈难看了一些，殿下莫怪。” “不难看，更不狼狈。” 李辰摇摇头，说道：“为国而战，光宗耀祖，哪有什么难看与狼狈，无论如何，都比那些寻花问柳的所谓风流公子要顺眼得多。” 这话让苏平北有些羞赧。 这说的可不就是以前的他么。 李辰再看向吴擎苍，道：“宁王和甘陕那边的事情，可接到消息了？” 吴擎苍点头道：“一接到殿下的消息，末将就立刻做出了安排，甘陕的支援今日就能到，宁王那边，还要等一两日，不过有甘陕的支援，可以支撑得下去。” 点点头，李辰说道：“甘陕方面不用担心，他们会竭尽全力，只是宁王那边，需要做些防范。” 吴擎苍笑道：“殿下放心，月牙关全体将士，都是殿下的眼睛。” 满意地点点头，李辰说道：“本宫这一次来，还有大事要做，在那之前，本宫并不打算声张，你二人回去之后，该做什么做什么，本宫自己在月牙关内看一看。” 吴擎苍应道：“末将明白。” 想了想，吴擎苍就把苏平北刚接下的任务告诉了李辰。 李辰微微皱眉，看了苏平北一眼，没表态。 在他看来，苏平北的这个选择···冲动了。 第1423章 不为权势，不为官职 第1423章不为权势，不为官职 李辰不是军人，他做选择的基础因素中没有军人的情感倾向。 他是一个政客，而政客做出选择的驱动只有一种，那就是利益。 在李辰看来，苏平北的这个选择绝对不是一名合格的政客该做出来的选择。 无他，风险太大。 而且是大到离谱。 就算李辰不是军人，也能看得出来这个计划的风险有多大，失败率有多高。 最离谱的是，这个任务即便是成功执行了，所面临的风险不但不会随着任务的结束而减小，反而会成倍数地增加。 在草原地带，带着一千人去切断六十万辽军的补给线。 若是成了，这对秦军来说当然是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利益的绝佳选择。 可对于执行任务的这一千人来说，这就是有去无回的绝境。 从大局层面来说，吴擎苍提出的这个疯狂计划不但没有问题，反而是一个天才计划。 但是最不该的，却是执行这个人的是苏平北。 谁都能去死，唯独苏平北不行。 这种时候，李辰的沉默代表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正是沉默，没有任何反应，才会给别人以无限的遐想。 太子到底是赞成，还是反对？ 只要太子不说话，那么这个态度，就是不明确的，就是值得被人猜想的。 ( 对于吴擎苍来说，这个问题不用猜，很多时候不说话其实就是一种态度。 有默认，也有否认。 此时此刻，太子的沉默，显然是后者居多。 所以他在之前才会和苏平北说太子不希望看到苏平北死而带来的麻烦。 但其实，吴擎苍是极其赞成苏平北来执行这个计划的。 不是他故意挖坑要埋了苏平北，他和苏平北没有个人恩怨，相反很欣赏这个晚辈，说他没有辱没了军神的名声也是肺腑之言。 但正因为苏平北的优秀，所以在吴擎苍眼里，苏平北才是执行这个任务最佳的人选。 其他人不是不行，而是会把任务成功的概率拉低，苏平北优秀的军事指挥能力和天分，能让这个本来希望渺茫的成功概率，加大不少。 吴擎苍身为月牙关的主帅，他只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守住月牙关。 位置的不同，带来的也就是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所以他赞成，而李辰不赞成。 结合这一点，吴擎苍之前故意对苏平北示好，又说出那一番建功立业的话，显然就是别有目的的。 他知道马上要见太子，而太子大概率不会赞成让苏平北去执行这个任务，这个时候他是不能说话的，这时候，唯一能反对的，只有苏平北自己。 第1424章 军事和政治 第1424章军事和政治 苏平北只是缺乏政治经验，他并不是傻。 在察觉到李辰不同寻常的沉默之后，苏平北立刻意识到太子殿下似乎并不希望自己去执行这个任务。 抿了抿嘴唇，苏平北对李辰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求太子殿下恩准。” 李辰没有搭理苏平北，而是扭头看向吴擎苍，问道：“月牙关便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了吗？” 吴擎苍没有掩饰，更加没有隐瞒。 他恭敬地回答道：“月牙关上下人才济济，有骁勇善战者，有善于谋略者，更有两全者。” “但不论能力几何，身份高低，月牙关上下众志一心，皆以为国效力，为殿下效力为荣。” “只是这件任务，事关重大，需要指挥者的综合能力极强，唯有苏平北将军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这件事情非苏平北不可。 对吴擎苍的话，李辰不置可否。 他转头看向苏平北问道：“这也是你自己的意思吗？” 苏平北赶忙回答道：“末将自己也想去。” “吴帅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月牙关上下众志成城，诸多将领都争先恐后地想要去。但末将也觉得唯有末将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殿下，军人最高的荣誉便是马革裹尸。” “为国捐躯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平北虽然无才，但也知道此时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平北愿以微薄之力，助殿下荡平辽军。” ( 李辰微微皱眉看着苏平北，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你除了军人的身份之外，还有其他更加重要的身份？” “知道！”苏平北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李辰，说道：“但在我的心中，军人的身份才是第一位的。” “我出生于军旅世家，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军神的孙子，苏震霆的儿子，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说军神的孙子、苏震霆的儿子是我苏平北。” “我想要证明自己，我更加想要建功立业！” “不为权势，不为官职，我只想踏踏实实的做点事情出来。” 说完这些，苏平北扑通一声跪在李辰面前，诚恳地说道：“平北稚嫩，定有许多事情考虑不周，但平北顾不得许多了，还请殿下见谅，更请殿下能容我这一次。” 苏平北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李辰虽然依然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他不可能强摁着苏平北的头让他回去。 这样一来的话，苏平北这辈子恐怕就毁了。 不管怎么说，一个敢拼敢杀敢豁出去一切的苏平北，总好过于一个日夜颓废，游戏人生的军神后人。 “罢了。”李辰淡淡地说道，“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本宫也不阻拦你，但是你要记住，你的性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情，还牵连到太多的人和事，所以你务必要活着回来。” 听到李辰的话，苏平北一脸狂喜，他急忙说道：“末将谢过殿下，末将一定会把殿下的话牢记在心！” 第1425章 猜测 第1425章猜测 “什么时候出发？”李辰问道。 “末将打算今日整备一日，明天就出发。”苏平北回答道。 点了点头，李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就下去准备吧。不必陪在本宫身边了，本宫身边有吴擎苍在也用不着你伺候着，准备去做得充足一些，也总归是好的。” 苏平北应了一声，正打算转身离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身道：“殿下，末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干脆点直接说，别磨磨唧唧的。”李辰皱眉道。 苏平北挠了挠头，说：“末将想要在出发之前，殿下能亲自来一趟给弟兄们鼓鼓劲，若是弟兄们知道殿下亲自送他们出行，那么士气必然会暴涨。” 听到是这事，李辰并没有拒绝。 他点头说道：“好，等你准备好了便派人来通知本宫，本宫一定到。” 苏平北咧嘴一笑，给李辰行了个礼，转身便先走了。 苏平北走后，李辰干脆也不回马车了。 吩咐车队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他则和吴擎苍一起徒步走向月牙关。 吴擎苍牵着马，跟在李辰身后，落后了李辰一个身位的样子。 吴擎苍并没有说话，只是等李辰先开口。 “你让苏平北去执行这个任务，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好事。”李辰并没有让吴擎苍久等，走在前面的他背着手风轻云淡地说道。 吴擎苍微微挑眉，他回答道：“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苏将军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他…” ( 李辰抬起一只手，打断了吴擎苍的话，说道：“在军事上或许的确是一个好的选择，这方面你比本宫强许多，本宫不会胡乱质疑你的指挥。” “但是在政治上，你让苏平北去做这件事情，会给你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殿下是指那一位苏将军吗？”吴擎苍手指了指京城方向，问道。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苏震霆并非那么小气和护短的人，他或许不会介意。” “哪怕苏平北死在了战场上，那也是苏平北自己的命，苏震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但问题是…” 说到这里，李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吴擎苍说道：“到底是苏平北自己愿意去，还是被某些人鼓动了去？这性质和意义完全不同，你应当清楚。” 面对李辰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吴擎苍下意识的撇过头不去和李辰对视。 顿了顿，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辞，吴擎苍坚持说道：“末将现在是月牙关的主帅，不论末将做出什么选择、下了什么命令，都是为了打赢这场仗，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本宫也没说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李辰的目光和语气都柔和下来，他转回身去继续往前走，说道：“但是人心隔肚皮，本宫可以理解，苏震霆也可以理解，可总其他的人不会理解。”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可倘若军方内出了一个能与苏震霆分庭抗礼的人物，那么苏震霆身边的人自然而然的会抱成一团去对抗这个人，毕竟权力只有一份，被一个人分走了，那么剩下的人就少了许多。” 第1426章 燕云十六骑带来的隐忧 第1426章燕云十六骑带来的隐忧 “而恰恰，这件事情就能变成你吴帅嫉妒贤能，铲除异己的一个证明，你铲除的还是苏震霆的儿子，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让苏震霆的儿子去死，好借此打击苏震霆，让自己上位？” “这些，都是理由和借口，但却有一定的说服力。” “有些争斗，无谓于好坏与对错，更无谓于正确与否，只关乎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兄弟之间反目成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听完李辰的话，吴擎苍只是平淡地说：“末将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不怕小人攻歼。” “那些躲在人后说三道四的，便让他们说去，这种人一辈子也不敢站在阳光底下，便是他们来和末将对峙又如何，末将问心无愧，自然无惧鬼神。” 点点头，李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转移了一个话题说道：“月牙关的战况如何？虽然你每日都有信件送来，但总归还是听你亲自说一说来的更加直观。” 吴擎苍两道刀锋一般的眉头紧锁，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容乐观。” “可以说现在月牙关每分每秒都在死人，都在被消耗，而月牙关之所以能够坚持下来，就是靠人命硬拖过来的。” “不只是下面的士兵伤亡巨大，就连中层乃至于上层的将领都已经出现了缺口，这样的局势若是持续下去，即便是兵源后续能够得到补充，可是军心已经散了，想要再凝聚回来，难如登天。” ( “这一仗打到现在，我守军成建制地被杀灭的有六个主力营，即便是建制还在的那些，也都已经换了好几轮的面孔，即便是还在战场上继续战斗的，也都是人人带伤，不过都是轻伤居多，重伤的反而少一些，因为···” 说到这，吴擎苍攥紧拳头，咬着牙说道：“因为重伤的那些弟兄们，会留下来断后，这样他们就可以给家人争取到双倍的抚恤，如此一来，不但避免了其他还能参战的士兵的损耗，也降低了月牙关内的医疗后勤压力。” “可这些，都是用弟兄们的命换来的。”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吴擎苍吸了一口气，说道：“至于月牙关现在具体的情况如何，殿下，末将觉得您还是亲自去城内看一看吧，您亲自看到的比任何其他人说的都要来的直接。” 李辰看了吴擎苍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向着月牙关内走去。 吴擎苍跟着李辰走了几步，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宁王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宫当你能忍耐得住。”李辰笑道。 “实在是事关重大，末将得知的信息又很少，所以不得不妄加猜测。”吴擎苍说道。 “你猜出些什么东西来了？”李辰问。 微微皱眉，吴擎苍说道：“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宁往此番的支援绝对不是出自于他的自愿，而是殿下用了什么手段逼着他不得不低头。” “而以末将对宁王的了解，他即便是来了，也绝对是出工不出力，不会真心实意的出手。” 第1427章 你就不怕死? 第1427章你就不怕死？ 李辰点点头说道：“你猜的不错，他的确就是这样的心思。只不过既然来了，而且把燕云十六骑给带了过来，那么就总比不来要好。” 吴擎苍开口说道：“话虽如此，但末将还有一层担心。” 李辰看了吴擎苍一眼说道：“但说无妨。” 吴擎苍压低了声音说：“燕云十六骑，兵力过十万，倘若他们出工不出力也就罢了，莫将担心他们到了月牙关，不但出工不出力，反而还伸手向月牙关要粮草物资，到时候月牙关本就已经捉襟见肘，还要养着这十万人，那可如何是好？” “这也就罢了，横竖不过是一些粮草的事情，有了甘陕的支援，粮草虽然紧张，却也不至于腾挪不出来，但关键在于这十万只知宁王，而不知殿下的燕云十六骑，若是有了其他的心思，那么便当真是坏事了。” “兴许战事顺利的话也就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可若是战事不利···” 吴擎苍的话让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他只是想方设法的把宁王弄了过来，但的确没有想到这一层。 吴擎苍的确是提醒了他。 “这一点本宫自有计较，你不用担心。”李辰宽慰了吴擎苍一句，心里面在想着对策，脚下脚步不停，前面月牙关已经近在咫尺。 “先进城去，其他的之后再说。”李辰对吴擎苍说道。 刚临近城门，还没来得及进去，李辰就看到路边瘫坐着许多伤兵。 ( 这些伤兵的身上伤痕累累，到处是血污和伤口，可即便是他们大多数只剩下了了一口气，也没见到什么人来救治。 李辰皱眉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走上前去，在一名伤兵面前蹲下，问道：“老兄，哪的人？” 那伤兵身上纵横交错总有十七八道新旧伤口，左手手掌缺了三根手指头，而最严重的伤还不在这里，他的一只耳朵没了，头皮上裂开一个小儿巴掌大的创面，因为没有料理的缘故，黑红的污血下依稀可见森白的头骨。 这一幕，光是看看就让人毛骨悚然。 而李辰却仿佛没看到一般，甚至还盯着眼前的伤兵。 那伤兵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看了李辰一眼，气若游丝地说：“本地的。” 李辰点点头。 月牙关的士兵，大多数是本地人士，甚至其中许多，都是几代人传承下来的。 他们的祖上，都和辽军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一点，在月牙关并不稀奇。 “你伤成这样，也没人管你吗？”李辰问。 这个时候，只要这名伤兵说上哪怕一句牢骚的话，包括吴擎苍在内，月牙关的全体将领都要承受李辰的怒火。 可那名伤兵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都快要死了，还浪费大夫和草药在我身上干什么？” “有那个功夫，去救那些还能继续上战场的弟兄，替我多杀几个辽狗，不好吗？” 这一番话，让李辰哑口无言。 他无论如何没想到，月牙关的将士，居然会是如此的模样。 “可你就不怕死么？”李辰忍不住问。 第1428章 人间竟有鬼蜮 第1428章人间竟有鬼蜮 那名李辰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士兵闻言咧嘴一笑，说：“谁不怕死，我怕的很，但是没办法，我认识的弟兄都死了，只要能多杀几个辽狗，我死就死，我怕，那些辽狗更怕，在地下，我和我的弟兄们，继续杀辽狗！” 李辰目光沉凝，看着眼前气息越来越急促的伤兵，知道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于是问道：“你可还有什么心愿？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达成。” 那伤兵此时已经气若游丝，神情恍惚之间，他用很微弱的声音说：“你做不到的。” “这天底下，没有多少事情是我做不到的，你尽管说出来，剩下的，交给我。”李辰赶忙说道。 伤兵想要笑，但是不断流失的生命力让他连做出这个表情都显得无比吃力，他勉力睁开眼皮对李辰说：“我想杀尽天下辽狗，你能做到吗？” 李辰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能，而且我一定会做到！” “那···那就好。” 伤兵听见李辰的话，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喘着大气说：“我还想吃个肉包子，可以吗？” “我已经很久没吃到肉包子了···” 李辰闻言，立刻扭头对徐渭呵道：“快去，去马车上拿一些包子过来！” 马车上虽然条件简陋，可李辰的身份注定了不管他走到哪里，都会有最基本的物质保障，而容易存放又管饱的包子，就是其中的重要储备之一。 甚至准确地说，这些包子是给徐渭和锦衣卫们准备的，李辰这一路上都是吃的上好菜肴，自然有人去两边沿途的城市采购，根本不用李辰担心。 ( 徐渭闻言立刻转身狂奔而去。 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车队，然后一把抓起了一袋还热乎着的包子，再狂奔回来。 虽然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但徐渭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也万分迫切地想要那名伤兵吃上这一口包子。 “来了来了！包子来了！” 徐渭人随声至，李辰赶紧接过了包子，抬手就要亲自喂那名伤兵吃下。 伤兵努力地张开嘴，但眼看这口他心心念念的肉包子就要吃进嘴里，在他嘴唇刚碰到雪白的包子的时候，这名伤兵的眼神突然涣散开来。 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咬下去，脑袋便已经软软地耷拉下来。 这名伤兵，溘然长逝。 包括吴擎苍在内，所有人的表情都随着这名伤兵的去世而黯淡下来。 李辰缓缓地把这个包子塞进伤兵的手上，轻声道：“带在路上吃。” 话说完，李辰起身，环视一周。 类似这样的伤兵，到处都是。 周围来来往往，有士兵不断地运送来这样的伤兵，也会把那些已经死了的士兵给抬走。 这城门口，竟有了几份乱葬岗下，等着送去埋尸的刑场的既视感。 虽然人很多，但是有力气说话的人没心思说话，只有那些被疼痛折磨得受不了的伤兵会惨哼几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一种死一般的腐烂味道。 此情此景，若非身置于此地，恐怕想象力再丰富的人，都想不到人间竟有鬼蜮。 第1429章 月牙关 第1429章月牙关 两名士兵匆匆而来，看也没看李辰一行人一眼，低着头熟练地抬起了已经死去的伤兵尸体，将其放在担架上，然后其中一名士兵很自然地把尸体手中的包子塞在嘴里，这才抬起头看着李辰，“还有吗？” 旁边的徐渭愠怒道：“你们这是亵渎死者！” 那名士兵嗤笑道：“什么亵渎死者不亵渎死者的，文绉绉的听不懂，我们只知包子是好东西，军营里已经很久没见过荤腥了。” 另一名士兵撇撇嘴，催促着说：“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没了，我们赶紧走吧，今天傍晚之前要把这些尸体都处理干净，晚上轮到我们去南城墙值守，不能耽误。” 嘴里叼着包子，那士兵熟练地用手一扯，分出一半来给催促的同伴，然后两人一前一后抬着担架便要走。 “等等。” 李辰叫住了他们，从徐渭手中拿过那一袋包子递给其中一人，说道：“这东西，死人用不上，你们拿走分了吧。” 满满一大袋的包子少说也有十七八个，那士兵见状眉开眼笑，笑呵呵地对李辰说：“公子大气，这月牙关里的普通百姓本就已经逃得差不多了，还能遇到公子这样阔绰的当真是少见，若是公子不嫌麻烦，可到军营去认捐。” “认捐是什么意思？”李辰问。 这名士兵虽然有军务在身，可看在一袋包子的份上，他还是回答道：“我们吴帅有令，凡是民间愿意捐赠军队者，皆可至军营认捐，上至金银财宝，下至柴米油盐，来者不拒，军队会将所有捐赠一一记录在案，待战事平息之后，再做补偿和嘉奖。” ( 李辰了然点点头。 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只不过，也足可见月牙关守军的物资究竟紧缺到了什么地步。 两名士兵抬着担架走了，这次李辰没有再阻拦。 他面色沉重地穿过大批伤兵，进入月牙关城内。 月牙关成立其实并不算多久远，中原地区有许多城池其历史都比月牙关要古老得多，但是来到月牙关，李辰却能感觉到一股厚重的历史感和沧桑感扑面而来。 城墙斑驳，裂缝之间可见黄土高原特有的土砖，墙缝里没有南方湿润地区才有的青苔，取而代之的是乌黑的血迹。 那些血迹，也不知道是哪一次战争冲突时留下来的。 其中必然有秦军的，但也有辽军的。 整个月牙关内，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 几乎看不到像样的房子，到处都是被临时拆除之后残留的残破地基，而原本的房梁甚至砖瓦都已经被搬走，用来守卫这座关口。 月牙关并不大，它最为宏伟巍峨的是那高耸的城墙，因为主要就是用来防止辽军入境，所以它的城墙远比中原地区其他城池的城墙要更高、更厚。 而站在关内，主干道四通八达，格外宽阔，为的就是能方便地调兵遣将，供大批军队快速机动，以更加高效地随时支援各个受攻击的城墙。 第1430章 不值钱的人命 第1430章不值钱的人命 站在此时的月牙关内，李辰感觉自己就好像站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中。 这广场以无比高大的城墙四面包围，绵延至目力穷尽之处，矗立在天地之间，尽显一片苍凉。 而这个广场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建筑物，但到处都是士兵，没有百姓。 士兵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每一队士兵都身负军务。 战争的喘息声就压在他们头顶，让他们不敢懈怠，更加不敢放松。 阴云笼罩之下，没有人可以逃脱。 李辰看向吴擎苍，问道：“没有百姓了吗？” “穿着盔甲的那些，都是。”吴擎苍回答道。 李辰默然点头，说道：“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让我亲眼来看，这些东西，的确只有亲眼看到才有说服力，倘若落在纸上，又如何能相信这些是真的？” 此刻，喊杀声骤起。 “辽军又开始一波攻势了，这一次应该就是我们所在的东城墙。” 吴擎苍眉头一皱，说道：“殿下，还请去城主府暂时休息吧。” 说是休息，其实是让李辰暂时躲起来。 毕竟辽军可不认什么大秦太子，甚至李辰的出现还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活捉了大秦的太子，那可是泼天的功劳。 哪怕不能活捉，当场击毙，也足够换个万户侯。 “去城墙上看看。”李辰直接道。 不等吴擎苍阻拦，李辰已经随着大批支援上城墙的士兵走了过去。 吴擎苍面色一沉，立刻下令道：“调亲卫营来！” 无论如何，太子绝对不能出事，一点都不行。 ( 不只是吴擎苍，徐渭更加不敢怠慢。 他立刻带着锦衣卫把李辰牢牢保护起来，却不想这个动作被李辰一顿呵斥。 “猪脑子吗？这么多人贴身保护着我，傻子都知道我身份不一般，这不是找辽军的神射手对我射箭？” “啊？”徐渭猛地一惊，他回过神来，李辰说的还真是有道理。 “徐大人，盔甲，普通士兵的盔甲。”小川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徐渭恍然大悟，感激地看了小川子一眼，赶忙找人拿了一副盔甲过来给李辰套上。 徐渭总算还没笨到家，知道拿一副普通队长的盔甲过来，不至于像个小兵那么欲盖弥彰，但身份也不足以让辽军专门针对。 李辰套上了盔甲，迅速登上城墙。 月牙关的城墙格外高大，身上的盔甲又重，李辰只是跑上来，就已经耗了大半力气。 而其他的士兵，哪怕是最普通的小兵，也都是神色如常，显然早已经习惯。 多少有点自愧不如的李辰找了个安全的位置，探头往外面一看。 这是李辰生平第一次见到封建时代的大规模攻城集团作战。 他只见到，城墙外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全部是士兵，这些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扑到了城墙脚下，用各种攻城器具悍不畏死地发动冲锋。 天色暗沉，穿着辽军盔甲的士兵如同黑色的蚁潮，喊杀声惊天动地。 而李辰的身边，城墙上，不断地有巨大的石块和桐油泼洒而下，双方弓箭手对射，喊杀声之外，多出了受伤的惨叫声。 每分每秒，都在死人。 这样的战场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第1431章 把老子的红衣大炮架上来 第1431章把老子的红衣大炮架上来 壮观而惨烈的战争场面给了李辰以极大的冲击。 作为一个两世为人的灵魂，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李辰第一次亲眼见证这数十万人的攻城战。 此刻，李辰突然对前世电视里和小说里演绎的那些战争场面嗤之以鼻。 这种壮观根本不是荧幕能放得出来的，也不是那些作者凭空想象能描写得出来的。 人命如草芥，在这里，真正的是人命如草芥。 人可以多到密密麻麻铺满你整个视线范围，随便丢一颗石头下去，就能砸倒好几个。 但没用，倒下一个，立刻就有三个、五个不要命地扑上来。 原本李辰觉得，在这个封建时代，月牙关这种超高规格的城墙几乎是不可能被攻破的，但是眼看着辽军抱着足有四五个成年人那么粗的攻城木撞击城门，每次发出的轰然巨响都能让李辰感受到脚下的城墙在震颤··· 这一切，让李辰意识到，自己之前把战争想得太过简单了。 这里是真正的修罗场。 “殿下！” 吴擎苍的声音惊醒了李辰。 “这里实在是危险，还是快下城墙去吧！” 李辰抿着嘴唇，他知道吴擎苍说的是对的，这个时候以自己的身份，绝对不能出现在前线，更何况还是最危险的城墙头上。 这不但不能帮守军，反而还会添乱。 最终，还是理智压下了欲望，李辰点头说道：“好，先下去。” 就在李辰要转身的那一刻，辽军阵仗之内突然响起了呜呜的苍凉号角声。 这号角声之下，辽军的喊杀声更高。 ( 紧接着，李辰和吴擎苍抬眼看去，就见到辽军后方的人潮分散开，足足八具攻城投石车给拉了出来。 那些投石车每一架都有李辰前世见过的重型起重机那么大，随便一架都需要数十名最为孔武有力的辽军在后面推，十多匹强壮的骏马在前面拉。 而如此庞大的身躯，带来的效果也是极其明显的。 一块足有数吨重巨石被辽军以车马拉上投石车，然后瞬间击发！ 绷！！！ 因为力量太过强大，空气之中爆出嗡鸣声。 这嗡鸣声连喊杀声都压不住，巨大的石块划过一道抛物线朝着城墙砸来。 “殿下小心！” 紧急关头，吴擎苍和徐渭同时喊了一声，两只大手一左一右地按着李辰的两边肩膀让他蹲下。 在李辰蹲下的同时，几道身体同时扑了上来，死死地把李辰保护起来。 被人压得几乎趴在地上，李辰看不见，但是正因为看不见，他心头涌起了巨大的慌乱感。 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巨响。 他感觉到身下的城墙在震动，仿佛天崩地裂，又仿佛是地震来袭。 惨叫声响成一片。 当一切散去，压在李辰身上的徐渭、吴擎苍和几名锦衣卫退开，李辰站起身来，见到城墙虽然依然还在，但却已经出现了好几处触目惊心的裂痕。 最为凄惨的是一块巨石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城墙之上，那块区域的士兵瞬间就成了肉泥，李辰甚至能看见几只残缺的手脚从巨石下面延伸出来，它们的主人已经变成了一滩血肉混合的模糊物。 耳边爆发吴擎苍的怒吼。 “红衣大炮呢！？把老子的红衣大炮拉上来！” 第1432章 战争 第1432章战争 六门红衣大炮，在城墙上被拉开了遮挡用的白布。 生铁铸就的炮管漆黑生冷，在火速进行炮弹的填装之后，瞄准了那几架投石车所在的位置，发射！ 轰隆隆！ 连续六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红衣大炮的炮管冒出真真青黑色的硝烟。 炮弹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空，飞过了辽军阵地，直奔辽军后方投石车所在的位置。 只是这个时代的火炮不管是威力还是精准度都是在是强差人意。 笨重的红衣大炮想要击中目标，除了倚靠炮手的经验之外，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 但是红衣大炮巨大的发射成本注定了朝廷不可能投入太多给炮手们训练发射技巧，所以一发炮弹出去，几乎完全是闭着眼睛靠天意。 这样的前提之下，它的精准度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六门红衣大炮的齐射，六发炮弹，只有两发稍微靠谱一些，但也只是击伤了两架投石车，另外四发炮弹，砸死了几十个人，但那投石车，依然完好无损。 现在的红衣大炮，火药的作用就是推动巨大的实心炮弹飞出炮膛，以炮弹本身的势能造成物理伤害，火药几乎不参与到爆炸之中。 所以它造成的威力也极其有限。 并且，它的填装非常麻烦。 一炷香的时间，只能齐射一次。 效率的底下和威力的不靠谱，让红衣大炮虽然问世很多年，可始终无法在战场上占据主角。 今天李辰算是真正看到了它的局限性。 ( 对面的投石车一共八架，在经历了六门红衣大炮的一轮齐射之后，居然全部还有再次投石的能力，而眼看第二轮石头就要砸过来，自己这边的红衣大炮还在填装弹药。 这种效率，也只能在打阵地战的时候，面对那些体型巨大，且无法移动的目标有点作用。 比如当时京城之乱时的太和殿。 李辰眉头紧锁，拉来了吴擎苍，说道：“立刻找一批臂力过人的神射手过来，以箭矢携带大秦神雷，摧毁辽军的投石车！” 城墙距离投石车的位置很远，依靠寻常手段根本无法对其造成有效杀伤，唯一具有威慑力的红衣大炮也用事实证明了它的准头实在不靠谱，所以李辰只能司马当做活马医。 之前陈通是送了一批大秦神雷过来的，所以吴擎苍对这个玩意儿并不陌生，听见李辰的注意立刻双眼一亮，马上吩咐人去着手准备。 此时，投石车的第二轮投射已经飞奔而来。 “殿下，这里实在不是久留之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请殿下下城墙！”徐渭急声道。 咬了咬牙关，李辰看了一眼还在如同潮水一般扑来的辽军，愤恨地说：“走，先下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留在这儿，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拖后腿。 聪明的人就该在合适的时候做出合适的选择，电视剧那种明知道危险无比还强行秀主角光环和英雄人设的，都是脑瘫设定。 李辰要是振臂一呼，强行在前线提振士气，那么下一刻，辽军的弓箭手和投石车就会把他当目标，跟疯狗一样扑来。 第1433章 请安 第1433章请安 下了城墙，李辰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大秦神雷爆炸声，还有月牙关守军的欢呼声，想必是用神射手携带大秦神雷攻击投石车的办法奏效了。 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李辰抬眼便见到对面跑来一行人。 正是支援月牙关而来的甘陕总督程复兆。 程复兆见到李辰，二话不说立刻过来要行大礼。 “不必多礼了。” 李辰沉声道：“甘陕的支援可全部到位？” “已经都到位了。” 程复兆回答说道：“物资、粮草随着第一批四万精兵已经到了月牙关，眼下吴搬山将军正接收，只要走完流程，便可以立刻投入作战。” 这算是个好消息。 但李辰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好多少。 他很清楚，甘陕支援过来的士兵，根本承受不住这样高强度高烈度的作战。 虽然战场是让一名士兵快速成熟的绝佳训练场，但是超过了其承受的阈值，那么普通士兵冲上去只能是炮灰。 尽管平日里在各种军情奏报之中已经体会过这场战争有多残酷，但是今日亲眼得见，李辰还是意识到自己之前远远低估了这场战争的难度之高，战况之惨烈。 眼下给月牙关的支援绝对不能少。 否则的话只怕是等不到自己的计划展开，月牙关就真的要破了。 辽军六十万铁骑不要命地攻城，而且已经持续了一个月，谁也不知道耶律神玄接下去会不会被逼出更大的大招。 ( 想到这，李辰立刻对徐渭下令。 “传诏，让宁王的支援立刻加速前进，明天天亮之前若是不到，也就不必到了。” 徐渭立刻领命而去。 而程复兆听见这话却是瞪大了眼睛。 谁不知道宁王对朝廷是阳奉阴违，之前月牙关的战事刚起的时候，朝廷几道诏书下来，宁王都是装傻充愣，嘴上各种诉苦，私底下更是没有派遣一兵一卒。 可现在，太子殿下一到，看着意思宁王是同意出兵了。 并且还是以这种近乎呵斥的方式催促宁王加快行军速度。 程复兆意识到太子殿下离开甘陕之后必然在金城做了很重要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先回城主府。” 李辰说道：“前线的事情，交给前线将领，本宫现在要知道整个月牙关的整个战略计划。” 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城主府。 而正在此时此刻，距离战火纷飞的月牙关千里之外，京城正一片祥和。 “今儿个是月里初一，本宫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苏锦帕带着赵蕊站在凤禧宫外，从容道。 凤禧宫的掌事宫女不敢怠慢，对着苏锦帕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娘娘刚起来，还在梳妆，请太子妃娘娘稍后片刻，奴婢这就去通报。” 苏锦帕温声道：“有劳了。” “不敢。” 掌事宫女再行一礼，转身匆匆而去。 等掌事宫女走后，苏锦帕转头对侧后方的赵蕊说：“等会儿，别怯了场。” 赵蕊抿了抿嘴唇，说道：“嫔妾一切都听姐姐的。” 第1434章 为夫出气苏锦帕 第1434章为夫出气苏锦帕 论年纪，赵蕊比苏锦帕还大两岁。 论进东宫的时间，赵蕊更是比苏锦帕早上许多。 但是苏锦帕的位份比赵蕊高，所以这一声姐姐，赵蕊叫得理所应当，苏锦帕听得也心安理得。 她说道：“殿下如今不在京中，东宫的脸面便全靠你我姐妹二人支撑着，外头的事情，他们不敢造次胡来，也不需要我们这妇道人家插手，但是里头的事情，该管的我们还是应该管一管，特别是有人倘若吃了熊心豹子胆，要对殿下不利，那么不管是谁，都是要惩处的。” 赵蕊闻言面色坚毅，说道：“姐姐教训的是。” 说话的功夫，掌事宫女去而复返，告知两人皇后同意了见她们，然后便带着两人进入凤禧宫内。 凤禧宫正殿，赵清澜正襟危坐在最上。 今天是每个月的初一，按照宫里的规矩，若是太后尚在，那么全体后宫嫔妃包括皇帝、太子都要给太后来请安。 本朝太后早逝，宫中已经十多年没有太后，名义上最高掌权者便是她这个皇后。 所以后宫嫔妃，就要来她这里给她请安。 只是她不喜欢这些，大多数时候也只是走个过场，可今日却有些不同。 苏锦帕和赵蕊代表东宫家眷前来，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接见的。 在掌事宫女的带领下，苏锦帕与赵蕊一同进到正殿，来到赵清澜的跟前，两人跪下行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福禄永绵。” (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赵蕊跟在苏锦帕身后走着流程，她的身份，只能给皇后请安，却不能说祝词，这是太子妃的权力。 赵清澜点点头，抬手道：“都平身坐下吧。” 两人一前一后坐下之后，赵清澜对苏锦帕说道：“太子妃刚嫁入东宫，可还习惯？倘若有什么不习惯的，与本宫说就是。” 这就完全属于客气话了。 苏锦帕也很配合，说道：“殿下对臣妾很好，臣妾在东宫也住的很习惯，多谢娘娘挂怀。” 赵清澜点点头，看了赵蕊一眼，淡淡道：“太子嫔有些时日不见，气色好了许多，看来应当是十分舒心。” 赵蕊而和赵清澜的关系，就是大写的尴尬。 赵蕊听出赵清澜话里的意思，回答道：“嫔妾心无旁骛，只想着如何伺候好殿下，自然是舒心的，嫔妾见娘娘的气色也比之前好上许多，应当如是。” 我是背叛了你们，可现在你不也和我一样，背叛了你爹？ 这句话的潜台词，让赵清澜面无表情，但心底已经掀起了些许波涛。 “娘娘。” 此时，苏锦帕抬起头看着赵清澜，绝美的俏丽面容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甚至还透露着一丝坦诚和清纯，她认真地说：“臣妾今日清晨刚接到了殿下送来的消息，看过之后就立刻来了。” “哦？”赵清澜淡淡地说道：“殿下出门在外，一切可还都安好？” “若是安好，臣妾就不必来这一趟了。” 苏锦帕平淡地说：“信上说，殿下刚遭受了一次刺杀。” 第1435章 谁伤我夫，不死不休 第1435章谁伤我夫，不死不休 “怎么回事！？” 赵清澜的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整个人超前俯身，身体微微前倾，那样子竟几乎要站起来。 可似是想到了什么，赵清澜在极其短暂的犹豫之后，不但没有坐回去以掩饰自己的震惊，反而是干脆直接起身来到苏锦帕的面前，说道：“太子如今身系社稷安危，是万万不可以出差错的，他可有受伤？” 仔仔细细地将赵清澜的反应看在眼中，苏锦帕在赵清澜下意识地要起身的时候心中就泛起了一抹狐疑，但是后者非但没有掩饰，反而直接站起来说了这么一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苏锦帕也压下了心头的一抹异样心思。 “人还活着。”苏锦帕回答道。 这个回答，让赵清澜的面色一沉。 她凤眸含煞，说道：“本宫问你太子有没有受伤？” 苏锦帕冷声道：“娘娘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砰。 赵清澜一巴掌拍在旁边茶几上，怒斥道：“太子妃，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便是这样对本宫说话的？” “还请娘娘恕罪。” 嘴里说着恕罪的话，但是苏锦帕的脸上可是半点歉意和惶恐都没有，她甚至还咄咄逼人地看着赵清澜，问道：“难道娘娘不知情么？” 赵清澜愠怒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本宫指使的人去行刺太子？” “或许娘娘没有，但是娘娘身边的人，难保没有这个意思。” ( 苏锦帕这句话，几乎等同于宣战。 而且是以太子妃的身份挑衅皇后，无论怎么看，都是大逆不道。 可是苏锦帕的声音却铿锵有力，面对赵清澜的威势，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赵清澜面容冰寒，冷声说道：“苏锦帕，想清楚你在对谁，说什么话！” 苏锦帕依然半步不退，说道：“臣妾在娘娘面前，自然要恭敬有礼，可事关臣妾夫婿，臣妾首先是太子之妻，才是娘娘之媳，任何人，若是威胁到了我夫的安全，那么我必要与她不死不休！” 苏锦帕这话，让赵清澜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锦帕，正要说话，却想起了什么，只是摆摆手，努力让语气冷静下来说道：“你们都下去。” 闻言，伺候的宫女和太监立刻低头退了出去。 赵清澜看了赵蕊一眼，而赵蕊却撇过头去不和赵清澜对视。 这意思显而易见。 赵清澜想要让赵蕊也退出去。 但是赵蕊并不打算理会赵清澜的命令。 她心中暗暗咬牙，攥了攥拳头，自己现在，只听姐姐的。 见状，赵清澜也不理会。 于她而言，赵蕊横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并不值得她为了赵蕊而刻意地说什么做什么。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这正殿内就剩下了赵清澜、苏锦帕和赵蕊三人。 “苏锦帕。” 赵清澜语气放缓，她没有称苏锦帕为太子妃，也就没有自称本宫。 “我很好奇，明明不喜欢嫁入深宫院墙的你被逼接受现实之后，就那么容易对李辰死心塌地？” 第1436章 苏锦帕的爱情观 第1436章苏锦帕的爱情观 苏锦帕看着赵清澜，平淡地回答道：“不论情愿不情愿，既然我已经嫁给他，他就是我的天，是我的全部世界。” “夫为妻纲，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这话让赵清澜笑起来，她冷笑道：“还真看不出来，京城第一才女苏锦帕竟然还是个如此守妇道的女子。” 苏锦帕听出了赵清澜话语里的讥讽，她淡淡道：“娘娘不必如此，我是向往自由，不喜欢这辈子都被埋在深宫院墙之内，但我反抗不了，天底下没有那么多为了自由就不顾一切地反抗和逃离的曲折离奇故事。” “太子曾对我说过，我离开了将军府的保护，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除非去青楼出卖美色，否则要么就是被人娶去做小妾，要么就是被强盗抢走做个压寨夫人，不会有第三个出路。”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两个出路，无论是哪一个都比不上当个太子妃，所以我认命了。” “我有自己的追求，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去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嫁予一人身，赋予一世情，这是我最基本的底线。” 苏锦帕在说，赵清澜和赵蕊都在听。 两个女人听的是偷同一个苏锦帕说出来的同一番话，但是滋味和心态却截然不同。 赵蕊只有钦佩和羡慕。 她钦佩苏锦帕有如此之勇气，更羡慕苏锦帕能有如此的好命。 选择了同样一个男人，她这辈子只能做个妾。 ( 而苏锦帕一开始的起点，就是她仰望不到的终点。 而且因为最开始她投靠的赵玄机，所以赵蕊很清楚自己和李辰之间，永远不可能相濡以沫，永远都不可能。 那个男人，看似什么都不说，但其实小气的很。 便是不说他，光是自己，心里难道就没有那道坎儿么？ 否则，每次面对他，都那么竭尽全力地讨好他做什么，那么卑微，又何苦。 思绪翻涌，女儿家的多愁善感此时都被勾了出来，赵蕊只觉得一颗芳心五味杂陈，复杂无比。 而赵蕊只是钦佩和羡艳，落到赵清澜的身上，则更是百般滋味。 她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 只觉得千头万绪，万绪千头，剪不断理还乱。 如同被弄乱的一团麻线，怎么理都找不出一个头绪，乱糟糟的。 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复杂，赵清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平静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情和我没关系。” 几乎是紧接着赵清澜的话，苏锦帕说：“或许真的和娘娘没关系，但一定和赵玄机有关系。” 赵清澜眸光一沉。 此时此刻的她，身为皇后，竟然被太子妃身份的苏锦帕质问得有些无言以对。 她知道，要是李辰真的遇到刺杀，那么必然和自己父亲逃脱不了干系。 无他，实在太好猜了。 但即便如此，该说的话，赵清澜还是要说。 “此时局势混乱，任何一方都有可能主动搅乱浑水，以趁机浑水摸鱼，你无凭无据，如何妄言诽谤当朝国丈？” 第1437章 国丈与家奴 第1437章国丈与家奴 “我的确无凭无据，但这是不是诽谤，娘娘心底比谁都清楚。” 苏锦帕俏脸含霜，厉声道：“也亏得我无凭无据，否则的话，我直接命人去阁老府拿了他！” “你敢！” 赵清澜被苏锦帕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彻底激怒，她凤眸含煞，呵斥道：“他身为当朝国丈，更是尚书省省令，乃朝廷肱骨，岂能容你放肆？” “我父还是当朝大将军，军神之后，执掌统帅府，统领全国兵马，拼他一个，拼不得吗？” 苏锦帕的话，让旁边的赵蕊倒吸一口凉气。 这话，这话···也太霸气了。 此刻正殿内，赵清澜和苏锦帕的气场全开，两个女人看似千娇百媚，万般柔弱，可却又有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和气场。 如此简单直接的对碰，让赵蕊只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她此时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东宫后宫都是自己管着大小事物，真不是因为太子说过这样的话，也更不是因为苏锦帕管不来。 而是···苏锦帕真的不稀罕和自己抢那点权力。 否则的话，以此时苏锦帕表现出来的能力，拿捏了自己，只是须臾之间。 两个女人谁都没有说话打破这份沉默，彼此凝视，气氛在持续紧张，似乎如同火药桶一般，随时可能爆炸。 赵蕊更是闭着嘴屏着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噪音，唯恐成了受灾的池鱼。 此时此刻，仿佛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发这两个同样绝美，也同样危险的女子之间的大战。 ( 就在赵蕊手心冒汗，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外头一声通报，毫无征兆地传了进来。 “启禀娘娘，国丈大人求见。” 赵玄机来了？ 苏锦帕一皱眉，心思电转。 而因为赵玄机的到来，苏锦帕和赵清澜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弭于无形。 赵清澜平缓下心情，说：“听闻你大婚当日夜里，一身嫁衣的你力挽狂澜，于大雨之中竖雷霆之威，我初听还不以为然，如今见识到你的厉害，想必当时传言，也不是以讹传讹。” “臣妾就当算是娘娘对臣妾的夸奖了。” 苏锦帕对赵清澜行了一礼，恢复自称。 这么两句话一来一回的功夫，苏锦帕已经想好了对策。 “妾身该请的安请了，该说的话也说了，既然国丈到来，那么起身不便久留，就告辞了。” 赵清澜眉梢一挑，意味深长地说道：“怎么，太子妃刚刚还咄咄逼人，如今正主来了，太子妃却要先退？” “娘娘不必激将臣妾。” 苏锦帕面容清冷，说道：“臣妾身为太子妃，无殿下允可，不便与前朝之臣会面，并且该说的话，臣妾都已经说与娘娘听，国丈若是有必要知道，那么娘娘自然会转告他。” “臣妾不与国丈见面，并非怕了他，而是不想见，等到真正见面的时候，应当就是臣妾亲手拿下他的时候，还请娘娘转告国丈，莫要忘了，他的荣耀和权柄，是谁给他的，当家奴便是当的再好，也只是个家奴，这主子，还是李氏皇族。” 第1438章 父女决裂 第1438章父女决裂 看着苏锦帕带着赵蕊离去的身影，赵清澜攥紧粉拳。 她第一次如此痛恨一个同性。 在此之前，她甚至还与苏锦帕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毕竟在苏锦帕之前，京城第一才女和第一美女的名头，是她的。 而两人又是同样出身豪门，同样嫁入皇室。 甚至同样与李辰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是现在，她只觉得，这个女人，是真的讨厌。 比李辰还可恶。 至少李辰虽然讨厌，可从未对她如此有攻击性，可这个女人就不同，就好像一头雌豹一般，不动则已，一动就要伤人。 “娘娘，要见国丈大人吗？” 外面，掌事宫女小心翼翼地问。 赵清澜回过神来，她想了想，咬牙说道：“见！” 片刻之后，赵玄机踏入正殿。 还不等他说话，砰的一声，一只茶杯砸到他脚下摔得粉碎。 茶杯的瓷片碎末还有茶汤溅到靴子上，赵玄机低头看着被摔碎的茶杯还有那溅射开的茶汤，抬头看着赵清澜，面色不愉地说：“你干什么？” 赵清澜的脸色却比他还冷，呵斥道：“国丈，你应当先对本宫行礼问安！” 两人是父女。 可身份有尊卑。 先君臣后父子的道理，大过天。 赵玄机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行了一礼，沉声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赵清澜坐在椅子上，挥手让人退下，然后才对赵玄机说道：“请国丈平身。” 赵玄机放下手，站直了身体，淡淡道：“娘娘火气这么大，可是刚才来的太子妃惹了娘娘生气？” ( 赵清澜冷声道：“国丈好灵通的消息。” “娘娘不要误会，臣也只是在宫外等候的时候知道太子妃在里头的，而非知道太子妃来了才赶过来。”赵玄机解释道。 赵清澜没有理会赵玄机的解释，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国丈，刚刚太子妃过来告诉了本宫一个消息，说是太子出行，遭遇了刺杀。” 听到这句话，赵玄机没半点反应。 赵清澜猛地站起来，盯着赵玄机厉声道：“国丈！本宫说，太子！遭遇刺杀！” 赵玄机猛地抬头，这头朝廷之中藏得最深，手段最厉害的老狐狸终于露出些许峥嵘。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是！” 赵清澜回答得斩钉截铁，她压抑着澎湃的怒火，此时此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怒火到底是因为刚被苏锦帕上了一顿嘴脸，还是因为李辰受到刺杀这件事情，或者又是因为点别的。 “太子妃让我转告你，家奴做得再好，也别忘了主子的身份。” 这句话，让赵玄机恼羞成怒。 他怒极而笑道：“好啊，连苏震霆都不敢这么对我说话，一个黄毛丫头，胆魄不小！” “我觉得她说的没错。” 赵清澜冰冷一句话，让赵玄机不敢置信。 “赵清澜！你别忘了你是我女儿！”赵玄机大怒道。 “我们早已经分道扬镳了！” 赵清澜起身快步走到赵玄机面前，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做什么事情，我不管，但是你要是再派人去行刺李辰，我敢保证，你会后悔。” 第1439章 争执 第1439章争执 赵玄机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清澜，失声道：“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赵清澜冰冷道：“为何不敢？本宫是当朝皇后，父亲虽然是国丈，但君臣有别，既然父亲做错了事情，本宫为何不能给父亲警告？” “警告！？” 赵玄机怒极而笑道：“好，好的很啊。” “在之前，尽管发生了种种事情，但是为父总是为你找借口，总觉得无论如何，你与为父也是血脉相连，可现在你这句话算是让为父知道了，一直以来都是为父一厢情愿！？” “这算不算是为父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赵清澜撇过头去，说道：“父亲，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做女儿的，已经为你做了足够多的事情。” “你让我进宫，好，我进宫嫁给已经半死不活的皇帝。” “你让我做皇后，好，我就做一个傀儡皇后，端坐在这凤禧宫给你充当耳目和政治牺牲品。” “你让我配合你在前朝，于后宫之内盯着皇帝的一举一动，好，我就当你的耳目，把他每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无巨细我全部告诉你。” “但是你呢？” 赵清澜猛地转头盯紧赵玄机，用一种憎恨到了极点的语气说：“我为了当你的好女儿，放弃了我自己的一切，我什么都不要了，就希望能讨好你，能让你高兴。” “可是你从来没把我当女儿看待，你需要的只是榨干我身上最后一滴利用价值！” ( “不但如此，你还残害了弟弟，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可是你居然要把他送给文王处死，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赵玄机勃然大怒道：“我说过了，那是不得已而为止，况且，你这句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什么意思？我把你生下来养大，难道我就不是你的亲人吗？” 赵清澜惨笑一声，说：“我把你当亲人，你把我当工具，当我终于意识到不论我如何对你，在你眼中，我都始终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的时候，你还指望我继续把你当亲人吗？” 赵玄机的心逐渐沉入谷底。 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已经让他察觉到赵清澜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但是赵玄机一直以来都很自信对于赵清澜的了解和掌握，他觉得只要自己不计较，那么给赵清澜一段时间，她依然会回到自己身边。 然后和以前一样死心塌地地帮自己做事。 但是现在，赵玄机突然意识到，自己向来都无比精准的对人心的把握，在最不可能出问题的人身上，出了大问题。 赵玄机眉头紧锁，心中的怒火正逐渐上涨。 但多年来已经磨炼得无比圆滑通透的城府，让赵玄机脸上的表情一点一滴地收敛起来，不外泄丝毫。 他甚至主动服软，好言相劝道：“清澜，我知你对我有气，但父女哪有隔夜仇，很多事情为父也是身在其中，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为父难道希望把你们兄妹二人推到悬崖么？” 第1440章 不该有的情感 第1440章不该有的情感 “为父已经一把年纪了，要那么些荣华富贵做什么？该享受的，为父这些年也都享受过了，可是现在的情况不是为父要去争什么，而是被逼得不得不去争，否则，身首异处的下场就是为父。” 赵玄机脸上满是无奈和疲惫，他道：“难道为父就不想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么？但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你观太子的性情，狠辣至极，今日为父递交了辞呈，明日便要死，他是绝对不会放心为父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听着赵玄机的话，赵清澜面无表情。 她冷漠地说：“我说了，你做别的事情，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是绝对不允许你再行刺他。” 赵玄机美宇之间浮起一抹愠怒，他沉声道：“你是不是对太子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感情？” 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剑刺进赵清澜的心头。 她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般跳起来，惊怒道：“你胡说八道！” 对于赵清澜这样的女子来说，能对赵玄机翻脸，还说出这样四个字，已经是极大地突破底线了。 赵玄机紧盯赵清澜，冰冷地说道：“清澜，你是我生养大的，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你的性子其实与我本质上是一样的，骨子里就是刻薄和无情，只是我更绝对，而你相对要多了几分女子的柔婉。” “当初要图谋大事的时候，你答应得无比果决干脆。” “而我养你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你为谁如此激动和愤怒。” ( “便是我要杀了太子，又与你有何干？” “你若是对他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情感，为何肯为他而与我翻脸？” 赵清澜怒极，愤而说道：“那是因为你对弟弟那般无情，让我伤透了心。” “好！” 赵玄机大声应了一句好，逼问道：“若是如此，那么为父不管做什么你都要反对，要与我做对才是，可为什么，你的保护，偏偏只限于太子一人？” 这句话，让赵清澜哑口无言。 她觉得赵玄机真的在胡说八道，自己怎么可能对李辰有半点不该有的情感。 想想与李辰之间的所有接触，没有监国之前的他是那般的废物，废物到赵清澜根本不屑于去记忆得当时的李辰有多么不堪。 可是太子监国之后，又是那么得可恶。 可恶到赵清澜每次想起他都气得牙痒痒，恨不能把他大卸八块。 那个混蛋无耻王八蛋，数次轻薄于自己，加上两人之间的身份摆在那里，绝对不可能也不该有半点私情，自己怎么可能会如此轻贱自己？ 胡说八道！ 都是胡说八道！ 可内心万般情绪，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清澜的每一个细节反应都落在赵玄机的眼中。 此时倘若赵清澜雷霆大怒，或者冷言讥讽，赵玄机都觉得是好事。 至少证明自己的判断的确是错了。 可是赵清澜的沉默，让赵玄机本就跌入谷底的心，再次坠入深渊。 这一次，他是真的破防了。 千算万算，赵玄机没算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看上自己最大的敌人！ 第1441章 臣，告退 第1441章臣，告退 这个发现，让赵玄机有一种自己家被偷了的羞辱感。 似是想到了什么，赵玄机沉声问道：“你和他···到底有实质性的关系没有？” 这个问题，已经极其露骨了。 赵清澜能听得懂这个问题的意思。 她的面颊浮起一抹羞怒的晕红，大声道：“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我只是不想你走上死路！” “这么说来，你还是为我好了。” 赵玄机冷笑一声，他咬牙切齿地说：“赵清澜，你别忘记了你是谁的女儿，是谁的皇后，而他，又是谁的儿子！” 这句话，如同一个耳光，让赵清澜羞愤欲绝。 “出去！” 赵清澜指着门口，大声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赵玄机站在原地，冷声说：“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敢如此对我说话，便是大行皇帝都不会赶我出去，而我的女儿，却要赶我？” 赵清澜没有说话，只是用无比决绝的眼神看着赵玄机。 赵玄机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不与你冲突。” “但是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不该有的念头，趁早斩于萌芽之中，否则的话，你害死的不只是你自己，更还有身边所有人，都会被你所牵连。” “倘若让我察觉到你们之间有半点不正常，那么休怪为父发疯。” 赵清澜冰冷地回应道：“我说过了，这些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我还没有那么轻贱，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是赵玄机赵大人，本宫也最后一次警告你，权术玩弄得再厉害，也始终该有底线，本宫身为大秦帝国皇后，保护皇帝子嗣义不容辞，你若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那么本宫，也会疯！” ( 这句话，让赵玄机的脸火辣辣的疼。 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所威胁。 可更让他难受的还是赵清澜的下一句话。 “你知道的，若是我拼了一切，当历史上最耻辱的皇后，永远被后世人所嘲笑和谩骂，那么我就有办法让你一辈子的苦心经营化作泡影，这个世界上任何人指责你的话，你都有办法逃脱和抵赖，唯独我这个亲生女儿的话，没有人会质疑。” “真相固然建立在强权之上，可现在你远远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东宫还有足够的力量压制你，苏震霆、藩王之流，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铲除东宫，所以你的敌人还有很多，你远远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所以，不要轻易忽视我的话。” “父亲，你刚说了，我的骨子里和你一样，刻薄绝情，你···说对了。” 赵清澜的话，声声入耳。 赵玄机面无表情地听完，他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只是后退一步，低头，弯腰，双手手指交叠，上举过头顶，道：“臣，告退。” 赵清澜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她看着赵玄机后退离开凤禧宫，等到赵玄机彻底离开的时候，支撑赵清澜的力量仿佛瞬间消失，她立刻瘫坐在椅子上。 第1442章 燕云十六骑，到! 第1442章燕云十六骑，到！ 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 赵清澜闭上眼睛，感觉眼前的世界黑暗下来，可脑海中的纷乱没有丝毫停息。 她知道，今天这一面之后，她已经和她的父亲赵玄机彻底决裂。 父女之间不再是合作伙伴，更不是亲人，而只是利益互相牵制的对手。 暂时还不是敌人，但是关系已经降低到冰点，差不多了。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是赵玄机的对手，她太了解他了。 这世上，若是能力、手腕和城府，肯定有人各在其领域能胜过赵玄机。 但是三者综合，再加上一个冷血无情，那么赵玄机就是天底下最顶尖的政客。 也正是这些，才让赵玄机从微末崛起，一步一步走上如今高位。 哪怕是大行皇帝，和现在的太子，虽然对他如鲠在喉，可偏偏处理不了他。 甚至以太子那样的性子和手段，都无法杀了他，还要给他尚书省省令的位置。 是太子没能力吗？ 不是的，是赵玄机早已经在几十年如一日的经营之中，给他自己打下了一个如同铁桶一般稳固的基本盘。 这个基本盘不崩，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想要动他，就要付出比他活着时候损失得多得多的利益和代价。 所以，皇帝不能杀赵玄机，太子，更不能。 而这一切，赵清澜是亲眼看着赵玄机一步一步编织出来的。 所以赵清澜比任何人都更要了解赵玄机到底多么可怕。 攥紧拳头，赵清澜突然觉得很累。 ( 在这样的旋窝之中，她根本无力独善其身，偏偏她有影响不了任何人。 她能做的，仿佛只有随波逐流。 在这种无力感的摧残下，赵清澜感觉自己有些心交力瘁。 “娘娘。” 身边掌事宫女温柔的呼唤把赵清澜拉回现实。 “何事？”赵清澜疲惫地问。 掌事宫女轻声说道：“娘娘的脸色不好看，要不要叫太医来给娘娘看看？” “不用了。” 赵清澜缓声说：“本宫的病，无药可医。” 这短短的八个字，却是把掌事宫女吓得不轻。 凤禧宫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是李辰亲自安排过来的。 而她身为掌事宫女，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时时刻刻观察赵清澜的一切，把所有信息记录下来，一旦有不同寻常的，立刻要通过东厂的秘密渠道交给太子殿下手中。 这条渠道，除了太子本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干预和查看，属于东宫绝对核心机密。 掌事宫女以为皇后娘娘真的生了病，还是绝症的那种，心惊肉跳的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和耽误，在伺候赵清澜休息之后，立刻把这条信息记录下来，然后通过早已经定下来的渠道，由东厂的高手，以最快速度加急送往太子手中。 而这条情报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李辰正在月牙关的城主府里听取吴搬山的汇报。 汇报刚到一半，有斥候传来了消息。 “禀太子殿下，宁王所属，燕云十六骑已到月牙关三十里开外！” 听闻此言，李辰霍然起身。 “宁王可到了？” “并未见到宁王旗令。”斥候回答。 第1443章 会一会燕云十六骑 第1443章会一会燕云十六骑 宁王没来。 李辰和吴搬山对视一眼，摆手先让斥候下去。 “吴将军，你怎么看？” 李辰对眼前这粗犷豪迈的月牙关守将很有好感，对比其兄吴擎苍，在李辰眼里吴搬山更像是一个纯粹的将军。 他似乎半点不关心政治，只在乎军事，而且开口都是想方设法地为麾下的士兵要福利。 有些东西演是演不出来的。 同样表现得爱民如子，有些官嘴里说的话怎么听都有一种逢场作戏，刻意表演的味道。 但是有些官，哪怕什么都不说，可看他的行动，就能知道这个官对治下的百姓差不了。 当领导的又是瞎子，很多事情都是心中有数。 所以有人崇尚简在帝心，说的不是让你去刻意表演，而是脚踏实地地干点实事出来，上头自然能知道。 在李辰看来，吴搬山就属于这一种。 听到李辰的问话，吴搬山立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回禀殿下，宁王人不到，但是态度必然已经到了，他这是要以燕云十六骑，给殿下一个下马威。” “末将敢打赌，在这燕云十六骑到达之前，宁王必然已经嘱咐过燕云十六骑的主将，要其给殿下一个下马威。” “如此，既可挫殿下的锐气和名望，又可以保证事态不会过于严重，毕竟将领和殿下之间的冲突，可比王爷和殿下之间的冲突要好解决得多。” “而到时候他自己再出现收拾残局，里子和面子都得了，也算是个精巧的算盘。” 李辰闻言笑起来，说道：“吴将军对宁王当真是了如指掌。” ( 吴搬山淡淡地回道：“月牙关背靠宁王封地，多年来末将上下没有少与宁王打交道，自然是知其一二。” 李辰挑眉，饶有兴趣道：“那么以将军之见，宁王此人如何？” 吴搬山果然憨厚直爽，这样的问题要是苏震霆或者吴擎苍来回答，肯定是拐弯抹角地扯一大堆有的没的话，可吴搬山却是干脆利落地说：“绝代枭雄之资，有龙虎气象！” “这几个字的评价，可不简单。”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对吴搬山说道：“这个评价，你不怕本宫听了对你有芥蒂？” 吴搬山严肃地说道：“末将只知是殿下询问，末将不敢对殿下有丝毫隐瞒，如何想的，末将就如何回答。” “至于芥蒂，末将并无其他心思，殿下亦非不能明辨是非之君，怕它作甚？” “这马屁本宫爱听。” 李辰又道：“要是宁王听见了你对他的评价，可能心里会有些高兴，但也绝对会必要杀你。” 吴搬山耿直道：“末将食的是朝廷俸禄，不是宁王的俸禄，无需在意他怎么想。” 李辰闻言哈哈大笑，拍着吴搬山的肩膀说：“满朝文武，明白人没几个，你是其中之一。” “走，随同本宫一起去见见这支名震天下的燕云十六骑，也看看那本宫那位王叔，准备了什么下马威给本宫。” “末将立刻去安排亲卫。”吴搬山道。 “不必。” 李辰摆摆手，拒绝了：“带着大队人马去，反而落了下乘，在金城本宫尚且全身而退，来了这月牙关，燕云十六骑还敢刺王杀驾不成？” 第1444章 李松儒、叶旺 第1444章李松儒、叶旺 燕云十六骑，说是十六骑，但这只是个称呼，它在大秦帝国军队制度之中真正的编制其实是全部由骑兵组建的一军。 大秦帝国的军制目前依然沿袭建国之初的编制，十人为一小旗，五小旗为一总旗，二总旗为一百户所，十百户所为一千户所，五千户所为一卫。 燕云十六骑号称兵马十五万，但全因宁王以各种理由扩充编制，其真正的战斗部分，也就是最为精锐的实质上是十六卫，以一卫五千六百人左右计算，真正的燕云十六骑的战斗兵力，仅有九万余人。 “燕云十六骑的编制，实质上是钻了朝廷的空子。” 在出城的路上，吴搬山向李辰介绍燕云十六骑的情况。 “怎么说？”李辰问道。 吴搬山回答说：“燕云十六骑，本质上是十六卫，而朝廷规定一卫不低于四千人，不高于六千人，这个冗余已经非常大，一旦低于标准就要考虑撤销建制，而高于的话，要么裁撤，要么上报兵部进行升格。” “但对于燕云十六骑来说，显然不管是撤销建制还是升格都是宁王不愿意接受的，所以他就想了一个法子钻空子。” “寻常情况下，一卫的兵力五千余人，已经涵盖了前哨、后勤辎重、侦查、军械保管等管理编制，如同月牙关一般，一卫所在的兵力五千人，但是至少有一千人是非战斗单位，而这还是因为月牙关地位特殊，所以战斗单位的编制远超其他常规部队。” ( “倘若是内地的寻常野战军，战斗单位顶多就三千五百人，若是在地方卫所，能有一半就算是不错。” “可宁王却通过各种手段，将整个一卫的兵力全部填充为战斗单位，其他的非战斗单位则统一划分出来在编制之外，如此，只是在花名册上做了一番手脚，便凭空多出了一半的精兵。” 李辰惊讶道：“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手段？” 吴搬山沉声说道：“殿下，如今国内局势，大多将吏贪懦，其他地方的卫所屯兵，不想办法剔掉一些战斗单位用来吃空饷就不错，怎么还可能去增加呢，要知道培养一名战斗单位的花费，可比非战斗单位要贵得多，因此全国，也只有极少部分有野心的藩王才有这个实力和动力去做这件事情。” 李辰闻言默然。 单听吴搬山的话，压根就不用去考证，李辰就知道吴搬山所说的全是事实，没有虚假。 默默记下这件事情，李辰又问道：“燕云十六骑本身如何？战斗力方面。” 吴搬山思量了一番，说道：“燕云十六骑明面上的战斗力量九万余人，据末将所知，其中重骑兵两万，精锐步兵一万，神射手五千，其余皆为轻骑。” “燕云十六骑除去宁王之外，便由两名参将统领，一人名为李松儒，擅长谋略，韬略极具风采，燕云十六骑的作战方针、排兵布阵，皆出李松儒之手。” “另一人名曰叶旺，其勇武不在末将之下，率领三万轻骑唤坐铁浮屠，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支骑兵，燕云十六骑中绝对的精锐。” 第1445章 挑衅 第1445章挑衅 “论战绩，燕云十六骑最近一次出手是三年前，受皇命扫荡入侵我边关的草原一支小部落，那支部落叫阿里刮，虽然在草原上只是个小部落，人数不过五千，但就是这五千人，却一路扫荡我大秦边关，造成百姓死伤无算。” “圣上怒而下旨，命宁王着燕云十六骑将其剿灭，燕云十六骑与阿里刮与月牙关西北方向两百二十里处戈壁滩相遇。” “此战，我军多用铁骑，列为横阵，发弓矢冲贼，若贼阵不动，则缓缓退之再冲。十数次之后，坚阵无有不溃者。” “最后由叶旺领兵三千，屠尽阿里刮五千骑兵，实是本朝少有之大捷。” 说到这，吴搬山面带苦笑，对李辰说：“殿下，如此一支骑兵，即便是在草原上也是声名显赫，倘若内战，国内能抗衡燕云十六骑的部队，少之又少。” 李辰一边听一边点头，默默地把吴搬山说的所有信息都一一记下。 从这一路的交谈，他至少对燕云十六骑有了最初步的印象和了解。 同时也无比羡慕宁王。 这样一支纵横天下的骑兵部队，若是在自己手里，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可就少了太多太多的后顾之忧。 可偏偏，这支部队几乎不可能变节。 宁王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 “明明是朝廷培养的部队，却成了宁王的私军。” 李辰冷笑一声，看着遥遥在望的军营，那军营显然刚刚驻扎下来，还有不少士兵正在安营扎寨忙活着，只是人数虽多，可行走动作之间，没有丝毫异响，更无嘈杂交头接耳，显然军纪严明。 ( 虽然没有带大批的护卫，但是李辰身边依然跟着徐渭、小川子和两名锦衣卫，倒是万娇娇并没有被带过来。 吴搬山也率领了十多名亲卫一同跟随而来。 这一行人过来，早早地就被燕云十六骑所发现。 只是一直等到李辰快到营地前面了，还是迟迟不见将领出来迎接。 徐渭纵马上前，还不等他开口，营地外的士兵便立刻拦在他身前。 “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靠近！否则军法处置！” 徐渭眉头一拧，沉声呵斥道：“当朝太子殿下亲至，你军主帅还不快快出营迎接！？” 听到太子亲至，开口的士兵不敢随意做决定，紧接着从军营里便出来一队人。 为首的是一名副将。 那副将骑着马走到徐渭面前，看了一眼徐渭，嗤笑道：“太子呢？” 徐渭大怒道：“大胆，殿下身份，可是你说要见就见得的？” “不见太子，本将如何能确定身份？随便来个人说自己是太子，本将就要信吗？”那副将态度越发跋扈，鄙夷道。 徐渭面色冰冷，但对方占在一个理字上，他也就强忍着没有发作，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丢到那副将怀里，冷冷地说道：“这块令牌乃是殿下信物，可信了？” 那副将把玩着手里的令牌，只见到金灿灿的令牌以金镶玉形式而制，精美华丽，其内玉质部分篆刻有大秦帝国皇太子这几个字。 看完这块令牌，副将随手便丢到了地上，淡淡地说道：“本将不识字，更何况一块破牌子，随便找个作坊就能做出来，谁知道真假？” 第1446章 手段霸烈 第1446章手段霸烈 在古代，封建社会，信息传递渠道极少，而且手段匮乏。 一个人长什么样子，除非亲眼去看，否则的话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因此，朝廷对于上级官员，更不要说君主的身份认定是有一套极其严格的流程和规范的。 必须凭借信物，而这个信物存在造假的可能，所以就既要保持上位者的威严，不能随便怀疑，又要确保不能被假冒的人存心欺骗。 因而下级接到上级的信物时，不管真假，必须立刻上呈到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官员处进行鉴别。 比如现在，徐渭拿出了太子的信物，哪怕明知道那是假的，这副将也没有资格置喙，他能做的事情就是立刻通知军营内的最高长官来处理。 要是最高长官也无法处理，就要立刻上交到宁王处处理。 这是一整套正规的流程规范。 但是这名副将直接把太子信物丢到了地上。 在没有被确定它就是假冒的之前，这块信物就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太子。 这名副将的举动，已经不是无礼可以形容，而是狂悖。 狂悖之罪，可处死。 所以徐渭的反应相当干脆，直接抽刀就斩。 这个举动，引来军营内士兵的激烈反应。 而那名副将显然也没想到徐渭居然如此干脆霸烈，他下意识地滚落下马，口中高喊道：“敌袭！！！” 一句敌袭，瞬间起了风雷。 兵营之内，所有士兵同时举起武器，迅速开展战术包抄，将李辰等人团团包围住。 ( 吴搬山目光如炬，大声呵斥道：“大胆！本将乃月牙关守将吴搬山，陪伴殿下左右，亲至燕云十六骑军营，谁敢造次！？” “吴将军，省省口水吧。” 李辰淡漠说完一句，翻身下马来。 谁也想不到李辰此时亲自动身是要做什么。 只见到李辰下马之后快步走向那名副将，临近到了他跟前时，一伸手便接过了徐渭手中长刀，双脚扎根地面，腰胯扭转，力通背臂，猛地一刀就割开了那名副将的喉咙。 一股热血，直冲上数米之高。 这名副将，本也算是武艺高强之辈，而李辰并不是习武之人，手点把式也是闲暇之余练来解乏解闷所用。 因而照理来说，他不可能死得这么轻易。 可冤枉就冤枉在他没想到李辰会亲自动手，还是如此果决狠辣。 一直到刀子破开了他的喉咙，汩汩热血带着生命力迅速流失，他才开始后悔。 后悔不该接了这个差事，故意给太子下马威。 太子在月牙关，燕云十六骑能不知道么。 军队一到月牙关，太子必定会来，他们能不知道么。 他们全知道，但只是故意刁难，想要落了太子的面子。 好让太子知道，让月牙关乃至天下人知道，燕云十六骑，是宁王的燕云十六骑，而不是太子的燕云十六骑。 可以这名副将的身份搀和到这等级别的事情中去，他只能做个炮灰。 一刀杀一人，李辰抬手将长刀丢还给徐渭，转身正面军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个个紧张无比地用武器对着自己的士兵，冷笑道：“李松儒、叶旺，你们不敢出来见本宫，本宫可要进去见你们了。” 第1447章 既是大秦国土，何来不安全? 第1447章既是大秦国土，何来不安全？ 李辰的声音，悠扬传开老远。 军营里，一座不大的营帐内，一大票燕云十六骑的高级将领正挤在里面。 其中坐在居中右侧位的魁梧大汉，身高近两米，手掌撑开如蒲扇，他闻言就要起身走出去。 但他才起身，就被身边一名面留长须的儒雅之将给拦下。 “叶将军留步。” 叶旺扭头盯着李松儒，沉声道：“太子挑衅到军营门口，还杀我兄弟，更是指名道姓让你我出去，你让我做缩头乌龟不成？” 李松儒淡淡地说道：“再观察观察，此时叶将军急着出去，岂非要面对太子问责？” 叶旺冷笑道：“燕云十六骑十五万精兵在此，他拿什么问本将军的责？” 李松儒微微皱眉，说道：“那好，那我便问你，你是不是忘记了出发之前，宁王交代的话？” 叶旺想起出发之前，宁王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切都听从李松儒的命令行事，顿时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最终只能恨恨坐回去。 李松儒见到叶旺服软，这才温声说道：“论打仗勇猛，我不如叶将军，可对付太子，叶将军理应多听我的意见。” “我便看你能如何对付他！”叶旺愤懑道。 此时军营之外，气氛格外紧张。 李辰面前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就是一队二十多人的轻骑兵。 加上他们手中的长枪，这个距离只需要他们一抖缰绳，胯下战马一个纵跃就能伤到李辰。 吴搬山走到李辰身边，轻声道：“殿下，还请到安全范围之内。” ( “安全？” 李辰扭头看了吴搬山一眼，说道：“这里不是大秦国土吗？” 吴搬山愣了一下，回答道：“自然是。” “既然是大秦国土，本宫为何不安全？” 李辰的这个问题，让吴搬山哑口无言。 李辰转头，看向最开始拦住徐渭的那名普通士兵，问道：“你是哪里人？” 那名士兵显然没想到李辰会问他问题，在片刻的愣神之后，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我是渭水人。” “本宫知道，距离此处倒是不远，也算是正经的甘陕人了。” “黄河最大的支流，关中所在，亦是华夏的发源地，正儿八经的纯血炎黄子孙。” 李辰这句话，让这名士兵骄傲地挺起胸膛。 “关中多义士，当年太祖开朝，三千关中好汉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跟随太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故建国之后，太祖有言渭水百脉，承养天地豪情。” “只是不知当年的关中好汉，今日依然认太祖后人否？” 这句话，让那名士兵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李辰再转头，随意挑选另一名骑兵，问道：“你又是哪里人？” 那名骑兵沉默了一下，回答说：“祖籍关外，游牧部落归降大秦，后在关内生存繁衍，并无炎黄根基。” 那名骑兵脸上的表情有些桀骜，心想我都不是你中原人了，你总说不出什么来。 却听李辰淡淡道：“大秦为天朝上国，宗属数十，近至琉球鲜朝，远至吐蕃西域，草原之上，亦有部族存活不下去，仰慕中原文化，而大秦从未嫌弃，始终海纳百川。” 第1448章 畜生犯错，杀了便是 第1448章畜生犯错，杀了便是 “教授你们耕作，给你们器具，帮你们建造屋舍，又带你们学会认字，总算是远离了草原上茹毛饮血，原始暴力的恶劣生存环境，而这一切，都是大秦朝廷给你们的，此，为恩否？” 那名骑兵表情凝重，面色犹疑不定。 他很不想承认，但一直以来的是非观念和铁一般的事实让他没法睁眼说瞎话。 几次张嘴欲言又止，那名骑兵最终咬着牙，撇过头去一声不吭。 李辰也不与他计较。 他的目的达成了就是。 一名连名字都不配有的骑兵路人甲如何羞愤，与他无关。 他看向那群已经心浮气躁的士兵，淡淡道：“本宫为大秦皇太子，朝廷储君，今日来燕云十六骑，却连军营都进不去。” “谁能告诉本宫，是否燕云十六骑，已经不是大秦的军队，你们，也不再是朝廷所关怀的子民？” 这话，极重。 别说这些只知打仗的骑兵回不上话，这天底下敢回这个问题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哒哒哒。” 马蹄声突然传来，一开始便是暴雨一般急切。 李辰抬头看向军营内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却见一名颇为儒雅的儒将和一名身材高大魁梧至极的武将带领一大批高级将官纵马而来。 尤其是那名魁梧武将，高大如小山一般的身躯下压着一匹同样比寻常战马高大出一圈不止的神骏战马，全速冲刺而来极富视觉冲击力。 到了军营门口，李松儒等人都已经刻意放缓了速度，可此时，李松儒却惊觉身边的叶旺如同一头暴躁的蛮牛一般冲了出去，直奔李辰。 ( 见状，李松儒心头大惊。 他知道，叶旺还是冲动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证明了眼前的太子有勇有谋，更是心思狠辣手段果决之辈，但叶旺也被激起了胜负心，竟还要强行恐吓太子。 可木已成舟，便是李松儒此时也无法阻止叶旺，只能攥紧了缰绳静观事态变化。 这么一打岔的功夫，叶旺已经冲到李辰近前不远处。 徐渭眼看叶旺要冲到一个极其危险的距离，他立刻拦在李辰身前，大呵道：“大胆！竟敢冲撞殿下！” 李松儒口中的话也几乎脱口而出。 而此时叶旺却是一抓缰绳，那缰绳勒紧了战马，早已经与他心意相通的战马立刻高高扬起上半身，马蹄抬起，唏律律一声嘶鸣，又重重砸下，堪堪停在李辰身前不过一丈的距离。 不管是如同小山一样的叶旺，还是那堪比小象的战马，都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叶旺对李辰狞笑一声，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粗犷和狂傲，他毫无诚意地说道：“殿下见谅，末将这战马性子烈，见到陌生人便容易受惊，吓到了殿下实在是无心之失。” 李辰抬手推开徐渭，淡然道：“畜生犯了错，本宫又如何会跟畜生计较？” 叶旺脸色一变。 他脑子再不聪明，也能听得出来李辰这是骂他。 心头火起，叶旺正要发作，却听李辰又说：“左右不过一头畜生，杀了便是。” 李辰话落地，身后吴搬山已经弯弓搭箭，一箭如同流星射出，直扎战马额头。 第1449章 天王老子都管不住 第1449章天王老子都管不住 叶旺与李辰，相距不过一丈。 而吴搬山为了保护李辰不发生意外，虽然在李辰身后，却也是紧贴李辰半丈范围之内。 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又占了有心算无心的便宜，吴搬山这一箭直接射出了音爆。 绷的一声闷响，瞬息之间，那支漆黑的玄铁箭矢已经深深地扎进了叶旺胯下战马的额头。 便是再神骏的战马，也始终只是肉体凡胎的畜生，那玄铁箭足有二尺九寸长，换算做现代的长度单位，近一米。 而在吴搬山的神力之下，这支足近一米的玄铁箭矢扎进战马的额头，竟只剩下了一簇箭尾留在外面颤动。 如此一击，别说一匹马，便是一头真正的大象在这都要当场暴毙。 那战马发出悲鸣，砰得一声闷响便整个砸倒在地。 烟尘四起之中，叶旺又惊又怒，战马翻到他一个腾身跃下了马背，狂退两步才勉强卸去劲道没有被带翻。 可当他扶正了头盔看到自己的战马惨死的模样时，又惊又怒的叶旺发出一声如同野熊一般的咆哮。 呛啷！ 叶旺抽出腰间战刀，整个人如同暴怒的熊瞎子，气焰沸腾。 “叶将军，不可！” 李松儒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叶旺已经合身冲上。 眼看周围的骑兵蠢蠢欲动，要上去帮叶旺，李松儒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厉声喝止道：“无本将军令，擅自行动者处军法，定斩不饶！谁敢乱动！？” 李松儒虽然管不住叶旺，但是在燕云十六骑军队内的威望依然无可撼动，那些骑兵们果然按捺住躁动，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 李松儒说一句话的功夫，叶旺已经冲到了李辰跟前。 战刀大开大合，绕着叶旺周身画出几个刀花，并不花哨，但刀光冷冽，全是杀人的技法。 叶旺即便是气昏了头，也还没到胆大到敢用刀锋对准李辰的地步，所以他的杀招全是朝着说始作俑者的吴搬山而去。 只是李辰和吴搬山的距离很近，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误伤。 “殿下小心！” 徐渭和吴搬山同时喊了一声，两人分工明确，徐渭死死保护在李辰面前，而吴搬山则是以弓代刀，架住叶旺的战刀。 叶旺和吴搬山一句多余的对白都没有，直接便战到了一起。 李辰不退不让，就站在原地紧盯着吴搬山和叶旺的战斗。 这两人全是军旅出身，手中的功夫极硬，而且他们和武林人士最大的不同就是技为杀人技，不以观赏和强身为目的，招招全是直奔要害，大开大合之间冲着对方的命门攻杀而去。 两个魁梧男人颤抖在一起，拳脚招数之间可听见破风声呜呜作响，地上的沙尘被卷起，笼上一层淡黄色的迷雾，一时之间，叶旺竟和吴搬山打了个不分上下。 吴搬山一拳轰出，被叶旺双手交叉在胸前挡住，两人借力各自退出去两步，吴搬山厉声道：“叶旺！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要把你自己和整个燕云十六骑拖入深渊！” 叶旺狂笑一声，声如雷霆：“你杀老子战马，老子便要摘你人头，天王老子都管不住！” 第1450章 说好的单挑，你居然叫人 第1450章说好的单挑，你居然叫人 吴搬山当月牙关守将多年，也是说一不二的主。 更何况，能守住月牙关，哪有一个是好脾气的懦弱之辈？ 见叶旺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吴搬山也被激起了怒火，他冷笑道：“好，本将便看看你如何摘了本将的人头。” 话落地，两人又如同两头蛮牛对撞在一起。 李辰看到这儿，脸上露出了些许乏味的表情。 似乎在他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不值一提的闹剧。 对着徐渭微微摆头，李辰淡淡道：“留下一条命。” 徐渭得令，没有半点犹豫，立刻抬手高举，然后手掌一把就握拢成拳。 这是他和暗处保护李辰的武僧之间的暗号。 接到了暗号，十数武僧毫无征兆地出现，他们一言不发，朝着叶旺狂奔而来，手持齐眉棍绑在后背，健步如飞，脚步之下带起沙尘点点，速如猎豹。 说好的单挑，你居然叫人！？ 这一幕看在李松儒眼中，他立刻皱起眉头，感觉李辰不按套路出牌。 而他身后，那些骑兵们再次躁动起来。 似乎只要武僧入了场，他们立刻就要加入进来帮叶旺。 毕竟比人多，在燕云十六骑的军营门口，他们没道理会输。 李辰仿佛心有所感，看向李松儒，淡淡道：“管好你手下的兵，君前动器，是谋逆的死罪。” “你！” 李松儒一个你字吐出嘴边，可下面的话却死死地堵在喉咙里，只觉得一股怒火澎湃而起，几乎要让他忍不住动手。 ( 眼下的牌面实力，自己这边稳胜。 背后就是十五万燕云十六骑，别说眼前的太子只是带了这么点人，即便是站在月牙关前，李松儒都有把握出手将太子拿下。 但是李松儒和叶旺的不同就在于，叶旺做事情不会考虑后果，可他李松儒会。 他知道一旦自己真的这么做了，那么便是宁王也保不住他。 或许宁王能全身而退，但是他自己，乃至于燕云十六骑的整个高层都会被血洗。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李松儒悚然一惊，他复杂莫名地看着李辰，此时他在想一个问题，这一切是不是太子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有理由能清洗燕云十六骑的将官阶层，不求夺走燕云十六骑，但至少要极大地削弱宁王对燕云十六骑的控制力？ 眼下燕云十六骑几乎是宁王的私军，但这只是几乎。 名义上，全国任何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都只有一人，大秦帝国的皇帝。 皇帝如今不能理政，那么监国太子自然而然地能接过这份权柄。 宁王控制燕云十六骑，是仰仗如同自己这般的一大批高级将官的拥护，可自己这批将官要是被血洗了，燕云十六骑，可就不是那个铁桶一样水泼不进的燕云十六骑了。 “任何人！” 死死咬着牙关，这句话几乎是从李松儒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不准轻举妄动！” “李将军，叶将军他···” 有骑兵急切地开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松儒打断。 死死盯着李辰，李松儒冰冷地说：“没听懂本将军的话吗？任何人，无令不准擅动！否则，休怪本将军无情！” 第1451章 殿下，意欲何为 第1451章殿下，意欲何为 李松儒在最后关头的克制，让李辰对他高看了一眼。 那叶旺虽然武力值惊人，但在李辰眼里不过是个傻大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样的憨货随手就能玩得他骨头渣滓都不剩下。 但这个李松儒，显然比叶旺要难对付得多。 果然吴搬山的情报没错，这个李松儒在燕云十六骑中，应当属于智将的角色，其在宁王心中的地位必然比叶旺这武夫要高很多。 李辰就是故意激怒燕云十六骑。 只是针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办法。 对付叶旺这样的，简单粗暴一些，效果更好。 而对付李松儒，则需要在他最骄傲的地方踩他一脚，未必需要什么过于激烈的手段，不轻不重地挑衅一番，效果反而拔群。 无他，对症下药罢了。 只是李松儒能忍住，可叶旺没忍住罢了。 也正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和心思，他来之前压根没在乎吴搬山所谓燕云十六骑要给他下马威的劝诫。 这个下马威不来，李辰反而还要主动找茬。 不找茬，哪里来的机会试一试燕云十六骑的斤两？ 不试斤两，怎么想办法把燕云十六骑拿到手中？ 目前看来，希望不大，很渺茫。 这功夫，叶旺那边也已经分出了胜负。 在武僧们加入之后，本来也只是堪堪和吴搬山打个有来有回的叶旺瞬间没了反抗能力。 左支右拙之下，被吴搬山以多欺少找到了破绽一拳打翻在地的叶旺还来不及起身，身上瞬间就架了七八条齐眉棍把他死死地摁在地上不得动弹。 ( 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挣脱出来的叶旺对吴搬山愤怒地吼道：“你不讲武德！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吴搬山冷笑一声，鄙夷道：“亏你还算是一名主将，行军打仗也有谁跟你讲究什么武德么？就你这脑子，燕云十六骑能存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吴搬山的话，极尽羞辱之能。 叶旺面色涨红，他怒吼道：“老子的亲卫呢？全拉上来！今天老子要弄死你！” “够了！” 这一声怒吼，来自于李松儒。 李松儒对着叶旺沉声说道：“叶将军，你怕是忘了王爷让你来是做什么的？” 这句话，把叶旺的满腔怒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不再说话，可是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叶旺此时暴躁欲狂。 李松儒也不再搭理他，扭头看向李辰，沉声说道：“太子殿下驾临，末将等有失远迎，产生了一些误会，还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末将一定告知王爷，让王爷责罚叶将军。” 李松儒在打圆场了，把宁王搬出来，就是警告李辰玩得差不多就可以了，撕破脸大家面子上都不好过。 李辰却连看都没看李松儒一眼，伸出手掌对徐渭召了召。 徐渭一愣，然后心领神会，揭下腰间长刀，毕恭毕敬地交到李辰手上。 在场的人，莫名地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熟悉。 这，不正是之前李辰杀那副将时的动作？ 李松儒深吸一口气，盯着李辰大声道：“殿下，意欲何为？” 第1452章 当···斩 第1452章当···斩 李松儒的语气之中带着惊怒和丝丝颤抖。 李辰依然没搭理他。 拖着刀，李辰走到叶旺面前。 叶旺被七八把齐眉棍交叉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躯如同一头猛兽一般快速起伏。 此时此刻，叶旺并不相信李辰敢杀他。 甚至叶旺还狂笑了一声，说道：“殿下，莫非要杀我？” “倘若你知本宫过往，便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李辰嘴角上扬起一个甚是好看的弧度，眼神逐渐冰冷。 吴搬山嘴角动了动，他想要劝李辰千万别冲动。 只是打一顿，责罚一顿，也就罢了。 李辰身为太子，便是把叶旺狠狠修理一顿，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可在这燕云十六骑的军营之外，里面就是十五万部队，全部是忠诚于宁王的部队，李辰在这里杀了叶旺，那只怕是要出惊天的乱子。 和叶旺一样，吴搬山也不知道李辰的过往，自然不知道李辰的胆子多大。 威胁他，不存在的。 别说大秦的高官和将领，即便是姓耶律的，李辰也不是没砍过。 叶旺放声大笑，说道：“老子十五万弟兄就在身后，你敢杀我，这十五万弟兄瞬间能把你碾成肉泥！” “别以为你是太子就能横行无忌，那又如何，这帝国，靠的是我们这些武人给你打下来的，你能坐在京城太和殿耀武扬威，也是靠着武人，若非如此，你他妈就是个屁！” ( 李辰站定，抬手用刀尖抵着叶旺的喉咙，淡淡地说：“抬起头来，看着本宫。” 叶旺冷笑一声，心底越发笃定李辰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要不然的话，哪还这些废话，直接就动手了。 话越多，戏越多，越是证明李辰心里虚的厉害，现在也只不过是在强装镇定，强撑脸面。 心中毫无畏惧，甚至还有点想笑的叶旺直接抬起头来，和李辰对视。 他在李辰的目光中，看到的是一片毫无波澜的深渊。 这个深渊，仿佛深海海底的黑洞，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叶旺一愣。 就在这一刹那，李辰抵在他喉间的刀刃，已经刺穿叶旺的喉咙。 长刀下沉三寸，叶旺的喉结被刺穿，连带气管、食管还有脖颈中缠绕着颈椎骨而生的主动脉、主静脉，全部刺穿。 叶旺身体一颤，他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 一直到冰冷的刀尖从他后脖颈穿透出来扎在地上，他依然不敢相信李辰居然敢真的动手。 刀尖本是雪白，但沾了叶旺的血，变成猩红。 叶旺身体如同筛糠一般颤抖，他本能地挣扎，在求生欲的催动下想要逃离。 但是还是那七八条齐眉棍，紧紧地锁着他的身体动弹不得，最后他勉力抬手，抓住了扎在他脖间的刀刃，手掌瞬间被划破，血流如注。 猩红的鲜血顺着刀刃流淌到叶旺的身上，他的胸膛感受到了来自自身血液的温热，那是他不断流失的生命。 临死之前，叶旺听见李辰的声音传来。 “仰面视君，视为刺王杀驾，当···斩。” 第1453章 让他来请罪 第1453章让他来请罪 斩字落了地，叶旺命丧黄泉。 长刀抽出，带动叶旺的尸体一阵颤动。 一直到死，他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嘲讽和未曾来得及扩散开的惊恐。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这里，死在李辰的手上。 不只是他，李松儒，乃至于不在现场的宁王恐怕也想不到，而后面军营内的十五万燕云十六骑将士，更加想不到。 死了。 叶旺就这么死了。 李松儒死死攥着缰绳的手掌在颤动。 他不知道自己是恐惧还是愤怒，或者两者皆有。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李松儒内心的惊怒已经沸腾到极致。 他扭头死死盯着李辰，却见李辰也正看着他。 此时此刻，李松儒见到了叶旺临死前见到的场景。 李辰那双瞳孔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如同海底黑洞，要吸扯人的灵魂。 燕云十六骑的将士全部看着李松儒。 此时此刻，只要李松儒一句话，那么整个华夏文明历史上第一次军队现场哗变，袭杀太子的惨剧就会爆发。 李松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第一次感觉到，历史的走向就攥在自己手中。 可是···他不敢。 他真的不敢。 不敢下这个命令。 他知道，只要自己稍微冲动那么一点点，整个历史，整个大秦帝国的走向，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 这个代价，是他李松儒承受不起的。 甚至连宁王都承受不起。 心脏砰砰狂跳，李松儒只感觉到口干舌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松儒终于动了。 ( 此时，他的一举一动牵扯现场所有人的心神和注意力。 他一动，立刻四面八方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李松儒···从战马上下来。 他笔直地站在李辰面前，开口说道：“今日之一切，末将会一五一十地如实转告王爷。” 这句话说出口，李松儒能感觉到自己身后，来自于燕云十六骑的将士，特别是亲近叶旺那一派的将领士兵，看向自己的目光无比失望。 道道目光如同脉络汇聚在李松儒后背，无形物质，但足以让李松儒感觉到芒刺在背。 他知道，今天这件事情之后，不管宁王会如何反应，自己在燕云十六骑军中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 没有哪个将士愿意追随一个不敢为自己人出头的将军。 他兢兢业业在燕云十六骑付出十多年，费劲了心血才走到今天，拥有如今的地位，在一夕之间，崩塌大半。 面对李松儒认怂到了极点的话，李辰只是轻笑一声。 但他的表情却意味深长。 这个李松儒，比叶旺难缠太多。 在关键的时刻，热血上脑冲动一把，不稀奇。 能把这股子热血压下来，要么是个彻头彻尾的怂蛋，要么就是一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一个彻彻底底的怂蛋能当上燕云十六骑的副手，帮助宁王管理这大秦帝国最精锐的十五万骑兵吗？李辰不相信。 所以他更愿意倾向于第二个可能。 这个李松儒，必杀！ 丢掉了手中长刀，李辰淡漠道：“今日你燕云十六骑冲撞本宫，虽首犯者已经伏诛，但可见燕云十六骑管理混乱，其罪责宁王首当其冲，宁王到后，让他到月牙关本宫面前负荆请罪。” 第1454章 可惜了一头好畜生 第1454章可惜了一头好畜生 一句管理混乱和让宁王去月牙关负荆请罪，把整个燕云十六骑十五万将士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可现场，没人敢吭声。 地上叶旺还没凉透的尸体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辰说完，翻身上马。 如此，他便是居高临下，俯视李松儒，也俯视他身后的军营。 目光扫过绵延成片的军营，最后落在李松儒的身上，李辰淡淡地说道：“叶旺此人虽狂悖，但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 “军人保家卫国，江山社稷能得安稳，的确靠的是武人抛头颅洒热血。” 话锋一转，李辰语气拔高些许，道：“但是，武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这四个字，保的是家，卫的是国，而不是拿着朝廷的军饷，做了某人的私军，任何人都不行。” “燕云十六骑名震天下，今日得之所见，本宫大为失望，这军营，不进也罢。” 说完这话，李辰也不看李松儒漆黑的脸色，瞥了一眼地上那头神骏战马的尸体，淡淡道：“可惜了一头好畜生。” 话说完，李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李辰先行，后面的徐渭、吴搬山，还有锦衣卫和护卫以及武僧，顺序退场。 来去匆匆，李辰走了，留下两人一马三具尸体。 西北风沙依旧，李松儒站在原地，盯着地上的尸体怔怔出神。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来到李松儒身边，咬牙道：“李将军，今日之事，我燕云十六骑的名声可是败坏干净了！” ( “败坏什么干净？” 李松儒扭头，毫无表情地盯着说话的那名将领。 他冰冷地说：“叶旺不听劝阻，冲撞殿下，更是以仰面视君之罪被击杀当场，如此忤逆之人，落得身死下场也是应当，燕云十六骑又有什么东西被败坏了！？” 一声呵斥，让本就沉闷压抑的现场更加鸦雀无声。 咬着腮帮子，李松儒低吼道：“收敛尸体，派人立刻传信宁王，请宁王火速赶到处理后续，全军上下，在宁王到来之前，谁敢跨出军营一步，杀无赦！” 丢下这么一句话，李松儒头也不回地进了军营。 另一头，吴搬山正和李辰飞速交流。 “殿下，末将以为要派人盯紧燕云十六骑，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应当及时防范。” 李辰点头道：“吴将军言之有理。” 吴搬山又说：“宁王虽然刻意晚到，但这事发生，最多半日他就能与燕云十六骑回合，不得不防。” “防什么？” 李辰瞥了吴搬山一眼，说道：“你放心，宁王不会反。” 吴搬山急声道：“天下万事无绝对。” “那么吴将军这句话本身，是否就是绝对？”李辰反问。 吴搬山无可奈何地说道：“论口才，末将不如殿下。” “但末将依然坚持要防备宁王，有备无患。” 李辰道：“按你所说，那么又该如何防备，这十五万燕云十六骑从背后突袭月牙关，而正面月牙关还要抵挡辽军六十万大军，吴将军，如何防备？” 吴搬山飞快道：“立刻调集甘陕之兵，必要时刻，可从京畿、南河等中原地区调兵。” 第1455章 牌局上最大的变数 第1455章牌局上最大的变数 “嗯，吴将军言之有理。” 李辰嘴上在赞同，可脸上却分明写满了拒绝。 “若是其他省份之兵可调，本宫为何之前不调？” “此刻便是有百万大军屯兵京城，随时可用，你说是宁王造反快，还是大军驰援快？” 李辰的话，让吴搬山苦笑。 这道理，他如何能不知道。 只是眼下的局势，已经容不得考虑那么多了。 做点事情，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地方之军，不可动。” 李辰意味深长地说：“月牙关的危机，本宫的危机，是明面上的，但是全国各地的隐患，丝毫不比眼下你我面对的明面上的危机要小，全国一盘棋，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险，是必须要冒的。” “那殿下，我们就坐以待毙？如此太过被动，只怕宁王会蛇心过贪欲吞象。” “人心隔肚皮，局势的变化瞬息万变，目前来看总归是于殿下不利居多，宁王之前或许投鼠忌器，可面对关外那六十万辽军铁骑这最大的变数，难保宁王不会铤而走险。” 吴搬山的话，让李辰点点头，他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本宫···已经安排好了后手。” 李辰不是傻子。 要是没有底牌，一张能镇得住牌桌，让宁王不敢掀桌的底牌，他疯了才会如此欺凌燕云十六骑。 而他的底牌，就是金军！ 三十万金军，早已经进入大秦国内，正向月牙关飞速机动而来。 所以在李辰看来，整个局势最大的变数，不是关外那六十万辽军铁骑，而是金军这三十万军队。 ( 这张牌打的好，李辰能收割掉这场牌局上所有玩家的筹码，换句话说，叫通吃。 见李辰没说那后手是什么，吴搬山聪明地不再追问。 他只需要把自己的担心全部说出来就可以，怎么决策，那是李辰的事情，他左右不了。 一行人回到月牙关，此时吴擎苍已经从前线退下来，正在疗伤。 “吴帅受伤了？” 李辰进殿，见到吴擎苍光着膀子，正由军医给他清理肩膀上的伤口，便问道。 吴擎苍立刻起身想要行礼，被李辰拦下之后笑道：“无妨，一些小伤罢了。” 看着吴擎苍的上半身纵横交错的那些新老伤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李辰心有所感，道：“江山社稷，便都是吴帅这样的武夫打下来的。” 对比李松儒之流，李辰觉得吴擎苍兄弟，才是真正的军人楷模。 吴擎苍闻言立刻说道：“殿下过奖，并非是末将之功，而是千千万万不起眼的士卒，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功劳，一将功成万骨枯，末将邀天之幸能有今日地位，但却不敢忘记末将身后，是无数弟兄的奉献。” 李辰默默点头，问道：“今日战况如何了？” 吴擎苍皱眉道：“很诡异，辽军退兵了。” “按照往常习惯，辽军至少还要强攻两个时辰才会退兵，但是今日退兵格外早，而且是彻底的退兵，似乎在短时间内不打算再动手了，但也像是···” 吴擎苍没说完，吴搬山帮着补充，沉声道：“像是决战之前的休养生息。” 第1456章 你们放手打 第1456章你们放手打 决战之前的休养生息。 这句话让李辰心里咯噔一声。 他立刻说道：“军事方面，我不如二位，所以就问二位一句，这个猜测的把握大不大？” 吴擎苍回答说道：“战场局势风云瞬变，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之前，谁也说不准敌军到底在想什么，仅凭目前辽军突然反常的撤退来看，不能排除他们要准备决战的可能。” 这话说的很保守。 但是李辰却听明白意思了，他说道：“不论如何，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考虑，多做一手准备总归是没错的。” “二位将军务必要提高戒备，以防万一辽军孤注一掷，全面决战。” 吴擎苍和吴搬山兄弟俩同时抱拳道：“末将遵命。” 李辰又问：“如果辽军真的在这几日就开启决战，那么月牙关防下来的把握有多少？” 吴擎苍咬了咬牙，回答道：“如果就是目前的情况，在不考虑燕云十六骑加入进来的前提之下，没有把握。” 李辰眉头一锁，面色不善地看着吴擎苍。 这个回答，让他很不满意。 吴擎苍却好像没看到李辰脸上不愉快的表情，继续说道：“殿下，末将也很想给殿下保证能够确保月牙关的万无一失，但是末将有信心没有用，打仗打的是天时地利和人和。” “如今三者皆不在我，便是军神在世，面对如此之大的劣势，也是难以为继。” “末将能给殿下的确定就是，关在人在，关破人亡。” ( 吴擎苍的决心很明确，用命去守月牙关。 如此斗志，李辰就是再苛刻，也无法要求更多了。 “钱粮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朝廷虽然积弱，但支撑你们打一场没有后顾之忧的仗还是没问题的，最新一批的支援马上就能到。” 听到这话，吴搬山眼睛一亮，问道：“敢问殿下，有多少？” “价值八百万两的粮食、军械和马匹等战略物资，都已经在路上了。” 李辰没有犹豫，把刚收到的来自京城的好消息告诉了他们。 “这笔银子，是朝廷以发放国债的方式向全天下的百姓、商贾借款筹措而得，后续还会至少有一千万两的物资赶到，便是堆，也能堆出一座山来。” 李辰沉声道：“军事之上，本宫无法给你们太多帮助，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也不需要本宫这个外行人指手画脚，但是本宫能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放手去打，其他的，全部交给本宫来安排！” 吴擎苍和吴搬山兄弟俩面带喜色。 带兵打仗，最怕的就是来自于君权的猜忌，然后就是外行指导内行，那可真的是会死人的。 但是李辰不但没有半点对他们不放心，反而大费周章地给他们提供他们所需要的一切，为的就是让他们能没有后顾之忧。 吴擎苍沉声说道：“能得殿下信赖，实乃我兄弟邀天之幸，我兄弟二人，必然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这些话，等到胜了辽军之后，慢慢再说。” 第1457章 渣男 第1457章渣男 把空间和时间留给吴擎苍他们去商讨应对辽军的战术，李辰则离开了他们的议事厅。 来到外面，李辰召来徐渭。 “京城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徐渭摇头道：“殿下，按照规矩，最新的消息此时恐怕还在路上，大约要到晚上才能送到。” 点点头，李辰说道：“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禀报。” “遵命。” 说着话，李辰经过后院，却见到一名女子掩面哭泣冲出了院子，差点儿撞在李辰身上。 “采荷？” 认出来这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李辰惊讶道：“你这是做什么？” 采荷忍住了哽咽，跪下对李辰行礼道：“民女见过太子殿下，民女，民女没事。” 采荷之前虽然是宁王的情人，可现在跟着周长寿留在李辰身边，自然不能再以宁王情人的身份自称，一句民女，倒也没有问题。 李辰看了一眼采荷奔出来的院子，正是安排给周长寿和周平安一起居住的，心中有了一些想法，李辰便道：“可是与长寿有了争执？” 采荷再也绷不住，她哭泣道：“殿下，周，周大人嫌弃民女。” 李辰一皱眉，然后对采荷宽慰道：“本宫看长寿不是这样的人，如此，本宫带你回去，有什么话好好说，误会解开了也便是了。” 采荷显然是爱惨了周长寿，闻言立刻点头，哭哭啼啼地跟着李辰回了院子。 刚进院子，李辰就见到周长寿正坐在院子里看书，而周平安则躺在躺椅上，有一阵没一阵地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 ( “殿下来了。” 见到李辰到，周长寿立刻站起身来，顺便还把周平安给拉了起来。 “无需多礼。” 李辰指了指身后的采荷，对周长寿笑道：“长寿，她可是在本宫面前告你的状了。” 采荷面色紧张，眼泪都来不及擦，赶忙说：“殿下，民女没有，周大人并无什么过错，一切都是民女一厢情愿···” 采荷显然是误会了李辰的意思，深怕李辰责罚周长寿，可那句一厢情愿，听着也着实让人有些心酸。 采荷不懂的，周长寿自然懂。 他轻叹一声，对李辰行礼道：“殿下，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长寿的私事，还请殿下能让长寿自己解决。” “这话说的。” 李辰瞪了周长寿一眼，说道：“你的私事本宫才懒得管，但采荷是本宫带出金城的，更何况她貌似传信有功在先，便是你始乱终弃，也总要给人家一个说法，否则这件事情，本宫还就管定了。” 周长寿苦笑道：“殿下，长寿习惯了孑然一身，来去无牵挂，实在不想横生枝节。” 李辰还没说什么，旁边的采荷听见这话，呜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李辰拧着眉头，看着周长寿，只觉得这张老实巴交的脸上写满了两个字：渣男。 “你不想横生枝节，当初招惹她做什么？现在人家为你放弃了一切，你来一句习惯了孑然一身，亏你还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话出口，周平安乐了，他大笑道：“殿下所思所想，与微臣别无二致，微臣这二哥，简直不要脸的很。” 第1458章 强扭的瓜甜不甜 第1458章强扭的瓜甜不甜 李辰的话，周长寿不敢多说什么，但周平安的话，周长寿可不伺候他。 眉毛一横，周长寿冷声说道：“你连个女子的手都没有摸过，与你谈论男女之事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周平安脸色一沉，恼羞成怒道：“没碰过女子的手怎么了，没吃过猪肉还不能看过猪跑？连殿下都说你枉读圣贤书，你还好意思说我？” 周长寿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做出懒得搭理周平安的模样。 然后他对着采荷一拱手，说道：“采荷姑娘，在下此时如浮萍，无根无依靠，而且在下也实在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是这般颠沛流离，适合在下，却并不适合姑娘，姑娘与在下在一起，只是受苦颇多。” “姑娘良善，只是所遇非良人，而在下绝非佳偶，更是般配不上姑娘的纯良，所以···姑娘，还请离开在下这般无用之人，另寻个好夫婿，必能得偿所愿。” 采荷边听边哭，一脸伤心绝望，那模样还真有几分可怜。 李辰拧着眉头，见采荷迟迟说不出话来，就问道：“采荷姑娘，你愿意不愿意和周长寿在一起？” “愿意的！” 采荷这次倒是给了个很肯定的答复。 “即便他这么拒绝你了，你还是愿意？”李辰又问。 “死都不怕了，还怕他拒绝么？”采荷哽咽反问。 李辰了然点头，然后扭头喊了一嗓子，“徐渭！” 门外，徐渭飞奔而来。 “把他给本宫绑了。” ( 李辰指着周长寿下令。 “诶！？” 周长寿瞪大眼睛，人都傻了。 可压根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徐渭已经变戏法一般掏出一捆绳索，把周长寿给来了个五花大绑。 双手绑到后背，长绳又反绞到脖子上，周长寿不得不弯着腰弓着背，可他还是努力地抬头对李辰说道：“殿下，这是何故？” “送你们去洞房！” 李辰指着周长寿的鼻子，没好气地说：“你说你是浮萍，可本宫给你差事，给你官做，你如何还是浮萍？本宫和朝廷，便是你的根，有了根，还怎么会无依无靠？” “你说你习惯了孑然一身，那是你没有体会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成天一门心思地琢磨着当隐士高人，算了吧，你真没那个命，既然怀揣着匡扶天下的梦想，就不要去做结庐隐居的春秋大梦。” “说来说去，你都是怕罢了，你怕接受采荷，更是怕辜负了她对你的一份真心，你总觉得让她离开你就能开始新生活，却不知她的一片真心全赋给了你，又拿什么去再找一个良婿？” 周长寿哪是那么容易能被说服的，他挣扎了两下，不服气地说：“殿下，强扭的瓜不甜！” 李辰嗤笑一声，道：“甜不甜，吃的人说了算，你这个瓜就不要随便评价了。” 话说完，李辰扭头采荷道：“采荷姑娘，你觉得甜不？” 采荷有些紧张，梨花带雨地看看被绑成麻花的周长寿，又看看李辰，她知道自己的幸福可就靠这一波了，于是咬牙道：“甜！” 第1459章 本宫刚砍了人 第1459章本宫刚砍了人 甜这一个字出口，周平安大乐，不顾周长寿漆黑如锅底的脸色，拍手大笑道：“殿下圣明，赶快把他们送进洞房去。” 李辰却没搭理周平安的瞎起哄，他认真地对采荷说：“你与长寿之事，说到底终究还只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本宫可以帮你们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但是后续如何，倘若长寿真的宁死不屈，本宫也总不能真的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 “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 “倘若你是真心想要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那么就坚定一些，管他什么女子矜持，什么乱七八糟的世俗之理，再大的理，也大不过人理伦常，男欢女爱，本就是天道，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认定了就去做，成不成是一回事，有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是另一回事。” 经历了这么些，采荷的情绪也逐渐平复，她认认真真地点头说：“民女明白，多谢殿下一番苦心。” “你能体会到本宫的苦心，有人却未必。” 李辰说着，扭头瞪了还是满脸不痛快的周长寿一眼，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你既有要为天下寻明主的豪情，又怕什么儿女情长，采荷一个女子都比你有勇气，本宫最见不得你这扭捏的姿态，不爷们。” “退一万步说，她如此痴心对你，你便没有一星半点的恻隐之心？没有丝毫的得意和满足？便是把她养在身边，免了她那些颠沛流离，给她个安稳，又是何难事。” ( “矫情。” 如此说完，李辰给周平安使了个眼色，道：“走，你随本宫一道离去，有些事情与你商量。” “至于你。” 李辰又看看周长寿，然后对采荷说：“人，我是给你绑好了在这，之后怎么做，怎么说，全凭你乐意，便是你拿刀砍了他，本宫也绝对不治你的罪，这种矫情的男人，砍了也就砍了，横竖没多大出息的样子。” 说完，李辰带着咧嘴直乐的周平安扬长而去。 眼见人都走了，周长寿苦笑一声，对采荷说道：“采荷姑娘，这是何苦？” 采荷咬着嘴唇，只是哀怨地对周长寿说：“何苦？我也觉得我这是何苦，我一个女子，倒追你，还闹得殿下也都参与了进来，我便不要面皮的么？” “你觉得我这是为了谁？” 周长寿哑口无言。 采荷见周长寿说不出话来，也不再逼他，只是走上前来，默默地帮周长寿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强扭的瓜甜不甜，其实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不可能把你永远捆在我身边。” 采荷低头说着，默默后退了一步。 周长寿皱眉看着采荷，良久，他叹息道：“如若不然，你我先相处一段时间如何？” 听到这话，采荷抬起头来，眼睛都在放光，“好啊！” 看着采荷脸上还带着泪痕的笑容，周长寿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了李辰刚说的几句话···这般尝试一下，似乎也不错。 外头，李辰和周平安刚走出没多远，便说道：“刚本宫把燕云十六骑的副将之一，叶旺给砍了。” 第1460章 有刺客 第1460章有刺客 听到这话，周平安脸上的嬉笑神色瞬间消失，他微微皱起眉头。 然后李辰就把整个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李辰对周平安说道：“你看本宫，是否冲动了？” 周平安讶异道：“这如何算是冲动？若是让微臣拿主意，微臣的建议是连李松儒一道砍了。” 李辰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是真不怕燕云十六骑当场兵变。” 轻笑一声，周平安说道：“这不是随口说说嘛，但是杀李松儒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只要燕云十六骑当场不敢反，那么后续殿下哪怕是拿不下燕云十六骑这十五万兵马，也能让宁王对这支部队的掌控力大大下降，怎么看都是血赚。” “无非就是风险太大罢了。” “相比起来，只杀一个叶旺杀鸡儆猴，也算是在铁桶一般水泼不进的燕云十六骑内埋下一颗钉子，也算是好事了。” 见不需要自己解释，周平安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李辰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本宫正是这么打算的，宁王自己不出面，想要让燕云十六骑试一试本宫的胆量，本宫就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后续，殿下打算如何？”周平安问。 “等宁王来了再说吧。” 李辰淡淡道：“他一定会来兴师问罪的。” “金城之事，宁王输在一个措手不及，经过这番调整，又有辽军在前，殿下能算准宁王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对殿下直接出手，宁王也能算准殿下不愿面临腹背受敌之局，所以他的试探，还会继续。” ( “他必须要知道殿下的底线在哪里，如此才有腾挪的空间，为他自己博取到最大的利益。” 周平安娓娓道来，一边说一边思考，最后皱起眉头说道：“局面，还是对殿下不利。” “这是自然的。” 李辰点头道：“手头上可打的牌太少，缺乏能震慑敌人的手段，就自然要面临被动。” “不过，本宫也不是没有掀桌的力量。” 李辰正要把金军马上要到的消息说出来，却听见一声急呼自身后响起。 “有刺客！！！” 刺客这两个字，都快让李辰神经衰弱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岸和尚是疯了，在这月牙关内还敢对自己动手。 连徐渭和周平安都认为是觉岸来行刺。 徐渭第一时间把李辰保护在身后，连周平安也用侧身挡住了李辰大半的身体。 可马上，大家就意识到刺客并不在这里。 此时，几道身影从周长寿所在的院墙飞奔而出，夺路逃窜。 “周长寿那出事了！” 李辰厉喝一声，“立刻全力抓捕此刻，平安，跟本宫去看看！” 周平安脸色极为凝重，他一把拉住了李辰，说道：“殿下，小心有诈。” 李辰扭头看着周平安，沉声说道：“那是你二哥。” 周平安嘴唇微颤，道：“所以让微臣去，殿下不可以身犯险！” “滚！” 李辰一把甩开了周平安，带着人狂奔而去。 没管外面抓捕刺客的滔天呼喊声，李辰冲进院子，却见周长寿抱着浑身是血的采荷，正跪坐在房间门口怔怔出神。 第1461章 勃然大怒 第1461章勃然大怒 现场，一片狼藉。 鲜血流了一地。 周长寿头发散乱，几乎是坐在血泊中。 他身上完好无损，而躺在他怀里的采荷，胸口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 那刀伤深可见骨，李辰甚至能清晰地在那一片模糊的血肉中见到采荷的森森肋骨，还有隔着胸膜在跳动的内脏。 采荷嘴角涌出淡粉色的血沫，尽管在努力呼吸，可谁都看得出来，她已经神仙难救。 从现场能看得出来，刺客早已经埋伏在了院子里，等到合适的时机才果断出手一击毙命。 刺客的首要目标显然是周长寿，但是采荷帮周长寿挡了那一刀，让刺客的刺杀计划失败。 铁青着脸，李辰快步走到周长寿面前，看了气若游丝的采荷一眼，蹲下身来，对着眸光已经逐渐黯淡的采荷说：“还能说话吗？” 采荷的眼珠动了动，艰难地转到李辰身上。 见到是李辰，她仿佛恢复了一点力气。 “你放心，本宫会找最好的太医给你治疗。”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谁都知道这只是安慰采荷的话。 这样的伤，在现在的医疗技术条件下，不可能救得过来。 光是大出血就能立刻要了采荷的命。 采荷努力扯开嘴角笑了笑，然后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太小，李辰俯身凑近了她的嘴唇，说：“你说，本宫听着。” “殿下，那，那些人，我认得···” 采荷气若游丝，可依旧在用出最后一点力气想要传达出信息，“他们，是，宁王身边的，杀手，培养了，很久的。” ( 断断续续的话并不清晰，但李辰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吸了一口气，李辰点头说：“好，本宫知道了，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采荷看向周长寿。 她动了动嘴唇，可终究还是失去了最后一点力气，溘然长逝。 当她的双眼闭上的那一刻，周长寿如遭雷击。 他仿佛此时才回过神来，抱紧了采荷，让她逐渐冰冷的身体贴着自己胸口，放声大哭。 李辰站起来，目光冷得可怕。 对采荷，说实话，他没有什么感情。 当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连最基本的感情都没有多少。 只是觉得这个女子敢爱敢恨，虽然命运多舛，但也不失为一名奇女子。 在这个封建的时代，这样的女子，多少能让李辰记起一些前世的东西。 所以他对采荷的印象很深刻，在可以的时候，也愿意帮她寻到一份幸福。 否则他吃饱了撑的把周长寿绑了送给她。 但是她现在死了。 她的死，李辰不伤心。 但是李辰愤怒。 因为，这是宁王对他最彻底的挑衅。 “宁王是要杀你们。” 李辰对周平安和周长寿两人说。 “先杀你们，再对付本宫。” “其心，可诛！！！” “此獠不除，本宫寝食难安！” “徐渭！” 李辰厉喝一声，扭头下令道：“即刻传令吴擎苍，命其将燕云十六骑的大营给本宫围了，然后派人去寻到宁王，将其绑来月牙关来见本宫，抵抗者，斩！” 第1462章 订上耻辱柱 第1462章订上耻辱柱 包围一个十五万精锐部队的军营，需要多少人？ 答案是三千人。 外加一道太子手谕。 刚刚离开燕云十六骑军营不久的吴搬山去而复返。 这一次回来，他带来了三千月牙关守军精锐，还有该有太子印鉴的手谕。 和上次不同，吴搬山直接下令围了军营，然后直接带着人就从正门进入军营。 这次，没有人阻拦他。 燕云十六骑的士兵对他虎视眈眈，一个个目光中充满了冷漠和杀气。 林立两侧的骑兵目光死死盯着从中间走过的吴搬山。 他们骑着战马，手持兵器，全副武装，更像是一种示威。 对比之下，吴搬山仅带了十名亲卫，双方的力量悬殊已经不是大可以形容的了。 但是吴搬山昂首挺胸，他径直朝着中军大营走去，一路上，连眼睛都没有斜一下，仿佛站在两侧名震天下的燕云十六骑，完全不存在。 来到中军大营营帐外，吴搬山抬手高举手谕，厉喝道：“太子手谕到，燕云十六骑全体将帅，出营接旨！” 营帐门帘挑开，李松儒带着一群燕云十六骑的高级将领走出来，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吴搬山，说道：“吴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月牙关不想着如何对付辽军，却把我这燕云十六骑的大营给围了，我们是来支援你们的，你们却把矛头对准了我们，欺我燕云十六骑软弱吗！？” 李松儒一声大吼之下，周围挤得水泄不通，但极有秩序的骑兵突然用手中战刀快速拍击腿上铠甲。 ( 锵锵锵锵锵··· 钢铁和钢铁之间发出的清脆撞击声，连绵成一片。 以至于爆发出如同暴雨一般密集的声响。 吴搬山骑在马上，放眼望去，入目之处全是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兵。 身处万军之中，吴搬山此时面对的心理压力极大。 没有亲身经历过，根本想象不到同时和挤满了整个目视范围内的敌人站在对立面的感觉，究竟有多恐怖。 吴搬山面无表情，脸色冷峻如冰山，他厉声道：“传太子手谕，燕云十六骑无太子诏令，任何人不得跨出军营一步，否则视同谋逆，当斩！” 此言一出，全军哗然。 没有人想得到，太子居然真的敢直接下令把燕云十六骑的军营给封了。 之前李松儒下令燕云十六骑不得出军营，那是他们内部的事情，再怎么闹，也不会大。 哪怕是眼下事实有月牙关的三千士兵包围军营，但这也只是属于一种挑衅。 三千人围十五万，傻子都知道根本围不住。 更多的是象征意义。 但是太子手谕就不同。 这是以朝廷储君的身份下发的正式命令，换一句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具备法律效力。 而且只要是皇帝、太子下的诏令，或者太后、皇后下的懿旨，全部会被一五一十地登记在册，记录史书。 也就是说这道手谕一下，全天下人，往后几百年上千年，他们燕云十六骑被当朝太子不信任，下令禁足不得出军营的事情，就永远洗刷不掉。 这是在法理上，把燕云十六骑订在耻辱柱上！ 第1463章 你是接还是不接 第1463章你是接还是不接 这种羞辱，对于任何一支但凡还有点自尊心和军魂的部队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 更何况，这支部队还是名满天下的燕云十六骑。 当场，基层士兵和低级军官就有喧哗起来的趋势。 嘈嘈切切的喧闹声，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点入一滴水，瞬息之间沸腾开来，有愈演愈烈之势。 李松儒忍无可忍，怒吼道：“肃静！” 李松儒的威望还在，至少绝大多数基层士兵还是信服他的，所以此时士兵们也都陆续安静下来，都看着李松儒。 他们在等，等李松儒给他们把面子找回来。 盯着吴搬山，李松儒怒声道：“我燕云十六骑奉命支援月牙关，一路长途跋涉不说，如今刚到了月牙关，才安营扎寨，自问绝无过错，为何殿下羞辱我等至此？” “倘若不需要我燕云十六骑参战，那么我们直接走便是，何苦如此相逼？” 李松儒的话，引来了全体将士的共鸣。 绝大多数普通士兵和下级军官并不知道上层的勾心斗角，他们只觉得自己应了朝廷的征召，来支援月牙关，但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和下场，他们不服。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会不服。 本就对朝廷缺乏敬畏的他们，此时已经有胆大的在盘算把吴搬山给拿下。 眼见周围的士兵蠢蠢欲动，吴搬山身边带来的十名亲卫紧张到极点。 能当吴搬山的亲卫，自然不一般。 ( 在战场里无数次死里逃生，达成十人斩、百人斩那只是最基本的要求。 但是此刻，面对随时可能一触即发的暴动，他们依然紧张了起来。 亲卫们想把吴搬山包围起来保护在中间，但却被吴搬山一把推开了。 吴搬山比谁都清楚，他执行这个任务是冒了极大风险的，万一燕云十六骑发生军队哗变，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与此同时，他也清楚，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要说身边的十名亲卫，就是外面的三千弟兄都要全军覆没。 可既然来了，吴搬山就没有带怕的。 他直视李松儒，还有李松儒身边的一群将领，冷声说道：“一刻钟之前，有刺客潜入月牙关意图行刺，此举引得殿下勃然大怒，现在把你们燕云十六骑围住，那是保护你们，让你们不要牵连进这件事情中去。” “李将军，孰轻孰重，你应当分得清。” 李松儒眸光一凝。 行刺的事情，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宁王不可能和他说，而他此时也分不清行刺到底是真还是假。 是不是太子想要控制住燕云十六骑的一个借口？ 瞬息之间，各种念头出现又消失。 此时，吴搬山的厉喝已经再次传来：“李松儒将军，太子手谕，你是接，还是不接？” 这句话，让李松儒没了退路。 他缓缓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 沉吟了片刻，他抬手接过了吴搬山手中的手谕，冰冷地说道：“今日所有，待宁王到达之后，一并清算！” 宁王不到，李松儒始终还是没有勇气孤注一掷。 第1464章 王爷误会了 第1464章王爷误会了 见状，吴搬山内心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他抱着必死之心来执行这次任务，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是一心求死。 况且，他知道一旦这里出了岔子，那可真的是天崩地裂。 万幸，真的被殿下说准了，李松儒此人，智谋有余，忠心尚可，但却少了一份果敢。 正是李松儒缺少的这份果敢，让他连续两次选择退让。 这种退让是好是坏，在真正的结果到来之前，谁都说不清楚。 “你还是祈祷宁王自身能保吧。” 吴搬山如此说完，调转马头，对着自己的亲卫下令道：“退出军营，严加看管。” 眼看着吴搬山带着人离开，李松儒只觉得无比屈辱。 燕云十六骑，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欺负过。 和他感觉一样屈辱的，还有其他将领。 李松儒转头正打算下令各自回去，不要闹事，却见到身后的将领和士兵们都用一种无比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李松儒心里咯噔一声。 他意识到自己的威望再次下挫。 咬着牙关，李松儒沉声说道：“本将知道诸位有诸多不解和愤恨，但是请诸位想一想，此事乃太子亲自下的手谕，一旦我们违抗，那么就是抗旨不尊，我们抗旨不尊，那就是王爷拥兵自重，意图大逆。” “本将刚才可以下令拿下吴搬山，但是眼下爽快了，可后果呢？” “这个后果，是诸位承担得起，还是本将承担得起，亦或者是王爷，能承担？” 这几句话，让不少人心中的怒火平复些许。 ( 可李松儒却知道，自己的威望已经再次大幅度下降，想要挽回，难如登天。 更加重要的是，宁王会怎么看？ 此时的宁王，距离月牙关八十里地。 距离军营，五十里地。 宁王车马，已经被逼停。 逼停宁王的，是吴擎苍。 贴身保护宁王的有一千精锐骑兵，还有两千步兵，可谓是风头无两。 在三千兵力的保护中间，宁王见到了吴擎苍。 “吴帅，好风采。” 坐在马车上，宁王懒洋洋地对着站在马车下，一身戎装的吴擎苍说道。 对比吴擎苍，他更加熟悉吴搬山。 毕竟吴搬山当了多年的月牙关守将，可吴擎苍成名却更早，只是隐姓埋名多年，他出现的时候，宁王还试图拉拢过，只是失败了而已。 既然无法拉拢，那么就是敌人，宁王自然不会对吴擎苍有什么好脸色。 “王爷。” 吴擎苍行了一礼，客气地说道：“本帅携太子手谕而来，叨扰王爷，还请见谅。” 这话说得客气，宁王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他淡淡地说道：“可是本王手下那群桀骜的崽子冲撞了殿下？无妨，等本王到了，好好教训他们一番便是了，可切莫让殿下生气。” 在宁王看来，这一次李辰发手谕出来，十有八九是吃了燕云十六骑的下马威，恼羞成怒来的。 这让宁王心中颇为得意。 只是他的得意还没持续两秒，就听见吴擎苍用很平和的语气说：“王爷误会了，燕云十六骑中某些将领的确桀骜不羁，也的确冲撞了殿下，不过不劳王爷亲自出面，殿下已经代为教训了。” 第1465章 违抗者，斩! 第1465章违抗者，斩！ 吴擎苍的话让宁王愣了一下。 然后他皱眉神色不善地看着吴擎苍，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吴擎苍对宁王又行一礼，说道：“前燕云十六骑副将叶旺，忤逆不道，仰面视君，意图刺王杀驾，已被就地正法。” 前副将。 忤逆不道。 就地正法。 这三个关键词让宁王豁然从马车上站起来，他须发皆张，怒视吴擎苍，冰冷道：“你说什么！？叶旺死了！？” 宁王身居高位已久，更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实权藩王，他能压得下燕云十六骑并牢牢控制在手中，成了名副其实的西北王，其手段、心性、城府，无一不是顶尖之辈。 此时勃然大怒，自有一股龙虎威势汇聚。 而面对这股威势，吴擎苍面不改色，只是淡淡道：“王爷没听清么？那么本帅再重复一遍。” 这一次，吴擎苍的嗓门更高了一些，说：“前燕云十六骑副将叶旺，忤逆不道，仰面视君，意图刺王杀驾，已被就地正法。” 这一番话，每个字都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 一句话说完，宁王的脸被打得啪啪直响。 同时，也激得宁王怒火中烧。 “混账！” 宁王一声大吼。 周围士兵，立刻举起武器，做备战状态。 吴擎苍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但他昂首挺立，丝毫不惧。 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那眼神仿佛在说，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您就别跟我面前扯聊斋了。 “王爷可也是愤怒于叶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还请王爷不要动肝火，为一个已死之人，不值。” ( 这话，一语双关。 前半句是扯淡，后半句是警告。 为一个已死之人，不值。 人都死了，你再跳脚，也没有用了。 宁王显然听懂了吴擎苍的意思，他强压下心中几欲沸腾的怒火，冷笑道：“那么现在，你是专程来告知本王这件事情的？” “并不全是。” 吴擎苍缓声说完，从怀中取出了一份手谕，高举过头顶，肃声道：“传太子殿下手谕，即刻将宁王绑去月牙关，殿前训话！胆敢反抗者，斩！” 这话说完，周围雅雀无声，只剩下大西北的风沙，还有周围将士们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吴擎苍。 没有人害怕，只有点匪夷所思。 所有人都觉得吴擎苍或者说那位在月牙关的太子是疯了。 把宁王绑去月牙关？ 滑天下之大稽。 别说太子还不是皇帝，哪怕就地登基称帝，也没哪个皇帝敢绑现在的宁王。 宁王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他看着吴擎苍，说道：“是本王听错了还是你疯了？绑本王？给你个胆子，你来，看你能不能绑了本王？” 吴擎苍闻言，二话不说，取出一捆绳索，直接上前。 他这里一动作，宁王身边的亲卫立刻持刀上前要阻拦。 他们还只是抱着阻拦的心思，毕竟没人觉得吴擎苍真的敢上来。 可吴擎苍就是上来了。 他不但上来，还二话不说直接砍死了两个亲卫。 猝不及防之下，吴擎苍又是久经阵仗的高手，两刀结果了两个，鲜血喷溅之中，吴擎苍双目凶狠如孤狼，他冰冷道：“殿下有令，违抗者，斩！” 第1466章 王爷，请吧 第1466章王爷，请吧 噗通两声闷响。 一直到吴擎苍传完李辰的话，那两具亲卫的尸体才摔在地上。 鲜血瞬间流了一地。 宁王看着脚下自己亲卫的尸体，再看着吴擎苍，胸腔中的怒火已经如同烈火烹油。 他怒极而笑，狰狞道：“吴擎苍，倘若是太子亲自在此，本王或许还忌惮两分，可连你都要踩在本王的头上作威作福，真当本王是泥捏的不成？” “本王今日便是直接把你乱刀砍死在阵前，太子也绝对不会为报仇。” 吴擎苍面无表情，平淡道：“王爷如此有信心，无非就是笃定眼下殿下手中实力弱小，若不是被逼到极致，不会和王爷翻脸。” “难道不是么？”宁王冷笑道。 “自然是的。” 吴擎苍点了点头，但话锋一转，道：“可倘若，殿下手中又有了新的牌呢？” 宁王眼睛微微眯起，继而大笑道：“吴擎苍，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便是要耍诈，也要找一个像样点的理由，你这种骗术，连三岁小孩子都骗不过去。” 吴擎苍冷淡地说道：“王爷，三十万金军，十二个时辰之内可抵达月牙关下，他们···是我大秦的援军。” 话说完，天地之间，瞬息寂静。 就连普通士兵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不要说政治和军事敏锐程度更甚普通士兵无数倍的宁王。 吴擎苍看着宁王的脸上浮现起不久之前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如出一辙的震惊和不敢置信，内心充满了快意。 ( 从来大秦和辽国之间的事情，都只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并未参杂第三方。 也从来，大秦国内的内政，从来都是大秦自己的事情，除了辽国之外，也并没有第三方出现。 可今时今日，这个第三方突然出现了。 一出现，就是以三十万大军入境大秦。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足以把整个大秦的政坛震得人仰马翻。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宁王。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宁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三十万金军到底是来对付他的，还是对付辽军的。 他没有去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李辰就是疯了也不可能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十二个时辰，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一旦十二个时辰一到，那时还不见金军身影，那么等待李辰的就是身败名裂。 以宁王和李辰交手了一个回合的了解来看，李辰绝非如此不明智的人。 所以这个消息必然是真的。 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宁王想明白了。 这三十万金军必然存在，而且李辰说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会到，也一定会到。 并且，这三十万金军大概率是被李辰用某种条件许诺，引入大秦境内共同对付辽军所用的。 李辰就是疯了，也绝对不可能借外敌之手，来对付自己这个国内的藩王。 如此便等同于引狼入室，其恶劣程度，可没比自己以藩王的身份谋逆好多少。 因为···都是动荡社稷。 甚至于，引外地而杀同胞，性质更加恶劣。 眸光闪烁，阴晴不定之间，宁王见到吴擎苍已经来到跟前。 “王爷，请吧。” 第1467章 李载道 第1467章李载道 宁王身边，亲卫因为吴擎苍的话而再次蠢蠢欲动。 但是这一次，宁王抬手阻拦了他们。 “本王跟你去。” 宁王淡淡道：“但是把本王绑过去，那是你异想天开。” 吴擎苍平静道：“殿下之命，末将不敢违抗。” 宁王有些气急败坏。 但是这时候，吴擎苍已经用麻绳把宁王的双手手腕捆住。 宁王眸光一冷，身边的亲卫再次要暴动。 “都站住！” 宁王咬着牙，冰冷地说道：“好，很好。” “本王便给你捆去，又能如何？” “但是今日之事，是过不去的。” “你可莫要忘记了，得罪本王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月牙关那十几万残兵败将，可不一定保得住你。” 吴擎苍好像没听见一眼，侧身抬手，高声道：“请宁王动身！” 宁王眼皮一阵跳动，冷哼一声，不去看吴擎苍，下令道：“转道，直接去月牙关。” 看他这意思，显然是要带着这三千余士兵一起去。 对此，吴擎苍没有再阻拦。 显然他也很清楚，宁王是有底线的。 更重要的是这三千人到了月牙关，掀不起什么风浪。 半个时辰之后，月牙关城主府。 一处院落，已经被布置为灵堂。 灵堂上的牌位，赫然写着亡妻采荷四个字。 而灵堂正中间，放着一具没有盖棺的棺椁，棺椁里躺着的是经过装扮之后，面容安详如同睡着的采荷。 ( 周长寿以夫君的身份披麻戴孝，神色悲戚。 到最后，采荷还是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周长寿的认可。 只是斯人已去，一切成追忆，再不可回。 李辰站在周长寿面前，轻声道：“节哀。” 周长寿眼珠动了动，对李辰微微弯腰，说：“殿下，是我明白得太迟，失去才懂珍惜。” 听见这话，在门口的万娇娇早已经哭成泪人。 李辰温声道：“活着的人终究还要把生活继续下去。” 话才说完，门外，宁王到了。 听见外面传来的通报声，还有宁王跨入灵堂的脚步声，李辰转过头，看着宁王，面无表情。 目光落在宁王被捆绑的双手上，李辰对吴擎苍的能力又高看了一分。 虽然令是他下的，但是宁王毕竟是宁王，老虎的屁股尚且摸不得，更何况吴擎苍还把这头西北之地最大的老虎给绑了过来。 吴擎苍的手段，可见一斑。 宁王注意到李辰的目光，他淡淡一笑，双手一挣，只听见嘣嘣两声闷响，手中的麻绳已经寸寸断裂。 他转头，看着那牌位，冷笑道：“亡妻采荷？本王记得采荷乃是本王玩腻了的一只破鞋，到了这里，成了谁的亡妻？” 这话，如同针扎一般扎在周长寿的心头。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泛着血光，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李载道！！！” 李载道，是宁王的名讳。 乍一听见这个名字，宁王还愣了一下。 因为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敢叫他的名字了。 愣过之后，宁王面色一沉，呵斥道：“好胆，竟敢直呼本王名讳，来人，将其枭首！” 第1468章 杀人而已，小事 第1468章杀人而已，小事 宁王一声令下，却无人敢上前。 宁王看向李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说道：“本王都忘了，这里可不是本王的金城，而是太子殿下的月牙关。” “才多久不见，王叔身上的戾气可比之前多不少。”李辰淡漠道。 宁王冷笑道：“不管是谁，被这么绑着来，心情都不会太好吧？殿下何故一副不痛快的样子，强压着本王的脑袋过来，殿下不应该洋洋自得才是吗？” “王叔也太小看本宫的气量了，这点事情就值得洋洋自得？倘若有朝一日，踏平了金城，那本宫不是要笑死在太和殿上？” 李辰反唇相讥一句，也不管宁王沉下来的脸色，摆摆手，说道：“把人带上来。” 宁王下意识地朝着灵堂外看去。 却见两个只剩下了一口气的血人被士兵托了上来。 这两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一个断手，一个断脚，而且显然是用极其粗暴蛮横的方式硬生生扯断的，伤口处不但鲜血淋漓，更可见被撕裂的筋肉悬挂着，只是看一眼，都足以让人发嚎。 宁王不动声色，淡淡道：“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人，王叔不熟么？” 李辰看着宁王，淡漠道：“他们，是刺客，也正是杀了采荷的凶手，当然，他们或许不想杀采荷，他们想杀的是周长寿、周平安这对兄弟，亦或者，是本宫？” 宁王冷笑道：“这些不入流的刺客，本王如何能认得？太子这话实在是说笑了。” ( 李辰闻言，走到那两名被用了药，保持神志清醒的刺客面前，淡淡地说道：“王爷说不认识你们，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认识王爷么？” 那两名刺客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是合格的死士。 李辰对这个结果并不感觉意外。 转身，点了点宁王，李辰对徐渭说：“把刀给王叔。” 徐渭闻言立刻取过佩刀，交到宁王面前。 宁王皱眉不去接，看着李辰沉声道：“太子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这两个刺客与王叔不认识，那么劳烦王叔把这两个刺客解决掉吧，横竖留着也没用。” 李辰冷漠地说道：“莫非这么点小事情，王叔也不愿意帮本宫？” 宁王冷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情，这点小事，本王自然乐意。” 话说完，宁王接过刀柄，大步流星走到两名刺客面前，手起刀落，刀锋极快地划过两名刺客的咽喉，这两人立刻暴毙当场。 杀掉两人之后，宁王手持带血的刀子，转身看着李辰，狞笑道：“一点小事，本王已经为太子解决了，不知太子还要杀谁？本王今日正起了杀兴，不如太子一并说来，本王全为太子解决了。” 此时的宁王，杀气腾腾。 满屋子都是身经百战的高级将领，可却压不住宁王身上几欲沸腾的杀机，可见宁王之强，绝对不弱于现场的任何人。 李辰面对宁王阴冷的目光，淡淡地说道：“王叔千金之躯，能帮本宫一次便已足够，怎么好意思事事都劳烦王叔？” “只是说起来，还真有最后一件事，请王叔给采荷行个礼吧。” 第1469章 以举国之力，先灭宁 第1469章以举国之力，先灭宁 听见李辰的话，宁王怒极而笑道：“本王的礼，也是什么人都受得的？” “若是活着，自然受不起，但死者为大，采荷在天之灵，还是受得起的。” 李辰的语气毋庸置疑，逐渐冷漠，他继续道：“她现已死，这个礼，王叔是少不得的。” 宁王一把丢掉了手中染血战刀，冷笑道：“抱歉，本王脊梁硬，弯不下去腰，这个要求，恕本王无法满足太子。” “好。” 李辰竟点了点头，没有强求。 “徐渭，传令去金军，请金军立刻转道，先去荡了金城，再来月牙关汇合。” 此言一出，宁王瞬间破防。 他又惊又怒道：“李辰，尔敢！！！” “王叔都已经把刺客派到本宫眼皮子底下了，本宫还有什么不敢？” 李辰立刻大声回应，他冰冷地凝视宁王，说道：“王叔远在西北，可能对本宫还是缺乏了解，否则的话应该知道本宫监国至今，从来都是压力险阻，困难重重，而之所以本宫能走到现在，靠的不是委曲求全谨小慎微，靠的就是一个大胆！” “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是本宫不能做、不敢做的。” “王叔跋扈，虎踞西北之地，俯视中原大地，实在让本宫坐立难安，不如借此机会，荡一荡王叔的金城，如此，也好让本宫安心睡个好觉，王叔，意下如何？” 李辰的话，让宁王焦躁欲狂。 如果现在李辰威胁的是要杀了他，他根本不怕，因为他很清楚，李辰不会那么做。 ( 杀了一个自己，换来的是瞬间叛变的燕云十六骑和半个大西北，孰轻孰重，李辰不会昏头到这都分不清。 而李辰要是威胁的是对燕云十六骑下手，宁王更不怕。 燕云十六骑在他手上经营多年，根本不是死一个叶旺能解决的，甚至哪怕连李松儒也死了，只要他自己还在，那么燕云十六骑就不会有变。 十五万燕云十六骑的兵变，是李辰根本承担不起的代价。 可偏偏，李辰这一刀捅的是宁王此时此刻的绝对软肋。 金城！ 那是他的大本营，可偏偏，现在他自己离开了金城，连燕云十六骑都尽数被调走，此时的金城，即便是还有一些自保和防御能力，可也绝对抵挡不住三十万金军的进攻。 所以李辰说荡了金城，绝对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 甚至对比前面两个选择，这第三个选择是绝对的利益最大化，危害最小化的绝佳选择。 甚至宁王都要怀疑，金军是不是已经在去金城的路上了。 “借外敌之手对付国内藩王，李辰你不怕朝野哗然，天下民怨沸腾？”宁王低喝道。 李辰平淡地说：“怕啊，本宫怕的要死。” “所以，现在请王叔给本宫一个台阶下，这个礼，规规矩矩地行完，那么就什么事情都没有，王叔可不要把年轻气盛的侄儿逼到退无可退，只能玉石俱焚的地步。” 说着，李辰走到宁王面前，昂首而立。 他抬起手臂，指着关外方向，说道：“外面，是六十万辽军铁骑如洪流，一旦破关，社稷倾覆，但是，如若被王叔欺辱至死，本宫只能先安内，再攘外，以举国之力，先灭宁。” 第1470章 本王，告罪 第1470章本王，告罪 有些话，说出来可以当做是放屁，完全没有半点实际作用。 类似于国骂，三字经。 张嘴就来，根本不用负责。 但还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了，那便是极致严重的性质，近乎言出法随。 而地位越高的人，说出来的话就越是要慎重，因为高位之人，说出口的每个字，落到下面，那都是法令。 所以越是地位崇高的人，越是惜字如金。 宁王如此，李辰，自然更是如此。 这一句灭宁的话说出口，宁王的脸色瞬间如同阴云密布，宁王心中的杀机几乎沸腾。 此时的他，有些后悔。 后悔为什么在金城不豁出去把李辰给杀了。 后悔为什么要退那第二步，跟着吴擎苍来到月牙关。 前面的两次退让和妥协，但凡有一次宁王做出了另一个选择，此时的光景也是决然不同。 可现在，宁王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一步退，步步退。 李辰每次都有充分的理由让自己退让，根据局势和实际情况，自己的退让也完全站得住跟脚。 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宁王觉得自己是逐鹿中原的雄主，如今李辰年轻气盛，仗着强势，让他得意一番又如何。 古有韩信能忍受胯下之辱，后号令三军，打下汉家赫赫江山。 现在他宁王就能忍受这一时半会的屈辱，等来日身穿龙袍于泰山之上封禅，天下哪个敢笑他今的憋屈？ 宁王不断地给自己找理由和借口，但是他却很清楚一件事情。 ( 随着自己的步步退让，如今已经是第三次，李辰手中的牌，越来越大了。 让他不得不退的理由，也越来越充分。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缓缓吐出一口气，宁王冰冷地说道：“太子，今日，你是要本王非行这个礼不可？” “告慰死者，安抚生者，这个公道，我要讨回来。” 李辰简单的一句话，让宁王冷笑起来，他无比鄙夷地看了一眼周长寿，然后对李辰说：“前日，他能背叛我，后日，他便能如同背叛我一样背叛你，太子，希望你好自为之。” 话说完，宁王转身，对着采荷的棺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愿逝者安息，本王，告罪。” 短短一句话，让周长寿浑身颤抖。 他抬起头，目光泛着血红，对宁王说：“李载道，杀妻之仇，我必与你不共戴天！” 宁王冷笑道：“丧家之犬，自身尚且难保，还说什么大话，周长寿，你在本王身边，本王自问没有亏待你，但你却能背叛本王，今日的事情，便算是给你个教训，只恨躺在棺椁里的怎么不是你？不过别着急，很快，就轮到你了，下地府去再与阎王诉说你的仇恨！” 话说完，宁王扭头盯着李辰，一字一顿道：“太子，这礼，本王也行了，本王可以走了？” 李辰淡淡道：“王叔来去，自然自由。” 宁王冷笑一声，正起身欲走，却见李辰又说：“只是这月牙关战事正酣，王叔不如再留两日，与本宫一同看看，本宫是怎么把辽军六十万铁骑，碾入粉尘的？” 第1471章 不想输，就要听我的 第1471章不想输，就要听我的 “太子，你是要软禁本王？” 宁王的耐心正在逐渐磨灭，他盯着李辰，强忍怒火说道。 “是的。” 李辰点点头，直接回答。 竟然连最基本的掩饰都没有。 不等宁王说话，外头传来一声嘹亮奏报。 “启禀太子殿下，月牙关外八十里处，出现大批军队，打着金国旗号，这股军队在八十里外安营扎寨，并未再前行，月牙关外城门外有人请求入内，号称是金国十三阿哥皇极天，求见太子殿下。” 这番禀报，让气氛沉闷到极致的灵堂内顿时为之一松。 除了宁王之外，所有人都是喜出望外。 而宁王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他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辰却并未管他，大手一挥道：“请来客过来。” 这句来客，算是认可了皇极天的身份，也给这一次会面定了性。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见皇极天，自然不能在这灵堂，所以李辰便直接去了城主府的议事厅，宁王默不作声，也一路跟随。 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一路随同而来，李辰不说话，也没有人会阻拦他。 或者说，想阻拦也阻拦不了。 月牙关上下，除了李辰之外，没有一个人值得被宁王放在眼里。 城主府议事厅内，李辰到了不久，英姿飒爽的皇极天便已经带着几名亲卫来了。 “金国皇极天，见过大秦太子殿下。” 皇极天姿态很低，见到李辰之后主动拱手，行礼问候道。 ( 李辰爽朗一笑，大步流星地走到皇极天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没有辜负本宫。” 皇极天咧嘴一笑，说道：“君子之约，我如何能悔？” “三十万大军可都到了？”李辰问。 “到了。” 皇极天点头，傲然说道：“这三十万大军，全部是我金国最精锐的军队，其中精锐骑兵二十万，五万重骑兵，以及步兵五万。” 说完，皇极天对李辰轻笑道：“大秦太子，我这一次可是把全部的赌注都押到了你身上，你可不要让我输啊。” 皇极天这话不是开玩笑。 这三十万大军，即便是金国的国主派出来，都是顶了巨大的压力，力排众议几乎是一意孤行之下做出的决定。 一旦这三十万军队出了问题，甚至是没有达到预期之中的效果，都会是泼天的大罪。 这样的罪，当然需要有人负责。 国主不可能背这个黑锅，所以第一负责人，只能是皇极天。 那时候，皇极天不要说想着问鼎大位了，他自己的脑袋都不保。 李辰沉声道：“本宫何尝不是如此？你尽管放心，这一仗，你我没道理会输。” 虽然感觉李辰这话多多少少有点吹牛逼的感觉，但这种时候，乐观总比悲观要好，箭在弦上，两人都已经赌上了各自的一切，当然不能输。 李辰压低声音，对皇极天说：“不想输，就要听我的。” 皇极天眉头一挑，犹豫道：“我是没问题，但是这三十万大军，也并非全部是我的人，还有几名将军，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第1472章 蛊惑 第1472章蛊惑 “听话最好，不听话的，就解了他们的兵权。” 李辰一句话，差点让皇极天跳起来。 解除大将的兵权，这是大事，岂能儿戏。 这时候李辰轻飘飘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听着就感觉像是今天中午的饭菜不好吃，要换个厨子一样轻松简单。 “哪有那么容易！” 皇极天咬牙说道：“他们背后的势力来源错综复杂，更有我父王派来的，你让我如何解除他们的兵权？我要是真这么做，只怕是要被他们架空，然后国内的呵斥就如同雪花一样飞来了。” “我只是让你彻底掌握兵权，又没让你造反，你怕什么？” 李辰瞪了皇极天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想想，你们金国花费如此之大的代价，跟我大秦合作这一把，目的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辽军送战功来的么？” 皇极天不爽地说道：“自然是为了打赢这场仗，让辽国狠狠地损失一大笔。” “那不就是了，既然最终的目的是为了打赢这场仗，那么只要结果是符合他们要求的，这个过程中，你用了什么手段，谁在乎？” 李辰的语气就像是恶魔的低语，他正竭尽全力地蛊惑‘心思单纯’的皇极天。 “要是这一次咱们输了，你就是表现得再温顺乖巧，那也是各种大罪扣你头上，比如什么狂妄自大、刚愎自用、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毫无将帅之才之类的，那些参你的本子，我不用看都能知道写着什么东西。” ( “可你要是赢了，任何人都要闭上嘴。” 皇极天虽然有点变成李辰脑残粉的意思，但起码的理智还在，他皱眉说道：“说是这么说，但这件事情可不好办啊，那些大将军，一个个在军中威望极高，都是常年征战的老将，想要让他们温顺听话，难如登天。” “再难，只要去做就有希望，更何况，你才是金国的阿哥，更是这一次大战的最高统帅，在名义和法理上，你先天有优势，再加上我全力帮你，你还怕什么？” “看到我后面那个中年人没？” 听到李辰的话，皇极天抬起眼皮朝着远处站在一侧默不作声的宁王看了一眼，只觉得此人威势非同寻常，绝对是身份尊贵，且手握大权之人。 “大秦的西北王，宁王，手中的燕云十六骑名震天下，你总不会不知道吧？”李辰的声音适时传来。 皇极天顿时惊为天人，点头道：“自然知道。” 他忍不住问道：“我听说，宁王可是真正的桀骜之主，你连他都搞定了？” 李辰神秘一笑，说道：“我用的就是对你说的那一套办法，我是大秦太子，还是监国太子，有些事儿，他不想办也要办，在我一番循循善诱，推心置腹的劝说之下，至少这一次行动，他和他的燕云十六骑会全力配合。” “所以内有你这个十三阿哥，外有我月牙关的十多万将士，再加上燕云十六骑十五万大秦最精锐的军队，如此之大的势力，便是抬，也把你抬到那金军之中说一不二的位置上了！” 第1473章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第1473章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李辰的话，极具诱惑力和穿透力。 此时的皇极天虽然是统帅，但名义更大过实际，军内的派系倾轧情况，丝毫不比大秦国内的军方要好多少。 论实权，他有，但真不多。 大概和那几个来自各方势力的将军们加起来，五五之数的样子。 只要那些将军们彼此联合，还是能让他的军令变成一纸空文的。 所以李辰的话，让皇极天的心思立刻就活泛起来。 三十万大军的大权，他皇极天，想要！ 但他还有最后一个忧虑。 “可国内质问起来···”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还需要我多说？”李辰恨铁不成钢道。 咽了一口唾沫，皇极天咬牙道：“如此看来，这件事情似乎可以办。” “不是似乎可以办，而是一定可以办，并且必须要办。” 李辰在皇极天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说：“最重要的一点，金国和辽国一样，马背上打天下，若说我们大秦的皇帝在确定储君的时候还要考虑综合因素，对你们金国和辽国来说，储君只有一条充分且必须的条件，那就是必须要懂得怎么掌握军队，要会打仗！” “今时今日这几名放在你眼皮子底下的将军，分了你的兵权，他们固然有协助你、监视你的职责，但何尝不是你父王对你的一次考验？” “要是你连区区三十万大军的军权都拿不下来，你父王会不会想，如若让你接了他的位置，面对国内错综复杂的局势，而你却连军权都没有，如何能放心把金国江山交于你手？” ( 李辰的话，让皇极天如遭雷击。 如果说之前李辰的所有劝说，都只是让皇极天心动，那么这番话，就给了皇极天一个不得不按照李辰所说的去做的理由。 所以只是经过了极为短暂的考虑，皇极天立刻就咬牙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辰欣慰一笑，说道：“你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皇极天重重点头，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我先回去做一些安排，晚点再来月牙关。”皇极天突然说道。 李辰眉梢一挑，并没有挽留，而是笑眯眯地说道：“可以，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皇极天摇摇头，后退了一步，对李辰拱拱手，朗声道：“我去去就回，还请殿下稍候。” “来人，送十三阿哥到月牙关外，回至金军军营处。” 李辰一挥手，安排人送皇极天等人离开。 皇极天来去匆匆，本来是打算和李辰商量什么时候开始作战，但是战事一句话没提，但坏水却是被灌了一肚子。 皇极天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这一点李辰很早就清楚。 他这次回去，必然是要做点事情出来。 而一直静静旁观这一切发生的宁王此时抓心挠肺一般难受。 因为李辰的刻意为之，两人刚才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到。 但是从皇极天的态度来看，两人之间必定是商议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宁王不断猜测，又不断推翻，种种思虑之下，他恨不能拎着李辰的衣服逼他把真相说出来。 第1474章 急什么 第1474章急什么 “王叔在想什么？” 李辰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宁王的思绪。 宁王看了李辰一眼，只觉得心中意难平。 本王想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还在这假惺惺的问这句话！ 心中不满，但是宁王脸上却没有泄露丝毫，他平淡地说：“也没有想什么，只是觉得太子思虑周全，各种底牌层出不穷，觉得有些惊讶罢了。”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这其实是王叔想多了，父皇曾教导本宫，为君者，可被人见的只有三分，私底下藏着的有五分，至于还有最后的两分嘛，那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示众的。” 眉梢一挑，李辰道：“王叔认为，本宫还有没有最后的两分没拿出来？” 宁王眸光一沉，对李辰的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只是淡淡道：“看来太子是尽得皇兄真传。” 在宁王看来，李辰说的话没半点虚假。 他和大行皇帝斗了半辈子，最后输，就输在大行皇帝藏在逼不得已的最后两分上。 所以他并没有觉得李辰实在诓骗自己。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那是自然，父皇还教导了本宫许多，只是不方便全说出来罢了。” 说到这，李辰拍了拍额头，突然道：“之前与父皇闲聊，曾听父皇说，其实先皇爷爷最属意的储君，是王叔你，而非父皇？” 这话出口，议事厅内除了说话的李辰和听话的宁王之外，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同时把耳朵给闭上，哪怕是话传到了耳朵里，他们也同时决定把这些话全部烂在肚子里，这辈子不会提起。 ( 涉及皇位，又是上一代的帝位之争，知道的多了，对他们来说绝非好事。 宁王面无表情，冷淡地说：“本王好武艺，的确颇得先皇钟爱，但是先皇最喜欢的还是皇兄，本王不过是稍有所长，论其他，根本不能与皇兄媲美。” “皇兄与殿下所说，其实只是夸赞本王，给本王个面子罢了，当不得真。” 宁王的退让，在李辰的意料之中。 要是这个时候宁王喜滋滋得意洋洋地承认了这番话，那么宁王也就不是能虎踞西北的宁王了。 “王叔实在是谦虚了，王叔的能耐，本宫与父皇都很清楚，天下藩王众多，但若说能力，王叔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李辰的话，让宁王闷哼一声，他淡淡道：“眼下要见的客人也见了，殿下可否让本王回去军营？” “急什么。” 李辰大手一挥，他自然不可能让宁王这么轻易地回去。 一旦让宁王和燕云十六骑回合，那么就真成了月牙关的心腹大患，李辰是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之前在金城，本宫深得王叔招待，如今到了月牙关，如何能不与王叔好好叙叙旧，王叔不要急着回去，事情再急，再重要，也是要慢慢来的，一件一件地办，眼下，王叔便与本宫再好好聊聊，本宫年轻气盛，资历浅薄，许多事情尚不能理解，还需要王叔能为本宫解惑，王叔愿意否？” 第1475章 这怂，我认了 第1475章这怂，我认了 “殿下盛情邀请，本王自然不会拒绝。” 眼见李辰的话把自己的退路都堵死，宁王虽然心头焦急和不满，但眼下只能暂时答应下来。 他脸上作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说起来，本王对月牙关也颇有一些了解，若是殿下愿意，不如与本王一同走一走？” 李辰并未多想，欣然应允道：“王叔邀请，本宫怎么会拒绝，本宫稍做安排，立刻同王叔前去。” 宁王却是说道：“殿下与本王是侄儿与叔叔，咱叔侄俩叙旧，就不需要什么安排了，殿下与我二人同行便可。” 这话，让李辰心中警兆顿生。 宁王明知道自己强留下他是为了避免他与燕云十六骑回合，从而有了掀翻牌桌的力量，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这个大前提之下，宁王没多做反抗就同意留下来本身就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而此时，他不但同意留下来，还要求和自己单独相处，这就实在让人有点匪夷所思了。 李辰看着宁王，似笑非笑地说道：“王叔，刚有刺客行刺在前，本宫着实有点怕。” 宁王淡淡道：“殿下有雄主之姿，注定君临天下，如何能为这点小事便畏首畏尾，我李氏皇族的男儿，绝非软弱之辈。” 激将法都来了啊。 李辰大有深意地说：“王叔如此坚持，莫非是想让侄儿吃点苦头？” 这话，露骨的很。 宁王怡然不惧，只是平淡道：“殿下若是害怕，那么便当本王什么都没说，还请殿下给本王安排个休息的地方，什么时候殿下认为可以让本王离开了，本王再走。” ( 李辰眉梢微微上挑，没说话。 宁王又补充道：“只是本王麾下的那些儿郎们一个个没读过几年书，性子多少有些冲动桀骜，许多道理，还是要本王亲自去言说才可以，否则的话，只怕他们等不了多久，到时候耽误了殿下的大事，岂非不妙？” 我能等，但是十五万燕云十六骑未必能等。 他们暴动起来，后果你承担不起。 这个意思，在宁王的字里行间，清晰明了。 李辰微微沉吟。 宁王又是激将，又是威胁，摆明了就是要让自己和他独处。 宁王的愿望越是迫切，手段越是激烈，李辰就···越是不能随了他的意。 虽然他不知道宁王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是李辰很清楚一点，宁王和自己，是敌非友。 想明白了这些，决定也就不难做。 “来啊，给王爷安排一处上好的住处，王爷喜静，闲杂人等，不可叨扰王爷，违者斩。” 李辰平淡一句话，透露了一个怂，但也突出了一个果决。 他怂，是怂不敢和宁王独处。 他果决，是果决地承认自己的怂。 宁王瞪大眼睛，只觉得胸腹之中一口郁气难平。 在他看来，年少得志意气风发，又着实有几分本事的李辰应当是最心高气傲的，但他却如此简单干脆地认了怂，这让宁王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第1476章 还请王叔静养 第1476章还请王叔静养 在李辰看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没药救的那种。 眼看前方的危险巨大，为了彰显自己的勇气还要去冒险，这不是傻逼是什么？ 一个人要通往成功，有太多种方式和方法了，不是选择最愚蠢的那条才能显得这个人有多牛逼。 历史证明，有太多太多真正的豪杰，在成功之前，都是苟且偷生的。 命，只有一条。 没有充分的理由，是不能动辄拿着命去拼的。 李辰认为眼下自己明明能轻易地软禁宁王，根本不值得去做什么和宁王独处的蠢事。 哪怕不知道宁王是不是藏了一肚子坏水有什么计划要针对自己，自己也完全没必要冒险。 就为了证明自己不怂宁王？ 别傻了。 要是真不怂的话，以李辰的脾气，直接就把宁王给宰了。 他恨不能立刻把宁王大卸八块，但是月牙关外的那十五万燕云十六骑让李辰时刻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这事儿，不能这么干。 一旦干了，麻烦太大。 所以李辰大大方方地认怂，没什么丢人的。 而就是李辰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让宁王十分想不通。 在他看来，李辰如此意气风发少年得志，没理由如同一头受了伤的老狐狸一般狡猾谨慎，可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看了李辰。 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不爽和无力感，宁王淡淡地说：“那么就随殿下喜欢吧。” ( 事已不可为，再三强求，只能暴露自己并不良善的目的。 所以宁王没有强求。 他知道，强求也没用。 “来人。” 李辰摆摆手，淡淡地说：“送王爷去静养，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叨扰王爷。” 此言一出，立刻有魁梧军士上前来，恭敬地请宁王离开。 宁王面无表情，看了李辰一眼，道：“殿下以为，本王这静养，需要静养多久？” “王叔平日操劳甚多，这一次借这个机会，便多静养一些时候吧。”李辰淡淡道。 宁王冷笑道：“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本王没那个清闲的好命。” “偷得浮生半日闲。” 李辰轻笑道：“哪怕是半日，也总归是闲嘛。” 宁王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一直等到宁王离开了，李辰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良久，李辰说道：“立刻传召周平安、周长寿前来议事厅，吴擎苍、吴搬山两位将军留下，其他各位将军，各司其职，退下吧。” 这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月牙关的最高层商议了。 其他的将领们各自对视一眼，连个屁都没放，恭敬行礼之后离开。 刚刚还人气十足的议事厅里瞬间就冷静下来。 李辰坐在上首位喝茶，吴搬山和吴擎苍站着默不作声。 眼见周长寿和周平安远远地过来了，李辰对在门口守卫的徐渭说道：“徐渭，带人出去守着，议事厅方圆五丈范围内，任何人擅入，格杀勿论。” 徐渭闻言身体一紧绷，条件反射般高声应道：“卑职遵命！” 第1477章 交底 第1477章交底 任谁都能听得出来，李辰如此郑重其事，是有大事要说。 吴搬山和吴擎苍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彼此眼底的凝重。 他们意识到，这太子殿下到月牙关以来第一次同时和他们对话，是要说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这件事情很可能重大到他们根本插不上手的地步。 很快，周长寿兄弟俩联袂进入议事厅。 他们前脚跨进来，后脚外面的徐渭就把门给关上了。 嘎吱一声关门声响，紧接着传来的就是徐渭在外面的呵斥和下令声。 徐渭用的是武僧和锦衣卫，连月牙关的士兵都没有用。 这个细节，又让吴擎苍和吴搬山兄弟俩心头紧了紧。 议事厅大门被关闭，李辰也放下了手中茶杯，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说正事，而是对周长寿说：“长寿，本宫现在要说的是一件关乎社稷的大事，稍有不慎，不说你们没了性命，便是本宫都要万劫不复，你告诉本宫，本宫能不能信任你。” 身上还披麻戴孝的周长寿抬起头来，他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开口平静地说：“草民心已死，如同行尸走肉，唯一支撑草民的，唯有当年之愿。” 没有正面回答，但却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李辰点点头，说：“很好。” 说完，李辰微微闭目，道：“金军三十万大军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吴擎苍等四人并未做声，等李辰后续的话。 果然，李辰继续说道：“本宫邀他们来，的确是为了对付辽军，之前针对燕云十六骑的种种威胁，只是面子上狐假虎威罢了，本宫不会让金军来对付大秦的将士，不论他们是否听从本宫的命令，并且，金军也不会参与到大秦的内政中去，因为他们出兵之前，金国国主给他们的军令，就是对付辽军。” ( 这番话，并不出乎意料之外。 所以吴擎苍等四人，依然没吭声。 李辰又说道：“所以，不论宁王也好，燕云十六骑也罢，都只是细枝末节，咱们不能舍本逐末，咱们要意识到，真正的敌人，从来都只有辽军。” “但是，哪怕是加上了三十万金军，咱们都未必有能全功的把握。” “六十万辽军，足足六十万！” “还是最辽国最精锐的六十万铁骑！那是真正的洪流！” 李辰睁开眼睛，沉声道：“小看了这股力量，那不是自信，而是狂妄、是自负，是目中无人，是要自取灭亡的！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应当如同芒刺在背，头悬利剑！” “本宫没那么多时间和辽军慢慢消耗，长久的消耗战，本宫打不起，大秦打不起，辽国也打不起，所以从一开始，这场战争，注定会很早地就迎来决战。” 猛地睁开眼睛，李辰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所以，本宫和金国早已经有合议，这场仗，要打，而且必须打赢，想要打赢，就必须出奇制胜，寻常办法，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获取大胜的！” 说到这，李辰看向吴擎苍和吴搬山，沉声道：“为此，本宫不惜以月牙关为代价！” 第1478章 好大喜功 第1478章好大喜功 李辰的话，让吴擎苍和吴搬山两人的脸色极其沉重。 虽然李辰并没有说的太过明显，但两人都是聪明绝顶的人，闻弦音知雅意，他们能从李辰的话语中，摸到些许李辰真正的目的。 而这个逐渐清晰和明朗的目的，让两人心惊肉跳。 以月牙关为代价！ 这句话，实在太能让人浮想翩翩了。 事关太过重大，吴搬山尽管有了些许猜测，但依然问道：“殿下，请明言。” 李辰看向吴搬山，说道：“在吴将军看来，月牙关是阻挡辽军南下的雄关，对吧？” 吴搬山觉得这话压根就是一句废话，可哪怕再废的话，从李辰嘴里说出来，他也要认真对待。 点点头，吴搬山回答道：“的确如此，正是月牙关的存在，才让帝国边关能享受些许安宁。” 李辰平淡地说：“没错，月牙关从立项之初，一直到矗立至今，全天下人都觉得它是成功地阻挡了辽军南下的雄关。” “但是在本宫看来，它还有一个作用。” “那就是关上的牢笼。” 李辰起身，来到议事厅一侧的地图前，指着月牙关往内，通往甘陕的大盆地，说道：“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囚笼。” “一个能把辽军六十万铁骑全部坑杀的囚笼！” 话说到这，李辰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他不再遮遮掩掩，直接说道：“本宫要以月牙关为诱饵，让给辽军吃掉，等他们突破月牙关，是势必挥军南下，要侵略我大秦国土，所以本宫要在月牙关之后，甘陕之前，这块方圆两百六十里的盆地上，把辽军全部坑杀至此。” ( 听完李辰的叙述，吴擎苍和吴搬山兄弟俩眼皮直跳。 吴搬山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呼道：“不可！万万不可！” 李辰没发怒，看向吴搬山平静道：“吴将军尽可畅所欲言。” 吴搬山表情严肃至极，他用极快的语速以极为坚定的语气说：“殿下，古来征战，从未有过绝对完全之把握，战争乃国家利器，讲究天时地利与人和，即便是当年军神在世，早年时也吃过一些败仗。” “放眼整个历史，拥有绝对优势但依然战败的例子数不胜数。” “总而言之，这世上就没有必胜的仗，一切，皆有意外。” “殿下之雄才伟略，气吞万里如虎，末将不如万一，但末将打了一辈子仗，和辽军打了一辈子交道，甚至辽人狡猾多疑善猜忌，整一个计划固然宏伟，但风险却太大，万一出了差池，那便是拱手将我大秦最雄厚的一道防线让给辽国，到时大秦腹地直面辽军铁骑，如此威胁，可比猛虎卧于侧榻，绝非明智之举啊殿下！” 吴搬山说了许多，但他所有的话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 太子你不要好大喜功，为了贪功而冒这么大的险。 吴搬山的态度，也可以代表整个月牙关将士的态度。 早知道自己的计划被抛出来必然会遇到天大阻力的李辰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迁怒吴搬山。 他看向了吴擎苍。 第1479章 你们看见的战争，我看见的是政治 第1479章你们看见的战争，我看见的是政治 “吴帅也觉得本宫是好大喜功么？”李辰问。 吴擎苍苦笑一声。 他想的比吴搬山要多很多。 起码此时的他已经明白，今天这件事情是李辰在通知自己兄弟俩，并要求自己两人配合整个计划的执行。 月牙关上下十多万将士，太子不可能一一去说服，那么这件事情就必须自己兄弟俩出面。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要承担起背黑锅的角色。 可不论怎么说，李辰已经做了决定，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只是区别在于，自己兄弟俩的配合度如何。 站在吴擎苍的立场上，他并不想忤逆李辰，但是有些话，他却不得不说。 “殿下的胸怀与格局之大，末将佩服。” 照例先送上一记马屁，吴擎苍继续说道：“但这个计划实在过于冒险，末将等死不足惜，可一旦计划失败，等着我们的后果便是社稷倾覆，大好河山被辽军铁骑所践踏，如此冒险，值得吗？” “其实只要守住月牙关，后续对辽国用兵，可以徐徐图之。” “殿下还如此年轻，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慢慢等，何必急于一时？” 李辰平淡地说：“本宫可以等，但是朝廷等不了。” “许多事情，你们在前线，并不清楚，如今国内的局势用风雨飘摇来形容都算是保守，可以说我们所有人都坐在炸药桶上，下一刻，这个炸药桶随时可能爆炸。” ( “内忧外患，民生凋敝，朝廷有内贼作乱，各地官府和地方豪强沆瀣一气，更有藩王虎视眈眈，更不要说这辽国，乃至于金国，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不灭我大秦贼心不死？” “不是本宫好大喜功，而是国家如今根本打不起一场持久战。” 听到这话，吴搬山和吴擎苍欲言又止，李辰抬手说道：“本宫知你二人的意思，你们想说这一次辽军的六十万铁骑扣关，其实辽军自己也背负着很大的压力，他们国内眼看就要迎来新旧君王的交替，所以这六十万铁骑，不可能长久地一直进攻月牙关，是也不是？” 吴擎苍两兄弟默默点头。 不只是他们，在所有知晓辽国内情的人看来，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这样的。 李辰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耶律神玄如此焦急地要攻破月牙关，便是要携这大胜之威，回去金国狼庭继承皇位，倘若是不可为，他只能退军回去。” “但即便是这一次硬拖到辽军撤军了，可明年呢？后年呢？辽军只要愿意，随时能拉一支几万人的部队过来扣关，大秦没有财力也没有精力和他们耗下去。” “这么多年了，大秦一直都是被动防守，敌人来了，就赶紧拉起阵仗去防守，只祈祷他们赶快退军，一直以来，所有人都习惯了这样的模式，可就真的没有人想过，为什么大秦不能主动出击吗？三百多年前，我大秦军威浩荡，三万人打得穿整个西域，这些，你们都忘了么？” 李辰的话，让议事厅内安静无声，针落可闻。 第1480章 许以重利，再威以强逼 第1480章许以重利，再威以强逼 吴搬山和吴擎苍的反对，在李辰的意料之中。 “本宫不怪你们反对，其实是你们与本宫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这件事情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 “你们看到的是这一场战争。” “而本宫看到的，却是站在大秦国家，华夏民族的立场上的一场政治风暴。” “武力决定政治话语权，但又要为政治服务，国家和国家之前，一旦有了利益纷争，最终都是要在战场上解决的，但是最终分割利益的，还是政治。” 李辰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是将军，本宫是政客，立场不同，角度自然也不同，但是你们要明白，很多事情，并非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所以今天这件事情，你们要考虑的是如何配合本宫把事情推行下去。” “或有不满，也或有不解，这些一切，等尘埃落定再说。” “这句话，是本宫对你们二人说的，也是对月牙关全体将士说的。” 话说完，李辰没再管满脸不服的吴搬山跟满脸平静的吴擎苍，扭头对周长寿说道：“长寿，以你之所见，有没有希望让燕云十六骑全力配合这一次战役部署？” 周长寿简单直白地摇头，说：“没有希望。” 李辰微微皱眉，眼底浮起一抹冷意。 周长寿继续说道：“关键在于宁王。” “本宫知道。” 李辰冷笑道：“所以什么家国情怀，都是狗屁罢了。” ( “殿下，宁王此人重利且现实，最重要的是他有极大的野心，而这份野心，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点。” 周长寿开口建言道：“宁王做梦都想要逐鹿中原，不妨给他这个希望，许以重利，再威以强逼，让他不得不按照我们的想法行事，虽然未必能让燕云十六骑完全听话，但至少不会拖后腿。” 李辰挑眉道：“详细说来。” 周长寿平静道：“许以重利，便是给宁王他想要的，他做梦都想要名正言顺地扩大地盘，这些年来从未间断过对甘陕的渗透，只是碍于祖宗家法，藩王无特许，绝对不可能扩展封地，这一点，在大秦整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 “殿下何不许他，只要这一次成功，那么便把甘陕给他一半，如此他便能借甘陕之地，挟渭水而稳坐西北，彻底坐实了西北王的威风。” “这个诱惑，他不可能不心动。” 李辰面无表情，道：“那么威以强逼呢？” 周长寿沉声说道：“如若宁王面对诱惑不肯，那么便证明他已经有了反心，草民建议，先灭宁，而后杀辽，不管这个计划多难，想要对付辽军，宁王的态度是关键，如今朝廷尚有一口元气在，天下藩王暗地里动作许多，可明面上没有一个会直接挑衅朝廷威严，就是因为朝廷有足够的实力灭掉任何一个藩王。” “让宁王感觉到殿下的坚持，甚至不惜以天下大乱作为代价也要先灭了他，那么两者权衡，宁王并非失智之人，他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第1481章 谁赞成，谁反对 第1481章谁赞成，谁反对 周长寿的对策，简单粗暴，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但正是这简单粗暴的对策，却直接戳中了宁王的性格弱点，使得这条对策的可行性非常高。 李辰在思虑片刻之后，还未说话，就听见周长寿又说：“只是唯一一点，倘若真的成了，半个甘陕，给出去容易，拿回来就难了，且有养虎为患之嫌。” 李辰闻言失笑。 他算是看出来周长寿和周平安之间的区别了。 周长寿的计策光明正大，偏向于阳谋，路子也是四平八稳，并不会另辟蹊径。 而周平安则完全相反，只要能达到目的，根本就是不择手段。 这样两个人，就如同一明一暗两把剑，用在不同的地方，会有天差地别的效果。 只要根据他们的性子在对的事情上用了对的人，那么就是神兵利器。 他此时多少有些感激宁王，幸亏宁王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否则的话，周长寿真的不一定会完全投靠到自己身边来。 “殿下何故发笑？”周长寿问。 “本宫是笑你不懂政客。” 李辰淡淡道：“长寿可知，有一种说法叫政客的嘴，比青楼女子的底裤还脏。”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以李辰这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有点让人惊诧。 唯独不觉得奇怪的是周平安，他哈哈笑道：“殿下所言极是，许诺归许诺，谁说就一定要执行？到时候随便捡一个甘陕地域辽阔，各级地方官员与地方势力错综复杂，朝廷需要好好梳理之后才能划分出来，这样一个理由便能拖个三年五载的。” ( “等三年五载之后，那时是何等光景，谁说的清？” 周长寿皱眉道：“可以宁王的性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又如何？” 周平安两手一摊，道：“白嫖都已经嫖了，他还能把已经干了的事情抹掉，复生那六十万辽军不成？到时候，后悔也没用拉。” 这话，让周长寿皱皱眉头，然后嫌弃地离周平安远了一些。 他似乎觉得周平安很粗鄙。 周平安嗤笑一声，也懒得和他计较。 转向对李辰拱手道：“殿下，如今还有个问题···金国，可未必会那么听话。” 李辰眉毛一掀，深深地看了周平安一眼，道：“知我者，平安也。” 李辰最大的隐忧，被周平安一眼识破。 金国，真的不会那么听话。 此时，在金军的营帐之内，皇极天端坐在最上首，偌大个营帐里，满满登登地站着的全是这一次三十万大军的高级将领，连寻常万夫长都没有资格进入其内。 此时营帐内的气氛，沉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全因为横在皇极天身前的长几上，一把已经出鞘，还带着血痕的宝剑。 而在长几之下，地上躺着两具还温热的尸体。 这两具尸体的主人瞪大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营帐的顶棚，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把命送在这里。 手指缓缓地摩挲着宝剑的剑柄，皇极天的动作温柔如轻抚情人的肌肤，他缓声道：“该说的话，我刚才已经说完了，现在由我全权统帅大军，谁赞成，谁反对？” 第1482章 瓜尔佳氏 第1482章瓜尔佳氏 本就沉闷的营帐内，此时更加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没有人说话，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并不是这些金军的将领们对皇极天心服口服，而实在是地上两具还温热的尸体，让他们没有勇气说出反对的话来。 稍等了片刻之后，黄极天眼睛斜扫了在场的将领们一眼，淡淡地说道：“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我就当你们全部是赞同了。” “那么好，从现在开始我…” 皇极天的话还没有说完，终于有一名将领忍不住开口说道：“十三阿哥请慢。” 见终于有人开了口，不少将领心中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把希冀的目光看向这名开口的将领。 这个人大家都认识，镶黄旗如今中生代扛鼎的人物，瓜尔佳荣禄。 金国正统贵族，按照部落组成不同，分为八旗。 也称八旗子弟。 其中皇极天所在的皇族这一支，从来都是最强，名为正黄旗。 而镶黄旗，顾名思义，能和黄沾边，证明他们从来都是正黄旗的簇拥。 瓜尔佳氏作为镶黄旗中的大族，与叶赫那拉氏分庭抗礼。 很有意思的是，叶赫那拉从来出皇后，但瓜尔佳，却一直喜欢出宠妃。 这一代也是一样。 瓜尔佳荣禄的亲姑姑是如今金国君王最为宠爱的宠妃，他的父亲则官居金国军机总务大臣，相当于金国军队的第二把手。 瓜尔佳荣禄自己则统帅三万骁骑营，是金国最能打的骑兵部队。 ( 不管是身世还是个人能力，都注定瓜尔佳荣禄在任何场合都有足够的资格说话，并且他说出来的话，也有足够的份量让人不敢小觑。 见到瓜尔佳荣禄开口，皇极天心里腻歪得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般。 瓜尔佳荣禄的那些身份，所有人都知道。 而除了这些身份之外，瓜尔佳荣禄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身份，那就是金国大阿哥的未来姐夫。 皇极天的阿玛父皇，已经打算给大阿哥与瓜尔佳荣禄的姐姐指婚，这件事情虽然还没公布，但金国的上层贵族圈子里已经是人人皆知，心照不宣。 光是准姐夫这个身份，瓜尔佳荣禄的立场会在哪边，用屁股想都能知道。 “荣禄将军有意见？”皇极天冷淡地说道。 瓜尔佳荣禄面无表情，他拱手沉声说道：“十三阿哥有雄心自是好事，但毕竟十三阿哥太过年轻，且战场无小事，一个疏忽，便会让成百上千我金国的好儿郎白白丧命，这也是国君命我等前来辅佐十三阿哥的初衷，故此，十三阿哥大可以先不争权，倘若此战能尽其功，自然少不了十三阿哥的威名。” 这话，意思很简单清楚。 打仗不是你这样的年轻人能搞得定的。 还是听我们这些老一辈的。 到时候打赢了，也不会少了你的那份好处。 乖乖当个吉祥物就可以。 这般轻慢的态度，让皇极天内心的火噌地就上来了。 他抬起头神色不善地看着瓜尔佳荣禄，说道：“荣禄将军，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第1483章 你要我去死么 第1483章你要我去死么 “我想要的，可不是只是这些所谓的威名而已。” 皇极天态度冷漠，直言不讳地说道：“荣禄将军刚才的这番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我那大哥的意思？” 瓜尔佳荣禄一皱眉，愠怒道：“十三阿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恕末将听不懂。” “你听得懂听不懂自己心里有数。” 皇极天一巴掌拍在横置在长几上的剑柄上，冷声道：“我也没那么多功夫和时间与你磨叽，这一次金国出动了三十万大军前来，倘若是输了，各位或许都有理由逃脱罪责，国内也有的是大人物为你们开脱，但是我却是要必死的！” “我不想死！” “所以这个赌桌既然是我自己要上来的，那么筹码自然归我自己支配。” “过往种种，在国内你们如何与他人勾结，我可以不管，但是今天在这里，谁要碰我的指挥权，那么就是要我去死，我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想要我去死的人，我在下地狱之前，一定会带上他！” 皇极天的目光阴冷如毒蛇，扫过营帐内所有将领的面孔，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这句话应该是我送给你们，此战若是尽其功，那么诸位都是功臣，回去论功行赏个个少不了，但前提是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否则的话，别怪我翻脸无情！” 眼见皇极天的态度如此蛮横霸道，一名亲近瓜尔佳荣禄的将领小声嘀咕道：“这么大的架子，知道的当你是十三阿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登基了。” ( 此话出口，声音虽小，但是在鸦雀无声的营帐内却格外刺耳。 瓜尔佳荣禄心头一紧，立刻扭头呵斥道：“闭嘴！什么话都敢说？想死不成？” “自己滚出去掌嘴二十！” 看似是责罚，但其实是瓜尔佳荣禄对自己部下的保护。 那名将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低头就想要溜人。 “站住。” 才转身的他身后传来皇极天淡漠的声音。 身体微微僵硬，这名将领硬着头皮转身。 可才一转身，他看见的就是一道雪亮的剑光。 “住手！” 瓜尔佳荣禄的怒吼伴随着这道雪亮剑光冲来，可不等这名将领从惊骇中回过神，长剑已经刺穿他的喉咙，送他去归西。 一剑刺死这名将领，皇极天立刻转身，手中长剑已经对准了要冲上来的瓜尔佳荣禄。 还染着血红的剑尖距离瓜尔佳荣禄不过几寸的距离。 就是这么几寸的距离，让瓜尔佳荣禄不敢越雷池一步。 营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瓜尔佳荣禄呼哧呼哧的大喘气声。 剑尖，一滴殷红的鲜血滴落，打破这份沉寂。 “荣禄将军，也要我去死么？” 明明说着要他去死的话，但皇极天手里的长剑却闪烁着瘆人的寒光。 这明明是皇极天要瓜尔佳荣禄去死。 瓜尔佳荣禄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皇极天，咬牙切齿地说：“你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 皇极天冷笑道：“我说了，这三十万大军是我赌上一切换来的，输了我就永世不得翻身，既然如此，凭什么筹码要给别人拿捏？” 第1484章 烈酒与夜风 第1484章烈酒与夜风 “我最后再警告你们一次，不管你们身后站着谁，带着什么目的而来，现在全部给我老老实实地听话，否则的话，我真的会杀人。” 皇极天的话，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瓜尔佳荣禄怒斥道：“你如此作为，我必要上书国君，治你的罪！” “写吧，多写点，把今日我多嚣张跋扈，多霸道蛮横的形象描写得丰满点，少了一个字我都跟你没完。” 皇极天冷漠地放下长剑，冷淡道：“来人！” 营帐外，一队亲兵入内。 见到这些亲兵，瓜尔佳荣禄和其他将领的心都跌入谷底。 这些亲兵，全部是皇极天的心腹。 可见，今日之事，是皇极天蓄谋已久的。 “将荣禄将军待下去好生休息，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皇极天的命令让瓜尔佳荣禄牙呲欲裂，他怒声道：“你要软禁我？” “你怎么想就怎么是。” 皇极天不耐烦地说：“难道我不怕你带着你的骁骑营给我添乱？” 这话说出来，竟然有几分让人无言以对的威力。 习惯了说话云山雾罩打机锋，皇极天突然如此单刀直入，让所有人都有些不适应。 不管瓜尔佳荣禄如何不满，但他还是被皇极天的亲卫带下去了。 眼看瓜尔佳荣禄都被皇极天强行摁下去了，其他的将领也都收住了心思，默不作声。 皇极天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咱们一路长途跋涉过来，诸位也都是人累马乏，都下去休息吧。” ( “我说的话，还请各位都记住，各位都是我金国的栋梁，我不想和各位站在对立面，我只想活下去。” 如此一句话，让诸多将领心思各异，但没有人说什么，各自顺序离开。 等所有将领都离开之后，皇极天召了两名亲卫进来。 片刻之后，营帐门帘被掀开，一名低着头的亲卫匆匆离去，离开军营之后一路朝着月牙关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外头巡逻的士兵经过营帐时，能看见十三阿哥被烛火倒影出来，正在读书办公的身影。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皇极天已经化身一名小兵，再次来到了月牙关。 月牙关南城门下，皇极天骑着马一路狂奔而来，老远就见到城门外的官道上，正站着一名身形熟悉的青年。 那人，不是李辰还能是谁。 骏马急停在李辰面前，皇极天从马上跳下来，对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李辰说道：“你怎知我会来？” 李辰轻笑道：“你刚出军营，我就知道了。” 皇极天心思机敏，立刻反应过来，没好气道：“你还不信任我？居然在我大军营地周围安插了斥候探子。” 摆摆手，李辰说道：“我自然是信任你的，但却信不过你军营里的那些将士们，该做的事情，都要做到位，这些手段也并非针对你。” “看得出来，否则你没必要如此直接地告诉我。” 皇极天也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他说道：“聊聊？” “边吃边聊吧，上城墙，我已备好了一桌酒菜，京城送来的烈酒就着大西北的夜风，也算是一大乐事。” 第1485章 那就杀 第1485章那就杀 月牙关南城门上，一侧是国境线之外，辽军方向，一侧是国境线之内，大秦疆域。 李辰和皇极天这个金国的十三阿哥一起，坐在城门上专门腾出来的一处地方。 一张小桌，并无什么美味的菜肴，只是很寻常的三荤三素六个菜，食材也并不名贵，都是寻常的鸡鸭鱼肉，甚至素菜之中，还有一道是野菜。 若是寻常人家，这样的伙食已经算是很不错。 但对于李辰和皇极天的身份来说，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李辰作为主人先坐下来，抬手示意皇极天坐在对面，一边给皇极天斟酒，李辰一边说：“月牙关物资短缺，就是桌上这几道菜，还是甘陕那边孝敬过来的，否则我只能请你吃军粮了，不嫌弃吧？” 皇极天笑道：“在京城那么长的时间，山珍海味都吃腻嘴了，如今来点清淡的，正合我意。” 说着，似是为了表明心迹，皇极天夹了一大筷子的野菜塞进嘴里，只是才入口就觉得苦涩难耐，顿时皱起眉头。 李辰看得哈哈直笑，说道：“这野菜名为苦苋，是本地的特产，出了甘陕就找不到的，以其口感又苦又涩而闻名，但这菜却有清火温脾之功效，比寻常的药还管用，虽然苦口，却是良材。” 皇极天艰难地咽下口中的苦苋，说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喝酒，冲冲嗓子。” 李辰端起酒杯和皇极天碰了一杯。 若说苦苋难吃，但这烈酒入喉却让皇极天眼睛一亮。 ( “好酒！”皇极天赞道。 “东宫二十三年的陈酿，自然是好酒。” 李辰拍了拍酒坛子，说：“我这一趟出来，也就带了五坛，路上喝掉了一坛，送给月牙关的将士们两坛，如今还有两坛，全在这了。” 西北夜晚的寒风如同刮骨钢刀，两人又坐在高大的城墙之上，大风呼啸，寒风凛冽，本来皇极天还觉得难受，可几口烈酒下了肚，只觉得浑身暖洋洋。 他对李辰说道：“这么好的酒，这么喝了岂不是可惜？” “酒再好，也是拿来喝的，当宝贝供起来，入不了嘴便是享受不到，和没有有什么区别？”李辰反问。 点点头，皇极天说道：“是极。” 两人沉默着吃了几口菜，又喝了几口酒，皇极天主动提起话题说道：“我来之前，杀了几个不长眼的。” 李辰点点头，自顾自斟酒，等皇极天继续说下去。 果然，皇极天顿了顿，又说道：“只是人心隔肚皮，一些人的立场已经无法改变，他们还会给我找麻烦的。” “可这个头既然已经起了，就要把事情做绝。” 皇极天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李辰，说：“要是有那么一个人，身份地位都很高，手底下还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将士跟随，一个闹不好就可能是兵变，并且动了他，哪怕最后大胜，回去我也要有很大的麻烦，你说这样一个人，该杀不该杀？” 李辰闻言问道：“他拦你的路了吗？” 皇极天沉声道：“还没有，但我觉得他会。” “那就杀。” 第1486章 九死一生的尸山血海 第1486章九死一生的尸山血海 那就杀！？ 皇极天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已经很霸道果决了，甚至已经是不考虑后果不带脑子的鲁莽行事。 但是对比李辰此时的三个字，皇极天感觉自己还是保守了。 “可是···” 皇极天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辰直接打断。 “可是什么？” 李辰淡淡地说道：“可是他位高权重，背后家族势力庞大，并且身后还站着你现在得罪不起的人，可能是那个所谓的大阿哥，也可能是你的父王，总而言之，有太多的理由让你不敢对他下手。” 皇极天沉重地点点头。 李辰说的每一个理由，都是他不得不慎重对待的。 轻笑一声，李辰抬手亲自给皇极天夹了一筷子苦苋，看着他吃下去，然后说：“这苦苋入了口，你吐出来，还苦不苦？” 皇极天一边咀嚼，一边说：“既然已经入口，哪怕吐出去了，可嘴里的口感自然还是苦的。” “那你咽下去呢？还苦不苦？”李辰又问。 “咽下去跟吐出来，不是一样么？”皇极天回答道。 “那便是了。” 李辰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就是没有跳出之前的定式思维，总觉得杀了这个人，后患无穷，你怕麻烦，也怕报复，所以畏首畏尾，不敢去动。” “可问题是，你换位思考一下，你是他身后的那些势力和那个你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要么你从一开始就当一个吉祥物，乖乖地听从他们的摆布，那么你还能过几天太平安生日子，等什么时候他们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一切，再把你当一只破鞋一样扔掉。” ( “再要么就是你已经表现出来了反骨，你要拿到你自己的利益和好处，必须和他们起冲突，这个冲突既然已经开始，那么不管你是把中途放弃，还是彻底做绝，他们都会认为你已经不再听话，要提前把你清扫掉。”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你的下场都是固定的，因为利益只有一份，皇位也只有一个，他们要了，你就没有，你吃掉了，他们就要饿肚子。” “而在这个时代，饿肚子，是要死人的。” 手指扣了扣桌面，李辰说：“所以，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困兽之斗，能走出囚笼的，只有唯一的一头百兽之王，其他的，只能死！” 目光猛地冷冽起来，李辰此时的眸光竟比这西北的寒风还要冷几分，他郑重地说道：“所以，做了，就做绝，你不能退缩，更不能怕，只有你比他们更凶，他们才会怕你，让忌惮和犹豫的一方从你变成他们，这样你才有一线生机。” 皇极天震撼地看着李辰，甚至忘记了嘴里的咀嚼。 苦苋的苦涩滋味在口腔弥漫开来，皇极天赶忙咽下，然后问：“你这一路，就是这么走来的？” “都是这么走来的。” 李辰摊手道：“所以我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可偏偏，我死不了呀？” 李辰的话和神态，让皇极天默默地攥了攥手掌心。 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可他也看到了李辰的背后，那是一片九死一生的尸山血海。 第1487章 深夜 第1487章深夜 “有些时候，有些事，就是要以破釜沉舟的勇气去做的，把这件事情当成是你留在人世间能干的最后一件事情，你还会惧怕它的后果吗？” 李辰没在意皇极天的眼神，他微微俯身，语重心长地说道。 皇极天嘴角抽了抽，苦笑道：“我总觉得你在把我往一个不能回头的深坑里带，但是我没证据。” “没证据的话，就不要乱说。” 李辰咧嘴一笑，道：“虽然你说对了。” “只是这个深坑里头，指不准就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结果如何，需要你自己一步步去走，艰难险阻是肯定的，丢了性命也是正常。” “最坏的打算之下，现在你金军的军营里已经发生了哗变，那些被你吓坏的将领们此时重新夺权成功，就等着你回去自投罗网，那样你肯定死定了。” “不可能。” 皇极天下意识地反驳道：“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我说了，这只是一个比喻。” 李辰摊手道：“这是最坏的一个比喻，可倘若，一切顺利呢？如此大胜，金国那些你的敌人会恨你欲狂，但你的父王，却会爱你至深。” “金国和大秦的国情有所同，但也有所不同，可归根究底，在外部环境上，双方的生存条件都十分恶劣是肯定的，这样的外部条件之下，你的父王选任他的接班人，只能更看重这个接班人在军事上的才能。” “你能灭这六十万辽军，那就是一张护身符，一张让金国谁都动不了你的护身符，而发给你这张护身符的人，就是你的父王。” ( 拍了拍皇极天的肩膀，李辰说道：“所以你看，你现在虽然是在做九死一生的事情，可只要做成功了，那一生的希望就会被无限放大。” 皇极天听闻此言，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他何尝看不到这一点。 也正是因为看透了李辰所说的这些，所以他才有破釜沉舟跟李辰拼这一把的勇气。 并且雷厉风行之下，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已经跨出了一大步。 现在，他已经没了回头路。 不只是他，李辰也是。 两个都没了退路的人，各自饮酒，就着大西北的凛冽寒风，各自琢磨着不同，但又相似度极高的滋味。 与此同时，辽军营帐外，一行骑兵雷厉风行地出了军营。 在骑兵们的保护中间，是全副武装的耶律神玄。 骑兵队伍一路前行，渐渐地身后辽军的军营已经被吞没在黑暗之中。 寂静的夜晚，只有寒风呼啸和急促的马蹄声，以及时不时骑士呵斥马儿的呼喝声。 一直到地平线上，有丘陵隆起，耶律神玄纵马来到高出，眺目前望，道：“此地，距离月牙关还有多少距离？” 他身边立刻有人回答道：“回禀太子，还有约莫三十里地的距离。” 耶律神玄点点头，突然周围警戒的骑士一阵骚动，有人厉喝道：“发现秦军斥候！” 一声厉喝，打破了这深夜的沉静。 同时也惊得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一名斥候起身拔腿狂奔。 第1488章 大秦斥候 第1488章大秦斥候 突然出现的秦军斥候并没有让这一支耶律神玄身边的亲卫慌乱。 他们进退有序，立刻收缩了包围圈，并分出三人来，骑着马就要分路去包抄。 在马背上，天下没有人是他们辽人的对手。 这个观念和骄傲，早已经随着数百年来的征战深深地融入到他们的每一滴骨血之中。 而耶律神玄只是扫了一眼，来了兴致的他道：“都停下，我要亲自动手。” 说完，他抬手。 身边立刻有人解下背上的长弓交给耶律神玄。 耶律神玄接过长弓，拉弦搭箭，那长弓是辽军内最高规格的弓箭，拉力极大，别说普通精壮男子拉不开，就是辽军内一般的士兵，也别想拉开。 可就是这么一把长弓，在耶律神玄的手中却如同玩物一般，他轻松地拉开弓弦，对准了那黑夜之中恍惚只是依稀可见的狂奔身影，流星一般射出一箭。 嗖！ 箭矢威力极大、速度极快。 以至于刚一出手，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唯空气中留下一阵破风的呼啸声。 紧接着，黑暗之中已经跑开很远的身影一声惨叫，然后就扑倒在了地上。 “太子好箭法！”立刻有人赞道。 这倒不完全是拍马屁。 两者相距最少也在百步开外，如此远的距离，即便是大白天射击不会动的箭靶能命中都值得吹嘘一阵，更何况此时还是夜晚，那还是个活生生正在玩命跑路的人，而不是一动不动的靶子。 如此能一箭命中，的确可见耶律神玄手上的功夫绝对不一般。 ( 很快，有亲卫上前去，拉着那人走了回来。 此时那人还没死。 耶律神玄没杀他，只是一箭击穿了他的腿骨，让他失去逃跑能力。 眼看身穿秦军制服的年轻男子躺在地上哀嚎，伤口处箭矢穿透了他的腿骨，染得他整条腿都鲜血淋漓，耶律神玄的眼神如同看一头牲畜一般，说道：“胆子不小，敢探到这里来，不怕死么？” 那秦军斥候虽然疼得脸色苍白，但依然咬着牙怒骂道：“大秦就没有孬种，你爹爹我更是胆子出了名的大，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我还想探到你娘的床上去看看你娘！” 这番话，只能说极富有中原特色了。 轻而易举地就挑动起了所有人的怒火，连耶律神玄的眸光都一冷。 他冷笑一声，说道：“你可知我是谁？” “知道啊！” 秦军斥候自知必死无疑，索性也豁出去了，说：“刚我听到了他们叫你太子，你就是耶律神玄，可惜老子没机会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耶律神玄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没关系，不用遗憾，我给你机会把消息带回去。” 说完，不管那斥候震惊的表情，耶律神玄坐直了身体，淡淡地问道：“这里过去，应当是月牙关的南城门？” “回禀太子，三十里外，正是月牙关南城门。”有人回答道。 “好。” 耶律神玄点点头，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斥候，说：“让他在前面跑，一路跑到月牙关南城门，我便要让月牙关那些秦军看看，他们的弟兄是如何把消息给他们带回来的。” 第1489章 执念 第1489章执念 话才说完，耶律神玄突然用手抓起一支箭矢，直接捅进了那秦军斥候的左眼眼眶。 猝不及防之下，秦军斥候的左眼眼球瞬间被扎爆。 一声凄厉如鬼嚎的惨叫震颤四野，鲜血飙射而出，疼痛刺激得秦军斥候如同发了疯一样嚎叫。 抬手抽出了箭矢，耶律神玄看着扎在箭头上的已经破碎的眼球，语气平淡地说道：“还不快跑？不跑的话，下一次扎的就是你的有眼，然后是你的双手，我会慢慢地把你折磨成一根有口不能言，有眼不能看的人棍。” “而且我保证，我绝对会很小心地保护你，让你没那么快死。” 这番话，让秦军斥候吓得肝胆俱裂。 人就是这样。 明知道是必死无疑的时候，反而无所畏惧。 可不怕死，不一定代表不怕被折磨。 特别是有一线希望的时候，会被催生出无限的求生欲。 此时这名秦军斥候就是如此，他别无选择，只能凭着仅存一点的清醒和理智，忍着疼痛下意识地朝着月牙关的方向狂奔。 此时，他心中尚存一点希望，不是求生，而是他渴望自己真的能跑回月牙关，把身后就是耶律神玄的消息告诉弟兄们，到时候弟兄们一定会全力出击，把擅自跑出来的耶律神玄拿下！ 如此，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即便是死，也无憾了。 在这个念头的催生之下，斥候竟然好像拥有数不尽的力气，疯狂狂奔。 ( 而这一幕看在耶律神玄身边的亲卫们眼里，他们不但没有半点同情，反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那模样，就仿佛在看一头畜生走到了绝境，在自以为是地挣扎。 “跟上去。” 耶律神玄冷笑一声，骑着马跟上。 于是，斥候在前面跑，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是一队精悍到极致的骑兵在欲情故纵地追。 夜路难行，更何况斥候的大腿还被箭矢扎穿，左眼眼球爆裂，他此时又瘸又瞎，几乎每跑几步就要跌到，一跌到，就会在地面留下一个血痕。 而后头的骑兵们，非但没有放过，还如同找到了什么乐子一样，不断地射出长箭，也不杀斥候，只是扎在他身边的土地上，逼得斥候不断突破极限，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跑。 欢笑声和马蹄声，在这深夜里传出去老远。 在远处的小山坡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把这一幕看在眼中。 小小的身影是个女孩，叫般若。 她攥紧了拳头，脸蛋气得发白。 扭头看着身边不修边幅的师父，她说道：“师父，不帮帮他吗？” 不修边幅的道士解下了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酒，摇头晃脑地说：“一饮一啄，自有天命，出家人，不干涉凡尘俗世。” 女孩不服气地说：“可是师父你说人在世间，总要有点执念，若是连半点执念都没了，与活死人合异？” 李天尊似笑非笑，说：“小丫头还知道拿师父的话来将师父的军了。” 般若惨兮兮地说：“他太可怜了，而且，他还是我们秦国人。” 第1490章 杀破狼 第1490章杀破狼 李天尊目光里满是溺爱，他缓缓抚着般若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道：“丫头，天道无情，尚有好生之德，大地厚德载物，亦滋养天地万物。” “花卉繁盛，也会经风吹雨打之苦。” “春来绽放，秋到凋零。” “这便是天道伦常。” “这天地之间，小到一朵花草，大到国家兴衰，都早已经在冥冥之中有了注定。” “万事万物，都有自己注定的使命和任务，也正是这些千头万绪，才组成了这个纷乱繁杂的人世间，没有人能看得透这万事万物背后的联系，也没有人能厘清每个人命运背后的交织。” “若是能看透能厘清，便是神仙，而非人了。” “我们擅自插手干预，便是乱了天机，只会引来更大的恶果。” 般若听得似懂非懂，可却依然倔强地说：“都说乱世道士下山救世，和尚关门避祸，师父，你说那么一堆般若听不懂的，不还是不肯出手救他，你这样，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和尚有什么区别？” 李天尊轻轻在般若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为师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拿来和那些秃驴相提并论，真是讨打。” “还记得为师教你的观星法？抬头看，北极天顶处。” 般若虽然被敲了一下，可却并不痛，反而觉得头顶一阵清凉直渗双眼，让她的远视能力和夜视能力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懵懵懂懂地抬头，般若凭借这几天学来的一些基础观星法门，竟也看懂了此时诡谲无比的星象。 这一看，般若瞪大眼睛，满脸惊骇，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呼道：“紫薇！紫微帝星！” ( 李天尊也仰起头，看着北极天顶方向那晦乱的天象，叹道：“七杀、破军、贪狼三星汇聚，紫微帝星星象晦暗不明，杀破狼格局已经形成，傻丫头啊，你刚刚看到的，是天下剧变的开端，正如当年商纣王于女娲庙题诗调戏大神，毁一首诗容易，可封神大劫，是天道注定。” “为师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改不了天意。” “救一人，何其容易？” “可救天下，却是无能为力。” “杀破狼！杀破狼！这天下，要变了。” 此时，耶律神玄所在的骑兵队伍早已经驱赶着斥候远去。 三十里地，身受重伤的斥候几乎是一口气跑下来的。 当仅存的一只右眼意识模糊地看到远处雄伟的月牙关时，早已经油尽灯枯的斥候再坚持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身后一箭射来，扎在他身上，从后腰刺入，又从前腹穿出。 斥候的身体颤了颤。 已经被折磨得麻痹的神经，此时竟感知不到这一箭带来的疼痛。 斥候的意识在涣散，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其实在看见月牙关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但意识仍然保留着最后一口气。 远远的，斥候仿佛听见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喝问声从城墙传来，“前方城下，来者何人！？” 斥候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他张开嘴，满是鲜血的口中发出毕生最后的一声呐喊。 “我！月牙关守备军王大钊将军麾下，第三分队斥候！” “我身后，是辽国太子耶律神玄！” “请求全军出击，捉拿耶律神玄！” 声毕，人亡。 第1491章 料算无漏 第1491章料算无漏 辽国太子，耶律神玄。 这句话仿佛触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禁忌，霎时间，月牙关南城门上一盏接着一盏火把火盆被点燃，只不过瞬息的功夫，一条在耶律神玄面前，从左到右绵延至天地无边尽头的火龙升腾而起。 然后就是城墙上传来嘈杂的呼喝声。 耶律神玄身边的亲卫们立刻紧张起来。 毕竟，他们此时距离月牙关城门也不过是数百米之遥，要是此刻城门大开，不需多，只要一支几百人的精锐骑兵，就能追杀得他们抱头鼠窜。 “太子，该走了。” 有亲卫提醒道。 耶律神玄却是摇摇头，说道：“别急，再看看。” “让我好好看看清楚，这阻拦了我辽国铁骑几十年的月牙关，到底有几分能耐。” 亲卫面色焦急地说：“可万一秦军出城，对我们来说风险太大了。” “他们不敢轻易出城的。” 耶律神玄信心满满地说道：“和秦国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你们难道还不知道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龟缩在城墙的保护之内，从不敢轻易主动出击？” “更何况此时夜深露重，周围黑灯瞎火一片，我们辽军又突然撤兵，焦虑不安的是他们才对，他们不知道我们想做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听到辽国太子来了，难道不会狐疑和犹豫么？万一这是个计策，想要骗开他们的城门，到时候可怎么办？” 耶律神玄轻笑一声，眼底全是蔑视，淡淡道：“秦国衰弱这么多年，骨子里的勇气和豪情早已经被磨灭干净，此刻南城门上的守将，必然不会轻易开城门出兵，宁可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走，也不会冒着城门失守的风险开城门追杀。” ( “毕竟，我们走了，他只不过是错过了个机会，可若是城门被骗开，他全家九族都要被砍头。” 耶律神玄一语成谶。 南城门上虽然人头攒动，但是城门果然紧闭没开。 在城门楼上，此时正值守南城门的守将名为胡泰，是月牙关土生土长的职业军人，一家两代从军，传到他的身上，终于熬到了偏将的军职在身。 此时的他眉头深锁，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黑暗处，依稀可见道道身影矗立在那，但具体有多少人，对方是什么身份，全部看不清。 “胡将军，我们怎么办？”有手下问道。 胡泰眉头紧锁，只觉得棘手非常。 此时他若是听见了耶律神玄的话，只怕是会赞叹自己的所思所想，完全被耶律神玄给料算准了，而且分毫不差。 尽管知道对面倘若真的是耶律神玄亲至，但他也不敢轻易开城门。 毕竟耶律神玄突然脱离大部队跑到月牙关前，这件事情本身就匪夷所思，一旦出了差池，中了辽军的计策，他只怕是万劫不复。 不只是他，整个月牙关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这个决策，他是绝对没胆子下的。 “刚那个自称是我军斥候的人，可查验了身份？”胡泰问。 手下摇头，看了一眼斥候尸体所在的位置，说：“距离太远，看不清，但观其衣着，的确是我月牙关的军士。” 第1492章 为什么不殓尸 第1492章为什么不殓尸 这次不等胡泰表态，就有人开口道：“衣着可以伪装，此事蹊跷，不得不防。” 胡泰面目一沉，这些道理他如何能不知，开口道：“可倘若真是我们的弟兄呢？就让他如此曝尸野外么？” 此话出口，周围顿时沉默下来。 此刻，一名传令兵快速奔来，对胡泰恭敬道：“将军，殿下让您即刻过去。” 胡泰眼睛一亮，立刻找到了解决这个棘手问题的办法。 既然他不能做决定，那么就让有权力和能力做决定的人来。 “本将军立刻过去，另外马上派人把这里的消息告知吴帅。” 胡泰说完，跟着传令兵匆匆离去。 李辰与皇极天，之前正在南城门上饮酒对酌，当然不可能在城门楼上，那里是兵防重地，李辰就是再欣赏皇极天，也不可能带着他去那里胡闹。 只不过距离并不远罢了。 因为距离的问题，李辰和皇极天并未听见斥候的怒吼声，自然也无从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却能从突然喧闹起来的环境分辨出，应当是出事了。 很快，胡泰快步来到李辰面前，他头也不敢抬，低着头一路过来，直接跪在地上恭敬地道：“末将胡泰，参见太子殿下。” 李辰放下手里的筷子，指了指城墙外，问道：“突然喧闹起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胡泰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所知道的全部信息都说了出来。 听完胡泰的话，李辰和皇极天对视一眼。 ( 皇极天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偶有凶光闪过，可更多的，还是狐疑。 他也不相信耶律神玄的胆子居然大到了明目张胆地跑到月牙关前。 但倘若是真的···那真是送上门来的肥肉。 一口吃到撑的肥肉。 只是各种心思翻涌，可皇极天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等着李辰做决定。 几个呼吸的沉默之后，李辰起身道：“本宫去看看。” 皇极天想了想，对李辰笑道：“不如我在这里等殿下回来。” 此时此刻，皇极天已经到了月牙关的消息，是无论如何不能被辽国所知道的。 所以不管此时来到月牙关南城门外的是不是耶律神玄，皇极天都不能出现。 李辰也了然于胸，点头道：“稍候片刻，本宫去去就来。” 今晚，李辰一直都是用‘我’自称，此时换上了本宫，代表他已经从朋友之间的相处，转变回了大秦太子的身份。 皇极天也很明白，并未说什么，起身目送李辰离去。 虽然他不能出场，但是却并不妨碍他在李辰身后看李辰要怎么做。 和胡泰一道来到城门楼上，李辰眺目远望，却只能见到依稀的几个人影绰绰，并不能看真切，但他却看到了那几道人影和月牙关城门中间趴着的斥候尸体。 “那便是给我们报信来的斥候。”胡泰低声解释道。 “死了？”李辰问。 胡泰点点头，脸色难看地说：“身受重伤，应当是死了。” 李辰转身，面无表情地盯着胡泰，说：“为什么不殓尸？” 第1493章 殿下，是真的 第1493章殿下，是真的 这个问题，让胡泰面露难色，他说道：“回禀殿下，目前尚还无法确认斥候的身份，一旦开了城门的话，风险···” “风险太大是吗？” 李辰直接打断了胡泰的话，问道。 不等胡泰回答，李辰厉声道：“可倘若他真的是我们的斥候，是我们的弟兄，身手如此重伤的情况之下，依然强撑着一口气回来报信息呢？” “为了传信，他死了，这是他职责所在，为国捐躯，尽管惋惜，可谁都说不了什么。” “可倘若他即便是死了，我们还因为怀疑他的身份，所以畏首畏尾，宁可让他的尸体如此暴露在城门外，也不去殓尸，你觉得，他在天之灵能闭得上眼？其他的斥候，其他的将士，心中意能平吗？” 胡泰有些委屈，他刚想为自己解释，就听李辰痛骂道：“本宫知你忧虑，无非就是担心这一切都是个圈套，为了骗开城门罢了，可倘若只是放几个人出去把尸体带回来，需要开多大的城门？哪怕辽军六十万铁骑全在外面，他们冲过来要多久？还不够你关上个城门吗！？” 李辰手指指着胡泰，愤恨道：“软弱！” 这两个字，让胡泰面色惨白。 “来人！” 李辰喝道。 “立刻开城门，本宫亲自去查验身份！” 李辰此言一出，所有将士同时跪地，而李辰身后，也传来了匆匆赶来的吴擎苍的声音，“殿下，不可以身犯险！” 李辰目光扫过吴擎苍，也扫过了那些跪在地上的将士们，沉声说道：“诸位，下面躺着的，很可能是拼了一死，承受了不知道多少苦难和折磨，都要跑回来送信的弟兄尸体，本宫无法护他生前周全，可倘若他真是我们的弟兄，那么本宫，便要亲手将他带回祖国。” ( 如此一番话说完，城门楼上，成百上千的将士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身份地位，不懂什么政治斗争，也不懂什么尔虞我诈，此时此刻，他们只知自己如此卖命，是值得的。 军心可用，便是从这种事情中，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 在战场上，人命虽然轻贱，可大家都渴望能得到价值的体现，而自我价值的最大体现，就来源于上位者的认可。 李辰这番话，已经成功收买了他们绝大部分的人心。 话说完，李辰直接下了城门口，要让人开城门。 吴擎苍一路跟随，他心知李辰话已经说出来了，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更改的，只能紧紧跟随，让人打开城门。 嘎吱一声，巨大的城门在铰链的带动下，打开一条缝隙。 一队骑兵冲出月牙关，李辰居中，身边是吴擎苍，周围前后，是十数骑月牙关最精锐的骑兵亲卫。 月色下，李辰率人来到尸体前。 李辰自然是不会查验身份，可带来出来的亲卫却有一套办法，只见两名亲卫下马，来到尸体旁边一番检查之后，抬头对李辰回答道：“殿下，确是我军斥候，千真万确。” 李辰表情凝重，他下马来，走到近处，看着那尸体的惨状，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黑暗处，说道：“斥候既然是真的，那么耶律神玄，你的确也来了吧？” 第1494章 你居然敢来 第1494章你居然敢来 嗖！！！ 回答李辰的，是一支从黑暗之中射出，牢牢地钉在李辰脚前地面上的黑色箭矢。 这支黑色箭矢，足有一米多长，深深地扎进大地，只留下了半截箭尾在外颤动，可见其力量之大，倘若是扎在人身上的话，至少能让两三个成年男子被扎成一串葫芦。 这一支箭矢，距离李辰足尖不足三寸，从这力道来看，显然是高手射出，若说是丢了准头，那是自欺欺人，显然这是一支以威慑为主，而并没有打算真的伤到李辰的箭。 这支箭，让吴擎苍和跟随出来的亲卫全部紧张起来，一个个立刻行动就要把李辰团团保护起来。 谁都能死，唯独李辰不能出半点差池。 而李辰却是摆摆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怕什么。” 李辰淡淡道：“连脸都不敢露，还敢对本宫做什么？宵小之徒罢了，若是真有好胆，刚这一箭就不是扎在地上了。” 话说完，李辰越过地上的箭矢，跨出一步，来到斥候的尸体旁边。 李辰弯腰，打算抱起尸体。 嗖！！！ 黑暗之中，再射出一箭。 这一箭，和之前那一箭一样，仿佛长了眼睛一样，扎李辰手掌前伸的轨迹之上。 这似乎是一种无言的警告。 警告李辰不能动斥候的尸体。 更像是一种威慑和挑衅。 李辰面无表情，可眸光却冷冽到极致。 此时此刻，他身后是整个月牙关的将士在看着。 ( 他既然出了关，那么就一定要把斥候的尸体带回去。 谁都阻止不了。 “徐渭。” 李辰口中吐出两个字。 在李辰身后，徐渭立刻解下了身后背着的火枪，抬起枪口瞄准远处黑暗之中的人影，毫不犹豫就是一枪。 一声枪响，一声闷哼，然后就是人从马背上摔倒在地的沉闷撞击声。 这一幕，让本就安静的四周更是死寂无声。 李辰继续弯腰，一把抱起了斥候惨不忍睹的尸体。 “我大秦的好儿郎，断不能把尸骨留在异国他乡。” 李辰把尸体交给吴擎苍，沉声说道：“回去调查清楚这名斥候的籍贯，然后命人把尸体运回去，让其风光大葬。” 吴擎苍虎目含泪，郑重点头。 转过身来，李辰顺手就从徐渭手里把火枪接过来，看了一眼手中火枪，李辰嗤笑道：“这玩意，还是不够痛快。” 说完，李辰把火枪丢还给徐渭，又朝他勾了勾手。 徐渭秒懂。 立刻取出一枚大秦神雷，交到李辰手中。 李辰激发了大秦神雷，扭身就朝着黑暗处已经分散开来的人影所在处砸去。 片刻之后，轰隆一声巨响。 橘红色的焰火升腾而起，伴随着马匹受惊的嘶鸣还有人的怒喝声，黑暗之中，耶律神玄绷着脸走出来，一直来到李辰面前三丈距离，站定。 再见李辰，耶律神玄的眼底全是怒火。 他冷笑道：“李辰，没想到你居然敢来月牙关！” 李辰拍了拍手中并不存在的灰尘，说：“我还以为你要躲在黑暗中灰溜溜地回去，没想到还敢走出来。” 第1495章 好啊，来绑我 第1495章好啊，来绑我 两支箭，一发子弹还有一枚大秦神雷。 还是把耶律神玄逼到了李辰面前。 一个是大秦帝国的太子，另一个是辽国的接班人。 两人在月牙关前，两国征战了几十年，埋葬了不知道多少战士英魂的土地上，再次见了面。 面对李辰的嘲讽，耶律神玄只是冷笑道：“再过几日，你身后的这座雄关就是我辽国的领土，我只是提前来巡视我的领土。” “那你呢？你来月牙关，是深怕月牙关被我打下来，来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的吗？” 耶律神玄的话，让所有月牙关将士义愤填膺。 李辰倒还算是冷静。 他平淡地说：“月牙关是我大秦国土，我是大秦太子，只要我愿意，我随时能来，我倒是观你辽国狼庭不错，指不准有朝一日，在你们的狼庭王座上坐一坐，也是说不准的。” 耶律神玄闻言放声大笑，说道：“李辰，你太高看你自己，也太高看你手下的将士了，就他们，还不够我辽国勇士打的，想去狼庭？可以啊，你愿意去，现在我就能把你绑了送回狼庭，保证能让你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考虑考虑？” 这般直接的威胁和嘲讽，让所有大秦将士怒不可遏。 主辱臣死。 李辰受辱，他们一个个都是犯罪。 正是因为他们的孱弱和不争气，才会让自家太子如此受辱。 此时此刻，每个大秦的将士都对耶律神玄咬牙切齿，恨不能扑上去活啃了他。 但是，没人能动。 皇极天也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幕。 ( 彼此距离很远，而且城墙上人又多，只要不是皇极天主动暴露，耶律神玄是不会发现他的。 但这并不妨碍皇极天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此刻他看向李辰，皇极天很想知道，骨子里冷傲至极的李辰面对如此羞辱，会作何反应。 到底是李辰只会借身为太子的权势，对大秦国人耀武扬威，还是对外人更狠，皇极天表示很期待。 众目睽睽之下，李辰说话了。 “好啊。” 两个字，别说旁人愣了，就是耶律神玄都明显错愕了一番。 耶律神玄刚说的话，就是要把李辰当俘虏抓回去，重现当年靖康之耻。 可李辰居然说···好啊！？ 李辰不但说好，而且还很坦然地伸出双手，说：“来，绑我。” 耶律神玄神色阴晴不定。 他能绑吗？ 废话，肯定不能！ 李辰背后，就是月牙关！ 月牙关内十多万将士，可就在里头。 来到这，和李辰面对面地站着，耶律神玄并不惧怕。 因为他身后除了那一批亲卫之外，还有两名半步陆地神仙境的高手在暗处护驾。 两名半步陆地神仙境，要打下月牙关，那是痴人说梦，但是要带着他走，天下之大，还真没什么地方能留得住他。 这是李辰没直接动手的原因。 也是基于同样的道理，耶律神玄没对李辰下杀手的原因。 在耶律神玄看来，李辰身边必然也有同样的高手保护，这是肯定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李辰，还真没这样的高手保护。 信息不对称之下，耶律神玄丝毫没察觉到他被李辰给摆了一出空城计。 第1496章 太子骂街 第1496章太子骂街 大家身后都有人，站着聊聊天，对喷两句问题不大。 可真动手，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所以耶律神玄现在真有点骑虎难下。 在他看来，李辰着实是不安常理出牌。 好比是别人为了面子放一句狠话，可李辰却当了真，还盛情邀请，这让耶律神玄很难受。 “不来吗？” 李辰看着耶律神玄，很贴心地问：“怕了？” “怕我后面的将士？” 耶律神玄恼羞成怒，冷笑道：“你那些将士有用，也不至于被我辽军铁骑踩得抬不起头来。” “嘴炮是没有意义的。” 李辰放下手，突然一拳就砸在耶律神玄的脸上。 这一拳，所有人都想不到。 势大力沉的一拳毫无征兆，简单而粗暴地砸在耶律神玄的脸上，耶律神玄闷哼一声，顿时仰面后退几个大步。 李辰得理不饶人，跨出一步，抬腿就踹在耶律神玄的小肚子上。 所有人都懵了。 没人能想得到，两国的储君，居然会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只是大秦将士这边看得两眼放光。 大人物语言交锋，互相打机锋他们看不懂也听不懂，可动手，他们看得懂，也最符合他们的胃口。 最重要的是，这是自家的太子，打辽国的太子！ 太他妈的爽了！ 城墙上，皇极天瞪大眼睛，愣了好半天，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牛逼！” 这俩字，皇极天由衷而发。 他自问是真的干不出来，也不敢。 那···可是辽国耶律神玄！ 此时，刚活动了两下筋骨的李辰能感觉到两股强横无匹的杀机笼罩在自己身上。 ( 这种杀机的强横程度，他很熟悉。 至少是宫徽羽那个级别的。 这想必就是耶律神玄敢来到这，更是跑到自己面前的底气了。 李辰能感觉到，那两股杀机虽然现在没动，但显然只要自己继续动手，他们就一定会动手。 现在他们没动，是因为忌惮自己身后的高手保护。 只是···自己是真没有。 但这时候，不能露怯，更不能怂。 李辰冷笑一声，说道：“有胆子的就让你身后的人动手试试看，今天正好趁着你我都在，直接了当拼杀一场。” 这时候，被打了一拳踹了一脚的耶律神玄也反应过来了。 怒！ 怒火冲天！ 耶律神玄这辈子没有如此愤怒过。 他感觉自己蒙受了奇耻大辱。 他有自信，若是真和李辰一对一厮杀，他绝对能把李辰斩于手中。 刚才，完全是占了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半点准备的亏。 可亏已经吃了，时光不能倒流，丢了的面子，他也捡不回来了。 忍着腹部的疼痛，耶律神玄站直身体，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狰狞道：“李辰，你也就这点偷鸡摸狗的本事！” 李辰冷笑道：“老子的本事还有很多，你才见识到几招？” “今天就把你摁在地上当落水狗给打了，你还能怎样？还手吗？” 李辰脸上满是乖张和蛮戾，他此时嚣张得如同得势的二世祖，指着耶律神玄的鼻子骂道：“老子早就想打你了，明明跟一条丧家之犬一样从京城一路夹着尾巴跑出月牙关，还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少他妈的废话，有本事把你六十万铁骑拉上来，老子和大秦数万万国民，皱一下眉头都算我们孬！” 第1497章 战场上见真章 第1497章战场上见真章 李辰的话，粗鄙到了极点。 含妈量极高，句句都带。 可就是让人听着有一种大夏天喝了一桶冰水那般，从头爽到脚的酣畅感。 月牙关南城门上的将士们，一个个眼睛放光，激动得热血沸腾，身体都在颤抖。 外行看热闹。 他们不懂国家大事，也不懂什么勾心斗角。 他们只知道，眼前的太子，太对他们的胃口了。 他们就是需要这么热血的太子来带领他们，狠狠地出一口积攒了百年的恶气。 内行看门道。 皇极天看着周围将士的情绪变化，只觉得整个事情推进下来，这些将士们的情绪都随着李辰的一举一动层层递进，到现在，他们如此热血沸腾的样子，用一个专业名词来描述，就是军心可用。 这收买人心的本事···自己是真不如他。 皇极天看着李辰的身影，目光复杂。 只觉得自己距离李辰的差距还很大很大。 今日，他们是伙伴，可以并肩作战。 可来日，他们成了敌人呢？ 毕竟分属两国。 大秦和金国的共同敌人固然是辽国不错。 但这并不代表者大秦和金国就没有矛盾。 甚至两国在边境线上的摩擦，并不少。 一时间，皇极天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而此时，李辰和耶律神玄的对峙已经到了尾声。 暴跳如雷的耶律神玄迫于形势，不得不强压心头怒火，他冷笑道：“耍嘴皮子是没用的，一切，战场上见分晓！” ( “今日的这一拳和一脚，我会记下，然后从你身上百倍要还。” 沾血的手指点了点李辰，耶律神玄目光冰冷，扭头便走。 看着耶律神玄的身影，李辰眯起眼睛，他在犹豫。 左边，是把耶律神玄彻底留下。 右边，是放虎归山。 这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压根不需要大脑思考就能决定的选择。 但关键在于，选了左边，风险太大。 要是简心在，或者三宝还在，甚至哪怕只有宫徽羽在，李辰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拼一把，彻底把耶律神玄留下。 但是，李辰的身边，是真的没有高手。 大战场上，个人武力会被极限压缩，哪怕是觉岸和尚那样的陆地神仙，遇到了成建制的兵团，只要不及时逃走，也要饮恨当场。 但在小规模的冲突上，个人武力就能决定一切。 比如现在。 李辰从未如此懊恼过自己身边没有一个能站得出来的高手。 吴擎苍悄然来到李辰身边，他低声说：“殿下···” 吴擎苍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那闪烁着光芒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心底的想法。 李辰知道他的意思。 他是想要破釜沉舟拼一把。 李辰没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吴擎苍有些诧异。 在他看来，自己所了解的太子绝非如此畏首畏尾之人，这么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可以说是千载难逢，但是太子居然不动手。 那么只能说明，实际情况不允许太子动手。 默默点头，吴擎苍说道：“那么只能等到战场上见真章了。” 第1498章 袁师道 第1498章袁师道 说话的功夫，耶律神玄已经远去。 等察觉到身后的黑暗隔绝了李辰等人的视线，耶律神玄才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李辰的出现，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倘若他提前得知李辰已经在月牙关，那么绝对不会如此莽撞地过来。 虽然交手才一次，但是耶律神玄对李辰的狠辣和果决却有极其深刻的印象。 虽然同为各自国家的储君，但是耶律神玄却清楚自己和李辰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李辰的胆大妄为，让耶律神玄都忌惮无比。 偏偏，李辰每次逼人极甚，却总能将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从来极甚而不逼人太甚，让人的理智始终在彻底疯狂和被利益纠葛所牵绊，无法彻底掀桌。 这种对火候妙到毫巅的把握，是耶律神玄数次复盘京城所经历的一切之后，对李辰最为深刻的印象。 而若是早知道李辰在，耶律神玄即便同样会来，但也绝对不是只带着这么点人来，他会带上至少十万人，足够和月牙关打一场大仗的人马。 两人的碰面，最终还是雷声大雨点小，除了自己挨了一顿打，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冲突。 这让耶律神玄多少有点庆幸。 毕竟，刚才可是在月牙关下，李辰的背后，是足足十数万能上战场的将士。 一旦李辰发了疯，耶律神玄有把握在两名半步陆地神仙境的保护下全身而退，但能不能保证不受伤，不影响到后续的大决战，耶律神玄无法确定。 ( 也就是这些无法确定，让耶律神玄始终保持着一丝警觉和···畏惧。 就在耶律神玄思考的时候，他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名身穿文士袍的魁梧男子。 他便是贴身保护耶律神玄的两名半步陆地神仙境高手之一，更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辽国宰相完颜载道的师弟，袁师道。 从名字和长相就可以看得出来，袁师道是纯种的华夏人。 耶律神玄骑马，袁师道在旁边步行，可袁师道的步履并不快，但竟能完美地跟上耶律神玄的速度。 “太子，我可以回去为你取回李辰的首级。”袁师道开口道。 耶律神玄面无表情，摇头说道：“不妥。” “我身边有你，那李辰身边，就没有么？” 袁师道闻言回答道：“可是刚才，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可以威胁到我的高手的气息。” “先生以为，这天下是否可能存在能瞒得过先生感知的同境界高手？或者干脆便是一尊真正的陆地神仙？”耶律神玄问。 袁师道微微皱眉，他便是再狂妄自负，也说不出半步陆地神仙境之内，他无敌的话来，更不要如果还有一尊真正的陆地神仙，那么的确可以让他没有丝毫察觉。 但是袁师道却不信，他说道：“前次在京城，李辰身边那名白衣女子是个高手，但还差我些许，她也并非擅长隐匿行踪法门功夫的，因此她应当是不在场的，可倘若有一尊陆地神仙境···这个可能性不大。” “倘若真有，那么只要这尊陆地神仙境出手，我们两个，不可能带着太子全身而退。” 第1499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1499章道不同，不相为谋 袁师道的目光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说道：“所以我断定，李辰身边绝对没有高手保护，况且就是有，也大概率不可能是陆地神仙境，只要对方还是半步，那么我便可以尝试。” 耶律神玄扭头看了袁师道一眼，淡淡道：“先生伴随我一路，并非是执念深重之人，可是宰相有所授意？” 袁师道顿了顿，说道：“师兄的确说过，若是能杀大秦太子，那么便是这六十万铁骑全部埋葬于此，也是值得的。” 这话，袁师道说来无意，但听在耶律神玄耳里却让他很不痛快。 耶律神玄冷笑道：“六十万铁骑埋葬于此，宰相好大的气魄，倒是我不如他了。” 袁师道并不如完颜载道那般是文武全才，他对政治了解不多，但却也能听出耶律神玄现在的语气十分不好。 “宰相有宰相的考虑。”袁师道说道。 “那么我便没有我的考虑么？” 耶律神玄冷声说道：“两国交锋，真正的胜负从来都是在战场上决出，杀了一个李辰，大秦皇室便没人了么？便是真没人了，我辽国便能挥军南下，饮马黄河了么？” “倘若真的这么简单，天下的国家政权，也不要养那么多士兵了，大家各自培养绝顶的武林高手，刺杀对方皇帝不就万事大吉？” 袁师道皱着眉，但没有反驳。 他知道，耶律神玄在气头上，这时候顶撞耶律神玄，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而耶律神玄的不满还没发泄完。 “请先生转告宰相，这六十万铁骑，宰相舍得，我可不舍得，倘若他们埋在这，我如何回狼庭交代？到时候这个罪责，是我背还是宰相背？” ( 袁师道面无表情，道：“太子的话，我一定会带到。” “但是倘若此行我能成功，无论是对太子，还是对辽国，都是大好事一件。” 眼见袁师道居然还没有放弃的意思，耶律神玄眉头紧锁。 他扭头看着袁师道。 这一次，耶律神玄没有生气。 反而笑了。 他笑得十分温和。 熟悉耶律神玄的人都知道，一旦耶律神玄露出这种笑容，代表着他在内心已经厌恶极了一个人。 “好啊。” 耶律神玄说：“既然先生如此重视宰相的话，我也不好阻拦，横竖只是一试，先生要去，便去吧，我就祝先生马到成功，为我辽国立下不朽功勋。” 话说完，耶律神玄也不管袁师道会是什么反应，直接纵马就走。 耶律神玄一走，其他的亲卫立刻跟上。 说到底，他们忠心的还是耶律神玄，而不是完颜载道，更不是袁师道。 停在原地，袁师道皱眉看着耶律神玄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跟随耶律神玄多日，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激怒了耶律神玄。 这件事情之后，只怕是不管自己成功还是失败，都会变成耶律神玄的敌人。 但是袁师道别无选择。 就和那些亲卫首先忠于耶律神玄一样，他也只能首先听命于完颜载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只负责做事，背后的勾心斗角，他不擅长，也不需要他去处理。 想到这，袁师道扭头，朝着月牙关狂奔而去。 第1500章 无量了个天尊 第1500章无量了个天尊 一边赶路，袁师道内心一边在不屑于耶律神玄的谨小慎微。 在他看来，气魄和胆量方面，耶律神玄已经被李辰给压了一头。 这样的局面，倘若是李辰来做决定，肯定会同意自己过来尝试一番。 他想不通耶律神玄在担心些什么东西。 半步陆地神仙境全力赶路，十多里地的距离转瞬即逝。 雄伟的月牙关遥遥在望，袁师道冷笑一声，他现在倒是期待，自己拿着李辰的人头回来时，耶律神玄会是什么反应。 就在袁师道打算潜入月牙关的时候，突然，他的身后毫无征兆地响起一个声音。 “无量···了个天尊。” 这道清朗的嗓音传进袁师道耳朵，他整个人猛地僵硬在原地。 袁师道缓缓扭头，表情无比肃穆。 他看到距离自己十丈的距离，一名中年模样的邋遢道士，正牵着一名小女孩含笑看着自己。 那邋遢道士不修边幅，连道袍都松松垮垮的，实在没有半点高手风范。 倒是他身边的小女孩，精致可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逼人的灵气，让人一眼就难忘。 明明只是很寻常的一对组合，可却让袁师道头皮发麻。 因为这两个人，靠近自己到这样的距离，自己却根本没有发现。 那个小女孩只是普通人一个，没有半点内力。 但是那个邋遢道士，在袁师道的眼里却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根本感知不到对方有没有内力，实力几何。 只觉得对方明明站在那，可在他的感知里，对方却是不存在的。 ( 这种情况，在袁师道数十年的人生中，只有在面对早已经入了陆地神仙境的师兄时，才会有类似的感觉。 陆地神仙境！ 绝对的陆地神仙境！ 袁师道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对方找到自己面前，那么逃，肯定是逃不了的，只能面对。 “这位道尊。” 袁师道恭恭敬敬地对李天尊行了一礼，毕恭毕敬地说：“晚辈赶路匆忙，未曾察觉到道尊所在，若是冲撞了道尊，还请道尊原谅，晚辈给您赔礼道歉。” 面对一尊能随时随地杀了自己的陆地神仙境，袁师道的姿态谦卑到不能再谦卑。 “这个称呼贫道喜欢。” 李天尊颇为得意地看了般若一眼，敲一下女孩的脑袋，说：“听见没，这才叫有礼貌，谁跟你一样，天天老头子老头子的叫个不停？” “哪有！” 般若捂着脑袋，嘴硬地说：“人家明明是叫师父拉。” “哄你开心了你便叫上几句师父，不开心了扭头便嘀咕我是老头，你当我耳聋拉。” 李天尊当场揭穿般若，让般若吐着舌头一脸俏皮。 眼看师徒俩打打闹闹，袁师道绷直身体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有多远跑多远。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绝对不知道一尊陆地神仙境有多恐怖。 同时，他很纳闷。 陆地神仙境不是满地走的大白菜，寻常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一尊陆地神仙境的真容，而这里，说是荒郊野外都算夸奖了，怎么会出现这样一尊高手？ 第1501章 所以，滚 第1501章所以，滚 难道真被耶律神玄说中了，是保护李辰而来的？ 这个念头，让袁师道毛骨悚然。 就在袁师道想入非非的时候，李天尊终于想起了他，笑眯眯地对他说：“看你行色匆匆，要去哪啊？” 摸不准李天尊的来路，袁师道也不敢随意说话，硬着头皮回答道：“回道尊的话，晚辈路过此地，是想要去月牙关歇歇脚。” “歇歇脚啊。” 李天尊恍然，又说道：“顺便再杀杀人？” 这句话，让袁师道本就紧绷的精神完全不敢松懈。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天尊的脸色，却只见到一派和颜悦色，仿佛并没有生气或者发怒的意思，于是说道：“道尊玩笑了，晚辈真的只是去歇歇脚。” “歇歇脚好。” 李天尊点头说：“只要不杀人，那就好。” “不过月牙关那地方在打仗，危险的很，你还是回去吧。” 李天尊慈眉善目地说道：“修炼到如今境界，实属不易，莫误了性命。” 袁师道眼皮狂跳。 果然，果然来者不善！ 他咬着牙，说道：“道尊，若是晚辈执意要去呢？” “人嘛，有点脾气很正常，你执意要去，就去好了。” 出乎意料的，李天尊并未阻拦他，说道。 袁师道一愣之后大喜过望，心中暗道看来是自己多虑了，眼前这位陆地神仙，似乎与李辰并没有什么关系。 如此，他的心思立刻活泛起来，抬手道：“道尊，实不相瞒，晚辈师从辽国，师兄真是辽国宰相完颜载道，与道尊同是陆地神仙，若是有机会，晚辈斗胆邀请道尊前往狼庭一叙，想必师兄定会盛情款待。” ( 要是能给辽国拉拢来一位陆地神仙境高手，那自己的功劳可大了。 想到这，袁师道整个人都火热起来。 可他并没有注意到，般若看他的眼神宛如看一个傻子。 有怜悯，还有点同情。 李天尊轻笑一声，说：“完颜载道，贫道早年接触过。” 袁师道大喜，只觉得把握更大几分，看不等他说话，就听到李天尊说：“人品不咋地，给贫道剁了一根手指，灰溜溜地跑回草原了。” 袁师道瞪大眼睛，满脸惊骇。 作为完颜载道的师弟，他当然知道完颜载道只有九指。 左手的小拇指，是没有的。 而且那还是在完颜载道问道成功，晋升为陆地神仙境之后发生的事情。 想起完颜载道对这件事情只言片语的描述，袁师道失声道：“你，你是李天尊！” 李天尊。 一个全天下陆地神仙境都避不过的名字。 有人曾说，陆地神仙是陆地神仙，而李天尊，是天尊！ 甚至有人传说，李天尊已经在陆地神仙的境界上，硬生生地多跨出去了半步。 那是什么样的风采，无人得知。 但公认的是，即便在陆地神仙境中，李天尊也是绝对的独一档。 见袁师道知道自己身份，李天尊顿感无趣。 高手装逼，当然要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人面前装才有意思。 这都知道了，还装个屁。 懒洋洋地摆摆手，李天尊说：“你是大秦人，我不知你为何会委身于辽，但既然出了秦国国门，就不要回去了，所以···滚。” 第1502章 陆地神仙境 第1502章陆地神仙境 一个滚字开了口，平地乍起风雷。 本来万籁寂静的深夜，毫无征兆地卷起飞沙走石，清凝的月辉瞬息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让人睁不开眼的疾风劲沙。 袁师道只觉得整个世界全是呼啸的狂风声，还有细小的砂砾拍在身上，每一粒都如同暗器一般冲击着他周身上下。 张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袁师道脸色惨淡如纸金。 这风沙，来得快，去得更快。 当袁师道感觉自己支撑不住，即将被彻底掩埋在风沙中的时候，一切瞬间消失无踪。 周围天地，风平浪静。 一轮半月悬挂当空，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全是袁师道的幻觉。 可袁师道胸口的猩红血迹，还有破损不堪的衣服，证明他的的确确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 最让袁师道惊恐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挪移到了十里地开外。 原本遥遥在望的月牙关，此时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即便是以他的目力望去，也只能依稀见到一点影子。 袁师道脸色惨白。 有一半是因为受伤，还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吓的。 从他越过宗师境一直到现在，困顿在半步陆地神仙，自认为已经摸到了那个神仙境界的门槛，已经有十多年。 而这十多年，他从未有如此的恐惧过。 他居然被李天尊在不知不觉之间，挪移到十里地开外。 别的陆地神仙境有没有这么强，袁师道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的师兄完颜载道，绝对没有这样的本事。 ( “李天尊···” 袁师道咬着牙关，眼底满是惊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再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都忍不住充满敬畏。 最终，袁师道扭头就走，片刻不敢停留。 至于继续去月牙关，袁师道想都没想过。 虽然现在已经看不见李天尊人了，但是袁师道很清楚，自己只要再往月牙关方向走几步，那么这次刮过来的就不是风沙，而是李天尊的一掌了。 会被拍成肉泥的。 回去的路很顺畅，袁师道没多久就已经追上了耶律神玄。 见袁师道短时间内去而复返，耶律神玄本不想搭理他，可见到袁师道身受重伤，衣衫褴褛的样子，耶律神玄一皱眉，道：“先生这是被打劫了？” 袁师道自知理亏，也不好发作，只能苦笑着回答道：“太子神机妙算，的确是我莽撞了。” 微微眯起眼睛，耶律神玄说道：“李辰身边，还有能让先生如此狼狈的高手存在？” “是一尊陆地神仙境。”袁师道坦然地说道。 被陆地神仙境打成这样，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能活着回来，都算是一件值得吹牛逼的事情。 而这句话，却带给耶律神玄莫大的冲击。 “陆地神仙境！？” 耶律神玄的心情瞬间不好了。 要是李辰身边真有陆地神仙境，那么他很多计划都要重新布置。 但是紧接着，耶律神玄就有些不相信。 要是真有陆地神仙境，以耶律神玄对李辰的了解，李辰就不可能放他回来。 第1503章 要很多人命 第1503章要很多人命 “并非是太子所想的那般。” 袁师道看出耶律神玄的狐疑，主动解释道：“我是在去的半路上被一名陆地神仙境拦下的，刚开始他还好言相劝，并未有动手的意思。” “但对方实力高出我太多，我并未意识到他是一尊陆地神仙，执意要强闯的时候，才被对方逼退。” “只是对方也没有杀心，否则的话，我是回不来的。” 袁师道多多少少还是美化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毕竟事关师兄完颜载道，袁师道并不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只是这样的解释，对耶律神玄来说也够了。 “原来如此。” 耶律神玄皱眉说道：“那么先生看来，对方为何要帮李辰？” “兴许是同为秦人，又兴许是有旧交，我并不能肯定，但能确定的是，这尊陆地神仙境并非李辰的人。” 轻轻点头，耶律神玄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先生受伤要紧么？” 袁师道苦笑道：“只怕是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了，需要疗养月旬。” 听到这话，耶律神玄的心情更差了一些。 眼看决战在即，袁师道却因为他自己的鲁莽冲动，导致损失了战斗力。 这种时候，高端战斗力是保护他安全的基础，特别是在明知对方有一尊陆地神仙境随时可能出手的情况下。 只是深沉的城府，让耶律神玄没有把这股怒火表现出来，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会彻底激怒袁师道，让他对自己离心离德。 ( “既然如此，那么先生就好好修养吧，身体重要，可莫要留下什么暗疾，影响未来。” 耶律神玄的话让袁师道心中微暖，他拱手说道：“此行的确是我莽撞了，太子能不计前嫌，我铭感五内。” “好了，你我本是君臣，无需说这么多客气话，回军营，商定决战事宜才是关键。” 耶律神玄说完，立刻出发。 此时在月牙关城门下，李辰送行皇极天。 “今晚与耶律神玄一会，我能确定一件事情。” 李辰话说到这顿了顿，皇极天与他对视一眼，接着这句话说道：“耶律神玄要发动决战。” 李辰笑了，说道：“你我想到一起去了。” 皇极天冷笑道：“以耶律神玄的性子，若非下定决心要彻底拿下月牙关，他不可能深夜出来巡视一番，他感觉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不可能会输，所以他提前来巡视领地了。” “我回去之后，立刻整顿大军。”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李辰真正想听的。 “只是殿下若要演戏，那么想要骗过耶律神玄，必须足够逼真，只是一座空城，是骗不了他的。”皇极天提醒道。 李辰微微皱眉，沉吟良久，然后说：“还需要很多人命。” 见李辰听懂了自己的意思，皇极天不再多说，后退一步，对李辰拱手抱拳，然后翻身上马，迅速离去。 李辰站在原地，目送皇极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良久未动。 一直到吴擎苍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殿下，将领们对殿下要放弃月牙关，意见很大。” 第1504章 字条 第1504章字条 “意见大就想办法让他们没有意见。” 对吴擎苍的话没有丝毫意外，李辰早就知道这个计划注定会被绝大多数人所反对。 特别是月牙关的将士。 他们早已经把守护月牙关当成了自己的使命，此时猝不及防让他们放弃月牙关，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接受。 所以这个恶人···李辰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上。 “这件事情，不管谁反对，谁有意见，都是必须要执行的，下面的将士不能理解，没有关系，你们就去做他们的工作，本宫可以允许他们想不通，但是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捣乱，你明白本宫的意思？” 李辰的话，已经很重了。 吴擎苍心中早已经有了数，点头说道：“明白。” “吴帅。” 李辰轻叹了一口气，说：“想要江山社稷换来长久的平安，就必须要有一批人做出牺牲，可能这个牺牲会很大，但是从长远和大局来看，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这种关键时刻，你可要与本宫一条心。” 吴擎苍立刻说道：“殿下放心，擎苍绝非分不清轻重缓急之人，亦能明白殿下的苦心。” “古言常谓，高处不胜寒，既指身份之高，左右无可真心托付之人，亦可指孤家寡人，但有时，却也能代指曲高和寡，旁听者虽众，可却无人能听懂曲音背后的艰涩。” 李辰面色萧索，温声道：“吴帅，本宫并非圣贤，无法确保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既非圣贤，便不能保证无过，但本宫能做到的就是在大是大非上，确保无失，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本宫会不惜使用任何代价。” ( 说到任何代价的时候，李辰加重了咬字，他目光如火炬，看着吴擎苍，认真地说道：“今日与耶律神玄一会，本宫和皇极天皆能肯定耶律神玄必然要发动一场决战，但什么时候发动，谁都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时间不会让人等太久，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吴擎苍默默点头，他心里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要说服月牙关的将士放弃月牙关，难如登天。 思索片刻，吴擎苍说道：“殿下···”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所打断。 李辰和吴擎苍同时转头看去，却见是苏平北正大步流星地赶来。 见到苏平北，李辰便笑道：“怎么，已经点齐了兵马，要本宫过去了么？” 苏平北来到李辰面前一拱手，说道：“殿下料事如神，末将的确已经点齐了兵马，只是还有一件事情要汇报。” “你说。”李辰道。 苏平北从怀中取出一张字条，交到李辰手中。 这让李辰有些意外。 而旁边的吴擎苍见状，立刻很懂事地走开了几步，确保自己不会看到那张字条的内容。 李辰打开字条只是粗略扫了一眼，眉头就已经皱起。 他立刻合上了字条，对苏平北问道：“谁给你的？” 苏平北表情古怪，说道：“那人，正在末将营帐之中。” “走，带本宫去见他。” 第1505章 原来是你 第1505章原来是你 “请殿下跟随末将前去。” 苏平北立刻说道。 李辰刚起步要走，突然看了吴擎苍一眼，然后说道：“吴帅一道来吧。” 吴擎苍满头雾水，但还是跟了上来。 三人回到城内，在西南城角，苏平北所在的营帐内，李辰见到了带来这张字条的人。 当看到他时，即便是李辰，都感觉一阵匪夷所思。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赵清澜的亲弟弟，尚书省省令赵玄机的儿子，赵泰来！ 现在的赵泰来，身材比以前结实一些，皮肤也黝黑了一些，脸上还有一道伤口，狰狞如蜈蚣，从他的左边眉梢一直蜿蜒到右边嘴角，几乎斜劈开了他整张脸。 身穿的竟是一件羊袄，这种服饰装扮，很少见于大秦百姓，反而多见于游走在大秦与辽国之间的贸易商队中。 此时的赵泰来，若非五官没有变化，李辰几乎没法确定他就是那个也算得上风度翩翩，而且纨绔不懂事的赵大公子。 “殿下，别来无恙。” 赵泰来首先开了口，对李辰行了一礼，语气平淡而沉稳。 李辰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赵泰来行的那一个礼。 大秦人见面，互相行礼多为抱拳，或者地位有尊卑之分的，配以弯腰，甚至见君王要跪拜大礼，虽然种类不少，但整个大秦帝国境内，绝对没有人会行以右手掌心贴合左胸口心脏处的礼。 这种行礼，只存在于草原部落。 再看赵泰来此时的打扮，有些事儿也就变得更有意思了。 ( 李辰径直走到上位坐下，然后说道：“赵泰来，本宫很意外会在这里见到你。” 赵泰来依然很平静地回答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太子。” 这话出口，苏平北立刻开口呵斥道：“大胆！见殿下不行跪拜大礼，还自称于我，这是不敬之罪！” “罢了。” 李辰摆摆手，淡淡地说道：“平北，他已经不是我大秦的子民了。” 苏平北闻言，一脸错愕。 赵泰来却是微微一笑，只是这个笑容扯动了脸上狰狞的蜈蚣伤口，让他看起来不但没有半点和善，反而越发恐怖。 “殿下才思敏捷，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了，也正好省得我许多解释。” 李辰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问：“要是本宫没记错的话，本宫应当是命人把你送去了鲜朝，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赵泰来说道：“鲜朝刚经历了战乱，王室虽然借朝廷之力驱逐了东瀛，可在朝廷的部队离去之后，鲜朝国内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整个鲜朝，不说战火纷飞但也是军阀割据，这种乱世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比如你就趁乱逃脱了监视你的锦衣卫视线，跑到这大草原上？”李辰问。 摇摇头，赵泰来答道：“我本无心逃脱，对我来说，天下之大，除了大秦国内，其他地方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在鲜朝也挺好，但鲜朝国内战乱，有人便趁机干起了贩卖人口的勾当，很不幸，我被选中了。” 第1506章 古扎部落 第1506章古扎部落 “这条疤。” 赵泰来指了指脸上狰狞的刀痕，笑得格外瘆人，“就是我想逃脱那些人的时候留下的，一刀下来，我差点以为自己的脑袋都被劈开了，不过还好，运气不错，没死成。” “最后到了大草原，被一个小部落的人救了，他们见我是大秦人，便没有杀我，因为我识字，而他们部落族长的女儿，想要学习汉字。” “现在，我是古扎部落的女婿。” 古扎部落。 不等李辰疑惑，熟知草原情况的吴擎苍便凑到李辰耳边解释道：“古扎部落是草原上的小部落，并不大，人数在八千人左右，但却个个是精兵强将，极其骁勇，可谓是真正的全民皆兵，但也正是因为太过强横，所以始终不被辽国贵族所接纳，甚至还常加打压。” “每隔五年，辽国便会去找到古扎部落，将其壮年男丁抓走十之三四，留下十之六七用以生存和繁衍，说是为了让古扎部落有机会进入辽国做官，但其实就是为了控制古扎部落的人数，使其始终不超过八千人。” 吴擎苍的解释，让李辰瞬间明白了古扎部落的处境。 历史上和他们极其相似的部落还有一个，叫女真。 而女真部落最早本就和辽国的祖先地处同一片草原，但就是因为辽国祖先类似于如今对古扎部落的严格人口控制计划，让女真部落百年来遭受了无与伦比的压迫和残害。 ( 然后，女真部落越过了长白、昆仑两座大山，到了山脉的另一边，组建了一个国家叫金！ 当年对女真的政策是女真不过三千，过三千必成大乱。 果然，女真人数超过三千之后，立刻就挣脱了辽国祖先的掌控，建立了金国。 而现在，这个古扎部落的人数虽然被控制在八千，但能让辽国如此上心慎重对待，就足以证明这个古扎部落的强悍，绝非寻常。 抬眼看向赵泰来，李辰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么这张字条，你说辽军会在两日之后发动决战，有什么凭据？” 赵泰来似乎早就料到李辰会有此一问，平静地回答说道：“古扎部落被抓去的壮丁，有一大半都死在了战场上，但也还剩下一小半，能留在军队之中，虽然他们注定不可能担任高级军官，可往往很多风吹草动，都是从基层开始的。” “大草原上，向来是一个崇尚英雄的地方，谁强就能得到尊重，而古扎部落的人，从来都是最强的那一批，所以他们手下有很多耳目，只要古扎部落愿意，可以随时探听到很多辽军的动向。” “甚至···” 赵泰来看向苏平北，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可以向你提供辽军的整个后勤供给线路，其中有两条，如果没有我的情报，你们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在茫茫草原上，并不熟悉地形的你们一旦走进去，甚至不需要辽军做什么，要不了多久你们自己就会弹尽粮绝，更不要说找到他们。” 第1507章 赵泰来的变化 第1507章赵泰来的变化 赵泰来的这番话，让营帐内的苏平北脸色豁然变化。 李辰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淡淡地看了苏平北一眼。 吴擎苍轻轻皱眉，虽然没什么表示，可脸色也不太轻松。 月牙关要组织一批人手包抄辽军大后方的后勤补给线，这个计划到目前为止是绝对的机密。 整个月牙关全军上下，能知道这个计划的人不过一个巴掌的数量。 但偏偏，赵泰来这个外人却知道了。 而且看他的态度，似乎百分百笃定月牙关一定有这样的计划，且执行人就是苏平北。 这就显得很恐怖了。 要是一样的消息让辽军知道，那么等待苏平北的，只能是死。 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赵泰来平淡地说道：“你们不用太过震惊，我也不过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上发现的罢了。” “这一片军营，并不和其他军营相互连接，甚至在军营之外还有单独的防卫，如此便可得知这个军营必定守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即将执行重要的任务。” “不管是守护什么东西，还是执行重要任务，都需要极强的独立性，即便是同僚和袍泽，也是要避嫌的，所以它会单独划分出来。” “可倘若是守护什么重要的东西，为何不放在戒备更加森严的城主府，而是在这城内一隅？且我看军营格局布置，也并非是四面八方围绕一个最重要的核心点做出防御布置，所以可以排除第一个可能。” “既然不是守护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了第二个，你们要执行一个独立的重要任务，现在只是在做战前准备。” ( 说到这，赵泰来拱拱手，对李辰道：“口渴了，可否讨一杯热茶？” 李辰抬手示意。 营帐内包括赵泰来只有四个人，地位最低的是苏平北，所以这个倒茶的只能是他。 苏平北一想到自己要给赵泰来斟茶倒水，内心就腻歪得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但此时，他有脾气也不敢发作，只能硬着头皮，板着脸倒了一杯茶送到赵泰来面前。 赵泰来看了一眼茶杯，却不接，只是笑着说道：“太浓了。” “你！” 苏平北大怒。 此时他哪还能不知道赵泰来这是故意在捉弄自己，面皮挂不住的他就要发作。 但话到了嘴边，苏平北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只能一声不吭回头继续泡了一杯不那么浓的茶水再送到赵泰来面前。 “这次就不错。” 赵泰来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表情中有一种让苏平北看了极为不爽的得意。 喝下一口茶，赵泰来继续说道：“进军营内，我见战马的数量比士兵多，而且各种辎重能省略的都已经省略，反倒是长途奔袭所用的干粮带的很多，由此可见，这支部队必然是要出去执行一个很可能长时间无法回来的任务。” “有了这么多条件，再思考一下。” 赵泰来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然后说：“结合战争局势，所以苏将军奉命去阻断辽军后勤补给线的答案就呼之欲出，反正，总不可能是奔袭千里跑去狼庭送死。” 第1508章 你要什么 第1508章你要什么 如此一番分析，听得吴擎苍不断地点头，心中暗暗赞叹。 从这些条件中推算出苏平北这支军队的目的，其实不算多难。 有点战争常识的人，推演分析一番，就能得出这个结果。 可难就难在，赵泰来是没有任何前提条件，完全靠一双眼睛观察，发现了这些东西。 这就难能可贵了。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赵泰来的眼光和心思，绝非常人可比。 吴擎苍还只是觉得赵泰来是个难得的人才。 但这一切表现在熟知赵泰来之前是什么秉性模样的李辰和苏平北眼里，则就只剩下了错愕。 此时此刻，苏平北就只有一个念头：一个人，真的可以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如此巨大的变化？ 现在苏平北突然不气刚才赵泰来故意捉弄自己了。 眼下的赵泰来，有那个本事。 而李辰的反应则更加直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句话，李辰发自真心。 赵泰来是大器晚成也好，一朝顿悟开窍了也罢，都不重要。 李辰真正关心的是，赵泰来此行，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是能为他所用，那么就是好事。 可若是现在的赵泰来不能为他所用，李辰可能就要考虑是不是要食了对赵清澜的言，把危险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现在的赵泰来，已经有了让李辰提前斩草除根的资格。 毕竟，在之前，赵泰来和李辰之间，可算不上朋友，甚至还是敌人，很大的敌人。 ( 赵泰来直勾勾地看着李辰，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太子，现在我是古扎部落的女婿，我以后也是。” 这句话，吴擎苍和苏平北都听不懂。 但是李辰听懂了。 “是，你既已经不是大秦子民，身为古扎部落的女婿，那么为古扎部落谋求利益，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在其位，方谋其政。” 看向赵泰来，李辰开门见山地道：“两个问题，第一个，古扎部落想要什么？” “一片可以休养生息之所。”赵泰来坦然回答。 点点头，李辰不去追问这个回答的可信度，又问：“那么第二个问题，你与本宫之间，是敌是友？” 赵泰来笑起来，说：“若是敌呢？” “今日你走不出这个月牙关。”李辰淡淡说道。 只此一句话，让原本还算平静的营帐氛围瞬间萧杀起来。 赵泰来依然平静，说道：“那么就是友。” 李辰笑起来，说道：“本宫如何确定你不是为了能活着走出月牙关才故意这么说？” “我其实没必要来的，但我还是来了。” 赵泰来平静道：“这是诚意之一。” “辽国后勤补给线的线路图，这是诚意之二。”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但本宫还是对你有所疑虑。” “你想要什么？” 李辰的语气逐渐凝重，“你要知道，一个人，若是要金钱，要美女，要地位，本宫尽可满足，你带来的消息已经足够换取这些，但你若是什么都不要，本宫反而寝食难安。” 第1509章 分头行动 第1509章分头行动 之前李辰问了古扎部落想要什么，现在问的是赵泰来想要什么。 这关系到李辰如何评估赵泰来和古扎部落之间真正的关系。 所以李辰很期待赵泰来的答案。 赵泰来没有让李辰久等，稍稍停顿之后，便笑道：“古扎部落所愿，亦是我所愿。” 李辰闻言，了然点头。 “看来古扎部落是找了个好女婿。” 李辰淡淡道：“留下图纸，你所要的，本宫会着人安排。” 赵泰来对李辰深深行了一礼。 李辰又问道：“想不想再见你姐姐？” 赵泰来始终平静的情绪在听见这句话之后，终于起了些许波澜。 他微微攥紧拳头，表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可良久之后，他松开拳头，舒出一口气，对李辰说道：“我只愿姐姐一切安好，其他，交由天命。” 李辰闻言闭目沉思，而后摆摆手，示意赵泰来可以离开。 等赵泰来退到了营帐门口处，李辰又说：“本宫之命，即是天命，看你如何做了。” 赵泰来脚步一顿，然后扭头离开。 等赵泰来走后，苏平北对李辰一拱手，说道：“殿下，赵泰来他···” “不必多说了。” 李辰打断苏平北的话，说道：“现在的赵泰来，可不是你与本宫印象中的那个赵泰来了，人生际遇，比大戏更加精彩，只能说他这块璞玉，如今也终有了些气象。” “你便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如今有了他提供的路线图，那么一切便有了更大的把握，绝好机会，不能错过。” ( 苏平北闻言不再多说，低头称是。 吴擎苍开口道：“殿下，赵泰来提供的情报，全可信么？” 李辰笑道：“吴帅有此疑问本是应当，以本宫之见，可信。” “他没理由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来月牙关做这些说这些。” 见吴擎苍皱眉欲言又止，李辰笑道：“吴帅可是担心，赵泰来与那古扎部落，在大秦与辽国之间互相下注？” 吴擎苍点头道：“的确有此疑虑。” “不用疑虑，有这个可能，但不大。” 李辰平淡地说道：“灭族之仇，不共戴天，辽国多年来始终把古扎部落当成牲畜圈养，便是古扎部落的高层敢和辽国合作，其部落民众也绝对不会答应。” “而且，辽国赢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到时候辽国会更加强盛，而辽国的强盛，换来的就是对古扎部落更加无底线的压榨，古扎部落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这个时候只有和大秦合作，才有挣脱宿命的一线生机。” 吴擎苍细细思索一番，然后道：“殿下所言极是。” “那后天···” “后天决战。” 李辰语气淡漠，“吴帅，你只有一天的时间说服那些还想不通的将士，月牙关，守不住的，也没必要死守。” 吴擎苍面色一凝，然后道：“末将立刻去做安排。” 李辰起身道：“本宫也该去和宁王谈一谈了。” “如此，吴帅便与本宫分头行动吧，尽快做好手头的工作，这场决战，会死很多很多人。” 第1510章 月牙关现状 第1510章月牙关现状 一天的时间说服那些想不通的人。 但决战在两天之后。 还剩下一天的时间，自然是用来由李辰亲自动手，清洗掉那些依然固执己见的人。 天威浩荡，官家可以表现得爱民如子，与军同难，但更多的时候，它要保证皇权的权威性和不容置疑性。 有再大的功劳，一旦与天子的理念产生冲突，要么被改变，要么被清理。 这是命，也是现实。 吴擎苍和吴搬山都很清楚这一点。 可他们眼下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那些冥顽不灵的人。 这与对错是非无关，只关乎月牙关守军，到底是为月牙关而存在，还是为朝廷而存在的根本问题。 此刻，李辰已经来到了宁王所在的营帐。 营帐外其实并没有什么看守，连巡逻的士兵都会刻意地绕开这里。 所以其实宁王想走，是随时可以走的。 他真的要离开月牙关，谁都拦不住。 这一点李辰和宁王彼此都心知肚明。 李辰没有用什么强制手段，而宁王也没有擅自离开。 两人保持着这种默契，一直持续到李辰到来。 进入营帐，宁王并未休息，而是正在沙盘前推演着战事。 李辰凑近了一看，虽然不懂具体的排兵布阵，却也能大致看得出来宁王这是在推演这段时间月牙关的防守战事。 见李辰来，宁王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然后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沙盘上，淡淡地说：“殿下还未休息。” ( “压力大，睡不着。” 李辰回答道。 “王叔不也是没睡？” “在别人的地盘，本王向来睡不着觉。” 宁王似笑非笑地说道：“殿下这是来放本王回去睡个好觉的吗？” 李辰微笑道：“王叔要走，本宫自然不会拦着，也拦不住。” 轻笑一声，宁王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月牙关以绝对弱势的兵力和物资，面对辽军六十万铁骑日以继夜的高强度攻城，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本王用了能想到的所有思路，发现无法做得比吴擎苍和吴搬山更好，殿下麾下可当真是有两名帅才。” 李辰说道：“吴帅和吴将军自然是大才，否则的话，月牙关早已经被破。”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月牙关，已经守不住了。” 宁王淡淡地说道：“再厉害的战争大师，也需要足够的兵力和后勤支撑来完成一场规模对等的战役。” “在殿下来之前，月牙关的状况是无钱无粮，但军心可用。” “而现在殿下来了，带来了他们急需的钱和粮，可问题在于，月牙关的士兵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连续一个多月的高强度守城战，若非是月牙关的将士，换做任何一支部队都已经被彻底打垮，但是他们坚持下来了，可也就是坚持到这一步。” “毕竟总归是血肉之躯，一时的热血蛮勇，不可能让肉体凡胎变成刀枪不入的战神。”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极限值，军队也是一样。” 点了点沙盘，宁王说道：“月牙关的将士，绝对再支撑不起一场超高强度的决战。” 第1511章 宁王的战略格局 第1511章宁王的战略格局 虽然不知道宁王为什么突然分析起了月牙关的现状，但这不妨碍李辰认真倾听宁王的意见。 抛开两人的政治立场不谈，宁王绝对是这一代皇室成员之中，军事天赋最高的一个。 这一点，全天下人都必须承认。 而且事实也证明，宁王的眼光的确狠辣。 他的判断也完全正确。 因为这些话，李辰之前在吴擎苍的嘴里就已经听过。 吴擎苍是月牙关的主帅，他最为了解月牙关的所有情况，所以知晓这些是理所应当的，但宁王仅凭沙盘推演，就能摸清楚这些脉络，其能力之强，可见一斑。 “以王叔看来，本宫该当如何？”李辰问道。 宁王轻轻一笑，说道：“本王敢说，殿下也敢听，可就怕不敢做。” 李辰笑道：“王叔尽管说来，咱们叔侄俩关上门来随意闲聊，并不代表任何军事、政务。” 见李辰如此说，宁王似乎也来了兴趣，他移动沙盘上代表着月牙关守军的兵力，将其后撤，然后一挥手就摧毁了代表月牙关的砖石，说道：“弃守月牙关，主动出击，寻到辽军主力，和他们在月牙关前方决战。” “化被动为主动，以整个晋西北的所有资源作为代价，给边疆拼出一个十年的国泰民安！” 短短两句话，却带着莫名的魔力，让人热血都跟着上涌。 李辰看着被宁王改得面目全非的沙盘，道：“可倘若输了呢？” “战争无常，胜负从来就不是天注定，事在人为，若是不做，那比满盘皆输更惨。”宁王果断道。 ( 李辰笑起来，说道：“王叔好气魄。” “气魄无用。” 宁王摇头道：“这只是一个死得体面一些的法子罢了，本王说过，月牙关的守军本已经是强弩之末，让他们在这个时候主动出击和辽军拼命，等同于送他们去死，这一场仗，大秦必败，唯一的目的就是拼掉辽国的有生力量。” “这六十万精锐铁骑，能拼掉二十万就算是够本，拼掉三十万算赚，可倘若拼掉他们四十万，那就算是大捷！” 李辰皱眉道：“可如此一来，我们也失去了月牙关这道天堑，如何面对剩下的辽军？” 宁王大笑一声，意气风发道：“殿下，你忽略了对付辽军的一个最重要因素。” 李辰挑眉道：“还请王叔指教。” 宁王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说道：“季节。” “辽国再强，也始终是草原游牧民族，只要他们还生活在大草原上，就逃脱不了季节的控制，古往今来，辽国起战事从来都是春、夏两季，绝对不会在秋、冬两季出现，这一次是唯一的例外。” “春、夏两季大草原冰封结束，万物复苏，牧民要赶着牛羊从遥远的山脉尽头回来，让牛羊吃上牧草，如此他们才有生存下去的物资。” “而秋天，大草原上生机凋敝，牛羊没了牧草便要饿死，所以他们需要赶着牛羊去几千里地之外的地方过冬。” “到了冬季，大草原万里冰封，任何人和牲畜都无法在这里生存。” 第1512章 王叔，借兵吗 第1512章王叔，借兵吗 “所以对于辽国来说，他们真正的活动时期，只能在春夏两季。” “而今年现在，已经快要入冬了。” “辽国的贵族权贵，固然可以躲在帐篷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但是那些士兵，却是不行的。” “所以一旦这场决战把辽国的有生力量打残，那么不管辽国如何憋屈怒火，也只能立刻退兵，否则不等他们回到狼庭，全部要饿死在半路上。” “士兵皆有家眷，家中各有牛羊，在草原上，牛羊便是牧民的性命，便是辽国贵族再强势，也不可能扭转乾坤四季，更不可能让本国的牧民们留下来在万里冰封的草原上渡过寒冬，一旦那么做，根本不需要别人去做什么，他们自己便要亡国灭种。” “至于来年···” 说到这，宁王停下了话，似笑非笑地对李辰说：“殿下，后续的话，不要本王说得太明白吧？” 李辰点点头，叹道：“耶律蛮荒命不久矣，怕是支撑不过这个冬天，到时候，辽国国内新旧皇权更迭交替，再加上若是六十万精锐铁骑折损在这，对耶律神玄的威望将会是巨大打击，他接过皇权的事情都会充满变数，即便是他登基了，应付国内的各种反对力量亦是焦头烂额，短时间内，绝对无力再对大秦发动第二次战争。” 宁王抚掌笑道：“政治一事，殿下果然天资过人。” “辽国和大秦不同，辽国说白了，就是草原上各个强大部落联合起来的共同体，虽然经过百多年的融合，彼此通过姻亲的方式早已经融合一体，但是部族观念，在草原游牧民族之中是深入骨髓的，绝非轻易可以抹平。” ( “部族与部族之间，争夺草场、牛羊、战利品，充满了矛盾。” “倘若辽国耶律部族足够强大，自然能压服一切，但倘若耶律神玄折损了大部分精锐，回国之后正如殿下所说，接替皇位都要担惊受怕，更不要说在短时间内压服那些老狐狸，那些部族的首领，哪一个不是辽国的大贵族，哪一个不是掌控着大片草原和大批士兵？” “一旦他们内斗起来，可是刀刀见血的。” 宁王对李辰说道：“所以拼一场，是眼下我大秦唯一能做的正确选择。” 李辰看着宁王，此时他心里也有些感叹。 宁王之资，的确天纵。 难怪先皇天元，在最后时刻会选择传位宁王。 只是这些事情，只能烂在李辰的肚子里。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场阴谋的第二受益人。 第一受益人，自然是躺在京城的大行皇帝。 若是宁王肯全力辅佐自己，该多好。 李辰咂咂嘴，有些贪心不足。 说起来，自己便宜老子抢了宁王的皇位，然后自己还指望着宁王辅佐自己，的确有点过分了。 “王叔分析，绝无错漏，实是金玉良言，既然话到了这里，王叔可否将燕云十六骑借予本宫，这不是为本宫，而是为了大秦江山社稷。”李辰诚恳道。 第1513章 一字平肩王 第1513章一字平肩王 看着面貌忠厚，态度诚恳的李辰，宁王笑起来。 他说道：“本王这燕云十六骑，愿意不愿意借，不都已经来了？” 李辰摇头道：“王叔，你我心知肚明，这燕云十六骑一直到现在，都只是来打酱油的，并无全力出手的意思，本宫要的是燕云十六骑，为国而战。” “殿下不必给本王扣大帽子。” 宁王摆手，淡淡道：“燕云十六骑是朝廷的燕云十六骑，殿下有本事只管下令就是，本王算得什么？” 话说到这，就是拒绝了。 李辰轻叹一声，说道：“王叔是不愿意了。” 宁王嗤笑道：“对本王没半点好处的事情，本王为何要做？甚至不但没好处，还全是坏处，拼光了燕云十六骑，本王便失去了牙齿和尖爪，如何在这世道生存？” 李辰点头道：“王叔所言甚是。” “王叔能对本宫说这些，也足可见全是肺腑之言，本宫感激不尽。” 宁王伸了一个懒腰，说道：“罢了，殿下深夜到访，目的为何，直接说来便是，倘若是关乎燕云十六骑，那么刚才的回答就是本王的态度。” “燕云十六骑是朝廷的燕云十六骑，殿下要用，直接下令便是，本王绝不阻拦。” “可要本王亲自下令，本王做不到。” 李辰回答道：“王叔，本宫是要借兵，而且是有报酬的。” 宁王大笑道：“有点意思，本王倒是想听听，殿下有什么报酬，可以自信打动本王？” ( “半个甘陕！” 李辰沉声道：“此战之后，本宫会下令，划出半个甘陕给王叔扩充封地，坐实了王叔西北王的名头。” 宁王眯起眼睛，死盯着李辰，良久，才意味深长道：“不愧是你父皇的儿子，你有他的气魄。” “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宁王道。 “王叔是皇室宗亲，本朝自太祖开始，便是以藩王协助朝廷镇守天下，共筑大秦江山永固，何来养虎为患之说？”李辰摊手道。 “哼！” 宁王冷哼道：“漂亮话倒是会说，但这些话，你自己信不信？” 李辰平淡道：“不用等到战事结束，现在本宫就可以写圣旨，发回京城之后加盖玉玺昭告天下。” 宁王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他沉声道：“你还是没明白，本王···” “封王叔为一字平肩王！” 李辰目光灼灼如火炬，道：“这已经是本宫的极限了。” 宁王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在加速。 这两个诱惑，单独一个他还能扛得住，但两个一起来，诱惑太大。 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宁王说道：“你就这么豁得出去？不怕封本王的这个一字平肩王，还有半个甘陕，成了你去除不掉的心腹大患？” 李辰笑起来，说道：“藩王为皇帝手足，共镇山河，用固我大秦山河，何患之有？” 再听到这句话，宁王的脸色不再有之前的戏谑和鄙夷，反而满是凝重。 沉吟良久，宁王开口道：“本王要回军营。” 李辰闻言立刻对外喊道：“来人，送宁王回军营！” 第1514章 信 第1514章信 军营门口，宁王翻身上马。 李辰站在原地，拱手笑道：“王叔一路走好。” 宁王坐在马上，并未立刻出发，而是看着李辰，说道：“燕云十六骑绝不充当主力。” 李辰挑眉道：“本宫给王叔的条件里，可没有那么多讨价还价的余地。” 宁王淡淡道：“这是底线。” “除此之外，本王会勒令燕云十六骑，全听殿下的调遣。” 这一次李辰没再多说，只是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宁王接着下半句话说了一声，然后纵马离去。 看着宁王离去的背影，李辰面无表情。 很快，李辰回到城主府。 “笔墨来。” 李辰吩咐一句。 小川子立刻送来了笔墨，而万娇娇则很自然地站在李辰身边开始为李辰研磨。 李辰提笔想了想，然后抬起手腕开始落笔。 李辰写的第一份内容，是一道圣旨。 加封宁王为一字平肩王的圣旨。 大秦帝国是有一字平肩王这个衔位的，只是虚衔居多，并无什么实际权力。 可这个衔，光是名字就已经足够证明太多东西，能得到它的人，手中实权已经膨胀到极致，压根给不了，也不能再给什么实权了。 所以李辰给的很痛快。 名誉头衔罢了，宁王喜欢，给他就是。 李辰从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对自己人，对敌人都向来大方。 第二封，则是写的一道书信。 书信是给徐长青并转交赵玄机的。 ( 拢共就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徐长青把最后发放国债所筹措的银两立刻换成物资，用全力送到前线来。 第二件事情就是向全国昭告加封宁王为一字平肩王，并责令朝廷相关部门立刻开始筹备划分甘陕，将其一半分割出来用以宁王封地扩充之用。 第一道命令没有什么好说的，国债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这一次战争所用，随着李辰过来的资金就已经有大半到位，如今还剩下大约一千万两的物资依然在筹备中，眼看决战马上就要到来，李辰要打的这场仗，可以艰难，可以死人，但绝对不能受困于后勤。 至于第二道命令，李辰是深思熟虑过的。 他很期待，等封宁王为一字平肩王的消息昭告天下之后，赵玄机会如何反应，文王会如何反应，而天下藩王，又会如何反应。 写好两封信之后，李辰装好，让小川子把陈通唤了过来。 “即刻加急送去京城。” 李辰一抬手，陈通恭敬地接过两封信，看也不敢多看一眼，恭敬道：“卑职马上去办，对了，殿下，这是京城刚发来的信。” 李辰点点头，取来了陈通交来的一叠信件，开始逐一观看。 虽然人不在京城，但李辰对朝局的掌控丝毫没有放松过。 甚至因为他的离开，眼线反而布置得更多了。 毕竟现在的李辰还远没有到对政局彻底掌控，一旦有人趁着他不在要做些小动作，李辰是必须要提前掌握到信息的。 前面几封信，并无什么特别，多半是一些比较重要的奏报，类似于徐长青和苏震霆，每日都会将一些重要工作汇总，快马加鞭送到李辰的手上。 第1515章 金雪鸢过得并不好 第1515章金雪鸢过得并不好 李辰浏览的速度很快，这都是没日没夜地在堆积成山的奏章中活生生锻炼出来的。 要是没那个一目十行的本事，李辰压根不可能每天都把所有奏章都处理完。 而今他在月牙关，从京城把消息发过来最快也需要几日的功夫，所以所有消息都有延迟性，因此若非比较重要的事情，是不用向他做汇报的。 即便是送来需要他过目的事情，李辰也多半不予处理。 除非是徐长青等人的处理方式有什么不妥，李辰才会加上批示意见，然后通过锦衣卫发还到京城。 一目十行地扫过近些日子的政务，李辰唯独在其中一件事情上停顿了许久的目光。 “鲜朝国主死了？” 李辰抬起头看向陈通，皱眉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通回答道：“从时间来看，大约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这就是落后时代的不好。 远方发生的事情传到耳中，哪怕有再完善的情报组织，可消息依然是靠人力或者马匹传送，李辰也没有那么大的精力那么多的高手资源去组建另一条从月牙关到京城的轻功高手信息传递链。 说起来，这个野蛮路子才是从金国那复制来的。 但对于鲜朝，李辰显然不可能花费那么大的代价组建这么一条渠道，要知道就是眼下这条，都快耗光了东厂所储备的轻功高手人才。 “鲜朝王室，这一代似乎并无男丁？”李辰又问。 陈通赶忙回答道：“回殿下的话，其实是有的，有两名，但一名被东瀛俘虏，后来东瀛战败，便将其杀了泄愤，另一名，病死在战乱之中···当今鲜朝皇室，只剩下了当日来过京城的鲜朝公主金雪鸢。” ( 李辰眉头微皱，想起了赵泰来口中得知鲜朝大乱的消息，问道：“如今鲜朝国内的情况如何？” 陈通答道：“并不好。” “虽然在我大秦的帮助下，鲜朝成功收复国土，但我军撤退之后，留给鲜朝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加上在与东瀛之战中，鲜朝王室的表现让百姓们失望透顶，各种因素叠加起来，鲜朝国内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最主要的是穷，其次是王室孱弱，无力重建国家，于是百姓民不聊生，有的饿死有的病死，但更多的还是开始落草为寇，如此一来，社会则更加动荡。” “加上一些地方豪强贼心不死，于是军阀割据的局面开始出现，如今的王室俨然成了一个摆设，没有人把他们当一回事。” 李辰淡淡道：“这也是应有之意···王室无能，家贼辱主，没钱没兵，谁还会把他们当一回事？如今老国主死了，王室后继无人，则更加困顿。” 陈通没敢继续吭声。 他该做的就是在李辰发问时提供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情报，而不是妄加主观意见。 “金雪鸢如今过得如何？”李辰再问。 陈通停顿了一会，才小心地回答说：“并不好。” 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殿下和鲜朝公主有一腿的人之一···所以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自然是小心谨慎。 “王室孱弱，她作为如今王室唯一的公主，自然不好，几乎成了傀儡，被鲜朝国内的众多军阀和地方豪强争来抢去···” 第1516章 赦封金紫鸢 第1516章赦封金紫鸢 话说到这，陈通瞥见李辰的脸色不大好看，立刻闭嘴不敢说下去了。 “卑职该死，请殿下责罚。”陈通跪地道。 “与你无关，何须责罚。” 李辰摆摆手，说道：“鲜朝国内的人争夺江山便争夺江山，抢她个弱女子做什么？” 陈通苦笑道：“不还是因为她是如今鲜朝王室仅存的血脉了，谁拥有了她，便能名正言顺地盗取鲜朝江山了。” “可她明明是个女子！” 这一声，是万娇娇情不自禁地说出来的。 刚说完，万娇娇就意识到自己造次了，赶忙闭上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李辰的脸色。 她知道，李辰最不喜身边的人在政务上随意插嘴。 而这次李辰却并没有责怪她，只是淡淡地说道：“正因为她是个女子，才值得被争夺，她是鲜朝公主，如今鲜朝王室凋敝，而她生下来的孩子，便是鲜朝王室的继承人。” 如此一句话，让万娇娇脸色煞白。 同为女子，她能想象得到金雪鸢此时面对的局面有多么的绝望。 李辰没吭声。 他靠在椅子上，正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见状，其他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深怕打断了太子殿下的思路。 许久过后，李辰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开口问道：“辽东那边，如今镇守的是谁的部队？” 陈通立刻回答道：“回禀殿下，辽东军撤防之后，如今是辽东指挥使甘南率领三万卫所之兵在防卫。” ( 三万，虽然是卫所之兵，但对比鲜朝国内那些虾兵蟹将，也足够横扫了。 李辰沉声道：“即刻着人带本宫手谕去，命甘南率军入朝，尊本宫圣旨，封金紫鸢为鲜朝女王，大秦帝国只承认金紫鸢作为鲜朝王室继承人，亦只接受在金紫鸢统治下的鲜朝称臣，其他，皆为乱臣贼子！” 李辰的这道旨意，绝对是超出常理的。 大秦国力鼎盛时，接受万邦来朝，无数国家做梦都想要得到大秦的认可，接纳其为附属国。 但那时候的大秦，不是什么国家的称臣都接受的。 鲜朝与大秦接壤，又是东瀛想要登陆的桥头堡，所以大秦接受了鲜朝，为了安抚东瀛，也接受了东瀛。 只是随着大秦国力衰退，许多附属国都不再对大秦那么恭敬了。 可鲜朝依然老实，年年进贡从来没少。 但诸如东瀛此类，早就已经反骨长到后脑勺上，不把大秦当一回事了。 可即便如此，在名义上，这些附属国的国王登基，都需要得到大秦的认可，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是大秦之前的许多华夏帝国，用千年来的强权换来的绝对权威。 大秦和周围的国家百姓，也早已经习惯。 即便是东瀛，在鲜朝和大秦打了一架，鼻青脸肿地回去之后依然不服气，可他们也没有叫嚣着要脱离大秦附属国的身份。 这是大义。 你可以不尊重，但不能反对。 而落到鲜朝身上，则更是明显。 大秦便是再衰弱，捏死鲜朝的那些所谓军阀，也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第1517章 扶一女帝，又如何 第1517章扶一女帝，又如何 种种客观条件之下，大秦的圣旨，在鲜朝绝对是天威浩荡。 相信没有哪个疯了的家伙敢反对。 真有，李辰送过去的三万士兵，会教他们好好认识认识谁才是真爸爸。 而这道圣旨，也会直接创造出鲜朝历史上的第一位女帝。 李辰不在乎。 华夏都出过女帝，鲜朝来一个，又怎么了？ 他们金家不争气，男丁死绝了，只能让金紫鸢来。 也算是还了她在京城时与自己的姻缘。 最重要的是，一个稳定的鲜朝，对大秦是有利的。 东瀛贼心不死，鲜朝若是垮了，那么到时候东瀛一旦卷土重来，大秦就必须第一时间站出来对付东瀛，而若是有鲜朝在前面挡着，那么大秦就有了更多的战略纵深和政治回旋空间。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尽快恢复统一和平稳的鲜朝，都符合大秦的利益。 段段时间内，把能想到的细节全部想清楚，李辰做出了这个妥善安排。 陈通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这么大的事情，不需要等回京了再和朝中大臣商量商量吗？否则只怕他们又要说殿下刚愎自用，将他们视若无物···” “放肆！” 李辰呵斥道：“陈通，如今你的差事真是办得越发利索了，你到底是本宫的锦衣卫指挥使，还是朝廷那些老酸儒的指挥使！？” 李辰的话，极重。 陈通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地说：“殿下恕罪，卑职多嘴了！” ( “你不是多嘴，而是没脑子！” 李辰痛骂道：“多说一句话少说一句话，本宫什么时候责怪过你？可你有这样的想法就不对，朝中那些大臣如何想，如何说，那是你能管的事情？” “今日你能为了顾虑朝中大臣而对本宫进言，明日你是不是就会为百官请命了？朝中那些事，是你能管得了的吗？” 见李辰是当真怒了，陈通赶忙道：“卑职知错了，求殿下饶恕！” 这时候，万娇娇也赶忙过来给李辰端茶，道：“殿下，最近你太劳累了，几日都没合眼，难免心浮气躁易怒，先喝口茶顺顺气，别生气了。” 万娇娇聪明的地方在于她知道自己要做的是平息李辰的怒火，而不是为陈通求情。 李辰怒火下去了，陈通自然没事。 可要是自己一味地给陈通求情，殿下会如何看待自己？ 身边的人与锦衣卫指挥使关系那么好，殿下怎么能放心？ 了解李辰到骨子里的万娇娇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一个字都不能提给陈通求情的事。 否则只会帮倒忙。 果然，李辰怒火稍降，接过了万娇娇手里的茶，喝了一口，对陈通说道：“滚一边跪着去，别让本宫看着心烦。” 陈通闻言，连个屁都不敢放，老老实实地跪到一边去。 处理完这几件事情，李辰才看向最后一封信。 可信上的内容，直接让李辰刚平下去的怒火再次沸腾而起，直接摔了手里的茶杯，李辰勃然大怒道：“皇后绝症！？陈通，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隐瞒不报，脑袋到底还要不要！？来人！把这没用的东西给本宫拖下去砍了！” 第1518章 心烦意乱 第1518章心烦意乱 李辰话落地，营帐外立刻走进来一队如狼似虎的亲卫。 他们自然知道陈通是什么人，可这时候李辰的命令就是天，这队亲卫进来就要把陈通拉下去砍了。 陈通吓得脸色惨白，赶忙惊呼道：“殿下，卑职实在不知道错在哪里，殿下要卑职死，卑职可以立刻去死，但求殿下让卑职死个明白！” 李辰大怒，抖着手里的密信，对陈通道：“连京城都已经主动传来了消息说皇后身遇不详，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本宫还要你这个饭桶留在身边做什么！？” 眼见陈通要被拉去砍了，万娇娇咬着牙，提着裙摆跪在李辰面前说道：“殿下，请息怒。” 李辰眯起眼睛，看着万娇娇，冷声说道：“娇娇，你要搀和到这件事情里面？” 万娇娇急忙说道：“殿下，娇娇只知如何伺候殿下，并不知其他，更不敢置喙殿下的命令，但是娇娇明白，殿下盛怒之下做出的决策必然受情绪所左右，陈指挥使倘若真的耽误了大事，自然是死不足惜，可这段时日，陈指挥使始终跟在殿下身边，不说劳苦功高，可却也算是兢兢业业，娇娇不敢为他求情，但请殿下息怒之后再做决定。” 万娇娇的一句话，每个字都绕过了李辰的红线，精准地说到了点子上。 李辰怒火稍平，对亲卫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亲卫们不敢逗留，松开了陈通之后就恭敬地退了出去。 ( 此时陈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后背凉了大半截。 他不敢拖延，立刻翻身跪在李辰面前，颤声说道：“殿下，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突兀，且卑职敢保证，绝对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此事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请殿下给卑职一点时间，卑职一定会调查清楚，到时候若殿下要杀卑职，卑职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辰冷冷地看着陈通，说道：“陈通，今日本宫就再给你一个机会，最短时间内，本宫要知道皇后的一切情况，这件事情再办差了，本宫摘了你脑袋！” 陈通浑身大汗淋漓，忙不迭磕头道：“卑职已经竭尽全力，调查清楚。” 此时，一直没吭声余地的小川子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恭敬地说道：“殿下，奴婢有话要说。” “讲。” 李辰心烦意乱，摆手道。 小川子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奴婢是个太监，之前一直都是在宫内伺候着的，所以太监和宫女们之间的小道消息知道得比较多，皇后娘娘一直深居简出，并无什么异常状况。” “倘若是有的话，前朝未必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但奴婢这些太监和宫女，一定会有所察觉，这是瞒不住的。” 小川子的话，让李辰点点头，的确有几分道理。 狗有狗的圈子，猫有猫的圈子。 东宫固然可以通过各种渠道监视凤禧宫，但毕竟隔着一层，但作为一直在宫里伺候着的太监和宫女们，他们之间的消息，的确会比监视要快的多，也有效的多。 第1519章 是他不让 第1519章是他不让 这和能力无关。 就好比是一个社会层面，上面的决策人固然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得知民间百姓的所思所想，但是这必然有着延迟和失真。 一个县城发生的事情，传到州府决策人的耳中都需要很长的过程，更不要说其他。 但是这个县城发生了什么，当地的百姓却是心知肚明，早上的事情，晌午就能满城风雨。 这能说州府的大老爷们能力不如县城百姓么？ 不能。 只能说是圈子不同，对信息的接纳和处理有所不同。 小川子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 “据奴婢所致，娘娘的凤体向来康健，平日里连风寒都极少有，突然传出身遇不详，这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当然，也可以说是娘娘之前隐瞒了，可既然身遇不详，总有一些症状，也总该叫太医来看看，这两个环节，生病了，发生症状是瞒不住的，一旦叫了太医，也必然会有记录在案，也是瞒不住的。” “明明没有半点迹象，突然传出娘娘身遇不详，奴婢斗胆，以为此事必有蹊跷。” 李辰皱起眉头，没有吭声。 小川子的话，给他打开了一个新思路。 是否是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愿意让他安生地待在前线？ 许多种猜测在李辰脑海中不断浮现，但是现有的情报实在太少，李辰不是神仙，没法凭空做出判断。 李辰在思考，另外三人大气都不敢喘，深怕打断了李辰的思路。 而与此同时，宁王已经回到了燕云十六骑的军营。 ( “王爷！” 李松儒带着一群燕云十六骑的高级将领，前来迎接宁王。 宁王抬抬手，示意众人不用客气。 在主位上坐下之后，宁王和李松儒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脾气火爆的将领忍不住开口说道：“王爷，太子实乃竖子尔，不将王爷放在眼中，弟兄们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宁王抬起眼皮看了说话的这人一眼，铁浮屠的万夫长，算是叶旺的铁杆部下。 “只有吴将军这么想么？还有其他人也这么想的没有？”宁王淡淡地开口问道。 一屋子的将领彼此看看，有人道：“太子的确太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了。” 一旦有人开口说话，其他人纷纷跟上。 “就是，叶将军的尸骨未寒，他死的惨啊！” “我燕云十六骑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没错，此事传了出去，我燕云十六骑和王爷，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听着满耳朵的牢骚话，宁王低喝道：“都闭嘴！” 瞬间，满屋子将领鸦雀无声。 宁王在燕云十六骑中的威望可见一斑。 宁王冰冷地说道：“给太子个教训？你们好大的口气，这样的话，本王都不敢说，你们却敢挂在嘴边嚷嚷。” “你们倘若真有这个本事，当日他在军营门口杀死叶旺时，你们怎么不出手制止！？” 最先开口的那名万夫长一脸愤恨地说道：“王爷，不是我等袖手旁观，而是李将军死死压着我们不让我们动手！” 此话一出，叶旺铁浮屠那一系的将领全看向了李松儒，目光仇恨。 第1520章 制衡 第1520章制衡 李松儒顶着一大堆人不善的目光，平静地站在原地，没有急于辩解，更加没有反驳。 仿佛大家伙说的不是他一般。 宁王冷笑一声，说道：“如若你们真的敢，他李松儒还压得住你们？你们当本王不知道么，你们一个个什么时候真的那么听李松儒的话了？” “本王看，李松儒压着你们没让你们上前，非但无错，反而是有功！” “你们怕是都忘记了出兵之前本王是如何交代嘱咐你们的，你们一个个全当成了耳旁风，非要去挑衅太子，死了也是活该！” 宁王的一番话，直接了当地阐明了态度，支持了李松儒，并且将事情定性为叶旺不停他的命令酿成大祸。 也就是那几个字：死了也活该。 事实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宁王虽然说了不要招惹太子，可却也暗示了应该给太子一些态度看一下，也就是下马威。 但下马威整失败了，还把叶旺的小命赔了进去。 可这件事情计较起来，那就是宁王的错。 宁王能错吗？ 不能。 在燕云十六骑，宁王永远是对的，是至高无上的。 所以这些心思，只能死死地压在心底。 没有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大实话。 宁王冷哼一声，看向李松儒说道：“李松儒，这一次你做的很好，本王很满意。” 李松儒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一切都是王爷教导的好，末将只是按照王爷的命令行事，并无什么功劳，但凡有，也是王爷的。” ( 宁王淡淡道：“你这性子还是如此，就是太平和了，否则的话，有些担子本王也可以再交给你。” 李松儒苦笑。 叶旺这样的猪脑子为什么能在燕云十六骑当上和他平起平坐的副将？ 就是因为他和自己不对付。 两人上头只有一个宁王。 换句话说，性子被大多数燕云十六骑将军所不喜的自己为什么能和叶旺分庭抗礼？ 也是因为两人上头有个宁王。 权术制衡之下，真正统管燕云十六骑的只能是宁王自己。 所以自己身上的担子，是不可能再加了。 加担子就是加权力。 不可能的。 否则的话，以宁王的脾性，刚才唧唧歪歪的那个铁浮屠万夫长，已经被拉出去砍了。 果然，宁王又说道：“叶旺虽死，但是铁浮屠不可一日无主，吴用，你暂时统领铁浮屠。” 刚一直唧唧歪歪的万夫长闻言一愣，然后就是大喜，脸上什么牢骚抱怨都没有了，在旁人羡慕不已的目光中跪地拜谢道：“末将谢王爷，末将一定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宁王都懒得听。 选吴用，也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他很清楚吴用绝对不会是李松儒的对手。 回头必然还要找一个可以和李松儒对抗的人扶起来，否则的话，他不会放心。 只是眼下，没那么多功夫慢慢物色人选了。 吸了一口气，宁王沉声道：“今日还有一事，要告知你们。” 听到这话，众多将领都精神一震，知道宁王接下来要说的，必然是大事。 第1521章 信任 第1521章信任 “接下去，你们要全部听从太子的指挥。” 这句话出口，营帐内差点炸了锅。 若非说出这句话的是宁王，换其他任何一个人，当场就要哗变。 连李松儒的神色都惊疑不定。 没有人想得明白，宁王到底是抽了什么疯，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宁王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那些忍不住惊呼的将领。 李松儒适时地开口道：“都肃静，诸位与我，都深得王爷信任，同样，没有王爷也就没有大家的今日，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容不得我们去质疑。” 这句话，让宁王很满意。 不管营帐内的将领们有几个在腹诽李松儒拍马屁，但至少表面上，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宁王这才说道：“马上，本王会被加封一字平肩王，并且半个甘陕都会划入本王的属地。” 说到这，宁王两眼放光，冷笑道：“太子毕竟还是年轻了，只看到眼前，他为了击退辽国这个不世功勋，已经发了疯，不管不顾了，那么本王就成全他，这个交换，值！” 在场的，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也就是李松儒了。 他看着宁王兴奋的样子，知道宁王已经陷入到对权力的疯狂追逐之中，但此事关系太大，他还是开口道：“王爷，太子要让我们做什么？” “对付辽军。” 宁王摆手道：“他手上虽然有兵马，但真正的精锐并不多，燕云十六骑便是他所急需的精锐，所以他希望借到兵权，用以对付辽军。” ( 李松儒眸光闪烁不定，道：“可辽军足足六十万，绝非好对付的。” “本王会想不到么。” 宁王冷笑道：“本王早已经和他说了，燕云十六骑虽然听命于他，但绝对不会充当正面主力，这一点他已经答应了，倘若只是在旁边打打支援，你们聪明一些，就不会有事。” 李松儒皱着眉头，意识到此事不简单，他立刻道：“王爷，末将看太子，绝非那么容易妥协之人，到时候他拿到了兵权，只怕是要使计。” “使计又如何？” 宁王已经有些不耐，但还是回答道：“本王在，你们都在，下面的将士们，认的可不是他的虎符，而是本王，是你们！” “命令下来了，到底执行不执行，怎么执行，不还是你们这些带兵的说了算？” 这番话，摆明了宁王的态度是要去战场摆烂。 李松儒还是觉得不妥。 无他，实在是太子几次手段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 能在燕云十六骑军营外把叶旺给杀了，还全身而退的人，会那么好糊弄？ 这么简单的道理，宁王看得见，太子会看不见？ 只是李松儒看着宁王逐渐失去耐心的脸，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宁王心底里，还是对自己有忌惮的。 特别是周长寿背叛之后，宁王几乎不再信任任何手下，再多年的心腹也会隔着一层。 这时候，实在不是自己该多嘴时候。 叹了一口气，李松儒默默退回去，不再多说。 第1522章 李松儒的谏言 第1522章李松儒的谏言 “此事既然无人反对，那么就这么定了。” 宁王一摆手，直接做了决策。 无人反对？ 其实满屋子将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反对。 但是真的开口反对的话，除了被宁王呵斥一顿，没有丝毫作用。 对于这一点，大家心里早就有数。 一直以来，宁王说好听点是大权独揽，说难听点是刚愎自用。 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极少会更改。 旁人的劝慰，指不准还会招惹来不少猜疑。 长久以来，只有一个叫周长寿的人改变过这个局面，但眼下周长寿这三个字成了宁王的逆鳞，自然没有谁在去触霉头。 “你们都退下吧。” 宁王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在李松儒的身上略作停留，淡淡道：“李松儒将军留下。” 其他人心思各异地离开，最后李松儒站在原地，静候宁王的吩咐。 宁王抬手端起滚烫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然后才说：“松儒啊，本王知道你心中有诸多疑惑甚至不满，但是有些事情，本王无法明说，希望你能体谅本王的苦衷。” 李松儒轻声道：“十一年前，末将受贼人迫害，即将身死之际，是王爷救了末将，王爷不但帮末将报了仇，手刃血海深仇的敌人，更是给了末将新生，这份恩情，大过于天地，如同再造，末将不敢对王爷有丝毫不满，但的确有许多疑惑。” “只是不论末将心中如何想，只要王爷吩咐的事情，末将必然是竭尽全力将其办成。” ( 这番话，让宁王点点头，颇感欣慰。 宁王放下茶杯，说道：“日久见人心，本王身边，还是需要你这样的人，而非那些反骨长到脑门子去的东西，松儒，你很不错。” 李松儒微微躬身，道：“王爷，松儒的态度已经表明，绝对不会改变，但松儒还有两句话要说，若是能给王爷些许警醒，也不枉松儒一番苦心。” “你说。”宁王平淡道。 “王爷，欲成大事者，需看一百步，深思五十步，熟虑二十步，防备十步，再小心谨慎九步，最后才能迈出一步。” “观本朝太祖，一身传奇事迹，可谓是天命之子，即便是如此，太祖爷崛起的过程中，也有数次差点因为眼前的蝇头小利而导致招来大祸，几次死里逃生之下，才有了如今大秦的百年基业。” “如此，便可知要坐上那把椅子并不容易。” “王爷有雄心，亦有一大批弟兄愿意为王爷出生入死，但所有的决策权，始终在王爷手中，王爷荣，则所有人荣，王爷辱，则所有人死。” 李松儒深吸一口气，突然跪地说道：“松儒斗胆，恳请王爷收兵回驻地，悔了与太子的所有协议，从此，月牙关之战和王爷再无关系，王爷大可收缩兵力，静等太子大败而归，到时再谋划南下之计，最后，逐鹿中原！” “如此，方才是正道！” “还请王爷三思！” 话说完，李松儒一个脑袋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第1523章 宁王真正的心思 第1523章宁王真正的心思 静静地听着李松儒把话说完，再看着他跪地一个巨响无比的脑袋磕在地上，宁王面无表情。 营帐内，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点燃的烛火，炸开了灯芯时发出的噼啪作响，还有外面的巡逻士兵经过时的脚步声。 除此之外，营帐里面，安静得能让宁王清晰地听见李松儒的呼吸声。 宁王不说话，李松儒就跪在地上不动。 是不能，也是不敢。 李松儒以豁出去的必死之心说了这番话，了解宁王的他很清楚自己这一番谏言很可能会引来宁王的勃然大怒，但他还是说了。 面对从来都刚愎自用，极难听得下去旁人建议的宁王，李松儒是真的想要报恩。 他也是真的不想让宁王涉足于这一趟浑水之中。 哪怕是死，李松儒也要说。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脚步声传来。 宁王走到李松儒面前，弯腰，抬手拉着李松儒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宁王脸上没有怒意，有的只是平静。 “松儒，你是知晓本王脾气的，这么大的事情，本王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回头，本王生平最厌恶的就是临阵退缩之人。” 李松儒回答道：“末将知晓。” “那你还说？”宁王问。 “在松儒看来，这件事情远比松儒自己的生死更加重要。”李松儒目光灼灼地说道。 轻笑一声，宁王脸上露出笑容。 ( 这是他今晚的第一个笑容，甚至可以说，是自周长寿背叛之后，宁王露出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错。” 重重地拍了拍李松儒的胳膊，宁王说道：“如果说刚才本王说本王身边需要你这样的人，多半还有点客气的意思，那么现在，本王是真的觉得你很不错。” 不等李松儒客套，宁王就又说：“本王知你的意思，你是否觉得本王是被利欲熏心，让猪油蒙了眼，只看到那一字平肩王的虚衔和所谓半个甘陕的封地扩张，所以才会答应太子？” “这些固然是理由之一，但却并非全部。” “在本王看来，不论燕云十六骑此战参与与否，也不论太子还有什么手段，此战，大秦必败！” 宁王冷笑道：“太子才多大，他这辈子都没有亲身打过一场仗，更不要说面对的是天下无敌的辽军。” “在京城的政治斗争胜利，还有在鲜朝那一场儿戏般的战事胜利，让太子大大低估了辽军的可怕，他觉得辽军也不过如此，但倘若辽军真的这么好对付，这百年来，大秦也不至于被摁着脑袋赔款求和，哪怕丢了祖宗的脸面，也要求边境安宁。” “因为知道辽军厉害的人都很清楚，要是不主动喂饱这头狼，那么等这头狼闯进家里来，损失的可就不是那么一点肉了。” “它，是真的能吃人的。” 宁王目光闪烁，沉声道：“这也是本王极力主张反对燕云十六骑参加正面战场的理由，只有保存到了足够的实力，等太子惨白之后，本王才有真正逐鹿中原的机会。” 第1524章 他···很恐怖 第1524章他···很恐怖 “以你所言，我们退回封地，然后坐等太子惨败再收拾残局，的确是个鹬蚌相争，本王得利的好办法，但是松儒，你这辈子都是儒将、智将，军事上你的计谋和心思很好用，三方参战，我方保存实力，最后得利，没问题。” “但是，你终究不是一个政客，战争，始终是为政治服务的。” “要是按照你所说，那么天下人眼中，本王会是什么样？悠悠众口，一个掌管着全国最精锐骑兵军团的藩王，面对朝廷、太子惨败却选择袖手旁观，到时候天下士大夫的口水都能将本王给淹没了。” 听到这，李松儒蠢蠢欲动，欲言又止。 宁王却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继而道：“本王知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那些文人的笔，写不死人，口，也骂不死人，只要本王始终强权，那么这些东西，都是不痛不痒的无关紧要，是不是？” 李松儒没说话，但用眼神还有表情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就是这么想的。 “错啦。” 宁王意味深长地说道：“倘若本王只想做个名副其实的西北王，那么自然应当如此，可本王，始终想着去京城坐一坐那把椅子，就不能不在乎形象，也不能不在乎悠悠众口。” 李松儒皱着眉头，没吭声。 宁王道：“太子，太年轻了，有点城府，但不足为虑，在本王眼里，本王要逐鹿中原最大的对手，还是文王，还是那两个兄弟。” ( 宁王呼出一口气，喃喃地说道：“有些事情，本王没法说的太清楚，你只要知道，你所想的，本王都已经考虑到了，如此便可以了。” 李松儒鼓足勇气，道：“王爷，真的不退兵吗？王爷所说的一切，都建立在太子败兵的基础上，可倘若太子胜了呢？” 宁王笑起来，说道：“太子就那么让你害怕？” 李松儒严肃地说道：“太子给末将的感觉···很恐怖。” 摇摇头，宁王心里对李松儒的评价降低了一分，不过之前他的表现足够亮眼，所以宁王并未苛责，他说道：“你想太多了，除非他是太祖在世，否则的话，哪怕军神从棺材里走出来，这场败仗，他也吃定了。” “夜色已深，你回去休息吧，最晚明日傍晚，太子那边的军令就会过来，你们还需要保证足够的精力，既出了力，又避免损失，大局固然有本王掌握，但许多细节，还是需要你来决定。”宁王语重心长地说道。 李松儒面色沉重，但最终还是点点头，道：“末将知道了，末将这就回去休息，也请王爷早点休息。” 宁王点点头，含笑注视李松儒离开营帐。 等李松儒离开之后，宁王脸上的笑容一点一滴地消失。 他眉头深锁，站在原地矗立良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间缓缓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缕独特的檀香传到宁王鼻尖。 宁王豁然转身，却见营帐角落，不知何时站了个老和尚。 觉岸。 第1525章 明天! 第1525章明天！ “本王当你这秃驴在风沙中把自己给走丢了，没想到还是让你找到了来的路。”宁王淡淡地说道。 这话兵不客气，甚至充满了攻击性。 但觉岸并不介意，他只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之后道：“阿弥陀佛···” “有话就直说，本王现在最烦听到这四个字，听到了就头疼！”宁王不满道。 觉岸依然气定神闲，也不和宁王争执，他开口道：“王爷得了太子许以重诺，应当是开心满意才是，为何这么大的脾气？” “因为你这秃驴是来跟本王旧事重提的啊。” 宁王丝毫不意外觉岸能说出自己和太子有合作的事情，陆地神仙境的手段，他也不是没见识过。 “但偏偏本王现在暂时不想太子死了，甚至还和他有了合作，所以你说本王见到你烦不烦？”宁王冷笑道。 觉岸再行一礼，似乎完全看不到宁王眼神里的厌恶和忌惮，他道：“王爷，与虎谋皮好还是独食虎肉好，这么简单的问题，王爷还需要考虑吗？” “呵呵。” 宁王嗤笑道：“你失败了那么多次，本王实在不想反遭虎噬。” 觉岸一双雪白的眉毛悬挂于耳垂处，他抬起头看着宁王，道：“那么王爷是要反悔吗？” 宁王眯起眼睛。 他在权衡。 权衡在十五万燕云十六骑的重重护卫之中，自己和觉岸翻脸之后，逃生甚至是反杀觉岸的可能性有多大。 ( 这种权衡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宁王就已经得出了答案。 他大笑一声，脸上的厌恶和不满全部烟消云散，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甚至还主动给觉岸倒了一杯茶，说道：“大师误会了，本王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大师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能一劳永逸，本王何须与那不知长幼的小子虚与委蛇？” “来，大师请坐，喝一喝本王这杯茶，这茶可是新到的极品金骏眉，便是太子也未必喝过。” 觉岸摇摇头，说道：“王爷，贫僧并无口福，所以茶还是不喝了，今晚贫僧来，就是询问王爷，打算何时动手？” 宁王微微皱眉，然后说道：“杀太子之前，本王交代的那两人，大师可还没有解决掉。” “王爷，打草惊蛇的道理你应当懂。” 觉岸淡淡道：“要杀那两人，即便他们躲在万军之中，贫僧杀他们也不过是反掌尔，但最关键的在于，先杀了他们，太子可就不好杀了。” “所以贫僧的打算是先杀太子，再杀那两人。” 闷哼一声，宁王知道觉岸这句打草惊蛇说的就是自己擅自派人行刺的事情，那次行刺失败，已经让宁王很窝火，眼下觉岸旧事重提，更是让他脸上挂不住。 不过宁王并未计较，他思虑片刻，说道：“明日，本王会想办法让太子出了月牙关。” 觉岸闻言，淡淡道：“那么贫僧静候佳音。” 话说完，觉岸一步跨出，人已经消失在营帐之内，只留下营帐的门帘微微摆动，证明有什么东西出入过。 第1526章 很好 第1526章很好 月牙关城主府内，李辰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焦躁。 他看了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的陈通一眼，依然难掩怒气。 陈通的能力，已经越来越跟不上李辰的需要了。 此时李辰分外想念三宝。 倘若他还在，想必这些事情，都能办得井井有条。 至少不至于隔三差五地就弄出几件出乎自己意料和掌控之外的事情出来。 眼下，陈通唯一的优点就是勤恳和忠诚。 但若是比起聪明机灵，他甚至还不如小川子。 “陈通。” 李辰淡淡地说道：“出去办差吧，别留在这了。” 李辰一句话，让陈通脸色惨白。 他知道自己的表现已经让殿下失望至极。 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陈通规规矩矩地给李辰磕了个头，然后退了出去。 李辰轻叹一声，对万娇娇说：“去泡一杯茶来，浓一些的。” 万娇娇应了一声，赶忙转身去泡茶。 李辰靠坐在椅子上，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茶香传来。 万娇娇端着茶杯来到李辰身边，说：“殿下，喝口茶吧。” 李辰接过茶杯，低头轻轻地吹开漂浮在茶汤上的茶叶，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似乎格外愿意帮助陈通。” 万娇娇咬着嘴唇，低声说：“干爹临死之前，算是把衣钵传给了他的，所以娇娇不愿看他怒了殿下。” 李辰点头道：“这个理由，算是合理。” ( 喝下一口茶水，浓郁的苦涩滋味涌入唇齿之间，咽下之后，立刻一股回甘就从喉头涌上来，唇齿留香，的确是好茶。 “但是在本宫身边做事情，本宫并不希望你与其他人牵扯上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李辰看向万娇娇，郑重地说道：“所有人眼中，你都是本宫的心腹，而你也的确是，每日本宫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全部了如指掌，这个位置有多么的重要，你很清楚的，会有无数人想方设法地从你的身上得到他们想得到的，关于本宫的一切信息，很多意外，恰是在你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发生。” “非战之罪，无心之失，是最为可惜的。” 李辰的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万娇娇耳中，万娇娇抿着嘴唇，重重地点头说：“殿下，奴婢知道了。” “很好。” 李辰温声说道：“不用往心里去，本宫始终不是冲着你发火的。” 万娇娇抬头，展颜对李辰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说：“人家知道殿下心里疼人家呢。” 轻笑一声，李辰正要说话，外面来了通报。 是苏平北来了。 入得屋内，苏平北行礼之后，抬头对李辰说：“殿下，兵马都已经备好，末将打算于今夜子时出发，还请殿下能为儿郎们送行。” 李辰点头起身，说道：“这是本宫答应了你们的，自然不会食言，走，本宫随你走一趟。” 苏平北眼底掠过一抹兴奋，起身抬手朝外面一引，道：“那些将士们知道殿下亲自为他们送行一个个都激动非常！” 第1527章 如今，他们又来了 第1527章如今，他们又来了 “该激动的，是本宫才是。” 李辰拍了拍苏平北的肩膀，面色并不轻松。 从李辰的脸色中，苏平北看到了担忧，他露齿一笑，说道：“殿下，请吧。” 点点头，李辰走出屋子，然后苏平北在前面带路，去往点将台。 点将台，从来都是大军出发之前，被皇帝任命的元帅进行点将出征的一个仪式进行所在地。 只是这样一个仪式，传承至今，实际意义更小而表演成分更多。 在更早的千年之前，君王和臣子之间，并非是简单的从属上下级关系，而更多的是合作者之间的关系。 君王要建设好自己的国家，臣子也有同样的理想，双方便有着相同的目标而互相选择。 君王不满意臣子，可以罢黜、处罚。 而倘若臣子不满意君王，也是可以辞官、挂冠而去的。 所以有拜相之说。 拜相拜相，自然是君王上门去拜，人家答应不答应，还是另一码事。 军事也是一样。 那个时候，元帅拥有极大的自主性，下面将领用谁不用谁，用哪里的队伍，全部是元帅自己决定，君王反而并无太大话语权。 只是君父如天的儒家思想绵延至今，在历朝历代的帝王们共同默契的推动下，家天下，臣子和天子之间，已经是真正的附属关系，而点将台这个东西，也就成了一个真正走流程的表演。 但万事万物，只要还存在，就必然有它的道理。 ( 李辰站在点将台上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阵热烈的欢呼。 这一阵欢呼，并非完全是上级授意之下，普通士兵们应付性质的表演，而是实打实的有几分真心在里面的。 台下，人并不多。 一千人，便是这一次出征的全部将士。 李辰双手抬起虚压，欢呼声渐渐隐没，然后一千多人站在地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李辰。 现场，只剩下了军旗被夜风吹动的猎猎声。 李辰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诸位，你们即将出征。” “能被挑选执行这一次出征任务的，本宫相信全部是月牙关精锐中的精锐，所以你们，代表着月牙关，更代表着大秦帝国。” “百年了！” “足足百年了！” 李辰眸光如电射，怒声道：“我大秦，足足积弱了百年，也被辽国欺压了百年！” “如今的局面，与三百六十多年之前何其相似？” “那时，中原混乱，军阀割据，内乱不休，辽军趁机欺我边境，烧杀抢掠，无所不作！” “但就在我华夏民族深受其害之时，太祖起兵，以雷霆之势横扫六合八荒，统一华夏神州，还我百姓一个安康社稷，更是出兵北征，打得整个草原部落见我大秦军旗无不颤抖跪地求饶。” “后，朝廷积弱，国力渐退，辽国便又开始欺略我边境。” “但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我华夏民族出一军神，出关北征一千余里，深入狼庭，饮马贝加尔！” “可惜军事过世太早，未能尽其功，彻底覆灭辽军，如今，他们又来了！” 第1528章 誓师大会 第1528章誓师大会 “今天，太祖早已经驾鹤西去，军神也已经长眠于京城皇陵之畔，那么，我们就无人可以站出来了吗？” “难道，我们就只能默默忍受着辽军的欺辱，看着他们践踏我们的家园、霸凌我们的女人、杀我们的孩子吗！？” 李辰一番话，引起了极大的共鸣。 月牙关的将士，绝大多数都是时代相传的本地人士，他们饱受辽军欺辱，每一个都和辽国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若非这份仇恨所在，没有谁可以忍受得了月牙关的艰苦环境，更没有谁可以扛得住辽军如此之大的进攻压力，一次次地把他们打退。 李辰所说的每个字，都是他们亲身经历过的。 家园被践踏，妻女被凌辱，孩子被虐杀。 这些，每一件都值得一个稍微有点血性的正常男人为之拼命。 “不能！”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吼了一嗓子，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然后连绵成一片的“不能！”。 “不能！” “不能！” “不能！” “的确不能！” 李辰一声怒吼，道：“太祖不在，军神已逝，但是你们还有朝廷，还有皇室，还有本宫！最重要的是，你们还有手中的武器！” “阔别二十年，秦军再出关！” 李辰大声道：“诸君，世间有难事，登天、搬山、填海，无不穷极一生不可达，但只要你们军心尚在，那么，没有敌人可以阻拦住你们的脚步！” ( 李辰的话，字字如重锤，敲击在这一千精锐的心头。 他们激动得面色通红，身体轻颤。 只觉得体内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出去与辽军杀个痛快。 这一切，都看在李辰的眼底。 李辰知道，这些将士的情绪已经被他调动了起来。 但，这，还不够。 于是李辰继续开口：“从军入伍，固然有为家国尽事业，不枉男儿本色之雄心，但人人皆有父母妻小，没有人可以逃脱得了功名利禄，所以朝廷给你们官职，也给你们俸禄。” “这些都是你们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拿命换来的，或许你们会说你们只想为家国尽忠，但是朝廷却不能不给你们以回报，让你们流的每一滴血、每一滴汗，都有价值。” “今晚也是一样！” 李辰目光灼灼，大声说道：“本宫不会欺骗你们，骗你们说这次任务很好执行，相反，本宫会告诉你们实话。” “你们一千人出去，最后能回来的，可能寥寥无几，甚至可能全军覆没，毕竟你们要面对的，是辽军六十万铁骑，和整个辽国支撑起来的后勤线。” “你们是提着头出去，本宫便不会让英雄流血之后再流泪。” “在这里，本宫向你们承诺，今日出征之将士，一切军功以三倍计，伤亡抚恤以五倍计，只要你们完成任务，平安归来，所有人，原地连升三级。” 这番话，已经让所有将士们激动起来。 毕竟人非圣贤，没有人能拒绝如此之大的好处。 “还没完。” 李辰轻笑一声，摆手道：“抬上来！” 第1529章 军心，也是人心 第1529章军心，也是人心 李辰话落地，点将台一侧，有锦衣卫两人一组，每组人都扛着一口木箱子走上来。 看锦衣卫们的脚步，就知道那些箱子都沉甸甸的。 足足上来了十二组人，也搬上来了十二组箱子。 砰砰砰。 沉重的箱子落在点将台上，然后这些锦衣卫很默契地同时打开了箱子。 顿时，银光四射。 灯火的照耀下，一锭一锭崭新的银子整齐码放在箱子之中。 这场景，足够让所有人呼吸急促。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别说他们，就是李辰自己，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多银子。 李辰的目光只是在那十二口箱子一扫而过，然后就对着下面的一千将士说：“今晚出征的每个人，都可以从这里领走二十两银子，你们把这些银子，交给自己的家人，等回来之后，本宫还会再给你们二十两银子。” 李辰放声道：“本宫绝对不允许为本宫而战的士兵们，因为穷困而被人嘲笑！” 出发就有二十两！ 这是普通士兵足足三年的军饷。 这还是因为月牙关的军饷格外高，而且月牙关的将领绝对不可能喝兵血，所以他们才能有这样的收入。 若是在中原地区，一名士兵一年能拿到三两银子就算不错了。 那就是接近十年的军饷。 所有士兵都沸腾了。 “殿下千岁！” “殿下千岁！” “殿下千岁！” 山呼声如无形的海浪，在深夜之中掀起惊涛，推开了夜风，席卷整个月牙关。 ( 这一幕，在不远处，被一群人所看在眼里。 这些人，个个身材魁梧，气势斐然。 他们是月牙关的高层将领，整个月牙关的战事，就是这批人支撑下来的。 吴擎苍和吴搬山站在最中间。 看着远处那激动欢呼的一千将士，每个将领的脸色都很复杂。 这一千人，抽调的自然都是他们各自部队中的精锐，他们最清楚自己手底下士兵的性子。 可今晚这局面··· 他们当了这些士兵那么多年的长官，说实话，没见过。 这时候，吴搬山开口道：“诸位，大家都领了多年的兵，本将便问一问，你们谁，曾几何时能如此受到普通士兵的拥戴？” 没人吭声。 大家脸色都有些尴尬。 吴搬山顿了顿，又道：“如今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去，下了一道和殿下的旨意冲突的军令，你们谁有自信能带走这些兵？” 这下，更沉默了。 也更尴尬了。 “军心，也是人心呀。” 吴搬山感叹道：“诸位，论人心，我们拍马都不如太子。” “今晚殿下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收获了如此军心，固然有殿下的身份加持，有金钱的加持，但是换做你们任何一个人站在殿下的立场和位置，谁敢说自己能做的更好，能有更大的魄力？” “光是台上那十二口箱子，便能让你们把骨髓都心疼出来！” “所以，你们不要再抱着老观念、老思想去质疑殿下的命令了，他做出的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只用执行就是。” 第1530章 本宫有 第1530章本宫有 沉默之中，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可俺就是想不通！” 众人转头看去，说话的这人，正是吴擎苍的铁杆心腹，王大钊。 当时吴擎苍刚刚到月牙关，除了吴搬山之外，只有王大钊一个人支持他。 而吴搬山尽管是名义上的月牙关主将，可毕竟同时也是吴擎苍的亲弟弟，他支持吴擎苍，说服力并没有那么大。 所以吴擎苍能这么快地掌握住月牙关的局势，王大钊是出了死力的。 也正是因此，吴擎苍始终承了一份王大钊的人情。 此刻众人眼里的王大钊，面色涨得通红，不但是脸，就连眼眶都是红的。 如此粗糙的莽汉，竟然活生生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哭了。 “吴帅，俺想不通啊！” 王大钊指着身后的月牙关，漆黑的城市之中，只有零星火把照耀着整座城市的残垣断壁，这座城里，早就没了百姓，剩下的只有身心俱疲的士兵。 “俺在这当了十年的兵，才来的时候，这里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也还是这个样子，俺也从一个小伍长，升到了现在的将军，也是逢人就被尊一声王将军的人了，俺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也是这里给的。” “不只是俺，在场的大家伙，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月牙关苦呀，还危险，但凡有点关系的人都不愿意来，被送到这里来的，其实和流放没什么区别，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能来这的，大家都是同样的脾气，同样的心思。” ( “咱们这些人没别的本事，就只能是打仗，把这里当成了家，可现在，突然说要俺们把家让出去，还是让给对面那些杀了俺们不知道多少弟兄的辽狗，俺就是想不通！” “一样是杀辽狗，就不能和以前一样，守着这里杀么？” “再大不了，俺们就冲出去，和辽狗在月牙关外面决一死战，哪怕是死了，俺也是拦在辽狗的路上死的，背靠月牙关，俺们的家死的。” “怎么能把家让给狗？” 王大钊的话，代表了绝大多数将领的心声。 只是他们没说出来，而王大钊说出来了。 吴搬山皱眉，沉声说道：“你舍不得，旁人便舍得了么？我也舍不得，但咱们守着这座城的目的是什么？不还是为了阻拦辽狗，杀辽狗？” “倘若有另一个办法能更好、更快地达成这个目的，不要这座城，又何妨？” “这座城的存在，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困住了我们的脚步，让我们习惯性地防守，而不敢主动出击！” “俺听不懂这些大道理！” 王大钊大声道：“俺只问一个事情，谁有把握一定能赢？” 这个问题问出口，吴搬山的话戛然而止。 他没办法做这个保证。 也不敢。 而且哪怕他硬着头皮昧着良心做了，在场的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又有谁会信？ 就在这气氛沉闷压抑到极致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本宫有。” 伴随着这句话落地，是刚从点将台上下来的李辰负手而至。 第1531章 如何使不得 第1531章如何使不得 众人见到李辰来，立刻恭敬行礼。 吴擎苍苦笑道：“没想到还是惊扰到了殿下。” “不算惊扰。” 李辰摆手道：“本宫原本也打算过来与你们谈一谈。” 李辰独自过来，身后跟着的只有苏平北一人。 这个细节，让众多将领心里舒坦不少。 这代表了太子殿下对他们的绝对信任。 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总归是不错的。 李辰看向王大钊，在那粗糙的脸上逗留了片刻，然后目光扫过其余将领，这才说道：“刚有人问，谁能保证一定能赢，本宫回答了，本宫能保证。” 王大钊脱口而出道：“殿下，凭什么？” “王大钊！” 吴擎苍扭头厉喝道：“你是什么语气和态度？你活腻歪了？” 旁人说话或许不管用，但是吴擎苍的话在王大钊的耳朵里就和圣旨没有多少区别。 吴擎苍一声呵斥，王大钊立刻低下头，不敢作声。 李辰却是笑起来，说道：“吴帅，无妨，王将军有此一问，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只是王将军一个人要问这个问题，其他将士们，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都会不踏实，人有自己的想法，敢于发问，敢于较真是好事，倘若什么事都是上级说了算，唯唯诺诺的没有半点自己的想法和见解，那么人与牛马何异？” 李辰这番话，说到了所有将领们的心坎里。 紧接着，李辰说道：“今晚，本宫就和你们好好聊一聊，只是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城主府去吧，大家都是行伍里的汉子，不谈风花雪月，只将国事。” ( 说完，李辰扭头对吴搬山道：“吴将军，劳烦你让城主府准备几坛好酒，下酒菜随便弄几个花生米之类的就可以，不需要那么精致，眼下月牙关的条件咱们也精致不起来，只要够爽快就行。” 吴搬山哪会拒绝，他立刻应道：“末将遵命。” 很快，一众将领随着李辰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吴搬山安排人先一步回来准备的酒菜，也都已经整备齐全。 毕竟不需要什么精致的菜肴，只要有几个凉菜下酒，再开几坛好酒就行，准备起来自然方便。 月牙关的条件虽然艰苦，现在连之前都比不上，要什么没什么，但毕竟月牙关地处西北，冬季寒风能冻死人，因而将士们都需要有烈酒暖身，故此好酒是绝对不少的。 李辰先入座，吴擎苍与吴搬山一左一右陪伴在两侧。 吴搬山正要起身给李辰斟酒的时候，李辰却一摆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在吴搬山不解的目光中，李辰打开了酒坛子的泥封，拎着酒坛子就要给吴擎苍倒酒。 这个动作却让吴擎苍吓一跳，他本能地把自己的酒碗撤走，对李辰说道：“殿下，使不得。” “使得，如何使不得？” 李辰问道：“吴帅为一字承诺，苦守太庙二十余年，抱经多少风霜与苦难，今日这一碗酒，为何使不得？” 此言一出，吴擎苍呼吸一颤。 第1532章 好酒 第1532章好酒 抢来吴擎苍的酒碗，李辰将其往桌上一摆，然后便顿顿顿地给吴擎苍倒满了一碗酒。 完毕，李辰转身面向吴搬山。 “殿下！” 吴搬山比吴擎苍还要不如，直接站了起来，满脸受宠若惊道：“这下是真使不得了。” 李辰沉声道：“吴将军为月牙关主帅近十年，这十年来正是辽军活动的高峰期，他们欺我大秦境内无人，朝廷孱弱，对月牙关的支持力度日渐降低，而月牙关几乎是完全靠着自力更生支撑下了了他们一次又一次攻击，这其中的艰辛，实不足为外人道，所以，如何使不得？” 李辰的话，让吴搬山钢铁一般的性格此时也觉得深受感动。 他没有再坚持，任由李辰为他倒满酒。 吴搬山之后，是其他将领。 李辰第一个找的就是王大钊。 只是出人意料的，王大钊没护着酒碗，也没有说什么使不得的话，只是站起来，嘴里大大咧咧地说道：“没想到俺老王也有被太子殿下倒酒的一天，这一碗酒，俺老王就是下了地府，也能和阎王爷吹上两天。” 李辰乐了，指着王大钊对众人说道：“看见没，这才叫光棍，才叫莽汉。” 众人闻言笑起来。 李辰给王大钊倒酒，嘴里说道：“月牙关的战事从来艰难，若是没有诸位将军，便是大秦的士兵再骁勇，也是一盘散沙，便是吴帅和吴将军有通天之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 “其实压力最大的，还是诸位将军。” “下要对战士们负责，上要对吴帅和吴将军负责。” “有时候，工作难做，仗难打，没有支援，却还要死撑。” “月牙关的威名，从来不是哪一位名帅打出来的，而是靠着诸位将军这样的好汉，一代一代用尸山血海累积出来的，硬生生地打出来的战功。” 话说到这，李辰已经给一张大圆桌十几名高级将领全部倒完了酒，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再给自己倒满一碗，李辰端起酒碗说：“这碗酒，本宫，敬诸位。” 李辰一番话说完，众多将领无不激动莫名。 他们其实很简单。 需要认可，真正的认可。 并不是那种冠冕堂皇的客气话。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太子殿下的真心。 所有人站起来，双手端起了手中酒碗，高声道：“我等，谢殿下！” 李辰闻言大笑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在李辰之后，每个人都喝完了酒碗里的酒，一滴不剩。 烈酒入喉，如同烧刀子一般从喉咙直接割到胃里，紧接着胃里就好像着起了一团火焰，朝着四肢百骸弥漫而去，哈出一口酒气，冲淡了口中浓烈的酒味，李辰赞道：“好酒！” 吴搬山笑道：“殿下，月牙关的酒都是用最差的粮食酿造而成，不为口感，只为了保暖御寒。” 李辰认真地说道：“京中比这名贵的酒有许多，也都是极品佳酿，但那些酒都太柔了，性子远不如这里的酒烈，这酒，才是爷们该喝的，足够烈，足够辣。” 第1533章 杀一刀 第1533章杀一刀 第一碗酒下了肚，所有人目光灼灼地看着李辰，期待他的讲话。 李辰酝酿片刻，然后说道：“诸位，其实本宫在来的路上，准备了许多长篇大论，但是现在坐在这里，却发现那些都是无用的。” “论感情，诸位对月牙关最深。” “论经历，诸位在月牙关资历最久。” “论能力，月牙关多年不倒，离不开诸位。” “所以本宫现在要求诸位撤退离开月牙关，在某种意义上来看，完全是本宫没有顾及你们的想法和感受，强行做出了一个危险无比，甚至在常人看来无异于将江山社稷当儿戏的儿戏之举。” 李辰的声音在继续，没有人出声打断李辰的话。 “但是，国家大事，岂能儿戏，本宫的确从未考虑过诸位的感受，但是在江山社稷面前，任何个人的感受，都是不重要的，包括本宫自己也是一样。” “抛开个人情感不说，本宫就问你们，倘若这一次作战计划失败了，咱们主动把辽军引入了国内，然后咱们输了，本宫是什么下场？”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面色沉重。 “本宫会成为千古罪人。” 李辰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到那一刻，本宫就能想象那被千夫所指的画面，没有人会理解本宫，也不会有人去向大家解释，本宫的初心如何。” “面对既定事实，初心如何，那都是借口。” “本宫大可以继续沿袭之前的方针，固守月牙关，等辽军退兵，无非就是再打几天更加艰难的守城战罢了，这么多天都坚持下来了，再多几天，又有何妨？” ( “最重要的是，冬季已来，辽军不可能留在月牙关外过冬，所以他们要发动这次决战，为的就是速战速决，如果不成，他们也必须要收兵。” “或许在绝大多数正常人看来，这才是最好、最稳妥的解决办法。” 说到这里，李辰重重一拳打在桌面上，震得桌面上的酒菜都跳了起来。 李辰目光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说道：“可是本宫不愿意！” 一声不愿意，声势如雷霆炸响。 所有人都震撼。 从来只有辽军退兵就是万事大吉，值得烧高香的好事，可这位太子，却不愿意。 “凭什么咱们大秦就一定要是挨打的那个，凭什么辽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们想起来了就来侵略我们，想回去了就随时能回去？” “哪怕是勾栏里卖笑的女子，也可以选择不接客，咱们大秦的将士，便连勾栏里的龟公都不如，连拒绝都不会，只能被迫迎来送往么？” 这话，说得再座的将领们一个个面红耳赤。 甚至他们自己都已经习惯了守成便是好事，捱过了辽军的又一次进攻便是功劳，却从没有人想过，大秦，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今天李辰这番话，就把这个意思说明白了。 “所以本宫要杀一刀！” “这一刀，要杀在辽军的脖子上，哪怕杀不死他们，也要他们流尽鲜血，再无如此嚣张气焰！” 第1534章 掌控人心 第1534章掌控人心 李辰的话，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城主府之内，鸦雀无声，剩下的只有将领们粗重的呼吸声。 李辰目光如电，看向王大钊，沉声说道：“所以你们会问，谁有把握一定能赢，本宫回答你们，本宫有！” “你们再问凭什么。” “本宫就告诉你们，因为这次要是输了，本宫比你们更惨！” “江山社稷，本宫一肩挑之。” “万万黎民，本宫亦抗得起来。” 抬起酒坛，给自己满上一碗酒，然后李辰重重地把这只酒坛砸到桌面中间，打碎了好几盘盛放了下酒菜的碗碟，清脆的撞击声响中，李辰的声音从每个将领的灵魂深处响起，“你们，谁愿意与本宫一道，打下一个不朽功勋？” 李辰的话说完了，现在轮到将领们表态。 吴搬山和吴擎苍对视一眼，这种时候，他们必须表态，不得不表态。 吴擎苍先站起来，捧起了酒桌中间的酒坛，给自己倒满一大碗，然后端起酒碗，敬向李辰，说道：“末将不才，愿随殿下征战。” 吴搬山也紧跟着倒满一碗酒，学着吴擎苍的姿势，对李辰敬酒道：“末将亦愿追随殿下。” 剩下的其他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都已经被烘托到这里，再没有人说出其他的话，于是都有样学样地学着吴擎苍和吴搬山的动作，用放在酒桌中间的酒坛给自己倒满，敬向李辰说道：“末将等，愿誓死追随殿下！” ( 李辰豪迈大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哈出一口酒气，说道：“好，有诸位的这句话，本宫必不负诸位！” 众人同时高举酒碗，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顿时，城主府内酒香弥漫，众人彼此看看各自，同时发现大家的眼中，少了几分凝重和担忧，多了几分豪爽和快意。 至此，李辰彻底掌握月牙关的话语权，再不可动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辰索性放开了和将军们喝酒侃大山。 起初将领们多少还有些拘谨，毕竟眼前年纪和他们子侄辈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可是帝国太子，而且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帝，地位上的悬殊差距，让他们始终放不开手脚。 可不知道是半斤烈酒下肚，还是李辰的姿态的确并不造作虚假，将军们在李辰的引导之下，开始逐渐放开自己。 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声音也逐渐高了起来，大家彼此高声交谈，说着战场上自己的英勇，甚至还能争执上几声，每个将军都以能让李辰开怀大笑或者点头赞许为荣。 “殿下！俺敬你一杯！” 王大钊胆子最大，也是最放得开的那个，他端起酒碗，瞪着眼珠子说：“俺没上过学，认识的大字加起来都不超过十个，以前俺最佩服的就是能在战场上杀敌的好汉，觉得那才是真爷们，但是今晚，俺发现俺开始佩服殿下了，这杯酒，俺先干了，您随意！” 话说完，糙汉子王大钊仰头就直接咕嘟咕嘟把碗里的酒全干了下去。 第1535章 太子和别人不一样 第1535章太子和别人不一样 面对这杯敬酒，李辰并没有拒绝，还很给面子地同样把酒喝完。 一众将领立刻起哄，“殿下海量！” 男人之间的感情，在战场上建立得最铁，但在酒桌上建立得最快。 李辰轻笑一声，抬头看着王大钊，说道：“为什么佩服本宫？” 李辰本以为王大钊会说出什么殿下有气魄，格局大，有胆量之类的话，但却不想王大钊回答说：“俺觉得殿下和其他那些当官的不一样。” 这话引来众人哈哈大笑，吴搬山也忍不住笑骂道：“你个王大钊，不会说话便不要说，殿下是太子，能和那些当官的一样？” 王大钊也意识到自己闹了个笑话，他急赤白脸地解释道：“不是，俺的意思是，殿下跟别人都不一样。” “俺当兵大半辈子，俺这样的人，只有两条出路，要么落草为寇当山大王，要么就从军入伍，别的事情俺不会干，也干不好。” “但就因为当了大半辈子兵，所以俺也见过不少有权力的人，他们想的都是自己的好处，自己的名声，但是殿下不一样，殿下是真心为了这个国家社稷好，也是真心想要做点事情出来。” “俺虽然傻，没你们的学问多，也不如你们懂的道理多，但俺相信俺没有看错人，咱们的太子，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不说别的，要是换做别人，那些王爷、皇子啥的，谁愿意跟俺们这帮大老粗坐在一起喝酒？而且太子还没架子，什么荤玩笑都跟咱们开，给俺的感觉就好像太子是咱们自己人，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 这番话，让将领都沉默下来。 最后，是吴擎苍打破了这份沉默。 “没想到你王大钊这么个糙汉，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王大钊委屈地说：“吴帅，俺只是没文化，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笨蛋。” 如此一句话，让大家轰然笑起来。 李辰也笑着摇摇头，端起酒碗，说道：“诸位，连日征战，辛苦了，客气话不多说，都在酒里，只是天亮之后，还有重要的行动，故此，今晚不可贪杯，一切，等到战事结束，本宫亲自给诸位设宴，到时候，不醉不归！” 吴擎苍等人站起来，朗声道：“我等，就等着与殿下大醉一场。” 这顿酒，吃到了深夜。 因为战事还没结束，李辰中间那句话也定了调子，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喝多，所以每个人都是适可而止，月上了中天就结束。 并且他们回去，都是带着任务走的。 李辰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转移城内的所有伤员。 因为摆在李辰眼前的就有一个难题。 撤兵这件事情，是针对辽军，但是却不能让辽军察觉。 要是月牙关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空城，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以耶律神玄的谨慎和小心，绝对不会轻易涉险。 所以李辰就要演一场戏。 一场足够逼真、投入足够大的戏，把耶律神玄给骗进来。 必要的时候，他自己都要充当这个诱饵。 第1536章 留下伤兵 第1536章留下伤兵 所以酒桌虽散，但事情却才刚刚开始。 这一夜，李辰没睡。 吴擎苍和吴搬山也没有睡。 甚至连周平安与周长寿都被叫了过来。 五个人就挤在城主府的议事厅里面，开始商量如何演戏，要做出什么样的牺牲。 为此，议事厅内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本将与你们这些文人实在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简直满嘴都是胡说八道！” 吴搬山的性子更烈一些，他怒目圆睁，瞪着周平安痛骂道：“你两个嘴皮子上下一碰，说得轻巧，六万大军，留下六万大军在月牙关，你这是让本将军的六万大军留在这里送死！” “到时候辽军破城，这六万弟兄是什么下场？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 周平安冷哼一声，说道：“战争，哪里有不死人的？只要最终能取得胜利，那么他们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 吴搬山跳脚大骂。 吴擎苍微微皱眉，呵斥道：“吴将军，注意你的身份和场合。” 吴搬山看了一眼上面闭目养神，没有参与进来，但却始终在听着每一个字的李辰，忍着怒气说道：“请殿下恕罪，是末将失言了。” 李辰摆摆手，说道：“无妨，大家意见不同，好好沟通便是，切莫为此伤了和气。” 吴搬山说道：“殿下，实在是他的话太过离谱，六万大军白送给辽军，不说这损失何等严重，就说哪怕一切都成功了，折损了六万的精锐，我们便是想要围剿辽军，也会兵力不足，到时候才是酿成大祸。” ( 周平安闻言立刻说道：“将军误会了本官的意思。” 吴搬山眉头一挑，心道莫非自己真误会他了？ 还不等吴搬山这个念头转完，就听见周平安说：“六万精锐若是全白送在这里，不要说将军不同意，本官也不会同意，本官的意思是，将伤兵留下。”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彻底点炸了吴搬山。 勃然大怒的吴搬山再也忍不住，一把便抓起了周平安的衣领，杀气毕露道：“周平安，你是否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 周平安表情平静，以他的性子，别说是吴搬山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就是用刀架在他脖子上，只要他觉得对自己有利，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将军自然是敢的，但本官所说，全是为大局考虑，将军优柔寡断，为了一丝所谓善念而坏了大局，到时候这个责任是将军背得起，还是其他什么人背得起？” “吴搬山！” 李辰的声音淡淡地传来，“本宫还在这。” 吴搬山扭头看向李辰，最终松开了周平安，咬牙道：“请殿下恕罪。” 李辰没理会吴搬山，睁开眼睛看向周平安，说道：“伤兵不能留。” 这话，让吴搬山差点哽咽。 周平安却是大皱其眉。 在他的心里，李辰绝对不是妇人之仁的人。 此时，李辰的解释传来，“伤兵，骗不了耶律神玄。” “辽军与我大秦打了几百年，彼此都太熟悉对方了，所以要是留下的全是伤兵，他们立刻就能察觉，耶律神玄的手段，本宫多少知道一些，他不会上这个当。” 第1537章 敌我 第1537章敌我 周平安皱眉。 李辰的拒绝，并非因为妇人之仁。 而是真正地站在全局角度，通盘考量。 这个计划，一旦失败的话，那么月牙关被破，中原腹地直接面临辽军威胁，那个时候，大秦将会面临建国以来最大的威胁。 所以李辰一步也不能走错，半点纰漏也不能留下。 这和周平安胆大激进的策略不符。 周平安进言道：“可是殿下，现在辽军也是箭在弦上，他们不得不发，哪怕是有疑虑，面对攻破月牙关的诱惑，他们也会忍不住的。” “是会忍不住，你说的是人心，这一点不错。” 李辰紧接着道：“利益足够大，他们便会选择性地冒险，但关键就在于这个选择性上。” “本宫要的，是他们竭尽全力之后得到胜利，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和疑虑地冲过月牙关，而不是将信将疑，一步三望地试探性进入月牙关。” “如若本宫是耶律神玄，必定会分兵进入月牙关，一旦有变，立刻回撤，而且绝对不会轻易地过了月牙关，冲入甘陕盆地之中。” 这话，让周平安眉头松开，他诚恳地说道：“是下官思虑不周了。” “无妨。” 李辰平静地说：“你没有和耶律神玄接触过，也没有和辽军接触过，更不是以军事为擅长的，能理解。” 此刻，吴擎苍问道：“可是殿下，要达到刚才殿下所说的效果，何其艰难？” “不错，是很难。” 李辰点头道：“所以如何真正地骗过辽军、骗过耶律神玄，才是计划成功与否的关键，而这一点···” ( 扭头看向一直不吭声的周平安，李辰笑道：“想必平安有妙计？” 周平安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摊手苦笑道：“在下不过一介凡人，如何能有神机妙算，殿下实在太抬举我了。” 李辰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周平安。 最终，周平安先绷不住了。 他苦笑道：“还请诸位到沙盘前。” 李辰起身，吴擎苍和吴搬山也紧跟着，众人来到沙盘前面。 周平安打乱了沙盘上的兵力布置，将其简单地分为敌我双方，然后说：“咱们先看一下咱们和辽军的力量对比。” “辽军六十万铁骑，经过连番征战，敢问吴帅和吴将军，以你们的经验，此时辽军可战之兵，还有多少？” 吴擎苍皱眉沉声道：“保守估计，至少在四十五万以上。” “好，那么姑且算为五十万。” 周平安一笑，将代表辽军的力量归拢一番，算作五十万。 然后他指着月牙关说：“咱们这边的力量，主要分为四个组成部分。” “第一个组成部分，月牙关守军，最忠心的一支力量，可以加入战斗的士兵算上辽东军，还剩下十一万左右，若是不顾伤兵，则能挤出十三万人来，吴帅，在下的推测准确否？” 吴擎苍点头道：“很准确。” 点点头，周平安又分出一堆来，说：“这一部分，是甘陕的支援，八万，但真正拥有战斗力的，不足半数，算四万。” “还有一部分，是宁王的燕云十六骑，十五万，也是战斗力最强的一部分，但他们的忠心几乎没有。” 第1538章 第四部分 第1538章第四部分 介绍之间，周长寿把这一部分代表燕云十六骑兵力的标记专门放到一边，显示了他们特殊的地位。 一直到这，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只不过统一的是所有人都很好奇，这前面三部分的兵力组成清晰明了，可第四部分在哪里？ 并且这前三部分都有各自不能被作为炮灰牺牲掉的理由，那么所有人都猜测到，周长寿的目标，大概率是这第四部分。 周长寿并未让大家久等，只见到他将散落在月牙关内，和月牙关后方的散乱标记聚拢成一团，然后说道：“我们的第四部分兵力组成，是这些。”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吴擎苍和吴搬山，问道：“敢问吴帅与吴将军，自开战之后，算上月牙关自己召集的民夫还有甘陕支援来的民夫，人数可少于十万？”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民夫！ 李辰的目光也陡然凝重起来。 这一次，吴擎苍回答道：“有，而且总数在十二万左右。” 一场大型的守城战，必然需要百姓和民夫的参与。 这些百姓与民夫，并不具备战斗技能和素养，但却是支撑后勤防线的重要组成部分。 特别是守城。 石块、木料、粮草、桐油、箭矢、盔甲、武器等，种种物资都需要有人力来运送。 倘若是长途奔袭，只能是由战士自己解决。 可是守城战不同，固定的阵地让战士们可以全神贯注地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敌人身上，而后勤运输任务，大多数都是民夫与当地百姓组织而成。 ( 月牙关自建立以来打的就全部是守城战，其存在的意义也是为大秦守住西北国门，所以这里常年都囤积着四五万民夫，只要战事一起，随时可以投入工作中，并且还能在短时间内召集到更多的民夫。 这些民夫，男女老少都有，大多数都是当地百姓脱身，一旦来了战事，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大家都懂，丢下了农具，扛起扁担立刻就能工作。 可以说，月牙关能支撑这么多年，离不开这些民夫的帮助。 尽管大家是互惠互利，朝廷也会有专门拨款用以支付民夫的报酬，但归根究底，他们也是为了守护家园而战斗。 只是他们的战场，不在前线，而在一车车的物资之上罢了。 可归根究底，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他们···是百姓！ 没有人敢让百姓去送死。 这不只是军事素养问题，更是道德问题。 一旦传出去，是要天下大乱的。 吴搬山颤声道：“他们，可都是百姓。” 这句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 也正因为他们是百姓，从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过。 但现在周长寿提出来了，所有人就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针对这个问题，没有人敢擅自发表意见，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李辰身上。 李辰皱着眉头，没吭声。 第一次，他第一次面对一个决策，有一种束手无策，左右为难的纠结感。 不只是不忍心把这十多万百姓葬送在这，他更要考虑的问题是，这件事情很可能带来的政治风暴和舆论、道德风暴。 第1539章 在下的建议，何错之有 第1539章在下的建议，何错之有 沉默之中，周长寿拱手说道：“殿下，欲成大事者，不可拘泥于小节，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双手沾满血腥，便是后代子孙将其宣传得再光明伟大，但也洗不尽他们本身制造的罪孽。” “便是本朝太祖，面对当年前朝余孽固守清河城，持续三年之久攻不下，最终用的是什么法子破了城，殿下可清楚？” 听到这句话，吴擎苍和吴搬山看着周长寿的眼神已经像是看一个神经病了。 清河城这三个字，哪怕过去了三百多年，也是大秦帝国不能提的禁忌。 许多百姓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情，连这座城都已经被抹去，不在任何文献中存在，但是身为朝廷的高官，在场的自然能接触到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秘密。 可以说，这件事情，是本朝太祖最大的污点之一，哪怕是太祖晚年，也时常有人因提起这件事情而被下狱。 李辰面无表情，说道：“自然知道，清河城之内，有一条清河贯穿全城，百姓全靠这条河流繁衍生息，久攻不下之后，便有人建言太祖投毒清河，而太祖采纳了这条建议。” “最终，绵延三百里的清河一夜之间鱼虾死尽，肚皮翻白漂浮于河面上，形成了百里白河的天下奇景，而城内三十万百姓被毒死者七八，残存者，无不在疾病缠身中痛苦而亡。” “当朝廷大军进入清河城内时，如同鬼蜮，当时主攻的开国将军百里秀奇在此事之后，自缢于清河城门，留下遗书称无愧于国家，无愧于太祖，但有愧苍生，有愧清河城三十万亡灵。” ( 李辰的话，并没有太多情绪起伏，更谈不上绘声绘色，但就是这么简单潦草的几句话，却在所有人面前勾勒出了一副极其残酷的画面。 那画面里，是数十万无辜惨死的百姓，还有一座没了活人的鬼城。 周长寿吸了一口气，严肃地说道：“殿下，还是那句话，欲成大事，不可拘泥于小节。” “在你眼里，十几万民夫的性命，只是小节？”吴搬山忍不住开口质问。 周长寿平淡地说：“要看和什么对比，若是寻常，哪怕一条人命都是关天的大事，可若是和整个江山社稷，大秦数万万百姓比起来，这十几万民夫，就是小节。” 吴搬山眉目一竖，虽然满心不忿，但竟被周长寿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他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我们这些当兵的一个个都杀人如草芥，手上沾了不少敌军性命，可那是在战场上，是为国而战，论狠毒，却是比不上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文人！” 周长寿看向吴搬山，冷淡地说道：“吴将军，敢问敌军是人否？敌国百姓，是百姓否？” 吴搬山下意识地回答道：“自然是。” “既然都是百姓，都是人，只是出生的国家不同，彼此信念不同，仅仅因为国与国之间的争利，吴将军便可毫无心理负担地杀人，那么同样是为国而战，在下的建议，何错之有？” 第1540章 殿下，请革其职 第1540章殿下，请革其职 “可你是要坑杀我国的民夫！他们也是人，更是我大秦的百姓！”吴搬山恼羞成怒道。 周长寿依然平静，淡淡地说：“吴将军，你这是强词夺理，在下并非无故坑杀，而是让他们为国捐躯。” “胡扯！” 吴搬山咬牙切齿地说：“十几万民夫！背后就有十几万个家庭，你怎么忍心？” “为大义。” 周长寿冷淡道：“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更不要说殿下要当雄主，哪个雄主是靠仁慈和道德称霸天下的？难道辽军会因为殿下的仁慈而退兵吗？倘若如此，大家也不要当兵打仗了，全是吃斋念佛去，祈祷所有敌军全部被度化。” 一番话下来，周平安赞叹地看着周长寿。 自己这个二哥，不发力则矣，一发力，连自己都只能拜服。 眼见两人的争吵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李辰摆手道：“行了，别吵了。” 说完，李辰看向吴擎苍，淡淡道：“吴帅意下如何？” 当上位者就是有这个好处。 一件事情拿捏不定的时候，可以先让下面的人表态，好从中衡量出一个度来。 吴擎苍似乎早就料到李辰会有此一问，他拱拱手，简单地说了一句话。 “末将以为，此计可行。” 这八个字，让吴搬山跳脚。 “大哥！” 吴搬山直接口称大哥，甚至连在李辰面前都忘记了应以职务相称的规矩，他对吴擎苍惊声道：“你如何···” ( “吴将军！” 吴擎苍高声打断了吴搬山的话，说道：“自古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如此妇人之仁，只怕不是好事。” “这是妇人之仁吗！？” 吴搬山彻底破防，他怒极道：“这是滔天血债！” “糊涂！” 吴擎苍痛斥道：“你说血债，应该找辽军去算这笔血债，眼下辽军六十万铁骑扣关，局势危如累卵旁人不知，你这个月牙关守将还能不知？非常时期应用非常之计，若非你有更好的办法，提出来，本帅必定支持你！” 一句话，让吴搬山哑口无言。 吴擎苍继续沉声道：“在这里的，谁不是为国为家，只是眼下的局势迫在眉睫，已经来不及你慢慢去寻找更好的办法了，况且你也找不到，否则月牙关的局势就不至于走到如今地步，说再多，想再多，也抵不过绝对的实力差距，眼下我们就是绝对的弱势方，要一仗打得绝对强势的辽军直不起腰来，就只能先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如此优柔寡断，满嘴仁义道德，便是你初心是好，但却也因此而显得愚笨，十几万民夫如何，十几万个家庭又如何，守大局而舍小义，如此简单的道理，你至今还不明白，这些年行军打仗，都打到狗肚子里去了？！” 骂完吴搬山，吴擎苍转头对李辰拱手，沉声道：“殿下，吴搬山如此心性，实难堪大任，更何况眼下时间紧、任务重，将重要的职责交付于吴搬山，恐其难以为继，末将请求殿下恩准，革去吴搬山月牙关守将一职，再看留用。” 第1541章 拒绝 第1541章拒绝 吴擎苍这个要求出口，吴搬山牙呲欲裂。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兄弟之间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反目。 他也想不通，自己的大哥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举动。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并未答应吴擎苍的请求。 他平淡地说：“吴帅言重了，吴将军只是一时没有想通，这和他的能力没有关系，况且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正是因为如今局势艰难，吴将军的职责才重要，非他不可胜任，这件事情便不要再提了。” 闻言，吴擎苍轻轻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话到了这，李辰的态度，已经明了。 “吴帅、吴将军，请两位即刻下去准备吧，召集民夫，为其换装，如何能才能演得更像，本宫相信你们会有办法。” 吴搬山内心怒极，也憋屈到了极致。 可面对李辰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心知自己再反抗，除了让殿下彻底厌恶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此时吴擎苍已经先一步代替他表态。 “末将遵命。” 话说完，吴擎苍扭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吴搬山。 吴搬山嘴角颤了颤，但最终还是低下头，艰难地说：“末将···遵命。”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吴搬山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知道，一场滔天血债，已经在此刻酝酿而成。 “去吧。” 李辰摆摆手，让两人离开。 等吴搬山和吴擎苍离去之后，李辰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吴帅，到底还是护弟心切。” ( “他是个聪明人。” 周平安开口，说道：“他很清楚，这件事情之后，必然要有人为此背负责任，所以他想把吴搬山提前摘出去，他自己来扛。” 任何事情，都要有人负责。 更何况十几万民夫的生死存亡，这么大的事情，哪怕李辰都不可能压得住。 到时候面对盈沸的舆论和全天下的指责，必须要有人出来背这个黑锅。 周平安和周长寿，地位太低，背不了，他们也不能出面背。 李辰更不可能。 从来没有君主为臣子背黑锅的道理。 哪怕这个决定，最终是君主下的。 就好比是当年清河城一案，知道内情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情是太祖下的令，可最终死的却是跟随了太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的开国将军百里秀奇。 所以这个背黑锅的人，只能是吴家兄弟中的一个。 而李辰此时却说道：“他太小看本宫了。” 这句话，似乎透露出了李辰要力保这个最后背黑锅的人。 但具体，李辰没有多说。 这些都是后话。 倘若这一战失败，到时候江山社稷都要被颠覆，这种黑锅，不用背，都会自动落到李辰头上。 亡国太子，当然做什么都是错的。 李辰的目光落在重新安静和低调的周长寿身上，说道：“你让本宫很意外，也很惊喜。” 周长寿微微低头，似乎有些羞赧。 如此模样，谁见了都无法想象就是这个羞赧的年轻男子，刚刚出了一个坑杀十几万民夫的计策。 “殿下，下官就说下官这二哥有一手吧。”周平安反而洋洋得意起来。 第1542章 在下有人 第1542章在下有人 “确实厉害。” 李辰点点头，并没有否认周长寿的过人之处。 “只是本宫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二位。” 听见李辰都用了请教两个字，周平安和周长寿不敢怠慢，立刻屏气凝神，静候李辰的问题。 李辰开口说道：“在两位看来，燕云十六骑该如何用？” 这个问题，让周平安和周长寿两人微微挑眉，心道果然如此。 对付宁王，始终是他们君臣三个绕不开的话题。 之前周长寿还顾及了一层香火情，不愿投靠李辰对付宁王，但是现在，发生了采荷的事情之后，周长寿反而是最恨宁王的一个。 周平安并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周长寿。 周长寿略作思忖之后，郑重地回答道：“殿下，燕云十六骑必须大用，但不可重用。” “所谓大用，是要充分利用燕云十六骑的力量为我们创造足够多的战术价值，绝对要榨干他们的每一分战争潜力。” “不能重用，是因为燕云十六骑始终是听命于宁王的部队，对殿下和朝廷的忠诚度几乎没有，更不要说殿下还杀了叶旺，所以在重要的战略点上，绝对不可以相信燕云十六骑。” “问题的关键在于在明摆着他们不会忠诚于殿下的前提之下，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殿下效力？” 这个问题，是周平安问的。 周长寿轻叹一口气，对李辰行礼说道：“在下有点办法，若是殿下信得过在下，请给在下一点时间，在下要出城去见一个人，或许成功了的话，燕云十六骑内会有一枚属于我们的钉子，关键时刻，可有大用。” ( 李辰挑眉。 他本是指望借周长寿对宁王和燕云十六骑的了解，以此来做点文章。 可没想到，周长寿还能给他带来个惊喜。 “准了。” 李辰抬手，毫不犹豫地说道：“既然你并未主动说明，那么自然有一些难言之隐，本宫不会去深究，此行出去，你便带着本宫的令牌出去，所有关卡皆可同行，也绝对不会有人追踪或者查探你去哪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 周长寿闻言，对李辰深深地行了一礼，道：“多谢殿下关怀。” “既然如此，那么便各自散去吧，等天色变亮，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话说完，李辰将令牌交给周长寿，果真起身就走了。 等李辰走后，周平安立刻想要追问周长寿到底要见谁，却见周长寿仿佛早有预料一般，拿起了令牌直接出门而去，显然没有半点对周平安解释的意思。 周平安眯起眼睛看着周长寿的背影，良久，突然笑着摇摇头，然后也离开，径直回去休息了。 而周长寿也没有耽误，拿着李辰的令牌，果然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出了月牙关，朝着燕云十六骑军营所在的方向直奔而去。 没多久，周长寿就到了燕云十六骑军营外围。 虽然这里距离真正的军营还有二里地，但再过去就属于燕云十六骑的巡查范围了，周长寿还没有糊涂到冒冒失失地冲进去的地步。 第1543章 吴用 第1543章吴用 不论如何，周长寿始终还是代替宁王管理过燕云十六骑一段时间的，所以凭此对燕云十六骑的了解，再加上对宁王的了解，周长寿知道这个距离已经是极限，自己再靠近就有可能被燕云十六骑的士兵发现，然后以宁王的性子，绝对会直接把自己给杀了。 可既然接了李辰的任务，周长寿就自然有见到人的办法。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枚小烟花，然后毫不犹豫地点燃，放上了半空。 烟花绽放，附近好几里地的人抬头都能看到。 这一幕引来了不小的骚乱。 毕竟现在月牙关附近是什么地方，可以说是危机重重，如同一个压力到了极限的炸药桶，稍有不慎就要直接爆发冲突的。 所以在这里的任何人，对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敢掉以轻心。 故此，这一枚奇怪的烟花，立刻被士兵发现，并且层层上报，最终到了李松儒的面前。 此刻李松儒还未休息，正和其他将领商量接下来的军务。 其中，就包括了刚刚接过铁浮屠大权的万夫长吴用。 “军营外东南三里处出现来历不明的烟花？” 李松儒抬起头看着前来禀报的斥候队长，优秀的战术素养让他本能地察觉到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 “除了烟花之外，可还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李松儒问。 那斥候队长摇头道：“暂时没有发现。” 李松儒手指点了点桌面，说道：“一朵烟花，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必然是人为释放，这很可能是一个信号，或者一个暗号，要查清楚。” ( 此刻，吴用开口道：“李将军，让我走一趟吧。” 李松儒挑眉道：“虽然蹊跷，可说来也只是一件小事，如何需要铁浮屠出手？” 吴用懒洋洋地说：“横竖在军营里也没什么事情，闲得无聊，正好出去透透气，而且李将军你不是说了，这件事情必有原因，兴许能抓一条大鱼出来？” 李松儒闻言不在阻拦，道：“那么就劳烦吴将军了。” 吴用起身拱拱手，然后转身出了营帐。 他一走，立刻便有李松儒亲信的将领冷笑道：“没出息就是没出息，堂堂一个铁浮屠指挥使居然跑去追查什么烟花，这种事情派几支斥候出去看看不就行了，草根就是草根，想在王爷面前求表现想疯了。” 李松儒淡淡地说道：“慎言，吴将军愿意走一趟自然是好事。” 话锋一转，李松儒玩味道：“说不定，这一趟过去还真给他抓到了大鱼呢？那不是真的在王爷面前露脸了？” “要知道，他现在只是临时坐镇铁浮屠，也是占了个王爷一时半会没更合适的人选，才将他火速提拔，这一点你我都看得穿，他自己能不清楚？所以，他急呀。” “他想表现，便随他去好了，正好省的在这里与我对垒。” 在李松儒说话的时候，吴用已经带着一支三十人小队出了军营，直奔斥候汇报出现烟花的东南三里处。 第1544章 绿帽专业户 第1544章绿帽专业户 一支轻骑兵全速前进的速度极快，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吴用就已经到了斥候所说的地方。 只是这里，自然是空无一人。 吴用抬手，下令道：“所有人，三人分一组，各自分散前进搜索，发现任何可疑目标立刻示警，倘若一炷香之后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就回到这里来集中等候。” “是！” “是！” 燕云十六骑的训练有素在此刻得到充分体验。 令行禁止，虽然只是三十人的小队，行动之间却极为严密，互相配合，没有丝毫慌乱和随意。 光是这一份战术素养，在大秦帝国就当得了天下第一骑兵的称号。 吴用下完命令之后，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挑了一个方向，然后纵马出去。 不多久，吴用来到一处山坳口，正四下张望的时候，一阵轻笑传来。 “吴兄，你果然还记得当初与我的约定。” 听见这声音，吴用豁然转头，看着从阴影黑暗处走出来的周长寿，沉声道：“果然是你！” “自然是我。” “烟花为号，见号则以发射地为圆心，背对你的出发方向，左转西南一里地，我在此处等你。” “这是五年之前，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救你是，我给你的约定条件，你还记得，我自然不会忘记。” 吴用咬牙道：“你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你？要知道，现在不管是谁，只要能提着你的人头回去，王爷都重重有赏，你还敢来找我？” ( “旁人我自然不敢，但是你，我敢。” 周长寿平淡道：“五年之前的一时恻隐，随手栽柳，如今竟到了开花结果时，连当时的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用上你的一天，可见这些都是上天注定，既然是上天注定的，那么你就不会背信弃义。” 吴用沉声道：“我吴用虽然不是什么豪杰，但也知知恩图报的道理，周长寿，当年你是王府第一幕僚，深得王爷信任，更是接过了王爷交付的监理燕云十六骑的大权。” “可现在，你只不过是被王爷通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丧家之犬，如今我来见你，便是了却当年的恩怨，你于我有恩，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告知王爷今夜之事，你且走吧，就当我们从没见过。” 周长寿轻笑一声，说道：“五年之前，你与宁王府中小妾暗通款曲，差点被王爷发现，为了保住你吴家上下七口人的性命，你求到我面前来，我最后帮你遮掩过去，还以瞒天过海之计使那个女子诈死，你非但没有因此被发现而株连全族，还与那小妾过上了快活日子。” “吴用，我对你的恩情，说是再造也不过分吧？” 要是李辰在这，听见了这话只怕是要惊叹。 这位宁王叔，可还真是绿帽专业户。 刚被周长寿戴了一顶帽子，结果哪知早在五年之前，就被吴用也戴了一顶。 吴用听完周长寿的话，面皮不断抽搐，但周长寿说的全是事实，他反驳不了。 此刻抬头，吴用看向周长寿的眼底，已经露出凶光。 第1545章 挟恩图报 第1545章挟恩图报 吴用很明白，自己这点事情，一旦泄露出去的话，以宁王的性子，别说现在想的坐稳铁浮指挥使的位置，那时等待自己的绝对是五马分尸的下场。 不只是自己，自己全家都要完蛋。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而保存秘密，灭口永远是最快速，也最有性价比的方式。 要是周长寿还是那个宁王府的第一幕僚，给吴用几个胆子也不敢对周长寿起杀心。 可话说回来，周长寿要还是那个宁王府的第一幕僚，也根本用不上他一个小小的万夫长，每天巴结讨好他的人多了去了。 可现在，周长寿不是！ 他不但不是那个权高位重，深得宁王信赖的第一幕僚，而且还是宁王眼里的第一仇人，欲杀之而后快的大仇人。 身份地位的变化，让吴用再不用点头哈腰地面对周长寿，甚至胆敢起杀心。 周长寿把吴用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他平淡地说：“你想杀我？” 吴用狞笑道：“你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不敢。” 周长寿摊手说道：“你猜一猜，如今我这丧家之犬，为什么敢单枪匹马地跑到你面前，用五年之前的恩情威胁你？”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我已经把这个秘密放在一个可靠的地方，能确保我一旦身死，这些秘密立刻会被送到宁王的桌案上？” 周长寿这话，让吴用被杀意笼罩的心迅速冰冷。 他的头脑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死死盯着周长寿，吴用徘徊犹豫不定。 ( 他不知道周长寿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把自己放在周长寿的位置上，吴用立刻就得出了一个很可怕的结论。 周长寿绝对不会没有丝毫凭仗就跑到自己面前来。 这个人，毕竟是宁王的第一幕僚、第一心腹。 他的手段，宁王手底下绝大多数人都见识过。 甚至吴用自己，还是其中的受益者。 紧咬牙关，吴用沉声道：“你想要什么？盘缠？还是我掩护你离开西北？” 周长寿见到吴用就范，没有丝毫意外。 双方悬殊的智商差距，让周长寿碾压吴用，也得不到任何的成就感。 “都不是。” 周长寿微笑着回答说：“燕云十六骑将配合太子殿下的作战计划，你可清楚？” “自然清楚。” 吴用平淡道：“今日白天，王爷亲自宣布的这个命令，只是王爷同时也说了，太子殿下答应，绝对不会把燕云十六骑放在正面战场。” “很好，我们都很坦诚，这是建立良好合作关系的前提。”周长寿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吴用不耐烦地说：“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就直接说，这就是你挟恩图报，说什么合作，我没你那么虚伪！” 周长寿也不生气，他温声说：“随便你怎么说，都没有关系。”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你要每日事无巨细地把燕云十六骑内所有的命令、调动和方案，全部给我。” 吴用猛地警醒。 智商，他的确比不过周长寿。 但他是个职业军人，还是高级将领。 对军情的敏锐程度，远超常人。 他立刻就从周长寿的要求中察觉到，周长寿的图谋，比所有人以为的都更大！ 第1546章 周长寿的本事 第1546章周长寿的本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吴用心惊肉跳地问道。 周长寿微笑道：“这与你无关，倘若知道的太多了，其实对你并无什么好处，你在宁王手下多年，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吴用内心的不安越发浓重，他沉声道：“你是怕我露馅被抓之后，把你的目的供出来？” 周长寿笑而不语。 显然周长寿的态度，已经给了吴用答案。 吴用的心越发往下沉，他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很难。” “你应该知道，我上头不只是有宁王，还有李松儒。” 听到这句话，周长寿非但没感觉失望，反而眼前一亮，道：“铁浮屠，果然落到你手中了？” 吴用整个人头皮发麻，忍不住骇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不确定，现在能确定了。”周长寿轻笑一声，心情十分不错。 这对他来说，可谓是个大好消息。 “叶旺死了，铁浮屠作为燕云十六骑之中战力最为顶尖的精锐，宁王不可能让它一日无主，但是燕云十六骑内，在宁王的多年经营之下，除了叶旺和李松儒这两个互补但也互相敌视的人有些能力之外，其他的人都有明显缺点，根本不足以担任铁浮屠指挥使。” “这是宁王刻意制造的局面，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在燕云十六骑内一家独大，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他如此控制将领，将其根据能力进行提拔和打压，也就导致了在紧急时候，根本没有人可以顶替上关键位置。” ( 周长寿看着吴用，平淡道：“既然短时间内不可能有最合适的人，那么只能在现有的一群人里勉强挑选一个临时过渡，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好的事会落到你的头上。” 听着周长寿的分析，吴用眼皮直跳。 仅仅从自己无心之言的一句话中，周长寿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而且还全部都是事实，足以证明周长寿这个人的可怕。 吸了一口气，吴用咬牙道：“除此之外，你还要我做什么？” 这一次，吴用聪明了，知道周长寿要的，绝对不仅仅只是这些。 周长寿笑容温和，说道：“第二件事情，就是让宁王杀了李松儒。” 语不惊人死不休。 吴用听见这句话，顿时感觉之前周长寿要自己做的第一件事情简直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长寿，脱口而出说道：“你失心疯吧？宁王怎么可能杀李松儒！？还我让宁王杀李松儒，你信不信，只要我在宁王面前表露出些许这样的意思，宁王立刻会把我杀了！” “以前会，但现在肯定不会。” 周长寿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说道：“在我之后，宁王对手下的猜疑只会越来越深，而且这个人的能力越强，他的猜忌之心就越重。” “宁王此人，能力、头脑、格局，无不是人中枭雄之姿，但人无完人，他最大的缺点就是猜忌心极重，这会让他与手下离心离德，吃个大亏，而今日，我便要把这个大亏送到他面前。” 第1547章 大功可成 第1547章大功可成 周长寿说得斩钉截铁，可吴用却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宁王不可能杀李松儒。” “无缘无故的，他当然不可能杀。” 周长寿叹了一口气。 和智商低的人说话，真的好累。 “可倘若你能让宁王感觉李松儒有趁机霸占兵权之心呢？” 这句话，让吴用如遭雷击。 见吴用呆愣的样子，周长寿循循善诱道：“眼下燕云十六骑因为叶旺的死，已经不是铁板一块，叶旺的死，让不知道多少将领对李松儒颇有微词，更何况，谁都不愿意看到李松儒一家独大，宁王为何提拔了你，而不是别人？” “就是因为你身上有明显的缺点，领导力不足、不懂得如拉拉拢人心、城府也不够，这些看起来全部是缺点，但也正是因为这些缺点，让你在宁王眼里没有任何威胁，他很清楚哪怕把兵权给你，你也不可能对他产生威胁。” 吴用的脸色渐渐黑下去。 原本因为升官而美好了一整天的心情，立刻被破坏殆尽，他甚至觉得有点腻歪和恶心。 “不用不服气，倘若你既能带兵打仗，又能拉拢人心，还懂得讨好宁王，更会老谋深算，那么宁王早就杀你了，你看看你身边的同僚，包括叶旺、李松儒在内，哪一个不是有明显缺点的？” 周长寿的双眼仿佛能洞察人心，他把吴用内心的每一个活动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叶旺骁勇，但城府不足，李松儒城府过深，但不得人心。” ( “他唯一的缺点也就是不得人心，倘若你有办法让宁王感觉，李松儒在刻意地拉拢一些将领呢？” “李松儒一死，燕云十六骑内再无可以站出来的大将，那时候宁王要考虑的是找一个人替代李松儒，相对于他的位置，你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而你已经是铁浮屠的指挥使，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坐稳这个位置，不用担心作为一个过渡品随时被替换掉，这，难道不是你最想要的吗？” 周长寿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让吴用口干舌燥。 尽管如今他是铁浮屠的指挥使，但是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清楚他只是个临时替代，只要宁王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他就会被打回原形。 吴用当然不甘心。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更何况，这还是实打实的权力。 尝到了权力滋味的吴用，根本就已经回不去之前那个憋屈的万夫长位置。 他的呼吸逐渐粗重，但依然没有忘记最关键的问题。 “说这么多，你还是没说我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怎么才能让宁王杀了李松儒？” 周长寿轻笑起来。 他知道，自己今晚的目的，算是达成大半了。 “很简单，你回去，告诉宁王，就说今晚军营外有烟火出现，但经过查探，你并未找到任何线索，只能确定这焰火必然是有人对军营之内的人发射出的信号，这个信号代表什么，发给谁看，全然不知。” “如此，大功可成矣。” 第1548章 来自周长寿的报复 第1548章来自周长寿的报复 面对周长寿所谓的办法，吴用表示深深的怀疑。 他狐疑地看着周长寿，说道：“你不是让我送死去的吧？” “说多的才真的送死。” 周长寿无奈摊手道：“宁王比你聪明太多了，你绝对不能编造假的信息给他，他会一眼看穿，而想要骗人，九真一假是最难以被看破的。” “整个汇报过程中，只有你不知道烟花是做什么的这一条信息是假的，其他的全部是真的，宁王如何能看穿？毕竟那烟花发射升空，无数人都看到了，这是做不得假的。” “而且你也不能提李松儒的名字，一旦提了，宁王必要杀你。” “只有什么都不提，什么都不说，留足够的白，才会有足够的想象空间让宁王自己去发挥，整个燕云十六骑，除了李松儒之外，再没有人值得宁王去顾忌，所以，我们只需要给一扇门，然后宁王自己会推开那扇门，门后面出现什么，全凭宁王自己的心思。” “他的心思恶毒，那么这扇门后面就是人间炼狱，他的心思光明磊落，那么门后，就是天上人间。” 听了李松儒的解释，吴用恍然大悟。 紧接着，他就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周长寿，说道：“还有什么是你料算不到的吗？” “很多。” 周长寿坦诚道：“人非神圣，总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人无完人，所有人都有缺点和短板，我也是一样，只是恰好，这件事情，这个领域，我优势多一点，仅此而已。” ( 冷笑一声，吴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一路顺风。” 周长寿微笑道：“我相信你有办法做到我所说的事情。” 吴用翻身上马，刚要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勒马停下，看着周长寿问道：“虽然很可能是一句废话，你也有很多办法搪塞我让我相信，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会不会卸磨杀驴？” 周长寿笑起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只是挟恩图报，并非谋财害命，只需要你帮我做完了这些事情，此战之后，吴用将军与长寿，再无瓜葛。” 笑了笑，吴用没说什么，调转马头，扬长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周长寿站在原地，看着吴用离开消失不见，然后才转身离去。 他要尽快回月牙关复命。 来自于周长寿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在采荷死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他就告诉自己，他要用尽自己的手段，让宁王一步一步走入深渊。 这个过程，远比直接杀了他要痛快无数倍。 半个时辰之后，吴用率领必然一无所获的三十名轻骑回到军营。 一到军营，他直奔宁王所在的营帐处。 不出意外，即便是吴用，也被宁王的亲卫拦下。 “站住，夜色已深，王爷休息下了，有事明日再汇报。”亲卫板着脸，沉声道。 “末将吴用，有事禀报王爷。”吴用一拱手，刻意提高了音量说道。 果然，不等亲卫拒绝，营帐内点燃烛火，紧接着是宁王刚醒来，还带着些惺忪的声音传来。 “让他进来。” 第1549章 宁王的猜忌 第1549章宁王的猜忌 亲卫听见宁王的命令，立刻放行。 吴用沉着进入营帐之内。 此时宁王还在床上，吴用低头跪下，道：“末将吴用，深夜打扰王爷安眠，请王爷恕罪。” “无妨。” 宁王起身批了一件外衣，平淡道：“你这个时候找来，必然是有要紧事情，说吧，什么事情。” 宁王心胸固然狭隘，但是工作态度绝对没得说，哪怕被人吵醒，也没有半点不满。 当然，这是在吴用的确有要紧事情的前提之下。 吴用回想着周长寿所说的话，一五一十，一个字都不敢差，全部复述出来。 这番话，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在内心演练过无数次，此时自然不会有半点磕绊。 “烟花？” 宁王皱眉，说道：“本王怎么没接到消息？” “毕竟还未查明任何线索，末将等也不敢轻易叨扰王爷，眼下末将亲自去查探回来，只能确定这焰火在这西北苦寒之地又是军营重地附近出现，必然是一种和某人约好了的信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当汇报王爷一声。”吴用回答道。 宁王微微皱眉，大有深意地看了吴用一眼。 在宁王看来，吴用是···表现心切了。 就是因为太想表现，所以有点风吹草动就大惊小怪。 不过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在如此敏感的时期，宁王还真不会怠慢。 略作思忖，宁王问道：“你觉得，这个信号可能是给我们军营内，谁发的？” 吴用抬起头，一脸茫然地说：“这末将确实不知。” ( “无妨，你觉得谁可能性最大，随便说，本王绝不怪罪。”宁王又道。 吴用苦笑着摇头，说道：“王爷，末将真的不知道。” 见吴用说不出个所以然，宁王也没再强求，淡淡道：“好了，这件事情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吴用起身，低着头慢慢退出了营帐。 看着吴用离开，宁王眼底的狐疑之色更浓。 吴用没说任何值得怀疑的人，这在宁王看来才是正常的。 要是吴用说出了李松儒的名字，那么代表吴用这是刻意陷害。 那可就不是表现心切那么简单了。 想要表现，没问题。 反而是好事。 可要是蓄意陷害，那么宁王只能痛下杀手。 可吴用没有。 这证明吴用没问题。 那么烟花的事情··· 宁王面色微沉。 这个烟花，不管是谁发的，只要不是给李松儒，都不重要。 可现在根本没有头绪，宁王内心那颗怀疑的种子也因此而疯狂滋生。 “来人。” 宁王开口，“去将李松儒叫来。” “是。” 外面亲卫应声而去，一盏茶不到的功夫，李松儒来了。 显然李松儒也已经休息了，此时被叫来，也有些意外。 “王爷，末将来了。”李松儒拱手行礼道。 宁王坐下来，说道：“年纪大了，半夜醒来就难以睡回去，坐下，陪本王喝喝茶。” 李松儒闻言坐在宁王对面。 宁王亲自泡茶，然后递了一杯给李松儒。 李松儒起身，微微弯腰双手接过，宁王笑道：“你为本王效力多年，早已与他人不同，不必如此谨慎。” 第1550章 试探 第1550章试探 李松儒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道：“末将与王爷，尊卑有别，礼法不可乱，故此末将感怀王爷体恤，却不能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身份。” 宁王轻笑起来，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刻板、不懂变通。” 李松儒认真地听着宁王所说的每个字，任何细节都不敢放过。 他很清楚，这半夜三更的宁王绝对不可能是因为睡不着而找他聊天，宁王的所作所为，每句话里的每个字，都必然有着深刻的意思。 李松儒眼下摸不准宁王的心思到底如何，但也正是因此，他才不敢掉以轻心。 见李松儒不接话茬，宁王很自然地就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如今局势暗流涌动，即将掀起惊涛骇浪，咱们这股力量，夹在其中，也并没有绝对全身而退的把握。” “然则，在本王看来，外部局势有外部局势的处理办法，不论外部局势如何变化，咱们内部是一定要先厘清的，否则内部尚且问题重重，面对外部的压力汹涌而来时，就更难自保。” “松儒，以为然否？” 李松儒郑重点头，说道：“王爷深思熟虑，末将佩服。” 笑着摆摆手，宁王说道：“你跟随本王多年，应当知道本王并不爱听这种没有任何营养和意义的话，眼下本王想知道的是，在松儒你眼里看来，今日刚提拔起来的吴用，可否作为铁浮屠的指挥使堪当大任？” ( 这问题问的。 李松儒心底有些纳闷。 这要是在任命之前问他，还的确能说是有几分与他商量的意思。 可现在任命都任命完了，再三更半夜地把自己找来问，不是有点多此一举？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迅速地转了一圈，李松儒开口道：“回王爷的话，吴用此人忠心有余，战场上的表现也算是勇猛，只是思虑过浅，容易被人利用，这一点，倘若做个万夫长是没有问题的，但提拔到铁浮屠指挥使的任上，实在不能不让末将担心。” 李松儒很清楚在宁王面前说其他人的坏话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但站在燕云十六骑的角度出发，要应对眼前复杂诡谲的局势，李松儒认为必须要让燕云十六骑内部形成铁板一块，但是吴用的存在，显然不能满足李松儒的需要，所以他才硬着头皮说了这句话。 宁王闻言不动声色，问道：“那么松儒看来，什么人合适？” 李松儒心头一沉，他知道，这个问题自己是万万不能回答的。 他太了解宁王猜忌多疑的性子了。 于是李松儒毫不犹豫地说道：“王爷，这个问题可真是难倒末将了，末将哪知道这个。” 宁王似笑非笑地说：“是不知道，还是不敢知道？” 李松儒抬头看着宁王，认真地说道：“两者都有。” “各司其职，各就其位，末将并非铁浮屠的人，所以铁浮屠用什么指挥使，末将没考虑过，也不该考虑。” 宁王笑而不语，缓缓地摩挲着茶杯，没说话。 第1551章 给你次机会 第1551章给你次机会 宁王不说话，李松儒也不敢轻易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时间就在两人的各怀心思中缓缓过去。 李松儒突然感觉有些冷，于是伸手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 此时，宁王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本王记得，松儒家中还有一位八旬的老母亲？” 李松儒回答道：“正是，母亲年事已高，作为儿子的不能侍奉在近前养老，实乃遗憾。” 点点头，宁王说道：“本朝以孝治天下，松儒还能有八旬老母健在，实在是羡煞旁人，而你又为本王效劳多年，本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们母子如此分开。” “这样吧，本王立刻传令，命人将你母亲接到金城去，而你便先离开军营回到金城，将你母亲妥善安置好，先享一享天伦之乐，再考虑后续的事情。” 宁王的话，让李松儒心底陡然一沉。 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宁王要把自己赶回去。 吸了一口气，李松儒说道：“王爷，此刻正是局势诡谲变化之时，倘若末将···” “没了你，便不能行么？”宁王淡淡地打断了李松儒的话。 也正是这句话，让李松儒一肚子的话语，全部憋了回去。 最终话到了嘴边说出口却变成了：“末将绝无那个意思，请王爷明察。” 宁王表情冷淡，平淡地说：“操劳了多年，你便好好休息休息，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多考虑了。” 李松儒抬起头，看着宁王冷淡没有半点表情的脸，突然感觉一阵来自于骨子里的寒意。 ( 自己为宁王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本以为自己的忠心早就看在宁王的眼里，但是没想到，到了紧要关头，宁王依然不相信自己。 毫无保留地奉献和付出，最终换来的却是怀疑和疏离，这种感觉让李松儒有一种心凉透的悲凉感。 他抿了抿嘴唇，站起来说道：“末将，多谢王爷好意。” 宁王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天一亮，你就出发吧，本王也会下令让人尽快把你母亲接来。” 李松儒突然开口道：“王爷，老母年过八十，耄耋之年实在经受不住舟车劳顿，还请王爷允可，由末将自己回去。” 宁王盯着李松儒的双眼，没表态。 李松儒面无表情，等待宁王的决定。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请求很容易激怒宁王，而且以宁王多疑善猜忌的性子，必然会胡思乱想。 但是李松儒看明白了，不管自己多么忠心，多么谨小慎微，宁王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相信任何人，反而对身边越是亲近的，越是容易引来他的猜疑。 既然如此，索性一步做到底，看宁王会如何。 此时的李松儒，心已经凉透，万念俱灰之下萌生了不再为宁王效力的念头。 “松儒，此去山高水长，路上险恶无比，本王也担心会出意外，不如还是让你母亲来金城，你们再母子团聚，如何？”宁王温声道。 李松儒低垂下头。 他能感觉得出来，这是宁王在给自己一次机会。 第1552章 前夕 第1552章前夕 对于向来刚愎自用，独断乾坤的宁王来说，给别人机会，从来就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可面对这个机会，李松儒并不打算接受。 “王爷，老母年岁大了，实在经不起舟车劳顿的折腾，本来末将身为儿子的，常年不在老母身边尽孝道就已经惭愧无比，再让母亲拖着一把老骨头从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金城，末将实在于心不忍，还请王爷能成全。” 李松儒把话说到这份上，宁王果然不再坚持。 “你说的有理，那么天亮，你就出发吧。” 李松儒闻言起身，给宁王行了一个礼，这一躬深深到底，保持三息之后，李松儒才退出营帐。 整个过程，李松儒没再说话，宁王也没吭声。 只是等李松儒彻底离开之后，宁王平静的脸上毫无征兆地浮起一抹狰狞和怒火。 他感受到了李松儒的不满和抗拒，而这种不满与抗拒，是宁王最不能容忍的。 他需要的是对手下一切人和事彻彻底底的完全掌控。 李松儒刚才表现出来的不满与抗拒，是在报复他的不信任，但更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你的一切功名利禄，全是本王给你的，本王说是你的君父都不为过，本王怀疑你，你不极力自证清白，还甩脸子给本王看，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宁王怒气勃发，抓起一只茶杯就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段时间一连串的事情，没有一件让宁王感觉顺心，他烦躁地喘着粗气，低沉地开口道：“来人！” ( 营帐内，浮现出一道幽灵一般的身影。 “本王不希望再看到李松儒，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不用本王多讲，上次你们执行的任务又失败了，这是本王最后的耐心和底线。”宁王冰冷地说道。 营帐内，那两道幽灵一般的身影跪地，给宁王磕了个头，然后缓缓消散在营帐之中。 心烦意乱之下，宁王也已经无心睡眠。 他走出营帐，深夜的西北大地冰凉而苍茫，哈出一口气，全是茫茫白雾。 下意识地看向月牙关所在的方向，宁王的心情沉重。 不知道为何，他有一种莫大的不详预感，正如同一张巨网一般笼罩着他。 可他左思右想，又想不出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来自于哪里。 既然想不通，宁王索性不去想，他转身下令道：“来人，将所有万夫长以上将领叫来，本王有重要事情与他们商议。” 此刻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月牙关内，李辰同样一宿没睡。 整个月牙关繁忙无比。 战士们有序退下，民夫们则穿上了战士的铠甲，在一批自愿留下的伤兵带领之下，准备开始一场浩大的偷天换日。 站在城墙头，李辰身上披着一件大氅，搓着手说道：“记住，所有参战的民夫全部统一派发三倍抚恤，而且必须立刻交付到其家人手中，家人不在的，着专人送去，这件事情，专款专用，谁要是在这些银子上面动手脚，不管是谁，本宫必杀他。” 第1553章 宁死，不辱 第1553章宁死，不辱 在李辰身后，吴搬山回道：“末将明白。” 李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吴搬山的肩膀，说道：“吴将军，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牺牲的战争，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所有人的牺牲，变得有价值。” “这些民夫，十几万人，有大半被蒙在鼓里，可还是有一些聪明人看透了，这些都不重要，眼下这个世道，一个人的死能换来一家人五六年吃喝不愁，朝廷还答应为他们抚养子女与父母，这样的交换，在他们看来，是值得的。” 吴搬山心中微颤，他很清楚李辰做出这样的决定，要为朝廷增加多少财政负担，而这是他之前没料想到过的。 的确，李辰虽然一意孤行，但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地让这些民夫取得了应有的回报。 对于他们来说，钱财就是最好的回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哪怕是人命，也是可以度量的。 只是这笔钱，会使本就艰难的财政更加雪上加霜。 “殿下，如此大费周章，倘若失败了···” 李辰扭头看向吴搬山，若有深意地说道：“你怕了？” 临战，吴搬山身为月牙关守将说出这样的话，不客气地说是会掉脑袋的。 轻则动摇军心，重则临阵退缩，不管哪一项，都足够吴搬山喝一壶的。 但吴搬山还是说了，足以证明在他的内心，殿下并非那般不讲道理的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李辰并未呵斥他，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 吴搬山苦笑道：“其实殿下若是让末将上战场，哪怕孤军面对万千强敌，末将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大丈夫何处不埋骨，何须处处是青山，但末将怕，怕的是此战失利，那死的绝非末将一人，末将的死活，轻如鸿毛，但末将不愿看到泰山崩于眼前。” 李辰点点头，说道：“你的心情，本宫能体会。” “其实本宫也不知道。” 李辰双手撑在城墙上，扭头对瞠目结舌的吴搬山说道：“本宫并非神圣，如何能保证一定必胜？倘若真有那本事，本宫早在一年之前就挥兵北上，突袭狼庭，饮马贝加尔了。” “有时本宫也会想，倘若真的输了怎么办，可思来想去很久，换来的答案是不知道。” “事情没到那一步，谁也不知道那个局面是什么。” “但是有一点本宫很清楚，不趁着现在咱们还有一搏之力，让辽军崩掉满嘴的牙，来年，等他们国内政局稳定，他们这一口血腥的牙就会咬在我大秦的百姓身上。” 深深地看了吴搬山一眼，李辰道：“本宫可以视而不见，毕竟月牙关还在，本宫若是死守的话，无非就是丢点银子和面子，进贡给辽国，又能换几年平安，如此本宫还是那个逍遥太子，万万人之上。” “可本宫···不愿意呀。” 李辰一巴掌拍在城墙上，迎着猎猎西风，沉声说道：“华夏民族，先祖荣光，绝对不可败坏在我一朝的手上，宁死，不辱！” 第1554章 古扎部落 第1554章古扎部落 “殿下之志，末将不及万一。”吴搬山低头拱手，发自肺腑地说道。 摆摆手，李辰说道：“此时正是军务繁重的时候，吴将军不必陪在本宫身边，快去忙吧。” “末将告退。” 吴搬山的确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此时听见李辰的话，也不客气，行了一礼之后就退了下去。 吴搬山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人汇报，赵泰来求见。 李辰立刻让人把赵泰来带过来。 很快，赵泰来出现在李辰面前。 看着一身草原部落民族装扮的赵泰来，李辰居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荒诞感。 谁能想到曾经的京城第一纨绔，此时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赵泰来，见过殿下。” 赵泰来对李辰行了一礼，说道：“苏平北已经出发了，并且有我们古扎部落的暗中帮助，他们将会无往不利。” “本宫相信这一点。” 靠在城墙上，李辰说道：“古扎部落，想要在关内生活还是关外？” 赵泰来平静地回答道：“古扎部落时代生存在大草原上，进入关内，只怕是不习惯。” “但是大秦的手，还伸不到草原之内，要是古扎部落坚持留在草原，辽国对你们的报复，本宫无能为力。” 李辰平淡地说道：“关内，河套地区，也有一大片草原，可以划给你们古扎部落繁衍生息。” 赵泰来说道：“这么重大的事情，殿下或许需要和我们部落的首领商谈。” “看你这意思，是要本宫走一趟？”李辰挑眉道。 ( 赵泰来摇摇头，说道：“殿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固然古扎部落是诚心与殿下合作，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还是避免了比较好，如果殿下愿意，可在城外十里处，与古扎部落首领一会。” “看来你是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啊。”李辰轻笑道。 赵泰来微微一笑，说道：“做事情，自然是要考虑得周全一些。” “走吧。” 李辰起身道：“若是如此本宫都不敢去，岂不是让古扎部落笑话，还让你白费了一番苦心？” 赵泰来笑而不语。 很快，李辰带着陈通和小川子，与赵泰来一起出了月牙关。 他倒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时候出关会有风险，但想要达成目的，就没有不冒风险的可能。 正如他不可能去古扎部落内部一样，古扎部落的首领也不可能进入月牙关。 所以彼此想要继续合作下去，就必然要在一个双方都勉强能接受，同样也会冒一些风险的地方见面。 城外十里处，李辰远远地就看见大批草原战士汇聚在一起，乍一看，人数近百。 这些战士，每个都孔武有力，身材魁梧如铁塔，且个个精装如牛，气势凛然。 见到这阵仗，陈通立刻紧张起来。 “殿下，咱们的人是不是带太少了。”陈通低声道。 他的意思是要不要在叫一批护卫过来。 “无妨。” 李辰淡淡道：“自信心不足的人，才会急于展现自己的力量。” 话才说完，对面那百多人的队伍中，就有一小队人马策马疾驰而来。 第1555章 古扎部落的需求 第1555章古扎部落的需求 兴许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武力，这一小队人马到了李辰跟前，非但不停下，还绕着李辰一行人转圈，甩着手中的鞭子，口中发出呜呜啊啊的叫声。 这是一种示威。 摆明了是要给李辰下马威看的。 李辰也不生气，他看了一眼赵泰来，却见赵泰来含笑看着自己。 “陈通。” 李辰淡淡道：“崩掉一个。” 陈通闻言，二话不说取下了背上的火枪，直接上膛，瞄准一名骑士，毫不犹豫地开枪。 砰。 硝烟伴随着枪响弥散，那名被瞄准的骑士惨叫一声翻落马下。 这一幕，让局势陡然紧张起来。 古扎部落的骑士们勒马停下，目露凶光，死死盯着李辰。 赵泰来看了一眼地上惨叫呻吟的骑士，抿了抿嘴唇。 “这就是大秦太子对待朋友的方式吗？”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李辰见到一名身材纤细的女子骑着最高大的黑马，神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李辰问。 “我是古扎部落的首领。” 微微扬起下巴，女子满脸骄傲地说：“我叫古扎伊洛，赵泰来也是我的夫君。” 李辰了然，问道：“你们的老首领？” “死了。” 古扎伊洛脸上看不到什么悲伤，淡淡地回答说：“三个月之前，死在狼庭。” 有些事儿，点个到，就能让人明白很多东西了。 老首领死了，还是死在狼庭。 难怪古扎部落能下定决心和勇气找大秦合作。 ( 指了指地上的骑士，李辰说道：“本宫这手下没见过什么世面，你们这么大的阵仗，吓到了他，擦枪走火在所难免。” “首领应该能理解吧？” 古扎伊洛银牙暗咬。 她忍不住看了赵泰来一眼。 在她决定要给大秦太子一个下马威，好在双方之后的谈判中占据更多主动的时候，赵泰来曾强烈反对过自己用这样的方式送出下马威。 当时赵泰来就说，大秦太子绝对不会接受任何武力威胁。 古扎伊洛本还不信。 现在明摆着是大秦更需要他们，就算是大秦帝国的太子，也要老老实实地低头。 可是，现在的事实让古扎伊洛的脸火辣辣的。 “当然不介意。” 古扎伊洛咬着牙说道：“古扎部落，向来都对朋友很大方。”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本宫喜欢结交朋友，也喜欢与那些对朋友大方的人结交朋友，如此看来，本宫与古扎部落有缘。” 古扎伊洛说道：“大秦太子殿下，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希望大秦能提供给我们一批物资。” “说来听听。” 李辰并未直接拒绝，道。 古扎伊洛开口道：“我们需要铁器二十万斤，铠甲一万套，马蹄铁五万套，盐八万斤。” 古扎伊洛所说的，全部是草原上最稀缺的物资。 不管是铁骑还是铠甲，在草原上都是各大部族的战略储备物资，特别是盐，那是可以当硬通货来交易的。 草原上地产贫瘠，而且冶金技术至少落后大秦三百年，所以大秦锻造的这些东西，在草原上，那就是绝对的宝贝。 第1556章 谈判 第1556章谈判 面对这些需求，李辰毫不犹豫地回答说道：“可以满足你们。” 古扎伊洛愣了一下。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李辰讨价还价的准备，甚至她的心理底线是拿到这些物资的一半就算成功。 毕竟古扎部落虽小，但因为骁勇善战，在草原也是有名气的，他们并没有少和大秦的走私商队打交道，在他们的眼里，大秦人最为奸猾吝啬，能花一个铜板办成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舍得多花半个铜板。 “而且是立刻。” 李辰现在颇有一种土豪一掷千金的爽感，实在是为了准备这场大战，他准备了堆积如山的物资，而古扎部落鼓足勇气要的这些东西，连他所准备的物资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更何况，在李辰看来，只要能把古扎部落骗进来，别说给这些物资，就是再翻十倍，那都是无比划算的买卖。 草原上最骁勇，连辽国都忌惮无比，只能延续数百年的严格人口控制计划，这样一个古扎部落的战争潜力有多大？ 真只有天才知道。 而现在，李辰也想知道。 “只要首领你点头，你们要的这些东西，半天之内就能运到这里来。” 李辰的话，让古扎伊洛呼吸急促起来。 不只是她，周围的骑士们也被李辰的大方和豪爽所震撼到。 对比起来，地上那个还在惨叫的同伴，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大秦太子果然是古扎部落的好朋友！”古扎伊洛兴奋地说道。 (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本宫说了，本宫喜欢交朋友，并且，本宫对朋友向来大方。” “古扎部落已经感受到太子殿下的诚意了。”古扎伊洛诚恳地说道。 李辰微微挑眉，说道：“但既然是朋友，那么自然是互相帮助的，本宫可以解决古扎部落急需的物资，可本宫的麻烦···” “殿下但说无妨。” 古扎伊洛早有心理准备，她道：“只要是我们能出上力的，古扎部落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日，大秦将会与辽军进行决战，本宫希望古扎部落作为本宫和大秦的朋友，可以帮助我们。” 古扎伊洛微微皱眉，说道：“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我们只有这几千人，在这么大的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有限。” “本宫自然有办法让古扎部落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只需要首领给本宫一个承诺，本宫的命令来时，古扎部落可以竭尽全力地执行命令，那么就足够。” 李辰循循善诱地说道：“当然，本宫绝对不会让古扎部落故意去送死，这一点，首领大可放心。” 古扎伊洛咬了咬嘴唇，昂首说道：“古扎部落绝对不会轻易背叛朋友，只要殿下不是让我们古扎部落去送死，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完成殿下的命令。” 李辰笑起来。 他发现，和草原部落打交道有个好处。 那就是明码标价，少点算计，会简单直接很多。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很符合李辰现在的胃口。 “还有个问题，古扎部落应当考虑在战事结束之后，举族搬迁到关内生活。” 第1557章 合作愉快 第1557章合作愉快 如果说让古扎部落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贡献力量，这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那么让古扎部落搬到关内生活，就是李辰的百年大计。 论牧马，大秦全国的人加起来都不够最弱的草原部落嘲笑的。 而论对骑兵的理解和培养，大秦同样比不上草原部落。 更何况，这还是以骁勇闻名的古扎部落。 古扎部落想要的是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而李辰想要的，是整个古扎部落的精髓和骨血。 华夏民族，无所不包，无所不容。 李辰很肯定，只要他们进来了，过个几十上百年，就会被民族文化同化得差不多。 而古扎部落身上的优点的长处，也必然会被大秦拿来用于己身。 古扎伊洛闻言却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她说道：“可是草原才是我们世代繁衍生息的地方。” “没错。” 李辰立刻回应道：“但也同时是你们几百年来一直遭受屠杀的地方。” 古扎伊洛面色一沉。 “辽国实力强横，这一点毋庸置疑，至少在十年之内，大秦无力北伐，所以想要在草原上拯救你们于水火之中，也是力有不逮。” 李辰诚恳道：“想想部落里的孩子们，难道你们愿意让他们长大以后，也面临和你们一样的命运？甚至，在辽国对你们的人口控制之下，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根本等不来成年的机会。” 见古扎伊洛神色动摇，李辰加了一把劲，说道：“只要你们愿意入关，河套地区，那一大片草原全部可以给你们牧羊放马，而且朝廷也会为你们制定专门的通商政策，没有人会压迫你们，所有人都愿意和你们做朋友，公平交易。” ( “你们的孩子，可以接受汉族文化的熏陶和培养，甚至得到进入朝堂、军队的机会，这一点上，本宫一定会将你们与汉族一视同仁，不会区别对待。” “同样，如果是你们不愿意做的事情，朝廷也不会强迫你们，总而言之，你们可以享受到额外的福利待遇，但却不会承担更多的责任与义务。” “你们，也将会是大秦的一分子。” 这番话，让古扎伊洛明显动心。 她本就崇尚汉族文化，与大秦的合作，的确是部落现状使然，但谁敢说就没有她自己的个人喜好作祟？ 可毕竟这是一件大事，古扎伊洛并没有马上给予回复，她说道：“事关重大，还请殿下能给我一点时间，回去与长辈们好好商量。” “无妨。” 李辰笑起来，说道：“只要你们愿意，大秦的大门随时向你们敞开，你们可以慢慢考虑。” “太子殿下的气度，让人佩服。”古扎伊洛由衷道。 “首领客气了。” 李辰拱拱手，说道：“既然如此，本宫便回去，命人把你们需要的物资送过来，你们安排人接回去即可。” 古扎伊洛神色兴奋起来，说道：“我们也会回去，静候殿下的命令。” “合作愉快。” 李辰轻笑一声，翻身上马，扭头便走。 看着李辰一行人离开，古扎伊洛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558章 抉择 第1558章抉择 “泰来。” 古扎伊洛把赵泰来叫道身边，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留在草原，还是去关内？” 赵泰来回答道：“在你答应大秦，会出兵帮助大秦对付辽国的时候，这个选择其实已经没有了余地。” “留在草原上，等待我们的只有被辽国杀光每一个族人的下场。” 古扎伊洛微微抿起嘴唇。 她眉头紧锁，说道：“可是一旦入了关内，部落的生死存亡，依然受制于人，大秦太子说得好听，可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具体等待我们部落的是什么下场，谁也不知道。” 赵泰来轻叹一声，脸上狰狞的刀疤此刻也多了两分温柔，他说道：“这就是实力弱小的悲哀，面对辽国，我们没有还手的余地，而面对大秦，我们同样没有。” “但是辽国数百年的残暴统治，已经让我们意识到了必须做出改变的地步，眼下辽国狼庭政局动荡，那些大贵族们每一个都各怀心思，我们古扎部落只是他们手中的玩物和棋子，稍有不慎，就是全族灭亡的下场。” “也正是因此，我们才做出了必须要改变的决策，才有了我们主动与大秦联系，希望能背靠大秦，抵挡辽国。” “但事实证明，大秦在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拥有在大草原上庇护我们的实力，即便是有，他们也未必会愿意为了我们而和辽国再大动干戈，所以我觉得，或许搬迁进入关内，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我们的部族可以有一个繁衍生息的环境，不用每天担心被辽国那些贵族们上门，如同挑选牛马一样随意地把族人挑选走，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苟延残喘。” ( 扭头看着古扎伊洛，赵泰来认真地说：“伊洛，你父亲去狼庭之前，已经知道了他无法再回来，所以把部族的权力交给你，而你，身上肩负着巨大的责任和使命，现在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再犹豫和回头的余地了。” 赵泰来的话，让古扎伊洛紧绷的面色更加沉重。 她缓缓点头，说：“你说的对，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没有犹豫跟回头的余地了。” “但是，或许还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听见古扎伊洛的话，赵泰来愣了一下。 他一时间竟没能理解古扎伊洛所谓的折中的办法是什么意思。 古扎伊洛认真地看着赵泰来，说：“你知道为什么父亲会同意我嫁给你这个汉人吗？” 赵泰来笑了笑，说：“不知道。” “一方面是因为我喜欢你。” 古扎伊洛身为草原儿女，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子大秦女子所不具备的豪爽和大方，这样的话，换一个大秦女子来决然说不出口，但古扎伊洛却说得很自然。 “还有一方面，是因为父亲觉得你能帮我们。” 赵泰来静静地看着古扎伊洛，没插话，等她说完。 他有一种预感，接下去古扎伊洛说的话，很可能会再次改变自己的人生。 “我希望你能在这一次的战争之后，带走一支部落成员，离开草原、离开大秦！” 第1559章 帮大秦赢 第1559章帮大秦赢 古扎伊洛的话让赵泰来一脸错愕。 紧接着他就明白过来古扎伊洛的意思。 她这是不想把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可还有一个问题是··· “我要去哪里？”赵泰来问。 “跨过天山山脉，去另一边，金国所在的地方。” 古扎伊洛咬牙说道：“几百年前，金国的祖先女真族和我们有着同样的境遇，他们逃出了大草原，越过天山，在另一边繁衍生息。” “几百年前女真能做到的事情，我们古扎也可以做到。” “但是天山难越，这会是一趟极其危险的旅程，或许全军覆没在路上也是有可能的，而最大的危险，还不在路上，在过了天山之后，金国的态度。” 古扎伊洛凝重地说道：“金国一定不会允许整个古扎部落全部搬迁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所以我会带走一半的族人去关内，还有一半的族人，就交给你，带去天山的另一边，那里的气候和环境比大草原更差，可总比留在大草原面对辽国的血腥报复强。” “如果只是两三千族人，加上路上一定会有伤亡，可能最后剩下来只有一两千人，那么只要哦我们供奉得当，金国或许会给我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赵泰来皱着眉头看着古扎伊洛，问道：“倘若他们不愿意呢？” 古扎伊洛微微侧过头，没看赵泰来的眼神，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两人心知肚明。 如果金国不同意的话，那么等待这一半古扎部落族人和赵泰来的，只有死亡一途。 ( 可以说，这个任务需要赵泰来拿命去赌。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古扎伊洛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赵泰来说道：“我愿意。” 古扎伊洛转头，看着赵泰来。 赵泰来笑着说道：“古扎部落给了我新生，我没有道理在部落需要我的时候退缩，反正对我来说，这条命早就该结束了，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赚。” 深吸一口气，古扎伊洛低声说：“谢谢你，泰来。” “不用谢。” 赵泰来伸手拉起古扎伊洛的手，低声说道：“大秦太子这个人，虽然城府深沉，狡猾入狐，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出尔反尔的人，我能感觉得到，他的确是带着诚意邀请古扎部落入关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们进去关内之后，轻易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当然，金国这一趟，我也会去，身为弱小一方，我们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在几个大势力之间夹缝中求生存，但我还有一个建议。” “你说。”古扎伊洛认真地说道。 “竭尽全力，帮大秦打赢这一场仗。” 赵泰来认真地说：“只有让大秦看到我们的价值，他们才不会对我们掉以轻心。” “最重要的是，大秦赢了，才更符合我们的利益。” 古扎伊洛若有所思，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会让部族的勇士们竭尽全力，还有那些在辽军之中饱受欺凌的族人，也会站出来出力。” 第1560章 风雷镇 第1560章风雷镇 已经回到月牙关的李辰并不知道古扎伊洛和赵泰来之间已经做出了重要决定。 他刚回到月牙关，立刻就吩咐人将古扎部落需要的物资全部整理运送出去。 “殿下，这么多物资，就这么送出去，会不会有诈？” 看着吴搬山一脸心疼的样子，李辰没好气地说：“本宫来了之后什么时候缺过你们物资了，他们要的这点，九牛一毛而已，相信本宫，这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吴搬山苦笑道：“殿下的眼光，末将自然不敢质疑，只是穷惯了，多少有点小家子气。” 李辰笑道：“放心，这一次朝廷向全天下借债给你们打仗，别的不说，本宫绝对不会让你们输在没钱这一点上。” 吴搬山当了十多年月牙关守将，啥时候这么富过，好几次他没事都溜达到月牙关的军需仓库去，看着满满当当的仓库，都舍不得走。 咧嘴一笑，吴搬山说道：“殿下，换防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还有一些收尾工作，今天日落之前一定能完成，而且根据我们探子传来的情报，辽军那边，似乎已经有了动作，他们已经开始在战前准备了。” 李辰点点头，说道：“决战之日，马上就要到来了。” 此刻，有人来报。 “殿下，宁王邀请殿下前往风雷镇一叙。” 李辰闻言一愣。 “风雷镇是什么地方？”李辰问。 吴搬山立刻回答道：“是月牙关后方一小镇，因为月牙关的位置特殊，所以也市场有内地商队前来做贸易，而一些江湖人士出入草原，也大多会以月牙关作为出入口，可月牙关毕竟是军防重镇，不会接纳商队和江湖人士长时间逗留在城内，所以久而久之，就在后方二十里处汇聚起了一处小镇，名曰风雷镇。” ( “现在风雷镇还有人？”李辰问。 吴搬山回答道：“有，而且远比平日更多，事实上，边关战事越是吃紧，风雷镇的人气就越是火爆，商队、江湖人士，络绎不绝。” 李辰了然点点头，微微眯起眼睛。 他很想知道，宁王这个时候请他去风雷镇干什么。 眼下大战将起，绝对不是轻易出城的好时候，宁王不会不知道。 但他还是邀请了。 这一点，别说李辰，就是吴搬山也有些踌躇。 他说道：“殿下，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不如让宁王有事来月牙关禀报？” 李辰摆手说道：“不必了，本宫亲自走一趟。” 吴搬山见李辰心意已决，便又道：“那么调一批亲卫护送殿下过去吧。” 李辰笑道：“本宫有亲卫，他宁王的整个燕云十六骑可就在隔壁，他若是心存歹意，这些都是没意义的，反而落了下乘。” 吴搬山凝重道：“江山社稷，皆系于殿下一身，殿下万万儿戏不得。” “本宫心中有数。” 李辰说道：“陈通，带上十名锦衣卫，每人装配二十枚大秦神雷、火枪和足够的弹药，随本宫出城。”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万娇娇急忙开口道：“殿下，奴婢也想跟您一起去。” 第1561章 讨碗茶水喝，顺便保你一命 第1561章讨碗茶水喝，顺便保你一命 面对万娇娇的请求，李辰没拒绝。 “这段时间也是把你闷坏了，一起去吧。” 听见李辰答应，万娇娇笑颜如花，盈盈地道了一个万福，说：“谢谢殿下。” 轻笑一声，李辰带着人马即刻出城。 风雷镇距离月牙关并不远，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李辰就已经见到一座并不算大的城镇出现在眼前。 城镇不大，可人气却不少。 引车贩浆的，街头卖艺的，摆摊开店的，应有尽有。 只是和中原内陆地区的城镇有所不同的是，风雷镇上的行人，大多都带着兵器张扬过市，而且他们中的许多，都是穿着统一的服饰，看起来就像是同一个门派或者帮派之内的人。 “殿下，有白莲教的人。” 陈通凑到李辰跟前，轻轻一句话让李辰挑眉。 他顺着陈通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到几个人坐在一间茶铺喝茶，桌上摆着武器，还在高声说着一些白莲教的教义，竟还真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需要派人把他们驱赶走么？”陈通请示道。 “不用了。” 李辰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这种事情只能从根源上找办法解决，驱赶一次两次，根本没有意义。” 话说完，李辰正要出发往宁王约见的地点，突然听到万娇娇兴奋地说：“殿下，你看那边，是不是那天我们见到的小女孩？” 李辰转头，赫然见到李天尊牵着般若，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般若还伸出小手对自己努力晃了晃。 ( 李辰眼睛一亮，立刻走上去。 “剑仙，别来无恙。” 李辰态度十分客气。 李天尊笑眯眯地说：“小丫头耐不住寂寞，非要跑出来玩儿，这一路过来也口渴了，不知道殿下方便不方便带我们一老一小两个人，一起去喝杯茶？”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宁王约他见面的地方，正是一个喝茶的地方。 李天尊仿佛早就有料算。 “求之不得。” 李辰自然不可能拒绝，立刻说道。 这时候，万娇娇已经蹲在般若面前，她眉眼藏着星辰，满脸宠溺地取出一枚糖果，说：“般若要不要吃糖呀？” “要的要的！” 般若高兴极了，接过糖果塞进嘴里，脆生生地说：“谢谢姐姐！” 万娇娇更是眉开眼笑。 把般若交给万娇娇带着，李天尊和李辰并排前行。 讲道理，和李辰并排前行，这是不符合规矩的。 但知道李天尊身份来历的陈通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当做没看见。 “剑仙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风雷镇么？”李辰问。 李天尊摇头说道：“也不是，附近瞎逛逛。” 了然点头，李辰又问：“剑仙做事，从来不留痕迹，但也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今日之行，可是有危险？” 李天尊似笑非笑地看了李辰一眼，说：“讨碗茶水喝，顺便保你一命。” 果然！ 李辰暗自咬牙。 宁王那老狗，果然要下黑手！ “那日跟在你身边的白莲女娃呢？”李天尊问。 李辰叹了一口气，将宫徽羽身受重伤，又被简心接走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1562章 大造化 第1562章大造化 听完李辰的话，李天尊了然点头，脸上的表情并不意外。 “是一场造化。”李天尊笑眯眯地说道。 李辰讶异道：“剑仙的意思是，她不会有事？” “九死一生的局面，谁敢保证一定能平安渡过？” 剑仙的一句反问，让李辰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挺离谱。 “是我太想当然了。”李辰改口道。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她想要问鼎陆地神仙境，天资足够，但气运和底蕴始终还差了一筹，寻常境况下，这一筹就足够让她永生再难寸进，但眼下破了桎梏，能不能重新走出一个新天地来，还需要一分机缘。” “至于性命嘛，殿下大可无忧，白莲教的心法之中，就有疗伤的圣典，那白莲教主身为陆地神仙，既然出手了，吊住她的命，是没有问题的。” 话说到这，李天尊突然改口，笑眯眯地说道：“不如我和你做一笔交易如何？” 李辰闻言挑眉，表情诚恳地说道：“剑仙有所需，尽管说来便是，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必不会推脱，何须那么麻烦？” 李天尊似乎看穿了李辰的打算，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不欠人情的，道门也不会欠因果，我取道门所需，解你所忧，如此钱货两讫，才算是公平。” 李辰乐道：“如此最好不过，剑仙请说，道门需要什么？” 李天尊这般的人物，注定他自己不可能有什么需求。 真正是他所追求的，估计哪怕李辰是大秦帝国的太子也给不了他。 ( 但是道门就不同了。 一个传承千年绵延至今的宗教，怎么可能脱离世俗皇权？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李天尊几次三番地出手帮自己。 他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道门。 李辰心里跟明镜一样的。 现在的李辰不但不担心李天尊狮子大开口，反而担心他不开口。 只要开了口，有了利益牵扯，那么再无欲无求的陆地神仙，也就有了破绽。 所以李辰没问李天尊能给自己什么，而是直接问道门需要什么。 “我先帮那白莲教的小女娃讨一场大造化来，至于道门需要什么，就让我那些不争气的徒子徒孙自己上门来与你诉说。” 大造化？ 李辰眯起眼睛，隐隐感觉李天尊要做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正说话的功夫，李辰与宁王约见的茶楼，已经到了。 闲楼。 “这名字倒是有点意思。” 李辰轻扫了一眼牌匾，然后拾阶而上。 闲楼不小，上下三层，此刻已经全部清空。 楼下留一名伙计，显然是带路的。 伙计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吩咐过，见到李辰之后一个屁不敢放，恭恭敬敬地上前鞠躬示意，然后就把李辰往楼上带。 有李天尊在，李辰当然哪都不怂。 不但不怂，甚至有一种把所有敌人全找出来，趁着这个机会一次性麻溜解决干净的冲动。 他示意陈通和锦衣卫们留下在一楼，只带了李天尊、万娇娇和般若上楼。 蹬蹬蹬。 楼下脚步声传来时，三楼临街的阳台上，宁王正和觉岸对坐品茗。 第1563章 茶，开了 第1563章茶，开了 “你要的人，看来就要到了。” 宁王漫不经心地动手烹茶，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就这么直挺挺地坐在这，不打算来一招出其不意？” “不需要。” 觉岸摇摇头，雪白的眉毛随风飘扬，他以一种看破世事的透彻语气说道：“贫僧前两次失败之后思索良久，终于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哪里。” “那就是贫僧太过于计较手段了。” “对付太子这样的目标，不能有任何犹豫和优柔寡断，因为一丝一毫的迟疑与耽搁，就会给局势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出现，阻止贫僧杀他。” 此刻觉岸的眼底全是冷冽和杀机，哪有半点得道高僧该有的豁达和佛性。 宁王抬起头看了觉岸一眼，从那眼神中宁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无不嘲讽地说道：“本王一直以为出家人慈悲为怀，没想到大师你也是会动嗔戒的。” “杀戒都犯了，何须在乎多一个嗔？” 觉岸并不介意宁王的直白，他淡淡地说道：“佛门有缘法，当年佛祖割肉饲鹰，亦有罗汉持杖杀生，大戒大是大非大执念，说白了都是在求心中一片宁静。” “此刻太子已成贫僧心中魔障，欲孽不除，贫僧难以释怀，天下佛门，永不宁静。” “贫僧一人下地狱，总好过千万佛门子弟陪葬来得好。” 宁王闻言忍不住笑起来，说道：“当真没看出来，大师竟还有一份舍身取义，杀身成仁的豪气。” ( 觉岸看向宁王，淡淡地说道：“王爷不必开口讥讽贫僧，贫僧是痴是嗔，终会到佛祖面前清算干净，但贫僧尚在人间，身为陆地神仙境，贫僧多少能感受到一些天机伦常，便赠给王爷一句忠告，太子不除，王爷终将一切成空。” “而且越晚，太子越难除。” 宁王面色微沉，但紧接着就冷笑道：“大师是想说，他是天命之子？” 这一次，不等戒忘开口，宁王就立刻果断说道：“本王自幼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人力可改命更可逆天，这世上哪有什么天注定，无非就是一群不够努力的废物给自己的失败找的说辞罢了，他李辰便是再有天命护佑，还能多出一个脑袋多出一条命来不成？” “如此蛊惑人心的妖言，实难想象竟然出自于得道的大师之口。” 觉岸静静地看着满脸不满和鄙夷的宁王，终究没去强行解释，只是淡淡地说：“王爷信也好，不信也罢，今日之后，世上再无李辰。” “稍后太子一露面，贫僧直接以全力将其击杀，然后再去月牙关杀掉答应王爷的那两人，如此，贫僧与王爷的交易就算是达成，自此之后，再无相会之日。” 宁王看着小围炉上，正冒着热气的紫砂小茶壶，淡淡地说道：“如此，甚好。” 两人对白结束，耳边，传来了几个人上楼来的脚步声。 蹬蹬蹬。 咕嘟咕嘟。 茶水沸腾，紫砂茶壶的壶盖被蒸汽推得磕动，发出清脆声响。 茶，开了！ 第1564章 他，必死! 第1564章他，必死！ 脚步声越来越近。 来人已经到了二楼上三楼的楼梯拐角处。 再上来几步，便可见到彼此。 宁王和觉岸相对而坐，两人侧面对着门口处，楼梯口上来的位置。 宁王能感觉到，随着那一阵脚步声的逼近，对面的觉岸已经开始蓄势。 无声无息，无形无色，但宁王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了大半，气压陡增。 对面的觉岸，那看似老迈的身体此时好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不断地吸纳着周围的空气。 他依然坐在那一动不动，可身上，竟蒙蒙地扩散出一圈很细微的七彩光晕。 这一层光晕，如梦似幻。 但是宁王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威力，足以把整个风雷镇荡平。 眼看着身前的小围炉上，因为茶水沸腾而冒气的白色蒸汽，竟无风自动地朝着觉岸飘飞而去，宁王内心轻叹。 陆地神仙境，当真是匪夷所思，超出人力想象的境界。 此刻，那脚步声更近。 最多两个呼吸，就要见面。 宁王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茶壶，没动弹。 他屏气凝神，内心竟有些复杂。 李辰，就要死了？ 这个让自己几次吃亏，几次惊艳的侄子，就要死在这里？ 尽管觉得荒诞，可宁王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此时此刻，面对觉岸有心算无心的绝杀，李辰还有什么逃脱的可能。 死吧。 宁王微微眯起眼睛。 死了干净。 你死后，本王夺了天下，必追给你一个好听的谥号。 ( 孝武懿文皇太子，如何？ 孝字开头，内含文武，以懿这个大字压阵，这个谥号，便是在整个大秦帝国国祚之中，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好谥号。 就在宁王的思绪发散，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觉岸微微抬手。 这么一抬手，那被他的气机引动而汇聚过来的水汽，全部聚集到他的左手指尖。 觉岸的左手微微散开，中指内扣在大拇指处，这是拈花指。 那团水汽，悬浮于他的中指之上。 很小。 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气势。 对比之前的陆地神仙境级别出手，光影效果简直是天差地别。 但是这一团水汽，却凝聚了觉岸毕生功力的全力一击。 这一击，哪怕同样是陆地神仙境，觉岸也有信心将其击伤。 更不要说李辰只是个毫无武功的普通人。 必杀！ 绝对的必杀！ 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气机牵引，水汽因为承载了过大的压力而微微颤抖，似乎随时有崩散的可能。 此刻若是觉岸放开对这团水汽的控制，整个风雷镇，会瞬间被夷为平地。 这就是一尊陆地神仙境的威力。 此刻，脚步声落了地。 蹬！ 李辰站上三楼楼梯口。 几乎就在同一个瞬间，觉岸猛地睁开眼睛，他身上那蒙蒙的七彩光亮瞬间明亮，然后转瞬之间消失殆尽，全部浓缩进手中那一团水汽之中。 “南无···阿弥···陀佛！” 觉岸轻轻开口，嘴唇阖动，可发出的声音却如同天地之间悬挂了一口硕大的洪钟大吕，咚咚地敲响，震撼整个天空大地。 拈花指弹出，那团水汽，向李辰激射而来。 李辰身后，一名不修边幅的邋遢道士，乐了。 第1565章 舍利子 第1565章舍利子 那团水汽，速度快得超过了人类肉眼能捕捉的极限。 李辰甚至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他只看到宁王，还有坐在宁王对面那个熟悉的老秃驴。 可眼睛传达过来的画面，还来不及经过大脑处理与思考，身后，李天尊张开大手，伸到他身前轻轻一抓。 然后···没了。 就这么没了。 觉岸蓄势待发，凝聚了毕生功力，自信哪怕遇到同样是陆地神仙境高手，也能将其击伤，乃至重伤的全力一击，就这么没了。 摊开手，李天尊的手心，有一滴水珠。 李辰眯起眼睛。 他哪怕不会武功，没察觉刚才自己上楼来的这前后几秒钟有多凶险，但此时看到这一幕，再迟钝也全明白了。 觉岸这老秃驴··· 李辰眼底，杀机滔天。 不杀他，李辰寝食难安。 李天尊仿佛读懂了李辰的意思，又仿佛他早已经有计划，对着面色惊骇，还未回过神来的觉岸轻轻一笑。 然后甩手。 手掌之中，那一滴水珠，原路返回。 没有觉岸那么多前戏。 随意得好像只是信手拈来，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就这么一甩。 李辰依然捕捉不到发生了什么，但是就在距离他十几步，只隔了一个房间距离的觉岸，居然身体一颤，瞳孔缩成了针尖一般大小。 然后，李辰就看到觉岸那标志性的雪白眉毛，竟然肉眼可见地惨白起来。 之前觉岸的眉毛白，是那种有光泽的荧光白。 但是现在的白，是那种如同被焚烧过的纸张，残留下灰烬的惨白。 ( 惨白之后，寸寸断裂。 觉岸脸上依然残留着惊骇和不敢置信。 他似乎有太多的问题要问。 比如，为什么李天尊会在这里。 为什么他想要杀一个没有半点武功的李辰会那么难。 但是这一切，他都没有机会开口了。 觉岸依然坐在那，大西北的风沙吹过风雷镇，卷起了觉岸寸寸断裂的眉毛断须，卷动了他身上的僧袍袈裟。 一低头，觉岸气息···全无。 死了！ 一尊陆地神仙境，就这么死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打斗，也没有酷炫炸裂的光影，就这么轻描淡写，一滴水，取一条神仙命。 别说其他人，就是李辰都觉得有些错愕。 他忍不住看向李天尊。 这位剑仙的实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 从来只知陆地神仙境杀人如杀鸡，可第一次知道还能有人强到杀陆地神仙境如屠狗？ 杀完人，李天尊还未作罢。 他手掌一招，从觉岸的口中，竟涌出一枚七彩斑斓的珠子。 那珠子竟好像有人牵引一般，凭空飞到李天尊手掌心。 落在他掌心，李辰也看了个真切，这一枚珠子光晕褪去，看起来只是一枚弹珠大小，普普通通，甚至有点难看的灰白色珠子，但看不出是什么质地。 “佛门舍利子。” 李天尊做了解释。 “这秃驴一辈子的心血，全在这里了。” 如同丢个玩具一样，把这枚能让天下人都疯狂的舍利子丢到李辰手中，李天尊说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大造化，把这一枚舍利子给那个白莲女子，她剩下的那小半步，也算是跨过去了。” “陆地神仙境级别的舍利子，足够她厚积薄发，跨入这个门槛了。” 第1566章 吓人 第1566章吓人 李辰知道一个半步陆地神仙境想要跨过那道门槛，进入真正的陆地神仙境，难如登天。 半步尚是人力可及，但神仙境却是天下绝唱。 但李辰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门槛，也是有捷径可以走的。 只是这个捷径，条件苛刻得离谱。 需要一名陆地神仙境级别高僧的舍利子··· 光是这一点，就注定这条路的可能性。 但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 看着手中呈灰白色，其貌不扬的舍利子，李辰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玩意儿，自己用了，哪怕进不了陆地神仙境，可至少换个宗师级回来也不赖？ 就好比是前世那些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情节一样，类似于高手传功之类的。 只是这个念头仅仅在李辰的脑海中转了半圈就消失。 别问，问就是李辰对武功没半点兴趣。 再追问，就是一个宗师和一个陆地神仙境，傻子都知道后者更划算。 “可莫想些有的没的，此物，全天下那么多半步陆地神仙境，除去佛门子弟搭配佛门秘法之外，也唯独那小女娃有机缘用它，其他人都用不了，强行使用就是暴毙而亡，更不要说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李天尊仿佛真的会读心术，他好像看出了李辰的想法，似笑非笑地说道：“一只从未装过水的小瓶子，硬要灌进去一条江河，你说下场是什么？” 话说完，李天尊也不等李辰回话，牵起了般若的手，说：“此间事了，该走了。” ( 李辰赶忙道：“剑仙还没喝茶。” “后会有期再喝吧，突然不口渴了。” 这道声音传来时，李天尊已经带着般若消失在茶楼之内。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走的。 李天尊这样的人物，注定不是强权可留的。 李辰也压根没想过能把李天尊留在身边。 来去随意，去留随心。 当真就突出了一个世外高人。 李天尊走后，这茶楼内的气氛，就尴尬了。 李辰看向还坐在阳台上的宁王，乐了。 “王叔这么好的闲情逸致，跟一具尸体喝茶？”李辰道。 宁王没吭声。 事实上，一直到现在，他的身体才从恐惧和僵硬中缓过劲来。 他是真的怕刚才出现在李辰身边的那个恐怖无比的老头，顺手就把自己给扬了。 同时，宁王也觉得匪夷所思。 那老头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实力强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任何情报显示李辰身边还有这么恐怖的高手？ 杀陆地神仙境如屠狗，开玩笑的吧！？ 最重要的是，宁王能确定这个局知道的人只有自己和觉岸两人，李辰为什么会事先知道，带来了这个明显不是他手下的离谱高手？ 无数个问题涌现，让宁王的思绪混乱。 吸了一口气，他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抬手伸向那壶早已经烧开的茶，对李辰邀请道：“殿下既然来了，还是坐下喝一杯再说话？” “好。” 李辰给了宁王这个面子。 第1567章 这事跟我无关，你信吗 第1567章这事跟我无关，你信吗 李辰走向阳台。 本来讲道理，李辰应该坐在和宁王相对而坐的位置。 可那个位置，坐着已经凉透了的觉岸。 李辰当然不可能和一个死人坐在一起。 这不是晦气不晦气的问题。 而是现在，李辰才是掌握了主动权的一方。 他不需要将就。 要将就的，应该是宁王。 果然，宁王主动道：“这张桌子脏了，请殿下移步。” 两人重新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下，宁王开始烹茶。 看着宁王熟练的动作，李辰说道：“王叔还精通茶道？” 宁王投完茶之后正在洗茶，闻言回答道：“人嘛，总要给自己多找几个兴趣。” 李辰了然，没再多说，看着宁王烹茶。 宁王也不再说话。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唯有茶具的清脆碰撞，还有茶水汩汩的声音。 片刻后，宁王抬起已经重新煮开的茶壶，给李辰送上一杯之后，说道：“其实觉岸找上本王的时候，本王是不愿意的···现在说这话，殿下恐怕也不会信吧？” “确实不太信。” 李辰低头轻啜一口，只觉得入口滚烫，然后便是微苦，莹润丰满的茶汤咽下之后，喉头有些许回甘却也不浓烈，并未抢了口腔中依然微苦的主味，最惊艳的在于茶汤入腹之后，从胃里涌上唇齿的芳香。 香味馥郁，且与那微苦的主味融合，彼此勾勒回旋，竟在口腔中调出了一种奇异的美妙茶香与茶甜。 “好茶！”李辰赞道。 ( 宁王哈哈一笑，说道：“绝品的太平猴魁，一年就那么几两，若非有缘，便是有钱有权，也得不到的。” 这话，就是炫耀给李辰听了。 李辰也不在意，他放下茶杯，看向宁王说道：“这么好的茶，可惜地方和时间都不太对。” 宁王平淡地说道：“喝茶的人觉得对，那就都是对的。” “本宫就是喝茶的人，本宫说不对。”李辰道。 “那就不对。” 宁王洒脱一笑，继而神色肃穆，看了一眼隔壁觉岸的尸体，淡淡道：“殿下与本王已经达成合作，本王没必要再强行动手，按部就班地让事情顺其自然发展，才是最符合本王利益的。” 李辰知道宁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在解释。 解释他真的不是这一次谋杀计划的主谋。 坦白说，这次要不是李天尊的突然出现，李辰自问有几条命都已经交代在这了。 不过幸好，觉岸这老秃驴，已经彻底解决干净了。 不动声色，李辰平淡地说：“这么说来，的确有几分道理。” 宁王闻言稍微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不用怕李辰。 毕竟双方的实力依然还是牌面上摆明了的那些。 只要月牙关的战事没结束，只要辽军压力还在，只要燕云十六骑依然可堪一战，那么宁王就自信李辰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和自己翻脸。 但是觉岸的尸体就摆在那，大家都是成年人，睁眼说瞎话固然是场面人的必备技能，但没必要在私底下依然把对方当傻子玩。 都到这地步了，不管是李辰还是宁王，任何一人把对方当傻子，其实都是暴露了自己的愚蠢。 第1568章 李辰的图穷匕见 第1568章李辰的图穷匕见 茶杯在李辰右手的手指之间转动，大拇指的指肚缓缓摩挲过杯沿，李辰凝神看着手里的茶杯，突然笑道：“王叔，关于这太平猴魁的来历，还有个典故，不知道你听说过没？” 宁王挑眉，道：“愿闻其详。” “传说当年，猴群失散，一只老猴出去寻找自己的小猴，被困死在山涧，是路过的一名农夫见状不忍，捡起了老猴的尸体，将其好生安葬。” “老农做完了这些，正要离去的时候，却听有个声音让他开年再来。” “开年了，老农再来那埋葬了老猴尸体的山头，却见满山都是碧绿茶树。” “此茶入口苦涩，且轻易不散，但比苦涩更大的特点是它的回香，以气带神，提神醒脑功效强过其他茶叶无数。” “这一则传说，于本宫看来多半是后人为了宣传太平猴魁而杜撰的野史，当不得真，也经不起考究和推敲，但这里面却有一个道理。” 李辰目光从茶杯落在宁王的脸上，说道：“一饮一啄，皆有天定，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杀人者，人恒杀之。” 李辰的话语很轻，但落在宁王耳中，如同九天惊雷。 这算是李辰迄今为止，对宁王说的最重的一句话。 宁王面无表情，看着李辰，笑道：“殿下这是要给本王个教训的意思？” “教训谈不上。” 李辰摇头，说道：“王叔是长辈，本宫是晚辈，哪有晚辈给长辈教训的道理，这说不过去。” 宁王冷哼一声，说道：“本王素来不信命，我命由我，事在人为，若是万般皆有天定，那么人人都可以躺在家中什么都不干，等着命运到来便是了，这等悖论，殿下也信？” ( “王叔着相了。” 李辰平淡道：“万事轮回固然有天定，但天只定规则，不问具体，天道不仁，视万物为刍狗，懒人吃饼，那饼做好了挂在脖子上尚能饿死，更论天道？” 宁王只感觉自己整逐渐失去耐心。 他眯起眼睛冷冷一笑，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殿下有殿下的考量，本王也有本王的顾虑，你信命，本王不信，所以这杯茶，就到此为止吧。” 话说完，宁王起身要走。 李辰一伸手，拦住宁王。 宁王面无表情地盯着李辰，道：“怎么，还是想要动手？” “王叔，决战开启，无论燕云十六骑用什么办法，必须为本宫拖住辽军至少二十万大军。” 李辰的这句话，属于是图穷匕见了。 趁着今天宁王理亏，李辰就是要狠狠地咬一口好处回来。 宁王脸色一变，道：“不可能！殿下早已经与本王约定，燕云十六骑不上正面战场。” “双方上百万的超大规模战役，区区二十万敌军，怎么就算是正面战场了？” 李辰抬头，淡漠道：“王叔带了大半辈子的兵，这点常识还要侄儿教？” 宁王愠怒道：“那是辽军铁骑！” “可你拥有的是燕云十六骑！” 李辰起身和宁王正锋相对，“倘若十五万燕云十六骑拖不住辽军二十万骑兵，那么大秦花那么多资源和银子养着这十五万张嘴，是干什么用的！？” 第1569章 起战 第1569章起战 宁王盯着李辰，脸色铁青，但没说话。 李辰丝毫不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王咬牙道：“三天，我最多给你拖延三天。” “不行，至少五天。”李辰果断道。 “李辰，你不要得寸进尺！你可知道五天下来，我的燕云十六骑要折损多少？”宁王大怒。 “我不管！” 李辰冷笑道：“正如同王叔你不会管朝廷要折损多少人一样，本宫为何要管王叔你的燕云十六骑损失多大？” “没损失的话，我还让你上干什么？” 宁王差点没把后槽牙给咬碎。 他突然发现，李辰这样的人，一旦耍起流氓来，那是真的挡不住。 完全不讲道理的。 而且得理不饶人。 在最短的时间内权衡利弊，宁王咬牙道：“四天！这是我的极限。” 李辰闻言，立刻收回手，脸上露出春风一般的笑容，拱手道：“多谢王叔深明大义。” 宁王气得一口逆血上涌，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这次，李辰没有再阻拦。 宁王走后，楼下陈通等人上来。 “把尸体搬走。” 李辰看了觉岸的尸体一眼，心中产生了一个计划，下令道。 “好生保管，一个月之内，不准让尸体腐败。” 陈通凑近了一看，见到居然是觉岸的尸体，吓得脸都白了。 觉岸，陆地神仙境高手。 陈通心知肚明。 他无法想象，刚才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尊陆地神仙境，就这么陨落了？ 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陈通对李辰的敬畏更深，立刻道：“遵命。” ( 他没傻，当然不会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按照命令办事就行。 还好，李辰的命令只是保存尸体一个月不腐坏，虽然不容易，但东厂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手段，花费点代价罢了。 “回城。” 李辰下令，启程回月牙关。 与此同时，辽军营地。 大军已经整备妥当。 耶律神玄站在营帐之内，意气风发。 “诸位。” 耶律神玄眸光如电，扫过所有人，缓声说道：“今夜子时，起兵总攻。” “这一次，不计伤亡，不惜代价，我与你们，还有外面的所有将士，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拿下月牙关。” 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茶几上，耶律神玄沉声道：“此战，关乎国运，在场的诸位，全是开创我大辽全新历史，和鼎盛辉煌的功勋！” 短短几句话，耶律神玄就成功地把所有人这段时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战斗欲望点燃，再催以功名利禄，每个人都感觉热血上涌，仿佛封官加爵，全部都已经近在眼前。 “太子，末将请求担任前锋！只要太子给末将十万人马，末将必定第一个登上月牙关城墙！” 一名中年将军高声请命道。 这话，纯属扯淡了。 要是十万人就能打下月牙关，他们现在也不至于还在这里安营扎寨。 只不过这种时候，有人请命那就是好事。 耶律神玄郎笑一声，说道：“莫坤将军别着急，有的是机会立战功，这第一波攻城的先锋，我已经有考虑了。” 话说完，耶律神玄目光扫过营帐，淡淡地说道：“把古扎部族的将领带上来。” 听见古扎部族四个字，所有将领都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第1570章 古扎完达山 第1570章古扎完达山 整个辽国，是一个草原上多部族的大联合共同体。 其雏形，是以耶律姓氏为核心的一批大贵族，在进行部族之间的联盟之后，通过长时间的吞并、融合，最终形成一个国家形式。 最早的时候，它只有一个名义上的君主，实际权力掌握在所有大贵族的手中。 可随着时间慢慢演变，耶律姓氏成了皇族，一家独大。 草原上的人们也都习惯了耶律皇族的统治。 可根本上，辽国依然是一个由头部的十几个大部落共同统治整个辽国乃至整个草原。 大贵族之间有着泾渭分明的地盘和势力范围。 这一点，和金国类似。 可以说，金国的体制，几乎是照搬辽国。 所以可以说在辽国，最大的贵族就是耶律皇室，然后下面有十几个大贵族，这一帮人共同拥有辽国绝大多数的土地、子民和兵马。 所以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那些小部族必然是受到压迫的。 能跑的就搬迁，例如金国的祖先女真。 跑不了的就被剥削、压榨，例如古扎部落。 小部族没有发言权，但同样需要纳税、向大贵族缴纳保护费，甚至族人都要被当成物资进行交易。 这一点，在辽国不但不犯法，反而是受到法律保护的。 因为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本就是大草原上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所以在辽国军队内，同样有炮灰军队。 古扎部落这样骁勇善战，但地位又极其低下的部族，自然是炮灰中最好使的。 ( 耶律神玄下令之后，营帐外，两名身材极其魁梧高大，身上的铠甲破旧不堪，但是浑身气息凌然，一看就知道绝对是在战场上杀过无数敌人的将领走了进来。 虽然是将领，可他们身上的衣服，甚至还不如外面的一名亲卫来的干净体面。 这两名将领一出现，让整个营帐内的氛围都有了些许变化。 他们的凶狠，完全没有被满营帐的其他将领放在眼里。 “臭死了，离老子远点！” 一名贵族部落出身的将领开口呵斥道。 两名古扎部落的将领没吭声，但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身上脏臭这样，也不知道洗一洗？”有人骂道。 他们的表情麻木，似乎已经习惯。 “行了。” 耶律神玄开口，打断了一屋子将领对两名古扎部落将领的鄙夷和谩骂。 他负手走向两名古扎部落的将领，平淡地说道：“我记得，你们一个叫古扎完达山，另一个叫古扎泰隆？” 古扎完达山眼神一闪，刚要开口，身后就有耶律神玄的亲卫一脚踹在他们的膝盖窝上。 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身体只是轻微颤了颤，这样的攻击显然根本给他们带来不了任何麻烦。 “太子和你们说话，你们不知道跪下！？贱种！” 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微微低头，然后跪下。 “我是古扎完达山。” “我是古扎泰隆。” 两人同时开口回答。 面对哪怕只是一名亲卫的侮辱，他们也不敢反抗。 因为这，就是古扎部落的生存现状。 第1571章 古扎之殇 第1571章古扎之殇 对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的受辱，耶律神玄看在眼里，但没说什么。 因为这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在辽国，贵族本就拥有对其拥有财物的生杀予夺大权。 这种财物包括了金银、土地、牛羊···还有人。 古扎部落这样的小部族，就是整个辽国贵族圈共同的奴隶。 耶律神玄自身就是受益人，他绝对不会去管这种歧视，更加不会帮助古扎部落这样的弱小部族。 因为他一旦那么做了，那他就是整个贵族圈的异类，是所有贵族的敌人。 这样的后果和代价，就算他是耶律神玄，辽国狼庭的下一任主人，也不行。 “今夜子时，我们将会对月牙关发起总攻，而先锋部队，我挑选了你们。” 耶律神玄的语气中甚至带着点施舍，他淡淡道：“这是你们报效国家，展示你们实力的好机会。” 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闻言，依然是一脸麻木。 事实上，这个先锋部队，就是炮灰部队。 有两个作用，第一个作用就是送死，第二个作用就是消耗大秦军队的物资和精力。 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做过了无数次了，早就习惯了。 什么展现实力，更是放屁。 古扎部落以前也天真地以为，只要展现出自己骁勇善战的一面，就能得到辽国的重视，甚至是重用。 所以在那段时间，古扎部落的勇士个个都是以一当十，战斗在最激烈、最艰难的地方，立下赫赫战功。 ( 但是重视的确换来了，可随之而来的不是重用，而是深深的忌惮，以及他们对部落更加血腥的镇压和戒备防范。 因为这些辽国贵族越是看到古扎部落的勇猛，他们就越是担心，担心有一天遭遇清算。 可他们又舍不得放弃古扎部落这么好用的炮灰，所以没有灭了古扎部落的族，而是利用他们的仇恨，让他们世代繁衍，永生永世被贵族们剥削和压榨。 “我们人手不够。” 古扎完达山平静地说：“现在还能战斗的古扎战士，只有不到两百人。” “你们那点人当然不够。” 耶律神玄温和地说道：“所以我给你五万人，这五万人，都是和你们一样，来自于草原的其他小部落，由你们古扎部落统领。” 炮灰头子带着其他小炮灰，一起送死。 古扎完达山听懂了耶律神玄的意思。 他默默点头，说：“明白了。” 没有疑问，没有质疑。 耶律神玄很满意古扎完达山的回答，说道：“很好。” “这场仗打胜了，我会给你们一千头牛羊，算是奖赏。” 古扎完达山抬起头看着耶律神玄，平静地说：“谢谢。” “不用客气。” 耶律神玄摆摆手，说：“去吧，集合你的部队，今晚，我期待你的表演。” 古扎完达山与古扎泰隆起身，离开营帐。 他们一走，立刻有人质疑道：“让古扎部落的人执掌兵权，是不是不合适？” 耶律神玄转身，平静地看着对方说：“不合适？那好啊，这兵权给你，你带着那五万奴隶士兵去冲锋？” 第1572章 决战布置 第1572章决战布置 这话，让那名开口质疑的将领讪讪一笑，低下头不敢接话茬，退回去了。 开玩笑，兵权的确是好东西，当兵打仗，实力强不强，权力大不大，就看带多少兵。 但也要看是什么兵权。 这炮灰的兵权，摆明了是要上阵一起去送死的。 疯了的人才会去抢这种兵权。 耶律神玄冷哼一声，说道：“我已经做了决定的事情，希望你们少一点质疑，多一点服从，这一点你们谁都不如古扎部落的服从性来得高。” 目光扫过在场诸多将领，见到他们一个个都低头不敢和自己对视，耶律神玄绷着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但与此同时，他内心也有些失望。 用古扎部落的人当冲锋将领，这固然是想要利用古扎部落的骁勇善战，让这些炮灰的价值最大化，但也凸显出了一个耶律神玄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辽军，其实真的没有多少人才可用。 下面的士兵固然个顶个的能打骁勇，但是到了上面，普通出身的士兵根本没办法晋升，当个百夫长、千夫长已经是极限。 万夫长这个级别，早已经被贵族们垄断多年。 这个情况，在整个辽国都是普遍存在的。 好的位置，全部被贵族垄断，掐断了普通人的上升通道。 贵族们把自己的子弟送去最好、最肥的差事上，混资历、混战绩，然后回去再继续升迁，大家你帮我儿子，我帮你侄子，形成了默契的同盟。 ( 如此一来，人才选拔在辽国就成了一个屁。 普通人再有能力，出身不够的话根本得不到机会。 而国家治理和军事，都需要专业人才。 但你能指望那群贵族培养出什么好人才来？ 辽国如今，已经开始出现阶层断层之后，人才凋敝的局面了。 哪怕耶律神玄亲自带领的这六十万大军，此刻营帐内有资格站在这里听他训话的，也几乎清一色都是贵族子弟。 而这帮贵族子弟内，真正能谈得上会用兵的，少得可怜。 “诸位听令。” 耶律神玄压下心思，如何治理辽国，改善辽国现在存在的问题，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他最重要的，就是打好这一场决战。 “这一次决战，由我亲自担任主帅。” 耶律神玄这话，当然没有人有意见。 “攻打月牙关，诸位都已经不再陌生，月牙关城高墙厚，且纵深大，所以只能选择强攻，这一次，我打算直接从东门、北门、西门三个方向共同发起进攻，其中，东门是重点。” “如今大军可用之兵总数在四十九万左右。” 耶律神玄咬牙道：“十五万为左翼，进攻北门，十五万为右翼，进攻西门，五万先锋部队，直接进攻东门，留下十万作为中军，还有四万作为预备部队，随时对左右两翼进行支援和补强。” 耶律神玄一番命令下来，立刻就有人察觉到了问题。 “敢问既然东门作为主攻，为何只有五万先锋部队进攻？难道不应该是集中更大的兵力优势，一起进攻东门吗？” 第1573章 我不能走 第1573章我不能走 耶律神玄看了提问的那名将领一眼，平淡地说道：“兵者、诡道。” “若是直接集中优势兵力进攻东门，秦军会怎么做？当然是死守压力最大的东门。” “那五万先锋部队，我就是让他们白白送给秦军的。” “甚至北门和西门两个方向一共三十万的进攻部队，我也可以接受大规模的死伤。” 耶律神玄的话说完，立刻有人开口道：“可秦军对我们的兵力也会有预估和判断，少了十万人出现在战场上，他们一定会谨慎戒备，同样留下防守力量以应对。” 耶律神玄闻言道：“只要能迷惑秦军，让他们分不清我们具体要总攻哪一个城门，即便是他们一开始有忌惮和戒备，但两侧一共三十万，加上四万预备部队的随时支援，可以在短时间内给他们制造巨大的压力。” “这一份压力大到足够让他们难以为继，只能投入全部力量防守北门和西门。” “那个时候，一旦东门突然出现十万人进攻的压力，那么他们就将彻底丧失主动权。” 如此两次解答，其他将领再无问题。 耶律神玄目光扫过，淡淡道：“既然没有其他问题，那么下面，我开始宣布各军的将领，和你们的任务···” 战事将起，整个天地之间一片萧杀。 一开始的六十万大军，到现在经过折损，辽军能打的还有四十九万，这一点和月牙关之前的猜测有差距，但并不大。 ( 而近五十万大军的整备调动，是根本隐瞒不过去的。 所以辽军的动向，在第一时间就汇总到了月牙关。 而这个时候的月牙关，已经完成了偷天换日的所有工作。 城主府内，李辰挥挥手，示意前来汇报的斥候退下。 他扭头看向吴搬山和吴擎苍，问道：“军事方面，两位是专业，以你们看，辽军现在开始战前准备，那么等他们真正开始发动进攻，还有多少时间？” 几十万大军，当然不是说动手就能动手的。 哪怕成年人单挑打架，还有个撸袖子的动作准备呢。 这几十万人，便是全部排好队伍，然后检查武器装备，从军营出发都需要不少时间。 吴搬山回答道：“快则七八个时辰，慢则一日。” “以辽军的素质，若是全力动员，最快，天亮之前就能发起进攻。” 李辰闻言皱眉，道：“那么留给我们的时间，几乎没有了啊。” 吴擎苍说道：“其实也不需要了，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做了。” “也是。” 李辰轻笑一声，他负手走出议事厅，此时城主府内除了一些基本的防卫力量之外，人都已经安排撤离走得差不多了。 真正的战士，全部都已经撤退到了甘陕盆地，给辽军编制那个足以埋葬他们的大坑之中。 “殿下，您也该撤退了。”吴擎苍来到李辰身后，说道。 李辰眉毛一掀，说道：“我怎么能撤？这月牙关谁都能走，唯独我不能走，我一走，耶律神玄绝对不会跨过月牙关一步。” 第1574章 殿下，微臣先撤 第1574章殿下，微臣先撤 李辰能默许十几万民夫代替正规军留在月牙关送死，这是他对别人狠。 而为了把耶律神玄骗进来坑杀，他甚至不惜自己留在月牙关，这是他对自己更狠。 “殿下，万万不可！” 吴搬山惊声说道：“殿下万金之躯，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殿下的安危重要，倘若殿下出了意外，末将要如何对朝廷交代？” “何须你交代？” 李辰沉声道：“耶律神玄知道本宫在月牙关，他必定会竭尽全力地活捉本宫，如此的不世功勋，他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倘若现在本宫走了，那么月牙关就只是月牙关，可要是本宫在，月牙关，就是半个大秦江山。” “破了月牙关，活捉本宫，他耶律神玄的威望再无人可挡，不但能顺利登基，他辽国内的那些大贵族，也会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 “哪怕没有这些政治好处，只要能活捉本宫，对他来说，就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这一点，正如本宫也想活捉他。” 李辰平静地说道：“月牙关城破，要不要趁胜入关，是马上会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本宫不能确定他会如何选择，倘若是寻常时候，他兴许会孤注一掷地入关扩大战果，但眼下凛冬已至，辽国国内政局随时可能发生变化，他未必会冒险入关。” “但是这戏台已经摆上了，他不入关，我们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本宫就必须给他一个一定要入关的理由。” ( 说到这，李辰点了点自己，说道：“本宫自己，就是给他最好的理由。” 吴搬山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依然坚持道：“殿下，决战一起，数十万军队的绞杀，而且民夫毕竟只是民夫，根本抵挡不了多久，到时候兵荒马乱，一旦出现了意外···” “那也是命数。” 李辰笑道：“这个计划从酝酿雏形开始，就是一场充满了风险的豪赌，本宫用月牙关和十几万民夫的代价设局，而他以六十万大军以及他自己的政治生命作为赌注，这场豪赌的赌注完全左右了秦、辽两国未来至少十年的国运发展，不冒点风险，怎么成事？” 吴搬山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到李辰态度坚决，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已经做好决定，末将不敢质疑，但还请殿下务必允许末将跟随左右，否则的话末将无论如何不能放任殿下独自留在月牙关。” “你当然要留下。” 李辰笑道：“吴擎苍作为主帅，要提前撤到后面去布置，而你与本宫，则留在这里。” 吴搬山一脸肃穆道：“这是末将的荣幸。” 神色之中，满是使命感和荣誉感，并无半点惧怕和不满。 李辰十分满意，也十分欣慰。 这当口，周平安和周长寿兄弟俩来了。 吴搬山扭头看见这兄弟俩居然都背着行囊，顿时脸色就不大好看。 周平安仿佛没看到吴搬山脸色多差，走上前来之后便对李辰行礼道：“殿下，微臣兄弟二人，先撤了。” 第1575章 心狠手辣 第1575章心狠手辣 吴搬山绷着脸，冷哼一声。 自从上次争执之后，他就一直看周平安兄弟俩不顺眼，现在见这两人居然迫不及待地要跑路，唯恐遇到危险一般，更是让吴搬山心底不满外加看不起。 周平安眼皮一抬，笑眯眯地对吴搬山说：“吴将军似乎有所不满？” 吴搬山冷着脸说道：“眼下所有人都在出人出力，力求能做点事情帮助战事，你们两个整日不是游手好闲便是想着早日撤退，本将军还不能不满？” 周平安摇头说道：“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兄弟二人怎么就游手好闲了，我们也是出了大力的。” “只是大家责任不同分工不同，比如将军的职责就是统领士兵作战，难道非要让将军也跑去扛石头才算是有贡献么？” 吴搬山愠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这不是强词夺理，这是事实。” 周平安淡淡道：“文官与武将，本就是各司其职，本官负责出注意，靠脑袋吃饭，而将军则是执行人，靠战争吃饭，否则本官能带兵打仗的话，还要将军这等武夫干什么？” 吴搬山大怒，正要发作，可碍于李辰还在，只好压下怒火，说道：“本将军懒得与你们做口舌之争！” 李辰适时开口道：“你们先撤退吧，本宫会让徐渭安排人保护你们一路过去。” 周平安回道：“殿下的安危更重要。” 李辰摇头，说：“倘若本宫真遇到了危险，那点人也没有任何意义，反倒是宁王依然盯着你们，不得不防。” ( 周平安不再坚持。 “徐渭。” 李辰把徐渭召来，吩咐徐渭带领武僧保护周平安和周长寿两人撤退到后方。 周长寿临走之前，突然说道：“殿下，在下有一言，希望能与殿下细说。” 李辰挑眉，摆摆手，徐渭、周平安连带吴搬山都很自觉地离开。 “说。” 等四下无人，李辰对周长寿说道。 周长寿轻声道：“燕云十六骑中，在下有一名暗线名为吴用，他现在代替叶旺，掌管铁浮屠。”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周长寿又低声说：“早些时候传来了消息，李松儒已经离开了燕云十六骑军营，在下以为，他应当再没机会回来了。” “死了？”李辰问。 摇摇头，周长寿说：“这只有宁王自己才知道。” 轻笑一声，李辰对周长寿说：“长寿之能，抵过十万兵马。” 周长寿苦笑，道：“只是顺水推舟罢了，宁王的猜忌之心，才是主要。” “在他的位置上，不得不小心谨慎，有时候，宁可错杀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辰淡漠道：“但由此，也足可见宁王的心狠手辣，非同一般。” 周长寿并未接这个话题，他问道：“吴用那边，在下该如何···” “先别动。” 李辰说道：“连李松儒都能踢掉，一个刚上位的吴用这个时候必然被宁王死盯着，眼下还没到用他的时候，一旦用了，就要做好这条线只能用一次的准备。” 第1576章 敌袭! 第1576章敌袭！ 片刻之后，周长寿离开。 李辰独自站在城墙，表情凝重地望着月牙关外的苍茫沙漠。 一直站了许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皇极天来了。 “要开战拉。” 寒暄过后，皇极天站在李辰身边，扭头说：“这应当是你我短时间内最后一次站在月牙关的城墙上说话了。” 李辰点头道：“下次再见面，应当是在后方了。” 皇极天咧嘴一笑，说道：“我与部下推演过，这一战看似凶险，但因为本就抱着白送的目的，所以真正的风险其实不大，难度在于你自身的安危和耶律神玄是否会上当。” “会的，一定会的。” 李辰沉声说道：“耶律神玄，他忍不住这样的诱惑，要是忍得住，那这天下，合该是他的。” “是啊，吞并月牙关本就是旷世奇功，可要是能再活捉大秦太子···啧啧，我都不敢想。” 李辰扭头看着皇极天，说：“你那三十万大军，可别给我掉链子。” 皇极天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虽然他们还是自己有自己的小算盘，但是所有人的共同目标是一致的，打赢了，对大家都有好处，输了，我肯定完蛋，但他们也不好过，基本上这辈子的仕途算是毁了，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点点头，李辰不再多说。 聪明人之间对话，不需要太多废话，只要确定过就可以。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空气从鼻腔进入肺里，然后扩散到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 “下雪了。” 皇极天突然说。 李辰抬头看向天空，果然，漆黑如墨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花。 纷纷飞雪，从天空的无尽深远处落下，被寒风一裹，吹在人身上，那寒意仿佛直逼人心和骨髓。 李辰眉头微锁，说道：“这场雪，来的不是时候。” 皇极天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草原上，一旦开始下雪就会持续很久，而且地面和道路会迅速结冰。 这意味着大草原正式开始进入冬季，也意味着耶律神玄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把士兵带回狼庭。 否则的话，别说士兵还能不能在这晚上能真正冻死人的大草原上打仗，光是一旦大雪封路，能不能回去都是个问题。 而这，也会直接影响耶律神玄是否会追击进入关内的决策。 就在这个时候，在前方官道尽头，一名孤单的身影趴在马背上，一路狂奔。 哒哒哒的急促马蹄声，让这万物寂寥的深夜大西北，平添了几分急促和紧张。 对方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间从一个小黑点就来到了足够让人看清他衣着的距离。 那是一名秦军斥候。 这名斥候狂奔到月牙关城下，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开嗓子，嘶吼道：“敌袭！！！辽军大军，全部出动，已逼近月牙关城外十里！！！” 这一声嘶吼，扯碎了夜幕下的寂静，让整个月牙关，如同滚沸的开水一般···沸腾！ 第1577章 起势 第1577章起势 酝酿已久的决战，毫无征兆地爆发。 整个月牙关瞬息之间沸腾起来。 民夫伪装的士兵们慌张的情绪肉眼可见，所有人都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开始到处乱撞。 但在月牙关内，除了那些民夫装扮的士兵之外，还留下了一万人左右的正规军。 这一部分正规军留下的意义，就是带领那些民夫，装得尽可能像。 吴搬山身为月牙关守将，其能力的确不需要过多解释。 在得知辽军已经攻打过来之后，立刻进行一系列的部署。 正规军开始找到分配给自己带领的民夫，那些民夫虽然慌乱害怕，可早有了心理准备的他们在正规军的带领下，也开始逐渐稳住阵脚。 这场注定‘失败’的大战，就要来了。 此刻，李辰已经能感觉到大地的震颤。 这不是夸张的形容词。 数十万骑兵全速冲锋，其声势之浩大，的确能让人在很远的距离就感觉到那轰隆隆的震颤。 “我该走了。” 皇极天没有客气，对李辰说道：“希望能在后方尽快见到你。” “去吧，等我的好消息。”李辰平静地说道。 皇极天对李辰拱拱手，爽朗一笑，转身离去。 皇极天走后，李辰转头看向天地交接的尽头，那里，似乎有一道骑兵组成的潮水，正推涌而来。 身后脚步匆匆，一名将领带着一队人马来到。 这名将领李辰还认识。 是吴搬山的心腹，叫王大钊。 ( “殿下！” 王大钊一拱手，对李辰露出一个憨笑，“吴将军吩咐，让俺保护殿下。” “俺可以死，但殿下一点皮都不能破。” 李辰闻言，同样有些紧张的心悄然松弛些许，他说道：“你个当将军的不去杀敌，跟着本宫做什么，本宫在这好端端的，需要什么保护。” 王大钊认真地摇头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肯定是要保护好殿下的。” 李辰闻言不再推辞，让王大钊站到自己身边来，他问道：“敌情可探明了？” 回来报信的斥候，肯定不只刚才那一个。 那个只是恰好来到李辰所在的位置，被李辰看到而已。 其他的斥候必然通过其他道路陆续把敌情汇总到吴搬山那里，李辰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也必然要经过吴搬山。 王大钊回答道：“已经探出来不少了，辽军的确已经开始进攻，他们兵分三路，分别从东门、北门、西门三个方向进攻，就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他们的主攻应该在东门，因为东宫过来的敌军是最快的，数量在四万到七万人左右，具体多少还不清楚。” “另外两边，数量更多一些，最少也在十万往上，但速度更慢。” “按照推演，最多半个时辰，东门会先爆发战斗，然后接下来半个时辰之内，北门和西门会开始战斗，吴将军的意思是，殿下最好能到城主府，或者南门去。” 南门背靠甘陕，那里是撤退的唯一方向，也是月牙关唯一对着大秦国土的城门，所以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第1578章 杀 第1578章杀 “就在东门吧。” 李辰目光远眺，说道：“让本宫看看，这场决战到底会有多惨烈，只有亲眼见过惨烈，才会知道战争的可怕。” 王大钊挠挠头。 他不是吴搬山，也不懂那么多道理，即便是劝太子殿下退下城墙，也只是因为那是吴将军的命令，太子退，他觉得没问题，太子不退，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他看来，战争就是死人，也是他的生活方式，他早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得有多么恐怖。 说话的功夫，地面的震颤越来越明显，甚至在城墙巨大厚实的砖块缝隙中，那些细小的砂砾和尘土都在跳动。 李辰后方，传来一声苍凉的号角。 呜呜的号角声如同一头远古猛兽醒来的低沉咆哮，将夜幕笼罩下的月牙关彻底唤醒。 这是战争动员，一旦月牙关爆发战争，号角必然会奏响，通知所有在城内和不在城内的人，立刻回到月牙关，回到各自的岗位准备迎接战斗。 苍凉的号角在贫瘠而苍茫的大地上传出去很远很远，然后，李辰身后，月牙关城墙内，突然迸出无数火箭。 那些被点燃了的箭矢，如同一朵朵流星，冲上天空之后画出一道优美至极的抛物线，扎向月牙关前方的阵地上。 这一批火箭，占据了大半个天空，将整个天地点亮，这一幕蔚为壮观。 而这些火箭的作用并非杀伤，而是照明。 借着火光，李辰看到一道黑色的潮水，无穷无尽，正朝着月牙关涌来。 ( 那，是敌军！ 第一批攻城的先锋军。 轰隆隆！ 马蹄疾驰的声音，铠甲和铠甲碰撞的声音，还有呐喊声，一切嘈杂的声响，交汇成了震耳欲聋，让人肝胆俱裂的战争巨兽的咆哮声。 这是李辰前世今生两辈子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骑兵大规模集团冲锋。 说实话，如果没有亲眼见到这波澜壮阔，让人从灵魂深处颤栗的画面，是完全无法想象身临其境的时候，到底有多震撼的。 百十步的距离，瞬息而至。 古扎完达山与古扎泰隆带领五万先锋军于阵前，看着已经无比熟悉的月牙关城墙，他们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 抬手，扣下了头盔上连接的铁面，咔嚓一声脆响之中，古扎完达山举起手中长枪，怒吼道：“杀！！！” “杀！！！” 五万人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声浪汇聚成一股骇人的气势，虽然无形物质，却仿佛能直接震碎所有敌人的抵抗之心。 冲锋！ 喊杀声盈沸翻天。 辽军人潮，如同黑色的海浪，凶猛无比地拍打在月牙关铁铸一般的城墙上。 城墙依然纹丝不动，但是城墙上的人，已经肝胆俱裂。 毕竟此刻守在月牙关城墙上的，并非久经沙场的大秦正规军，而是民夫装扮而成的士兵。 哪怕做了再多心理准备和心理建设，但当战争的机器发动的时候，看着那一个个凶神恶煞，前赴后继根本不要命的辽军敌人，他们害怕了。 第1579章 古扎 第1579章古扎 “愣着干什么！” 一名正规军老兵一把扯开了一名被吓破胆蹲在城墙墙垛下面瑟瑟发抖的民夫，怒吼道：“起来！你他妈的给老子起来！” 抓着那名民夫将他提起来，老兵怒吼道：“你在城墙上面，他们根本打不到你，拿起你的弓箭和石块，往下砸！” “不想死的就听我的！” 那名民夫面无人色，被吓破胆的他手脚发软，努力地想要拉开弓箭，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 “他妈的废物！” 老兵大怒，一脚把民夫踹开，吼道：“给老子搬石块，会不会！” 民夫慌忙点头，立刻搬运石块过来，然后学着老兵的样子砸下城墙。 巨大的石块携带者千钧之力从城墙上落下。 城墙下面密密麻麻的全部是敌军，这样的密度之下，根本就不需要瞄准，丢下去就必定能带走三五条人命。 眼看着两名辽军被自己丢下的石块砸成肉泥，民夫虽然依然恐惧，但是莫名的多了一些信心。 原来，自己也是可以杀人的，自己不用那么害怕。 可压根不等他高兴多久，一支无比迅捷有力的箭矢冷不丁地从城下射来。 “躲开！！！” 民夫的耳边，传来了老兵的怒吼。 民夫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老兵，不等他脸上浮现起疑惑的神色，那近一米长的箭矢已经携带着千钧之力扎穿他的透露。 从左边太阳穴进去，从右边太阳穴出来。 力道之大，甚至带飞了一块头骨。 ( 温热的液体混着白色的脑浆飞溅，民夫脸上还残留着激动和恐惧交织的神色，然后尸体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而类似的景象，还在东门各地发生。 战场远处，一行人正借地形观察这一场攻城战。 “进度相当快。” 古扎伊洛表情有些困惑，说道：“之前几次，月牙关的反抗可没这么弱，但现在他们给我的感觉，好像根本不是之前的秦军。” 有人开口道：“首领，会不会是秦军怕了？” “怕？” 古扎伊洛摇头，说道：“月牙关矗立在这里多少年了，他们要是会怕，早就已经被辽军碾碎了，没理由现在会怕。” 她的话才落地，立刻有前方斥候来报信。 “首领，探明了，攻打东城门的是我们古扎部落的将领，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两位将军带领五万其他小部族的战士，组成五万先锋军，率先攻打东门。” 斥候的语气和表情中夹杂着兴奋。 在他看来，自己古扎部落的勇士能带领五万大军，这是几十年来都没有过的事情，是天大的好事。 这代表自己古扎部落的勇士，已经初步掌握军权了。 但是古扎伊洛和其他古扎部落的成员，闻言却是脸色大变。 古扎伊洛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平静地说：“继续再探。” 斥候走后，立刻有人痛骂道：“耶律神玄小儿，这是要让我们古扎部落的勇士当炮灰，去送死！” 攻城战，从来都是最为艰难、伤亡最大的战争方式。 而这种攻城战上，伤亡最残酷的就是先头部队。 第1580章 吃软饭的汉狗 第1580章吃软饭的汉狗 因为不管是守军的物资还是体力和士气，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最强的，这种时候冲上去，基本上和送死没区别。 “最杀人诛心的是他竟让我们部落的两位将军带兵，其他那些小部落折损了士兵之后，不敢对辽国贵族有怨言，却都会把怨气发泄在我们古扎部落的身上！” 另外一人阴沉着脸开口，他咬着牙对古扎伊洛说：“首领，我们要不要立刻派人告诉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两位将军，让他们适度地放水？” “否则这样下去，两位将军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话才出口，立刻就有声音反对。 “不行。” 众人看去，却见到开口反对的是赵泰来。 古扎伊洛也看向赵泰来，目光里都是询问。 赵泰来说道：“要是两位将军出工不出力，甚至刻意延误战机，辽军会看不出来？诸位该不会天真到以为辽军会放松对两位将军的监控吧。” “到时候只怕是两位将军刚下令，立刻就有辽军的高级将领上门来问罪，诸位要两位将军如何对辽军解释，如何对耶律神玄解释？” 这话，立刻引来开口提议的人反对，他说道：“反正我们已经和秦国合作，迟早都是要对付辽军的，他们如此不把我们古扎部落当人看，我们何必还与他们虚以为蛇？” “正是因为我们已经和秦国合作，所以现在才必须要隐忍。” 赵泰来神色严肃，说道：“眼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候，秦国那边的命令还没来，我们要是擅自和辽军翻脸，到时候辽军要灭我们古扎部落，不费吹灰之力。” ( “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人开口怒斥道：“你是怕了？也是，你说到底还是个懦弱无种的汉人，汉人就是如此贪生怕死，可我们古扎部落的勇士从来不会害怕，哪怕死，也是死在战场上！” 赵泰来面色冰冷，说道：“愚蠢。” 不等被骂的人发作，赵泰来就说道：“这不叫不怕死，这叫送死，白白牺牲。”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种时候，哪怕是眼睁睁地看着先锋军里的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两位将军以及其他古扎部落的勇士死在月牙关下，也绝对不能有任何动作，否则的话，立刻会引来耶律神玄的猜疑，这才是事关整个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对比起来，两位将军的性命，是必要的代价，而且我相信他们哪怕知道真相，也会选择舍身就义。” 这话让一众古扎部落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古扎部落很小，小到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互相认识，感情也极好。 正是因为草原上恶劣的生存条件，还有辽国惨无人道的压迫，让他们必须内部团结，只有这样才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因此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去死，他们内心极难接受。 “放你娘的屁！长生天在上，我们古扎部落不需要你这个吃软饭的汉狗在这里说三道四！” 第1581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1581章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言一出，古扎伊洛脸色冰寒，呵斥道：“古扎阿卜，道歉！” 被呵斥的古扎阿卜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说：“首领，是他贪生怕死，凭什么我道歉？” “因为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古扎伊洛勃然大怒，冰冷地说道：“赵泰来虽然是入赘古扎部落，但不管名义还是事实上，他都是我的丈夫，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无理由地挑衅和欺辱我的丈夫。” “我既然选择他作为丈夫，连父亲都同意，那么代表我和我父亲都认可他，你这么骂他，其实就是在骂我和我父亲。” “况且他来之后，拿出来的许多办法的确让我们部族的生活好过了许多，他带来的医书，让部族里多少人免收病痛，他带来的畜牧方法，让部族里的牛羊产量提升了两成！” “这些，你古扎阿卜做得到吗？” “甚至连你古扎阿卜的老娘，都是他想办法治好了病，你不但不感谢他，还辱骂他，这就是古扎部落对待自己人、对待恩人的方式！？” 话说完，在场绝大多数人都面露羞愧低下头。 的确，从这个角度来说，赵泰来是整个古扎部落的恩人。 而在场的人，也全部都或直接或间接地受过他的恩惠。 古扎阿卜低下头，艰难地对赵泰来说：“对不···” “首领。” 赵泰来突然开口，打断了古扎阿卜的道歉。 似乎赵泰来根本不愿意听古扎阿卜的道歉。 “我依然坚持我的建议，按兵不动，什么都不做。” ( 古扎伊洛眉头紧锁。 沉吟片刻，她说道：“泰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是我们部落难得的将领，我们不能白白地损失掉他们。” 赵泰来皱着眉头，只是看着古扎伊洛。 古扎伊洛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什么决心，说道：“派人去，告诉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两位将军，就说部族已经和秦国结盟，只是时间还没到，不能有任何举动，让他们依然保持攻城的节奏，不能放水，但是是不可为时，一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古扎伊洛听取了赵泰来的意见，但没完全听取。 她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希望两者兼得。 赵泰来闻言叹了一口气，默默地退下不再多说什么。 古扎伊洛已经以首领的身份下了命令，不管他有再充足的理由，也不能再继续反对了。 他知道，想要面面俱到的下场，通常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 古扎伊洛也知道赵泰来心中不舒服，她强忍着没去看赵泰来，吩咐人去办事。 这条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先锋军之中。 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第一时间接到了部落传来的消息。 古扎泰隆的第一反应就是激动。 “部族，终于要采取行动了！” 古扎泰隆对古扎完达山说道：“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古扎完达山点头，说道：“既然部族已经和秦国合作，那么我们就要改变方针···” 话才说完，一道身影突然来到两人面前。 “刚进去又出来的人，似乎是你们古扎部落的斥候？” 第1582章 你在侮辱我 第1582章你在侮辱我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萧天南，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的神情有些紧张。 萧天南是耶律神玄的谋士，属于文官。 尽管文官在辽国并不怎么受待见，地位和待遇也远低于能打仗，能实实在在地给国家打来牛羊和人口、土地的武将，但是在耶律神玄的手下，一名文官能出现在这里，代表着他还有一个身份：监军。 能直接与耶律神玄对话的特权，让萧天南这样的文官在军队内拥有超然地位，因为谁都不想这种监军性质的文官在耶律神玄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而对于古扎部落这样本就遭受压迫和剥削的奴隶部落来说，萧天南的身份，更是几乎等同于钦差大臣。 “萧大人。” 古扎完达山拱拱手，客气得甚至有点恭敬地说：“刚才的确是我们部落的人来了，但我们所说的事情绝对和战事无关。” “此刻大军正在攻城，战事焦灼，要是和战事无关，还能和什么有关？” 萧天南冷笑一声，并没有那么好糊弄。 “两位，你们应该知道泄露军机的罪名有多重。” 古扎完达山眉头一皱，但依然耐着性子解释道：“萧大人误会了，刚才部落的人来，只是询问我们二人部落战士的伤亡情况如何，是否需要补充更多的士兵。” 萧天南冷笑道：“你们这是把我当傻子？” “平日里让你们多出一个战士入伍为国效力，你们都推三阻四，现在眼看你们在攻城，伤亡极大的时候，却主动跑来关心伤亡情况？” ( 萧天南面目一冷，厉声道：“古扎完达山、古扎泰隆，你们到底在密谋些什么，从实招来，倘若有半点隐瞒，等我禀报了太子，查实下来，不但是你们自己，连你们的部落都要跟着倒霉！” 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面色一变。 古扎泰隆的脾气更火爆一些，当即就忍受不了。 要是平日也就算了，反正都是逆来顺受，也早已经习惯了辽国内上下官员对自己这样的奴隶部落各种歧视。 可现在，明知道自己的部落不打算再忍耐，古扎泰隆就更不想再憋屈着自己了。 就在古扎泰隆要开口的时候，古扎完达山却是前进半步，用半个身体挡住了古扎泰隆，显然，他这是在阻止古扎泰隆。 “萧大人。” 古扎完达山脸上的笑容诚恳而谦卑，他从怀里取出一袋银子，塞到萧天南的手里，说道：“古扎部落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们兄弟二人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实在不想多惹麻烦，还请萧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兄弟二人一马。” “日后若是萧大人有所差遣，我们兄弟二人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萧天南听着古扎完达山的话，手掌一捏，业务能力熟练的他立刻就感知出来，手中这一袋银子，不会超过···二两。 这个数字，让萧天南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他猛地把手中的银子砸到古扎完达山的身上，阴沉着脸骂道：“你在侮辱我！？” 第1583章 一石二鸟 第1583章一石二鸟 几块散碎银两砸在古扎万达山的脸上，中间甚至还有几枚铜钱。 这么一点钱，对于萧天南的身份来说，的确是侮辱。 特别是自从他有了一名来自秦国京城的好朋友之后，就更加没有缺过钱，寻常出去消费，给下人的打赏都要比这多。 但是对于古扎完达山来说，这些钱却是他全部的家当。 草原本就穷。 小部落更穷。 奴隶部落出来，被送到辽军内当炮灰的，更有钱到哪里去。 几块散碎的碎银和那几枚铜板砸在古扎完达山的脸上，再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也让古扎完达山与古扎泰隆内心的怒火澎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攥紧拳头，古扎完达山的面色涨红，身体因为过于激动而颤抖。 无论如何，他始终是一名将领，被萧天南如此用银子砸在脸上，古扎完达山但凡还是个正常人，就受不了这口恶气。 然而比他更加激动的是古扎泰隆。 两人并非亲兄弟，但是多年来互相依靠，在军营内的恶劣环境中，部落都帮不上他们，他们更多的时候只能靠着彼此，相互扶持才走到今日。 所以他们的感情，比许多亲兄弟都要亲。 古扎完达山受辱，古扎泰隆当即低吼一声，呛啷脆响，腰间的战刀已经出鞘。 此刻，不远处的攻城战还在继续，可后方的三人所在处，同样萧杀无比。 萧天南也吓了一跳。 他万万想不到古扎泰隆居然敢亮武器。 ( “你要干什么！” 萧天南后退了一步，色内厉荏地呵斥道：“你还想杀我不成！？” 这一声厉喝，让古扎完达山的头脑陡然清醒下来。 “泰隆！” 古扎完达山扭头见到古扎泰隆面露凶光，正一步步朝着萧天南逼近，立刻开口大喝道。 古扎泰隆身体一颤，死死地咬着牙关盯着萧天南，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深吸一口气，古扎完达山对萧天南说道：“萧大人，有所得罪，还请见谅，但是我们兄弟二人对太子的忠心没有任何变化，还请萧大人能给个机会。” 眼下的局势，对萧天南来说并不乐观。 他如果坚持己见，一定要回去找耶律神玄给这兄弟俩上眼药，那么天知道古扎泰隆会做什么。 萧天南权衡一番之后，他冷哼一声说道：“要我相信你们的忠心也可以，那就冲上战场去！” 萧天南满脸都是恶毒，说道：“眼下对太子和辽国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拿下月牙关，攻城艰难，两位身为先锋军的将领，难道不该身先士卒吗？” 战场之上风险极大，而且眼下正是攻城战焦灼的时候，这个时候冲上去，大概率是回不来的。 要是能回来的话，不是恰恰说明了作战不力？ 下面的士兵死了那么多，你个当主将的怎么好意思活着回来？ 反正都是炮灰，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会在乎。 更不会有人追究自己的责任，甚至太子还要夸奖自己监军得力。 萧天南的算盘打的很响。 他觉得自己这一招一石二鸟之计，简直完美。 第1584章 古扎部落，好样的 第1584章古扎部落，好样的 不，准确地说是一石三鸟。 第一鸟是解决了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 第二鸟是监军得力。 第三鸟，则是萧天南很清楚古扎部落的这对兄弟作战有多勇猛。 要是把他们折在阵前，那么这对秦国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想必这又能在自己那个来自大秦京城的好朋友处换上几百两银子的好处费。 萧天南面色红润，得意洋洋。 古扎完达山和古扎泰隆何尝看不出萧天南是故意推着他们去送死，但是没办法。 他们不能拒绝。 一旦拒绝，就是给了萧天南借口。 古扎完达山面色严肃，他正要说话的时候，古扎泰隆突然开口抢先说道：“好！” “我带领一支敢死队，先冲上东城门！” 此话一出，古扎完达山脱口而出道：“不可！” 敢死队，听名字就知道是去送死的。 一个连在炮灰部队中都算得上是送死的任务，还能有活命的可能？ 古扎完达山知道古扎泰隆是要用他自己的命去打消萧天南的怀疑，满足他的报复心理。 但为了大局，古扎泰隆依然要去。 “大哥，让我去吧。” 古扎泰隆扭头看着古扎完达山，咧嘴笑道：“正好我手痒了，想着上阵杀敌。” 古扎完达山咬着牙，拳头攥紧，说不出话来。 从理智角度来说，他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从情感上来说，他接受不了看着古扎泰隆去送死。 ( 萧天南眯起眼睛，冷笑道：“怎么，两位将军口口声声说着对太子的忠心不变，现在太子要你们攻下月牙关，就这么推三阻四的？刚才古扎部落的人来，到底和你们说了什么！？” 这句话，让古扎完达山闭上眼睛，他艰涩地说道：“萧大人，我们的忠心，自然会证明给你看。” 说完，他睁开眼看向古扎泰隆，艰难地开口说：“小心。” 只是两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古扎泰隆洒脱一笑，说：“大哥，你也保重。” 一句保重，更像是在交代遗言。 话说完，古扎泰隆看也不看萧天南一眼，翻身上马，厉声道：“古扎部落的勇士们，出来五十人，与我一同攻上月牙关城墙！”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明知道去送死的任务。 但是，应者云集。 几乎是眨眼之间，五十名古扎部落的勇士集结完毕。 “走！” 古扎泰隆大喝一声，带队向战场狂奔而去。 这五十一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一趟去了，不会有回来的机会，但是他们依然义无反顾。 萧天南也看愣了。 辽军素质强悍，作战勇猛，这是普遍的。 否则的话也无法以军事第一强国着称。 但是送死都能送得如此干脆，这在其他的部落之中，是绝无仅有的。 这不但证明了古扎部落的骁勇和悍不畏死，更证明了这个奴隶部落的团结。 眯起眼睛，萧天南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古扎部落，好样的。” “我们当然是好样的。” 古扎完达山的声音冷冷传来，“现在萧大人可以放心了？” 第1585章 上城墙 第1585章上城墙 “不急。” 萧天南摇摇头，说道：“这不是还没结果吗？” 还没结果的意思，等同于还没死。 他是要等着看古扎泰隆死，才放心。 古扎完达山恨不能一枪把萧天南捅个对穿，但这股冲动终究还是被他的理智死死地压了下来。 杀一个萧天南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麻烦更大。 若是杀他有用，刚才他就不会拦着古扎泰隆。 眼下部族和秦国的合作才开始，还没到可以动手的地步，是绝对不能出意外，更不能节外生枝的时候。 古扎泰隆去送死，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古扎完达山不能让古扎泰隆白死。 战场上，古扎泰隆带队已经冲杀到东城门的城墙下。 此时，城墙下已经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地的尸体。 几乎全部是攻城军队的。 而且头顶的城墙上，还不断地有落石和滚烫的桐油淋下，每一次都能带走好几条人命。 绝大多数战士，甚至连敌人的衣服都没有摸到就死在了攻城的路上。 这就是攻城战的残酷。 哀嚎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天地之间一片愁云惨淡，战火纷飞之下，整个月牙关前的阵地，如同鬼蜮。 “上！” 古扎泰隆命人架起一具云梯，咬着牙怒吼咆哮。 吼完，他张嘴咬着长刀，手脚并用，健步如飞地登上云梯。 这云梯，就是一条一旦上去了就没有回头路的绝路。 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冲到城墙上，撕开一个口子，要么就是被杀。 ( 跟在他身后的，是那五十名义无反顾的敢死队。 没有人害怕，更没有人退缩。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没有退路。 兴许是运气使然，又兴许是古扎泰隆的速度足够快，他一路攀登上城墙半腰处，竟然没有被秦军砸落。 城墙的墙垛上，一名民夫举起石头，正要往下砸，但是一支箭矢激射而来，从他心口穿胸而过，当场暴毙。 “掩护古扎泰隆将军！” 辽军内，先锋军的弓箭手眼见到古扎泰隆即将登上城墙，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用最大的火力帮助掩护古扎泰隆登顶。 而城墙上的秦军也见到了古扎泰隆，顿时立刻有大批的守军围过来，想要把古扎泰隆拦下来。 顿时，战场上双方一边掩护，一边围攻，以古扎泰隆为核心，整个局势陡然紧张升级。 “杀！！！” 古扎泰隆抬头，牙呲欲裂，手指硬生生地插进坚硬如钢铁的城墙中，鲜血迸射之中，他整个人如同旱地拔葱，拔地飞起数米，借力一鼓作气，冲上了城墙。 “嗷嗷嗷！！！！” 辽军见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攻城战最难的就是送第一个人上城墙。 一旦第一个人被送上去了，防御阵线被撕开一条口子，那么接下去只要顺着撕开的口子冲上去，这个城，就好攻了。 “拦下他！！！” 城墙上，秦军怒吼。 “死！！！” 古扎泰隆一刀砍死一名扑上来的秦军士兵，抬头见到一名气质不凡的青年正在不远处紧盯着自己，他不认识对方是谁，但是一眼就看出，这个青年身份绝对不一般。 第1586章 棋逢对手 第1586章棋逢对手 人的气质，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它虽然很难具象化，但可以肯定的是，气质这个东西必然存在，而且每个人的气质都不尽相同。 用最简单的描述来形容，就是一个引车贩浆的小贩，与一名手握权力的朝廷命官，两者之间哪怕是容貌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穿上一样的衣服，但给人的感觉绝对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人的学识、思维，所身处的生活环境，接触的人和物，都会潜移默化地对人进行影响和改变。 古扎泰隆这是第一次见到李辰，而且城墙上因为他的出现，引起了极大的混乱，到处都是人。 那么多人中，古扎泰隆一眼便看到了李辰，确定他的身份非同一般。 心知自己必死的古扎泰隆心头一横，手持钢刀，连续砍翻了三五名秦军，怒吼着朝李辰扑了上来。 他不会杀一看就知道属于秦军重要人物的李辰，因为自己的部落已经和大秦有了合作，要是眼前这个非同一般的年轻人真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那么杀了他一定会对合作产生影响。 但这并不妨碍古扎泰隆吓一吓李辰，适当地展现肌肉，让大秦不敢小看了自己的古扎部落。 这也算是古扎泰隆临死之前能为自己的部落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古扎泰隆和李辰中间，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秦军。 只是这些普通士兵，在古扎泰隆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一般。 “死！！！” ( 古扎泰隆连续砍翻十余人，身上沾满了血迹，他身后的地面，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秦军尸体。 这次的秦家，怎么比以往弱小那么多？ 这个困惑只是在古扎泰隆的心头一闪而过，他的面前，冲来一尊身高体型和他差不多魁梧的壮汉。 恰巧的是，这名壮汉古扎泰隆还认识，是他所仅认识的几个秦军将领之一。 “王大钊！” 古扎泰隆用并不熟练的汉语低吼出王大钊的名字。 两人在之前的攻城战中遭遇过三次。 互有胜负。 但古扎泰隆输了两次，而王大钊只输了一次。 那三次遭遇之中，古扎泰隆的手下死在王大钊手中过大半。 王大钊也认出了古扎泰隆，狞笑道：“我知道你，古扎泰隆，还有一个叫古扎完达山的，要是他在这，还勉强够看，你，不行。” “你不配！” 古扎泰隆咆哮一声，手持钢刀，翻身扭跨，抡圆了一刀就朝着王大钊的脖颈上砍去。 王大钊大笑一声，脸上全是棋逢对手的兴奋，“好！来得好！” 呛啷一声，两人的武器对碰，火星四溅，两人同时后退两大步。 这第一招，两人拼了个旗鼓相当。 不远处，李辰微微眯起眼睛，并没有过多地关注古扎泰隆和王大钊两人的战场。 对于李辰来说，这两个人谁胜谁负都不重要，哪怕王大钊输了，也死不了，而古扎泰隆即便是赢了，也活不成。 他更关注的是被古扎泰隆撕开的口子。 此时那道豁口，正接连不断地有辽军爬上来。 第1587章 困兽之斗 第1587章困兽之斗 这就好比是一道完整的河堤，突然出现了一道豁口，若是不在第一时间把这道豁口给填补上，那么它的窟窿就会越来越大，最终导致整个河堤崩塌。 万幸的是，尽管城墙上绝大多数的防守士兵都是毫无战斗素养的民夫伪装而成，但至少还有少部分拥有丰富经验的老兵在带着他们。 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根本就不需要指挥官的指挥，他们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应该做什么事情。 在他们的带领下，附近的秦军士兵自发地朝着豁口处蜂拥而来，虽然造成了些许伤亡，但依然在第一时间把这道豁口给堵上了。 当那一具云梯被几名秦军士兵合力抱起来的巨石砸断，带走了十多条辽军性命之后，由古扎泰隆撕开的这个豁口正式被弥补上。 也意味着古扎泰隆真正地成了孤军。 跟随着古扎泰隆冲上来的敢死队伤亡越来越大，死伤越来越多。 当最后一名敢死队成员为古扎泰隆挡了一刀而死的时候，古扎泰隆此时已经浑身是伤。 身上的鲜血浓稠，有秦军的，但更多的还是他自己的。 浑身气力消耗大半的古扎泰隆胸口挨了王大钊一脚，他踉跄着往后退去，但却一脚踩到了一具尸体身上，脚下打滑的他再没力气保持身体的平衡，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王大钊欺一步上来，手中的长刀指着古扎泰隆，狂笑道：“俺说了，你不够看！手下败将！” ( 古扎泰隆抬起头，面目凶狠如孤狼，他怒吼道：“我不服！” “不服也要服！” 王大钊眼底凶光一闪，这一战他的确占了主场优势的便宜，周围的士兵全是他的人，哪怕这些士兵帮不上大忙，但是在旁边放放冷箭，干扰古扎泰隆的注意力就已经让古扎泰隆分身乏术。 尽管胜之不武，但战场，又不是擂台，哪来那么多公平可言。 “给俺死去！” 王大钊一声狂吼，手中长刀化作流光，狠狠劈向古扎泰隆的脑袋。 古扎泰隆此刻也顾不上形象，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懒驴打滚滚到旁边去，堪堪躲过了王大钊的一次劈砍。 呛！ 王大钊的长刀劈在地面，坚硬如钢铁的城墙地面上，竟硬生生地被砍出了一个巨大的凹槽豁口。 提着已经卷刃的刀，王大钊追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两刀。 大开大合，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技巧，但是招招全是杀人技。 古扎泰隆提起一口气，勉力支撑了一个回合，但左手手臂还是吃到了王大钊的一刀。 这一刀下来，古扎泰隆的手臂被削飞了巴掌大的一块肉。 这么大一块肉生生地被削下来，那强烈的痛苦让古扎泰隆仰天怒吼。 嘶吼中，红了眼的古扎泰隆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他竟然丢掉了手中的武器，对着周围来自于大秦士兵的攻击不闪不避，瞬息之间身上就被砍了七八道伤口，但古扎泰隆却好像开了无敌模式的猛兽一般，咆哮着如同人性巨兽，一把抱住了王大钊。 第1588章 死 第1588章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连王大钊猝不及防之下，都没来得及闪避被古扎泰隆给抱了个结实。 原本王大钊还在想古扎泰隆是发什么疯，但是察觉到古扎泰隆的身体发力，抱着他朝城墙墙垛上推的时候，王大钊的脸色变了。 他看出来古扎泰隆想干什么。 他想抱着自己从城墙上跳下去，同归于尽。 狠！ 真他妈的狠！ 王大钊又惊又怒，两条腿蹬在地面想要抵住古扎泰隆，但对方心存死志，在最后关头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连砍在身上的刀枪都不在乎，更不要说王大钊的抵抗。 王大钊被古扎泰隆抱着腰，蹬蹬蹬地往城墙墙垛上推去。 砰的一声闷响。 王大钊被推得撞在城墙墙垛上。 此刻王大钊低头，看到的是一双猩红中带着无比疯狂，没有半点理智可言的古扎泰隆。 见到王大钊看来，古扎泰隆露出了一个笑容。 森白的牙齿浸泡在血沫之中，白森森的看得让人打心眼里发憷。 “记住，你欠我一条命。” 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王大钊看懂了古扎泰隆的意思。 根本不等他仔细去思考，古扎泰隆突然瞪大眼睛，浑身的力气一松。 王大钊近乎本能地察觉到古扎泰隆的变化，根本没有时间过多思考，王大钊一把抓住了古扎泰隆的铠甲，将他整个人提起来，狠狠地砸了出去。 半空中，王大钊的目光再次和古扎泰隆对视。 ( 这一次，古扎泰隆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解脱，还有一丝丝胜利者的愉悦。 王大钊站在城墙墙垛旁边，他能感受到刚才古扎泰隆完全有机会带着自己一起跳下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古扎泰隆在最后关头放弃了。 并且他主动卸去了一身的力道，从而给了自己反击的机会。 城墙下飞射而来的箭雨让王大钊不得不蹲下身来借着墙垛掩护躲避。 靠着墙垛，王大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困惑。 他不明白古扎泰隆最后的言行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古扎泰隆的身体从城墙上飞跃而下，在众目睽睽之中狠狠地砸在地面。 面目全非。 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古扎泰隆的生机在他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已经断绝。 但是意识此刻还留存在体内。 他瞪大眼看，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飘落下鹅毛大的雪花。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吧。 这个念头刚涌出来，古扎泰隆的意识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古扎泰隆，死！ 而放眼到整个战场上，死亡，每分每秒都在上演。 古扎泰隆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攻城战开始半个时辰之后，战斗就已经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彼此之间各自的伤亡，以一种恐怖的增幅暴涨。 最为艰难的是，东城这边的战斗进入白热化之后，另外的北门与西门，也各自迎来了攻城的军队。 整个月牙关，除了南面之外，三面都陷入了战争的泥潭，人命就如同天上飘落的雪花一般不值钱。 第1589章 辽军有多强 第1589章辽军有多强 古扎泰隆的死讯和他的尸体同时被送到古扎完达山的面前。 同样在场的，还有萧天南。 看着古扎泰隆那面目全非，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骨头的瘫软尸体，萧天南的脸色有些发白。 古扎完达山面无表情，他站在古扎泰隆的尸体面前，低头看着尸体，但话却是对萧天南说的。 “萧大人，现在还有什么疑虑吗？” “又或者，下一个要我，亲自上阵了？” 萧天南闻言一愣，继而面色有些恼羞成怒地冷哼一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身为将领，身先士卒战死沙场，不本来就是你们的宿命吗？” “战死的确是我们的宿命，但我们的宿命是战死，而不是被逼死！” 古扎完达山的语气阴冷得可怕。 萧天南嘴角一抽，愠怒道：“我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完，没有心思继续留在这里的萧天南拂袖道：“罢了，我要回去给太子复命了，没有时间和你啰嗦···” 似乎有些心虚，萧天南又补充一句说道：“我会向太子禀明，先锋军的作战···英勇。” 话说完，萧天南转身落荒而逃。 古扎完达山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古扎泰隆的尸体。 他缓缓蹲下身来，抬手覆上了古扎泰隆的双眼。 但是古扎完达山的手掌刚离开，古扎泰隆就又睁开了眼睛。 这是死不瞑目，心中还有牵挂。 古扎完达山心头一颤，他咬着牙说道：“泰隆，你安心地闭眼，我会带着你的希望继续战斗下去，我会告诉部落，你是个真正的勇士，也会让辽国，付出足够的代价！” ( 此话说完，古扎完达山再抬手去合古扎泰隆的眼睛。 这一次，没再睁开。 古扎完达山豁然起身，大吼道：“全军，进攻！！！” 这一次，古扎完达山强令士兵继续进攻。 已经到了不计伤亡代价，拿人命硬堆的地步。 而这些被他驱赶上战场的，全部都是其他的小部落炮灰，至于古扎部落的战士，已经悄悄被他调换到了更安全一些的地方。 古扎完达山企图把炮灰军队的战斗力消耗殆尽，而这么做带来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东城门的防守压力陡增。 李辰第一时间感受到这份压力之下，本就素质底下的民夫们开始暴露出更多的问题。 而与此同时，北门和西门传来的爆发战斗的消息，让李辰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一些。 他原本以为，自己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把戏演得更逼真一些。 结果哪知道，辽军的作战勇猛到了这样的地步，看这样的强度，哪怕留下的全部是正规军，情况估计也好不了太多。 不是我方太弱，而是辽军实在太强。 这还是辽军吃亏最大的攻城战，倘若是在野外的遭遇战，辽军的战斗力到底会有多强？ 这个时候，李辰算是认识到了为什么一个辽国能压得大秦和金国两个国家几十年抬不起头喘不过气。 小说中那些什么主角一穿越，敌人全部变成战五渣的弱智，果然全是扯淡。 第1590章 有诈 第1590章有诈 秦军的孱弱，同样被辽军所发现。 当耶律神玄意识到战争的进度远超自己计划的快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狂喜，而是困惑和狐疑。 正如同秦军了解辽军一样，辽军也无比了解秦军。 对于秦军的战斗力、防守能力和战斗意志，辽军无比清楚。 在月牙关打了这么多年，可以说天底下最为了解秦军的，就是辽军。 可现在，本以为至少需要堆上去十万士兵的性命，耗费数个时辰乃至更久才能达到的战果，眼下刚开战不过一个多时辰，花费了才两万多死伤，就已经达到了预定的战斗目标。 “太子，东门一次攻上城墙，北门两次，西门两次。” 一名将领神色兴奋地说：“这是天助我也啊！秦军已经承受不住我们的总攻了。” 耶律神玄眉头深锁，眼神中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 他走出临时营帐，抬头看向不远处巍峨耸立的月牙关城墙，耳边传来的是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的喊杀声，他沉声道：“你觉得，这是因为秦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那名将领愣了一下，心道难道不是么？ 嘴上，他有理有据地分析道：“太子，其实这并不奇怪。” “多日来的连番征战，已经让秦军如同一根绷紧的弦，他们早就已经到了极限，只是凭借着一口精气神强撑着罢了，这几日咱们经过休整，虽然月牙关的秦军也在休息，但他们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发动总攻决战的，所以始终都处于惊惶不安和提心吊胆之中，这样一来，他们如何能恢复元气？” ( “接连的精神紧绷，让他们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而如今总攻终于到来，我们是修生养息，好好地休息了几日，但他们身体虽然休息了，但是精神一点不敢放松。” “再加上秦军的战斗力本就不如我们辽军，我们一上来就是豁出一切的决战，猝不及防之下，他们已经吓破了胆，士气也降到最低点，所以咱们取得了如此之大的战果，并不奇怪。” 一番解释，看起来有理有据。 耶律神玄沉吟，他也觉得这名将领说的不是完全没道理，但他依然不放心。 “萧天南。” 耶律神玄把刚回来的萧天南叫过来，问道：“你怎么看？” 萧天南立刻回答道：“太子其实只是担心一个问题，秦家是否使诈？” 耶律神仙点头说道：“不错。” “以我对秦军的了解，其战斗能力绝对不会这么弱，哪怕什么强弩之末之类的话有几分道理，但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我辽军至少有三次给月牙关制造了比现在更大的压力，最近的一次是三十年前，当年百万大军扣关，硬生生地打了半年之久，却依然没有把月牙关打下来，月牙关天下第一雄关的威名，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眯起眼睛，耶律神玄沉声道：“如此的月牙关，现在却未战先败，让我如何能不怀疑有诈？” 第1591章 心结 第1591章心结 “其实太子多虑了。” 萧天南一拱手，开口的这话果然引起了耶律神玄的注意。 “什么意思？”耶律神玄皱眉问道。 飒然一笑，萧天南说道：“臣只是个文官，不懂战争，但别说臣，哪怕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普通百姓，也会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 “那就是计策也要、阴谋也罢，不管做什么事情，其都必须要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得到的收益要比付出的代价更大，这样这件事情才值得做。” “例如生意人做买卖，卖出去的价格，必然要比买进来的进货价更高，这样才有利可图。” “又比如两国之间交锋，不管布置了一个什么阴谋，但肯定是要获得更大的收益，才能提前付出代价的。” “这件事情回归到眼下，臣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可以让秦军放弃月牙关，故意示弱？” “月牙关的战略地位，哪怕是臣都明白，秦国几乎完全靠着这座雄关阻挡了我们辽国这么多年，若是没有月牙关，秦国的江山早就成了我辽国的牧马场，所以月牙关是最为重要的地方，他们怎么可能会用月牙关的安危作为代价去布置什么阴谋？” “便是有阴谋，也绝对不可能以月牙关为赌注！” 萧天南说得斩钉截铁，他道：“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好比是咱们辽国用太子的性命，用狼庭的安危去布置一个阴谋，到底什么样的事情才值得这么去做？没有。” 听了萧天南的话，耶律神玄缓缓点头，他道：“不错，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 萧天南拱手说道：“太子，其实不管秦军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悬殊的实力差距面前都是没有意义的挣扎，正如同一名草原的壮汉，根本不会在乎一个三岁稚童的舞枪弄棒一样，咱们辽军足够强大，只要摧枯拉朽一般横推过去，秦军那点花招，是没用的。” 耶律神玄眉头舒展开来，轻笑道：“这句话说得不错，在绝对悬殊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所谓阴谋计策，都是笑话。” “走，随我去前线看看。” 解开了心结之后，耶律神玄整个人神清气爽。 眼下战事推进顺利，似乎胜利在望，这瞬间就驱散了耶律神玄原本阴霾的心情。 最重要的是，本来因为突然天降大雪而导致的急迫心情，现在也舒缓不少。 没有人知道这一战他顶着多大的压力坚持下来，狼庭早已经对他的坚持攻打月牙关有所不满，绝大多数狼庭大贵族都认为现在应该立刻班师回朝，准备好好过冬，而不是把战士的性命留在月牙关。 即便是辽国君主耶律蛮荒也不是对他的一意孤行完全支持，几封秘信之中，字里行间就有让他回来的意思。 但是耶律神玄不甘心。 他力排众议，用自己的威望硬生生地把反对的声音压了下来，其中也包括耶律蛮荒。 而这一战若是胜利了，他就是整个大草原的英雄，毫无疑问的王，别说他的接班之路，就是接班之后，也会是权力最大最集中，威望最高的新王，不用和其他历代君主一样，花费无数的时间和精力跟那些贵族们争权夺利。 第1592章 攻城锤 第1592章攻城锤 在大草原上，不管身份高低贵贱，始终有一个颠簸不破的真理。 人们只会追随和信奉那些强大的人，能给他们带来牛羊、人口和土地的人。 辽国内部也不是没有争权夺利，甚至还比其他国家都要来的凶猛与残暴。 耶律皇室虽然一家独大了几百年，但也不能让整个辽国只有他们一个声音，辽国国内的其他大贵族，实力依然强横。 所以耶律神玄即便是早已经确定了储君的身份，以他多年来在草原上的神圣传说，继位没有问题，但是想要让那些大贵族们心服口服，承认他这个新王，依然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一仗，就是他选择走的捷径。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用在内耗上。 他要用最简单直接的实力来郑明，他可以把辽国带上一个全新的高度。 而万一输了，他的威望扫地，甚至接班都会出现问题。 所以对耶律神玄来说，这一仗他押上了重注，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怀揣着复杂的心思，耶律神玄来到东门的阵地前。 在这里他能看到自己麾下的士兵源源不断，舍生忘死地冲向月牙关，而月牙关的城墙就好像是屹立在天地之间的天堑，阻挡了辽军几十年。 城墙上依然不断地有巨石和桐油洒下，每次都能带走不少辽军士兵的性命，但是任由谁都看得出来，秦军的防守已经出现了疲软之势。 这种疲软，现在或许还能坚持住，但是随着战况的越发恶劣，只会越来越严重，最终影响到士气，让整个防线土崩瓦解。 ( 再高大厚实的城墙，也要有人守，没人守的城墙，只是一堆巨石死物。 似乎心有灵犀一般，耶律神玄猛地抬头看向东城门上。 在那里，耶律神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辰站在墙垛后面，和耶律神玄隔空对望。 李辰也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见到耶律神玄。 看到彼此的两人，目光如电。 距离太远，现场太嘈杂，他们没有办法对话和交流，但是彼此都看懂了对方的眼神。 “上攻城锤！！！” 一声破音的嘶吼，打断了李辰和耶律神玄的对视。 这是古扎完达山吼出来的。 他吼完之后，好几根巨大的树木被捆在一起，经过特殊的改造之后形成一把巨大无比的锤子，这把锤子需要上百名士兵合力才能抱起来。 这就是攻城战中的利器，攻城锤。 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拦在它的身前。 这一百多名士兵抱着攻城锤，如同发疯一般冲向了月牙关东城门。 “下桐油！下桐油！！！” 城墙上，王大钊牙呲欲裂。 他怒吼完之后，亲自端起了一盆烧得滚烫冒青烟的桐油，一把就整个朝着城墙下急速逼近的攻城锤上洒去。 热油滚滚，淋在攻城锤上，再淋在抱着攻城锤的士兵身上。 这些士兵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被烧到几百度高温的桐油可以瞬间杀死任何人。 然后一道道火箭激射而来，桐油立刻被点燃！ 第1593章 力有不逮 第1593章力有不逮 大火弥漫，黑烟蒸腾而起。 辽军士兵在大火之中疯狂挣扎惨叫，瞬间就被烧成了一个个火人。 可他们跑不了几步，就趴倒在地，渐渐没了声息。 只是他们死得再惨烈，也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 攻城锤瞬间就成了一道巨大的火柱，可即便如此，还是不断地有士兵冲上来，舍生忘死地接替被烧死的战友，抱着攻城锤猛冲。 在这样进攻之下，攻城锤重重地轰击在城门上。 “轰！！！” 惊天动地的声响，东城门发出嘎吱嘎吱几乎要断裂的酸牙声响。 在城门后面，无数用身体抵挡的士兵口吐鲜血，倒飞出去，瞬息之间五脏六腑被震成了一滩碎肉，眼看是活不成了。 战争，对参战的彼此双方都是一样的残酷。 人命，在这里是最不值钱，最轻贱的东西。 李辰目光如同火炬，他亲眼看到这一幕发生，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地说：“辽军独步天下，不是没道理的。” 再抬头去找耶律神玄，却哪还有对方的身影。 李辰福至心灵，说道：“去转告吴擎苍和吴搬山，辽军的总攻方向，在东门。” 李辰不懂军事，他无法根据辽军的兵力配置和进攻强度去判断对方的总攻在哪里。 但是他懂人心，更懂耶律神玄。 这种时候，耶律神玄出现的地方，就是辽军真正的总攻方向。 因为耶律神玄而和他一样，输不起。 深深地看了一眼刚才耶律神玄站着的位置，李辰扭头下城墙。 ( 因为他知道，东城门马上就要失守了。 而此时，耶律神玄果然开始调兵遣将。 “立刻告知北门和西门，不计伤亡，不惜任何代价，加强进攻的强度和速度。” “然后通知后方中军和预备役，立刻上战场。” “一个时辰！” 耶律神玄竖起一根手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一个时辰之内，我要破了东城门！” 他看到了李辰，内心立刻就出现一个无比疯狂的念头。 拿下月牙关，已经是泼天的功劳，可若是活捉李辰这个大秦太子呢？ 那，等于已经拿下了大秦的半壁江山。 这将会让他瞬间超越辽国历史上的所有君主。 甚至有希望，一统天下。 这个念头才一出现，就如同疯狂滋生的野草，带着他的野心膨胀到极致。 他并没有怀疑李辰为什么现在还在月牙关。 因为他很清楚从骨子里，李辰和自己是同一种人。 为了利益，能豁出去命的人。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撤退。 正如同自己想要拿下月牙关，李辰何尝不想击退自己这六十万大军，借此奠定他在国内的政治地位？ 耶律神玄觉得自己已经看懂了李辰。 而现在，他就要李辰为他自己的狂妄和自负付出代价。 “李辰啊李辰，你的确是个枭雄，我对你，是棋逢对手，甚至有点惺惺相惜。” 抬起头来，看着月牙关方向，耶律神玄笑起来，说道：“但是有一点你不如我，你运气差了，我出身辽国，天下第一军事强国，而你所在的大秦，已经衰老了，你纵使天纵英才，但也力有不逮。” 第1594章 东门失守 第1594章东门失守 耶律神玄命令辽军在东城门发动总攻。 这道命令带来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月牙关的放手压力成倍数激增。 东城门的压力大到已经无法坚持的地步。 可是这个时候，北门和西门两个城门也面临辽军如同疯狗一般的攻击，根本抽不出多余的力量来支援东门。 东门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在这种防守压力之下，东门城墙一次次失守，一次次被辽军撕开豁口，虽然在秦军的防守之下，每次都把失守的城墙给打了回来，但是频率越发频繁的情况下，谁都能看得出来东门彻底失守只是个时间问题。 最为可怕的是，这种局面对士气带来的影响。 辽军越打越勇猛，胜利在望的他们仿佛忘记了对死亡的恐惧，也忘记了疲惫。 几十年来，这是辽军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辽军就好像是一条饿了好几天的疯狗，见到了一块肉骨头之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而秦军这边··· 民夫们的士气，已经濒临崩盘。 耶律神玄的目的达到了。 李辰的目的，也达到了。 城主府内，李辰坐在议事厅中，闭目沉思。 吴搬山站在他面前，用一种极为艰涩的语气说：“殿下，东城门快守不住了。” 李辰微微点头，没有作声。 此刻，城外的喊杀声连城主府内都清晰可见。 正要说话，突然轰然一声巨响，震得城主府的地面颤动起来。 ( “是城门被攻破了！” 吴搬山的眼眶当即就红了。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看着他苦守了几十年的月牙关被攻破城门，吴搬山还是接受不了。 “殿下！” 吴搬山抬头，嘶声喊道。 李辰睁开眼睛，说道：“吴将军，本宫答应你，很快，就会让你亲手把失去的，夺回来。” 吴搬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虎目含泪，点头说道：“末将多谢殿下。” 李辰起身，说道：“执行下一步计划，开始准备巷战。” “这十几万民夫，必须全留在月牙关。” 此刻的李辰，冷血得好像一个屠夫。 仿佛十几万条人命，在他眼里，就是十几万个草芥。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李辰知道，他想要一统天下，就必须做到铁石心肠。 人命，在帝王的眼里，只是一个筹码。 吴搬山深深地对李辰行了一礼，转身去布置巷战。 东城门的失守，对于辽军来说是巨大的鼓舞。 几十年来，辽军起码在月牙关前折损了上百万人命。 但唯独这一次，他们成功地攻破了城门。 当城门倒下，满目疮痍的月牙关内部景象暴露在辽军眼前的时候，他们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激动得浑身颤抖。 “破了！破了！！！” “攻破了！！！” 有辽军将领振臂狂呼，“儿郎们，跟随本将冲啊！！！拿下月牙关，升官发财，就在眼前！我们，是辽国的英雄！！！” “乌拉！~” 巨大的呼喊声，伴随着激动得不能自己的辽军，如同洪流一般冲入月牙关内。 这一刻，十几万民夫的士气，彻底崩盘。 第1595章 活捉大秦太子 第1595章活捉大秦太子 成千上万的辽军如同洪流，从东城门冲入了月牙关内。 而那些民夫们，则在老兵的带领下，开始逐渐转入巷战。 可是，守军们立刻发现一件尴尬无比的事情。 因为连日的征战，月牙关内可以拆的建筑几乎全部被拆，所以能供他们躲藏偷袭的地方，少得可怜。 辽军冲入月牙关之后，如入无人之境，开始疯狂杀戮。 民夫的士气崩盘，只能抱头鼠窜。 任何一名稍有经验的人看到这一幕，就知道秦军已经无力回天。 耶律神玄也看到了。 他并未第一时间入城。 君子不立危墙，耶律神玄要等到辽军攻占了月牙关内足够大的地盘，才能进去。 此时，眼看着辽军冲入城内的数量越来越多，前方传来的战报全部是捷报，节节胜利的战争进度，让耶律神玄的面色潮红。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辽军攻占整个月牙关的一幕。 不世的功勋，就在眼前。 连日来的提心吊胆、豁出一切的豪赌，一切的一切，今日都要开花结果。 胜利，属于他！ 耶律神玄心脏狂跳，他突然开口道：“来人！” “传令下去，第一个活捉大秦太子的，立刻加封大将军，原地官升三级，世袭罔替，赏牛羊万匹，草原千亩，美女一百！” “即便是尸体，也可以带来兑换一半的奖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耶律神玄的奖励，已经不是重赏了。 ( 足够在辽国瞬间制造出一个大贵族来。 所有的将领和士兵都疯狂了。 此时此刻，他们眼里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秦太子，李辰！ “太子，大秦太子会不会已经跑了？”有人开口道。 耶律神玄眯起眼睛，说道：“跑没跑，很快就知道。” 仿佛就是为了印证耶律神玄的话，他的声音才落地，月牙关内突然爆发了一阵极其猛烈的吵闹声。 声音之中，还夹杂着如同炒豆子一般的声响，间或伴随几声轰隆隆的爆炸声。 听见这极其特殊的声响，耶律神玄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他做梦都忘不了，这就是大秦的战争利器，火枪！ 还有那叫大秦神雷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就代表李辰还在！ “他还在！” 耶律神玄翻身上马，厉声道：“我要亲自去会一会他。” 话说完，不等其他将领阻拦，耶律神玄已经带着亲卫冲出。 “快！派人保护太子！” 萧天南见状赶忙厉声道。 不用他吩咐，马上就有大队人马跟着耶律神玄冲了出去。 萧天南看着耶律神玄的背影，再看看月牙关内传来枪声的方向，咬着牙跺了跺脚。 他现在是辽军之内最不希望李辰出意外的人。 一旦李辰出了意外，难保在大秦京城的那位‘朋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更要命的是，自己暴露的风险会大大地增加。 他不想死。 特别是现在有了那么多钱之后，他更加不想死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萧天南在极断的时间内就做了决定，他要想办法帮大秦太子逃出生天。 第1596章 李辰，我以国宾之礼待你 第1596章李辰，我以国宾之礼待你 月牙关内，一片混乱。 到处都在爆发战斗。 而辽军的战斗素养在这种时候得到了极大的体现。 他们并未乱作一团，而是有组织地朝着北门和西门两座城门进攻，只要内外夹击打开了这两座城门，月牙关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块烤熟了的肥肉，随时可以吞下肚。 另外还有大批人马冲向城主府，因为那里，必然躲藏着秦军的高层。 只要能拿下秦军高层，把指挥部给一锅端了，那么这场战争，也可以直接宣告辽军的胜利。 除此之外，还有大批人马在扫荡整个月牙关的街道。 只是月牙关内，依然有数量庞大的守军在拼死抵抗。 这些拼死抵抗的守军，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给辽军制造了巨大的伤亡。 而战斗最为激烈的，就是城主府。 为了让这场战斗足够逼真，李辰安排了足足两千正规军守着城主府。 此时，辽军攻来，双方立刻爆发了战斗。 而枪声和大秦神雷的爆炸声，也正是在这里传出。 喊杀声盈沸翻天，李辰站在城主府内，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外面的辽军身上铠甲，也能看到双方战斗的时候喷射而出的鲜血和残肢。 战争，已经推进到了他的跟前。 “殿下，该走了。” 陈通和徐渭联袂来到李辰跟前，轻声说。 李辰摇摇头，说道：“还要再等等。” 陈通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快打到城主府门口的战斗，忍不住说道：“殿下，辽军人数太多，再晚的话，一旦他们完成了对城主府的包围，只怕是插翅难飞。” ( “殿下，切莫因小失大。”徐渭也忍不住开口道。 李辰轻叹一声，说道：“这并非是因小失大，而是最后关头的一次加注。” “倘若本宫此时走了，那么干脆之前就不要留下来。” “耶律神玄此人，智计无双，想要让他失去冷静，就必须给出足够的诱惑，而这个诱惑的代价，本宫必须亲自来给。” 李辰的话才落地，城主府外，突然人声鼎沸。 辽军让开一条通道，神色狂热地看着从街道尽头走来的耶律神玄。 正主，到了。 耶律神玄来到阵前，意气风发。 “李辰，我知道你在里面。” 耶律神玄冷笑道：“你已经输了。” “束手就擒，出来受俘，我以辽国太子的身份向你保证，我绝对会善待于你，以国宾之礼招待，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和苦头。” 耶律神玄本以为李辰不会回应他，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话才落地，城主府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 李辰，出现在门后。 一身长衫，并无繁复的花纹点缀，质地也是最为普通的绸缎，不是蚕丝也不是绣娘手工绾的真丝，但就是这一身与李辰的身份绝对不匹配，甚至显得有点寒酸的衣着，穿在李辰的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雍容贵气。 连日来的风霜、奔波和殚精竭虑，以及西北艰苦的环境，让李辰并没有在京城时那么精致完美，脸上带着点淡青色的胡茬子，神色之中褪去了浮华和轻浮，多了点厚重底蕴。 第1597章 这还不够啊 第1597章这还不够啊 尽管在月牙关，这并非是耶律神玄第一次见李辰。 但之前的见面，或因种种因素，都没有今时今日这般清晰地看到彼此的容貌。 耶律神玄下意识地就把眼前的李辰和印象之中，在京城那个嚣张跋扈，胆子大到没边儿，狂妄地没边儿的大秦太子做对比。 人，自然还是同一个人。 容貌五官都没有发生变化，但是气质上，却有天翻地覆的不同。 若说古代对男子最出彩的褒奖，再华丽也华丽不过一句翩翩浊世佳公子，那么眼前的李辰，就站在这个最高褒奖的基础上，硬生生地再进了一步。 当年在大秦京城的李辰，就是浊世佳公子。 可今日的李辰，褪去了轻浮，洗去了稚嫩，剩下的只有沉淀下来的稳重和凝实。 作为在大草原长大的男儿，耶律神玄向来信奉男儿的魅力不应当被局限于五官皮囊的好看上，男子再好看，始终也不如女子柔媚，反而还会显得脂粉气过于厚重，从而娘里娘气的。 男人，应当如老酒，越沉越香。 光看、闻还不够，最终还是要落到口中，品一品，尝一尝。 男人最成熟的魅力，应当在那一双洞察世事的双眼，在遇事处变不惊的沉稳，在困难荆棘面前游刃有余的从容。 天塌下来，只手撑起苍穹的豪迈。 耶律神玄从来都是一个极度骄傲和自负的人。 真正的骄傲和自负，从来都不是把狂妄与嚣张写在脸上，而是表面温良恭俭，但骨子里不可一世。 ( 他自认为不管是容貌、身份、能力，自己从来没有弱于过任何人。 但是今时今日站在现在的李辰面前，耶律神玄突然备受打击。 对方明明只是穿着普通的衣裳，以败军之将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可给他的感觉，却好像被碾入尘土里的那个失败者是自己一样。 虽然满心不忿，但耶律神玄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李辰，当真是魅力无双。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身前身后，站着的是如狼似虎的士兵。 只需要一声令下，这数千士兵立刻就会绞杀到一起，为各自的太子，付出生命。 李辰轻笑一声，看着耶律神玄说道：“几日不见，神玄太子风采依旧啊。” 耶律神玄冷笑一声，李辰愿意浪费时间，他自然不介意。 眼下的局势，胜负已定，只要拿下了北门和西门，那么就是军神在世也翻不了身，所以耶律神玄有的是功夫和李辰打嘴炮。 “喜事临门，容光自然焕发。” 耶律神玄嘲讽道：“只是看大秦太子你的模样，似乎这几日过得并不算轻松，连胡子都顾不上清理？” 李辰非但不生气，反而很赞同地说：“是极，倘若本宫是神玄太子的话，只怕是要更加得意，可惜无奈，时移世易，如今本宫也占在绝对下风了，似乎的确已经没了挣扎的必要···” 说到这，李辰话锋一转，道：“神玄太子刚说以国宾之礼待本宫，但本宫却觉得仅此就想要本宫去你们狼庭做客，还是不够的。” 第1598章 有意思吗，好玩吗 第1598章有意思吗，好玩吗 眸光里闪烁着光芒，耶律神玄盯紧李辰，朗声说道：“这一点，大秦太子不用担心，只要你肯跟我回去，那么你要什么，我全部满足。” 耶律神玄压根不信李辰会同意跟他回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是极为相似的同一种人。 耶律神玄认为把自己放在现在李辰的位置上，宁可死也不会接受做俘虏的命运。 要是死了，他还是辽国的太子，英烈太子。 但若是被俘虏了，那么他就是辽国的耻辱，千百年都不可能翻身的耻辱。 孰轻孰重，根本不用考虑。 但还是那句话，耶律神玄现在根本不怕拖延时间，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北门和西门就会落入辽军手中，到时候，李辰就是想跑也来不及了。 李辰对耶律神玄咧嘴一笑，说道：“不如神玄太子把你的位置让给本宫，如何？” 耶律神玄愣了一下，然后表情变得极为精彩。 他怒极而笑道：“看来大秦太子是并不打算好好地被我请去狼庭做客了。” 李辰叹了一口气，说：“真不知道你是凭什么认为我会好好跟你走？就凭你这几十万士兵么？” “难道不够么？” 耶律神玄冷笑道：“如今我六十万大军已经打到了你的眼前，你的月牙关也已经灰飞烟灭，现在的你，拿什么与我谈判？” 李辰手掌心变戏法一般变出一个黑漆漆的圆球，对耶律神玄戏谑道：“凭这个啊。” ( 耶律神玄定睛一看，豁然变色。 那赫然是一枚大秦神雷。 只见到李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大秦神雷丢向耶律神玄。 耶律神玄可是见过这玩意儿的威力的，此时他甚至怀疑李辰故意和自己对话，为的不是拖延时间而就是为了创造一个可以丢出大秦神雷的机会。 这东西一旦在身边爆炸，耶律神玄自问没那个本事幸免于难。 “躲开！！！” 耶律神玄一声厉喝，声音凄厉之中带着点难以抑制的惊慌。 而他身边的亲卫，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只见到三名亲卫冲出，毫不犹豫地用身体压在耶律神玄身上，另外几名亲卫在第一时间挡在耶律神玄身前形成人墙。 而耶律神玄也足够光棍，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是真的豁得出去，他几乎不眨眼地就直接趴在地上，闭上眼睛等待爆炸声传来。 所有人也因为耶律神玄的剧烈反应而如临大敌，不管知道不知道大秦神雷的，都下意识抱头躲避，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 时间慢慢过去。 一息、两息、三息···· 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 耶律神玄缓缓松开抱着头的手，抬起头目光透过人群，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大秦神雷，还有李辰那促狭的眼神。 瞬间，耶律神玄面色涨红。 他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被李辰给戏耍了。 从地上爬起来，耶律神玄气急败坏地怒吼道：“李辰！时至今日，你还是这么浪荡，有意思吗！？好玩吗！？” 第1599章 给我抓住他 第1599章给我抓住他 “挺有意思，蛮好玩的。” 李辰摊手，乐不可支。 耶律神玄深吸一口气，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冰冷道：“有什么意义？你还是要死！” “话别说那么满，打脸的时候···疼。” 李辰挑眉轻笑，见到耶律神玄眼底满是杀机和怒火，他知道自己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该走了。 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他的确是故意留下，故意激怒耶律神玄的。 但为的就是给耶律神玄一种伸出手就能把自己抓住的错觉。 最大限度地激怒他，让他对自己的愤恨升到极致。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自己要跑得了才行。 要不然真的成傻逼了。 “徐渭！” 李辰大喝一声。 他的声音还未落地，在城主府内就飞跃出来数十名大光头。 这些大光头，就是李辰一路带来的武僧。 今时今日，这帮人均武力值极高的武僧，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们才一出现，一人手中抓着一大捆大秦神雷，不要钱一般丢向辽军阵地。 “还来！” 耶律神玄怒吼一声。 虽然刚被戏耍过，可这次看这样的架势，耶律神玄实在不敢赌。 “躲避！” 耶律神玄的咆哮声中，他再次趴在地上，而身上，眨眼之间就压满了亲卫。 这一次，耶律神玄的小心谨慎救了他一命。 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声太过密集，几乎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声。 ( 现场的人只觉得仿佛天崩地裂了一般，大地在震颤，空气之中呼啸飞舞着威力无比的钢珠，这些钢珠随着大秦神雷的爆炸，在周围的空间中激扬飞射，稍微躲得慢一点的人，眨眼就被打成了筛子。 惨叫声如同炒豆子一般响起，但立刻就被更大的爆炸声压下。 在习惯了冷兵器作战的辽军眼底，这种现代战争才出现的杀伤性热武器，其威力堪比天崩。 耶律神玄被几名亲卫死死地压在地上，只感觉地面的震动接连不断地传来，震得他五脏六腑都揉碎了一般。 身上暖洋洋湿漉漉的一片，耶律神玄抬手一擦，竟是身上亲卫的鲜血。 好不容易这一阵爆炸过去了，耶律神玄推开亲卫千疮百孔的尸体站起来，只见到这一波爆炸造成死伤数百。 到处都是断肢残骸，血流成河。 这种爆炸中，直接被炸死算是好的。 最惨的是那些重伤将死，但还没死的。 活生生地被疼死、血液流尽而死。 此刻，耶律神玄却管不了那么许多，他抬头目光怨毒地去寻找李辰的身影。 但在爆炸还未来得及散去的硝烟中，他能看到的就只剩下了李辰被几名武僧带在身上，一路狂奔而去的背影。 这一幕，让耶律神玄牙呲欲裂。 哪怕是李辰还留在原地，再嚣张一些，他都不至于那么生气。 横竖不过百来人的死伤，耶律神玄根本不在乎，自己再狼狈，他也不在乎。 可是现在李辰给了他一个耳光就跑，这种沸腾的怨气，让耶律神玄几乎抓狂。 “给我抓住他！！！” 第1600章 疯狂逃命 第1600章疯狂逃命 耶律神玄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怒火中烧过。 哪怕当初从大秦京城一路逃窜回辽国，那一路他算是什么苦头都吃过了，更是好几次死里逃生，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憋屈过。 这种怒火，不在于他受到的伤害有多大，而是侮辱性极强。 这种感觉就好比是把他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给扒光了一般，让他贻笑大方。 这种羞辱，对于骄傲自负到了骨子里的耶律神玄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惜一切代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时的耶律神玄，彻底歇斯底里，他咆哮道：“要是放跑了李辰，我要你们全部以死谢罪！！！” 在耶律神玄的死命令之下，辽军爆发出巨大的战斗力，而这种战斗力直接给李辰施加了数倍的逃生压力。 尖锐的哨声回荡在整个月牙关城内，那是独属于辽军的作战哨声。 辽军内有一套特殊的通信方式，能够通过对哨声节奏和声音强弱的判断，以最快最高效的方式将简单的军令传达全军。 而周围的辽军只要听见了哨声，就如同疯狗一般朝着李辰逃窜的方向冲来。 这一手是李辰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尽管他一再上调了辽军的难缠程度，可是事实来到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支以骁勇独步天下的军队。 辽军之强，号称天下军事第一，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 数次的教训，让李辰再不敢小看这个世界的土着，但是这些土着的能力和智慧，还是一再地刷新了李辰的认知。 “殿下，这样下去不行。” 徐渭对李辰急声道：“辽军实在太多了，到处都是他们的人，这样下去我们还没到南门，拖都被辽军给拖死了。” 李辰眉头深锁，表情严肃地说：“变换路线，对方将领大概率已经猜到我们要从南门走，先绕到西门，然后去南门。” 队伍立刻变幻了前进路线，但作用并不大。 到处都是茫茫的辽军，而他们这一支人的目标实在太大太好认，几乎只要他们出现的瞬间，四面八方就会有无数辽军涌过来，而且一旦被拖延，那么立刻就如同陷入泥潭，更多的辽军会从各个角落蜂拥而至。 正如同徐渭所说，这样下去，他们根本跑不到南门就会被无穷无尽的辽军给硬生生拖死。 此时，徐渭一咬牙，厉声道：“现在，我们需要舍命护送殿下离开，但是我们的目标太大了，必须留下几个人断后。” 徐渭目光扫过现场剩余的几十名武僧，咬牙道：“谁愿意主动留下？” 武僧们毫不犹豫，几乎是同时跨出一步。 这一步，代表他们都愿意留下。 这一幕，让徐渭无比欣慰。 “很好，我平日没有亏待你们，更没有看错你们。” 徐渭点出十人来，说道：“你们十个人留下，我给你们最后的命令只有一条，那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拖延住最多的时间。” 第1601章 那是绝路 第1601章那是绝路 被点出来的十名武僧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波动，只是站在原地，手持齐眉棍，单手合十，微微躬身唱了一声：“阿弥陀佛。” 李辰表情沉静。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这声佛号并不那么讨厌。 和人一样，佛跟佛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有的佛，让人想要灭天下佛门。 还有的佛，则让人肃然起敬。 时间紧迫，李辰和徐渭并没有多少时间伤春悲秋，留下十名武僧断后，然后剩余的人朝着辽军稍少一些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那十名武僧，在李辰等人走后，自觉地背靠背围成一个大圈，面对着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的敌人，同时大喝一声，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佛光金色，然后义无反顾地冲入敌军阵中，开始一场必死的搏杀。 类似的情景，接连发生了六次。 在第七次留下武僧断后之后，李辰的身边已经只剩下了四名武功最高强的武僧，还有徐渭和陈通。 而这些武僧的牺牲并非没有价值。 他们的断后，成功让李辰在无数辽军的围追堵截之中逼近南门。 只是越是靠近南门，敌人的数量就越多，已经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这个时候，仅存的四名武僧突然抢在徐渭之前开口说道：“殿下，我们四人请求断后。” 李辰眸光微凝，看着他们四个人，说道：“我知道你们，戒忘大师的弟子，他对你们寄托了厚望。” 那四人对视一眼，洒脱笑道：“此刻，站在这里的，并非佛门子弟，而是大秦子民。” ( 这句话，让徐渭与陈通大为震撼。 “是本宫小瞧了天下佛门。” 李辰叹气道：“你们有什么要求？” 那四名武僧对着李辰行礼，说道：“殿下，我们四人愿意为断下断后，并无其他要求，若是有，那么请殿下在未来考虑对佛门政策的时候，请务必明白，正如我们的师父与觉岸不同一样，佛门之内，也并非所有人都和觉岸一样执迷不悟。” “有人一心参佛，与世无争。” “有人利欲熏心，借佛成私利，已被心魔侵蚀。” “还有人一心为公，只想天下太平，人安乐，佛极乐。” 李辰轻轻点头，说道：“这番话，本宫会铭记在心。” 四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然后他们猛地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前后左右四个方向。 “走！” 徐渭咬着牙，面色悲愤。 这一趟，他手下的武僧死伤过大半，剩下的几个被安排布置在城外，但这点人手，已经组成不了大阵，无法对付陆地神仙境，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名存实亡。 可是他没办法。 武僧再重要，再宝贵，也总归是先保护殿下出城为第一要务。 眼看南城门遥遥在望，李辰和徐渭等人都发自内心地升起了一股子激动之情。 这把实在玩得太大了，一个不小心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就算是李辰都感觉刺激的不行。 虽然代价极大，但总归是值得的。 可就在他们要冲过一道防线，靠近南城门的时候，旁边一条巷子里，突然冲出一人，厉声道：“那边是绝路，别去！！！” 第1602章 二五仔的威力 第1602章二五仔的威力 “停下！” 李辰一声低喝，徐渭等人本能地刹住了脚步。 李辰扭头向声音来的方向看去，却见到一名深藏在斗篷中看不清容貌的人正站在巷口。 不等李辰吩咐，陈通立刻扑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这名神秘人并没有武功，在陈通的面前完全没有半点抵抗之力就被抓小鸡仔一般抓了过来。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见不得人么！” 陈通轻喝一声，抬手就拉掉了这人斗篷上的帽子。 萧天南的脸暴露在李辰眼前。 李辰猛地眯起眼睛，说道：“是你。” 萧天南咽了一口唾沫，苦笑道：“殿下好记性，还记得我。” “本宫不但记得你，还记得很多事情。” 李辰沉声说道：“你说前面是死路，到底怎么回事快点说来，本宫没时间和你在这浪费，你也不想被人看到你和本宫在一起吧？” 萧天南闻言赶紧带上了帽子，似乎深怕被人看到了一般。 这次，李辰没阻止。 萧天南急声说道：“耶律神玄早料到了殿下一定会从南门走，早已经在南门的必经要道上布置了重兵，其中就有耶律神玄的亲卫营中最为精锐的骁骑营，这一千骁骑营，每个都是绝顶高手，在整个辽国之中经过千挑万选选出来的，殿下一旦过去，立刻就会陷入包围之中，绝无生还可能。” 这话，让李辰的眉头猛地皱起。 萧天南见状，苦笑着说道：“殿下，我实在没理由骗你啊，骗你对我没任何好处。” ( 李辰知道萧天南大概率不会骗自己。 不说他这个二五仔的身份最怕自己被抓，就是动机方面，萧天南也没有任何理由骗自己。 最重要的是，李辰始终感觉这一路逃过来虽然艰难，但却并不是必死之局。 原来耶律神玄的杀招留在这里等着自己。 整个辽国之中层层选拔上来的精锐中的精锐，耶律神玄的亲卫骁骑营，好大的手笔。 李辰自问他要是耶律神玄的话····恐怕会更狠。 “走！换路！” 李辰在最短的时间内做了决定。 “走我来的方向！” 萧天南急声道：“我过来的这条路，辽军最少！” 李辰毫不犹豫，让徐渭和陈通施展轻功，带着自己急速离开。 看着李辰离去的背影，萧天南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继而就是无奈。 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李辰自己的。 要是逃不了的话···萧天南也只好认命。 从背叛的那一刻起，他心底就有觉悟了。 既然抵挡不住‘好朋友’糖衣炮弹的诱惑，那么就要承受这份不为人知的折磨。 从萧天南过来的小巷子走，李辰果然发现辽军少了许多，逃亡三人组的压力也顿时骤减。 “你们知道什么样的人用好了，能抵得过千军万马吗？”李辰突然问。 徐渭和陈通对视一眼，徐渭轻笑道：“那自然是卑职这样的人。” 徐渭，可就是卧底出身。 对李辰来说是卧底，对已经死得凉透了的某位皇子来说，就是彻底的二五仔。 而在二五仔这个职业上，徐渭和萧天南，是同行。 第1603章 纵火焚城 第1603章纵火焚城 一个萧天南，蝼蚁一般的角色，但是却让耶律神玄精心布置的针对李辰的大网落空。 倘若没有他的话，李辰一头扎进包围圈里，就是神仙也难救。 可以说，今天萧天南的出现，改变的不只是李辰和耶律神玄的命运，更是大秦和辽国，乃至于整个天下的格局与走向。 从这个角度上，李辰当然要感谢萧天南。 可若是耶律神玄得知了真相，只怕是把萧天南生吞活剥了的心都有。 几十万大军都做不到的事情，萧天南一人之力，给毁了。 绕过骁骑营的天罗地网，李辰从小路直奔南城门。 无论谁都知道，南城门是李辰想要出城的必经之路。 这里背靠着甘陕，还属于秦军控制的范围之内，而另外三个门，都已经陆续沦陷。 而此时，在南城门之外，辽军实际控制的地盘中，耶律神玄亲自坐镇骁骑营。 “还没到！？” 耶律神玄双目闪烁着狐疑的光芒，他沉声说道：“按照正常的速度，李辰早已经到了才对···最近一次发现他的位置是哪里？” 听见耶律神玄的问话，一名将领立刻说道：“距离南城门三里距离的街道处，我军发现他们的踪迹，被四名武僧拦住去路，经过一刻钟的战斗，那四名武僧全部战死，但李辰却又跑了。” 耶律神玄暴躁道：“这些和尚着实可恶，好几次了，要不是他们拿命去保李辰，李辰早就被大军包围！可每次，每次都是这些光头和尚留下来拖延住大军，以至于给了李辰逃跑的机会！” ( 眼看李辰就要被抓住，但几次三番都是被武僧们以命保走，耶律神玄此时恨不能把这些和尚全部救回来再杀一遍。 “太子，现在李辰已经失去踪影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了，他会不会从其他地方跑了？”有人问道。 他的话才说完，耶律神玄就扭头面无表情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眼神，让说话的这人面红耳赤。 “你是猪脑子？” 耶律神玄骂道：“除非他会飞！” “否则他从哪里跑？北门？西门？还是东门？” “不说从这三个门走，他要绕一大段路，现在那三个门已经全部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他只要出现就立刻会被发现，就算是他跑出去了，门外是我们数十万大军包围着，他是会缩地成寸还是会隐身？还是我们几十万大军全部是瞎子看不到他？” 耶律神玄一口气把这人骂得抬不起头来，这才感觉胸中的郁闷之气稍微舒缓。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爆发了巨大的呼喊声。 不等耶律神玄问，有人冲过来，急声道：“太子，是秦军！” “城外的秦军向城内发射大量火箭，而且他们提前在城内藏了众多桐油，眼下月牙关到处起火，火势恐要连绵成片，请太子定夺！” 在场的没有人是傻子，立刻有人惊呼道：“秦军这是要纵火焚城！” “不。” 耶律神玄冰冷道：“他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引发混乱，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帮助李辰浑水摸鱼逃跑。” 第1604章 徐渭尽忠 第1604章徐渭尽忠 耶律神玄的反应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耶律神玄就做出了战术安排。 “命令在城内的士兵全部分散开来，普通士兵寻找水源救火，骁骑营···全力逼近南城门，只要能抓住李辰，哪怕月牙关里的士兵全部埋葬在这，也是值得的！” 耶律神玄的狠辣，比之李辰丝毫不差。 命令下达之后，月牙关城内的辽军迅速地动了起来。 普通辽军开始组织救火，只是这些火大多数是桐油所燃，遇水不但不能熄灭火势，反而还会更大，给辽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和慌乱。 只不过辽军也并不都是笨蛋，他们知道用砂砾掩埋可以灭火，并且月牙关最不缺的就是沙子，在无数辽军蚂蚁一般的奋力协作之下，火势虽然没有被灭，但也得到了控制。 只是城外秦军的火箭依然在发射，还是能给辽军造成不少伤亡。 面对这些伤亡，耶律神玄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到底能不能抓住李辰。 很快，好消息就来了。 骁骑营还是寻着蛛丝马迹，找到了李辰的踪影。 徐渭一刀砍死一名辽军，紧接着就以刀拄地，半蹲在地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浓稠的鲜血混着汗水滴落地面，感觉到身体早已经到极限的徐渭勉力抬起头朝着四周看去。 陈通保护着殿下依然在厮杀。 可周围的敌军越来越多。 而且这些敌军的素质明显比之前遇到的更强，徐渭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骁骑营战士。 ( 每一个都是顶尖好手。 但是这里距离南门秦军控制的地方，至少还有一里地的距离，眼下的局面根本不可能冲得过去。 “给老子去死！” 身边，传来陈通的怒喝声。 徐渭猛地转头，见到一名辽军竟然趁着自己走神，偷偷从背后摸过来，但幸好被陈通发现，他一刀就劈死了这名辽军，也把自己的命给救了下来。 陈通与徐渭对视一眼，算是记下了这份救命之恩。 “怎么样？”陈通问。 徐渭喘着粗气说：“怕是不行了。” 这话，让陈通心里陡然一沉。 此时只见到徐渭对李辰说：“殿下，让陈通带你走。” “我留下，断后。” 终究，还是轮到徐渭说出了这句话。 李辰面色一变，立刻道：“一起走。” “走不了了殿下！” 徐渭拔高了嗓门，急声道：“殿下绝非优柔寡断之人，此时怎么能妇人之仁？徐渭横竖不过孑然一身，交代在这里，也算是为国、为殿下捐躯，只要殿下能平安出去，那么一切就是值得的。” “徐渭从羽林卫一个小兵做起，没有靠山没有背景，全凭殿下赏识才有了今时今日，如今，也到了徐渭为殿下尽忠的时候了。” “而且，陈通指挥使身系锦衣卫中枢，若是没了他，锦衣卫大半都要瘫痪，他不能离开殿下，但徐渭可以。” “请殿下快走吧！” 一番话语速极快，但也极其坚定。 李辰死死咬着牙关，他何尝不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但是抛下徐渭，他难以做出这个决定。 第1605章 每一个，都是大秦的战神 第1605章每一个，都是大秦的战神 这时候的李辰，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面对身边的人为了保护自己周全离开月牙关，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慷慨赴死，李辰终于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自己的决定，真的是对的？ 就在李辰怀疑自己的时候··· 哒哒哒··· 密集的马蹄声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传来。 那声音，来自于后方，东门方向。 一尊魁梧如山的身影，骑着马，带着数百残兵，急冲而来。 李辰抬头看去，赫然是王大钊！ 此刻的王大钊已经丢了一条手臂，他甚至连包扎都没有包扎，只是用也不知道从哪具尸体上弄来的衣物随便绑了起来，身上到处是伤口和血污，虽然狼狈至极，但其气势却如魔似神。 他身后带着的数百残兵，人人有伤，即便是最轻的，身上也带着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势。 这样一支队伍，已经狼狈到极致。 可和他们身上的惨状截然相反的是身上那盈沸的煞气。 仅仅是百来人，却有着千军万马难挡的雄浑气势。 李辰一看就知道，王大钊居然是带着这些士兵硬生生地冲东门杀到了南门。 “殿下！！！” 王大钊见到了李辰，似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他勒马停下，用尽力气大喊道：“殿下，你们走，这里，我们在！” 没有下马，没有行礼，没有山呼。 但一句你们走，我们在，此时此刻的王大钊和他身边的百多残兵，就是此刻大秦帝国最为忠诚的军魂。 ( 天知道他们从东门一路杀到这里，到底经历了多少九死一生，但他们到了。 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仿佛根本不是为了从南门逃生，而是为了掩护李辰最后一段路。 压根不等李辰回话，王大钊仰天怒吼：“全体都有！死战！” “死战！！！” 每一名士兵，他们全部都衣衫褴褛，身上血污覆面，已经看不清容貌和本来的模样。 但是他们全部都用尽力气，怒吼着咆哮着出声，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战吼。 一声死战，是置之死地的呐喊。 一声死战，是大秦军魂永不灭的传承。 一声死战，是为什么月牙关能矗立数十年，抵挡辽军寸步不能南下的最佳证明。 李辰心神巨颤。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卑微。 那些所谓的朝堂斗争，所谓的政治博弈，在这群军魂面前，竟然渺小如萤火。 徐渭和陈通拉着李辰要走。 李辰双目泛着泪光，用最后的一点时间对王大钊的方向，深深行了一礼。 人群之中，王大钊看到这一幕，憨厚粗犷的脸上露出笑容，然后就是哈哈大笑。 笑声豪迈，直冲云霄。 “殿下，那晚城主府的酒，是俺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酒！” “下辈子，再给俺来一碗！” 王大钊吼完，抓起了断臂上绑着的满是血污的衣服叼在嘴里，喉咙里发出闷雷般的咆哮，一拍马身，向辽军骁骑营···发起冲锋。 他身后，是百十名残兵。 每一个，都身受重伤。 但每一个，都是大秦的战神。 第1606章 逃出生天 第1606章逃出生天 “俺没读过书，也没你们有文化，可俺就是不懂，守了那么多年的月牙关，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俺不懂这些，俺只知道，月牙关就是俺的命，月牙关在，俺就在。” “俺听大帅的，更听太子殿下的。” “俺誓死保卫月牙关，誓死保护太子殿下！” “全体都有，死战！！！” 狂风从李辰耳边呼啸而过，留下了身后的厮杀声和呐喊声。 王大钊带领着最后的残兵，为了保护李辰平安出关，决意留下死战。 往日里，王大钊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地在李辰脑海中冒出。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 自己错的不是战略，而是刻意地忽略了无数王大钊这样的将领和普通士兵，他们生生死死保卫了月牙关，保卫了大秦西北国门几十年来，他们的感情。 人，都是有感情的。 自己完全忽略了他们的感情，可他们在最后关头，依然为自己死战。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他们注定要与月牙关共存亡。 正如王大钊自己说的，月牙关在，他就在，月牙关没，他就死。 他选择忠诚于他说过的诺言，履行到位。 李辰的心里，第一次真正地为自己所谓的那些权谋和计策而感到自卑。 他自卑于自己的那么多心思算计，在王大钊这样纯粹的人面前，污浊不堪。 王大钊之后，陈通和徐渭没有说话，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说话。 骁骑营虽然被王大钊他们用命拖住，可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他们全军覆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 但南城门，还没到。 两人爆发出全部潜力，使出吃奶的劲，轮流带着李辰以最快速度奔赴南城门。 这样不要命的狂奔之下，南城门近在咫尺。 终于，他们看到了久违的秦军旗帜，还有那盈沸的喊杀声。 陈通运起一口内息，从喉咙中怒吼而出：“大秦军士，救驾！！！” 一句救驾，让整个大秦守军沸腾。 “是太子！太子殿下！！！” “快！！！迎接太子殿下！！！” 无数人的呼喊声中，士兵们根本不需要命令，全部自发朝着李辰所在的位置冲来。 看着那熟悉的面孔，熟悉的铠甲，熟悉的旗帜和语言，陈通跟徐渭对视一眼，激动得老泪纵横，他们还是跑出来了。 吴搬山亲自带队，在接到了李辰之后，立刻急退而走。 “撤退！！！” 吴搬山接到李辰，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松了下来。 虽然是李辰自己坚持，可倘若太子殿下真的交代在月牙关，那么今日亡的，可就不只是月牙关，还有整个大秦的国祚。 万幸，上苍保佑，军神保佑，太子殿下，平安归来了。 跟随着吴搬山，在重重保护之下冲出南城门，眼前的景象瞬间开阔，一马平川，连接甘陕。 “吴将军。” 李辰开口。 “末将在。” 吴搬山凝神待命。 “立刻撤退，辽军马上会追出来。” 似乎为了印证李辰的话，南城门内，有地震一般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奔袭而来。 城门楼上，耶律神玄狂奔而至。 李辰抬头，和耶律神玄对视凝望。 第1607章 你愿意吗 第1607章你愿意吗 距离上次对峙，才过去两个时辰。 短短的两个时辰，不过是半天的光景，但是彼此之间的位置和境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耶律神玄眸光如电射，他死死地盯着李辰，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现在他怀疑自己派去追捕李辰的上万人全都是猪，上万头猪。 就在一座城内，上万人追捕一个人，居然还能让对方给堂而皇之地跑出城去。 但是不管再怎么怒火冲天，耶律神玄也清楚，现在大势已去，他就是把自己气死，也无力回天。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耶律神玄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李辰。 “李辰！” 耶律神玄舌绽春雷，一声大喝：“你是跑了，但是你的人还在我手上。” 话说完，一队士兵扛着一具一动不动的身体走了上来。 包括李辰在内，所有秦军都能看得清楚，那一具身体赫然是王大钊。 要是说之前的王大钊只是凄惨和狼狈，那么现在的王大钊，几乎不成人形。 双手全部被砍断，双眼被生生地挖去，并且削掉了一只耳朵，整个人就如同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人棍一般，被几名辽军扶着才能站住。 虽然看不见，但王大钊依然还有意识，还能听见声音。 听到了耶律神玄的话，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张开的嘴巴，里面却是一片血肉模糊的血洞。 显然，王大钊的所有牙齿和舌头，全部被割掉、敲掉了。 看到如此模样的王大钊，秦军无不暴怒。 吴搬山身体一颤，一双虎目当即就红了。 ( 李辰脸色铁青，面无表情。 耶律神玄冷笑一声，说道：“这名将领，叫王大钊，是你们月牙关数一数二的猛将，可惜啊，为了救你们的太子殿下出城，他落到了我的手里。” 耶律神玄说完，抬手张开五指，手指就硬生生地扣进了王大钊双眼的血洞之中。 “啊啊啊~嗷嗷！！！” 剧烈的疼痛，刺激得王大钊疯狂怒吼。 耶律神玄却放声大笑，他说道：“李辰，看看你秦国的将领，在我的手上，如同蝼蚁，如同蛆虫一般渺小和凄惨。” “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耶律神玄盯紧李辰，他要杀人诛心。 “李辰，看着你手下的将领如此受苦，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李辰要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那么他在秦军心中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 道理再多，也没有人愿意为一个丝毫不关心自己死活的主子打仗。 这是人之常情。 即便是短时内没什么问题，可这个心坎儿，会慢慢地随着事件发酵，最终导致离心离德。 这就是耶律神玄的狠毒之处。 “你要如何？”李辰问。 “你想让我回去交换他么？” 耶律神玄大笑道：“那么你愿意么？” 这是一个根本无解的难题。 李辰不可能回去交换王大钊。 但是这个不愿意，李辰不能说，甚至不能表现出来。 难，就难在这里。 吴搬山怒极，他看出了耶律神玄的歹毒用心。 就在吴搬山打算开口代替李辰拒绝的时候，在城门楼上，被几名强壮辽军控制着的王大钊，动了。 第1608章 面朝国土 第1608章面朝国土 没有人想得到，这种情况下王大钊居然还有力气行动。 这种猝不及防，带来的最直接效果就是没有任何人对王大钊有所防备。 只见到王大钊撑起了最后一口气，忍着剧痛挣开了耶律神玄的手，然后低头顶着耶律神玄，口中发出蛮牛一般的咆哮声，竟硬生生地推着他朝墙垛冲去。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秦、辽双方，不知道多少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王大钊这是要用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推着耶律神玄一起下地狱。 耶律神玄怒吼一声，等他回过神来，身体已经抵在了墙垛上，周围的亲卫狂吼着要冲上来，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 在本能的驱使之下，他的双脚如同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原地，双手抱住了王大钊的脑袋，竟硬生生地将他过肩掀翻了出去。 此时的王大钊，早已经力竭。 即便是这点力气，也是他榨干了最后的生命力，压榨出来的一点点力量。 意志不抵天意，他又怎么可能是全盛状态下的耶律神玄的对手。 王大钊的身体，被掀翻过肩，然后就这么直挺挺地从城墙上摔了下来。 此刻的王大钊面朝大秦国土，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笑，是可以解脱。 哭，是可惜没能带着耶律神玄一起去死。 张开嘴，王大钊自灵魂深处发出一声呜咽，没有人能听懂他最后想说什么。 没了舌头，失去了语言功能。 ( 没了眼睛，他甚至连最后一眼都看不到想看的人，想看的国土。 砰！！！ 如同败革摔地。 沉闷的声响震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不管是一名普通士兵，还是双方的高级将领，此时此刻，看着王大钊摔得粉身碎骨的尸体，恰好落在月牙关南门的城门口正中间，身上便是月牙关三个篆体门匾，鲜血缓缓溢出，代表着王大钊再也不可能站起来。 这一幕，注定将镌刻在现场绝大多数人心头，永生永世难以忘怀。 在王大钊落地的那一刻，李辰心头一颤。 这一击，仿佛重重地摔在他的心上。 王大钊拼死护送他出了月牙关，而现在，他剩下最后一点力气，依然帮自己解决了耶律神玄所制造的杀人诛心的阳谋。 刚才那个问题，他不能回答，更不能表态。 本来吴搬山可以开口代替，但是那样的效果，始终是有瑕疵的。 可现在，王大钊帮李辰解决掉了这个问题。 永无后顾之忧。 看着王大钊的尸体，李辰深吸一口气，说道：“去，把王将军的尸体收殓回来。” 徐渭和陈通对视一眼，刚要有所动作，吴搬山突然说：“我来。” 看向两人，吴搬山诚恳地说道：“二位，王将军是我手下的兵，让我亲自去吧，也算是送他一程。”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吴搬山带了两名亲卫走向月牙关城门口，王大钊的尸体所在的位置。 这让辽军方向骚动起来。 耶律神玄此时也恢复了理智，他喘着粗气，随手擦了擦身上从王大钊身上沾来的血迹，目光复杂地看着城门楼下，王大钊的尸体。 第1609章 耶律神玄的犹豫 第1609章耶律神玄的犹豫 此时此刻，即便是刚差点被王大钊给弄死的耶律神玄，对王大钊也恨不起来。 抛开身份立场不谈，耶律神玄，有他英雄豪杰的一面。 他对王大钊，敬意多过于愤怒。 双方为敌，只是因为身份国籍不同，有着各自的信仰要坚持。 对耶律神玄来说，活着的王大钊是敌人，是随时会杀掉自己士兵的大敌，必须杀死。 但是死掉的王大钊，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对手。 不说别的，就是王大钊的这份忠义，在崇尚强者为尊的草原上，就极其稀少，这又恰恰是身为未来的草原之主耶律神玄所急需的东西。 身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他迫切地希望自己麾下的将士全部如同王大钊这般忠义，而不是崇拜力量，谁强就跟着谁。 “太子！” 有亲信将领凑到耶律神玄耳边，压抑着兴奋说道：“吴搬山此刻已经进入了我们神射手的射程范围之内。”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耶律神玄面无表情，没理会。 那亲信将领急切地说道：“太子，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耶律神玄猛地扭头，冰冷地看着他，说道：“倘若有一日你身死在战场上，你是希望你曝尸荒野还是有人为你殓尸？” 那名亲信一愣，竟说不出话来。 耶律神玄又说：“吴搬山不足为虑，但王大钊可敬。” “谁都不准动手，让他殓走尸体。” “这是对敌人的尊敬，也是对我们自己的尊敬。” 耶律神玄的命令，在辽军无人胆敢违背。 数万人静静地注视着吴搬山走上前去，蹲下神来抱起王大钊的尸体，然后走回秦军。 ( 这个过程中，耶律神玄死死盯着李辰。 他此时有些遗憾。 倘若李辰现在要作秀，上前来搬走王大钊尸体的不是吴搬山而是李辰的话，他绝对会忍不住下令击杀李辰。 吴搬山不足为虑，但是李辰···值得耶律神玄不顾一切。 但是没有倘若，也没有如果。 等到吴搬山带着王大钊的尸体回来，李辰深深地看了耶律神玄一眼。 从耶律神玄没有下令攻击这一点，李辰对耶律神玄是有些许感激之心的。 但也仅此而已。 这并不妨碍他们互相想要弄死彼此。 “撤退。” 李辰下令，大军退去。 耶律神玄死死盯着李辰离开，眼底满是挣扎和犹豫。 他徘徊在一个选择面前。 到底是追杀，还是放弃？ 倘若追杀，势必要大军出关，直逼甘陕境内。 如此，便是面对大秦的举国之战。 而就次放弃，那么月牙关已经得手，他的不世功勋已经拿到。 可是···如果这个不世功勋上能再加上一个李辰，那才算是完美。 耶律神玄一路走来，也算是杀伐果断，从来没有在一个问题面前如此踌躇犹豫过。 但是面对这天大的诱惑和巨大的风险，耶律神玄有些举棋不定了。 要是入关，那么面临秦军的疯狂反扑，辽军没有任何准备和作战计划，冒然出兵，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可要是就此放弃，耶律神玄太不甘心。 这等同于放虎归山。 他太了解李辰了，也正是疑问这份了解，所以他怕。 怕给李辰继续发展的时间，到时候，李辰绝对会成为他和整个辽国的心腹大患。 第1610章 回去 第1610章回去 在耶律神玄的犹豫之中，李辰已经率军退去了。 耶律神玄也不着急。 是否追击，并不在这一时。 他笃定李辰就算是要跑，短时间内也跑不了多远。 毕竟李辰身边还有大军跟随，大军的行军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成千上万人，光是部署和安排就需要大把的时间。 更何况这还是李辰丢掉了月牙关，吃了一个天大的败仗的情况下。 就算是要跑，李辰也必定要先安排好丢了月牙关这件事情在大秦国内掀起的风暴，否则的话，他这个太子的位置，可就不一定保得住了。 而这边的李辰，已经带着队伍迅速离开月牙关。 “徐渭。” 李辰低声呼唤了一句。 徐渭立刻来到李辰身边。 李辰沉声说道：“本宫要你回月牙关去，敢不敢？” 徐渭没有丝毫犹豫，说道：“请殿下下令。” 李辰无比欣慰地说：“很好，本宫没看错你。” “徐渭说过，徐渭的这条命，早已经是殿下的，徐渭不怕危险，也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唯独担心的是无法完成殿下的任务，让殿下失望。” 李辰没多说，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徐渭的肩膀，然后示意徐渭凑到跟前来，低声对他说：“乔装打扮一番，伪装成辽军，回去月牙关内，找到萧天南，让他只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惜全力促成耶律神玄同意出兵追杀本宫。” ( “这件任务看似风险极大，但所谓灯下黑的道理，现在绝对没人想得到你还敢回去月牙关，因而相对来说你的危险没那么大，只要完成任务之后立刻回来，那么便算是成功。” 徐渭了然点头，沉声说道：“卑职立刻就去。” “保重。” 李辰说道：“今日本宫身边已经死了太多人，本宫不希望再有任何伤亡。” 徐渭展颜一笑，对李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队伍，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正如同耶律神玄预料的那样，李辰并没有走远。 只是带着残兵败将，在距离月牙关五十里的一片开阔地开始安营扎寨。 刚刚把临时营帐搭建好，让将士们埋锅造饭，休养生息，吴搬山等人便来到了李辰的营帐之中。 “殿下，发现了辽军的斥候，正监控我军一举一动。” “情理之中。” 李辰并不意外，说道：“要是什么监视都没有，本宫反而担心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李辰又问道：“吴帅那边可已经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吴搬山立刻回答道。 “请他们来吧。” 李辰说完，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今天发生了实在太多事情，他自己也是几次死里逃生，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一切切身地经历了一遍，李辰才感觉到疲惫和后怕。 他不是神，也只是个人，自然会累，会怕。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鱼饵已经送到了耶律神玄嘴边，李辰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鱼儿上钩。 第1611章 宁王气色不错 第1611章宁王气色不错 片刻之后，营帐内陆续有人到来，原本清冷的营帐里也立刻热闹起来。 吴搬山、吴擎苍、宁王、周平安等人都陆续到了场。 此刻能进入营帐内的，全部都是大秦帝国西北区域，能影响整个局势的人。 来者有先后，他们进入营帐内之后，见到李辰在闭目养神，也都很自觉地闭上嘴巴在一旁等候。 没人说话，但营帐里的人，却是心思各异。 眼下任务计划已经执行下去了，月牙关，实实在在地丢了。 对于他们来说，丢掉月牙关，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计划中的一环，但是对大秦国内的其他人来说，这却是一个天大的噩耗。 月牙关的重要程度，哪怕就是个普通百姓都能说出一些门道和道理来。 可就这么丢了。 这件事情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影响全国。 风暴即将形成，而这一切的压力，必然会隔空给到此时正坐在最上首，还很年轻的太子殿下身上。 他抗不抗得住？ 这是个问题。 倘若耶律神玄不上钩，或者上钩之后战事失利，导致损失更大，那么眼前的太子，又能不能扛得住？ 这些问题，有人担忧，有人冷眼旁观。 担忧的是吴搬山、吴擎苍，冷眼旁观的是宁王。 说句杀人诛心的话，宁王巴不得李辰摔得越惨越好。 周平安是最后一个到的，他一人前来，周长寿不见踪影。 入得营帐内，周平安抬眼便和宁王看了个王八对绿豆。 ( “宁王气色不错。” 周平安向来不拘小节，此刻也是最放松的一个，刚来就打破了沉默，而且说话的对象还是苦大仇深的宁王。 宁王面色一冷，说道：“倒是不如你这般吃得下睡得香。” “自然要吃得下睡得香的，要不然哪来力气为殿下效力？” 周平安微微一笑，淡然道。 宁王冷声道：“本王当初倒是没看出来周大人有如此忠心。” “忠心，从来都是有的，看对谁罢了，宁王这般，不配。” 周平安一句话，引来宁王勃然大怒。 “周平安！你仗着太子在，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周平安懒洋洋地说道：“王爷这话说得无趣，你当然敢，而且不是嘴皮子敢，也做得出来，只可惜都失败了罢了，眼下，我不还是好端端地站在王爷面前，把王爷气得跳脚？” 正在宁王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李辰的声音传来。 “周平安，本宫是太宠着你了，让你如此恃宠而骄，这是对王爷该有的态度？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了，向王爷道歉。” 一句话，看似责备，其实是给周平安撑腰，帮他把宁王下面的话全挡了回去。 周平安也是老董哥了，闻言立刻告了个罪，对宁王笑嘻嘻地说：“王爷，下官失言，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见谅，见谅。” 宁王没搭理周平安，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李辰一眼。 早不开口，晚不开口，等周平安都骂完了才开口，这不是摆明了膈应自己？ 心中怒火中烧，但宁王终究是宁王，忍着没有发作。 第1612章 大秦脊梁 第1612章大秦脊梁 “诸位。” 李辰没理会宁王心中如何作想，他淡淡地开口做了开场白。 “局势，诸位都已经知道了，今日月牙关发生了什么，本宫经历了什么，不必多说，诸位在来的路上，也必然都已经知道了。” 吴擎苍拱手轻声说道：“殿下，战争必然要有所牺牲，还请殿下节哀。” 李辰抬手，说道：“有些事情，的确是本宫欠了考虑，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缅怀于那些已经既定的事实，也是无用的，反而被妇人之仁所拖累，故此本宫不再多说了。” “在开始正题之前，有两件事情，吴擎苍和吴搬山你们两人记住。” 吴擎苍和吴搬山对视一眼，绷直了身体，拱手抱拳道：“请殿下训话。” “本宫下诏，追封王大钊为二品骠骑将军，加授龙虎将军衔，大秦帝国侯爵爵位，赐封号，忠勇侯，可世袭三代，福荫父母、子孙，其长房长子继承爵位，若长房无子嗣，可过继一子继承，由王家自行决定，朝廷认可。” 自先皇天元之后，大秦朝廷对爵位的封赏可谓极其吝啬，非挽振社稷大功不可封爵，而仅有封爵的几人，除去军神苏家之外，也都没有世袭的特权，再高的荣誉，也是一世而终。 今天李辰给了王大钊追封二品骠骑将军，还加授了正二品之中最高的龙虎将军军衔，这已经属于破格，再追封一个可以世袭三代的侯爵，这意味着大秦又有一荣耀将门冉冉升起。 ( 这是天大的恩赐。 吴擎苍立刻说道：“末将替王大钊，谢过殿下恩典。” 点点头，李辰说道：“至于王将军的身后事，他为国尽忠一生，死后也该落叶归根，尸身差专人送回家乡，以侯爵规格风光大葬，所在行省总督、州府衙门布政使、指挥使，必须到场吊唁，此事本宫会着京城礼部官员进行督导。” “王将军···当得起这份荣耀。” 现场无人有意见。 王大钊的功劳，肉眼可见。 可以说没有他，李辰不会那么容易地就从月牙关全身而退。 这本就是救驾有功。 再加上人已死，再多的荣耀，也享受不到了，无非是给子孙后代好处。 这是人之常情，不可能有人反对。 深吸一口气，李辰再补充说道：“再命工匠即刻开始打造一尊石像，石像以王大钊将军身形为模板，但面容不准刻画五官，留下白面，铠甲覆身，铠甲之上，本宫要今日战死月牙关内的所有将士姓名篆刻其中，未来，无论后世子孙何人称帝，何人赴任月牙关守将，此石像不可倒，历任守将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参拜石像，石像名曰···大秦脊梁。” 这道命令下达，在场之人，无不变色。 这是李辰要以国礼，将今日之事，今日战死之人，永载史册。 吴擎苍和吴搬山激动得颤抖，跪下之后高声道：“殿下大义，末将等，为月牙关全体将士，叩谢殿下隆恩！” 第1613章 天不亡大行? 第1613章天不亡大行？ 不只是吴搬山和吴擎苍激动。 就连宁王带来的几名燕云十六骑的高级将领闻言也露出心动的神色。 虽然大家阵营不同，但本质上，都是军人，也都是大秦帝国的军人。 哪怕支持宁王造反，可宁王毕竟还是大秦的宁王不是？也还是大秦的宗亲不是？ 大家自家人，窝里斗再怎么斗，也不妨碍他们对于自身大秦军人这个身份的认可。 眼下李辰给月牙关全体将士的恩荣，早已经超过了一般臣子所能想象的极限。 这是要打造一个标杆，一个只要大秦国祚还在，就永远不会倒下的标杆。 可以预见得到，以后只要是大秦的军队，不管什么番号，是地方卫所还是野战军，都迈不过月牙关这个坎儿，因为他们，将会是整个大秦军队的最高荣誉所有者。 人生在世，首先自然是要穿有所衣，饱有所食，但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追求的无非就是名利。 名尚在前，利反而在后。 只要是当官的，不论文臣还是武将，谁不想青史留名，名垂千古？ 可现在这一份让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天纵之才做梦都想要得到的荣誉，李辰给了月牙关的将士。 而这些，对于燕云十六骑的将领们来说，除了羡慕嫉妒之外，他们还看到了最重要的一点···跟着太子，只要有功，他是真的舍得给奖赏的。 燕云十六骑将领们的神色变化，全看在宁王的眼底。 宁王嘴角抽搐，心中愤恨至极。 ( 所在位置不同，看待一件事物的角度和结论自然完全不同。 在宁王看来，李辰这就是赤裸裸地在收买人心。 而且，从燕云十六骑将领的反应就能看出来，李辰收买人心的策略很成功。 最重要的是，宁王偏偏还没办法阻止李辰这样正大光明地收买人心。 否则传出去，今日他宁王阻止了李辰给月牙关的将士们封赏，那么先不说天下人如何看他，他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自己控制的军队人心浮动的问题。 此刻，面色艰涩的宁王突然感觉有些无力。 今日月牙关的整个过程，他是很清楚的。 他都纳闷，李辰怎么可能这样都能逃出生天。 他无数次恶毒地想，要是李辰玩大了，把自己交代在月牙关里，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等于大半的大秦江山拱手相让。 可偏偏，李辰就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在第一时间就拿出了如此收买人心的手段。 这一切都让宁王开始怀疑，李辰如此姿态，自己到底还能不能篡位成功？ 难道真是天不亡大行皇帝，给他送来了个如此出类拔萃的太子，强行续命！？ 李辰在临时的营帐内布置后续事宜的时候，月牙关内，同样不平静。 辽军刚刚攻占月牙关，还未来得及庆祝，他们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打扫战场。 月牙关内外，死伤的人太多了。 不管是秦军还是辽军士兵的尸体，都要妥善安置并且掩埋或者焚烧，否则立刻就会爆发一场大型瘟疫。 第1614章 萧天南的震撼 第1614章萧天南的震撼 大家都是职业军人，没道理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士兵们忙忙碌碌之中，根本没人能察觉得到擦肩而过的人是否是自己人。 徐渭就是借着这样的机会，悄无声息地混入了月牙关内。 经历了不少波折，他总算是找到了萧天南。 此刻的萧天南也忙的焦头烂额。 作为耶律神玄此行带在身边不多的几个文官之一，萧天南主要负责统计伤亡数字，还有物资损耗，这些都是立刻要汇报给耶律神玄的。 所以当他看到徐渭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大变。 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对身边的助手说道：“你先统计战损，本官去一趟茅房，稍后立刻回来。” 助手虽然纳闷，但也不敢多问，恭敬地应下之后接过了萧天南手头的工作。 萧天南给了徐渭一个眼色，然后带他绕到外面，一个无人处。 “你疯了！？这时候还跑回来，你知道不知道一旦被人发现的话，不但你死定了，连我都要被你连累！”萧天南气急败坏地说道。 徐渭面无表情，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这一路走来，只要穿上辽军的衣服，有谁会盘问？” 萧天南冷哼一声，说道：“有事赶紧说，我不能离开太久，否则容易被人发现。” 徐渭也不墨迹，说道：“殿下让我转告你，不计一切代价，说服耶律神玄出兵追击。” ( 萧天南瞪大眼睛。 他是不知道李辰的计划的。 因此在他看来，此时李辰应该赶紧夹着尾巴跑路才是。 但李辰非但不跑，看这情况，还有巴不得辽军追出去的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萧天南能混到耶律神玄身边，也绝对不是个草包。 他仔细一思索，结合刚统计出来大半的伤亡情况，立刻明白过来一点。 辽军此番拿下月牙关，固然艰难，并且伤亡不小。 但是对比战前的预估，却是轻松容易太多了。 战前，耶律神玄的预估是这一仗起码要打上两三天的时间，战损至少在六成到七成之间。 也就是四十九万可战的辽军士兵，有接近三十万人要折在这场仗上面。 按耶律神玄的意思，只要伤亡在四十万以内，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现在虽然具体的战损还没完全统计出来，可根据目前的数据看，萧天南预估辽军的战损充其量不到十六万人。 而且整个战斗持续时间，不过八个时辰。 速度快、损失小。 这看起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但是结合现在李辰的要求，萧天南回过味来了。 他面色苍白，压抑不住内心的震撼甚至是恐惧，说道：“月···月牙关，是大秦太子故意丢的！？” 徐渭面无表情，平静地说：“你要做的就是办好殿下交代的事情，其他的不用你多管。” 萧天南咬牙道：“你说得轻松，耶律神玄向来极有主见，若是他决定了的事情，连国君都无法轻易更改，更何况是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第1615章 机会 第1615章机会 “怎么完成任务，那是你的事情。” 徐渭冷淡道：“殿下只看结果。” 萧天南怒火中烧，说道：“若是我完不成呢？” 徐渭淡淡道：“殿下没说。” 萧天南愤恨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我会想办法。” 纵使心中有千万个不情愿，但萧天南还是要硬着头皮去想怎么办成这件事情。 这就是二五仔的悲哀。 一旦有一次伸手了，接下去就是接连不断的噩梦。 也正是因为这份压力，萧天南才越发沉迷于酒色和奢侈享受，但这些都需要钱，辽国发给他的俸禄才几个钱，支撑不了他几日的消费。 所以他只能更加依赖秦国。 可依赖秦国的下场···就是这样。 看着徐渭离开，萧天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觉自作孽不可活，现在悔不当初也没用了。 就在萧天南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完成这个难度极高的任务时，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从远处冲刺而来。 “急报！！！我要见太子！！！” 听到这动静，萧天南看过去，一眼就从衣着和旗帜的不同上看出这名斥候并非从秦军那边过来，而是从狼庭来的。 狼庭有事！？ 萧天南立刻拦住了那名斥候。 “本官萧天南，太子身边的近臣，你有什么事情要见太子？”萧天南严肃地问道。 那斥候立刻说道：“狼庭密信，必须亲自交到太子手中。” 萧天南怒骂道：“混账！眼下大战刚刚结束，许多事情千头万绪都需要太子亲自处理，怎么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到底什么事情你先告诉本官，本官看是否需要直接把你带去太子面前。” ( 斥候闻言犹豫起来。 按照规矩，自己带来的情报，是绝对不能透露给除了耶律神玄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的。 但是眼下萧天南位高权重，要是自己不说，铁定难以见到耶律神玄，耽误了事情，他可承担不起这份责任。 “还不快说！你到底有没有密信任务在身！？要是谎报军情的话，本官立刻命人把你砍了！”萧天南瞪眼呵斥道。 那斥候一咬牙，对萧天南拱手说道：“狼庭消息，国君病危，急召太子回狼庭。” 短短一句话，鸦雀无声。 萧天南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耶律蛮荒的身体不好，大限将至，这是整个辽国上下都清楚的事情。 但是谁也想不到，耶律蛮荒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支撑不住。 辽国，即将生乱！ 他只感觉头皮发麻。 但与此同时，萧天南也敏锐地察觉到，这或许是自己完成任务的最好···也是唯一的机会。 若是常人，此刻想的恐怕是耶律神玄得知消息之后立刻要回狼庭准备继位，绝对不会再留恋在月牙关了。 但萧天南却了解耶律神玄，他能做到耶律神玄身边的心腹，也有自己的本事。 他知道，若是旁人，或许真的会直接就走，自己的任务也不可能完成了。 可这个人要是耶律神玄···那就真不一定了。 第1616章 萧天南的愧疚 第1616章萧天南的愧疚 做好了打算之后，萧天南一脚就踹在这名斥候的身上，怒骂道：“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出来？你敢说本官都不敢听，你是何居心！” 斥候躺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盯着萧天南，恨不能抽出刀子一刀把萧天南给扎个透心凉。 逼自己要说的是他，自己说完之后，因为牵涉太大，不敢牵连其中而迁怒于自己的也是他。 卑鄙的文臣！ 当真龌龊，不要脸！ 不管斥候内心如何不爽，萧天南还是在第一时间亲自带人把他领到了耶律神玄面前。 这次，斥候把耶律蛮荒的亲笔信交给了耶律神玄。 耶律神玄得知是耶律蛮荒的亲笔信，也不敢怠慢，立刻拆开阅览。 只是片刻，耶律神玄豁然起身，面色大变。 旁人只觉得惊异莫名，因为他们极少在耶律神玄的身上看到如此失态的反应。 而心里门儿清的萧天南低下头，不敢露出半天表情。 这件事情实在太大太突然，搁谁身上都要乱了阵脚。 片刻之后，耶律神玄收起信件，对斥候问道：“还有谁看过这封信？” 看过？ 那到是没有。 但打听过的，算不算？ 斥候看了一眼萧天南，然后还是决定不要多生事端的好，回答道：“并没有。” 的确没人看过这封信，这不算是欺骗吧？ 斥候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下去领赏。” 耶律神玄摆摆手，打发走了内心复杂的斥候，然后坐在位置上，面色变幻，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 萧天南无比纠结。 他很想把话题引出来，但他又不能直接提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否则的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这么沉默下去，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萧天南纠结的时候，耶律神玄突然开口道：“狼庭传来的消息，父王···快不行了。” 萧天南抬起头，脸上的错愕和震惊，哪怕是最好的戏子来了，都要佩服那神乎其神的演技。 “怎么可能！？” 内心狂喜的萧天南失声惊呼，满脸不敢置信。 同时，他心底多多少少有点愧疚。 耶律神玄没隐瞒自己，直接说了这件事情，说明耶律神玄是真的把自己当心腹看了，但是自己···却背叛了他。 这个愧疚的念头只是出现了一秒钟，然后立刻被灭杀，萧天南补充说道：“这个关键的时候，国君真的坚持不住了？” 深吸一口气，耶律神玄说道：“信的确是父王亲笔所写，但是字迹潦草虚浮，显然在写信的时候他也是非常吃力的，而且看信中内容，如今一天大多数时候父王都在昏迷之中，药石已经无可医，只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等我回去···但，父王也随时可能回归长生天的怀抱。” 抬起头来，耶律神玄盯着萧天南，目光竟然泛红。 “萧天南，我该怎么做？” 萧天南被这个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但他依然咬着牙说道：“太子，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我不敢乱说。” “你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劝我回狼庭？” 耶律神玄意味莫名地说：“你只管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你。” 第1617章 人性皆通 第1617章人性皆通 听到这话，萧天南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沉声说道：“太子，眼下···实在不是回去的时候。” 似乎对萧天南会说出这句话完全不意外，耶律神玄淡淡地说道：“你继续说，我在听。” 萧天南点点头，缓声说道：“微臣有个问题想问，倘若太子现在立刻启程，是轻装回去，还是带着大军回去？” 耶律神玄皱眉道：“虽然我还没做决定，但如果要回去的话，必然是轻装回去。” “好的，既然是轻装回去，那么最多也只是带百十人的亲卫，对吧？”萧天南又道。 耶律神玄淡淡道：“那是自然，之所以不带大军，一方面是大军刚刚经历过大战，需要休养生息，而且月牙关也要有足够的兵力镇守，另外最重要的一方面，也是因为大军行军速度缓慢，等到全军回到狼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根本不符合现在的实际情况。” “没错，既然如此，那么国君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再给太子任何帮助了，也就是说，太子回到狼庭，要面对的是那些虎视眈眈的大贵族。” 萧天南用一种很飘忽的语气说：“微臣做个万死的假设，倘若国君在太子刚回到狼庭，甚至在半路上，就回归了长生天的怀抱，那么谁敢保证那些大贵族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耶律神玄眸光如电，盯紧萧天南，厉喝道：“萧天南，你好大的胆子！” 萧天南立刻跪下，但却坚定无比地说：“太子说过不会怪罪微臣。” ( “如今太子需要一个中肯的建议，这是微臣义不容辞的责任，便是太子大怒要杀微臣，也请微臣把话说完再杀。” 耶律神玄冰冷道：“你继续说。” 萧天南以极快的语速说道：“太子在辽国的地位，说是有史以来最为稳固的储君也不为过，下有民心，中有文武百官的大多数支持，眼下更是拿下了月牙关，此等不世的功勋，根本无人可以阻挡殿下继位。” 耶律神玄此时面色才稍微好一些，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萧天南的话。 可萧天南却紧接着说道：“但这一切，是建立在国君将位置和权力，平稳顺利地交接到太子手中的前提之下，若是国君突然暴毙，或者还未来得及把权力平稳地过度到太子手中，那么那些大贵族，真的会甘心眼睁睁看着太子继位，成为有可能是辽国历史上最具统治力的国君吗？” 这个问题，让耶律神玄的面色陡然一沉，但他不得不承认，萧天南问出了他内心最大的隐忧。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生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下。 辽国看似平和，但其内部的波涛汹涌，外人又怎么能知道？ 耶律神玄很清楚，正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强势和能力，让不少大贵族大部落，对自己无比忌惮。 因为自己越强势，需要的权力越大，就越是会压榨到他们的利益空间。 没有人喜欢一个过于强大的君主在头顶，这个道理，人性天下皆通。 第1618章 我虽卑微，也影响历史 第1618章我虽卑微，也影响历史 不管耶律神玄内心怎么想，萧天南的话还在继续。 “眼下太子手中的绝大部分力量，都被牵制在月牙关，狼庭之内可谓是危机重重，即便是还有不少忠诚于太子的，但倘若那些大贵族联手，太子的危机，只怕是要大了。” “虽然这些都是微臣的猜测和最坏的可能，但却不能不提前考虑妥当。” 萧天南一拱手，说道：“以微臣之见，此时太子绝对不能回狼庭，而是要···先杀李辰！” 耶律神玄眸光闪烁，沉声道：“继续说！” 可以看得出来，耶律神玄是心动了。 萧天南内心松了一大口气，但却依然不敢有所懈怠，他急切地说道：“我辽国与大秦是世仇，国内不知道多少人憎恨大秦入骨，一旦太子活捉李辰，哪怕是杀了，那都是破天荒的天功。” “这功劳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对太子的威信，有巨大的帮助作用。” “月牙关是太子打下来的，李辰是太子抓的，对付秦国，只能由太子来，其他任何人都没用，而面对秦国必然会发动的疯狂报复，国内那些大贵族，哪个敢站出来？” “到时，他们就算是不想认，也只能捏着鼻子共尊太子。” “那个时候太子登基，才是顺理成章，再无人可以阻挡。” “因为秦国，就是太子登基最大的助力，只要那些大贵族们没有把握在开启与太子的内战的同时还能解决掉秦国的报复，那么他们就对太子没有任何约束力。” ( 萧天南深吸一口气，最后重重地说道：“太子，此事难以抉择，是因为干系太过重大，但也正是因此，太子必须以所向披靡的大勇气和大毅力，迅速做出决定···国运，系于太子一念之差！” 萧天南的话说完，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而萧天南也不再多说。 他很清楚，自己能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要是耶律神玄去意已定，那么不但自己说的这些都是无用功，甚至很可能因为刚才的一些话而招来杀身之祸。 但是萧天南也不在乎了。 反正以他的猜想之中，自己要是完不成任务，也迟早完蛋。 早点死和晚点死的区别罢了。 尽了人事，现在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听天命了。 也不知道这种让人窒息的压抑沉默过去了多久，终于，萧天南听到耶律神玄开口了。 “你，很不错。” 耶律神玄站起身来，面色坚定，他开口朗声道：“即刻传令大军，立刻整备，命斥候再探清楚李辰所在的位置，半个时辰之后，全军出关，活捉大秦太子！” 这番话，让萧天南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他知道，自己不单单是完成了任务这么简单。 甚至以自己卑微渺小的力量，左右了大秦和辽国两个庞大国家的国运，还有整个天下的走向。 这种影响了历史进程的感觉，十分玄妙。 萧天南内心滋味复杂。 “你想要什么奖励？”耶律神玄问。 萧天南心头一颤，跪伏在地，说道：“一切···都是微臣应尽之责，应尽之忠···不敢要任何奖励。” 第1619章 殿下，过于自信了 第1619章殿下，过于自信了 耶律神玄看着萧天南，感慨说道：“倘若我身边的文臣武将，都如同你一般明智与忠心，许多事情，我也不用那么烦忧了。” 很可能是辽国历史上最大叛徒的萧天南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里复杂难明。 天知道，以前他对辽国忠心耿耿的时候，混得并不如意。 但现在自己当了叛徒，在耶律神玄心目中的地位却是扶摇直上。 世事无常，大概说的就是这。 “你虽然不要奖励，但是我却不能不赏你。” 耶律神玄说道：“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只要对我忠心，对我有用，那么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说完，耶律神玄极其豪迈地一摆手，宣布道：“赏你黄金百两，美女十名，丝绸十匹！” 黄金百两，美女十名，丝绸十匹！ 这在辽国，不管给谁头上，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毕竟···辽国太穷了。 这些奖赏，足够让任何一名辽国人欣喜若狂。 但是对萧天南来说···就这！？ 要知道，他每个月固定能从京城那位好朋友的手中拿到的钱，都不止这个数，要是完成了什么任务，奖励更多是多得让人怀疑真实性。 现在他藏起来的那些金银财宝，全部搬出来只怕是能让耶律神玄都嫉妒。 这就是秦国和辽国在财富上的差距。 辽国是强，可穷兵黩武，太穷了。 大秦是弱，也不富裕，但家底足够丰厚，稍微指缝里漏一点出来，都比辽国大方太多了。 ( 也正是因此，辽国才做梦都想要得到大秦肥沃的土地和江山。 也正是因此，萧天南才会投靠了大秦。 见惯了钱财的萧天南内心对这点寒酸的奖励嗤之以鼻，并且立刻把自己心底那点愧疚丢到天外，脸上却露出无比激动和感激的神色，叩谢道：“微臣，谢太子恩赏！！” 耶律神玄满意一笑，说道：“走，随我一同去备战！” 在耶律神玄决定出兵的时候，秦军的临时营帐之中，还在发生激烈的争吵。 “说一千道一万，我依然觉得辽军大概率不会出关，要知道，他们的战略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拿下月牙关，现在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他们的伤亡也十分惨重，还怎么组织兵力追击我们？” 燕云十六骑的一名将领说得斩钉截铁，他道：“总之，现在我们必须考虑，要是辽军不出关，要怎么办？” 周平安淡淡地说：“你这是杞人忧天，何须考虑？倘若连这都要考虑，是否每个人吃饭之前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噎死？” 那名将领愠怒道：“你凭什么笃定辽军必然会出关？” “你又凭什么断定他们一定不会出关？”周平安立刻反问。 那名将领气得跳脚。 这时候，李辰开口打断两人无意义的争吵，并且直接给了结论，“辽军，一定会出关！” 李辰开口，那名将领纵然心里不服，但也没再说什么。 双方地位完全不对等，他没资格和李辰直接对话。 但宁王有。 宁王笑呵呵地说道：“殿下，本王能理解殿下的心情，但是如此武断，未免过于自信了。” 第1620章 辽军，出关! 第1620章辽军，出关！ 自信过了头就是自负。 宁王的话没说完整，但意思，谁都明白。 李辰看了宁王一眼，淡淡地说道：“本宫花费如此之大的代价，为的就是引蛇出洞，倘若连本宫都没有信心成功，那么谁还会相信本宫？” 宁王平淡地说：“可惜很多事情并非会因为个人意志而发生改变，殿下，本王并非刻意把事情说坏，但是考虑事情，必须考虑到最坏的点，还是那句话，倘若耶律神玄不出关，怎么办？” 李辰淡漠道：“所有责任，本宫一肩挑之。” 宁王等的就是这句话，他面色红润，微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也无话可说。” 就在宁王的话才落地时，外面突然传来急切的声音。 “急报，我要速见太子殿下！” 宁王咯噔一声，心中暗道不妙。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耐心等着。 眼下的局势，没有人敢拦着斥候。 这名斥候立刻被放入营帐之内。 这名斥候风尘仆仆，身上还沾染了些许乌黑的雪泥巴，但压根顾不得形象，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说道：“太子殿下，辽军···出关了！” 这句话，引得营帐内所有高级将领全部霍然起身。 吴擎苍第一个开口问道：“情报可属实？” 尽管他知道绝对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拿辽军出关的事情开玩笑，但事情太过重大，他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斥候立刻回答道：“千真万确，卑职和弟兄们看到月牙关四门具开，无数辽军铁骑乌压压地冲出月牙关，直逼我们的军营而来。” ( 说这番话的时候，斥候的声音都在颤抖。 李辰凝眸，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大笑起来。 他知道，耶律神玄这条蛇，还是被他引出洞来了。 “看赏！” 李辰一摆手，说道：“记你一等军功，等战后一并奖励。” 斥候激动不已，一等军功，这样的功劳足够他连升两级了。 “卑职叩谢殿下！” 李辰点头道：“你且出去，再探，再报！” 斥候走后，李辰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诸位，现在我们要考虑如何把这股辽军全部剿灭了。” 握紧拳头，李辰郑重地说：“今日我军民之死伤，全部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吴擎苍和吴搬山对视一眼，然后由吴搬山开口说道：“启禀殿下，今日月牙关一战，得益于殿下的策略，我军的真正战力几乎没有损伤，全部按照预定计划隐藏在甘陕盆地之中，而我们预估辽军的死伤在十余万，如今辽军可用之兵不会超过三十万。” “我们的兵力，完全足够彻底吃掉这股辽军。”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吴搬山的声音也在轻微颤抖。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他们讨论和思考的，从来都是如何减少伤亡，抵挡辽军的进攻，只要辽军退去就算是胜利。 可是现在，他也可以考虑如何吃掉辽军的全军了。 这种考虑方向的转变，代表着的是大秦帝国由守转攻，战略地位和顺序的翻天覆地变化。 而这一切变化，都是太子殿下带来的！ 第1621章 你们是不是还要兵谏 第1621章你们是不是还要兵谏 没有经历过数十年如一日的被动挨打局面，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战略地位改变带来的激动。 李辰现在没有考虑吴搬山的心情如何，他在想的是，怎么安全、稳妥地让辽军全军覆没。 略作思考，李辰看向了···燕云十六骑。 “本宫需要燕云十六骑出兵，至少拖延辽军四个时辰。” 此言一出，燕云十六骑的三名高级将领豁然变色。 其中就有现在铁浮屠的指挥使，吴用。 他们三人的面色难看，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口反对，而是看了宁王一眼。 果然，宁王的脸比他们还黑。 宁王使了一个眼色。 吴用接到暗示，心领神会，这是宁王要他们自己先开口反对，但···吴用假装没看懂。 下意识的，本能告诉他，这个时候他不能出头。 于是他微微给身边的一名将领递了个眼色。 那名将领名叫陈柏。 本来见到宁王的眼色，他忍不住就要开口，但奈何吴用的地位比他高，他没办法抢在吴用面前出风头。 可现在吴用都让自己先说了，陈柏当然欣喜。 心中看不起吴用的胆小怯懦，陈柏站出一步，对李辰朗声说道：“恕燕云十六骑···无法接受殿下的任务。” 陈柏仿佛完全没看到李辰没有丝毫感情的脸色，他傲然说道：“燕云十六骑与殿下早有约定，燕云十六骑可以为殿下出兵，但绝对不会出现在正面战场，更不会充当主力，殿下也是答应了的，但现在殿下出尔反尔，让人不齿。” ( 李辰的脸色冷如冰雪，他淡漠地说道：“本宫何时与你们燕云十六骑有过约定了？” 紧接着，不等陈柏回答，李辰拔高了音调，呵斥道：“燕云十六骑充其量不过是朝廷麾下的一支军队，按照位格，你们的指挥使也不过是正三品军衔，哪里来的资格和本宫谈条件！？” 燕云十六骑地位特殊，指挥使这个职务从来都是空悬着的，因为一切军务，都是宁王亲自处理。 但从大秦帝国的军队编制来说，燕云十六骑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也就是指挥使，的确只是正三品。 所以李辰的话，于情于理，并没有问题。 陈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全然没了刚才的气焰，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但，但王爷就是这么和我们说的。” 这话，可以说是没半点政治脑子了。 哪怕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也知道这话问题大了去了。 不但显示出了自己的无能，还让宁王被架在火上烤。 果然，宁王的脸黑如锅底。 李辰却没给宁王发作的机会，他冷笑着对陈柏说道：“本宫和宁王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燕云十六骑出来指手画脚了？” 陈柏自己此时也意识到说错话了，心慌又恼羞成怒之下，他脱口而出道：“总之，燕云十六骑绝对不会接下殿下的任务，殿下可以收回成命了。” 此言一出，宁王眼皮直跳，心道要坏菜。 果然，李辰怒呵道：“好胆！” “燕云十六骑命令本宫收回成命，这便是燕云十六骑对大秦帝国皇太子的态度了吗？本宫若是不收回成命，你们燕云十六骑是否要兵谏本宫！？” 第1622章 陈柏的爆发 第1622章陈柏的爆发 一句兵谏，让燕云十六骑的陈柏面色涨红。 他内心再窝火憋屈，也不敢把这句话应下来。 别说是他，就算是宁王都应不了。 看着支支吾吾的陈柏说不出话，已经狠下心要立威的李辰逼问道：“说话，哑巴了！？刚才不是一套一套的大放厥词，现在怎么说不出来了？” “你们燕云十六骑十五万大军就在本宫身后，须臾之间就能横推了本宫这军营，你为什么不敢说话！？” 陈柏被李辰的一声声质问给逼得难受至极，他看看宁王，又看看吴用，但两者都是面沉如水，吴用干脆扭过头不给他任何表情，这一切都让陈柏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李辰跨出一步，走到陈柏身前，冰冷道：“燕云十六骑，到底是要服从本宫的命令，还是要兵谏？” 陈柏浑身颤抖，五指捏拢成拳，嘎嘣嘎嘣的爆响，代表他此时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殿下，末将不敢兵谏。” 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往外蹦。 这句话到这还算是正常，可紧接着他说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色变。 “你别逼我。” 听到这四个字，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周平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现场最能懂李辰想法的就是他。 所谓恩威并施，恩，给了月牙关，这威，那自然是要给燕云十六骑的。 想要接下来的战事顺利，燕云十六骑这不听话的刺头，一定要给个教训。 只是李辰需要一个借口。 一个能挑了刺头的借口。 ( 眼下，这个借口不就是来了嘛。 周平安嘴角一扬，这个细微的表情动作立刻被宁王所捕捉到。 宁王这种人，拔一根睫毛下来都是空心的，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心里咯噔一声。 之所以一直没开口，就是因为宁王压根就不赞同李辰的命令，也没打算理会他的要求。 燕云十六骑是他的命根子，他不可能拿着燕云十六骑给李辰去建功立业。 但有些话，一旦他说了就是覆水难收，而下面的人先说，却还有回转的余地。 所以他沉默，并示意下面的人先开口。 可哪知，宁王自己的小心思，却成全了李辰。 正要开口阻止事态继续恶化，燕云十六骑将领的一番话，却让他明白过来自己实在是高估了自己手下的心理承受能力。 “你是太子不错，可我们燕云十六骑从来不是你的私军，你之前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不会让燕云十六骑在正面战场充当主力，现在却要我们拖延几十万辽军足足四个时辰，这是让我们去送死！” “你忌惮我家王爷对你产生威胁，就利用各种手段想要消耗燕云十六骑的有生力量，甚至不惜出尔反尔，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把别人当傻子看的人，自己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陈柏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酣畅。 他感觉自己把内心的压力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到了最后，甚至有点反向质问李辰的意思。 “明明是你自己提出的计划，现在却要燕云十六骑给你兜底！太子殿下，你要是没能力平定辽军，就不要提出那么大的计划，还白送出去一个月牙关！” 第1623章 杀陈柏 第1623章杀陈柏 陈柏一番话，如同机关枪一般把内心的愤懑和压抑发泄了个淋漓尽致。 说完之后，他面色红润，虽然也还是红，可对比之前憋屈的涨红，已经截然不同。 感觉自己说出了所有人心声的陈柏意气风发，直视李辰没有丝毫感情的双眼。 现在的他豁出去了，他不相信李辰敢把自己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燕云十六骑的高级将领。 哪怕之前李辰斩过地位比他高多了的叶旺，但那是宁王不在。 在宁王跟前，他还敢对自己动手？ 眼下战局有多紧张压力有多大，他是清楚的。 他笃定李辰绝对不会冒着彻底跟燕云十六骑翻脸的风险把自己给如何了。 想到这，陈柏情不自禁地看向宁王，自己的靠山。 可他看到的，是一双比李辰还要冰冷的眸子。 心里咯噔一声，陈柏暗道不好。 此时，李辰怒极而笑道：“好，好的很，今日本宫总算是听到了燕云十六骑的心里话。” 陈柏眼角的余光看到李辰身上杀机毕露，心头狂震的他此时才想起来，自己面对的是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的大秦帝国皇太子，而不是寻常人。 若是旁人，或许还会顾虑这，顾虑那，投鼠忌器。 可是身为皇太子，自己刚才那番话的态度，就已经是死罪。 此时才知道害怕的陈柏疯狂朝着宁王求救。 宁王气得恨不能主动出手把陈柏给砍了，但是眼下他却不能。 ( 不但不能杀陈柏，还要保住他的命。 陈柏纵然再愚蠢，犯了再大的错，可始终是燕云十六骑的将领。 要是他在场，还眼睁睁地看着陈柏因言获罪，那他这个宁王还谈什么威望，手底下的将领哪个还敢给他卖命？ “殿下。” 宁王起身，罕见地拱拱手行礼，说道：“陈柏此人跟随本王多年，本王知他性子，冲动且直爽，头脑又简单，经常在嘴上得罪人，但他对朝廷和殿下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殿下大人有大量，不应与陈柏这般头脑简单的人计较，便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了。” 李辰看向宁王，道：“王叔的意思，是陈柏这个人嘴上没把门的，头脑又简单，四肢发达不发达暂且不好说，总之就是本宫身为太子，还真不好和这么一个鲁莽的糙汉计较许多？” 宁王硬着头皮道：“总而言之，陈柏实在不值得殿下动怒。” “这话算是说对了。” 李辰点点头，然后···毫无征兆，拔剑就杀！ 一剑，直接刺入陈柏心口。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 就算是站在李辰这边的吴擎苍和吴搬山都眼皮跳了跳，那瞬息之间亮起的剑影，让这两位见惯了杀戮和生死的大将心惊肉跳。 陈柏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直接扎进心口的长剑，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瞬间破裂，胸口弥散性的剧痛让他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张开嘴，想说话，但是鲜血喷涌而出，把他所有想说的语言全部堵了回去。 第1624章 要么滚，要么死 第1624章要么滚，要么死 “李辰！！！” 宁王一声怒吼，打破了营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李辰拔出剑，陈柏的身体一阵摇晃之后，砰地一声倒地。 陈柏抽搐了两下，鲜血自他身下涌出来，汇聚成一滩，营帐内血腥味弥漫，眼见是活不成了。 呛呛！ 拔剑声四起。 燕云十六骑的将领，全部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佩刀，死死盯着李辰。 而吴擎苍和吴搬山见状，立刻一左一右挡在李辰身前。 吴搬山冰冷道：“燕云十六骑，是要造反吗？” 营帐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辰手中长剑下垂，一滴鲜血瞬间剑尖滑落地面。 看着牙呲欲裂的宁王，李辰淡漠道：“王叔，直呼本宫名讳，似有怒意要质问本宫？” 宁王勃然大怒道：“本王已经说了，陈柏是有口无心，你为何咄咄逼人！” 李辰淡漠道：“本宫向来喜欢亲眼见证，王叔说他有口无心，本宫却好奇的很，什么样的人会有口无心，于是便试了一试，你看，他还是有心的。” 宁王怒极而笑，狰狞道：“太子，你这是逼本王。” “王叔言重了。” 李辰的双眼越发冰冷，他说道：“如今大战在即，本宫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押上一切，就是为了打赢这场仗，在这个前提之上，任何人想要阻拦本宫，本宫都与他不共戴天，陈柏如此，燕云十六骑如此···王叔，亦如此。” 宁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是愤怒到了极致。 ( 他怒发冲冠，咬着牙说道：“太子如此强硬，就不怕过刚易折，反而坏了大事！？” “王叔多虑了。” 李辰淡淡道：“事实证明有讲不通道理的人，但绝对没有杀不死的人，本宫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个一个说服那些不理解本宫的人，既然如此，要么滚，要么死。” “那殿下是要本王滚，还是死！？”宁王逼问。 李辰看着宁王，淡淡道：“选择权，一直都在王叔手中。” “是共铸大业，成就一番叔侄携手击退强敌的美名，还是战前内乱，本宫哪怕输了全局，也要拉着王叔一起下地狱，全在王叔一念之间。” 李辰的话，让宁王脸色阴晴变幻，极为精彩。 他瞪着李辰，没有说话，显然正在极度的纠结和天人交战之中。 燕云十六骑的将领包括吴用在内，自觉地把宁王保护在最中间。 而吴擎苍和吴搬山也把李辰保护在身后。 外面的亲卫听到里面传来武器出鞘的声音，立刻也在陈通的带领下冲了进来。 陈通见到这阵仗，立刻意识到出了大事。 他做了个极为聪明的选择。 抬手示意亲卫全部出去，然后他自己则站在了门口，手悄然放在了腰间佩刀的刀柄上。 让亲卫出去是因为这营帐内的大人物一旦起了冲突，亲卫在不在根本没有意义，反而人多嘴杂，容易让消息外泄。 而他自己，则是上一道保险，守在门口。 没有殿下的命令谁也出不去，只要殿下下令，他才不管你是王爷还是高级将领，全杀！ 第1625章 我只要结果，不看过程 第1625章我只要结果，不看过程 此刻营帐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吴用站在宁王的身边，虽然下着大雪，本应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可他额头却有细密的冷汗渗出。 松开手指，又紧了紧重新握住刀柄，吴用知道这个时候局势就好像是一个火药桶，稍微一点火星子就能彻底引爆。 这一引爆，那可真是天崩地裂。 鬼使神差的，吴用凑到宁王耳边，低声说：“王爷，此时实在不适合翻脸，我们还在太子的军营之中。” 这里，全部是李辰带出来的人马。 不多，也就万把人。 但这万把人，足够把他们几个埋在这。 来之前，没有人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但是现在，他们必须考虑一下，激怒了太子，太子会不会下令直接把他们杀死在这里。 现在没人会去怀疑太子敢不敢的问题。 但凡太子的胆子小一点，今天这事就不至于到这一步。 吴用的提醒让宁王头脑稍微冷静下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宁王从来都是一个能隐忍的人。 他知道吴用说的不错，现在在这里，真的不适合跟太子翻脸。 段段时间，脑海之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无数念头，在迅速计算了一番得失之后，宁王抬手，按住了左右将领的刀柄，示意他们收刀归鞘。 吴用第一个把刀收回刀鞘。 其他将领也不傻，立刻顺从地把刀收回去。 吴搬山和吴擎苍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 ( 万幸，他们和一次帝国分崩离析的悲剧擦肩而过。 此刻，两人后背全是汗。 虽然放松了戒备，但两人依然没有彻底松懈，随时准备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宁王推开了身前的人，站出一步，对李辰说：“咱们叔侄俩，私下聊聊？” 李辰摆摆手，示意吴搬山和吴擎苍等人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离开。 “你们也出去。” 宁王令下，燕云十六骑的将领鱼贯而出。 营帐内，只剩下了李辰和宁王两个人。 宁王淡淡地说道：“你这么做，让我下不来台。” “不这么做，下不来台的就是侄儿了。” 李辰语气温和，哪有之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 宁王冷笑一声，说：“现在就你我两人了，也不用说那么些场面话，有什么全部掰开了揉碎了说清楚，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让燕云十六骑充当正面主力，这时候事到临头却出尔反尔，你真把我当泥捏的？” “我并没有出尔反尔，我只是让燕云十六骑拖住辽军主力，你想过没有，耶律神玄会没考虑到燕云十六骑的存在？要是燕云十六骑始终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他如何能钻进我们为他准备的口袋？辽军，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头脑发达的笨蛋。” 李辰的话让宁王冷哼一声，说道：“燕云十六骑满打满算也就十五万人马，如何拖延得住辽军数十万大军强攻？你也未免太看得起燕云十六骑了。” “如何拖延得住，那是燕云十六骑的事情，我只要结果，不看过程。” 第1626章 虎父无犬子 第1626章虎父无犬子 宁王盯着李辰，怒火再一次澎湃而起。 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恨不能把眼前的侄子给碎尸万段。 他第一次被人气到如此地步。 “要是我说不呢？”宁王冷冷地问。 李辰表情平静，说：“你走不出军营。” “哈！” 宁王笑起来，“我纵横沙场的时候，你还在襁褓之中，现在却拿生死威胁我？” “你觉得我会吃你这一套？” “吃不吃，那是你的事情。” “我只负责做。” 李辰冷漠道：“你也不用拿年纪说话，年纪大就有用，那么干脆朝廷把全国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全拉到这里来，让辽军直接跪地求饶得了，何必还打生打死这么多年？” “但是辽军会吗？” “有的人活了一辈子，还是浑浑噩噩不知所谓，而有的人，哪怕年纪再轻，也可以撼动寰宇。” 宁王大怒道：“你这是在骂我！？” “王叔。” 李辰皱起眉头，淡漠道：“现在辽军已经出关了，不用多少时间他们就能打到这里来，你有时间跟我在这里磨蹭，我却没有时间和你浪费。” “要是王叔铁了心要与我做对到底，那么我干脆就把王叔埋在这，先把王叔收拾了，到时候哪怕输了，我还有办法回去京城，借全国之力把辽军给打回去，无非就是丢掉半壁江山罢了，也总比委曲求全，最后整个江山拱手让人来得好。” “当然，王叔也可以表面答应，借机回去燕云十六骑军营之后立刻与辽军前后夹击，那么我必输，但还是那句话，王叔请务必能保证将侄儿永远地留在这里，否则只要侄儿能回去京城，那么举国之力，先灭的不是辽，而是王叔这吃里扒外的贼！” ( 李辰双目灿烂如同星辰，深邃如同深渊，他平静地看着宁王，缓声说道：“父皇，可还没死。” 宁王面色豁然一变。 他能从李辰的话语中感受到他的决心。 也能确信，李辰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 要是自己选择和李辰站在对立面，那么李辰绝对会不顾一切地先对付自己。 燕云十六骑再强，也强不过朝廷的举国之力，更何况还有辽军虎视眈眈。 不要说什么和辽军合作这样的话，短时间内双方根本达成不了合作，除非宁王愿意吃大亏，俯首称臣，但一旦这么做，他可就真的是大秦帝国的罪人了。 宁王想要的是江山，而不是当个罪人。 与辽通敌，这几乎等同于断送了他问鼎皇位的一切可能。 天下百姓、文人士大夫，绝对不会答应。 缓缓攥紧拳头，宁王的表情精彩至极。 一阵变幻之后，宁王的脸色归于平静，然后他松开了拳头。 “两个时辰。” 宁王冰冷地说：“这是我的底线，一旦伤亡超过三成，燕云十六骑立刻撤退。” 微微眯起眼睛，李辰说道：“四成。” “你！” 宁王怒火中烧，可看着李辰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他突然笑了。 “虎父无犬子，李辰，你有你父皇当年的风采了。” 第1627章 请殿下放权 第1627章请殿下放权 大行皇帝当然何等风采，李辰不知道。 他现在也没有功夫去关心。 他只知道辽军烧起来的这把火已经快到了眉毛，迫在眉睫。 在宁王离去之后，李辰立刻开始部署后续的战略安排。 “此战，燕云十六骑会为我们挡住至少两个时辰，而这两个时辰中，我们必须要把口袋彻底扎紧，让辽军插翅难飞。” 李辰抬头看向刚刚过来的周长寿，说道：“长寿，这其中你是关键。” 周长寿拱手说道：“殿下需要长寿如何做？” 李辰说道：“燕云十六骑会在正面战场拖延辽军两个时辰，而这段时间，本宫会留在这里不走，等时间一到···你让吴用调铁浮屠来，杀我！” 此言一出，营帐内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殿下，不可！” 吴搬山急声道：“难保他们不会假戏真做。” “他们一定会的。” 李辰淡漠道：“我要的就是他们假戏真做。” 吴擎苍皱眉，他说道：“殿下是要让耶律神玄看到机会吧？” 李辰笑起来，说道：“吴帅懂我。” 吴擎苍犹豫道：“可是这样风险极大。” “到时候，战场上战况激烈，而我方大军隐藏在后方，一旦铁浮屠杀来，这个军营内的这点人几乎无力阻挡，再加上辽军冲来，那时候是插翅难飞的死局。” “天下万事无绝对。” 李辰淡淡道：“留在月牙关，你们也说是死局，可不还是让本宫出来了？” ( “如今宁王贼心不死，在这一次矛盾激化之后，双方剑拔弩张，连演戏都懒得演了，根本无法大用，而辽军更是欲亡我之心不死，我们的局面可以说是千难万难。” “但也正是这样的局面，本宫才要豁出去拼一把。” “成，则以弱胜强，翻盘奠定胜局。” “若败····” 李辰目光扫过营帐内的每一人，说道：“纵使天倾，本宫先死。”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吴搬山等人就算是有再多劝阻的话，也只好吞回去。 吴擎苍思量片刻之后，突然躬身对李辰说道：“殿下，末将有一事相求。” “吴帅但说无妨。”李辰摆手道。 吴擎苍沉声说道：“术业有专攻，之后的战场布置和战略安排，末将请求殿下能放权。” 吴擎苍这话，让吴搬山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他。 吴搬山想不通，自己大哥怎么跟失心疯了一样敢跟太子要权？ 但让吴搬山更没想到的是，李辰竟然欣然答应。 不但答应了下来，李辰还做了歉意说明。 “吴帅，战争怎么打，怎么安排，这些本宫都不如军方将领专业，更不如两位将领，只是最近事情太多，许多事情虽然属于为这场战争服务，但其性质却已经超出了战争本身，故此本宫插手的多了一些，现在吴帅尽可放心，之后这场仗怎么打，由你来决定。” 说完，李辰看向周长寿，说道：“长寿，将吴用的信息，交予吴帅，之后在战略安排上，他的命令，便是本宫的意思。” 第1628章 殿下也有缺点 第1628章殿下也有缺点 李辰的话，让吴搬山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殿下没有因此而猜忌于大哥，否则的话他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周长寿拱拱手，说道：“在下遵命。” “就这样吧。” 李辰一摆手，说：“下去的安排，你们都听吴帅的，本宫不会再多插手，本宫帮你们对付你们对付不了的人，其余的事情，本宫相信吴帅会安排妥当。” 这个他们对付不了的人，当然不是辽军，不是耶律神玄，而是燕云十六骑和宁王。 吴擎苍等人同时领命，道：“臣等，遵命。” 从太子的营帐里出来，吴搬山追上了吴擎苍，埋怨道：“大哥，你刚才也太鲁莽了一些。” “鲁莽什么？”吴擎苍问道。 吴搬山道：“太子殿下如今威势正重，你怎么能公然要权，倘若···” “倘若被殿下猜忌，引发了殿下的不快，那么好事也变成了坏事，是不是？”吴擎苍问。 吴搬山苦笑道：“大哥都知道，为何还这么做？” 吴擎苍轻笑一声，说道：“搬山，你还是不明白。” “在殿下面前，倘若你心怀鬼胎，便是表现得再温良恭俭，也始终会露出马脚。” “可倘若你心怀坦荡，问心无愧，那么便提该提之事，绝不会引来殿下的不满。” “于殿下而言，他身边从不缺溜须拍马之辈，也不缺居心叵测之人，他真正需要的，是能办实事，少管闲事，多些做事业之心，少些争权夺利之心的人。” ( “刚才我提出要兵权、指挥权，殿下知我是为战局考虑，而且术业有专攻，我本就是带兵打仗的，为何不能要这个权力？殿下明白，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放了权给我。” “更何况···殿下之前几次议事的时候，也提出过一些领兵的思路，虽然的确新颖且大胆，但却并不贴合实际，也不适合在目前使用、推广，可见殿下的军事才能的确···不尽如人意。” “这倒也不奇怪，毕竟人无完人，殿下亦非全能之神，更何况这并非缺陷，只是对比其他方面，没有那么优秀罢了，最为难能可贵的是殿下有自知，更是知人善用。” “两相结合，我为何不敢要权？” “反倒是面对明明能做好的事情，却瞻前顾后唯唯诺诺，反而落了下乘。” 吴擎苍一番话下来，让吴搬山若有所思。 他仔细回想了一阵，突然乐了，说：“殿下一直以来，都如同天神一般完美无缺，直到我听他说了几次战术演练···实在是···一言难尽。” 吴擎苍哈哈笑道：“这话若是让殿下听见，保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走远。 而这时候，远在月牙关外，草原上。 一小队人马躲在丘陵之后，看着远方尽头，起起伏伏的丘陵上覆盖了一层皑皑白雪，天寒地冻，偏偏天上的鹅毛大雪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这队人趴在地上，已经保持了这个姿势一个多时辰。 第1629章 赚大了 第1629章赚大了 这一个多时辰下来，这伙人全部都变成了雪人，被覆盖在白雪之下，和周围的环境天色融为一道，不走近几乎难以分辨。 突然，一道身影动了动。 那道身影侧头，把耳朵贴在冰冷的地面。 因为体温一直温暖融化地面的积雪，所以此时地面一片泥泞。 泥浆贴在脸上，更显得冰寒刺骨。 可他却完全不在意，侧头用耳朵贴在地面，仔细听了一阵之后，才开口对身边的雪人说：“将军，有动静。” 苏平北精神一振。 从古扎部落得到消息，辽军最大的一批军需物资会在今天从这里经过，这批物资包含了辽军最急需的粮草和装备，一旦能成功地截获下来的话，辽军的后勤会立刻陷入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 所以苏平北冒险出手了。 他亲自带人在这里守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就在他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的时候，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大概多少人？”苏平北悄声问。 塞外条件艰苦，加上此时又是冬天大雪，包括苏平北在内，所有人都是一副狼狈之相。 身上灰头土脸，嘴唇和脸都已经冻得通红，这还算是轻的，严重一些的手指、脚趾都已经出现了冻伤，而这种冻伤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就是截肢的下场。 可是行军在外，他们连生存都无法保障，更不要说什么医疗条件。 出关这短短的时间，一千人的将士眼下已经有数十人出现了冻伤。 ( 苏平北的情况算好，但也嘴唇干裂，趁着说话的机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裂开的唇纹中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迹，入口咸腥。 即便再口渴，他们也不能直接吃雪。 因为雪融化会进一步降低体温，已经有不少士兵因此而生病，而现在他们正在执行侦察任务，又不可能生火，所以苏平北现在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支撑着。 那人又伏地仔细聆听了一阵，然后说道：“不能确定具体人数，但绝对在三千兵马以上，并且马蹄声和车轴转动声极为沉闷，显然负重极大。” 苏平北眼睛一亮，说道：“来人。” 队伍中，立刻有两名士兵抬起头看向苏平北。 “你们立刻回去报信，让弟兄们准备战斗。” 两名士兵领命，悄然倒退着爬下丘陵，然后朝着军营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覆盖大地的皑皑白雪虽然给行军造成了极大的困难，但同时也极大地帮助了苏平北他们隐藏身形。 几队辽军的斥候就在他们不远处跑过，但并没有发现他们。 一直到苏平北亲眼见到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支一眼望不到边的辎重部队。 这支部队两侧有骑兵护卫，被骑兵保护在中间的则是排成一条长龙的车队。 马匹吃力地拉着车辆，而每一辆车上，都堆放着大堆的物资和粮草。 粗略一看，人数大概四千左右，被他们护送的辎重少说也有两千余车次。 如此壮观景象，即便是苏平北早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依然难忍激动的心情。 “赚大了！” 第1630章 合作 第1630章合作 以苏平北的本事，只一眼就估摸出了这支辎重部队的大概，并且能笃定，这么大批量的物资辎重，必然是辽军的命脉根基所在。 如今大雪封路，而辽国最近的城邦距离这里也有近七八百里之远，想要再组织起这么大批的物资送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辽国本就物资匮乏，眼下这些，应当是辽军为了决战而准备的所有粮草辎重。 其中还有不少御寒的衣物。 苏平北知道，只要自己把这批辎重给毁了，那么辽军那几十万大军，这个冬天可就难熬了。 双眼放光的他给周围的弟兄们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悄后退，离开了丘陵。 一行人爬下来，到了背风的拗口处，确保自己不会被辽军斥候发现之后，苏平北这才哈着雾气说道：“诸位，咱们这一趟出来，一直没抓住辽军真正的后勤线，现在算是抓住了一头肥羊。” “看这一次的物资规模，只要咱们能把这批物资给毁了，那么辽军铁定支撑不了几天。” 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天色阴霾，不断地有鹅毛大雪落下，苏平北继续说道：“看这个雪情，结合往年来的天气，这场大雪至少要下足大半个月才会减弱，可现在才开始两天，所以辽军现在是急等着这批物资送到前线去，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把这批物资毁掉。” 有人开口道：“将军，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咱们满打满算就一千弟兄，而且还有不少生病了冻伤了，能参战的撑死了也不过八九百人，可这支部队，光是护送的骑兵就有三四千人，咱们能吃得下吗？” ( 这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大家伙点点头，然后目光看向苏平北。 苏平北咧嘴一笑，说道：“就这么傻乎乎地强上，那么咱们肯定是吃不掉的，不但吃不掉这批物资，连自己逃命都是个问题，咱们当然不能这么蠢。” “我从没有想过要靠着咱们自己强行出手，有好用的内应，干嘛不用起来？” 苏平北的话落地，一阵马蹄声传来。 众人大惊，抬头看去，却见到来人打着古扎部落的旗号。 于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古扎部落，是自己人。 来者一行三人，为首的就是赵泰来，带了两名随行的亲卫。 赵泰来来到之后，翻身下马，对苏平北笑眯眯地说：“苏将军，我们给你的情报，没出错吧。” “料你也不敢。”苏平北起身，不咸不淡地回应。 赵泰来微微一笑，也不介意苏平北冷漠的态度。 “那么现在，苏将军打算怎么做？” 苏平北挑眉说道：“你人都来了，难道还猜不到吗？” 赵泰来略作沉吟，然后说道：“我们把计划都拿出来，看如何取长补短。” 苏平北闻言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你以古扎部落的身份过去，不管用什么理由和借口，要抽走至少一半的护卫，如此我手下的人便可以杀上来，把这批辎重全部拿下。” 第1631章 劫掠 第1631章劫掠 赵泰来闻言不动声色，道：“这样不行，如此一来，古扎部落反叛的事情就隐藏不住了。” 苏平北冷声说道：“眼下仗打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打算隐藏多久？是时候拿出你们的价值来了。” “古扎部落自然要体现自己的价值，但却不是这里，区区一批辎重，不值得。”赵泰来坚持道。 苏平北面色一沉，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那么你的计划是什么？” 赵泰来开口说道：“和苏将军的计划差不多，依然由我以古扎部落的身份前去和这支队伍的将领见面，但却不能抽走他们的护卫，辽军内本就军纪森严，加上古扎部落的地位很低，这支队伍的将领不可能轻易听信我们的话，随意地抽走护卫。” “所以我打算，告诉他们有伏兵要伏击。” 这话一出口，苏平北身边的将士们都骚动了起来。 几个急性子甚至差点拔刀。 他们都开始怀疑赵泰来到底是人是鬼。 苏平北却有耐心，示意手下不要激动，然后看着赵泰来，等他后续。 赵泰来娓娓道来，说道：“真正让人难以分辨的，就是半真半假的假话，伏击是真，但调虎离山也是真。” “这个计划，需要苏将军派遣一队人马作为诱饵，让辽军护卫信以为真，然后他们自然会出兵追击，如此一来，古扎部落不必暴露，而你们的目的也可以圆满达成。” 苏平北沉声说道：“如此一来，我那些作为诱饵的弟兄，还有命活着回来？” ( 赵泰来惊讶道：“难道苏将军你自己在出关的时候，没有做好回不去的准备吗？” 这话，让苏平北哑口无言。 他咬了咬腮帮子，又说道：“可倘若他们只是抽调少部分兵力追击呢？” “那就看苏将军手下弟兄们的本事了。” 赵泰来扫了一眼苏平北身边的将士，淡淡地说道：“给他们足够大的威胁，他们就自然会抽调更多的兵力，而古扎部落将会以协防的名义留下来，到时候只要苏将军这边一出兵，古扎部落与苏将军里应外合，这批辎重，唾手可得。” 苏平北迅速地在大脑中过了一遍整个计划，然后他不得不承认，赵泰来的计划比自己的计划要完善太多。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在京城的时候，赵泰来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什么时候入过他的眼，但现在，他却要仰仗赵泰来才能执行任务。 憋屈地呼出一口气，苏平北没有浪费时间，他沉声说道：“好，按照你的意思办。” 赵泰来微微挑眉，似乎对苏平北的爽快有些惊讶。 苏平北沉声说道：“为了完成殿下给我的军令，我什么都可以豁得出去，希望你不要给我掉链子。” 赵泰来轻笑一声，翻身上马，说道：“苏将军的人手，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好？” “一刻钟。” 苏平北傲然道：“我苏平北手下的弟兄，就没有怕死的。” 深深地看了苏平北一眼，赵泰来说道：“这个计划，绝对不会在我这一环出问题。” 第1632章 让人厌烦 第1632章让人厌烦 换而言之，即便是出问题了，也是你苏平北这边出问题。 只要你不出问题，那么这个计划就一定能成功。 苏平北听懂了赵泰来的意思，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冷淡地目送赵泰来远去。 “苏将军，这个人，当真是让人厌烦。” 有将士凑到苏平北身边，小声抱怨道。 不管怎么说，赵泰来的态度，让大家伙都感觉有些不满。 这哪里是合作者的态度，简直像是居高临下的施舍。 苏平北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的人，说道：“只要能完成任务，你管他什么态度，态度好的便多说几句，不好的该说的说完就各自干活，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被训斥了一顿，那名将士有些尴尬，但依然立刻低头道：“是，是卑职多嘴了。” 叹了一口气，苏平北说道：“刚才的计划你们都听到了，现在，需要三百名弟兄出去当这个诱饵···大概率，回不来。” 三百人以身为饵，引诱辽军护卫追击，这本来就是风险极大的任务。 加上如今大雪封路，行军速度大受阻碍，即便是想跑也跑不快。 虽然路况对于敌我双方来说都是一样的，但毕竟草原上是辽军的主场，而且年年都会大雪，辽军应对冰封道路的经验显然会比他们更加充足。 如此一对比，这支出去担任诱饵任务的部队，他们的下场是什么，也就显而易见。 几名将士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将军，请点兵吧。” ( 没有人退缩，更没有人逃避。 不管苏平北点到谁，都是军令。 对于军人来说，军令大过于一切。 况且，这本就是他们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宿命。 目光一凝，苏平北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收拾起心情，开口说道：“张龙、李虎，你们两人的战术最灵活，而且思维敏捷反应迅速，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去完成，你们挑选三百名弟兄，轻装上阵，目的是袭扰引诱辽军分兵出动，只要能把他们引出分兵，那么任务就算是达成。” “切记，只可智取不可强攻，要是能带着辽军在这雪地里遛上一圈，算你们大功一件！”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去准备吧。” 苏平北大手一挥，让两人离开。 而他自己则深深地看了一眼辽军方向，然后带着其他将领回去与大部队会合。 接下来，只要等到赵泰来的信号，他立刻就会派兵出动。 而此时，赵泰来已经带着自己两名随从亲卫到了辽军。 这一只辽军兵马承担了护送粮草辎重的任务，对任何外来人员都极为小心戒备，赵泰来三人刚靠近立刻就被一支骑兵拦住了去路。 在赵泰来表明身份时候，骑兵们到也没有为难，把赵泰来带去了将领呼延灼烈面前。 “你就是古扎部落的那个汉人女婿？” 呼延灼烈身材魁梧，体型惊人，骑在战马上，如同一座小山一般，饶有兴趣地看着瘦小弱不禁风的赵泰来，满眼都是鄙夷。 第1633章 两脚羊 第1633章两脚羊 大草原上，强者为尊。 而即便是再弱的男人，也视女人为草芥。 在大草原上，男人的们眼里，女人就是发泄欲望和传宗接代的工具，有必要的话，甚至还是男人们互相交换取乐的社交工具，别说地位，连基本的人权都不存在。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一个男人当了赘婿，在大草原上简直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倘若这个男人还是个汉人，那么就更值得人们把这当成一个笑话来看待了。 “古扎部落本来就是一个奴隶小部落，整个部落就没一个带把的汉子，让一个女人当首领也就算了，居然还找了个汉人入赘，简直就是草原的大笑话。” 呼延灼烈的话，引得旁边几名将领哈哈大笑。 所有人看向赵泰来的眼神，都丝毫不掩饰鄙夷和嘲讽。 而在这些目光之中，赵泰来佁然不动。 他平静地说道：“我是古扎部落的女婿，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听说呼延灼烈将军的母亲，当年也是一位辗转了许多部落的女中豪杰？” 呼延灼烈出身于大草原上的一个中等部落，他是这个部落首领的儿子，当年他的部落和另外一个大部落起了冲突，双方交战之中，对方把呼延灼烈的母亲给掳走了，整整三个月，他母亲被这个大部落施虐之后又送给了其他几个部落的首领享用，最后在狼庭出面的调停之下，两个部落之间的战争结束，他母亲才回来。 只不过回来之后不到一年，呼延灼烈出生了。 ( 大半个草原的牧民都在猜测呼延灼烈的血统到底来自于谁。 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呼延灼烈面色一沉，随着他地位的升高，已经很少人敢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件事情了。 在他看来，赵泰来这无异于是在挑衅自己。 呛啷一声，呼延灼烈拔出战刀，架在赵泰来的脖子上，满脸狰狞地说：“你是不是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两脚羊？” 辽人对汉人特有的称谓就是两脚羊。 甚至在他们眼里，汉族人都不是人。 只是两条腿走路，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畜生。 赵泰来目不斜视，看都没看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战刀，他冷静地说：“你当然可以立刻杀了我，我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的女婿，还是个汉人，杀了我，根本没有人会追究你的责任，也不会有人把我的死当一回事。” 这句话到这里，呼延灼烈咧嘴一笑，十分得意。 可下面赵泰来的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但是杀了我之后，你会被秦军偷袭，然后丢了性命不说，还会丢掉这一大批太子前线急需的粮草辎重，到时候，你是死了，暴怒的太子会找你的部落降罪，你的部落将会被驱逐出现在的领地，赶到大草原最荒凉的天山一角，在那里被野蛮人啃噬殆尽，自生自灭。” 赵泰来的话让呼延灼烈暴怒。 他横刀一抽，锋利的刀刃划开了赵泰来脖子上的皮肤，鲜血顺着雪亮的刀刃渗出来，鲜艳的红和雪亮的白交相辉映，触目惊心。 第1634章 他们有五千人 第1634章他们有五千人 “两脚羊，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呼延灼烈的语气和眼神，比天上的鹅毛大雪还要让人感觉冰寒。 赵泰来依然一派平静，哪怕是刀锋划破皮肤带来的刺痛感，都没有让他哪怕皱一下眉头。 “要不然你以为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被你羞辱一番骂一句两脚羊么？” 赵泰来眼神鄙夷，像是看着一个在送死却不自知的笨蛋。 “前线大捷，虽然太子已经拿下了月牙关，但也因此打散了秦军的防卫力量，可是秦军并未就次放弃，他们化整为零，开始到处偷袭我辽军。” “其中就有一支部队深入到了后方大草原上，他们的目标就是你和你携带的辎重粮草。” 赵泰来的话，让呼延灼烈惊疑不定。 前方大捷，他是知道的。 辽军终于拿下了月牙关，如此之大的好消息相瞒都瞒不住。 可是秦军依然在负隅顽抗，甚至绕到了辽军后方去，这是呼延灼烈没想到的。 “他们有多少人？”呼延灼烈惊声问道。 “五千人。” 赵泰来想也不想，张嘴就来。 呼延灼烈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 五千人，这个数字对比现在他手头上的人马，是个不多不少，极为尴尬的数字。 要是人少点，呼延灼烈完全可以无视掉他们，来几个杀几个，自己这三千八百精锐骑兵，完全可以剿灭对方。 要是人再多点，那也没什么好说的，立刻急行军加速前进，然后发消息去给前线，请求太子派兵增援也就是了。 ( 但恰好卡在五千人这个节点上，要是强行打的话，不是不能打，但有风险。 要是求援的话，呼延灼烈不得不考虑自己在太子眼里的印象会不会因此就被打上能力不足的标签。 要知道，狼庭那边的局势日益复杂，国君回归长生天的怀抱也就是短期内的事情了，眼下太子拿下月牙关，消息一旦回传狼庭，那么太子登基就再也无法阻挡。 要是被太子冷落还有救，那么被国君打上了能力不足的标签，他呼延灼烈就可以找个地方给自己养老了。 “你的消息，来源准确？”呼延灼烈看着赵泰来，满脸狐疑之色。 赵泰来坦然道：“你认为古扎部落承受得起谎报军情的代价吗？” 这句反问，让呼延灼烈放下心来。 在任何一个正常人看来，古扎部落都绝对没有胆子做出谎报军情这样的事情。 几乎就在此时，前方有斥候一路冲回来报：“将军，前方二里处发现足迹！” “多少人？”呼延灼烈心头一震，暗道这个汉人果然没骗自己，他立刻追问道。 斥候表情有些尴尬，他迟疑地回答道：“雪下得太大了，许多足迹已经被覆盖，从能看得清的足迹来看···起码几千人！” 这句话，让旁边的赵泰来笑起来。 不管是这斥候为了逃避责任张嘴瞎说，还是苏平北那边有心算计故意制造了这么些脚印，这个信息，都算是帮了他的大忙。 第1635章 汉人，两脚羊 第1635章汉人，两脚羊 呼延灼烈的表情果然难看起来。 目前已经收集到的消息，都证明了赵泰来的话并没有任何虚假。 呼延灼烈看向赵泰来，沉声说道：“除了情报之外，你还带来了什么？” 赵泰来自信一笑，说道：“还带来了为将军解除这次危机的办法。” 没有犹豫，更没有浪费时间，赵泰来开口说道：“秦军虽然人数多，但他们一来战斗能力不如辽军，其次对地形不熟悉，最后天气也对他们不利，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三样全部是劣势，根本不足为虑。” “眼下，将军有两个应对的办法，第一个就是收缩队形，尽快走过这一段路，秦军若是来攻打，那么就兵来将挡，这样做的好处是稳妥，坏处是被动，因为从这里到前线，起码还有一天半的路程，若是风雪加大，这个时间还会延长。” “在这最短一天半的时间内，我们要经过许多危险的地段，并且我们也不知道秦军会在哪里设下陷阱伏击，而且一旦遭受了损失，那么将军到了前线，必然要被太子责备。” 看了呼延灼烈不满意的脸色一眼，赵泰来微微一笑，说道：“还有第二个办法，那就是主动出击。” “刚才我已经说了，天时地利人和三项，秦军全部是劣势，所以将军和勇士们根本不用惧怕他们，分兵出两千余人，趁着现在风雪还没有彻底掩盖足迹，追上去彻底击溃他们，此时他们正处于天寒地冻之中，幻想着如何伏击我们，无论如何想不到我们居然会主动先找上他们。” ( “这样做的坏处是冒险，将军麾下的勇士们有可能失败，但好处是占据了主动权，并且能保证粮草辎重不受损失。” 赵泰来一番话下来，呼延灼烈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倾向于后者。 在他看来，现在秦军就是一群丧家之犬，绝对没有可能挡得住自己手下这群如狼似虎的儿郎们。 于是呼延灼烈没有犹豫，立刻下令分兵两千，并且派出了自己麾下两名最为骁勇的将军带队，亲自追杀秦军。 在军令发下去之后，呼延灼烈看着赵泰来，笑着问道：“我很好奇，你自己也是汉人，帮着我们这些异族人对付你自己的同胞，你难道没有任何愧疚吗？” 呼延灼烈此言，让周围的辽人都意味深长地看了过来。 他们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一只猴子。 赵泰来面不改色，平静地说道：“我虽然是汉人出身这一点无法更改，但现在，我更认可我是古扎部落的女婿，而古扎部落，是真正的草原人。” “哈哈！” 呼延灼烈拍着赵泰来的肩膀，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辽人都十分欣赏你这样识时务的汉人，你和那些两脚羊不同，你更加聪明，希望你以后多多努力，帮我们对付汉人，因为只有汉人，才更懂汉人。” 在周围的一片哄笑声中，赵泰来嘴角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仿佛他也觉得呼延灼烈的话，很好笑。 第1636章 箭雨 第1636章箭雨 呼延灼烈的两千骑兵在接到军令之后迅速开始集结。 只是原本的骑兵队伍是个大整体，总共三千八百人，可从中抽调出两千人，那就是少了接近一半还要多一些的兵马。 如此大规模的抽调，还要不影响原本的防卫，需要准备的时间自然更长一些。 然而，在这个关键的节点，秦军出现了。 按照苏平北的布置，三百秦军骑兵一字排开，他们的身后还各自带了两匹无人的战马。 如此，便是一人带三匹马。 战马的马蹄声轰隆隆，溅起了雪花和污泥四射，光是那声势，就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战马的马蹄狂奔，带起了飞雪漫天，纷纷扬扬让人根本看不真切。 辽军这边看去，只觉得阵仗颇大。 “敌袭！！！” 听见动静，辽军大声呼喊，全军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呼延灼烈听见动静，猛地抬头，见到前方天地交接处，茫茫雪线被扬起了漫天白雾，一大队人马正在急速奔驰而来。 以呼延灼烈的经验判断，如此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起码也在千人以上。 “备战！” 来不及多说什么，呼延灼烈一声怒吼。 而此时，秦军们也已经发动了第一波攻击。 对于骑兵来说，最常用的攻击手段就是在远程以箭雨进行覆盖式打击，不指望造成多大的伤亡，最重要的目的是打乱敌人的阵脚，然后快速冲锋，以长枪和马刀进行穿插收割。 箭雨从秦军骑兵方阵冲天而起，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落向辽军头顶。 ( 以抛射击之，借助箭矢的重力加速，寻常人极难防守。 但辽军始终是天下第一等的精锐，更何况他们每个都在马背上长大，对弓箭再熟悉和了解不过。 几乎不用将领下令，士兵们立刻举起了手中盾牌，彼此互相依靠，盾牌与盾牌互相连接，形成一面仰面朝天的巨大盾牌方阵。 当当当··· 金属箭头击打在盾牌上，发出如同炒豆子一般的接连爆响。 可即便辽军的反应再快，秦军的这一波突然突袭，依然带走了辽军几十条性命。 其中甚至有一支箭矢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奔呼延灼烈而来。 呼延灼烈抽出战刀，一刀便劈碎了这支箭矢，暴怒之中的怒吼道：“反击！反击！” 之前已经集结好的两千人辽军立刻出击。 战马的奔腾声和呼喝声瞬间响彻天地。 马蹄卷起了积雪，天地之间茫茫白雾一片，看不见的杀气不断蒸腾，笼罩这片被苍茫白雪覆盖的大地。 而对面的秦军，仿佛被反应如此之快的辽军吓傻了一般，只听见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声传来，“辽军早有准备，我军偷袭计划失败，撤退！”。 如此一句话之后，秦军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调转方向狂奔离去。 身后，辽军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似乎在嘲笑秦家的懦弱和无能。 “这些两脚羊被吓傻了，儿郎们，冲啊！这些都是会跑的军功，拿下他们，用他们的脑袋当酒壶，本将军为你们在太子面前请功！” 第1637章 放箭 第1637章放箭 呼延灼烈的怒吼声回荡在辽军将士耳边，每个骑在马背上的战士都发出兴奋的嗷嗷叫声。 面对如同丧家之犬的秦军，他们欢呼着狂奔而出。 在他们看来，这和他们以前执行过无数次的屠杀任务没有任何区别，秦军孱弱无能的印象，已经深入到每一个辽军士兵的骨子里。 眼看在自己麾下儿郎们的追击之下，秦军一路狂奔，呼延灼烈哈哈大笑，扭头对赵泰来说道：“你看到没，这就是懦弱的汉人，他们不敢打、不敢拼命，只知道用一些卑鄙的伎俩想要取得胜利，好像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真正的强权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取得，他们，注定全部是被我辽国驯养的两脚羊！” “只要我们有需要，随时可以去他们的土地，女人、财富，我们全部会抢走，然后他们就会又默默地开始积攒财富，生育女人，等待我们下一轮的劫虐。” 说完，呼延灼烈用力地拍打着赵泰来的肩膀，说：“你给我的情报和计策十分有用，为此，等我到了月牙关，进入汉地，抢到了女人之后，你可以在我爽完以后去爽一下。” 说完，呼延灼烈凑到赵泰来的脑袋旁边，咧开腥臭大嘴，一脸猥琐地说：“你们汉族的女人，玩起来的确比辽国女人爽，又软又嫩的身子，简直是发泄欲望的绝佳容器，我最喜欢的就是听着她们的惨叫玩她们，你只要尝试过一次那样的滋味，也会爱上的。” ( 赵泰来转头看着呼延灼烈，笑容温和，说道：“那么就多谢将军了。” 呼延灼烈一愣，然后仰天大笑。 两千骑兵分兵出去之后，呼延灼烈虽然狂妄，但并不是无脑，相反，他还是一名经验丰富的一线军事将领。 意识到己方此时的防守力量薄弱，他立刻下令收缩阵型，将原本的长龙队伍改变成一个方阵，然后剩余的兵力在最外围进行保护。 做完这些部署之后，他下令全军加速行进。 不只是因为秦军的骚扰，更是因为眼下的风雪已经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不管是秦军还是辽军，面对大自然的时候都渺小如蚂蚁。 几乎要迷糊视线的风雪之中，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滑倒，而若是掉进了被积雪掩盖隐藏起来的深坑之中，那么就是神仙都没有命回来。 这样的环境下，不要说人，就是马匹都受不了。 所以呼延灼烈打算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赶到下一个休息点进行休整。 然而就在全军昨晚调整，加速前进半个时辰之后，在辽军经过一处隘口时，两侧丘陵之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秦军。 早已等候多时的苏平北一声厉喝，“放箭！！！” 漫天箭雨，如同暴雪。 和上次不同，这一次的箭雨，每一支上面都被点上了桐油。 桐油易燃，而且极难扑灭，星星点点的火箭，汇聚成一条巨大火龙，以远超之前的声势朝着呆若木鸡的辽军飞扑而下。 第1638章 计划成功 第1638章计划成功 这边箭雨刚起，另一边的丘陵之上，就有数十秦军从雪堆之中冒出来，他们手中端着大锅，锅里面全部是滚烫的桐油。 随着一声令下，桐油倾泻而下，瞬间就顺着山坡流进辽军阵营。 此刻，漫天火雨落了地。 火星沾到桐油，瞬息之间火海连绵成一片。 在火海中，到处都是人的惨叫声和战马的嘶鸣声。 牲畜最怕火，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战马，面对如此火海也彻底被激起了求生的本能，战马疯狂跳跃，想要逃离这一片火海，而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将它们的主人掀翻落地，然后数不清的马蹄就砸了下来。 瞬间，辽军阵营就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不但如此，丘陵两侧有更多的秦军冲出来，手持武器狂吼着冲下山坡，抓住溃散的辽军便是一顿猛砍。 只不过短短半盏茶的功夫，整个辽军就被打得溃不成军。 呼延灼烈牙呲欲裂。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秦军！？” 呼延灼烈怒吼着，只是他的怒吼还未完全发出，突然身体猛地一颤，瞪大眼睛的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从自己前胸冒出来的尖刀。 那尖刀上，还沾着粘稠的血迹。 呼延灼烈知道，那是自己心脏里的血。 心脏瞬间被刺破的他竟然还有生机，猛地向前一步，脱离了刀尖，然后前胸后背被扎了一个窟窿的呼延灼烈转身。 身上在冒血，他感受到自己已经回天乏术，但他还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杀了自己。 ( 转过身，他看到的是表情平静的赵泰来···手持滴血尖刀。 “是你！” 呼延灼烈张口想要咆哮，想要叫人立刻杀了赵泰来，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沙哑低沉，鲜血如同不要钱一般从他嘴角溢出，即便如此，这两个字也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 赵泰来微笑道：“是我。” “你···怎么敢！” 呼延灼烈猛烈地喘气，想要提起一口力气抓住赵泰来，但是已经破碎的心脏却无法支撑他的动作，信念再强，也抵不过生机消散的天则。 庞大的身体摇晃一下，呼延灼烈仰面倒地，掀起了雪尘阵阵。 一直到死，呼延灼烈都没想明白，赵泰来哪里来的胆子，做出背叛辽军的事情？ 眼见呼延灼烈倒地身死，赵泰来抬手擦去了尖刀上的血，看着率人冲锋而来的苏平北，露出一个微笑。 苏平北看着赵泰来离去的身影，微微眯起眼睛。 他没想到，这一趟任务居然会如此顺利。 眼下辽军被彻底击溃，呼延灼烈死了之后更是群龙无首，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被自己收割。 而这一切，都是赵泰来带来的。 赵泰来走到苏平北面前，轻声说道：“恭喜将军，大功一件，唾手可得。” 苏平北沉声说道：“赵泰来，从今日起，我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人是会变的。” 赵泰来轻笑一声，扭头看着惨烈的占据，完全是秦军一边倒的屠杀，但他的目光，很多地集中在那堆积如山的辎重上。 第1639章 京城朝会 第1639章京城朝会 看着赵泰来的眼神，苏平北立刻就秒懂。 “有兴趣？”苏平北意味深长地问道。 “这些都是古扎部落所急需的。” 赵泰来并没有否认，他回转过眼神，对苏平北笑道：“就看苏将军肯不肯割爱了。” “你我都清楚，我就这么点人马，况且此战之后，辽军后方和前线都会立刻得到消息，然后他们就会展开大搜捕，我这点人如何脱身都还是个问题，是肯定没法把这些物资带走的。” 赵泰来点头，说道：“那么不如就给我了，如何？” “殿下没有命令。”苏平北道。 “事从权宜，殿下不可能全知全能，此时的决定权，还是在将军手上。”赵泰来回答道。 苏平北有些犹豫。 说实话，不管是赵泰来还是古扎部落，给他的感觉都很不好。 一个连辽国都敢背叛的部落，一个从纨绔子弟化为非神非鬼的人，他如何能信任？ 在考虑权衡之后，苏平北说道：“你们必须帮我们脱身。” 赵泰来微微挑眉，说道：“古扎部落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有。” 苏平北沉声道：“我们可以乔装打扮，伪装成古扎部落的部族战士，只要能混过前线，一旦回归大秦国土，那么就平安无事了。” 赵泰来没有说话，显然他在权衡。 片刻之后，他露出笑容说：“成交。” 苏平北也松了一口气。 这些辎重他绝对带不走，只能就地毁掉，赵泰来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提出要求。 ( 若不是苏平北一定要撕破脸，是必定会答应的。 可苏平北终究还是留了个心眼，用这堆对他来说完全没用甚至还是累赘的物资换取了一个让他能成功带着弟兄们离开的条件。 这笔交易，谁都没亏。 除了地上死不瞑目的呼延灼烈。 ······ 就在月牙关战场发生剧变的时候，大秦失守月牙关的消息，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回大秦国内 所有人都为此惊慌失措。 没有人能想象得到，镇守了大秦国境数十年的月牙关会突然失守。 甘陕一带的百姓，甚至连夜开始举家逃亡。 而这条消息，也在第一时间被送回了京城。 整个京城，瞬间沸腾。 太子不在，大行皇帝又昏迷不醒，如今的朝政，几乎都是赵玄机和苏震霆共同管理。 这个消息传来时，赵玄机立刻发起了一次朝会。 各部衙门，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必须到场，并且不许请假。 太和殿上，庄严肃穆。 群臣人头攒动，彼此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辽军有多强，他们都很清楚。 如今月牙关失守，大秦必须考虑如何应对如狼似虎的辽军。 还有···身在前线的太子，到底如何了？ 这种繁杂的议论声，一直持续到赵玄机和苏震霆联袂到太和殿，才算是平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两人，他们知道自己议论得再多，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这两人的身上。 “诸位。” 赵玄机首先做开场白，淡淡道：“大秦三百余年的江山社稷，到了最严峻的时候了。” 第1640章 边关月 第1640章边关月 赵玄机一句话，就把这次朝会的基调定了性，而且拉得极高。 在场官员，尽管心中都有数今天是要讨论什么问题，但听见赵玄机的话，依然色变。 其中政治嗅觉更敏锐一些的人，已经感受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曾经的赵阁老，今日的赵省令，怕是要出手了。 朝堂之内，在短暂的安静之后，爆发出更大的混乱。 人人都在交头接耳，个个面色沉重。 然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出列发言。 有说如今国家危难，应当启用非常之策的。 但这些人，都说不出该用什么对策。 也有说边关兵败，应当追究责任的。 可这些人，也不敢说要追究谁的责任。 还有人说，此时面对辽军铁骑，朝廷应该立刻派遣使者去求和的。 主张这个意见的人最少，但的确是一小撮人的看法。 赵玄机静静地听着，他和苏震霆一样，不动声色。 赵玄机要夺权，就首先要把水搅浑。 而这，就是搅浑水的第一步。 第一个站出来说出一句真正有用的话的，是新任的大理寺卿边关月。 前任大理寺卿王复用死于虫口之后，这个相当于后世最高检检察长的位置，终究还是被赵玄机收入囊中。 虽然代价是赵玄机在李辰任命徐长青为户部尚书时表示支持，但在赵玄机看来，用户部尚书的位置换一个大理寺卿，并不亏。 不是大理寺卿比户部尚书更重要，而是户部被徐长青经营多年，又爆发了几次贪腐的案子，上上下下把自己的人全部清洗了一遍，如此情况之下，即便是强行空降一个在户部毫无根基的尚书过去，也必定是没有任何作用。 ( 与其如此，不如拿来换一个自己能掌握的大理寺。 “诸位大人、赵省令。” 边关月出列之后，拱拱手，然后沉声说道：“下官以为，如今边关被破，月牙关失守，以至于江山社稷动荡，我等最该做的事情就是立刻迎太子回京，主持大局。” 这番话，引起了不少人的惊疑。 连苏震霆都朝他多看了一眼。 朝堂上，东宫派系的核心，徐长青和赵河山几人，更是狐疑。 谁不知道边关月是赵玄机的人。 这个时候，他居然说出要迎接太子回京主持大局的话，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果然，接下来边关月的话让众人回过味来了。 “此番朝廷大军失利，不论是后续求和还是死战，在那之前都必须厘清责任，严惩此次导致大军失利之人，如若求和，那么算是为辽军平息怒火，如若死战，也应当斩了罪首，以正军纪。” 能站在这的，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 这句听起来没半点问题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 这次失利，最大的责任人是谁？ 不就是那位强行离京的太子？ 而聚集在他身边的，自然都是月牙关的守将，还有军方的大将。 太子自己自然不可能承担责任，那么就必定要斩了身边的大将。 可这一刀落下去，不管掉下来的是谁的脑袋，折损的，都是东宫派系的力量，伤的，都是东宫的人心，散的都是东宫的人心。 第1641章 夺权 第1641章夺权 这番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群臣沉默下来。 地位低的，没资格说话。 地位高的，见风使舵。 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除了···东宫派系。 徐长青第一个站出来呵斥道：“边大人，眼下战况刚刚从前线传来，到底是如何景象一切尚未可知，你就已经在想着要追究责任，难道现在考虑的，不应当是如何弥补挽救吗？” 边关月正锋相对道：“有错不罚，如何服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有肃正法纪，才能让后续补救措施落实得当，否则又是一批不怕事大不考虑后果的人去执行补救，便是朝廷的措施再得当，执行不力，也是空谈。” “胡扯！” 徐长青冷笑道：“你还真不愧是大理寺卿，张嘴便是法纪、律法，本官何曾说过不追究过错之人的责任，只是事有轻重缓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朝廷要拿个章程出来应对如此大难，而非先窝里斗。” 边关月冷声说道：“徐大人的架子也不小，追究责任，本身就是重要的弥补措施之一。” 徐长青恼了，直言道：“太子殿下此刻正在前线，若是以你的论调，若是前线听从的是殿下的命令，是否第一个要被追究责任的，就是殿下！？” 这话，一般人不敢接。 但边关月敢。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本官也说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朝自太祖爷开国起，便有训令，国纪律法面前，众生平等！” ( 这话，说得人人面面相觑。 知道这边关月能言善辩，而且极为刚强，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敢说的。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道理不错。 但问题是，这个道理是说给百姓听的。 要知道，还有一句话叫刑不上大夫。 这是保全上层人士的体面。 一旦达到了一定的位置和高度，寻常的贪赃枉法之类的，根本已经不足以击倒一名封疆大吏、朝廷大员。 否则历朝历代，为何贪官杀之不尽、斩之不绝？ 人性贪婪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既得利益集团有默认的规则，若是官官皆贪，那么便无贪官。 这条规则，大到可以对抗皇权。 皇帝们真不知道自己朝堂上的官们，哪个屁股干净哪个不干净么？ 他们比谁都清楚。 但是从没较真。 即便再大的错，也都是罢官了事。 真正牵涉到这种级别人物身家性命的，只有一个理由：政治斗争。 “边关月！” 徐长青厉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如此口出狂言，是想败坏了朝廷体面！？” 边关月嗤笑道：“许大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可谈不上体面。” 此刻，一个重要人物站了出来。 门下省省令、兼任礼部尚书的付玉芝。 “徐大人，莫要激动，太子有错，有则改之便是，我等臣工，也是为了皇室、江山社稷考虑，倘若一味的阿谀奉承，太子还未登基，却已经看不见人间疾苦，听不见天下心声，如何能治理好大秦帝国？” 第1642章 不好意思啊，迟到了 第1642章不好意思啊，迟到了 付玉芝开口，立刻便暴露出了东宫派系一个极为尴尬的软肋。 此时东宫派系之中，下有各部衙门的中坚力量，中有徐长青、赵河山等尚书，实权人物，上有苏震霆这样的一品大员。 但···上层，只有苏震霆一人。 以徐长青户部尚书的身份，根本无法与门下省省令付玉芝对抗。 说直白点，连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徐长青在付玉芝面前，是要结结实实地行礼口称下官的。 苏震霆的职务和威望都足够碾压付玉芝，但···若是苏震霆此时出来，那么赵玄机开口，谁来阻拦？ 没有人了。 之前李辰一直在京城，他以监国太子的身份，可以压着朝堂上所有人抬不起头，但此时李辰不在，以职务级别论，在帝国朝廷的真正上层权力结构中，东宫的根基薄弱问题，立刻暴露出来。 这是由底蕴决定的。 东宫派系再强，但始终太年轻。 如今声势浩大，也都是靠着李辰支起来的绝对威望。 但例如付玉芝这个级别的官员，不是李辰一句话就能提拔起来的，更不是随便提拔起来一个人，在短期内就可以积累到相应威望的。 职务级别，一道圣旨可以加封。 但威望，需要本人的日积月累，才能汇聚。 这也是为什么李辰始终无法把徐长青、赵河山等人更提一步的原因。 底蕴太差，威望不足。 苏震霆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就在他不得不站出来开口的时候，一道苍老的身影，悠悠然从殿外走来。 ( 此刻朝会已开，若是寻常人，绝对不可能在重兵把守的羽林卫面前进入太和殿，但是这道身影，大秦帝国内，还真没几个他去不了的地方。 在世圣贤，澹台镜之。 同时，也是本朝中书省省令。 官居一品，真正的大员。 澹台镜之的出现，让不少人惊讶。 虽然澹台镜之是太子召入仕途的，但是除了几次重要场合含蓄的表态之外，澹台镜之从来不管朝政，也不搀和到赵玄机和东宫的斗争里面，作为超然物外的第三人，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的。 所以这次朝会，大家也都默认澹台镜之不会来。 可他还是来了。 这是否代表着澹台镜之要发声？ 赵玄机微微凝眉，看着老态龙钟的澹台镜之入得殿内。 此刻的赵玄机，有点厌烦 澹台镜之看似不搀和任何朝政之中，但其实他的立场还是偏向东宫的。 几次关键的表态，帮了太子大忙，也让赵玄机许多计划功亏一篑。 今日他的出现，毫无疑问必定会给自己制造麻烦。 偏偏，澹台镜之背后站着天下士子，这股力量，谁都不敢忽视，更不能得罪。 “诸位同僚，实在抱拳，老朽年纪大了，走得慢了一些，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不过刚才在殿外听见诸位的争吵声，总算还能赶得上。” 澹台镜之入内，抬手对着周围百官行了一圈礼。 周围官员，无不赶紧还礼。 听着澹台镜之的话，赵玄机表情逐渐冷淡，付玉芝的面色，也不好看起来，反倒是苏震霆和徐长青等人，面色欣喜。 第1643章 当朝辩论 第1643章当朝辩论 徐长青迎上，恭敬道：“先生来得自然不晚，刚才我等晚辈有点争议，正欲先生这样的前辈评理。” 澹台镜之笑着摆手，说道：“朝堂之上，并无前后晚辈，更无先生，诸位与老朽，都是为朝廷效力的命官，自然以官职相称。” “澹台大人所言极是。”徐长青一连受教，立刻改口道。 澹台镜之看向付玉芝，笑问：“付大人，老朽还未进门，便听见你欲正太子视听，辅佐太子做个能见民间疾苦，能听天下心声的铮臣？” 铮臣这两个字，这番话，让付玉芝的脸皮都有些扛不住。 他立刻说道：“澹台大人，本官只是在言说一件为人臣子的道理。” “是极。” 澹台镜之点点头，道：“为人臣子，自然是要说些逆耳忠言，君上若有不仁之政，直言敢谏，也是应当的。” 还未等付玉芝回话，澹台镜之便又说道：“可是，为臣事君，忠之本也，本立而后化成。” “君德圣明，忠臣以荣。君德不足，忠臣以辱。不足则补之，圣明则扬之，古之道也。” 看着面色铁青尴尬无比的付玉芝，澹台镜之循循善诱道：“君以贤德治理天下，臣以忠节辅佐君上，这个道理亘古不变，不应当变成臣借忠谏而惩戒君上，哪有如此以下犯上的道理？” 付玉芝咬紧牙关，却并不甘心就此认输，他开口道：“澹台大人以《忠经》教育本官，那么本官也以《忠经》讨教，《忠经》忠谏章十五，言违而不谏，则非忠臣。如此，澹台大人以为本官可否约束殿下德行而谏？” ( 澹台镜之轻笑一声，说道：“同样是《忠经》，早已经回答了付大人的疑问，夫谏始于顺辞，中于抗议，终于死节。” “付大人固然可以谏，但再烈不过死节，也就是死谏，便是臣子以死明志，劝诫君主不应一意孤行，倘若付大人当真以为殿下德行有失，自然可谏，但最大不过死谏，而非以谏之名，威逼君上，此乃以下犯上，实乃罪也。” 付玉芝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今天这面子算是丢光了。 他咬紧牙关，苦思冥想对策，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驳斥之言，最终只能叹道：“澹台大人所言，本官不敢苟同，但本官实在辩不过澹台大人，亦不如大人学识渊博，虽不能再强辩，但本官心有不服。” 这话，意思就是我说不过你，但我就是不服你。 多少有点耍无赖的意思。 澹台镜之也不在意。 他想到此刻在太和殿外，将自己送来的那女娃说的话，轻笑一声，再看向赵玄机。 今日朝会，百官再多，但核心，也只有赵玄机一人而已。 所有阴谋动乱，来源于他。 澹台镜之略作思考，说道：“赵大人。” 赵玄机拱拱手，客气道：“澹台大人，有何指教？” “本官并无任何指教赵大人，但奉劝赵大人，如今圣上病危不能苏醒，太子不在京城，朝廷虽大，但也群龙无首，可即便如此，也不是夺权之机，还请赵大人散去朝会，一切，等候殿下回京再做计较。” 第1644章 太子无德，理应醒悟 第1644章太子无德，理应醒悟 澹台镜之的话，让太和殿内鸦雀无声。 太和殿的大殿极为宽敞。 一般情况下，若是文武百官都上朝的大型朝会的话，则会以文左武右的站位分列两边。 若是小型朝会的话，倒没有那么多规矩，但官员们也基本上是跟自己互相认识、政见相同的盟友们站在一起。 可不管是大朝会还是小朝会，太和殿的格局就是皇帝的龙椅为中轴线正对宫门，往外可俯瞰金水桥，左右两侧，官员分站。 而今日这个格外不同的朝会，大家都很默契地根据自己所在的阵营站位了。 左边是赵玄机为首的内阁旧党，经过李辰几次三番的打击，虽然声势早已经大不如前，但人数依然不少，而且平均官职极高，碾压了右边的东宫派系。 而澹台镜之，则是孤零零地站在中轴线上，正对龙椅，并未倾向赵玄机，也没有倾向苏震霆为首的东宫。 他仿佛在用这个细节告诉所有人，他本人，并没有任何政治立场。 但是他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得不怀疑。 赵玄机面色不变，他平静地看着澹台镜之，后者也正看着他。 此时所有人都没说话。 这种时候，只有赵玄机有资格接下去这个话题。 片刻后，赵玄机平静地说道：“先生，逆水行舟。” 澹台镜之说过，在太和殿上要以官职相称，大家都遵守了。 但是现在赵玄机却依然称他为先生。 这代表着赵玄机还是更尊重澹台镜之这个人，而非中书省省令这个职。 ( 这句话，也是赵玄机对名满天下的‘先生’所回。 只有半句。 但是懂的人，都能听懂它的意思。 因为它的下半句··· “不进则退。” 澹台镜之说出这四个字，明白了赵玄机并非是自己能劝得动的人。 他轻叹一声，果然，如同她所说的一样，自己是在做无用功。 这么一声叹息，澹台镜之仿佛苍老了些许，整个人也更加伛偻了。 这一幕，让许多尚有些良心的官员不忍。 抛开各自的政治立场不谈，澹台镜之的人品和学问，整个天下，无人不敬服。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无利益关联的时候，我可以尊重你、爱戴你，但是如果有了利益关联，那么抱歉，我只能先考虑我自己。 更何况，这是政治。 澹台镜之缓声说道：“既然赵大人心意已定，老朽不再多言。” 澹台镜之很清楚，众人的尊敬，来自于他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名望，而这份名望，是虚的东西。 要是因此就觉得自己能指使他人改变想法，那么只能是自取其辱。 这份辱，澹台镜之不会去取。 澹台镜之说完之后，赵玄机淡淡地说道：“澹台大人累了，还是先歇息片刻吧。” 这就是让澹台镜之闭嘴了。 残酷、无情，但真实。 赵玄机有这个能力让澹台镜之闭嘴。 说完之后，赵玄机目光略过全场，淡然道：“太子无德，以至江山动荡，我等臣工，虽然有辅佐太子之职，但更多的是匡扶社稷之本，既然太子犯错，那么就必须及时纠正，好好醒悟。” 赵玄机的夺权獠牙，初露峥嵘。 第1645章 赵玄机的第一刀 第1645章赵玄机的第一刀 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澹台镜之出现的这个插曲虽然打乱了赵玄机的节奏，但并没有阻碍赵玄机夺权的脚步。 反而还让赵玄机加快了脚步。 此时他已经没有耐性慢慢磨蹭，而是直接把矛头直指最尖锐的问题上···问责太子。 苏震霆眸光凌然，面无表情死盯赵玄机。 而赵玄机，也正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有恃无恐的笑意。 宦海沉浮数十年，赵玄机，真的不怕苏震霆。 “圣上命太子监国，本意是圣上龙体欠安，无法处理朝政，于是便让太子早日开始学习处理朝政，这本是好事，但月牙关在太子的指挥下丢失，可见太子的能力已经不足以治理大秦帝国的江山社稷，我等臣工，食君俸禄，此刻万万不能再坐以待毙，眼看着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赵玄机的话，格调极高。 人人都听出了赵玄机这番话背后的意思，一个个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赵玄机继续开口道：“故此，本官提议，暂免太子监国之权。” 此言一出，太和殿内炸了锅。 付玉芝等人面色猖狂，仿佛胜利近在咫尺。 徐长青等人暴怒，恨不能揭竿而起。 而澹台镜之则是再叹一声，摇摇头，却并未再说什么。 东宫这边，第一个忍不住的是赵河山。 “赵大人之见，下官不敢苟同！” 赵河山一开腔，意义非凡。 赵河山和赵玄机本就是沾亲带故的亲戚，更何况当年赵河山还是赵玄机一手提把起来的，这两人日后反目成仇，还成为了大秦官场的一大笑谈。 ( 可以说，赵河山的存在，就是赵玄机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政治败笔。 而且是最鲜亮的那一笔。 自从赵河山卸任西山行省布政使一职火速履新通政使司通政史一职，虽然两人共同在太和殿上共事，但却始终没有发生过任何正面交锋，连打个招呼都没有过。 但今天，两个姓赵的，终究还是针尖对麦芒地对上了。 “监国之权，从来是皇权，由圣上赋予太子，以在圣山出巡、病重、休假之时交接朝政权力，此权自古只有皇帝可授予、剥夺，从未有过臣子剥夺监国之权，如此非但是以下犯上，更是藐视皇权！” 赵河山的驳斥，有理有据。 赵玄机淡漠道：“非常时期应用非常之策，眼下圣上昏迷不醒，无法做出决策，本官相信，若是圣上清醒，知晓太子如此不成器，也会雷霆大怒，我等臣工，只是尽了本分而已。” 赵河山愠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借冠冕堂皇的借口掩盖自己龌龊的目的！” “赵大人。” 赵玄机拔高了嗓门，冰冷道：“本官看你是神志不清了，太和殿上如此咆哮，以下犯上的是你，你还是回去府中，冷静几日再说，通政使司的工作，先交给别人吧。” 赵玄机夺权的第一刀，竟是落在赵河山的头上。 赵河山勃然大怒，厉声道：“本官职务，是太子所受，有圣旨为证，除了太子与圣上，谁也无权罢了本官！” 第1646章 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646章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玄机怡然不惧，淡漠道：“本官身为尚书省省令，对省内各司职衙门首领、尚书、统领，虽无任免权，却有督查之权，本官认为你德不配位，暂时停止你的职权，交由他人代办，何错之有？” 此言一出，赵河山面色铁青。 尚书省省令，的确有这样的权力。 对各部衙门的官员，尚书省省令虽然没有任免权，但如果省令认为这个人有严重问题，会影响到整个机构乃至于政务的运转，造成巨大恶劣影响的，可以将其停职。 虽然只是停职，而不是革职更不是罢免，但在关键时刻，这个停职，已经能要了人命。 太和殿内，风波诡谲。 谁都没想到自赵玄机露出獠牙之后，局势会发展得如此之快，恶化得如此之严重。 果然赵玄机还是那个赵玄机，他不出手则矣，一旦出手，就是奔如雷霆，绝对不给敌手以喘息之机。 眼下局势，已经非常严峻。 苏震霆面沉如水，他知道，如此下去，他必须出面。 而且，赵玄机大概率已经准备好了对付他的法子。 但太子不在，他必须要站出来，为东宫派系把腰杆撑直了。 恰在此刻，太和殿外，一声直透云霄的唱喏声，回荡全场。 “太子妃驾到！！！” 突兀的唱喏声，吓了所有官员一跳。 只是这次，欣喜若狂的是东宫派系，而惊疑不定的，则是付玉芝等人。 赵玄机不动声色，似乎根本不为所动。 ( 殿门外，走来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 红色长裙及地，摇曳生姿。 寻常女人断然不敢穿这么纯粹的大红色，它不但极挑主人的容貌身段，更挑气质。 一百个女子，有九十九个穿不出它的韵味来。 但苏锦帕能。 不但能，还将这一身大红色所赋予的高贵、美丽、绝代芳华，凸显得淋漓尽致。 付玉芝等人死盯着款款而来的苏锦帕，美颜不可方物，她仿佛只是往那一站，便让肃穆威严的太和殿跟着明亮了几分，更多了点女子的轻柔之美。 苏锦帕的身子纤弱，尽显柔美，但却让付玉芝身边的官员，全部如临大敌。 没有人会忘记，那日太子大婚，大雨倾盆，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子，以一己之力几乎扭转乾坤。 今日，她再次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之中，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苏锦帕跨入太和殿之后，脚步不停，先是来到澹台镜之面前，浅笑道：“有劳先生了。” 所有人恍然大悟，难怪澹台镜之怎么突然出现，原来是太子妃在幕后操纵。 澹台镜之摆摆手，萧瑟道：“太子妃不必客气，是老朽糊涂了，还指望息事宁人。” “先生先歇息。” 苏锦帕轻柔说了一句，然后顺着中轴线，一直走到龙椅金阶下方，然后转身，面对文武群臣。 苏震霆立刻行礼，开口道：“臣等，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震霆一开口，东宫派系所有官员立刻跟上，然后就是犹犹豫豫的其他百官，也跟着硬着头皮行礼山呼。 “臣等，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647章 该慎言的是你 第1647章该慎言的是你 霎时间，山呼声回荡太和殿。 只是习惯了万岁山呼的太和殿，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迎接太子妃千岁的山呼。 文武群臣，弯腰行半礼。 苏锦帕一人面对百官，遗世独立。 红唇轻启，温和清丽的声线自她檀口中传出，“诸位臣工，免礼平身。” 礼毕之后，苏锦帕面带微笑，柔声说道：“按理，本宫身为后宫，不可干政，但今日本宫前来，是因为圣上龙体欠安无法处理朝政，亦是因为太子身在前线征战沙场，如今有月牙关失守的消息传来，想必群臣动荡，于是本宫便过来看一看。” “也要让列为臣工能明白，便是太子不在，本宫还在，李氏皇族，还在。” 最后一句话，虽然苏锦帕的语气依然轻柔，但听在官员耳朵中，不亚于雷霆炸响。 边关月出列，他拱手沉声说道：“太子妃自己也说了，本朝后宫不得干政，这是铁律，既然太子妃说了只是来看一看，那么请太子妃出太和殿，到殿外观礼，以免落下干政口实，让太子为难。” 这话，可以说是无礼之极。 边关月也是有苦自知。 若非付玉芝强逼他出头，他哪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出头鸟。 太子妃···那真不是好惹的。 果然，边关月这番很有勇气的话出口之后，苏锦帕看了过来。 “这位大人是？” 徐长青立刻出列介绍，“这位是新任大理寺卿，边关月边大人。” 苏锦帕点头，道：“原来是大理寺卿，难怪如此坚持本朝铁律，这是好事。” ( 说是好事，但苏锦帕话锋一转，淡然道：“后宫是不得干政，但倘若有殿下特许呢？” 此言一出，边关月果然麻爪。 他硬着头皮说道：“太子妃可有殿下旨意拿出来作证？” “我们夫妻俩说的话，难道还要都记在圣旨上给你看么？”苏锦帕一句反问，让边关月面色涨红。 他很想说这是太子妃在耍无赖。 说是殿下特许，可殿下现在人不在京城，等同于死无对证，是黑是白，全是太子妃自己说了算。 苏锦帕两句话把边关月打发回去，她转身面向赵玄机，淡然道：“刚才在殿外，本宫听闻赵大人要暂停太子监国之权？” 赵玄机淡然道：“太子昏聩，理应反省。” 旁人怕苏锦帕，但他并不怕。 即便是苏锦帕来了，在他眼里这个太和殿唯一能让他忌惮的，始终只有一直没开口的苏震霆一人而已。 但接下来苏锦帕的一番话，让群臣皆惊，更让赵玄机老脸挂不住。 “赵大人觉得太子昏聩，便能夺了太子的监国之权，倘若有朝一日，赵大人又觉得圣上无能了，是否要坐到那上面去？” 苏锦帕的手指，指着金灿灿的龙椅。 那把代表着天下至高权柄的椅子。 赵玄机面色陡然一惊，沉声说道：“太子妃，慎言！” “该慎言的是你。” 苏锦帕拔高音量，呵斥道：“太子说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等王臣，何时何日有了反客为主，予夺储君权力的胆子！？” 第1648章 大秦以孝治国，你要干政吗 第1648章大秦以孝治国，你要干政吗 苏锦帕清脆又清丽的声音，回荡在威严庄重的太和殿。 文武百官被呵斥得抬不起头，而首当其冲的赵玄机，面色阴沉至极。 宦海沉浮数十年，赵玄机都快忘了自己上一次被如此呵斥是什么时候了。 但心性城府摆在那，赵玄机绝非轻易动怒之人。 便是动了怒，他也能压下来。 他知道，以大义和太子妃争论非但不明智，而且根本毫无胜算。 所以赵玄机直接绕过了这个话题，沉声说道：“眼下社稷动荡之时，实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老臣还是那句话，非常时期，应用非常之策，太子妃身为后宫，对朝政并不了解，况且老臣并未说过要罢了太子的监国之权，而是暂停。” “若是太子妃觉得不妥，那么可以暂时搁置不论。” 赵玄机话说到这，许多人都惊疑不定，赵玄机这是···妥协了？ 可还不等官员们回过神来，就听见赵玄机又说道：“但是朝堂上的一些蛀虫，必须要解决掉。” 此话说完，不给人反应的机会，赵玄机扭头便对赵河山呵斥道：“赵河山，你已经被本官停职，立刻离开太和殿！” 赵河山的脸色瞬间铁青。 众目睽睽之下，他感觉无比羞辱。 赵玄机这是要借官威压人。 但是他没办法。 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玄机身为尚书省省令，职权在那，的确可以暂停他的职务，现在要赶他出太和殿，他也没有话可以反驳。 ( 咬着牙，赵河山正欲屈服，却听见太子妃冷声道：“赵省令此举不妥。” 赵玄机猛地转头面对苏锦帕，冷声道：“太子妃这是要干政？” “本宫说了，本宫有殿下特许。” 苏锦帕怡然不惧，半步不退。 她很清楚，这个朝堂上，赵河山绝对不能被赶出去。 一旦赵河山被赶出去，代表着东宫派系的全面溃败，而随之而来的，就是人心大乱，士气不稳。 眼下正是风雨飘摇之际，苏锦帕要为李辰守好京城，守好东宫派系的基本盘不动摇。 赵玄机怒极而笑，他厉声道：“太子妃，本朝的祖宗规矩，并非你轻飘飘的一句有太子特许就能无视的，莫说你没有任何凭据，便是太子亲至，也不能违背祖宗的规矩。” “我大秦帝国自开朝以来，历代先皇就留下死命，后宫不得干政，三百六十余年来，从未有人胆敢触碰这条红线，太子妃···要以身试法吗？” 这两句话，把苏锦帕置于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 大秦以孝治国，而对祖宗训令的遵守，就是孝道最直接的体现。 哪怕是皇帝，想要更改祖宗的训令，也是千难万难，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而苏锦帕此时，更是断然不能露出一星半点忤逆祖宗训令的意思，否则便是给了赵玄机绝佳的借口以群起而攻之。 留给苏锦帕思考对策的时间极其短暂。 苏锦帕一身红衣，站在太和殿龙椅前，面对赵玄机和他身边的同党，竟有几分孤身迎大敌的感觉。 第1649章 圣旨 第1649章圣旨 赵河山不愿让苏锦帕为难，主动开口说道：“赵大人以省令身份停下官的职，下官无话可说，自愿离开。” 话说完，赵河山低下头，忍着悲愤和屈辱想要退场。 但是他却被苏锦帕拦住了。 “赵大人，留步。” 这句赵大人，显然是叫的赵山河，而非赵玄机。 苏锦帕下面一句话才是对赵玄机说的。 “赵大人，本宫自然不敢干政。” “但是身为妻子，断然无法眼睁睁看着夫婿的事业被居心叵测之人败坏，更何况，这还干系到了江山社稷，万万黎民百姓的福祉。” 苏锦帕的语气并不急切，一字一句说得字正腔圆。 整个太和殿内所有官员，全部屏气凝神，静静地听着苏锦帕所说的每一个字。 即便是立场不同，此时也有些官员不得不佩服和赞叹苏锦帕的魄力与勇气，还有智慧。 后宫不得干政的确不错。 但倘若是夫妻之间，妻子见丈夫事业动荡，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如此解释，完美无缺。 可更厉害的，还在后头。 “赵大人以省令身份停了赵河山大人的职，并将其驱逐出太和殿，本宫自然没有异议，这是赵大人在行使自己的权力，对错与否，若非圣上苏醒或者太子回来，无人可以置喙。” “但倘若赵大人一意孤行，那么本宫···” 说到这里，苏锦帕自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那明黄色的卷轴卷着，特殊且唯一的花纹繁复而精美，普天之下，只有皇帝能用这样的颜色和花纹的卷轴，因为它叫···圣旨。 ( 苏锦帕单手托举圣旨，对赵玄机说道：“殿下离京之前，便担忧他不在会导致京城局势动荡，于是留下圣旨一道，交付于本宫手中，赵大人，你可知道这圣旨是什么内容？” 毫无征兆地出现的圣旨，扭转了整个局势。 赵玄机的表情精彩至极。 他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以李辰的性子，这份圣旨的内容绝对会对他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但是，这份圣旨，是真的？ 要是假的，今天苏锦帕不但救不了东宫派系，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可若是真的，今天这事儿，就麻烦大了。 赵玄机神色阴晴不定。 这一次，他竟发现自己有些踌躇··· 这份圣旨的真假，不在于圣旨本身，而在于他和李辰的一次隔空对弈。 里面的内容具体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他要赌李辰是不是真的留下了这么一份圣旨。 自李辰监国，赵玄机和他斗了这么久，都是输多赢少。 赵玄机真的不敢赌··· 看着赵玄机脸色变得精彩，苏锦帕淡漠道：“这份圣旨，是殿下离京之前所留，亲笔书写，并加盖国玺，等同于圣上亲临，但殿下也交代，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眼下这局面，赵大人，本宫也好奇的很，这份圣旨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不如，本宫打开宣读一番？” 这话，把赵玄机逼到了悬崖边。 圣旨不打开，不管里面写了什么，都是空文。 可一旦打开，那便是如同皇帝亲口下令，口含天宪，覆水难收，不管里面写的是什么，大秦帝国上上下下万万子民，都必须遵守、执行！ 第1650章 恢复内阁 第1650章恢复内阁 哪怕圣旨里写的是立刻杀了赵玄机，除非赵玄机马上改夺权为篡位，否则他必死。 但是篡位···赵玄机已经做过一次了，那么多准备尚且失败，眼下仓促强行发动，必然会面临第二次失败。 今时的京城，早已经不同往日。 赵玄机也早已经明白，要对付太子，必须在政治斗争上打垮对方，以武力夺权，这条路走不通。 所以赵玄机不敢赌。 更不敢让圣旨被打开。 他的眸光里闪烁着阴沉不定的光芒。 幸好，他还有准备。 “太子妃慎重。” 赵玄机拱拱手，平淡地说道：“眼下臣等也只是在商量着对策，本心都是为了稳固江山，局势远还没有到要动用圣旨的地步，还请太子妃三思。” 苏锦帕闻言，似乎有些失望。 但她还是收起了圣旨，含笑说道：“那么赵河山大人？” 赵玄机平淡道：“赵河山的确德不配位，停职一事不可避免，但可以留在太和殿，直到本次朝会结束。” 这已经是赵玄机的最大让步。 苏锦帕并没有得寸进尺。 她点头表示同意。 只要赵河山没有被驱逐，那么东宫派系就不算输。 那么苏锦帕就不用玉石俱焚。 因为她自己很清楚，这份圣旨···是假的。 李辰并没有留下任何圣旨，甚至之前她所说的殿下特许，也是骗人。 看着连赵玄机在内，全部被自己忽悠得深信不疑的文武百官，不知为何，苏锦帕突然想到了成亲之前，李辰对自己说过的一个故事，那个故事里面有一句话。 ( 最好不要相信女人的话，越漂亮的女人，说的话越不能信。 只是不知道这骗了一朝百官的谎言，换算过来，自己有多漂亮？ 因为苏锦帕的出现，整个朝会的走向突然变得风波诡谲了起来。 即便是赵玄机也不得不承认，苏锦帕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看着一袭红衣的苏锦帕高贵美丽到极致的身影，赵玄机内心有些萧瑟。 原本，他也有个同样优秀的女儿··· “诸位，朝会继续。” 赵玄机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把节奏重新掌控。 “如今圣上龙体欠安昏迷不醒，监国太子又不在京城，但群龙不可一日无首，朝政也一日不可没有拍板之人，本官建议，重新恢复内阁制，内阁统领朝政，处理全国政务，商讨军机大政，直至···太子回归之日。” 赵玄机的这话，掀起惊天波澜。 东宫派系那边瞬间就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炸了。 太子费尽手段，不知道用了多少代价才推行的朝政改革，废除内阁制度建立三省制度，把内阁的大权分立出来，如今赵玄机的狰狞獠牙露出来，竟然要恢复内阁。 轻飘飘的一句重建内阁，代表的是让太子的一切心血付之东流。 这是东宫派系绝对不能接受的。 这一次，苏震霆没有沉默。 “本官反对，此事万万不可，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震霆一开口，便让东宫派系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第1651章 皇后娘娘驾到 第1651章皇后娘娘驾到 赵玄机提出要恢复内阁，这属于实实在在的政务。 有了之前的交锋，苏锦帕的确无法在这件事情上再开口。 否则的话就是坐实了干政之名。 而那道圣旨用过了一次，便不好再用第二次，除非是要彻底撕破脸。 但是苏锦帕自己心知肚明，这张脸，是不能撕破的。 而苏震霆仿佛对这些事情全部知晓，他没有让苏锦帕再次孤身面对赵玄机，站了出来。 “三省政体改革，是殿下呕心沥血之作，如今执行已经大半年，事实证明三省划分出来之后，政务运转通畅而且高效，比之前内阁制时要优渥许多，此时断然不能轻易恢复内阁制，否则岂非我大秦政体倒退？” 赵玄机似乎早就料到苏震霆的说辞一般，淡淡道：“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策，三省制度本官也不否认它有它的好，但是如今没有可以拍板之人，群臣之间彼此不服气，部门之间互相扯皮，辽军入侵在即，哪里来的时间让官员和部门争权夺利？” “所以能一言而决的内阁制，是最适应当下局势的！” 这番话，引起不少人共鸣。 甚至一些中立的官员，也不自觉地点头。 抛开政治立场不谈，也抛开个人野心不谈，在混乱时期，内阁制的确比三省制更加高效。 因为三省制把权力分散到三省，彼此互相关联又互相牵制，若是太平盛世，这自然是维护皇权至高无上的绝佳法宝，可时局动荡，就需要有一个能一言九鼎的部门，将朝廷的意志和决策贯彻下去。 ( 说一千道一万，恐怕当时李辰制定三省制度的时候，也没有料到有朝一日京城会面临无主的情况，不论是皇帝还是他自己，只要有一人在，便可以彻底杜绝内阁制死灰复燃。 但人算不如天算，这没有被预料到的遗漏，还是发生了。 苏震霆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说道：“政体改革，绝非一言一行就可以决定，兹事体大，亦非臣子可以擅自做主，赵大人如此急切，居心叵测，莫说本官不答应，就是大秦帝国的全体将士，也不答应！” 这话，就有点威胁的味道了。 赵玄机冷笑道：“苏将军这是以兵权威胁本官吗？” 苏震霆傲然道：“大秦帝国的全体将士，永远忠诚于朝廷，忠诚于李氏皇族，忠诚于太子殿下，但这里面，并没有你赵大人。” 赵玄机冰冷道：“文官的事情，武将还是不要胡乱插手的好。” “那本官一定要插手呢？”苏震霆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赵玄机表情阴沉，但心底，不以为意。 要对付苏震霆，早就料到他会以兵权威胁。 赵玄机淡淡道：“苏将军不过是统帅府大将军，虽总览全国军务，但无皇命，无权调动一兵一卒，苏将军既然如此忠义，那么自然不会做出擅自调兵的举动吧？” 赵玄机此言一出，一将将死苏震霆。 眼看双方针尖对麦芒，火气越来越大，就要撕破脸的时候，宫外，再来一声高耸入云的唱喏。 “皇后娘娘驾到！！！” 不少官员心头狂跳，今天这朝会，热闹了。 第1652章 垂帘听政 第1652章垂帘听政 太和殿门外，脚步声密集如雨，有大批侍卫正在迅速靠近。 这个细节让太和殿内的文武百官不少都微微皱起眉头，皇后来也就算了，还带着这么这么多侍卫，这显然不是来聊天谈心这么简单的。 不等官员们作出反应，太和殿门口，皇后赵清澜已然面色严肃地跨步入内。 赵清澜身穿凤冠霞披，衣服上绣有百鸟朝凤图，普天之下只有赵清澜才有资格穿上这一身衣服，其他女人所穿衣物若是带了半点凤凰的寓意，那都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 尊贵到了极点，气势也强盛到了极点，赵清澜一入场就仿佛掌控了整个太和殿的局势。 完美到极点的面容之下，是一片清冷，仿佛凝月清辉，悬挂于九天之上，不似人间应有。 尽管一直居住在深宫中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但是太和殿上的文武百官没有人会忽视这位当朝皇后。 因为皇帝昏迷不醒，太子又不在京中，如今整个李氏皇族名义上是由皇后所掌管的。 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太和殿中间，赵青澜转身面对文武百官，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在赵玄机的身上，父女俩目光碰撞，直接对视。 看着赵清澜没有丝毫波动的眼神，赵玄机心底一沉，他突然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处心积虑千算万算，把各种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推演了一遍，但是赵玄机唯独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赵清澜会在此时出现。 虽然是自己的女儿，但是经过了之前的一次次争吵，现在赵玄机真的不敢保证赵清澜会站在他这一边。 ( 不论文武百官如何作想，苏锦帕第一个站出来，俯身山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锦帕山呼完毕，其他的官员才如梦初醒，连忙跟着跪拜下来，山呼：“臣等见过皇后娘娘千岁。” “众卿平身。” 赵清澜伸手虚扶，清冷地说道。 等到文武百官全都站起来，赵清澜再环视一周，这才继续开口道：“如今圣上依然昏迷不醒，不能理政，而监国太子又不在京城，按照大秦律例、祖宗法制，本宫垂帘听政，直至太子归京再还政于太子，此事众卿家可有意见？” 垂帘听政！？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仅是赵玄机身边的人，就连东宫派系都感觉有些意外。 但是赵玄机和苏震霆两人没有开口，谁都不敢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见没人说话，赵清澜先看向苏震霆说道：“苏将军可有意见？” 苏震霆微微皱眉，他下意识地感觉皇后恐怕别有所图，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有办法轻易答应。 垂帘听政，开始容易，但若要还政于太子，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就在苏震霆犹豫的时候，突然看见苏锦帕竟微微对他点头，虽然心中狐疑，但苏震霆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决定相信苏锦帕，于是抱拳朗声道：“祖宗有训令，若皇上不能理政，又未指定监国太子或者监国太子暂时无法处理朝政，以及太子年幼的，皇后，理应垂帘听政，臣并无意见。” 第1653章 父女交锋 第1653章父女交锋 赵清澜微微点头说道：“苏将军深明大义，本宫之心甚慰。” 话说完，赵清澜看向赵玄机，淡漠道：“赵大人，你的意见如何？” 赵玄机皱起眉头，缓声说道：“祖宗有训令，后宫不得干政。” 赵清澜仿佛早就知道赵玄机会有如此一说，她淡淡地说道：“刚才，本宫在殿外听了许久，此时便借用赵大人的一句话来回应赵大人，非常时期，理应用非常之策。” 这话出口，赵玄机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精彩。 显然他也没有料到赵清澜会用自己的话来对付自己。 而其他的文武大臣们再也忍不住互相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这局面属实让人有些看不懂。 谁都知道当朝皇后是赵玄机的女儿。 赵玄机身为国丈，但现在皇后与他却并非一条心。 皇后要垂帘听政，按理来说赵玄机，应当双手支持才对，可现在苏震霆代表东宫派系已经答应了，赵玄机却显然不愿意松口，这件事情除非有鬼还能是什么？ “肃静！” 赵清澜一声冷呵，顿时太和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再看向赵玄机，赵清澜说道：“如今皇帝不能理政，太子又不在京城，整个朝政总归需要有拍板决定的人，本宫说了如今只是特殊时期才垂帘听政，等太子归来立刻还政于太子，赵大人无需忧虑，况且话说回来…” 赵清澜淡漠地看着赵玄机，清冷地说道：“赵大人身为本朝国丈，更是朝廷的肱骨之臣，理应从大局出发，为江山社稷着想，由本宫垂帘听政，赵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 赵玄机藏在袖袍中的手轻轻攥起成拳，然后又缓缓的松开。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娘娘教训得是，老臣听从皇后娘娘吩咐便是。” 赵玄机很清楚，皇后在此时站出来要求垂帘听政，这已经远超了后宫干政的限制范围。 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理由去反对，如果坚持反对，那便是悖逆于大义，悖逆于人心，反而不美。 此时赵玄机已经有了预感，恐怕自己这一次夺权并没有那么容易成功。 但赵玄机并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在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很可能失败之后，他现在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在后续的行动中弥补自己的损失。 见到赵玄机妥协，赵清澜并没有露出什么欣喜之色。 一切在她看来都是理所应当。 她实在太了解赵玄机了，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赵玄机不会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强行顽抗到底，这对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 在赵玄机低头答应之后，赵清澜转身，脚步踩着通向龙椅的金阶，一步一步走向龙椅。 赵清澜的身影随着一步一步向上走上台阶，而显得越发高贵、神圣。 仿佛有一股莫名的气势，正逐渐汇聚在她的身上。 这股气势凝聚了京城数千年来的皇气。 那是天地至尊的权柄。 是口含天宪的威严。 更是李氏皇族沉淀了数百年，历代前朝，沉淀了数千年，累积下来的皇权独尊。 第1654章 赵清澜的手段 第1654章赵清澜的手段 站在龙椅旁边，赵清澜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面对太和殿上的文武大臣开口朗声说道：“从此刻起，本宫，垂帘···听政！” 太和殿上，文武百官仰头看着皇后，此时此刻，他们的脑海里共同蹦出了四个字，凤临天下。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朝会最后的赢家居然会是皇后。 但事已至此，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再说出半个不字。 所有人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地跪下再次山呼道：“臣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之中，整个太和殿只有赵清澜一人战立，其他所有人全部跪伏在地。 赵清澜静静地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文武百官，心中一时之间竟然升起一股难以明说的滋味。 按下心头纷乱复杂的情绪，赵清澜缓缓开口说道：“诸位臣工，眼下社稷动荡，最大之难在辽军入侵，故此咱们的当务之急是先考虑对策，再迎回太子，至于其他的变动，都暂时按下不议，诸位可有意见？” ‘其他的变动’这几个字明显就是在说赵玄机提出恢复内阁制的事情。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了赵玄机，想知道面对亲生女儿的反水，赵大人会如何应对？ 但是让人失望的是赵玄机一脸平静，仿佛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他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圣明，老臣附议。” 此言一出，许多官员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但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赵玄机本人都已经服软，那么他们自然没有意见，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于是纷纷称赞皇后娘娘圣明。 ( 赵清澜微微点头，然后目光落向苏震霆，开口说道：“苏将军你统领统帅府，如今辽军入侵，这是你们统帅府要解决的当务之急，本宫命统帅府限二日之内拿出应对方案，提交朝会议论，可有异议？” 苏震霆面色严肃地拱手说道：“臣必当竭尽全力，不敢有负娘娘之托。” 再点头，赵清澜目光扫视所有官员，开口说道：“如今，西北边塞突然生乱。” “辽军突破月牙关，危我江山社稷！” “大秦帝国建国至今，三百六十余年来从未有如此之危局！” “诸位都是朝廷的重臣，亦是朝廷所倚仗的肱骨，正所谓食君俸禄，忠君之事，眼下朝廷需要诸位齐心协力共同携手面对困难、应对危局，所以本宫需要诸位与本宫一起，克服这重重的困难，还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为了这个目的，任何阻拦的人都必当遭受本宫与朝廷的雷霆一击，希望诸位臣工能众志成城，本宫在此，谢诸位。” 话说完，赵清澜竟对着文武百官行了一礼。 不管是什么政治立场，心中又有什么样的心思，此时此刻所有官员都下意识的侧过身不敢去接赵清澜的一礼，然后同时拱手说道：“请娘娘放心，臣等必当竭尽全力，共同护卫江山平安。” 第1655章 赵玄机反制 第1655章赵玄机反制 赵清澜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她说道：“本宫相信与诸位臣工一道，一定能克服眼前的难关，等到太子归来，再为诸位臣工论功行赏。” “但在那之前，还请诸位臣工做好手头上的本职工作，稳固朝局、稳定人心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若无其他事情，散朝。” 一句散朝，代表着这一次朝会以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结果结束。 众大臣面面相觑，但在赵玄机和苏震霆带头之下，大家再次跪下山呼。 山呼之后就陆续退出了太和殿。 等官员们走出太和殿，这才见到大批御林军守卫着太和殿，一个个手持武器面无表情。 此时官员们才回过神来，眼下的结果已经算是最好。 若是刚才在太和殿内发生了任何意外，只怕是这一批御林军就要冲进来，展开一场血腥的清洗。 回过神来的大臣们无不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一个个万分后怕，庆幸于今日没有发生血案。 赵玄机步履匆匆走出皇宫，身后付玉芝急忙追上，低声说道：“阁老…” 赵玄机猛地停下脚步，扭头对付玉芝说道：“今天的事情有蹊跷。” 付玉芝咬牙切齿地说道：“先是太子妃，然后是皇后，她们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太和殿，做了层层铺垫，此时回过头来，我才感觉仿佛是被精心设计过的。” 冷笑一声，赵玄机说道：“既然朝会之上我们没有成功夺权，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就不必经过朝会了。” ( 付玉芝神情一凝，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说道：“阁老的意思是…” “先翦其羽翼。” 赵玄机冰冷地说道：“眼下东宫那边必定死盯着我们，不好直接去动那些明显的目标，那么我们就先从外围入手，速度越快越好、手段越果断越好。” “太子还在外征战，每一日都花银子如流水，一旦咱们先断了他的财政来源，那么就有他焦头烂额的，天底下就没有不花银子能打的仗。” “据我所知，户部那钱庄所发行的国债才是支撑此次太子军事行动的基础，而国债又倚仗了一名叫做刘思淳的女子及其家族在进行运作。” “你先找人去把这刘家一锅端了，然后再想办法将刘家的事情扔到身为户部尚书的徐长青身上，他们两人来往甚多，必然有着一些蛛丝马迹，只要把徐长青拉下来，那么东宫派系内部必然大乱。” “那时再徐徐图之，总是有办法让他们自乱阵脚的。” 付玉芝闻言恍然大悟，然后轻笑道：“果然还是阁老高明。” “你先去办事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有了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我。” 赵玄机说完，拍了拍付玉芝的肩膀，然后转身上了马车径直离去。 看着赵玄机离去的马车，付玉芝也没有犹豫，立刻回去准备着手布置下去。 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依然笼罩在京城上空，甚至是整个大秦帝国上空，随时都可能引发天崩地裂。 第1656章 如果我不还呢 第1656章如果我不还呢 太和殿上，人去殿空。 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只剩下了苏锦帕和赵清澜。 两个女人隔空对视。 苏锦帕主动低下头，道了一福，温婉道：“臣妾谢过娘娘。” 赵清澜并未回话，只是从金阶上下来，步履轻盈地走到苏锦帕身边。 此时苏锦帕面对着龙椅低头，而赵清澜则背对龙椅，两个女人肩膀平行。 “你不觉得本宫是在趁机夺权吗？”赵清澜问。 “毕竟，垂帘听政之后，最大的受益者是本宫。” 苏锦帕微微一笑，说道：“此刻局势特殊且危难，娘娘垂帘听政，也是被迫无奈，想必太子回朝之后，娘娘会第一时间还政于太子的。” 赵清澜淡淡道：“倘若本宫不还呢？” 苏锦帕转过身，正面对着赵清澜的侧身，语气依然温婉：“殿下一路走来，手中权力并非任何人所施舍，便是那监国之权，也是圣上昏迷之际勉强赐予，但名分是名分，实至名归是实至名归，朝野上下多少人不希望看到一个强势的东宫崛起，而现如今呢？” “太子不需人施舍，他想要的，总是有本事自己拿来，不论旁人想不想、给不给。” 赵清澜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苏锦帕，见后者低眉顺眼并不与自己对视，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太子，娶了个好太子妃。” 话说完，赵清澜径直离开。 苏锦帕站在原地，恭声道：“恭送皇后娘娘。” 走到太和殿门口，皇后突然驻足，她没转身，但声音传了过来，“他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地放弃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必然会在暗地里动手，而且必然是最要紧却也最细微的关键环节，例如国债相关的人，这些，只能靠你自己了。” ( 话说完，赵清澜已经离开。 苏锦帕缓缓转过身，皱眉看着赵清澜离开的方向，空荡荡的太和殿外，能看见金水桥，还有两侧侍卫林立。 经过短暂的思考和衡量之后，苏锦帕果断开口道：“来人。” 外面，立刻有御林军入内，恭敬等候命令。 “出宫，去刘府。” 此刻，京城最大的官方钱庄内，刘思淳正在核对账目。 “这个月存入五十六万三千九百七十二两，取出四十万九千八百五十五两，为何取出的数字会这么大？” 对数字非常敏感的刘思淳看着这个月的账目，抬头对掌柜问道。 虽然钱庄是官方的钱庄，真正的大股东是朝廷，也是东宫，但是掌柜的很清楚这位刘老板的能量手眼通天，便是户部徐尚书都对其言听计从，所以更是不敢怠慢。 他微微躬身，回答说道：“主要是有几家大商户把银子取走了，说是要用来生意周转，毕竟是人家自己的钱，钱庄也不好多问，按照程序给批了。” 刘思淳冷笑一声，说道：“全国各地的钱庄分号都陆续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还能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前线战事吃紧，这些人害怕了，所以把银票全部兑换成银子，存在家里看着白花花的雪花银，多有安全感？” 第1657章 钱庄运营 第1657章钱庄运营 “还有一些聪明点的，深怕自己取的银子太多，被盯上，于是拿着银票去好几个行省的钱庄分号分别兑换，机关算尽，却不知道每日各地钱庄都会把账目汇总，最迟不过五天的时间，全国任何一家分号的账目都会汇聚到京城，他们的那些小算盘，一看便知。” 听着刘思淳语气中全是不满，掌柜的小心地问道：“刘老板，需要限制取款吗？” 刘思淳想也不想，立刻拒绝道：“不能限制，随便他们取，要取多少取多少，一旦限制取款的话，消息走漏，必然会引发百姓的恐慌情绪，到时候一旦引发了挤兑，那么钱庄可就麻烦了。” 挤兑这个词过于新鲜，掌柜的听不懂，但结合上下文的意思，他也能猜到个大概。 事实上，即便是刘思淳也是从李辰那学来的挤兑这个词。 李辰离开京城之前，曾专门交代给她许多事情，其中就包括防范挤兑发生。 似乎李辰预料到一旦前线传来不好的消息，会导致钱庄这边出问题，所以李辰留下了许多预案，专门就是教刘思淳应对各种情况的。 见刘思淳反对，掌柜自然闭嘴不言。 刘思淳继续看账本。 大致浏览完账本之后，刘思淳迅速心算，得出了一组数字。 “眼下全国钱庄的总存款大概在八千六百五十万两，而现银库存则仅有三千三百万两，其中放贷出去两千二百余万两。” “而放贷是必然会产生坏账的，只是咱们能通过当地官服追回坏账，所以损失并不大，但难免会产生借贷人失踪、死亡、的确无力偿还的，这一部分大概占据整个借贷规模的千分之一二，也还算勉强能接受。” ( “八千六百余万两的存款，我们每个月要支出的利息是近三万两，而借贷出去能拿到的利润平摊到每个月是八万两左右，再抵扣掉千分之一二的坏账损失，刨掉全国钱庄的人员薪资等成本，整个钱庄运营下来，堪堪能保持每个月大约一万两左右的盈余。” 掌柜听着刘思淳心算出来的账目，只觉得叹为观止。 “刘老板果然神算。”掌柜奉承道。 摇摇头，没接掌柜的马屁，刘思淳说道：“铺开这么大个摊子，每个月就赚一万两，其实几乎等同于没有赚钱，但是按照殿下的说法，钱庄最根本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放贷，盘活民间商户生意人的资金运转，让整个天下的商贸发达起来，如此，朝廷才可以获得更大的税收收益，这才是钱庄被建立的根本目的。” 掌柜的立刻说道：“的确，小人身边许多经商的朋友，都喜欢来咱们钱庄借贷，一来是手续方便，二来毕竟有朝廷背书，流程透明简单，最重要的是利息比民间其他钱庄要低得多。” 刘思淳叹道：“殿下说过，若非战事不可避免，眼下是绝对不能动钱庄的时候，钱庄刚刚发展起来，还稚嫩弱小的很，经不起任何风险，一旦遭重，要在百姓们心目中再建立起信任度，就难如登天。” 第1658章 本官大理寺寺正 第1658章本官大理寺寺正 “但朝廷被逼得要打仗，打仗就需要银子，国库空虚，只能利用钱庄这个工具来发行国债，甚至朝廷向钱庄借钱，一次性就抽走了两千万两，这笔钱还有国债的利息，都是需要钱庄承担的，这是一个巨大的窟窿。” 刘思淳越说越感觉担忧，她说道：“倘若战事顺利，朝廷大胜而归，那么这笔钱自然能连本带利地从辽国拿回来，战争赔款就是个天文数字，更不要说其他，可若是战事吃紧，甚至是吃了败仗，那么光是这两千万被抽调的存款，就足够压垮钱庄。” “所以，那些商人们嗅觉敏锐，在朝中也有各自的信息来源渠道，提前闻风而逃，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商人逐利，不能指望他们赔上身家性命陪朝廷玩。” 掌柜的苦笑道：“结症也就是在这，现在民间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纷纷扬扬的，眼下取走钱的商户还只是第一批，之后肯定会越来越多，一旦要取钱总数大过于钱庄存着的现银，到时候钱庄兑无可兑，可就麻烦了。” “还有办法。” 刘思淳想到李辰曾教授的方法，果断道：“传令下去，全国各地分号，都在钱庄店铺门口张贴告示，从明日起，钱庄存款利息提升一成。” 掌柜的眼前一亮，立刻明白过来，惊喜道：“刘老板的意思是以提高存款利息的办法，吸引更多的存款，最重要的是稳固民心？” 刘思淳微微一笑，说道：“你按章程去办吧。” ( 刘思淳办完了钱庄的事情，正要回去照看刘家的生意，迎面来了一队官兵。 看着这对官兵似乎目的性极强地直奔自己而来，刘思淳微微皱眉，站在原地不动。 “你就是刘思淳？”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官员，身穿朝廷五品官服，但刘思淳不认识他。 “正是小女子，敢问大人有何指教？”刘思淳不卑不亢地道。 这名官员皮笑肉不笑地说：“指教不敢当，有些事情需要带你回衙门调查。” 刘思淳闻言立刻警觉，她沉声说道：“敢问大人是什么身份，以什么名义要带走小女子？” 这名官员似乎知道一些刘思淳的背景，虽然强硬，但也还算是按照流程办事，沉声说道：“本官大理寺寺正，钱康泰，奉命查办刘家与朝廷官员勾结、贪赃枉法一案。” “你可听清楚了？” 刘思淳微微皱眉，意识到这绝对是一个正对自己乃至于整个刘家的阴谋。 大理寺和刑部、都察院一道并称三司，所谓的三司会审，也就是这三个部门联合审案的一种形式，但能用到三司会审的，无不是朝廷高官乃至皇亲国戚，涉的案子全部是大案要案。 只是三司虽然都是大秦帝国律法的实权部门，但刑部更像是实权执行机关，而都察院则是纪检监察机关，至于大理寺，则是最高审判机关。 只是三者之间的职权并无明晰划分，但无论怎么说，大理寺是绝对有权拿人的。 第1659章 人傻了 第1659章人傻了 这大理寺寺正，则是大理寺内的审判官员，正六品官职，却在大理寺的职权赋权之下，能审判三品以下的官员，前提是有确凿证据。 如此大权，对付自己一个商籍女子，简直是牛刀杀鸡。 是有人趁太子不在，要对付自己。 刘思淳明白过来之后，立刻对钱康泰说道：“钱大人，大理寺要拿小女子查案，小女子自然不敢抗拒，但请容小女子回府一趟，交代吩咐一些事情下去，如此也不耽误正事。” 钱康泰冷声说道：“要拿你就直接拿你，还容得你先回去交代事情？你所谓的正事，还有大理寺审案重要？” “大人明察。” 刘思淳语气放缓，说道：“小女子刘家，虽然经营了自家的营生，但幸得太子殿下信赖，也承担了一部分钱庄的职责，如今国债发行，各种钱款问题时时刻刻由全国汇总而来，户部急需小女子将这些账目上报上去，倘若是耽误了，小女子被骂几句到不算什么，可误了大事，户部徐尚书要被东宫发落，回头说是大理寺查案耽误了，大理寺也难免受责。” 见刘思淳把户部和东宫都抬了出来，钱康泰有些犹豫。 今儿个这个任务，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是大理寺卿边大人亲口交代他的。 他虽然身为大理寺寺正，可距离大理寺卿那是十万八千里，顶头顶头顶头的上级交代下来的任务，他当然不敢得罪。 ( 但是户部他也开罪不起，更不要说东宫。 此时，见钱康泰动摇，刘思淳趁热打铁说道：“钱大人，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在大人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横竖就是回一趟府，交代一句事情，一盏茶的功夫，况且如今天寒地冻，大人与诸位官兵大哥辛苦出来一趟，也到府邸暖暖身子，府上必然奉上一杯热茶款待，还请大人能行个方便。” 刘思淳做生意圆滑老道至极，一番话下来明里暗里的面子和里子都给足了，更是暗示奉上一杯热茶，懂的都懂，自然是要给好处，钱康泰哪能不知道这些官场上默认的规矩。 前有户部和东宫的威胁，后有如此客气的款待，钱康泰只是略作犹豫，然后就板着脸说：“那么本官这就陪你走一趟，刘老板，你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本官给你方便，你可不要让本官难做人。” 刘思淳笑道：“钱大人放心，给小女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让大人为难。” “甚好。” 钱康泰十分满意刘思淳谦卑的态度，点头道：“那现在就走吧。” 刘府距离并不远，不过是片刻，刘思淳就已经在钱康泰和官兵的监视之下来到刘府门口。 钱康泰跨步入内，还未来得及颐指气使地装一个逼，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刘府庭院中。 揉了揉眼，钱康泰仔细看去，没错，那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卿，边关月！ 瞬间，钱康泰人傻了。 第1660章 又来一个 第1660章又来一个 哪怕是看到自己已经死去多年的亲爹跪在这，钱康泰都没有这么震惊。 瞠目结舌的钱康泰站在门口，僵硬地抬头朝着院子里看去，却见到刘府正堂的屋檐下，坐着一名身穿大红衣裙，华贵非凡而且美到绝巅的女子。 这名女子，钱康泰只觉得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可却想不起来。 “大胆！” 一名御林军厉喝道：“太子妃在前，还不跪下！” 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惊得钱康泰两腿一抖，近乎本能地跪了下来。 再看向屋檐下那名闲散地坐在躺椅上，容貌完美到极致，仿佛天地之间的光芒尽汇聚其身的女子，钱康泰如梦初醒。 这，可不就是当朝太子妃！？ 他也记起来了，之所以觉得面熟，是因为大婚那日，他也曾有幸远远地看过一眼身穿嫁衣的太子妃。 “微，微臣，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钱康泰行礼山呼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 他的地位距离太子妃，实在太遥远太遥远了，寻常情况下，他可能在大理寺干到退休，都不可能有幸见到太子妃一面。 别说是他，就是边关月现在也吓惨了。 他的确吩咐了这个叫钱康泰的寺正去带刘思淳回来，而他自己则是直接奉了付玉芝的命令过来查抄刘府。 谁知道，他才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吼两嗓子，摆一摆自己大理寺卿的威风，后脚就被紧随而至的御林军给踹得趴在了地上。 ( 当回头看到是太子妃亲至的时候，边关月人都麻了。 他想不通，付玉芝刚把命令交给自己，自己马不停蹄地安排最亲信的手下亲自带队来的刘府，太子妃的动作怎么能快到如此地步？ 以至于他恍然觉得，自己刚结束朝会出了太和殿，就又和太子妃正面对上，好像从没有离开过太子妃的视线一样，突出的就是一个荒诞。 “又来一个。” 苏锦帕扫了一眼钱康泰，并未放在心上。 对于她来说，钱康泰根本是个连名字都不值得记住的小人物，他的存在与否，根本不重要，也就自然不值得她关心。 哪怕是边关月这个大理寺卿，也只是稍微值得让她记住名字而已，她真正在意的，从来都是付玉芝、赵玄机之流，是整个朝堂政治的旋窝中心。 目光很自然地转移到钱康泰后面的刘思淳身上。 不知为何，或许是一种女人的直觉，苏锦帕见到刘思淳···有些讨厌。 刘思淳足够漂亮，也足够年轻，最重要的是足够有味道。 苏锦帕知道，这样的一个女人，已经有资格进入太子的视线范围之内了。 事实也证明，能被太子数次扶持，甚至一开始就给了盐运生意，后面更是准许参与到钱庄经营，现在更是被赋予了国债发行之权的，要是没点别的故事，苏锦帕是不信的。 刘思淳不同于东宫里的赵蕊，苏锦帕只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绝非那种愿意安分守己的人。 她，并不喜欢刘思淳。 第1661章 太子妃给刘家撑腰 第1661章太子妃给刘家撑腰 “民女刘思淳，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论苏锦帕对刘思淳的感官如何，刘思淳在经过起先的震惊之后，意识到太子妃的来临必然和钱康泰来抓自己有着直接关系。 唯一的解释就是朝廷又发生了自己所不知道的高层斗争，而这个斗争现在延伸下来，自己成了双方角力的一个点。 一方想要毁了自己。 人另一方，想要保住自己。 刘思淳低下脑袋，正如同苏锦帕对她有感一样，出自于女性的敏锐本能，刘思淳也能感受到苏锦帕目光下的审视和冷淡。 不卑不亢，刘思淳的行礼与问候并无错漏之处。 “免礼吧。” 苏锦帕平淡地说：“太子还未离京的时候，就许多次提过，商户虽贱，却是王朝基石，更是社稷之基，若无商队来往两地，则天下物资不可流转，若无商户开门营生，则百姓之产出不可变现。” “寻常百姓，从地里耕作出粮食，留下口粮之后出售给商户，换取银子，购买生活之所需，而商人采购粮食之后，贩卖于粮食欠收地之百姓，赚取利润，再从渔夫、樵夫、蚕农、织女等手中采购原料，制作成相应商品贩卖，流通了物资又丰富了百姓生活娱乐之必须项目。” “多年来，受古旧成见所影响，不论是朝廷还是全天下，对商户其实是有所亏欠的，商户的待遇理应更高。” ( 话说到这，苏锦帕又深看了刘思淳一眼，道：“太子还着重强调过，如同刘家这般遵纪守法，有能力又将能力放在正道的商户，是理应得到朝廷大力扶持的。” 这番话，本身就是对刘家的最大认可。 而此时此刻边关月这一批大理寺的官员在，更是一种政治表态。 毫无遮掩的撑腰。 话，就是说给边关月听的，更是说给边关月背后的那些官员们听的。 目光落在边关月的身上，苏锦帕淡淡地说道：“今天你这个大理寺卿亲自出马，大张旗鼓地来刘府，一副要拿人抄家的架势，阵仗不小，恰好本宫来刘府做客，边大人，说说吧，这刘家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值得你这个三品大理寺卿亲自带队来办？” 边关月哪还能听不出苏锦帕的意思，他也没料算到自己这么迅速的动作，依然撞到了苏锦帕的枪口上。 可眼下事已至此，哪怕就是硬着头皮，也要把这件事情给圆下去。 吸了一口气，边关月沉声说道：“回太子妃的话，下官接到举报，言说刘家与朝廷内官员勾结，沆瀣一气共同侵吞国库资产，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下官亲自处理。” 苏锦帕面无表情地听边关月瞎掰，听完之后，她淡淡道：“看来果然是办案了，那么好，既然你说办案，此案可否已经立案？立案之后的基本调查是否已经行进完毕，如若已经立案并且基本调查完毕了，那么案卷拿来，给本宫一观。” 第1662章 你信吗 第1662章你信吗 边关月人都麻了。 这件事情是他下朝之后被付玉芝拉去一边临时吩咐的，哪有什么案卷。 但此时，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说的，一旦说自己没有案卷，那么等同于送给太子妃一把能立刻斩了自己脑袋的刀。 “回太子妃的话，其实，其实还未立案。” “放肆！” 似乎是早就料到边关月会有此一答，苏锦帕清呵一声，吓得边关月浑身颤抖。 “大理寺如今便是这么办案的？案子都没有立，就直接上门来拿人，本宫是该夸你们效率高，还是该说你这个大理寺卿渎职、知法犯法！？” 边关月急声道：“太子妃恕罪，实在是此事关系到国库，更关系到朝廷内的官员，下官一时情急之下，略过了程序，下官知罪，还请太子妃恕罪。” 苏锦帕淡漠道：“好，程序问题可以用你急是从权来解释，那么你说是有人举报，此人现在何处，带上来给本宫问话。” 边关月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意识到苏锦帕是笃定自己短时间内根本变不出这么一个‘举报人’来，所以揪着不放 这数九寒冬的，天气冰寒，但边关月脑门却不断地渗出汗珠，显然已经焦急惊慌到了极致。 “回，回禀娘娘，举报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一次，苏锦帕没有呵斥，她只是不紧不慢地端起了茶杯，轻轻喝一口。 旁边，刘家人无比畅快。 眼看着大理寺卿被太子妃一句接着一句的逼问，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别提心里有多爽了。 ( 而刘思淳则只是默默地观察着，然后心惊于苏锦帕的手段。 几个问题下来，看似随意，但其实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核心。 太子妃没有去计较刘家是不是真的和朝廷官员勾结沆瀣一气，也没有去为刘家解释，而是质疑大理寺卿这番举动的合法性和合理性。 若是这两点全部被推翻，那么刘家的案子，根本不成立，何来有罪、无罪一说？ 这般手段，可比直接以身份强令大理寺离开，要高明了太多太多。 “边大人。” 苏锦帕放下茶杯，轻声细语地问道：“你自己信吗？” 短短五个字，让边关月面色燥红，有一种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的羞愧感。 “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金榜天下知，你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你父是先帝年间的官员，曾官至礼部右侍郎，而你，当年拒绝了你父亲利用余荫将你推入官场的捷径，而是选择自己科考，你也争气，一次就高中了举人。” “由此，你整个家族都视你为比你父亲更加优秀的让家族更加兴盛的下一代。” “你官运亨通，以举人身份从知县做到知府，再做到布政使，后来进入刑部，又转入都察院、大理寺，到如今，你已经是大理寺卿，不管是官职还是权柄，都比你父亲当年不差。” 如数家珍地把边关月的整个从政经历复述一遍，苏锦帕看向边关月，再问道：“如此几十年下来，三司部门你走了个遍，官场跌宕起伏你见识了不少，再回答本宫，本宫刚才问你的问题，你信吗？” 第1663章 不是君不仁 第1663章不是君不仁 “你堂堂一个大理寺卿，大秦帝国司刑最高部门之一的主管官员，每日用日理万机来形容都不过为，区区一个举报，你就连基本的调查都没有，直接带人上门抄家抓人，本宫问你是否立案，你说情况紧急没顾得上，本宫问你举报人在哪里，你说人已经不见了···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苏锦帕豁然站起身，双眸含着从未有过的冰冷，说道：“说话！” 一声说话落了地，边关月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 他恐惧了，是真正的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他没想到苏锦帕在这里，更没想到苏锦帕居然有如此的本事和手段，让自己根本哑口无言，无可应对之策。 事已至此，边关月明白什么挣扎都已无用，在这样的对峙之下，不管自己说出什么来，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和求证，狡辩，只能丢掉自己最后一份尊严。 趴在地上，边关月一个头磕到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与此同时，边关月带着哽咽的语气传来：“此事，全是下官一人而为，求太子妃饶恕下官家小，他们与这些斗争无关，下官愿以贱命平息太子妃怒火，一切责任，下官一人背负。” 苏锦帕淡漠地看着边关月，说道：“你背得起么？” “这件事情背后牵扯多大，你应当心知肚明，你若是冷眼旁观也就罢了，可你既然投身入内，做出了选择，那么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说出你幕后指使之人，你的家眷，本宫可以做主不予追究。” ( 边关月颤声道：“太子妃，若是下官说了，下官的妻儿老小，也逃不过死路一条。” 苏锦帕眸光越发冰冷。 曾经，在她的眼里，这些做官儿的，肯定有害群之马，但绝大多数应该都是良善的，哪怕是那些害群之马，也应该保持了一份最起码的良心，贪墨一些、恋权一些，也只是如此罢了。 在她的世界中，官场应该还算是干净的。 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官场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泥潭。 她相信边关月刚入政坛的时候，也必然有着理想和抱负，否则不会不走捷径而选了一条最难，但也最踏实的科举之路，要知道，太多类似边关月这样父辈有官职在身的子弟，都走了捷径，而边关月没有，这就足以证明边关月当年也是意气风发，想要以自己的学识和本事闯出一个未来的青年。 可这样的人，在官场混迹了几十年，官位上去了，良心却丢了。 而且苏锦帕深知，比边关月更肮脏、更彻底的人，在大秦帝国的官场里，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她突然理解了以前李辰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话，大秦的官场已经烂透了，想要匡扶社稷，首先要做的就是对官场来一次从头到尾的大清洗。 第一次听李辰这番话，苏锦帕只觉得他戾气过重，不是仁君之相。 但现在，她忽然能体谅李辰，有些事情，不是君不仁，而是君不能仁，只有霸道强硬至极的君王，才能镇得住这些官员内心蠢蠢欲动的贪念和黑心。 第1664章 太子妃，你幼稚 第1664章太子妃，你幼稚 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颤抖不止的边关月，苏锦帕说道：“你便这么怕付玉芝、怕赵玄机吗？” 尽管苏锦帕已经说出了这两个名字，但边关月除了颤抖得更多一些，依然死死咬着牙关没有说话。 “好啊，看来你是已经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也足以见得，比起朝廷的手段，你更怕他们两个，看来，是这些年朝廷太过温和，很久没有下过重律了。” 苏锦帕说完，冰冷道：“来人！” 立刻有御林军站出来，屏气凝神等候苏锦帕的命令。 “立刻脱去边关月的官服、官帽，命刑部即刻将其抄家，另以东宫名义传旨下去，大理寺卿边关月知法犯法，严重渎职，其罪滔天，实无可恕，命刑部即刻将其收押，连夜火速审问之后将其罪责上呈皇后娘娘，并附上本宫建议，满门抄斩。” 苏锦帕尽管是太子妃，但并无对官员的生杀大权，也无任何实际权力。 但在这个时候，皇后都已经垂帘听政，在太子没有回归之前，苏锦帕的话，就等同于太子的话。 所以苏锦帕直接以东宫名义传旨，并无过错，再命刑部连夜审讯之后，按照正常流程，明天一早罪状就会上呈到垂帘听政的皇后面前，加上苏锦帕的建议，皇后断然不会落了代表东宫的苏锦帕面子，结合种种因素，边关月的下场，已经注定。 满门抄斩。 这四个字落入边关月的耳中，他脸上瞬间毫无血色，惊声道：“太子妃，一切罪责全在于下官，求太子妃不要祸及家人！” ( 苏锦帕淡漠说道：“你官至大理寺卿，你的家人有没有享受到好处？你每月拿回去的俸禄，你的家人有没有用到？朝廷分配给你的宅子，你家人有没有住上？” “既然你所带来的一切好处，他们都享受到了，那么因你而起的祸，自然也要落在他们的头上。” “否则，何以震宵小！？” “何以慰藉那些在艰难之中依然保持一点良心未泯的官员！？” 苏锦帕的话，让边关月如丧考妣。 当御林军来抓他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扎起来，大吼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朝局之中，我不过一蝼蚁，便是手中有些许权力，但那也不过是那些人盯上我的理由之一，我根本无从反抗他们，他们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让我瞬间被孤立、架空！” “如若我不投靠他们，不听他们的话，那么我这辈子都只能是一个芝麻小官，想往上爬，就要加入到他们的关系网中，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分子，拿到他们好处的同时为他们提供我自己的价值，满朝文武，有几个人能避免！？” 苏锦帕愠怒道：“太子数年心血，不就是为了打破这种现象？你这是在为你自己的无能和贪婪找借口！” “哈哈哈！” 边关月仰天大笑。 此时心知自己必死的他也豁出去了，心无忌惮，就自然没有羁绊，没了羁绊和忌惮，他很多话，不吐不快。 “幼稚！” 第1665章 边关月的话，惊醒苏锦帕 第1665章边关月的话，惊醒苏锦帕 长笑过后，边关月盯着苏锦帕，厉喝一声。 见到边关月如此不敬，御林军当即就想动手，强行让边关月闭嘴然后把他拖下去。 “让他说。” 苏锦帕却阻拦了御林军，看着边关月，冰冷道：“今日，本宫站在你面前，你有什么想说的要说的，全部可以说出来，没有任何人会阻拦你。” 边关月冷笑道：“我敢说，怕你不敢听！” “太子改制，的确是百年未有的大壮举，让内阁名存实亡，建立三省分权，同时三省互相牵制，又直接向太子负责，也是大大加强了太子的权柄，眼下太子的权柄，就是未来新帝的权柄，这个制度只要贯彻执行下去，不需数十年，内阁可以真正地废除，君主权力会大大加强，同时最大可能地避免了第二个赵玄机的出现。” “没错，这是个天大的壮举。” “但这里面有个最关键的问题，时间！” “任何一项政策变动，都需要时间来反馈它的结果，不论好坏，都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产生反馈，更论这是体制改革？” “起码要等到现在这一批人全部老去，交出了手中的权力，太子理想中的新体制才会真正地发挥效用，否则的话，现在三省看似分立，但赵玄机依然是权柄最重的尚书省省令，只要他在，那么内阁就不会真正意义地消失，反而成了影子内阁，让它藏得更深。” “若是太子在，或许还可以压得住，但是太子离开京城，等于空出巢穴让猛虎入闸，巢穴里的肥肉，全部是猛虎的口中之食，这几日来，当年那些被打散的内阁派系，又有死灰复燃之势，多少官员排着队去赵府做汇报，表忠心？” ( “这些人，会重新在赵玄机身边凝聚成一股大势，并且比之前更强大、更隐蔽，更难以被摧毁！” “你们以为皇后垂帘听政就能改变？不过就是螳臂当车罢了。” “听政听政，听的是官员汇报而来的政务，若是这些政，都是赵玄机筛选过，哪些愿意让皇后听，那些不愿意让皇后听，都是赵玄机说了算，那么这个听政，又有什么意义？” 边关月的话，如同洪钟大吕。 苏锦帕眉头紧锁，呆滞在原地。 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和天真，也明白过来今日朝会，赵玄机为什么并没有激烈反抗皇后要求垂帘听政。 全是因为边关月所说，影子内阁初步死灰复燃，赵玄机要的是实权，而不是虚名。 甚至，赵玄机或许正需要皇后站出来，如此皇后垂帘听政，那么摆在明面上的就是皇后而不是他自己，一旦出了任何差池，就是皇后必须承担责任。 苏锦帕的心思敏捷至极，瞬间，她联想到了太多。 甚至，可能赵玄机已经在暗中布线，想要主导一场太子和皇后自相残杀的戏码。 权力如同一块诱人至极的糕点，等太子回归之日，皇后还不还政，如何还政，每一个问题都有可能引来太子的反弹，而首当其冲，就是皇后！ 第1666章 政治，远超想象的黑暗 第1666章政治，远超想象的黑暗 苏锦帕无从得知这些是否已经被赵玄机考虑进去。 甚至她怀疑是否是赵玄机和皇后暗中勾结，故意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这个念头让苏锦帕浑身遍体生寒。 要真是这样，那么李辰苦心经营起来的东宫派系，就真成了赵玄机和皇后砧板上的肉，随意宰割。 苏锦帕突然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幼稚。 自诩的聪明才智，在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政治棋盘中，真的太稚嫩了，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被赵玄机牵着鼻子走。 可怕的是，这盘大旗，整个东宫派系上下，无人感知到。 意识到这些时候，在苏锦帕的心中，赵玄机的形象陡然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也变得更加可怕。 她目光重新恢复焦距，深深地看向边关月，说道：“你的话，的确提醒了本宫很多东西。” 边关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明明没有激烈运动，但因为心情起伏过大，此时的他感受到深深的疲惫。 闭上眼睛，他心如死灰地说道：“太子妃，政治，并非那么简单的，天下多少人心，多少利益，尽在掌握之中，那种可怕的算计，根本逃不掉。” “下官早知太子妃婚前便有才名，温婉美丽，但只适合在后院之中寄情思于诗书，政治这盘水太脏，太子妃还是不要涉足了。” 边关月挣扎着起身，主动将双手递给御林军，平静地说道：“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请太子妃发落处置吧。” ( 苏锦帕挥挥手，说道：“带下去，按照本宫刚才说的办。” 御林军对苏锦帕一行礼，然后带着边关月下去。 虽然边关月的话让苏锦帕大受裨益，但苏锦帕并没有对边关月网开一面的打算。 而边关月似乎也料到这一点，苦笑一声，并没有再说什么。 垂死挣扎是没有意义的，不如留下最后的体面。 边关月被带走之后，苏锦帕目光一扫，却见到还有个大理寺的官员瑟瑟发抖地跪在那。 “你是何人？”苏锦帕问道。 钱康泰吓傻了，结结巴巴地说：“回，回禀太子妃，微臣···钱康泰，是大理寺寺正。” 苏锦帕看向刘思淳。 刘思淳对苏锦帕一行礼，然后说：“这位钱大人本是要带民女去大理寺的。” 狗腿子。 苏锦帕明白了过来。 但苏锦帕已经没有力气和这些小鱼小虾计较了，她冷漠地说道：“此事全程，你也都看到了，大理寺卿都已经伏法，你好自为之。” 说完，苏锦帕就让钱康泰走了。 本来都做好送死准备的钱康泰没想到居然还能苟活一命，立刻千恩万谢地退出了刘府。 来到外面，人群依然熙熙攘攘，街道上还是热闹非凡。 钱康泰抬起头看了一眼刘家府邸的门匾，前后其实也不过是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但是来时的心情和现在的心情，却是天壤之别。 想到刚才经历的一切，钱康泰突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决定了，回去立刻就写辞呈，这个官···他已经不敢做下去了。 第1667章 永不入后宫 第1667章永不入后宫 这些年下来，钱康泰也算是有一点积蓄。 当然靠着朝廷的俸禄肯定是不够的，但身为大理寺寺正，钱康泰经手的任何一件案子，只要稍微抬一抬手或者宽一宽量刑，那么自然会有当事人把大把的银票塞到他手中。 他胆子不大，不敢多贪，拿的也都是一些确保万无一失的钱。 因此这些年来与他同为寺正的其他官员大多肥的流油，可钱康泰却并没有存下太多钱，但那些钱，也足够他还乡之后买一些田产，当个闲散的员外郎了。 尽管手中没了权力，但总比动辄就全家跟着上西天来的好。 钱康泰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充其量只是这场汹涌波涛下的一滴水花，虽然有一定的代表性，但没有人会在意他如何作想。 或许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回过头来看，会是一个绝对明知无比的选择。 此时，刘府内，刘思淳带领刘家上下全部人口，跪在院中。 “刘氏一族，谢过太子妃。” “无需多礼。” 苏锦帕依然坐在正堂的屋檐下，并未进去，她让刘家人起身之后，遣散了他们，留下刘思淳。 “如今京中局势混乱，你管理着的国债一事是重中之重，类似于今日的坎坷未必不会继续发生，所以你身上的担子很重。” 听着苏锦帕的话，刘思淳低眉顺眼地回答说：“民女纵然身死，不敢辜负殿下所托。” “有你这句话，本宫也就放心了。” ( 苏锦帕感觉有些意兴阑珊，她起身说道：“倘若有急事，就派人去东宫禀报，本宫自会做主，但切记，不可冲动，更不可主动留下把柄假以他人。” 刘思淳立刻应是。 见到苏锦帕要走，刘思淳突然开口说道：“太子妃娘娘。” 苏锦帕驻足，看着刘思淳，等她说话。 “刚才边关月所言，虽然看似有几分道理，但大多都只是他自己的胡乱猜想，局势或许并未那么严峻，殿下能离开京城，就说明他早已经料到了后事，也必然会留下一些安排与布置，更何况，京城发生的事情，谁敢说就能逃得了殿下的眼睛？” “民女无才无德，只知秉承殿下之命行事，不做他想，只要等到殿下归来，必然是拨云见日之时。” 苏锦帕有些惊讶，继而一笑，点头说道：“本宫现在知道那么多商贾，为何殿下独独钟情于你。” “不敢当钟情二字。” 刘思淳欠身行礼，认真地说道：“民女只是殿下手中一枚好用一些的棋子。” 苏锦帕知道刘思淳在避嫌，也知道她担心什么，淡淡地说道：“殿下是皇太子，是储君，未来会登基称帝，哪个帝王后宫无三千佳丽，若是你足够懂事，本宫也不介意在后宫见到你。” 说完这句话，苏锦帕悄然而去。 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而身后，刘思淳抬起头看着苏锦帕的身影，微微咬着嘴唇。 在这一刻，她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无论如何，永不入后宫！ 第1668章 刘思淳的格局 第1668章刘思淳的格局 刘思淳不是笨蛋。 她能感觉得出来之前李辰对自己的种种言行，虽然从没明说过，但或许在他眼底，自己早就是他的禁脔了。 要不然刘思淳自认自己再优秀，太子也不可能放心把国债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 从盐运到后面的红薯推广再到现在的钱庄以及国债，每一步都是站在了太子大计划的重要节点上，刘思淳明白当一个男人把十分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女人的时候，就已经存了要把这个女人得到的心思。 毕竟，手下或者心腹再亲，也不可能有枕边人亲。 再没什么能比让一个女人从身到心完全的被占有更能让人放心的了。 况且，现在大半个朝野的人都知道她是太子看上的人，根本没有人敢对她有半点心思···她也看不上别人就是了。 之前，刘思淳还对这件事情秉持着反正反抗不了，就默认顺其自然发展的态度。 但是今天和苏锦帕的接触之后，刘思淳下定了不入后宫的决心。 不是苏锦帕太过强势，反而她能感受到苏锦帕是真的打算接纳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刘思淳就是不愿意入后宫。 比起那种生活，她宁可无名无分地在宫外一辈子。 就在刘思淳下定决心的时候，刘思达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小妹，太子妃她刚说的话···” “不要多想。” 刘思淳一见他两眼放光的样子就明白他在想什么，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会入后宫的。” ( 刘思达愣了，焦急道：“你疯了啊？多少女人做梦都求不来的机会，你居然不要？别说你自己能一辈子荣华富贵，就是咱们刘家都要跟着沾光，难道你还愿意看着我们刘家做商籍被人看不起的样子么？” “现在谁会看不起刘家？” 刘思淳反问道：“整个京城，大半个京畿，谁不知道刘家就是皇商，深受东宫器重，比起名分，在手头上的实权才是更让人敬畏的，还有人会看不起刘家吗？” 刘思达话语被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轻叹一声，刘思淳说道：“二哥，我知道你想什么，刘家到最后，终究还是要个男人站出来的，我虽然姓刘，但是未来的孩子却不是，倘若太子看不上我，那么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我能孤独终老，刘家却不能后继无人，是不是？” 刘思达面红耳赤，有些尴尬。 不只是他，后头几个欲言又止的长辈也有些不敢和刘思淳对视。 毕竟，现在刘家的地位全是刘思淳争取来的，可他们却早已经在谋算着如何让刘家的继承人回归正统，这的确很不厚道，也很对不起刘思淳。 刘思淳露出一抹苦笑，她轻声说道：“正好今儿个大家都在，我就宣布一个决定吧。” “未来，等国债的项目结束，刘家回归稳定之后，我会把刘家的祖产按照四、三、三的比例分成三份，三成给二哥，另外三成给二哥未来的孩子，那个孩子也将会是刘家的继承人，而我拿四成，但这四成不会是刘家的祖产，而是一切与东宫相关的产业。” 第1669章 大规模挤兑 第1669章大规模挤兑 刘思淳的话，让所有刘家人一愣。 眼下刘家除了做东宫相关的业务之外，其他业务已经涉猎不多，但是不多不代表没有。 事实上，不管是肥皂的利润还是盐运的利润，大多数都被刘思淳拿来用于购置其他产业，而这些产业，现在虽然还没见到利润产出，但却已经化作刘家的底蕴保存下来。 看刘思淳的意思，这是要把这些利润和底蕴，全部交出来。 果然，刘思淳继续说道：“刘家眼前得东宫青睐，赚钱其实很容易，但是最主要的，还是东宫，除了我之外，家里暂时没有人能站出来代替我和太子联系，而且这件事情，也必须经过太子首肯和认可，所以与东宫相关的一切业务，依然由我来管理。” “其他的，暂交二哥进行管理。” 扫了众人一眼，刘思淳平静地说：“以后家族事物，诸位长辈多多担待，倘若有什么需要商量的地方，也请先与二哥商量，二哥的话便是我的话。” 之前是分家产，那么现在则是交权。 刘思淳的坦率，让刘思达与刘家长辈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小妹，你不必这样···” 刘思达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刘思淳摆手打断，她说道：“其实这个决定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宣布而已，今天宣布出来，也算是安稳了大家的人心，诸位考虑的也没有错，刘家这份家业，始终要有个姓刘的孩子继承。” ( 刘思达咬牙说道：“小妹，不管以后如何，只要你在一日，刘家就都听你的。” 刘思淳轻笑道：“二哥，当初你和我争家主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豁达。” 刘思达闻言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当时不是还年轻不懂事，性子顽劣嘛，现在还提那个干什么···” 就在此时，门外匆匆跑来一行人。 这一行人身穿官服，显然是朝廷的人。 现在刘家见到穿官服的就有些神经过敏，可等他们走到近处，见到都是户部来的旧相识，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刘思淳迎出来，对一位为首相识的官员说道：“张大人，突然过来，可是有事？” 张大人擦了擦额头的汗，连一口气都来不及喘匀就说道：“刘老板，快跟我去一趟户部，出大事了！” 刘思淳立刻起身，边走边说道：“什么事情？张大人不要着急，慢慢说来。” 张大人跟在刘思淳身边，急声道：“刚传来的消息，全国各地，特别是京畿地区，突然爆发大规模的钱庄挤兑，而且还有人拿着国债的债券要求提前兑现！”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刘思淳正要迈过门槛，猝不及防之下脚下一脚绊在门槛上。 不等旁边人惊呼，刘思淳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身边的门环，这才万幸没有摔倒，可即便如此，她的膝盖撞在门槛上，依然受了伤。 顾不得渗血的裙子，刘思淳扭头对那张大人严肃问道：“大规模是多大的规模，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1670章 对弈 第1670章对弈 张大人看着刘思淳裙子上逐渐扩散开来的血迹，忍不住说道：“刘老板，要不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 “张大人！” 刘思淳厉声道：“请快点告诉我，挤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到底有多大的规模！？” 张大人这才回答说道：“户部是在一刻钟之前收到的消息，除了京城之外的京畿大部分地区，都出现了排长队挤兑的情况，而那些拿着国债券的人要求兑现，钱庄的伙计解释时间没到无法兑现，但是那些人以此为理由造谣钱庄没钱了，于是惶恐情绪更加扩散，已经无法遏制了。” “这还是京畿地区的，其他省份和地区因为距离的关系，消息还没有这么快传过来，徐尚书已经着人立刻去调查了，相信今天晚一些时间就会有结果，而且只要消息到了京城，恐怕京城也会出现挤兑的情况。” 张大人的话，让刘思淳的表情无比严肃。 “京城没开始，反而是京畿地区先开始的，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一个被人蓄意制造出来的阴谋，而且对方不敢从京城开始，就是为了先把火点起来，因为一旦京城先爆发，那么我们有最短的时间可以做出反应···” “走，去户部！” 刘思淳说完，急步走向外面。 她很清楚，这件事情看似没有半点烟火气，可一旦处理不好，那就是一场没有刀光的灾难。 而且布置这个阴谋的人手段极其高超老辣，选择的时机和切入点都无比完美，一旦百姓的恐慌情绪被掀起，那么放出去的这么多国债，就会成为引发民变的直接导火索。 ( 民变！ 这两个字，光是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留在刘思淳出了刘府并直奔户部衙门的时候，这一幕被人在暗中窥探下来，并且完完整整地告知给了一名老人。 这名老人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京城郊外的竹林与人对弈下棋。 老人执黑子，一直在沉思。 良久，他缓缓落下一子。 坐在他对面执白字的中年文士扫了一眼棋盘，笑道：“张大人这一手暗度陈仓，着实是妙哉。” 张大人，张必武。 门下省机要大臣。 张必武摇头叹道：“虽然老夫的局势看似一片大好，但其实暗藏杀机，你这白子于平淡处起惊雷，颇有几分当年棋圣的风采，稳扎稳扎，固如磐石，老夫连续数次进攻，看似凶猛，但其实已经力竭，反倒是你的白子已成了气候，这盘棋，再走三十手，老夫就输了。” 中年文士微笑道：“所以，短暂的优劣势并不代表什么，下棋人放眼全局，笑到最后的人才叫做真正的赢家，在天地风云卷动之前，他强任他强，到最后，自然水落石出见分晓。” 张必武也跟着笑起来，说道：“这把火已经点起来了，文王出手，果然不凡。” “国债此物，是个新鲜东西，只怕这天下也只有咱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才想得出这种借钱打仗，还能让人抢着把钱借给他的手段。” 第1671章 术业有专攻 第1671章术业有专攻 中年文士啧啧称奇，道：“这个法子其实在很多地方都能用，坦白说，不只是在下，连王爷都赞叹太子当真是百年不出的奇才。” “从那什么肥皂到红薯，再从政体改革到这所谓的国债，这些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张大人你发现没？” 张必武沉声说道：“初见时不起眼，可等一段时间发酵之后，便能察觉到它们的威力，无一不是加固过本之策。” 中年文士抚掌笑道：“张大人，真乃洞若观火。” 张必武苦笑摇摇头，说道：“你便别再吹捧我了，我不过是一个政治斗争之中的弃子，如今更是丧家之犬，哪来那么些本事。” 中年文士摇头，道：“张大人不可妄自菲薄，王爷说了，得张大人，可比十万大军。” 张必武哪怕明知道这话肯定有水分，但精神也不由振奋了些许。 “对于后续，王爷有可指教？”张必武问。 中年文士摇头说道：“并无。” “其实在下与王爷的意思是一样的，一把火，只要点起来了就足够，它怎么烧，烧多久，烧到哪里去，纵使是点火的人也插手不得。” 张必武若有所思道：“大火面前，唯一能在附近的，只有救火的人。” 中年文士轻笑一声，起身说道：“张大人，在下该走了。” “今日一别，他日再聚。”张必武拱手相送。 “张大人留步便是。” 中年文士浅浅行了一礼，转身离开，身影渐行渐远。 ( 看着中年文士离去的背影，沉吟了片刻，张必武低头看着棋盘上的棋局，这么耽误一会的功夫，已经被不知何时又重新下起的雪花所覆上一层浅浅薄薄的积雪。 张必武突发诗性，张口朗声道：“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 “燕山雪花如大席，片片吹落轩辕台。欲借天兵三千甲，浩荡乾坤天复晴。” 李辰提笔落下最后一字，拿起了手中长卷，转头对吴擎苍笑道：“吴帅，如何？” 吴擎苍看着李辰额头上前日辽军袭来时被箭所伤的伤口还未完全复原，此时的豪迈却更胜往昔，开口赞道：“磅礴大气，让人佩服。” “这马屁，水准不高。” 李辰摆摆手，哈出一口雾气，说道：“辽军席卷而过，我军压力极大，但却也逐步完成了诱敌深入的目标，如今辽军追我深入甘陕一百五十里，再过去一些，便到了我们为辽军准备的葬身之地，此战，吴帅功不可没。” 这番追击战下来，让李辰大开眼界。 吴擎苍的确不愧为当年军神的接班人，其指挥艺术完全把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玩出了花。 以绝对弱势的兵力和武器装备，与数十万辽军硬生生地周旋至今。 坦白说，要是李辰自己上的话，要么早被耶律神玄抓住，要么只能溜之大吉整个战略计划宣告失败。 术业有专攻，吴擎苍的能耐，的确是李辰所不如的。 “这首诗，赠予吴帅。” 第1672章 只有永远的利益 第1672章只有永远的利益 吴擎苍双手接过这幅刚刚完成的长卷，看着上面龙飞凤舞，不拘一格却峥嵘毕露的字迹，抬头对李辰说道：“这幅殿下真迹，必会作为我吴家传家宝，世代传承。” 摆摆手，李辰说道：“横竖只不过是几个字而已，任何诗词歌赋说白了无非都是作者当时情感的载体，价值在情感，而不在几个字，倘若是本宫百年之后，再无可能有新作问世了，那么或许有点收藏价值···不过你随意处置吧，喜欢的就裱起来挂着，不喜欢藏箱底也成，本宫没那么多讲究。” 话才说完，外面万娇娇进门而入。 “殿下，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启程了。” 李辰应了一声，转头对吴擎苍说道：“吴帅，这边就交给你了。” 吴擎苍郑重地说道：“殿下放心，臣必当不负所托···” 见吴擎苍欲言又止，李辰便说道：“吴帅有话只管直说就是。” 吴擎苍这才说道：“殿下，此番金国阿哥皇极天邀请殿下前去检阅金军，只怕是别有用心的。” “用心谈不上，目的肯定是有的，无非就是让本宫看看他们金国三十万大军兵强马壮，绝对不是好欺负的，在本宫面前秀一秀肌肉，展现一下武力罢了。” 想起昨天皇极天派人以国书的形式郑重其事地送来邀请函，邀请自己去与他一起检阅金军，嘴上说是为了提振军队士气，增强两国之间的友好协作之类的，但那小子究竟打什么算盘，李辰清楚的很。 ( 眼下整个大战略中，最难的两个步骤已经走完。 第一个就是怎么合情合理地把月牙关送出去。 第二个就是怎么更合情合理地让耶律神玄追出来。 这两个目的达到，那么只要秦军诱敌深入让两国军队合围，那么这几十万辽军外加一个辽国储君，就成了瓮中之鳖。 然而对李辰和皇极天这种级别的人来说，比决战更加重要的就是提前分好蛋糕。 所以这一次检阅，势在必行。 李辰也没有想过拒绝。 必须要去。 吴擎苍犹疑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臣必须考虑万一出现最坏的情况···” “吴帅是说皇极天和耶律神玄暗通款曲，给本宫和大秦来一个背刺？”李辰似是看出了吴擎苍犹豫遮掩下想说的真相，直接问道。 吴擎苍点点头，说道：“殿下，人心隔肚皮，况且非我族类，不得不防。” 李辰轻笑一声，并未回答，而是问道：“吴帅戎马半生，可曾打过万全必胜之仗？” 吴擎苍严肃道：“兵戈为国家杀器，岂能儿戏，任何一仗，无论大小、实力对比如何悬殊，都存在各种可能，所以世上绝无真正的完全、必胜之仗。” “那就是了。” 李辰对吴擎苍意味深长地说道：“打仗如此，两国交锋，亦是如此，人与人之间尚且隔着一层肚皮，更何况是国与国。” “这世上，非但没有万全、必胜的仗，更没有永远的朋友与盟友，真正能永远的，只有利益。” 第1673章 生平仅见的狂妄 第1673章生平仅见的狂妄 听到李辰的话，吴擎苍皱眉道：“既然如此，殿下为何还以身犯险？” “就是因为利益啊。” 李辰说道：“皇极天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胆略极大的聪明人，这样的人，不会甘心屈居于一个小小的阿哥，他要权势，要储君，更想要皇位。” “或许和辽国合作，对金国来说是个更好的选择，但对于他个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否则便是胜了，也是金国胜，而非他皇极天胜。” “此时他既然已经上了本宫的船，则只能跟着本宫一条道走到黑，金国要回头，他也不允许，只有和本宫合作，掀翻了辽国，他个人的利益才会最大化。” 拍了拍吴擎苍的肩膀，李辰说道：“吴帅思虑，皆在情在理，并非多虑，只是牵涉两国，并非只是军事一角，其中多种因素错综复杂，繁复之下千头万绪，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宫行事，也要通盘衡量，自有本宫的分寸。” 一番话，说得吴擎苍心头极为舒坦。 吴擎苍再无忧虑，拱手道：“如此，臣便可安心了，殿下之谋，臣不及。” 李辰哈哈笑道：“其实本宫何尝不是在赌，赌他皇极天是一个聪明到极点，野心也膨胀到了极点的狂妄赌徒，只要他是，那么他必然不会对本宫有半点不利。” ······ “大秦皇太子李辰，是我生平见过最狂妄嚣张之辈。” 金军营帐，看着不远处三十万大军为准备检阅而调动的躁动声，皇极天意气风发。 ( 麾下有这样一支力量，不管是面对李辰还是面对耶律神玄，皇极天自认都不会输给他们任何一方，甚至在这种时刻，不管他们谁，都要巴结住自己，自己的决定，才是整个天下局势走向的决定性因素。 此刻陪在他身边的，是刚刚从金国王都调来军机大臣，富察环真。 而瓜尔佳荣禄，则只有吊在两人身后默默听讲的份。 富察环真作为金国国君的真正心腹，他在诸位皇子之中从未有过任何表态，不见他支持谁，但也不见他反对谁，也正是因为这一份旗帜鲜明的政治态度，让他在金国国君面前，反而有独到的分量。 在皇极天冒天下之大不韪实质性地夺这三十万大军的军权成功之后，金国国君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句知道了，并未见任何责罚，唯一的实质性动作就是把富察环真派过来作为监军。 金国国内，包括皇极天自己都认为富察环真的到来，实质上是一次对皇极天的监考。 兵权，给了。 决策，支持了。 若是这份答卷还是不能让人满意，那么皇极天的下场，只有一个。 为这份答卷批分的人，只能是当今金国国君，但富察环真的态度，必然会对这个最终的批分，有巨大影响力。 富察环真微笑着听完皇极天的评价，说道：“狂妄二字，可算不得什么好评价。” “确实不算褒奖，但我对他的佩服，也是真心实意的。” 第1674章 借刀杀人 第1674章借刀杀人 皇极天轻叹一声，回想起和李辰接触的点点滴滴。 从开始的审视带着心存愚弄，到后面的胆战心惊，再到惊为天人的佩服，一直到现在，皇极天自己都不知道他对李辰是什么感情···尽管这么说有点激情四射的嫌疑，但皇极天不得不承认，李辰的出现，从很多方面都彻底改变了他。 他竟然开始不自觉地模仿李辰，不管是思维方式还是平时的言行举止。 这个发现让皇极天一度很羞耻。 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模仿任何人，而李辰也必然不是完美无缺的人，可是···自从模仿李辰的思维习惯去考虑事情，他真的发现许多困难解决起来，比以前容易了太多太多。 “他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千古一帝，要么···就是输得一塌糊涂之后，哪怕死了也被人忌惮，然后从史书、民间、书籍全方位地抹除所有存在过的痕迹，最终沦落为野史一个不可考证，不可言说的名字。” 富察环真目光深邃起来，他说道：“大秦的储君是这样的人，对金国来说，只怕并非好事。” 皇极天轻笑一声，说道：“但眼下，他却是我最好的盟友。” 富察环真闻言不再多说。 他这一趟，名为监军，其实监的始终只有皇极天一个人，不以任何言语行动影响皇极天的任何判断和表现，只做一个观察者，然后事无巨细地记录并汇报，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监考老师。 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完全不介意借此机会观察观察大秦皇太子的为人和秉性。 “荣禄。” ( 皇极天喊了一声。 瓜尔佳荣禄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地行礼，“请十三阿哥吩咐。”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虽然请求了国内自己的靠山和大阿哥的支持，但换来的只有一顿训斥，他也算是明白了，再多的仇怨，只要等皇极天输了，他比谁都惨，也用不着自己想着报复，可若是皇极天赢了，自己要考虑的就更不是报复，而是保命。 既然国内连大阿哥都选择静默观察，自己在那跳个什么劲。 县官不如现管，惹恼了皇极天，他真把自己砍了，谁也不会为自己鸣不平。 带着麾下的骁骑营强行抗命？这个念头瓜尔佳荣禄压根就没想过。 任何朝代，任何君主，绝对不可能允许一个能擅自领兵抗命的将领存在，不管下达命令的人是对是错，一旦抗命，那必然是死全家的下场，大阿哥都保不住他。 “看时辰，大秦皇太子马上就到了，你亲自出去迎接，我稍后就到。” 瓜尔佳荣禄咬了咬牙，说道：“末将遵命。” 看着瓜尔佳荣禄离去的身影，皇极天喃喃地说道：“没办法，别怪我无情，想要彻底掌握着三十万大军，荣禄啊荣禄，留你不得啊。” 这话，音量不大，但恰好能让富察环真听见。 他默不作声，仿如老僧入定。 这边瓜尔佳荣禄到了军营外，果然看见远处一骑人马正靠近。 这种时候能越过斥候直接来到金军中军营帐的，只可能是大秦太子。 眯起眼睛，瓜尔佳荣禄心头突然蹦出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倘若自己将大秦太子击毙于军营，那么皇极天的泼天的豪赌，还怎么赢？ 第1675章 我叫王恩 第1675章我叫王恩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如同雨后春笋疯狂滋生。 以至于瓜尔佳荣禄什么时候握住了腰间的战刀都没察觉到。 “将军，大秦太子到了。” 身边亲信的提醒，让瓜尔佳荣禄猛地回神。 “走，去迎接。” 瓜尔佳荣禄沉声说道。 话说完，他不但没有催马前行，反而猛地夺过身边亲信绑在马腹的弓箭。 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这一刻，瓜尔佳荣禄如同箭神附体，浑身的精气神提升到了极点，在巨大的精神压力和肾上腺素的催生之下，他从未感觉自己的状态如此之好，头脑如此之清醒，甚至他能捕捉到每一片雪花的轨迹，隔空对准人群之中最中间的人，一箭蓄势到顶点，射出！ 玄铁长箭，冰寒蚀骨。 标准制式的漆黑箭矢，长有三十三寸，通体乌黑，箭尾以鸟翎做羽，金国为草原游牧民族，善骑射，女真臂力惊人，一箭通常十二石往上的力道。 瓜尔佳荣禄本就是高手，此时这一箭，才出弦就带起一阵呜呜破空声，箭矢所过之处，周遭气流紊乱，卷起半空飞雪乱撞，竟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气道，如同流星，以超过二十石的威力朝着远方急速飞去。 只此一箭后，瓜尔佳荣禄手中上好的漆黑大弓竟然直接崩断。 崩断的弓弦弹得瓜尔佳荣禄虎口血流如注。 但无所谓了，一箭已经射出。 肉眼不可捕捉这支箭矢的轨迹，但瓜尔佳荣禄却能听见大秦那一方，爆出一阵怒吼和呼喝。 ( 在李辰身前，一名身穿亲卫铠甲的士兵挡在他身前，手中居然抓着那支漆黑箭矢。 箭矢锋利无比，冒着寒光的箭尖距离那名虎目圆瞪的士兵不过些许距离，只要再进一点点，这支长箭必然扎进他的眼窝之中。 而长箭的箭身上，满是血迹，那是因为这名士兵以手掌抓住箭矢，却无法在第一时间完全卸去力道，整个人被箭矢带着蹬蹬后退几大步，威力极强的长箭摩擦着这名士兵的手掌，依然前冲，那些血，全是这名士兵手掌的皮肉被磨破所沾上的。 这一幕，惊到了所有人。 没人想得到，李辰在这里居然会遭受刺杀。 “殿下！！” 陈通立刻率人把李辰团团包围起来，急声道：“殿下你没事吧？” 刚才陈通和徐渭两人保护在队伍后侧，谁都没想到到了金军营地，还能从正前方出现危险，稍有差池便是铸成大错，此刻两人浑身都冒着冷汗，神色又惊又怒。 “没事。” 李辰也吓了一跳。 没想到还真给吴擎苍担心对了，临走的时候吴擎苍把他自己的亲卫派了过来随行保护，却不想这个他并没有在意的动作，救了自己一命。 没死在赵玄机手上，也没死在宁王和耶律神玄手上，要是死在这金军军营前面，这人丢得可就太大了一些。 推开陈通，李辰下马来走到那名救了自己一命的士兵面前，见对方双目炯炯有神，面容坚毅长相硬朗，心中更有了两分好感。 “你叫什么？”李辰问。 那士兵竟也不怯场，开口便大声回答道：“回太子的话，小人名叫王恩！” 第1676章 杀了 第1676章杀了 李辰翻身下马，看着眼前与自己差不多个头，但身材却魁梧壮实了许多的王恩，说道：“将手心摊开给本宫看看。” 王恩依言打开掌心。 王恩打开掌心之后的画面，让在场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到那掌心此刻一片血肉模糊，被磨烂了的皮掺着碎肉，布满了整个手掌，肉眼可见那手掌中心有一道被摩擦出来的伤口，最深处可见到森白掌骨浸泡在血肉之中。 如此重伤，随便想就知道必然剧痛无比，但这王恩非但没有叫一声痛，反而一脸平静地看着李辰。 “来人，上药。” 李辰吩咐一声之后，立刻有人带着上好的金创药上来给王恩进行简单的治疗。 见王恩绷着脸没有丝毫叫惨，李辰便对王恩说道：“你救了本宫一命，你要什么？” 若是正常人，这时候只会说这是职责所在，不需要任何奖赏，但王恩显然与常人不同，他紧绷着的脸下隐藏不住激动，仿佛一个等待了许久许久，几乎要变成绝望的机会，重新来到了他的面前。 而被吴擎苍派来保护李辰的亲卫队队长看着自己的属下，嘴角露出姨母一般的欣慰笑容，在他看来王恩这一把虽然危险至极，但是只要接下来他回答得体，必然会让太子殿下青睐，如此一来，王恩就算是用自己的命拼来了一场荣华富贵。 “殿下，我要银子！” 王恩耿直的回答让李辰哑然失笑，周围陈通、徐渭等人也纷纷笑起来，只有亲卫队长绷着一张如同死了妈的脸，呵斥道：“王恩！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保护太子殿下是应该的，就算是死，只要能护得殿下周全，就是值得的，你居然还敢跟殿下提要求？还是银子这么俗的东西！？” ( 一边呵斥，队长一边使劲给王恩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按照自己的话补救一下。 虽然有亡羊补牢的嫌疑，但如今军中盛传殿下仁德，必然不会因为这些小细节和一个大头兵计较。 可王恩却仿佛认了死理，他完全忽视了疯狂暗示自己的队长，直勾勾地盯着李辰说道：“殿下，小人需要银子，很多的银子。” 队长脸都黑了，他就没见过这么犟的人，正欲破口大骂，却见李辰摆摆手，说道：“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你说一说，要多少银子，并且为什么要这么多银子？” 队长讪讪一笑，李辰都已经开口，他自然不敢再多说，只能巴望着王恩，祈祷这头倔驴不要再说出什么例如我想娶媳妇这种惊世骇俗的理由来。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王恩回答的时候，一串马蹄声传来。 是瓜尔佳荣禄带着人过来了。 瓜尔佳荣禄表情并不太好看，刚才一击失败，以至于他现在必须为这个‘失误’付出代价。 硬着头皮，瓜尔佳荣禄抬起手对李辰说道：“大秦太子殿下，瓜尔佳荣禄代表金国十三阿哥与三十万大军，恭迎殿下大驾，刚才那只是个误会···” 李辰看也没看他，只是抬手阻止他继续说话。 然后，李辰轻轻吐出两个字。 “杀了。” 第1677章 这是个误会 第1677章这是个误会 李辰两个字，轻飘飘如同棉絮，甚至比不过天边飘落的随意一片雪花。 但是其带起的滔天杀机，却如同星河倒卷，天地变色。 李辰身后左右，早已经全神贯注枕戈待旦的徐渭和陈通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同时出手。 呛啷！ 因为太过迅疾，两声拔剑声合并为一声，让人误以为只有一剑。 杀机乍起，如同天崩地裂，完全不给瓜尔佳荣禄半点反应的机会，一起势，便是滔天。 瓜尔佳荣禄只来得及凭本能露出惊恐的神色，身体下意识地侧倾想要让过一剑，但奔如迅雷的剑势已经袭杀到他身前。 胸前被划开一道口子，这并不致命。 致命的是来自于徐渭，一剑封喉。 当剑光褪去，杀机悄然隐藏在大雪之中，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开始然后结束，快到让人感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独瞪大眼睛满脸满眼全是不敢置信的瓜尔佳荣禄，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 伤口血流如注，瓜尔佳荣禄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脖子，但他摸到的却是一条细微的伤口，有温热的液体正从中汩汩涌出。 “嗬···嗬···” 瓜尔佳荣禄想要说什么，但漏了气的气管让他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漏气声。 他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掌，似乎是想要抓住李辰，但身体摇晃了一阵，最终要是倒下战马，摔在雪地之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将军！！！” ( 跟随瓜尔佳荣禄而来的士兵牙呲欲裂，发出一声悲愤至极的怒吼声之后，本能地抽出了武器进入备战状态。 而此刻，远远在军营那边观察局势的其他将领也都吓懵了，一个个头皮发麻，感觉天都要塌下来。 正在士兵要吹响号角，呼唤更多部队出来的时候，一声怒吼传来，“都冷静！” 所有将领和士兵扭头看去，见到铁青着脸的皇极天骑马狂奔而来。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轻举妄动，违令者，斩！” 暂时控制住了军营这边的群情激愤之后，皇极天二话不说，直奔李辰而来，似乎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身后谁都没带，只带了富察环真。 皇极天急速赶来，第一句话就是让现场的金军士兵全部收起武器，第二句话就是对李辰道歉。 “大秦太子，此事只是个···” “误会。” 皇极天还未说完，李辰就打断了他。 被抢了台词的皇极天苦笑。 没搭理皇极天，李辰看着王恩，说道：“你还未回答本宫，你要多少银子，以及你为什么要银子？” 见李辰的反应和话语，皇极天暗自吁叹一声。 他知道，自己的小算盘只怕是已经被李辰看出来了。 虽然李辰并未说什么，反而很配合，但熟知李辰性子的皇极天明白，此时李辰只怕是连什么样的条件都已经想好了，只等着自己答应下来。 不管是在李辰还是皇极天看来，这次‘误会’都只是小事，死了个瓜尔佳荣禄，也是小事，更是皇极天的目的，但事情既然发生，就要解决的。 第1678章 军饷 第1678章军饷 误会是误会，说清楚就能解开。 可既然配合了演出，那么该有的‘报酬’，自然也不能少。 皇极天只能祈祷等会李辰不要狮子大开口。 对这些勾心斗角全然不知的王恩此时看着李辰，深吸一口气，说道：“小人需要···五十两。” 五十两。 这个数字出口，周围人的表情都很古怪。 对于普通人来说，五十两的确是一笔大钱。 便是往年大秦帝国风调雨顺时，一户百姓一年的收入也不会超过五两或者六两银子，五十两就等于是一户百姓全家十年的收入，这是一笔巨款。 但是相对于李辰这位帝国皇太子的身份来说，五十两，有点侮辱人了。 护驾有功，只值五十两？ 旁人表情古怪，李辰却并不在意，反而态度语气如沐春风，“好，那么你告诉本宫，你为什么要五十两银子？” 王恩此时也豁出去了，他说道：“小人本是甘陕一小地方的普通员外家庭，虽然并无什么达官贵人，但家中经营几亩薄田，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后来家道中落，变卖了家产不说，还欠下一大笔债务，小人别无他法，只能到月牙关从军，后幸得吴帅赏识，被提拔做了吴帅亲卫，只是当兵的军饷太低了，连本带利之下，想要还清债务几乎遥遥无期。” “所以小人想要恳请殿下恩赏五十两，给小人寄回家中，还清债务，小人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话说完，王恩直接双膝砰地，跪在雪地上，重重地给李辰磕了个头。 李辰弯腰，亲自搀扶起了王恩。 不管是王恩并不算精彩的故事，还是那五十两银子，在李辰眼里都是小事。 他看到的，听到的是一个本来还算是富裕的家庭家道中落，是当兵的军饷太低这两个关键点。 如果只是一个家庭经营不善而导致破产欠债，那不稀奇，再美好的盛世也会有具体到个人身上的起落，不可能举国飞升，人人仙神，但李辰很清楚，这样的家庭，在大秦帝国不算少数，这些年来，或因灾荒或因兵戈，朝廷政局动荡之下，江山社稷尚且不安稳，更有无数家庭颠沛流离。 这对于这个古老帝国的储君李辰来说，是一件必须要重视起来的事情。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军饷太低。 “你军饷有多少？”李辰不动声色地问。 其实这个数字他是知道的。 但要是一旦被他发现士兵实际拿到手的军饷和吴擎苍他们报给自己的数字不匹配，那么事后必然有大批人头滚滚而落。 “回太子的话，小人作为吴帅亲军，军饷其实还算不错，定额月粮二石，盐二斤，二钱银子的月前，且小人有家眷照顾，所以在这个基础上，每个月还能多领一石粮和一斤盐，倘若要打仗，则会加倍，若是伤亡，则抚恤另算。” 李辰了然，面色悄然松弛些许。 这个数字，和吴擎苍他们给自己的数据完全吻合，并无差错。 第1679章 五品带刀侍卫 第1679章五品带刀侍卫 以月牙关的高规格待遇，一名士兵正常的军饷每月开支大概是一两三钱银子左右，其他地方的低一些，折算下来，大概也就是八钱左右。 在月牙关当兵，一年大概能拿到十四两银子，而其他地方，或许只有九两左右，这也符合实际。 在大秦帝国，当兵从来就是一件不亏本的买卖。 这也导致朝廷军费支出巨大，为不少文臣所诟病。 不谈这些，月牙关的明晰账目结合王恩所说，足以证明整个月牙关的体系还算是清廉，至少没有喝兵血的事情发生，这让李辰心情好了不少。 “本宫再问你一事，你刚才奋不顾身救本宫，可是想过是以此来要钱还债？” 李辰这个问题，扎心无比。 倘若旁人，可能会有一套极其漂亮的说辞，但王恩只有两个字：“是的。” 还是那么耿直，耿直到让人无言以对，但也让人心生喜欢。 李辰已经快忘记自己身边有多久没出过这么耿直的人了。 身处高位，他所能听到的都是溜须拍马，便是陈通、徐渭这样的心腹，也是一门心思地想着说好听的话给自己听，更不要提徐长青他们。 李辰不是不喜欢听好听的话，而是掌握着整个帝国走向的他，更需要听见一些真实的声音。 如此，王恩的这份耿直，在李辰身边就难能可贵。 “男儿当世，不只贪图自己潇洒，将家庭的重担抗在肩膀上，时刻想着为家、为父母、为妻儿，这才是大丈夫。” ( 李辰拍了拍王恩的肩膀，对旁人语重心长道：“一人豪杰，恣意江湖，固然是潇洒畅快，但生而为人，哪个没父母？若是连父母之恩都可忘记，一心只顾着自己的快活，这样的人，便是有雄才大略，在我大秦，也无立锥之地。” 周围徐渭、陈通等人纷纷道：“卑职等，谨记殿下教诲。” 李辰摆手，“王恩听旨。” 王恩立刻重新跪地，绷直了身体直勾勾地看着李辰。 旁边的队长都快气乐了，他实在忍无可忍一脚踢在王恩屁股上，咬牙道：“听旨懂不懂！你要回答小人接旨你个白痴！当兵当傻了！？” 这次王恩采纳了他的意见，立刻大声道：“小人接旨！” 李辰忍俊不禁，但也没计较，开口道：“王恩护驾有功，赏白银一百两，且其品德上佳，武艺高强，特调离月牙关，封为五品带刀侍卫，随驾侍候。” 王恩脸上露出狂喜，他大声道：“谢殿下恩赐！这一百两，救了小人一家老小，小人叩谢殿下！！” 陈通和徐渭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表示无语。 这王恩真是天真的很，对这道旨意，谢的居然是那一百两银子。 但凡换个明眼人就知道，这道旨意真正的价值在五品带刀侍卫这个职务上。 这意味着王恩从边疆的一个普通大头兵，瞬间有了官身，而且允许带刀侍候，这等于啥？ 这等于就是太子所信任的人，就在他陈通和徐渭身后，排第三！ 虽然彼此官职悬殊，但性质，是相同的。 第1680章 富察环真 第1680章富察环真 “起来吧。” 李辰的语气温和。 一百两白银的赏赐，其实是少了。 对比王恩的救驾之功，这一百两若是换成黄金，那么则差不多。 但是李辰看得出王恩想要的其实不是银子，而是解救他家庭的困境，加上其性格简单实诚，若是一下子给了太多的钱，反而并非好事。 能解决掉问题，再留一些做后续长久之用，但并非一座可以躺在上面吃一辈子的金山银山，再将更好的奖励折算成他未来的前途，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李辰的这番苦心，现在的王恩未必明白，但是现场最不缺的就是明白人，一个个看向王恩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深意。 随着东宫权势日重，李辰身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缺少人手可用了。 有用的、没用的，一大批追随者时时刻刻都在为东宫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因而在李辰身边，一夜之间鸡犬升天飞黄腾达的事情也发生得越来越少，可也正是因此，王恩的突然受到太子青睐，的确让不少人无比羡慕。 就连皇极天都多看了王恩一眼。 他只觉得这大头兵相貌不错，气质也还可以，但却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格外过人的地方，能让李辰如此煞费苦心。 到是富察环真若有所思，目光在王恩的身上只是一扫而过，就把更多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李辰身上，他低调地跟随在皇极天身后，不显山不露水，谁也想不到他会是金国的第一谋臣。 ( 让王恩先下去好好疗伤，李辰这才看向被冷落了许久的皇极天。 “十三阿哥，今日你这金军军营，本宫可有些不敢去了。”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 皇极天立刻拱手，将姿态放低，说道：“殿下实在是羞煞人了，刚才真的只是误会。” 轻笑一声，李辰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富察环真身上，问道：“这位先生看着面生的很。” 皇极天狂奔过来，一方面是事情紧急，另一方面是不想引起李辰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连亲卫都没有带，却唯独带了一个身穿文士服的中年男子，李辰不得不多注意他一些。 “富察环真。” 富察环真拱拱手，只是报上了性命，并未说自己的官职。 李辰点点头，不置可否。 对方不想说，他也不愿意多问。 “殿下，请随我进去吧，大军已经准备好接受殿下的检阅。”皇极天巧妙地转移了个话题，说道。 “这次，该不会再有误会了？” 李辰说完，见皇极天面露苦笑，便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本宫与你开玩笑的，不管怎么说，你我也算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么本宫自然相信你。” 皇极天这才松了一口气，侧身抬手朝着军营一引，说道：“大秦黄太子殿下，请！” 李辰点点头，示意其他亲卫跟随陈通在军营外等候，只带了徐渭一人，跟随皇极天朝着金军军营走去。 事情告一段落，似乎谁都没有在意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唯独地上瓜尔佳荣禄的尸体，让这寒风更多几分凉薄和萧瑟。 第1681章 阅兵 第1681章阅兵 “我金国女真，也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更是在马背上打天下，国内少儿学会走路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学会骑马，民风彪悍，将士勇武。” “这三十万大军，是我金国精锐之中的精锐，其中步兵六万，骑兵二十万，骑兵之中分轻骑兵和重骑兵，兵力配置按照三轻骑一重骑的标准配置而成，骑兵手中骑枪、铠甲、战刀，全部是我金国的能人巧匠精心打造而成。” 随着皇极天的介绍，李辰看到的是林立在道路两侧，全副武装，连脑袋都被头盔包裹起来，只露出鼻孔和眼睛的骑兵队伍。 按照皇极天的说法，眼前李辰看到的这些，在金国应该属于重骑兵。 他们人人手中持着一丈六标准长度的骑枪，骑在马上，目光凌冽。 能被作为类似于礼兵一样挑选出来迎接李辰的，自然是每一个包括他们骑着的战马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这些骑兵身高差不多，个个身材魁梧壮实，连战马都差不多大小，两侧两排并肩而立，一眼望去，彪悍非常。 “相当不错。”李辰点点头，由衷地说了一句。 虽无华丽辞藻吹得天花乱坠，但是出自李辰之口，每个字都重于千金。 皇极天神秘一笑，说道：“请太子殿下随我上来。” 李辰闻言跟随皇极天登上山坡，然后眼前的视野猛地开阔起来。 山坡之下，大雪依然纷飞，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可即便如此，依然挡不住林立在大地上三十万兵马的绝强气势。 ( 李辰放眼望去，整个天地之间满满当当地被塞满了人和战马，所有人都笔直地骑在马上，分列成三个大方阵。 第一个方阵是步兵。 第二个方阵是轻骑兵。 第三个方阵是重骑兵。 这些重骑兵，虽然没有被李辰放在京城的那一支重骑兵夸张，但是却胜在数量足够多，而如此多的数量之下，哪怕李辰倾大秦全国之力，也打造不出一支如此之规模的重骑兵队伍。 足足三十万人接受检阅，这种壮观至极的场面，若非身临其境，根本无法想象。 李辰与皇极天一左一右站在山坡之上，放眼望去，尽是天地极雄。 若说战场上才是男儿归宿，那么眼前这景象，足以点燃任何男性体内的烈火和激情。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抚遍大地。 下面足足三十万士兵，同时举起手中武器。 哗啦啦一阵极为好听的整齐声响，那是铠甲和铠甲之间碰撞特有的声音。 整齐、划一。 “恭迎大秦帝国黄太子殿下检阅！” 三十万人同时齐吼，声浪震颤大地，李辰甚至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震动。 李辰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要是皇极天此行的目的就是展现肌肉的话，那么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眼前这支部队，在李辰看来，完全不弱于辽军铁骑。 此刻，李辰多多少少有些羡慕。 这样一支骑兵要是自己的，那么天下，早就可以荡平。 可惜，中原地区物华天宝，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真正优秀的骑兵。 第1682章 郁闷的皇极天 第1682章郁闷的皇极天 一名骑兵的培养，所耗费的代价是普通步兵的五倍甚至更多。 战马、铠甲、武器，所有的装备都是成套的，而且价格比步兵要高太多太多，别的不说，光是一匹优秀合格的战马，随意就能开上二十两银子的天价。 而且，这还是草原的战略物资，哪怕是如同有人把大秦的铁器走私去草原一样，也有人因为巨大的利润铤而走险把草原的战马走私进大秦，但数量实在太低，根本无法装备一支编制的军队，并且风险和代价都太过高昂，坦白地说，大秦朝廷用不起。 大秦也不是没考虑过培育战马的马种，但因为环境不同，哪怕是草原最优秀的战马育种，后天成长起来的可塑性也远低于在草原自由生长长大的同类。 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问题一直让大秦帝国的骑兵事业止步不前，并且难以解决。 “十三阿哥。” 李辰目光盯紧下方的战阵，微微侧身头也不回地对皇极天说道：“给我三千战马。” 皇极天嘴角一抽，心道你可真敢说。 三千匹战马不是小数字，虽然他拿得出来，但问题是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战略物资，给钱也不卖的那种，三千匹他若是放出去了，回国必然要遭受诘难。 见皇极天吭哧半天应不下来，李辰说道：“刚我可是帮你除掉了心腹大患。” 皇极天郁闷地说道：“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不地道，起码应该给你提前通个气，但我也是临时起意，并非处心积虑的策划，来不及给你送消息···” ( “不说那些。” 李辰道：“两千五，最少了。” “两千，最多了！”皇极天咬牙道。 “成交。” 李辰的爽快，让皇极天呼吸一窒，他知道，自己又被李辰给算进去了。 “你早就想好了这个数字吧！？”皇极天郁闷地说道。 哈哈一笑，李辰说：“一间房子，倘若你说太闷了不透气也不透光，要把屋顶给敲了，那么必然会有无数人出来阻止你，这个时候你再说那么就开个窗户，大家就好接受多了，是不是？” 话说完，不等皇极天郁闷，李辰便摆手道：“走，下去见识见识金军的雄壮。” 看着李辰的背影，皇极天还没郁闷完，扭头就见到旁边的富察环真一脸‘我都已经听到了’的表情，皇极天顿时更郁闷了。 战马一千匹还是两千匹，只要是送了，数量多一千少一千其实都不重要，诘难是肯定的，无非多一句少一句的问题，但让皇极天郁闷的是，自己被李辰拿捏得死死的表现，也必然会通过富察环真被国内的父王知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辰在军营检阅金军的时候，远在八十里开外，追击出来的辽军刚刚歼灭一小股秦军。 “太子，此战我军又是大获全胜，秦军不行了，他们不管是士气还是装备都已经跟不上，几乎没有发起像样的抵抗就已经被我们全歼。” 一名将领声如洪钟，说完却没等到耶律神玄的夸奖，而是看到了一张如同死了妈一般的脸。 第1683章 耶律神玄的眼光 第1683章耶律神玄的眼光 “太子···我军又胜利了一场，只要如此趁胜追击下去，拿下整个甘陕都不是问题，为何太子不高兴？”这名将领纳闷地问。 耶律神玄心情差到极点，并未说话，营帐之内另一名将领开口说道：“前线打了胜仗自然是好事，但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从狼庭送来的最后一批粮草物资，全毁了。” 听见这话，那前一秒脸上还全是欣喜的将领顿时瞪大眼睛，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一大笔银子，回家却发现自家婆娘让人给上了。 “怎么可能！？” 这名将领失声道：“如今后方一马平川，根本没有人胆敢动我们辽军的粮草，而且运行路线是极为保密的，哪里来的人有这样的本事和胆子！？” 这话，没有人敢回答，大家都阴沉着脸，心情极差。 “用你的脑子想一想，除了秦军，还有谁会这么干？” 耶律神玄暴怒，抓起了一只茶杯狠狠砸在地上，咆哮道：“李辰小儿，没有本事与我正面对战，只知道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小人行径！不丈夫！不为人子！” 看着此时有些失态的耶律神玄，那将领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开口说道：“太子，眼下我军粮草早已经消耗得差不多，而且天气越发寒冷，过冬的物资也必须补充，本来狼庭送来的这一批物资一到，至少可支撑我军两个月的消耗，但现在全没了，如何应对才是当务之急。” ( “要是没粮草，便是人能忍得住，战马也支撑不了，这天寒地冻的，战马损耗极大···太子，这可如何是好？” 耶律神玄的表情阴沉至极，他深吸一口气略微平复下心情，低沉地说道：“追击出来两日，我们遭遇了多少次战斗？共歼灭敌人多少？” 面对耶律神玄这跳跃性极强的问话，将领们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说道：“这两日来，大大小小的战斗总共八场，我军全胜，歼灭敌军···一万余。” 耶律神玄走到地图面前，这幅地图是他们自月牙关出来之后，整个行军路线。 “来人将这几日遭遇八场战斗的地点都标记出来。” 等人按照耶律神玄的要求把地点都标记好之后，一条清晰的线路图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你们看到了什么？” 耶律神玄背对将领，死死盯着地图，说道：“你们可知民间一种捕麻雀的手段？在地上撒一些粮食，然后以粮食为诱饵，引诱麻雀亦步亦趋地一边啄食一边走进陷阱，只要麻雀进了陷阱，那么藏在远处的人就立刻引发机关，如此麻雀就被困在笼中，插翅难飞。” “我看到的就是八粒粮食，正把我们引进一个陷阱之中。” 此话一出，在场将领无不色变。 死死地攥着拳头，耶律神玄冰冷地说道：“最麻烦的是，粮草被毁，我们都已经没了回头路，便是此刻立刻回头去月牙关，如今大雪封锁天地，便是刨草根都刨不了几颗，数十万大军，只能活活饿死在月牙关，或者被送死在冰天雪地！” 第1684章 点燃宁王烈焰的火苗 第1684章点燃宁王烈焰的火苗 “眼下之计，只有彻底歼灭甘陕境内的全部秦军，吞下甘陕，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耶律神玄的思路无比清晰，深吸一口气，他的目光放在了地图上的某一处，那一处没有被标记秦或者辽的控制标志，代表着不管是大秦的朝廷还是辽军，都无法对这里施加影响力，而从地图疆域来看，这块区域在月牙关之内，属于大秦领土，恰好在月牙关和甘陕之间的夹角地带，形成以月牙关为箭头的三足之势。 这里，是宁王封地。 当年倾尽大秦国力打造的十五万燕云十六骑，是连耶律神玄也不得不谨慎对待的存在，而到现在，这支武装力量，已经足以影响这场战争的胜负。 让耶律神玄心头沉重的是，战场上已经出现了燕云十六骑的踪迹。 甚至这支军队，数次破坏了自己抓住李辰的计划，好几次让李辰险死还生，就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所以才导致自己苦苦地追在李辰的屁股后头吃灰。 种种迹象表明，宁王依然还是承认了他身为大秦王爷的身份，站在了大秦朝廷这边。 “太子，既然这明显是秦军布的一个陷阱，那么我们依然冲进去，只怕是有去无回，况且，燕云十六骑并不好对付，若是我军全盛状态下，自然不是问题，但现在我军人困马乏，连日的奔波和作战让军队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这种状态下要是再冲进秦军的陷阱里···” ( 有将领犹疑出声，说出自己的担忧。 耶律神玄目光如电，他说道：“辽国以武立国，以武征伐天下，再困难的仗，也不是没有打过，当年大秦军神将我辽军打得几乎抬不起头来，每一场大型战役都比眼下的局势艰难千万倍，到了现在，军神已死，而我辽国天骄一代比一代强，难道我们还怕了不成？” 哪怕心头再烦乱，耶律神玄这个时候也必须拿出必胜的信心和勇气来。 要是连他都怕了，那等待他们的只有覆灭一途。 “而且眼下的局势，只是一种猜测和可能，并不完全一定是真实，最重要的是···再多的阴谋诡计，终究也是需要实力去执行实现意图的，一力破万法，辽军，才是那天下第一强军，任何的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是花里胡哨的无用功。” “而且···” 耶律神玄眯起眼睛，说：“燕云十六骑，未必会真的对大秦朝廷死心塌地。” “要是有机会做龙头，谁愿意跟在别人屁股后头俯首称臣？大秦的那位宁王，我并未接触过，但父王说过，他是极有野心之辈，绝对不是甘愿屈居人下的性子，这样的人，往往只需要一个火苗，就能引出一场滔天大火来。” “而这个火苗，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耶律神玄话说完，让人拿来纸笔，亲自写了一封密信，再叫来了已经伤愈康复的袁师道。 “先生，状态可恢复了？”耶律神玄和颜悦色地问道。 第1685章 这里面有蹊跷 第1685章这里面有蹊跷 袁师道点点头，回答道：“多谢太子关心，已经恢复了。” 耶律神玄毕竟是辽国太子，袁师道也必须给他足够的面子，于是拱手说道：“若是太子有吩咐，请下令。” “别那么说。” 耶律神玄极为客气地说道：“只是一件小事，我身边只有先生是华夏人，且有足够的能力胜任，否则的话肯定不会劳烦刚刚伤愈的先生亲自动身。” 袁师道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他知道，这些都是客气话，理由千百条，最终不还是要自己去干活？ 职场话术嘛，懂的都懂。 只要他还不是真正超脱的陆地神仙，前头还挂着半步两个字，就免不了俗，也挣脱不了一些社会规则。 况且，他师兄完颜载道就是正儿八经的陆地神仙，还是实力卓越的那一档，但那又如何了，挂了个辽国宰相的官职，同样要对辽国耶律皇族俯首。 耶律神玄取出了密信，交给袁师道之后说道：“这封信，劳烦先生亲自走一趟，务必亲手交到大秦宁王手中。” 接过了迷信，入手薄薄的一张信封，可见里面的内容不会太多，但袁师道却知道，这张薄薄的纸，是耶律神玄自信动摇宁王立场，从而左右整个战局胜负的重要手段。 事关重大，袁师道也不敢掉以轻心，他说道：“请太子放心，我这就动身。” “有劳先生了。” 目送袁师道离去之后，耶律神玄深吸一口气，回转身来，他已经恢复了辽国太子，挥斥方遒无可匹敌的绝强之姿。 ( “两件事情。” 耶律神玄沉声下令。 “第一，让弟兄们吃饱饭，然后轮番休息，人休马不休，便是把过半数的战马累死，也一定要追上李辰，我辽军必须要在这一次行动之中化作钢铁洪流，灭杀一切阻拦的存在。” “全军动员，不惜一切代价，以击杀或者活捉李辰为战术目标，拿下甘陕全域作为战略目标，全军出击！” “第二件事情！” 耶律神玄现在想杀人。 要杀的不是李辰，而是那个在背后把自己赖以生存的粮草物资全毁了的王八蛋。 “毁我粮草的狗贼必然会想尽办法过月牙关回归大秦疆域，否则在月牙关外，那茫茫白雪千里冰封就是他们的坟墓，所以立刻命令月牙关的守军，以月牙关为中心点，搜索附近方圆一百里范围，总之就是一句话，一支部队，不可能凭空消失，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然后挫骨扬灰！” 耶律神玄的军令一下，如同天宪，就在众将领要接令的时候，突然有人开口道：“太子，末将有话要说。” 耶律神玄看去，见到是一名平日并不起眼的万夫长，他点头道：“你说。” 那名万夫长拱手说道：“太子，咱们粮草物资的运送路线从来都是绝密，说一句诛心的话，哪怕是这个营帐之内，有资格知道这条路线的人也不会超过一掌之数，但这帮秦军就是找到了，这难道不蹊跷吗？” 第1686章 末将萧胜何 第1686章末将萧胜何 这名万夫长的话，立刻让耶律神玄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他继续说道：“而且还有一点，这一次押送粮草，应当是呼延灼烈将军带队，且按照规格，至少也是三千人的轻骑全程护送，足足三千人，还是骁勇善战的呼延灼烈亲自带领，但这一伙秦军却让呼延灼烈将军连个活口都没剩下来，更不要提送信，还是月牙关那边到了指定的时间没见到人，派人出去搜寻才发现了这件事情，这难道不更加蹊跷吗？” 这名万夫长的表情严肃，他环视一周，面对一个个面面相觑的将领说道：“诸位将军，敢问一句，呼延灼烈将军亲自带领三千轻骑，这样的配置，在场的诸位有几个有信心让其全军覆没，连求救信息都发不出来？而诸位将军做到这一点，又需要多少人手，更是如何保证这么多人手在冰天雪地的月牙关外，既不被我军发现，又不被冻死？” 这一连串的提问，在他说到第一个的时候，还有人欲言又止。 毕竟呼延灼烈虽然也算有能力，但是这一次跟随耶律神玄出征的将领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能打仗的将军，谋略、勇武在呼延灼烈之上的，大有人在。 但是不等他们说话，后续的几个条件被送出来，立刻一个个全都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有人立刻跟着开腔说道：“说的不错，要覆灭呼延灼烈和他的三千轻骑，其实不难，但是难就难在需要多少人能做到让他们不留活口，而且还是在大雪封锁了天地的关外？” ( 耶律神玄盯着那名万夫长，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有内鬼？” 万夫长立刻低头，说道：“末将只是问出心中困惑，如此大事，不敢妄加猜测。” 耶律神玄没说话，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扫过营帐内的全部将领，特别是着重在那几个有资格接触到押送路线的将领身上停留了许久。 被耶律神玄的目光所扫过的人，无不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唯恐被耶律神玄怀疑上。 小小一个万夫长，在这个营帐里只是地位最低的存在，光是眼前耶律神玄麾下，随意就能拎出来十来个能力和品性都足够的同档次人物。 但就是这么一个小人物，却让营帐里一大票地位和身份比他高多了的将领噤若寒蝉。 无他，实在是他分析的太有道理，让人不得不去怀疑。 “你们都先出去，你，留下。” 耶律神玄下了令，一众将领虽然心中忐忑，但也只好先出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耶律神玄才看向那名被他点名留下的万夫长。 “你叫什么？”耶律神玄问。 “回太子的话，末将萧胜何。”万夫长大声回答道。 萧在辽国属于大姓，但正因为人口众多分支族部也多，反而力量不够集中，勉强能算得上是贵族姓氏，却并无什么特别出彩的扛鼎人物，在整个辽国的上层体系之中，算是中坚力量一级，却并非决策层。 第1687章 不是只有大秦才有人才 第1687章不是只有大秦才有人才 “萧胜何···” 耶律神玄咀嚼了一番这个名字，笑道：“数百年前，中原地区曾出过一名绝代天资的将领名曰萧何，传说其用兵如神，数次以少胜多反败为胜，帮助当时的君王打下了整个帝国，可以说得上武将极致，你这萧胜何，可有此意？” 萧胜何沉声说道：“回太子的话，末将祖上，就曾败于他手，我们每一代都会挑选一名子弟，取名萧胜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实现这个名字之中的理想。” “很好。” 耶律神玄点点头，他并不在乎萧胜何的家族故事有多曲折离奇，也不在乎他身上是否背负着家族荣耀，他要的就是一个有头脑，还有野心的人才。 “刚才你所说的，可有依据？”耶律神玄问。 萧胜何不敢隐瞒编造，立刻回答道：“并无依据，全是末将的猜测。” 对这个回答，耶律神玄并不感觉意外。 小小一个万夫长，要是能拿的出真凭实据来，他才要第一个怀疑萧胜何。 “倘若我假设你猜测有内鬼的事情属实，那么你有没有信心帮我把这个内鬼抓出来？” 听见耶律神玄的这个问题，萧胜何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在辽国，想要完成阶级跨越，靠放牛养马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途径就是参军，拿下军功。 但是对于萧胜何这样背后并无大人物支持的普通贵族来说，一个万夫长已经是极限，想要突破，唯一的办法就是得到大人物的赏识。 而在辽国，再没有什么比眼前这位马上就能登基的太子更大的大人物了。 ( 萧胜何感觉机会就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有！” “很好。” 耶律神玄喜欢这种有能力就上，从不扭捏谦虚的性子。 “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前提是这件事情不能大张旗鼓地查，因为我们没有凭据，并且当前，稳定军心才是最大的要务，绝对不能让外面的士兵们知道他们的粮草没了，而且是被内鬼出卖所致，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萧胜何闻言立刻说道：“末将明白，末将需要太子一封调令，让我立刻回去月牙关，名义上就是这一次粮草损失，太子必须要抓住那帮秦军，由我来带队执行这一次任务，并且我需要太子的授权，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节制月牙关的兵权。” 耶律神玄闻言微微眯起眼睛。 月牙关留下的军队大概有两万左右，只不过多数都是伤残无法参与后续追击行动的士兵，真正能作战的，也就一万出点头。 这件事情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在耶律神玄看来，却是值得的。 所以他的犹豫只是持续了几个呼吸的功夫，然后萧胜何就听到了对他来说如同天籁的声音。 “好，你要的我全部给你，调令和授权我立刻就写···你是打算从月牙关入手？” 萧胜何坚定地回答道：“太子也知道，这么一批秦军不可能一直留在月牙关外，所以他们必须要过关回到秦国，而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内应，帮他们过关，所以只要守住月牙关，不但可以抓住他们，而且连内应也能找出来。” 第1688章 百战问鼎开太平 第1688章百战问鼎开太平 萧胜何的回答让耶律神玄非常满意。 他当即就写下了调令，并且在调令上直接授予了萧胜何可以随时节制月牙关兵权的权力，而后，耶律神玄把调令交给萧胜何。 “我喜欢有能力的人，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我的身边，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耶律神玄的这句话，相当于一个政治承诺。 政客的嘴比勾栏姐儿的身子还脏，谁都能骗，但是身为即将继位的储君，耶律神玄的话，就是金科玉律，绝对不会信口开河，只要说出了，就必然会做到。 不管是耶律神玄的为人，还是他的地位，两者都决定了耶律神玄必须吝啬于给出承诺，因为一旦承诺，就要兑现。 萧胜何显然也明白这个政治承诺的含金量，他激动地接过调令，沉声说道：“请太子放心，末将一定不负所托。” “我不听你怎么说，只看你怎么做。” 耶律神玄重重地拍了拍萧胜何的肩膀，道：“去做事，我等你的好消息。” 萧胜何郑重点头，走出营帐外之后，他攥紧了手中的调令，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能不能飞黄腾达，就看这一次了。 天下的事物，从来都是有舍有得。 他豁出去提出有内鬼的猜想，若是不被耶律神玄采纳，那么他就会得罪当时营帐内的一大票地位身份都比他高得多的高级将领，等待他的就只有被雪藏，甚至丢他去战场上坑杀致死这么一条路。 万幸的是，耶律神玄采纳了，他那一把赌对了，所以他有了这么一份调令作为奖励。 ( 而这份调令，既是奖励，更是双刃剑。 这是一场更大的豪赌，要是他成功了，功名利禄全都有，要是失败了，虽然耶律神玄没说，但是萧胜何清楚自己的下场也不会被好到哪里去。 失去了耶律神玄的庇护，刚才他一句内鬼得罪的人，一样会对他下手。 所以，萧胜何知道自己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萧胜何不敢耽误，出了营帐之后立刻带上人马，直奔月牙关。 而就在他朝着月牙关急速奔驰而去的时候，袁师道已经找到了燕云十六骑所在的军营。 尽管军营看守严密，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但是这些对于袁师道来说并不成问题。 趁着昏暗下来的夜色，袁师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了军营之内。 此刻宁王正在中军营帐之中看书。 虽然宁王权高位重，但他个人其实真的没什么奢侈的爱好，除了带兵打仗就是看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从这个角度来说，宁王的确比官场上的绝大多数官员要好了太多太多。 “未离海底千山黑，才到中天万国明。” 读到这两句，宁王放下书本，走到营帐窗头，看着一轮缺月悬挂在天边若隐若现，毫光微亮之间，只有雪花点点下坠。 心头寂寥的宁王感慨道：“此刻这天山黑，不知道何时才能等来中天万国明？” 眼下的局势，还有对未来的扑朔迷离，宁王只觉得心头激荡，有一股气不抒不平，于是回转身来，提笔写下一句。 “恒持此志成永志，百战问鼎开太平！” 第1689章 在下袁师道 第1689章在下袁师道 “好诗。” 营帐里，毫无征兆响起的声音让宁王悚然一惊。 他猛地抬头，却见到一名身穿寻常文士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自己书桌前，低头看着自己刚写下的两行诗，一脸赞叹。 深吸一口气，宁王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眼前这人，看似平凡无奇但身上流转着一股玄奥难测的气息，乍一眼看去颇有积分仙风道骨的韵味，但这一切看在宁王眼里，却如同一把能随时要了他命的刀。 这人能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营帐内，靠近自己咫尺距离且不被自己发觉，那么就必然有随时杀掉自己的能耐。 而且，自己没法反抗。 高手，绝对的高手。 微微眯起眼睛，宁王在短短刹那之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立刻呼叫亲卫，但这个念头也是第一个被扼杀的。 对方既然能来，就有把握在亲卫到来之前杀死自己然后全身而退。 但他既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那么是敌是友还尚未可知，自己此时呼叫亲卫，无端落了下乘不说，还容易激怒对方，这是绝对不明智的。 段段时间，宁王已经思虑周全，他飒然一笑，说道：“这位朋友若是喜欢，尽可拿去。” 宁王在释放一种友好的信号，意思是只要不动手，什么都好说，要什么给什么，完全满足。 袁师道轻笑一声，却并不在意宁王话语中的机锋，他语气中依然带着赞叹，说道：“这首诗上阙辞藻华丽，喻义深远，结合其作者是数百年前中原大宋开国君主的身份，其豪情壮志，打碎混沌涤荡乾坤的气势藏在华丽辞藻背后，比那些无病呻吟的娇柔作态之句更多了几分豪迈与帝王的霸道。” ( “此半阙诗本就难对至极，主要不在意境亦不在遣词造句，而是在那一份开国皇帝扫荡六合八荒，天下间舍我其谁的绝代霸道上。” “王爷对的这下半阙，干脆把遣词造句全扔了，将上半阙之中的天地明月，改换成了自身意志的追求，非有大决心、大毅力、大恒心的绝代枭雄不能匹配，字字脚踏实地，字里行间霸道展露无疑，在喻义上又完美承接上半阙，当真是好诗。” 不管眼前这来历莫名的中年人到底是敌是友，他的这番评价显然说到了宁王的心坎上。 宁王心情放松少许，至少从目前的态度来看，对方大概率不是敌，但是不是友，就要看接下来了。 “声乐有知音，诗赋亦如此，兄台这番言语，捧我至极，但也让我有觅得知音之感。”宁王笑言道。 袁师道抬头看向宁王，轻轻一笑，这才拱手把话题引入正事。 “在下袁师道，今日前来叨扰王爷，实是受我家太子所托。” 太子？ 这个关键词让宁王目光陡然深邃起来。 他压根没在乎眼前的人叫什么，比起名字，目的才是真正重要的。 而太子这两个字，让今夜这次相会的性质，陡然拔高到了与天齐平的地步。 “辽？”宁王吐出一个字，问。 第1690章 我要见耶律神玄 第1690章我要见耶律神玄 “王爷果然大智。” 袁师道微笑道。 “这并不难猜，若是我大秦太子，他有什么事情，直接派人名正言顺前来相召即可，即便是不方便公开的事情，也可以派遣一名本王熟识的人来面授机宜，但兄台看着面生，又有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我这十五万大军的本事，自然就只能是辽国来使。” 得知了袁师道的背景来历之后，宁王反而放松下来。 他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辽国来人。 眼下的局势，辽国最不愿意得罪的人就是自己。 因为自己手头上的力量，可以左右战争的胜负。 耶律神玄就算是昏了头，也不可能把自己给杀了。 真若如此，恐怕李辰要跳起来击掌相庆。 “耶律神玄派兄台前来，所为何事？”宁王问。 袁师道微笑道：“无他，辽愿与王爷结成合作，共同瓜分大秦天下。” 宁王气笑了，说：“耶律神玄怕是疯了？本王是大秦的王爷，更是当朝圣上的亲兄弟，如何能与外敌为伍？” “兄台只是受命而来，本王不与你计较，还请兄台回去，告诉耶律神玄，本王绝对不会和他合作，更别提什么瓜分大秦，这样的事情想都不要想了。” 宁王见到局势对自己有利，张口自称都改了，恢复成那个尊贵无比且高高在上的本王，而对袁师道的态度虽然还算是客气，但却已经有了下逐客令的意思。 这都是必须要走的流程。 ( 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便是要和辽国合作，也绝对要经过许久的试探和联系之后，然后与耶律神玄亲自面谈，绝对不可能通过其他人传话。 哪怕袁师道也没有这个资格。 否则他身为大秦王爷的身份何在？ 袁师道深谙此道，他并不介意宁王冷漠的态度，而是说道：“王爷不要着急，若是有机会，我家太子必然愿意与王爷促膝而谈，但眼下局势王爷也清楚，正如同王爷不可能去见我家太子一样，我家太子也没有办法来这里见王爷。” 不等宁王说话，袁师道便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送到宁王面前，说道：“王爷，不如先看完这个？” 宁王自然不会拒绝。 他接过密信，拆开之后立刻扫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他的眼神凝固在信件的内容上，久久不散。 袁师道自然没有看过密信的内容，但他也很好奇耶律神玄到底在这封信里写了什么，让他有如此之大的把握能点燃宁王，所以整个过程，袁师道一直在看着宁王的反应。 宁王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但是袁师道察觉到，宁王拿着信的手，在轻微颤抖。 到底是什么信，能让枭雄一世的宁王手抖？ 袁师道越发好奇了。 过了许久，宁王缓缓合上密信。 袁师道也把目光重新放在宁王的脸上。 “我要见耶律神玄。” 宁王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袁师道知道，太子的计划，成功了。 宁王这把火，当真被他用一封信，最多不过百余字的篇幅给点了起来。 第1691章 那皇位，本该是我的 第1691章那皇位，本该是我的 面对宁王的请求，袁师道却是摇摇头。 “王爷，刚才我已经说过了，现在的局势，王爷和太子实在不方便见面。” “不如等来日，局势平稳之后，我家太子愿意与王爷饮马黄河，同商国是。” 宁王咬了咬牙，他抬头盯着袁师道，沉声说道：“既然不见面，那么你家太子要本王如何？反了朝廷？不可能，不是本王不愿，更不是本王不敢，而是不能。” 袁师道心头更加诧异。 耶律神玄到底写了什么东西，能让前一刻还矜持无比的大秦王爷明目张胆地说出反了朝廷的话来。 心思急转，袁师道略作思索，说道：“我来之前，太子交代，等王爷看过密信内容之后，需要向王爷提一个问题和一个要求。” “你说。”宁王立刻道。 “大秦太子李辰，是否设了陷阱，故意引诱辽军出月牙关追击？”袁师道问。 “是。” 宁王回答得毫不犹豫，他说道：“在甘陕盆地，他布置了重兵埋伏，只要你们追着他进入埋伏圈，就立刻坑杀你们。” 在给出这个回答的时候，宁王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话会对大秦的战局产生多大影响，甚至很可能那数十万军民就此白白死伤，而月牙关，也白白地被送了出去。 现在的他，一切都不在乎了。 袁师道眼皮一抖，点头算是表示明白。 “还有一个要求，太子知道王爷此时不能明着反，所以太子不强人所难，但是太子希望，王爷能提供一切必要情报，并且在关键时刻，帮助辽军活捉、击杀李辰。” ( 宁王立刻说道：“活捉和击杀李辰，与造反何异？” “太子说，王爷知道该怎么做。” 袁师道的话，让宁王吸了一口气，冷笑道：“看来你家太子，是把本王料算得死死的了。” 袁师道拱拱手，说道：“太子承诺，大事一成，黄河以北属辽，黄河以南属王爷，辽愿意与王爷永结同盟，共修百世之好。” 宁王站在原地，并没有因为这个承诺而有任何心动。 他伸手打开抽屉，拿出一卷书卷，平淡地说：“你们要的情报，全部在这里，包括李辰的兵力布置、作战计划，但是我要提前说明的是，李辰对我并不信任，这份情报或许有其他隐瞒之处。” “请王爷放心，我家太子绝非不明事理之人。” 袁师道接过了书卷，贴身放到怀里，然后对宁王说：“那么那件事情···” “有了这些情报，你们可以很轻松地破坏掉李辰的计划，到时候甘陕之大，他再无可用之兵，如同瓮中之鳖，而本王，会暗中配合你们的行动，只要知道他在哪里，那么如何捉到他，对你们来说并不算难事。” 袁师道轻笑着拱拱手，说：“夜色渐深，王爷还请早点休息。” 话说完，一阵微风吹过，袁师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王站在营帐里，手心中死死攥着那封密信，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突然暴怒，一拳砸在桌面上。 砰的一声，厚实的桌面被生生砸裂，拳头渗出鲜血，染红了密信，也滴落在地。 “那皇位，本该是我的！！！！” 第1692章 宁王破防 第1692章宁王破防 薄薄一封密信，并没有多少篇幅。 里面也没有耶律神玄的长篇大论。 全篇只写了一个故事。 当年先帝天元皇帝自感大限将至，朝中皇子各有各的优势和长处，但每一位皇子又有各自的短板和劣势，除了天元皇帝早年立下过长子为太子之外，多年来大秦帝国的太子之位悬而未决，这个问题一直到天元皇帝感觉自己要不行的时候，就成了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当务之急。 在经过多方博弈和重重考量之后，天元皇帝终于在临终之前写下一份传位诏书，其上是将皇位传于十皇子，李载厚。 也就是现在的宁王。 但是最终问世的，却是传位于当年的七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大行皇帝。 毫无疑问，最终问世的那份传位诏书是假的。 而真正的传位诏书，被篡改了。 本来这只是个故事，但是耶律神玄却非常清楚地说了，那份原版的圣旨，就藏在文王处。 宁王并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一来，它干系实在太过重大，耶律神玄绝对没道理也没有理由拿这样的事情欺骗自己。 二来，这里面写了好几处细节，若非知晓当时真相的人，是绝对写不出来的，而其中几处，和宁王记忆中传位的疑点处处吻合，瞬间解开了困扰宁王多年的疑惑。 两相印证之下，宁王在看到这封密信的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密信上的全部内容。 一想到皇位原本是自己的，而大行皇帝偷了属于自己的皇位这么多年，宁王内心就如同刀绞一般，恨得几乎要发狂。 ( 怒火和恨意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点烧光了宁王的理智。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拼了性命不要，也要让大行皇帝付出代价！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无怪乎你登基之后要我改名李载厚为李载道，难不成是你也感觉心里不安，每日夜里躺在龙床上都会想起圣旨上原本我的名么！？” 宁王猛地抬眼，血红的双眼死盯着营帐顶部，怒吼着咆哮道：“你窃我国！这仇，我与你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营帐里的怒吼，引来了外面亲卫的入内观察。 他们见到此刻怒发冲冠，双眼血红的宁王也是吓了一跳。 “王爷···可有吩咐？”亲卫询问道。 宁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时他恨不能立刻传下军令，全军出击直接反了李辰，然后从甘陕一路打到京城，他有把握，在这个时机之下，一直到京畿地区，全大秦根本没有人可以拦得住自己。 学了一辈子的忍这一个字，几十年的功力，宁王差点破防。 他这辈子图谋的都是宏图霸业，京城那张梦寐以求的龙椅。 但一直以来，宁王始终都清楚自己是在篡位，既然要篡位，就必须要忍常人所不能忍，等到尘埃落定，天下大棋进入终结的时候，他才能肆意。 可现在，当他得知那个大位本就是自己的，而自己几十年来小心翼翼、忍辱负重所忍的一切，都是在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时，宁王终于绷不住了。 第1693章 过关 第1693章过关 当这个念头冒到喉咙边，眼看就要说出来的时候，宁王死死地咬着牙关，再次忍住了。 攥紧了还在滴血的拳头，宁王知道···自己必须要继续忍下去。 立刻造反，固然一时爽快了，但是现在他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好。 动兵戈，拼的就是财力和底蕴。 这些年来，他固然准备了许多底蕴，财力也远超外人想象，但是这并不足以支撑他一口气打下整个江山。 最重要的是，南方还有文王，这让他如鲠在喉。 他不相信那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会坐在家中看着他打下天下，虽然这老狐狸和朝廷积怨极深，但是宁王更明白，一旦自己真的造反了，第一个扯大旗要带兵勤王、清君侧的绝对会是他。 到时候，文王占据了大义，而自己哪怕说破了嘴皮子，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没有人会相信当年的传位会是一场阴谋。 哪怕大家心底相信了，又有什么用。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大家的利益深深地扎根在这一届朝廷上，扎根在大行皇帝统治的大秦江山，他要跳出来造反，破坏的就是他们的集体利益，必然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反抗。 那时，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要成为文王的嫁衣。 眸光里闪烁着痛苦而狰狞的光芒，最终，宁王闭上眼睛，说道：“都出去。” 几名亲卫彼此对视一眼，傻子都知道宁王肯定有事，但不管有什么事，宁王不说，也不是他们几个亲卫该问的，于是只好纷纷行礼之后退出营帐。 ( 宁王看着营帐内一地的狼藉，手骨钻心疼痛的同时，突然有些后悔。 周长寿背叛了，他身边真正能用的谋士，其实已经只剩下了李松儒一人，但是李松儒····也已经被他亲自下令除掉了。 以至于他现在，几乎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即便是想要与人商量，也找不到人了。 其他的人倒是不少，但是宁王又怎么可能把这样的秘密和其他人分享？ 即便是周长寿或者李松儒还在，在事后，宁王只怕也忍不住要灭口。 这就是一个生性多疑的枭雄所必然要承受的事情。 就在宁王心乱如麻的时候，外面突然喧闹起来，脚步声急切而至。 “启禀王爷，辽军突然大规模出击，前线已经在交战。” 听到这个消息，宁王眼眸中精光一闪。 袁师道才刚走，辽军就已经有了动作，这必然是耶律神玄提前做出的动作。 他笃定自己看了密信之后必然会选择和他合作。 宁王毫不犹豫，说道：“备马，本王要立刻见太子。” 战斗又起，这一次的强度比之前要猛烈的太多，辽军仿佛发了疯一样朝着秦军阵地发起冲锋。 而突如其来的战斗，让秦军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稳定下来，特别是吴搬山的亲至现场指挥，让局面迅速平稳。 辽、秦两军陷入苦战的时候，在辽军的背后，月牙关。 关外，苏平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辽军衣服，扭头对身边的赵泰来说道：“前面可就是哨卡了，你确定没问题？” 第1694章 瞒天过海 第1694章瞒天过海 “都已经打点过，苏将军放心便是。” 赵泰来自信一笑，说道：“古扎部落虽然在辽国地位低下，做的都是最底层的事情，但这看大门，可不就是最底层的事吗？” 苏平北一想也对，顿时放心不少，嘿嘿笑道：“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跟你合作，更想不到会依靠你让我逃出生天。” “时也命也。” 赵泰来淡淡地说：“谁能说得清呢。” 说话的功夫，两人和身后数百伪装成辽军的苏平北部下，已经来到了哨卡前。 “哪里的部队？” 负责值守的小军官站出来，开口问道。 赵泰来立刻迎上，朝对方笑道：“古扎部落的，奉命入关协助重建月牙关城防。” 这个理由很合理。、 月牙关虽然被辽军拿下，但是经过之前长达大半年的苦战，现在的月牙关可以说是一片废墟，需要花费极大的人力和物力进行修缮。 即便是辽军，现在也必须对城内的建筑物进行修复，否则的话大批本就受伤的辽军就要睡在露天底下，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那小军官点点头，并没有怀疑，但还是问道：“可有命令？” “有。” 赵泰来取出一份命令，说道：“这是我们部落首领发的命令，上面有我辽军的将印，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和任务。” 军官接过命令一看，果然无误，于是摆手说道：“进去吧。” 苏平北站在人群之中，低着头尽量不让人发现自己。 ( 不只是他，他后头的几百弟兄，也都是这样，外围虽然有一层真正的古扎部落战士包围作为掩护，但毕竟汉人和辽人的外貌差距明显，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当听到了准予放行的通知之后，苏平北的一颗心才算是稍微落下。 但他还是不敢真正放松。 进入月牙关只是第一步，怎么穿过月牙关，从另外一个城门出去，才是真正的考验。 一行人鱼贯有序地进入城门，而赵泰来则是紧紧跟在苏平北身边，以防不测。 在辽军的虎视眈眈之下，苏平北这一支数百人的部队，顺利混入月牙关。 之后他们脚步不停，直接穿过月牙关，直逼南城门。 月牙关内，到处都是一片废墟，和随处可见的辽军。 依稀还能见到不少辽军正在成批地运送尸体出城掩埋。 这些尸体，有辽军自己的，也有秦军的。 几日之前的大决战，到今天都没有把尸体彻底清理完毕，可见战况之惨烈。 苏平北把一切都看在眼中，亲眼见到辽军随意地拖着秦军士兵的尸体如拖破烂，他牙呲欲裂，心头愤恨欲狂，但他死死地忍住，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是不紧不慢地走向南城门。 他知道，现在绝非报仇的时候。 如何离开月牙关，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对于现在的苏平北来说，就仿佛是绵羊进入了狼群，而且还要强装镇定地走出去。 稍有差池，他和他带来的几百人，可就真成了送进狼嘴里的羊肉。 第1695章 弟兄们，闯! 第1695章弟兄们，闯！ 眼看南城门越来越近，苏平北始终悬着不敢完全放下来的心也可以更放松一些。 只要出了这道城门，那么一切大功告成，再也不必担心。 越是接近成功，苏平北的心跳就越快。 他下意识地看向周围两侧，见到旁边的辽军还是如同之前一般，休息的休息，行军的行军，搬运尸体的搬运尸体，仿佛各有各的忙碌。 此刻恰好一片雪花飘落在眼前，苏平北下意识地晃了一眼，却见到城墙之上，有雪亮的武器反射出斑驳的月光倒影。 再仔细看去，两侧城墙上，守卫着许多辽军，并且还不断地有辽军出现。 心头一紧，苏平北下意识地抓住了赵泰来。 此时赵泰来也紧张无比，苏平北这么一抓，他吓了一跳。 “做什么？”赵泰来语气严厉，有些恼怒苏平北居然在关键时刻吓唬自己。 “我记得北城门那边进来的时候，城墙上没有这么多守卫的。”苏平北眸光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赵泰来悚然一惊，但他终究不是专业的将领，并不能看出其中的差距来，过北城门时，他也根本没有在意北城门上有多少守卫，只是此时听见苏平北的提醒，转头看去才见到南城门的城墙上，果然站着密密麻麻的守卫。 “这···很正常吧？毕竟南城门面对大秦国土，辽军现在占了月牙关，加强对南城门的防守很正常。” 苏平北立刻否定道：“不正常！” “眼下正是辽军出关追击秦军的时候，整个甘陕都在耶律神玄的铁蹄下颤抖，月牙关哪里来的防御之忧？如此之重的兵力配置，绝对有问题。” ( 此时，他们距离南城门不过百米之遥。 也不知道是否心理因素作怪，赵泰来再看向城门的时候，却见到城门哨卡处空空荡荡，只有一队看似很正常的哨卡士兵站在那，而为首的军官，正紧紧盯着自己。 此时，就算是对军事不懂的赵泰来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浑身的毛孔竖起，心情陡然紧张到了极致。 “那怎么···” 赵泰来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到苏平北死死盯着自己。 “你出卖我？”苏平北的问题，让赵泰来又惊又怒。 “我要是出卖你，你早死几百次了，我有那个必要！?” 赵泰来的解释，让苏平北眯起眼睛。 赵泰来的确没有半分出卖自己的理由，而且要是真的出卖，赵泰来没理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那样只会给自己机会杀了他。 “怎么办？” 赵泰来没功夫和苏平北计较他的怀疑，而是急于解决当下的问题。 “闯出去。” 此时此刻，苏平北表现出了莫大的勇气和智慧，他飞快地说：“而且必须马上就闯出去，稍有耽误，给他们看出我们发现了破绽，立刻关闭城门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赵泰来头皮发麻。 此时一旦强闯，那么事情必然败露。 最要紧的是，古扎部落就藏不住了。 耶律神玄马上就会知道古扎部落的叛变。 可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苏平北已经发出一声爆喝。 “弟兄们，闯！” 第1696章 天罗地网 第1696章天罗地网 一个闯字，带起杀机盈沸。 苏平北带出来的这帮人，本就是精锐之中的精锐，经过这段时间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的作战，彼此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已经毋庸置疑，所以在苏平北吼出那一句闯的时候，所有人几乎条件反射一般抽出武器，然后跟着苏平北一路狂奔。 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让辽军慌乱。 城门哨卡处的士兵，显然没有拿自己的命去和苏平北拼的意思，他们不慌不忙地跑去拉动闸门，这是要关闭城门。 不但如此，周围城墙上，还有附近前一刻还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鬼魅般出现了大批辽军士兵。 苏平北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之前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但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关键在于不能让城门关上，否则的话自己就变成了瓮中之鳖，不可能逃得了。 “弟兄们，杀出一条血路！带走一个保本，两个就算是赚，若是能逃出生天，负责给阵亡的弟兄报军功！告诉朝廷，告诉大秦百姓，我们没有给大秦丢人！” 苏平北的怒吼，让后头的数百将士热血沸腾。 此行出来，他们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如今任务一切顺利，而且伤亡非常之小，本来是最好的结局，但现在出了意外，可即便如此，依然没有人害怕，横竖是一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是赚。 这数百人，竟然爆发出了冲天杀气，怒吼声和喊杀声，竟惊得周围四面八方涌来的辽军有些变色。 ( 战场上本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将帅的计策再如神，可执行到战场上，两军厮杀，依靠的依然是士兵的作战意志和战斗素养。 月牙关内的辽军本就多数是伤兵，精锐都已经被耶律神玄带走，留下的全部是次一等的士兵，他们的战斗意志本就不强，眼下再遇到苏平北这数百人如此强悍刚猛，在气势上就已经弱了一成。 而赵泰来则被苏平北一把抓住，带着一起向城门狂奔而去。 赵泰来脸都绿了。 “你裹挟着我做什么！？” 苏平北压根懒得回答他的话，此时他已经冲到哨卡前，一手抓住赵泰来，另一只手拿刀直接砍翻了操作闸门的士兵，然后一人站在城门口，对着身后还在与追上来的辽军纠缠的弟兄们大吼：“走！快走！” 话说完，他一把推开几名拉扯着他要他先走的士兵，将他们推出城门，厉声道：“能走的马上走！！！” 士兵们不再犹豫，立刻摆脱了辽军的纠缠，朝着城门口疯狂冲出去。 但就在他们以为要逃出生天的时候，密集的马蹄声传来。 城门之外，赫然出现了一支全副武装的骑兵部队。 这支骑兵看着狼狈不堪的秦军，也不主动出击，只是把他们包围起来。 见到这一幕，苏平北心中一凉。 他知道，今天算是完蛋了。 骑兵分开，一名身穿辽军万夫长军装的男人骑马走出来，来到城门下，看着站在城门里的苏平北，轻笑道：“你便是这支秦军的带兵将领？有几分本事。” 第1697章 我留下，放他们走 第1697章我留下，放他们走 面对萧胜何的话，苏平北并未回应。 他的第一个动作，赫然是用手臂勒住赵泰来的脖子，然后以还染着血的长刀架在赵泰来脖子上，低下头，苏平北凑在赵泰来的耳边说：“我尽量保你的身份不暴露，是死是活，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配合我演这一场。” 赵泰来猛地瞪大眼睛，他瞬间就明白了苏平北的意思。 而他这份其实是由于震惊而出现的表情，在外人看来，就是贪生怕死的惊恐。 很合情合理。 “别过来，否则我马上杀了他。” 苏平北挟持赵泰来，对萧胜何厉声道。 萧胜何轻笑一声，说：“你觉得以你们犯下的罪名，挟持区区一个赵泰来，能成为和我谈条件的资本么？” “放你娘的狗臭屁！” 苏平北一声痛骂，猖狂大笑道：“老子犯什么罪了？两军交战，杀的便是你们的人，烧的便是你们的粮草，只是成王败寇，没有什么好说的罢了，少他妈给老子扣帽子，老子杀你们，这是天经地义，只恨没多杀几个辽狗，下了地府不够痛快！” 苏平北这番话，让辽军群情激愤，却也同样让数百秦军产生了热血沸腾之感。 萧胜何不为所动，淡淡地说道：“你有一个成语用的不错，叫成王败寇，现在你是寇，而我是王，让你和你的士兵放下武器，我保证会给你们一个体面的下场，如何？” 苏平北大笑道：“你又在放屁了。” ( “什么叫体面的下场？被你们这帮辽狗乱刀砍死？还是被你绑了，送去耶律神玄条狗王面前邀功，换个骨头给你啃啃？” 萧胜何淡淡地说道：“我看出来了，你浑身上下就嘴最硬。” “老子还有一根东西比嘴还硬，回去问问你娘亲，她知道。” 苏平北一句话，差点没让本来心情紧张至极的赵泰来笑场。 但苏平北身后的秦兵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一个个发出哄然大笑，只觉得爽快无比。 这会儿，便是萧胜何再想拿捏姿态，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辽国最讲究强硬，崇尚强者为尊，被一个秦军将领如此辱骂，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等明天他就会成为整个辽军的笑柄。 “本来我还打算给你一条活路，但现在，是你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 萧胜何面色变冷，正要下令将这帮人全部击杀，却见苏平北大喊一声：“慢着！” 萧胜何冷笑一声，说道：“我当你有多强硬，原来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本来我家太子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把你们找出来然后全部杀掉，只不过若是能活捉你们，想必我家太子会更加高兴，但你不要以为能和我谈什么条件，能活捉最好，不能活捉，带着你的脑袋去见太子，我也算是军功一大件。” 苏平北面无表情，似乎完全不在意萧胜何说些什么，他只是站在原地，依旧挟持着赵泰来，等萧胜何说完之后，才开口说道：“我留下，你放我的弟兄们走。” 第1698章 这人有雄才 第1698章这人有雄才 此话一出，秦兵个个群情激愤，纷纷开口要留下和苏平北一起死战，绝对不做贪生怕死之辈。 “都闭嘴！” 苏平北一声厉喝，压下了他们嘈杂纷乱的说话声音。 “出发之前的话，你们都忘记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军令如山，你们任何人必须无条件服从本将军的命令，本将军做什么决定，自有本将军的考虑，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让你们滚就滚！” 苏平北的话，让士兵们一个个激动得满脸涨红。 “哈哈。” 萧胜何一声大笑，说道：“你们也未免太自作聪明了，你们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们的条件？” “就凭他。” 苏平北将战刀贴紧赵泰来的脖子，有恃无恐地说道：“他是古扎部落的女婿，妻子是古扎部落的首领古扎伊洛，他要是因为你死在这里，古扎部落一定会找你的麻烦。” “哈哈哈。” 萧胜何笑得更大声。 “你太不了解我们辽国了，你不妨去打听打听，古扎部落只不过是辽国最卑贱的奴隶部落，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汉人，一个赘婿，死了也就死了，别说古扎部落做不了什么，就是能做得了什么，他们敢吗？” 现在，赵泰来已经彻底明白了苏平北的计划。 以挟持自己，首先洗脱掉自己和他们通敌的嫌疑。 然后以自己的性命为要挟，换取身后士兵的一条活路。 不管这两个计划能不能成，但只要成功一个，就算是赚。 ( 而这两个计划之中，苏平北从未考虑过他自己的生死。 明白过来之后，赵泰来知道自己该怎么配合苏平北了。 “萧胜何！” 赵泰来大喊一声，说：“你不能让他杀了我，一旦他杀了我，古扎部落必定要追究责任，没错，古扎部落的地位是卑贱，但是现在太子手上已无可用之人，更缺可战之兵，在这个关键时刻，你觉得让太子是会先安抚古扎部落，还是先奖赏你？” “古扎部落再差，也是一个部落，数千勇士全部是战场上最勇猛的排头兵，要是他们人心浮动，会对前线战况造成巨大影响，稍有差池，这个责任你背得起么？” “就算是你背得起，太子也不会冒这个险。” 赵泰来的话，让萧胜何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对比他一人，古扎部落的重要程度，显然更高。 此时赵泰来趁胜追击道：“萧将军，说到底，你要这数百人做什么？太子再有闲情逸致，也没有时间一一处理这数百人，只要能把为首的带回去，你便是泼天之功了。” 这句话，让萧胜何挑起眉毛。 而此时，在不远处，有一行人正默默观察局势的变化。 “首领，他们二人似乎说动了萧胜何。” 古扎伊洛英气的剑眉紧锁，盯着萧胜何，说道：“未必。” 身边的人略微一惊，就听见古扎伊洛继续说道：“萧胜何此人名不见经传，虽然是万夫长，但知道他的人并不多，但早年，我却与他接触过，这个人···有雄才。” 第1699章 局面崩盘 第1699章局面崩盘 这一句评价，让周围几名古扎部落的高层脸色严肃起来。 当年老首领在的时候，就数次夸过古扎伊洛独具慧眼，在识人方面的天赋无人可比，而后来古扎伊洛打破草原传统，以女儿身接替了古扎部落首领的位置，也好几次展现了这种天赋，包括赵泰来在内，几乎都是古扎伊洛力排众议做出的决定。 现在，那些曾经在旁人看来无比匪夷所思的决定，都最终证明了古扎伊洛是正确的。 因此，再没有人怀疑古扎伊洛看人的眼光。 有人问道：“首领，你的意思是萧胜何会铤而走险，强行杀掉这批秦军？” 古扎伊洛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咬牙说道：“一旦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古扎部落就隐藏不下去了，必须立刻就反。”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全部色变。 “可是首领···” “不必多说。” 古扎伊洛说道：“我知道你们以为我是舍不得赵泰来，这自然是原因之一，但不是全部，赵泰来是我的夫君不错，如果就我个人，我会抛弃一切跟随他，但我同时是古扎部落的首领，部落就是我的生命，没有什么比部落更加重要。” “所以他一个人还不够。” “关键在苏平北。” 古扎伊洛咬牙说道：“苏平北是苏震霆的独子，军神第三代传人，这些都不打紧，最要命的是他是大秦太子培养起来的心腹，更是借此拉拢苏家乃至于整个军方的核心纽带，一旦苏平北死了，大秦太子必然暴怒，那时，古扎部落将会陷入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 “若是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古扎部落就没参与进去也就罢了，但自从送出了押运路线，古扎部落其实已经和苏平北捆绑在了一起，其他人都能死，唯独苏平北不能，所以即便是反了，也要救下苏平北，这是我们的投名状，更是我们的实力表现。” “能从月牙关把苏平北安全带回去，大秦太子不会不重视我们古扎部落。” “况且对于苏震霆而言，这份天大的人情，也足以让他在活着的时候，必须照顾古扎部落的后代。” “这两点，才是真正的原因。” 就在古扎伊洛的话说完的时候，萧胜何脸上犹豫的表情瞬间消失，他朗声笑道：“好响亮的算盘，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烧掉了那批粮草对辽军来说意味着什么，太子又如何暴怒，一旦放走你们一人，我这份军功就不完整，太子也会有桎梏。” “赵泰来，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也太看得起古扎部落了。” “在太子眼里，你和古扎部落，不过是一条狗，听话就养着，不听话就可以杀了吃肉的狗。” 话说完，萧胜何一脸戾气，冰冷道：“将他们，全部杀了！” 话落地，萧胜何身后的骑兵骤然发动。 轰隆隆的马蹄声如同雨点一般密集，大雪纷飞，煞气冲霄汉。 苏平北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怒吼道：“弟兄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 与此同时，古扎伊洛急速冲向战场，厉声道：“发信号，让所有古扎部落的勇士，保护秦兵出关，其他人，随我亲自去杀了萧胜何，此人不除，迟早是我心腹大患！” 第1700章 我只是求生 第1700章我只是求生 战乱骤起。 古扎部落的突然翻盘，是包括萧胜何在内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而这一点，得益于古扎部落的人数极少，所以很早古扎部落的人就已经有了准备，更是得益于几百年来，辽国对古扎部落的压榨和虐待，让虽然同样穿着辽军制服，但没有半点归属感的古扎部落勇士挥刀砍向其他辽军时，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萧胜何见到古扎伊洛带着人直奔自己而来，瞪大眼睛厉声道：“古扎伊洛，你疯了！？” 古扎伊洛根本不答，只是拿出了一把弓箭，骑在飞快奔驰的马背上，弯弓搭箭射击，一气呵成。 萧胜何手疾眼快，近乎本能地一矮身子，双腿死死夹住马腹，姿势虽然狼狈，但也堪堪躲过了这一箭。 古扎伊洛见一击不成，看了一眼古扎部落的勇士已经集结过来成功地护住了赵泰来和苏平北，两军合拢到一处，正快速突围，于是开口对萧胜何说道：“萧胜何，若是你还看在当年的情分上，那么就放人，否则的话，我今天必杀你！” 古扎伊洛和古扎部落的反叛，让萧胜何的算盘落空，眼见苏平北他们就要突围而出，他牙呲欲裂，怒吼道：“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杀！给我杀！” “若是放跑了一个秦军，太子怪罪下来，我们全要完蛋，把这些人全杀了！” 下完军令，萧胜何扭头对古扎伊洛厉声道：“你竟敢反叛辽国，你知道不知道这会让你的整个部落为你而陪葬！？” ( 此时，古扎伊洛已经冲到了萧胜何身前，她冷笑着劈出一刀，被萧胜何死死架住。 “陪葬？几百年了，我古扎部落被你们这些辽国贵族压榨了几百年，与其这样被你们当牲口一般对待，不如奋力一搏，兴许还能搏个未来出来。” 萧胜何在古扎伊洛接连不断的攻势之下左支右拙，论武力，他竟不是古扎伊洛的对手。 “古扎伊洛，今天就算是你跑了，可只要太子得知情况，一声令下，你在草原上的部族全部鸡犬不留，你就不怕吗！？” 古扎伊洛冷笑道：“你猜一猜，既然我敢动手，那么在草原上，我的部落还剩下几个活人？” 萧胜何瞪大眼睛，瞬间，他所有事情都明白过来了。 “内鬼，是你！” 萧胜何咬牙切齿，几乎吐血，“我想到了有内鬼，但是没想到居然是你！你藏得好深！” “我不是内鬼。” 古扎伊洛冰冷道：“辽国何尝把我们古扎部落看作是一分子？但凡有半点归属感，我都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反叛，但是你们既然不把古扎部落当人，那么我的反叛，自然不是内鬼。” “我只是···求生！” 生字落了地，古扎伊洛一刀如同银河匹练挂下，萧胜何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去抵挡。 一刀下，血光冲天而起。 萧胜何只觉得两手一空，他手中的武器竟然被古扎伊洛一刀生生劈断！ 第1701章 古扎已反 第1701章古扎已反 “啊！！！” 惊恐之余，萧胜何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一刀，刀尖划开他脸上的皮肤，从额头划过鼻尖，再到嘴唇下巴，竟差之毫厘就把他整个脑袋给劈开。 但就是这毫厘，让萧胜何捡回了一条命。 可刀势不减，刀锋落下，萧胜何所骑战马就没了那么好的运气。 战刀一刀劈进了战马的脑袋，战马惨叫一声，鲜血喷涌而出，血光炸裂，战马应声而倒。 而骑在马背上的萧胜何也在一阵剧痛中摔倒在地。 囫囵从地上爬起，萧胜何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那是被鲜血糊了眼，让他看不清外界。 可即便如此，凭着对危险的本能直觉，萧胜何在地上疯狂翻滚。 果然，战刀的劈砍声几乎是追着他的身体传来。 萧胜何都能感受到刀锋砍在结冰的地面，崩起的冰渣子溅在身上，让他生疼。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萧胜何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在求生本能的催使下，他胡乱抓起了地上一把武器，凭着感觉一刀挥出。 呛！ 武器和武器之间的碰撞，发出激烈的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射，萧胜何只觉得虎口发麻，整条手臂都几乎要废了一般。 此时古扎伊洛也下了战马，她奋尽全力再砍出一刀。 “去死！” 萧胜何大惊，本能地竖起手中武器想要格挡。 古扎伊洛这一刀，结结实实地砍在萧胜何的刀上，两把刀同时崩断，萧胜何口中喷出鲜血，借冲击的力量疯狂翻滚后退。 ( 古扎伊洛银牙暗咬，内心气愤至极。 她知道自己的实力强过萧胜何，但是在这乱军之中，她想要在短时间内击杀萧胜何，也是痴人做梦。 只是和三五个回合的功夫，周围的辽军就已经包围过来，现在还是她带来的人在拼死抵抗，可倘若等到关内的辽军出来，形成大包围的话，别说杀萧胜何救赵泰来和苏平北，就是她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 “首领，该走了！” 一名部下奋力劈死眼前的一名辽军，沾满了鲜血的脸扭头对古扎伊洛嚎道。 古扎伊洛看了一眼疯狂逃窜的萧胜何，丢下了手中半截刀，再从地上随便捡起一把战刀，厉声道：“走！” 这场冲突，来得快，去得更快。 秦军是为了逃命，而古扎部落的勇士则是为了发泄积压了百年的怨气，两者作战极其勇猛，短短时间内就杀掉了数千辽军，杀得这批辽军胆寒，然后趁着辽军缓过一口气的功夫，急速撤退。 大雪飞扬，一部分辽军追击而去，但想要追上，也是痴人说梦。 此时萧胜何已经在部下的帮助下开始疗伤。 看着铜镜中，脸上几乎被劈开的拿到血痕，刺骨的疼痛让萧胜何内心的恨意疯狂滋生。 “古扎部落，是古扎伊洛！” 萧胜何心底乱成一团麻。 古扎部落的反叛，让他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只怕是要麻烦大了。 思绪翻涌之下，他豁然起身，说道：“立刻派人去禀告太子，古扎伊洛已反，让太子速做定夺！” 第1702章 由盛转衰 第1702章由盛转衰 “将军。” 萧胜何的命令落地的时候，立刻有人说道：“在太子那边，也有不少古扎部落的人，而且这次我们失利，是不是要亲自去一趟，确保稳妥？” 萧胜何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我们绝对不能离开月牙关。” 见到麾下将领神色各异，萧胜何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本将军是怕太子责罚，所以龟缩在这里不敢去？” 没人说话。 但有时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虽然这次放跑了秦军，但是查出古扎部落的反叛，足够将功抵过了。” 萧胜何无奈地说道：“所以本将军绝非是担心太子责备，而是···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什么，萧胜何没说。 聪明点的人自然能想到，他们个个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萧胜何内心没说出来的话就是，这次古扎部落的反叛，其实就是辽军由盛转衰的标志性事件，眼下辽军的困局和弊端都已经暴露出来。 暴雪不断，环境根本不适合辽军这样以骑兵为主的军队作战。 后勤不足，赖以生存的物资和粮草被毁之后，辽军的后勤已经成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顽疾，这也是为什么耶律神玄说已经没了退路，现在辽军唯一的退路，就是彻底打下整个甘陕，然后靠着甘陕的物资活下去，否则一旦拖延，根本用不了多少天，辽军自己就会饿死在大雪之中。 人心涣散，从辽军六十万大军屯兵月牙关外到现在，已经大半年过去，整整大半年，又有大半的时间辽军都在高强度地作战，辽军也是人，不是铁打的，也会疲惫，更何况这一次持续作战时间，本就已经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战役，辽军的骑兵特性决定了他们打不了持久战，必须速战速决，高速机动，所以从来辽军都是来却如风，但是现在，却已经被困在这里打了大半年，人心是会思变的。 ( 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在辽军，萧胜何已经预感到了很有可能这一次要兵败甘陕。 如果真的如此，这将会是耶律神玄政治生涯的一大污点，更是他执政辽国的一个天崩开端。 所以他只能死守月牙关，一旦发生最坏的情况，至少保住了月牙关，耶律神玄就还是有大功。 萧胜何的思虑之周全，跑在了绝大多数人前面，没有人如他这样想的这么深远。 而也正是因为想的多，萧胜何才比别人更加悲观。 眼下秦军看似狼狈，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辽军追得抱头鼠窜，但辽军弊端显露，日益严重之下，秦军迟早会触底反弹，毕竟甘陕，还是大秦的甘陕，秦军有整个大秦帝国作为后盾，立刻就能缓过气来。 如此，此消彼长之下，他实在对战争的后续乐观不起来。 “听本将军的。” 萧胜何咬牙道：“一切责任，本将军自行承担。” 萧胜何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旁人再无意见，领命各自下去继续做事。 而此时，距离月牙关数十里开外，一阵急行军之后甩开了追击出来的辽军，赵泰来和苏平北等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第1703章 没想到这么快 第1703章没想到这么快 死里逃生之余，苏平北和赵泰来对视一眼，纷纷畅快大笑。 “你他娘的，刚才吓尿了裤子没？”苏平北指着赵泰来大笑道。 赵泰来抹了一把脸，说：“你他娘的才吓尿了裤子，我刚才见你手都在发抖。” “放你娘的屁，老子那是激动的，刚才老子砍了至少二十个辽狗，爽的不行！” 两个男人的语言虽然粗鲁，但感情却是实打实的。 男人之间的感情，一起上过战场绝对是最铁的之一，此时苏平北和赵泰来这同样出身无比高贵，但彼此一直都看不顺眼对方的人，却因此而结下了深刻的情谊。 “别高兴的太早。” 古扎伊洛走过来，说道：“这一次我们也不是没有损失，刚统计下来，我们部落的勇士战士八十四人，受伤一百三十人，而你们秦军的损失更大一些，战死两百六十七人，受伤的···一个都没有。” 这里所说的受伤，全部是影响了后续作战的重伤，小小受一点刀伤和箭伤，不会影响战斗力的，根本不会统计进去。 因此，古扎伊洛看向苏平北的眼神，充满敬意。 所有人都知道，战场上不可能没有伤员，更何况秦军死了两百六十七个，怎么可能会没有伤员。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伤员都自发地留下来断后，选择死战到底。 对于这样的军人，古扎伊洛和整个古扎部落都对秦军有着巨大的改观。 ( 士兵舍生忘死，敢打敢杀更敢死，这样的军队，天底下没有什么人可以拦得住他们。 苏平北脸上的笑容消失，但并无多少悲伤，他一脸骄傲地说：“我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在我怀里，有一本他们的名册，大家都已经把自己的家乡和名字写了下来，只要战死的，等战事平定，我会亲自带着他们的抚恤回去。” 古扎伊洛点点头，说道：“休息片刻吧，之后我们还要赶路。” 说完，她扭头看向赵泰来，叹道：“没想到，会这么快。” 赵泰来的脸上也早就没了笑容。 之前说好的，一旦古扎部落明着反叛，那么意味着部落的族人要立刻离开大草原，而他···也要带领一部分族人，离开这里。 所以古扎伊洛所说的这么快，是指他们要分别了。 旁边的苏平北看了看，很自觉地离开，给两人留下空间。 “都安顿好了么？”赵泰来看着远处的苏平北，问道。 “按照你所说的，族人都已经离开了居住的地方，一部分被安顿到了天山脚下，还有一部分则躲进了国境线的雪山之中，因为有那一大批粮草物资，所以他们的生活不会是问题。” 自嘲一笑，古扎伊洛说：“我们还从没过过这么奢侈的冬天，肉干吃都吃不完，炭火可以随意地烧，棉被每个人都可以分到好几床。” “苦尽甘来，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赵泰来看着古扎伊洛，笑着说道：“那么，我也该启程去天山了。” 第1704章 他必须走 第1704章他必须走 古扎伊洛微微抿起嘴唇，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没了。” 赵泰来坦然笑道：“如果真有的话···好好照顾自己。” 古扎伊洛有些失望，但紧接着她就追问说：“你有没有什么交代留下来？比如以后若是遇到了问题···” “常言，能者走一步，思虑三步，达者，走一步，思虑五步，智者，走一步，思虑十步。” “我非能人，亦非达者，更与智者相差甚远，不过一普通人，往后局势如何，我真的做不好判断，若是胡乱猜测，只会束缚了你的思考能力。” “同样的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不同，环境不同，都会有千差万别的演变，而如何去处理，也要结合当时的实际情况。” “古扎部落之后怎么走，我看不清，也说不明白，但至少，眼下的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若是战事顺利，你带领的这一部分族人定居在了关内，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和大秦朝廷打好关系，除此之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需要你因地制宜地去思考和琢磨对策，我无法给你太多的意见。” 赵泰来微微一笑，说：“所以在这方面，我真的给不了你什么好的建议，强行说什么，也只是坏处多过好处，那么便不说也罢。” 古扎伊洛皱眉看着赵泰来，并未说话。 赵泰来后退一步，行了一礼，正要转身。 “不如，你别去了。” 古扎伊洛咬着嘴唇说道：“我们再另外找一个合适的人选，让其他人带领其余族人跨过天山，去金国居住也是好的。” ( “不行的。” 赵泰来摇摇头，说：“部落之内，并非我自负，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带领他们在金国真正地定居，而且此去凶险，最大的难处还不是路上的险阻，而在于到了金国之后如何安顿下来，如何说服金国，这些，交给旁人我都不放心。” “所以你的选择是很正确的，让我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古扎伊洛张口欲言，但赵泰来却看着她，微微摇头说：“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有这份心意便是好事，你我不在朝夕，而在朝朝暮暮，等金国那边安顿下来，我会想法子回来看望你。” 说完，赵泰来径直转身，选了一匹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直到赵泰来消失在风雪之中，苏平北才走过来，对古扎伊洛问道：“他去哪？” “过天山，带领一部分族人去金国定居。” 古扎伊洛并没有隐瞒苏平北，直接回答说道。 苏平北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笑道：“不错，这对于你们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甚至对于大秦和他自己，也是最好的选择。” 古扎伊洛说道：“其实我本可以选择其他人去。” “他有顾虑。” 苏平北耸耸肩，说：“他爹是太子殿下眼前在国内最大的政治对手，之前的阁老，现在的尚书省省令赵玄机，他若是回去，还对古扎部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太子如何看他？赵玄机如何看他？而到时候夹在大秦的政治博弈中，你与你的部落，该如何自处？” 第1705章 这是为了所有人好 第1705章这是为了所有人好 苏平北的话，让古扎伊洛良久无言。 事实上，这一点，她已经死去的父亲早就对她说过。 也正是当时的安排，才有了如今赵泰来远去金国的决定。 古扎伊洛自己也知道，她改变不了这一切。 为了部落更好地生存下去，她和赵泰来，必须分开。 而赵泰来，哪里都能去，唯独不能去秦国。 一旦去了，不但是他自己，就连整个古扎部落，都要有灭顶之灾。 这就是政治。 哪怕赵泰来掏心挖肺地表现出他和从前的自己一切隔绝，但是他依然脱离不了这场风暴。 谁都知道大秦国内，太子和赵玄机之间终究会有个胜负出现，也终究有一个人要彻底结束政治生命。 所以，赵泰来去不了秦国。 “我们也动身吧。” 随着赵泰来的离去，古扎伊洛的心仿佛变成坚冰，她清冷地说：“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了，为了以防万一，现在立刻找到大部队，见到太子殿下才是当务之急。” 苏平北点点头，扭头招呼道：“弟兄们，上马，咱们回家！” ······ 甘陕隋阳县。 这里本是甘陕一处很普通的偏僻县城，但此时却已经被军队征用，成为了临时的军营。 县城内，百姓全部已经被安置到其他地方，县府衙门，成了李辰在此办公的居所。 不只是李辰，整个临时作战指挥都在这里进行，吴擎苍统帅全局，李辰则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个看客，默默旁听，极少插嘴。 ( 而随着决战的临近，皇极天也带领部下进了隋阳县，旁听秦军与辽军的整个作战进程。 “报！十里河附近发现辽军斥候踪迹，与我军斥候彼此试探之后爆发冲突。” “报！通城守军与遭遇辽军主力，经过激战之后，我军撤退，此战战损三千二百余人，杀敌四千人。” “报！辽军主力已经通过通城，目前正全速向我军隋阳县杀来，预计明日即可抵达。” “报！辽军派出大批骑兵搜刮沿途城镇，但发现各处空无一人之后，为泄愤四处纵火焚城。” 各路的战报如同雪花一般飘来，县府衙门内，一声声报声，几乎没有停歇过。 吴擎苍居中坐镇，不慌不忙。 “派人去通知十里河附近的守军，务必解救我方斥候，至于敌军斥候，可杀最好，若是不可，不必强求，以保留我军斥候为要务。” “再传令通城沿途守军，可以抵抗，但绝对不能死守，一旦抵挡不了，立刻撤退，能带得走的粮草物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地焚毁，绝不给辽军留下一颗稻米。” 吴擎苍有条不紊地处理所有情况，完后，他略作思考，叫来吴搬山两人商议一阵之后，吴擎苍下令道：“传令甲字营，按照预设的方针，出击骚扰辽军主力后方，只求骚扰，不求克敌，一旦被辽军牵制，则立刻撤退。” “再传令乙字营，立刻在沿途所有城镇的井水之中投毒，本帅要辽军不但没饭吃，连水都没得喝，只能烧雪水解渴。” 第1706章 十万火急，京城密信 第1706章十万火急，京城密信 坐在角落处，皇极天羡慕的目光从吴擎苍身上撤回来，扭头对正喝茶的李辰说道：“殿下，你们大秦，当真是不缺人才的，这位吴帅，可抵百万雄师。” 这话，让跟着皇极天来的几名金军将领个个神色不忿。 李辰轻笑着放下茶杯，说道：“百万是夸张了···” 正当皇极天惊讶于李辰还会谦虚一次的时候，又听李辰喜滋滋地说：“九十万差不多了。” 皇极天苦笑，这果然是李辰的风格。 旁边皇极天来了几天，就当了几天木头人的富察环真也跟着微微一笑，这几日观察下来，他对这位大秦太子的了解，更多了。 知人善用，用人不疑。 这八个字每一代君主都知道，会读会写会背诵，可真正能做到的，寥寥无几。 恰在此刻，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入门来，抬眼看去，找到李辰之后立刻走了过来。 “站住。” 陈通拦在他面前，沉声道：“报上身份来。” 所有斥候和传令兵进来，都是有关战事汇报的，都会直接去找吴擎苍，但这人却直奔李辰而来，陈通自然要阻拦。 那传令兵噗通一声对李辰跪下，急声道：“殿下，京中密信，十万火急！” 李辰豁然起身。 十万火急，这四个字虽然是表示事情紧急的成语，但是在官方渠道却是绝对不能乱用的。 通常要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报到李辰面前，要么就是边关发生战事，要么就是天降大灾，总而言之一定是破了天的大事，否则绝对不能擅用这四个字，而一旦用了，必然会通过最高规格的秘密渠道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李辰面前。 ( 无怪乎连陈通都没有提前得到消息。 接过了传令兵的密信，李辰头也不抬地说：“送他下去好生休息。” 说完，他就直接拆开了信封。 陈通也不敢看这封十万火急密信的内容，在召人过来带走传令兵下去休息之后，他扭身背对李辰，面朝着皇极天，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而本来还真打算偷看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皇极天干咳一声，默默地低头喝茶。 密信内容并不长，里面详细说了最近京城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赵玄机的夺权，还有皇后垂帘听政。 另外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则是朝廷的官方钱庄遭遇挤兑。 并且直接明说，挤兑已成燎原之势···户部，束手无策。 看完内容之后，李辰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腿猛地一脚把厅堂内取暖用的火炉给踹翻了。 砰的一声，炭火四溅。 整个厅堂内，所有人鸦雀无声，全部吓呆了。 紧跟着，所有大秦的将领立刻跪下，道：“请太子殿下息怒。” 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李辰攥紧拳头，他本以为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自己的心态早已经到了波澜不惊的地步，但还是有事情能让自己破防。 压下心头怒火，李辰说道：“与你们无关，你们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皇极天微微眯起眼睛，静静观察着李辰。 第1707章 李辰暴怒 第1707章李辰暴怒 大秦国内出事了，大概率是后院失火，而且这把火烧得还很大。 这是皇极天的猜测，虽然只是猜测，但是看李辰极其罕见的失态，皇极天敢打赌，这个猜测的真实性绝对可靠。 他现在好奇的是，到底是多大的火，烧到了哪里能让李辰如此失态？ 眼珠子一转，皇极天很想试探一句，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因为李辰下逐客令了。 “十三阿哥，不出去转转？” 真生硬。 皇极天无奈，起身笑道：“恰好我也坐累了，就出去转一圈透透气，若是有事，还请殿下随时吩咐。” 李辰点头，说道：“辽军越逼越近，大战随时会开打，十三阿哥便等消息吧。” “好。” 皇极天起身，带着人走了。 走出县府衙门，皇极天扭头看了一眼里头，对富察环真说道：“富察大人，你觉得大秦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富察环真说道：“眼下我们在京城的眼线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想来也应该在路上了，十三阿哥不久就能得知真相。” 轻笑一声，皇极天说道：“说来，还真是好奇啊，我可从没见过他如此忍耐不住暴怒的样子。” 此刻在县府衙门内，李辰已经带着陈通去了偏房。 进入屋内，李辰就面无表情地说：“赵玄机夺权了。” 陈通瞪大眼睛，只觉得血压瞬间飙升，心跳速度如同战马狂奔。 “但是没成功，最后时刻，太子妃与皇后联合苏将军，将其压了下来。” ( 陈通松了一口气，感觉短短这两句话的功夫，自己浑身的汗都冒出来两斤。 “但现在，皇后垂帘听政。” 陈通这次眼睛瞪得比之前还大。 谁不知道皇后是赵玄机的女儿，她垂帘听政，和赵玄机夺权成功有什么区别？ 此时陈通才猛地惊觉，之前太子殿下说的是皇后与太子妃联合苏将军将赵玄机夺权的意图挫败了···· 陈通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混乱不堪。 抬起头，李辰冰冷地说：“赵玄机夺权失败之后，开始对东宫周围的势力进行铲除，而他们首选的就是刘家！” “若非太子妃提前一步赶到，刘思淳现在已经被抓去杀了！” 陈通的心现在已经不是狂跳了，而是几乎要跳出心脏。 他记得，出京之前，太子再三吩咐一定要东厂锦衣卫的人保护好刘家，防的就是这一手，但没想到，刘家还是出事了，最后还是靠太子妃保了下来，那锦衣卫的人呢！？ 不等陈通消化这个消息，李辰一巴掌拍在桌上，冰冷道：“最关键的是，朝廷的钱庄在全国遭遇挤兑，现在局势已经不可控制，陈通！本宫多少次吩咐你，遍布天下的锦衣卫首要任务就是盯紧钱庄，绝对不允许出现被挤兑，被有心人煽动百姓情绪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事情，本宫不指望锦衣卫能解决，但至少要做到防患于未然，起码也要提前掌握消息，但是现在，你们锦衣卫是聋了，还是瞎了，或者是全都成了赵玄机的走狗！？” 第1708章 狠辣至极周平安 第1708章狠辣至极周平安 噗通一声，陈通跪在李辰面前。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求饶，只是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颤声道：“殿下，锦衣卫内，的确出现了问题，但是卑职并非推卸责任，而是的确不知情，卑职不求殿下宽恕，卑职罪该万死，但求殿下给卑职一点时间，让卑职回去之后将那帮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全清理干净，然后卑职愿自裁于殿下面前。” 李辰双目如同火炬，紧盯着跪在面前的陈通。 陈通此人，能力是有的，忠心也足够，但实在难以堪当大任，这已经不是陈通第一次出现问题了，之前数次，麻烦并不算大，不能完全怪罪到陈通的身上。 毕竟虽然三宝已死，但毕竟整个锦衣卫交到陈通手上时间并不长，李辰并不苛求陈通能立刻掌握全国十数万锦衣卫，所以给了他容错的机会和空间。 但是这一次的问题，实在是太大。 想必当年三宝也是看清了陈通的缺陷，所以并没有把整个东厂交给他，一直到临终，还是让李辰另外寻找合适的人选去管理东厂。 之前李辰认为，或许还有陈通并非太监，无法执掌东厂的顾虑在，但现在看来，三宝的寓意，远非陈通是否是太监这么简单。 李辰不说话，陈通也跪在地上保持磕头的姿势不敢把头抬起来。 地砖撞破了额头，鲜血自缝隙中淌出来，陈通能清晰地看到一滩红色的液体慢慢晕开，但是他依然一动不敢动。 也不知过了许久，李辰语气放缓，淡淡地说道：“去叫周长寿和周平安过来。” ( 李辰并未处置陈通。 一方面是现在山高皇帝远，哪怕把陈通拖出去砍了，也不过是让李辰身边缺少了一个可以用的忠心之人，于事无补。 另一方面是陈通一路跟随李辰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事虽然陈通逃不了干系，但他始终不是第一责任人，即便是要处置，也要等回京之后再做打算。 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灭火，而不是追究责任。 但李辰心里，已经对陈通有了计较。 陈通闻言起身，默默地退出了偏房。 不过一会，周长寿和周平安就联袂到了李辰面前。 行礼过后，李辰摆摆手，把密信交给了两人。 “看看吧。” 发泄过之后，李辰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至少不会再被怒火冲昏头脑，但依然沉重。 因为这一次京城出的乱子，实在太大。 最重要的是钱庄被挤兑，这完全是李辰目前所不能接受的。 一旦钱庄遭遇挤兑的情况持续恶劣下去，在自己抽走了那么多资金的情况下，钱庄必然要被挤兑破产，到时候席卷大秦的，将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经融危机。 从后世而来，李辰比谁都清楚经济这把刀，看不见摸不着，但杀起人来，比任何武器都要狠，几乎可以翻云覆雨之间，将一个国家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李辰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站在了经济危机的悬崖边上，还是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 只能说，出手的这人眼光和手段都实在太刁钻毒辣，够狠！ 第1709章 思路 第1709章思路 这功夫，周平安和周长寿弟兄俩也看完了密信的内容。 周长寿若有所思，他主动开口说道：“多谢殿下信任，但是在下对京中局势并不了解，所以就不多言了。” 李辰点点头，看向周平安，却见周平安正对陈通幸灾乐祸。 “陈指挥使，你难辞其咎啊。” 陈通本就难受得要死，闻言心情更是又差了一些，狠狠瞪了周平安一眼，却也没底气反驳。 “行了，看看这件事情怎么处置。” 李辰坐下来，微微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说道：“皇后垂帘听政，这算是坏事里面最好的结果，暂时先不管，主要是钱庄。” “挤兑的问题，必须解决。” 李辰第一句话，就定下了调子。 先不追究责任，也不管垂帘听政这件事儿，这种他和皇后之间的交锋，要等他回去之后亲自处理才行，现在他人在甘陕，哪怕有天好的法子，也是无用的。 当务之急，还在钱庄。 周平安微微眯起眼睛，然后抬头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辰也不催促，这件事情指望谁都指望不上，把两人叫来，也是图个集思广益，看有没有新的思路。 半晌，周平安突然拍手。 “殿下，钱庄被挤兑，这个时候不管钱庄和朝廷给出什么说法，百姓见不到钱，都只会愈演愈烈，所以归根究底，就一个钱字，把他们要取的钱拿出来给他们就是了。” ( 李辰都气乐了。 “你倒是聪明，要是本宫拿得出这么多钱，还至于为此发愁？” “如今钱庄账上的亏空至少在一千万两以上，这还不算国债的，那些钱全部被用来投入打这场仗了，现在你跟本宫说把钱补上，怎么补？让士兵们吃下去的粮食吐出来，穿在身上的棉衣退回去，手里拿着的武器全熔了还回去么？” 周平安笑道：“殿下，稍安勿躁啊，咱们没钱，跟有钱的人借不就是了。” “比如···富可敌国的文王？” 这话，让李辰皱起眉头。 思路似乎被周平安这么一提醒，还真的开阔不少。 “文王又不是大善人，更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我们伸手去要他就给？”陈通忍不住问道。 周平安看着陈通，遗憾地摇摇头，说：“陈指挥使，所以说你只能干干动手杀人的买卖，玩政治，你是不行的。” “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妥协的，关键在于利益足够。” “文王最想要什么，只要我们投其所好，这一千万两白银，问题不大。” 陈通微惊，他犹疑道：“之前倒是接到过消息，文王出重金悬赏南宫守忠一族人的性命···” 说完这话，陈通见李辰看来，立刻低头道：“卑职失言。” 周平安却笑道：“南宫守忠的利用价值已经差不多了，若是能换来一千万两白银，把他交出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这话，听得屋子内的人心惊胆战。 低着头的陈通侧过脸看着谈笑风生的周平安，只觉得心底发凉。 第1710章 两次否决 第1710章两次否决 东宫派系，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足智多谋者、骁勇善战者、长袖善舞者、能统筹大局者，正是这些各有优点的人才，才支起了东宫派系在短时间内崛起。 而这些人中，公认的最狠毒的就是周平安。 之前陈通与周平安接触得相对较少，还觉得这个评价有失偏颇了。 周平安这人虽然看起来喜欢剑走偏锋，但平日里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只是私下不愿和他人接触，仿佛独行侠一般，但无论如何也称不上狠毒。 现在，陈通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东宫那么多各自领域极其优秀的人才，都对周平安讳莫如深。 光是这一句利用价值没有了，交出去也无妨，就让陈通打心眼里忌惮这个人。 因为陈通也摸不准，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变成周平安嘴里‘没了利用价值’的人。 “不可。” 李辰开口两个字，否了周平安的提议。 “南宫守忠不值这个价钱。” “这并非一千万两银子的事情，朝廷陷入为难，正是文王乐于见到的，他又怎么可能资敌？只要把信传过去，文王必然会百般推诿，不会答应的，这是其一。” “其二···不能凉了人心。” 李辰的角度和周平安不同。 周平安是谋臣，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所需要考虑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手段和方法，能不能达成目的。 但是李辰是统治者，他要考虑的东西更多。 ( 南宫守忠的叛变，是投靠到自己这边，要是自己就这么轻易把南宫守忠扔了出去，以后只怕是再难笼络人心了。 人心二字，说起来简单写起来也容易，但真正要掌握，难如登天。 见李辰否了自己的提议，周平安也并无不满，他又道：“那么就再给一个文王无法拒绝的条件出来。” “先皇时，撤销了金陵陪都位格，降为江南首府，虽然依然尊贵，但没了陪都二字，许多规格和建制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而如今，殿下不妨考虑还他金陵陪都的位份，横竖不过是一道圣旨的事情，换来千万两白银，也是血赚的。” “不可。” 李辰的第二次拒绝，让周平安有些困惑了。 在他看来，李辰绝对不是舍不得给好处的人，而且只要价码合适，李辰什么都舍得给、敢给。 许诺宁王把半个甘陕给他，这就可见一斑。 但现在，不过是一个陪都的名义，李辰都不愿意给文王，这让周平安有些不解。 这时候，周长寿笑起来了，他对周平安说道：“平安，不用白费唇舌了，殿下压根没想和文王做什么交易。” “殿下是否怀疑，这挤兑的事情，和文王有关？” 在周平安恍然大悟的同时，李辰点点头。 “密信所说，挤兑是从京畿地区开始，当消息传到京城时，户部立刻开始搜集信息，按照正常的情况，户部要求全国各地钱庄，以县为单位，偏远之地每五日必须总结一次，富庶繁华之地则每日都需要总结。” 第1711章 见一个人，办一件事 第1711章见一个人，办一件事 “这些总结，会通过户部的渠道以官道驿站的方式从全国各地送达京城，而按照路途来算，京畿地区是最快的，完全可以做到当日总结当日到达户部。” “其次则是南方地区，南方富庶，钱庄交易量极大，总结工作更是有专人负责，所以差不多可以做到一日半到两日，送达户部。” “而密信内，虽然说了京畿地区最先爆发，但是从当日户部收到的总结之中，就已经有了南方数个行省取现异常的情况，取款者多，存款者少，这是一个苗头。” “以日程推算时间，可见南方在一日半，甚至两日、更久之前就已经发生了规模蓄意取款的事情，只是规模还不大，也没有引起百姓恐慌，多数是当地的大型商户他们把钱取走，故此没有引起户部的警觉。” “商户资金来往大，对现银需求高，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一个地区的大商户同时来取钱，这就很不正常。” “商人把钱取走，自然是要有用处，或是进货，或是还债，或是采购产业，但有进必定有出，一个地区的商户同时取钱，这些钱却不见其他人存进来，哪怕是和外地做生意，也不可能大家同时找到了外地的客户。” “所以这一次的挤兑，其实不是从京畿地区开始的，而是从江南开始。” 李辰越说思路越清晰，他轻轻一掌按在桌面上，凝重道：“有些事情，尽管再守口如瓶，但纸包不住火，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 “眼下恶意挤兑明显是有人幕后操纵，那么这么大的事情，两三个人是办不了的，所以就需要组织更多的人手，而知道的人越多，泄露消息的风险越大。” “一个地区，消息最为灵通的往往不是官府，而是那些地头蛇，本地做生意的员外、商贾，他们三教九流都有接触，嗅觉敏锐，一旦察觉到有人要对钱庄动手，谁不害怕自己的银子损失？所以冒风险，也是要把银子先取出来的。” “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的通这一系列的事情了。” 李辰的话说完，周平安和周长寿对视一眼，同时拱手行礼道：“殿下真知灼见，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我等佩服。” 三人都懂了，唯独陈通瞪大眼睛，听了一篇天书，完全懵懵懂懂不知所谓。 他只听懂了一件事情，挤兑这事，未必是他以为的赵玄机干的，文王嫌疑更大。 此时周平安已经转换了思路，说道：“倘若幕后黑手就是文王，那么指望他拿钱，的确是不可能了。” 李辰脸色并不好看，他说道：“文王不考虑，宁王这边也不现实，本宫给他的压力已经足够大，再逼他拿出一千万两来，只怕是会引起兵变，十五万燕云十六骑一旦异动，会导致接下来的大战满盘皆输，如此杀鸡取卵，绝不可行。” 话说完，李辰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豁然扭头看着周家兄弟，说道：“周长寿、周平安，本宫要你们即刻回京，为本宫见一个人，办一件事！” 第1712章 殿下神机妙算 第1712章殿下神机妙算 “请殿下吩咐。” 周平安和周长寿立刻应道。 李辰说道：“你们带着本宫的信件回去京城，见赵玄机。” 周平安和周长寿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 这个时候，整个局势错综复杂如同一团被弄乱的线球，可无论多复杂，它始终有几个核心点。 一个自然是李辰，另一个是文王，剩下一个，必然是赵玄机。 天下局势分分合合，人和人之间也是一样。 在必要的时候，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朋友当然也能变成敌人。 这个必要条件，唯一的衡量标准当然是利益。 “若是钱庄挤兑继续恶化，那么朝廷的信用破产，没有人会再相信朝廷，如此之大的窟窿填补不上，整个天下民生必然要崩溃，一场浩荡民变之灾就在眼前，本宫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赵玄机也一定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事情。” “本宫与赵玄机的棋局，棋盘就是相对稳定的朝政，要是朝政被掀翻了，赵玄机与本宫一样，绝对是弊大于利，甚至他更加迫切地希望能尽快稳定局势，所以本宫与赵玄机，是有合作基础的。” “让他想办法弄出银子来把窟窿补上，本宫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辰话说完，周长寿忍不住好奇问道：“殿下打算给他什么？” “给他什么？”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本朝自太祖开国以来，分封六大异姓王，随着三百余年的传承与更迭，现在那六大异姓王被夺篪的夺篪，消亡的消亡，已经有一百余年没有异姓王出现了，本宫让他来做百年来第一位异姓王，你说他动心不动心？” ( 李辰的大手笔，让周平安和周长寿都为之震撼。 周长寿吸了一口气，以前他只知宁王魄力极大，但现在看起来，作为宁王的侄子，太子的魄力更大。 “殿下，如此条件，赵玄机必定动心，可唯有养虎为患之嫌。” 周长寿诚恳道：“赵玄机于朝政之内权势已然极大，殿下几次三番欲除之而后快却始终因其根基深厚而只能暂时隐忍作罢，此时若再给他异姓王的位份，怕是将来尾大不掉，更难处理。” 李辰含笑看了周长寿一眼，说：“你说的不错，但利益不够，赵玄机怎么可能出手？” “要知道他虽然不愿意见到棋盘被掀翻，可若是真到那一天，天塌下来，先顶在前头的，是本宫，是父皇，而不是他。” “这老东西老谋深算，拔一根睫毛下来都是空心的，利益来往，给他算出花来了，如何能看不清这一点，他是有稳坐钓鱼台的资格，就是因为笃定本宫不会坐视挤兑不管，所以本宫必须给他一块更大的肥肉，让他钻出洞来。” “况且，异姓王嘛···既然是王，就必然有分封之地，倘若本宫给他的是淮阴王的封号呢？” 这句话落了地，周长寿表情骤然精彩起来。 周平安思索一番，突然抚掌大笑道：“殿下神机妙算，实在是妙极！” 第1713章 给他个王 第1713章给他个王 按照大秦帝国祖宗制度，封王是必须要有封地的。 而王爷的封号，讲究极深，例如宁王、文王还有其他几位王爷这样的亲王，取封号多半是经过宗人府精心准备，然后由皇帝亲自决定，封号既代表了皇帝对王爷的评价和期许，也代表了位份。 亲王规格最高，文王、武王、宁王等，虽是单字，但寓意深远。 至于异姓王的分封，规矩更多。 异姓王分封多为郡王，位格比亲王要低上一档，除非是极其特殊的情况下，出现类似于一字平肩王、摄政王这种寻常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带了部分皇帝权柄的王位，否则郡王的地位，比亲王要低。 但也要看具体情况，最重要的是，这位郡王本身的能耐。 赵玄机的能耐，根本不用多说，朝野上下，整个大秦帝国，赵玄机就绝对属于独一档的人，他的本事和手段，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去证明什么了。 最重要的是，郡王的封号多半与封地有着紧密相关的联系。 淮阴封地，多半为侯爵，但现在历代皇帝有意降低甚至是消除爵位，所以原则上侯爵只减不增，更何况，想要让赵玄机心动，一个侯爵肯定是不够的，李辰索性一步到位，将淮阴提上一个位格，上王位。 淮阴，地处江南，紧挨着金陵，是江南与北方连接的要道，更是享受苏杭经济发达的优势，加上交通便利扼守南北同行，是一个极肥的好地方。 ( 把赵玄机的封地安在文王老窝，想想都刺激。 给赵玄机封王，看似是李辰为了渡过危机不得已的无奈之举，但这个封地一出来，这个王位就成了赵玄机必须咽下去的毒药，而且是能直接让赵玄机和文王打生打死的毒药。 “计划是已经制定出来了，但是如果贯彻执行到位，还是要看二位的本事。” 李辰郑重地说道：“这是目前唯一能破局的办法，一切，便拜托二位了。” 周长寿和周平安同时躬身行礼，道：“请殿下放心，我等必定竭尽全力，为殿下解忧。” 满意地点点头，周平安用计过于狠辣，是一把双刃剑，有时候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但也有自损八百之忧，但现在多了一个更中正平和的周长寿管制着，两人相辅相成，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状态。 只是不知道这两兄弟都如此能耐了，他们的大哥，又是何等风采？ “到了京城之后，若是有需，可持本宫信物找徐长青、苏震霆他们，这一点周平安人头熟，自然知晓该怎么做。” 李辰又对周长寿温言道：“平安智计可安天下，但习惯剑走偏锋，若是有不妥之处，长寿可要为本宫多多看着他。” 周长寿笑道：“有殿下这句话，长寿可就放心施为了。” “二位，等本宫回京之后，再给二位论功行赏。” 李辰的话，等于是为这次简短的会议做了结束语。 此时周平安突然说道：“殿下，还有一事，需要殿下许可。” 第1714章 所谓权谋 第1714章所谓权谋 “你说。”李辰毫不犹豫道。 周平安毫不犹豫，压根没有避嫌的意思，直接开口就说：“微臣需要锦衣卫节制之权。” 听到这话，陈通炸毛了。 周平安这是要染指他的权力。 “为何？”李辰问道。 周平安说道：“以防万一。” “若是要以防万一，需要武力弹压，戍卫京师的羽林卫即可，为何要我锦衣卫的指挥权？”陈通忍不住反驳道。 周平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陈通一眼，说道：“京城才是最不能动兵的地方，难不成陈指挥使指望我带着兵上赵府去逼他答应不成？” 陈通瞠目结舌。 “锦衣卫遍布全国，足有十数万之多，而且锦衣卫对所属当地的情况最为了解，若是挤兑的情况持续恶化，在赵玄机待价而沽的时间内，动用锦衣卫进行非官方的弹压是唯一的优解。” 听完周平安的话，陈通皱眉道：“可谁都知道锦衣卫是东厂机构，隶属朝廷···” “隶属朝廷归隶属朝廷，锦衣卫在民间百姓眼中、江湖眼中，就是鹰犬，而且自由度极高，权限也大，但无论如何锦衣卫也不是正规军，若是派遣地方卫所之中的正规军进行弹压，则会更容易激起民变，但锦衣卫不同。” “因为锦衣卫涉足江湖和民间最深，出来几个贪得无厌的锦衣卫百户、千户，以其嚣张嘴脸横行霸道，那么仇恨只会集中在那几个百户和千户的身上，百姓们只道是这些人作恶多端，这几个百户、千户越是张扬霸道，越是为非作歹，那么效果越好。” ( “反而是朝廷的仇恨却没那么大了。” 周平安笑眯眯地说道：“如此，只可在事后牺牲掉这几个百户和千户，就能解决一场争端和平息，指不准百姓们还要拍手称快，言说朝廷执法有度，体恤民心，陈指挥使你说赚不赚？” 陈通瞪大眼睛。 说实话，这一次小会议开下来，他真的算是大开了眼界，也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杀人不见血的政治手腕。 看着陈通无法接受的表情，李辰暗自摇头。 陈通的路，还长得很。 这种手腕，是为君者必备的技能。 最为出彩的几个例子，岳飞案。 岳飞精忠报国，最后死于风波亭，整个华夏把秦桧吊在耻辱柱上骂了千年，但却不知道秦桧不过是宋高宗赵构手里的一把刀。 要杀岳飞的，从来不是秦桧，而是赵构，是赵氏皇族。 帝王的手腕，便是达到最脏心的目的，却手不染血，让人来背锅。 如今周平安这套计策，也是异曲同工。 到时候一旦执行起来，站在百姓的角度就是锦衣卫几个百户千户横行霸道，激起民愤，等他和赵玄机达成合议，挤兑风波一过去，再杀了这几个百户和千户，那么百姓就看到了朝廷执法有度，是得民心之举。 但又有谁能想到，整个事情还未开始时，就已经被布局人安排好了整个过程和最终的结局？ 心中下定决心，李辰开口道：“准了。” 第1715章 恩威并施 第1715章恩威并施 “本宫允你节制天下锦衣卫之权，但是挑谁出去办事，你要与陈通商量。” 李辰想了想，干脆大手一挥，道：“陈通，你也跟着一起去。” 陈通闻言一惊，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道：“殿下，卑职要跟在殿下身边，保卫殿下安···” “猪脑子！” 周平安凑到陈通耳边，说：“殿下是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锦衣卫一点屁用都没有，还是京城里先来密信，你该不会以为你半点责任都不会有吧？” 陈通悚然一惊，想起了之前太子殿下的暴怒，当时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杀机。 此时被周平安一点，陈通顿时激动得立刻跪在地上。 “卑职···谢过殿下。” “大恩大德，陈通无以回报，只能用一条性命，为殿下死而后已！” 这不是拍马屁说好听的话，此时此刻，陈通是真的这么想的。 李辰摆摆手，面容有些疲倦，说道：“行了，这些话留着以后说吧，你们三个人，即刻回京。” 三人立刻行礼告退。 从偏房里出来，陈通被外头的寒风一打，顿觉身上遍体生寒，再一摸后背，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回过神来的陈通立刻对周平安行礼道：“周大人，这次多谢你了。” 周平安心知他是在道谢刚才自己点拨他的事情，说道：“谢我做什么，殿下的心思，谁能左右？我不过是说句话让你明白殿下苦心，要谢，也是谢殿下才是。” ( 陈通苦笑着把之前被李辰呵斥的事情说了一番，道：“殿下其实已经怒极了，但我居然还是没反应过来，看来我真的只适合当一把刀子···罢了，不提也罢，二位大人稍等，我这就去安排车马，立刻启程，决然不能耽误了殿下的大计。” 看着陈通离开，周平安摇摇头，说：“殿下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对身边人还是仁慈了一些。” “身为君主，要恩威并施。” 周长寿却并不赞同周平安的话，他淡淡道：“有恩能让下属感受到黄恩浩荡，心怀感激之心，做事才会更加用心，有威则让下属时刻敬畏，知晓天威难测，这样才会让下属做事更加卖力。” “有威而无恩，是寡情，身边之人时时刻刻战战兢兢，唯恐做错了事情，便宁可不做、少做，也不愿意招惹横祸。” “有恩而无威，则下属缺乏敬畏，行事肆无忌惮，只知自身利益，不顾君主利益，如此便会导致下属产生不该有的心思，以下犯上。” 周平安闻言对周长寿笑眯眯地说道：“之前是我想尽办法说殿下的好处，你犹犹豫豫不信不听，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周长寿冷哼一声，说道：“你有心思考虑这些，不如想想到了京城如何办成这件事情，赵玄机此人虽然我并未接触过，却知他不少，他绝非易于之辈，掌控朝政这么多年，他的眼光之毒辣，手段之厉害，当世罕有，你要拿捏他，可没那么容易。” 第1716章 吴擎苍来见 第1716章吴擎苍来见 周平安等三人离开之后，李辰独自在偏房内枯坐了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中有不少人前来求见，却都被万娇娇一一挡了回去。 在偏房门口，看了一眼依然没什么动静的房门，万娇娇又看了看手边已经重新送过来两次的晚膳，有些惆怅。 站她对面，小川子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像是神游物外，又像是在认真地思考什么。 “喂，你在想什么？”万娇娇问。 小川子回过神来，恭敬客气地回答说：“娇娇姐，奴婢在想殿下烦心的是什么事情。” 万娇娇撇撇嘴，说：“殿下的心思我们哪能知道，就算是知道了，殿下都觉得烦心，咱们还能帮上什么忙。” “娇娇姐说的是，可奴婢也想给殿下分忧来着，就是本事太低微了，帮不上忙。” 小川子扭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问：“以前殿下也经常把门关起来想事情吗？” “有的。” 万娇娇回忆了一番，但又摇头说：“但是次数很少的，每次这样，都是有大事发生···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小川子正要说话，却见吴擎苍大步走了过来。 吴擎苍不比旁人，两人就算是阻拦都要客气一些。 “吴帅。” 万娇娇盈盈行了一礼，落落大方地问：“可是来寻殿下？” 万娇娇虽然只是个婢女，但谁都知道她是太子的绝对心腹，所以即便是吴擎苍对万娇娇的态度也颇为客气，他拱手说道：“的确有些要紧的军务需要即刻面见殿下。” ( 万娇娇犹豫道：“可是殿下在屋子里，吩咐谁都不准打扰。” 此时，房间内传来了李辰的声音。 “让吴帅进来吧。” 万娇娇应了一声，展颜对吴擎苍小声说：“还是吴帅面子大一些，还有个事儿麻烦吴帅呢。” 吴擎苍困惑道：“姑娘但说无妨，只能本帅能做到的，一定不推辞。” 万娇娇端起了晚膳，说道：“殿下到现在还没用膳，奴婢去说了两次还被殿下给训斥了，能不能麻烦吴帅劝一劝殿下？” 吴擎苍晒然一笑，说道：“原来如此，请姑娘放心吧，交给本帅便是。” 接过了晚膳，吴擎苍等万娇娇推开门之后，这才入内。 进入偏房，却见昏暗的屋子内李辰正低头写着什么，吴擎苍将晚膳放在桌上，说道：“末将吴擎苍，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你先坐一会。” 李辰头也不抬，依然在奋笔疾书。 吴擎苍不知道李辰在写什么，但也没多管闲事，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耐着性子等候。 知道吴擎苍过来必然是有要紧事，李辰也没让他多等，手头上的东西写完之后放下笔就抬头对吴擎苍问：“行了，有什么事情？” 吴擎苍却并不先说正事，而是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说道：“还请殿下先用膳吧，要不然末将可没法对屋外的娇娇姑娘交代。” 李辰一愣，继而笑着摇头道：“这丫头胆子倒是不小，连吴帅都指挥上了。” 第1717章 后勤问题 第1717章后勤问题 “娇娇姑娘对殿下是一片忠心与关心，殿下可不能辜负了。” 见李辰的心情还算不错，吴擎苍便凑着话题说了句玩笑。 李辰起身道：“也罢，边吃边说。” 走到桌前，李辰拿起了一只馒头，扭头问：“吴帅用过没？” “谢殿下关心，之前已经用过饭了。”吴擎苍立刻说道。 李辰点点头，馒头就着一叠酱菜，还有一小条河鱼，再配上一碗米粥，这便是他的晚饭了。 在贫瘠的甘陕，能吃上这样的饭菜已经算是不错，可对于李辰的身份来说，却寒酸得有些过分。 吴擎苍却是知道，李辰这并非做戏作秀，这段时间以来，李辰的吃穿用度朴素得让他不敢相信，平日里吃饭都是清淡为主，而且菜色很少，但每次都能差不多吃完，有两次拉着他一起吃，吴擎苍甚至纳闷，堂堂帝国皇太子，吃得居然比他还差。 “殿下严以律己，倡行节俭，何愁国家不兴？”吴擎苍由衷地说道。 李辰愣了一下，笑道：“言重了，其实本宫饮食素来喜爱偏清淡一些，油腥太重了反而吃完不舒服，那些什么极品佳肴，倒也不是不吃，就是总觉得还是这些东西吃进去更踏实，并未考虑其他。” 吴擎苍却认真地说道：“正是如此，才显得殿下一片赤子之心毫不做作，末将近段时间也跟着殿下吃一些清淡的，别说，还真的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身体也感觉轻松不少，可见每日饮食清淡，是有好处的。” ( 李辰摆手道：“不必如此，你们行军打仗的，每日消耗大，补充也一定要保证，说来，下面将士的伙食，可不能都是清淡的，每日肉食供应，一定要充足，这一点克扣节省不得。” 吴擎苍闻言，立刻道：“请殿下放心，如今全军上下，都保证了充足的肉食供应，只是···” 听见吴擎苍的话有犹豫，李辰扭头皱眉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最近的粮草物资，延迟越发严重，最开始只是延迟一日两日，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原本就路途遥远，加上天气原因，耽误一段时间也是正常合理的，可这种延迟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加剧，最近一批的粮草物资，原本三日之前就应该送到，可今天还迟迟没有动静。” “末将派人去询问，却得知似乎是因为···后方银子不够了，朝廷拨不下款来，而且这种情况持续已经有一段时日，据说一些供货的商户，已经被拖欠了至少一个月以上的货款，也是实在支撑不住了，才停止了供货。” 吴擎苍拱拱手，说道：“眼下全军的粮草得益于之前的储备，到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是决战将启，每日的消耗都是个天文数字，若是后勤问题不解决，恐怕要生乱，而且···金军那边的消耗，也是个大户。” 李辰微微皱眉。 按照之前和皇极天的协议，金军这三十万大军的每日消耗都是要大秦朝廷提供的，这也合理，总不能让金军大老远的从国内运送粮草物资来。 第1718章 局势严重 第1718章局势严重 只是当时李辰手头上有的是钱，国债发行和钱庄储蓄都日日向好，谁能知道变故会如此之快，现在手头上一旦拮据了，金军那三十万张嘴，就成了一个巨大的累赘。 李辰问道：“就全军目前的储备来说，还能支撑多久？” “七日。” 吴擎苍显然有备而来，他立刻回答道：“若是节省一些，勉强可支撑到九日乃至于十日，但最多不会超过十二日。” 见李辰皱着眉头，吴擎苍便怂恿道：“若是能削减掉金军那边的粮草供应，至少可多出一倍的时间来。” “亏你想得出来。” 李辰瞪了吴擎苍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让人家来家里帮忙，人家自己出人出力出工具就不说了，连顿饭都不给人吃，还说得过去？” “便是不提这些，三十万张嘴，至少四十万匹马，每天的消耗是个天文数字，你让他们上哪里去解决这个问题，要是解决不了，他们就要生乱，这可是大秦国土，这三十万金军饿急眼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此举不可取。” 吴擎苍也不气馁，他比谁都清楚不可能把金军三十万的口粮给砍了，那等于是杀鸡取卵自掘坟墓，之所以提这一茬，是为了他后续的话做铺垫。 只见他微微起身，拿出一份公函，说道：“殿下看这个。” 李辰接过公函看了一眼，只是大致扫过，便冷笑道：“宁王自己肥的流油，居然还好意思跟本宫伸手要十五万兵马的粮草，还说什么体恤朝廷运送和采购艰难，请求朝廷把这些粮草物资全部折算成现银给他，做他娘的千秋大梦！” ( 宁王的娘？ 那可不就是殿下的皇奶奶？ 吴擎苍表情古怪，但硬憋着一声没吭。 “这公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看来有些风声，是压不住了。” 李辰随手把公函丢到一边，扭头对吴擎苍说：“朝廷那边的确出了问题，本来国库就空虚，几年天灾下来，几乎把朝廷都给掏空了，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之所以能拿出钱来打这一场仗，是因为本宫弄了个钱庄，吸收天下百姓的存款，并且发行了国债。” 这两件事情，吴擎苍虽然远在边关，但都是知道的。 他说道：“殿下另辟蹊径，绝妙之策实在让人拍案叫绝。” “拍案叫绝？” 李辰自嘲道：“现在怕是不少人都拍桌大笑吧。” “钱庄现在遭遇挤兑，国债的继续发行也遇到了问题，总而言之，就是钱庄的钱，不是朝廷的也不是本宫的，都是天下百姓、储户的，但是本宫把这些钱全部抽了出来，现在那些百姓和储户被有心人怂恿，一个个抢着要把银子拿出来。” “可是钱庄已经没钱了，本宫抽了几千万两银子砸在这一仗上，哪里还有钱还给他们？” 吴擎苍虽然专注于军事领域，但即便是最普通没有任何经济知识的人，却也有常识，立刻就明白过来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会是一场多么巨大的危机。 偏偏，全天下没有一个人有处理这样危机的经验。 第1719章 定下决战 第1719章定下决战 “那眼下国内的局势岂非危如累卵？” 吴擎苍甚至能想象得到，一旦那些百姓发现自己毕生的积蓄全部消失不见，愤怒的百姓们会立刻引发一场民变。 民变可不是兵变。 前者比后者要恐怖千百倍。 一旦发生民变，那就是天下大乱，朝廷信用和威慑力崩塌，地方军阀割据的开始，到时候处处揭竿而起，人人自立山头，一个闹不好，就将会重演后汉乃至于战国时代天下分崩离析的惨剧。 吴擎苍担心的是民变，李辰真正担心的却是起义。 起义，那是后世评价给的称呼，对于当政者来说，全部是乱党和叛贼。 虽然整个华夏历史，就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农民起义成功的例子，但不可否认的是，任何一次改朝换代的大变局，旧王朝的彻底崩塌，都是从一次次的起义开始的。 所以起义这种苗头，绝对要摁死在摇篮之中，绝对不允许发生。 只是这些话，没法对吴擎苍说。 不只是吴擎苍，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半个字。 李辰要做的、能做的，就是以铁血手腕镇压一切反叛力量。 “是危如累卵，但并非无药可救。” 李辰淡漠地说道：“后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本宫会处理，你只用打赢这一场仗，这里才是全盘的根基所在，赢了这一场，那么后方的事情等本宫回去，一切翻手也定矣，那些跳梁小丑，也蹦跶不了几天，可倘若这里输了，本宫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 李辰认真地看着吴擎苍，说道：“换而言之，本宫，乃至于朝廷、整个江山社稷和李氏皇族的未来，全系于吴帅身上。” 吴擎苍顿时感觉压力如山大。 他起身郑重无比地说道：“请殿下放心，末将与全军上下，愿为殿下赴死。” “只此一句，也便够了。” 李辰点点头，说道：“宁王类似的公函，来一份扔一份，其他人来了全部打发走，告诉他们，粮草的问题自己想办法解决，要朝廷解决也可以，收回封地的税收之权，收的钱他们自己揣口袋里，要用钱的时候伸手跟朝廷要，天底下哪里来那么好的事情。” “倘若宁王亲至，则让他来见本宫。” “末将遵命。” 有了李辰背书，吴擎苍心情放松许多。 虽然他知道李辰大概率会这么做决定，但是该询问的话一定要询问，这不是多此一举，而是尊重权威，若是他擅自做主，便有了越权之嫌。 “只是这样，还不能从根源解决问题。” 吴擎苍犹疑道：“眼下物资短缺是板上钉钉的，如若没有凭空变出粮食和物资的神仙手段来，则只能通过一个途径去解决。” “缩短时间，尽快发起决战。” 李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此事···吴帅可有计划？” “有。” 吴擎苍认真道：“此去南下八十里，卧龙山，便是末将选定的决战之地。” 李辰闻言起身道：“走，去看看地图，把所有将领全部召集起来，另外通知宁王、皇极天前来，今日，本宫要定下最后的作战方针！” 第1720章 大秦四季 第1720章大秦四季 隋阳县府衙门内，人头攒动。 李辰站在一侧，与皇极天一道，而对面则是宁王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各路高级将领把厅堂挤了个满满当当。 此时吴搬山正与一名来自于金军的高级将领争得面红耳赤，加上出身自燕云十六骑的吴用时不时插嘴两句，三方各自的将领也为自家主将帮腔，以至于厅堂里热闹非凡。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吴搬山面色涨红，嘴里喷着唾沫星子，怒声说道：“你要是没学过兵书就滚回去好好多学两年再来与本将军争执，本将军在南面虎跳崖布置四千神射手，配合六门红衣大炮，足以把大半个卧龙山向阳面的山坡纳入覆盖打击的范围，你凭什么说这样的布置不稳妥！？” 被吴搬山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的金军将领毫不示弱，他大声反驳道：“我不是说你这个配置不稳妥，而是你整个计划就不稳妥，虎跳崖在卧龙山南面，而且地势险峻，我先不说怎么把沉重过千斤的红衣大炮运上去，便是这么多人手，你把辽军当成瞎子？” “按照计划，隋阳县必然是要让给辽军的，他们从隋阳进入卧龙山，左侧便是虎跳崖，但凡有任何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会派遣斥候先搜索沿途所有地势险峻容易埋伏的地方，你把四千人和红衣大炮安置在这里，一旦被辽军发现轻则计划暴露辽军改道，重则辽军拿出五千人来把你这四千神射手横推掉，到时候四千神射手背对虎跳悬崖，面对辽军，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可走！” ( 见两人吵得凶狠，吴用一副好心劝架的样子，说道：“二位稍安勿躁嘛，吴将军，其实金军将领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金军将领，你也想想，是否是你太自以为是了？” 吴用的劝架，不能说毫无作用，只能说火上浇油。 以至于吴搬山和金军将领各自都升起了更大的怒火。 “十三阿哥，甘陕地区的风貌，如何？” 对比将领们争得面红耳赤，同在屋檐下的李辰和皇极天就有点你侬我侬的暧昧意思了。 李辰还有闲心思问皇极天的旅游心得。 皇极天也是不见丝毫火气，笑眯眯地说：“初来乍到感觉西北风光黄沙漫漫，加上这白雪纷飞倒也有几分西北王，射天狼的豪迈壮阔，可是看久了就觉得腻歪，然后就是苦楚，这里实在太贫瘠了，往哪个方向、看多久都是一样，不是雪就是沙，无趣的紧。”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大秦地域广阔，可塞北之冰上滑冰堆雪、也可在江南之春游船吟诗、了望西北风沙的苍茫与豪迈之后，也可到东南之夏看海天一色，若是有机会，本宫做导游，一定要带十三阿哥把这每一处的风光都欣赏个遍。” 皇极天哈哈笑道：“那可要不少的时间。” “慢慢来嘛，比如今年见识了西北风沙，那么明年，或者后年，去江南游船也是不差的。”李辰轻笑道。 第1721章 争吵 第1721章争吵 “这话我可记下了，太子殿下金口一开，没得反悔余地了。”皇极天轻笑道。 “那是自然。” 两人相谈甚欢，只不过彼此都知道对于他们的身份来说，这样的游览计划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个大秦帝国的太子，一个是金国的阿哥，更何况皇极天还有图谋大位的野心，一旦成功，他便是金国的储君，怎么可能随便就跑来秦国游玩，若是失败的话···更不可能了，死人是没法游山玩水的。 只是人生本就艰难，有些真相就不必拆穿了。 眼看着两人说说笑笑，坐在他们对面的宁王竟然有一种自己才是外国人的荒谬感。 这种时候，不管是论国籍还是地位还是亲疏，都应当是自己坐在李辰身边才对。 可现实情况却是自己被排挤了。 宁王面无表情。 比起被排挤，他更在意的是···皇极天这个人！ 还有足足三十万金军的支援！ 而这一切，都是他之前完全不知道的。 此时宁王看向李辰的眼神，已经有些恐怖。 李辰把他隐瞒得死死的，一直到现在即将到最后关头才告诉他原来还有三十万金军作为伏笔，而宁王此时也才意识到李辰的底气到底是哪里来的。 有了这三十万金军的加入，覆灭已经损耗惨重的辽军根本不是问题，甚至于···顺带手把自己给埋了，好像也不是多么麻烦的事情。 燕云十六骑有十五万之重，而且是朝廷耗尽了心血所打造，固然强大，但是···宁王很清楚，面对三十万金军的围剿，自己的燕云十六骑恐怕根本讨不了什么好处。 ( 从坐下来到现在，宁王一直在盘算着这三十万金军的出现对局势所造成的影响，最后得出一个让他冷汗直流的结论。 有三十万金军在，耶律神玄想要彻底吃掉甘陕和李辰，完全不可能。 除非··· 目光扫过李辰身上，宁王眼底最深处闪过一抹狠辣。 除非自己豁出去，拼着所有不要，带着十五万燕云十六骑直接投奔辽军。 如此两军合围，便能跟李辰加上金国的三十万金军打个有来有回。 只是这个决定···太过疯狂了。 就在宁王内心飞速盘算的时候，砰的一声，吴搬山一拳砸在桌子上，怒骂道：“吴用，你在这里搅和什么浑水？本将军说过了，虎跳崖的布置没有任何问题，但需要一支速度足够快，强度足够高的轻骑兵策应吸引辽军注意力，轮到你了你却在那支支吾吾，怕了么？！” “怕了的话，就把脑袋夹在裤裆里滚回你娘身边哭去！” 金军将领此时也说道：“若是真有一支实力足够的轻骑兵策应，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我没想到秦军居然也有胆怯之辈，哈哈。” 金军将领的一笑，让整个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在场的绝大多数秦军将领都神色不忿地看着吴用以及他身后代表着燕云十六骑的将领，那脸色和眼神就是明摆着在说他们给大秦军人丢脸了。 第1722章 方案 第1722章方案 吴用的脸紧绷成一张麻布，没有半点表情。 但他紧咬着的腮帮子和攥紧的拳头，代表着他的心情此时绝对不平静。 深吸一口气，吴用沉声说道：“吴将军，本将军只是负责协助，并不是你的属下，请你对我···放尊重一点！” 吴搬山闻言眼神一冷，道：“既然在同一帐下，那么就要接受军令如山的现实，你说负责协助，好，那么让你们燕云十六骑派一支轻骑兵策应，这怎么不算协助了？我让你们朝着辽军主力去冲锋了吗！？” “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不要留在这里了，滚出去！” 这话，极重。 吴用的脸上立刻挂不住。 不只是他，一群燕云十六骑的将领个个脸色铁青，怒火沸腾。 “行了。” 吴擎苍看了宁王一眼，见后者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开口说道：“都是在讨论方案，就事论事而已，不牵涉其他，也不谈其他。” 说完，吴擎苍看向吴用，说道：“吴用将军，这个方案的确可用，也没有违背燕云十六骑不充当正面主力的约定，这六千人，你们是出还是不出？” 吴用恼怒道：“用六千人策应四千人，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说法？” “兵者诡道，没有谁规定策应的兵力必须小于被策应的兵力，只要能达成作战目的，那么什么办法都可以尝试。” “吴用将军，本帅再问你，能，还是不能？” ( 吴用只感觉压力如山大。 之前吴搬山和金军将领争吵的时候，他还乐于煽风点火在旁边推波助澜，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一两句话的功夫，自己居然成了双方集火的矛盾点。 偏偏，这样的事情他根本无法做主。 于是吴用扭头看向宁王。 宁王不咸不淡地说道：“看着本王做什么？如何打仗是你们将领的事情，本王不干预，不过，既然连吴帅都觉得可行的方案，想必是没问题的，太子殿下，是吧？” 李辰微微挑眉，笑道：“王爷谬赞，本宫也不太懂如何打仗，所以从来不干预他们的任何决定。” 话到这，宁王算是答应了下来。 有了宁王的点头，接下来的一切就水到渠成。 “按照方案，届时三万守军将会正面面对辽军主力的冲锋，此战边退边打，最主要的目的是把辽军引入卧龙山！” “守军十万兵力，于卧龙山之中充当正面主力，另外会有七万来自甘陕的士兵作为右翼，八万原月牙关守军作为左翼，十五万燕云十六骑拆分为三个部分，每个部分五万，其中两个部分分别配合左、右两翼进行包抄与合围，另外五万的任务最终，负责断了辽军的后路。” 吴擎苍目光凌然，说道：“至于三十万金军，不能分兵，也不打算分兵，提前埋伏于卧龙山，只要辽军被我军缠住，那么三十万金军取道虎跳崖，从卧龙山西南面入场，配合三军扎紧口袋，如此，辽军便成了···瓮中之鳖！” 第1723章 没了你们金军一样能打 第1723章没了你们金军一样能打 当吴擎苍说出整个作战计划之后，宁王立刻给吴用送去眼神示意。 吴用心领神会，马上说道：“我有疑问。” 吴擎苍目光扫来，沉声说道：“吴用将军但说无妨。” “为何要把燕云十六骑拆分成三个部分？如此一来兵力分散，不利于指挥和作战。” 吴用提议道：“可以让我燕云十六骑作为预备支援，若是哪里出现了缺漏，我们再上场。” “你不如说等到最后的时候你们去捡现成的便宜得了。” 吴搬山怒极而笑，道：“此时是什么时候了？生死存亡之际，你们燕云十六骑作为朝廷呕心沥血打造的骑兵，居然只想着躲在后头看戏？” 吴用反驳道：“这不是怯战，而是有协议在先，况且燕云十六骑作为骑兵，也不适合在山林之中作战，反倒是机动支援才是最好的选择。” “吴用将军。” 吴擎苍接过话茬，淡漠说道：“若是燕云十六骑不分兵，而且只是作为机动预备支援，那么正面战场上的兵力根本不够，月牙关守军接连作战，损失惨重不说，兵力也已经大大下降，而甘陕过来的支援，不管是作战经验还是战斗素质都差了一个档次，若是燕云十六骑不补上，此战根本打不了。” 吴用沉声说道：“那么就让金军上，没理由让我们自家人打生打死，金军却在一旁看戏。” “说我们打算捡现成的，这样的安排，不是让金军捡现成的吗？” ( 这句话，让金军一方的将领大怒。 连皇极天都听不下去了。 他放下茶杯，淡淡地说道：“怎么，我们金军本来就是支援秦国而来，还非要我们打正面？要是这样的话，可以啊，金军不怕对上辽军，但是如此一来，让辽军提前得知我军存在，从而逃窜，这个责任是你背，还是你的主子背？” 皇极天开口，吴用的身份和地位都没法和他对话，宁王平淡地说道：“十三阿哥，现在只是将领们在讨论作战方案，方案未定，一切都是可以改的嘛，你着什么急。” “我没着急啊。” 皇极天摊手嘲笑道：“我只是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大秦占据着天下最优渥的土地和最丰富的资源还是如此孱弱了，就是因为你们秦国人太聪明了，聪明得只知道为自己做打算，把旁人当傻子。” “说白了，这是秦国和辽国之间的国战，与金国的关系不大，就是死，也是你们先死在前头，金国大可以立刻撤军，但倒霉的，还是你们。” 宁王面色阴沉，但内心狂喜。 莫非，还有挑拨离间的可能？ 要是能不费吹灰之力把金军气走，那么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他立刻开口道：“十三阿哥这话实在是不为人子，大秦并非离了金军就不行，这合作，要是让我们秦军卑躬屈膝舔着脸去求，不要也罢！” 皇极天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宁王，说道：“宁王的意思是，不需要我们金军搀和了。” 第1724章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第1724章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皇极天这句话出口，现场的所有金军将领全部对宁王怒目而视。 而宁王麾下的将领也不甘示弱，纷纷站出来和金军将领对峙。 吴擎苍略微皱眉，看向李辰。 却见李辰风轻云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不轻不重地放下，茶杯和桌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不大，但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皇极天微微一笑，原本挺拔的身体坐了回去，换了一个更舒服慵懒一些的姿态，也不复之前的攻击性。 宁王正欲开口，就听见李辰说：“王叔，术业有专攻，如果制定战术，那是将军们该做的事情，咱们就是给出一个战略目标，他们负责实现并且制定计划完成就可以了，若是王叔亲自下场，无端自降了身份，说来徒惹人耻笑，是也不是？” 宁王淡淡道：“太子言之有理，但若是战术安排明显有错，本王还说不得了？” “说得，自然是说得的。” 李辰抬头直视宁王，脸上在笑，可眼神却有些冷意，“那么不如王叔给一个完全无错漏，完美的计划出来？” “想必王叔才高八斗，挥手之间，那数十万辽军也要灰飞烟灭。” 宁王面目一沉，怒道：“既然太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本王也无话好说，这里气闷的很，本王出去透透气。” 话说完，宁王甩手就要走。 “王叔。” 李辰开口叫住了宁王。 宁王眉头一皱，感觉无比难缠，但还是转身看着李辰。 ( “王叔不必置气嘛，眼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用膳的时候，正好十三阿哥也在，一起用过饭再说。” 李辰起身，一改之前的正锋相对，满脸温和的笑容，亲热地拉住宁王的手臂，说道：“便是侄儿说话唐突了些，王叔作为长辈，还不能宽恕宽恕侄儿？” 宁王看着笑容如春风拂面的李辰，感觉无比古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两人一度几乎撕破脸，但这时候自己着急借争执的理由要走，李辰却好像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不让走了。 三十万金军参与作战，这个消息宁王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送到耶律神玄手上，但是···他现在没机会。 “太子盛情邀请，本王自然不好推辞。” 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宁王说道。 “哈哈，王叔赏脸，侄儿倍感荣幸，走，咱们好好酌两杯。” 见李辰拉着自己就要走，宁王说道：“太子稍后，本王与属下吩咐一二，也好避免之后下面的人再发生什么不愉快。” 宁王说着，退开两步，叫过吴用。 李辰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宁王，不阻拦也不过去打听，任由宁王对吴用面授机宜。 皇极天来到李辰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宁王有些古怪呀。” “无妨。” 李辰轻笑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皇极天啧了一声，说实话，看惯了李辰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还真有些期待什么时候能看看李辰破防的模样。 第1725章 吴用的挣扎 第1725章吴用的挣扎 “你派个绝对信得过的人出去，想办法联系上辽军，告知金军三十万大军埋伏于卧龙山。” 情况紧急，宁王也顾不得许多，拉过了吴用之后便附耳说道。 吴用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前后因果，吴用自然全部不知道。 但他不是傻子，只此一句话他就能明白，宁王已经和辽军联系上，并且做了反贼。 心脏狂跳，吴用只觉得血管里的血流加速流动，让他的脸色有些涨红。 看着宁王没有半点表情的脸，口干舌燥的吴用艰难地说：“末将···知道了。” 李辰就在不远处看着，厅堂内吴搬山、吴擎苍等人都在。 此刻的吴用和宁王，竟有一种在光天化日之下偷鸡摸狗的感觉，心慌，刺激。 宁王深深地看了吴用一眼，如果可能的话，这么大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假以他人之手，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绝对要他亲自去办。 但现在情况紧急，李辰的严防死守让他根本抽不出空来，若非他会分身术，不可能把这个消息亲自传出去。 而试探只要一次就够了，之后再找理由和借口离开里李辰的视线，宁王相信以李辰的智慧，绝对会看出点破绽来。 宁王不敢赌。 深深地看了吴用一眼，宁王转身，同时脸上已经满是笑容。 “行了，太子，咱们走吧？” 李辰笑眯眯地说道：“王叔先请。” 一行人离去之后，吴擎苍扫了一眼现场，沉声说道：“既然没有其他疑问了，那么作战计划就按照本帅之前所宣布的进行，另外还有一些细节上的补充，比如三军如何配合，一旦出现了意外情况又要如何应对等预案，今日趁着诸位都在，便索性全部确定下来。” ( 吴用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甚至连耳边吴擎苍在说什么他都没有注意去听。 此时此刻，吴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宁王选择投靠了辽军，那么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去吗？ 倘若是宁王要在国内争夺大位，不只是吴用，燕云十六骑上下所有军士都愿意誓死追随，但眼下宁王要做的是里通外敌，性质完全不同。 吴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决定，更加不知道自己做了决定之后，有没有人拥护他。 但他能确定的是，哪怕自己选择投靠朝廷背弃宁王，也根本产生不了任何作用，而且自己的下场会很惨很惨。 “吴将军？” 耳边传来的轻声惊醒了吴用。 扭头一看，见是同为燕云十六骑的将领，吴用扯出个僵硬的笑容，说：“有事？” 那将领低声问道：“之前，王爷吩咐了什么事情？吴将军一直走神到现在。” “没什么。” 吴用淡淡地说：“只是吩咐让咱们少说话，一切，王爷自有定夺。” 那名将领点点头，这十分符合宁王的行事风格，所以他没有半点怀疑。 看着将领退回去，吴用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扭头看着正在商讨和布置作战计划的吴擎苍等人，吴用眉头紧锁，表情凝重至极。 第1726章 都不准跑 第1726章都不准跑 接下来的整个会议，并没有持续太久。 自从李辰和宁王等人走后，作战计划的制定居然出乎意料地顺利起来。 吴用并没有持续发表反对意见，对于绝大多数安排都表示了认可，而金军方面也变得温顺起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从吴擎苍的安排。 如此一来，整个进度就非常快。 一个时辰之后，吴擎苍拍了拍手，顺一口气，说道：“那么现在，初步的方针就算是定下来了，兵贵神速，宜早不宜迟，整个作战计划从明日开始执行，而今晚，全军休息一晚上，接下来，将会是真正的大战。” “诸位，不管各位出身何方，如今我们站在这里，就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辽军之残暴，不需要我多说诸位都切身地感受到过，一旦辽国崛起，这是我们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这话，让金军将领不由得点头。 他们和辽国是世仇，甚至这份仇恨比辽国与秦国之间来的都大。 要知道他们的祖上女真部落，就是被辽国活生生地奴役了数百年，日子过得连现在的古扎部落都不如，也正是因此，女真奋起反抗，跨越过了天山，才有了现在的金国。 而即便建国了，金国的日子也并不好过，辽军的骚扰就从来没有间断过，中间金国委曲求全，甚至数次因为求和而损失了大量的利益，更为可耻的是辽军从来没有放弃过对金国的掠夺。 金国，苦辽国久矣。 吴擎苍见带起了金军将领的情绪，他立刻趁热打铁，沉声说道：“这一次，辽国太子耶律神玄亲自带领，辽军精锐尽出，六十万大军扣我国门，这仗打到这个份上，不管是谁都已经没了退路，我们能做的，就是把这几十万辽军全部埋葬在卧龙山。” ( 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吴擎苍怒声道：“事关国运，此战，不但是朝廷赌上了一切，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赌上了身家性命，赢了，每个人都能名垂千古，成为我华夏的英雄，输了，没什么好说的，我以我血荐轩辕，辽人要欺我国土，毕先踏过我的尸骨！” 一种将士，不管是来自于秦国还是金国，全部抬手行抱拳礼，大声道：“我以我血荐轩辕，必胜！” 众人齐声，其势鼎沸。 就在不远处的别院之中，李辰、宁王和皇极天对饮，富察环真作陪。 听见那声势传来，李辰轻笑道：“看来将领们已经讨论出结果来了，大家都很有信心啊。” “若是连他们都没信心，这仗也别打了。” 皇极天附和道：“此战，我也很有信心。” 李辰哈哈一笑，端起酒杯说：“诸位，那么让我们满饮此杯，祝，必胜。” “祝，必胜。” 皇极天和宁王也端起酒杯，就连坐下之后始终一言不发的富察环真也破天荒地主动端起酒杯。 四只杯子在半空碰撞，酒液激荡之下，四人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李辰哈出一口酒气，摇摇晃晃地起身说道：“本宫去方便方便，立刻就回来，今日不醉不归，谁都不准跑啊。” 第1727章 这次吴用真的在挣扎 第1727章这次吴用真的在挣扎 “太子，你这酒量属实不行啊。” 皇极天嘲笑道：“你这样的，在我们金国，只能坐小孩桌。” 李辰闻言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继而笑骂道：“你别得意，我不是喝不下了，只是去方便方便，等我回来，肯定要你趴到桌底下去！” 皇极天乐道：“行啊，好久都没醉过了，都快忘了醉酒是什么感觉，殿下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你给我等着。” 李辰道：“别等我回来你先跑了。” 皇极天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你不回来我们肯定谁都不会走，宁王爷，你说是不是？” 宁王看看李辰，又看看皇极天，内心几乎恨不能把桌给掀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俩人是在演戏给自己看。 但这种念头，想想也就算了，他扯开嘴角笑了笑，说：“是极，我们不会走的。” “等着，都等着啊。” 李辰手指点了点皇极天，扭头就急匆匆地出了别院。 “看殿下狼狈急切的样子，估计是真憋不住了。” 皇极天哈哈一笑，端起酒杯面向宁王，说：“宁王爷，太子不在，我们喝一杯。” 宁王现在却哪有心思喝酒，他只想马上走人。 “怎么，宁王爷是还在生气之前与我的冲突？既然如此，我便给宁王爷赔罪就是了。” 皇极天摇摇晃晃地起身，宁王立刻说道：“不必如此，之前的事情本王都已经忘记了，十三阿哥太过客气。” 说着，宁王端起酒杯，道：“这杯酒，本王喝了便是。” ( 眼见宁王一杯酒直接喝下，皇极天哈哈一笑，说道：“宁王爷海量，比太子强多了。” 说着，他仰头也把自己杯里的酒喝完，然后主动为宁王斟酒，说：“宁王爷，咱俩多喝几个，喝了这杯，还有三杯。” 说完，皇极天见宁王突然站了起来。 “怎么？宁王爷要走？”皇极天问。 宁王爷看着皇极天脸上的笑容，里头仿佛藏着三十万精兵。 笑了笑，宁王说：“我也去方便方便。” “嗨，我还以为宁王爷看不起我，不给我面子呢。” 皇极天一把拉着宁王坐下，说：“忍一忍嘛，现在太子在方便，你怎么去，难道你俩还能挤一起尿到一个壶里去不成？等他回来了王爷再去也不迟。” 宁王越听越觉得皇极天这是话里有话，他刚要说话，却见皇极天仰头就喝下一杯酒，然后把空空的杯底展示给自己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宁王眼皮跳了跳，伸出手拿住酒杯，二话不说，仰头就干。 皇极天露出欣慰的笑容，“来来来，咱俩继续！” 此刻，县府衙门后院，李辰从后花园绕过来，身上虽然还带酒气，可看脸上，哪还有半分醉意。 吴搬山早已经在等着了。 “人呢？本宫时间不多，速战速决。”李辰道。 “在前头屋子里了，正等候殿下过去。”吴搬山也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怠慢，立刻说道。 李辰抬腿便走。 进了屋子里，李辰看到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嘴里还塞了一团破抹布，正不断挣扎的吴用，对吴搬山的手段也着实有点哭笑不得。 第1728章 换个条件 第1728章换个条件 见到李辰来，灰头土脸，显然被吴搬山上了一点手段的吴用挣扎得更厉害了，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貌似很急切地想要说什么。 “解开他。”李辰摆手道。 吴搬山立刻上前，蹲身下来，临拿掉吴用嘴里的破抹布之前还警告了一句说道：“莫要大呼小叫，否则本将军当场砍了你！” 话说完，吴搬山将破抹布从他嘴里拿下。 “太子，你···” 吴用的话还未说完，一把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吴搬山低喝道：“直呼太子，不带尊称与敬称，找死不成！？” 吴用的脸都绿了。 “无妨。” 李辰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说道：“这时候无需计较许多礼节。” 说完，李辰看向吴用，道：“吴用，你的来历，本宫都一清二楚，还有你与周长寿之间的事情，也都是本宫指使的。” 吴用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但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慑于架在脖子上的长刀，他一声不吭。 李辰淡淡道：“本宫没时间浪费，你也没有时间留在这里徒增怀疑，所以本宫就开门见山地直接问了，宁王交代了你什么？” 吴用咬着牙，表情极为纠结和挣扎。 李辰平淡地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跟着宁王走的下场是什么，你应当见识了很多，周长寿如此，叶旺也是如此，还有一个李松儒，难道非要本宫亲口告诉你李松儒的下场，你才相信么？” 吴用脸色果然精彩起来。 ( 李辰口中说出的三个人名，除了周长寿之外，另外两个，全死了。 而他们，都是死于宁王的猜忌。 “比武力，你不如叶旺，比韬略，你更是不如李松儒，但是你现在享受到的恩宠和信任，却不亚于他们两个了，你想一想，德不配位，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李辰看着吴用的脸，淡淡道：“本宫也不劝你许多，说多了反而显得本宫别有居心，本宫能给你的保证，就是只要你告诉本宫想知道的一切，本宫许你一场荣华富贵。” “这个承诺，你不用怀疑它的真实性，本宫许出去的诺，到现在还没有不兑现的，更不至于为了诓骗你而徒增笑柄。” 吴用嘴唇颤动，抬头看着李辰说道：“殿下真能保我？” 微微一笑，李辰说道：“本宫，还是大秦帝国的皇太子，那么在大秦帝国，就没有本宫办不下来的事。” 语气虽然平静，并没有太激烈的言辞和高昂的声调，但就是这种平静，才表露出了李辰如同大海一般深不见底的自信心和底蕴。 因此，反而更加容易让人信服。 咬了咬牙，吴用说道：“那我要换一个条件。” 吴搬山闻言冷哼一声，呵斥道：“殿下许你一场荣华富贵，已经是开了天恩，你竟然还待价而沽！？” 吴用急切地说道：“只要殿下答应，那么末将不但知无不言，更是愿意竭尽全力配合殿下的一切行动。” 一个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屈服，另一个是利益交换之余死心塌地的跟注。 两者之间，李辰当然选后者。 第1729章 吴用服软 第1729章吴用服软 “你说。” 李辰并未直接答应，他风轻云淡，让吴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然而李辰还真想多了。 吴用根本没有想着去讨价还价，从而也就更没有在意李辰内心是怎么想的，他直接就说：“我要求，保我性命在，事后容许我退出军伍，隐居山林。” 不但是李辰有些意外，就是吴搬山都很惊讶。 “你要隐居山林，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钻进去不就得了。”吴搬山不信地说道。 吴用冷笑道：“你根本不知道宁王那一系的根基有多庞大，要是我做了那个叛徒，哪怕是宁王倒了，大厦将倾，焉有完卵，可总归会有一批余孽残存下来，他们对付不了太子，必然会欲杀我而后快，我不想后半辈子都生活在惶惶不可终日的逃窜之中。” “所以我需要一套全新的身份，不是作假的那种，包括籍贯、宗族谱、官方名蝶全部要是真正存在的，经得起调查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殿下能做到。” 这番话下来，吴搬山一愣，他还真没想那么多。 造假一个身份，也是要看档次的。 最低的档次，随便胡诌个名字，想个地名，也就糊弄过去了，但这种只要稍微有心一点的人去查，肯定是查无此人。 稍微高一点的档次，就要花点银子，买通当地的户籍官员，将你的名字写入名册之中，可若是去当地调查，去族谱一翻，就立刻暴露。 ( 而真正让人查无可查的就是无中生有。 但这个难度极大。 首先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从小就失踪了的人，这个人最好还是父母双亡，但同村都知道的，然后套到这个人的身份上，再修改族谱以及官方名册，以官方名义给出户籍和名蝶，这样一来，不管通过什么渠道调查，都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这样的手段，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即便能做到，代价也极大，需要打通的关系太多，得不偿失。 需要的人没能力，有能力的人不需要。 所以在吴用看来，只有李辰才可以一句话解决掉这件事情。 李辰没有犹豫，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的确只是一句话，最重要的是，他在吴用的身上找不到骗自己的理由。 “准了。” 听见李辰答应，吴用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躺在地上看到李辰过来的时候，那短短的时间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结束了之前的极度纠结。 不管宁王是反还是不反，他都不想继续跟下去了。 吴用很明白，李辰说的不错，比武自己不如叶旺，比文自己连李松儒的脚指头都不配，但他觉得自己有一个优点是这两个人都不具备的，那就是识时务。 他打算彻底地离开这趟浑水，再也不提着脑袋搅合进去了。 皇太子和王爷之前的权力倾轧，他一个小小的副将，有什么资格参与进去。 深吸一口气，吴用说道：“宁王让我把金军三十万大军埋伏于卧龙山的消息传达给耶律神玄。” 第1730章 他会狗急跳墙 第1730章他会狗急跳墙 “他竟敢如此！？” 吴搬山几乎绷不住，他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地对李辰说道：“殿下，请容末将带几名刀斧手去，把宁王给砍了！” 这话，纯属气话。 李辰压根没往心里去。 宁王的问题根本不在于他一个人，要是杀人能解决问题，这天底下就没有麻烦事了。 “只有这一件事？”李辰问。 吴用点头道：“只有这一件。” 微微眯起眼睛，李辰此刻在快速思考。 吴用没说话，吴搬山也站在一旁保持沉默，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李辰。 过了片刻，李辰似乎做出决定，他对吴用说：“你想办法把消息送去给耶律神玄，但内容自然要改，可完全的欺骗根本骗不了耶律神玄，你就说···李辰设伏于卧龙山。” 还是卧龙山，只是李辰把金军改成了他自己。 李辰笃定，宁王既然已经与耶律神玄联系上，那么之前的作战计划必然已经暴露，尽管最终的方案是刚刚确定下来的，但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秦军的作战都是为了这一次最终决战做铺垫，告诉耶律神玄这个最终的伏击地点，耶律神玄根本不可能怀疑。 因为，它就是真相。 告诉耶律神玄一个真相，用以掩盖另一个真相，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在李辰看来，以耶律神玄的性格，他现在进退维谷，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能寄希望于一役成功，吞掉整个甘陕，然后以甘陕为根据地，等开春立刻从辽国国内调兵，以举国之力吞掉黄河以北，形成事实和军事占领，至于黄河以南的区域，不利于辽军作战，之后如何，还要看情况和局势的变化随时调整。 ( 这才是最现实，而且利益最大化的战略方案。 李辰不清楚辽军是否会有更大的图谋，但至少站在耶律神玄的角度，李辰是他的话，绝对会选择这么做。 因此，耶律神玄得知卧龙山是秦军精心设置的伏击地，他不但不会跑，反而会加速冲进来。 因为现在的局势和环境已经没有了耶律神玄的战略空间，他唯一能走的路就是通往卧龙山的路，趁着秦军还没有完全布置好，用最短的时间打一场全军决战，定下胜负。 听到李辰的决定，吴用瞪大眼睛。 以他的智慧和格局，完全无法理解李辰为什么要主动暴露秦军的最终方案。 但他有自知之明，吴用知道这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低下头，吴用说：“我明白了。” “还有你。” 李辰看着吴用，淡淡地说道：“之后吴搬山将军会和你保持联系，如何配合，他会让你去做事，但不会太为难你，至少在宁王没倒之前，你的生死安危，还是捏在他手中的，这一点你放心就是。” 吴用有些感动，从这句话他就能感觉得到李辰并没有卸磨杀驴的打算，于是他颤声道：“多谢太子殿下体恤。” 没再理会吴用，李辰对吴搬山说：“依你之见，耶律神玄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怎么做？” 吴搬山思索一阵，眼睛逐渐放出亮光，说道：“他会狗急跳墙！” 第1731章 宁王海量 第1731章宁王海量 李辰轻笑一声。 吴搬山的谋略虽然还比不上他大哥吴擎苍，但是能在月牙关当守将这么多年，而且稳如泰山没有出丝毫纰漏，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庸才。 “既然如此，你便与吴擎苍商量对策去吧。” 李辰起身，道：“已经耽误了些许时间，本宫就不在这里逗留了。” 李辰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而身后，则是吴搬山恭敬地行礼：“末将，恭送殿下。” 回到那处别院，李辰来的时候，见到宁王居然与富察环真在喝酒。 两人的脚下，已经多了五六个空酒坛。 哪怕是在露天别院中，李辰依然能嗅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更何况眼下他们喝的酒，虽然不是什么琼浆玉液，但大西北为了抵御严寒，酿的酒度数都不低，这么一会儿工夫五六坛下去，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海量了。 至于皇极天···则已经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这让李辰感觉啼笑皆非。 他曾暗示皇极天帮自己拖住宁王，却不想等他办了事回来，皇极天自己倒了，剩下宁王和富察环真在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这算怎么回事？ 见到李辰过来，宁王和富察环真两人都同时放下了酒杯。 “二位久等了。” 李辰一脸笑容，快步走过来，指着皇极天说道：“十三阿哥这是败下阵来了？” 似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皇极天的身体动了动，看得出来他极力想要抬起头来，但这种挣扎也就那么一下，就彻底没了声息。 ( 靠近了仔细听，仿佛还能听见他嘴里嘟囔着：我没醉，我还能喝。 富察环真微微一笑，说道：“宁王爷海量，在下不过是勉强陪住，还得益于宁王爷手下留情了。” 宁王表情淡然，他起身散出一身酒气，看着李辰淡淡说道：“太子回来了，那么本王也想去方便方便，不知道可否？” “这话从哪说来着的。” 李辰哈哈笑道：“王叔要去方便，自然随时可去，不过王爷不熟悉县府布局，侄儿还是叫个人为王叔引路才好。” “小川子！” 李辰一声呼唤，小川子立刻低眉顺眼地出现在别院门口处。 他们几个人喝酒，自然要有人负责送酒送菜伺候着，而小川子就是这个服务员。 “去，为王爷带路，王爷喝了不少酒，你可要好生照看着，若是怠慢了，仔细你脑袋。” 小川子闻言赶忙应道：“奴婢遵命，奴婢一定会好生地照看着王爷。” 说着，小川子对宁王躬身行礼，低眉顺眼地说：“请王爷跟随奴婢前来。” 宁王冷冷地看了李辰一眼，说道：“多谢太子关心。” 话说完，宁王拂袖而去。 看着宁王怒火冲天的背影，李辰坐下来，端起酒杯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踹了踹皇极天，“起来了。” “十三阿哥是真喝多了。” 富察环真对李辰说道，“十三阿哥的酒量本就一般，能坚持到这地步，实属不易，到是宁王爷的酒量，当真如同无底洞一般，让人心悸。” 第1732章 深度合作 第1732章深度合作 “让人心悸的何止是他的酒量。” 李辰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举杯便向富察环真邀酒。 富察环真苦笑道：“太子殿下，在下酒量有限···” “怎么，跟本宫的王叔喝得，跟本宫就喝不得了？” 李辰一句话，让富察环真笑着摇摇头，继而端起酒杯与李辰一碰，两人同时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相视一笑。 “富察大人可曾想过秦、金两国更多的合作可能？” 李辰突然提起的一个话题，让富察环真警觉起来。 他琢磨了一下，这样的问题可不能随便乱接，斟酌过用词之后，他说道：“此战之后，两国的确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前提，只是还有许多困难要克服。”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老政坛狐狸了，说话严丝合缝，一点破绽都不留。 李辰则更加直白一些，笑道：“两国之间最大的合作基础，就是都有辽国这个敌人，国与国之间自然没有永远的盟友，但在同一个强大敌人的威慑下，有了共同的敌人，那就有一样的利益诉求，难道金国就不想搬回祖地，告慰先灵么？” 富察环真微微低垂下眼睑，似是不愿意让李辰看到自己的眼神，他说道：“辽国并非那么好解决的。” “这个道理本宫当然知道，耶律神玄和他的这几十万大军，要是全没了，可以让辽国元气大伤，十年、甚至二十年喘不过气来，但不管是金国还是辽国，短时间内都没有直逼狼庭的能力，所以辽国的基本盘就稳如磐石，虽然摇晃，却不会倒塌。” ( “本宫不会自大到以为解决了这几十万辽军，就能让辽国一蹶不振，辽国能主宰草原数百年，其凶悍和顽强，即便是本宫这个敌人，也是要佩服他们的。” “正视敌人的强大，是尊重自己。” 李辰的话，让富察环真深以为然。 成功者他见过许多，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成功之后就狂妄自大，无视天下人，极少数人能在获得巨大成功之后依然保持谦虚谨慎之心。 而以李辰的身份地位和成就，能在今时今日依然对局势有着如此深刻且清醒的认知，仅凭这一点，富察环真就为之折服。 “本宫所说的合作，是全方位的合作，不只是军事，还有政治、文化、经济贸易。” 李辰说完，见到富察环真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某些用词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太先进了一些，于是他改口说道：“换句话说，就是两国官署之间交流工作，对于两国来往同行的旅人、商贸进行统一有调度的管理与信息互通，然后开放各自的边境，允许百姓来往交流和商队进行贸易。” 富察环真恍然大悟，说道：“此事若是能成，对两国来说必然是一件大好事。” 当然是大好事，尤其是对金国而言，更是好事。 两个国家之间的全方位合作，对于比较弱势的那一方来说，所能得到的好处更大。 第1733章 从经济上控制一国 第1733章从经济上控制一国 大秦虽然军事不太行，但经过这一次大战，秦国至少可以拥有二十万经历过大战检验的精兵。 军事素质至少能拔高一筹。 如此就算是勉强弥补了些许短板。 最重要的是，经济！ 大秦的经济，完全可以吊打辽国和金国两个国家加起来还有余力。 也就是李辰穿越过来的时间太短，没有那么多战略时间和空间去布置，否则的话光靠经济手段就能让辽国回到石器时代。 但这需要十几年乃至于几十年的布局，李辰等不了，辽国也不会给他这个时间机会。 可无论如何，大秦帝国作为天朝上国，经济和文化完全是独一档的存在，辽国和金国嘴里不说，可心里有多羡慕那是路人皆知的。 光看之前皇极天作为金国是十三阿哥，也算是荣华富贵根本不愁物质上的享受，可即便如此到了京城还是乐不思金，就可见一般。 大秦帝国即便是这些年衰弱了，百姓过得困苦，朝廷也紧巴巴的拿不出多余的钱来，但是基础实在太雄厚，根本不是辽国和金国可以比的。 更何况，穷的只是百姓和朝廷，那些贵族与官宦、氏族门阀，一个个肥的流油，几乎侵占了绝大部分的社会资源，李辰只是还没功夫腾出手来对付他们罢了。 等回到京城，平定了朝廷内的矛盾，解决了藩王之后，来一刀杀富济贫，重新分配一波社会财富和资源，大秦帝国的整个风貌瞬间就能回到两百年前的鼎盛时期。 ( “大秦的物资，除了极少部分军事限制的之外，尽可向金国贸易，秦国朝廷不设限、不设卡，在公平交易的原则之上，包裹铁器、盐、丝绸、陶瓷等等，全部向金国敞开大门。” “且在双方平等，互惠互利的原则之上，彼此可以向对方国家派遣官员与官署，直接设立在赌城，例如金国可以派遣官员到京城来，朝廷会给你们划拨土地并负责建设官邸，之后两国之间若是有什么往来，便可以通过派遣的官员进行直接交流。” “举一反三，大秦帝国也可以派官员到金国都城设立官邸，如此，古有秦晋之好，今有秦金之好，既能让我大秦百姓见识金国风光，也可以让金国百姓领略大秦风采，岂不甚妙？” 要是同样有穿越人士在这，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李辰所说的是大使馆机构设置，而合作方式则是两个友好国家之间的经贸合作框架。 而对于李辰来说，还有一个重要目的，那就是这个合作，是他从经济上控制金国的开始。 以大秦帝国的物产和资源，掌控住金国那块贫瘠之地的民生，简直不要太轻松。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一旦金国尝到了和大秦贸易往来，要什么有什么的甜头，再让他们回到现在这种吃草根啃没盐味的骨头的生活，别的不说，老百姓就会第一个不答应。 所以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量大管饱价格优，但想要技术，没门。 第1734章 预祝大战大捷 第1734章预祝大战大捷 富察环真即便是再足智多谋，但也绝对不可能拥有李辰超越这个时代数千年的见识。 对于经济贸易战，他更是闻所未闻。 做梦都不可能梦得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以资源和经济彻底控制一个国家的手段。 所以在此时的富察环真看来，这套合作计划完全是可行，而且对金国大有好处的。 至于秦国为什么这么做，也很简单，秦国无力独自对付辽国，想要面对辽国，秦国就必须要有一个靠得住的盟友，而这个盟友，只能是金国。 虽然明知道好处巨大，但是富察环真却没有办法答应下来。 无他，地位不够。 国家之间的合作，从来都是皇帝和皇帝之间的事情，以李辰的身份，最次也要金国大阿哥出面，乃至于与金国国君直接对话，也是合理的。 但他富察环真，显然没这个资格。 “太子殿下，此事干洗甚大，在下无法做主，还需要把消息传回国都，由国君定夺。” 李辰十分理解地说道：“无妨，今日本宫也只是提个头，说一下大概的框架，如此之大的合作，光是意向就要三番五次确定，之后必然还要互派使者进行详细的沟通与约定，最后才是签订国书，此事你告知贵国国君便是，本宫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与你们磋商。” 富察环真笑起来，主动端起酒杯说道：“那么，在下敬太子殿下一杯。”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 李辰也端起酒杯，与富察环真轻轻一碰。 两人一饮而尽，再相视一笑。 这个笑容，比之前那次，多了几番真切和热情，少了几分客套。 说话的功夫，宁王回来了。 只是脸色十分不好看。 因为这一趟出去，那个小太监当真就一步不离地紧跟着他，让他完全没有半点空间可以做事。 只不过，宁王总算得了一个稍微好点的消息，吴用已经离开了隋阳县。 这个时候吴用离开，必然是给自己办事去的。 对吴用，宁王并不太上心，因为吴用不够聪明，也没那个号召力与威望。 太聪明的人做事会有自己的想法，反而不能委以重任，而且要小心防备。 反倒是吴用这种，如同一把没有自己思想的武器，指哪打哪，让人十分放心。 宁王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吴用能尽快把消息传到耶律神玄处，如此一来，还算是有一线生机。 “看王叔的表情，不大痛快啊。” 李辰似笑非笑地说道：“莫非是刚才释放得不够痛快？” 宁王吸了一口气，他并非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眼下局势已经如此，宁王索性也放开了，朗声道：“释放倒是释放得痛快的很，就是这小太监步步紧跟，想必不论谁来了，后头站着一个太监，心里也是有疙瘩的。”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王叔，这也是为了你好嘛，不提那些小节，你我再喝两杯，预祝咱们能大战大捷！” 宁王端起酒杯，与李辰一碰，笑道：“是啊，预祝我们大战···大捷。” 第1735章 向辽国太子传王爷的话 第1735章向辽国太子传王爷的话 李辰和宁王坐在别院之中，好酒好菜地享受的时候，远在百里开外，耶律神玄嚼着嘴里的兔腿，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眼前的军事地图。 他的身边，还有几名高级将领正在交头接耳，时不时地对地图指指点点，做出计划推演和部署。 耶律神玄边嚼边思考，突然感觉一阵恶心，看了手里寡淡无味的兔腿，皱眉问道：“没放盐么？” 负责耶律神玄饮食起居的亲卫过来，低声说道：“放，放了一些，只是···不多了。” 耶律神玄这才想起来，如今全军物资告急，下面的士兵尽管还能保证每天的伙食供应，但大多也都从新鲜的食材变成了容易携带和存放，并且更加便宜的干粮。 即便是他手中的兔腿，也是亲卫们跑出去十几里地，在山林之间艰难打到的，这口荤腥，如今在辽军里已经成了奢侈品。 而盐，更是奢侈品，即便是他，也必须精打细算的用，更不要说下面的士兵。 抬头看了看外面，大雪依然没有停息的意思，对于初来乍到的人，或许会惊异于冰封千里，万里雪飘的壮阔美景，但现在耶律神玄却只剩下了烦躁和焦虑。 冰雪湮灭生机，这天地之间，所有村庄都被秦军提前撤离，连一粒稻米都没有给他们剩下，最为可恶的是，连水源都被污染了，不过这个问题倒不是很大，毕竟积雪融化就是水，只是麻烦了一些···但，这个行为着实恶心人。 ( 这天地间，动物死的死，冬眠的冬眠，全都躲藏了起来，根本找不到什么可以吃的，眼下摆在辽军面前最大的难题不是作战难度，而是后勤压力已经大到了不可忽视，必须解决的地步。 “前方斥候来报，从大军所在的位置一路到秦军所在的隋阳县，中间有两个县城四十余个村庄，方圆二十里范围之内，除了秦军之外，不见人烟。” 有将领抬头说道：“秦军将其称之为坚壁清野。” 耶律神玄眉宇阴沉，他压抑着怒气，淡淡地说道：“秦军自然有秦军的法子，倘若他们什么都不做，反倒蹊跷了，如此多下作恶毒的手段，恰恰证明了他们已经穷途末路。” 穷途末路的，何尝不是自己？ 耶律神玄心中烦闷，再抬头，却见自己的亲卫欲言又止，似乎有要紧事情要汇报，于是起身说道：“你们继续制定计划，我去去就来。” 说完，耶律神玄走到亲卫面前。 “太子，燕云十六骑来人。”亲卫低声一句话，让耶律神玄眉头一跳。 “人呢？” “太子营帐之中等候。” 耶律神玄二话不说，立刻走向自己的营帐。 片刻后，营帐内，耶律神玄面见吴用。 “你是何人？”耶律神玄问。 “燕云十六骑副将，铁浮屠统领，吴用，见过辽国太子。”吴用不卑不亢，行礼回道。 耶律神玄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所为何事？” “王爷吩咐末将，向太子传达一句话。” 第1736章 耶律神玄暴怒 第1736章耶律神玄暴怒 “王爷说，秦军将会在卧龙山设伏，力求一举歼灭辽军。” 说这句话的时候，吴用的表情带着很理所应当的紧张，他微微攥紧拳头，似乎还无法接受事实。 而这个反应，在耶律神玄看来毫无破绽。 “卧龙山？” 耶律神玄大步走到地图面前，眯起眼睛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小小卧龙山，这一块区域，是整个甘陕地区极为少见的小丘陵地带，地势起伏不平，加上树木茂密，的确是个对付以骑兵为主的辽军的绝佳之地。 耶律神玄回头问：“只有这么一句？” “只有这么一句。”吴用低下头，不去看耶律神玄，不知道是不愿还是不敢。 耶律神玄淡淡道：“行了，我知道了，回去转告你家王爷，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告退。” 吴用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看着吴用的背影离开，耶律神玄微微眯起眼睛。 吴用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对于他来说，吴用就等同于一个不值得关注的路人甲乙丙丁，他真正在意的是吴用带来的这句情报。 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但却字字重逾千金。 转身回到地图前，耶律神玄凝视着卧龙山方向。 突然，他笑起来，喃喃自语地说道：“李辰，你倒是给你自己选了一个风水宝地，就把你埋在这吧。” 说着话，他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地图上代表卧龙山的标记之上。 几乎是与此同时，外面斥候来报。 耶律神玄压下心思，召斥候入内。 ( “禀太子，月牙关急报。” 耶律神玄精神一振，立刻道：“快拿来。” 接过密信，耶律神玄只是扫了一眼，就立刻勃然大怒。 “跑了！还是跑了！” 耶律神玄怒火攻心，暴怒道：“要权力我给他权力，要人手我给他人手，他说得那么信誓旦旦，还是让人给跑了！一座月牙关都拦不住那么点人，他萧胜何就该死！” “萧胜何人呢！？” 斥候胆战心惊，他小心翼翼地回答说：“萧，萧将军说，他留在月牙关比回来更有用，所以···所以···” 斥候没说完，但耶律神玄已经听懂了。 “所以他就干脆不回来了，留在月牙关继续享受安乐是不是！” 耶律神玄怒极而笑。 现在要是萧胜何在他的面前，他直接一刀就杀了他。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斥候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求太子饶命！” 尽管心中怒火再沸腾，但是也不至于和一个送信的斥候置气，他忍着满腔怒火，压平稳了声线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磕头做什么，下去！” 等斥候走后，耶律神玄阴沉着一张脸坐下来。 此时稍微冷静过后，他也恢复了些许理智。 烧他粮草的秦军跑了，这件事情虽然极其可恶，但最让耶律神玄无法接受的是古扎部落的反叛。 “果然，父王说的对，这些低贱的奴隶部落，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耶律神玄第一次尝到被背叛的滋味，心头愤恨欲狂。 “来人！” 耶律神玄一声低喝。 营帐外，立刻来了一人，此人正是萧天南。 第1737章 全杀了 第1737章全杀了 “太子，何故如此暴怒？”萧天南看着耶律神玄难看至极的脸色，疑惑地问道。 “你自己看看。” 耶律神玄把密信丢给了萧天南。 萧天南一眼看下来之后，也皱起了眉头。 良久，他抬头对耶律神玄说：“太子，古扎部落在咱们军中，人数可不少。” “传令下去，全杀了。” 耶律神玄冷笑道：“他们既然敢背叛我，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只怕是他们已经提前跑了，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些散兵游勇。” 萧天南摇摇头，说道：“太子，微臣斗胆，此事暂时不要宣扬的好，大战在即，这个消息传出去了，人心浮动，不利军心。” 萧天南的话让耶律神玄的头脑冷静下来。 “你说的不错，这口气，暂时还要忍下来。” 耶律神玄冰冷地说道：“只是不处理是不行的，我会吩咐亲卫，用各种名目把古扎部落残存的族人全部处理掉，反正现在每天都在战斗，死几个奴隶部落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萧天南闻言也不再多说，耶律神玄要出这口恶气，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拦着。 要不然就是不懂事了。 “只是这萧胜何，到挺有意思的。” 耶律神玄闻言皱眉，抬头道：“此话怎讲？” “他不是傻子，很清楚太子知道这些消息必然会暴怒，那么这个时候他不选择回来，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觉得回来了是死路一条，所以就不敢回来了，还有一个则是他觉得留在月牙关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所以他在等一个机会。” ( 萧天南摊手说道：“但显然，这样的人不会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愚蠢之人，他很清楚太子哪怕今天不处理他，之后腾出手来，他会死得更惨，所以我大概率觉得，他是第二种可能。” “将功赎罪？” 耶律神玄冷笑一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他能将什么功，赎这么大的罪！” “此时先不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耶律神玄站起来，对外头开口说道：“来人，传令全军，千夫长及以上级别所有将领立刻过来，我要···一役尽全功！” 片刻之后，全军所有千夫长以上的高级将领，除了那些在外执行任务的除外，全部集中在耶律神玄的营帐之内。 耶律神玄扫视一周，开口说道：“三日之内，我要攻破隋阳县，五日之内，我要打下卧龙山。” 卧龙山？ 绝大多数将领甚至都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等他们看了地图，才发现卧龙山是在隋阳县后方几十里处的一片丘陵地带。 这个地形，立刻就让辽军皱起眉头。 “太子，这卧龙山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吗？”有人问。 “决战，就在这里。” 点了点卧龙山，耶律神玄说道：“其他的你们不用过多考虑，只需要想着如何执行我的命令，实现我的战略目标，我说五日，多一日都不行，做不做得到？” 一众将领闻言大声回应道：“做得到！” 第1738章 拿下甘陕!活捉李辰 第1738章拿下甘陕！活捉李辰 “很好。” 耶律神玄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秦军在卧龙山布了一个大口袋，等着我们一头扎进去，那么哦我们就立刻提速，在他们完全布置好之前闯进去，把他们捏碎。” 一拳捣在桌面上，耶律神玄沉声说道：“眼下全军人疲马乏，后勤压力有多大，诸位都是知道的，我可以很直白地告诉你们，在冬雪融化之前，我们都没有办法从狼庭再得到任何物资支援。” 耶律神玄的话，立刻让将领们躁动起来。 之前狼庭支援过来的最大一批物资粮草迟迟未到，有人传言是损失掉了，但绝大多数人并不相信。 在他们看来，月牙关之外冰天雪地，连草原狼都活不下去，更不要说还会有什么人在这种时候跑出来做劫掠辽军粮草这样找死的事情。 只怕是押送队没找到，自己先被冻死了。 更何况辽军的粮草，百年来在草原上根本没有谁敢染指。 所以这风言风语虽然甚嚣尘上，但是真正相信的人其实不多。 但是现在，耶律神玄却变相地承认了。 开春之前，不会有任何物资支援。 想到出了月牙关这一路打过来，几乎没有搜集到任何粮食，辽军不得不在全军范围内开始缩减每日伙食供应，即便是士兵们怨声载道，但是在辽军节节胜利之下，这股怨气并没有发泄出来。 一直以来，辽军最高层始终没有给出一个官方的说法，将领们也只好假装没看到。 可现在，耶律神玄给出说法了。 ( 只是这个说法让人很难接受。 “如今月牙关外大雪已经彻底封住了所有的道路，连人带牲畜，根本通行不了，这样的天气去草原上，多少人都是个死的下场，所以狼庭不会再支援我们物资，而我们现在可以用的物资，最多只能支撑六天。” 耶律神玄眸光深沉，说道：“这六天，我会最大限度地开放供应，让士兵们能吃饱穿暖，然后一鼓作气，在我们弹尽粮绝之前拿下卧龙山！” “卧龙山一胜，秦军彻底溃败，整个甘陕尽入我手，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在甘陕首府吃香的喝辣的，然后等候开春，回狼庭做我们的不世英雄！” “诸位，如今我们已经打破了月牙关，这道困顿了我们辽国几十年的雄关也被我们踩在了脚下，我们正在秦国的土地上，这里的女人、银子，全是我们的，距离得到这一切，只差最后一仗了。” 耶律神玄的话成功地引燃了在场将领们的激情，他们一个个两眼放光，似乎已经期待着凯旋回归的那一日。 “诸位，接下去···就拜托了！” 耶律神玄一声大吼，“拿下甘陕，活捉李辰！” “拿下甘陕！活捉李辰！” “拿下甘陕！活捉李辰！” “拿下甘陕！活捉李辰！” ······ “苏平北，见过太子殿下！” 一脸风尘的苏平北站在李辰面前，神色激动。 李辰快步迎上来，和苏平北重重地拥抱一下，然后掰着他的肩膀仔细打量，大笑道：“好，虽然难看了一些，但是更成熟稳重了，你果然没让本宫失望！” 第1739章 计划改变 第1739章计划改变 苏平北挠头嘿嘿一笑，说道：“还算幸不辱命，成功地把辽军的粮草给毁了，他们现在估计都在吃糠咽菜。” “此战，算你头功。” 李辰心情大好，说道。 苏平北立刻说道：“说来，还是多亏了赵泰来相助，要是没有他的话，这一次别说完成任务还带着这么多弟兄平安回来，可能我们还没摸到押送队的影子，就已经全部冻死在草原上了。” 说到这的时候，苏平北还是心有余悸。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绝对想象不到冬季草原的可怕。 听了苏平北的话，李辰才想起来，问道：“赵泰来呢？没来么？” 苏平北叹了一口气，没吭声，而是看向一直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的古扎伊洛。 “古扎伊洛，见过大秦太子殿下。”古扎伊洛一脸平静地行礼。 “赵泰来已经带着一部分族人出发，去往翻越天山的路上了。” 古扎伊洛并没有隐瞒李辰的意思，反而是落落大方地直接告诉李辰，自己并不完全信任他，选择把鸡蛋分开装在两个篮子里。 李辰果然并没有见怪，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个时节翻越天山，危险不小。” 古扎伊洛依然平静地回答说：“比起部族百年来所承受的苦难，这点磨难不算什么，我相信他们必然能成功到达终点。” “金国十三阿哥皇极天也在，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去见他，他或许愿意对你们伸出援助之手，当然了，怎么谈，谈成什么样，是你的事情。” ( 听见这个消息，古扎伊洛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她微微欠身行礼道：“多谢大秦太子。” 此时，苏平北又附耳在李辰耳边，把古扎部落已经反了的事情和整个经过简短地说了一遍。 李辰听完，却微微皱眉，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古扎部落的勇士们一路过来也辛苦了，本宫派人将你们先安顿下来，送上好酒好菜好好犒劳一番，你们先休息，一切，等恢复了精力和体力之后再说。” 李辰的安排十分贴心，古扎伊洛并无什么反对意见，行了一礼之后就跟着李辰安排的人下去了。 “殿下，古扎部落这次一起过来的足有数千人，全部都是可以直接上战场的精兵，这些人作战是真的勇猛，一个个仿佛不要命一般，完全可用的。”苏平北对李辰说道。 “本宫知道。” 李辰笑眯眯地说：“但现在还不是用他们的时候，更何况他们刚过来，成分还没弄清楚，擅自把他们编入战斗队伍，一来是有隐患，二来他们也的确需要休息，还是之后再做安排吧。” 苏平北愣了一下，道：“殿下是信不过他们？” 摇摇头，李辰说道：“那倒不是，要是信不过他们的话，他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原本本宫的计划，并不打算让他们这么快就反出来，一直留在辽军那边的话，到最后关头有奇效，只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本宫的一些布置，需要随机应变了。” 第1740章 兴亡，百姓苦 第1740章兴亡，百姓苦 苏平北尴尬地说道：“其实他们也是为了救我···月牙关那边出了个厉害的辽军将领，几乎差点把我们逼上绝路，要不是古扎部落的救援，我们这帮弟兄肯定是全部要交代在月牙关了。” 拍了拍苏平北的肩膀，李辰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也和他们一样，先下去好好休息，再过几日就是决战，我可有很重要的任务给你。” 苏平北闻言眼睛一亮，立刻高声道：“属下必不辱使命！” 苏平北下去休息之后，徐渭来见。 “殿下，有消息了！” 徐渭的精神极为振奋，他抱拳说道：“之前殿下曾命卑职去寻找白莲教教主的踪迹，眼下得到确切可靠的消息，白莲教高层正大肆搜集名贵草药，根据这条线索，我们按图索骥，以人假冒药贩子的办法，找到了这些药品最终的去出，就在距离隋阳县东面一百二十里之外的榆林府。” “榆林府？” 李辰微微挑眉，问道：“可有去详细查探过？” 徐渭摇头，说道：“因为顾忌简心这个陆地神仙在，所以我们的人并没有靠近，以免打草惊蛇。” 李辰起身到地图前面，东面一百二十里，往返也就是二百四十里路，加上中间耽误的时间···勉强一天可以赶个来回。 “立刻出发，去榆林府。” 李辰说道：“此事需低调行事，不可张扬，你找几个心腹跟随便可。” 徐渭立刻应道：“卑职遵命。” ( 眼下开战在即，李辰迫切地需要高端战斗力。 他可没忘记在耶律神玄的身边有两尊半步陆地神仙。 虽然数十万大军团的绞杀战场上，哪怕是真正的陆地神仙来了也要饮恨当场，但这种天花板级别的战力从来都是用来执行斩首行动的。 万一让耶律神玄身边的半步陆地神仙靠近了自己，自己身边根本没有可以保护的人在，那可真是白送。 最重要的一点，李辰身上有可以救宫徽羽的舍利子，还要感谢觉岸大师的慷慨相赠。 只是他自己可能不太乐意罢了，不过没关系，谁会去关心一个死人怎么想的呢。 一刻钟之后，李辰将自己要外出的事情告知了吴擎苍，其他人都能隐瞒，但是吴擎苍却是必须要知晓的。 再三向吴擎苍保证绝对快去快回，不会出任何意外之后，李辰带着徐渭以及七八名心腹好手，直接出了隋阳县。 这一次，为了低调行事稳妥起见，李辰连小川子和万娇娇都没有带上。 眼下基本上整个甘陕都知道太子身边有一个太监和宫女跟随，一旦出门实在太过扎眼。 出了隋阳县，李辰一行人一路向东疾驰而去。 一百二十里，沿途经过一个县城和数个村庄，但是在秦军坚壁清野的政策之下，这些地方全部是人去城空，整个天地之间一片寂寥，荒无人烟，让人宛如来到了末日一般。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李辰轻叹一声，说道：“这个世界，始终只是极少数掌权人说了算的世界，底层的百姓，只有逆来顺受的命。” 第1741章 榆林府 第1741章榆林府 军队带着李辰签发的命令一到，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苦衷，必须在二十个时辰之内举家搬迁撤离，在军队的护送之下到指定的府市去接受安置。 这就是李辰坚壁清野时执行的政策。 对于百姓来说，根本不需要向他们解释太多，只要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必须怎么做就可以了。 必然有民怨沸腾，没有人会想要离开世代生活的家乡，但军队上门，所有的抵抗瞬间都消弭于无形。 至少在李辰接到的报告之中，所有百姓都十分‘乐意配合’朝廷的行动，主动搬迁。 战争的阴云笼罩之下，主动要走的肯定有，但绝大多数一定是被迫的。 这些事情，李辰没去计较，也没计较的必要，毕竟真正说起来，坚壁清野这四个字虽然是吴擎苍提出的，但却是他大力支持的，没有他的首肯，吴擎苍没那个本事搬走半个甘陕的百姓。 甚至为了不给辽军留下任何屋子，只要是能带走的，几乎全部被带走的，由军队帮助老百姓执行。 这么一条命令，会制造出多少惨绝人寰的惨剧，李辰不用想都能知道个大概。 后世史书若是有记载，他在甘陕执行的坚壁清野，必然会被大书特书，但至于是好是坏，就要看他是赢了，还是输了。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当年先秦若是当真传承百世，那么焚书坑儒这两件大有内情的事情，也不会冤枉始皇数千年之久。 “殿下，一切都是为大局出发，百姓们会理解的。”徐渭见李辰神色有些萧瑟，便开口劝慰道。 ( “理解？不可能的。” 李辰摇摇头，说道：“百姓是天底下最好愚弄的一个群体，但也是天底下最不好伺候的一个群体。” “一奶同胞的兄弟二人尚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更何况老百姓足有数万万之多，其中总有老实的，也有刁蛮的，有勤恳的，也有奸猾的，不一而足。” “本宫并不指望谁能理解，一切，但留后人评说。” 话说完，李辰纵马而去，徐渭与亲信们在后头，看着李辰的背影，突然一名亲信说：“后人，一定会称赞殿下为千古明君的。” 徐渭先是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胡说什么，慎言！” 那亲信知道徐渭只是做做样子，哈哈一笑，压根没当一回事。 一百二十里地，眨眼即过。 来到榆林府外，这里作为几个大型的集中点之一，方圆两百里之内的所有县城、村庄和乡镇的人口全部集中了过来，即便是李辰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榆林府城外都挤满了人，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简易窝棚，每个窝棚里至少都住着七八口人，连绵不绝的窝棚覆盖整个视线范围之内的大地，那壮观的一幕让李辰完全始料未及。 如此拥挤之下，根本谈不上什么生活质量，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麻木或者抱怨。 李辰皱着眉头，一路走到城门前，还未入城，立刻就被一队衙役喊住。 “站住榆林府城内限制不明身份的人进入！” 第1742章 只能武力 第1742章只能武力 按照常理，以李辰的身份，这些在城门口负责检查的衙役根本没资格和他对话，即便是有什么事情，也是徐渭等手下出面对接。 但这一次，李辰却是阻拦了要开口交涉的徐渭。 “身份？要什么身份才能入城？”李辰问道。 兴是李辰身上的气质让衙役有些心惊，又兴许他真的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人，面对李辰的问话，尽管衙役有那么一些不耐烦，但还是回答说道：“眼下难民聚集，我们知府大人下令，若非有特殊需要以及关蝶通行证明，所有人一律不得入城。” 话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这也是为了大家好，最早的时候没有限制，所有人都挤入城去了，闹出了不小的乱子。” 李辰微微挑眉，他曾吩咐作为集中点的那些城市衙门，不得以任何形式为难这些迁移过来的百姓，但看来，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更何况，李辰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以任何形式称呼过这些被迫迁移的百姓为难民，但是这榆林府的知府，似乎自己有一套别样的想法。 见李辰没再说什么，徐渭走上前来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 “这是军方文书，足以证明我等是为军务入城，还请放行。”徐渭说道。 那衙役倒也认真细致，仔细检查了一番，又对比文书上的印章并非作伪之后，并没有为难李辰一行人，直接放行。 入得城内，李辰一言不发，走在街头。 ( 榆林府得益于知府的分流管理，城内的景象倒也还算是过得去。 街道两边的店面虽然也关闭了不少，但一些保障民生的店铺也还开着，只是每一间店铺门口都有衙役守卫维持治安，门口大多有顾客排着长龙一般的队伍在等候入内购买生活物资。 只是这些顾客，大多衣衫整洁干净，和城外的那些面有菜色的百姓如同天壤之别。 街道上，人并不多，但是从道路两侧的民居内可以听见人还是不少的，只是非必要，都不上街罢了。 “徐渭。” 李辰把徐渭叫到身边，“你在外行走得多，其他聚集点，情况也如此么？” 徐渭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回殿下的话，所有聚集点，卑职走了七七八八，但榆林府应当算是最好的一个。” “另外的那些聚集点，大多都是严格按照殿下的命令行事，对迁移过去的百姓也没有放在城外，但也正是因此，整个城内乌烟瘴气，犯罪率极高，导致原本在聚集点生活的百姓也都苦不堪言，至于物资，则全靠朝廷输送，不管什么东西一送过去就被一抢而空，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乱！” 李辰点点头，道：“榆林府如此管理，城内的情况会好很多，但城外的那些百姓，怨气会更大，一旦发生民变，你说该如何？” 徐渭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之外。 但李辰问了，他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想了想，徐渭说：“只能以武力镇压。” 第1743章 野火 第1743章野火 徐渭的这个答案，是标准的武夫思维。 李辰闻言就笑起来。 他不但没反对，反而赞同地说：“没错，所有的民变，必须要以武力镇压，不但如此，而且要以雷霆手段极刑严惩为首者，便是杀掉一批，宁可错杀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若是乱起的当时优柔寡断妇人之仁，那么后续的死伤和损失会大得多。” “这榆林府的知府···要么是个胆大妄为的能人，要么就是个偷奸耍滑的奸臣。” 徐渭见李辰来了兴趣，便问道：“殿下，要将他唤来问话么？” “不必了。” 李辰摇摇头，说道：“正事要紧，先去办正事。” 徐渭应了一声，立刻在前头带路。 穿过榆林府主城，取到城北，再前行十里左右，李辰在徐渭的带领下，到了地方。 “藏剑山庄。” 李辰抬头看着眼前俨然一副小型城镇架势的山庄牌匾，扭头问道：“简心在这里？” 徐渭点头道：“的确在这里，藏剑山庄本是一江湖门派，规模在甘陕还算是可以，因而置办下了如此之大的产业，但现在这里已经是白莲教在甘陕地区的总部了。” 看着不远处藏剑山庄门口，站着一群孔武有力的江湖人士，李辰冷哼一声，身为这个帝国的统治者，李辰最烦的就是这些江湖人士。 一个个在有国难的时候全缩起来当了缩头乌龟，可平日里则在后方打打杀杀，任何一个政体或者朝廷都不会喜欢这些人的存在。 ( 就在此刻，藏剑山庄的大门突然敞开，从内走出来一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在旁边那些普通教众恭敬的行礼之下，那中年男子仿佛是认准了李辰一样，直奔李辰过来。 “尊敬的贵客，教主大人有请。” 李辰眯起眼睛，并不意外，问道：“简心知道我来了？” 那中年男人恭敬地说道：“我只是接到教主大人的命令，前来迎接贵客入门。” “带路。”李辰淡淡道。 那中年男人也不介意李辰的态度冷淡，自顾自地在前面带路。 入得藏剑山庄内，李辰大开眼界。 这占地巨大的藏剑山庄之中，雕梁画栋，陈设极为奢侈。 最重要的是，李辰在这里看到了大批大批正在祷告的百姓。 而许多百姓，俨然就是住在藏剑山庄之内的。 要不是知道这是个江湖门派，还是白莲教的据点，李辰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来了百姓迁移的聚集点。 “我们白莲教的教义就是拯救天下苦难人，而这些百姓，就是沉沦在苦海之中的人。” 前头带路的中年男子不无得意地说：“如今我教在这里，每日都会接纳无数信众前来祈祷，若是有缘者，更是可以住在藏剑山庄之中，成为教众，即便是在外面，我们也会开设粥厂随便百姓取用。” 李辰问道：“那么什么样才算是有缘？” 中年男子回答道：“自然是进香，向我教宣誓效忠。” “难怪每逢乱世，你们白莲教就如同野草一般杀也杀不尽。” 李辰一句话，让整个场面瞬间冷下来。 第1744章 白莲教，必灭 第1744章白莲教，必灭 藏剑山庄内，除了李辰这一行人之外，连一只藏在缝隙里的蟑螂都属于白莲教阵营，李辰这句极具侮辱性的话，瞬间让所有人对李辰怒目而视。 而李辰··· 什么阵仗没见过，一群白莲教教徒的怒目，对他来说简直没有半点威慑力。 “这位客人，我白莲教以礼相待，还请你尊重白莲教。” 中年男子显然并不知道李辰的身份，面无表情地说完这番话，他的身边瞬间聚集起了十多名白莲教的教徒，看那架势，只要他一声令下，这帮教徒立刻会冲上来生撕了李辰。 “尊重？” 李辰轻笑道：“你们也配？” 中年男子和周围的教众大怒，正要发作时，一名男子，凭空出现。 正是简心。 一袭白衣的简心才一出场，超然物外如同天上谪仙下凡的气息在身上流转不息。 “我等，参见教主！” “教主千秋万代，万寿无疆！” 简心才一出现，立刻引得在场所有白莲教教徒激动起来，就连那些还未有缘加入白莲教，过来祈祷并接受救济的老百姓们也纷纷跟着跪下，嘴里喊着教主千秋万代的颂词，场面蔚为壮观。 而这一幕，看在李辰的眼里，更是让李辰杀机陡起。 只是心中越是不满，李辰脸上的表情越是平静。 他直视简心，没开口，等着简心先行礼。 简心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在白莲教内，身为教主的简心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的话就和天命没有区别，所以当简心示意，所有教徒带着百姓立刻井然有序地离场，人人走时，看向简心的目光宛如朝圣，那是一股发自骨子里的狂热。 ( 李辰完全有理由相信，在这样的狂热加持之下，哪怕简心让他们冲击皇帝御驾，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嗷嗷叫着冲上来。 无怪乎不管是封建时代还是后世，朝廷最忌讳宗教，尤其是白莲教这样的邪教。 在信仰的加成之下，不入局内，完全无法想象这些被蒙蔽了心智的人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 肉体最容易别磨灭，其次是意志，最后才是信仰。 历朝历代，天资绝艳者如各朝开国皇帝，哪一个不是当世武力、智谋、手段最强的绝代强人，但即便是他们，在改朝换代这样几乎换了一个天的大创变之下，依然无法彻底解决宗教信仰问题，李辰如今，也是倍感棘手。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有着后世管理宗教问题的经验和现成套路，只是能用不能用，还需要实践。 即便是能用，那也是对相对更温和的道教和佛门的，白莲教这种邪教，李辰从来就没有和他们和平共处的打算，即便是让简心入朝时，也是如此。 在李辰手上，白莲教，必灭。 但不是现在。 “殿下，你来的并不是时候。” 简心微微皱眉，不知道是对李辰选择这个时候过来的不满，还是对李辰始终拿捏着姿态让自己先开口而不满。 对于简心的话，李辰只给了一个简单的回复，“带我去见宫徽羽。” 第1745章 甘陕大地上的瀑布 第1745章甘陕大地上的瀑布 单刀直入的表述，有时候会让人觉得爽快干脆，但更多的时候则会让人感觉不被尊重。 简心的眉头皱得更深，他凝视着李辰，说道：“她还没醒。” “已经半个月了。” 李辰淡淡道：“你要是没把握让她醒来，就让我带走她。” 简心冷笑道：“若不是我的话，她早就已经香消玉殒，是我不惜代价地给她把命吊到现在，让你带走？你以为凭借你太子的身份，可以让重伤濒死之人康复吗？” “可以。” 李辰的回答更加简单直接，让简心愣了愣神。 这个回答，属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有办法让她康复，带我过去。”李辰再次强调。 简心冷哼一声，完全没有把李辰的话当一回事，在他看来，宫徽羽的伤势连自己都感觉棘手，只用以尝试的办法进行救治，而李辰，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办法的。 但李辰的态度已经很清楚，简心要是不想和李辰翻脸，就只能带着他去。 “跟我来。” 简心说完之后，绷着脸转头就走。 李辰在后面跟上。 藏剑山庄果然极大，内里一路走去，过了一刻钟竟然还没到地方。 要不是李辰的方向感极强，能确定简心并没有故意带他绕路，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兜圈子。 在各色建筑之中穿行，中间自然会遇上不少白莲教的教徒。 这些教徒见到简心，无一例外全部狂热无比地跪地行大礼。 ( 这一幕看得一直跟在李辰身边的徐渭眼火直冒。 “殿下，他这是在示威。” 听了徐渭的话，李辰没有做任何表态。 前面的简心自顾自地走，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一直到来到后山，绕过层层障碍之后，李辰耳边传来轰隆作响的声音，走过拐角一看，水汽扑面而来，赫然是一条二十多米高的瀑布正在眼前。 瀑布下一方水潭清冽几可见底，依稀可见溪鱼石斑在游动，水潭周围的岸边，有几株精心培育的树木正迎风招展，树木下，则是一大一小两座木屋。 这一幕，若是在江南地带并不稀奇，可这里是甘陕。 甘陕地区，能见到瀑布，几乎是奇迹。 “这是我亲自打造的。” 简心看着瀑布，淡淡地说：“她适合在水汽充盈的地方休养，甘陕实在太干旱了，时间上也来不及把她送去江南，所以我打通了地下水道，上引至地表，然后从这道悬崖倾泻而下。” “所以在一个月之前，这里还是一片荒漠。” “为了保持这道瀑布，我每隔三天就必须重新接引一次地下水道，不过最近大雪足够，倒不用那么麻烦了，只要我融化了地表上的积雪，积雪融化成雪水，倒也轻松了不少。” 简心的语气之中有着淡淡的得意，他说道：“若是你的话，只能干瞪眼吧？” 一番话下来，徐渭等人眼珠子都瞪大了。 因为简心所说的手段，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若非知道简心的的确确是陆地神仙境，他们压根就不会相信。 第1746章 陆地神仙都要动心的宝贝 第1746章陆地神仙都要动心的宝贝 同为武者，徐渭他们知道陆地神仙境很强，强到完全是另一个档次，没跨入那个档次的人无法想象的存在。 但陆地神仙境太少了，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真正的陆地神仙境，有多少神鬼莫测的手段。 今天，他们算是涨了见识。 “陆地神仙境果然不愧其名，有着神仙一般的手段。” 李辰并没有否认简心的强大，但面对简心的炫耀，他也给予了反击。 “我虽然没你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独自一人接引地下水道上来，我充其量只能调动十来万规模的军队运水而来，便是在荒漠之中，我也能硬生生地给它造出一片江河。” 简心面色一滞，竟然被呛得有些招架不住。 同时简心也有些暗自后悔，没事在李辰面前装什么逼，现在好了，尴尬的还是自己。 李辰并没有在乎简心怎么想，他径直朝着木屋走去。 不用想，这两座木屋，大点的肯定是简心的，小点的必然是宫徽羽的。 来到小木屋门口，李辰竟有些踌躇起来了。 但这种踌躇，只是持续了短短片刻之后就被压下，抬手，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药香。 这是无数种中草药混合之后特殊的味道，李辰之前在皇帝的寝宫里嗅到过。 但此刻宫徽羽的木屋里，这种味道的浓烈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木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厅堂直通卧房，只有一张茶几和一张床摆放着。 ( 李辰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宫徽羽。 走到近前，看着宫徽羽安详如同睡着一般的容貌，李辰轻轻松了一口气。 至少情况看起来还好。 “她的情况其实不太乐观。” 简心站在李辰身边，皱着眉头说道：“当时那一掌，因为太过仓促她完全是没有提起防御就冲上去了，直接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若非是我连续不断地以内力温养，而且她本身的底子很夯实的，这两者缺任何一个，她都早已经死了。” “即便是现在，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最关键的在于她体内受创太过严重，我想尽了办法也只是修复好了她内脏上的伤，但她自己也已经油尽灯枯，生机在这样的折腾之中几乎被耗尽，要是没有一股足够强大的生机帮助她重新焕发新生，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恶劣。” “恶劣到最终会有一天，我的内力也无法帮助她维持生命，那时候就是神仙难救时。” 看了李辰一眼，简心冷淡地说道：“虽然她是因你而受伤至此，但是眼下外面什么情况我也知道，能在这个时候还来看她一眼，也算你没有辜负了她。” “只是你想救她，完全不可能，只能慢慢拖着，看什么时候我能找到生机足够强大之···” 简心的话还没说完，木屋之内一阵温暖如阳春的浩然佛气澎湃而起。 简心瞪大眼睛。 他分明能感觉出来，如此精纯的气息，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活着的人散发出来的，而是一件宝贝，一件真正的宝贝，一件连陆地神仙都要心动的宝贝。 第1747章 延寿，三十年 第1747章延寿，三十年 一个人的气息可以很强，也可以很纯粹，但绝对不是完美无瑕的。 即便是简心这样的陆地神仙境，他的气息全力释放的时候，足以把一般的高手给碾压至死，但是这种气息，夹杂了七情六欲，夹杂了五谷杂粮，并不纯粹。 唯一真正能做到的纯粹的，就是一名绝世高手寂灭之后毕生功力所融汇的精华。 杂质随着肉体的死亡而被剥离，剩下的就是纯之又纯的气息。 但即便是陆地神仙境高手，修习的功法不同，也不可能每一尊陆地神仙境死后都能把这种宝贝留下来，否则陆地神仙境一代传承一代，就没边儿了。 简心所知道的，天底下唯一能留下类似宝贝的功法，不过五指之数，而且要求极其苛刻，其中，佛门就是佼佼者。 佛门功法，要戒断七情六欲贪嗔痴，其苛刻程度可见一斑。 而即便是佛门，又能有几尊陆地神仙境？ 便是有，圆寂之后也不是一定可以留下这样的宝贝，一旦留下了，就是佛门的传承重宝。 即便是灭门都不可以外泄的重宝。 所以当看到李辰手心躺着一枚龙眼大小的舍利子的时候，简心几乎要破功。 “这，这是！？” “这是觉岸的舍利子。” 李辰淡淡地说道：“他死了。” 简心深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辰，失声道：“你怎么做到的？” “这天底下没有绝对，陆地神仙境，也并非不能陨落。” ( 李辰扭头看了简心一眼，说：“你真要一个答案，其实也很简单，找一个比觉岸更厉害的陆地神仙境，杀了他之后不就有了？” “你胡说八道！” 简心头皮炸裂，下意识地反驳道：“舍利子的形成极其苛刻，觉岸那种犯了嗔戒的和尚功力再高，死后也绝对留不下舍利子，更何况觉岸不过初入陆地神仙境，功夫还散弱的很，根基不扎实，毕生的功力只会在他死的那一瞬间消散回归于天地，除非，除非有人以鬼神莫测的手段在他死的那一瞬间夺了他一身的功力，强行凝聚的舍利子。” 说到这，简心更是大摇其头，“但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之高的高手？” 李辰却压根不接这话茬，而是如同丢垃圾一样把舍利子丢到了简心怀里。 “东西，我带来了，但怎么用我不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简心咬了咬牙。 在这颗舍利子面前，他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故意示威如同小孩子一般幼稚可笑。 什么叫示威？ 这种随手就掏出一刻本不该存在的舍利子，才叫真正的示威，才叫真正的吓人。 “这个东西，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绝对的宝贝，要是用在你身上的话，可以让你瞬间成为大宗师境界的高手，而且至少延寿三十年。” “或许你对武功并不感兴趣，但是三十年的寿命！谁可以拒绝这个诱惑？你更是储君，未来还会是皇帝，你难道不想掌控着人世间最极致的富贵与权力，多三十年吗？” 第1748章 你有完没完 第1748章你有完没完 “能多三十年寿命？” 李辰表示震惊，因为之前从没有人和他说过这玩意居然跟仙丹似的，居然能增加寿命。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一直以来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都让李辰拒绝相信会有这么逆天离谱的东西存在。 追求这些的话，和秦始皇追求长生不老有什么区别？ 但现在这个世界，陆地神仙境本就能做到传说中的移山填海，再来个能增加寿命的东西似乎也不是那么离谱。 比如东瀛那个号称陆地神仙境中最强的老怪物，听说至少活了有超过一百五十岁，现在还能打，这又怎么解释？ 更何况，简心大概率没必要骗自己。 “当然能。” 简心淡淡道：“你根本不知道这一枚舍利子的珍贵，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使用得当，他就能让你延寿三十年，现在，你还需要重新考虑吗？” “不用了。” 李辰只是略作惊讶之后就摆了摆手，说：“救宫徽羽。” 简心微微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李辰一眼。 李辰的这个选择，让他有些意外。 原本简心以为李辰会后悔，甚至做出更极端的事情来。 毕竟，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是贪生怕死，他们的死，可比普通人的死要可惜太多太多了。 而说起位高权重，这大秦帝国，除了随时可能驾崩的皇帝之外，谁还能比李辰更位高权重？ 他虽然名义上还是太子，但早就已经在实行皇帝权柄了。 ( 可李辰就是忍住，甚至是无视了这个诱惑。 这让一直以来都认为李辰这个人无比自私、功力、现实和狠辣的简心很意外。 “这东西对我也大有裨益，即便是我无法继承里面的功力，但却能帮助我钻研佛门功法，等闲再在陆地神仙境的境界内跨出一大步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怕我私吞？现在，我完全可以夺宝杀人的。”简心又说道。 “你有完没完？” 李辰不耐烦了。 “你想要夺宝杀人直接动手就是，了不起我算错了你的性格，付出丢掉性命的代价也无妨，但是你付出的代价更大，我敢给你保证，只要我一死，如今对抗辽军的朝廷几十万大军立刻南下，先荡了甘陕境内的所有白莲教，然后全国范围之内，朝廷大军一定会和白莲教不死不休。” “我之后，不管谁想要坐上这个位置，首先要给百姓看到的就是为我报仇的仁义，而且剿灭白莲教，对于任何一个可能继承我这个位置的人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我丢了性命，外加一枚舍利子，但是你失去的是你的妹妹，还有白莲教数百年来的基业，得到的却只是再进那么一步，之后所见皆敌，朝廷能拿出来的悬赏，也绝对足够让陆地神仙境动心···” “再退一步说，你猜，我要是没点底牌的话，是怎么把觉岸给杀了，炼成这一枚舍利子的？我又是怎么敢孤身前来的？即便是你再进了一步，是否能对抗能在一瞬间把觉岸熔成舍利子的那位？” 第1749章 你动她一下试试看? 第1749章你动她一下试试看？ 李辰的话，让简心眼皮直跳。 而接下来的一句，更是让他差点破防。 “又或许，在你动手的那一刻，还没有得逞的时候，你也已经被熔了，那双眼睛，兴许就在暗处看着你。” 简心深吸了一口气，自从跨入陆地神仙境以来，他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体验过恐怖的滋味了。 可现在，他就感觉很恐怖。 因为李辰说的，他完全没有办法去验证真假。 在之前，他绝对不会相信，更不相信天底下还有人能在瞬息之间把自己给秒杀了。 但是手中来自觉岸的舍利子就躺在那，由不得简心不信。 同为陆地神仙境，他很清楚觉岸这种刚入门的距离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差距，但这一点差距只能保证他在面对觉岸的时候不落下风，能把觉岸逼退，但是绝对无法彻底杀了觉岸。 大家都是陆地神仙境，差距有，但真不大。 觉岸要走，就算是他也留不住。 退一万步说，双方打红了眼，一定要拼一个胜负和生死出来，那么大概率是同归于尽没有生还者。 这是觉岸和他自己之间的实力差距，同样的道理，简心对上比他自己更强一些的陆地神仙境，也能做到这一点。 毕竟，能跨入陆地神仙这个境界的，几乎都是人类绝巅的那一批，不会有本质上的差距。 但是今天，这个认识被推翻了。 一直以来，他认为东瀛那个老怪物应当是公认的陆地神仙境最强。 ( 但即便是面对那个老怪物，简心觉得自己打不赢，跑还是能跑的。 然而那个老怪物，能做到把觉岸给那么大一个秃驴，瞬间给熔成舍利子么？ 简心觉得未必。 可李辰身边有人做到了。 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简心不信。 “考虑清楚没有？” 李辰追问了一句。 这让简心更加感觉自己之前所有的话都是在自取其辱。 但是没办法，别说他是真的被李辰的话给吓住了，先不提那个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绝巅高手，就是李辰所说的朝廷的报复，他都扛不住。 而且，哪怕这些都不提，宫徽羽的命，他是豁出去一切都要救的。 见简心沉默着说不出话，李辰呵斥道：“不敢动手，就快点救人！” 咯吱咯吱···简心的牙咬得直响。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全天下最没尊严的陆地神仙境了。 闷哼一声，简心扭头看向李辰。 “你在这里不方便。” 李辰猛地眯起眼睛，杀机毕露地说：“我在这为什么不方便？难不成疗伤还要脱衣服？” “你动她一下试试看？” 简心勃然大怒，恨不能抬手一掌就拍死李辰，他死死忍着杀人的冲动和怒火，说道：“不懂就不要乱说，我以内力化开舍利子，自她口中喂服而下，这个过程之中我无法控制气场，稍有不慎就能把你震成一堆肉沫，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一问你身后的那位高手，看他是否认可，或者，你也可以叫他出来保护着你，这样的话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第1750章 能批量制造么 第1750章能批量制造么 这解释，很合理。 至于去问李天尊是否属实，又或者说把李天尊叫来保护···那真是骗偏简心就算了。 李天尊要是真跟过来了，李辰对待简心，可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态度了。 但李辰还是有些不放心，他问道：“你们真是亲兄妹？” 这个问题让简心几乎暴走。 “我有什么理由骗你？你要是吃醋，还能吃到我这个兄长的头上？” 李辰干咳一声，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简心暴怒地看着李辰的背影，恨不能直接打出一掌把李辰给直接扬了，但是···他不敢。 是真不敢。 陆地神仙，毕竟不是真神仙，还是有忌惮的。 特别是他这样掌握着巨大势力的陆地神仙，很多时候限制比普通人还大，要顾虑的事情实在太多。 要是真的心无羁绊，以他的天分，武学成就或许还不止如此。 但这些都是如果。 而这个世界上，即便是陆地神仙，也改变不了如果。 李辰来到屋外，但是他并没有关门，而是敞开着木门站得老远，确保能看见屋子里简心的一举一动。 简心差点没忍住不顾一切地出去宰了李辰。 闷哼一声，简心开始动手施救。 李辰站在外头看着，果然一股强劲气流自简心身上沛然流转，即便是隔着这么远，李辰依然感觉一阵阵的心悸。 幸好这里已经属于安全距离，而且简心的气息并不带攻击性，更不针对李辰，所以李辰只是觉得紧张和不舒服，倒还能扛得住。 ( 身边脚步声传来，是徐渭过来了。 徐渭轻喝一声，帮李辰挡下了大半压力，李辰顿时觉得身体一松，舒服多了。 “殿下，卑职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徐渭尴尬地说。 李辰笑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看着里面简心开始融化舍利子，李辰揉了揉下巴，突然问：“你说，本宫要是在全国范围内寻找那些有武学天赋的孩子，然后把他们从小培养，有希望培养出一个陆地神仙境来吗？” 这个问题对徐渭来说显然有些超纲。 他想了想，然后给了一个废话一样的回答，“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李辰看了徐渭一眼，眼神像是在看弱智。 徐渭自己也意识到说错话了，尴尬地解释说：“殿下，一直到宗师境界，其实都是可以靠勤学苦练来弥补的，所谓笨鸟先飞，那些有天赋的孩子只是事半功倍，更容易领悟，但不代表其他的孩子就走不到那一步，以殿下的手段，完全可以实现批量制造宗师级别高手，甚至是速成，只是代价大小，殿下愿意不愿意的问题，所以那些江湖门派再桀骜不羁，也不敢真的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因为他们清楚，一旦惹怒了朝廷，朝廷有能力在十年最多二十年之内，让江湖变成沙漠。” “可是宗师境界之上，到大宗师就需要天赋和机缘与努力，缺一不可，大宗师再进陆地神仙境···这个世上，没有人敢保证能做到。” 第1751章 功成! 第1751章功成！ “大宗师境虽然少，但其实并不难找，例如崆峒、峨眉等大门派，掌门乃至于长老，就是这个境界，只是深浅罢了，浅一些的叫大宗师，深一些的就是半步陆地神仙。” “但是真正的陆地神仙境又有多少呢？说凤毛麟角都是说多了。” “所以想要刻意地培养出陆地神仙境，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完全靠运气，若是找到了一个天赋、机缘和心性都出类拔萃的超凡者，那么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只是这个过程中要承担的资源、时间等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成功概率无限接近于没有。” 说到这，徐渭苦笑一声，总结道：“所以想要刻意地人为制造陆地神仙境，是不可能实现的。” 李辰听完点点头。 徐渭的回答，和他预估的差不多。 这也能证明为什么历朝历代，包括本朝的朝廷，都没有在武功高手这个群体上花费什么心思。 无他，能搞出来的没必要，有必要的搞不出来。 对朝廷来说，什么江湖门派，什么高手如云，一支正规军过去全给踩平了，踩得结结实实舒舒服服，完全无痛无害。 额外培养高手去对付江湖门派，完全是本末倒置的。 而江湖门派也因此，虽然蹦跶，但并不敢越线，他们精明的很，很清楚朝廷的底线在哪里，有可能触及底线的，是真一点不碰，以至于朝廷想找茬都无处下手。 即便是能培养出来的宗师级别高手，把他们丢到战场上，作用也并不大。 ( 战场上终究是一个讲究团队协作，军团作战的地方，动辄数万人乃至数十万人的大规模作战，几百几千个宗师级高手，不是说完全没用，而是培养他们耗费的代价，完全可以培养出十倍乃至数十倍的精兵。 更好用，而且更高效。 至于真正有用的陆地神仙境高手，根本人为干预不出来。 彻底死心的李辰收拾心情，再看向木屋，却见一切都已经平静了下来。 李辰二话不说，拔腿就朝着木屋内走去。 “差不多了。” 简心站起身来，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的额头上竟有细密的汗珠，可见这一番治疗下来，对他来说也绝对不轻松。 “如今生机已经续上，舍利子的效用会在三天之内持续温养她的身体，三五日就能醒来，到时候，她就算是恢复了。” 说这话的时候，简心嘴角露出丝丝笑意，显然，他本人对这个结果也无比满意。 “还要三五天才能醒么。” 李辰坐在床边，俯身看着宫徽羽那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同样的安详，但对比之前，却多了点血色红润，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大难之后有大福，本来她突破陆地神仙境遥遥无期，几乎不可能，但有了你这枚舍利子，会给她带来一次造化，我已经能感觉到她的内力正在产生变化，这种变化，我突破到陆地神仙境之前也有过，但到底能不能成，还要看她自己。” 李辰闻言一喜。 他满意地起身，说：“既然这样，我也该走了。” 第1752章 我自然信你 第1752章我自然信你 听着李辰的话，简心十分满意。 他巴不得李辰早点走。 但话都说到这了，简心很自然地客气了一句，“不如再留一会吧，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来一趟，也不···” “好。” 李辰干脆利落的一个好字，让简心之后的客气话全吞回了肚子里。 咬了咬腮帮子，简心有些后悔，自己没事在那客气什么。 李辰把简心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是轻笑一声，道：“不与你玩笑了，前线战况紧急，多耽误一刻就会多一分风险，所以我还是要立刻启程离开。” 这次，简心学乖了，没乱说客气话。 “改日再会。” 简心自信自己这句话绝对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不，是很快再会。” 李辰说完，不等简心皱眉，他就说道：“三五日之内宫徽羽会醒来，她一旦苏醒，你就要立刻去前线找我。” “最多三五日，大秦和辽国的决战就会展开，耶律神玄身边有至少两名半步陆地神仙境的高手，我不想在高端战力方面吃亏，所以你必须到。” 兴许是李辰给的时间实在太紧，又兴许是李辰话语中的命令和不容置疑让简心不舒服，他沉声说道：“才三五日，那时即便是她醒来了，身体也还很虚弱···” “所以她留在这里养伤，但你必须到。” 李辰的语气越发坚定，他说道：“此战关乎社稷，不容有失。” “跟我一个白莲教的教主谈社稷，你不觉得有点可笑吗？”简心反问道。 ( “那好，我们就谈点不可笑的。” 李辰手指指向外面，说道：“就刚刚，我在藏剑山庄看到的这一幕，足以成为我荡平整个甘陕境内白莲教的理由，你觉得合理不合理，你觉得可笑不可笑？” 简心心道果然，就知道这锱铢必较的太子不会放过那一茬，此时简心更后悔之前在李辰面前示什么威了，得知李辰来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即刻下山把李辰直接带到这里来，何必做那么多事情，不但没有起到半点效果反而作茧自缚了。 “太子答应过，甘陕境内白莲教可以随意发展教众！”简心沉声说道。 “没错，但那个前提是你必须为我做事，现在我在最紧要的时候需要你出力，但你却推三阻四的，就这样你还指望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李辰的话，让简心无话可说。 而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宫徽羽，而后微微咬牙说道：“五日，最快也要五日。” “那就五日。” 李辰没有过于咄咄逼人，他极为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说道：“之所以同意五日，不是我还留了余地，这个时间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而是因为我实在不想和你扯皮，希望你能准时到达。” 李辰说完，静静地看着简心，等待他的回应。 简心闷哼一声，说道：“你放心就是，我答应你五日，那么就不会多一个时辰，必然会在五日之后准时到达。” 李辰轻笑一声，道：“我自然信你。” 第1753章 蜕变 第1753章蜕变 简心很想说，你刚在站在那等我给答复的样子，可不像是相信我。 但这些话，始终还是压在了简心的心头，没有说出口。 这件事情落地，李辰是真的要走了。 他重新回到床榻边，俯身看着宫徽羽安详的容颜，只是过了这么一会，她的气色比之前又好了一些，这让李辰大为宽心。 “你好好疗养，等我决战结束，带你回京。” 李辰抬手，轻轻抚过宫徽羽的面庞。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李辰感觉自己的手在触碰到宫徽羽的时候，她的身体似乎有了些许反应。 但只是在那一瞬间有那么一点点为不可察的感觉，所以李辰很自然地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李辰立马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宫徽羽面颊的手感上。 又弹又润，柔滑肌嫩，当真是一等一的绝佳手感，棒极了。 心满意足的李辰收回手，站直身体转身就走。 简心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而李辰走的时候也果然没和他多废话一句，直接到外面招呼了徐渭等人就顺着原路离去。 一直等到李辰走了，简心才愤懑地哼了一声，“他竟敢碰你，而你也居然容他胡来！” 话说完，简心看了依然紧闭双眼的宫徽羽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刚刚舍利子给你融进体内，你就已经苏醒了过来，你可以骗得了他，却骗不了我。” 此时，床榻上的宫徽羽···豁然睁开了眼睛。 她睁眼的刹那，屋内的温度骤降，如同一缕寒风，席卷着吹过屋内的一切陈设。 ( 桌椅、地面、天花板，所有被这一缕寒风拂过的物品，表面上都挂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简心见状，大喜道：“内道外显，你入道了！？” 只有在大宗师境界极深，进入半步陆地神仙就，能摸到一点点陆地神仙境门槛的人才能听得懂这句话、 陆地神仙境，就是成就自身武学之道。 而入道，就是半步陆地神仙就跨过剩下的半步，正式进入陆地神仙境的一个标志性表现。 只要表现出内道外显这一步，进入陆地神仙境的把握，足有三成。 听起来很可悲，但却是事实。 而且对于陆地神仙境来说，三成的把握，已经足够让人疯狂了。 宫徽羽的气息只是展露了那么一瞬，即便是这一瞬，也是因为她刚刚苏醒，还无比虚弱，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而造成的。 简心说完之后，那一缕气息消散得无影无踪，宫徽羽整个人也疲惫了不少。 “我现在处于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之中，我能感受到周围天地万物都产生了变化，还有能体会到人心。” 宫徽羽气若游丝，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让简心无比兴奋。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当时我入陆地神仙境之前，也有这种感觉，后来我发现，在进入陆地神仙境之后这种感觉反而逐渐消失不见，经过多年的摸索与研究，我认为这是因为在半步陆地神仙境跨入陆地神仙境的时候，其实是一种生命本质的蜕变，这个过程无比接近天道！” 第1754章 你是为了他 第1754章你是为了他 “这种蜕变，源自于多年来对自身修习之道的表现，而修为、感悟、机缘全部足够，一身的功力到化境，跨入陆地神仙境时产生的蜕变过程，就是多年来对自身之道的一种体悟，还有天道的认可。” “在这个过程之中，人会无比接近天道，接到道法自然，所以你的五感会无比明晰，但是我当年并没有对人心的感受，你感受到什么了？” 宫徽羽喃喃地说：“我感受到你的内心···很懊恼，很气愤，还很憋屈，又无可奈何，还有一丝丝感激。” 简心一愣，紧接着立刻运气将自己全身包裹起来。 “现在感受不到了。”宫徽羽微微皱眉道。 简心咬牙道：“关于我的感受你就不用说了！” 宫徽羽嘴角露出一丝丝很微弱的弧度，她说：“这些懊恼、气愤和憋屈，还有那一点感激，全部是对殿下的，是不是？” 简心冷哼一声，说道：“是与不是，我承认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从小就固执的很，我否认你也不会相信。” 意识到把这个话题停留在自己身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立刻转移话题道：“那么李辰呢？你感受到他的内心了吗？” 宫徽羽眼神有些许迷茫，说：“我感受到了···” “怎么样？”简心追问。 自从进入陆地神仙境以来，这是简心第一次对一件事情如此好奇。 宫徽羽轻声说：“我看到了···深渊。” ( “？” 简心愣了一下，继而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宫徽羽却不多说了，只是撇过头，显然不愿意把更多的东西告诉简心。 简心恼怒道：“你还怕我利用你的感受去找他的弱点，对付他不成？宫徽羽，我才是你的亲哥哥，他不过是个外人！” 宫徽羽···没理他。 简心气得胸口发闷，他极为嫉妒地说：“都说女大不中留，这才哪到哪，你的胳膊肘就捅到他怀里去了，还为了他去赴死，值么！？宫徽羽！值不值！？” 宫徽羽倔强地说：“有高人指点我，说我终生难以跨入陆地神仙境，而唯一的办法就是破而后立，大破大立，如此才有一线生机。” 这话让简心一愣。 连他都不敢断定宫徽羽的前路，什么高人，能有这样的能耐？ 最重要的是，宫徽羽不但信了，还去执行了。 “所以你是想说，你舍命救他，其实是为了所谓的大破大立，入陆地神仙境？”简心问。 宫徽羽点头。 冷笑一声，简心说：“以前你对入不入陆地神仙境从来都是淡然处之的态度，入也好不入也罢，便是我向你传授经验和感悟，你也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现在又为什么如此刻意地追求进入陆地神仙境？” 宫徽羽没理他。 简心咬牙道：“说到底，不还是为了李辰？你想要入陆地神仙境，保护他，是不是！？” 宫徽羽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简心。 简心咬牙切齿地追问：“回答我，是不是！” 第1755章 宫徽羽的灵魂拷问 第1755章宫徽羽的灵魂拷问 宫徽羽没说话，只是盯着简心，一脸倔强。 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如今为了一个野男人如此对自己，简心更气了。 他怒道：“宫徽羽，你别忘了我们是白莲教，我是教主而你是圣女，白莲教的目标就是推翻朝廷，重新建立一个盛世，结果你却为了朝廷的狗太子做到如此地步，你对得起我，对得起白莲教，对得起被朝廷迫害致死的爹娘么！？” 这一次，宫徽羽终于有些动容。 “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身为白莲教的圣···” “这些剧情，和我看过的话本差不多。” 宫徽羽的一句话，让简心有些措手不及。 话本？ 话本是什么？ 就是之前自己带宫徽羽走的时候，李辰塞到宫徽羽怀里，说她很爱看的小册子么？ 此时，宫徽羽又说话了。 “都是什么女主背负血海深仇，和男主相爱想杀，爱而不得，左右为难的剧情···用他的话说···狗血剧情。” 宫徽羽提到‘他’，嘴角就不自觉地略微扬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似乎连眸子都明亮了一些。 这一幕，看得简心的心都在滴血。 以前自家妹妹对自己态度不好，一副很不待见很不耐烦的样子，简心也不觉得什么，他知道那是宫徽羽的性格和所修炼的功法所致，对谁都是一个态度。 能和自己说上两句话，已经比对别人都好太多了。 可是现在，眼看着自己清冷的妹妹居然对别的男人如此，简心感觉自己嫉妒得要发狂。 ( 仅仅是回忆起他说过的话，就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还有点白莲教圣女的矜持么！？ 宫徽羽却不知自己的细微表情给了简心多么大的创伤，她继续自顾自地说：“我也觉得这很笨，有什么好为难的，喜欢就去争取，不喜欢就离开，什么大义不大义，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莲教，白莲教是养我了，师父也的确把我带大，但是师父是师父，白莲教是白莲教，师父早就已经去世了，白莲教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没地方可去，暂时逗留的一个地方，而也是因为师父，我才留在白莲教，现在师父没了，我对白莲教没什么好感。” “他说的对，白莲教的核心其实就是利用老百姓的愚昧和无知，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这种目的，又蠢又坏。” “至于你的话，你一心想要振兴白莲教，那是你的事情，我不阻拦你，所以你也不要阻拦我。” “还有你说的爹娘，我从出生，连爹娘的样子都没见过，什么血海深仇不血海深仇，我实在没有什么体会，而且师父和你都说了，爹娘当年是去进京告状的路上被劫匪所杀，师父路过，才救了你我，所以爹娘的死跟朝廷有什么关系？” 简心瞪大眼睛。 这要是搁在以前，宫徽羽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他能高兴好久。 可现在，这些话他宁可一个字都没听见。 “要不是朝廷不公，任由贪官污吏横行霸占我家财产，爹娘何至于去进京告状！？”简心还在试图争辩。 “那也是贪官污吏的错，你后来不也是去杀了那几个贪官污吏，跟朝廷有什么关系？” 宫徽羽的灵魂拷问，让简心几乎憋出内伤。 第1756章 兴许他就是故意的 第1756章兴许他就是故意的 “你···你！你这是胡搅蛮缠，强行狡辩！” 气急败坏的简心的话才说完，宫徽羽就立刻反击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就算是你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你心底也知道，所以你没有办法辩驳我。” 简心恼羞成怒道：“要不是朝廷的不作为，为何会有那么多贪官污吏，要是没那些贪官污吏，我们的爹娘也不会被迫害！” 宫徽羽反问道：“那么请你找一个没有贪官污吏的朝代出来？” 简心表情一凝。 “或者说，就算是今天李辰退位，把整个大秦江山拱手让给白莲教，你觉得就凭白莲教里的这些人，他们就一定不会变成下一个贪官污吏，你所期待的盛世王朝，就一定是人人圣贤吗？” 宫徽羽的灵魂一击，让简心再也说不出话来。 深吸了一口气，简心咬牙道：“我不与你做这么多争辩，你休想改变我的想法。” “我从没打算改变你的想法，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是希望你能有点数，不要试图改变我的想法。” 看着宫徽羽倔强的样子，简心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唉！” 简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床头的椅子上，苦笑道：“你我兄妹，容貌只有那么一两分相似，志向理想更是迥异，但唯独这认死理的固执，简直如出一辙。” “你忘了当初他是用什么手段逼你留在他身边的了？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他一直都在利用你的事实，哪怕刚才他来，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让我能在五日之后去保护他，他步步算计，你却步步落入他的陷阱，我是为你不值。” ( 宫徽羽瞥过眼帘，没说话。 简心摇摇头，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但这时候，宫徽羽又开口了。 “没有。” “什么没有？”简心扭头疑惑地问。 “他说要用药物控制我，让我留在他身边十年，我迫于当时种种困境，答应了他，但一直到刚才舍利子入腹，我涤纳全身的时候，才发现他给我吃的，其实只是普通的糖豆，没有半点毒副作用，我一直以为是皇室藏了什么能控制人而不被察觉的重宝，现在想来，一切不过是我自欺欺人。” 简心一愣，脑海中闪过李辰那看似俊秀干净，但其实一肚子坏水的脸，他立刻说道：“兴许他就是故意···” “行了。” 宫徽羽再次打断简心的话，脸上露出根本不想听的表情，她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为我做一件事情。” 从小到大，宫徽羽从没有让简心帮忙做什么，一次都没有。 所以面对这次破天荒的请求，简心内心全是兴奋和欣喜，连带着他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宫徽羽认真地看着简心，说道：“你现在立刻启程，去保护他。” 这句话，字字如刀。 一刀接着一刀地扎在简心的心头。 简心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宫徽羽，失声道：“我是你哥，我们是有血缘的亲兄妹，他不过是个外人！” 第1757章 与身份不配 第1757章与身份不配 宫徽羽静静地看着简心，没吭声。 简心大为恼怒，他说道：“不行！你现在还很虚弱，需要我时时保护你周全···” “你去吧。” 宫徽羽轻声说道：“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虽然我现在的状态还很差，但寻常人也近不了我的身，更何况在这藏剑山庄之内，教内的众多高手都已经过来了，我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只要过了这几日，我便可以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那个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 “找我？是找他吧？”简心冷笑着拆穿了宫徽羽的托词。 “你去不去？” 宫徽羽似是有些不耐烦了，皱眉问道。 简心是真有点绷不住了。 他了解宫徽羽，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再说个不字，她绝对不会和自己多纠缠，而是直接冷漠地无视掉自己。 咬了咬牙，简心怒道：“先是他，再是你，我堂堂一个陆地神仙境···算了！我去！我这就去！” 话说完，简心实在是憋不住肚子里的怒火，扭头就走。 见简心答应下来，宫徽羽的表情这才柔和些许。 等简心走到门口，宫徽羽这才轻声说：“谢谢。” 简心脚步一顿，嘴角下意识地上扬起一个开心的弧度，但马上就收拢消失不见，他故意重重地冷哼一声，大步走了。 简心走后，宫徽羽躺回床上，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本已经有些破旧的话本，轻轻地攥在手中，目光看着床顶，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 此时的李辰，已经回到了榆林府。 本来李辰是打算穿过榆林府直接回前线，虽然他对榆林府知府的管理有些兴趣，但是天底下能人太多了，李辰身边现在并不缺少能臣，所以他并不打算去见这位让他来了一些兴趣的榆林知府。 但兴许是机缘巧合，又兴许是命中注定，在穿过榆林府主城，来到之前入城的城李辰正打算直接从官道离开的时候，却见到那绵延一片的迁移百姓棚屋之前，有十几处粥厂正在免费发放粮食，而为首的，就是榆林府知府。 这位知府，不但组织了府衙的衙役们对百姓发放粮食，因为人手不够，他自己甚至亲自上场。 看着不远处被百姓们包围，陆续给百姓们发放粮食的中年男子，徐渭来到李辰身边说道：“殿下，这榆林府知府看起来倒也有几分爱民如子。” 李辰笑了笑，并未评价。 在他看来，榆林府知府的这番举动非但没有加分，反而减分了。 身为一府知府，便是榆林府这样的小府，但最低也是从四品，最高正四品的官，在整个大秦帝国的吏制中，也算得上是中层，眼下整个甘陕的情况如此危急艰难，这堂堂知府却跑来亲自发粥，与身份不匹配，更与他该做的事情不匹配。 看似是爱民如子的举动，但其实却是浪费了他手头上的权力和资源，一个四品知府，能动用的资源太多了，有这功夫不如发动城内的力量，给外面的百姓一些更好的政策，这可比几碗粥来得更有用。 第1758章 邹清源 第1758章邹清源 说白了，发粥发粮食这样的事情，换个有手有脚的人来做都可以，但调动整个榆林府的资源，却只有他这个知府才能名正言顺地去做。 不去做更有价值的事情，却跑来做这任何人都能做的事，不是浪费是什么。 以徐渭现在的格局，还不能理解李辰看待事物的角度与方式，所以他不理解，李辰不觉得奇怪，但这榆林府知府嘛，就有些舍本逐末了。 恰在李辰打算走人的时候，正排队接过一碗清粥的老叟，突然将手中的清粥泼到了榆林府知府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那一小块区域混乱了起来，连李辰都停下了脚步，打算多看一看。 几名衙役迅速冲来，在喧哗之中把那老叟给摁住了。 “大胆！竟敢对邹大人不敬！” 看得出来，那几名衙役是发自内心的不满和愤怒，动作跟语言也粗暴了一些。 “罢了罢了。” 邹清源拿毛巾擦了擦脸，脸上带些倦容的他摆手说：“本官无妨，不过是小事。” 看向那老叟，邹清源问道：“这位老丈，可是对本官有所不满？” 那老叟梗着脖子骂道：“你是狗官，我自然要泼你！” “甘陕大大小小的聚集点不少，其他的地方全部都接纳我们这些被迫迁移来的百姓入城，并且按照朝廷的命令好生照料，不说对百姓多好，但至少也算是给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唯独你榆林府只给我们这些百姓一片破窝棚，眼下大雪纷飞，每天晚上都会冻死人，你这高高在上的知府老爷可知道窝棚里的夜晚，有多难捱？” ( “朝廷有令在先，要你们地方上的官府善待迁移百姓，但是你榆林府是怎么做的？你不把我们这些迁移来的百姓当人，你就是狗官！” 老叟这话，顿时激起了不少百姓的愤怒。 人就是这样，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第一选择都是先压在肚子里，可倘若有人第一个出头了，那么立刻就会跟风者众，仿佛一个一个都变得义愤填膺了起来。 眼看被拉起了情绪的百姓越来越多，场面有逐渐失控的趋势，邹清源立刻站上了桌子，大声喊道：“诸位，冷静！冷静一些！” 虽然百姓们普遍对邹清源有怨言，但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的，知道邹清源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不管他们死活，更何况周围还有几十衙役在，城门口就在旁边，城内随时能出来更多衙役，不管是因为哪个理由，这些百姓们的情绪还是逐渐平静了下来，大家都默默地看着邹清源，等他解释。 李辰也在等。 只见到邹清源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取下了头上的官帽，恭恭敬敬地放在一边，然后正对百姓，撩起袍子，突然单膝下跪。 这个举动，惊了所有人。 “他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对百姓下跪！？”徐渭都觉得不可思议。 此时，徐渭开口了。 “取下官帽，是因为身为臣子，只有在面对君父之时，才可以以官身下跪，否则，便是给诸位百姓带来麻烦，而这一跪，是邹清源向诸位百姓谢罪之跪！” 第1759章 邹清源的思路 第1759章邹清源的思路 “如今甘陕发生了什么事情，诸位又为被迫背井离乡来到这里，这些诸位都心知肚明，不需要多说，也不需要我一个小小的知府去质疑朝廷的决定。” 邹清源表情倦怠，但又提起了一口气，大声说道：“世事艰难，难的不只是诸位背井离乡的父老乡亲，我们这些地方衙门，日子也不好过。” “朝廷的大军就在几百里之外对抗辽军入侵，眼下咱们丢了月牙关，整个甘陕面对辽军铁骑，能怎么办？只能依靠朝廷的大军，所以在后方的我们，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应当的。” “诸位如此，邹清源亦是如此，榆林府上下十万百姓，更是如此。” “朝廷迁移了诸位过来，诸位心不甘情不愿，但被迫无奈只能迁移到此，按理来说，又有朝廷命令，榆林府上下理应宽待诸位，但是榆林府也难啊！” “整个榆林府日子过的本就艰苦，养活十万本地百姓已经不容易，即便如此，还要年年向京城伸手要救济，才勉强把这榆林府给运转下来，但是这一次迁移过来的百姓有多少？诸位回头看看，只觉得窝棚绵延大地，连地上的积雪都被覆盖了，根本数不清，我告诉大家，足足十二万六千五百人！” “这等于是榆林府要承载管理的人口突然多了一倍，而且诸位都是背井离乡而来，身无长物，更无土地，一切吃喝拉撒，都要榆林府提供，榆林府能有多少余力接纳这么多父老乡亲？” ( “可能有人会说，是朝廷把大家伙迁移来的，那就向朝廷诉说苦难，跟朝廷要支援啊，这个道理是不错，但眼下朝廷更加艰难，前线战事压力极大，有那么一点物资也都支援前线去了，又如何管得了后方的死活？” “毕竟若是前线崩盘，那么整个甘陕乃至于大半个国土都要沦陷，孰轻？孰重？” “我是可以一声令下，把所有人都接纳入城，但是其他聚集点的例子就在眼前，一旦这么做了，物资价格立刻暴涨，官府也管控不住，本地百姓是有一些积蓄的，而诸位身上又有几两银子？” “那么本就不多的物资必然会遭遇哄抢，本地百姓和迁移来的百姓矛盾立刻激化，双方彼此看不顺眼，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之下，唯一的结局就是械斗，然后民变！” 邹清源的话，字字诛心。 百姓们沉默了，李辰也皱起眉头。 到是徐渭，感觉这邹清源实在大逆不道。 每一句话，其实都在指责朝廷的不是。 言下之意，这一切发生的根源，就是朝廷。 只是不明显罢了，但再不明显，百姓们听不出来，当朝的人，还能听不出来？ 此时，邹清源又说道：“所以让诸位在这冰天雪地住窝棚，看似是残忍，但其实却是我对诸位的保护，便是这连日来的清粥，也都是城内的富户、百姓们捐赠的，而他们之所以愿意捐赠，就是因为我承诺他们不会轻易把诸位放入城和他们争抢，这，才是眼下能稳定本地和迁移百姓唯一的解决之道。” 第1760章 邹大人说的好 第1760章邹大人说的好 邹清源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即便是满腹怨气的百姓们，此时也不得不承认，邹清源说得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 见到百姓们的情绪初步稳定下来，邹清源紧接着说道：“但说一千道一万，让诸位父老乡亲在这冰天雪地里住窝棚，受那寒风刮骨之苦，终究是我邹清源无能，因此，邹清源给各位赔罪。” 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邹清源深深地行了一礼之后，然后才高声说道：“眼下时局艰难，诸位约莫还要再辛苦上一段时日，但诸位也放心，不管有多艰难，邹清源始终会保障诸位能有一条活路可走，等到边关战胜，到时候我邹清源以人头作保，一定会给诸位向朝廷讨一个妥善的安置解决办法，如若做不到，诸位可随时来骂我，打我，我一定全部接受！” 邹清源堂堂一个四品官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上了，百姓们再也没什么多余的牢骚可发。 便是还有怨气的，现在也已经是极少数，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最开始泼粥的老叟面露惭愧，说道：“邹大人，刚才是老朽冲动，老朽只知官服不作为，视朝廷法令如废纸，却还不知道这里面有如此之多的隐情，还请邹大人原谅。” 说着，这老叟颤颤巍巍地就要跪下来。 邹清源赶忙起身跳下桌子，搀扶起了那老叟，动情地说道：“老丈刚才所骂之话，并非全无道理，站在百姓们的立场上，大家有些怨言是理所应当，如今解释开了，官府为民做主，百姓体恤官府，如此官民一心，还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 ( 此话一出，百姓之中立刻有人喊道：“说得好！” “说得好！” “邹大人真是好官啊。” “就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四品知府对百姓下跪的，传出去也是美谈。” “唉，想来也是，边关前线在打仗，后勤的压力全部在这些地方官府上，邹大人还能挤出余粮来给我们每日施两次清粥，已经算是难得了。” “就是啊，我听说其他几个聚集点，虽然是入了城，但都乱成一套，官府几乎不管百姓的死活，百姓没吃得只好去抢，去偷，搞得到处乌烟瘴气，杀人越货比比皆是，比起来，咱们这里虽然苦了点，但至少饿不死人，只要熬过了这个冬天就好了···” 诸如此类的议论，让一场到了爆发边缘的小范围民变迅速平息下来。 而百姓们这几日积累下来的怨气，也都借这次机会发泄出去大半，至少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这帮百姓会好管理很多。 “徐渭。” 李辰眼神不移，看着远处着人送走老叟的邹清源，微微后仰身体对身边的徐渭说道：“你找个机灵点的，跟着那老头，看他等会会去哪里。” 徐渭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然后你稍等片刻，等邹清源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过去，表明身份，让邹清源到五里开外的送客亭见本宫。” 第1761章 召见邹清源 第1761章召见邹清源 李辰话说完，翻身上马，带着人走上官道，背对榆林府，朝着前线方向走去。 徐渭在原地等了片刻，等邹清源那边派人把老叟送走，让一个机灵点的手下跟过去看情况，然后徐渭便直奔邹清源面前。 “你是何人？” 邹清源看着人高马大，不怒自威自有一股威势汇聚在身的徐渭，心知这样的人绝非是普通的流民百姓，于是皱眉开口询问。 他的话才落地，徐渭便取出了一块腰牌，怼到邹清源面前。 “东宫内卫，徐渭。” 东宫，内卫。 这两个关键词，让邹清源浑身一凛。 尽管他官居四品，但按照正常情况之下，东宫距离他无比遥远，若非哪一天他再上去一步，到从三品，任了京城六部之中左右侍郎的职，或者到地方行省担任要职，是没有机会和资格免见当今皇太子的。 尤其是内卫二字，可不是什么侍卫都能说自己是内卫，一旦用上内卫，必然是东宫太子心腹之中的心腹，内卫出去执行任务，都是太子殿下亲口吩咐的重要任务。 邹清源立刻恭敬道：“不知这位将军可是有事？” 将军？ 徐渭似笑非笑地看了邹清源一眼，别的不说，这邹清源的确会叫人。 内卫再大，也还只是个侍卫阶层，无非就是太子心腹，方便与太子说话，所以显得紧要罢了，但说到底，内卫距离将军，还有十万八千里。 “奉太子口谕，召榆林府知府邹清源，即刻到城外五里处的送客亭觐见，不得有误。” ( 徐渭一板一眼地宣完口谕之后，对邹清源说道：“邹大人，跟我走一趟吧。” 邹清源心脏砰砰直跳，果然是太子召见。 他几乎下意识地追问道：“敢问将军，刚才殿下是否一直在这里？” 徐渭淡淡地说道：“邹大人，殿下日理万机，行程极为繁忙，还是不要让殿下久等比较好，你觉得呢？” 这就是徐渭和陈通的不同。 若是陈通在这，他必然会考虑一番，倘若他觉得回答这个问题不会影响殿下面见邹清源的，那么一定会回答，不论如何至少能结下一个善缘。 但徐渭则不同，他只负责办完李辰交代的事情，中途任何其他节外生的枝，他都不会去管。 这源于两人性格的差异，更源于两人位置的不同。 徐渭更像是李辰的私人贴身保镖，而陈通，毕竟是东厂锦衣卫指挥使，他是混官场的，自然要考虑人际关系这一层。 没有好坏对错，只有合适不合适。 邹清源反应极快，脸上没半点失望的表情，立刻点头说道：“将军说的是，本官这里即刻可以启程。” 好歹邹清源还是要点脸皮的，自称的是本官而非下官，否则他一个四品官员为了套近乎在徐渭这个内卫面前自称下官，可太丢人了。 邹清源对手下交代了两句，然后立刻骑马跟随徐渭直奔送客亭而去。 片刻之后，邹清源在送客亭外十数米的距离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地小步快走进入凉亭内，双膝跪地，“微臣邹清源，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762章 你是老鼠屎 第1762章你是老鼠屎 凉亭里，李辰披着一件月牙白色的大氅，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头顶和肩上还带着些许快融化雪渍的邹清源。 此刻在近处看，更能看出邹清源的疲惫和衰老。 “起来吧。” 李辰让邹清源起身，等候着谢恩过后，问道：“多少岁了？” 邹清源立刻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禀殿下，微臣是天元元年生人，今年四十有六。” “四十六岁，任一府知府，可见之前的政绩表现，也只能算是一般。”李辰道。 “正四品还是从四品？” 邹清源回答道：“是从四品。” 点点头，李辰说道：“本宫来回两次经过榆林府，看到了你的一些治理手段，有好有坏，有几句话要问你，你依据事实凭心回答即可。” 邹清源深吸一口气，他本能地察觉到自己从政几十年来，也很可能是整个政治生涯最大的机会就在眼前，时间太短，以至于他根本没有任何做准备的时间和机会，此时此刻，他只能临场发挥，尽量把握住这一次机会。 “请殿下提问，微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满意地点点头，李辰问道：“朝廷有令，甘陕境内百姓的迁移安置工作是被迫无奈之举，百姓背井离乡，已是最大程度的支持朝廷，故此沿途所设聚集点官府，必须妥善安置迁移百姓，但榆林府的安置，并不算妥当。” “对此，你有何解释？” ( 邹清源头皮一麻，这个问题，着实不好回答。 虽然之前徐渭没回答他，但是邹清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太子殿下必然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了刚刚发生在城外的一切，那时自己已经对百姓解释过这么做的原因，但太子殿下第一个问题还是要一个解释，显然，太子殿下想听的并不是自己对百姓说的那番话。 极短的思考时间之后，邹清源沉声说道：“回禀殿下，为支援前线，榆林府早已经弹尽粮绝，实在无力接受十数万迁移百姓，但朝廷有令，不管是微臣还是整个榆林府，都反抗不了，与其让那些被迁移的百姓进入城内，连累榆林府本地的百姓一起遭难，不如让他们滞留在城外，如此，至少可保全榆林府当地的百姓。” “如何保全？” 李辰问了一句，不等邹清源回答，他就说道：“若是城外百姓发生民变，冲击榆林府是必然的，到时矛盾更大，你想要保全的本地百姓，也会跟着一起受牵连，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城外的百姓看自己吃不饱穿不暖，城内的百姓却过得好好的，如此之大的差距，必然会生乱。” 见邹清源欲言，李辰打断道：“本宫知你所想，也可以告诉你，你的考虑有一定的道理，但那点道理，是站在你榆林府的立场上是对的，可若是站在甘陕、本宫乃至于朝廷的立场上，你便是坏了一锅粥的那颗老鼠屎。” 李辰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内容却丝毫不客气，甚至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邹清源的脸上。 第1763章 此罪，你为祸首 第1763章此罪，你为祸首 邹清源愣在原地，面色一阵涨红。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能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等事后朝廷看到榆林府管理如此的当，必然能发现自己的好处，但却不想自己费尽心机苦心经营出来的场面，在太子殿下眼里竟一文不值，不只是一文不值，甚至还是坏了大局的昏招。 “你是先帝爷天元元年生人，本宫便于你说一个天元六年秋的故事。” 李辰淡淡道：“当年黄河泛滥，两岸三省十七县遭受水灾，在如今的清水县上游有一堤坝，这堤坝事关那一段黄河两岸四个县总计三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 “时任清水县是当地有名的清官、能官，其奉命担任当时四县黄河流域总指挥，当时清水县在堤坝上游，而另外三个县在堤坝下游，而他为了保住清水县八万百姓，不顾他人劝阻，强行凿开了堤坝放水，于是他清水县保住了，但黄河溃堤，大水倾泻而下淹没了下游三个县四百里大地，二十二万百姓成水中冤魂。” “此案当时在朝廷里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有人认为他作为清水县知县，保护辖内百姓是义不容辞之责，其他县域百姓与他无关，所以开坝放水并无过错。” “但更多的人认为这个清水县知县为了一己之利，保全自己的名声，导致下游三县成泽国，二十二万百姓生灵涂炭，罪大恶极。” “事发之后，这名知县立刻被当时所在的行省布政使革职下牢狱，但案子太大，当时的布政使也不敢擅自处理，索性把人往京城一送，把他自己摘了出去，此案经过刑部六审，又经三司会审升堂四次，却始终定不下罪来，最后无奈三司长官联袂进宫面圣，把难题交给了先帝爷，你知道先帝爷是怎么裁决的么？” ( 邹清源面色煞白，低头回答道：“微臣听说过，最后的处置是···斩立决。” “是。” 李辰点点头，说道：“斩立决。” “但是清水县，至今任有偷偷供奉他牌位的百姓，你能说他是个坏官么？” “站在清水县八万百姓的角度上，他就是再生父母，可站在那二十万百姓的亡魂面前，他就是罪大恶极，最终还是要由朝廷出面赈灾，收拾善后。” “这件案子，当时不只是朝野震动，整个天下都在看着，尤其是地方官员，因为这件案子的最终处理结果，将会直接改变整个大秦帝国的吏治风气，因为它直指了一个要命的问题，做官，到底应该怎么做？” “做官如做人，但做官难于做人。” “当年先帝爷下诏将其斩立决，诏书之中有这样一句话：夫为政之本，以天下黎民福祉最重，次之社稷，最次君王，先民分域而生，然皆我大秦子民，即为子民，则无高低贵贱之别，以一己之利而损多数者，为贼。” 说完这句话，李辰凝视着眼前大冬天的却汗如雨下的邹清源，说道：“今日你所作所为，何其相似于当年清水县知县，朝廷为何要求善待迁移百姓？为何三令五申地方官府不得私自做主？就是因为一旦有一个人这样做了，对比起来，其他几个聚集点的官府形象就一落千丈，民变不发生在你榆林府，也要发生在其他聚集点，此罪，你为祸首。” 第1764章 背景调查 第1764章背景调查 李辰的最后一句话出口，邹清源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跪倒在地。 此刻的邹清源心里是百般滋味翻涌，但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恰此时，徐渭派去的人回来了，对徐渭说了几句什么，徐渭听完之后，意味莫名地看了跪在地上的邹清源一眼，然后来到李辰耳边，附耳轻声说道：“殿下，查清楚了，那老叟在离去之后，从另一侧城门入了城，直接去了知府衙门···” 李辰似笑非笑，看着邹清源说道：“还知道安排个演员给你演戏，邹大人倒是煞费苦心。” 邹清源嘴唇颤抖，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话，“微臣知罪，请殿下责罚。” “罪是一定有罪的，但却未必真的要责罚你。” 李辰淡淡道：“你所作所为，说白了也不过是为了榆林府，出于公义，其中并无半点私心，否则的话徐渭带去的便不是本宫的口谕，而是本宫赏你的一条三尺白绫。” “你与本宫所说故事之中的那个知县，本质上并无不同，唯一的区别是他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但你却还有补救的机会，例如这个演员和今天在城外的一场戏，就安排得很不错。” 看了邹清源一眼，李辰淡漠地说道：“算是半个能臣，也有几分才思，却并未用在正道上，归咎于眼界格局还不够，始终是小家子气了一些。” 这句话，就算是李辰对邹清源的评价了。 ( 以后不管邹清源调任何处，除非他辞官结束自己的政治生涯，那么这句评价必然会跟随他一生。 邹清源长叹一声，说道：“殿下明察，微臣的确并未考虑到整个甘陕境内其他聚集点的情况，毕竟微臣只是榆林县知府，自身尚且难保，着实是无力他顾，微臣只知道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问题解决掉，却不想这会给殿下带来麻烦，微臣请殿下责罚。” “行了，先这样吧。” 李辰并未回应邹清源的话，起身说道：“本宫还有事务繁忙，今日一见，算是给你提个醒，可莫要过段时间，朝廷再爆发出一个类似先帝爷那时的大案子，本宫不想给你一句斩立决否了你一辈子还算是辛勤的付出。” 邹清源慌忙叩谢，又问道：“殿下，微臣之后应当如何？” “该如何就如何。” 李辰看了邹清源一眼，道：“本宫对你们的要求从来就只有一个，别出乱子。” 话说完，李辰已经走出送客亭，翻身上马，然后在徐渭等人的护卫之下，重新上路。 邹清源跪在凉亭内，转身面向李辰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拜，高声道：“微臣，跪送殿下。” 哒哒哒的马蹄声不停歇，李辰叫来徐渭，“派个人去叫程复兆把邹清源的履历誊抄两份，一份送到本宫这来，另一份送去京城，着吏部考评，若是合格了，便让吏部拟个升迁的奏章递上来。” 徐渭惊愕道：“原来殿下做了那么多，是想要提拔他？” 第1765章 艰难 第1765章艰难 “废话！” 李辰瞪了徐渭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要是只是降罪他，本宫哪来那么多闲工夫和他聊那么多。” 徐渭懵然道：“可他不是违背了朝廷的命令么，而且居然还找了个内应去蒙蔽百姓···” 李辰淡淡道：“正是因为违背了朝廷的命令，所以他还需要经过吏部考评，查一查他过往的从政底子是否干净，若是不合格的话，也算他咎由自取。” “至于你说的蒙蔽百姓···” 李辰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要是没有这件事情，他压根连被吏部考评的机会都不会有，安排了这个内应疏导城外百姓的怨气，使其能顺从榆林府的安排，这已经是难得的机敏了，朝廷上四品的知府茫茫者众，可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脑子？” “蒙蔽嘛···真诚也好，欺骗也罢，本宫不在乎他用什么手段，只在乎他做这件事情的结果是否是本宫和朝廷想要看到的，如果是，那么就是瑕不掩瑜，如果不是，那么就是不堪大用。” 徐渭的两条眉毛拧巴在一起，吭哧了半天，憋出一句：“卑职没听懂。” 李辰一头黑线，没好气地说：“本宫也没指望你能听懂，就你这样的，要是把你调出去做官，没两个月就被人给玩死了，你这辈子也就是做个保镖了。” 徐渭闻言却是极为得意，嘿嘿笑道：“能给殿下做一辈子的保镖，本来就是卑职的荣幸。” 李辰乐了，说道：“胸无大志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罢了，人各有志，本宫也懒得多和你说，不强行去做自己本就不擅长的事情，何尝不是一种大智慧，走了，尽快回前线。” ( 一行人，马蹄翻飞带起雪花点点，逐渐消失在依然狂暴的风雪之中。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刚到京城不过半日的周平安和周长寿兄弟俩正在一间路边卖豆腐脑的小摊上填肚子。 隔壁，就是一家官府开设的钱庄。 此时钱庄外面，正排着长龙。 “可观，您的豆腐脑，慢用。” 中年老板一脸笑容，客客气气地把热气腾腾的豆腐脑送上来，热情地说道。 周长寿笑着接过，指了指隔壁的长龙，问道：“店家，这些人都是取银子来的？” 老板顺着周长寿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摇头说：“我可说不好，说不好。” 周长寿了然，摸出了几枚铜板放在老板手里，说道：“吃豆腐脑的钱。” “两位可观，多了，这钱能买十好几碗了那···” 老板话还未说完，周长寿就笑眯眯地补充道：“还有让本来不好说的话，变得好说的钱。” 老板苦笑一声，有心推辞，但实在舍不得手心里温温热热的铜板，于是他拉开一条凳子坐下来，说：“二位，我也不知道你们打听这个干什么，反正我就是一个普通卖豆腐脑的小贩子，也不懂什么道理，就随便说说这几日的见闻，二位全当个乐子听了就行，要是给官家听去了，我这小摊可就要砸买卖了。” 第1766章 京城大不大，小不小 第1766章京城大不大，小不小 “老板你随便说，我们两个随意听，图一乐，不会往心里去的。”周长寿一脸和蔼地说道。 老板这才略微宽心了一些，攥紧手中铜钱，压低声音说道：“这情况已经持续好一段日子拉，以前到官家钱庄存钱的，还有买了那个叫什么国债的，全都排着队的来取银子呢，听说是因为朝廷在甘陕那吃了败仗，不但耗费了大把的银子不说，而且这仗打输了，可不就要给辽国赔款？” “朝廷没钱，那这些钱从哪里来？还不是从老百姓口袋里掏嘛，所以人人自危呀，谁都怕自己这辈子辛辛苦苦攒的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于是都抢着过来先把银子取出去。” 老板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放在钱庄门口的牌子，说：“哝，你们看，好几天之前钱庄就写了那个牌子，说是每个人一天最多取现银十两，超过十两，在百两以内的，需要预约，超过百两的，需要审批，并说明用钱的理由。” “这么一闹，不是更坐实了钱庄的银子已经被朝廷掏空的事实？大家伙怨声载道，但终究算是还能取点银子出来，一般老百姓撑死了也就几十两的储蓄，多了上百两的，想想办法，也总是能弄出来的，就是麻烦一些。” “这还算好的，毕竟是在京城，听说外地啊，好多钱庄已经彻底不允许取银子了，当地的百姓没办法，就只能跑到大城市去取，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这几日我就接待了许多其他地方来的外地客人，都是着急上火地拿着银票要取银子的。” ( “最要命的是，钱庄这么一弄，这官家钱庄的银票都不好使了，有人想要拿银票直接去买东西，可市场上压根没人敢要，你说这坏菜不坏菜。” 周长寿闻言皱眉道：“不认银票？官府知道了还能饶得了他？” 老板嘿的一笑，说：“谁会傻到直接明说不认官家钱庄的银票呀，但现在做买卖之前，比如我这做豆腐的，要去买豆子是不是？我要是拿出银票来算账，人家就先问是什么银票，要是是官家钱庄的，那干脆就是没货了，不卖，或者给你涨价到你接受不了的地步，那这不就是买卖没谈成嘛，很正常的拉。” 周长寿愣了一会，摇头苦笑道：“果然不能低估百姓的智慧。” “好了好了。” 老板站起身来，告了个罪，说：“我这还有生意，两位可观慢用，我就不陪着了，不过两位要是也是从外地来取银子的，还是趁早去排队吧，看这景象，过得几日说不准京城的钱庄都取不出银子来了，到时候毕生积蓄化作废墟，真是叫惨。” 摇摇头，老板回去照顾自己的摊位去了。 周平安慢吞吞地喝完了豆腐脑，一擦嘴起身说：“走，去赵府。” 周长寿抬头问：“就这么直接去？” “要不然呢，先去东厂带上锦衣卫不成？” 周平安似笑非笑地说：“你信不信，现在赵玄机已经知道我入城了，他大概正在派人调查你。” 周长寿一皱眉，道：“他的本事，这么大？” “京城那。” 周平安叹道：“说大，它大得能掌控天下，说小，它小的能被一人掌控。” 第1767章 这买卖，赵大人不亏 第1767章这买卖，赵大人不亏 赵府。 周平安和周长寿的到来，果然没有引起赵玄机多大的惊讶。 他坐在会客厅之中，看着联袂而来的两人，温声说道：“周大人跟随殿下去甘陕，如今殿下未归，周大人却先回来了，想必是殿下交代了任务，要急着先回来办差？” “省令英明。” 拱拱手，周长寿毕恭毕敬地行礼道：“下官税案台总督周长寿，携兄长周平安，见过省令大人。” 周平安也跟着道：“周平安，见过省令大人。” 赵玄机的目光在周平安身上停留片刻，然后道：“两位免礼请坐吧，来人，奉茶。” 下人把茶水送上来，周平安一点也不客气，端起来喝了一口之后，赞道：“上等的龙井，只不过好像是去年的了。” 赵玄机哈哈一笑，说道：“周大人也是同道中人，一口便能尝出来，龙井要喝雨前的，眼下节气还未到，就自然来不了新茶，老夫又不爱将就，于是就只能喝之前送来的旧茶聊以慰藉。” 话才说完，赵玄机立刻把话题引到了周平安的身上，道：“若是老夫没记错的话，宁王身边有一幕僚，十分厉害，与你同名？” 周平安放下茶杯，回答道：“正是在下。” 赵玄机若有深意地笑道：“宁王现在可不太喜欢你。” “道不同罢了。” 周平安摇摇头，显然不愿多说。 在确定了周平安的身份之后，赵玄机不动声色地看向周长寿，说道：“二位来老夫府上，只是喝杯茶么？” ( 周长寿轻笑一声，说：“讨一碗茶喝固然重要，但借点银子也很重要。” 借点银子？ 这话让赵玄机有些错愕。 紧接着，赵玄机失笑道：“老夫虽然没多少积蓄，但平日里吃穿用度和这座宅子，也都是朝廷给的，俸禄都存了下来，倒是还能匀出一些来，周大人需要借多少，只要在能力之内，老夫必不推辞。” “那可太好了。” 周长寿拍手笑道，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说：“这个数。” “二百两？” 赵玄机笑道：“虽然不是个小数字，但老夫也拿得出来，老夫这就叫账房···” “两千万。” 周长寿笑眯眯地说道：“省令大人官居一品，两百两银子拿出来岂不是笑话。” 赵玄机面目一沉，说道：“周大人是赶过来跟老夫开玩笑的吗？” 叹了一口气，周长寿说道：“省令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下官也没有时间与省令大人开玩笑，这一次过来，其实是下官代替殿下，向赵大人借款两千万两一解朝廷的燃眉之急，还请赵大人能慷慨解囊···” “再慷慨，老夫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赵玄机淡淡道：“二位，喝完这杯茶，就请自便吧。” 周长寿完全不气馁。 眼下都还只是试探阶段，而且自己也还没拿出诚意来，赵玄机当然不会松口。 “赵大人稍安勿躁。” 周平安摩挲着手里温热的茶杯，笑道：“一个王位，换赵大人两千万两，这买卖，不亏本吧？” 第1768章 下官是为赵大人着急 第1768章下官是为赵大人着急 赵玄机坐在位置上，面如平湖。 但心里，却已经涤荡起了激雷。 赵玄机这辈子抢破头，不就是为了权力二字？ 做人臣，他已经到了极致，他既不想自己一辈子辛苦奋斗来的基业在皇权面前脆弱如白纸，又或者他还想得到更大的权力，所以他别无选择地和皇权有了斗争。 归根究底，他能走的路已经走到头了。 所以他必须另外开辟一条新路出来。 但这条新路，有多难走，自古权臣如满天繁星，几乎历朝历代都会出那么一两个权倾朝野的臣子，但能把这条路走通的，古往今来，也不超过三个。 以臣子身份谋逆篡夺天下，这件事情的成功率并不比一个普通根骨资质的人要入陆地神仙境高多少。 而赵玄机的希望，更渺茫。 因为他已经尝试过了一次，那一次，大行皇帝苏醒过来，粉碎了他一切的希望，他失败了。 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 连赵玄机自己都清楚，除非大行皇帝暴毙，太子李辰接连出昏招，否则他第二次篡位的概率，渺小到可怜。 可是现在，他似乎看到了另一条路。 封王。 没有人可以面对这两个字的时候依然保持平静。 包括赵玄机在内。 尽管赵玄机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但周平安却似乎早已经把什么都料算在胸中，他侃侃而谈道：“殿下亲口，只要赵大人能帮助朝廷解决这一次两千万两的缺口，那么太子就许给赵大人一个王位。” ( “而且是有封地，有实权的王位，如此，赵大人便是本朝开国以来，第七位异姓王，也是一百年来，大秦帝国第一位异姓王。” 赵玄机缓缓攥紧拳头，他沉声问道：“这两千万两，可是要解决钱庄的问题？” 周平安笑而不语，但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赵玄机平淡地说道：“难道殿下就不曾怀疑过这一切是老夫在幕后操纵？” “怀疑过。” 周平安简单直白地承认，然后又说：“但否了。” “原因很简单，这件事情第一个损害的是东宫，第二个损害的就是赵大人，赵大人没理由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而且损的是朝廷根基，赵大人目光在天下，断然不会做这自掘坟墓的事情。” 赵玄机笑起来，说道：“没想到殿下居然如此抬举老夫，老夫倒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了。” “如何？” 周平安追问了一句，“这笔买卖，赵大人意下如何？” 赵玄机玩味道：“你很着急？” “着急啊。” 周平安指着外面，说道：“如今钱庄天天排队，关于朝廷国库空虚，前线战事不利，即将要赔大笔赔款的消息甚嚣尘上，百姓对朝廷的信任每日都在崩塌，若是这个时候，钱庄彻底断了兑，那么一场席卷全国的民变就在眼前，一旦发生那样的事情，朝廷的统治根基摇摇欲坠，处处揭竿而起，朝廷的损失会更大。” “而这笔损失，东宫吃大头，赵大人则要吃剩下的小头，下官着急，是为太子着急，也是为赵大人你着急。” 第1769章 所有奸佞，一斩了之 第1769章所有奸佞，一斩了之 赵玄机闻言大笑起来，说道：“古有诸葛卧龙舌战群儒，周大人这能言善辩的本事，若是在那乱世三国之中，也断然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周平安笑道：“这就纯属赵大人过奖了，下官说的是事实，既然是事实，那么根本不需要多少言语，自然能深入人心，换做他人，下官或许还要多废点唇舌，可若是赵大人，下官不说，赵大人心中也和明镜一般。” 赵玄机微微眯起眼睛，说道：“那么你或者太子，又如何能肯定老夫一定会答应这笔买卖？” “不肯定。” 周平安摇摇头，说道：“殿下如何作想，下官不及殿下万一，自然猜测不到，但是下官的确考虑过，赵大人袖手旁观的可能，这也无妨的。” “怎么个无妨法？”赵玄机问。 周平安咧嘴一笑，对赵玄机问道：“赵大人观本朝皇太子，如何？” 赵玄机没想到周平安突然把话题引到这上面，略作思忖之后，说道：“有中兴雄主之姿。” 哈哈一笑，周平安给出了一个不同的意见，他说道：“下官却并不这么看。” 这倒让赵玄机来了兴趣。 自己这个政敌都在夸奖李辰，但周平安这个东宫派系的核心，竟不同意？ 周平安自顾自地说道：“下官观本朝皇太子，是继往开来之圣主！” 赵玄机眸光一沉。 他还当周平安能说出什么新奇的话来，结果却是拐弯抹角地拍李辰的马屁，还拍到自己面前来了，实属让人不爽。 ( 周平安好像没察觉到赵玄机的不满，他自顾自地侃侃而谈道：“若是个太平皇帝，能力、性格各方面有缺点，便是昏聩一些，但有着历代皇帝打下的根基和底子，倒也问题不大。” “但本朝的问题在于，多年的亏空损耗下来，大秦王朝的底子已经薄如蝉翼，说岌岌而危、大厦将倾也不会有人反对，这样的情况之下，就容不得储君是一个平庸寻常之辈，若是，如今大秦帝国的天，恐怕早已经变了。” 这番话，听得赵玄机默默点头。 要不是李辰太过惊才绝艳，眼下的他，或许已经成功了。 想到这，赵玄机心头就堵得慌。 周平安的话语又传来，“如今的局势，需要一位胸中有天地沟壑，目光长远如鹰翱天际，手段果决狠辣如刀斩乱麻，帝王心术炉火纯青的储君，才有可能将这大秦的天给支撑起来，而太子殿下，已经具备了所有的条件，从事实来看，这大秦本来摇摇欲坠的天，也的确被太子殿下稳住了。” “刚才赵大人询问无妨又如何，下官敢断言，以太子殿下的性子，一旦发现他苦心维系的基本盘就要维持不住，那么以殿下绝对不会优柔寡断的性子，必然不会委曲求全，而是选择主动斩碎这个盘子。” 周平安语气沉重，目光如火炬，盯着赵玄机说道：“下官敢打包票，只要赵大人拒绝这一次合作，那么在殿下眼里，政局已经彻底失去了掌控，届时甘陕汇聚的数十万大军，会立刻丢下辽军，转而向南，这一路上，所有奸佞之辈，都逃不了殿下一斩！” 第1770章 全成鸡卵 第1770章全成鸡卵 周平安的语气越说越凝重，到后面，甚至带了点恐怖阴森的意味，他盯着赵玄机说道：“眼下，殿下还在规则之内，他要维系住这个基本盘，就必须遵守这个规则的约束和束缚，很多事情，你以为是殿下不敢做、不想做吗？其实他早就想做，更是敢做了，但规则限制，他没办法把这个牌局掀翻掉。” “但任何事情都有一个限度，一旦殿下发现即便他再怎么努力经营和维护这个牌局，它还是在走向崩溃，那么以殿下的性格，他绝对会做落下最后一锤的人，这一锤下去，砸碎的是这个牌局，更是束缚着殿下的那些限制。” “完全没有了约束的殿下，手上又有几十万大军，更是占据着大义，他从甘陕南下，沿途这一路横扫过来，该杀的杀，该灭的灭，一路摧枯拉朽到京城，赵大人、赵省令，敢问一句，你的那些拥趸们，追随者们，幕僚们，朝堂上那些穿着官服拿着俸禄侃侃而谈的文臣谋士们，在彻底没了规矩束缚的太子殿下面前，能挨得住几刀？” 赵玄机攥紧拳头，他无话可说。 是真的无话可说。 论权臣，他已经到极致，唯一的缺陷，只有一点，那就是没有兵权。 这一点大秦帝国开国以来，太祖就做了极其严格的限制，武将不能参政，而文臣绝对不准许干涉军事，这是铁律。 为的就是防止一旦有武将掌握了政权，或者权臣掌握了军权，那么到时候不管是那个掌握了政权的武将，还是掌握了军权的权臣，都将会是皇帝最大的威胁。 ( 在赵玄机的眼里，大行皇帝在位这十几年，只做了两件事情。 前面一半的时间，亲手扶持起他，用他来涤荡朝野之中混乱的党阀争异，最终把权力汇聚在内阁，也就是他的手上，如此一来，大行皇帝要面对的敌人就从大大小小形形色色几十号人，变成了内阁一方，借他的手铲除掉了天元年遗留下来的那些权臣，清理得那叫一个干净。 后面一半的时间，就是严防死守，遏制住他对军权的染指，也正是因为大行皇帝后面多年的布局，让他多年来始终无法真正地掌握一兵一卒，这是他最大的短板。 之前那次篡位为什么没能成功，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没有兵。 他能依靠的，连一支正规军都没有，只能利用多年偷偷摸摸积攒下来的私军做事，私军虽然忠心上没问题，但不管是战术素养还是战斗能力，都差了正规军一大截。 当日若是有正规军在他这边，那么他早就坐在了金銮殿，而不是还在这赵府苟延残喘。 眼下，他又面临这个问题。 一旦太子被惹恼，带着几十万大军南下，真的是没有人能挡得住他。 此时，周平安的话又传来，“所以眼下的这些规则，其实不是束缚大家的，而是保护大家的，束缚的，一直都是太子殿下，有朝一日规则不在，太子殿下以监国皇太子权柄指挥这几十万大军南下，这天下所谓的枭雄，全成鸡卵。” 第1771章 殿下必有厚谢 第1771章殿下必有厚谢 赵玄机眉眼耷拉下来，沉声道：“一旦如此，大秦这三百余年的基业，也就毁于一旦了。” “会重创，甚至丢掉半壁江山，但不会毁于一旦。” 周平安其实如长虹，自信到极致，笑言：“只要太子殿下还在，大秦李氏皇族就不灭，大秦的传承就不灭，大秦的国祚，就不亡。” “所以下官有时想想，总是觉得这一次钱庄挤兑的幕后之人愚蠢，不管他是谁，又有什么目的，这么做，其实只会让他死得更快一些，等到局势最差时，天下百姓群情激愤，指责朝廷坑污了他们毕生的积蓄，百姓活不下去就要造反，幕后那人或许还指望者到那一天，他再跳出来扶大厦之将倾，甚至是借此废太子篡位。” “但此事最大的变数就在于，太子殿下绝对不会迂腐到留在甘陕和辽军死斗，他绝对会拼着丢掉大秦的半壁江山立刻南下，把所有魑魅魍魉一剑荡平，理由嘛，很合适，有奸佞趁殿下不在京中，私吞钱庄、国库，人神共愤，太子殿下起兵平乱，到时候不管是谁冒头反抗，谁就是那个窃国的奸佞，就要被灭。” “如此，便是大秦丢了长江以北，但至少还有南方，大不了就迁都苏杭、金陵，南方为天下富庶之地，鱼米之乡，殿下还年轻的很，还有大把的时间徐徐图之，反攻北上，也就是长则十几年，短则几年的光景。” 说到这里，周平安的语气温和下来，他看着赵玄机，拱手一揖到底，诚恳道：“赵大人，如今整个天下的走向，可都攥在赵大人手心之中。” ( 赵玄机眉头紧锁在一起，他看着周平安，沉默良久。 周平安也不催促，只是保持着行礼的动作，默默地等待赵玄机。 旁边的周长寿端起茶杯，低头轻轻喝了一口。 茶已经有些凉了，但周长寿到不觉得不好喝，反而多了一股独特的滋味。 茶汤入喉，周长寿在心底轻叹一声，自己这三弟，瞎掰的本事···越来越大了啊。 前面那些话，别人不知道，周长寿却很清楚完全是周平安自己臆测的，李辰根本就没有透露过半个字，他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 周平安话里话外也都说的确是他自己的想法，可偏偏这一套逻辑缜密的话说下来，任由谁听了都会下意识地去想，这会不会就是太子的真实想法？ 一旦产生了这个念头，那么周平安的诡辩就已经有了效果。 看赵玄机的脸色，周长寿知道，周平安赢了。 许久之后，赵玄机开口道：“周大人请起吧。” 周长寿站直了身体，直视赵玄机。 “两千万两，是个大数目。” 赵玄机沉声说道：“需要给老夫一点时间去筹措。” 周长寿微笑道：“这是理所应当，但眼下的燃眉之急，却是必须要解的。” “五百万。” 赵玄机沉声说道：“老夫今日便能弄到五百万现银送去户部。” 周长寿轻笑一声，拱手道：“赵大人高义，太子殿下必有厚谢。” 第1772章 谈成 第1772章谈成 “厚谢倒是不必。” 赵玄机看似无意地问道：“前线的战况任何了？看周大人刚才所描述，虽然丢了月牙关，但我军还有几十万兵力在，哪怕打个折扣，十一二万，总归是有的？” 周平安笑道：“这一点请赵大人放心，一切尽在殿下掌握之中，或许不日，前线大捷的消息就会传来，而这，也是太子殿下有把握荡平国内一切妖魔鬼怪的底气所在。” 赵玄机认真地看着周平安，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一直到周平安说完，赵玄机这才挪走了目光，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么自是最好不过。” 周平安微笑着起身，说道：“事不宜迟，赵大人这边先准备着，下官去户部那边还有点事情要办。” “莫不是腾出库房来准备存放老夫送来的银子？”赵玄机说道。 “赵大人说笑了，那些银子便是到了户部，也没有办法存放，要立刻安排转运出去，各地的钱庄如今就如同快枯竭的泉水一般，急需赵大人的这场甘霖解渴。” 周平安说完，与周长寿一起对赵玄机行了一礼，然后告辞。 赵玄机也没有阻拦，只是坐在厅堂里看着二人离开。 等二人离开之后，赵玄机的眉头微微皱拢，片刻后又舒展开来，笑道：“这周平安，有两分胆色。” 朝野上下，哪怕是徐长青，在他面前说话也都是小心翼翼地拿捏着说，唯独苏震霆还能和他平等对话。 ( 但这个周平安，却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而且自己还真被他给吃住了，这一点让赵玄机尤感兴趣。 和李辰的斗争，那是和李辰的事情。 李辰是储君，储君也是君，赵玄机是臣，权臣也是臣。 因而和李辰之间，说白了还是臣权和皇权之间的斗争。 因此，朝野之中，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在臣子这个身份上让赵玄机感觉不好拿捏了。 而今天周平安的表现，让赵玄机又燃起了以前那种与人斗的乐趣。 “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咯。” 出了赵府之后，在去户部的路上，周平安突然感叹道。 周长寿笑眯眯地说：“你自己要出这个头，怪不得赵玄机以后会把苗头对在你身上。” 周平安叹道：“本来我不打算出位，安安心心办点事情，做半个幕后黑手就行，但今时今日之事，由不得我了，主要还是徐长青不堪重用，要不然太子殿下怎么会舍近求远让我从甘陕回来京城办这件事情？说白了，徐长青这个户部尚书，还是嫩了。” 说完，周平安看了周长寿一眼，嘿嘿笑道：“以后在朝堂上，赵玄机肯定会盯着我，但是没关系，你来了，也能帮我分担不少压力。” 周长寿皱眉说道：“我并不打算出仕，顶多在东宫做个幕僚。” “正如今天的事情由不得我一样，以后的事情，也总有由不得你的时候。” 说话之间，户部已经遥遥在望，周长寿笑道：“得了，到地方了。” 第1773章 真实情况 第1773章真实情况 户部衙门内，周长寿和周平安站在徐长青所办公的庐值门口，看着里头堆积如山的公文和信件，感觉实在没有迈脚的地方，只好婉拒了徐长青盛情相邀的热情。 “是我唐突了，哈哈。” 徐长青尴尬一笑，摊手说道：“实在没办法，眼下朝廷六个大部门，唯独户部最忙，到处都要银子，每天睁开眼都是各种加急催促要银子的公函，连晚上梦里都是一双双手伸到我跟前来，实在是过于忙乱，这些公文，还是已经处理掉了一部分的，剩下的，实在是没办法了，二位，到隔壁茶室一叙吧。” 见满脸倦色的徐长青从堆积如山的公文中艰难地走出来，周平安说道：“徐大人，公务自然是重要，但身体也很重要，观你气色，比之前我离京时候差了不少，才几个月的光景，却好像苍老了两岁，还是多多保重才好。” 徐长青对周平安拱手说道：“多谢周大人关心，但没办法啊。” 叹了一口气，徐长青说：“眼下国库里就那么点银子，但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下面的官署到不是不知道为我分忧，但无奈手里头能分配的银子就那么一点，总数少了，出手就自然更小气和谨慎，以前富裕的时候，寻常几万两银子的拨付，下面自己做主就行，用不着我亲自过问，但现在朝廷就那么一点银子，便是几千两的拨付，也要我与两位左右侍郎商讨才能定下来，如此效率自然就慢了下来。” ( “可地方上要用钱的可不管那么多，他们只管往京城里送公函，要么是催促的，要么是更改预算的，这边效率提不起来，那边因为效率慢而更加急躁，这事情可不就是堆积了起来。” 说话之间，徐长青已经把两人带到了茶室，命人奉茶上来之后，徐长青连忙问：“殿下可还好？” 周平安点头道：“殿下一切都好，战事也还算是顺利，其实若不是钱庄这边突然出了岔子，殿下是打算亲自回来再处理的，但眼下这情况，眼看是拖不下去了，所以就让我们两人先回来。” 徐长青欣喜道：“两位可有带回银子来？” 周平安奇怪地看了徐长青一眼，道：“银子自然是带了的，否则这一路我们兄弟二人沿街乞讨要饭过来不成？赶到了京城，身上约莫还有个三五十两，徐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徐长青愣了一下，苦笑道：“是我心急了没说清楚，现在国库···空了呀！” “而且钱庄那边，需要弥补的资金漏洞太大，要是没银子的话，事情会很麻烦很麻烦。” 说到这，徐长青咬了咬牙，道：“实不相瞒，这一次挤兑，是京畿地区那边掀起来的，但其实南方、西南、华南等各省，早就已经开始了，只是路途遥远，消息传到京城有延迟，现在能确定的是京畿地区已经出现了小范围的骚乱，至于那些更偏远穷困的地方···情况只怕是更糟。” 第1774章 全国公函 第1774章全国公函 听见徐长青的这话，周长寿与周平安各自眉头一皱，脸上原本还算是轻松的神色也都被凝重取而代之。 骚乱已经开始了，而且徐长青的话里话外，还十分保守，京畿地区都出了骚乱，那么情况更严峻的偏远地区，例如西南、华南等地区，恐怕已经出事了。 “若是出乱，当地卫所和总督府，必须立刻以最快速度把消息上报朝廷，可有确凿的信息了？”周长寿问道。 “怎么说呢。” 徐长青拧巴着眉头，艰涩地说道：“倒是有一些只言片语的信息过来，但都只是说小股流民作乱，包括朝廷钱庄在内的一些店铺遭遇抢烧，这么说起来，好像并非是因为钱庄挤兑不出银子而导致的民变，反倒像是一伙普通的流民团伙在作案。” “可问题在于，上报这些情况的地区，都是零散错落开来的，有西南地区的也有华南地区的，都有，但总数不多，尤其是南方，也只是只言片语的零散消息上报，但更多的府县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安静得瘆人。” 听完徐长青的话，周平安面露思索，沉吟着没说话。 周长寿思忖了片刻，道：“故意的。” 徐长青立刻看向周长寿，他拱手问道：“这位是？” “在下周长寿。” 周平安接话介绍了一番，徐长青对周长寿点点头，寒暄两句算是认识之后，立刻问道：“周兄刚才所言故意的，其实我也觉得这里面人为操作痕迹很浓厚，但朝野上下，能做到把绝大多数省份生乱的消息强压下去的，屈指可数，此事干系太大，我也不敢自作主张。” ( 周长寿抬头问道：“可否让在下看一看具体的公文和各自身份近半个月来的所有公函？” 按照管理，每个省份每半个月是一定要向朝廷递交类似于工作汇报的公函的，若是有大事，便是直接以奏章的形式上呈皇帝，若是只是普通工作汇报，则交由通政使司、吏部、户部等进行统一的整理，一方面是存档备案，另一方面一旦到了换届的时候，官员的升迁降级调动，这些平日积累下来的工作汇报就是重要的参考依据。 眼下周长寿要看这些东西，却让徐长青有些犹豫。 这些东西，说多机密也不至于，朝中只要稍微有点人脉渠道的人，想看哪个省份的，多半都是能找到办法看一眼的，可要是说全部过来随便看，这是绝对不合适的。 要是提出这个要求的是周平安，徐长青自然没什么顾虑，可周长寿毕竟只是初次见面，也无官身，不管哪条，都不符合规矩。 周平安看出了徐长青的顾虑，便开口道：“徐大人，正好我也想看看，不如麻烦徐大人一下？” 这样就没问题了。 徐长青一笑，连道客气，立刻吩咐人把周长寿所需要的东西都搬了过来。 不过片刻，近百份公函就已经出现在茶室之中。 周长寿也不客气，上前就开始逐一观看。 第1775章 星火燎原 第1775章星火燎原 这个功夫，徐长青和周平安也没打扰，两人就坐在一起喝喝茶，闲聊一些有的没的，徐长青也乐得自在，算是忙里偷闲休息休息。 半个时辰之后，周长寿放下了最后一份公文。 “看完了。” 周长寿抬头对徐长青和周平安说道：“我敢断定，全国如今的局势已经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但是有一只大手，欺上瞒下，把真正的情况死死地摁着不让朝廷知道，为的就是等到它彻底爆发的那一天，一场浩劫，席卷全国。” 徐长青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起身道：“有这么严重？” 周长寿拿起了几份公函，并未打开，张口就说道：“这是西南方面送来的，上面只是说各地出现了一些流寇，在各城镇流窜作案，但凡作案者，必烧、抢、掠。” “类似内容的，西南地区出现了六份，华南地区出现了四份···” 周长寿各种数据张口就来，徐长青起初还不信，只是半个时辰看完百余份公函，能看完都算是不错了，但周长寿还能记得住所有内容？ 可等徐长青按照周长寿所说的地区，把对应的公函都找出来之后，发现内容和周长寿所说的如出一辙。 这不由得让徐长青冷汗涔涔直下。 “眼下没天灾，却出现了数量繁多，但每一支规模都很小的流寇，所谓流寇何来？都是从流民而来，百姓生存不下去，便只能背井离乡去讨生活，一些老弱病残别无选择，只能到处乞讨，可那些年轻力壮的，饿极了自然会恶向胆边生，横竖都是个活不下去，律法在他们眼里也就没有多少威慑力了，于是流民变流寇。” ( 周长寿沉重地说道：“那些地区所谓的流寇，应该并不存在，真正存在的，是那些发现自己积蓄的钱才在钱庄无法取出，陷入愤怒和绝望的百姓，而各地官府所谓的打压流寇，其实就是对那些百姓的一场场屠杀。” 抬起头，周长寿看着周平安，说道：“眼下这些，就如同在大秦帝国的江山社稷上燃起的星星之火，一旦这些星星之火得不到遏制，那么燎原起来，会烧死人的。” 周平安面色一沉。 他知道，周长寿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那可如何是好！？” 徐长青一脸焦急，道：“这么大的事情，不如立刻向殿下禀明···” “禀明是肯定要禀明的，但消息一来一回，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怎么解决，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周长寿的一句话吓了徐长青一跳。 “如此之大的事情我们怎么能擅自做主？没有殿下的命令，我们也没有那个能···” “许大人。” 周长寿温声说道：“能力，自己的，要表现出来给别人看的，而不是坐在家里等着别人给才会有的，殿下为何要我们在麾下？不就是让我们为他解决一些问题么。” 徐长青气得牙痒痒，觉得周长寿的话也太大了。 “锦衣卫那边，要提前动起来了。” 周长寿扭头看向周平安，这一句话让徐长青大惊失色。 这两人，居然要动锦衣卫！？ 第1776章 五百万到账 第1776章五百万到账 周平安微微挑眉，说道：“陈通那边，已经回去东厂办事了。” 周长寿点点头，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就走？” “先不着急。” 周平安摇头拒绝，他看向一脸懵逼和错愕的徐长青，道：“很多事情，咱们没有苏将军的配合是办不成事的，而且于情于理，这件事情都是要先知会苏将军一声才是，徐大人，你说对不对？” “对···啊！？啊！？” 徐长青下意识的一个对字出了口，立刻意识到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有些话是绝对不能乱说的。 他跳脚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周平安叹了一口气，说：“徐大人，现在是有人在全国各处点火，然后把这股火苗用各种理由遮掩起来，等待它火势变大，不可阻挡的时候再掀开，那时候只要一股大风，火借风势，席卷天下的烈焰，就成了大势，再也难以抵挡。” “没错。” 徐长青点头，表情沉重，紧接着他又道：“可是这和你们刚说的话有什么关系？什么锦衣卫，什么苏将军，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周平安见到苏长青已经有些疾言厉色，便笑道：“徐大人，你稍安勿躁，我们还能谋划造反不成？实在是殿下英明神武，在之前就料到此事想要得到妥善解决，恐怕免不了需要动用武力手段，所以特许了节制天下东厂锦衣卫之权，但这么大的事情，总归是需要苏将军的军方从旁协助的，所以不论如何，在开始之前，我等都必须到苏将军府上去言说利害，请求苏将军协助，如此解释，徐大人可算是明白了？” ( 徐长青松了一口气，他点头道：“我能理解了，这倒也没有问题···只是，银子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无妨。” 周平安轻笑一声，他的话才落地，外面便有官员慌慌张张地跑来，喊道：“徐大人，外面来了好多车队，车队上驮满了一箱箱的银子，来人说现银足额五百万两已经送到，请周···周大人查收。” 徐长青瞪大眼睛，满脸惊骇和不可思议。 周平安摆手笑道：“徐大人派人去清点吧，然后立刻把这批银子用起来，先解燃眉之急，后续还会有一千五百万两银子陆续到账，前后加起来两千万两，可足够渡过这次危机了？” 徐长青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无论如何想象不到，自己焦头烂额，乃至于整个朝廷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周平安怎么一回来就解决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太子出手。 “这，这莫非是殿下···” “自然是殿下的功劳。” 周平安笑眯眯地说：“不过用了另外一种办法罢了，徐大人不要耽误时间了，快派人去清点入库，然后我们一起去见苏将军，应对之策，宜早不宜迟。” 徐长青闻言立刻道：“周大人说的是，请二位稍后片刻，我这就去吩咐人入库，然后立刻跟二位去见苏将军。” 第1777章 任何人 第1777章任何人 徐长青走后，周长寿问周平安，“为什么不告诉他这笔钱是赵玄机那拿来的？否则的话，到时候直接一道封赵玄机为王的圣旨下来，恐怕包裹徐长青在内的一大批人要困惑不满。” “和他说太多对他没什么好处，以他的能力，这种级别的事情只能是逆来顺受，至于其他所谓官员到时候的困惑不满，殿下自然有手段应对，何须你我多事。” “知道的多，没好处，对我们来说也一样，做的多了，也未必都是好处。” 周平安笑眯眯地对周长寿说：“想要好好地办事，有时候一些适当的勾心斗角也是要利用起来的，让自己的权柄大一些，做起事情来才方便，当年你在宁王麾下，要是早点有我的觉悟，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幕僚，更不至于宁王想动你就动你。” 周长寿面色一沉，不爽地说道：“我志不在此，对权势没半点兴趣，与你不同，不要拿你的想法强行地套在我身上。” “时代变了啊个哥哥。” 周平安拍着周长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还以为是君王求人才，三顾茅庐、姜太公钓鱼的上古时代呢？就是那贤臣名臣动辄可以挂印而去的春秋战国也已经过去多少年了，眼下这个时代，人才太多了，帝国大多都是大一统，你不干的事情自然有人干，你不要的东西自然有人要，君王便是再惜你的才，但周围全是能力比你差不太多，但贴心体己，会说话又会办事的乖巧伶俐臣子，你是君主，你选哪个？” ( 周长寿冷淡道：“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哈哈一笑，周平安说：“正是因为你我都不是那种会耍嘴皮逗君主欢心的人，所以才更要做得聪明一些，不去主动与人争，因为能力就摆在那，只要我们侍奉的君主还有需求，那么就离不开你我，但该聪明的时候，还是要聪明一下，多多少少留一些余地，如此君主才不会因为时间久而有所忌惮。” “一如我与徐长青、苏震霆他们绝无私交，甚至有意无意地得罪他们一下，这样一来，我就是被孤立的，太子才能放心，眼下你来了，那么就更要小心一些。” 周长寿面目深沉，这次他没说话，但显然，已经把周平安的话听进去了。 想要做匡扶江山社稷的治世能臣，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当一个合格的臣子。 要是整日被君主猜忌，还能办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咱们要会得罪人，更要适当地表现出来对权力的贪恋来，有了对权力的贪恋，一方面的确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许多，另一方面，也能让太子殿下放心，两全其美的事情，你何必为了你那点清高自傲而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周长寿皱眉说道：“我观太子，并非这般庸俗之人。” “他当然不庸俗，但一个帝王的心思，是会变的。” 周平安轻笑道：“现在他是太子，是这样想的，未来他当了皇帝，对人、对事的看法，必然会改观，他第一要做的，就是如何稳固他的皇位，不被任何人威胁，是任何人！” 第1778章 守，还是弃 第1778章守，还是弃 周长寿良久无言，最后长叹道：“朝堂，绝非我志向所在。” “但你的志向必须在朝堂实现。” 周平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咸不淡地怼了一句，完全不顾及周平安的心情在听了这句话之后有多纠结。 一口温茶入喉，周平安有些感叹。 想当初自己送上门来，费劲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表现才算是勉强得到了太子的认可，才有今时今日的自己。 即便如此，太子还是不放心自己，一有机会就把自己往外地扔，扔外地也就算了，绝对不会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十个月的时间。 眼下这个税案台总督的职务，他也不知道能保留多久，兴许会是他最长的一个任职。 对比起周平安来，虽然太子从没说过，但是周长寿猜得到，太子必然是要直接重用二哥的。 兴是太子早就看穿了自己和二哥性格之间的巨大差异，哪怕是给他再多的权力，也始终是放心的，至于自己嘛···周长寿有个清醒的认知，可大用，却不能重用。 帝王心术，莫过于此。 皇帝当得好不好，不是处理政务的能力，一个人再强，哪怕一天十二个时辰连轴转不吃饭不睡觉的，能处理得了多少政务？更何况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绝对不可能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完。 哪怕小小一个县衙门，还有县太爷、主簿、师爷以及三班六房来帮助治理，更何况是偌大一个帝国？ ( 所以体现皇帝水平的，就在用人两个字上。 什么样的人用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用，是一门再聪明绝顶的人，钻研一辈子都未必能钻研明白的事。 ······ 而这个时候的李辰，的确在考虑用人的问题。 自榆林府回来之后，李辰连一口大气都还没来得及喘上，前线便传来消息，辽军如同疯狗一样发起了全面进攻。 本就已经急速行军的辽军再次提速，他们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其绝高的机动性，抢在秦军撤退之前，包围隋阳县。 这虽然正中了吴擎苍的下怀，但却带来了一个问题···辽军，速度太快了。 从辽军与秦军之间原本的前线到隋阳县，两者之间的距离足有一百二十里，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一百二十里的距离都是一个足够的战略缓冲地带，但辽军一旦不顾一切的提速，其冲刺的速度还是让秦军感觉措手不及。 吴擎苍对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李辰拱手说道：“殿下，如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殿下立刻撤退入卧龙山，至于隋阳县···” “隋阳县是不能轻易让出去的。” 李辰皱起眉头，接过了吴擎苍的话茬，说道：“隋阳县地处交通要道，最重要的是，这里扼守着甘陕的官道交叉线，并且距离隋阳县最近的聚集点榆林府不过几十里地，到时候一旦辽军选择先转攻榆林府以获取物资，那么数十万百姓将会成为辽军的刀下鱼肉。” 第1779章 守，死守! 第1779章守，死守！ 李辰说完，见到吴擎苍欲言又止，便道：“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眼下就你我二人，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吴擎苍这才说道：“殿下，如今军内有人认为···殿下会放弃隋阳县，以至于放弃榆林府。” 李辰愣了一下。 此时吴擎苍继续说道：“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便是丢了一个榆林府，损失了那几十万百姓，辽军最多也只是能多一点喘息的机会，他们依然是需要进攻卧龙山的，而这点喘息的机会，恰好足够我军把整个卧龙山布置成辽军有来无回的地狱。” “但说回来，倘若是死守隋阳县，要保那榆林府的百姓的话，我军至少要付出起码超过五万人的代价，而且还未必守得下来，并且坚持在隋阳县作战，势必会影响到卧龙山的布置，牵一发而动全身···” “眼下是功成之前的最后一步，殿下理应三思而后行。” 李辰听完了吴擎苍的话，哑然失笑道：“本宫就是三思过了，所以才做这个决定的。” 说着，李辰语气玩味地问：“经过之前在月牙关故意留下十几万民夫的事情，是否有很多人在背地里不齿本宫的狠辣和无情，认为本宫太过冷血？” 吴擎苍没吭声。 但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李辰叹道：“吴帅，你是全军的统帅，应当能理解本宫的心情。” 吴擎苍沉声说道：“能理解，若非是殿下主动承担下了一切，那么如今的占据绝非如此，或许我们还死守着月牙关，但必然已经弹尽粮绝，当时不放月牙关的话，如今的我们，就是明日的辽军下场，所有人都被困在那里等死。” ( “所以这一步战术上的退让，其实是战略上的巨大胜利，以一个月牙关，换数十万辽军，这笔账，怎么算都值。” “我军挣脱了月牙关这个无形的牢笼，战略纵深扩大到了整个甘陕，如此才有了今日我军可退可打的优势局面，殿下，功不可没。” 李辰点点头，说道：“不管是为君还是为帅，不可能永远顺风顺水赢家通吃，有些取舍是必须做的，而做取舍的前提是坚持底线，舍弃月牙关，我的目的是取整个辽军精锐，但今日在隋阳县，却并不相同。” “死守隋阳，是为了大秦的百姓。” 李辰起身，郑重地对吴擎苍说道：“朝廷，旨在稳固社稷，而军伍，旨在镇守江山，何为社稷、何为江山？民矣。” “一个朝廷，一支军队，若是连自己的老百姓生死都可以弃之不顾，那么这样的朝廷和军队，是不得人心的，是迟早要灭亡的，因为朝廷与军队的一切，都来自于这些被我们保护着的百姓。” 听完李辰的话，吴擎苍两眼大亮，他立刻郑重地说道：“臣，为榆林府十数万百姓，叩谢殿下眷顾。” “一切都是应有之意罢了。” 李辰摆摆手，说道：“守隋阳县，是一开始本宫就做好了的决定，但麻烦的是，让谁来守。” 第1780章 战略布局 第1780章战略布局 “月牙关有一副将，刘兆，此人是月牙关老将，极擅长城防作战，指挥风格稳重可靠，擅于执行上级命令实现上级意图，此人如何？” 随着吴擎苍的提议，李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来。 他摇头说道：“不妥，隋阳县的防守不同于月牙关，各种情况都完全不同，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一个太过稳重的将领来防守，需要一定的灵性。” 见李辰否了自己提出的人，吴擎苍又报出了好几名将领的名字，其中既有刘兆这样的老将，也有这段时间脱颖而出的年轻骨干，但却都被李辰一一否决。 这把吴擎苍给整不会了。 “殿下是否已经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吴擎苍问道。 “苏平北、吴搬山。”李辰说出两个名字。 吴擎苍立刻拧起眉头。 “吴帅意下如何？”李辰问。 “这两人不管是能力还是资历，倒都是足够胜任了，但主将只能有一人，殿下属于谁？”吴擎苍问。 李辰笑道：“吴帅，你是否因为你亲弟弟吴搬山也在备选之中，所以觉得要避嫌，故而明知本宫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却还是避而不谈，反倒问起本宫来了。” 吴擎苍笑道：“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此战说来极为重要，若是守好了，那么便可以在甘陕一带获得巨大威望与民心，但若是失败了，恐怕是必死之局。” “打赢了，拿好处是应该的，打输了，自然也就要有惩罚，这一点毋庸置疑，本宫考虑的不是这个，而是谁更合适的问题。” ( 李辰微微皱眉，说道：“吴搬山稳重有余，守城战的经验更是全军无可出其右者，但还是那个问题，缺乏灵性。” 说到这，李辰看了吴擎苍一眼，笑道：“若非你是全军主帅，最好最合适的人选其实是你，但若是把你放在隋阳县守城，实在是太浪费了，偏偏隋阳县的这一战，绝非守城就可以，对战局的把握和时机的选择一定要狠辣老道，什么时候该追击，什么时候该死守，又什么时候该撤退，撤退的话还要保证辽军不会转向榆林府，死死地咬住辽军让他们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进卧龙山，这些，都不是只靠着守城战的能力就能解决的。” 吴擎苍笑道：“若是可以，臣倒还真希望当个守城将军得了，没那么多烦忧。” 说笑过后，李辰对吴擎苍道：“其实本宫属意，以吴搬山为主，苏平北为辅，两人搭档做事。” 吴擎苍挑眉道：“两人性格迥异，指挥风格也大不相同，如何能共处得来？” 李辰淡淡道：“这就要看吴搬山的能力了，用人的权力，本宫给他了，能不能管好，那是他的事情···此战之后，用兵的地方不在少数，你总不能一直困在月牙关。” 李辰这话，透露出了两个重要的信息。 第一个就是李辰已经在布局后续的全国战略。 第二个，就是吴擎苍将会是李辰新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1781章 有错要认罚 第1781章有错要认罚 吴擎苍心思一动，以问询的目光看向李辰。 但李辰显然没有解释更多的意思，他摆手道：“要是吴帅觉得这样安排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把两人叫来吧。” 吴擎苍了然点头，告辞离去。 片刻之后，吴搬山和苏平北联袂来到李辰面前。 此时苏平北的脸上还带着风尘，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厮杀。 “刚从前线下来？”李辰问。 苏平北咧嘴笑道：“闲不住，不杀敌的话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好，与其在后方躺着，不如去前线杀几个敌，今天战绩不错，手刃了辽军一名千户，当真是爽快。” 吴搬山皱眉说道：“你是爽快了，可你为了杀那千户，恋战迟迟不退，以至于延误了最佳的撤退时间，虽然千户是被你成功杀掉，但是为了救你所在的队伍，附近的三支军队不得不改变预定的作战计划。” 苏平北满不在乎地说道：“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从来都是随机应变的，哪有一成不变地执行固有计划的道理？要是什么计划只要制定下来就一定能得到执行，那么天底下的仗可就好打了。” 吴搬山闻言愠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战场上的确需要随机应变，但那都是根据局势被迫做出改变，而你今日是为了自己贪功，使得友军不得不为你的莽撞而负责，你居然还自以为是？” 苏平北挑眉，看向吴搬山说道：“吴将军，一名辽军千户已经是战场上不小的指挥官，末将抓到了机会自然要将其全歼，若是为了所谓的计划而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留着他日后在战场上屠戮更多我的同袍么！？” ( 吴搬山大怒，正要说话，却听见李辰不咸不淡地说：“好了，都少说一句。” 两人这才意识到在李辰面前争吵是一件多不理智的事情，于是赶忙抱拳拱手道：“末将失礼，请殿下责罚。” 李辰不咸不淡地看了苏平北一眼，道：“事情的大概本宫已经听明白了，你也不用狡辩，错在你先。” “你口口声声地说杀了辽军一名千户，全歼其部，的确是军功一件，若是确保其成，那么周围的友军配合你做出一些计划之外的改变也没什么大不了，但问题是，本宫观你言行，你在开战之前，你自己也没把握就一定能拿下那一股辽军，最后是因为恋战不舍，而错失了本该撤退的机会？” 苏平北面色涨红，低头讷讷地说：“当时情绪起来了，顾不了那么多，而且明显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把对方拿下···” “这的确是强词夺理。” 李辰淡淡地打断道：“也就是你赢了，要是输了的话，不只是你自己深陷囫囵，周围配合你的友军也要深陷重围，凭此，说你贪功冒进，是没说错的。” 苏平北虽然觉得委屈，但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李辰面前顶嘴，于是立刻认错道：“末将知错了。” “既然知错就要认罚。” 李辰指了指吴搬山，说道：“本宫给你个新任务，当吴将军的副官，协助吴将军镇守隋阳县。” 第1782章 辽军雄兵 第1782章辽军雄兵 李辰的话才落地，却不想立刻有两个声音异口同声地反对。 “不行！” “不可以！” 李辰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拒绝的话脱口而出的两人，气笑了，说道：“你们俩如今升官了还是心野了，本宫的话在你们那里就是耳旁风？” 吴搬山和苏平北无比尴尬，立刻低头认错。 李辰哼了一声，打断他们要道歉的话，说道：“这件事情是本宫与吴帅共同做出的决定，本宫只负责通知你们，具体有什么话，去找吴帅分辨，本宫懒得跟你们浪费时间。” 苏平北一张脸都扭成了苦瓜，他惨兮兮地说道：“殿下，真不是末将不遵殿下的命令，而是末将和吴将军实在相性不同，这强行在一起搭档，只怕是会误事···既然是殿下下令，末将自然遵从，但要是耽误了战机···” “耽误了战机你就拿头来见，本宫绝对军法处置绝对不会姑息。” 李辰呵斥道：“苏平北，战场非儿戏，如今我们做的每一步都事关整个甘陕乃至于整个江山的安危，你们认为江山社稷都要为你们两个的性格而让路吗？” 李辰的话，让苏平北和吴搬山两人彻底闭上嘴。 李辰阴沉着正要说话，外面却传来斥候的急报声。 “报！辽军主力出现在隋阳县以北三十里处，正全速朝隋阳县冲刺而来，吴帅请殿下立刻暂退卧龙山！” 李辰眉头一皱，心知时间已经不多，他立刻说道：“走，去见吴擎苍。” ( 此刻，辽军前线。 宇文瞻一枪将一名秦军百夫长挑起，看着他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哈哈狂笑一声，对着周围漫山遍野的手下呼喊道：“儿郎们，这些弱鸡就在前方，军功、女人、粮食，全在前面，杀了这些弱鸡两脚羊，大秦的一切都是我们的！” 一声呼喊，辽军士气如虹。 大规模的骑兵集团冲锋，重现甘陕大地。 地面上原本都是皑皑白雪所覆盖，但此时，到处都是泥泞的脚印，还有血水混合，随处可见人和战马的尸体，残剑断刀夹杂着军旗，到处都是。 轰隆隆！ 天地之间马蹄声震耳欲聋，黑漆漆的辽军骑兵形成一道漫延无边无际的人浪，每一名辽军骑兵都保持着最佳的冲锋队形在疯狂冲刺，面对数十万大军的冲击，哪怕是陆地神仙境来了，也会瞬间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若是没有亲眼见证，是绝对想象不到几十万骑兵同时冲锋会有多么壮丽和雄伟。 不远处的山头上，耶律神玄意气风发。 “这边是我辽国能纵横天下，无敌于世的资本！” 耶律神玄扭头看向萧天南和袁师道，大笑道：“有如此雄兵在，任那李辰再诡计多端，也要饮恨在甘陕！” “他只道是以他自己作为诱饵，想要骗我进卧龙山，好，我就进去给他看，我要他知道，在绝对悬殊的实力差距面前，他的那点小阴谋，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笑话，不值一提！” 第1783章 辽军铁骑甲天下 第1783章辽军铁骑甲天下 袁师道还好，毕竟身为资深的半步神仙境高手，气度蔚然，面对如此壮观的场面，倒还能绷得住。 而旁边的萧天南心情就激动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 辽军如此兵强马壮，自己为什么还要在京城找朋友？ 要是李辰真的死在了这里，那么京城的那个朋友，会不会迁怒于自己，或者干脆直接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耶律神玄知道··· 萧天南有些彷徨和踌躇。 “萧大人，可是有顾虑？” 这道声音惊醒了萧天南，他抬头看到耶律神玄正盯着自己，于是立刻道：“太子，微臣只是在感慨我军的强大，料那李辰必要作茧自缚，死在甘陕。” 冷笑一声，耶律神玄说道：“杀掉李辰只是第一步，接下去就是吞并甘陕，然后以甘陕作为根据地，坚持到来年开春，狼庭会再派大军前来，到时候便是我们逐鹿中原，饮马黄河之时。” 想到辽国和大秦几百年的恩恩怨怨终于在自己的手上有希望迎来终结，耶律神玄就激动得不能自己。 他抬起头看着阴沉的天空，说道：“我自出生之起就自带神圣，草原上人人都颂我的名，所有人都公认我是下一任的草原之主，但我想要更多，我要坐在京城的金銮殿，统御中原！” “以辽吞秦，我将会缔造有史以来最庞大、最强盛的一个帝国！” 耶律神玄的话，让萧天南和袁师道暗暗心惊。 两人都在震撼于耶律神玄的气魄之大。 ( 萧天南···更后悔了。 现在的他竟然在内心开始祈祷，祈祷李辰还有其他的手段，要真只是眼下表现出来的这些，是不可能拦得住辽军这被逼急了的几十万大军的。 辽军没了退路，也正是因此，所以辽军有背水一战的勇气，士兵的士气和战斗力直线飙升，这一点从眼下的行军推进速度就能看得出来，正面战场上，秦军的防守脆如薄纸，根本不是辽军的一合之敌。 “太子。” 萧天南收拾了下心情，看向耶律神玄问道：“前面就是隋阳县，而隋阳县扼守整个甘陕地区的交通要道，一旦拿下了这里，我们便可以转道去榆林府，那里是大秦朝廷安排的安置点之一，必然有着许多百姓和粮食等物资，太子打算如何取舍？” 耶律神玄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萧大人，以你之见？” 萧天南想了想，说道：“微臣浅见，可兵分两路，一路强攻隋阳县，另一路绕过隋阳，直接去榆林府。” “如此一来，既不耽误时间，也防止发生万一，比如榆林府开始转移？” 萧天南的建议合情合理，而且可执行性相当高，但耶律神玄却拒绝了。 他说道：“一旦分兵的话，要在短时间内打下榆林府，最少也要十万人马强攻四五天，这还是最快的情况，一旦陷入攻城战，那么会对我军非常不利，我的意思···是集中所有力量，先拿下隋阳县，然后看情况。” 语气微沉，耶律神玄说道：“我军的物资···已经快枯竭了。” 第1784章 评价 第1784章评价 耶律神玄的话，揭露了辽军如今已经不得不面对的巨大问题。 萧天南闻言表情也凝重起来，说道：“现在全军可用的粮草不过支撑四天所用，一旦要是这些粮草全部消耗完毕···那我们就必须杀战马以充饥，虽说我们有不少储备和之前的战斗中受伤的马还可果腹，但问题是，马吃的是草，要是所有的战马都没有进食的话，对我军的战斗力会造成巨大影响。” 骑兵之所以昂贵，很大程度上就在于战马的身上。 战马比人要精贵得多，而同等条件下，一匹战马的培养费用会在一名士兵的两倍乃至更多，也就是辽军从来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对马匹的脾性了如指掌，也才堪堪把这个费用降低到一匹战马耗费一个半士兵的地步。 可不管辽军再怎么熟悉战马，战马饿了要吃草，这是天性，人还可以通过杀掉那些受伤和储备的战马果腹的话，在这冰天雪地的时候，战马当真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饿死。 “四天···” 耶律神玄呼出一口气，沉声说道：“一鼓作气，要么活，要么···疯魔。” 萧天南轻叹一声，不再多说。 其实他和耶律神玄都很清楚，在这样的环境下跟秦军死磕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是这几十万辽军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耶律神玄也是。 或许当时在月牙关做出追击决定的时候，耶律神玄就应该料想到了眼前的局面。 ( 但是耶律神玄其实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没得选择。 狼庭辽国国君已经危在旦夕，随时有可能回归长生天的怀抱，耶律神玄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赶回去，而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吞掉整个甘陕，等来年开春他登基之后，以月牙关为基点吞并整个秦国的黄河以北。 只有这样，耶律神玄才能彻底坐稳他的皇位。 或许，耶律神玄也可以选择立刻回去狼庭接班，但那样一来的话，他将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梳理国内的矛盾，等他真正掌握了王权卷土重来的时候，这秦国，又会是何等光景？ 说白了，耶律神玄不想等，不想给秦国翻身的机会。 萧天南突然问道：“太子，是否忌惮李辰？” 这看似没头没脑的问题，却让耶律神玄眼底闪过一抹忧色，他转头认真地看着萧天南，说：“李辰是一个极其具有天赋、野心和能力的人，他是我见过最为优秀的同龄人，甚至可以说，如果他出身在草原上的话，他将会是我登基路上最强大的敌人。” 虽然心中早已经有了数，但当听到耶律神玄给李辰如此之高的评价，萧天南还是忍不住有些震撼。 要知道，眼前说这一番话的人可是耶律神玄，草原上数百年来最为优秀的储君太子，他是公认的王位接班人，他的那几十个兄弟，甚至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和他争抢王位，即便是草原上最偏僻的部族，他们也都在颂念耶律神玄的名。 第1785章 尊重对手 第1785章尊重对手 但也正是因为耶律神玄的优秀和出彩，此时他对李辰的评价，才越发显得动人心魄。 “我从来不会否认敌人的强大，要是我的敌人全部是猪狗一般的货色，那才是对我的侮辱，只有李辰这样的人，才值得做我的对手，每次和他交手，我都能感觉到热血沸腾，这种感觉，在草原上已经没有同龄人能够给我了。” 耶律神玄的语气复杂，他转身眺望隋阳县的方向，沉声说道：“当初我去京城，的确是莽撞又冒险，那本是他杀我最好、最轻易能成功的机会，但是他错过了，他将再没有这样好的机会，而迎接他的，只能是死亡。” 语气低沉下来，耶律神玄眸光如电，说道：“越是这样让我兴奋的人，我越是想要早点杀死他，不给他任何发展和翻身的机会，大秦的底蕴和潜力实在太可怕了，中原地区，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样的地方，永远是整个天下的中心所在，草原虽然大，但永远都比不了中原的富庶和丰饶。” “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的一个太子，要是让他安安心心地再发展十年、二十年，那么等待辽国的，只有灭亡。” “现在，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迫切了吗？” 萧天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艰难地点点头。 “明白就好。” 耶律神玄抬手，淡淡道：“传令下去，全军全速前进，进攻隋阳县！” 军令下达，如山崩海覆。 事实上不用耶律神玄过多的督促，辽军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粮草已经严重不足，眼下后方指望不上，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地冲刺，只要冲破了秦军最后的防线，那么一切颓势都将会瞬间得到扭转。 ( 辽军大军如同洪峰过境，一路所向披靡，沿途的秦军似乎早就算到此时和辽军作战是无用功，全部都收缩起了防线，紧紧围绕隋阳县准备打一场阵地战。 数十里的距离眨眼而过。 辽军足足三十六万骑兵齐聚隋阳县城门下。 这一次，耶律神玄没有出面，李辰也没有。 两人很默契地省去了那些无意义的口水仗，到了地方见面就是打。 没有休整，直接强攻。 三十六万骑兵，足够把整个隋阳县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如同铁桶阵一般。 在如同黑色海浪一般的冲锋之下，隋阳县上下，以吴搬山为首，整装待发。 第一波攻击，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四个方向每个方向辽军投入了五万兵力，总共二十万兵力朝着隋阳县发起第一波冲锋。 沿途的绊马索、壕沟给辽军造成了数万的死伤，但是辽军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也要冲上来。 如此骁勇的辽军，比之前进攻月牙关时更残暴了几分。 这次他们的残暴不只是对敌人，更是对他们自己。 “准备，放！” 秦军将领一声厉喝，身后三千弓箭手齐齐射出手中箭矢。 长箭以抛射方式射出，三千支箭矢让天空之中骤然出现一层黑色箭雨，箭雨覆盖而下，咄咄咄地扎进雪地，更多的则是扎进了辽军和战马的身体。 第1786章 苏平北请战 第1786章苏平北请战 连续三波箭雨，再次带走数千辽军。 而辽军的反击立刻就来。 和秦军擅长守城一样，这批辽军可能是这天底下最擅长打攻城战的一支军队。 根本不需要长官声嘶力竭地下令，士兵们自觉地抬出攻城锤，数十人合抱一支攻城锤，嗷嗷叫着朝城门发动进攻。 与此同时，在辽军阵地之中，十多具大秦士兵无比熟悉的红衣大炮出现。 辽军有模有样地点燃大炮，然后轰隆隆作响之中，虽然准头差劲，但总有运气好的砸在城墙上，瞬间爆炸就能掀翻周围十几名士兵，若是落在了人堆里，周围一块地方都能瞬间被清空。 吴搬山牙呲欲裂。 “我们撤退之时不是把月牙关所有的红衣大炮全部销毁了？！” 此时有人胆战心惊地回答说：“回禀将军，辽军内也是有一些招揽过去懂得如何组装、维修和使用红衣大炮的秦人的···” “妈的！” 吴搬山暴怒，“这些卖国贼，本将军抓住了他们必要将其扒皮抽筋！” 此时苏平北飞奔而至。 “吴将军，太子殿下和吴帅已经妥善撤离。” 苏平北入得县府衙门，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和兴奋，正要说话，突然天空之中传来一声尖啸声。 “小心！！！是红衣大炮！！！”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瞬间所有将领都头皮发麻。 “躲避！！！” 苏平北厉吼一声，闪电一般冲出了屋子。 ( 就在这一批将领刚刚冲出屋子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红衣大炮的炮弹砸进了屋内。 脚下的地面震颤，苏平北和吴搬山肩并肩站在门口看着之前他们所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两三米见方，一米多深的深坑，顿感头皮发麻。 差点，差一点点，他们这些指挥军官就被一发红衣大炮给团灭了。 “狗日的，他们怎么会有红衣大炮！？”苏平北脸都吓白了。 “卖国贼帮他们弄的。” 吴搬山阴沉着脸回了一句。 一批秦军高级将领看着屋顶破洞的天空，再看看脚下的深坑，没有一个不后怕的。 苏平北骂了一句娘，扭头对吴搬山说：“吴将军，末将请令去拔了这些红衣大炮。” “你疯了？” 吴搬山想也不想地就拒绝道：“外面足足三十多万辽军，你出去就是送死！” “但是让他们这么无休止地轰炸下去也绝对不是办法，况且看辽军的攻城强度，隋阳县怕是守不了多久，不管如何，都必须要打开一条通往卧龙山的通道，否则的话我们这些人就变成瓮中之鳖插翅难逃了。” 苏平北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但吴搬山却依然摇头说道：“你出去就是送死。” 苏平北嘿嘿一笑，说道：“刚才殿下给了我一批宝贝。” 凑到吴搬山耳边，苏平北说：“大秦神雷。” 吴搬山眼睛一亮，立刻抓着苏平北说道：“此物稀少珍贵，现在有的那些几乎全部要留在卧龙山用，殿下居然给了你一批？有多少？” 第1787章 主动出城 第1787章主动出城 苏平北嘿嘿一笑，说道：“将军放心就是，绝对足够打一场的，而且这一次，殿下把古扎部落也调了过来，还有一部分燕云十六骑，这两支力量全部已经埋伏在了城外，只要将军这边给我军令，我立刻就能给了解一个大大的惊喜。” 吴搬山微微皱眉。 对古扎部落他到是没有什么想法，关键在于这个燕云十六骑。 “燕云十六骑···靠得住么？”吴搬山虽然知道太子殿下的安排不会有错漏，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殿下怎么做的，反正他告诉我，这一支燕云十六骑可以全听我指挥。” “多少人？”吴搬山追问。 竖起一根手指头，苏平北说道：“一万人。” “一万···古扎部落呢？”吴搬山再问。 “他们那边人少一些，三千。” 苏平北说道：“加上我自己的嫡系，总共能凑出两万八。” 吴搬山闻言沉吟了片刻，此时城外的喊杀声，攻城的轰隆隆声越发急促，他一咬牙一跺脚，说道：“西门！” “得令！” 苏平北一拱手，大声应道。 就在苏平北扭头想走的同时，吴搬山叫住了他。 “苏将军。” 吴搬山看着苏平北沉声说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又出身什么样的世家，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出了意外···” “那便出意外。” 苏平北豪爽一笑，说道：“早在我入伍的第一天，家父就说过，到了战场上，我不是什么军神后代，也不是苏大将军的独子，这些身份非但不能保护我，反而会成为敌军不顾一切地要杀了我的催命符，我就是我，我是苏平北，一个从入伍开始，就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准备的大秦军人。” ( 苏平北绷直了身体，挺着腰杆，说道：“战场之上，有我无敌。” 吴搬山眸光一凝，重重地点头说道：“好，战场之上，有我无敌！” 苏平北咧嘴一笑，扭头就走。 看着苏平北的身影离去，有将领感叹道：“光是这份气度，苏将军就没辱没了战神的声威。” 这番话，得到了其他所有人的认可。 吴搬山吸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苏将军从西门出去，他将要负责拔掉辽军的红衣大炮，减轻我军守城的压力，而我们也必须掩护苏将军的行动，传我军令。” “调军至北门和南门，主动迎敌，吸引辽军注意力，全部弓箭手都投入到西门，掩护苏将军部队顺利出城。” 一番军令下达，秦军立刻动员起来。 毗邻西门的北门和南门同时放开，其实不放开，这两道城门在攻城锤和红衣大炮连番的进攻之下也坚持不了多久，此时主动打开城门，反倒是争取了一些主动权。 秦军如同潮水一般冲出来，朝着近在咫尺的辽军扑杀而去。 而就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隋阳县西城门，豁然打开。 城门一开，无数箭雨漫天自西门后方铺设而下，半边天空都被黑色的箭雨覆盖，箭雨所过之处，无数辽军和战马发出惨叫，苏平北率军，冲出城门！ 第1788章 厮杀 第1788章厮杀 城门一开，这场战役立刻从艰难的守城战转变为了城门前的阵地战。 虽然并不如守城战那样能限制辽军骑兵的发挥，但在狭小地形的阵地战上，辽军的骑兵并没有开阔平原上的大规模集群冲锋那么势不可挡。 而阵地战上，秦军并不比辽军弱多少。 毕竟是在边境厮杀多年的老对手，彼此之间太熟悉对方了，只是一见面，就已经知道这仗要怎么打。 喊杀声盈沸而起，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刀砍卷刃了，或者卡在敌人的骨头、铠甲缝隙中拔不出来，那么就扑上去用牙齿咬。 一名秦军刚把一名辽军扑倒在地，身后就摸上来两名辽军，就在这两名辽军举起武器要弄死这名秦军士兵的时候，从左右两侧同时扑上来好几名秦军，瞬间把这两名辽军砍翻在地。 喘着粗气的秦军从敌人的尸体身上爬起来，和战友相视一笑，尽管他们分数不同的队伍，而且彼此也不认识，但是在战场上，只要同穿着秦军的铠甲，那么大家就是可以值得托付性命的袍泽。 这一笑，还未来得及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恢复，一把刀尖猛地自他喉咙里穿透而出，他只觉得喉间一凉，很轻微的疼痛伴随着强烈的异物入体感，还有对面战友那经怒交加的表情，他心中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样的一幕，他曾无数次在其他战友身上见到过，只是今天，终于轮到自己了。 艰难地低下头想要看清楚杀掉自己的武器，后背一脚踹来，他猛地往前踉跄了几步，然后重重地俯身倒在地面，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冰冷和黑暗，伴随他永入沉沦。 ( 一名士兵的死亡，在整个战场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同样的死亡，每时每刻都爆发在辽军和秦军的身上。 苏平北带着自己的一万五千嫡系，自西门破关而出，马蹄翻飞带起无数积雪和血水。 冰雪糅杂着泥土被踩烂，溅起点点乌黑带着深红的泥点，这一万五千秦军一出关就如同猛虎出笼，瞬间冲散了聚集在城门口的辽军。 “弟兄们，立刻冲出关去，沿途敌军能杀的就杀，不能杀的不可追击，冲！” 苏平北一声怒吼，传令兵立刻挥舞旗语，确保每一名士兵都能理解苏平北下达的军令。 而辽军在西门的指挥官显然也并非初来乍到的菜鸟，他第一时间就看出了这一支队伍的意图，于是下令，集结优势兵力开始对苏平北的这一万五千部队进行包抄和围剿。 辽军战斗素养极佳，在军令下达之后最短的时间内，辽军立刻自觉地寻找到周围的友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袋，想要把苏平北这一支部队全部吃进去。 而就在此时，隋阳县城门内，无数箭雨覆盖而下。 乌黑的箭雨如同死神收割的镰刀，箭雨所过之处，几乎没有能站立的活物。 苏平北狂笑一声，咆哮道：“儿郎们，城内的弟兄们在掩护我们，趁此机会，跟随本将军冲啊！！！” 第1789章 是威逼，是利诱 第1789章是威逼，是利诱 “战争，国之杀器。” 远处的山头上，距离太远，只能依稀看到隋阳县城门前交战的景象，但那喊杀声，传到这里来依然让人觉得震耳欲聋。 皇极天眺望着隋阳县的战况，对身边的李辰说道：“这些士兵，都值得被尊敬。” “打仗是士兵的天职和存在意义的所在，或许他们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一副忠肝义胆，愿意为国家赴死而不求其他，但加入了战场，每个人都会被卷入其中，杀敌，是唯一活下去的希望，而怯懦，只会让死亡加速到来。” 李辰淡淡地说道：“说来可笑，几十万人互相拼杀，为的不过是两国君主之间的斗争。” 皇极天摇头，不赞同地说：“不能这么说，两国君主之间的斗争只是表面，本质上还是两国利益之间的斗争，若非为了利益，为了觊觎华夏大地的地大物博，辽军何以年年南下骚扰，企图吞并大秦？而两国之间若是没有利益的斗争，又如何能结下如此世仇。” “我随口一说，你就那么多长篇大论，这会显得你很呆。”李辰哈哈笑道。 皇极天面色一黑，没好气地说：“隋阳县一战是胜是负还是未知数，你就有心情开我玩笑？” “你觉得我在这里急得直跳脚，不断地骂耶律神玄的娘，对战场有什么帮助吗？”李辰反问。 皇极天哑然道：“你也看得太开了。”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现在棋盘之上，我与耶律神玄都已经落子，剩下的就是棋子和棋子之间的搏杀，战场的胜负从来都不是指挥官能直接决定的，再英明的指挥官也只不过是放大胜率、缩小败率而已，真正决定胜负的，是战场上每一名士兵，他们才有最终决定权。” ( 李辰眉宇之间全是凌厉，缓声道：“况且这一战，赢不了的。” 尽管心中其实也认同李辰的看法，但皇极天内心还是一紧，他扭头看向李辰道：“你明知道是输还要坚持留那么多人在隋阳县，那他们···” “不放诱饵，大鱼怎么会咬钩。” 李辰冷笑道：“耶律神玄知道我扎了一个口袋在卧龙山等他来，他还是来了，既是因为他别无选择，更是因为他有强大的自信，辽军无敌于天下几十年的威名给了他足够的底气。” “这种时候，我就要捶一捶他的傲气，让他先疼上那么一会，只有这样，才能完全彻底激发出他的胜负心，让他不顾一切地进卧龙山吃掉我，只有吃掉我，他才有活下去的本钱。” “我要让他明白地知道，这一仗，他打也要打，不打，也要打！” “除了吃掉我，他没有第二个活路。” 李辰看向皇极天，轻笑道：“倘若在对面的是你，我绝对会撤掉隋阳县的所有布防，而是想办法绕到你身后去包围你，让你不得不打，或者在隋阳县放上一大堆物资，让你不得不来攻，这是正常的威逼利诱，包围是威逼，物资是利诱。” 第1790章 杀宁王 第1790章杀宁王 “但是耶律神玄不同，他和我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不同，他骨子里的傲气，让他的性格与常人完全不同，想要诱惑他，应该是让他看到困难，体会过痛的滋味，然后他会爆发出更大的爆发力，谋求胜利。” “胜负心，才是对他最好的诱惑。” 皇极天听完李辰的话，只觉得思路大为开阔，紧接着他眉头就是一皱，说：“我就那么不堪么？” “不是你不堪，要是是我的话，我拿掉月牙关之后就压根不会追击，再好的机会都不会来，因为风险太大，吃掉月牙关已经给了我足够多的好处，再冒满盘皆输的风险去博取多一点的好处，在我看来是不值得的，就好比是一桌美味佳肴，我已经吃饱了，就没有必要赌倾尽所有的风险再去要一道不知道会不会毒死我的菜。” 皇极天愣了一下。 他之前一直以为李辰其实和耶律神玄是同一种人，但没想到李辰居然···比自己还怂。 他不止一次地把自己代入到耶律神玄的位置，问自己当时那样的情况会不会追出月牙关，在考虑了很多次之后，他不得不承认，李辰真的把所有的路都给封死了，摆在耶律神玄面前的，只有追击这么一条路。 最恐怖的手段，从来都不是多么诡谲阴险，而是帮你做出了选择，你却毫无办法。 试想，从月牙关还在李辰手中的时候，李辰就已经开始步步为营地设计之后所有的局，一直到局面演变到如今这一幕，谁敢说这不是李辰早就料算到的？ ( 要是真这样，李辰可太危险了。 皇极天的眼眸里，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至今所做的每一个选择，是否也都是李辰‘帮’他选好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两人所站的地方，一时之间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直到徐渭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殿下，宁王已经离开卧龙山范围了。” 李辰点点头，说道：“用他的自由换一万燕云十六骑铁浮屠的指挥权，这买卖不算亏。” 皇极天闻言立刻道：“他要是把我存在的消息告诉耶律神玄···” “他没有那个机会的。” 李辰轻笑着回答了皇极天的顾虑，然后他就轻轻开口道：“简心。” 一袭白衣，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李辰身后。 在场包括护卫和亲兵在内，附近近百人没有一个察觉到简心是怎么来的。 皇极天那一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陆地神仙境！ 只有陆地神仙境才有这样的本事。 简心依然臭着一张脸。 李辰也不介意。 这位傲娇的教主能提前来已经让他十分惊喜了，只要听话好好办事，脸臭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何事？”简心淡淡道。 “劳烦走一趟，杀···宁王。” 李辰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最石破天惊的话。 皇极天的心跳陡然加速。 即便是他，都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杀了宁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燕云十六骑很大概率会直接造反。 半个甘陕都是宁王属地，宁王要是真的出了意外，属地内的官员为了自保避免被清算，唯一的选择就是投靠辽军··· 第1791章 死过一次的人 第1791章死过一次的人 不管皇极天怎么想，简心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我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宁王不死，我就不安全。” 李辰摊手道：“宁王一死，甘陕大地，白莲教可随意发展。” 简心阴下脸，说道：“在之前，你就已经许诺过我了。” “你这是拿同一块肉卖两次钱？” 李辰微笑道：“不一样的，宁王若是还在，那么白莲教还要想办法对付宁王，可宁王若是死了，说一句大家心底都明白的敞亮话，甘陕没了掣肘，朝廷凭什么让白莲教在这里发展？养虎为患么？” “所以看似是同一个条件，但其实是不同的环境，宁王还在，我可以同意白莲教来甘陕发展，因为我需要白莲教牵扯宁王的注意力，而白莲教也的确需要一块地方好好发展，但宁王不在，朝廷就没了顾忌，甘陕，就不该是白莲教的。” “而对于白莲教来说，宁王在于不在的区别就是能不能安安心心发展。” “之前答应你的是宁王在的情况之下，朝廷默认白莲教在甘陕地带发展，现在答应你的是，即便宁王死了，白莲教也可以在甘陕发展。” 李辰一番话说下来，想必后世某些发展会员的视频公司会无比熟悉这个套路，就是会员之上还有会员，套路一层叠着一层。 简心果然被套进去了。 他皱着眉头，知道李辰这是在耍无赖，但是他没办法。 白莲教···太需要一个地方能安稳发展了。 ( “宁王死活，对你那么重要？”简心问。 李辰坦然道：“没错，我刚说了，宁王活着，我就不安心，他是大患，危害不比辽军小。” 微微眯起眼睛，简心说：“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李辰微笑道：“放心，金口玉言。” 冷哼一声，简心一步跨出，直接消失在原地。 等简心走后，李辰微微眯眼睛，淡淡道：“把人带上来。” 徐渭领命，转身离去，片刻之后重新回来，身后跟了一个满脸刀疤，面容狰狞恐怖的男子。 即便是皇极天这样的心理素质，在见到这个男子的尊容之后都忍不住吓了一跳。 那男子却神态自若，来到李辰身后，恭恭敬敬地跪下。 李辰转身看着跪在身前的男子，悠然说道：“宁王不在的前提之下，你有几分把握收拢燕云十六骑的兵权？” 那男子平静地回答说：“两分。” “若是吴用配合呢？”李辰又问。 “三分。”男子依然平静。 他就好像一潭死水，惊不起半点波澜。 “本宫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可不是为了这两成、三成的把握。”李辰淡漠道。 “我有信心，让宁王属地的所有官员不生乱。”男子立刻说道。 李辰挑起眉头，看着他说道：“好，你去办事。” 男子恭恭敬敬地给李辰磕了个头，起身离去。 “他是谁？” 男子离开之后，皇极天迫不及待地问。 李辰淡淡道：“他现在没有名字，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名字根本不重要。” 第1792章 骑兵对冲 第1792章骑兵对冲 李辰越是卖关子，皇极天的心里就越是如同猫抓一般好奇难耐。 但见李辰故意不说，皇极天就是再好奇也只好暂时按捺下来。 而这么一阵的功夫，隋阳县的战场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苏平北出关之后，在远方策应的古扎部落勇士经由古扎伊洛的一声令下，立刻开始启动，迂回包抄西门，接应苏平北。 古扎部落勇士作战的确勇猛，外加百年来的世代血仇加成，他们对这些昔日袍泽下起手来比秦军还要狠辣。 自从古扎部落反叛，耶律神玄通过各种手段在明里暗里对全军内古扎部落的人进行血洗，手段之残忍，举世罕见。 而这消息，也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被古扎部落所知晓。 所有的古扎部落勇士此时根本不需要动员，他们心中怀揣着巨大的仇恨，举起手中的武器向辽军砍去。 这种悍不畏死的勇猛，让辽军顿时乱了阵脚。 他们从没想过一直都如同牛马一样卑贱的古扎部落居然胆敢对自己人动手，而且一旦动手就是如此凶狠勇猛，更重要的是古扎部落太熟悉辽军的打法了，猝不及防之下，西门数万辽军的防守居然被区区数千古扎部落勇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这个口子的出现，给了另外一支早就蠢蠢欲动的部队机会。 燕云十六骑，铁浮屠。 满编一万人的铁浮屠是燕云十六骑精锐之中的精锐，真正的王牌。 身为这支绝对精锐的指挥官，吴用此刻虎目圆瞪，对着一万将士怒吼道：“诸位，今时今日到了这一刻，王爷亲自下令让弟兄们配合苏平北将军行动，那么就让我们抛开其他所有立场不谈，此时，我们只是士兵，为国家而战的士兵，拿起你们的武器，对准辽军，让天下人看看，燕云十六骑，绝非浪得虚名！” ( “战！” “战！” “战！” 一万骑兵同时怒吼，战马长嘶，手中武器早已经饥渴难耐。 抛开了政治立场之后，他们将要以此战为自己正名。 作为很可能是整个大秦帝国最为精锐的一万骑兵，铁浮屠化作一股黑色洪流冲出来的时候，立刻就以绝对强横的实力给了辽军迎头痛击。 马蹄疾奔，如奔雷过境，轰隆隆的震颤之中，仿佛大地都要被踏碎，高头大马之上是武装到牙齿的铁浮屠手持骑兵长枪冲刺，身上闪烁着黑色幽光的铠甲，让这一万人如同一股黑色的奔浪，声势惊人。 辽军面对这一万人的冲刺，立刻组织兵力进行拦截。 仓促之间，将将一万人左右的部队集结起来，朝着铁浮屠迎面冲杀而去。 两支军队，一方是名震天下，用无数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世人他们才是骑兵第一的辽国骑兵，另一方是举整个大秦国力打造的最精锐骑兵精英。 他们的碰撞，如同两支箭矢，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冷兵器时代，任何一种军种的战斗，都没有两支骑兵对冲来的惊心动魄和赏心悦目。 这是纯粹的暴力美学，是战争艺术的完美体现。 更是男儿热血沸腾的真正沙场，是鲜血和战火同时沸腾的绝代舞台！ 第1793章 铁浮屠的战斗力 第1793章铁浮屠的战斗力 吴用一马当先，手持丈五长的骑枪，怒吼一声，毫无畏惧。 他和他身后的一万铁浮屠，气势如长虹。 战马和战马交错而过，马背上的人撞击在一起，骑枪有时甚至能穿透三五名敌军，将其如同糖葫芦一样串起来掀翻下马。 这样的骑兵对冲之中，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是渺小到极致的。 甚至连生死，你都只能交给虚无缥缈的运气。 而这两支骑兵的对冲，也引来了皇极天极大的关注。 事实上，当他得知铁浮屠会出手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开始期待观战了。 作为秦国骑兵天花板的存在，燕云十六骑代表了秦国所能拿得出手的骑兵最高标准，而燕云十六骑之中，又属铁浮屠最强。 金国同样是骑兵为主的国家，他们对秦国骑兵实力的关心不弱于辽国。 只是种种情报繁多，可就是几乎没有铁浮屠实战的记录。 皇极天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么一支几乎没有拉上战场实战过的骑兵到底有几分威力，但今天，他看到了。 一波一万人基数的对冲，铁浮屠倒下不过数百人。 而辽军，倒下足足三千余人！ 这个战报，让皇极天眯起眼睛。 综合现场情况分析，辽军吃了久战疲军的亏，也吃了装备不如铁浮屠精良的亏。 但战斗经验的丰富这个长处，完全可以弥补久战疲军的短处。 关键在装备上。 铁浮屠那一身黑色的铠甲，只露出了眼睛和鼻孔，其他全身都包裹在铠甲之中，这种铠甲他知道，是秦国的不传之秘，坚硬度极高，但重量很轻，只是造价极其昂贵，连秦国都负担不了太多，所以只能把铁浮屠维持在一万人的编制。 ( 而整个燕云十六骑的实际所有权落到宁王手上之后，这一万人的铁浮屠编制并没有扩大，显然铁浮屠装备之昂贵，连宁王都承受不住。 当然，决定一支军队整体造价的，绝对不只装备一项，但装备，绝对是其中的大头。 这一点皇极天无比清楚。 除去装备因素之外，铁浮屠所表现出来的战斗素养，也让皇极天心头极为警惕。 至少，这一万铁浮屠的战斗力，已经在辽军之上了。 虽然辽军也有类似的精锐，但实力顶多和铁浮屠五五开，不会拉开太大的悬殊与差距。 而自己的金军这边，真正能稳压铁浮屠一头的，大概只有他父王亲自所掌握的正黄旗禁军。 就在皇极天还在为金军起码有一支部队能稳压铁浮屠一手而庆幸的时候，战场上，铁浮屠和辽军同时默契地转身，朝着对方发起第二次对冲！ 这一次对冲更加惨烈。 在前一次对冲中失去了骑枪的骑兵，直接抽刀近身搏杀。 铁浮屠夸张的近身搏杀战斗力让辽军瞬间溃不成军，而皇极天都看懵了。 这支铁浮屠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把剩余的六七千辽军骑兵整个打散了。 如此夸张的战斗力表现，让皇极天默默地把心中正黄旗禁军大于铁浮屠的符号，由大于号换成了等于号···甚至，是小于号。 第1794章 李辰，你终究还是心慈手软 第1794章李辰，你终究还是心慈手软 铁浮屠真正强大的时候，不是手持骑枪冲锋的时候，而是抽出战刀近身搏杀的时候。 那场面，可以说极为残暴。 李辰在旁，似乎是知晓皇极天内心所想，他淡淡道：“燕云十六骑挑选士兵入伍，和天下其他骑兵一样，都要对士兵的体重、身高进行严格的筛选，但是要加入铁浮屠，就还要多一项，那就是臂力和武功。” “每一名铁浮屠士兵，都是一名起码登堂入室的武功好手，而且他们经过了专业训练，只练刀法刀阵，只练外功臂力。” “一名合格的铁浮屠士兵，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能双手各持一百五十斤重担，平举半个时辰而不抖，连续全力挥刀、三刀砍断一颗碗口粗的树干，持续六百刀而不卸力。” 看向皇极天，李辰说道：“如此持之以恒，才有了这一万精锐之中的精锐。” 皇极天闻言叹道：“这么苛刻的要求，也只有人口繁多的大秦才有资本持续地做下去。” “不只是如此。” 李辰淡淡道：“铁浮屠的淘汰率极高，每个月都要考核，一旦不合格者，立刻就会被淘汰，合格者，他们虽然训练辛苦，而且选拔极为严苛，但他们同时也享受了极高的待遇，他们的军饷是普通士兵的五倍，并且每一名士兵一旦调离铁浮屠，都能到其他的部队去做初级军官，起码也是个伍长起步。” 李辰说到这，也有些感叹，其实还有很多手段他并没有说出来，种种手段恩威并施之下，宁王的确在之前燕云十六骑的基础之上，打造出了一支精锐之中的精锐。 ( 别的不说，宁王练兵，的确是有一手的。 最夸张的是，只要铁浮屠内的士兵还有家属在的，宁王会不惜代价每一年都把他们的家属接到封地来让他们团聚，这样的事情别说现在的秦国，就是李辰穿越来的后世，也都做不到，但宁王做到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辰迟迟下不了决心对宁王动手。 因为他知道，一旦动了宁王，这支燕云十六骑必反，封地内大大小小的官，也必反。 宁王此人，在自己亲信中的形象就是刚愎自用，擅猜疑，当他的心腹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是他在底层人的眼里，就是光芒万丈完美无缺的存在，他极其善于打造自己的人设，让麾下的士兵和百姓对他盲目崇拜··· 也正是这些手段，让李辰感觉宁王的棘手，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得到的那些东西这样简单的。 也就是在拿下了吴用，还有‘死而复生’的李松儒之后，李辰才有把握撬掉宁王这枚眼中钉。 而就在此刻，卧龙山山脚的一条羊肠小道上，宁王独自一人正快速疾走。 在用铁浮屠的指挥权交换了自己的自由之身之后，宁王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立刻回到燕云十六骑军营。 只有那十五万人的包围之下，宁王才感觉自己是安全的。 一路上，宁王是提心吊胆，唯恐李辰对自己下狠手。 可眼看军营遥遥在望，宁王忍不住放声大笑：“李辰啊李辰，你还是太心慈手软，若本王是你，绝对不顾一切地下杀手，背点骂名算什么，总比纵虎归山好！” 第1795章 我想看他气急败坏 第1795章我想看他气急败坏 就在宁王心情极度放松，正打算一鼓作气赶完剩下的几里地，回到军营的时候，在他的身前不远处，皑皑白雪覆盖的羊肠小道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 这男子容貌极为清隽，他只是站在那，气质如同阳春白雪，又完美和周围的天地景色融为一体，让这本来平平无奇的山间雪景看起来，瞬间优美如画。 而宁王看清简心面容的时候，心头又惊又怒。 他认得简心。 当日在他的属地，觉岸对李辰动手，便是眼前这叫简心的男子出现，才救了李辰一命。 宁王知道，他是一名陆地神仙境！ 心头瞬间凉了大半截，宁王站在原地没动。 简心也站在那，静静地看着宁王。 宁王突然惨笑起来，说道：“李辰让你来杀本王？” 简心饶有兴趣，说：“你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刚才的话，我听到了，脸疼不疼？” 宁王冷笑道：“我笑李辰多慈悲，哪知道李辰的心狠手辣，不在我之下。” 简心点点头，说道：“这算是你的遗言吗？” 宁王咬着牙关，他知道希望渺茫到近乎没有，但他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你是陆地神仙境高手，世俗的好处根本打动不了你，你告诉我，李辰许了你什么，他能给你的，我能加倍给你！”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也清楚我有资本兑现我的诺言。” 简心悠然道：“他许诺我整个甘陕，你舍得吗？” ( 宁王一愣，之后大笑。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简心也只是看着他，不气恼不催促，似乎在看一件有趣的玩具。 “你笑什么？” 简心等宁王笑了一会之后问。 宁王依然大笑道：“我笑你天真。” “李辰是什么人？他想要的是对整个大秦绝对的掌控，我现在只是拥有半个甘陕，已经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你居然相信他会把整个甘陕送给你的鬼话？” “而且你这样的陆地神仙境高手，要地盘干什么？你真要，我所有的一切拱手相送，你全部拿走！只求你能放过我一命！” 简心静静地听完之后，说道：“他给不给，是他的事情，我要不要，是我的事情。” 宁王一颗心沉入谷底，他笑容逐渐消失，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么你是一定要杀我的了？” “受人之托。” 简心一步跨出，瞬间出现在宁王面前。 宁王瞳孔缩紧，然后他闭上眼睛，迎接死亡的到来。 死到临头，他突然有些后悔。 当日或许自己狠辣一些，那么也不会有今日自己的身死。 顾虑这顾虑那，最后把自己的性命葬送了进去。 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是宁王等待的死亡，迟迟没来。 反而他等来的是简心的一句话。 “现在我突然很好奇，要是我把你放了，李辰得知本该死了的你还活着的时候，是不是会暴跳如雷？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失算时气急败坏的样子，现在，我想看一看。” 第1796章 他死不死，不重要 第1796章他死不死，不重要 简心的一句话，把本已经坠入深渊做好死亡准备的宁王给拉了回来。 重新点燃希望的宁王睁开眼，不等他说话，一道毫光自简心左手食指迸出，瞬息之间就穿透宁王的眉心。 宁王脸上那惊喜的表情凝固，眼神中爆出骇然不敢置信的神色，死死地盯着简心。 简心轻笑一声，说道：“什么王爷千岁，什么手握重兵，什么分疆裂土大权在握，在生死面前，与蝼蚁何异？” “很抱歉，临到头我又改变主意了，毕竟对比起你来，我更不愿意得罪他，他这个人···小家子气的很那。” 这道声音如同自天边而来，传到宁王脑海中的时候悠远而飘渺，宁王感觉自己重重地仰面摔倒在雪地之中，瞪大眼睛看着天空，已经停歇下来的大雪不知何时又开始飘飞，一片雪花落进了他的眼中，宁王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不知是雪花融化的水渍还是泪水，自他眼角滑落。 宁王倒地，气息全无。 简心并不在意宁王临死之前想的是什么，又有多少出师未捷身先死、枭雄陌路的悲凉。 他只是在意自己在最后关头居然还是选择了听从李辰的命令。 这让简心很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不管是白莲教教主还是陆地神仙境的这两个身份，任何一个都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和底气不理会李辰的话。 可是就在他决定放走宁王的时候，他想到了宫徽羽···然后，宁王就死了。 李辰也好，宁王也罢，真正左右了简心选择的，只有宫徽羽。 ( 看都没看地上的宁王尸体一眼，简心一步跨出，消失在风雪之中。 至于宁王的尸体，自然会有人发现并被带走，毕竟这里距离燕云十六骑的营地，也不过是几里地的距离，每隔半个时辰，就必定会有巡逻经过此处。 至于宁王的尸体被发现之后，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那就不管简心的事情了。 当简心回到卧龙山时，李辰和皇极天正坐在一亭内青梅煮酒。 “回来了。” 李辰看了简心一眼，笑着指了指对面的空位，说：“来坐吧，这冰天雪地的，喝一口梅子酒，最能驱寒。” 简心微微挑眉，眼底露出一抹讥讽，但也并未拒绝，直接坐了下来。 “宁王···” “死了。” 简心打断李辰的话，淡淡道：“你不信？可惜我没带他的人头回来证明。” “不需要不需要。” 李辰摆摆手，笑道：“其实他死不死，都不重要的。” 简心皱起眉头，有些不理解李辰的这句话。 而就在此时，浩大的行军声传来。 简心猛地扭头看去，却见卧龙山茫茫的白色雪线之下，一支蔓延看不到尽头的队伍，正朝着他来时的方向前进。 “看了这么久的戏，也终于轮到我金军动手了，只是没想到第一战，竟是对燕云十六骑下手。” 皇极天吁叹道。 这话，让简心面色一变。 紧接着，他就听见李辰说：“宁王死不死，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跟着宁王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他们必须死，燕云十六骑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就只能化作灰烬。” 第1797章 早看他不爽了 第1797章早看他不爽了 简心一瞬间豁然开朗。 他看向李辰，神色不善地说：“那你还让我去杀他？与其说是杀宁王，不如说是对我的测试？” “没有那回事。” 李辰笑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选择，一个藩王，哪怕他再兵强马壮，再雄心勃勃，但也还始终是个藩王，坐在金銮殿里的，永远不可能是王，而是君。” “是跟一个藩王合作，赌上一切地去碰运气，千难万险之后还要提防着彼此，以免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剧，还是选择从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了的合作伙伴，稳步推进彼此之间的良好合作关系，这个问题难道很难选择吗？” 亲自斟了一杯酒送到简心面前，李辰轻笑道：“所以，你杀他与否，影响的并非是本宫的计划，而是你自己。” 简心眉头紧锁，问道：“倘若我没杀他，你会如何？” 李辰淡淡道：“对本宫来说，你杀他与不杀他，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不杀他，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燕云十六骑的军营，而你也看到这三十万金军的调动了，半个时辰之后，燕云十六骑将会灰飞烟灭，覆巢之下，宁王又如何独善其身？” 简心立刻质问道：“你这还不是在测试我？” “这叫双重保险。” 李辰笑眯眯地说：“政客做事情，从来都不会完全彻底地相信任何一个人，甚至必要的时候，连自己都要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懵逼了双眼，是不是被利益欲望醺了心，以至于看不到事情的真相与本质，特别在面对重要抉择的时候，多做一手准备，往往能确保万无一失，行百里者半九十，而那半九十之辈，通常都摔在了过度的自信上，所以本宫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自己。” ( 简心咬牙道：“论诡辩的本事，天下你第一。”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这杯酒再不喝，可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简心面无表情，经过这一来一去的对白，他已经压下了内心的不满。 接过酒杯，简心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李辰问。 简心放下酒杯，淡淡地说：“酒是好酒，梅子也是南方运送而来最上等的梅子，这温酒的火候更是独到，既然升温了酒液，使酒香和梅子的酸爽完全融合，又不至温度过高以至于酒气散尽，平心而论，这酒是一等一的好。” 说到这，简心冰冷地扫了李辰一眼，又道：“只是饮酒要看人，今日这气氛，再美的琼浆玉液入喉，也品不出滋味来。” 这话让皇极天大笑起来，“总是见他让人吃瘪，今日可总算有人能当着他的面说一句正大光明的真话了，当浮一白！” 说着，皇极天端起酒杯迎向简心，道：“我早就看他不爽了，仿佛就没什么事情能让他措手不及一般，大家都是人，唯独他整天端着个架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让人看了属实不爽的很。” “就为这一番话，咱们干一杯。” 向来高冷的简心闻言，居然很顺从地端起酒杯和皇极天碰了一杯。 第1798章 爆发 第1798章爆发 两人一饮而尽之后，竟多少有点同仇敌忾和惺惺相惜的意思。 李辰也并未搭理他们，他此时更加关心的还是前线。 恰在此刻，远处隋阳县方位，突然传来一连串爆炸声。 那爆炸声传递极远，如同远处的天崩了一般，当爆炸传到他们所在的卧龙山时，李辰身前的一杯梅子酒泛起涟漪。 声波持续不断地在山谷之间回荡，让人忍不住惊骇，到底是多么巨大的爆炸，即便传到了卧龙山都还有如此之大的声响。 而听到这一连串的爆炸，李辰总算放心了许多。 在这个时代，唯一能制造出这种爆炸的，只有大秦神雷，而且是大批量的大秦神雷一起爆炸才会有如此浩大的声势。 虽然这一下，就起码烧出去了上百万两银子，但是在李辰看来，值！ 果然，不过须臾，立刻有人来报。 “启禀殿下，隋阳县外，苏平北将军率军突破辽军战阵，以大秦神雷制造了巨大杀伤，辽军窃取我月牙关的红衣大炮，尽数被灭。” 李辰点头道：“很好，吴帅那边可已知晓？” “回禀殿下，消息已经第一时间传至吴帅案头，想必此时吴帅已经接到了消息。” 李辰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么便去传告吴帅，可以派兵去隋阳县接应那里的守军突围了，现在已经把辽军打痛，他们势必要穷追不舍，一旦进了卧龙山，那么此战可起。” 传令兵下去之后，李辰扭头看向皇极天。 ( “金军那边，半日之内必须结束战斗。” 皇极天脸上闪过一抹兴奋的潮红，他舔了舔嘴唇，说道：“群龙无首，便是散沙一盘，殿下放心吧，三十万金军对付军心大乱的十五万燕云十六骑，还是剥离了一万最精锐的铁浮屠的燕云十六骑，不需半日，便能一举拿下。” 而此刻的燕云十六骑军营内，正一片大乱。 自从一盏茶的时间之前，出去巡逻的士兵带回来了宁王的尸体之后，全军上下都乱做了一锅粥。 最后是几名将领联合出面，在否认了那具尸体就是王爷真身之后立刻下了封口令，不允许任何人私下讨论王爷的事情，事态的恶化总算稍微得到了一些控制。 但是谁都知道，如今大乱已经在萌芽之中了。 军营中军营帐之中，几名高级将领站在一起，个个面色严肃到极致。 而他们的目光，全部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 不论他们再否认，再下封口令，但也改变不了他们内心很清楚的事实，这具尸体，的确是宁王的。 终于一名将领开口打破沉默，说道：“诸位，纸包不住火，眼下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王爷身死之事，必然是要传遍全军的。” 这话，让营帐内本就沉重至极的气氛再阴沉了几分。 另一名将领犹豫片刻之后，说道：“王爷···怎么就突然死了！？看眉心的伤口，显然是被人杀害，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我抓到了他，必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第1799章 他敢!? 第1799章他敢！？ 这话出口，立刻有另外一名将领冷笑道，“挺大一个人了，说话别跟个脑瘫一样不经过大脑，谁杀的王爷，你心里没数？还是在场谁心里没数？还是天底下的人都没数？那个人现在就在卧龙山，你有本事去把他碎尸万段啊，你要是真做到了，我们弟兄几个二话不说，肯定唯你的命令是从，尊你为帅，如何？” 这话引得之前开口说话的将领勃然大怒，他涨红了脸说道：“王爷死在军营外，这件事情难不成还能这么算了啊？” “是不能这么算了，所以你去，你赶快去给王爷报仇，弟兄们祝你一路顺风。”那将领继续嘲讽道。 “刘福，你什么意思？！你他妈···” “够了！” 一声低沉的呵斥声，打断了两人越发激烈的争吵。 开口呵斥的那名将领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厉声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和力气在这里吵架？” 这名将领一开口，包括刘福在内，两人都没有再继续争吵，显然，他的威望在这批将领之中算是高的。 有人开口道：“陈将军，论资历，你是燕云十六骑最早的一批将领，跟随王爷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论能力，全军上下大家都服你，如今叶旺身死，李松儒辞官回乡，吴用又在隋阳县打仗，出了这么档子事情，大家都六神无主，陈将军不如你给个章程，看大家应该怎么办？” 这人一开口，得到了多数人的赞同。 ( 陈将军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 现在宁王死了，整个局面就是一团乱麻，谁都知道凶手是太子，更知道太子杀了宁王之后不会善罢甘休，紧接着就会收拾他们，所以这个时候出头挑大梁，的确能得到权力，但问题是···也会立刻进入太子的视线。 权力固然美妙，但却也要有命享受才是。 想了想，他沉声说道：“我的本事，论勇武不如叶旺，甚至不如吴用，论智谋更是不如李松儒，所以章程我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只不过眼下大家与其跟无头苍蝇一样六神无主，不如一起商讨一下对策，总比束手就擒来得好。” 先把自己摘出去，说完之后陈将军不给他人反对的机会，立刻接着说道：“凶手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同时大家也要明白，他既然敢对王爷下杀手，那么他想要得到的绝对不是王爷的性命那么简单，而是在场包括你我在内，整个燕云十六骑，乃至于整个宁王封地。” 深吸了一口气，陈将军有些胆战心惊地说：“现在，我们要考虑的不是如何给王爷报仇，而是···如何保命。” 此话一出，整个营帐内所有人的脸色如同吃了砒霜一般。 “不，不至于吧。” 有人强撑着说道：“毕竟咱们有十五万人，哪怕杀鸡，这十五万也要杀上几天几夜，他敢？眼下辽军就在前方，随时可能入卧龙山，这种时候内讧，他疯了？” “他敢不敢，疯没疯，地上躺着的王爷尸身，还没回答你么？”陈将军冷笑道。 第1800章 是反是降 第1800章是反是降 陈将军的话，让营帐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几名将领彼此对视一眼，纷纷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惊惧。 陈将军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诸位，还是那句话，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我们要怎么办。” “宁王一死，代表着太子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接下来他必然会对我们动手，所以···是反，还是降？” 营帐内，这个问题被抛到了所有人面前，让他们不得不面对。 在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说道：“当然不能降，现在咱们手头上还有兵权，还有十五万弟兄，这才是我们保命的本根，要是投降了，必然会被逼交出兵权，那时候的我们才真是鱼肉，任人宰割！” 这话，引来了绝大多数将军的共鸣。 “那就是反？”陈将军看向开口的那人，问道。 那人脸色一变，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反这个字，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开口。 果然，陈将军开口说道：“我们看似有十五万弟兄，兵强马壮的谁也不敢招惹我们，这是事实不错，但问题在于，谁有那个本事站出来管理好这十五万弟兄，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跟着他走？” “退一步说，便是有这样一个人能取代王爷指挥大家，但是十五万弟兄每天要吃饭，战马要喂粮草，后勤从哪里来？” “再退一步说，十五万弟兄，人人都有家眷老小，谁能保证每一个人都是一条心，有一条道走到黑的勇气？但凡有人怕了，那么就会生大乱！那个时候，我们连降的资格都没有。” ( 陈将军的一句句话，如同一把把刀子扎进所有人心里，让他们还未来得及沸腾的热血如同被泼上了一盆冷水一般凉透。 “多年来，王爷的野心勃勃诸位是都知道的，对朝廷从来都是听调不听宣，王爷想要干什么，咱们知道，朝廷也知道，朝廷为什么迟迟没有对王爷动手？就是因为王爷的势力根深蒂固，大半个甘陕都在王爷的控制之下，朝廷没有把握能把王爷彻底摁死，所以只能忍。” “而太子是什么人，大家没见过也都听说过了，太子掌权以来，发生了多少大事，做了多少本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现在，他又多做了一件，那就是除掉了王爷。” “这样的人，若说他是莽撞对王爷下手，谁都是不信的，否则之前他怎么不动手，现在却突然施以雷霆手段直接要了王爷的性命？难道他不知道咱们燕云十六骑就在卧龙山，就在他身边，王爷一死，我们为了报仇也好，为了自保也好，都必然要有动作吗？”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我敢笃定，他对付我们的手段，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陈将军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如同看恐怖片一般的惊悚感爬满全身，仿佛一把无形的刀子，就悬在自己的喉头处，下一秒就可能血溅当场。 “那···陈将军的意思是···降？”有人小声问。 第1801章 不能降更不能反 第1801章不能降更不能反 所有人呼吸一沉，纷纷看向了陈将军。 而陈将军则咬着牙关说：“更不能降。” “一旦降了，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有人绷不住了，道：“反也不能反，降也不能降，那可如何是好？难不成就在这里等死？” 陈将军眼皮抽了抽，扫向现场的人，说道：“诸位，我倒的确有一个主意，但是这个办法过于狠辣，一个操作不好，我等必然死无全尸，即便是运作好了，诸位与我，也要背负上千载的骂名，诸位若是不想死，还想博个前程，那么就可听我一言。” “若是怕承担责任的，现在即可离开，眼下局势大变，诸位有其他路径的尽管投奔去，绝对无人阻拦，但一旦离开这里，那么死活也就没人能管得了了。” 听到这话，立刻有人说道：“陈将军你就直接说吧，到底是什么办法，弟兄们先听了再做决定，至于走是不可能走的，外面如此冰天雪地，两军交战就在眼前，能跑哪里去？” 陈将军点点头，见的确没有人离开之后，这才说道：“眼下我们最大的本钱就是十五万兵力，便是吴用的一万铁浮屠不在，那也有满打满算的十四万，这十四万人，便是以后大家活命的本钱，投降不能投降，但既然反也不能反，那么我们就索性拉着弟兄们去投靠辽军！” “此时的辽军看似士气如虹，但其实真实情况如何，大家都是知道的，有了我们的加入，他们保底能霸占半个甘陕，之前王爷所拥有的地盘全是他们的，所以他们绝对会欢迎我们，而我们只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和完整性，并且要求在事成之后只驻防甘陕区域，辽军也必须接受这个条件，那时，我们便是独立于辽和秦之外的第三方，至于后事如何，只能等以后走一步看一步。” ( 顿了顿，陈将军说道：“我的话说完了，诸位拿主意吧。” 陈将军的话说完，当时就有几名将领无比后悔，怎么就留下来听了这些，刚才应该咬咬牙直接走的。 这些后悔的将领，多半骨子里还算是有点血性和良知的。 但现在，他们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纷纷感觉头皮发麻。 此时他们也总算明白了，之前陈将军所谓哪怕是成功了也要背负骂名是什么意思。 这何止是骂名，数典忘宗，做了叛徒，以秦人身份投靠辽国，这会让他们和家人永生永世都抬不起头来。 但···这似乎又比死了好。 陈将军沉声说道：“诸位，时间可不多了，如何选择，诸位要尽快做个决定，否则的话一切晚矣！” “这个法子虽然毒辣，甚至是主动断了我们自己的后路，但话说回来，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管他什么忠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陈将军的话，让许多人都动摇了。 毕竟事实明摆着，他们看似有选择，但其实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无论是降还是反都是死的前提之下，投靠辽军，似乎是唯一的路。 第1802章 第三条路 第1802章第三条路 而就在所有人都很纠结的时候，营帐外突然传来了斥候惊慌失措的声音。 “禀报诸位将军，军营外十里处突然出现了大批金军，正朝我军军营全速而来，有斥候前去交涉，但无一人生还，还请诸位将军速速定夺！” 这话，让营帐内所有人心头一凉。 果然，太子的手段来了。 金军，就是杀他们的一把刀。 “太子果然不仁！” 有将领咬牙切齿地怒骂道：“既然他不仁在先，也别怪我们不义，我赞同陈将军所说，投靠辽军去！” “就是，管他洪水滔天，总比自己丢了性命来得好！” “眼下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金军出现的消息，让本还犹豫不定的燕云十六骑高层立刻下定了决心。 与其坐以待毙等死，不如直接投奔辽军而去，至少，还能活命。 在做好了决定之后，所有人立刻看向陈将军。 “陈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打吗？”有人问。 陈将军没说话，只是看向了之前并未表态的三名将领。 那三名将领面色难看至极。 不等他们解释，陈将军就说道：“请三位带领五千士兵拖延住金军，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刻都明白了过来。 这三人，是不愿意投靠辽军去的。 那三名将领脸色一变。 这时候留下五千人给他们去拖延金军，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陈将军，我们···” ( “三位不愿意么？” 陈将军冷淡的话语一出，营帐内的气氛立刻萧杀起来。 其他将领立刻错开几步，隐隐把他们三人包围了起来。 一刻钟之前大家还是同袍，但现在，因为选择不同，大家只能是敌人。 有一名将领还想辩解，但另一个人却拉住了他的袖子，沉声说道：“我们三人愿意留下断后。” 陈将军点点头，说道：“三位，大家选择不同，立场自然也就不同，既然三位有其他打算，那么今时今日大家就好聚好散，也不枉共事这么多年，三位，请吧。” 三人面色灰败，但也都没说什么，拱拱手之后，离开了营帐。 陈将军眯起眼睛，有杀机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消失。 “陈将军，他们三人不与我们同心，不如···” 有人提议，陈将军摇摇头，道：“我们的确需要人留下来拖延金军。” 深吸一口气，陈将军沉声道：“诸位，现在立刻回去收拾各自的部队，马上撤退！十里地的距离，顶多半个时辰他们就能到，那时候想走都晚了，现在，能跑就跑，带不走的全部统统就地焚毁，立刻动作起来！” 一声令下，整个军营乱作一团。 绝大多数普通士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好像出了大事，但依然凭借多年的本能，严格执行长官的命令，长官让他们立刻行军，那么就动身出发。 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的军营通往隋阳县战场的必经之路上，一支刚刚经过大战的部队抵达，正在原地休整。 第1803章 什么叫布局 第1803章什么叫布局 “你刻意绕远路带部队来这干什么？” 身上还带着盈沸煞气的古扎伊洛困惑不解地看向正啃干粮的苏平北。 苏平北敲了敲手里硬邦邦的馒头，抱怨道：“这东西丢出去打狗，一个都能打死一头。” 话说完，他才扭头对古扎伊洛说道：“不知道，殿下吩咐的。” “可是这里并不安全。” 古扎伊洛有些不满地说：“辽军的追兵还咬在屁股后头，刚才虽然我们成功突围，也拔掉了辽军中那些红衣大炮，但也正是因此，辽军不会对我们善罢甘休的。” “他们大概很快就没功夫管我们这几万人了。” 苏平北的话音刚落，远处山头另一边，喊杀声冲天而起。 轰隆隆的巨响之下，那是起码超过十万人的冲锋。 果然，有斥候飞速来报。 “禀苏将军，卧龙山内，我军出动大军前往隋阳县接应防守，辽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下正在收回兵力抵抗。” 苏平北咧嘴笑道：“再探，再报。” 斥候飞奔而去，古扎伊洛震惊道：“太子派人来给隋阳县解围？可一旦在卧龙山外被辽军拖住的话，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别担心，吴帅和吴将军俩兄弟联手，拖不住的。” 苏平北摆摆手，说道：“咱们在这等人来就是。” “等谁？”古扎伊洛追问。 苏平北似笑非笑地说：“今天的你问题似乎格外多？” 古扎伊洛冷哼一声，心知这是苏平北不愿意说真相，于是她也就不打听，扭身走开了去。 ( 古扎伊洛一走，苏平北让人叫来了吴用。 吴用依然身披铁浮屠铠甲，浑身漆黑，行走之间气势惊人，看得苏平北很是羡慕。 别的不说，这一身铠甲不管是外形还是防御力，那都是一等一的强，最重要的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居然只比普通骑兵的铠甲重了一倍，却换来了数倍提升的防御力，简直让他眼馋的不行。 心里盘算着日后有机会定要央着太子给自己的部队也整一身，苏平北嘴里对吴用说：“太子临走之前，曾有命于我，让我在战后带着部队守在这里，不管谁来了，全部挡住。” 这话让吴用一愣。 他没听懂。 苏平北指了指道路的尽头，说：“那里面，卧龙山的北侧，而北侧，是燕云十六骑的军营。” 吴用此时才回过神来。 他猛地锁紧瞳孔，几乎差点开口命令铁浮屠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但此时，他才警觉自己身边，不知不觉间已经沾满了苏平北的亲卫。 “什么意思！？”吴用冰冷道。 刚才一战，他铁浮屠出力最大，作战最勇猛，杀敌也最多，但现在，他却有一种被抛弃的愤怒感。 苏平北叹道：“太子殿下说的，门外来了恶犬，这头恶犬战斗力惊人，搞不好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所以在对付那头恶犬之前，一定要先把家里不听话的老鼠给踩死，这老鼠，是宁王，是燕云十六骑。” 站起身来，苏平北指了指天上，对吴用说：“现在，宁王大概率已经去先皇驾前请罪了。” 第1804章 在你一念之间 第1804章在你一念之间 苏平北的话，对吴用来说宛如一个恐怖故事。 他看着苏平北，眼神里全是戒备。 不远处，铁浮屠的将士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原本还一个个靠坐着或休息或闲聊的士兵，也各自站了起来。 铁浮屠的将士们各自站起来企图朝着吴用靠拢，这立刻就引起了其他秦军的注意，于是秦军也开始快速围拢。 前一刻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此时彼此之间的气氛却已经剑拔弩张。 大家泾渭分明，分开左右对立，死死盯着对方，林地里堆满了积雪，同时，也充斥着萧杀。 苏平北却显得云淡风轻，他三两口啃掉了手中硬邦邦的干粮，从树干上搓了一把积雪胡乱往嘴里一塞就算是喝水了，拍了拍手掌，苏平北扭头就朝着自己身侧的亲卫和士兵们骂道：“一个个都过来干什么？老子吃顿饭还要围着看？肚子都饱着不用吃饭不用休息是不是？那就全给老子滚出去巡逻，别辽军咬到屁股了还不知道！” 苏平北一番呵斥，周围的亲卫与秦军士兵只好默默地后退了几步。 吴用见状，也抬起手摆了摆，“都退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铁浮屠士兵老老实实坐回去，大家默不作声地靠坐在树干周围休息，有干粮的啃干粮，但都不约而同用地停止了闲聊，直勾勾地看着吴用和苏平北所在的方向。 站在一侧的古扎伊洛轻轻松了一口气。 ( 她刚才能感觉到，一场哗变已经在爆发的边缘，要是真的爆发的话，哪怕加上自己，苏平北大概率也不会是铁浮屠的对手。 “我也不跟你卖关子。” 苏平北对吴用咧嘴笑道：“现在的情况简单明了，燕云十六骑已经被殿下视为不可信任的一类，是必须要在决战之前解决干净的，解决有两种途径，一种是杀干净，费点功夫冒点风险，但好处是绝对没有后顾之忧，” “另一种嘛，那就是能有个人站出来稍微劝一劝，劝他们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由朝廷来处置，这样的好处是简单方便不冒风险，也少死一些人。” 吴用立刻听明白了苏平北，或者说李辰的意思，他咬牙道：“你们是想让我去做那个劝降的人？” “要不然呢？” 苏平北冷笑道：“真的跟你在这侃大山不成？这条路是燕云十六骑出卧龙山直奔辽军的必经之路，他们要是出现在这里，那么就代表着他们做出了那个太子殿下最不愿意看到的抉择，让你来劝降，不是太子殿下处理不了他们，而是殿下念在燕云十六骑毕竟是朝廷费尽心血打造，况且宁王之罪为首，这些带兵打仗的将领多数属于还可救药，这才网开一面，所以说这次劝降，实际上是你，代表太子殿下给他们一条活路走。” “活路是给出来了，你愿意不愿意配合，他们听话不听话，决定了这批人最终的归宿。” 苏平北两手一摊，“十四万人马的生死存亡，可就在你吴将军的一念之间。” 第1805章 太子，当真料事如神 第1805章太子，当真料事如神 苏平北的话，给了吴用极大的压力。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如何笃定燕云十六骑一定会到这里来？” 嗤笑一声，苏平北说道：“从来没有笃定啊，只是可能性极大罢了。” “如果留在原地，要么他们就是准备投降，束手就擒了，要么就是打算负隅顽抗到底，直接从军营朝着殿下那边杀过去，但他们不是你笨蛋，殿下那边布置了多少后手，他们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别的不说，光是那三十万金军就能摧毁他们这么做的勇气，除了这两者之外，他们留在那还有第三个可能么？” “既然不想投降也不敢找殿下复仇，那么他们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投靠辽军了。” 见吴用满脸震撼，眼里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苏平北叹道：“吴将军，我看你作战的确勇猛，是一员猛将，也证实了殿下所说，抛开政治立场不谈，燕云十六骑的确不愧为帝国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敢打能打会打，这三点全国能拉出来的部队屈指可数，殿下是惜才，我也是不忍看你误入歧途，多跟你说两句。” “你仔细想想，从定计死守隋阳县，到殿下拿来了你铁浮屠一场战斗的指挥权，再到命你接应我出关，现在我们这的这一仗是打完了，而殿下那边也动手差不多了，铲除宁王，对付燕云十六骑，整个计划是连成一串的，可见殿下早就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所有人都以为殿下死守隋阳县是为了拖住辽军不让他们有进攻榆林府的机会时，殿下真正图谋的是平掉整个宁王的势力。” ( “而这一点，现在已经成了大半。” “如此大的局，所有人都被牵连了进来，如今木已成舟，你还在坚持些什么？你一个人又能力挽狂澜么？你真的要带着你的一万弟兄，一条道走到黑？” 苏平北的话，让吴用面色极其纠结和挣扎。 而话已至此，苏平北也没再多说，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站着，留下时间和空间让吴用自己琢磨。 此时此刻的吴用，回头看了看那些正关切地注视着自己的铁浮屠将士们，再看看苏平北身后的那些秦军，突然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以此时双方的实力对比，他可以轻松地碾压苏平北等人，然后···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对付苏平北容易，但难对付的从来都不是苏平北，而是背后那位远在天边，掌控了一切的太子殿下。 尽管太子不在，但吴用又感觉周身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他的影响力。 自己要是反了苏平北，接下去要面对的就是无休无止的逃亡，一直到自己身边的弟兄们全部个个战死，然后轮到他。 投奔辽军？ 吴用没那么傻。 他知道这是一条必死的路，而且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吴用纠结和挣扎的时候，卧龙山方向，大批人马急行军的脚步声，轰隆而至。 吴用猛地抬头，见到山林之间旗帜招展，那旗帜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燕云十六骑军旗。 此时此刻，吴用心头只剩下了一个感觉···太子，当真料事如神！ 第1806章 情况有变 第1806章情况有变 燕云十六骑的轰然而至，代表着吴用已经没有思考和衡量的余地了。 苏平北淡淡道：“吴将军，该做抉择了，要么袖手旁观，要么就去劝降，当然了，你也可以试一试和他们一起。” 吴用拧紧眉头，说道：“他们十四万兵马，要是一股脑冲下来，我们根本挡不住。” “不用完全挡住他们，只要拖延上那么一时半会，他们就没了葬身之地。” 苏平北扭头凝视吴用，道：“吴将军，你考虑清楚了没？” 吴用看看苏平北，又看看那越来越近的燕云十六骑军旗，咬牙道：“让我去和他们交涉！但我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苏平北咧嘴一笑，说道：“吴将军尽人事就行了，有些人非要送死，拦是拦不住的。” 吴用没再说话，只是翻身上马，然后来到道路正中间。 苏平北一摆手，他身后立刻站出来两百弓箭手，弯弓搭箭，箭矢上各自捆绑着一枚大秦神雷。 一声令下，两百箭雨呼啸而过。 箭矢唆唆落地，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巨大爆炸声。 这巨大无比的爆炸声，让近在咫尺的燕云十六骑果然停下，然后立刻就有将士出来察看情况，吴用二话不说，带了几名铁浮屠亲卫，直接迎了上去。 苏平北站在远处，嘴里掉了一根草根，眯起眼睛看着燕云十六骑所在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脚步声传来，是古扎伊洛来了。 “你不怕么？”古扎伊洛问。 ( “怕啥？”苏平北反问。 “要是谈崩了，或者吴用和他们一起···” 古扎伊洛沉声道：“不是没这个可能的。” 嗤笑一声，苏平北说道：“怕的应该是他们，他们要是真这么做了，那么他们的下场，绝对会比我们惨的多。” 古扎伊洛扭头看着苏平北，终究是没忍住，问道：“太子，真的料算到如此地步？” 苏平北笑了笑，说道：“你还不熟悉，所以有此一问不奇怪，但要是你跟着他的时间久了，就不觉得奇怪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太子殿下做不到的事情。” 看着苏平北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发自内心的崇拜和狂热，古扎伊洛心头暗自惊颤。 都说草原上的人对天生神圣的耶律神玄有一种近乎迷信的崇拜，认为他是长生天送给草原的神子，但即便如此，古扎伊洛也没有在几个草原人身上见到过这种发自顾自里的崇拜和信仰。 这已经不只是忠诚了，而是信仰。 要是整个大秦的将领全部都对李辰信仰至此，那么天底下，谁还能拦得住他？ 古扎伊洛越想越觉得可怕。 而此时，燕云十六骑的军营内，突然爆发出了激烈的喊杀声。 不等苏平北和古扎伊洛反应过来，一声高昂嘹亮至极的哨声传来，现场所有铁浮屠将士闻声，仿佛收到了什么信号或者命令一样，齐刷刷地翻身上马，朝着燕云十六骑的军营狂奔而去。 情况有变！ 不只是古扎伊洛脸色变化，连苏平北都吐掉了嘴里的草根，神情凝重。 第1807章 劝降失败 第1807章劝降失败 不管说得再轻松，苏平北不是笨蛋，知道一旦这燕云十六骑十四万大军发起疯来，自己这点人根本挡不住。 哪怕是拼死拖延，拖到太子援军到，但自己这边，铁定要全部交代在这里。 事关生死，苏平北的戒备提升到了极致。 果然，立刻有将士前来询问。 “苏将军，我们要不要过去干预？” 现在的情况明摆着，燕云十六骑内部已经哗变，两边将领开始厮杀，但到底是什么情况，外面的人谁也不知道。 苏平北用极短的时间思考之后，沉声说道：“先吩咐下去，全部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出兵，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将士闻言，没有二话，立刻下去传达军令。 燕云十六骑内的激烈战斗，并没有因为铁浮屠的加入而平息，反而更加激烈。 最严重时候，厮杀蔓延到了外部，苏平北都能亲眼看到穿着同样制服的士兵抱团厮杀。 血流成河，喊杀声盈沸。 苏平北渐渐握紧拳头，冰冷地说：“这些人，他们的敌人本该是辽军，但现在却对自己的同胞举起武器！” 此时此刻，苏平北无比痛恨那些执迷不悟的燕云十六骑将领，恨不能把他们一个个抓出来全部扒皮抽筋。 但是他死死地忍着，没有动。 他清楚，现在还只是燕云十六骑内部的哗变，一旦自己这边参与进去，那就是燕云十六骑的整体哗变，性质会迅速恶化，直接导致不可收场。 ( 一刻钟后，一名身穿铁浮屠铠甲的将士浑身弥漫血气，他冲出来对着苏平北吼道：“苏将军，传吴将军的话，一批人已经无可救药，他们要投奔辽军，吴将军势单力薄，请求支援！” 苏平北瞪大眼睛，果然，劝降失败了。 “妈的！” 苏平北骂了一句娘。 他倒是想支援，可自己这点人，如何支援？ 这点人冲进去，只能让整个燕云十六骑彻底失控，然后爆发混战。 就在此时，一声嘹亮悠远的号角声传来，轰隆隆，轰隆隆，如同天崩地陷一般的奔腾声仿佛大江倾斜。 苏平北抬眼一看，却见是金军军旗已经来到燕云十六骑后方。 那军旗此刻正以一种特有的节奏挥舞。 苏平北见状头皮发麻，厉喝道：“旗令兵呢！？快给老子滚过来，金军打的旗语是什么意思！？” 战场上局势混乱，一旦两军开始厮杀，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机会去亲口传达上级军令，所以所有的行军全部是以旗语进行传达。 一名旗令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抬头看了一会之后，喘着粗气对苏平北说道：“将军，他们问我们要不要进攻，金军三十万大军，全部在此。” 苏平北瞪大眼睛，他知道李辰有后手，但却不知道居然是如此之大的手笔，居然把整个金军全部抬了上来。 一跺脚，苏平北吼道：“告诉他们，全军出击，碾碎叛军！” 此刻，燕云十六骑不再是燕云十六骑，更不是友军，而是叛军。 一句叛军，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结局和下场。 第1808章 殿下身子健壮 第1808章殿下身子健壮 吴用的劝降失败，注定了燕云十六骑的下场。 这一场厮杀极为惨烈。 燕云十六骑其实原本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但问题就出在燕云十六骑内部分裂，上至将领下至普通士兵，全部都茫然不知所措，平日里按部就班地执行军令就行，但现在两个上级却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命令下达···杀死对方。 任谁都能看出来军队已经彻底分裂，这让燕云十六骑陷入了巨大的慌乱之中。 而慌乱之余，之前关于宁王身死的消息也在全军内不胫而走，这个消息的扩散，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苏平北和金军汇合，彼此分割战场将燕云十六骑彻底分成数个包围圈的时候，整个战斗的结果已经毫无悬念。 李辰是在当日晚上接到作战汇报的。 披着大氅，李辰一只手捧着汤碗，里面是苦涩的中药，在多日的操劳加上卧龙山内气温比外面更低的恶劣环境，各种因素的摧残之下，李辰还是病了。 虽然他并没有把一场风寒感冒当一回事，但其他人却并不这么看。 即便是医疗科学技术无比发达的后世，依然有人因为感冒而死亡，在封建时代，风寒往往是许多重症疾病的初始。 所以李辰刚有点症状，军队内的军医就排着队的来给李辰问诊，然后各路药草就如同雪花一样飞了过来。 看着汤碗里硕大的人参，李辰哭笑不得地对旁边侍奉的万娇娇说：“只是一场风寒，你塞这么大一颗人参进去，有必要吗？” ( “有的！” 万娇娇使劲点头，紧盯着李辰的动作，唯恐他使性子把人参捡出来丢了，认真地说：“人参最能补气强身，殿下正是壮年的时候，身体本应该健硕无比才是，但居然还是风寒了，这证明殿下体虚盈亏，需要进补，而且奴婢问了军医，军医说是可以用的···殿下，人参要嚼了咽下肚里才好呢。” 李辰叹了一口气，忧愁地说：“这玩意实在是太难吃了。” “良药苦口嘛，殿下···” 眼看万娇娇在旁边撒娇，大有自己不吃就不罢休的架势，李辰无奈，只好捏着鼻子把一根人参嚼碎了咽下去，原本难以下咽的中药此时成了最好的漱口水。 “满意了吧？” 给万娇娇亲眼看到空了药碗，李辰没好气地说：“这么大一根人参整个儿塞进去，要是补过头了明天早上起来流鼻血，本宫拿你是问。” 万娇娇笑嘻嘻地说：“没事的呢，殿下身子健壮，扛得住的。” 李辰也不搭理万娇娇，低头看战报。 一场大战下来，得益于燕云十六骑自身的混乱，金军和苏平北那几乎没有什么战损，死了千把人，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反倒是铁浮屠损失颇大，一万人的满员编制，如今还剩下的不过三千人而已。 至于贼首，一陈姓将领被吴用当场击杀，其余负隅顽抗者也杀死了几个，还有几个则是自知必死，干脆自杀了。 剩下的绝大多数，都被生擒。 第1809章 处置方案 第1809章处置方案 整个战报看得李辰直皱眉头。 因为损失比他想象的要大。 唯一让李辰还算欣慰的是燕云十六骑的整个战损完全在预期之内。 战斗到尾声的时候，其实就绝大多数士兵都已经没有了战斗的意志，他们成批成批地主动放下武器投降，最后整个满编十五万人的部队，去掉一万人铁浮屠之外，剩下的十四万，投降的有十万，去掉受伤的，还足足有八万之多。 这已经比李辰预料的要好太多了。 李辰想了想，立刻让万娇娇去把吴擎苍叫来。 吴擎苍来得时候风尘仆仆，看他精神状态和装扮显然还没有休息，眼看决战在即，甚至今晚辽军就有可能强行进入卧龙山发起决战，吴擎苍连偷摸打个盹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休息。 “听闻殿下感染了风寒，可好些···” 不等吴擎苍话说完，李辰就递过去战报，示意吴擎苍先看。 正事来了，吴擎苍也顾不得说客气话，仔仔细细地看完战报。 用时不长，吴擎苍看完战报，抬头对李辰说道：“金军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这就是身份位置不同，所带来的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了。 李辰关注的是这一次行动之后燕云十六骑还剩下多少战斗力，后续要怎么平息掉局势，而吴擎苍考虑的就简单得多，他只看到了金军的战斗力极其强横。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先不管金军的战斗力如何，以你之见，这十万的燕云十六骑俘虏该如何？” ( 吴擎苍闻言思考一阵，突然问道：“那些已经投降的将领，该如何？” 李辰微微皱起眉头，他明白吴擎苍的意思。 吴擎苍问这个问题，想要的不是一个答案，而是通过自己的答案来揣摩自己的意图。 要是以叛军之罪全杀，那么下面这些士兵，也得不了什么好下场。 可要是其他的处置方式，那么就完全不同了。 略作思考，经过短暂的权衡之后，李辰下定决心。 “作战而死。” 短短四个字，就算是把这一场一旦传扬出去必然会掀起惊涛骇浪的事情轻描淡写地掩盖了下来。 不管旁人信不信，在大秦帝国的官方记录之中，这些将领都是在这一场大战中对辽作战而死的。 而百年之后，历史也会如此记录。 谁都不会知道当年的真相。 吴擎苍点点头，然后说道：“臣的意思是，必须他们分开，不能聚集到一处，而且后续不能参战，要等到朝廷收拾完了辽军之后再做打算。” “这十万燕云十六骑，抛开政治立场不谈，战斗力是绝对的勇猛，要是就此全部杀掉，一则杀孽过重，有上天和，二则朝廷多年的心血白费，是自损之举，日后只要管理得当，这些士兵感恩于殿下天恩，想必会比其他军队作战更加勇猛。”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当他告诉吴擎苍自己打算给那些将领一个作战而死的结果之后，吴擎苍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真相，永远不能公布于大众，那么这些士兵，就没道理抛弃。 用起来，反而有奇效。 第1810章 绝境 第1810章绝境 “依你所言。” 李辰从善如流，紧接着便抛出一个问题来，“只是眼下兵力本就捉襟见肘，如何再安置这不能作战的十万人？” “更何况还是分开看守，需要的看守兵力都不会少。” 吴擎苍笑起来，说道：“殿下莫非忘了甘陕总督程复兆？他这几日天天想方设法地送奏章上来，日日诉苦自己后方人手不够用，那么便把这名满天下的燕云十六骑给他用，这批人虽然暂时还不能参战，但是做后勤支援却是最合适的，而且程复兆手底下还有一批民兵和衙役，虽然在战场上不堪大用，但是用来看守却是拿手的本事，如此一来，这个问题便可妥善解决。” 李辰一拍桌子，道：“好，那么这件事情你与程复兆接洽，商量着办，总而言之，本宫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生乱。” 吴擎苍立刻拱手说道：“殿下放心，臣必当完成这个任务。” 吸了一口气，李辰起身对吴擎苍说道：“决战在即，以吴帅之见，此战我军有几分把握？” 吴擎苍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万分把握。” 李辰挑眉道：“这么有信心？” 吴擎苍认真地说：“身为全军主帅，谁都可以没信心，但臣必须有。” “很好。” 李辰点点头，温声说：“去办事吧，如今大家的辛苦，本宫都看在眼里，等到胜利那一日，本宫亲自为大家庆功。” 吴擎苍没再多说，行了一礼之后，转身退出了屋子。 ( 而此时，隋阳县城内。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厮杀，此时隋阳县已经易主。 耶律神玄坐在县府衙门的公堂之上，这里依稀还残留着秦军指挥的痕迹，只是时过境迁，不过一日的功夫，这里已经换了主人。 拿下了隋阳县，耶律神玄的心情却并不好。 “太子，如今我军手上可战之兵还勉强能凑足四十万。” 一名将领正在汇报情况，他硬着头皮说道：“最麻烦的是，眼下军中缺粮少药，许多勇士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于受伤之后得不到治疗，伤口恶化，如此持续下去，对士气会有巨大的影响。” “太子殿下。” 另一名将领也汇报道：“今日之战，我军歼灭秦军三万有余，但我军战损也不小，战死两万余人···缴获物资极少，而且我等已经搜刮遍了整个隋阳县城内，没有发现一点粮食，连水井都被投了毒。” 这句话，引起了其他将领的激愤。 “秦人实在卑鄙，沿途不留半点粮食不说，连水源都下了毒，我军勇士不知道有多少死在这毒水之中，以至于现在大家见到水井都是绕着走，如此绝户计，也亏得他们想得出来！” “没什么想得出来想不出来的。” 耶律神玄淡淡地说道：“两军交战，本就是你死我活，难道还指望讲究什么公平道义么？若是我来的话，做的比他们更狠。” 顿了顿，耶律神玄咬牙说道：“现在粮食，已经几乎没有了。” 第1811章 我意已决，决战! 第1811章我意已决，决战！ 这句话，让大多数将领面色一沉。 粮食问题，的确是摆在辽军面前最大的困难。 “传令下去，杀战马。” 耶律神玄面色阴郁，道：“先从伤病的战马开始杀，杀足全军每一名士兵的口粮，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吃饱一顿饭。” 这条命令让一部分将领极为激动。 “太子，不可啊，战马是草原勇士最忠诚的伙伴···” “万不得已时，伙伴也要杀！” 耶律神玄打断他的话，厉喝道：“难道你指望着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战场上拼杀？这一路下来，士气越来越低迷，直接表现的就是我军的战损在飞速扩大，要是这么打下去，真正绝粮的时候，就是我军灭亡之时！” 见耶律神玄态度坚决，顿时无人再敢反对。 站在角落的萧天南呼吸急促。 他与旁人不同，从耶律神玄孤注一掷地杀战马果腹这条命令中，萧天南读到了一丝决绝的意味。 果然，耶律神玄说道：“再传我军令，全军吃饱之后，休息三个时辰，今夜子时，总攻卧龙山！” 当听到这条命令，一众将领心神震颤。 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所有人都已经有了和秦军决一死战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这么迅速。 有人立刻道：“太子，是否太急促了？眼下我军长途跋涉，又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三个时辰只怕是不够，是否可以休整几日？若是粮食不够的话，也可以分兵出去，榆林府距离此处并不遥远，想必必然能有所收获····” (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耶律神玄冰冷的眼神所打断。 “榆林府的确近在眼前，这一点，你看到了，我看到了，李辰会看不到吗？” 耶律神玄幽冷地问：“你觉得连水井都要投毒以防被我们所使用的李辰，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大一个榆林府放在那变成我们的粮仓，而没有任何准备吗？” “分兵，这个节骨眼上你敢分兵，一旦分兵，李辰主动出击，你怎么解决？是围魏救赵，还是各自逃难，还是等着被逐个击破？” 耶律神玄的音量越来越高，将领们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差。 角落的萧天南看着暴怒中的耶律神玄，轻叹了一口气。 别的不说，同样是绝境，当日李辰在月牙关与他相遇，动辄就是身死当场，但李辰却表现得举重若轻，胸中有天地，自然不会被眼前的沟壑所累，但耶律神玄呢？ 他已经有些疯魔了。 或者说这一路下来，被李辰的各种算计，已经让他有些杯弓蛇影了。 两者的差距，随着战局的拉扯，已经显现了出来。 此时，耶律神玄的咆哮还在继续。 “就是你们这群猪脑子，才会让这场本来很好打的仗打到今时今日，我军进退维谷的地步！” “一个个就和猪一样，记吃不记打，永远都不知道教训，那个榆林府就是天坑，一旦去了，那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我意已决，今夜子时决战，你们无需多言！” 第1812章 浪潮之下的蝼蚁 第1812章浪潮之下的蝼蚁 南方苏杭，林府。 作为整个南方数得上号的丝织大户，林府一度成为皇家丝绸的供应商，俗称皇商。 正因为皇商这个名头，让林家虽然是商户，但地位却并不低，寻常知县也要对林家客客气气，便是到了知府面前，林家也有几分说得上话的底气。 辉煌气派的林府之内，一辆辆马车上运载着沉重的箱子，正陆续有秩地在严密的看守之中被运送入府，然后封存进库房里，整个过程，五步一岗三步一哨，杜绝了任何可能偷鸡摸狗的行为。 林家二房长子林怀章对身为家主的林怀玉说道：“大哥，前几日咱们想尽了办法，官服钱庄就是一句没钱，什么预约也不行，今儿个却突然把我们存的五十万两现银全部结出来了，有点蹊跷啊。” “官服钱庄有钱了呗。” 林怀玉捧着鼻烟壶，轻轻地凑在鼻下吸了一口，感觉心旷神怡，他淡淡地说道：“不见前几日因为钱庄兑不出银子来，那些百姓都急成什么样了，难不成朝廷还真能眼睁睁地看着民变发生？” “这种事情就和身上长了虱子一样，要么一只都没有干干净净，一旦一个地方出来了一只，那么接下来就会成百上千地一起出现，朝廷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林怀章笑了笑，说道：“不管怎么样，能把咱们的银子提出来就是好事，说实话，我还真担心这银子会打水漂。” 林怀玉的表情却并未见多轻松，他沉声说道：“你见到银子提出来松了一口气，我却到现在才紧张起来。” ( “若是银子一直提不出来，咱们损失的无非就是五十万两银子而已，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但这银子提出来了，咱们可能会惹上很大的麻烦。” 林怀玉闻言愣了一下，错愕道：“大哥，你说错了吧？” “这可是足足五十万，要是这五十万没了，咱们林家虽然不至于一夜破产，但也绝对是伤筋动骨，更何况，去提钱这事儿，还是金陵那位要求的，要是不办好的话，咱们能有好果子吃？” 林怀章看了林怀玉一眼，淡淡道：“朝廷眼下是被逼得没办法，不想民变，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捏着鼻子把这些账都给兑了，不管朝廷这些因子是从哪里弄来的，必然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普通百姓几两十几两、几十两的也就罢了，我们这种五十万大户，朝廷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把咱们记上一笔。” 听到这话，林怀玉的脸色突地一沉，显然是意识到了林怀章所说的很有道理。 “那万一朝廷要是真记恨上咱们了可怎么办？不做，得罪金陵那边，做了，得罪京城，这岂非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不管怎么做都不讨好啊。” “正是这个道理。” 林怀章叹了一口气，说道：“眼下金陵那边和京城在掰腕子，咱们这样看似家大业大的，在人家眼里连一只蚂蚁都不如，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乞求老天开眼，这乱世，可不要在咱们身上先开刀子。” 第1813章 格杀勿论 第1813章格杀勿论 就在林怀章的话才落地的时候，林府门外，突然来了大批锦衣卫。 这些锦衣卫业务极其熟练，到了现场之后先把林府团团包围起来，尤其是正在押送入库的那一批现银，更是被一大群锦衣卫当场就给扣了下来，利刃出鞘之下，所有林府的人都被推开，任何人胆敢上前的，一律格杀勿论。 这一幕，让林怀玉和林怀章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一行锦衣卫的高级将领骑马过来，为首的一人凶神恶煞，眼角有一道疤痕，那副尊容，轻易便能止小儿啼哭，压根不需要开口，就让人感觉极为凶狠阴戾，是个不好招惹的狠角色。 林怀章见到对方，心头更惊，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堆出了一脸笑容，迎上去说道：“胡千户，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您要是有事儿，吩咐个人带句口信，小人立刻就给办妥帖了送上门来，何至如此大费周章？” 胡斐骑在马上看着林怀章，咧嘴皮笑肉不笑地说：“林老板家大业大，更是贵人事忙，要是本千户不亲自来一趟的话，怕是下面的人办不好事。” 林怀章走到胡斐跟前，鞠躬弯腰，态度极为谦卑地说：“胡千户，不知是小人哪里得罪了您？要是有事儿您说话，什么条件我林某人概不皱眉，全部都接受，只求胡千户能高抬贵手，给个机会。” 胡斐翻身下马，淡淡地说道：“林怀章，你们林家是苏杭有名的富户，跟官府的关系也还算是不错，年年捐赠，也是有名的大善人，我锦衣卫在苏杭的衙门每年逢年过节也没有少得你的孝敬，当初我刚到苏杭来接任这儿的衙门的时候，上一任千户就对我说过，说在苏杭啊，得罪了知府没关系，得罪你林家，那是寸步难行。” ( “这话儿说的其实没差，百姓眼里你是大善人，官府眼里你是懂事儿知道上官们难出，会体贴的知心人，寻常衙门缺银子修修补补，你也都带头募捐。” “本来挺好的，可你到了正事前面，怎么就糊涂了呢？” 林怀章越听，心里越沉。 果然，朝廷的报复还是来了。 而眼前这些锦衣卫，别看平日里自己送银子过去的时候一个个笑嘻嘻地跟你称兄道弟，可现在到了紧要关头，他们是第一个翻脸不认人的。 这些年来，不说官府那边，光是给锦衣卫衙门上上下下的打点一年就不少于一万两银子，可现在这点香火情，似乎连个屁都算不上。 强撑笑脸，林怀章说道：“胡千户，到底怎么回事儿？” 胡斐指了指那堆积如山的银子，说道：“怎么回事儿你自己不清楚？现在朝廷正困难的时候，你逼着朝廷要拿银子，连个带头作用都起不到，反而在苏杭宣扬什么朝廷钱庄快倒闭了，大家的血汗钱要血本无归的谣言，真当锦衣卫是傻的么？” 林怀章闻言，胸腔内一口逆血几乎涌上喉头。 第1814章 找死不成 第1814章找死不成 他急声辩解道：“胡千户明察，虽然林家的确把存在钱庄的银子取了出来，但从来只管自己的事情，绝对没有对外散布过半句谣言，更加没有说过朝廷钱庄的半句坏话，这是有人栽赃啊！” 林怀章说的的确是肺腑之言。 林家去把银子取出来，的确是受到了压力，而和他接洽的人，也有意无意地透露过让林家把这件事儿在民间宣扬开的意思，但林怀章哪敢，本来强行去取银子就是得罪朝廷的事，再散步谣言，这不是把朝廷往死里得罪？ 所以林怀章还是留了一手，装傻充愣假装没听懂，对方倒真也没强求。 可没过一会，民间便四处出现了类似的传言，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百姓排着队去钱庄取钱。 林怀章知道这是金陵那只大手在幕后操纵的，而对方的手笔极大，一张开手就在全国范围内嫌弃了波涛，苏杭，不过是对方搅起无数水花中的一朵罢了。 胡斐意味莫名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信了林怀章还是没信。 不过信不信，其实都不重要。 “来人。” 胡斐淡淡地下令，“林怀章造谣生事，妄议朝政，企图蛊惑民心，把林怀章给本千户绑了，然后查封林府，无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林府半···” “等等！” 林怀玉怒吼一声，说道：“凭什么抓我大哥还查封林府！？” 胡斐态度冷淡下来，说道：“本千户说的话你没听懂？林怀章造谣生事、妄议朝政、企图蛊惑民心，这三项哪一项不是大罪？” ( 林怀玉攥紧拳头怒吼道：“你们这是欲加之罪！我们林家从来老实本分，怎么可能做出你说的事情？说白了，你们不就是因为这些银···” “怀玉！” 林怀章一身厉喝，打断了林怀玉的话。 “你找死不成？” 林怀章死死瞪着林怀玉，压低声音说道：“眼下他们抓的只是我一个，你要是再多说，那么林家上下鸡犬不留，那时候你才满意！？” 林怀玉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怀章，颤声道：“大哥，难道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抓走？他们还要查封林府，一旦被查封了，我们···” “别说了！” 林怀章打断林怀玉的话，深吸一口气，转身对胡斐说道：“胡千户，锦衣卫的命令，我们必然全部执行，我会让林家人完全配合，该查封的查封，而我也会跟你们走，但是求胡千户看在往日那点香火情的面上，能容我跟我弟弟交代两句。” 胡斐看了林怀章兄弟俩一眼，没吭声，但默默地后退了一步，算是答应下来。 林怀章深吸一口气，给胡斐送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拉过林怀玉到一边，低声说道：“怀玉，现在起，林家的担子就要压在你身上了···” 林怀玉眼眶一红，兄弟俩感情极好，得益于已死的林老太爷早年教育得当，他们兄弟之间也没有争夺家产的事情发生。 可也正是因此，让林怀玉眼睁睁地看着林怀章被带走，是一件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 第1815章 大局 第1815章大局 “我知你心中在想什么，但立刻灭绝了那点心思，如今天下动荡，不管是哪一边，都不是我们小小一个林家可以承担得起的，要是你还当我是你大哥的话，你就记住并且认真执行我所说的每一个字。” 林怀章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语气急促地说：“我被带走，大概率是回不来了，不管我下场如何，林家后人绝对不能报仇，想也不要想，还有，从现在起，你就是林家的家主！” “林家的所有财产和权力，全部给你支配。” 林怀章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急躁和不安，继续说道：“他们要的是现银和我，其他的应该不会动，否则也不会只抓我一个，你现在立刻去我书房，家里所有的生意契约、地契、田契、银票，大多都在我的书房和库房里，你过去取走，能拿走多少就拿走多少，然后还有银票的话，给这些锦衣卫上下打点一下，不要舍不得这些钱，更不要心怀记恨，眼下花一两银子，就能带走十两银子的家产，这笔买卖，划算！” “做好这些，你就带着所有能带走的东西还有府上其他家人立刻离开林府，然后府上的下人全部就地遣散，安家费给足，不要亏待了他们。” “之后便是立刻变卖林家的产业，能甩卖的就甩卖，不能甩卖的也立刻关门，带着所有的银子先去祖地躲避风头，等来日天下清明了，若是你还想做生意，那么就带着本钱继续，若是你不想了，那么那些钱财，你看着支配。” ( “后事如何，结合当时环境、因果，我无法一一预料，我能给你的就是眼下的困境你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办法，至于往后如何，我管不了，也管不到，你们的结果···只能是天知道了。” 话说完，林怀章立刻丢下了愣神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的林怀玉，走到胡斐面前，主动伸出双手说道：“胡千户，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多谢千户，现在可以给我上刑具了。” 胡斐身后正有锦衣卫拿着枷锁要上来，胡斐却摆摆手，咧嘴笑道：“不用了，林老板如此识大体，这种难看的东西不上也罢。” “留下一队人查封林府，其他人收队。” 胡斐下令之后，把林怀章带在身边，与他一起出了林府。 走出林府，林怀章才骇然发现街道上，所有百姓门窗紧闭，根本不敢出门，而街道上时不时能见到大批锦衣卫冲过来又冲过去的身影，然后就是隐约的哀嚎和惨叫声传来，以及一辆辆和自家那些运银子的马车差不多的马车被锦衣卫押送着出来，不少马车的车轮上、箱子上，还染着血。 见到林怀章脸色难看，胡斐冷笑一声，说道：“你上道，懂事儿，也算是救了你们林家一命，今儿个来你这之前，本千户少说也屠了五六户富户，如你弟弟那般的，起码亲手宰了四五个，更不懂事儿一些企图无力反抗的，直接就血洗满门。” “林老板，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在朝廷的眼里，你们就是蝼蚁，做错了事，就老老实实认罚，别想一些有的没的，平白送了全家老小的命。” 第1816章 带你去长长见识 第1816章带你去长长见识 林怀章深知朝廷招惹不得，自己这样的商户看似富甲一方，明里暗里也有不小的权力，可以用金钱撬动不少官员为自己办事，胆子大一些的，与江湖势力勾结，寻常地方上完全可以做个土霸王。 但土霸王再厉害，碰上国家机器，那也只有粉身碎骨一条路可走。 这是林怀章对于朝廷发自骨子里的畏惧。 但终究，他没有亲眼见过。 现在，他真正见识到了国家机器的力量。 朝廷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朝廷下定决心铲除的人，不管他背后有多大的势力多根深蒂固的底蕴，也只有顷刻之间灰飞烟灭这一条路可走。 认知归认知，再深刻的忌惮，也不如亲眼见证时来的震撼。 入目满眼的刀枪剑戟，锦衣卫冷酷无情的脸和那闪烁着寒光的武器，还有悲惨哀叫的商户，其中有一些，还是与林怀章有生意往来的旧相识，亲眼看到的这一幕幕，让林怀章脚底板陡然窜起了一股凉气。 “你，你们如此残暴，便不怕百姓反抗吗？”林怀章鼓足勇气，问道。 这不是质问，他只是疑惑，疑惑锦衣卫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如此霸道。 胡斐的心情似乎不错，他狞笑一声说道：“反抗？谁敢反抗？谁敢不要脑袋了就尽管来反抗，再说了，我们对付的可从来不是那些穷得叮当响的百姓，而是你们这些商···” 胡斐的话还未说完，街对角的一处豪宅之内，骤然爆发出喊杀声还有一个男人绝望到骨子里的怒吼声。 ( “陈家儿郎们，锦衣卫的朝廷鹰犬摆明了不给我们家留活路，就因为我们从钱庄里取走了本就属于我们的银子，他们就要对我们赶尽杀绝！陈家儿郎可以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凡是陈家子弟，随我动手！杀光这些鹰犬，逃出外面去，天大地大，只要有银子，哪里不能安身立命，总比在这里被他们当成猪狗屠杀得好！” 一声怒吼，激愤非常，听得旁人个个胆颤。 林怀章也胆颤。 他听得出来，这是陈家家主陈宪的声音，陈家，主要做茶叶生意，一条商路自南方贯穿到黄河以北，数个省份都有他们的踪迹，是当地不比他林家弱的大家族。 而这样的话，刚才若不是他拦着，也必然要从自己弟弟林怀玉的嘴里说出来。 林怀章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胡斐。 胡斐狰狞一笑，脸上全是杀气，他毫不犹豫地下令道：“左右，过去把这些不知道死活的狗东西全部砍死，一个不留！” 附近的锦衣卫闻言立刻应声，一个个二话不说凶神恶煞地冲进了陈府，不多一会，里面就传出来了互相打斗的碰撞声还有叫骂声。 但陈家的战斗能力显然不可能和锦衣卫对拼，不多一会，叫骂声就变成了惨叫声，之前的打斗声，也变成了单方面屠杀的凄厉哀嚎。 “带你去长长见识？” 胡斐突然一句话传来，都不等林怀章拒绝，他已经被胡斐拎小鸡一般拎起来，走向那大门敞开的陈家。 第1817章 人间炼狱 第1817章人间炼狱 林怀章几乎是被胡斐一路拖着拖到了陈家门口，而尽管心里早有了准备，可当林怀章看到整个陈家上下血流成河，无数尸体以各种姿势倒在血泊里，无不瞪大眼睛死不瞑目时，那如同身临地狱的画面，还是让他骨子里的恐惧瞬间扩散全身。 对于一个连杀鸡都没有亲手杀过的富商来说，一次性看到几十条尸体躺在血泊之中，那画面的冲击感之强，瞬间就让林怀章破了防。 身体一软，几乎跪在陈家的门槛上，林怀章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得可怕。 他分明看到了一名锦衣卫抓住自己所认识的陈宪，然后故意不直接杀了他，几刀子下去挑断了陈宪的手筋和脚筋，让陈宪在剧痛的折磨之下，倒在血泊中疯狂挣扎。 陈宪越是挣扎，伤口就越痛，而越痛，本能就催使着他越挣扎。 那凄厉的嘶吼声和痛苦到极致的喊叫声，让林怀章整个精神都濒临崩溃。 “知道为什么不杀了他么？” 胡斐如同恶魔一般的声音在林怀章的耳边响起，引来了林怀章恐惧到极致的眼神。 胡斐似乎很满意林怀章的眼神，他得意地笑了笑，说道：“留着他是为了让他看看，因为他的决定，害死了多少他的亲人。” 此刻，两名锦衣卫拖着一名疯狂惨叫的女子从内院走了出来。 林怀章瞪大眼睛，认出来那女子正是陈宪的女儿。 陈宪一生膝下无子，只有一名女儿，此事在他们这些大商户之中不是什么秘密，曾还有人笑言，把陈宪的女儿娶了，就等于平白得到了陈家的所有财富。 ( 那女子被拖到胡斐面前，胡斐狞笑一声，一把抓起了女子的头发，让她仰面看着陈宪。 陈宪恢复了些许清明，他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放过她，她是无辜的啊！” “无辜？” 胡斐冷笑一声，说道：“胆敢与锦衣卫做对，你陈家上下，就算是鸡蛋都要摇散黄，掘地三尺之内的蚯蚓都要挖出来顺着劈开，还能有无辜的？” 话落地，胡斐手中长刀手起刀落，女人的人头滚滚而下，伴随着喷涌如泉的鲜血，一路滚到了陈宪面前。 陈宪牙呲欲裂，眼睛瞪到极致，眼眶都皲裂开来，他竟拖着已经残疾的身体，嚎叫着冲向胡斐。 只是他才起身，数把钢刀已经落在他身上，刀光交错之间，陈宪重重地趴在地上，倒在血泊之中，没了半点声息。 只是尽管死了，他依然瞪大眼睛看着胡斐，似乎连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而胡斐只是冷笑一声，扭头看向林怀章，抬手替他擦掉了脸上来自于陈宪女儿的鲜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看么？” 林怀章恐惧到极致，他本能地摇摇头。 胡斐狰狞一笑，说道：“我看你那弟弟好像有点反骨，而且你又这么老实听话地配合，我担心你们兄弟俩有什么猫腻，所以带你来看看这些人的下场，让你死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下场会很惨，比他们更惨。” 第1818章 杀性太重，有伤天和 第1818章杀性太重，有伤天和 林怀章没想到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胡斐的猜测。 此时此刻他有无尽的怒火自心中燎原而起。 就因为胡斐的一个猜测，自己就要看到这终生都难以磨灭的画面，不用想，今日所见陈家之惨状，将会成为他的心魔，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而这些，只是因为胡斐的猜测！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林怀章忍不住质问道：“你们这么残暴，也是朝廷的意思？” 胡斐嗤笑一声，说道：“朝廷？朝廷那些下令的大人们只管下达命令，他们哪知道下面办事有多难？上头一张嘴，下面跑断腿的道理你不懂？为了完成他们下达的任务，下面用的手段残暴一点又如何，反正他们拿到了政绩，我们完成了任务，大家都有好处。” 林怀章心道果然如此，怒极而笑的他说道：“那你们就不怕欺压过甚，以至于民怨沸腾？” “到时候惹出了大乱子，你们不一样要倒霉？” 胡斐就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说道：“大乱子？能有什么大乱子？我们不针对那些穷得叮当响的老百姓，专门盯着你们这些有钱人，这叫劫富济贫，百姓拍手称快都来不及，还会记恨我们？” “再说了，锦衣卫，什么时候怕惹麻烦过？从来只有旁人怕我们锦衣卫找麻烦。” 说着，胡斐拍了拍林怀章的脸，说道：“行了，戏也给你看完了，老老实实地跟我走吧，还是那句话，不该有的心思别有，别浪费了你这一身聪明劲，要不然，我不介意再杀一族姓林的。” ( 这句话，让林怀章心里的万千怒火瞬间熄灭。 他委顿在地，浑身上下，没了半点力气。 勉力抬头看看阴沉的天空，他只想看一看，这世道究竟还有没有活路？ 而此刻，京城税案台的府邸之中。 周平安闲得直打哈欠，他扭头对旁边默默喝茶的周长寿说道：“等这些事情结束了，一定要建议殿下加强税案台的权威，现在税案台完全是个清水衙门嘛，出去查税，从地方到京城，就没有把税案台放在眼里的，一个个阳奉阴违都算是态度好的，遇到态度差的，直接就连绵都不见，更不要提查账。” “本来挺好的一个政策，落实到下面没有监督执行，就成了笑话。” 周长寿不咸不淡地说：“税案台的出现等于是给所有官员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实权越大的，那把刀越锋利，他们谁会乐意待见？这一幕想必殿下也是料算到了的，想要税案台的权威树立起来，还要抓几个典型，杀掉一批人才行。” 周平安乐道：“难得你我意见相同，到时候一起给殿下建言，殿下肯定能答应。” 放下手中茶杯，周长寿并未继续这个话茬，而是皱眉说道：“锦衣卫的动作，太大了。” “虽然是有意树立让他们去铲掉一批人，但若是杀性太重，有伤天和。” “但效果也是极好的，而且立竿见影的好！” 第1819章 世上只有一种错，能力不够的错 第1819章世上只有一种错，能力不够的错 周平安打了一个哈欠，显然不赞同周长寿的说法，说道：“这几日下来，杀了那么多人，光收回来的银子就接近一千万。” “那可是一千万两！” 周平安嘿嘿笑道：“不但如此，随着杀鸡儆猴加上钱庄银子得到补充，眼下挤兑的情况已经明显缓解，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开始收尾工作，一场风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被化解掉，比起一旦风暴掀起所制造的杀孽，现在死的这些人不过是毛毛雨罢了，所以他们的死完全是值得的。” “死的不是你，你当然不在乎。” 周长寿沉声说道：“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一千万两，但是锦衣卫那边统计送过来的只有六百万两，这四百万两···” “当然是被下面的锦衣卫给吞了，陈通就算是再没脑子，也不至于愚蠢到去拿这些钱，反倒是下面的人，觉得山高皇帝远，咱们在京城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加上以往上下其手习惯了，雁过拔毛的传统，在哪一个朝代不流行？” 周长寿叹息道：“所以你放任他们贪污，这等于是他们把秋后算账的理由都送到你手上，等你觉得差不多可以收手的时候，一道命令下去，便血洗了下面这些动手制造杀孽的锦衣卫，如此一来，银子全部到手，而百姓的怨气也得到释放，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对不对？” “当然是啊。” 周平安理所当然地说道：“要不然咋办？虽然殿下给了我节制锦衣卫之权，但下面的锦衣卫哪会真的服我？他们从中窃取好处，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偷拿好处才叫奇怪，可既然犯错了，那么就该得到惩罚嘛，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呀我的二哥。” ( “如此一正一反，锦衣卫中总有通透的明眼人，他们事后必然能看出被你所利用，到时候所有的怨恨都会累加在你的身上，你就不怕他们报复你？”周长寿问。 “怕什么。” 周平安笑嘻嘻地说：“咱背后有东宫撑腰呢，只要我还有用一日，那么太子殿下就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威胁到我的生命一天，若是哪天我真的怕了那些锦衣卫，说明我对太子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那时候，也是我功成身退之日。” “你还会功成身退？” 周长寿不信地说道。 “能一直当官也挺好的，谁不喜欢权力？我又不是你，淡泊名利只想匡扶社稷，却不想想，没有权力，你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住，该怎么匡扶社稷。” 面对周平安的嘲讽，周长寿冷哼一声，道：“只怕是你身上仇恨太多，到时候太子便是想保你，为顾全大局，也要挥泪斩马谡。” “能被挥泪而战，那不是诸葛卧龙的错，而是马谡自己的错，他要是关羽、是张飞，你看诸葛卧龙还会斩他不？说白了，这世上没有错，唯一的错只有一种，那就是自己本事不够。” 周平安站起身来，懒洋洋地说：“我要给太子写今日的汇报了，你要我带什么话不？” 第1820章 杀孽无算 第1820章杀孽无算 周长寿冷哼一声，说道：“你在汇报里说，就说我觉得你的手段太过残暴，明明可以用更加怀柔的手段达到一样的目的，但偏偏你就是嗜杀，我不服。” “一字一句，半个错别字都不能有，就这么写。” 听了周长寿的话，周平安哈哈一笑，说道：“好，我听懂你的意思了，就是说一切安好，计划顺利进行嘛，我现在就去写。” 说完，周平安走进屋内，周长寿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微微摇头，也不再多说。 他很清楚，虽然两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性格和做事的方式截然不同。 不同的性格和做事方式，必然带来不同的思维习惯。 道不同，不相为谋。 周长寿就觉得自己绝对和周平安谋不到一起去，哪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一样。 ······ 此刻，甘陕卧龙山。 夜深露重，冰雪融化，以至于气温更低。 李辰所在的卧房外，万娇娇气呼呼地瞪着眼前风尘仆仆送密信而来的密探，说道：“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就不能白天送来么？殿下才睡下！这两天下来，殿下拢共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都受不了！” 密探哭丧着脸说道：“是京城传来的紧急密信，必须在第一时间送达殿下手上，小人也不敢耽误啊，要不然真把大事给延误了，小人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万娇娇虽然不愿意李辰的休息被打扰，但听见是京城传来的密信，也不敢怠慢，只好跺跺脚，气愤地说：“成天就是你们这个也密信那个也密信，说得好像什么事情都重要得非殿下亲自处理不可，殿下眼下才睡下一刻钟不到，如若要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你可给我仔细点，我饶不了你！” ( 说着这样的话，万娇娇已经推开了房门。 李辰的睡眠很浅，房门推开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过来。 “殿下，京城来的密信。” 只听万娇娇这么说一句，李辰立刻强行驱散了困顿，翻身起来，抬手接过万娇娇递过来的大氅披在身上之后就走到了厅堂。 从密探手中接过信件，李辰就着昏黄的灯光仔细浏览，丝毫没有马虎和怠慢。 这中途，李辰感觉实在有些熬不住了，打了一个深深长长的哈欠。 “娇娇，泡一杯浓茶来。”李辰吩咐道。 万娇娇有些不乐意，嘟囔着说：“殿下，浓茶强行提神，要是你喝了的话，今晚又不不休息了。” “明天，明天我一定好好休息。” 李辰哄着万娇娇说道：“你先泡一杯来。” 万娇娇纵有千百个不愿意，但也只好顺从李辰的话，起身去泡了一杯浓茶来。 浓茶入喉，滚烫而苦涩的茶汤涌入喉头，李辰微微皱眉，强烈的苦涩和浓郁的回甘茶香让他清醒不少，这么点功夫，李辰也已经看完了密信。 密信来自于陈通。 里面只汇报了两件事情。 其一，周平安所用的策略，效果极佳。 其二，周平安所下之令，造成杀孽无算。 第1821章 总攻! 第1821章总攻！ 李辰知道让周长寿回去办这件事情，此獠肯定会大开杀戒。 这人的性子，有时候李辰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怕。 周长寿完全属于那种以利益为导向，只要能达成他的目标符合他的利益，是真不管洪水滔天的主。 说枭雄，不对。 周长寿没有半点称雄之心，否则李辰无论如何不会留他。 说英雄···这俩字跟周长寿是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此獠在李辰看来，更像是一头孤狼。 聪明狡猾到了极致的孤狼。 用这样的人，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一个操作不好就会伤到自己。 一方面是要忌惮周长寿的忠心是否始终没有变质，这是其一。 另一方面···就好像现在。 自己交代给他一件事情，他办得极漂亮，但正因为效果极佳，也带来了很强的副作用，而这个副作用，是李辰必须为他善后的。 密信是陈通亲笔写的，字里行间能很清楚地看到陈通的怨念极深。 因为现在锦衣卫在民间的名声，基本上已经和粪坑里的蛆差不多了。 揉了揉眉心，李辰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以前周长寿和谁都不对付，不管去哪跟谁搭档，李辰都能收到雪花一样的投诉和参他的奏章，那时候李辰还觉得这样反而放心，以周长寿的能力，要是再加上跟同僚关系极好的话，该烦躁的就是他了。 可现在，连陈通都受不了周长寿，李辰是真感觉这厮的性格和手段是该改一改了。 ( 但山高皇帝远，李辰现在也没法去管束周长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陈通再忍忍。 分别给陈通和周平安各写了一封信，然后李辰召人过来，把两封信以特殊渠道送走。 这么一耽误，夜色已经接近黎明。 李辰紧了紧大氅，站在窗户边眺望了一阵，眉头紧锁，心情并不轻松。 身后脚步声传来，万娇娇问道：“殿下是在担心战事还是京城的事情？” “都有吧。” 李辰摇摇头，说道：“虽然明知道担心也没用，但总归还是要多思虑一些，有些之前没考虑到的，换个角度、换个方向再推演一遍，就能发现许多不合理的疏漏之处，如此查缺补漏，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万娇娇抿着嘴唇，一脸心疼地说：“奴婢最烦听见外面人说什么殿下天生优秀了，殿下的好处，全是靠着平日里的辛苦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给他们一说，反倒像是凭空得来的，他们不见殿下在人后的辛苦，嘴皮一碰就把话说得那么轻松，实属讨厌。” 李辰莞尔道：“就你小家子气，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怎么说你还能管得着？再者说了，这也是夸奖而非坏话，计较这些做什么。” 正欲多说两句，李辰猛地见到天边有火光冲天，那盈沸的橘红色光火就如同引燃了大半天空一般，瞬息之间就浓烈如炙火，再仔细看去，那分明是一道道密密麻麻汇聚成洪流的火箭，正从天边朝着卧龙山的方向激射而来。 而与此同时，战鼓声震若雷鸣。 “辽军进攻了！！！” 第1822章 决战起 第1822章决战起 辽军的总攻，来得就如同辽军的行军风格一般，不动则已，一动驶入雷霆不可阻挡。 天边蔓延的火箭如同一面火焰燃烧着的大旗，那大旗漫漫卷过半边的天空，朝着秦军所在的卧龙山侧一面席卷而来。 李辰抬头看去，幸亏此时是冰天雪地，积雪深厚加上树木凋敝，否则若是盛夏时节，光是这一场火雨就足够把整个卧龙山里的所有活物烤熟。 但即便是如此，这一场声势壮观到了极致的火雨依然带来了巨大的杀伤。 无数已经枯坏的树木变成了火焰之树，火苗拔地而起，就着冬夜的寒风，一股浓烈的焦油和烧焦的味道伴随着树木被焚烧而扬起的飞灰纷纷扬扬，呛得人咳嗽不断。 而火光冲天之中，能见到大半个天地之间都弥漫着浓烈的黑烟与飞灰，根本不用等到详细汇报，李辰就知道被火雨覆盖的地方，只要有秦军布置，必然死伤惨重。 但是，战争，从来没有不死人的。 这种损失，早在李辰预计的范围之内。 他承担得起。 而辽军，也必然要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此刻，屋外脚步声如洪水一般倾泻而至，大战掀起，李辰的安危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有任何掉以轻心。 脚步声到了屋外然后停下，紧接着更加稀碎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李辰所在的屋子整个被里外里地包围起来，从这一刻开始，哪怕是吴擎苍亲至，也要在外面等候盘查。 无李辰亲口，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旦靠近，格杀勿论。 ( “站住！” 果然，外面传来了低沉的呵斥声。 “无殿下亲口，不得入内！” “十万军情火急！”来人急声道。 “再急，也急不过殿下安慰。” 此时李辰脱下大氅让万娇娇为自己穿戴整齐，完毕之后李辰披上大氅，对万娇娇说道：“等会我会吩咐人安排你离开。” 说完，李辰正欲走，却被万娇娇一把拉住了袖子。 从万娇娇到李辰身边伺候至今，尽管万娇娇也会偶尔流露出小女子的姿态，但绝对没有如此放肆过。 李辰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万娇娇。 “我不走。” 看着万娇娇胆怯但倔强而坚定的脸，李辰皱眉道：“你这是第一次忤逆本宫。” 万娇娇咬着嘴唇，颤声说道：“奴婢知道殿下是害怕奴婢出意外，但要是奴婢出了意外，殿下肯定更加危险，倘若殿下有事，奴婢如何独活？” “便是殿下命人强行把奴婢带走，但奴婢的生死，旁人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辈子，殿下，让奴婢留下来。” 听完万娇娇的话，李辰拧起眉头。 军情紧急，李辰实在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同时，他也能感受到万娇娇的决心和一片苦心。 “行。” “好生休息。” 李辰握住万娇娇拉着自己袖子的手背，用力一握之后，轻轻推开。 这次，没有半点阻力。 “殿下，平安回来！” 万娇娇话声传来时，李辰已经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自古儿女情长最是磨人，但若赢了天下，有的是时间慢慢温存。 李辰走出屋外，抬头看了一眼盈沸的天空，然后沉声道：“去请金十三阿哥。” 第1823章 军法无情 第1823章军法无情 “回禀殿下，已经派人过去了。” 听到这回话声，李辰略感满意，点点头道：“即刻去中军营帐。” 中军营帐内，李辰到的时候早已经是人声鼎沸。 李辰入内，正下令的吴擎苍见状要行礼，李辰摆手道：“你们继续，本宫旁听。” 李辰这句话，吴擎苍并不意外。 但他此时最需要的就是这句话。 这句话是说给所有将领听的，意思就是太子不会在军事指挥上干扰吴擎苍的决定，军事指挥权，唯尊吴擎苍。 这对于任何一名主帅来说都是莫大的荣幸。 深吸一口气，吴擎苍凝神开口说道：“诸位，现在探明的情报得知，辽军此战兵分两路，一路二十万人马从虎跳崖进入卧龙山，还有一路在十五万左右，他们将会从西南方向的落凤坡进攻，而刚才的火箭，就是落凤坡方向发起的进攻。” “现在两件事情，第一，虎跳崖的四千神射手能挡住辽军多久？虽然人数对比悬殊，但是虎跳崖地形特殊，辽军兵力再多，也只能通在崎岖的山道之中拉长队伍前行，在这里，不求杀伤多少辽军，但求给辽军的心理造成巨大的打击，这将对后续作战产生极其重要的作用。” “第二，谁能告诉我，落凤坡方向的辽军，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焦油！？” “明明已经物资枯竭了的辽军，怎么变出来的焦油！？连续三波箭雨，但凡带领过几年骑射兵的人都能知道，箭矢用量至少在十五万以上，以辽军人均能骑射的本事，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不奇怪，但是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焦油和箭矢！？” ( “眼下落凤坡三波箭雨覆盖，我军损失至少在三万，最重要的是卧龙山的防御出现了纰漏，漏洞虽小，却可能造成决堤之势！落凤坡的守将是谁？” 有一名将领硬着头皮站起来，他脸上还带着黑灰，他说道：“回禀吴帅，是末将。” 吴擎苍虎目圆瞪，喝问道：“落凤坡前，如此之多的辽军集中齐射，你为何没能提前探知？” “哪怕是辽军的神射手，以他们的臂力要造成覆盖如此之深远的箭雨，也几乎要跑到你驻守的军营前面放箭，你为什么不知道！？” 那名将领胆颤心惊，回答道：“吴帅，实在是连日来的作战和高强度防守，弟兄们实在太累了，而且辽军极其狡猾，他们不断地派出小股部队接近防区进行试探，以至于我麾下的斥候疲于奔命，最后就有些麻痹···” “很好。” 吴擎苍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贻误战机，来人，拖下去砍了！” 那将领脸色一惨，慌忙求饶道：“吴帅，末将知罪，但请吴帅念在末将一路征战下来还算是出力的份上，能给末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吴将军，我是在月牙关就跟着你的啊，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吴将军帮我说一句话啊吴将军···” 他在求饶，但吴擎苍没发话，立刻亲兵就入内将其拖走，而他的声音也见见远去，直至消失。 第1824章 封地暴乱 第1824章封地暴乱 吴擎苍手段极其严厉的惩罚，让整个营帐内的气氛为之一沉。 所有将领，无人敢掉以轻心。 他们绝大多数都不笨，知道这是吴擎苍在杀鸡儆猴以正军法，但知道又如何？效果的确是达到了。 此刻，吴搬山站起来目光凶狠如虎扫视一周，说道：“诸位，吴帅之前三令五申，耳提面命地说过多少次，眼下决战在即，辽军随时有可能发起总攻，任何人都不得掉以轻心，因为一点点极小的纰漏，就有可能让全军出现重大伤亡，乃至于影响整个战局。” “但没想到还是有人玩忽职守，以身试法，既然他敢马虎大意，那么就该被军法论处，这一点，希望诸位能引以为戒。” 等吴搬山说完之后，吴擎苍冷哼一声，道：“下面，开始布防，点到名的将领上前来接令。” 作战的预案，之前早已经准备好几套方案，唯一不同的就是需要在实际应用的时候根据当时情况选择不同的预案，而应对眼下这样的紧急情况，吴擎苍自然也是心中有数。 所以他开始按照之前的预案进行有条不紊的布置，这最重要的还不只是给出作战方案，而是稳定军心。 让军士知道将领们是有能力和准备处理危机的。 吴擎苍在上面进行布置的时候，营帐外进来一人，那人左看右看，找到了李辰之后立刻快步小跑而来。 “微臣···” “不必多礼了。” 李辰直接打断他的话，皱眉问道：“程复兆，你这个时候过来敢什么？” ( 军队在甘陕境内作战，整个后勤压力都压在了程复兆的身上，而程复兆的表现也让李辰庆幸当初没看错人，留下了他。 可以说程复兆有万千缺点，但在杀妻证道之后，程复兆整个人蜕变了一般，没了许多烦心事的牵绊，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成绩斐然。 按照道理，现在程复兆应该还在组织后勤物资的运送和筹集，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卧龙山的。 程复兆面色严肃，他拱手道：“请殿下允许微臣凑近一言。” 微微挑眉，李辰道：“你上前来说细说。” 起身，程复兆凑到李辰耳边说道：“宁王封地出事了。” 只此一句，李辰的眸光猛地一凝。 程复兆知道现在不是卖关子的时候，他立刻说道：“宁王之事，不知为何已经传遍了整个封地，封地内上至官员下至百姓，人人自危，而整个封地内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唯恐殿下秋后算账的，也有打算主动示好殿下的，更多的还是选择观望一阵。” “但现在最麻烦棘手的是，有人把宁王积攒下来的那些物资···送到了辽军手上。” 此言一出，李辰霍然起身。 “李松儒，好胆！本宫掌权至今，还没被人如此算计过，今日竟让你给啄了眼！” 整个营帐，瞬间鸦雀无声。 程复兆只觉得无数目光汇聚而来，让他感觉芒刺在背。 硬着头皮，程复兆说：“殿下，此事和旁人可能还真没什么关系，而是宁王布置下来的手段···” 第1825章 宁王死后手 第1825章宁王死后手 “宁王为了完全控制封地内的一切权力，多年来一直都在处心积虑地经营，并另辟蹊径在暗中扶持、控制了一大批江湖门派，平日里，这些江湖门派和封地之内的官府便是一黑一白互不干扰，一切照旧，但私底下，宁王却把许多官府官员的罪证交到这些江湖门派手中，如此一来，官府在明面上拥有对江湖门派的生杀予夺之权，但另一面，这些江湖门派却又拥有能立刻让这些官员身败名裂的罪证。” “这样一番手段下来，若是平时可能还没什么，甚至有多此一举反而节外生枝之嫌，但一旦宁王本身出了意外，他甚至来不及交代任何后事的话，那么这一番手段，就可以直接让整个封地四分五裂！” “封地之内的那些江湖门派，本就是亡命徒，一旦没了宁王的控制和管束，必然会肆无忌惮，而官服里的那些官员们，自知这些江湖门派手中掌握着足以让他们上断头台的证据，也必然不会放过这些江湖门派，双方的立场在宁王的操持之下天然对立，且几乎没有任何调和的可能···” 程复兆越说越心惊，越说越是佩服宁王的歹毒和狠辣，或者说智谋之深。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道：“不管动手的是谁，其目的都是要拿下宁王的封地，但宁王的打算就是一旦遭遇了不测，那么哪怕封地瞬间分崩离析，也不能便宜了凶手。” 李辰面无表情，此时的他心情差到极致。 ( 但经过短短时间的调整，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暴躁。 “这些情况，你都知道，为何不早说？”李辰问。 程复兆立刻惊声回答道：“回禀殿下，微臣真的并不知道，只是在事发之后才得到消息的。” 眯起眼睛，李辰说道：“给你这些消息的人，就是李松儒？” 程复兆磕头惶恐道：“微臣不知，只知密信之中署名为已死之人。” “好，好的很。” 李辰冷笑一声。 他早就知道宁王不能随便擅杀，对付这样的人，一定要一次性地把他连人带势力全部连根拔起，否则后患无穷。 但是面对与耶律神玄的决战，李辰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一方面是他有把握控制住宁王最具威胁的燕云十六骑，另一方面是宁王死在外面，总比死在封地里要好，而一旦自己与耶律神玄开始决战，种种迹象表明，宁王极大概率会靠向辽军而不是自己。 与其留这么一个定时炸点在身边，不如提前主动引爆。 从掌权至今，李辰根本就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权衡利弊之后，只要是对自己有可能产生威胁的人，全部要铲除干净。 但这一次，李辰千算万算，终究还是小看了宁王的手段。 他没想到宁王活着的时候没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威胁，但死后，却给自己造成了巨大麻烦。 “甘陕流到辽军手中的物资有多少？”李辰问了一个眼下最为关键的问题。 第1826章 守我国土，不予敌丝毫 第1826章守我国土，不予敌丝毫 数九寒冬，又是身在大山之中，此时周围的环境温度绝对在零度以下，不说泼水成冰，但若是穿得不够保暖，也绝对能冻死人。 营帐里面，面对所有将领的目光逼视，程复兆却觉得自己如同身置火炉之中，有万千怒火激射，要把自己给活烤了一般。 尽管压力无比巨大，但面对李辰的问话，却是半秒都不能犹豫的。 “回禀殿下，封地部分官员向辽军转运之物资具体···无算。” “规模太大，数量太多，以至于根本统计不出一个具体的数字来，但现在能确定的是，大多数都是战略物资，例如桐油、箭矢、刀枪剑戟、盔甲等，真正用于生存的如粮食等反而极少，几乎没有，因为粮食米面等，储存时间不长，所以便是宁王自己藏的也不多，能转到辽军手上的更是少之又少。” “伴随着那些物资的，是一大批唯恐朝廷事后追责，带着物资作为投名状投了敌的封地官员，眼下封地之内的情况，可以说是一片混乱，无人能掌控局势，同样，外人也根本无从得知封地内部究竟如何了。” 程复兆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噩耗，但噩耗之余，却也有一个不幸中的万幸。 封地大乱，一大批官员带着物资投靠了辽军，这让辽军有了喘息之机，更让这场本来稳操胜券的决战又充满了变数，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批物资之中并没有多少辽军最急缺的粮食。 ( 李辰抬头看了吴擎苍一眼，沉声道：“吴帅，如此也可以解释为何辽军突然发动总攻，而且攻势如此之凶猛，更有那么多箭雨桐油覆盖落凤坡了。” 吴擎苍表情严肃到极致，点头道：“如此看来，之前许多计划要重新布置。” “这些，交给吴帅。” 在最紧要的关头，李辰依然保持了对吴擎苍最大程度的信任。 同时，李辰对着营帐内的所有将领拱拱手，说道：“诸位，战局风云突变，天下从未有能必胜之战，而此战，到了关头依然发生变故，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许多布置要重新安排，辽军的战力会比我们之前预估的强上许多，这意味着之前我们做出的诸多耗费辽军物资的布置成了一场空。” “但无论如何，此战关乎江山社稷的安稳，更直接决定长江以北国土的归属，一战，定百年荣辱，大秦帝国立国以来前所未有之危局，不在本宫手中，而在诸位手中，还请诸位众志成城，守我国土，不予敌丝毫！” 李辰一番诚恳至极的话，立刻引燃了在场将领的信心，他们同时抱拳对李辰行礼道：“殿下放心，守我国土，我辈义不容辞！” 听着几乎要掀翻营帐的宣誓声，李辰极为欣慰，点头道：“所有军务，皆尽仰仗诸位了，本宫负责为诸位清扫其他所有障碍。” 话说完，外面传来皇极天到的声音，李辰立刻带着程复兆主动出去迎接。 接下来的布置，缺了金军，不行。 第1827章 损敌之策 第1827章损敌之策 片刻后，中军军营一隅。 周围是匆忙的士兵在上级将官的调动之下行色匆匆地奔赴目的地执行任务，有上前线的，有侧面支援的，有后勤的，也有侦查的，还有更多的则是防护。 毕竟中军最重要，尽管辽军不太可能突破两翼的包围和防守直接逼近，但并不排除会有奇兵突袭。 兵者，诡道。 吴擎苍不至于在这种细节方面掉以轻心吃了大亏。 前方前线轰隆隆的爆炸声和隐约的喊杀声，让黑夜里的卧龙山热闹非凡。 李辰并没有隐瞒，将封地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皇极天。 “目前的情况来看，其所述极大概率是真的。” 李辰拧着眉头看向皇极天，本以为看到的应该是同样凝重的脸，但却不想皇极天脸上的表情竟然是幸灾乐祸多过于凝重审慎。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李辰问。 皇极天哈哈笑道：“第一次见你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感觉新鲜的紧。” 李辰明白过来，没好气道：“我也是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不失误，说起来，也算是我高估了安排过去的那人，他能力不行。” “真要是宁王生前布置的手段，哪怕你亲自过去结局也是一样的，再说你也不是那种计较得失的人，现在最麻烦的应该是如何善后吧？”皇极天问道。 摇摇头，李辰很直爽地说道：“没办法善后。” 皇极天一愣，道：“就算是事后补救，也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索性就不管了？虽然马失前蹄一次，但人有失误很正常嘛···” ( “不是。” 李辰叹息道：“并非是我使性子，而是现在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那么与其花力气去扭转改变，不如想办法应对这个坏结果带来的一系列影响。” 皇极天顿时明白了李辰的意思，沉声问道：“你是说辽军？” “就是辽军。” 李辰沉声说道：“解决辽军，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之前所做种种，其实都是我方对比辽军实力过于悬殊而无奈之下做出的损敌之计，虽不肥我，但只要能损敌，那么等于是缩小了这种差距，若是两者势均力敌，就不用花费这么许多力气，杀宁王，是我深思熟虑良久之后做出的最重大决定。” “这个决定的根本出发点是在于我判断宁王若在，随着决战的到来，他有极大的概率倒戈倾向辽军，与其留着坐等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那一刻到来，不如提前自己解决掉隐患，虽有阵痛，但总比被动挨炸来得好。” “只是现在这颗炸弹铲除掉了，它带来的阵痛超出了我的预估，因而导致辽军在战前增益了一波，以至于我之前布置的重重损敌策略效果降低。” “但不管如何，辽军还是来了，决战也已经打到了卧龙山，耶律神玄以必胜之姿倾覆到我门口，我退无可退，也无需再退了，这一战，就这么打。” 说到这，李辰看向面色逐渐严肃的皇极天，说：“你的三十万大军，到了真正的用武之地了。” 第1828章 格局、胆魄 第1828章格局、胆魄 皇极天洒脱一笑，说道：“费了那么大的周章，不就是为了这一日么，你便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李辰沉声说道：“从一开始，我的计划就是以我本身作为诱饵，引诱耶律神玄一路追杀至甘陕腹地，然后在卧龙山做局，使他全军来进攻，卧龙山内，早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这就是他耶律神玄和数十万辽军的葬身之地。” “现在，前面所有的步骤都已经完成，我要你和金军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兵分东、西两路军出卧龙山，经渭水向北，最后在辽军身后完成合围，这个合围一旦形成，那么耶律神玄就是瓮中之鳖，前有卧龙山挡路，后有三十万金军包抄，他就是插上翅膀都飞不出去。” 听完李辰所说的计划，皇极天皱眉道：“你的计划是没错，但这里面有个根本的问题难以解决，我分兵出卧龙山没问题，向北合围也没问题，但这个过程需要时间，最快最快也要四天时间，而这四天，你就卧龙山内这十几万军队面对耶律神玄超过三十五万大军的强攻，你就不怕你们先没守住？” “这就是赌。” 李辰沉声说道：“我赌上我自身的性命和大秦的国运，耶律神玄也赌上了辽国未来几十年的气数，而唯一能左右这场赌局的，是同样押上了身家性命以及金国国本的你，你只要能在三天内完成合围，我必死守三天，我会亲征，以此提振士气，若是超过三天，事不可为，那么···天下，大乱。” ( 皇极天深吸一口气。 他想到李辰最后会把赌注全部押在自己身上。 就目前李辰所说的计划来看，他的生死，乃至于秦、辽两国的生死，乃至于包括金国自己在内，三方的生死，问题就在于自己能否在未来三天之内完成合围。 皇极天瞪大眼睛看着李辰，脱口而出道：“你这么信任我？” “若是有其他选择，我不会把我的性命交到任何人手上，但是现在我没得选。” 李辰语气低沉，道：“秦国···积弱太久。” “而辽国，选择的这个进攻时间，太过刁钻。” “要是可以，我真宁愿割地赔款让辽国等个三五年再开始这一战，但是这世上最难求的就是如果二字，我不会真的割地赔款，辽国也绝对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天下争霸，便是你死我活，是民族存亡，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了。” 以皇极天的身份地位阅历和城府，此时都难免心惊肉跳。 他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心脏砰砰直跳，远处爆炸的轰隆声都仿佛遥远了，吹拂到脸上的寒风，格外刺骨。 此时此刻，看着面无表情的李辰，皇极天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和李辰最大的差距在哪里。 不是在城府，不是在手腕，而是在心胸和格局，或者说，胆魄。 若把自己换成李辰，他当真下不了这么大的决心。 “要是我没能完成呢？” 皇极天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第1829章 秦或可灭，但华夏一族···永不为奴 第1829章秦或可灭，但华夏一族···永不为奴 “要是你没能完成···” 李辰看着皇极天，话说到这突然笑起来，说道：“那就没完成。” “这决战，胜负尤未可知，这天下谁主沉浮，也未可知。” “正如同之前我所做种种，皆不过为了削弱辽军，而削弱辽军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增加这一场大战我方胜负一样，让三十万金军出卧龙山去合围，也是为了增加这一场大战我方的胜负，若是计划不成，那便是一场硬拼硬的死战。” “便是我最终走不出这卧龙山，耶律神玄也不太可能完整地走出去，临死之前，我便发遗诏，谁灭辽，谁便是大秦正统，世代之仇，与贼不共戴天，到时候，以秦举国之力，全民族之英魂骨血，灭他精锐尽失之辽，易如反掌尔。” “无非便是我华夏民族重创，但千百年来，华夏民族一路走来何曾坐享其成过？哪次崛起不是在与敌人的拼杀与自强之中突破民族极限？如今传承数千年之久，观当年之贼，今夕何在？再观世界之林，唯我华夏依旧独尊。” 朗声一笑，这笑声中有太多的自豪，太多皇极天现在还不懂的民族自强感，李辰说道：“你或许不会明白我哪里来的底气，秦国积弱至此，为何还敢与辽军决战，哪怕是粉身碎骨也敢拼这一场，你不懂，耶律神玄也不懂。” “我拼的，不是秦国底蕴，而是华夏民族底蕴。” “若到了民族生死存亡之际，自有盖世豪杰横空出世，壮我民族魂，沸我民族血。” ( “秦或可灭，但华夏一族···永不为奴。” 最后一句话，如同洪钟大吕，不但皇极天感觉一阵窒息，几乎心跳都要漏一拍，连身后形影不离的金国顶级智囊富察环真都瞪大眼睛，满脸惊骇。 那种惊骇，是绝对伪装不出来的，而是真正被从灵魂深处震撼到，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的震怖和不敢置信。 “我听懂了。” 良久之后，皇极天艰涩开口，他心情复杂，说道：“我会竭尽全力，三天，就三天，三天必定合围！” “辛苦了。” 李辰拍了拍皇极天的肩膀，温声道：“如今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多的话不说，胜利之后，共饮庆功酒。” 皇极天哈哈一笑，他此时也收敛起了刚刚盈沸起来的复杂心思，道：“好，共饮庆功酒。” 两人的谈话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皇极天带着富察环真告辞离去。 接下去金军的任务极重，时间是最重要的因素，所以他们片刻耽误不得。 出了秦军中军营帐，皇极天上马之后突然问富察环真，“你觉得，他刚说的是真的么？他真那么大赌性，会把所有胜负希望押在我们身上？” 富察环真认真思考后，从来不给建议只是观察记录皇极天言行的他破天荒地说道：“你观他往日行事如何？这般人，若是以寻常人思维去度他，本就已经落了下乘。” 皇极天轻叹一声，说：“我也如此作想，但我觉得，他押上了身家性命在这一战上，万一输了的话，他真的会不惜让天下大乱，一切繁华盛世皆休，也要永灭辽国。” 第1830章 必要时，亲征 第1830章必要时，亲征 “这样的人，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他是个疯子还是个天才，是个英雄还是个枭雄。” “更不知道跟这样的人合作，是否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又是否会养虎为患，来日追悔莫及。” 皇极天咬牙，握紧缰绳，沉声道：“但我只知，能与如此天骄同处一个时代，是我的大幸运，也是我的大不幸，可无论如何，我也要浪遏飞舟搏击一回····金，不弱于秦！”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金军三十万大军开拔，趁着夜色的掩护急行军。 而与此同时，接到了李辰指令的吴擎苍立刻命令麾下秦军阻止反攻，以持续吸引辽军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法侦查到金军的动向。 一直到此时，秦军这边还藏着三十万金军这件事情，辽军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此刻营帐内，李辰与吴擎苍对坐。 做完战略部署和安排之后，吴擎苍终于有时间向李辰汇报自己的整个作战思路。 “大概就是这么一套计划，我们占据地利，也占据了天时，但问题在于辽军得到了补强，在战斗物资上并不匮乏，这就给前线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很多时候，我们必须做出以人命换取时间的选择。” 吴擎苍的语气沉重，他道：“辽军之强，强在骑兵作战，更强在其性凶蛮，绝非土鸡瓦狗之辈，殿下，我们要做好巨大牺牲与伤亡的准备。” 李辰开口道：“必要时刻，我会亲征。” ( 吴擎苍猛地抬头，脱口而出道：“不行！” 李辰摆手制止了吴擎苍接下去的话，他说道：“我知你担心，甚至我的亲征反而容易导致本就安排好的作战计划因为要照顾我的周全而改变，但得到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士气。” 李辰温声说道：“我们一直都在拖延和打击辽军的士气，但是反观我们自身，这场仗打到现在持续了小半年之久，战士们也都累了，士气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和几句激励的话就能一直保持高昂的，我若亲征，将会给前线的将士们带来巨大的鼓舞，为此，冒险也是值得的。” “再退一步说，若是战败，我亲征与否，都是个死。” 听到这句话，吴擎苍咬着牙关，说道：“是臣无能。” 若臣子皆贤，何须君主亲力亲为？ 吴擎苍的话让李辰笑起来，说道：“与你无关，只是咱们占据弱势，想要赢下强敌，自然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和冒更大的风险。” 站起身来，李辰说道：“此事先按下不提，接下去的具体作战，全部交由吴帅自决，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安排，若是情况有变，着人来报就是。” 吴擎苍立刻起身，抱拳道：“恭送殿下。” 从营帐出来，李辰站立在夜幕之中，远处依然有爆炸声和喊杀声隐约传来，在这空寂的山谷之中回荡竟成鬼嚎。 李辰抬头看天，夜色深沉没半点光亮，月亮也被浓厚的阴云所遮挡，整个天地，一片阴冷萧杀。 “简心。” 李辰低声呢喃，召唤简心。 第1831章 谁是既得利益者 第1831章谁是既得利益者 身侧有脚步声传来，李辰知道那是简心故意发出来的信号，用以表示他已经到了。 “宁王封地大乱。” 李辰扭头看着身侧白衣飘飘，一派世外高人形象的简心，脸上带着笑容，但眼神却比地上的积雪还要冰冷。 “我知道了。”简心点头道，并未去看李辰的脸色和眼神。 李辰悠然道：“宁王封地乱得突然而且毫无征兆，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简心平静地说：“圣人尚有料算难尽之事，殿下不必挂怀。” “是，我从未想过我必须要事事算尽，事事永不出纰漏，那是神，不是人，我对自己没那么苛刻。” 李辰脸上的笑意更浓，而眼底的冰冷更冰，他突然问道：“所以我就想，到底是什么因素是我没有料算进来的，是李松儒当真能力不行，还是他故意留下了个坑，又或者说一切只是天意，也是宁王死后我必将遭受的反噬？” “但是算来算去，我觉得我陷入了一个误区。” 李辰转过身来，面对着简心，他背对卧龙山外的战火纷飞和喊杀声盈沸，对简心说：“那就是我不应该始终局限在已知的信息之中去反思之前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既然是失败，那么必然是计划之外的，只要是机会之外的，那么就意味着在计划执行的过程之中，出现了某些之前我制定计划的时候所不存在、或者根本没有注意到的因素。” 简心听着李辰的娓娓道来，心中已起波澜，但脸上，依然静如平湖。 ( 李辰轻笑一声，风声把李辰的笑声送到简心耳边，只是一声很轻的轻笑，却让简心感受到了莫大的杀机。 而轻笑之后，李辰的声音还在继续。 “于是我就用另外一种角度去看这个问题，比如说，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利益驱动的，即便是父母抚养子女，也是希望子女长大成龙、成才，这也是一种利益驱动，又比如，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他们或做小贩流窜街头，又或习武拜入江湖门派，又或读书科举考取功名，要么为赚钱，要么为得名，要么为有权，这些全是利益驱动。” “所以，这一次宁王封地之所以会大乱，也必然是有人在其中为了自己的利益操作而造成。” “这么一想，就很简单了，那就是谁会是这一次封地大乱的最终得益者？” “那些为求自保，所以送上宁王积攒的物资献给辽军的封地属官？不，他们或许的确这么做了，但是他们既然有这个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绝对不至于愚蠢到不考虑辽军卸磨杀驴的可能极大，非我族类这其心必异，更何况是面对他们这群连自己的国家和民族都能背叛的叛臣，辽军又岂会真的重用他们？” “所以最终操盘这件事情的，不会是这些鼠辈。” “那么是李松儒？” “也没有理由，李松儒被宁王所害，他的确有报复宁王的动机，但宁王已死，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对报复宁王没有更多的帮助，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能力独自一人做到这一点，也没有能力抵抗朝廷事后的报复。” 第1832章 白莲教的动机与条件 第1832章白莲教的动机与条件 简心豁然转身看着李辰。 这么一看，让他看到了李辰脸上越发温和的笑意，还有眼神中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杀机。 “你什么意思？” 简心语气低沉，虽有怒意，却竟不敢发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简心发现自己有些畏惧李辰。 无他，眼前这位朝廷的皇太子···心性和城府，太过可怕。 无数简心亲眼见证的例子让简心明白，眼前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太子绝对有着天底下最狠毒的手段。 有时候，武力真的不代表什么。 觉岸和尚如何？ 陆地神仙境，没半点水分。 但现在被李辰活生生地炼成了一枚舍利子。 自这件事情时候，简心就再也不觉得自己的一身功夫是多大的底牌，它只能保证李辰不对自己轻易动手，但却不是他肆无忌惮的凭仗。 因为李辰有着他不知道的手段，能弄死一名陆地神仙境。 在没有弄清楚觉岸到底是怎么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一枚舍利子之前，简心对李辰的忌惮只会越来越深。 “李松儒是你去带回来的，宁王是你去杀的，这一系列事情，除了我这个制定计划人之外，唯你这把刀子可以提前知晓一切，而这其中，封地一乱，朝廷法纪必然无法管辖到封地，而我在与辽军决战出胜负之前，也必然无暇顾及封地，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封地都将处于一个法外之地的状况。” “而法外之地，恰好是白莲教绝佳的生存土壤，这，就是动机。” ( “宁王为了完全掌控封地内的一切权力，培植了众多江湖门派，而这些江湖门派能骗得了朝廷与东宫，却骗不了本就是江湖势力的白莲教，并且白莲教参与进去，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你们本就是江湖之中的一员，更容易使用江湖的规则办江湖的事，这，就是条件。” “所以，封地大乱，受损的是包括朝廷在内的所有人，而得利的，只有白莲教。” 李辰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刀子，深深地扎进简心的心中。 他忍不住心中的骇然，死死盯着李辰，脸上也再不复最开始的从容平静，只有一脸难以抑制的震惊。 在此之前，他绝对无法想象一个人可以仅凭智力就让他感觉心生恐惧，但现在，看着黑夜雪地之中的李辰，他竟觉得恐怖。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居然可以凭借推算，把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给剖得彻彻底底。 没错，这一切，的确是他的手段。 在当日面对宁王时，他本是打算留下宁王给李辰制造点麻烦，但他立刻意识到留着宁王对他没半点好处，而只有杀了宁王，然后利用宁王的死彻底拿下宁王封地，才能让他成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决战如何，李辰如何，朝廷如何，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所考虑的，只有白莲教如何能茁壮发展。 但现在，他自以为完美的计划，被李辰一字一句地揭穿，而这一切，距离李辰得知封地大乱，只有不到两个时辰。 第1833章 跟你开玩笑的 第1833章跟你开玩笑的 这两个时辰的时间，李辰见了皇极天，见了吴擎苍，布置了后续的安排，最后才召唤的自己。 可见，李辰真正堪破自己计划的时间，可能不足一个时辰。 只用了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李辰就从只言片语的信息之中把自己的计划看穿。 眼前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简心用了短短三个呼吸的时间思考，然后决定····死不承认。 “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这件事情和白莲教没半点关系，你已经答应把宁王封地交给白莲教，白莲教没有理由再节外生枝，平白得罪了你。” “得罪不得罪我，不是理由。” 李辰并没有因为简心的狡辩而生气，他只是如同讲一个很合理的故事一样娓娓道来，“白莲教的存在，对于我，对于朝廷来说，本就是不可容忍的，即便是因利而合之，也只是一时的，最终，白莲教义不改，就无法于朝廷共存，所以是否得罪我，恰恰最不是理由。” “至于之前的承诺嘛···” 李辰轻笑一声，看着简心，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坦率一点反而显得真诚，拿这种话来说事，反而显得狡辩词穷。” “而整个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唯一的错漏在于你没想到李松儒竟会把消息通过程复兆来告诉我，否则按照你的计划，我应当是在决战之后才得知封地的消息，那时白莲教根基已稳，想要铲除已非轻易之事，你也无需忌惮了，是不是？” 李辰的语气猛地阴冷下来，幽幽地说道：“我所料不差的话，现在李松儒这个已死过一次的人，已经死了第二次了，死得彻彻底底，是不是？” ( 连续两个是不是，让简心牙关一咬，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莫非，今晚不得不和李辰翻脸？ 一瞬间，简心想了很多。 他想过是不是把李辰击毙在当场，然后一走了之，但是他担心李辰能与他掀牌，那么能杀死觉岸的手段，是否也已经准备好复现在自己身上。 他也想过认错求饶，但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而且他更明白一旦有一次低头求了饶，那么自己和白莲教，将永无翻身之日。 随着想法的变换，简心的脸色也眼神也在变幻。 然而就在简心还在天人交战的时候，突然听见李辰爽朗一笑。 简心抬头，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李辰。 “跟你开玩笑呢，看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李辰极为热络地拍着简心的手臂，说道：“其实封地那边的事情如何，我根本不在乎，也没有去仔细想，我更关注的是眼前这大战的结果。” “要是决战胜了，那么封地之乱只是随便派一支军队过去荡平了之的事情。” “可若是这里的决战败了，一切皆休，连江山社稷都要倾覆，更何况区区一个封地？” 李辰前后截然不同的反差态度，让简心有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看着眼前笑容如同春风拂面的李辰，简心竟完全分不清到底是现在的李辰是真的，还是刚才的李辰是真的。 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让简心难受得几乎吐血。 第1834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1834章小不忍则乱大谋 “其余的事情，都不打紧。” “唯一重要的只有这场决战。” 李辰指了指远处的前线，那里依然有喊杀声和爆炸声隐约传来，即便只是听听声音，都可以想象得到战斗的惨烈。 “那里，几十万军队正在互相厮杀，而厮杀的胜负，决定了整个大秦帝国江山是否完整，这一场决战一旦秦国输了，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我死，大秦朝廷分崩离析，陷入内战之中，然后退守黄河以南，乃至一长江以南，整个甘陕包括京畿地区数省，大半国土全部沦陷，而沦陷之后，辽国将会拥有对这些土地的实际控制权。” 扭头看着简心，李辰温声说道：“那时，秦人民不聊生，被辽人当成两脚畜生圈养，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大秦这个根基毁了，不管好的、坏的，白莲教还是那些江湖门派，全部在辽军的铁蹄之下化作粉尘。”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白莲教与大秦朝廷，是有着同样的利益的。” “若是此战胜了，许多事情，都是还有商量余地的。” “你听得懂我的意思么？” 简心站在原地，注视着李辰的眼神良久，缓缓点头说：“明白了。” “明白就好。” 李辰轻笑一声，转过身去，说道：“那么就劳烦你务必保护好我的性命吧，至少在这场决战结束之前，你我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简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跨出一步，这一步跨出去，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 但李辰知道，简心就在附近。 简心离开之后，李辰脸上的笑容一点一滴地收敛起来，眼神，越发冰冷。 他知道，一切都是简心做的。 平心而论，李辰现在恨不能把简心的皮给扒了。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甚至不能和简心翻脸，还要稳住他。 揭穿，是他要警告简心，他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自己看来漏洞百出，让他老实下来。 不翻脸，是因为简心要是真被逼急了，不用辽军杀过来，这尊陆地神仙境能把他弄死千百次，而他，并没有任何有效的钳制手段。 成大事者，小不忍则乱大谋。 李辰现在必须忍。 忍不住也要忍。 但这笔账，他迟早会和简心算。 而在暗处，简心依然死死盯着李辰的背影。 经过这么一小段时间的缓冲，他已经明白过来李辰之所以揭穿自己又没有翻脸的原因。 敲打警告，还有就是大战在即，李辰无法肯定逼急了自己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微微眯起眼睛，简心心头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冲动。 要是现在把李辰给杀了，是否一切就都解决了？ 这个念头只是出现一瞬间立刻就被简心否决了。 他很清楚，于大局而言，杀了李辰会让整个局面崩盘，但这种崩盘绝对不是自己或者白莲教想要看到的。 李辰说的没错，一旦这场决战输了，那么自己辛辛苦苦处心积虑弄下来的地盘，就会变成辽人的乐园。 这场决战，秦国必须赢。 至少在这一点上，他和李辰···的确是利益共同体。 第1835章 虎跳崖 第1835章虎跳崖 综合以上种种，简心也决定忍。 他要忍住冲动。 因为他感觉到天地之间的道蕴在凝聚，仿佛一枚胚胎已经孕育到极限，即将破土而出。 这种感觉，简心很熟悉，因为他曾亲身经历过，这是一名半步陆地神仙境产生蜕变，进化成真正的陆地神仙境的前兆。 方圆千里之内，只要是陆地神仙境，都能感受到这种玄妙非常的感觉。 这意味着宫徽羽随时可能完成突破，进入陆地神仙境。 到时候，白莲教一门就有两尊陆地神仙境，简心有信心完全不惧朝廷的威胁。 想到这，简心的心情都开朗不少。 而就在此时，虎跳崖上，苏平北眯起眼睛看着在悬崖之下逼仄狭窄的小道之中谨慎穿行的辽军，眼底全是杀机。 此刻，凶险万分的虎跳崖两侧山壁之上，借着夜色密密麻麻地趴了数千秦军。 下面，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辽军正在陆续穿过悬崖隘口。 苏平北的任务就是选择在恰当的时机发起偷袭。 什么样的时机算是恰当，而偷袭要造成多大的战果，这些吴擎苍全部没有说，只给了苏平北四个字：随机应变。 这四个字让苏平北有些发麻，但看着眼前的辽军队伍之后，他似乎有些明白吴擎苍的意思了。 这里是辽军的主力，他们这几千人想要造成多大的杀伤肯定是痴人说梦，但战果不仅仅是杀死敌军，还有就是造成足够大的恐慌。 ( 按照他的设计，等到辽军主力过半的时候发起偷袭，如此在悬崖之内的辽军进退不得，是最好的机会。 眼看辽军在黑夜之中艰难穿行，苏平北的心情并不好。 因为正在通过峡谷的辽军，只是辽军主力派出来探路的先头部队。 真正的主力还在虎跳崖之外没有进来。 此时身边唆唆的爬动声音传来，是苏平北的副官来了。 “将军，外面主力迟迟不进来，弟兄们在雪地里一直等着也不是个事啊。” 苏平北看了被冻得满脸青紫的副官一眼，咬牙道：“要不你出去把他们叫进来？” 副官面色一惨，正要说话，突然身边的苏平北一把摁住了他的脑袋把他死死地摁在了雪地里。 副官猛地一惊，心想哪怕自己说错话了也不至于这么对待自己，可紧接着，低沉的呜呜破空声自脑袋上传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了箭雨覆盖落地的声音。 “妈的！辽军果然谨慎！” 苏平北放开了副官，他的手背上有一道血槽，要不是他及时伸手摁住副官的脑袋，带来这道血槽的箭矢就把副官的脑袋扎穿了。 虎跳崖地势险峻，是个埋伏偷袭的绝佳地带，这一点秦军看出来了，辽军自然也不傻。 但是夜色极深，眼力再好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根本看不清高耸的峭壁之上到底有没有埋伏，而面对未知的危险，辽军的选择是不管有人没人，先放一波箭雨。 要是有人，这波箭雨下去，必然露出破绽。 要是没人，无非损失一些箭矢。 第1836章 人间炼狱 第1836章人间炼狱 这波箭雨看起来来势汹汹，但因为辽军根本不知道具体目标，只是漫无目的地抛射，所以对秦军造成的伤亡反而不大。 只是有几个倒霉的受了伤，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被扎穿了大腿，只要拔出箭矢然后包扎一下充其量降低一些行动能力，丧命的跟是一个都没有。 只不过这一波箭雨给秦军吓得够呛。 连苏平北的眼前都被扎了一根箭矢，要是辽军再来几波，那么他们这一帮弟兄就要全军覆没在这里了。 谁也不知道了解还会不会继续放第二、第三波箭雨，此时这一批埋伏在山崖之上准备偷袭的四千秦军性命全在苏平北一念之间。 就在苏平北陷入艰难的纠结中时，北侧突然响起了喊杀声。 突如其来的喊杀声让辽军一阵骚乱，但很快就有一支辽军分兵出去进行支援。 而剩下来的主力显然也不愿意再耽搁下去，开始陆续通过虎跳崖。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苏平北精神振奋。 他知道这是预先安排在北侧吸引辽军注意力的援军发挥了作用。 眯起眼睛，他伸出手做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继续原地待命。 黑暗之中，苏平北的军令通过手势的形式一层一层地传达下去，确保每一个人都能明白苏平北的意思。 大家耐心地趴伏在雪地上，尽管积雪深寒刺骨，但所有人都知道辽军主力已经开始陆续通过虎跳崖，因而他们不但没有之前那么寒冷难熬的感觉，反而个个都热血沸腾了起来。 ( 辽军主力的人数极多，通过这逼仄的虎跳崖需要很长的时间，苏平北就如同耐心的猎手，静静地等待着。 一直到半个时辰之后，苏平北默算眼下通过虎跳崖的辽军大约已经六七万之数，而峡谷外面还有更多的辽军正在准备进入。 与此同时，北侧的喊杀声逐渐降低，苏平北意识到自己必须动手了。 盯紧了黑暗之中缓缓蠕动的辽军队伍，以及大军行进时哗啦啦的脚步声，苏平北心跳加速，他缓缓抬起手。 随着他抬手，早已经饥渴难耐的秦军全部都振奋了起来。 大家屏气凝神，死死盯着苏平北的手势。 眼见苏平北手掌换换握拢成拳，然后重重往下一挥，所有秦军同时站了起来。 “放箭！” 苏平北一声厉喝，如同平地炸雷，回荡在峡谷之中。 所有秦军立刻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开始行动。 埋伏在悬崖边的士兵铆足了劲，把身边早已经准备好的巨石推下悬崖，石头推完了，就拿出随身携带的桐油，每一名士兵所能携带的桐油并不多，也就是三只水壶的量，但却架不住人数众多。 漫天的桐油如同雨点一般落下，然后后面的秦军已经完成搭弓射箭，箭矢最前端并不是锋利的箭头，而是一团被点燃的火焰。 三千余支火箭自峡谷上激射而下。 这些火箭并不追求直接杀伤，但火星子只要碰到了桐油，立刻就会轰然引燃周遭的一切。 漆黑的峡谷，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第1837章 跑 第1837章跑 毫无征兆的偷袭让辽军陷入了巨大的慌乱之中。 烈火借助着桐油在黑暗逼仄的峡谷之内肆意收割，人和马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之中根本来不及逃跑，或者说所有活着的生命都在逃跑，可在求生欲的催使之下毫无章法的胡冲乱撞非但没有让他们逃脱性命，反而极大地增加了伤亡。 人挤人，人推人，加上发了疯的马匹在疯狂挣扎践踏，这样的环境之中几乎没有人能够幸免。 一旦倒下，根本不会有人顾得上来救你，等待你的就是无数双靴子和马蹄的践踏，直至化作肉泥。 而桐油在此时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不管是人还是牲畜，只要沾染上了桐油，烈火一点，立刻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根本扑灭不尽，疼痛刺激得人和马匹疯狂挣扎逃跑，然后火焰附着到了其他人身上，如此弥漫扩散开来，瞬间就将整个峡谷之中所有人都覆盖吞没进去。 狭长的峡谷之中，惨叫声如同鬼哭狼嚎，熊熊烈火燃烧之下，烤肉的味道弥散开来。 暗红色的火焰将整个峡谷照得如同白昼，悬崖之上，苏平北等人兴奋得面色通红。 但此时，已经通过了峡谷和还未通过峡谷的辽军部队已经做出反应。 箭雨迅速覆盖反击，短时间内给秦军带来不小的伤亡。 苏平北见状知道已经不可久留，他立刻下令撤退。 然而就在苏平北打算跑来的时候，峡谷之外，一声尖锐厉啸伴随着一道人影激射而来。 ( 只见黑暗之中那道身影如同黑色闪电一般，只在悬崖上做了两个腾挪就已经冲了上来，那人的目的性极强，就是奔着苏平北而来。 对方速度极快，苏平北心头狂跳，下意识地飞身后退。 苏平北虽然也有些功夫在身上，但比起对方显然不是对手。 只是撤退出几步，对方就已经逼近到眼前。 借着火光，苏平北见到那是一个相貌儒雅如书生一般的中年男子。 “死来！” 对方低吼一声，抬手便朝着苏平北的脑袋抓来。 那一刹，苏平北感觉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想要逃，但却好像被无形的牢笼所束缚，根本挣脱不开。 “将军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苏平北身边传来一声大吼，紧接着苏平北眼前一花，只见到自己的副官挡在了自己身前。 还不等苏平北反应过来，副官的脑袋如同西瓜被砸在地上一样爆裂开来。 一只手穿透了副官的脑袋，上面还沾染着热乎乎的脑浆与碎骨。 这么一耽误的功夫，苏平北已经被几名亲兵拖着往后狂奔，而更多的士兵自告奋勇地扑向那中年男人。 “我草尼玛！！！” 苏平北几乎吼破了喉咙，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副官身死，还有冲上去阻拦敌人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如同踩豆腐一般被那中年男人打死，苏平北整个人状若疯魔。 “将军，快走啊！” 几名亲兵死死地抱着苏平北将他往后拖。 “再不跑的话来不及了！” 第1838章 杀辽狗 第1838章杀辽狗 苏平北何尝不知道此处绝非久留之地，但他想跑，前来追杀的袁师道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十多名士兵只是阻拦了袁师道两个呼吸都不到的功夫，眨眼之间那些士兵就已经全部变成了雪地之中的尸体。 跨出一步，越过了地上副官那没了脑袋的尸体，袁师道目光之中只有苏平北一人。 “你便是这里的主将，袁某奉命，特来取你狗命，以慰下面那些辽军勇士的在天之灵。” 话说完，袁师道手腕一翻，地上来自于副官尸体的一把长剑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自动飞到他手中。 此时，秦军的反击已经到来。 数十名士兵挥舞着长刀冲杀而来，而远处有更多的秦军弓箭手弯弓搭箭，箭矢如同流星一般瞄准袁师道激射而来。 袁师道微微挑眉，手中长剑抖出一个剑花，周身便炸开一层银色剑幕，这道剑幕将所有箭矢全部弹开，叮叮当当的撞击脆响之中，火星四射，然后那些长剑便以雷霆之势以袁师道为中心朝着周围激射而去。 如同暴雨梨花，箭矢四散开来，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呜呜破空之声，而周围扑杀过来的秦军士兵遭了大殃。 人命如野草，而袁师道反击回去的那些箭矢，就是收割野草最为锋利的镰刀。 不断地有士兵在惨叫声中倒下，但更多的却是依然舍生忘死地冲上来的士兵。 袁师道看着杀之不尽的大秦士兵朝着自己扑来，微微一皱眉。 ( 抬眼再看去，却见到苏平北趁着如此耽误一会的功夫，已经狂奔至山崖另一侧。 冷哼一声，袁师道开口，他的声音穿过了喊杀声，清晰无比地被送到了苏平北耳边。 “都说如今与辽军作战的秦军最为骁勇，最悍不畏死，但身为主将，你却看着你麾下的士兵白送性命，自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疯狂逃命，恨不能发出几声惊慌的犬吠来，这边是你们大秦的将领么？” 袁师道的声音不仅是苏平北听到了，绝大多数士兵也都听到了。 他的本意是动摇军心，毕竟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送死。 但他依然低估了苏平北在这群秦军士兵心目之中的地位。 “放你娘的狗臭屁！” 当即就有士兵怒骂出声，“苏将军视我们如兄弟，不肯丢下任何一个弟兄，老子不过是个普通小兵，死了就死了，苏将军却能指挥剩下的弟兄们把你们辽狗的卵蛋捏爆！” 袁师道面色一沉，抬手就是一剑，将那名开口怒骂的士兵斩死。 这一幕，非但没有让其他秦军害怕，反而更加激起了其余士兵的血性。 “这辽狗杀我们弟兄，兄弟们，跟他拼了！” 一声声怒吼如同虎啸山林，无数秦军士兵悍不畏死地冲上来，袁师道尽管是半步陆地神仙境的绝巅高手，但数千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悍不畏死的自杀式冲锋，他依然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此时再抬头，却哪还能看到苏平北的身影。 “大意了！”袁师道怒极，心知此次任务已经失败。 第1839章 杀个回马枪 第1839章杀个回马枪 以他半步陆地神仙境的修为突破军阵来刺杀一名秦军将领居然会失败，袁师道已经能想象得到回去复命之后耶律神玄那难看得如同死了妈的表情了。 心念及此，他越发愤恨身边这些阻拦了他脚步的士兵，长啸一声，手中长剑剑花翻飞，每一次剑光的闪烁都会带走数条人命。 而此刻，苏平北已经狼狈地逃窜到了虎跳崖之下，在自己部下的掩护之下堪堪回归安全地带。 当清点完损失之后，发现被袁师道活生生地杀掉了五百余人，苏平北的肺都要气炸了！ “草他娘的！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苏平北眼神凶狠如孤狼，咬牙切齿地说道：“五百多弟兄！足足五百多弟兄为我而死！” 猛地抬起头，他看着周围一个个沉默不语地望着自己的将士，咬牙说道：“诸位，敢不敢跟老子去干一票大的！？” “先说好，要是去了的话，很可能咱们谁都回不来，而且还不一定成功，可一旦成功了，绝对能让那帮辽狗痛到骨子里去！” “谁不去，可以立刻回去，老子绝对不会计较，苏家的人一口唾沫一个钉，这一次任务其实已经完成，诸位只要回去都能拿到一笔军功，相反我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是没有授权的，也就是私自行动，可能丢了性命还会被吴帅怪罪，但老子忍不下去这口气！谁愿意跟老子走？” 这话说完，在场的将士们彼此面面相觑，然后有人痛骂道：“苏将军，你说句话就是了，弟兄们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 苏平北狂笑一声，起身说道：“好，老子决定把那个狗日的东西引过来杀了！” “我手里头有这个。” 苏平北说着，从腰间解下了一只布袋，打开了布袋，赫然是七八枚大秦神雷。 看着袋子里的大秦神雷，苏平北满脸狂热地说：“这是上一次任务用完剩下的，还没来得及交上去，那狗日的武功再强，也不可能扛得住这个东西，但它必须要贴身爆炸，否则的话以他的反应速度绝对会躲开，那么就功亏一篑了。” 抬起头，苏平北眼神里闪烁着狠辣的光芒，他说道：“那狗日的必然是辽军豢养的高手，奉命上虎跳崖就是杀我来的，我以我自己作为诱饵，把他引过来，提前埋藏好这玩意，只要他靠近立刻炸死他！” 有人一惊，立刻问道：“可他的速度那么快，会不会还没跑到这就被抓住了？” 苏平北冷笑道：“所以这就是我需要大家伙帮忙的原因，我们这里还有两千多人，虎跳崖里的辽军现在死伤惨重，清理尸体都要半天，绝对想不到我们还会杀个回马枪，咱们一起冲过去，杀一批辽军，那狗日的必然忍不住会来找我，那时，只要拖延住他的脚步，让我成功地跑到埋藏大秦神雷的地方，就是他的死期！” 在场的众多将士彼此对视，轰然道：“但凭将军吩咐！” 第1840章 暴跳如雷 第1840章暴跳如雷 虎跳崖内，现场极为惨烈。 大火虽然已经被扑灭，但是密密麻麻地堆满了整个峡谷的尸体散发着焦臭的黑烟，地上随处可见已经被烧焦的一些武器装备或者是断指残骸。 即便是早已经习惯了战争残酷的辽军士兵，在进入内部清理尸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头皮发麻。 心理素质稍差一些的，直接就趴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 可军令如山，即便是再感觉恶心和不适，要是这条路不清理出来的话，后续大军无法通过，贻误了战机，有一个算一个，现场负责清理的士兵全部要死。 一些士兵把衣服撕下来，在口鼻前缠绕一圈，如此可以勉强地隔绝一下空气之中弥漫的味道，算是无可奈何之下的最好办法。 虽然清理尸体的人数众多，但却架不住尸体更多，整个工作进行得并不快。 袁师道站在一处悬石之上，表情阴沉得可怕。 他已经得知这一次的伤亡足有九千之众，而直接的伤亡已经如此惨烈，更为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大批士兵经历过这一次偷袭之后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而这些，对士气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偏偏，他还没抓到那个秦军将领。 想到被苏平北给跑了，袁师道的胃就一阵抽搐的疼痛··· 就在袁师道头疼要如何回去向耶律神玄交差的时候，悬崖之上，苏平北等人去而复返。 他们不但回来了，而且一到位置就直接发动了进攻。 ( 轰隆隆！！！ 巨大的石头被从悬崖之上推下来，巨石以极快的速度带着闷雷一般的盛威从天而降，紧接着就是一阵箭雨。 完全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第二次偷袭一开始就造成了巨大的混乱。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有辽军士兵发了疯一般大喊。 峡谷之内，原本还在搬运和清理尸体的士兵一瞬间遭遇了巨大的伤亡。 袁师道猛地抬头，虽然周围环境昏暗，但以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到了苏平北的脸。 “好胆！！！” 袁师道又惊又怒，他厉喝一声，身体拔地而起，朝着苏平北狂奔而来。 这一次，他下定决心不顾一切直接击杀苏平北，他不信苏平北还能跑得了。 苏平北见状，狂叫一声，扭头就跑。 而其他士兵这一次没有慌乱，他们进退有序，立刻弯弓搭箭阻拦袁师道。 箭矢如同流星一般激射而来，袁师道鼓起了一身内劲，在他周身形成一层防雨罩，将激射而来的箭矢弹飞大半。 但袁师道的能力始终有极限，内力也不是无限的，密密麻麻的箭雨每一支都在消耗他的内力，最终扛不住如此恐怖消耗的袁师道无奈只能暂时腾挪身形进行躲避。 在悬崖之间几个折返，虽然躲过了箭雨，但也让袁师道恼羞成怒。 “狗贼子，今日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袁师道暴跳如雷。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铁憨憨，空有一身功夫，却被这帮秦军牵着鼻子走。 而更让他暴怒的是苏平北远远传来的两个字。 “傻逼。” 第1841章 找到你了 第1841章找到你了 短短两个字，却仿佛带着莫大的魔力，激得袁师道心态炸裂。 在他看来，苏平北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东西，在自己面前理当瞬间就被碾成粉尘，甚至连记得都不配被他记得。 但就是这么一只根本不足挂齿的蝼蚁，却几次三番地羞辱他，让他的任务折戟沉沙，如今更是简单粗暴的两个极具羞辱性的字眼砸在了他的脸上，袁师道暴怒，今日不杀苏平北，他念头不通达。 周身内劲鼓荡，袁师道的速度再提三分，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站上了悬崖之上，他抬眼，目光如同鹰隼一般去寻找苏平北，但这么一看，袁师道整个人都感觉头皮发麻。 黑夜之中，本就难以辨明事物，而原本苏平北还穿着秦军将军制服，算是比较好认，但此时袁师道看去，却有上百个身形都差不多的人正在朝着四面八方跑去。 这些人全部背对袁师道，他又没开天眼，又如何能在这漆黑的环境之中找准哪一个才是苏平北？ 悬崖之上，除了这百余人之外，还有更多的军士，足有上千之众，这些人一个个狞笑着朝自己丢出所有能找到的东西。 弓箭、刀、剑、枪，甚至石头，还有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头盔都砸了过来。 袁师道感觉自己被深深地羞辱了。 他怒吼一声，周身气劲爆发，猛地冲入人群，正要大开杀戒的时候，他却见到除了自己身边几个跑不掉之外，其他能跑的人全跑了，一个个速度极快，完全没有之前那般舍生忘死的骁勇。 ( 袁师道一把抓住了身边的一名士兵，正欲下杀手，却见那士兵猛地抽出匕首一刀就砍在了他的脖子上，只是这一击，被袁师道的护身罡气所挡。 呛的一声，匕首被弹飞，而那名士兵也被袁师道捏碎了脖子。 鲜血不要钱一般地从他的嘴角涌出，那士兵临死之前用无比诡异的笑脸看着袁师道，仿佛在嘲讽他。 这一幕，看得袁师道头皮发麻。 他想不通，眼前这到底是一帮什么样的人。 “傻逼！” 此时，苏平北的声音又传来。 袁师道猛地抬头锁定了一个方向，视线之中，有十余名身穿一模一样衣服的人正狂奔，虽然还是无法具体分辨清楚谁是谁，但却已经大大缩减了范围。 “狗东西，你自己寻死！” 袁师道狞笑一声，丢下手中的尸体，越过其他人，狂奔追去。 而那十余人疯狂逃窜，方向各不相同。 袁师道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了两三人，却发现都不是苏平北。 恼羞成怒之下，他立刻下手击杀这几人。 但那几个人临死之前，全部是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 袁师道的呼吸急促，他额头竟渗出了些许汗珠。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心慌意乱，但他只知，今日要是不杀了苏平北，他这辈子都要活在今晚的阴影之中。 “傻逼！” 第三声，接踵而至。 袁师道猛地转身，却见苏平北正在远处对着自己叫骂。 “找到你了！” 袁师道一个纵跃，冲向苏平北。 第1842章 爆炸 第1842章爆炸 黑夜之中，寒风凌厉。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飘落的细碎雪花如同漫天飞舞的棉絮，随着狂风飘摇，间歇性的疾风打来，雪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狂乱冲撞。 在苏平北和袁师道之间，有无数雪花正在翻飞。 袁师道的速度极快。 之前吃了一次亏的袁师道这一次显然不打算再给苏平北任何机会，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他不计代价地撑开内力罡气将其全部阻挡下来，他的眼里此时只有苏平北一人，其他任何人，他都不予理会。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袁师道的身影甚至在半空之中拉出了一道残影。 而苏平北却好像吓傻了一般，只是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苏平北脸上逐渐出现笑容，袁师道内心咯噔一声。 这个笑容，他太熟悉了。 那是充满了嘲讽的诡异笑容，那个笑容，袁师道一路杀过来，几乎所有死在他手上的秦军都会露出如出一辙的笑容。 一个两个不可怕，可每一个都是如此，让袁师道的内心极其愤怒，同时极其惊恐。 人最害怕的，往往就是未知。 就在袁师道下定决心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杀死苏平北之后立刻远遁而走的同时，他突然看到苏平北的嘴里做出了一个口型。 “嘣！” 袁师道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这个口型代表什么意思，他的脚步轻轻点在地面，而脚下传来了一种和寻常土地截然不同的触感。 ( 咔哒。 仿佛是什么机关被触发。 袁师道心头一凉。 下一秒。 轰！！！ 黑红色的烟火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蒸腾而起，袁师道整个人瞬间被吞没在黑红色的火光之中，巨大的爆炸震得整个虎跳崖的山头都在颤抖，紧接着无数碎石崩落，将大半个虎跳崖硬生生地给堵死。 而爆炸带来的冲击波让苏平北也不好受，为了吸引袁师道的注意力，他是靠的最近的，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当那道冲击波冲来的时候，苏平北整个人瞬间被掀翻，他感觉自己的耳朵一整嗡鸣，飞在半空之中，他看到近处的士兵和自己的下场差不多，远处好一些的则正一脸惊恐地朝着自己奔跑而来。 身体被高高地抛起，然后落下，苏平北嗡鸣声之中，感觉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但诡异地并不感觉到疼，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这一声剧烈无比的爆炸毁了大半个虎跳崖，也让正围绕着虎跳崖激烈交战的敌我双方开始惊疑不定。 辽军和秦军都怀疑是否是对方制造的爆炸，是否对方又有了什么阴谋。 在这种互相猜忌之中，整个战斗竟然诡异地为之一缓。 这一缓，给秦军提供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同样让辽军有了调整作站部署的机会。 而辽军中军，耶律神玄也听见了那一声爆炸，他眉头一皱，扭头看向爆炸传来的方向。 “太子，那是虎跳崖。” 有将领解释道：“我军主力正在通过虎跳崖，进入卧龙山腹地，爆炸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第1843章 大事不好了 第1843章大事不好了 耶律神玄眉头紧锁，他心头隐现不安。 “义渠搬山最近的战报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耶律神玄问的义渠搬山是辽军负责虎跳崖方向的指挥官。 立刻有将领开始查找战报，找到之后抬头立刻汇报道：“殿下，是两个时辰之前，内容是主力准备通过虎跳崖，并且附上了战前的侦查和作战计划。” 这话让耶律神玄脸色一沉。 “战前侦查？他要是真把这一步做到了的话，至于在虎跳崖被秦军所埋伏？那么明显的地形，就算我是守军，也绝对会在那里安排上一支军队用以偷袭，哪怕是没用，也不过是折损一点人马和浪费点功夫，可一旦产生了作用的话，那么收益将会无比之大，他义渠搬山天天嚷嚷着说什么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他读的那些兵书都他妈的是秦人所作，居然还振振有词地说绝对不会出纰漏！” 怒骂了一大通，耶律神玄内心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义渠搬山是他的嫡系，仅凭让主力在虎跳崖遭受绝大损失这一条，就足够耶律神玄当场把义渠搬山给办了。 即便是如此，耶律神玄也已经下定决心，在战后立刻把义渠搬山打入冷宫，丢到草原角落去放一辈子羊算了。 “袁师道呢？怎么还没回来！？” 这话，没有人回答。 袁师道作为耶律神玄的贴身保镖，唯一有权力和权限对袁师道进行命令的只有耶律神玄一人，而袁师道也只需要对耶律神玄负责，其独立于整个辽军作战体系之外，自然不用被任何军队内的规则监察其动向。 ( 见到无人回应自己的话，耶律神玄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的心情越发糟糕。 当义渠搬山所带领的主力遭遇埋伏之时，耶律神玄就在第一时间把袁师道派出去击杀偷袭的秦军将领，但是现在将近过去一个时辰了，袁师道却还没有回来，这意味着袁师道的斩首行动必然遭遇了麻烦。 就在耶律神玄心情极差的时候，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耶律神玄猛地抬起头，见到一队士兵抬着担架不要命地冲来。 “太子！大事不好了太子！” 为首的士兵普通一声跪在耶律神玄面前，带着哭腔说：“袁大人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啊！” 耶律神玄快步走过去，当看见担架之上焦黑的人体时，几乎无法辨认出来这就是日夜保护在自己身侧的袁师道。 那具身体浑身焦黑，几乎被烧成了焦炭，浑身上下所有的衣服和毛发都被烧了个精光，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一条腿已经不翼而飞，若非是胸口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不管谁来看了都几乎以为这只是一具尸体。 深知袁师道实力几何的耶律神玄见到担架上的人影如此凄惨，瞳孔紧缩到了极致。 虽然不敢相信，但那颗黑漆漆的乌黑光头，五官依稀可以辨认的的确确就是袁师道本人。 “他怎么受的伤！？”耶律神玄又惊又怒，大声质问道。 第1844章 只要人没事就好 第1844章只要人没事就好 现场人数众多，但没有一个人敢回答耶律神玄的话。 耶律神玄此时需要的并不是一个能回答他问题的人，而是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暴怒的他胸口急速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耶律神玄现在只想把担架上的袁师道给杀了。 以袁师道的身手，去击杀一支秦军的主将本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毕竟那只不过是个小将领，又不是让他去刺杀李辰，而现在袁师道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答案只有一个···他轻敌了。 袁师道的轻敌，带来的不仅是他自己身受重伤，更重要的是对辽军的士气造成了巨大打击。 本来这一战就是耶律神玄孤注一掷的大决战，讲究的就是一鼓作气推进卧龙山，扫平整个秦军，如此情况之下，耶律神玄可以面对几万几万的伤亡，但是绝对不允许出现损伤士气的事情。 一鼓作气再而竭，这是兵书上最浅显的道理，但往往不容被质疑的真理，都是浅显易懂的。 眼下辽军主力在虎跳崖遭受偷袭，损伤虽然不大但是现场却极为惨烈，本就是对士气的巨大打击，也正是因此耶律神玄才会派出袁师道手刃敌首，以此来提振士气，但千算万算他没算到，以袁师道半步陆地神仙境的实力，居然会折戟··· 看着担架上的袁师道，耶律神玄内心的怒火越发澎湃，但脸上的表情却逐渐趋于平静。 来到担架旁边，耶律神玄温声问道：“袁先生，能听见我的声音么？” ( 担架上的袁师道一动不动，似乎完全听不到耶律神玄的话。 眸光一沉，耶律神玄站起身来，说道：“命军医不惜一切代价要把袁先生的伤治疗好。” 哪怕内心再怒火冲天，耶律神玄也必须把袁师道活着带回去，因为袁师道有个师兄，叫完颜载道，他是辽国宰相，耶律神玄绝对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得罪地位稳如泰山的完颜载道。 就在士兵们要把袁师道抬下去的时候，一直没有半点动静的袁师道突然睁开了眼睛。 如同焦炭一样漆黑无毛的脑袋裂开了两个眼窟窿，猩红的眼白里满是冰冷的目光，这一幕看得周围杀人如饮水一般的辽军将领们都头皮发麻。 而耶律神玄见状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袁先生，你醒来了？” “只要人没事就好，这一次虽然你受了伤，但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一定把你治好，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安心的养伤，交给我就是···” 耶律神玄的话才说完，袁师道就沙哑地开口说：“我的左腿，没了么？” 耶律神玄下意识地低头朝着袁师道的左腿看去，却见大腿齐根血肉模糊一片，别说腿没了，就是两腿之间那玩意儿，此时也被烧成了一小团焦炭。 也幸亏爆炸发生的时候温度太高，炸碎了袁师道的左腿之后高温瞬间就封住了伤口，否则的话，光是流血就足够把袁师道流成人干。 第1845章 太子，帮我 第1845章太子，帮我 “袁先生，我认识一名民间奇人，他做的假肢足以乱真，等回去国内，我必定让他给袁先生定做一副最好的假肢···” 耶律神玄的话说得袁师道脸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难看又诡异到了极致的表情。 他咧开嘴，森白的牙齿和鲜红的口腔，这一红一白与焦黑的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明明并不怎么血腥，却偏偏看得一大帮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的将士们个个头皮发麻。 “太子，若是你真想帮我，就为我准备一百名童男童女，还有一百名处子，我有大用。” 袁师道此时状若疯魔，完全没了平时儒雅随和的模样，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手一把就抓住了耶律神玄的手腕，用近乎疯癫的语气说：“我要入魔！” 这话听得耶律神玄都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这事···是否需要和宰相商议了先？” 耶律神玄压根不想帮袁师道做这种事情。 一百名童男童女，再加上一百名处子，若说人命只是区区两百条，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最关键的是，这性质太过恶劣。 一旦传扬出去，他自己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掉污点。 耶律神玄是有大志向的，他的目标从来都不只是一个辽国，他要一统天下，要吞并整个秦国，开创前所未有的千秋霸业。 既然如此，他就必须爱惜自己的羽毛。 打仗杀人，那不是造孽，而是英雄之举，但刻意地去捕杀童男童女和处子，这种事儿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的。 ( “不用！” 哪知袁师道好像完全没听出耶律神玄的真实想法一般，直接开口就拒绝了。 “这法门，本就是我师兄传给我的，只是之前我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去用，现在我已经变成了这模样，要是就这么回去，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报仇，与其走火入魔抑郁而终，不如索性入了魔道，我要屠尽秦人狗贼！” 袁师道的语气和表情越发癫狂，他用极快的语速说道：“那个将领，我已经知道他身份和名字了，他叫苏平北，是秦军的中级将领，而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秦国军神的孙子，他父亲苏震霆是如今秦国军方实权最大的人，要是杀了他，对你也有好处，苏震霆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绝对无法容忍自己苏家在李辰指挥的战场上绝了后的，只要能给他们之间种下嫌隙，那么未来就是一个巨大的伏笔。” “太子！帮我！” 最后四个字，袁师道几乎是咆哮出口。 耶律神玄猛地锁起眉头。 苏平北的身份，让他立刻动摇了起来。 “这一路行军过来，你也看到了，整个甘陕的人口都被秦军给聚拢起来，要抓人，必须去他们的聚集点，这又谈何容易？”耶律神玄皱眉说道。 他这么说，就代表着耶律神玄已经同意了这个方案。 袁师道神色极其兴奋，近乎扭曲，他急促地说道：“只要太子愿意，这点困难根本不算什么。” 耶律神玄死死盯着袁师道，良久，沉声道：“我知道了。” 第1846章 纵火攻山 第1846章纵火攻山 “只是这件事情需要一些时间去运作，你先下去好好养伤，我答应你，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你所需要的东西带给你。” 耶律神玄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袁师道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摆摆手，耶律神玄让士兵抬着袁师道下去休息。 紧接着，他召来了自己的亲卫。 “给你一千兵马，还有一百我的亲卫兵，你们去最近的榆林府按照刚才袁先生所说的要求，把一百童男童女还有一百处子，给我凑起来。” 耶律神玄下令之后，抬头目光扫过营帐内的将领们，淡淡地说道：“诸位，眼下主力推进受阻，但是进度却并不能因为虎跳崖而停滞，所以我要强行通过虎跳崖。” 这句话，说得在场的将领们一个个胆战心惊。 强行通过是什么意思？ 原本虎跳崖现在的情况，最起码也需要至少半天的功夫清理尸体和路上的巨石等阻碍，完成清障之后才能继续通过。 但强行通过，那就是直接砸碎巨石，至于尸体···直接不管了。 大军踩着辽军之前被偷袭战死的士兵们的尸体过去。 这个命令，谁都不敢下，只有耶律神玄。 “如果诸位都没有什么异议，那么就派人去通知义渠搬山，执行军令！” “我等···遵令。” ······ “如何了？” 坐在营帐之中，看着军医收起了问诊的工具，李辰目光从昏迷不醒满是血污的苏平北脸上移开，问道。 ( 军医恭敬地对李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回禀殿下，苏将军的伤颇为严重，震荡到了内腑，最为重要的是神魂动荡，以至于精神涣散昏迷不醒，身体上的伤，只要照料得当，对症用药，有个三五个月倒也能恢复过来，但这精神涣散，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坦白地说，药石暂无可对精神方面的症状产生什么作用···只能看苏将军自己的意志力能否挺过这一关了。” 李辰闻言皱起眉头，心情不大好。 不管是出于和苏平北的私交还是苏平北的身份，李辰都不容许他出事。 苏平北是苏家的独苗，要是他交代在了这里，李辰回去之后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苏震霆。 当真要忠心耿耿的苏震霆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不惜一切代价，治好他。” 李辰起身，沉声说道：“不管需要什么，尽管提，会有人安排过来，只有一点，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军医面露难色，但看李辰的表情，他也知道现在显然不是推辞的时候，于是咬着牙点头说道：“殿下放心，卑职一定尽力而为。” 再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苏平北，李辰转身出了营帐。 外面，已有人等候着。 “殿下，北边战报，辽军纵火攻山了。” 听闻此言，李辰眉头一皱。 这一次决战，耶律神玄从一开始就分了两路大军，虎跳崖那边的主力得益于苏平北的胆大，如今给辽军造成了巨大麻烦，而南边落凤坡的战况却对秦军极为不利。 第1847章 主动请缨 第1847章主动请缨 李辰眉头一皱。 他之前就说过，关于军事指挥策略方面，完全听由吴擎苍来处理，非重要棘手问题不需要经过他的额外授权和同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落凤坡的战报还是传到了他面前，这意味着落凤坡的局势已经非常严峻，而且吴擎苍必然遇到了不好处理的棘手问题。 “具体战况如何，辽军纵火攻山也在之前的预案之中，理应有应对之策才是。”李辰并未直接给出命令，而是询问道。 来汇报的将领苦笑道：“战况极为惨烈···而且是单方面的惨烈，如今我军在落凤坡已经战死一万余人，连新上任的将领也在乱军之中被杀···” 一军主将都亲自上阵杀敌，还被杀了。 这意味着之前所说的战报还是保守了，这不是战况惨烈，而是整个战局已经基本崩盘。 李辰面色一凝，道：“吴帅怎么说？” “现在需要立刻任命一名新的守将带领援军去落凤坡支援。”那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辰眉梢一挑。 让吴擎苍都感觉为难的事情，大概率就是在这个新任守将的人选上了。 “没合适的人？”李辰问。 那名将领苦笑道：“合适的人有，但未必能打出更好的效果，这是吴帅的原话，最要紧的是，有一人主动请缨，并且立下军令状，言称只要两万援军，死守落凤坡三天，让吴帅感觉难办的正是这人，她···是古扎部落的首领，古扎伊洛。” ( 听闻此言，李辰立刻明白了吴擎苍为什么不敢擅自做主。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吴擎苍兴许就答应或者拒绝了，但对方是古扎伊洛，吴擎苍不敢拒绝，更不敢答应。 因为这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军事问题，而是政治问题。 古扎伊洛本就是降将，让降将带兵把手重地，这等于是把整个秦军的西南方向安全全部交付到了古扎伊洛的手上，倘若这边出事，极大概率会直接辐射整个战场。 就在李辰思考的时候，远处他的贴身亲卫团突然有人发出低呵声，“站住！无殿下口谕，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斩！” 与此同时，暗中无数弓箭和武器对准了过来的一行人，尽管他们都知道这行人的身份，但如今李辰的安全大过一切，哪怕是亲爹娘来了，没有李辰的允可，也绝对不能靠近半步。 人群中，古扎伊洛清脆且独特的声音传来，“古扎部落古扎伊洛求见太子殿下，烦请通报一声···” “进来吧。” 这句话，自然是李辰说的。 古扎伊洛没有带人过来，而是孤身一人。 她径直来到李辰面前，刚行礼要说话，李辰就摆摆手示意免礼。 “你要去落凤坡？”李辰开门见山。 古扎伊洛一脸坚毅，道：“是的，请殿下恩准。” 看着古扎伊洛坚定的面容，李辰笑道：“其实你一直都是个聪明人，所以我就和你说明白一些，你应当知道的，用你是有很大风险和顾虑的，而风险与顾虑的原因，你应当清楚。” 第1848章 古扎部落必屠尽辽狗 第1848章古扎部落必屠尽辽狗 古扎伊洛平静地看着李辰，并没有因为李辰的话说得如此直白而有半点不愉快，她诚恳地说道：“我都知道，但也正是因此，所以我才主动请缨。” “有点意思，说来听听。” 李辰微笑道：“其实我内心已经把这个提议否了，毕竟决战干系重大，即便是只有十之二三的风险，我也没有必要白白去增加这一部分风险，因为一旦出了意外，承担后果的是我，是全体将士，乃至于整个大秦帝国。”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么就说服我。” 古扎伊洛抿了抿嘴唇，凝视着李辰的双眼，认真无比地说：“我希望为我的部落谋求到一个更好的未来，我不希望古扎部落只是一个单纯的依附于大秦才能生存的附庸，而是彼此互相依存的合作伙伴，大秦看到古扎部落的价值，才会在以后的合作之中更加尊重古扎部落。” 李辰挑眉道：“你的这个念头很危险，大秦需要的绝对不是一个一直想着体现自己价值，要搞事情的部落。” “但如果只是养着古扎部落的这点人口，那么对大秦来说有什么好处？古扎部落会养马，会骑射，但在大秦学会了这些技能之后呢？古扎部落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李辰直白，没想到古扎伊洛更直白。 坦白地说，李辰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他收留古扎部落，在外人包括古扎部落自己看来，都是为了古扎部落的养马技术和骑射技巧，但他们并不清楚，李辰只是在复刻他前世华夏的民族大融合。 ( 真正彻底的征服，绝对不是占领一个国家的土地和奴役一个民族的人民，而是从精神和文化上彻底同化他们，让他们忘掉自己的历史与文化，以汉族文化为荣、为尊。 前世的华夏大家庭，足足五十六个民族，天知道有多少是被列祖列宗们用这种手段给同化过来的。 只是这种同化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漫长到李辰感觉自己这辈子很可能见不到彻底成功的那一天，但他必须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个指引，告诉他们用什么办法对付异族人才是最好最彻底的。 古扎伊洛的顾忌，李辰是第一次被提醒，但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李辰扪心自问，把自己换在古扎伊洛的位置上，也会有这样的担心。 见李辰沉默不语，古扎伊洛立刻说道：“殿下，古扎部落既然举族而来，那么就已经是孤注一掷把一切都押在了大秦帝国身上，我们不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换而言之，我和部落的勇士们可以出去杀敌，而部落的老弱妇孺们，还是在这里的。” 古扎伊洛说完之后，静静地看着李辰，等待李辰给出最终答案。 李辰并没有让古扎伊洛等太久，在略作沉吟之后，他笑道：“祝你们，凯旋而来。” 古扎伊洛脸上立刻露出兴奋的神采，她抱拳道：“殿下放心，古扎部落必屠尽辽狗！” 第1849章 创造历史 第1849章创造历史 听着古扎伊洛嘴里说出要屠尽辽狗的话，李辰总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起码证明古扎部落已经潜意识地把自己划分到了秦国这一边，这是个好消息。 古扎伊洛并未耽误太多时间，在得到了李辰的允可之后立刻就告辞离开开始准备驰援落凤坡。 落凤坡的战况极其艰难，若非李辰带在身边的这些秦军都是在边疆征战多年的老兵老将，换做其他一支部队，在主将被杀，防守阵地全面溃散的情况之下早就兵败如山倒了。 吴擎苍很清楚落凤坡对于整个决战的重要性，所以完全没有吝啬给落凤坡的支援，在得到李辰允许古扎伊洛作为主将带领援军支援落枫皮的命令之后，武器装备后勤辎重甚至是兵力，全部都是挑最好的给古扎伊洛带走。 “古扎将军。” 吴擎苍凝视古扎伊洛，沉声说道：“落凤坡承担着我军西南方向防守的重要职责，一旦这里再出问题，那么辽军可以从西南方向对我军驻地长驱直入，再不济，他们固守落凤坡，也将会对我军形成巨大的战略威慑，而如若成功守住落凤坡，那么我军不但可以免去西南方向的防守之虞，更可以牵扯辽军的兵力。” “所以，落凤坡的重要程度不亚于主战场之下，绝对不容有失。” “这一次上阵，是你主动请缨，且你已经立下军令状，本帅相信巾帼有英雄，更相信古扎部落的战斗力，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殿下和本帅的期望，否则，军法处置！” ( 古扎伊洛单膝跪地接过军令，沉声道：“末将遵命！” 纵观整个战场，基本上被分割成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西南方向的落凤坡，还有一部分则是虎跳崖。 而辽军和秦军在这两个部分各有胜负，并不存在某一方占据绝对劣势或者绝对优势的情况。 但均势，对秦军和辽军而言都是双输的局面。 秦军在卧龙山布置下天罗地网，但因为辽军的突然发动总攻和甘陕一部分人的输送物资，以至于很多布置并未产生应有的效果，而卧龙山对于秦军来说已经属于退无可退的悬崖边，若是不能在这里全歼辽军，等待秦军的只有全军覆没一途。 而对于辽军来说也是一样的，他们虽然得到了一些军用物资的补充，但最大的粮食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这段时间辽军已经开始杀马充饥，可以预料到的是如果这样焦灼的战况持续下去，辽军即将面对弹尽粮绝的局面。 所以大局面上，因为还有金军这一支伏笔存在，所以稍对秦军有利，可最大的问题在于，面对发狂的辽军，秦军是否能够支撑到金军包抄辽军后路进行大合围的那一天。 “以三十万金军精锐包抄后方，配合十余万秦军一起，对数十万辽军进行包抄，不管此战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将会是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大军团合围战术。” 骑在马上，风餐露宿的皇极天不见半天疲惫，反而满是参与在创造历史的兴奋之中。 第1850章 金国过往 第1850章金国过往 “耶律神玄···李辰···” 皇极天扭头看向富察环真，朗声笑道：“能和这些人同处于一个时代，的确是我的荣幸，对不对？” 富察环真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十三阿哥是英雄相惜了。” 轻笑一声，皇极天看着身前身后绵延无尽的大军，意气风发地说道：“英雄相惜？耶律神玄谋略城府有余，但心性品行不足，称不上什么英雄，李辰嘛···他更不是英雄，就没有哪个英雄有他这般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和他说话的每个字甚至每个眼神都要小心翼翼，一个不小心就被他给算计进去了。” 说到这，皇极天有些颓丧地说：“最可怕的是很多时候便是被他算计进去，当时也反应不过来，要事后仔细回想，才惊觉原来自己也觉得很满意的方案，李辰在一开始就已经设计好了，一步一步怎么走怎么做怎么说，都是按照他的剧本来的，虽然绝大多数时候我也没有吃亏，反而能从中得一些利益，但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随便摆布的感觉，真的是不爽啊。” 富察环真看着皇极天有些郁闷，这下轮到他面带笑意了。 富察环真想了想，开口说道：“十三阿哥认为国主如何？” 皇极天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富察环真会突然问他对自己父皇的评价，不管出于什么立场和原因，这个问题对于皇极天来说都没有第二个答案，他开口说道：“父皇自然是雄才伟略，是爱民如子的好国主。” ( 富察环真对这个回答完全不意外，他轻笑道：“其实十三阿哥应该知道，国主早前并非如此的。” “先皇在世时，国主这一批最有竞争力的是九个阿哥，其中人人皆有不同的派系支持，包括国主在内也是一样，虽然同样有人支持，但国主的能力在九个兄弟之中并不算优秀，论手腕不如当年的六阿哥，论纵横经略不如当年的四阿哥，论众望所归德行不如当年的大阿哥，可以说在任何一个方面，都有阿哥比当年的国主更有优势。” “在当年，即将确定储君位时，国内各路牛鬼蛇神风起云涌，所有派系和势力都在为了下一任国主的归属而闹得不可开交，国主有心想争，但无奈能力实在平平，包括他自己在内，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只是陪跑的，最终的储君任选必然会在手腕城府绝佳的六阿哥或者领兵打仗胜绩无数的四阿哥以及众望所归的大阿哥之中决出。” “但最终，先皇还是把国主之位安安稳稳地交到了国主的手上，当年很多人看不懂，但先皇以绝大的毅力和手腕，镇压了一切不服的声音，为国主继位扫平所有障碍，而一直到现在，当年看不懂的事情，也已经见到了分晓，十三阿哥不妨想想，为何先皇最终青睐的是各方面能力都不算拔尖，甚至有些平平无奇的国主，而非那些在各自领域独领风骚，被更多人拥戴的其他阿哥们？” 第1851章 指点 第1851章指点 皇极天面露思索，半晌后他恭恭敬敬地对富察环真行礼道：“还请先生教我。” 这次他叫的不是富察大人，而是一句更显关系亲近和尊敬的先生，这个细节让富察环真捕捉到，他眉眼更见笑意。 富察环真笑的并非是为了这句先生里面的敬意和讨好，而是他看到皇极天···越来越像一个不择手段的君王，越来越像···李辰了。 “当一个国家的统治者，需要的并不是极致的文韬武略，因为治理国家有文臣，而征战沙场有武将，真正非国主而不可的就是帝王心术和统御之术，一个君主要会用人，更要紧紧地把权力握在手中，什么样的人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去做什么样的事情，这才是考验国主智慧的地方。”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一名国主在人生的最后一个帝王心术的展现，就是对储君人选的决定上，这是最难也是最容易出大问题的。” “若是国家风雨飘摇，群敌环伺，那么就必须选一名足够狠辣与铁血的储君继位，可若是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么就不能穷兵黩武之主，而是要选盛世中兴之主，更倾向于文臣治理天下，夯实王朝底蕴才是正解。” “一名国主在位不过数十年，但国家传承数百年，国主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任上给下一代子孙留下更好的基础，如此几代人的积累，才会有后面的盛世出现，才能催生出一代千古帝王。” ( “国主虽然各项能力平平，但也正是因此才更加稳重可靠，先皇最后几年之时，恰逢大秦国力由盛转衰，而辽军正忙于应付大秦军神的鞭挞，先皇便是看到了这一点，他笃定三个国家之间会在未来迎来一段较长时间的平稳时期，所以国主才会上位。” 富察环真看向一脸惊讶的皇极天，说道：“由此可见，笑到最后的往往不一定是最强的，也不一定是最突出最优秀的，但一定是最顺应时代的。” “不管是对耶律神玄还是李辰，他们各有独领风骚之处，但十三阿哥也断然不必妄自菲薄，在下官看来，十三阿哥有他们两个人身上都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一个相对更加平稳的国家环境以及更深厚的底蕴，金国在国主的带领之下休养生息数十年，虽然边境也是常年征战不断，但对比秦国和辽国，已经好了太多，我们有几十年的积累，这是辽国与秦国都没有的。” “天下风云局势如何，断不在眼前，而在未来，十年、二十年之后，秦、金、辽三国，可分胜负矣。” 富察环真说完之后，皇极天的脸色极为凝重。 他半晌没有说话，似是在消化富察环真所说的内容。 良久，皇极天突然下马，对富察环真深深行了一礼，诚恳道：“今日听闻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皇极天感谢先生提点之恩，铭感五内，先生字字如珠玑，皇极天永生不敢忘怀。” 第1852章 豁出去的皇极天 第1852章豁出去的皇极天 富察环真急忙下马来，双手搀扶起了皇极天，说道：“你为阿哥我是臣子，断然没有主子向臣子行礼的道理，这番话也只是一时有感而发，阿哥若是觉得有些道理，便仔细琢磨一番，也不枉我一番心思，若是阿哥不赞同，那么听听便是，无论如何断然不可行如此大礼。” 富察环真的客气让皇极天有些难受。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个拉近彼此关系的绝佳机会，但哪知在最关键的时候富察环真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若是富察环真受了这一礼，那么在父皇身边最具分量的谋臣就等于是自己的支持者，这对于他在后续夺嫡的斗争中会有极大的好处，可富察环真显然不愿意轻易地就表态，这一步退后去，就让皇极天信心满满的一拳落在了空处，滋味复杂。 不过皇极天也绝对不是什么轻易就会放弃的人，对于一名合格的政客来说，首先要具备的就是足够厚的脸皮。 皇极天好像并未察觉到富察环真的言外之意，他飒然一笑，说道：“我虽是阿哥，但却身在局中，有许多事情看不清真相，得先生一番指点，自然是要感恩的，先生不受也无妨，于我心中，先生先是先生，再才是富察大人。” 话说完，皇极天压根不给富察环真再就这个话题说话的机会，他紧接着道：“先生，令媛夫婿死于战场有三年矣，如今三年守孝已过，令媛依然还在女子最佳的年华，可否考虑过另外择婿？” ( 这话说得富察环真眉头一皱，他悠叹道：“倒是考虑过，只是并未寻上好人家，不怕阿哥笑话，臣唯这独女，且又是老来得子，自然宠得娇惯一些，如今她成了寡妇，但臣也希望能找到一个好人家，能在臣百年之后善待于她，只是寡妇再嫁难如登天，虽然我金国不似秦国那般讲究礼法，对女子的过往也并不多计较，但臣询了几户，却都只是妾室，臣想···让她做正妻。” 皇极天闻言做了然的神色。 哪怕是民风相对开放的金国，寡妇想嫁人的话不至于嫁不出去，但想做正妻···属实有些异想天开了。 人家男方也是要脸面的。 只不过以富察环真的地位，真肯迁就的话，找一个愿意娶他的寡妇女儿做正妻的不是找不到，但显然对方的家世等各方面必然和富察环真是不对等的，看富察环真的意思，他显然是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女儿。 要找一个能娶自己的寡妇女儿做正妻的人家，还要门当户对，这就有些过分了。 只不过皇极天不怕他过分，就怕他不过分。 下定决心之后，皇极天咬咬牙，说道：“先生看我如何？” 此言一出，便是以富察环真的定力都愣神了半晌。 他用无比古怪的眼神打量着皇极天，当然不是看他的外貌身材，而是在‘看’他说出这句话的目的。 为了得到自己的支持，这位十三阿哥当真是豁出去了。 富察环真苦笑道：“阿哥别开这样的玩笑了，不合适。” 第1853章 顺应时代 第1853章顺应时代 “怎么就不合适？” 皇极天拔高了嗓门，郑重地说道：“我未婚，而令媛虽然已婚但如今守寡，且三年守孝之期已过，只要双方你情我愿，便是正当的，我也一样明媒正娶，以八抬大轿将令媛娶进府中，天下谁能说出半个不字来？” 虽然明知道皇极天是为了争取自己的支持，但面对如此诱惑，富察环真的的确确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 对于他来说，皇权斗争他并不在乎，他有把握不管是哪一位阿哥继位，都离不开他的辅佐，但他唯一的软肋就是自己的女儿。 虽然明知道这是一场充满了风险的政治交易，甚至于富察环真很清楚只要自己保持不偏不倚，谁也不偏向的姿态，那么以后不管谁继位都不会影响自己，但是，皇极天放下身段和脸皮瞄准的这个切入点，的的确确让富察环真心动了。 看着满脸诚恳的皇极天，富察环真叹道：“阿哥应当知道，小女是个寡妇。” “咱们不是一直都在说这件事情么？”皇极天笑道。 富察环真微微皱眉，又说道：“阿哥也应当知道，小女的容貌并不算出色。” 皇极天又不是没见过富察环真的女儿，那长相说是不出色都已经算是褒奖，虽然不至于说丑陋，但最好的评价就是平平无奇，和美、漂亮这样的字眼是绝对没有关系的。 但这些比起皇位来说，都是狗屁。 “两情相悦即可，容貌不过是皮囊，百年过后谁不是骷髅一具，又有什么区别？难道在先生看来，我便是那种只是关注外貌的人么？” ( 皇极天郑重道：“我知先生忧虑为何，但请先生放心，令媛既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便是金国的福晋，他日若是我有幸登基，她便是皇后，若是无缘大位，那么也将会是王妃，我必待她如至宝小心呵护，断然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事。” 皇极天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要是再找托词就显得对彼此都不尊重。 富察环真没有再继续纠结，他轻叹一声，说道：“此事，国主未必会允。” “只要这一场仗胜了，父皇会答应的。”皇极天似乎连这个问题都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立刻回答道。 富察环真愣了一下，继而苦笑道：“那么便先胜了再说吧，只有赢了，才有谈后续的资格。” “先生懂我。” 皇极天大笑一声，翻身上马说道：“请先生看着，我必不会让先生失望。” “全军，加速前进！争取再过一座山头再休息！” 看着在军队洪流之中策马前进的皇极天背影，富察环真苦笑摇摇头。 若是皇极天早几年开窍，或许如今金国的政治生态会完全是另一个局面，现在的皇极天，已经具备了一名储君所有的基本要素，需要的只是磨炼。 要是早知道一趟秦国之行会对皇极天有如此之大的改变，国内的其他几个阿哥，恐怕打死都不会同意皇极天来。 所以在富察环真看来，在金国的几个阿哥之中，只有皇极天是···顺应时代的。 第1854章 血色恐怖 第1854章血色恐怖 帝国西北边陲正在进行一场影响全天下局势的决战，而与此同时，秦国的南方也并不平静。 战争的阴影虽然距离南方还很遥远，但是其辐射带来的影响已经开始动荡国内民生。 粮食、盐巴等生活必需品价格飞涨，人群之中流言四起，说朝廷已经战败只是还隐瞒了消息的有，说朝廷大胜辽军的也有，更过分的是还有传扬太子殿下秘密前往甘陕督战，结果被辽国太子耶律神玄生擒的消息甚嚣尘上。 越是离谱的消息，传言的人就越多。 而这些消息在民间的沸腾，加上物价飞涨，所带来的最直接影响就是民心开始不稳，江湖门派趁机大肆扩张领地，打架斗殴和以武伤人、杀人的案子每天都在发生。 换而言之，就是百姓的生活水平开始直线下降，一些有钱或者有权的人开始明目张胆地欺压百姓。 而他们欺压百姓，带来的最直接影响就是百姓的生活更加困顿，破产流浪街头者、衙门外击鼓民怨诉说自家田产被霸占者每日都有，而在江湖门派的干预之下，整个社会内部的矛盾激增，有更多的百姓因为流离失所而加入了贼寇之流，如此便把社会的体系进一步摧毁，百姓们开始用武力解决问题，而非法律。 普通百姓的日子不好过，有钱人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甚至他们的苦难来得更直接、更恐怖。 东厂锦衣卫，这五个字如今俨然成了南方富人们做梦都会被吓醒的梦魇。 ( 锦衣卫用鲜血淋漓的屠刀告诉那些富人们，在朝廷的眼里，他们连一条最卑贱的狗都不算，敢和朝廷对着干，下场就只有一个，全家死绝。 那是真正的全家死绝，不要说人口，连家里豢养的牲畜都会被洗劫一空。 而锦衣卫的血色恐怖之下，富人们敢怒不敢言，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每日最怕的就是传来敲门声，再来一句“锦衣卫办案”，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敲响丧钟。 而在这种恐怖的高压之下，富人们的怒火已经累积到了一个即将爆发的边缘，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被抄家灭门的会不会是自己，但一直到现在锦衣卫始终没有停下屠刀的意思，他们预感到终究有一日会落到自己头上，暗流之中，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涌动，要促成他们联合到一起，反抗锦衣卫。 夜色之中，秦淮河畔依然歌舞升平，游船画舫来往不绝，两岸边有游人如织，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似乎外界的喧嚣完全没有影响到在文王统治的金陵城内。 “长江内有一鱼名曰刀，以形似大刀而得其名，常见巴掌大小，其味极鲜，称之为天下至鲜，此鱼出水即死，故而古往今来，便是皇帝也没几位吃过它，张兄，今日本王便为你钓几尾上来尝尝鲜。” 一艘小舟漂浮于长江与秦淮河的交汇处，舟上有四人，文王身披蓑衣手里拿着鱼竿正对张必武说话，而之前曾与张必武在竹林对弈的中年文士则盘坐在船头抚琴，还有一名老者坐在船尾靠着船桨，双眸微闭似与世无争。 第1855章 我会骗你么 第1855章我会骗你么 看着文王将鱼线抛入江水之中，隐约听见一声诱饵入水的声响便再不可闻不可见，张必武笑道：“从来只听说过天下第一鲜为河豚，却还不知这长江内竟有刀鱼？”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河豚之美，美在刀鱼不在的地方，而这刀鱼最上从武昌而来，到本王这金陵便是最远处，只是这么一小段儿的江水才养得出刀鱼，知道的人不多并不奇怪。” 看了张必武一眼，文王笑着补充了一句，“但有刀鱼所在的地方，河豚是没有生存空间的，张兄可知为何？” 张必武老实摇头说：“不知。” 哈哈一笑，文王说道：“河豚有毒，而且是剧毒，狠毒到只要沾上它的一点血腥，那么便是华佗在世都难救，可刀鱼却不同，品尝刀鱼之鲜美，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和风险，所以先天上，刀鱼就比河豚更有优势，由此可见，过于毒辣，并非王道。” 张必武知道文王这番话是在影射东宫命令东厂对南方富人所采取的血腥屠杀的嘲讽，他皱眉说道：“但即便是如此，河豚之名，也是大过于刀鱼的。” 文王轻笑一声，说道：“那又如何？刀鱼不显，则在长江中段流域自由快活，若是刀鱼问世，则可广泛至天下湖泽，河豚之名比刀鱼大，一方面是因为河豚的毒辣，另一方面则是刀鱼还未到出世的时候。” 说着话，文王手中的鱼竿一抖。 ( “上钩了！” 文王轻笑一声，手臂一提，一条三斤余重的江鲤便被提了上来。 看着在甲板上不断扑腾挣扎的鲤鱼，文王失笑道：“本是想要钓一条刀鱼给张兄尝尝鲜，今日看来，怕是要落空了。” 张必武哪还真想吃那刀鱼，闻言便道：“鲤鱼也是好的，刀鱼，改日再吃也不错。” 文王笑了笑，将鲤鱼丢到一边，坐在小舟之上看着开阔辽远的江面，说道：“平日里闲来无事，我就喜欢来钓钓鱼，钓鱼是个好事情，既可陶冶情操，也能修身养性，最重要的是，手持钓竿坐在江边，我便有时间去思考，你知道这几日我在思考什么么？” 张必武很配合地摇头说：“不知。” 轻叹一声，文王说：“最近，太子做了两件事情让我很看不懂。” 张必武神情一凌，他知道这一次谈话的重头戏来了。 果然，文王继续说道：“第一件事情，太子命锦衣卫屠杀天下富户，如此虽然可以快速累积财富，但却是竭泽而渔，实在不明智，不应该是段段时间内崛起，让赵玄机几乎摔惨了大跟头一生心血尽去的东宫太子该有的手段。” “第二件事情···宁王死拉。” 这话说完，原本平静的小舟一抖，赫然是张必武闻言惊立而起所造成的震动。 瞪大眼睛，张必武对文王脱口而出道：“真的！？” 不管是动作还是语气，张必武都非常失礼，但文王显然并不在乎，他淡淡地说道：“我会骗你么？” 第1856章 下一个是不是我? 第1856章下一个是不是我？ “这···怎么可能！？”张必武失神地坐下，脸上犹带不可置信的神色，喃喃说道。 文王似乎很满意张必武的震惊，要知道他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反应比张必武还不堪。 他自认为从来测算无遗，便是有一些，也都是无伤大雅本就难以预料的事，但唯独这两件事情，让他完完全全失算了。 但文王倒并没有因此而感觉惊慌，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和立场来看，李辰所做的这件事情都是昏招。 既然是对手的昏招，那么哪怕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可惜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李辰的确这么做了，好大的胆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王笑声逐渐放大，在平静辽远的江面上格外清晰。 “没想到我们兄弟几个里，第一个死的会是最勇武的他，当年的他有多不可一世意气风发？但现在，他不但第一个死了，还死在了自己的侄子手里，真是讽刺啊，想必他去了九泉见到父皇，也会感觉惭愧吧。” 文王的语气玩味，他看向张必武，说道：“李辰这是在自掘坟墓。” 张必武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飞速思索，一边思索，他一边说道：“宁王治理半个甘陕数十年，其根基底蕴之深厚几乎如同铁桶一般，而李辰在这种时候杀了他，那么绝对会自食其果。” “眼下大战还在继续，这个坏处还没来得及显露出来，可一旦大战结束，哪怕是他胜了，那么他面对的也将会是一个彻底陷入暴乱的甘陕，朝廷将要花费不知道多少时间、代价和心血去平定甘陕，甘陕本就民风彪悍，而且幅员辽阔环境艰苦，这里将会是一个无底洞，让朝廷精疲力尽的无底洞。” ( 说到这，张必武突然睁开眼睛看向文王，他说道：“这还只是表面的，能看得见的往往都是最不重要的东西，而隐藏在暗处那些看不见的才是真正可怕的，太子杀了宁王，那么天下藩王人人自危，想必现在已经有藩王在准备质问东宫了？” 轻笑一声，文王抬手点了点张必武，说：“你的脑子，的确很灵活。” “西南方面的川王、闽东方面的南阳王都已经发文过来了，尤其是南阳王，他当年和宁王的关系就是最好，要不是宁王在先皇面前死保了他，他早就被先皇杀了，所以南阳王从来都是把宁王当作最尊敬的人对待，现在宁王一死，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藩王们都必须要东宫拿个态度出来。” “只是现在嘛，大战还未结束，一切都被延后了，等大战结束，太子回宫之际，就是面对天下藩王诘难之时，若是他处理不好，他的这些叔叔们可不是省油的灯，起兵勤王，也只是眨眼的功夫而已，毕竟他还只是个太子，不是皇帝。” 张必武深以为然。 他知道，文王所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是一定会发生的。 “杀宁王···” 文王冷笑一声，将手中预感丢到了江水之中，道：“那下一个他要杀的，是不是我？” 第1857章 非你不可 第1857章非你不可 这个问题，打死张必武都不敢回答。 所以他只能沉默以对。 好在文王并非对他发问，见张必武沉默，便转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这件事情，张兄你看个热闹便是，倒是第二件事情，张兄你可就有一些操作空间了。” 张必武很自然地问道：“还请文王明示。” “锦衣卫。” 文王手指敲了敲船舷，说道：“太子杀宁王，失了天下藩王之心，太子纵容锦衣卫屠杀富人，失了天下有田产者之心，这两者联合，足以把他从东宫掀翻下来。” “现在的问题就是需要有那么一个人出面放出风来，让那些富人们知道，锦衣卫代表不了朝廷，东宫也代表不了朝廷，朝廷之中，还是有人站在他们这边，希望他们能奋起反抗，好帮他们说话的嘛。” 话说到这，张必武算是明白了。 文王的意思是让自己当这个工具人。 士农工商，商人最贱，千百年以来商人早就习惯了被朝廷当韭菜收割，但历史上却极少有这么残暴直接的收割方式，带着刀斧手就上门满门抄斩的，这已经是连一点掩饰和伪装都不做了，赤裸裸的掠夺。 这样的手段要是用在老百姓身上，普通老百姓早就揭竿而起了，但正是这些习惯了被收割的商人，隐忍到现在。 可蝼蚁尚苟且偷生，更何况人？更何况还是有钱的人？ 所以商人们不是不怒，而是没有发泄的渠道，也不敢怒。 ( 只要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给他们释放出来一点点信号，这帮商人一定会立刻团结到一起，爆发出让所有人都震撼的力量。 只是站出来的这个人，大概率会被东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文王选择的人，就是他张必武。 偏偏张必武太清楚李辰的手段了。 他不敢。 是真不敢。 李辰的手段，让他感觉害怕。 “王爷···” 张必武艰难地说道：“非我不可么？” “非你不可。” 文王轻易的四个字斩断了张必武的侥幸，他淡淡地道：“这个人一定要有足够的威望和权力，并且必须在朝廷中枢，否则的话那些商人们根本不敢信任这个人，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要足够聪明，知道怎么把这把火点起来。” 看向张必武，文王笑道：“满朝文武，足够聪明又足够有权力威望的人，除了张兄你，还能有谁？” 彼其娘！ 明摆着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嘴里说的好听，做的确实杀千刀的事！ 张必武内心憋屈，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丝毫，他苦笑道：“文王太看得起我了···” “张兄。” 文王打断了张必武的话，说道：“你该不会真把自己的家安置在东宫了吧？” 张必武面色一僵，立刻说道：“我与太子不共戴天，又如何会真心投靠于他？” “一旦他登基，你、我，全部要死绝，不会有任何侥幸可能，所以该怎么做，还需要我过多地全说么？” 张必武表情纠结，良久，他咬牙道：“那我该如何做？” 第1858章 穿针引线 第1858章穿针引线 “为其撑腰，煽风点火。” 文王对张必武说了这么八个字。 “另外，我这边也会通过其他渠道放出风声出去，天下苦锦衣卫久矣，这种事情只是缺一个引子，而这个引子我也已经安排好了，说不定咱们吃掉这条鱼的功夫，它就已经发生了，那时只要你往朝廷递上一份参锦衣卫的奏章，自然会有无数人蜂拥而至围绕在你身边，如此一来，干草垛都已经堆好，火折子也送到了你手上，你还不会点起这把火么？” 张必武看着文王，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没了拒绝的余地。 一系列的事情，文王都已经安排好，而将所有零碎的事情给穿针引线地串联起来，自己就是那根针，那条线。 既然所有的零碎已经放在手边，文王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这条线不听他的话？ 内心轻叹一声，张必武开口说道：“王爷如此看得起我，那么再推辞就是我的不懂事了。” 文王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张兄，真乃妙人！” ······ 苏杭，知府衙门大牢内。 “林怀章。” 镣铐的声音响起，昏暗的地牢内，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臭气的林怀章抬起头。 虽然因为上道，他并没有吃多少苦头，可但凡是个正常人被整天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内，听着日夜回荡的惨叫声和哀嚎声，谁都会受不了。 林怀章就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不记得自己被关进来了多少天，只看到其他的牢房每天都有新的人被带进来，然后拷打一番被如同死狗一般丢回来，有些干脆就再没回来过，是出去了还是死了，林怀章不敢多想。 ( “衙役大哥，有事吗？”林怀章讨好地看着眼前的衙役，平日里这般货色根本不入他的眼，见了他也要点头哈腰地叫一声林老板，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林怀章谁都不敢得罪。 衙役不冷不淡地说：“有人见你，你们抓紧点时间，被上头看到了我有麻烦，你们也讨不了好。” 话说完，衙役带来一名身穿着斗篷的男子，从对方手中接过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咧嘴笑了笑，满意地走了。 等衙役走后，那人摘掉了头上的斗篷，林怀章见到昏暗灯光下熟悉的面孔，惊声道：“怀玉！” 来人正是他的弟弟，林怀玉。 “我不是让你带着家人走么？！你为什么还回来！？” 林怀章看到林怀玉的时候近乎崩溃。 他知道自己完了，但唯一的安慰就是自己弟弟和家人得到了安全，可现在弟弟又出现在面前，林怀章如何能不疯。 林怀玉两眼含泪，说道：“哥，死了，全死了！” “我们的所有家眷老小，都被锦衣卫给杀了，唯独剩下了一个我死里逃生，现在林家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听到这句话，林怀章如同晴天霹雳，整个人愣在原地。 “天杀的锦衣卫，抢走了我们的所有财产不算，还把人全部都杀了，哥，对于他们，忍让是没有用的，我要救你出去，我已经联络上了一些人，他们愿意出力，我们杀了这帮天杀的锦衣卫，为家人报仇！！！” 第1859章 帮你们报仇的人 第1859章帮你们报仇的人 林怀玉的话，让林怀章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呆愣在原地。 此时他尚未从全家被杀绝的噩耗之中回过神来，就听到林怀玉说要救他出去。 刚张口想要反驳，林怀章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正是自己的委曲求全，却并没有给家人换来平安的生活，反而全部被杀尽。 那股劲缓过来的林怀章双手死死抓着栅栏，两腿跪倒在地，发出了一声压抑而痛苦至极的嘶吼声。 双眼血红，浑身颤抖的林怀章两手与脖颈间青筋爆起，他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已经顺从了你们，你们还是不给一条活路，他们对你们有什么威胁，至于让你们如此大费周章地杀死了他们！？” “哥！” 林怀玉单膝跪地和林怀章平视，急声说道：“走吧，反了他的，以前我们还有家人要照顾，现在家人也没了，我们还有什么顾及？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 林怀玉的话让林怀章身体一颤，他看着林怀玉，神色复杂地问：“以前的你性子优柔寡断，但现在，怎么又如此果决？” “哥，人是会变的。” 林怀玉咬牙道：“这段时间我独自支撑家族，发生了太多事情让我必须做出改变···现在没时间说那么多了，哥，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怎么出去？” 林怀章苦涩道：“这里是大牢，又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 林怀章的话才落地，外面突然传来喊杀声还有身体砸倒桌椅的碰撞声以及惨叫声。 这些嘈杂的声音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平息下来。 然后林怀章就看到之前进来过的衙役一步一步地倒退进来，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从对方颤抖的身体中林怀章能感知到这个衙役现在正处于极度的惊恐之中。 “不，不要杀我，大哥，什么话好好说，不要杀我啊，求你了···” 随着衙役的求饶声，一名黑衣人手持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显露出身形来。 衙役的话说完，那黑衣人一刀抽回，随之衙役的尸体倒地。 林怀章恰好见到了衙役倒在地上的样子，那死不瞑目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脸上犹带着无限的恐惧。 他的脑海里猛地出现当日胡斐带他去看到的那悲惨一幕，鲜血、尸体布满了他的整个世界。 林怀章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他突然感觉不那么恐惧了，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这种兴奋让他面色潮红，两眼之中爆出精光。 此时，林怀玉已经从衙役的尸体中拿到了钥匙帮林怀章打开了牢房，“大哥，走吧！” 林怀章起来，让林怀玉帮自己把身上的镣铐打开，然后看向黑衣人问道：“还不知道这位阁下尊姓大名？” “无妨。” 黑衣人冷淡地说：“你就把我们当做是路见不平的人。” 隔着面罩，林怀章看到他似乎笑了一下，只是那个笑容没有半点感情，满是阴森和恐怖，“或者说是帮你们报仇的人。” 第1860章 有人要咱俩死 第1860章有人要咱俩死 我们？ 林怀章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语。 而后他跟随林怀玉出牢房的时候，才见到果然不止一个黑衣人，而是十多名黑衣人一同行动，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整个牢房的衙役和看守全部杀光把自己营救出来。 之后坐在马车上逃离的时候，林怀章见到这些人的行事风格满是江湖气息，立刻就能断定这些人必定是某个江湖门派。 林怀章并不知道江湖人的规矩如何，但他只知道这天底下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些人出人又出力，绝对不是只为了一句单纯的路见不平，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但他们的的确确什么要求都没提，而这却让林怀章的心情更加沉重，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他很清楚，越是不提的要求，才越是难以满足。 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第二个选择，人也杀了，狱也越了，现在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走到底。 不管在哪个朝代，劫狱都是泼天大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直接闯入县府衙门杀人劫狱，这件事情就算是苏杭知府有十个脑袋都不敢隐瞒，因而即便是明知道会引得朝廷震怒，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情况汇报了上去。 标了十万火急的奏章一路直达京城，沿途没有任何人敢阻拦。 这玩意别说阻拦了，就是看一眼问一句，那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因为十万火急，往往是最大的事情，也是朝廷最为重视和严格保密的文件，不管是谁，只要碰了，全死。 ( 因而这件事情得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城。 到了京城，它并未直接入宫，而是先被送到了赵玄机手上。 李辰不在，即便是如今皇后垂帘听政，但真正的权力，还是握在赵玄机的手中。 对此皇后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政治斗争上，皇帝不苏醒太子不回归，京城没有人是赵玄机的对手。 然而这份奏章只在赵玄机手上停留了一刻钟不到，立刻就被送入了皇宫。 赵玄机显然没打算插手，也没有打算截留。 他现在更像是一个看戏的看官，就看这天下在李辰不在的时候会乱成什么样子，而李辰回来了，又要如何解决。 当皇后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立刻召来了苏震霆。 两人商议之后的出的结论是···交给周平安解决。 皇后和苏震霆都很清楚，这一系列的事情就是周平安得到李辰的授权回来办的，现在出了篓子，那么周平安也应该解决。 周平安并未推辞，拿到了奏章之后，拉上周长寿就开始密探。 “这苏杭知府好歹还算不完全是饭桶，现场检查的到也仔细，从对方杀人的速度和效率以及尸体的表现来判断，得知对方是训练有素且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只不过什么门派哪个路数的，全然不知，这压根就是无头案。”周长寿看完奏章之后，对周平安说道。 周平安捧着茶杯，不咸不淡地说：“这个案子不重要，死几个衙役，按照规矩处理就是了，但江湖人士搀和了进来，可就不简单了，有人要咱俩死啊。” 第1861章 他把自己当神仙 第1861章他把自己当神仙 周长寿闻言立刻满脸严肃地撇清关系，“是要你死，跟我没关系，这些事情都是你干的，死也是先死你。” 周平安怒道：“我们一母同胞，血脉相连，就是打断了骨头都连着筋，你居然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周长寿满脸淡定地说道：“谁让你先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前我就说了，你的命令下到地方下去，会呈千百倍地放大，那些锦衣卫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自主权和这么大的业绩压力，亏得你想得出来，每个千户必须抄没三百万两银子上来，还暗示他们可以大开杀戒，他们下面会怎么办事难道你心里真就一点数都没有？” 锦衣卫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句话恰好被匆匆而来的陈通听见，他当即脸色就一黑。 “周大人，话也不是这么说的，锦衣卫里也有忠心耿耿的···” “那是，比如陈指挥使就肯定是那个好东西嘛。”周平安接过话茬，哈哈乐道。 陈通觉得周平安总算说了句人话，刚想应和两句，猛地反应过来这话比之前周平安说的还损，顿时脸更黑了。 “跟你们这些文人没的说，一个个心挖出来都是黑的！” 周平安哈哈一笑，亲自给陈通倒了一杯茶，说：“指挥使稍安勿躁嘛，大家自己人坐下来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陈通嗤笑道：“我可不敢和你们称自己人，什么时候被你们兄弟俩算计死都不知道。” ( 话说完，陈通也不给兄弟俩再黑自己的机会，反手拿出了一份名单，说道：“都在这了。” 咬着牙，陈通冷哼道：“不查不知道，一查，呵呵，锦衣卫队伍里的确有太多的蛀虫了，这些人都涉嫌上一次的泄密，哪怕没有，屁股地下也不干净，早该杀了。” 名单是周平安接过去的，周长寿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细看，但这么大致一眼就让周长寿皱起了眉头。 名单一共写了三张纸，每张纸上密密麻麻地全部写满了名字和职务，即便是最简单的描述，但架不住数量众多，粗略估计这三张纸至少有五六十号人。 “这其实还只是一部分，最低的职务都是正七品的总旗，总旗一下的那些小杂鱼都懒得记上去，那些都计较的话，一本名册都写不下来。” 陈通面色忧虑，懊恼道：“之前我总觉得锦衣卫内还算是干净，但这次查了才知道，这些人真的是烂到了骨子里，当年锦衣卫建立之初，最开始的初衷就是配合东厂为圣上监察天下，独立于朝廷之外再建立一条只属于圣上的情报和武力队伍，但如今看来，这个盘子铺得太大，越是偏远的地方，得益于锦衣卫极大的自主权，这些人手头上的权力会膨胀到可怕的地步，小小一个正七品的总旗，居然可以左右当地知县的选任，还要求乡绅富豪每年给他送美女送金银珠宝，否则就抓人，这还是人？他把自己当庙里的神仙了，还要求每年供奉！？” 第1862章 陈通心凉了 第1862章陈通心凉了 陈通的忧虑不仅仅是因为锦衣卫目前腐烂的现状，更是为锦衣卫的未来而担心。 他太了解太子殿下的性子了。 要是这些让太子殿下知道，等太子殿下腾出手来，整个锦衣卫都要被血洗。 而那时候，失去了锦衣卫的自己，算个什么？ 或者说自己会不会因为驭下不严，管理不力而被牵连？ 别说会不会了，如此触目惊心的现状，他觉得太子殿下怎么宽宏大量，自己的罪都逃不了。 再想想之前自己好几次办差出了错，陈通就更担心了。 他现在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此时的他无比怀念三宝，若是三宝在，虽然自己的权力被死死拿捏住一点不能动弹，可这些问题三宝都会为他清扫干净，用不着担心，哪像现在，天天脑浆子都要想沸腾了还琢磨不出个问道来，以至于此时他恨不能去把三宝从棺材里挖出来问问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对。 说来说去，还是人心太贪蛇吞象，现在人心不古了，想当初自己刚入锦衣卫的时候，自己和周围的同僚哪个不是一腔热血想着报效国家效忠皇上的，可现在这些人，彼其娘的！ “指挥使不必过度担心。” 周平安仿佛看出了陈通内心所想，微笑着温声安慰道：“其实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陈通精神一震，虽然和周平安很不对付，但陈通必须要承认眼前这个人的脑子极其聪明厉害，要是他愿意给自己指点迷津的话，兴许还真有点机会。 ( “周大人请明言！” 周平安似笑非笑地对陈通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殿下对这些情况一点都不知道吧？” 陈通愣了一下。 他是真的被周平安这句话给说懵了。 等回过味来，陈通身上冷汗都下来了。 “周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平安轻笑一声，却不说话了。 不等陈通着急，周长寿看不下去，主动开口解释说道：“殿下就算是猜都能猜到这样的情况了，只不过一直以来没有时间和机会处理罢了，这一次泄密，为何殿下立刻就认定是锦衣卫出了问题，而一查，还果然如此？足可见殿下对锦衣卫的现状已经有了准备，所以不管你怎么想，殿下对锦衣卫的清理工作，其实已经开始了。” 陈通如梦初醒，他呆呆地看着眼前两人，猛然回过神来。 之前被殿下从甘陕赶回来的时候，他还满心不服，但现在看来，殿下让周家弟兄俩回来全权处理这件事情，并且允可了周平安借锦衣卫的凶狠激起民愤然后再杀掉这几个典型用来安抚人心的举动，的的确确就是开始对锦衣卫的清理了。 先杀掉那几个最出挑的，然后剩下的小杂鱼再借着这一次的大清查连根拔起。 眼下是锦衣卫对南方富人进行屠杀不错，可好处全是殿下拿的，锦衣卫不过是背了个骂名，等这一场屠杀过去了，就是殿下对锦衣卫下杀手的时候了。 此时此刻，陈通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 第1863章 三步 第1863章三步 见陈通的表情，周长寿就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 揉了揉眉心，其实周长寿对陈通的感官还不错，能力有，忠心也足够，但就是太不适合在政坛里混了，最适合陈通的其实就是一把刀子的角色，不需要动脑子，殿下需要他往哪里捅，他直接捅过去就是了。 但关键在于，锦衣卫指挥使这个职务，不可能不需要政治智慧，甚至它需要极强的政治头脑。 但陈通···显然就是德不配位的典型。 “放宽心，要是殿下真打算处置你的话，你也没机会跟着我们回来。” 拍了拍陈通的肩膀，周长寿温和地说：“现在与其惶惶不可终日，不如想一想怎么把这一摊子事情给处理干净，一个漂亮的收尾工作交上去，也没有白费了殿下给你个机会的苦心。” 陈通闻言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他看向周长寿的眼神也充满感激。 紧接着，周长寿又说：“不过这件事情之后，你还是主动请辞吧，换个位置，要是现在不换位置，你以后迟早换脑袋。” 这话听到耳朵里，陈通脸色又是一黑···彼其娘，这姓周的兄弟俩果然是一个妈生的。 “看看这个。” 周长寿见这个话题结束，便把苏杭的密奏给了陈通。 陈通看完之后，对付江湖门派极有经验的他立刻挑眉说道：“要是这上面的勘察没有胡编乱造的话，的确就是江湖人士做事的手段。” “胡编乱造不至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给苏杭知府几个脑袋他也不敢欺上瞒下，况且这样的事情也瞒不住，朝廷是一定会派人下去调查的，这么一查就水落石出，那时候他岂不是罪加一等找死？” ( 周长寿摆摆手，扭头对陈通说道：“这个案子，其实是小事，死几个人算不了什么大事，但关键在于江湖人士插手，使得整件事情背后都透着阴谋的气息。” “虽然现在咱们还不能明确是谁动的手，但不妨碍我们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思考这个问题。” 陈通闻言神色振奋，他知道自己的头脑不够聪明，所以他会抓住一切机会去学习这些政客的思维逻辑，眼下周长寿的讲解，将会是他学习的绝佳机会。 果然，周长寿循循善诱地说：“现在假设我们是暗中的人，我们整个所做的事情分为三步，第一步就是找到赵玄机以王位换钱，一方面是解决钱庄没银子的危机，另一方面是给赵玄机以王位重诱，让赵玄机不至于继续搀和进去，以至于情况进一步恶化。” “目前来看，第一步很成功，赵玄机非常老实，只要牵涉到钱庄的事情，他是一概不闻不问，这老狐狸肚子里也没藏着好水，但这件事情与他没关系，暂且不管。” “第二步，从锦衣卫里挑几个典型出来，让他们做恶人去屠杀劫掠南方富户，这一步一方面是缓解国库持续的空虚，为前线继续输血，另一方面则是以武力威慑天下，强行阻止挤兑的发生，同时为第三步做铺垫。” 第1864章 民心如洪水 第1864章民心如洪水 “这一步，效果也还行，至少挤兑是停止了，但激起的民怨极大，似乎有些过犹不及了。” “至于第三步，杀典型平民愤，顺道把锦衣卫给清洗一遍，这是整个计划的收尾工作。” 看了陈通一眼，见后者面色沉重，周平安轻笑一声，继续说道：“现在摆在明面上的，只有第二步，那第一步我们不说，赵玄机不说，天底下没人会知道，虽然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但肯定不是现在，赵玄机没有理由也绝对不可能主动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因为这第一步，他得的好处是最大的。” “那么好，作为敌人，我们看到了第二步，东宫纵容锦衣卫引起了民间，尤其是南方的民怨沸腾，我们明知道东宫肯定有后续的动作，但不管那些，眼下看到的是东宫已经失去了在南方一大部分乡绅阶层的人心，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推波助澜一把？” “但是我们怕呀，怕被东宫看见，怕被东宫找到理由清算，所以这件事情我们不能自己来做，需要找一副手套，黑手套来做，那么江湖势力，就是首选，因为江湖门派足够错综复杂，很多门派的传承甚至比大秦帝国的国祚还久，彼此之间的恩恩怨怨十本书都写不完，并且那些乡绅阶层有的是银子，江湖门派也有足够的理由参与进去。” “只要用的是江湖门派，那么便是东宫要查，最多也是把怒火发泄到江湖上，而最为幕后黑手的他们，只用在事后杀掉那几个与自己直接接触的人，就可以完全彻底地抹除干净痕迹，做到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 说到这，周长寿看向一脸呆滞仿佛一次性吃多了消化不了撑着了的陈通，笑眯眯地说：“指挥使，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陈通脑袋嗡嗡直响，一开始他还能跟得上周平安的节奏，可后面随着周平安越说越多，他的脑子就转不过来了。 当他还在消化周平安所说的内容时，周平安猝不及防一个问题提过来，他本能地开口说：“那，那就提前开始第三步？” 此话一出，旁边喝茶的周长寿嗤的一声一口茶水喷出来。 陈通顿时脸色尴尬得通红，摆手说：“我不擅长这个，是不是闹笑话了？” 周平安哈哈大笑，对陈通竖起大拇指说：“你没闹笑话，而是说对了！” 周长寿也笑起来，放下茶杯说：“我收回刚才那句让你在事后辞职的话，你还是可以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干干的。” “民心如洪水，可疏可导但唯独不可堵，堵是堵不住的，强行去堵，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决堤。” 周长寿轻叹道：“所以不管我们的敌人是谁，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了，借着咱们自己点起来的这把民怨，把这把火加把劲，倒一些油上去，让整个南方对朝廷彻底离心离德，届时他不管东宫主动这么做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目的反正是达到了。” 第1865章 胡斐进京 第1865章胡斐进京 “因为那个时候，东宫面对的是南方数省的彻底混乱，而南方偏偏又是富庶之地，天下粮仓所在，这里乱了，朝廷的统治力将会下降到一个极为危险的地步。” “江湖势力可以清理，背后的黑手也可以杀，但唯独民怨不管如何，最后必须都是要安抚下去的，否则一旦事态持续扩大，比如让锦衣卫扩大范围，继续制造屠杀，那么只能是趁了背后人的意。” 陈通听完，立刻站起身来说道：“那我立刻去下令抓人！” “急什么？” 周平安叫住了陈通，皱眉说道：“什么时候你能改改这想到什么做什么的性子，多学会谋定而后动，比什么都强。” 陈通委屈地说道：“我也想谋定而后动啊，但是我不会谋，就只能在那瞎想。” “瞎想也比这么冲动莽撞好。” 周平安抖了抖手里的密奏，说道：“从这入手，这件案子是从苏杭一户姓林的人家开始的，那么就从这家人身上找切入点，我看上面的案子，这姓林的家主叫林怀章，当锦衣卫第一次去他家时他表现得十分配合，之后也的确把在苏杭的所有产业变卖准备全家离开，这是典型的他打算牺牲自己保全家里人的策略，如此就算是锦衣卫也没有理由对他们下杀手，毕竟锦衣卫要的只是银子，并不在乎银子到底是对方主动愿意交上来的还是抄家杀人抢来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本来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们为什么突然反悔又要越狱，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屈服，顺从也只是缓兵之计的假象，这个猜测也很难成立，因为就当是的情况来看，谁都不敢保证林怀章这个家主被锦衣卫带走之后会死还是能活，一旦锦衣卫直接把他拉去杀死在牢房里，那么林家岂不是亏了夫人又折兵？他们没道理冒这么大的风险。” ( 看向陈通，周平安说：“找到负责林家的千户，询问清楚，这林家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了怎么回事之后，对症下药，把林怀章找出来。” 这次，陈通听懂了周平安的全部意思。 尽管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会从一个小小的林家案子入手，但这些不重要。 他觉得还是不要为难自己本就不多的脑浆比较好，周平安怎么说，自己怎么做就是了。 苏杭距离京城并不算太远，江湖高手配合好马的话一日半就可走个来回。 陈通以信鸽下命令，胡斐收到命令从苏杭出发来到京城的时候，正是第二天凌晨。 本来胡斐琢磨着陈通怎么说都会在第二天才见自己，结果他刚到，立刻就被锦衣卫带去了总部。 本以为并没有什么事情的胡斐一进东厂，立刻就被勒令交出身上的武器，这倒也罢了，规矩而已，但当有人上来对他搜身的时候，胡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但在东厂，给胡斐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被搜身完毕之后，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陈通面前。 第1866章 胡斐此人 第1866章胡斐此人 “卑职锦衣卫苏杭千户胡斐，见过指挥使大人。” 胡斐入得厅内，二话不说双膝跪地额头碰在地面，恭恭敬敬地问候道。 虽然他是千户，看起来位高权重了，但锦衣卫他这样的千户还有很多很多，锦衣卫中千户和千户是完全不同的，在京城的千户，就是比在外地的千户大一级。 即便是京城之内，锦衣卫内谁见到了陈通不是战战兢兢，更不要提胡斐。 空旷的大厅内，除了两侧林立的锦衣卫之外，就只有陈通一人。 “抬起头来。”陈通淡淡地说道。 胡斐闻言抬起头，但目光依然往下，不敢直视陈通。 “胡斐，你本来是神刀门门主的养子，后来与其亲子争夺门主之位失败，不甘心当一个客卿长老的边缘身份，于是杀了新任门主妻女之后叛逃出神刀门，投靠了锦衣卫，十余年来，你从小旗一路升迁至现在的千户之位，这份履历，对不对？” 胡斐心中越发惊慌，但脸上依然勉强维持着平静，叩首回答道：“回指挥使的话，句句属实。” 陈通看着胡斐，表情一片冰冷。 胡斐对于他来说虽然是个小角色，但陈通对胡斐的印象却很深。 因为在今天白天给周平安看的名单之中，胡斐就在第一页的前列。 经过这一次内部清查，让陈通重新认识了很多自己的手下，而这胡斐，更是刷新了陈通的三观。 心狠手辣，卑鄙歹毒，自私自利到极致，这些词汇用在胡斐身上是半点错都没有。 ( 从他的出身就能看出来，此獠的心性狭窄和阴毒到什么地步。 而之所以这样的人能从一个小兵迅速成长为千户，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的确是个现成的武林高手，但更重要的还是归功于他唯一的优点，那就是功利心极强，为了办案可以不择手段。 没有上司会不喜欢业务能力突出的手下，也正是因此，胡斐才能一路升迁至苏杭区域的总负责人。 锦衣卫乃至于整个东厂内部，或许很阴暗冷血，但有一点是比其他任何体制都要纯粹和公平的，那就是有功必赏。 陈通仔细看过胡斐的整个资料，他既然能被选出来当出头鸟都杀掉平民愤，那么自然在陈通手上有着胡斐最为详细的过往，所以对眼前的胡斐，陈通可以说相当了解。 “上头分配给每一位千户的任务是三百万白银，这个数字说实话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下面是什么情况，本指挥使都很清楚，可以说没有人能完得成这个任务，但在其中，你所在的苏杭地区却相当优秀，三百万的任务到现在已经完成了一百八十万，这让本指挥使面上有光，你做的很不错。” 陈通没多少情感起伏的语调让正忐忑的胡斐心中一安，他赶忙说道：“一切都是指挥使的栽培，卑职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轻笑一声，陈通说道：“锦衣卫内，从来都是有功必赏，你放心，本指挥使记得你的好，到时候会给你论功行赏的。” 第1867章 审问 第1867章审问 陈通的话让胡斐感觉柳暗花明又一村，心情大落之后又大起，不等他兴奋地表达忠心，立刻就听见陈通说：“不过今儿个把你叫过来，是有件案子要问你。” 自我感觉良好的胡斐说话也利索了许多，他立刻就接下去问道：“可是苏杭林氏越狱的案子？” 陈通微微挑眉，点头道：“不错，林府是你亲自带队去的，他既然已经认命，为何又要越狱？他难道不知道越狱是会把他全家都株连的大罪，如此，岂非和之前的主动配合背道而驰？” 胡斐立刻回答道：“指挥使有所不知，这件事情里头透露着蹊跷。” “在案发之后，卑职立刻着人去拿林家人，但这才发现林家原本逃难所居住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后来派人去他们祖地寻访，这才发现林家上下十几口人全部已经死了，墓碑和灵位都还是崭新的，但唯独缺了林家两兄弟林怀章和林怀玉两人的踪影，卑职不放心，担心是金蝉脱壳计，甚至还让人把林家的坟给挖开，发现里面的的确确躺着他们的尸体，而且验明正身就是本人。” “并且所有尸体无一例外，全部是被他杀，而非死于自杀或者中毒、疾病瘟疫之类。” “由此可见，必然是有人杀了林家的家属，林家两兄弟见到委屈不能求全，索性就越狱了。” 听完胡斐的汇报，陈通眉头越皱越深。 有了之前和周平安的沟通，他越发意识到这件事情背后有着浓重的人为操纵痕迹。 ( 然后在陈通心头涌上来的就是对周平安和周长寿两兄弟深深的恐惧。 这两个人仅凭一封只写了大概案情经过的密奏就能算出这么多东西，要是和他们为敌的话，会是多可怕的事情？ 心中一叹，陈通再看胡斐就更不顺眼了。 “是不是你私自派人去杀的人全家？”陈通问。 胡斐赶忙否认道：“冤枉啊指挥使，卑职和林家无冤无仇，他们既然那么配合上交了银子，卑职何必还做这么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杀的林家人栽赃嫁祸给咱们锦衣卫。” “那个林怀章卑职接触过，这个人很聪明，非常擅长审时度势，若非逼不得已他是不敢和锦衣卫对抗的，他很清楚一旦选择对抗，那么就是与朝廷为敌，是问一个讲究和气生财的精明生意人，连和普通人结仇都会避免，怎么可能跟朝廷做对？” “所以卑职分析，一定是有人故意杀了他的家人，逼他越狱，如此一来，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林家其他人都死了，唯独留下一个林怀玉？那林怀玉是林怀章的弟弟，林怀章被卑职带走之后，他当着卑职的面把林家交付给林怀玉，也就是留下了林怀玉，只有他才有能力把林怀章救走。” 胡斐所说，和周平安分析的别无二致。 陈通微微皱起眉头，他看着面前毕恭毕敬地跪着的胡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第1868章 快不行了 第1868章快不行了 “你去把林家兄弟俩找出来。” 陈通的命令让胡斐有些错愕。 因为陈通用的是找，而不是把他们俩杀掉。 “给你三天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这兄弟两个带到本指挥使面前。” 陈通起身走到胡斐面前，说道：“你只有三天时间，知道么？” 胡斐面露难色，事实上不用陈通交代，现在苏杭地区的官府和锦衣卫已经在找这兄弟俩了，毕竟越狱是大罪，要是不把这两个人抓住绳之以法的话，未来所有罪犯都效仿，动不动就来个越狱，那大秦帝国的刑部衙门也可以关门了。 而那兄弟俩显然也很清楚现在是风头正紧的时候，不知道龟缩在哪里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但陈通却限他三天之内必须把这兄弟俩活捉，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胡斐犹犹豫豫地答应不下来，陈通面色一沉，道：“你觉得本指挥使把你从苏杭叫来，是为了听你讨价还价的吗？” 这话出口，胡斐算是明白这件事情没有他拒绝的余地了。 一咬牙，胡斐说道：“卑职明白，三天之内，卑职一定把这两人找出来，但请指挥使允许卑职调动苏杭地区的东厂所有人手。” 这里说的是东厂而非锦衣卫。 锦衣卫属于东厂，但东厂却不代表锦衣卫。 锦衣卫说白了只是暴力机关，在东厂里，还有情报、内监等机构非常复杂，胡斐作为锦衣卫千户，自然可以调动辖区内的所有锦衣卫人手，但是东厂的部门，他是碰都别想碰。 ( 陈通微微皱眉，但倒也没有拒绝，他点头道：“可以，本指挥使会帮你协调苏杭地区的东厂人手配合你工作，你要的已经给你了，三天之后，希望你能带来好消息。” 胡斐大喜，权力这种东西，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已经开始幻想办成这件事情之后升迁的美好未来了。 “指挥使放心，卑职丁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 同一时间，东宫一辆低调至极的马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东宫，直奔皇宫内廷而去。 夜深露重，眼下已经是凌晨，打更的都已经休息了，再过不多一会儿就是天明，所以这辆马车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进入皇宫之内。 凤禧宫外，苏锦帕从马车上下来，皇后赵清澜的贴身婢女独自一人手持灯笼已经在等候着。 “太子妃请随奴婢来。” 跟随这名宫女，苏锦帕入得凤禧宫内，直奔皇后寝宫。 见到赵清澜合衣端坐，苏锦帕行礼之后询问道：“敢问娘娘，深夜命人将臣妾唤来，可是有···” “皇帝快不行了。” 苏锦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清澜打断，而这个消息，让苏锦帕的心陡然一紧。 她猛地抬头看着皇后，面色发紧，不由自主地问：“是快不行了还是已经不行了？” 赵清澜眸光一凌，道：“人还在，但已经数度没了呼吸，是太医用药在吊着，太医说了，最多十天，神仙都留不到第十一天。” 第1869章 太子妃面圣 第1869章太子妃面圣 尽管有了前面的话做铺垫，但此时确认了消息之后，苏锦帕还是觉得呼吸一阵急促。 她的思绪瞬间混乱，种种针对这个消息的各种安排和布置涌入脑海，但苏锦帕立刻反应过来，当务之急还是把这件事情死死地隐瞒住，然后立刻叫李辰回京。 一旦皇帝驾崩，那么就是改天换地之局，李辰不在，会出大乱。 “有几人知晓？”苏锦帕急声问。 “你、我，伺候的宫女和太医。” 赵清澜平静地说道：“宫女和太医已经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离开监视视线半步，连如厕都有人跟着，而负责监视他们的人是分批分班的，并不知晓内情，并且用的全部是太子的班底。” 闻言，苏锦帕松了一口气。 “娘娘思虑缜密，这件事情在太子回京之前，绝对不能外泄。”苏锦帕道。 赵清澜神色有些疲倦，她说道：“本宫也是这么考虑的，如今本宫虽然垂帘听政，但其实所能调动的资源并不多，毕竟朝政还是由赵玄机把持，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你叫进宫来商量如何处置最稳妥，本宫考虑，是否要告知苏将军，然后由苏将军调兵入宫进行戒严？” 苏锦帕皱起眉头，微微摇头说道：“不妥。” “此时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动作越多，也就越容易露出破绽，臣妾的父亲固然可靠，但下面的人却未必，更何况哪怕没有人泄密，但皇宫突然戒严，有心人靠猜都能猜出一些眉目来，还是什么都不做，外松内紧保持原样最为稳妥，娘娘以为如何？” ( 赵清澜点头道：“本宫也有这一层考虑，既然你也觉得先不告知最好，那么就不告知。” 苏锦帕想了想，开口道：“娘娘，并非臣妾信不过娘娘，而是此事过于重大，能否让臣妾面圣？” 赵清澜并不觉得冒犯，点头道：“无妨，你随本宫来就是。” 赵清澜在前，苏锦帕在后，两人前后相差半个身位，一同来到乾清宫。 入得乾清宫内，苏锦帕才发现外面看似一切正常的乾清宫里面早已经侍卫密布，完全做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任何一个方向视线之内都至少有十名带刀侍卫在监视，别说人了，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也能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进入乾清宫寝殿，里面有七八名太医，有几人正在休息，还有几人在角落小声讨论，剩余几人则守在龙榻侧旁，但不管是在做什么的，哪怕在休息的几个也都是眉头紧皱，面露愁云。 见到赵清澜和苏锦帕到来，这些太医全部起身，连在休息的也被同伴叫醒，这些太医来到两人面前恭敬行礼。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太子妃。” 赵清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道：“这几日诸位辛苦了。” “臣等应尽之责。” 话虽然这么说，可太医们脸色依然很沉重。 不是他们多么关心皇帝的病情，而是自古以来，但凡皇帝驾崩，就没有几个太医能逃得了陪葬的命运的··· 第1870章 皇帝的真实情况 第1870章皇帝的真实情况 哪怕人人都知道生老病死命中有定，太多的疾病或者衰老到了一定的地步已经是药石难以挽救，但新帝登基，为了展现自己的孝顺，总是要以救治不力等理由杀几个太医给人看的。 所以说太医这个职业，属实是高危职业。 赵清澜看向苏锦帕，道：“你随本宫来看看吧。” 苏锦帕点点头，和赵清澜一起走向龙榻。 整个乾清宫之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有些药材是有香味的，但更多的还是苦涩复杂的味道，各种味道糅杂在一起，长年累月下来，在乾清宫中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 这种气味称不上好不好闻，但让人感觉心情会莫名的沉重。 跟在赵清澜身后，苏锦帕来到龙榻边，看向龙榻上那个按照伦理辈分，自己应当称一声父皇的男人。 苏锦帕对大行皇帝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小时候随着父亲入宫远远地见过几眼，还记得大行皇帝与父亲说话的时候，曾与自己逗趣了两句，但多是大人之间的寒暄，与她这个小孩子无关。 模糊的印象之中，苏锦帕隐约记得大行皇帝是个风度翩翩相当有气质的成熟男子，可哪怕是记忆偏差再大，苏锦帕也无法把龙榻上躺在明黄色锦缎被里，如同骷髅一般的老人联系在一起。 龙榻上，大行皇帝的面容如同枯槁，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眼圈左右全是青黑色，整张脸几乎只有皮贴在骨头上，不见了肉，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病气和暮气。 ( 望气学说之中有观人气运一说，其实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健康状态是绝对能够从外部看出来的。 例如心情极好、健康状态良好的人，看起来自然就容光焕发，给人以一种充满活力和朝气的感觉。 而生病、心情很差的人，自然会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此时的大行皇帝，整个人就仿佛笼罩在一团阴云之中，浑身散发着暮气沉沉，好似即将沉没的夕阳，只等最后的丧钟敲响。 苏锦帕看着眼前的大行皇帝，心中突然感觉有些难受。 明明是九五之尊，这一座传承了三百六十余年庞大帝国的主宰者，但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每日昏沉，硬熬着一口气等待死亡的到来。 长年累月的病痛折磨得大行皇帝瘦骨如柴，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掌依然可见其骨架比常人要大一些，但却因为太瘦太瘦以至于看起来如同爪子一般有些恐怖。 苏锦帕先对龙榻上的大行皇帝行了一礼，然后上前去蹲在床榻旁边，抬手便以标准的诊脉手势搭在大行皇帝的手腕上。 这手势看得旁边的太医院院判钟南瑾眼前一亮，他没想到太子妃居然也会医术。 只是问了一会儿的脉，苏锦帕的眉头就皱拢起来，面色极为沉重。 旁边的钟南瑾主动开口说道：“太子妃，几日之前，圣上的脉象虽然羸弱但却还有规律可循，体内有一股生机在支撑着圣上的龙体基本保持平稳，虽然恢复不可能，但至少能吊着圣上的一口气不至于断了。” 第1871章 那是太子的事情 第1871章那是太子的事情 “可就在最近，这股生机突然转弱，而圣上体内的病情便立刻猖獗起来，两者之间就好像东风与西风的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原本两者势均力敌，但一方弱下，另一方便强起来，而且这种对比会越来越悬殊，以至于最后的那点生机荡然无存，到那一日···便是天崩之时。” 即便是最谨慎保守的太医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可见皇帝的病情已经到了无可遏制的地步。 而这一点，和苏锦帕自己的判断并无区别。 她不知道皇帝之前的脉象如何，但就目前她自己所感受的脉象来看，皇帝的生机已经弱到了极致，之前所说的十天可能还是保守了，要是让苏锦帕自己来给个判断，最多七天。 心情越发沉重，苏锦帕扭头问道：“圣上身体虚弱至此，已经受不得什么补药，眼下用的是什么药？” 钟南瑾叹息道：“太子妃所言不差，所谓虚不受补，圣上的龙体已经经不起任何补药的摧残了，甚至是温和一些的药性也支撑不住，眼下其实就是在摄入营养，以保证圣上生存的基本所需，至于药石···已经无用了，反而只会加重圣上体内的病情。” “而且这一次是不可逆转的，换而言之···再没有任何可能了，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 话说到这，钟南瑾不敢说下去了。 毕竟病床上的人不是普通人，哪怕就是普通人死了，家属也要提前做准备，置办后事，更何况是一国帝君。 ( 哪一代的皇权更迭不是充满了腥风血雨的，即便是这一次大概率没有皇储之争，因为有资格争夺皇储位置的皇子都已经被太子清理干净了，但皇位，可还是有无数人在虎视眈眈的。 苏锦帕和赵清澜面色沉重，并未多言，只是挥挥手让钟南瑾等太医退下。 龙榻前，只剩下了苏锦帕和赵清澜还有躺在龙榻上的大行皇帝。 “不想大婚那一日的苏醒，竟真的是回光返照，如今的状况看来，圣上再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苏锦帕叹息道：“或许他还有很多话要与太子交代，但太子远在前线，决战还未有结果，他如何能抽身回来，只是他不回来，东宫无主，京城无主，这天下就会乱了分寸。” 赵清澜说道：“不论如何，太子必须在圣上驾崩之前回京，此时发消息出去，最快三日可抵前线，太子若是立刻启程，兴许还能赶得上。” 苏锦帕立刻道：“若是因此影响了与辽的大战，如何？” “那是太子的事情。” 在这个问题上，赵清澜表现出了和苏锦帕截然相反的性格与思路，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事有轻重缓急，决战输了，最差不过是丢了甘陕丢了黄河以北，但天下还在，若是圣上驾崩的消息传出去，你可知那些藩王，朝中的权臣会如何？那时候丢的，就是整个江山了。” “最坏的情况之下，太子在甘陕，前对辽军，后对叛军，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孰轻孰重？” 第1872章 甘陕战局 第1872章甘陕战局 赵清澜的话让苏锦帕哑口无言，思忖片刻之后，她说道：“交给太子自己决定吧。” 赵清澜点头道：“本宫也是这个意思，既然如此，那么就由你通知，你必然有与他联系的渠道，此事本宫能做的就是尽量隐瞒，但能不能瞒得住，能瞒得住多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娘娘深明大义，臣妾万分感激。” 苏锦帕这句道谢是发自真心的，若非赵清澜，东宫恐怕要陷入绝对的被动之中。 说来，还要多亏李辰有远见，提前把赵清澜拉入了自己这边的阵营之中··· 突然，苏锦帕意识到一个问题。 李辰是怎么拉拢赵清澜的？ 那边的赵玄机，可是赵清澜的父亲，苏锦帕试想了一下自己，完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自己将苏震霆当作敌人一般对待。 再看看赵清澜没比自己大几岁的年纪，两人都处于女子最青春芳华的年纪之中，再想想李辰的性子···苏锦帕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事不宜迟，太子妃回去尽快传递消息吧。” 赵清澜似乎有些累了，摆摆手之后就让苏锦帕回去。 苏锦帕再看了龙榻上呼吸微弱的大行皇帝一眼，对赵清澜行了一礼之后，退出乾清宫。 ······ 对于京城发生的事情，李辰并不知情。 情报送到他手上最快也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而这个时候，李辰已经没有功夫去等着情报了。 ( 因为辽军的进攻强度远超李辰和吴擎苍的意料之外。 当辽军踩着同伴的尸体强行通过虎跳崖的时候，整个战争已经正式进入绞肉机模式。 辽军开始不计伤亡、不惜代价地发动进攻，而在这种情况下，辽军凶狠野蛮的本性暴露无遗。 虽然卧龙山属于丘陵地带加上天气不允许，极大地限制了辽军的作战发挥，但辽军的战斗素养还在，当这群人开始不怕死的时候，立刻就对秦军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并且辽军上上下下人人都知道，现在军内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粮食，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死战一条路，哪怕是没打赢打个平手，他们都会被饿死，被活生生地拖延致死。 在如此背水一战的局面之下，辽军的战斗力再攀登一个台阶。 随之而来的就是秦军各防线的巨大压力。 首当其冲的就是主力方向，应对通过虎跳崖的辽军主力，战场在卧龙山山坳处的一个小盆地展开，双方一个是以逸待劳准备充分，一个是背水一战不胜则死，彼此见面已经不需要什么语言，就是杀。 喊杀声，盈沸整个卧龙山山区。 到处都在爆发大大小小的战斗，十数万人挤在一起互相厮杀，战争打到了这个阶段，拼的已经不是什么谋略和兵法，而是士兵的士气和拼死一战的决心。 不管是辽军还是秦军，都有死战不退的理由，于是这一场超大规模的集群战斗，其血腥程度注定爆表。 而巨大防线压力之下，西南落凤坡方向带给了李辰和吴擎苍惊喜。 第1873章 苏平北苏醒 第1873章苏平北苏醒 落凤坡方向，古扎伊洛果然不愧为辽军出身，她太熟悉辽军的作战方式和指挥思路了，而针对辽军的战术安排，古扎伊洛几乎死死地吃定了她面前的十多万辽军。 虽然兵力处于绝对的弱势，但是古扎伊洛拥有对比辽军来说充裕到近乎奢侈的后勤支援，这就给了古扎伊洛施展战术腾挪的空间。 “分兵十六，这十六个点又以各自将领为核心分散开来总计数百的队伍，这些队伍每一支的特点都是小规模遭遇战能力极强，而且配备了最好的战马，以至于他们的机动性非常高，虽然必须固守落凤坡，看似打的是一场动弹不得的阵地战，但这数百小队伍从离开阵地，埋伏在四面八方以点打面，若是辽军支援过来，人数不多则附近数支小队伍立刻集结打一场，若是人数多就立刻撤退散开···” 吴擎苍分析着古扎伊洛的战术，满是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了欢欣的笑容，他大笑道：“古扎伊洛这一仗打得太聪明了！” “如此战术分布之下，看似单一一处的损失不大，但数百个点同时发难，辽军将领第一个要考虑的就是支援哪里，等他们大军支援过去，这边轻易可以撤退散开，而其他的点则在持续扩大战功，这使得辽军疲于奔命，空有庞大军力却因太过臃肿而被古扎伊洛的节奏带着走。” 说着，吴擎苍扭头对李辰由衷道：“若是古扎伊洛是男儿身，而且还是我秦人的话，仅凭此战，就可以拜将军。” ( 这个评价，可以说高到没边了。 古扎伊洛在这一战之中的表现本就堪称教科书级别，再被其他战场上平平无奇甚至有些平庸的其他将领一衬托，就更显得璀璨。 李辰的心情也不错，他轻笑道：“正因为她是女儿身，所以有时候不是秦人的身份也是可以用一用她的。” 早在定下民族大融合战略的时候，李辰就已经打算在整个大秦帝国的军政体系内引入外邦人。 毕竟想要异族真正归心，就必须让他们参与到对天下的治理中去，别说这是他们梦寐以求想都不敢想的，当计划开始执行时，就是他们想拒绝都不行。 只不过这一步还需要克服无数险阻，比如天下人和朝中官员的质疑，就是李辰要面对的第一个大难关。 无非就是饭一口一口地吃，路一步一步地走罢了。 似乎是听出了李辰的言外之意，吴擎苍心思微动，但他看了李辰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事关李辰的执政纲领，吴擎苍还有那个自知之明，这不是他该关心的。 “殿下，苏平北将军醒了！” 小川子匆忙而来，带来的消息让李辰眼前一亮。 “走，去见见他。” 片刻后，李辰在营帐之中见到了正喝药的苏平北。 “殿下。” 见到李辰来，苏平北下意识地想要起身行礼。 “别这么多礼节了。” 李辰坐下来，示意苏平北老老实实地躺着，然后笑道：“你的小命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第1874章 敲打苏平北 第1874章敲打苏平北 听到这话，苏平北咧嘴一笑，说：“有殿下庇佑，末将当然是大难不死的。” “在军中这些日子，别的没学会，冲动莽撞的毛病是一点都没改，但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李辰顿了顿，说道：“你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应该感谢你的那些部下们，是他们拼死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带回来的。” 苏平北急忙问：“我的弟兄们如何了？” “伤亡惨重。” 李辰的四个字让苏平北神情一黯。 “是我一意孤行带着他们杀个回马枪害了他们。” 苏平北有些懊恼，“第一次执行完任务逃出来的时候，大部分弟兄都还在的。” “你知道为什么绝大多数军令都很保守，能不冒险的尽量不冒险么？” 李辰知道苏平北喜欢违抗军令自作主张的性子，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打算敲打敲打他，现在苏平北还只是个普通将军，闹出的乱子不会大到哪里去，偶尔还能有惊喜，但苏平北是必然作为苏震霆的接班人培养的，等他到了苏震霆的位置上还是这个德行，现在他敢自作吴擎苍的主张，那么到时候就敢自作自己的主张，这是李辰绝对不允许的。 而且一个自我意识太强，性格太跳脱的将领，是绝对不能当元帅，更不能当统帅府大将军的。 苏平北显然不是笨蛋，他立刻就明白了李辰问这个问题的言外之意，他苦笑着说道：“因为下军令的元帅需要通盘考虑战局整体，稳定地执行作战计划才是最重要的，而任何的意外和冒险因素都会造成计划出现大量的不可预见性，会极大地影响整个战略战术的布置。” ( “是。” 李辰点头道：“还算你没有糊涂到极点。” “就比如你在虎跳崖第二次回去，直接导致了你手下带领的将士死伤超过三分之二，你自己都差点死在了那里，而且为了配合你们，吴擎苍不得不急调了一万精兵去为你们把追兵给堵回去。” “而你取得的战果呢？只是杀了一个辽军派来的高手，还有额外制造了撑死几千的敌军伤亡，仅此而已。” “换句话说，你这完全是为了报你私仇而动用了朝廷的军队为你做事。” “这件事情的性质恶劣程度，你自己清楚。” 李辰的话让苏平北的脸色僵硬。 他之前压根没想这么多，但经过李辰一提醒，他回想起来，当时最明智的做法的确就是在第一波偷袭完成，给辽军造成了巨大伤亡并且阻止他们经过虎跳崖之后立刻撤退，第二次回去的性价比极低，而且代价也太过惨重了一些。 这等于是第一次自己用一百两银子搏赢了敌人一百五十两银子，但自己不罢休，第二次用二百两银子才博了对面十两银子，还差点血本无归。 最重要的是性质。 严格来说，这的确是属于自己不甘心被袁师道追杀，而进行的报私仇。 “末将明白了，请···请殿下降罪。”苏平北面色难看，艰难地说道。 第1875章 丛林游击战 第1875章丛林游击战 “治你的罪不是本宫的事情，现在还在打仗，一切都有军法管束，到时候吴擎苍会以军法对你进行论处，这是必须要走的流程，否则的话其他人纷纷效仿，那么吴擎苍这个元帅就不用做了。” “末将明白，心甘情愿接受一切军法处置，但能不能在决战之后？” 苏平北眼巴巴地看着李辰，说道：“末将还想上战场的。” 李辰指了指苏平北身上的绷带，没好气地说道：“现在你就是走路都需要人扶着还想上战场？” 苏平北闻言顿时急了，仰头说：“末将年轻身体好，恢复得很快的，只要有个两三天休息，立刻就能活蹦乱跳的，殿下，不让末将上战场就和杀了末将没区别啊！” 李辰懒得跟这家伙纠缠，起身说道：“要是军医说你没问题了，那么本宫就同意，否则的话你就老老实实地躺着，再废话马上让人把你送回京城去。” 这个威胁果然很有用，苏平北立刻闭上嘴巴一声不敢吭。 李辰坐了一会之后就起身离开，临走还没忘记警告苏平北老老实实地养伤，绝对不准搞幺蛾子出来。 对李辰的命令，苏平北还没有违抗的胆子，满口答应的他也绝了等伤好一些就溜出去的心思，转而把目光放在正在为自己配药的军医身上，按照太子殿下所说的，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战场，希望还在这个军医身上··· 接下去的两天时间，整个战场依然保持着超高节奏在推进。 ( 围绕卧龙山，辽军表现出来极其强大的战斗力，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在熟悉了辽军节奏之后的秦军开始有条不紊地应对。 在吴擎苍的指挥下，秦军开始逐渐发现辽军的短板，还是那两个重要因素，并不适合骑兵冲锋作战的丘陵地带与天气，这两者是辽军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大坑。 而围绕这两点，秦军开始采取化整为零的姿态，面对必须要固守的阵地和战略点的时候，以龟缩姿态死守不出，不求杀敌只求阵地不失，而空余出来的兵力则分为无数小队伍，开始在整个战场周边对辽军进行不间断的骚扰。 这个套路，吴擎苍自己也承认是来自于古扎伊洛。 只不过吴擎苍将其升级了。 依然是无数小队伍，但是加强了队伍和队伍之间的联动，一支队伍出动，方圆一定范围之内视任务的重要程度一定会有数支小队负责策应。 如此一来，一旦计划顺利，那么可以趁机扩大战果，而一旦计划失利，那么周围有策应，既可以迅速撤退也可以加强投入的兵力视辽军的反应速度和决心来决定到底是强行打还是撤退。 这样就需要吴擎苍授予这些小队的队长极大的自主权还有自由度。 而这些，吴擎苍都给了。 用他的话说，非常时期当用非常办法，打这么一场兵力相差无比悬殊的山林战，就必须给下面的第一线作战单位以更多的权限。 而这一套策略，李辰也为它起了个名字，叫丛林游击战。 第1876章 辽军心态崩了 第1876章辽军心态崩了 对游击战术的执行，让秦军瞬间变得灵活和狡猾了起来。 而对此感受最深的当然就是辽军。 辽军发现自己面对的秦军突然不和自己硬钢了，而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自己休息他们就来打，自己追他们就跑，有的时候追上去的人少了，还会被他们联合起来给杀了。 这让一直以来都习惯大纵深高机动进行纵深穿插等常规作战战术方式的辽军陷入了疲于奔命的巨大慌乱之中。 辽军指挥官非常不适应这种作战方式。 他们感觉秦军一个个都不是爷们，不会男人的战斗方式，但不管他们如何叫骂嘲讽，秦军却仿佛在这种游击战术中找到了莫大的快乐，冷不丁一刀子捅过来，捅完就跑，绝不恋战。 这让辽军气得直跳脚。 在意识到秦军采取了这种全新的，油滑如蛇一般的战术之后，辽军的前线指挥官不是没有采取过应对之策。 比如不管这些小股的秦军作战单位。 但血淋淋的事实立刻教了他们做人的道理。 要是不管的话，他们派出去侦查敌情的斥候去一个死一个，去两个死一双，一些小股的负责不是很重要的作战任务的部队，刚出军营还没一会，直接被山林雪地中跳出来的秦军给宰了。 于是辽军立刻意识到绝对不能不管这些烦人的苍蝇，他们立刻开始转变思路，只要发现秦军踪迹，立刻发信号，只要营地接到信号，立刻派兵围剿。 ( 但这也有麻烦。 因为敌人太多了，不是人数多，而是发现秦军的次数太频繁，营地内的辽军一天下来别的啥事都不用干，全在奔波于各种支援任务上了，去的慢了还不行，一旦慢了，等他们到就只能给自己的同伴收尸了，可去的快了···面对同一时间不同方向能有七八个求救信号的支援压力，他们怎么快得起来？ 往往只要一两百的秦军出现，就能牵扯数倍之多的辽军兵力，哪怕辽军的总兵力比秦军多，但也架不住如此之大的消耗。 毕竟支援任务是一定具有延后性的，他们不可能参与到第一时间的战斗中去。 于是辽军只能在这种被他们唾骂为肮脏的战术之中疲于奔命。 一次两次，一个点两个点的损失对辽军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当秦军全部散开做满天星的时候，蚂蚁多了都能咬死大象，顾此失彼的辽军终于意识到战损已经大到了一个无法接受的数字，逼他们必须想到一个新的办法去应对。 辽军新的应对之策来得很快。 与秦军的化整为零截然相反的是辽军选择化零为整，他们放弃了一些可以被放弃的战术任务，只去执行一些必须要执行的战术任务，比如侦察敌情的斥候部队，每次出动至少五百人以上，少一个都拿不到军令无法出军营。 把所有零散兵力缩起来聚拢成团，然后这些兵力尽全力进攻那些秦军无法主动放弃的固守战略点。 第1877章 袁师道 第1877章袁师道 全新的战术调整，果然为辽军极大地降低了损失，最主要的是看着周围全是自己人，辽军士兵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与安全感。 而秦军面对如同蜷起来的刺猬一样的辽军，一时之间也有些麻爪。 想咬，但对方全身是刺，一时半会竟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于是许多战场的场面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明明是占据着优势和主动一方的辽军在战术上居然全面被动，但这种主动采取的被动也让秦军的新战术陷入了一个艰难境地。 可好处也不是没有的。 随着放弃绝大多数本可以争取的利益，辽军本就存在的巨大隐患立刻暴露出来了。 没粮了。 卧龙山虽然贫瘠，这冰天雪地的几乎难以找到什么资源，但比外面的沙漠可好多了，山林里总还能找到一些可以吃的可以用的东西，但几十万大军挤进来，整个卧龙山的资源早就被秦军掠夺得差不多了，现在辽军挤在一起，每张嘴每天都要吃饭，粮食问题就成了辽军的心头大患。 耶律神玄的心情很差。 差到了极致，几乎可以用暴躁来形容。 他现在几乎见不得属下过来，因为他们一来，无一例外都是伸手要粮食的。 可耶律神玄又不是神仙，从哪里变出粮食来给他们？ 甚至耶律神玄自己的口粮都已经减少到每天一顿，可见辽军的后勤压力已经大到了要崩盘的地步。 但坏消息中，耶律神玄总算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 之前派出去为袁师道抓人的队伍回来了。 他们不但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还带回来了近万斤的粮食。 一万斤都不到的粮食对整个辽军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平均分配下来也就是每个人能分到一顿的口粮还差点，而如今高强度作战的情况之下，可能还要更少，果腹都难，但现在的辽军就好比是快要渴死的人，有那么一滴水都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所以耶律神玄直接给这一支队伍每个人原地官升一级。 心情转好之下，耶律神玄恶狠狠地炫掉了一只手下特地带来孝敬他的烧鸡，只觉得冰凉油腻的烧鸡此时竟也是绝天的美味，天知道，现在连他一天都只吃一顿，而且那一顿还是掺了野菜与树皮的硬饼，难吃不说，主要还硬得能把牙崩掉，耶律神玄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早就已经忍无可忍了。 吃完烧鸡，耶律神玄很细心地吩咐伺候生活起居的亲兵把骨头留着，然后则直奔军营另一处。 这个区域早已经被戒严，辽军连夜搭建起来的木屋比耶律神玄住的帐篷要奢侈多了，入内，一股腥臭难闻的味道伴随着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耶律神玄皱着眉头，看向躺在桶里双眼紧闭，面容枯瘦的袁师道。 此时的袁师道虽然不如当日刚被送回来时那般焦黑，但爆炸和火烧的痕迹依然还在他身上，并且没了那层焦黑遮掩，那颗光秃秃的脑袋上火烧的狰狞伤疤成片成片，看得令人毛骨悚然。 第1878章 袁师道入魔 第1878章袁师道入魔 烧伤的伤口不同刀剑伤，后者简单直接，大多都是一条缝充其量一个洞口，缝合痊愈之后也无非就是疤痕难看一些。 但烧伤却必然是一片面积的皮肤与肉组织坏死，哪怕伤口恢复，但是瘢痕却永远都在，这种瘢痕哪怕只是一小块都足以毁了一个人的外貌，更何况袁师道如今从头顶到下巴，一张脸上有近一半的瘢痕？ 纵使耶律神玄心理承受能力强大，但看到袁师道如今的尊容，也完全想象不出他在之前竟是一名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的儒生。 耶律神玄入内，虽然并未发出什么声音，但袁师道还是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耶律神玄只感觉好像是一颗遍布瘢痕的肉球睁开了两个血红的窟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心跳都漏了一拍，耶律神玄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我是不是很可怕？” 袁师道的声音倒还和以前一样，但也正是因此，与他恐怖的外形对比起来，才让熟悉袁师道的耶律神玄更感诡谲。 “是。” 耶律神玄没客气，直接承认。 两人之间，耶律神玄是主，袁师道是次，耶律神玄没理由畏惧袁师道。 袁师道咧了咧嘴，丝毫不在意自己这个表情有多惊悚，他说道：“是啊，现在的我一定很可怕，可惜没有镜子，要不然的话我真想看一看。” 耶律神玄感觉袁师道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而和不正常的人交流，最好的办法就是少和他说废话。 ( “你要的东西全部都已经带来了，随时可以用。” 耶律神玄说完，皱眉道：“你打算怎么用？” 袁师道平淡地说：“童男童女和处子之血是最干净的，天下万物阴极生阳、阳极生阴，最纯洁干净之物只要稍加催化，就能变成最邪恶之物，正好可助我入魔，只要我成功入魔，内力可以全部恢复，并且直接提升到无限逼近陆地神仙境，在陆地神仙境之下，没有人会比我更强，乃至于刚入陆地神仙的，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袁师道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眼神却无比冰冷，紧接着他的语气也狰狞起来，“但代价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入陆地神仙境，而且日日夜夜要遭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入魔虽然可以让我立刻恢复伤势和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实力，但是代价却是我接下去的一辈子去偿还···” 说到这，袁师道死死盯着耶律神玄，他舔了舔嘴角，舌尖的唾液沾到嘴角的伤口让他被疼痛一阵刺激，而这样的刺激带来的痛苦却让他更加兴奋，“所以对于入魔的人来说，忍受的痛苦和煎熬是难以想象的，只有杀戮才能稍微缓解那种痛苦，那些以为入魔很厉害，很潇洒的人，真应该让他们也来尝一尝做人做不了，非要做个魔头的滋味啊，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逐渐癫狂的袁师道，耶律神玄有种胆战心惊的恐怖感。 第1879章 为榆林府百姓做主 第1879章为榆林府百姓做主 这和实力身份没有半点关系，完全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面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时候自然而然地产生的恐惧感。 就好比是一个正常人进到处都是精神病人的地方，哪怕明知道那些人伤害不了自己，但那种心理上的恐惧还是难以克服。 吸了一口气，耶律神玄已经不打算留在这，他起身说道：“我会吩咐人把那些东西送过来，你自己决定怎么用吧。” “另外···这一次队伍过去，弄来了不少粮食和药材，你需要不需要？” 袁师道幽幽地盯着耶律神玄，似乎知道自己被耶律神玄嫌弃了，但他也不在乎，幽幽地说道：“现在不是很缺粮食么？” 耶律神玄笑了笑，说道：“多亏秦国人之中永远都有秦奸，总有一些人为了利益或贪生怕死，会主动献媚于辽的。” “如今宁王封地大乱，那些官员人人自危，这股危机已经蔓延到了整个甘陕的其他区域，李辰一日纠缠于与我们的决战之中，这股危机就一日不会消除，一直到把整个甘陕炸得底朝天···呵呵，之前总当李辰有多神机妙算，如今看来他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只要是人，就会犯错的。” “乱了甘陕，就是他最大的败笔，这个败笔一定会让他吃尽苦头。” 说到这，耶律神玄似乎感觉和袁师道这么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聊这些很没意思，于是说道：“你好好修养吧，我期待你痊愈归来的那一天。” ( 话说完，耶律神玄起身就走。 这一次，袁师道没有挽留，只是低着头满脸狰狞地喃喃自语地念叨：“报仇，报仇，我要杀了你们，统统杀了你们！” 这边耶律神玄刚接受到抢来的人口和物资，另一边李辰就已经接到了榆林府的奏报。 而且是榆林府知府邹清源亲自过来的。 不懂军营规则的邹清源在军营外提出要立刻见太子殿下的时候，因为语气和情绪激动差点没被士兵当成细作给抓起来。 后来还是他亮明了身份，这才经人层层通报之后，见到了正在吃饭的李辰。 对比耶律神玄的清苦日子，李辰的伙食就好了太多。 一碗米饭一荤一素两碟小菜，还有一碗汤。 就他的身份而言只能说是寒酸，但这不是李辰吃不到，只要他愿意，什么山珍海味都能命人送来，前几天吴搬山就自作主张搞了一对熊掌送来说是给殿下进补，然后被李辰骂了个狗血喷头。 向来崇尚在饮食上节俭简单的李辰还想活得久一点，所以在非必要场合，绝对不大鱼大肉。 看到邹清源的时候，李辰还未说话，后者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为榆林府上下百姓做主啊！” 李辰嘴里都还嚼着饭菜，听到这话当时就恼了。 “你一来就跪下让本宫给你们做主，什么事情却不说，你堂堂一个榆林府知府连汇报公务的时候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 第1880章 榆林府求救 第1880章榆林府求救 骂完，李辰见邹清源一脸凄惨的样子，而且看他模样，显然是匆忙之中赶过来，沿途一路风霜雪雨，身上的衣服也都有几处破损，应当是在路上摔的，毕竟一把年纪的人了，李辰多少也有点于心不忍。 “行了，起来。” 等邹清源起来之后，李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看你样子也没有吃饭，过来一起用点，加一副碗筷罢了。” 命人盛一碗饭过来再给了邹清源一双筷子，李辰在后者受宠若惊的表情中说道：“便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能乱了分寸，有什么事情一边吃一边说。” 邹清源的确也饿坏了，见李辰并非客气，于是也放开了不少，赶紧扒拉两口饭菜之后，才对李辰汇报道：“殿下，榆林府今日出现了一伙强盗，这一伙强盗金银珠宝全部不要，只要人口，而且是童男童女和处子之身的少女，这两日下来，一共被掳掠了童男童女各一百，处子又有一百，这个过程中杀伤的人还有几十···” 李辰闻言一愣，他慢慢地放下筷子。 “童男童女和处子？这套路怎么和什么邪教魔门一样？江湖人士？” 邹清源见状自然也不敢继续再吃，于是同样放下筷子立刻对李辰说道：“一般掳掠贩卖人口的，多半要的是童男还有容貌姣好的处子，但童女的价值并不大，从这些劫匪的风格来看，他们身形魁梧，而且用的是辽军武器，所以···” ( 李辰瞪大眼睛盯着邹清源，怒声说道：“身材高大，用的还是辽军武器，这就是辽军，你还说什么劫匪！？” 邹清源苦涩地说道：“殿下，仅凭他们用的是辽军武器还无法断定是否是有人故意栽赃···” “也就是说，这些人抢了榆林府三百余人口，还杀了几十个，而你们榆林府官府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没见到！？” 李辰都被气笑了，“你还有胆子跑到本宫面前哭诉？就你们这办事的能力和效率，不怕本宫直接把你给砍了！？” 邹清源面色凄惨，说道：“殿下就是砍了微臣，微臣该说的话也还是要说完啊。” “虽然的确没有抓住对方，但一些衙役和榆林府内有功夫在身的侠士也是和他们交过手的，根据目前的情况，可以断定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功夫在身，而且行动之间配合极佳，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另外，我们追踪了他们离去的方向，发现···发现有一部分其他县府的官员，偷偷地把物资送给他们，而且全是粮食。” 李辰的表情猛地一阴。 “配合默契训练有素，又有跟一些官员有勾结拿走了粮食，邹清源，这些所谓的劫匪，就是辽军！” 邹清源抬头发出灵魂拷问，“但既然是辽军，那么他们要童男童女和处子做什么？要女人还能说是供军队发泄所用，但一百名处子又能满足多少将士？那些童男童女呢？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蹊跷，所以微臣不敢断言。” 第1881章 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这么做 第1881章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这么做 李辰脸色阴郁，思考了一阵，这件事情本身不大，三百余人口被劫再加上几十人的死伤，看似是数百个家庭的破碎，已经算是大事，但是对于李辰现在的位置来说，考虑任何事情都是从全局出发，就全局而言，三百余条人命，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 毕竟就是这么一会和邹清源说话的功夫，卧龙山内就有至少上千条人命消亡，李辰件件都去管，管得过来么。 但是这件事情，李辰却是一定要管清楚的。 因为性质过于恶劣。 士兵战死，那是为国而战。 若是百姓被敌军掳掠而死，那么就是国家的耻辱。 最重要的是，这部分被抢的人口针对性太强了，这件事情处处都透着蹊跷，李辰不弄个清楚心中难安。 因为他怕辽军在憋什么阴毒的大招伤到自己。 毕竟在这个有陆地神仙能移山填海的世界，好像诅咒巫术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出现。 想到这，李辰立刻就坐不住了。 “简心。” 抬头喊了一嗓子，门口，简心皱着眉头站在那。 不知道为什么，简心越来越不喜欢李辰呼唤自己的方式了。 他总感觉李辰在豢养一条很听话的狗，叫一嗓子立马就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出现的那种。 但是不理李辰又不行··· 陆地神仙境很烦恼。 李辰把榆林府出现的事情一说，只听到了一百童男童女和一百处子的事情，简心立刻就明了了。 ( “有人要入魔。” 简心语气平淡，看着李辰的眼神有着难得的得意，这天底下总算还有你不知道而我知道，你必须请教我的事情了。 “童男与童女是最纯真的代表，而处子则代表着人体的极致纯洁，这三种人的血液混合到一起，施加以特定的功法，可以催生其由极致的纯净转化为极致的污秽，然后助人入魔。” “这个法门几百年前出现过，不但条件非常苛刻，而且入魔之后对入魔人的折磨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最重要的是它的收益并不算大，哪怕是半步陆地神仙境用了，也无非就是达到当前阶段的巅峰，虽然无限逼近于陆地神仙境，但毕竟不是陆地神仙境，而且这辈子就彻底断绝了进入陆地神仙境的可能，所以这门功法后来也就失传了，我也是在本教的典籍之中了解过，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有人用这么歪门邪道的法子。” 说完之后，简心顿了顿做出评价，“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这么做。”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 一个顶尖的半步陆地神仙境，在这样的战场上根本发挥不了半点作用。 哪怕是真正的陆地神仙境来了，几十万人规模的绞杀，瞬间就能把陆地神仙境给吞得连渣滓都不剩下，所以耶律神玄没理由这么做才是。 难道耶律神玄在秘密培养顶尖半步陆地神仙境的高手，对自己斩首？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就在李辰思考的时候，简心突然问道：“最近辽军高手是否有身受重伤的？若是有，那么就能解释得通了。” 第1882章 回头炮制他们 第1882章回头炮制他们 “这个法门只适合两种人用。” “一种就是身受重伤恢复无望的，与其看着自己从一个高手慢慢地武功全失变成一个废物，还不如直接入魔，即便是日夜要承受折磨苦楚，但把该杀的人杀了，该报的仇报了，也算没有遗憾。” “还有一种就是面对绝境，必须提升实力才能过关，否则就要死的，这种人没得选，要么死要么入魔，后者至少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具体是哪一种，殿下你自己分析。” 简心科普结束，扭头就想走。 只是才转身的他就被李辰给叫住了。 “其实不管是哪一种都不重要啊。” 李辰笑眯眯地对简心说：“我这不是有你这尊高手嘛···” 简心表情一凌，明白了李辰意思的他断然拒绝道：“不行，想都别想！” 简心只是被捆绑在李辰的战船上，并不是傻。 “那辽军几十万规模，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哪一种必然是在他们的中军营帐，随时就能有十数万军队，光是靠近不被人发现就比登天还难，我就算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也绝对不可能在杀了一名半步陆地神仙境之后全身而退，我去的话，是找死去的。” 简心拒绝的理由有理有据，李辰居然找不到多少反驳的借口。 拧巴着眉毛想了一会，李辰说道：“要是你说的那两种情况，我猜大概率是被苏平北炸了的那名高手，我知道耶律神玄身边有两名半步陆地神仙境贴身保护，但是却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个···” ( 扭头看向简心，李辰又问：“修炼魔功的话，后续还需要不需要人口？” 简心摇头说道：“据我所知，不用了。” “那么钓鱼也就没法钓。” 李辰闷哼一声，说道：“罢了，不管是谁，乱军冲杀之下，一个巅峰的半步陆地神仙境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但这件事情却不能这么算了。” 李辰可还没忘记，刚才邹清源汇报的事情之中，最要紧的就是一些封地官员把最要命的粮食送给了辽军。 “还真是哪里都有汉奸！” 李辰冷笑一声，扭头对邹清源说道：“这件事情本宫已经知晓了，但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暂时还无法把这伙人给抓出来，只不过大军正在大战，只要赢了，一切恩怨也都一杀泯之，这是前线将领的事情，而你，本宫还有一项任务交给你。” “殿下请讲。”邹清源回道。 “以官府的名义对那些被掳掠了人口的家庭予以慰问和补偿，标准就按照将士战死的标准来，虽然这点弥补也抵不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但至少能让他们活着的人过得稍微好一些，这部分银子你榆林府先垫付，随后写个奏章送去京城，名言是本宫吩咐的，户部会批给你。” “这个仇，朝廷接过来了，他们的仇，朝廷为他们报。” “另一件事情，你去找甘陕总督程复兆，把那些里通外敌的人全部抓起来，先别杀了，本宫回过头来慢慢炮制他们。” 第1883章 棘手 第1883章棘手 邹清源闻言立刻面露难色，他说道：“回禀殿下，第一件事情抚恤并无问题，微臣能做好，但这第二件事，实属有难度。” “现在甘陕···已经乱套了。” 邹清源满脸苦涩，说道：“不知为何，封地突然大乱，也不见宁王出面干预，封地之内所有的官员不在处理政务管理封地，而是与一些江湖门派烧杀抢掠，彼此之间自立山头互相攻伐，甚至有官员明目张胆地当街杀死其他官员，而且这股混乱以极快的速度席卷了甘陕全域。” “只不过得益于殿下之前把所有百姓集中管理的措施，目前这些集中点内还算是平静稳妥，但其他的地方就不同了，尤其是甘陕与内陆接壤的区域，简直乱成一锅粥，其中以原本封地区域最为混乱，那里几乎已经成了不法之地，国内许多江湖绿林闻风而动，一些有命案在身被通缉的要犯也都跑到这里来，朝廷的衙役根本无法进入抓人···” “总之，现在的甘陕，尤其是封地那边，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国中之国，不受朝廷节制了，而且这种混乱还在持续和向周围扩散，情况每天都在恶化，这样的局势之下，想要进入里面抓人，除非有大军扫荡，否则几乎是不可能的。” 邹清源的话让李辰气乐了。 “法外之地？” “国中之国？” “大秦帝国境内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地方！？” “程复兆呢！？他是干什么吃的！？他身为甘陕总督，甘陕乱成了这个样子，本宫不求他把封地的问题解决掉，但控制局势不恶化是最起码的，你现在告诉本宫连甘陕与内陆接壤的区域都已经混乱起来，持续下去是不是要蔓延到整个北方，全国去！？” ( “他程复兆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邹清源面容苦涩，说道：“程总督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整个甘陕官府的工作重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力支持前线的战斗，对于后方生乱，程总督也是无可奈何···主要是没有兵马。” 邹清源的诉苦，让李辰颇感棘手。 问题是客观存在的，难办也是事实。 但是··· “本宫要你们做什么？要是什么事情都好做，本宫自己去做就是了，就是有难办的事情才要你们来办，办好了才叫称职，否则就是渎职！” 李辰一怒之下就想要下令调与甘陕接壤的北河、西山、川府等行省兵马入境，但这个冲动只是一瞬间就被摁了下去。 无他，没钱。 兵马一动，就是银子如同流水一般花费掉。 更何况这还是跨省调军，其代价之大，根本不是电视和小说之中主角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大秦帝国的国运基本全在甘陕这一战上，其他的地方虽然看似还风平浪静，但其实已经空虚到了极致，一旦动了这些地方，那么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真就是全国性的动荡了。 眼下的局面尚可维持，是因为国内各方势力都在等着甘陕这一战的结果出来，赢了自然还能维持下去，东宫的权威将会彻底被奠定，碾压其他一切。 输了，没啥好说的，李辰自己都要完蛋。 因而这样的情况下，李辰要是再调其他行省的兵马入甘陕去平封地之乱，那么就是疯了，那是真正的自杀。 第1884章 简心的殷勤 第1884章简心的殷勤 不同于之前为了组织这一战所耗费的心血，当时虽然艰难，但李辰总还有办法可想。 但现在，李辰是真觉得没有多少办法可以想了。 目前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等这一战结束之后再着手处理。 感觉手脚完全被束缚的李辰也总算是再次体会到了当家时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奈。 大权在握固然爽快，可想要这份大权不旁落，那么就必然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和思虑。 现在李辰不管做什么决定，要顾及和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现在也慢慢体会到了前世为什么总觉得社会上那么多不公平不如意，上头的人好像就看不到一般不管不顾，必然狗官无疑，但现在看来，并不是上面的人看不到，而是他们看到的太多、太深了，许多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全国一盘棋，绝大多数时候不动，比动要好。 吐出一口气，李辰语气放软，说道：“先把那些人记录在册，等本宫亲自解决吧。” 李辰极少对下属妥协，但这一次，李辰破例了。 不管是程复兆还是眼前的邹清源，他们的能力边际就在眼前，面对封地之乱，他们没有能力去解决，李辰再强人所难，就是找由头要杀他们一样。 邹清源也感受到了李辰的这份无奈，他跪下来对李辰行大礼，颤声道：“微臣无能。” “不是你们无能，而是朝廷···太弱了。” 李辰轻叹一声，这江山社稷看似庞大，但其实人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所在，朝廷积弱，地方便强横，这种情况在大行皇帝时候就已经有了苗头，而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宁王，果然不是那么好杀的。 宁王一死，其封地必然作乱这是李辰早就预见到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只是会乱得这么强烈这么快，说实话的确有点出乎李辰的意料之外了。 ( 但现在事已至此，再怨天尤人完全不是李辰的风格。 让邹清源回去做事之后，李辰扭头见简心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极少见到你也有面对什么事情无能为力的时候。”简心说道。 李辰淡淡地说：“我是人不是神，就好比你是陆地神仙境了，但真就是神仙了么？这世上总归还是你办不到的事情更多一些，这个道理用在我的身上也是一样的。” 简心点点头，觉得李辰这话说得还算是推心置腹有道理。 紧接着，简心话锋一转，说道：“你没有人手，我有。” 简心说道：“要不要我白莲教出手帮你来整治整治？” 李辰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再口渴，本宫也不至于喝鹤顶红来解渴，这种心思你就不要有了，不现实的。” 简心也不坚持，这个念头本来就是他临时想到随口而言，要是李辰答应下来了那当然是最好，这就有了让白莲教脱离江湖组织身份，正式管理甘陕地区的契机，只不过李辰不是傻子，断然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简心也不指望李辰会答应。 “何必如此小气，我是真的想帮帮你，之前所说的那几个里通外敌的汉奸，不如我白莲教出手帮你拿来，如何？” 简心轻笑道：“你总不至于小心到连这样的好意都拒绝？” 见简心几次三番地主动提出帮忙，李辰突生警觉。 他眯起眼睛看着简心，笑眯眯地问：“无事献殷勤，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本宫怕有毒啊。” 简心淡淡地说道：“接受与否全在你自己，白莲教虽然憎恨朝廷憎恨皇室，但更看不起汉奸，你若是想要解气，那么我便命人把这次给辽军送粮食的汉奸抓起来。” 第1885章 刻不容缓的问题 第1885章刻不容缓的问题 “但你若是觉得我有什么阴谋，那么就算了，当我没说。” 简心淡淡道：“反正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平白无故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又不犯贱。” 李辰略做思考，突然笑道：“行啊，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白莲教，这一次与辽军勾结，给他们送粮食的那几个汉奸交付给你们抓起来，就不用送到本宫面前了，直接用你们白莲教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方法解决掉完事，当然，最好还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下场。” 轻哼一声，李辰说道：“震慑作用，远比杀几个汉奸解气来得更实际。” 简心没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李辰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简心走后，李辰独自坐在已经凉了的饭桌旁边，也失去了继续吃下去的兴趣。 “殿下，奴婢为您把饭菜热一热再吃吧。” 小川子过来，温言道。 李辰回过神来，摆手说：“不吃了，但倒了浪费可惜，先热着，下一顿继续吃就是了。” 小川子有些心疼，说：“殿下，咱们的粮草还算是充足，不必如此节省的，而且这饭菜那位邹清源大人也用过了，怎么能下一顿继续给殿下吃呢？” “哪那么多讲究。” 李辰笑道：“这和刻意节俭没关系，本宫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个人生活习惯罢了，你按照吩咐做就是了。” 小川子见状不再多言，默默地开始收拾饭菜碗筷。 听着耳边叮叮当当的声音，李辰的思绪一沉。 眼下太多的事情都被堆积到了战后解决，但如何解决，李辰并没有太好的思路。 现在还有个很棘手的问题就是通讯太麻烦。 以至于他完全无法在第一时间掌握到京城的消息，而全国的情况如何，他也只能靠已经过时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消息来进行推理，就算是他再神机妙算，也必然会有疏漏的地方，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并不乐观。 ( 对京城，李辰反倒并不担心。 赵玄机趁着自己不在，肆意扩大权柄这是必然的事情，但李辰不在乎。 这种小动作，已经不太入李辰的眼了，等自己回京那一日，这些魑魅魍魉全部要飞灰湮灭。 而如今皇后垂帘听政，和赵玄机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政治平衡。 这一手，李辰是要感谢赵清澜的。 若非她出面，以苏锦帕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很难阻止赵玄机夺权，而之前在李辰和苏震霆的预案之中，一旦赵玄机要强行夺权，苏震霆必须阻止，必要时刻，不惜动用武力。 可一旦动用了武力，必然会牵扯李辰的大部分精力和注意力，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难以控制。 再者说，李辰也并不放心让整个京城在苏震霆的兵力控制之下。 身为帝王，李辰天性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人。 而赵清澜的出面，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再加上李辰许给了赵玄机一个王位，赵玄机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所以他在这段时间大概率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反而以李辰对他的了解，赵玄机的注意力很可能已经在布置自己的王位封地上去了。 只是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把他的封地放在金陵附近。 而真正让李辰忧心的，还是南方局势。 最近得到的关于南方的情报，也是由钱庄挤兑一事发展而来，是周平安弟兄俩送来的，配合陈通送来的信息，互相印证，李辰可以得知南方现在只能用人心动荡四个字来形容。 南方藩王诸多，宁王被杀一事隐瞒得了别人，却隐瞒不了他们太久，一旦东窗事发，到时候天下藩王们，可就要找自己的麻烦了。 所以在战后，李辰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南方问题，而且是刻不容缓。 第1886章 亲征 第1886章亲征 虽然早有准备，但战争的惨烈和焦灼程度依然远超了所有人的想象。 辽军有背水一战的勇气，而秦军也有绝地反击的理由，绵延了数百年的恩仇在卧龙山被完全释放。 整个卧龙山区，数十万军队绞杀在一处，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 原本被白色积雪所覆盖的山区，此时若是从高空看去，到处是一片焦黑和血色，一块块的如同长在皮肤上的皮癣，望去满眼尽是触目惊心。 当落凤坡方向的攻势受阻之后，辽军在经过极为短暂的战略调整之后，突然做出了改变。 这个改变，谁都没有想到。 既然在落凤坡受阻，辽军就把主要攻势全部放在了落凤坡。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古扎伊洛终于坚持不住了。 战术再巧妙，也始终有个承载的极限，当超出这个极限之后，什么战术都没有用了。 辽军一力降十会的打法让秦军有些措手不及，只是第一日开始就承受了巨大的损失。 而现在需要抉择的来到了秦军一方。 秦军必须选择放弃落凤坡，还是加大投入继续死守。 “耶律神玄知道防守落凤坡的是古扎部落，所以他选择把重心转移到落凤坡，这个计策很阴毒。” 吴擎苍从辽军的改变之中看出了耶律神玄的险恶用心，看向李辰说道。 李辰淡淡道：“他认为我们不会放心古扎部落，宁可看着他们一个个死绝也不会把更多的兵力交给古扎部落指挥，而且就目前的战局来看，辽军虽然把重心转移了过来，但他们掌握了一个十分微妙的火候，给我们一种似乎只要再加一些投入，就能防守下来···这是要一步一步地蚕食我们的有生力量。” ( “这两者互相结合，一个是政治问题一个是军事问题，每一个都十分棘手，的确是耶律神玄的手段。” “那殿下之意？”吴擎苍问。 “本宫与你说过，必要的时候，本宫亲征。” 李辰对吴擎苍说道：“现在就是必要的时候。” 吴擎苍眉头一拧，严肃道：“殿下，臣还是反对。” “听到你的意见了，但是不采纳。” 李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给本宫带走两万人。” 吴擎苍见李辰态度坚决，苦笑道：“一旦出了意外···” “风险很大是吧？”李辰道。 吴擎苍点点头。 “风险不大，怎么出其不意？” 李辰说：“再大，也有两万人和落凤坡还剩下的八千人与本宫一起，总比当日在月牙关死里逃生来得强，放心吧，本宫自有分寸的。” 吴擎苍想了想，又问道：“请殿下带搬山一道前去。” “可以。” 点点头，李辰答应下来，又补充道：“苏平北本宫也一起带走，这个刺儿头没本宫压着，他肯定会静极思动给你找麻烦。” 吴擎苍苦笑道：“殿下当真是把人心都给摸透了。” 两万援军加上李辰自己，这就是秦军面对辽军的应对策略。 而且李辰有预感，在落凤坡，他会和耶律神玄亲自交手。 第1887章 汇聚落凤坡 第1887章汇聚落凤坡 这次亲征，李辰并没有隐瞒消息，反而让吴擎苍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 本来太子亲征这件事情的象征意义和鼓舞士气的目的就比实际作战要大得多，要是李辰再遮掩消息的话，那就是典型的舍本逐末。 在进行了简单的出征仪式之后，这两万从各个方面军队中抽调出来的精锐跟随李辰一道出发，直奔落凤坡而去。 而这个消息，也立刻就被送到了耶律神玄面前。 立刻，求战者云集。 没有人会错过亲手捉拿或者击杀大秦太子的诱惑。 而面对属下群情激愤的求战请求，耶律神玄却一一都压了下来。 他思考了良久之后做出决定，同样亲征。 针对落凤坡的布置，的确是他精心制造的。 本就是随手而为之，耶律神玄不指望这种尚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能难到李辰，但李辰以亲征来解决，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从两人开始交手到现在，耶律神玄自问都是输多赢···几乎没有。 而正是因为这些经验，让李辰开始习惯于一次又一次的豪赌，耶律神玄不相信自己一次都赢不了。 所以面对李辰的亲征，耶律神玄决定亲自出马对付李辰。 既然李辰习惯了冒险，总以为他自己能赢到最后，那么耶律神玄就要尝试着把他砍死在落凤坡。 要是真的达到目的了，那么这场决战就分出了胜负。 即便是没能捉拿或者击杀李辰也无所谓，耶律神玄有把握在战争层面碾压李辰，只要太子亲征失败，那么秦军的士气就必然会遭遇重创。 ( 感觉横竖自己都不亏的耶律神玄立刻起兵强攻落凤坡。 但在起多少兵这个问题上，耶律神玄犹豫了。 “太子，眼下虽然我军兵力占优，但各条战线上都压了重兵，如此一来可用的倒是显得少了，而且这会不会是秦军的一个计策？引诱我们分重兵出去围攻落凤坡，从而在主力那边进行一次围剿？” 麾下参谋的话，让耶律神玄眉头深锁。 他就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耶律神玄还真不信一个帝国的太子会用自己的小命当诱饵来引诱自己分重兵过去，一旦操持不好，送了他自己的小命那可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满盘皆输。 但这个人是李辰，耶律神玄实在是被他的剑走偏锋给整出了心理阴影。 “现在可以直接调走的兵马有多少？落凤坡还有多少？”耶律神玄问。 “机动可调的还有三万，在落凤坡参与战斗的有六万。” 参谋立刻回答道，想了想，他又补充说：“落凤坡的六万是在折损之后现在还能作战的。” “短短这点时间，落凤坡又折掉了一万多人？”耶律神玄沉声道。 参谋面色凄苦，说：“前线的战士已经断粮了，而且李辰亲征的消息扩散开来，落凤坡的秦军表现十分勇猛，此消彼长之下，战损瞬间就扩大了。” 冷哼一声，耶律神玄咬牙道：“抽一万人出来，再挤出七万人一天的口粮一起带过去，随我征战落凤坡！” 第1888章 只要姓古扎，就都能上战场 第1888章只要姓古扎，就都能上战场 两万八千对七万。 这就是李辰来到落凤坡之后所面对的局面。 在战前，李辰曾到落凤坡视察过，但是的落凤坡不说山清水秀，但也是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雪中山景，但当李辰这一次来到落凤坡的时候，眼前满目的疮痍让李辰几乎认不出来这里就是原先那个落凤坡。 原本的白雪皑皑已经被焦黑和赤红所掩盖，焦黑是因为战火焚烧，而赤红则是人的鲜血在沁进了土地之后长时间不曾处理，于是就和泥土混成了一团难以分辨的东西。 而此时正处于双方战争的间歇期间，毕竟人是要休息的，而且彼此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收拾尸体和调整士气，以为下一波战斗做准备。 李辰身边陪伴着吴搬山、苏平北还有古扎伊洛，四个人一路走来，表情都很凝重。 到是下面的基层将士依然神采奕奕，凡是见到李辰来的，都会用尽力气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行礼问候。 而李辰则是一一回应，即便是最普通的小兵，他也会抱以鼓励的眼神，遇到有伤的便上去问候几句。 这的确是在作秀，但作秀只是目的之一，更多的还是出自于李辰的真心。 而这种问候和对每个人都照顾到的关切，给了将士们以极大的鼓舞。 在慰问完一些伤兵之后，李辰突然问古扎伊洛：“我发现伤员大多数都是大秦士兵，怎么很少见到古扎部落的战士？” 吴搬山和苏平北都好奇地看向古扎伊洛，在经过了古扎伊洛开发出高效无比的游击战术之后，现在秦军内没有人会质疑古扎伊洛的指挥水准和忠心。 ( 古扎伊洛表情平静地说：“回殿下的话，古扎部落的勇士大多都战死了。” 李辰一愣。 此时恰好一副担架抬过，抬着担架的士兵见到李辰一行人，慌忙让到一边打算放下担架行跪礼让路，但却被李辰提前跨出一步阻拦了。 李辰看到担架上是一名古扎部落的战士。 他没了一条腿，腹部有两道深深的刀伤，从破洞处可见血红的肠子还在蠕动。 即便如此，那名战士依然顽强地活着。 李辰吸了一口气，不顾血污，握住这名古扎部落的战士的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但回答李辰的，却是一串听不懂的话。 古扎伊洛立刻说：“他说他叫古扎巴勒克勒格，在古扎语中是有鱼的意思。” “古扎有鱼···” 李辰重重地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摆手说：“送去医治吧。” 说完，李辰带着人让到一边，给他们让路。 这一幕让周围不少看到的士兵都眼眶泛红。 太子殿下给伤兵让路，还是异族，此等仁德，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做到？ 士兵抬着担架走了，李辰的心情却越发沉重。 扭头，他问了古扎伊洛一个问题。 “这样打下去，不管战争最后输赢如何，你们古扎部落要被打光了，你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古扎伊洛咬牙回答道：“古扎部落的成年男子打光了，还有妇女，妇女打光了，还有孩子，只要是古扎部落的勇士，就都能上战场！” 第1889章 择将 第1889章择将 古扎伊洛的回答，让人头皮发麻。 李辰闻言沉默半晌，然后说道：“这份友谊，大秦会记住。” 尽管现在古扎部落是孤注一掷地投靠大秦，彻底地把所有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大秦的身上，此时看起来大秦完全可以随意拿捏压榨古扎部落，古扎部落连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甚至于比他们在辽国时还要被动。 但李辰并没有因此就把古扎部落不当人看，相反给予了他们最想要的东西：尊重。 古扎部落在草原长期被辽国奴役，他们最希望得到的就是尊重，而这份尊重体现在他们不要命不计后果的拼杀上，也体现在古扎伊洛希望能够以合作者的同等身份与辽国交往的细节上。 所以李辰用的词是友谊，只有朋友和朋友之间才会有友谊，这意味着李辰已经给了古扎伊洛一份认可，而这份认可，将会决定他们未来在大秦国内生活时所得到的待遇。 这份待遇，就是同等。 与大秦子民相同，古扎部落拥有一切大秦子民拥有的待遇。 古扎伊洛听懂了李辰的意思，她无比感激地对李辰说：“有殿下这句话，古扎部落但死无悔！” 话才落地，有斥候来报。 “辽军又有新增员，而且看旗帜，应当是辽国太子耶律神玄亲至，另外探明，辽军此时正在生活造饭。” 这条情报让古扎伊洛在内的三个人表情都严肃起来，唯独李辰笑道：“老朋友来了。” “他这是想跟我在落凤坡决胜负啊。” ( 说完，李辰扭头问向斥候，“耶律神玄大概带来了多少人？” “具体数字无法查清，但大概估计不会超过两万人。”斥候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那就按照两万估算···辽军此时在落凤坡压了最多八万人？” 古扎伊洛点头道：“经过之前的战斗，他们的有生力量不会超过六万，加上新增至多两万人，八万人的估计没有问题。” “可咱们只有两万八千人。” 李辰叹道：“这仗，不好打。” “殿下，要不要让吴帅再抽一些支援过来？”吴搬山问道。 李辰摇头说道：“现在咱们手头上可用的兵已经很少了，处处都是求援以至于吴擎苍那边也是捉襟见肘，咱们这都还没开打就让他增员，这不是闹笑话嘛。” 说话的时候，李辰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问题上面了，他的目光在吴搬山和古扎伊洛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心中有些犹豫。 任何一支军队，就必须要有一名主将，眼下李辰过来，那么谁指挥落凤坡的这两万八千人就是个问题。 李辰从没想过自己亲自指挥。 有多大能耐吃多少饭，让他搞搞政治手段还行，但军事指挥上，李辰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全能的。 越是经历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越深，李辰的敬畏之心就越重，前世小说电视剧中主角上来就能指挥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规模的战斗，那实属扯淡了。 即便是后世的军事大师来了，面对冷兵器时代完全不同的军种、武器、作战方式，也不一定能玩得转，更何况是从没接触过战争的普通人？ 第1890章 你例外 第1890章你例外 所以李辰现在面对的问题，就是必须尽快选择一名主将出来指挥在落凤坡的防守战斗。 这绝对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军事问题。 若是给吴搬山，那么李辰就必须要考虑吴擎苍和吴搬山兄弟两个的权柄是否过重，即便现在已经很重了，但至少挑大梁的是吴擎苍，而吴搬山已经逐渐放权担当一个副手的角色，并无实际权力。 可即便如此，月牙关退下来的守将，依然是下意识地以吴搬山为尊的。 这一点，在几次军务会议中李辰就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许多重大问题的抉择上，来自于月牙关的守将最先看的不是吴擎苍的脸色，而是吴搬山的。 即便是吴搬山并无争权夺利的想法，而且吴擎苍也没有为此而有什么芥蒂，但也正是因为他们兄弟俩彼此互相信任，所以李辰才必须要控制他们的威望。 至于古扎伊洛··· 她的军事才能已经无人质疑，而且她本就是落凤坡的守将，让她来继续担任守将，名正言顺，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她的身份··· “古扎伊洛。” 李辰扭头对古扎伊洛说道：“接下去的战斗，依然由你指挥。” 古扎伊洛闻言有些意外，但立刻就接受了过来，她行礼道：“古扎伊洛一定不会辜负太子殿下的信任。” 李辰看向吴搬山，温声道：“吴将军，你要配合好古扎将军，这场仗不好打，一定要你们亲密默契地配合起来，才有些希望。” ( 吴搬山沉声道：“请殿下放心，末将知晓轻重。” “现在最要紧的是摸清楚辽军的虚实。” 李辰转换话题，目光看向了脸色依然还带着点苍白与虚弱的苏平北，笑眯眯地说道：“下面便由苏将军与本宫一道，为古扎将军和吴将军探明辽军的虚实。” 这话让古扎伊洛、吴搬山与苏平北三人都懵了。 苏平北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地问：“我还能捞到肉吃？” 本以为殿下把自己带来已经是邀天之幸，肯定不会再有上战场机会的苏平北把执行任务当作肉吃，可见这厮的性子好战到何等地步。 “殿下打算如何查探辽军虚实？”吴搬山问道。 没搭理苏平北的李辰对吴搬山回答道：“那当然是亲眼过去看看最准确了。” 话说完，李辰一拍身边苏平北的肩膀，道：“去，点三百人过来，随本宫一道出发。” “不行！” “万万不可！” “殿下三思！” 连苏平北这样的激进好战分子都喊出了万万不可这样的话，可见李辰这个主意有多馊。 “无妨，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你们所担心的，正是包括耶律神玄在内所有辽军所希望的，当你梦寐以求的东西突然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不是会怀疑背后有什么陷阱？诱惑越大，危险越大。” 李辰笑眯眯地说：“越聪明的人越是容易中了空城计的当····” 说到这，李辰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对苏平北说：“你例外。” 第1891章 你是我生的 第1891章你是我生的 一句你例外让苏平北的自尊心宛如被射了一箭。 满脸受伤的他愁眉苦脸地说：“殿下，好歹给我留下点面子嘛。” 李辰摆手说道：“你一直以来的表现给我就是这样的印象，想要留面子，你就要带点脑子去打仗，光知道莽上去有什么用？有本事杀敌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要有本事杀完敌之后还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现在，你去点出五百名精兵来。” 打发走满脸怨气的苏平北，李辰对古扎伊洛说道：“我亲自去会一会耶律神玄，当然，该做的准备也是要做的，你组织起足够的军队来在我后方策应，确保一旦耶律神玄疯了我能有命回来。” 这其实是李辰的玩笑话。 在他看来，以耶律神玄多疑的性格，大概率不会轻举妄动。 但要不是战略需要的话，李辰也不会冒险，即便是必须冒险，李辰也要在自己身上绑满了安全带才放心。 古扎伊洛回道：“殿下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保护殿下安全。” 半刻钟之后，李辰带着苏平北还有徐渭以及小川子三人，身边跟着五百精兵出发了。 后头如何布置，那是古扎伊洛和吴搬山的事情，李辰并没有过问。 刚一出发，李辰就要求打起代表他皇太子身份的明黄龙旗，他相信，辽军有的是人能看得见这一面旗子的出现，而耶律神玄也必然能明白这面旗子代表什么。 果然，在李辰出发半个时辰之后，半道上，就遇见了辽军的大批军队开始集结。 李辰下令停止前进，而对面的辽军也没有轻举妄动，彼此很默契地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 看着辽军内耶律神玄迟迟不出，李辰想了想，在确保简心就在附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第一时间出现把自己安全地带回去之后，让小川子去准备了一些东西布置起来。 然后数万辽军就见到一个年轻小太监自秦军之中跑出来，来到两军中间的空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摆上了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甚至还泡上了一壶茶。 没人知道这个小太监要做什么，辽军蠢蠢欲动，想要射杀他，但立刻就被传令谁都不准轻举妄动。 小川子做完了布置之后，想着李辰让自己喊的话，忍不住腿肚子一抖。 但到这节骨眼上，也由不得他敢不敢。 深吸一口气，运足了气息之后，小川子叉腰对着辽军高声大喊道：“耶律神玄！我家太子邀你出来喝一杯茶，你要是不敢也没关系，反正我家太子迟早过去亲自捏爆你的卵蛋！” 被一个太监说出要捏爆卵蛋这样的话，不管对谁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 辽军大多数普通士兵听不懂汉语，还算没什么反应。 但是那些能听得懂汉语的将士听到这话脸都气绿了。 主辱臣死，放哪都是一样的道理。 当即就有不知道多少支弓箭对准了那个大放厥词的小太监。 小川子也感受到了这股澎湃的杀气，这辈子第一次经历这样阵仗的他吓得浑身毛孔都竖起来了，但依然硬着头皮，继续吼道：“耶律神玄，我家太子还说了，你要是真不来，那就证明你是我生的···我个太监终于有后了！” 第1892章 不妥 第1892章不妥 “岂有此理！”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长生天不会宽恕这些辽狗的！” 耶律神玄的身边，将领和幕僚们同时勃然大怒。 他们一个个怒发冲冠，比自己被骂了还要生气。 这种时候，不管他们内心是怎么想的，脸上一定要表现出老婆给自己带了绿帽子一样的愤怒感出来。 耶律神玄面无表情，以他的性子，还不至于为李辰的这点手段而动怒。 只是当着全军的面，被一个秦国太监如此叫骂，要是没有半点反应的话，真就丢人了。 辽军上下所有人都能丢脸，唯独他耶律神玄不行。 再看了一眼远处那被摆在两军军阵中间的桌子，又看看秦军那方面可怜的几百余人，耶律神玄面色微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一小会的功夫，便有斥候匆匆而来。 “禀太子，已经探明了，落凤坡的秦军大范围集结，就在眼前秦军后方不足一里地处摆出冲锋军阵。” 听到这消息，耶律神玄才露出笑容说道：“这就对了，李辰的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如此视我为无物。” 立刻有将领提议道：“太子，不如我们以大军包抄秦军，然后派精锐以最快速度歼灭眼前的秦国太子？” 这个大胆又极其刺激的提议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附和。 “是啊，太子，眼前的大秦太子实在不为人子，竟以这区区数百人便来挑衅，更是派一太监羞辱太子，请太子准末将一千精兵，末将可在一刻钟之内将其歼灭！” ( 不只是将士们群情激愤，连耶律神玄身边的谋士也有意动的。 “太子，我军的兵力和战斗力本就比秦军强上一个档次，此时李辰如此托大，正是将其全军歼灭的好机会，一旦活捉了李辰···” 那谋士两眼放光，激动地说：“此战可定矣！” 在一片支持出战的建议中，突然响起一个十分突兀的声音。 “不妥！” 这两个字，让周围安静了片刻，包括耶律神玄在内，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那道声音的主人。 “萧大人可有高见？”之前不断怂恿耶律神玄出兵的谋士神色不善，冷哼说道。 萧天南原本并非耶律神玄一系的人，最开始是作为一个钉子被安进耶律神玄身边盯着他到秦国来的一举一动的，但后来经历过了许多事情，萧天南才彻底投靠到了耶律神玄麾下，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一个‘降将’的身份，也始终让耶律神玄身边的幕僚谋士对萧天南十分不待见。 对此耶律神玄是看在眼里，但并没有做出任何干预，甚至有时候他会刻意冷落萧天南。 这是一种考验也是一种观察，但耶律神玄不得不承认，萧天南是有能力的人。 萧天南面色平静，他朗声说道：“人人都知秦国李辰这是在自己送死，那么问题就来了，交战至今，诸位扪心自问，李辰当真是那种会主动来送死的人吗？” 只是这一个问题，就让大家都说不出话来。 便是准备了一肚子反驳话的那名谋士此时也被噎得有些无言以对。 第1893章 怪物 第1893章怪物 因为大家都知道萧天南说的是对的，在场的人包括耶律神玄在内，有一个算一个，没有谁能说李辰是一个送死的白痴。 真这么认为的人，都已经被李辰弄死了。 萧天南继续说道：“既然李辰绝对不是那种无脑送死的人，那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做？只带五百精兵来挑衅我们，他是疯了吗？” “可他还在后头布置了大军！”那名不待见萧天南的谋士忍不住说道。 “是，那些大军有我辽军更多吗？难道李辰会愚蠢到认为仅凭这些本来维持战局都已经非常艰难的大军，就可以支持他如此嚣张跋扈么？” 萧天南的反问，让那名谋士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有满肚子的话想说，但到了嘴边，却发现都无法解释一件事情。 李辰为什么这么大胆？ “一个人不管在任何环境之下，想要妄为的前提必须是胆大，而只要这个人不是送死的疯子，那么支撑他胆大的必然是别人知道或不知道的底气，显然，现在我们并不知道李辰的底气何在。” 说到这里，萧天南对耶律神玄拱手说道：“太子，臣以为，此约当赴，而且不能主动动手，否则易中李辰的算计。” 耶律神玄听完之后只是沉吟片刻，而这个过程中萧天南不再说话，其他反驳的人也没有开口，大家只是静静地等着耶律神玄做最后的决策。 这时候，远处又隐约传来那太监的声音。 “耶律神玄我的儿，你再不来我可走了。” ( 耶律神玄面色一黑。 “萧天南，你随我一道去！” 耶律神玄目光环视所有人，沉声说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轻举妄动！” 话说完，耶律神玄正要开口呼唤一人名字，却见到一道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 “太子，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身形佝偻，浑身皮肤漆黑一片，而且没有半点毛发的袁师道此时就如同一具干尸一般，若是正常人这样的体型恐怕早就死透了，但袁师道的表现却仿佛十分有活力，他的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即便是在白天都如同火炬一般夺目，让人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怪物。 这是所有见到袁师道的人的第一印象。 别说旁人，就是耶律神玄都有些接受不了袁师道现在的这幅尊容。 他问道：“要不，袁先生还是休···” “太子。” 袁师道直接打断了耶律神玄的话，幽幽地说：“我的仇人，也在。” 只此一句，耶律神玄就不再多说。 他自己也有数，当袁师道选择主动出现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拦不住他非要跟着去的决定了。 心头不满袁师道越发跋扈和不正常，但耶律神玄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很理解地点点头说：“明白了，那么袁先生随我一道去。” 就在李辰以为自己失算，耶律神玄铁了心要缩起脑袋当乌龟的时候，耶律神玄从辽军军阵之中出来了。 不只是他，李辰一眼就见到跟在耶律神玄身边的萧天南，还有一个怪物。 第1894章 毕竟我不是你真爹，对吧 第1894章毕竟我不是你真爹，对吧 李辰只从眉眼之中依稀见到这怪物好像有点眼熟，但却死活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只怪物。 不说李辰记忆人脸的本事超群，就是普通人见过这样的怪物一次，这辈子都难以忘怀，所以李辰很困惑，这只怪物到底是耶律神玄从哪个土坑里挖出来的。 “他们出来了，我们过去。” 李辰招呼了一声，却见苏平北正直勾勾地盯着耶律神玄身边的怪物看，便问道：“你和那怪物还认识？” 苏平北表情古怪地说：“殿下，那个怪物好像就是那天来追杀我，被炸死的人，但他居然没死！？” 李辰闻言立刻就想到了简心所说的魔功，还有那被掳掠走的童男童女与处子，顿时明白了过来。 眼神一冷，李辰说道：“先过去看看。” 在数万人的注目之下，李辰带着苏平北、徐渭和小川子与耶律神玄带着萧天南跟袁师道在两军军阵中间碰面。 小桌前，李辰带着人与耶律神玄带着人两相对视。 李辰轻笑一声，做了开场白。 他看了袁师道一眼，然后对耶律神玄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养宠物了？还养了一只这么丑的。” 此话一出，本就因为入魔而情绪喜怒无常的袁师道只觉得一股沸腾怒火澎湃而出。 他死死盯着李辰，眼底杀机毕露。 “看什么看？” 李辰嗤笑道：“人家说长得丑长得丑，起码还是在人的范畴之内，就你这模样，说你是怪物，那些真正的怪物都要跳出来反对，表示我侮辱了怪物这两个字，你还不服气？” ( 袁师道死死盯着李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突然他狞笑起来，说：“我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哈哈。” 听到这话，李辰非但不怒，反而笑出声。 “那你还站在那跟被套着项圈的宠物一样干什么？还不快来把我的脑袋拧下来？” 咯吱咯吱··· 这是袁师道咬牙的声音。 “光说谁不会，我还说我是耶律神玄的爹呢。” 李辰扭头看着耶律神玄，明明是在骂人，但表情却温和得仿佛老朋友在交谈，“耶律神玄，但我毕竟不是你真爹，对吧？” “假爹也不是。” 耶律神玄轻笑一声，似乎完全不在意李辰的侮辱，他指了指桌上的茶，道：“叫我出来，只是为了呈口舌之快么？不喝一杯？” “喝。” 李辰抬手一邀，然后自己当先坐下，等耶律神玄也坐下之后，李辰给耶律神玄倒了一杯茶，抬头就见到袁师道正死死地盯着苏平北，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地忍耐着出手的冲动。 苏平北咧嘴一笑，对袁师道说：“看看看，看什么看？没见过你爹？” “呸呸呸！” “我要是生出你这样的怪物，当初就从你娘的胯里掏出来喷在墙上算了。” “扑哧···” 前面三句话是苏平北说的，后面的憋笑声是小川子和徐渭发出来的。 这两人极力忍耐，但身体十分诚实地如同筛糠一样抖，脸都憋红了。 第1895章 二十三万 第1895章二十三万 袁师道···一颗魔心都要气碎了。 他本以为自己再次出现在苏平北面前，会让他感受到无尽的恐惧，然后自己要让苏平北在这种恐惧之中慢慢被自己折磨死。 但他没想到···自己刚出场，先是换来了辽军将士的一阵惊悚，紧接着就被李辰骂得连人籍都被开除了，直接变成了怪物，而现在，最重要的苏平北非但不怕自己，反而还如此羞辱自己。 “李辰。” 耶律神玄皱眉，“让你的将领口下积德。” 李辰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战场上的爷们骂起人来当然是什么难听骂什么，难道还文绉绉地跟你来一片锦绣文章不成？真要来这个，更是欺负人了，你们辽人难不成还跟秦人比文章？真要这样的话在秦国国内随便拉个落榜的书生出来，一个人就能骂得你们辽人吐血还没地方说道理去。” 耶律神玄眉头皱得更深了。 李辰得理不饶人，嘿笑道：“骂人嘛，当然是怎么痛快怎么骂，锦绣文章有锦绣文章的雅致，这粗俗也有粗俗的蛮爽，我又被封着你们的嘴，你们想说什么，也可以说嘛。” 这时候，苏平北看了袁师道一眼，冷冷一笑，吐出俩字：“傻逼。” 这两个字眼，苏平北是跟李辰学的。 初闻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就感觉朗朗上口，而且有一种直戳灵魂的爽感，几乎都成了苏平北在军伍之中的口头禅，而在他的推广之下，这两个字迅速在军队内发酵传播，在训练时经常能听见上级对下级大声喝骂傻逼这两个字，甚至隐约有向外面扩散的趋势。 ( 袁师道也是一样，刚听的时候有些不明白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仔细一琢磨，只觉得一股发自灵魂的无名怒火澎湃而起。 魔气被怒火一激，瞬间袁师道周身黑气缭绕，顶尖半步陆地神仙境的实力升腾而起，将周遭的气氛渲染得沉重无比。 徐渭大惊，他第一时间就要保护在李辰身前。 却被李辰一抬手拦住。 李辰看着耶律神玄，淡淡道：“要打？” 耶律神玄平静地看着李辰，道：“如果是呢？” “那就打呗。” 李辰冷笑道：“二十三万。” 在耶律神玄还不明白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李辰的解释已经到来。 “自月牙关一战开始至今，秦军战死人数可清点在册的就已经有足足二十三万人，老子能拿出二十三万人命陪你玩到现在，就不怕继续打下去，你身边牵一条怪物就想把老子吓退？行啊，来，试试看，看是你身边的怪物先砍了老子，还是老子把你们这帮人给剁碎成肉泥？” “大胆！” 耶律神玄身后，萧天南不得不开口，硬着头皮大声说道：“辽军兵强马壮，能杀你二十三万秦军就能杀更多，你还敢如此大放厥词？” “你他妈的才大胆！” 小川子突然爆发，指着萧天南的鼻子就骂道：“我们秦军是死了二十三万，但你们辽军六十万大军到现在还剩下多少？而且本太监告诉你们，你们一个都回不去，任何一个！全要死在这！” 第1896章 给你个机会，投降 第1896章给你个机会，投降 萧天南不敢面对李辰，那是他实在心虚，毕竟他的皮和血肉是辽国这边的，但骨子里却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都已经属于秦国了。 可小川子跳出来，他就不怕了。 冷笑一声，萧天南傲然道：“小太监果然没什么见识，如今你们秦军已经被逼到卧龙山内，被我军团团包围，只要我军太子一声令下，全军出击，将你们碾成粉碎轻而易举，否则的话你们太子又何必亲自来到这里故弄玄虚？” “我在秦国的确是个最没见识的小太监，但就算是我这样的也比你强，说到底，你们有本事还来这里墨迹什么？直接上啊，打啊，不还是怕了？犹犹豫豫不敢打，又贼心不死，真就是煮熟的鸭子浑身上下就剩下嘴硬了是吧？” 小川子这话直接破了萧天南的大防。 连耶律神玄都抬眼多看了小川子一眼。 李辰哈哈一笑，对耶律神玄说：“要不还是让你的人闭嘴，是真吵不过啊。” 耶律神玄冷哼一声，道：“逞一时口舌之厉有什么意义？”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口舌之厉，也是厉嘛。” 李辰笑眯眯地说：“若非你们实在骂不过，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李辰！” 耶律神玄似乎失去了耐心，他冷声道：“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如同一只老鼠一般只会用最肮脏下做的手段，什么时候你才能跟一个男人一般正大光明地与我硬碰硬一场？” “现在不就是么？” 李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数百精锐，道：“我带了五百人来，你倒好，几万人，到底是谁不敢硬碰硬？” ( 耶律神玄冰冷道：“你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难道不就是在故弄玄虚么？” “是虚是实，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李辰道。 耶律神玄眼底杀机暴涨。 李辰的数次挑衅和刺激，让他内心的怒火已经澎湃到极致。 同时也让他更加确定李辰背后必然有后手。 他一定是要自己先失去理智失去分寸，然后给自己造成致命一击。 想到这，耶律神玄深吸一口气生生地压下了满腔怒火，他道：“李辰，你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你手头上可用的兵已经不多了，这卧龙山的确被你们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我进来之后也的确损失惨重，尤其是他。” 耶律神玄抬手点了点苏平北，对李辰说：“虎跳崖一战，的确让我辽军士气受挫，而且伤亡巨大，但那又如何？” “即便我辽军剩下的人数和你秦军是一对一，战斗力上你秦军也不如我辽军，更何况即便是现在，我也是两倍于你的兵力，你拿什么跟我打？” “两天。” 耶律神玄竖起两根手指，冰冷道：“再有两天时间，我必拿下卧龙山全境，将你全军覆没，你信不信？” 李辰点头道：“信，现在你过了虎跳崖的主力，必然已经在全力进攻卧龙山腹地了吧？” “算你聪明。” 耶律神玄站起身来，双手分开支在桌子两侧，以一个几句压迫感的姿势俯视李辰，一字一顿地说：“现在，给你个机会，投降，我必善待于你，将你带会狼庭，给你一世荣华富贵。” 第1897章 一触即发 第1897章一触即发 让李辰投降，这个想法可能实现吗？ 不可能。 耶律神玄很清楚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正如同他不可能对李辰投降一样。 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李辰，两人麾下的任何将士都有投降的可能，但唯独他们自己不可能投降。 之所以说这句话，耶律神玄的目的绝非痴心妄想李辰能真的投降，而是意在激怒李辰。 一个人只有在失去理智，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时候才最容易出现破绽，而这个破绽，就是耶律神玄的目的所在。 只是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李辰很认真地听完了他的话之后，居然对耶律神玄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好啊。” 一句好啊两个字，完全出乎了耶律神玄的意料之外。 早已经准备好下一句对白的耶律神玄此时居然有些瞠目结舌不知道如何把这个话题接下去。 而此时李辰已经站了起来。 耶律神玄还保持着之前双手支在桌上的姿势，所以现在换成了李辰居高临下看着下意识地仰头的耶律神玄。 “把整个辽国划入大秦版图，你们的狼庭变成大秦的一个行省，我就去，怎么样？我保证许你一个异姓王的位置，如此一来，你我都能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这岂不是比你在这里风餐露宿打生打死要好得多了？” 李辰的话，让耶律神玄的面色逐渐阴沉。 “我还只是想带你走，你却想要吞掉整个辽国，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胃口，你也不想想你能不能吞得下去？” ( 耶律神玄冷笑道：“辽、秦征战数百年，从未有一刻的和平，但绝大多数都是我辽入侵你秦国，你们秦国都是在被动挨打，现在，我更是站在你大秦的领土，甘陕的沙漠上与你对峙，你还痴心妄想要吞辽？李辰，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 李辰看着耶律神玄，并没有在意他说的是什么。 现在的李辰，正在考虑一件事情。 事实上从耶律神玄出现开始，李辰就在琢磨着把耶律神玄给彻底留下来的可能性。 李辰这边有简心，而耶律神玄身边有那个怪物。 李辰估摸不准这个怪物到底是什么境界，但从简心之前所说的来看，撑死了也就是个半步陆地神仙境的巅峰，如此的实力，在简心面前并不够看。 但有两个问题。 简心隐身藏在远处，就算他的轻功厉害，赶过来也是要时间的。 而那个半步陆地神仙境的怪物可就在耶律神玄身边。 距离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就在于简心这个人。 简心···绝对不值得信任。 这两个问题，让李辰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而此时，耶律神玄似乎是看出了李辰所想，他冷笑道：“想把我留下来？” “有点。”李辰点头道。 耶律神玄大笑道：“我敢来，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当然，口说不算，要不然你试试看？” 微微眯起眼睛，李辰说：“这个提议很诱人啊。” 现场的氛围，因为他们两人的这两句话而立刻显得剑拔弩张。 局势，似乎一触即发。 第1898章 一山不容二虎 第1898章一山不容二虎 此刻的凝重氛围不同于之前袁师道牵引己身气息而带来的那种压抑，而是一种苍天将倾，天翻地覆的大恐怖。 每个人都感受到仿佛自己头顶的天空瞬间变得阴云密布，黑压压地压顶而来，好似那层沉闷而阴霾到极点的天空随时都会没顶而来。 在场，最为紧张和不安的就是萧天南。 吃着辽国的饭，但拿的却是秦国给的银子，萧天南此时唯恐李辰和耶律神玄一言不合直接就动手。 一旦如此，他觉得自己的身份大概率要暴露。 而暴露了的话，自己就死定了。 因为他笃定现在的李辰绝对不是耶律神玄的对手。 耶律神玄敢来，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准备。 耶律神玄的忌惮在于他并不清楚李辰有什么后手，否则的话早已经动手了。 毕竟就牌面上的实力而言，辽军这边是完胜的。 现在萧天南只能祈祷李辰可千万不要冲动。 在他看来，不管李辰有什么准备，大概率都不会是耶律神玄的对手···最重要的是，耶律神玄一定不会死，一定。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萧天南认为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利用自己的身份缓和这种局面。 脑子里几乎只是转了一瞬，萧天南立刻就有了思路，只见他开口打破沉默，说道：“大秦太子，两国之争无非两种解决办法，一种是战争，还有一种是和谈，眼下打到了这个份上，不管是大秦还是辽国都已经没有了和谈的可能，那么就是战争解决，而既然是战争解决，那么就用战争的方式，两军交战，战场定胜负，在这里耀武扬威地虚张声势，是没有意义的。” ( 李辰看向萧天南。 如果萧天南只是个普通的辽国谋臣，那么他的这番话就是废话。 可此时萧天南的角色，却让李辰对这番话有了另外的解读。 “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吧。” 李辰突然对耶律神玄一笑，抬手一引桌上之前倒好的茶，说道：“粗茶一杯，倒也应了这景。” 耶律神玄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最终他还是坐了下来。 端起茶杯，耶律神玄看着李辰说：“倘若非是你我立场身份，或许我们会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 李辰笑起来，摇头说道：“我并不这么认为。” “哦？” 耶律神玄淡淡道：“你觉得我不配？” “并不是。” 李辰指了指耶律神玄，又指了指自己，说道：“本质上，你与我都是同一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人的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对象，交朋友也好，竖敌人也罢，衡量的标准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做这件事情是否对自己有利，而且是最有利的一种选择，我喜欢用利己主义来形容这种性格。” 轻笑一声，李辰说道：“你我都是极端的利己主义，利益就那么多，地盘就那么大，即便你我并非两国的太子，而是其他什么行业什么职业的什么人，只要遇到了，就必然会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 耶律神玄道：“我知道，汉语中有个成语叫一山不容二虎。” 第1899章 你赢不了的 第1899章你赢不了的 点头，李辰说道：“的确，这个成语用在你我身上很合适。” 耶律神玄突然笑起来，他说道：“说实话，有时候我很庆幸有你这样的对手，正因为有了你这样的对手，这个天下才如此精彩，我无法想象一个人站在巅峰寂寞孤独的样子，所以从这个角度出发，很多时候我都舍不得杀掉你，一旦你死了，这个天下还有谁可以让我如此寝食难安、如芒刺在背？” 李辰瞥了耶律神玄一眼，道：“你这是一种病，有空了去找大夫看看，治疗要趁早。” 耶律神玄闻言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这一阵笑声持续了良久，笑过之后，耶律神玄一脸轻松地说：“几个月来，这是我笑得最开心也最没有负担的一次，有意思，很有意思···不过，也就这样了。” 话说完，耶律神玄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砸了咂嘴，说：“茶是好茶，但有些凉了，就始终差了一些滋味。” 放下茶杯，耶律神玄看向李辰，脸上恢复肃穆之色，淡淡道：“战场见胜负，李辰，你可千万不要太简单就被我击败，我会失望的。” 李辰见耶律神玄要走，赶忙道：“等等。” 耶律神玄看向李辰，不等他问，李辰就说道：“喝了我的茶，不给茶水钱就要走？” 耶律神玄愣了一下，他表情冷淡下来，神色不善地说：“你要收我多少茶水钱？” 指了指耶律神玄身后的大军，李辰说：“很便宜，那些，留下。” ( 耶律神玄怒极而笑，道：“该看大夫的人是你吧？一杯茶，就要换我七万人？！我看你病的不清！” 七万人。 李辰心头一喜。 耶律神玄这鸟人居然如此实诚。 而此时，耶律神玄的反应速度也极快，几乎在说完之后的第一时间他就意识到自己摔进了李辰的陷阱里去，恼羞成怒的耶律神玄破口大骂道：“李辰，你这辈子都在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肮脏手段，什么时候能像个男人那样正大光明一点！？” 兵力情报泄露这并不打紧，虽然也算是个秘密，可一旦开战之后，以彼此丰富的作战经验来说，辽军有多少总兵力并不难被秦军分析出来，真正让耶律神玄恼羞成怒无法接受的是被李辰用这种低级的方式骗出了情报。 这让他有一种智商上被碾压，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感。 “你看你看，急了不是？别那么气急败坏嘛，这会显得你很没度量，你看我就大方的多，我后头带来了足足五百精兵，再后面一点，还埋伏了好几万人，你看，这些我都告诉你了，哪像你那么小气嘛。” 李辰的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耶律神玄更是气得跳脚。 再联想到之前自己装逼无比的话，对比此时的弱智上当行为，耶律神玄就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暴躁感。 冰冷地盯着李辰，耶律神玄咬牙切齿地说道：“这点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终究是旁门左道，赢不了的，李辰，有你哭的时候，你与我的差距，就在格局！” 第1900章 动手 第1900章动手 这一次，耶律神玄再没给李辰机会，话说完直接扭头就走。 李辰笑眯眯地看着耶律神玄的背影，这次他也不打算挽留了。 他又不傻，眼下敌我实力差距明显，耶律神玄不主动搞他都算烧香拜佛了，他再刺激耶律神玄，进一步地激怒他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耶律神玄转身之后，萧天南也跟着走，临走之前他默默地看了李辰一眼，眼神里发出复杂难明的光芒，似乎在对李辰暗示什么，但不等李辰仔细琢磨，萧天南已经离去了。 最后的是袁师道这个半人半魔的怪物。 他依然死死地盯着苏平北。 自从双方见面，除了最开始那么一会之外，袁师道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苏平北的身上。 “嘎嘎。” 袁师道开口，沙哑的声音如同两块金属贴片互相摩擦，他指着苏平北，用一种温柔但阴森至极的语气说：“你可要好好地活着，等我抓到你，然后慢慢，慢慢地一寸一寸地磨光你的骨肉，让你感受到这个世界上最残忍恐怖的刑罚，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激动得浑身颤抖，你相信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一定一定会让你感受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嘎嘎嘎。” 苏平北眉头一皱，很冷静地说：“你要是有病的话我这边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大夫，早点治疗，早点走向健康人生，别这么疯疯癫癫的，让人笑话。”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平北又补充道：“对了，你放心，我给你推荐的那几个大夫都是精通医术，深耕治疗畜生疑难杂症多年的好兽医，十里八乡都有名的，报我名，诊金能给你优惠不少。” ( 袁师道没有说话。 但明显能看得出来，他本就漆黑的脸色更黑了，双眼血红的袁师道死死地盯着苏平北，似乎要把苏平北的模样深深地刻进骨头里面。 然后袁师道缓缓转身离去。 他没有冲动。 就算是入魔，但袁师道还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连耶律神玄自己都退走了，要是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引发了两军直接交战，破坏了耶律神玄的计划，那么等待自己的一定不会是好下场。 即便是他有个当辽国宰相的师兄也是一样。 这层身份，只是让耶律神玄忌惮，而非畏惧。 但这件事情，却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结束。 李辰看着袁师道左腿那明显的用木头做的假肢，突然开口低语。 “简心，弄死他。” 李辰知道，简心就在这里，而且不管他用多低的声音说话，简心都百分百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果然，简心的声音下一秒就传入他的耳朵。 “他的境界不浅，我可以杀他，但他不是没有反抗之力，你如果打算冒着直接开战的风险下令，我就执行。” 李辰眉头一皱。 只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袁师道已经快追上耶律神玄回到辽国军队之中了。 此时，李辰已经做出了决定。 “动手，弄掉他另一条腿！” 第1901章 还要捡回来吗 第1901章还要捡回来吗 “简单。” 李辰耳边只传来了简心这么一句话，然后···风云突变！ 天空仿佛炸响一声闷雷，这一声沉闷到了极致的闷雷声，现实之中并不存在，但在场几万人全部同时听到了，胆子小一些的甚至当场就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天，但天空虽然阴霾，似是又要下雪的样子，但这种时节是绝对不可能打雷的。 唯独袁师道，表情大变。 他血红的瞳孔之中，浮现了深深的震惊。 而此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在所有人心头浮现，好像是天地之威，又好像是苍茫崩裂。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人类面对天变时的恐惧感、无力感。 在场几万人，所有人眼前都黑了一下。 就这么一瞬，在黑暗的最中心，一道亮光乍现。 那一抹亮光才一出现的时候只是极小极小的一个点，但在漆黑的环境之中无比显眼璀璨和夺目，下一个瞬息，这一抹亮光突然无限放大，好像它主动扩散到了所有人的整个视界范围，又好像是所有人都被拉到了那个亮光之内。 在数万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当下，他们听到了一声极为凄厉惊恐的怒吼声。 那声音，来自于袁师道。 等到所有人恢复视线，周围的人还是刚才的人，周围的环境还是刚才的环境，好像刚刚大家经历的只不过是一场集体幻觉。 但有一点不同。 袁师道，倒在了地上，血泊之中。 他的身边，仅存的一条腿如同垃圾一般丢弃在一旁。 ( 彻底失去了下半身的袁师道在血泊之中疯狂挣扎喊叫，周围魔气澎湃，几欲择人而噬。 变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当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 耶律神玄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但也来不及。 他的身侧一道朦朦胧胧的灰色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从方位来看显然是在贴身保护着他。 这就是他身边的第二位半步神仙境高手。 “太子，走！对面有陆地神仙境。” 这句话，立刻让耶律神玄的大脑恢复了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并没有走。 哪怕是陆地神仙境，在已经知道对方存在的情况下，耶律神玄有把握在自己身边这位的保护之下全身而退，而且大军就在身后，即便是陆地神仙境也不会轻易进来。 抬头，耶律神玄死死盯着李辰。 而李辰则一脸错愕。 “刚发生了什么？” 说完，李辰又指着地上的袁师道对耶律神玄说：“你的宠物没腿了。” 气··· 耶律神玄气到攥紧拳头。 他发现李辰一直在搞自己的心态。 可没用，李辰好像很懂怎么激怒自己，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表情，都能轻而易举地让自己暴躁起来。 “把他带回来。” 耶律神玄咬牙说道。 他身边的灰色朦胧身影没动。 萧天南尴尬地发现只有自己能做这件事情。 他硬着头皮，走向不远处的袁师道。 幸亏袁师道还有点理智，并没有杀了萧天南。 萧天南拦腰抱起了袁师道，忍着恶心和恐惧，突然脑子短路，问了一句，“那个，你的腿还要捡回来吗？” 第1902章 滔天魔焰 第1902章滔天魔焰 这个问题让本就悲痛欲绝的袁师道直接暴走。 他周身的魔气疯狂涌动，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息仿佛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浓郁的黑色气息将他包裹成了一个茧。 一声低沉扭曲到非人的嘶吼自黑茧中发出，紧接着把这个黑茧抱在怀里的萧天南就仿佛受到了什么攻击一般，整个人惨叫一声如同被炮弹击中了一样倒飞出去。 鲜血狂喷的萧天南面色惨淡如金纸，在地上翻滚两圈便倒地不醒。 这还不算完。 “我要你们都死！！！死啊！！！！” 袁师道的嘶吼声炸开，那黑色的气息宛如有了生命，如同一条条疯狂的触手，猛地暴涨之后，朝着李辰和苏平北所在的位置蜂拥而至。 这一幕场景，就如同魔幻片一般不可思议。 李辰身边，苏平北和徐渭反应极快，连带小川子三个人不要命一般挡在李辰身前，同时小川子尖锐的声音凄厉地吼道：“敌袭！护驾！！！” 这一声嘶吼出去，局势再也不可阻挡。 李辰身后，五百精锐同时冲锋，同时信号箭发出尖锐的哨声腾空而起，几乎是下一秒，后方阵地就传来了如同海啸一般的轰隆声，那是早已经准备好蓄势待发的大军马蹄同时踩踏地面发出的震颤。 秦军这边刚起了动作，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同样作为这天底下最精锐的职业军队的辽军几乎本能反应一般做出了应对动作。 喊杀声骤起，从毫无征兆的开始到猝不及防的巅峰，一切的衔接之紧密自然，反应之迅速，几乎让人以为这是不是提前演练好的剧本。 ( 与此同时，袁师道周身那澎湃的魔气已经冲到李辰身前。 一切说来费时间，其实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此刻李辰甚至感知不到身后盈沸的喊杀声，他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魔气弹飞了小川子又弹飞了徐渭，最后自己身前只剩下了苏平北，眼看这仿佛无穷尽的魔气下一秒就要洞穿自己和苏平北身体的时候，李辰依然不慌。 他是真的不慌。 因为他很清楚，现场如果说有谁最不希望自己死在这，那绝对是简心。 可能简心内心巴不得自己赶快去死，甚至他会做一些小动作给自己制造麻烦留下隐患，但真要是自己死在这，简心第一个不答应。 无他，利益。 自己一死，社稷崩乱，看似对白莲教是个能浑水摸鱼的好事，但天下群雄并起，白莲教绝对在这里面没有一席之地，甚至因为政治正确，白莲教会成为其他并起的群雄首要打击的目标。 自己死了，能站出来立山头的人就那么几个，要么是藩王要么是权倾朝野要么是封疆大吏，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权贵出身，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打生打死那是圈子里的事情，你白莲教这歪门邪道有什么资格来上蹿下跳？ 这个道理，简心一定明白。 所以李辰不慌。 果然，就在那滔天魔焰要把李辰和苏平北都焚烧进去的时候，一道月光白色的屏障，毫无征兆地将两人包裹进去。 第1903章 袁师道疯了 第1903章袁师道疯了 月白色的光芒稀薄而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如同茶杯上蒸腾的袅袅水汽，甚至不凝神仔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出来。 但就是这么一层稀薄的光照，在面对汹涌而来的澎湃魔气时，竟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防护力量。 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它的光芒瞬间大放，从隐约不可见眨眼之间迸出了炙热如太阳一般的光芒，黑白两色互相抵消，但明显是黑色的魔气稍逊一筹，它消融的速度更快。 眼看一击不成，最佳的先手时机已经错过，可完全疯了的袁师道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他变形而凄厉的声音自黑色魔气中爆出，“陆地神仙境！嘎嘎嘎！陆地神仙境！” “就让我看看，你这陆地神仙境，到底能不能保得住我要杀的人！” 话落地，魔气再暴涨。 此刻整个天地之间的空间都仿佛被污染了一般，空气之中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丝丝缕缕黑色雾气，这些黑色的雾气就好像是一滴墨汁落入了水中，迅速地朝着四周晕染开来，虽然它对比袁师道周身的黑色气息淡得几乎微不可察，但它的出现却让整个天地之间都染上了一层代表着不详的黑。 只要是人，不管敌我，只要碰到了这一缕黑色的雾气立刻就会被吸附上去，然后身体迅速干瘪，从被吸附到被吸光浑身精血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快到连惨叫都来不及，但每一个人，死状都极其凄惨。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现场就死了数千人。 ( 这其中有秦军士兵，但更多的还是辽军。 眼看着辽军士兵如同被收割的稻草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耶律神玄牙呲欲裂，他暴怒吼道：“袁师道！你疯了！？” 而此时，随着被吸干精血的士兵越来越多，那一团魔气已经彻底和袁师道融为一体，魔气涌动，里面传出袁师道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力量！这就是力量！！！” 耶律神玄怒不可遏，可此时他身边的灰色身影却突然拉着他向后疾退。 “太子，他已经疯了，如此狂暴地吸取他人精血本就是大忌，便是吸了一个人，他事后也要付出巨大代价，更何况这里被吸死了起码几千人，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死，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他为了报仇已经不要命了，快走。” 听完这话，耶律神玄到了嘴边的怒骂戛然而止。 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下令士兵立刻后退。 同样的命令，也在秦军之中传递。 甚好的是秦军大军是从后方奔袭而来，所以军令一下，大军立刻停下。 此时，彻底疯狂的袁师道已经完全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一团几乎要遮天蔽日的魔气占据了半边天，这一幕，让任何一个亲眼经历者都永生永世难以忘怀。 “走！” 李辰的耳边，只传来了简心的这一个字，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气流拖拽着，急速往后退。 “想跑！？” 袁师道的声音如同森森魔鬼，他狂笑道：“陆地神仙境，也要跑吗！？” 第1904章 斩 第1904章斩 那团魔气，窗宽高各五六仗有余，换算成米就是接近二十米。 如此巨大的一团魔气加上周围倒下的上千具尸体，竟真有几分地狱之门被打开的惊悚感。 最为重要的是，任何人能都感受到，那团魔气似乎是有生命的。 它似乎就是袁师道，袁师道也就是它。 在袁师道狂笑出声的时候，这团魔气蠕动，仿佛做了一个转头的动作，然后猛地盯紧了一个方向。 “找到你了。” 袁师道嘎嘎怪笑，话落地，笑声还未结束，两道黑色激光自从魔气之中激射而出。 一道激光直逼还在飞速后退中的李辰和苏平北而来，另外一道激光则直接冲向之前袁师道所看的方向。 那个方向，虚无处，简心露出身形。 他冷哼一声，并未与袁师道直接交锋，而是选择直奔李辰而去。 只是一个闪烁的功夫，简心便已经到了李辰身前。 抬手捏碎了那道黑色激光，但李辰敏锐地发现简心手掌竟也沾上了丝丝缕缕的黑气。 这个细节，简心自己也发现了。 “麻烦。” 简心似有些恼怒，他对李辰说道：“这个人已经彻底疯了，不惜一切代价吸了上千人的性命，用不了一会，他自己就会暴毙而亡，取而代之的是这段时间他会拥有无穷的力量。” 言简意赅，这番话落在李辰耳朵里自动翻译成了现在的袁师道很强，简心一时半会处理不了。 “更何况，那边还有一尊不弱于他的半步陆地神仙境。” ( 简心说完扭头看向李辰，“走？” 李辰并非妇人之仁的人，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先走。” 反正袁师道要不了一会自己就会死，他没有理由在这里耗费时间精力和袁师道纠缠。 而袁师道好像看穿了他们的意图。 “想跑？” 一声狂笑，那团巨大无比的魔气突然四散而开，化作了漫天胡乱飞舞的黑色气息，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李辰等人所在的位置奔袭而来。 李辰心脏狂跳。 一种很不好的危险预兆降临己身，仿佛身体周围有无数钢针扎在皮肤上，让他有一种下一秒就随时可能万针锥心而死的恐怖预感。 此刻，面对袁师道几次三番的挑衅，简心终于是怒了。 他冷哼一声，眼底浮起一抹怒意，冷笑道：“不管你借了多少外力，半步始终是半步，陆地神仙以下，全是蝼蚁，而你，不过是稍微强壮点的那只。” 话说完，简心手腕一翻，一把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月牙白长剑出现在简心手中。 不论如何，能把简心逼得拿出武器，可见此时的袁师道已经让简心感觉到了威胁。 那长剑才一出现就立刻消失，紧接着简心手掌虚握扬起之后朝着前方虚空处重重一劈，刹那间，天地之间无尽锋芒如同水银泻地，又如同漫天飞絮，精准无比地出现在每一缕黑色魔气身边。 只见到那虚空之中的剑影一斩，黑色魔气便烟消云散，而天地之间，原本充斥着的袁师道的狂笑变成了惨叫。 第1905章 冲锋 第1905章冲锋 伴随着惨叫声一起出现的，还有漫天黑色的血雨。 仿佛天空突然下了一场血雨，入目可见之处，到处都是豆大的雨滴凭空出现洒落大地。 而这一幕，看得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已经是以人力乱鬼神了。 “破功了！” 耶律神玄的身边，那道灰蒙蒙的身影此时语气带着些许复杂和难以察觉的恐惧。 “陆地神仙境，果然无法抵挡。” “你不是说现在的袁师道有和陆地神仙境扳手腕的能力吗？”耶律神玄猛地问。 那道灰蒙蒙的身影轻叹一声，说：“的确有，但秦军的那尊陆地神仙境死保李辰，袁师道只怕是不可能刺杀成功了，现在袁师道还有反击之力，但也就这一次出手的机会了，看他到底做何选择。” 天空之中，袁师道的惨叫逐渐变得歇斯底里和疯狂，到了最极致处，那惨叫声竟又慢慢地变成狂笑。 仿佛痛苦超越了极限，就变成了一种让人难以阻挡的疯狂。 “陆地神仙，陆地神仙，哈哈哈，好一个陆地神仙！” “我要你们全都给我去陪葬！！！” 一声穿透云霄的尖叫声之后，天空之中，血雨骤然炸开。 在爆炸的中心点，一道黑色的身影朦朦胧胧浮现出来，那道身影只有上半身而没了两条腿，就那么虚弱地挂在半空，他的脸上带着瘆人的癫狂。 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李辰与苏平北，狂笑道：“我在地狱，等你们！” 然后···轰！ 袁师道的身影，彻底炸开。 ( 天地之间的血雨，仿佛受到了一股狂风吹打，在飘摇之中突然停顿，然后猛地朝着李辰与苏平北所在的秦军阵地冲来。 那些血雨在急速飞行之中炸开，化作无数黑色的血丝，血丝遮天蔽日，如同有人往天空泼了一盆血水，朝着秦军阵地覆盖而来。 而最先到来的，还是袁师道自身炸出的冲击波。 这道冲击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和形式呈现半圆形朝着李辰所在的秦军阵地冲击而来。 明明距离地面还有十多米高，但冲击波所过之处，地面仿佛被一只看不见形状的大手狠狠地抓过，泥土和尸体翻飞，好像有一头看不见的巨兽，正在地底急速前行。 冲击波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以至于绝大多数士兵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掀翻在地，瞬间给秦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而此时李辰的面前，冲击波抵达，简心抬起手，掌心对外，迸出蒙蒙白光，这道白光只是抵挡了冲击波片刻就破碎。 简心见状眉头微皱，瞬息之间须发飞扬，周身气劲流转，在轰隆隆的震颤声之中勉强抵挡下了这道冲击波，但却也带着李辰和苏平北被击退足足三步。 三步之后，简心的气息有些紊乱。 此刻，血雨已至。 “必须走。” 简心毫不犹豫地说道：“袁师道自爆，他吸收的千人精血彻底爆开，其威力根本挡不住。” 话说完，他都不等李辰反应，一左一右抓住两人就急速撤退。 风声在李辰耳边呼啸而过，他猛地在巨大的杂音之中听见了一声穿透云霄的呼喝，“全体都有，冲锋！！！” 第1906章 决战落凤坡 第1906章决战落凤坡 辽军，或者说耶律神玄，选择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 这个决定，把袁师道的价值压榨到了极致，甚至连最后一点残渣都利用了起来。 借袁师道的自爆对秦军阵地发起超大范围的杀伤，然后趁机全军进攻。 卑鄙么？ 卑鄙到了极点，也无耻到了极点。 但这的确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军事指挥官所应该有的卑鄙与无耻。 李辰扪心自问，要是把他放在耶律神玄的位置上，恐怕会更果断更狠辣，但这完全不妨碍此时李辰痛骂耶律神玄连一点脸皮和道德都不讲。 骂完几句，李辰看向简心，意思不言而喻。 简心微微皱眉，此刻的他体内气血依然激荡不休无法平静，缓缓呼出一口气，略作平息之后简心才说：“解决不了，那个怪物以自身全部功力和千余人的精血为代价引发的自爆，除非我是真正的大罗神仙，否则根本无法打断。” 李辰看了一眼受伤惨重的秦军，咬了咬牙，说道：“先回去！” 临走之前，李辰看向耶律神玄的方向。 不知是否冥冥之中自有感应，耶律神玄也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对视，只有他们彼此才能体会到各自的深意。 此战，不死不休。 在简心的帮助之下，李辰很快就回到了后方。 吴搬山和古扎伊洛见到李辰总算是完好归来，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李辰立刻吩咐人把身受重伤的徐渭和小川子带下去医治，然后说道：“撤兵！现在绝对不能和辽军硬碰硬！” ( 吴搬山满脸苦涩地说：“来不及了殿下，现在我军已经被辽军拖缠住，要是强行撤军的话，会演变为全军溃败，到时候士气溃散，就会立刻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李辰看向古扎伊洛，见后者艰难地点头表示同意，这才意识到现在撤军绝对是下下策。 前方的喊杀声盈沸，李辰的眉头深锁，他负手走了几步，道：“眼下能确定的是耶律神玄那边一共带了七万人过来，而我们满打满算只有两万八，再加上战前就受创严重，这一战，只怕是要出事。” 说完，李辰看向古扎伊洛，道：“古扎将军可有妙计？” 古扎伊洛很坦然地说：“殿下，任何战术只能在两军实力相对平衡的前提之上尽量扩大我军的胜率，历史上的确有不少绝境之下反败为胜，或者以少胜多的例子，但那些放在整个战争历史上只是凤毛麟角而已，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我军败局已定。” 这话，坦诚得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但谁也无法反驳。 因为在场没有笨蛋，所有人都知道古扎伊洛说的是事实。 李辰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良久未曾说话。 李辰不开口，旁人也不敢轻易制造声响，一直到苏平北的声音响起来。 “殿下，我们可以把整个主力都迁移过来，以放弃卧龙山其他所有阵地作为代价，把决战地就放在落凤坡。” 这话，差点让吴搬山骂娘。 第1907章 就在落凤坡 第1907章就在落凤坡 “苏将军，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吴搬山忍着怒火说道：“先不说我们之前在卧龙山内苦心布置了多少手段，就说现在全军主力都在拼死抵抗辽军，冒然放弃阵地全部转移，你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更何况，以卧龙山为核心，将辽军拖死在这里，这是早就制定好的战略，怎么能说改就改？” 苏平北面对吴搬山的怒火却是不急不躁，他开口说道：“咱们在卧龙山内做那么多布置，目的也是为了打败辽军，而把核心转移到落凤坡，目的同样是为了打败辽军，这和我们最初的战略目标是不冲突的。” “其次，战争推进到这一步，辽军的总死伤起码在十万人以上，那些布置该起的作用都已经起到了，整个卧龙山地区哪里不是战火纷飞？所以现在撤退转移，并不浪费之前的布置。” “再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苏平北看向李辰，道：“距离与金军的三日之约，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 这一句提醒，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仿佛被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受限于目前战场的焦灼劣势，所有人在想的都是如何抵抗下辽军的这一波和下一波，连绵不绝的进攻，以至于他们的思维惯性都是想着抵抗，但经过苏平北的提醒，大家伙儿突然想明白了，他们的任务从一开始就不是被动当沙包给辽军挨打用的，而是拖延时间以争取到和金军的里外包夹！ ( 一把扯过了地图，苏平北在整个地图上面画了一个大圈，说道：“卧龙山占地面积不大但也绝对不小，以虎跳崖区域为核心，方圆五十里地范围之内都是卧龙山覆盖范围，金军从虎跳崖区域出发，绕过卧龙山一侧，再越过沙漠边界和榆林府边界，只要三天的时间能赶到，诸位请看，他们最先到的地方是哪里？” 随着苏平北的手指一点，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按照金军的行军路线，他们围着整个卧龙山走过半圈之后，再次进入卧龙山的地点正是西南面。 而落凤坡，就在卧龙山的西南。 “所以如果把最后的决战放在这里，固然会有种种困难和调整不及时的问题，但最大的好处足以覆盖这一切不利因素，那就是提前至少三个时辰与金军汇合。” 苏平北看向李辰，说道：“殿下，眼下我们调整策略还有一个最好的理由，那就是殿下就在落凤坡，而为了保护殿下，整个卧龙山区域所有秦军聚拢过来，这是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为此，耶律神玄必须同步增派力量，双方投入的兵力会越来越多，然后最后决战打响，一日之内，金军赶到，那么天亡辽矣！” 苏平北的思路越说越顺畅，语气也越来越洪亮，到最后，所有人都觉得苏平北的计划是完全可行的。 但他们认为可行还没用，这么大的事情，最终拍板的，只能是李辰。 第1908章 计定 第1908章计定 李辰只用了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准了。” 扭头看向苏平北，李辰说道：“这个计划是你提出来的，所以你必须负责立刻回去和吴擎苍阐明整个计划，然后由你配合吴擎苍完成，现在眼下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你和吴擎苍最多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完成所有布置，不惜代价，你明白本宫的意思么？” 李辰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人，不管多大的决策，他事先会尽量考虑所有利弊因素，然后在他决定要做的那一刻起，就极少会有其他因素影响他执行决定，而且一旦做了，那必然就是做到底，做到最绝。 “遵命！” 虽然对配合吴擎苍这个明显是副手的角色有些哀怨，但苏平北心里很清楚，按照自己的年纪和资历，至少十年内是没有资格跟吴擎苍扳手腕的，更何况这还是李辰亲口下的命令，他就更没有反驳的余地了。 给苏平北分配好任务之后，李辰看向古扎伊洛与吴搬山，沉声说道：“两位，整个部署最快也要三个时辰才能完成，但是现在大战已经开始，这三个时辰，本宫的安危，可就交给两位了。” 吴搬山咽了一口唾沫，他说道：“殿下，不如先移驾到安全的地方去？” 话都还没说完，吴搬山就见到李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吴搬山顿时有些尴尬，他强提一口气解释说道：“绝非末将怯战，若是可以，末将愿意战死沙场，便是守月牙关，末将也没有胆怯过哪怕一刻，但殿下的安危牵连社···” ( “吴将军一番好意本宫自是知晓，但吴将军看看这地图。” 李辰打断了吴搬山的话，手指指向地图，笑道：“吴将军认为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吴搬山哑口无言。 的确，整个卧龙山地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塞满了几十万人在爆发激烈的战争，出去刺探情报的斥候都说卧龙山的土地没有一块不是血红的，可见战斗之惨烈，这样的局势之下，又哪里有什么所谓安全的地方？ 结束了这个话题，李辰看向古扎伊洛，道：“古扎将军，重担可有一大半都在你肩上。” 在场身为女性的古扎伊洛身材最为纤细弱小，但此刻的她身穿大秦制式盔甲，英气勃勃却没有半点露怯，高声说道：“只要殿下信任我，我就不会让殿下失望。” “很好。” 李辰点点头，道：“那么诸位都去布置吧，本宫等你们的好消息。” 苏平北先一步而去，古扎伊洛与吴搬山则一边商量战术一边离去，前面的战斗已经开始，容不得他们有半点懈怠。 而李辰则来到了一座帐篷内。 徐渭和小川子正在疗伤。 徐渭毕竟有功夫底子在，虽然受伤，但只是轻伤，并不打紧。 倒是小川子受伤有些严重。 “殿下，这位公公脸上的伤，怕是会留下永久的疤痕。” 军医小心翼翼地对李辰汇报道：“这道伤会在公公的左侧面颊上留下一块婴儿巴掌一般大的瘢痕，也不知道公公是否能承受得住。” 第1909章 信 第1909章信 李辰看了一眼依然在昏迷之中，脑袋上包扎了一大圈止血纱布的小川子，略微沉吟之后说道：“尽人事吧，事后如何调整过来，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事实上，这一趟出京到现在，在人才上若是有什么让李辰惊喜的发现的话，那么就是眼前的小川子。 在李辰看来，小川子思维足够灵活，脑子足够聪明，还有那么一些太监这个群体自带的阴暗与狠辣，这样一个人的的确确是李辰身边所急需的。 可以看得到的未来是李辰以后必然会被越来越繁忙的国事所拖累，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沉湎与复杂肮脏的政治斗争，但李辰的地位和所在的环境，注定不可能彻底远离政治斗争。 所以一些肮脏龌龊的事情，就必须要有人来做，正如同大行皇帝之于三宝。 小川子，就是李辰确定下来的下一个三宝。 但到底能不能成材，还要看小川子自己的造化。 说话的功夫，旁边的徐渭睁开眼睛，见到李辰之后下意识地就要挣扎起来行礼，却被李辰抬手制止。 “感觉身体情况怎么样？”李辰问。 徐渭立刻说道：“只是一些小伤，不影响行动，请殿下吩咐。” 徐渭的态度和反应速度让李辰很欣慰。 “现在我们的部署做出了一些改变，但这些改变皇极天是不知道的，然而我们必须提前让他知道这些变化，以便更好地配合，所以现在需要有人带着密信穿越阵地去找到金军然后把密信交到皇极天的手中。” ( 看着徐渭，李辰严肃地说道：“这个任务的危险性极大，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你想要完成也不容易，但是现在，本宫身边没有更合适的人了，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一旦发生意外，人死之前，密信必须毁掉。” 李辰的话听起来有些冰冷无情，但却极为现实。 徐渭闻言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说道：“请殿下将密信交付于卑职，卑职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李辰点点头，吩咐人取来笔墨，现场写了一封信之后交给已经起身整装待发的徐渭。 密信交到他手上的时候，李辰依然不放心地说道：“万一···” “殿下放心。” 徐渭洒脱一笑，说道：“万一卑职没能穿过阵地，半途出了意外，那么卑职的最后一口气一定是把密信嚼碎了咽下去。” 李辰看着徐渭良久，温声说道：“早去早回。” 徐渭听出了李辰话语中的意思，咧嘴一笑，对李辰行礼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帐。 徐渭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报，京中有信送达。 李辰召人到跟前来，按照常例安抚鼓励几句，又吩咐人看赏然后将其送下去休息，之后才打开了京城送来的信。 这信，依然分别来自于周平安和陈通。 里头详细阐述了最近国内发生的事情，还有关于任务执行的一些问题以及他们的解决办法，虽然事关大局，但信内的事情发展倒也还算是在李辰的意料之内，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关于朝政的事情说得少了。 但这，却引起了李辰的注意。 第1910章 大争之世 第1910章大争之世 文王是要做事情的。 这一点李辰早就心知肚明。 只是他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这就要结合当前的综合情况去判断乃至于猜测。 可不管文王出什么牌，李辰笃定一点，赵玄机的态度不动摇，那么就不会产生大的变故。 想到这，李辰越发觉得拿一个王位给赵玄机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交易。 赵玄机能够重新开辟一条路出来，去走他自以为能走得通的康庄大道，而李辰得到的是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政局的基本稳定。 稳定压倒一切。 左思右想，排除了种种可能之后，李辰认为眼下唯一能让天下大乱的只有两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文王起兵造反。 只是这个可能性极低，比赵玄机突然中风偏瘫躺在了床上还低。 在李辰看来，文王是一个比宁王难对付太多的对手，他们这样层次的人解决问题注定只能用政治手段，武力是政治场上胜利之后的凯歌，而非进攻的号角，宁王只是一个意外，而在文王身上，大概率不可能复制这样的意外出来。 并且李辰也不觉得蛰伏在天下最富庶之地数十年的文王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王爷。 他的武力，只怕不会比宁王低。 第二件事情，就是大行皇帝驾崩。 这是谁都无法控制的事情，太医不行，大行皇帝自己也不行，李辰自己就更不行了，唯一能决定它的就只有天意。 只是按照时间来算，距离三宝自己说的为大行皇帝续命的时间还剩下一些，但也已经不多了。 ( 一旦大行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驾崩，那么李辰面对的局势将会迅速恶化，到时候国内会局势会如何发展，李辰自己也预想不到。 就在李辰思虑国内局势的时候，外界的战火已经到了做激烈的阶段。 秦军和辽军双方经过旷日持久的战斗，不管是哪一方都已经快要精疲力竭，但上到将领下到普通士兵都咬着牙憋着一口气，死战到底。 对于基层的普通士兵来说，他们未必都有多么崇高的家国抱负和理想，但此时此刻他们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一仗只能打赢，输了的人，真的会没命。 王恩就是其中一个。 之前的救驾之功，让王恩从一个大头兵摇身一变晋升为了五品带刀侍卫，这在整个大秦都算是独一号的幸运儿。 按照大秦的制度，普通的士兵在百夫长以下的，退伍之后除了拿到一笔银子之外，还是回归到百姓身份，想要完成阶层跨越何其之难，而王恩就用自己的命捡来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只是随着战事的焦灼，原本随驾跟在太子身边的王恩也被外派，给了他五十人组成了一支小队伍，听命于一名将军麾下。 对于王恩的品级来说，这待遇很低，但眼下特殊情况，王恩没计较那么多，也计较不了那么多。 甚至对于跟在太子身边，他更喜欢现在带着弟兄们杀敌。 这一次，王恩也在落凤坡。 战斗的间隙，王恩靠在隐蔽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方向，那里刚刚结束一场战斗，王恩他们奉命在这里留守，以防辽军偷袭。 第1911章 一个小兵 第1911章一个小兵 “头儿。” 王恩正在啃着干粮，身边挪过来一名脸上灰扑扑的少年兵。 这少年兵看起来顶多只有十六七岁，但眼底的老辣与精明却与年龄完全不符。 王恩知道他，叫赵小山，是甘陕本地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已经有四年的兵龄，加上一个在月牙关当百夫长的哥哥，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老兵。 “你说咱们能打赢不能？” 赵小山小声问道。 王恩瞪了他一眼，说道：“这还要问？有太子殿下在，没有人能打败我们，赢的肯定是我们，那些辽狗全部都要死。” “我当然希望辽狗全死绝。” 赵小山撇撇嘴，说：“但是从打仗到现在，从月牙关打到卧龙山，咱们都是在退，都已经退到甘陕腹地了，再退下去，就是北河、北湖、直隶了，这么看的话，太子殿下也没有那么神。” “放你娘的狗臭屁！” 王恩二话不说抬手就一巴掌拍在赵小山的后脑勺上，将赵小山拍得一个趔趄之后，王恩怒声说道：“你有几个胆子敢说太子殿下的不是？这要是传出去了有的是人生撕了你！要不是看在你大哥和我是旧相识，他临死前嘱托我照看照看你的份上，我今天绝对饶不了你！” 赵小山撇撇嘴，低声说：“要不是太子殿下的话，我大哥也不会死在月牙关。” 王恩大怒，一把扯住赵小山的衣领，咬牙道：“我知道你和很多人心里肯定想着我得了太子殿下的恩惠，所以才会处处为太子殿下说话，但我告诉你，殿下于我有恩惠确实不假，但以殿下的品性和能力，抛开其他的都不谈，殿下也有资格被我尊重！” ( “你大哥的死，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战争哪有不死人的？你大哥身经百战，以前的每一场战斗都可能死，只是他都躲过去了，但是在月牙关最后一战，他没有能幸免，仅此而已，他的死，你怪罪不到殿下身上。” “还有一点，前面的撤退，都是为了今日的全歼敌人，这个道理你怎么会不明白？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这场战争到现在就立刻结束，你也必须承认这一次杀的辽军数量是有史以来最多的，足足数十万辽军死在月牙关到卧龙山的这段路上，而且，剩下的辽军也一定会死在这里！” 被王恩摁着衣领靠在树桩上，赵小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虽然没说话，但是眼底全是不服。 此时旁边的士兵见状也赶了过来。 “头儿，小山年纪还小，你和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就是，头儿，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生气。” 正在旁边的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把王恩拉开的时候，赵小山也委屈地说：“头儿，我就是有点想回家了。” 这话，让在场的许多人都黯然神伤。 仗打到这个份上，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见惯了身边的战友一个个死去，所有人都对死亡麻木了，但这不代表他们不想活着。 就在王恩放软语气想要安慰两句的时候，赵小山突然爆起，一把扑在了王恩身上。 第1912章 能赢吗 第1912章能赢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包括王恩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王恩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赵小山一把给扑倒，可不等王恩暴怒，一阵利箭穿透空气所带起的音爆声立刻让王恩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太久的作战时间和太丰富的作战经验让王恩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声音绝对是辽军中的精锐好手才能发射出来的利箭，同时，这所代表的信息也立刻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敌袭！！！” 凄厉的呼喊声响彻整个阵地，所有士兵几乎全部本能地抓住武器开始准备战斗。 而此刻，王恩也一把推开了自己身上的赵小山，当他见到赵小山后心被一支利箭穿透，王恩立刻明白了过来。 赵小山是第一个发现敌袭de但是当时已经来不及了，辽军的神射手瞄准了自己，一支利箭直奔自己而来，所以赵小山为自己挡下了这一箭。 如果不是赵小山那一扑，此时倒下的绝对是毫无防备的自己。 “小山！” 牙呲欲裂的王恩抓住了那支将赵小山前胸后背扎透的长箭，以防箭矢的颤动给造成更大的伤害，而这个时候更不能直接把箭给拔出来，否则赵小山当场就要死。 赵小山口中鲜血如泉涌，他吃力地对王恩咧嘴笑了笑，森白的牙齿浸泡在血水之中，显得格外凄惨。 “头儿···” 赵小山抬起手握紧了王恩的手，吃力地说道：“其实我不是怕了···” “你先别说话。” 王恩急促地说：“我马上叫军医过来···” ( “头儿···没用的，我们都不是第一天打仗了，这样的伤，没救了。” 赵小山的呼吸逐渐急促，他瞪大眼看看着王恩，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王恩两眼含泪，颤声说道：“很快，很快就会结束了。” “那···我们会赢吗？”赵小山似乎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急促地追问道。 王恩死死咬着腮帮子，重重点头说道：“能赢，一定能赢！” “那就好了。” 赵小山得到了这个答案，仿佛一口气泄了出来，松开了抓着王恩的手，他缓缓闭上眼睛，说：“我先睡一会，我好累，好累···” “别睡！赵小山！我命令你别睡！” 王恩大吼。 可赵小山的声音依然越来越微弱，他喃喃地说道：“就一小会，头儿，我看到我大哥在叫我回家···” 赵小山说完这句话，最后一口气长出，然后彻底没了声息。 意识到赵小山已死的王恩发出痛苦的怒吼，但他并没有沉浸在悲伤之中太久，猛地抬起头，王恩抄起了身边的一把武器，看着那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辽军，双目血红的王恩怒吼道：“老子要杀光你们这帮狗贼！！！” 赵小山的死固然可惜，但类似的事情正分别在辽军和秦军中间不断地上演，整个卧龙山随着战争进入收尾决胜负阶段而显得越发焦灼与激烈。 战场之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整个卧龙山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不管秦国和辽国双方填进来多少人命都吞了个干干净净，而此时，能影响和左右战局的金军，已经快要完成一场伟大的包抄。 第1913章 我怎么说，你们怎么做 第1913章我怎么说，你们怎么做 虽然现在辽军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卧龙山内部，其派遣出来的侦察力量大概率不会过于仔细地搜查身后的方向，但皇极天依然保持了最大的谨慎与小心，一路走过来，在最求最大效率的同时，挑选的路线全部是崎岖难行但易于隐蔽行踪的路线。 这条路线速度快也极具隐蔽性，但缺点也显而易见，那就是难走。 加上皇极天严令不顾一切加快行军速度，三十万金军精锐这两日多走下来，死在路上的足有五千之多。 这五千人对比金军三十万的总数并不算什么，但光是行军就有了这样的损失，足可见皇极天为了兑现三日之约的诺言真的已经把老命拿出来拼了。 而金军中，对于皇极天的不满也不是没有。 “十三阿哥，如此急行军不考虑将士的状态，只怕是会适得其反，即便是我们按时到了，将士们也已经精疲力尽没有作战的力气了。” 一名将领策马来到皇极天身边，开口说道。 皇极天拿出水袋仰头灌了一口，虽然急行军的路上想吃点好的基本是妄想，但还好如今大雪封山，最不缺的就是水源。 瞥了这名将领一眼，皇极天说道：“我金国的儿郎就这么脆弱吗？要是区区三天的急行军就能把他们打垮，那么也别打仗了，趁早回家抱着老婆孩子睡觉去。” 类似的话，皇极天这两天已经说了很多次，但这一次，这名将领显然不打算轻易放弃，他开口说道：“十三阿哥，你就没想过，要是我们晚一些到，或许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 这句话让皇极天勒住马匹，扭头看着这名将领。 而将领似乎受到了鼓励，他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眼下辽军和秦军正是拼死之际，秦国有一句古话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不就是那名一直在旁边的渔翁么？” “十三阿哥，帮助鹬撬开了蚌固然能分得一碗蚌肉，可这哪有两者兼得来的好？” 见皇极天没说话，这名将领备受鼓舞，他加快语速说道：“十三阿哥，这绝非背信弃义，而是适当的调整，咱们只需要延迟上那么半天一天，毕竟这条路难走，而且还要防范着被辽军发现，所以延误那么一点点时间很正常吧？恰是这么延误的一点时间，足够···” “足够秦军被辽军彻底歼灭，而那个时候辽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到时只要我三十万大军降临，便如同天神下凡，横扫一切，连耶律神玄也要成为我的手下败将，是不是？” 将领的话还未说完，皇极天就抢先一步将他后面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这名将领有些尴尬，但依然坚持道：“十三阿哥，既然你都明白，为什么···” “所以你只是一名将领，而我，是阿哥。” 皇极天的话让这名将领差点憋出内伤。 你是阿哥，难道不是因为你投了个好胎吗！？ “你和你所在的那一帮人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但念在你们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只是理解不到我的这个层次，所以我不怪罪你们，但你们要清楚，我说什么，就去做什么。” 第1914章 皇极天 第1914章皇极天 如果皇极天是一名统兵的将领，他一定会按照这名将士所提的意见去做，因为好处肉眼可见，等辽军和秦军两败俱伤之后，一直保存着实力的三十万金军将会是这片土地上毫无疑问的主宰，不管是李辰还是耶律神玄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这将会是足以让他载入史册的巨大战功。 如果皇极天已经是金国的太子储君，而且没有继位之忧，那么他也会按照这名将领的意见去做，同样是因为这份功劳，而且其带来的后续影响足以颠覆三个国家之间的主次关系，到时候不管是辽国还是秦国，都要看金国的脸色行事，乃至于金国借这个机会开疆拓土，都有极大的概率成功。 但这两者皇极天都不是，他是金国的阿哥，法理上金国的继承人之一，在他的上面，还有很多个与他同样有继承权与可能的兄弟，金国政坛之中，几个阿哥里，他虽然不至于是最弱的，但的的确确不是最强的，他的根基，比其他几个兄弟差了不少，有翻盘的希望，但并不是胜券在握。 他必须考虑一件事情，要是自己的光芒太过于耀眼，其实已经内定了大阿哥作为储君的父王会不会真的开心，而被作为继承人的大阿哥，又会怎么想？ 根系还不足够牢固，那么就一定要忌惮于一个问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只是这单单的一个问题让皇极天放弃了这极为诱人的想法，李辰是否有准备，国内局势，还有一旦这么做了之后，三个国家之间的局势，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让皇极天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眼前这个蛋糕看似诱人，但吃下去了，自己会不会拉肚子，这份诱人的甜美，是否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完全掌握得住的？ ( 相比起来，与李辰合作，共同对抗辽军或许并非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但绝对是对皇极天自己最有好处也最稳妥的选择。 他的性格，注定不是一个孤注一掷能抛出去一切去冒险的赌徒。 恰在皇极天重新上路的时候，通报有人求见。 皇极天是认识徐渭这个李辰身边的金牌保镖的，但当看到眼前的徐渭时，他几乎快认不出来。 浑身都是血污，身上伤痕累累，甚至好几处伤口都还在淌血，显然这一路徐渭过来是拿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路拼杀过来的。 “先疗···” “十三阿哥！” 徐渭打断了皇极天的好意，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份保存完好的密信交到皇极天手中，喘着大气说道：“我家殿下亲笔密信，请十三阿哥亲启。” 皇极天微微挑眉，知道轻重缓急的他并未犹豫，打开密信仔细看了一番之后立刻对徐渭说：“信上所说我都已经知晓，你先去疗伤，然后随军一同前进。” 徐渭沉声道：“多谢十三阿哥关怀，但还有一事。” “你但说无妨。” “我来时，遭遇了数支辽军，后来我的行踪暴露，追击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拼死杀掉了绝大多数，但也被一部分辽军逃走，我担心辽军会顺着我的踪迹前来调查，一旦被辽军发现金军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第1915章 变故 第1915章变故 仿佛是为了印证徐渭所说的话，就在他的声音刚落地时，皇极天立刻就接到了发现辽军踪迹的情报。 “十三阿哥，我军前方五里处发现小股辽军踪迹，并且人数还在陆续增加，目前我军斥候正严密监察对方动向，请十三阿哥定夺！” 听着斥候的汇报，皇极天拧起了眉头。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尽量隐蔽，想办法蒙骗过关，但三十万人的踪迹又岂是那么好隐藏的，这个方法有极大的概率被发现。 第二个选择就是立刻全歼这小股辽军，使其没有一个活口逃走，但这也并非是万全之策。 这股辽军摆明了是搜索抓捕徐渭而来，若是他们一个都没能回去，那么辽军的将领就算是一头猪都该知道有大问题，紧接着就会派出更多的士兵前来作战，那个时候就是想隐瞒都隐瞒不住了。 偏偏，此时距离目的地落凤坡还有至少半日的行程，一旦被辽军提前警觉，那么这一场大合围可就要面临失败的风险了。 时间不多，情况紧急，皇极天必须在短时间内拿出一个最稳妥的办法。 下意识地，皇极天扭头看了一眼富察环真，企图从后者这里得到一些提示。 但富察环真给皇极天的，只是一张平静得没有半点表情的脸。 中立，不干涉皇极天的任何决策，这本就是富察环真的任务，而此时，在两人上次的密探之后，这个举动更多了一些考验的色彩。 ( 皇极天咬了咬牙，他知道，不管富察环真出于什么立场考虑，自己都只能靠自己度过这一关了。 电光火石之间，皇极天看着眼前的徐渭，突然心头有了计较。 “召集一千人马，由鳌钳将军率领，即刻启程去歼灭对方，但必须要撤掉金军的军旗，改换成秦军军旗，并且所有出征的将士全部要还成了秦军的军装。” 听到皇极天的决定，富察环真笑起来，眼神里全是欣慰和满意。 徐渭也明白了皇极天的意图，拱手赞道：“十三阿哥急智，在下佩服。” 轻笑一声，皇极天摆摆手说道：“这招瞒天过海虽然能蒙蔽辽军一时，却骗不了他们一世，眼下我们还是要尽快抓紧时间才是。” 片刻之后，金军大军分出一千改头换面做秦军打扮的兵马，这支兵马以极快的速度找到了还在搜捕徐渭的小股辽军，双方数量相差悬殊，而且有心算无心，这一小股辽军立刻溃败，四散而逃。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负责这一次任务的辽军将领处。 “卧龙山外围还有秦军踪迹？而且战斗力极强？” 这名将领得知自己派出去搜捕秦军余孽的士兵几乎全军覆没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 秦军眼下正被辽军逐步蚕食，前方正打生打死的时候，自己屁股后头出现了一支战斗力极强的秦军，这怎么可能？ 但现实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犹豫再三，他决定把这件事情上报至耶律神玄处。 变故，由此而生。 第1916章 差距 第1916章差距 不管辽军如何凶狠残暴，不得不承认的是辽军内部的执行力和效率非常之高。 这个乍一看并不起眼的消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送到了耶律神玄面前。 此时耶律神玄正在落凤坡亲自指挥大战，前线频频高捷，让耶律神玄的心情大好，但多线作战带来的就是他要处理极为繁重的军务，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从各个阵地传来的各种消息和请示需要他来决定，而他必须兼顾全局，调度整个辽军的资源和兵力进行合理的分配与作战。 若是旁人可能光看到那十多面地图还有几乎是排着队来请示与汇报的军务，整个脑子当场就要炸了，但耶律神玄却处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慌乱。 耶律神玄的能力，可见一斑。 就在这个时候，耶律神玄突然接到了一则看似并不起眼的消息。 “两个时辰之前，有一名秦军自卧龙山南面阵地突围，杀我军十二名军士之后逃逸，我军按例派遣士兵前往搜捕追击，因为对方身怀武功，故此派遣出去的全部是精锐好手，且有三名武功高强的中级军官随军前去，但三十余人全部被逐个击杀，后我军再次展开大规模追查搜捕，一路追寻到卧龙山外延，全军覆没，只剩残兵回归。” 耶律神玄眉头一皱，这条信息只是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他立刻抬头问道：“南面将领是谁？” “回太子的话，是完颜阿骨打将军。”立刻有人回答道。 “一名武功高强的秦军独自突围朝着卧龙山外延而去，沿途杀我辽军数十，第二次追击更是全军覆没，这是一名普通高手能做到的事情？要么对方是一名绝顶高手，而绝顶高手的话来去必然不会留下踪迹，也不会留下活口，既然不是绝顶高手，那么在卧龙山外延必然有帮他的人存在，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来问我！？” ( “派人继续去追，增加人手扩大范围和力度，我要知道李辰在这个时候派人出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耶律神玄刚下令，就有人问道：“太子，有没有可能是秦军方面的高手怕自己陪葬，所以跑了？” 耶律神玄面色一沉，道：“那么你如何解释外围有人接应这件事情？” 开口的那人支吾了一阵，才说：“外围有人接应···这到目前还只是我们的猜测。” “派出了所有的可能，最不可能的那个就是真相。” 耶律神玄面色清冷地说道：“以李辰笼络人心的手段，叛逃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可能，但概率极低，最重要的是第二波派去搜捕的人全军覆没，这像是一个一心想着叛逃的人该做的事情么？难道他不应该是在摆脱了第一波追兵之后迅速离开战场么？为什么还要逗留在原地等着追兵过来，难道他一个叛逃的人还想着在离开之前再杀几个辽军为他的主子李辰做点贡献？” 耶律神玄的连续几个反问让人哑口无言，最终只能低头道：“是卑职思虑不周，还请太子责罚。” 耶律神玄叹了一口气，李辰难对付，何止是因为李辰一人？更因为李辰的身边，有一大群同样难对付的人。 第1917章 这不对劲 第1917章这不对劲 而对比自己身边的，虽然一个个还算是有脑子，但跟李辰身边的将星璀璨比起来就太差强人意了。 这看起来是双方人才梯队储备的问题，但归根究底，还在于国家底蕴。 大秦作为华夏文明，其人才的数量吊打全天下，这一点毋庸置疑。 唯一可堪一用的···耶律神玄看向旁边正在帮助自己整理文档和记录的萧天南，心中一阵安慰，还好，自己身边的也不全是猪头，总算是有个让人感觉安心些许的人才。 而在一旁默不作声埋头苦干的萧天南其实内心很纠结。 他惶恐于自己二五仔的身份被发现，又不得不在耶律神玄面前强颜欢笑。 要命的是，他已经接到了密信，李辰要求他提供辽军的作战方案和兵力部署，这是最高的军事机密，恰好，他又能全部接触到。 对比这个任务的为难，更让萧天南惊悚的是李辰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手埋藏到了自己身边，当他眼睁睁地看着几个月来伺候自己起居生活的婢女拿出来自李辰的亲笔密信时，萧天南感觉头皮都快要炸了。 他早就对耶律神玄进言过，所有辽军将领身边不能用秦国抢来的女子，但他一个人的建议显然无法抵抗整个辽军将领阶层的意志，而始终对军队保持高压的耶律神玄显然也并不想在这样的‘细枝末节’上继续得罪压抑自己麾下的将领们，于是这件事情就只好作罢。 萧天南早有预感，在那些辽军将领们看来只是欲望发泄器的秦国女子迟早会出问题，但他没想到第一个出问题的会是自己身边的女子。 ( 明明···明明自己只是睡了她几次而已。 苦叹一声，萧天南看着手中辽军一路长虹的作战报告，心中却隐约不安。 他觉得李辰一定在谋划一件大事··· “太子。” 思虑之下，萧天南觉得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耶律神玄死，耶律神玄完了，自己也就没利用价值了，萧天南对此十分清楚，所以他觉得自己一定要提醒一下耶律神玄。 “有事？” 归结于萧天南的表现，耶律神玄对他的态度始终不错。 “臣觉得···太顺利了。” 萧天南小心翼翼地说道：“从总攻开始，到如今落凤坡一战，我们的推进始终十分顺利，臣有些不安。” 耶律神玄微微皱眉，有些不喜欢萧天南的杞人忧天，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也不算顺利，我们的伤亡也十分惨重，如今数十万大军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万可战之兵···” “但卧龙山终究是李辰选定的决战之地，虽然一路上艰难险阻和陷阱的确很多，但对比起这一战的重要性，难道太子不觉得还是太顺利了吗？特别是现在。” 萧天南鼓足勇气打断了耶律神玄的话，指着外面落凤坡前线的方向，说道：“两万余兵马，对抗我军数万兵马，李辰难道是疯了？或所有秦军将领都疯了？各种情报显示他们还在不断地向落凤坡增兵，并且其他各个战线都有向落凤坡转移的情况，这···不对劲。” 第1918章 为了杀我 第1918章为了杀我 萧天南的话，让耶律神玄极为罕见地愣了一下。 他皱起眉头，心头隐约泛起些许涟漪，但还是顺着惯性思维回答道：“这也不奇怪，李辰就在落凤坡，秦军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李辰留在这里被我们抓住或者击杀···” “问题也在这，李辰，为什么留在落凤坡？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有多凶险？” 萧天南的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让耶律神玄的思绪心弦震荡不休。 “李辰向来喜欢冒极大的风险以小博大，他留在这里是为了让我也留在这里，因为他笃定我会为了抓住或者杀掉他而盯紧他，只要他不走，我就不会走···” “是了。” 萧天南见到耶律神玄已经顺着自己的思路开始逐渐厘清，轻叹道：“太子留在落凤坡是因为想要杀了李辰，那么李辰留在落凤坡···” 耶律神玄猛地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为了杀我。” 话已至此，萧天南索性便再进一步，他道：“就明面实力上来说，别说秦军在落凤坡的力量无法做到这一点，就算是秦军把所有的兵马都调过来，也是难如登天，因为咱们不是木桩，不可能被动挨打，他增加力量，我们同样可以，而且目前我们还能动用接近二十万兵马，但秦军还能拿出多少人来？从各个迹象表明，李辰手上可以用的人不会超过十五万，大概在十三万左右。” “就这样，他凭什么想要把太子留在落凤坡杀掉？除非···” ( 耶律神玄目光有湛湛荧光，抢先说道：“除非他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可紧接着，耶律神玄就像是在向萧天南提问，也像是在自问，喃喃道：“但到底是什么手段呢？” 萧天南温声说道：“于无声处听风雷，于落叶可知天下秋，太子，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放过任何细节，以李辰的心思之缜密，大局上必然不会留下纰漏，可任何一件事情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毫无痕迹，那些残留的细枝末节，或许才是提前堪透乃至于破局的关键。” 耶律神玄心中如有电光闪过，他顾不得和萧天南多说，抬头厉声道：“来人！” 营帐外，立刻有亲卫入内。 “持我手令，调三千精锐即刻出发，出落凤坡南面搜捕秦军，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旦发现异常，即刻汇报不得有误！” 亲卫刚领命而去，耶律神玄还未来得及顺口气，有斥候惊慌来报。 “太子，秦军吴搬山指挥四万兵马自落凤坡北面发起进攻！” “太子，秦军有三万兵马自落凤坡西面发起进攻！” “太子，秦军落凤坡前线发起进攻！” 随着战报而来，参谋以最快速度在地图上将信息标注出来。 耶律神玄抬起头，只见到北面的四万兵马和西面的三万兵马，正好是左右包抄，而正面前线则是将前方的路堵死，留给自己的···竟只剩下了身后，也就是南面一个缺口。 第1919章 耶律神玄的白月光 第1919章耶律神玄的白月光 “李辰！欺人太甚！” 耶律神玄勃然大怒。 这个时候，但凡稍微有点理智和军事常识的人都应该收缩防御，死守不出才对，但李辰非但不守，反而还主动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这是不把辽军放在眼里，更不把他耶律神玄当一回事。 在耶律神玄看来，自己把李辰当作是旗鼓相当甚至惺惺相惜的对手，可李辰把自己当什么了？随手可以捏死的虫子么！？ 这种对比差异，让耶律神玄的怒火更加旺盛。 “来人！” 耶律神玄眸光冷冽，呵道：“传令下去，全军收拢力量，卧龙山各处所在各部，全部向落凤坡靠拢，沿途可随机应变，见秦军则就地战斗，直至到达落凤坡为止，各属军队，唯一的作战目标就是驰援落凤坡，于落凤坡歼灭秦军全部，本令为太子口谕，优先于所有军令之上，各部将领、军士不得延误战机，违者斩。” 这条军令一下，整个气氛陡然萧杀起来。 而让所有人都感觉头皮发麻的是耶律神玄紧接着的第二条命令。 “全军准备，一刻钟之后随我出战！此战，必生擒大秦太子李辰！” 耶律神玄的话才出口，萧天南几乎从原地蹦起来。 之前之所以连猜带想、连哄带骗地说那么多，就是因为萧天南不想看到耶律神玄玩完，自己虽然是个二五仔，但正因为这个身份所以自己的价值与耶律神玄深度绑定，耶律神玄完了，没了利用价值的自己也肯定完了。 ( 好不容易自己的话产生了点作用，现在耶律神玄居然要亲自出征！？ 这要是出点事，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太子，万万不可啊！” 萧天南被吓得几乎抱住耶律神玄的腿以求他不要出去，“眼下前线虽然我军一路长虹，但处处都是危机，用如履薄冰来形容不为过，最要紧的是那李辰还有什么手段是我们根本不知道的，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前线之战，由将士们去战斗即可，太子亲自出征，于大局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啊太子！” 萧天南字字如泣血，而且此时他的每个字都百分百是发自肺腑的，绝对的真情流露。 这份真情，耶律神玄也感受到了。 他颇为感动。 在耶律神玄看来，萧天南是真正地为自己的安危考虑，的确是一名铮铮忠臣。 为人刻薄寡恩的耶律神玄此时也有些动情，他抬手拉起了萧天南，认真地说：“萧大人之品行，可为全辽上下楷模。” 手掌重重地拍在萧天南的手臂上，耶律神玄说道：“你的担忧，我心中知晓，这份情谊我也都明白，只是如今战况紧急，战火迫在眉睫，已无左右腾挪之法，正是因为李辰还有其他手段尚未可知，所以我才必须速战速决，不能再留任何机会给他，时间于我而言要紧，但于他而言更要紧，那么这个时间，就不给他。” 耶律神玄的意思很明白，他知道李辰还有其他手段，所以他不想再拖延下去了，既然人都到了，那么就以亲征决胜负。 第1920章 萧天南:??? 第1920章萧天南：？？？ 耶律神玄的性子狡猾如狐，又狠辣如狼。 这种狠辣，不仅仅是对敌人狠辣，更多的时候是对自己狠辣。 也正是如此狠辣狡猾的手段，才让耶律神玄一路走到今天，未尝败绩。 萧天南见状，早已经不是第一天跟在耶律神玄身边的他心知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只好松开手叹了一口气，面容苦涩地说：“太子心意已决，臣，不敢再反对。” 萧天南脸上的苦，是在苦他自己怎么这么惨，但这幅情景落在了耶律神玄眼中却完全不同。 在他看来，此时萧天南所表现出来的情感完全是出自于为自己考虑的真情流露。 这份真情，在耶律神玄的身边，尤为可贵。 连带着，耶律神玄看着萧天南的眼神都柔和起来，他开口更是直接亲昵地直呼萧天南的名字，道：“天南，我知你所思所虑，但事到如今，已经无需再多考虑了，你便跟在我身边，让你看着，如此可放心一些了？” 萧天南：“？？？？” 一脸惊悚的萧天南内心狂喊着拒绝两个字，他只是不想耶律神玄去送死，可更不想耶律神玄带着自己一起去送死。 他不知道耶律神玄的哪根筋搭错了，平日里雷厉风行，对谁都没有过什么好脸色的耶律神玄居然会这么‘考虑’自己的感受，这一瞬间萧天南甚至怀疑自己二五仔的身份是否暴露了，耶律神玄是在故意激自己？ 还不等萧天南思索应对拒绝的说辞，耶律神玄已经拉着他走出营帐外。 ( 抬头看此刻天空阴沉沉雾霾霾，耶律神玄却有一股豪情由心而发，他朗声说道：“天南，你我之前只是君臣，如今在我看来，更多了一份友情，虽还是尊卑有别，但我希望在我拿下这片疆土的时候，能有你在我身边为我做见证。” 看着眼神炙热的耶律神玄，萧天南浑身一颤。 他仿佛明白了耶律神玄似乎误会了自己，但事已至此，他没法解释，也不能解释。 总不能说太子，你会错意了，其实我是卧底！？ 萧天南不敢。 所以他在沉默了极为尴尬的几个呼吸时间之后，才艰难地说道：“臣···甚幸。” 那段沉默的时间，理所当然地被耶律神玄认为是萧天南受宠若惊，而这个回答，也让耶律神玄十分满意。 “走，杀秦！” ······· 战火，如同沸腾的烈火上浇了一盆热油，瞬间火海滔天，席卷整个卧龙山，而又以落凤坡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绞杀场，双方都倾尽所有地投入了全部兵力，喊杀声盈沸漫天，处处都是抱团厮杀的敌我双方，处处都是倒在地上的尸体和散乱的装备。 从边境到甘陕，从月牙关到卧龙山，这一场双方累计投入了过百万总合兵力的大战，终于到了最后关头。 彼此士兵也明白这已经是最后一战，仿佛是解脱，又仿佛是蓄力到最后的爆发，不管是秦军还是辽军，都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而双方战斗状态的爆棚，表现在战场之上，就是两个字：惨烈！ 第1921章 我又不傻 第1921章我又不傻 当耶律神玄亲自领兵出现在前线的消息传来时，李辰正在和匆匆赶到的吴擎苍商议对策。 “金军方面最快还要四个时辰才能到，这四个时辰对我们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 吴擎苍眉头紧锁，连番的征战让他压力极大，虽然他身为主帅不用亲自上前线杀敌，但得益于李辰的放权，整个秦军的作战方案和部署全部出自于他手，他的肩上承载了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所以吴擎苍所承受的精神压力是极大的。 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吴擎苍却好像已经苍老了好几岁，眼角斑纹隐现，在面对难题的时候额头的几条抬头纹更是能夹死苍蝇。 “按照殿下的命令，卧龙山各处的战线都已经收缩集中到落凤坡，目前除掉战损之外，我们的可战之兵大约还有十二万。” 吴擎苍看着背对自己面朝地图的李辰，说道：“但辽军至少还有约十八万，甚至二十万往上走，就目前的战斗情况而言，我军死伤两人才可以换辽军一人，殿下，虽然臣不想说这话，但是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臣必须对殿下坦白，我军的战斗力，还不如辽军。” 李辰没转身，他平静地说：“本宫知道，所以这一战才打到了这个地步，但凡我军的战斗力能和辽军持平，当日在月牙关就把他们给吞了，何必花费那么大的功夫冒那么大的险？” “虽然一再削弱，哪怕是在山区作战，让辽军最大的优势无法发挥出来，但这些草原上的人，的确是天生的战斗机器···” (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道：“可惜了，他们却要与我为敌，而不能为我所用。” 吴擎苍有些跟不上李辰的思路，他想了想，只能找回自己之前的思路，说道：“殿下，耶律神玄亲征，金军又还需要四个时辰，如何应对？” 李辰闻言却并未回答，而是说道：“你说耶律神玄为什么要亲征？” 吴擎苍微微皱眉，答道：“他急了。” 哈哈一笑，李辰转过身来，赞同道：“没错，他急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急，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许是辽军眼下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除了速战速决之外不能再耽误任何时间，当然，也可能是别的其他什么原因，但总之就是他急了。” 走到吴擎苍面前，李辰温声说道：“既然他急了，把所有的筹码都压了上来，那么我们其实是没有第二个选择的，只有拼尽全力地应对···四个时辰，必须要坚持四个时辰。” 重重地拍了拍吴擎苍的手臂，李辰说道：“这个重担，交在你手上了。” 吴擎苍深吸一口气，说道：“臣明白了。” “这里交给你，本宫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李辰说完，见吴擎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似笑非笑道：“你好像很担心什么事情？” 吴擎苍苦笑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殿下，其实臣很担心殿下得知耶律神玄亲征之后，也坚持要亲征。” “我又不傻。” 李辰没好气地说道。 第1922章 任务 第1922章任务 “之前亲征，是因为落凤坡遭遇重创，本宫必须亲自出面提振士气，只有让前线的将士们知道本宫和他们在一起，他们才会有更大的作战动力和作战勇气，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现在耶律神玄把所有的家底都押了上来，连带他自己都蹲在牌桌的筹码区上了，本宫还跑过去和他一起犯傻？这是完全没有必要没有意义的事情，本宫不干。” 摆摆手，李辰嗤笑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现在咱们明摆着打不过耶律神玄，那就先退一步，拖着呗，只要拖到了皇极天上桌，这局，耶律神玄翻不了。” 李辰的话让吴擎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之前最担心的就是李辰头脑一热，非要和耶律神玄玩什么王对王、将对将的把戏，那样一来李辰是痛快了，但他可要愁死，而下面的将士也必然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说白了，辽军现在资本雄厚，耶律神玄的亲征非但不是胡闹，反而是站在辽军角度看来的必要之举，但作为秦军这边，本就处于弱势，经不起折腾，李辰的亲征必然要耗费大量本就捉襟见肘的兵源进行保护和协防，再退一步说，就辽军现在的情况，背水一战都不为过，他们发起疯来真把大秦帝国的黄太子殿下给拉下马，到时候吴擎苍就是拉着剩下的十多万将士集体自裁都谢不了罪。 李辰出了吴擎苍的营帐，彻底把兵权交给吴擎苍来运作。 ( 最后的决战，轰然打响。 随着无数军令密集地从吴擎苍手中发出，整个秦军开始如同一架精密的作战机器开始运转起来。 这个时候，吴擎苍没有留什么后手，也没有必要留什么后手，秦军所有将领根据能力、长处的不同被他充分利用起来，善于防守的就被安置到战况最激烈之处进行防守反击，擅长进攻的则被他布置到辽军的薄弱之处猛攻。 还有一类，就是苏平北这样的刺儿头。 平日里，怎么用苏平北是个大问题。 但现在，吴擎苍却发觉了苏平北的好处。 “你有灵性、有进攻欲望，更重要的是能和下面的军官、士兵打成一片，所以你适合的不是带领大规模的集群作战，而是给你一支精锐中的精锐，让你做改变整个战局的那一支利箭。” 繁忙的军营之中，吴擎苍把苏平北叫了过来带在身边，一边巡视整个军营，一边对苏平北推心置腹。 对于现在的吴擎苍来说，每分每秒都无比宝贵，他这是抽出一点点空闲来，希望苏平北能担负得起自己即将交给他的重任。 苏平北认真地听着，脸上没了往日的嬉笑，虽然之前受的伤还没好，但此刻的他却战意昂扬。 “吴帅请下令吧。” 苏平北看着吴擎苍，认真地说道：“末将一定不会辜负吴帅。” 看着眼前认真的苏平北，吴擎苍笑起来，说道：“现在耶律神玄亲自率领三万辽军精锐在突破落凤坡的主要防线，我要你去那里，我能给你的是一万精兵！” 第1923章 你更合适 一万人，还是吴擎苍口中的精兵，实属不少。 但放在数十万人缠斗的大战场上，并不起眼。 更何况还是耶律神玄亲自坐镇的主攻方向，那么这一万精兵听起来就和海浪之中的一朵水花差不多，便是大点也有限。 苏平北并未做声，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吴擎苍。 他从来不会嫌弃给自己的人少任务重，他真正担心的是让自己去做无关紧要的边角料差事。 奈何之前因为他的性格实在被倾向于稳重的吴擎苍所不喜，因此苏平北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子气，他觉得自己也能变成左右战场的关键他人物。 而这口气，多多少少也是他之前在虎跳崖如此胆大妄为的潜在原因之一。 吴擎苍似是完全清楚苏平北心中所想，但他并未急着给苏平北想要的答案，而是停下脚步，抬手指着正前方的方向，说道：“那里，耶律神玄率领辽军六万精锐正在攻坚，如同洪水一般冲击我军的防守阵地，耶律神玄之所以选择在那里，是因为那是落凤坡唯一的隘口，只要拿下了这个隘口，落凤坡就从一个易守难攻的坡地变成了我军天然的囚笼，到时辽军就可以在外围对我军形成包围，然后分而蚕食之。” 苏平北安静听着，并未做出惊讶之状。 事实上，耶律神玄的目的现在是路人皆知，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这是因为耶律神玄的手法很低级吗？ 并不是的，相反，这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大战略。 (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惊为天人扭转乾坤的绝妙战术战略？又哪来那么多奇迹。 要是天天发生奇迹，奇迹也就不叫奇迹了。 巧妙的构思和大胆的策略可以组织一场经典的战术，但在大战略上，纵观历史，不管是寂寂无名的普通将军还是那些名震四海的大元帅，大多数时候在制定战略时追求的都是稳妥地达到目的这一点。 朴实无华的技巧，才叫大巧不工。 而奇谋往往意味着高风险，相反，四平八稳的布局，即便是看起来并不那么惊艳，但却胜在稳如磐石，对手极难找到翻盘的机会。 眼下明面上辽军占大优，稳扎稳打反而是辽军最好的选择，耶律神玄的布局，简单得如同清水白菜一般清晰明了，但却完美符合了一名战略战术大家的风范与风格。 集中优势，一举击溃，不求奇谋，但求稳胜。 这也是耶律神玄的难缠和厉害之处。 吴擎苍的话还在继续。 “难缠的是耶律神玄亲征，本就对辽军有着巨大的鼓舞作用，具体的你看我们的殿下来到落凤坡之后，战士们的勇猛就可得知，当泥腿子们知道储君把安危都交付到他们手中时，那种巨大的荣誉感和成就感与满足感，会带来巨大的士气提升。” “再加上耶律神玄带来的辽军精锐，这一次可谓是倾巢出动，所以正面战场上我军的压力极大。” “若说是王对王、将对将，那么应当是殿下出面应对，但就眼下的实际情况而言，我觉得你更合适。” 第1924章 你有那个本事吗 这话听得苏平北眼珠子都直了。 他摇头摆手直晃脑袋，急声道：“吴帅，这话不对啊，我算哪根葱，怎么能跟殿下比。” “你当然不能跟殿下比了！” 吴擎苍瞪了苏平北一眼，道：“我的意思是，战术作用。” “因为你的领兵特点，在正面的大战上你或许没什么用，但只要给你一支足够强悍的精兵，那么你就能做撬动整个战场的支点。” 说着，吴擎苍的手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道：“我要你带着这一万精兵，突袭耶律神玄的大本营。” 此话一出，苏平北算是彻底明白了吴擎苍的意图。 耶律神玄的大本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必然是戒备森严，防卫力量深厚无比，不管谁撞上去都是个有去无回的下场，但苏平北非但不害怕，反而还兴奋了起来。 “请吴帅放心，末将一定···” 苏平北的话还未说完，吴擎苍就抢先打断道：“一定什么？在数十万辽军的包围中击毙耶律神玄，还是活捉耶律神玄？” 苏平北瞠目结舌，张着嘴支支吾吾半天，却应不出来。 冷哼一声，吴擎苍说道：“你那跳脱的性子一日不改，就一日做不了大将军，更别提元帅，永远都只是个带兵冲锋的小将。” “带兵冲锋有什么不好···” 苏平北的嘀咕再小声，但也还是被吴擎苍给捕捉到了。 “别人能做到带兵冲锋的将领，那至少也是千户，不管是继续服役还是退役那都算是光耀门楣，但你不行，因为你姓苏！你要是只能做个带兵冲锋的小将，那么就对不起你的这个姓氏，对不起你军神之后的头衔，更对不起殿下的栽培！” ( 吴擎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你们苏家三代单传，不说你爷爷军神，莫说在大秦帝国的国祚之上，便是放到整个华夏历史上也是数一数二的绝代天骄，到你爹手里，便是没有你爷爷那般璀璨，但也是帝国的中流砥柱，国家柱石，难道你想传到你手上时，你就当一个普通将领，便能安心一隅了么？” 苏平北面红耳赤，嘴上想要反驳但心里却知道吴擎苍的教训是对的，坑坑哧哧地说不出话来。 见苏平北的反应，吴擎苍也不好再继续呵斥下去。 毕竟苏平北这样的年纪和出身，注定了他心高气傲，寻常人极难压得住他，更不要说让他服气，自己说多了反而会起反作用。 但有句话，他却是不得不提醒的。 “不说你的身份家世，便说殿下对你的器重，你也应该稳重起来，你想想，你能力是有，但难道全秦就只有你的潜力最大、能力最强了么？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你强的人比比皆是，但殿下为何唯独器重于你？” “正如同刚才一般，你张嘴便要做出保证，你不是第一天入伍了，应当知道军令如山不得儿戏的道理，在我面前你做出的承诺，那便是军令，说到做不到，那是要杀头的，凭一万兵马你就想要对耶律神玄如何，我问你，你有那个本事做到？” 第1925章 难 苏平北就是再狂妄，也夸不下凭一万精锐就能把耶律神玄如何的海口。 见苏平北说不出话来，吴擎苍冷哼道：“军中无戏言，刚才那话我是把你打断了，但我管不了你一辈子，你自己的性格若是不改，别说他日成才，就是不惹出大麻烦来算是邀天之幸，别说风波诡谲的朝堂，就是这看似平稳的军中，你就真当没有人在盯着你么？” 这话，让苏平北的表情陡然一凌。 吴擎苍轻叹一声，放低了音量说道：“这一仗连太子殿下都不顾安危地亲自上阵，可以说是国运之战也不为过，但是打到现在，咱们大秦帝国两京十三布政使司，才出动了多少地方的兵马？月牙关本部的，甘陕的，北河、南河这些京畿一带的，除了甘陕全民皆兵之外，便是京畿地区也只是增派了少部分兵力，南方最富庶之地可谓是一兵一卒都没有动用过，你想一想，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太子舍不得舟车劳顿之苦么？还是千里迢迢调兵而来，劳民伤财么？” “是那些地方的兵，不听朝廷的。” 吴擎苍的话，揭露了眼下大秦朝廷或者说李辰面前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朝廷无法号令地方，乃至于兵权都已经有了沦丧的迹象。 这是苏平北以前从未深想过的政治，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任何地方官员、将士，吃的都是朝廷俸禄，李氏皇族给的钱，怎么可能不听朝廷的，不听太子殿下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 ( 就在苏平北心思复杂的时候，吴擎苍却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了。 他长出一口气，然后说道：“这些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都太遥远了，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完成你自己的任务。” 眸光一凝，吴擎苍说道：“眼下我们最要紧的事情不是去异想天开地想着反败为胜，而是拖延时间，只要能拖过这几个时辰，等到合围完成那么就是大局已定。” “结症，也就在拖延二字。” “想要达成这个目标，无非三个办法，一个就是在正面战场持续地和辽军进行拉锯战，你来我往，双方不计成本不计代价地投入兵力，靠着人命硬生生地把时间拖。” “第二个办法就是以空间换取时间，让出阵地，往后退防。” “但不管是第一个办法还是第二个办法，现在的我们都不具备那个条件，所以唯一能用的就是第三个办法。” 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平北，吴擎苍沉声说道：“所以我们能用的只有第三个办法，抓住辽军一个不可能被放弃的点猛打，让辽军不得不分出大量的资源和精力来被我们牵扯住。” “因而你的任务不是把耶律神玄如何，你做不到，你只需要把他们打疼，让他们时时刻刻地感受到你的威胁，从而不得不调动大量的兵力用来防备你，那么你的任务就算是成功。” 说到这，吴擎苍抬手重重地拍在苏平北的肩膀上，说道：“这个任务绝对不轻松，危险性其实不比让你直接去刺杀耶律神玄低多少，你明白？” 第1926章 帝危，速归 打耶律神玄一个耳光和直接刺杀耶律神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没有，因为都会激怒耶律神玄然后惹来杀身之祸。 偏偏，苏平北最不怕的就是来自辽军的杀身之祸。 当得知自己的任务之后，尽管不如带着一万敢死队直接去弄死耶律神玄那么刺激，但只是骚扰，来的现实得多了。 毕竟这样的情况下，秦军完全不具备对耶律神玄的斩首能力。 去了大概率也是死。 苏平北倒不是怕死，他怕的是毫无意义的送死。 “你现在还有什么想问的，尽快问，我会竭尽所能地回答你。”吴擎苍又说道。 苏平北想了想，问道：“容许我的最大伤亡是多少？” 任何作战计划都会有一个战损阈值，一旦超过了这个阈值，那么就可以认定任务失败或者说是全军覆没。 所谓成建制地被打散，也是基于这个阈值去计算的。 吴擎苍沉吟片刻，然后回答道：“除了你自己之外，没有限制。” “换而言之，全军都可以覆没，唯独你一个人必须活着回来。” 苏平北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想要反驳，但却被吴擎苍提前打断。 “不要觉得不服气和不公平，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即便是再精锐的精兵，他们一万人加起来也不如你一个人的性命重要，你的背后牵扯到了太多的利益和博弈，所以哪怕是这次给你的人全部死光了，你也必须活着回来。” ( “更何况···” 吴擎苍的语气低沉而冷漠，“你自己就是这种不公平的受益者，你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苏平北所有的话全部噎了回去，沉默片刻之后，低头抱拳道：“末将···领命。” “没有其他问题就即刻出发。” 吴擎苍转身走向营帐，说道：“你的任务很重要，但是你的安危更加重要，若不是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若不是你的性子还需要几场大战来磨炼，这个差事是绝对不会落在你身上的···努力吧，不要让那些正看着你的人失望。” 就在苏平北接到自己的任务踏上战场的时候，李辰此时已经接到了来自京城的密信。 按照往常的节奏，虽然京城来的消息很频繁，但受限于距离实在过远，所以李辰一般是三天才会接到一次信息，但这一次距离上次来信，才刚刚过去一天半的时间而已，因而李辰还未拆开信封就意识到一定是京中出了比较大的变故。 当看到信封上的落款字迹时，李辰心中更是咯噔了一声。 这字迹娟秀而飘逸，自带神韵，正是苏锦帕亲笔。 拆开了信封，薄薄一张信纸上只有寥寥四个字，但就是这四个字，却让早已经练就山崩于面而不变色的李辰心跳都漏了半拍。 “帝危，速归。” 这四个字，让李辰的面色僵硬。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信纸，抬头看向面前正跪着的信使斥候，沉默了良久，道：“辛苦了，下去领赏休息吧。” “谢殿下！” 第1927章 左右为难 斥候谢恩退下之后，李辰独自坐了良久，他的思绪翻涌复杂，各种念头丛生，最后竟感觉无数的事情无数的线索如同一团乱麻，让他再也不能保持以往的平静和镇定。 李辰本以为眼下这样恶劣的情况，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能处理，但唯独这生老病死，他控制不了。 大行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危，这对李辰来说绝对是一个晴天霹雳。 整个大秦帝国的政局看似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丝毫波澜，但各方势力纠葛缠错之下，就如同一个已经到了临界值的炸药桶，稍微一点火星子就可能彻底引爆。 之前，这个火星子最可能的就是李辰这一战战败。 战败之后，李辰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这江山如何，他更是管不了。 所以李辰只能想尽办法地赢，哪怕赢得不是那么光彩，只要赢了，那么他就有定鼎一切的底气和勇气。 可现在，胜负尚未可知，甚至乐观一点可以说是胜利在望，然而老天爷似乎和李辰开了一个大玩笑。 这个节骨眼上，大行皇帝要不行了。 一旦皇帝驾崩，那么这件事情立刻就会成为引爆整个大秦帝国的另一枚火星子···甚至是另一个更大的炸药桶，彻底把所有吸附在大秦帝国政坛上的所有人炸得粉身碎骨。 而首当其冲者，就是李辰自己。 李辰也不知道是老天爷故意开自己玩笑还是自己真就这么倒霉，大行皇帝本来早就到了大限，是三宝强行为他续命，而大行皇帝自己也强撑着一口气要让江山更稳定一些，让他拥有更多的实力去平稳地渡过皇权交替的动荡期，从而完成平稳的皇权更迭。 ( 但如果真的完不成，那么早一点死，或许局势也没有如今这般艰难与尴尬，至少如果大行皇帝早点驾崩，李辰绝对不会轻易开启这一战，更不会亲自到月牙关来。 辽国固然是心腹大患，但若是皇位不稳社稷分崩，那么辽国的问题，也就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了。 或者晚一些死，等到这一战结束之后，那时候要么战败自己身死，一切洪水滔天也与自己无关了，要么自己战胜一举定下乾坤，也能借助大势把一切都给摁下去。 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大行皇帝不行了。 他相信苏锦帕的政治智慧，若非到了逼不得已迫在眉睫的地步，苏锦帕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用这四个字让自己回去。 这说明大行皇帝的性命绝对危在旦夕，而且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续命了。 说不定，就在这封信来的路上，皇帝已经驾崩。 那么摆在自己眼前的就是两个选择。 立刻回去，或者等待战后再回去。 李辰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沉思，他在权衡。 他没想到，本来应当是耶律神玄面对的问题，此刻却先让自己尝到了滋味。 辽国皇帝耶律蛮荒与大秦大行皇帝同时命悬一线，两个庞大的国家的储君却又同时在前线以命相搏，现在他们面对同样的选择，是回去继位还是先战再回，成了一个左右为难，如何选择都是错的巨大难题。 第1928章 失守隘口 不论李辰如何艰难地做抉择，战争的进度并没有因为他的左右为难而有丝毫延缓，反而越发激烈。 苏平北很清楚自己的任务艰巨，但当他带领着一万精兵来到前线的时候，亲眼见到眼前壮阔而惨烈的战争，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任务的艰巨程度。 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简直在送死。 “苏将军。” 此刻前线的指挥官不是旁人，正是在李辰的默认之下得到了极大权限和信任的古扎伊洛。 “辽军在这一块阵地聚集了超过六万人，这六万人全部是辽军精锐中的精锐，还有耶律神玄的亲卫营也已经参与了战斗，而我军目前能做出抵抗的人数和辽军差不多，但问题在这里。” 古扎伊洛扯过了地图，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作战，她顾不上休息更顾不上容貌，嘴唇干涩开裂的她只是抿了抿嘴唇，用口水略微湿润之后就指着地图对苏平北介绍道：“这道隘口在半个时辰之前已经被辽军攻陷，原本这道隘口是我们防御辽军的重要战略地点，但现在这个战略地点失守，我军就没有了左右腾挪的余地和空间，身后便是落凤坡中军，万万不可有失，辽军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们正在顺着隘口两侧的山谷进行左右包抄···” 苏平北目光凝重，顺着古扎伊洛的话沉声说道：“一旦包抄成功，那么我们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留在这里和他们拼尽最后一兵一卒，要么后撤回到落凤坡大本营，不管是哪个选择都是被动挨打的局面，而这也是他们想看到的。” ( 古扎伊洛点点头，面色沉重地说道：“稳扎稳打，用兵厚重如山岳，又不失灵动奇巧，这一整套战略，必然是耶律神玄的手笔。” “这么重要的隘口为什么会丢！？” 面对苏平北的质问，古扎伊洛有些哑口无言。 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人就知道这个隘口的重要性不亚于三万大军，但她还是丢了。 而古扎伊洛身边的副将倒有些不满，他开口说道：“苏将军，你并不知道前线的情况，辽军深知这个隘口的重要性，所以一上来就全军压境，不惜以三换一的比例用人命来填都要把隘口拿下，我们苦守了···” “行了。” 古扎伊洛开口呵斥道：“失守了就是失守了，哪里来那么多理由？这是强行狡辩，何须你解释那么多？” 古扎伊洛一番呵斥之后，那名副官虽然满脸不服气和憋屈，但果然老老实实地闭嘴不再多说。 苏平北默不作声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突然发现了两个很有意思的细节。 这名为古扎伊洛抱不平的副官并非古扎部落的人，而是正宗的秦国军官，甚至苏平北之前还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苏平北记得他原本是甘陕指挥使司的一名千户，现在竟对古扎伊洛如此信服。 另外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就是古扎伊洛的呵斥，是硬生生地等到这名副官把该说的全说完之后才开口的。 第1929章 苏平北的改变 这要是搁在以前，苏平北或许压根不会注意这些细节，但现在，经过了与吴擎苍的一番谈话之后，苏平北感觉自己看待人和事的眼光与角度都发生了改变，他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但隐约之中，他感受到了人还是那些人，事还是那些事，可自己的角度与眼光变化之后，明明没有变化的人与事，似乎都产生了一些不同。 与古扎伊洛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彼此错开目光，然后苏平北开口说道：“本将军并非前来督战，而且本将军也相信前线在古扎将军的指挥之下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还请古扎将军与本将军配合，先完成吴帅交付的任务才是要紧。” 古扎伊洛不动声色，她点头说道：“是极。” “苏将军带领一万精兵由右侧突袭，此处虽然同样在辽军的进攻范围之内，但相比于正面和左侧力量要薄弱些许，重要的是我知晓主攻右侧的将领，深知他作战看似勇猛但其实并无多少大略，而且承压能力极低，且好大喜功，最喜欢贪功冒进，这样的性格，实在是最佳的突破口。” 古扎伊洛轻笑一声，又说道：“还有一点，这位将领与耶律神玄并不对付，他···并非耶律神玄一系的人。” 话说到这，该懂的都懂了。 苏平北眸光一亮，欣喜道：“事不宜迟，还请古扎将军指点！” 一刻钟之后，一万秦国精兵全副武装，自落凤坡正面前线右侧隘口进行突袭。 这支精兵战斗力极猛，而且这是吴擎苍专门为苏平北准备的一把尖刀，不管是装备还是人员战斗力全部挑选的是最精锐的那一批，并且在出发之前这一万人还得到了宝贵的半天休息时间。 ( 而对比辽军，不但已经弹尽粮绝，更要命的是他们早已经连续作战数日之久，即便是轮换休息，但随着战况的激烈，他们最短的也已经高强度作战了大半个白天。 两相对比之下，苏平北这一万人刚进入战场就如同猛虎一般，将辽军杀得丢盔弃甲。 长期处于被动挨打的秦军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一回，竟有越打越猛之势，因此战斗才开始不久，辽军在右侧的防守力量就遭遇了巨大的挑战和空前压力。 而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也让辽军在右侧的防守将领耶律澄空整个人都懵了。 耶律澄空，作为辽国皇族姓氏的一员，他身上的确拥有部分皇室血脉，但勉强算是皇室的旁支，和皇位那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凭借着耶律这个姓氏，在辽国还是拥有一定的地位。 而耶律澄空的父亲那一辈曾经参与帮助了耶律蛮荒夺得大位，所以他这一脉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只不过也仅限于到他父亲这一辈。 到了耶律澄空的手里，他并不受耶律神玄的待见。 耶律澄空不是没想过主动向耶律神玄示好，毕竟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在辽国，根本没有人能阻止耶律神玄登基，而被未来的新君所不喜，不管对于文臣还是武将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第1930章 拼! 然而让耶律澄空难受的是，不管他如何示好，耶律神玄就是不待见他。 耶律澄空自己也有数，耶律神玄身边能人无数，眼巴巴地想要拍他马屁的人到处都是，自己的能力并不算突出，加上早年的一些劣迹，让耶律神玄看不上自己。 可有数归有数，耶律澄空却并不服气，隐藏在不满背后更多的是焦虑与惶恐。 他很清楚以耶律神玄的性格，根本不会讲究什么情面，只要他不满意自己了，一旦等到耶律神玄登基，那么等待自己的最好的下场就是被发配到严寒的边疆枯守一辈子，或者跟北边那些金发碧眼的毛子打仗，耶律澄空压根不觉得那些毛子也属于人类，那些只不过是野兽，他打死都不愿意去和那些毛子打交道。 所以他需要军功，迫切地想要在耶律神玄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 可越是着急，他受到的阻力就越大。 实在是···秦军，真不是好惹的。 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一个个被神兵天降一般被宰，耶律澄空的心态要崩了。 “谁能告诉我！” “谁能告诉我这些秦军是哪里来的？！” 耶律澄空勃然大怒，他牙呲欲裂，几要择人而噬。 而面对耶律澄空的暴怒，他身边的参将、副将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谁都知道耶律澄空不被耶律神玄待见，而能被派来在耶律澄空身边办事的，多半也都是倒霉鬼，再加上耶律澄空喜怒无常好大喜功的性格，下面的人早就满腹怨气，更不要说对耶律澄空有多忠心。 ( 不谈忠心，这个节骨眼上更是没有人愿意触霉头，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耶律澄空泄愤的出气包。 眼见没有人回答自己，耶律澄空眼底浮起一抹戾气，他愤而上马，打算亲自出战。 但这时候，有人出来拦住他了。 “耶律将军！” 一名参将拉住了耶律澄空战马的缰绳，急声说道：“将军身为主将，不可亲自出战啊！” “放你娘的屁！” 耶律澄空大怒道：“老子就是从战场上一路拼杀上来的，现在秦军杀到了家门口，你让老子当缩头乌龟！？” 参将语气更急，说道：“眼下秦军突然出现支援，我们应该立刻请求太子定夺，若是将军一意孤行，要成大错的！” “你拿太子压我！？”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耶律澄空更加暴怒，他话说完，都不给那已经后悔的参将说话的机会，抬手抽刀一刀就将其抹了脖子。 砰的一声参将的尸体倒在地上，耶律澄空甩了甩刀上的血迹，眼神冰冷地说：“老子在太子眼里是什么样，你们一个个都清楚，而你们能被太子丢到老子身边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右侧一直都是最难攻的，为什么这个差事会落到我们头上？就是因为太子要找个理由把老子给办了！” “别说现在这支秦军的出现让我们损失惨重，哪怕就是没有他们的出现，这仗打到这个份上，麾下士兵十死其六，到时候也难逃罪责，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拼一把！” 第1931章 玩阴的? “你们一个个的跟老子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真等到秋后算账的时候也别想着能置身事外，到时候军法下来，一个个都要死。” “向太子求援更别想了，现在全军是什么情况？太子连自己的亲卫营都拉出来了，还到哪里弄什么支援给我们！？” “拼一把！把右侧直接打通，你们和老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是犹犹豫豫，就只有全死的份！” 耶律澄空一番话下来，所有人无不变色。 但耶律澄空显然懒得等他们做决定，话说完之后直接下令，全军出击！ 战场之上，随着耶律澄空不顾一切地将所有兵马全部压上，辽军凄惨的颓势终于得到了缓解。 而耶律澄空与苏平北也无法避免地在战场相遇。 两人在战场中间，彼此凝望。 身侧、身后，全是正在交战的两军和各自战友的尸体。 苏平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看着眼前不远处同样杀气腾腾浑身浴血的耶律澄空，朗声长笑道：“你就是这一边的主将？” 耶律澄空眼底满是冰冷和狰狞，怒吼道：“废话少说，拿命来！” 耶律澄空很清楚，他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足够的战绩来。 如今战损大到这样的地步，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去交代。 所以他只能杀。 抢在左路之前打通这个包围，如此一来，耶律神玄或者不会杀他。 而第一步，就要从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秦军将领身上开始。 ( 两人都没废话，贴身就战。 呛！！ 长刀与长刀在半空碰撞，火星子迸射的同时，反作用力让两人同时被震落下马。 在泥土之中翻身而起，苏平北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看了一眼直接出现了一个豁口的刀刃，他知道是棋逢对手了，直接把手中长刀丢掉，苏平北发挥了年轻和速度快的优势，抢先一步朝着耶律澄空扑了上来。 耶律澄空的经验老道，见苏平北的动作就知道他想要贴身肉搏，而这恰恰合了耶律澄空的意。 “老子生撕了你！” 耶律澄空丢掉手中战刀，反手一甩，竟从袖中取出一截短鞭，那鞭上布满了蓝汪汪的荆棘，显然是淬了剧毒在上面的。 极少有人知道他的得意武器不是马上发挥长度优势的战刀，也不是佩剑，而是这一手短鞭，知道的人，大多都已经下了地狱。 “玩阴的！？” 苏平北一个翻身躲过了耶律澄空的偷袭，他站起来，气喘如牛，眼底不但不惊，反而满是嘲笑。 耶律澄空眼底越发冰冷，心中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但他已经别无选择。 正在耶律澄空打算再次进攻的时候，却见到苏平北突然摸进了怀里。 耶律澄空：“？？？” 耶律澄空眼睁睁地看见苏平北从怀里摸出来了一支小手臂长短，乌漆嘛黑的棒子，然后用那棒子对准了自己··· 砰！ 大秦·改良版·短铳火枪，在这片战场上，发出了第一声怒吼。 第1932章 生死胜负 短铳火枪是最近一批从京城支援过来的物资中带来的，宋应星带着工部的一大批工匠加班加点才赶制出来的这一批总共才五百支，李辰自己身边留下了五十支之外，其他的全部分配给了吴擎苍调配。 而吴擎苍也大方，在意识到这玩意的威力之后，大手一挥，给苏平北带走了三百支。 苏平北这一万人不但带着三百支短铳火枪，还有近两千支普通的原版火枪，以及每人三枚大秦神雷。 如此一来，加上弹药，几乎把所有的火器库存消耗掉了大半。 虽然消耗巨大，但所带来的效果也是惊人的好。 苏平北射出的第一枚子弹就正中了耶律澄空的胸口，弹珠一般大小的弹丸在火药的推动之下携带者巨大的动能，在如此短距离之下它的威力根本不是耶律澄空身上那一身铠甲能防御得住的，不但直接撕裂了铠甲，还在耶律澄空的胸口炸开了一个碗大的伤口。 鲜血与碎肉伴着碎裂的铠甲翻飞，黑红夹杂着白色，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什么，在耶律澄空的身后，子弹带着巨大的能量穿透而出，一道喷射状的血迹溅射在地面，苏平北甚至能从耶律澄空胸口的破洞看到他后背的景象。 触目惊心的毁伤效果和无与伦比的威力让苏平北这个始作俑者心头都无比震惊。 而耶律澄空也瞪大眼睛，站在原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于耶律澄空前一秒还在剧烈跳动为全身提供能量的心脏在后一秒爆炸，他的身体与大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 他虎目圆瞪，死死盯着苏平北与他手中的短铳火枪，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耶律澄空的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读懂他的眼神到底蕴含了多少情绪。 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心脏破碎之后血液逆流，耶律澄空嘴里涌出的全是带着泡沫的粉色血沫子。 最终，他也只是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了两个毫无意义的音节。 苏平北走上前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把战刀，眼神平静，反手一刀就砍下了耶律澄空的头颅。 手里抓着耶律澄空的头颅，看着耶律澄空的无头尸体重重地倒在地上，苏平北脸上没有半点怜悯与不忍。 这就是战场，没有对错是非，只有生死与胜负。 高高地举起耶律澄空的头颅，苏平北用尽浑身的力气怒吼道：“耶律澄空已死，辽军还不束手就擒！” 这一声怒吼如同虎啸山林，涤荡周围战场。 再勇猛的士兵，见到自己的主将身死的时候都会军心大乱。 秦军见状，嘴里喊着‘耶律澄空已死’的话，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战斗力瞬间飙升，而辽军早已经无心再战，此消彼长之下，一场自开战以来从未出现的辽军大溃败开始上演。 也不知道从谁开始，一个两个三个，一个接着一个的辽军丢下了武器，他们或抱头鼠窜夺路狂奔，或直接跪在地上等待秦军擒获···前一秒还焦灼的战场局势，因为也耶律澄空的死，瞬间分出胜负。 第1933章 亲自出手 在凿穿了辽军右路之后，苏平北将战场留给古扎伊洛去善后，他则继续带领剩下的士兵朝着辽军耶律神玄所在的中军大本营直冲而去。 与此同时，耶律神玄也已经接到了右路大败的消息。 这个消息如同火上浇油，让耶律神玄措手不及之余也是勃然大怒。 早就想要除掉耶律澄空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的耶律神玄现在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下手，反而还多此一举地把他丢到右路去企图名正言顺地用军法惩治他，现在却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比起懊悔，耶律神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应对如同疯狗一般冲过来的苏平北。 “太子，这支秦军装备异常精良，很多士兵都配备了火枪，我们的士兵根本拦不住啊！” “太子，他们的速度非常快，直奔我军中军而来！” “太子，最多再过上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会与我军短兵相接，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眼前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一般的参谋们，耶律神玄气笑了。 他感觉可笑又可悲。 曾几何时，天下无敌的辽军居然会被区区一支秦军给吓成这样。 “都慌什么慌！？” 耶律神玄呵斥道：“看看你们的样子，你们还像是辽军的勇士吗！？只不过是一支秦军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有火枪又如何？我们的神射手少了？就是用一条人命换一条人命，也把这支秦军给淹没了！” ( 耶律神玄的威信在辽军内自然无人可以撼动，他开口之后，周围鸦雀无声，不但没有人不服，反而一个个都重新燃起了斗志。 此刻，耶律神玄的语气也略微放缓，他很清楚眼下不管是自己身边的人还是下面的将士，所有人都已经被连番高强度的作战折磨得神经紧绷，便是辽军再怎么骁勇善战，也毕竟是血肉之躯，只要是个人，就还会累，所以这个时候，不能给他们太大的压力。 “这支秦军的装备再精良，人数也不过万余，经过了刚才一战之后，最多就只有几千人，我们这里有数万人，而且同样全部是精锐，所以这支秦军对我们根本产生不了什么威胁，根本用不着惊慌失措。” 话说完，耶律神玄抬头厉声道：“传我军令，调集两万精兵，由我亲自带兵出征，将这支不知道死活的秦军拿下！” 此话一出，在角落里担惊受怕好几天的萧天南几乎跳起来。 “太子，不可！” 萧天南几乎是蹦到了耶律神玄面前，急声说道：“眼下战况焦灼，太子是我军主帅，绝对不可有失，更何况这支秦军装备精良，几乎全员配备火枪，一旦有了意外，太子这是因小失大了啊太子！” 萧天南的语气急促，用词也并不算恭敬，但听在耶律神玄耳朵里，却是萧天南情急之下的真情流露，所以耶律神玄并未计较，只是温声说道：“天南，我知你关心我，也知我自己的安危重要，但这个时候，全军的士气更加重要。” 第1934章 化整为零 “眼下右路惨败，这会直接影响到正面战场的进攻士气，乃至于全军的士气，而偏偏，现在正是最后一战的关键时刻，要是这个落凤坡推不进去，死的就是我们。” 耶律神玄破天荒地第一在外人面前表露出内心的焦躁和不安，他抬起双手按压在萧天南的肩头，凝视着萧天南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所以你就让我去吧，只有我亲自出征，然后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才能唤醒将士们骨子里的血腥和对胜利的渴望。” 萧天南愣愣地看着眼前无比诚恳的耶律神玄··· 说实话，要是耶律神玄对他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话，打死他都不会和京城那边的人交朋友。 但是现在···萧天南突然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懊悔。 但这种懊悔支持出现了短短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因为萧天南很清楚，现在的耶律神玄越是重视自己，对自己越是好，那么当他知道自己二五仔的身份之后，就会越是残忍地对待自己。 他不想死。 所以···只能对不起了，太子。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一定把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给你，给你一个人。 “太子思虑···周全。” 萧天南默默地低下头，既是臣子对君主说话时该有的姿态，也是他愧疚不敢面对耶律神玄的眼神。 深吸了一口气，萧天南说道：“但无论如何，还请太子一定要以自身安危为重，要知道，太子在，辽军便不会败，若是太子出了意外，一切皆休。” ( 见自己再一次说服了萧天南，耶律神玄舒心一笑，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然后松开双手，耶律神玄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是一片冰冷，眼底尽是萧杀。 “出发！” 耶律神玄的应对在苏平北的预料之中，但耶律神玄亲自带领这一支军队的强度却超出了苏平北的预料。 耶律神玄亲自出征，只是第一个照面，辽军中的神射手就给苏平北带来了不少的伤亡。 苏平北反应极快，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立马下令全军后撤，亏的这剩下的几千人全部是精英中的精英，否则可能直接就从后撤变成了撤退，然后变成了四散奔逃。 拉开了距离之后，苏平北清点了一下战损，触目惊心的数字让他直吸冷气。 跟着自己来的有八千四百多战士，但刚才一波进攻下来，直接被辽军的神射手打掉了四百余人。 近二十去一的战损，让苏平北再次深刻地领悟到吴擎苍所说的这次任务看起来和送死没什么差别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但苏平北也是有备而来。 军令有条不紊地下达，这支剩余八千余人的部队迅速做出了反应。 他们的反应就是···上马跑。 但并非是往后跑，而是化整为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化作了百余人为一组的单位，分散开来朝着辽军四周狂奔起来。 这一幕，看呆了辽军。 连耶律神玄也皱起了眉头。 打了这么多年仗，如此诡异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完全琢磨不透眼前这些秦军到底想做什么。 第1935章 战术 很快，耶律神玄和辽军就知道苏平北的意图了。 这些分散开来的秦军在迅速机动起来之后，他们居然形成了以几千人包围辽军数万人的局面。 但这种包围是没有意义的，只要辽军想，闭着眼睛挑一个方向都能迅速冲破这个包围圈。 但是辽军没有轻举妄动，他们还不明白苏平北这样做到底想要干什么。 紧接着，这些化整为零的小支队伍···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了一个黑漆漆圆滚滚的东西。 大秦神雷！ 当这玩意儿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之后，就没有哪个辽军不对它闻风丧胆。 这段时间下来，辽军被秦军时不时地掏出来的黑科技真是折磨得够够的了，那火枪不用多说，好歹这玩意儿并非凭空出现，之前也还是出现过的，只是这一次出现的火枪威力和射程、稳定性方面有了极大的加强，也就意味着有了实战的可能性。 但这大秦神雷他们是真扛不住。 爆炸声音大，威力大，范围还大。 若非大秦神雷的产量极低，就算是秦军也只是在极为重要的战役之中才偶尔拿出来一点点，这场仗早就不用打了。 现在，它又出现了！ 当一连串的爆炸从军阵的四面八方传来，耶律神玄的怒火已经沸腾到了极致。 最多的是怒火，但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憋屈。 大秦神雷的威力之大，到现在耶律神玄和整个辽军都找不到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只要臂力足够，把这玩意丢到人群里面，它完全可以造成十数人的巨大杀伤，这种杀伤在辽军恐怖的人数基数上或许不算什么，但关键在于它对士气的毁灭性打击是不可避免的。 (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士兵会喜欢打着打着，脚下突然滚过来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然后一声巨响自己就上了西天。 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是直接被炸死也就算了，最恐怖的是被炸伤。 这玩意儿里面藏着无数的钢珠，一旦炸开就如同暴雨梨花一般，只要在它攻击范围内的人，运气好点的变成筛子当场死亡，运气差点的身上被打出几个、十几个窟窿然后活生生疼死。 这东西，战场上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它的价值，但让耶律神玄嫉妒狂躁的是，这东西以辽国的水平，根本造不出来，别说制造了，就是看都看不懂，充其量只能得出一个它是用一种特殊的精铁和火药制作的这种废话结论。 四面八方传来的爆炸接二连三，不断地给辽军造成伤亡。 然而更恶劣的影响立刻就来了。 战马。 牲畜对爆炸的抵抗能力几乎没有，即便是经受过训练的战马，在接二连三的爆炸之下，遵循着本能也会变得狂躁起来。 数万人的队伍，战马一旦开始发狂，那就是一场恐怖的连锁灾难。 辽军士兵努力地想要控制胯下的战马安静下来，但更多的爆炸还是让战马开始发狂。 当第一匹战马嘶鸣着扬起马蹄把主人甩下来之后，第二匹、第三匹，越来越多的战马开始不受控制，于是整个辽军立刻就陷入了巨大的慌乱之中。 第1936章 遛狗战术 对骑兵来说，战马是他们堪比第二条生命的重要伙伴。 在辽军这样骑兵高度发达的国家，他们真正精锐的骑兵队伍，士兵从被入选进来的那一天起，就会被分配到独属于自己的战马，而这匹战马的喂养、清洁、训练，甚至是休息，都会和这名士兵捆绑在一起。 身为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辽国人相信马匹是有灵性的，而这种灵性一定需要和主人朝夕相出培养默契和感情才能得到完全的发挥。 完全可以说，骑兵的战斗力有大半都来自于战马的加成。 而马匹又非人类，并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与不该有的心思，认主之后，大多都是相伴相随到终老，因而骑兵对自己的战马的信任完全是无条件的。 这样的情况之下，战马发狂，对骑兵来说其造成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辽军军阵引发了巨大的骚乱，尽管所有骑兵都在竭尽全力地控制自己的战马，但牲畜终究不是人，在本能中的惊恐爆发的时候又如何能听人类的命令行事。 只是被甩下马背还是好的，最可怕的是在混乱之后引发的踩踏，钉了马蹄铁的马腿一脚踩在人身上，轻则骨折重则肚破肠流，当场暴毙。 而惊恐的情绪，是会传染的。 不管是人还是战马。 在混乱开始之后，如同瘟疫一样迅速蔓延。 耶律神玄见到这一幕，牙呲欲裂。 “立刻下令把所有战马的耳朵捂上！” 当这条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持续的混乱总算是有了被遏制的势态。 ( 紧接着，耶律神玄的目光扫向远方，他看到了一张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面庞正挑衅地看着自己。 耶律神玄的记忆不错，他还记得这个人叫苏平北，是李辰身边的人。 不用想，必然是大秦年轻一代将领的翘楚了，否则也没资格被李辰带着，而今天，耶律神玄算是尝到了苏平北的手段。 “下令！追击！” 耶律神玄怒火中烧，只欲将苏平北扒皮抽筋。 因为刚才的一次骚乱，让他足足损失了四千余人，甚至有一部分陷入发狂无法控制的战马被活生生地斩杀掉，这对于已经沦落到要靠杀马取肉的辽军来说，是雪上加霜。 辽军军阵之中，立刻分出大批队伍开始对秦军进行追击。 而因为秦军化整为零，所以辽军也极为灵活地变阵，一支队伍五百人左右，既保持了绝对的人数优势，又不至于因为人数过多而导致队伍臃肿来不及应对战场上前边幻化的战况。 眼见到怒火中烧的辽军追杀出来，苏平北这一次表现得非常认怂和干脆。 “撤！遛狗战术！” 秦军在前面疯跑，后头是憋了一肚子火的辽军在猛追。 渐渐的，辽军就发现秦军就是在带着自己绕圈子。 而且这一支秦军狡猾到极致，他们队伍和队伍之间的配合又默契无比，往往是这一支秦军带着一支辽军跑到某个地方，突然加速，然后辽军正在追击的时候，迎头就遇到了交错而过的另一支秦军，紧接着这支秦军就掏出火枪一轮齐射，射完就跑，绝不恋战。 第1937章 惊变 近百支小规模队伍的彼此交错，为的就是达到这种乱中有序，彼此交换对手然后趁对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咬下对方一口肉，吃完就跑，将一个骚字发扬到极致的战术。 这一套战术，让辽军吃尽了苦头。 虽然在执行过程中，也不是没有出纰漏导致被辽军抓住而战损，但对比整体来说，这些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而骚，也是会传染的。 在执行战术的过程之中，秦军士兵也尝到了甜头。 他们本就是秦军之中绝对的精锐，作战经验和作战能力都是全军翘楚，一旦适应和习惯了这套战术之后，根本不用上级军官下令，他们自然而然地就懂得下去做什么，遇到什么情况如何应对。 在充沛的弹药支持之下，辽军用来对付火枪的神射手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因为整个战场上，犬牙交错到处都是秦军，但也到处都是辽军。 往往还不等他们瞄准自己的目标，附近就会窜出来一股秦军，他们屁股后头咬着另一支辽军，但却掏出枪对着他们一轮发射，打完之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种混乱之下，辽军就好像是一个体态臃肿，空有孔武有力的四肢但脑袋却不甚发达的铁憨憨，被灵活多变的秦军一路牵着鼻子跑，怒火攻心之下，他们甚至发生了好几次彼此误伤的事件。 整个战场，只能用混乱两个字来形容。 在战场内，耶律神玄看着自己的士兵那惨不忍睹的表现，心头的怒气已经积压到了极致。 ( 坐在战马上，耶律神玄此时才意识到这一场亲征根本不是他之前所想的那样热血沸腾的拼杀或者单方面的屠杀，而是自己如同一个小丑一般被戏耍。 这种戏耍，是他自己和整个辽军所绝对不能接受的。 但事实就在眼前，无论接受与否，他都必须就眼前的事实拿出应对的方案，否则今天他亲自带领的这两万人被苏平北给打崩了，明天他的笑话就会传遍整个草原，然后传遍整个天下。 这对他的威信和形象将会是巨大无比的沉重打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窘境，一道战报如同及时雨一般来到了耶律神玄面前，然后耶律神玄用最短的时间做出了决定。 “撤军！” 当号角响起时，早已经身心俱疲的辽军如同潮水一般褪去，苏平北在山坡上哈哈大笑。 此刻的他春风得意，感觉大名鼎鼎的辽军和耶律神玄也不过如此，不还是被自己的遛狗战术给玩得崩了军心。 可还不等苏平北高兴多久，甚至连接下去的骚扰还未开展时，辽军又有了新的动作。 全军所有将士，丢掉了所有辎重，人人上战马，带武器，全副武装，朝着左侧出击。 这时候，正在落凤坡秦军军营之中的李辰也接到了最新的战报。 落凤坡隘口左路被突破，镇守将领连带全体军士一共两万三千五百余人，全军覆没。 至此，李辰和耶律神玄之间，左路通道被辽军彻底打通，再无阻碍，辽军二十余万主力倾巢而出，直奔李辰所在的中军营帐而来！ 第1938章 左路兵败 秦军营帐内，人数不多，但气氛沉重而肃穆。 此刻还留在这里的人，除了吴擎苍之外，就是负责出主意的参谋类将领，李辰坐在一侧，八风不动。 吴擎苍一双眉头拧成了八字，他扭头看向李辰，左右思量之后，来到李辰面前，说道：“殿下，如今局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臣，跪请殿下···” “跑路？” 李辰打断了吴擎苍的话，似笑非笑地问道。 吴擎苍跪在地上，他这一跪，营帐内所有人都跟着跪了下来。 吴擎苍说道：“殿下，君子不立危墙，这并非苟且偷生，而是殿下身系社稷安危，绝非意气用事···” “这不是意气用事。” 李辰再次打断了吴擎苍的话，平静地说道：“更加不是本宫要在这里强撑着，而是整个卧龙山已成废墟，二十余万辽军手拉手都足够把整个卧龙山包围，你说本宫是不是插翅难逃？” “逃不掉，这是其一。” “从月牙关至今，本宫把手头上所有能拿出来的资源，包括人、财、物，全部都拿了出来，赌的就是今日这一战，本宫也说过，要么凯旋，要么身死，而如今到了揭晓之战，本宫却跑了，将士心寒，天下心寒，本宫还如何服众？” “不能逃，这是其二。” “大秦帝国国祚三百六十余年，眼看就要到三百七十年，自太祖以惊天绝地之伟才开辟大秦社稷以来，历朝历代或有太平盛世，或有中兴之主，亦有平庸帝王，中兴之主承上启下，挽救江山于颓废，开启盛世于混乱，而平庸帝王或在位数十载而无所建树，李氏皇族，亦是肉体凡胎，又岂能苛求代代皆是人龙？” ( “但！” 加重了语气，李辰起身道：“李氏一族，绝无贪生怕死之辈，大秦帝国历任君主，秉持太祖遗训，即君王死社稷。” “本宫或只是储君而非君，但却也是李氏皇族子嗣，上不敢忤逆祖宗，下不敢愧对臣民，今时今日，本宫尚非天子，但也要守护这一方国门。” “逃不得，这是其三。” “如此三条，吴卿若能逐一说服本宫，本宫便走，毫不犹豫。” 一番话说完，声音不高，但却掷地有声，字字如雷霆，营帐内，隐有啜泣之声。 吴擎苍再无他话，深深跪拜在地，发自内心地叹道：“殿下他日若为君，乃我等之福，更是大秦之福。” 弯腰抬手，将吴擎苍从地上搀扶起来，李辰说道：“排兵布阵的事情，交给吴帅，本宫就在这，要么耶律神玄打进来，本宫必不会复现靖康之耻，大秦，只有死了的太子，而没有活着的战俘。” “要么，撑到秦金汇合，我要两级反转，改天换日。” 吴擎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澎湃的热血，他说道：“臣，愿以命相陪！” “臣等，皆愿！” 营帐里，所有人众志成城，此刻没有人能知道面对二十多万辽军主力不顾一切的冲锋，自己到底能坚持多久，或许所有人都会死，但至少在此刻，他们觉得能死在保护如此一位太子的身前，是值得的。 第1939章 决战 “全军听我号令。” 吴擎苍站在桌后，手里拿着一支令箭，缓慢而沉重地说道：“所有秦军将士，不论官职高低，不论资历新旧，按照各部、各军、各自所属，以中军为核心，拼死抵抗辽军。” 虎目赤红，吴擎苍的声音如同怒虎，他竭力道：“战争至此，已是油尽灯枯之局，但战士可死不可辱，辽军也已经精疲力尽，双方如今拼的就是最后一口气，本帅再无战令，最后一道命令就是拼死抵抗，直至没尽最后一人，死，也要背对殿下，为保护殿下而死，撑到金军汇合，改天，换日！” 军令下达，整个秦军都充斥弥漫着一股悲壮到极致的气氛。 所有的士兵，哪怕是那些从前线负伤退下来的士兵，也都默默地在同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们拿起自己手中的武器，找到自己的队伍，还能行动的则去前方，行动不便的则留在后方，但每一名士兵，都把后背留给了中军，留给了在中军里的李辰。 他们要执行吴擎苍的命令，战士可死不可辱，死，也要死在保护殿下的路上。 前线，随着辽军的推进，轰隆隆的马蹄声和如同潮水一般的呐喊声已经越来越近，沿途所有抵抗的秦军如同被洪水覆盖一样被吞没，辽军此时也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同时兴奋到了极致。 从关外打到月牙关，从月牙关追到卧龙山。 辽军的目的，终于要达成。 李辰，这一次跑不掉了。 大秦太子，就在前方等着他们。 ( 同样兴奋到极致的还有耶律神玄。 他此刻才突然明白，自己是陷入了魔障。 苏平北之流，根本不值得忧虑，甚至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面对数十万大军的绞杀，那区区数千人，只不过是蚊子腿一般微不足道的存在。 左路通道的畅通，让耶律神玄瞬间看到了战胜的希望。 而他的决定也极为干脆，全军梭哈。 从左侧冲到秦军的中军营帐，中间不过区区数十里地，奔袭不过是一瞬息的事情而已。 “下令！” 耶律神玄面色微红，兴奋到极致。 “左路将军完颜通作战有功，封为大将军，赏金万两，牛羊各十万，美女一千，奴仆一万！其他将领，所有参战将士，原地官升一级，战后再做行赏！” “全军出击，击溃秦军在此一举，活捉大秦太子李辰者，封王！” “此战，全体参战将士，人人有奖赏，我辽国，绝不亏待勇士！” 重赏之下，辽军的所有作战潜能被彻底引爆。 从上到下，从将军到士兵，所有人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他们双眼发红，眼里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打崩秦军，活捉李辰。 一方是誓死扞卫，另一方是全盘托出，秦军和辽军，在落凤坡隘口左侧通路出入口处，如同两支洪流，不可阻挡地碰撞到一起。 秦军全军此刻尚存十一万余人，而辽军则还有足足二十一万。 两军合计三十二万余人。 这三十二万人的战斗，将直接决定整个持续了数月之久，彼此投入总兵力近百万的战役的最后胜负！ 第1940章 天地异象，有人入陆地神仙境 卧龙山内，喊杀声弥漫方圆，惨烈的血腥气冲天而起，到处都是拼杀的敌我双方，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还有一口气都在杀敌的士兵。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下来，乌云压顶，抬头就可以见到厚重的黑色云层在快速移动，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所搅弄，变天，就在眼前。 狂风毫无征兆地自北面席卷而来，越过了大西北的沙漠，来到卧龙山之后在各个隘口和山渊之间迅速穿过，带起了鬼哭狼嚎一般的呜呜风声，地上的尸体，倒塌的破损旗帜，尸身上的衣服，歪歪扭扭地斜在一旁的枯树，所有的一切都被狂风席卷，略微请便一些的东西都被裹夹着卷上了天空，血腥味，弥漫得整个卧龙山都是，令人作呕。 终于，一场大雪，自天空飘零而下。 鹅毛一般的大雪纯白得晶莹剔透，但狂风却并不温柔，卷着天地之间的雪花，如同狂乱的碎片，拍打在天地之间的一切上，让此刻本就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卧龙山，更增添了几分冰冷刺骨的萧瑟与悲凉。 “这场暴雪来得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李辰耳边充斥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他站在营帐内通过开出来的窗口看着乌黑的天空，微微皱眉。 “是不同寻常。” 主动现身出来的简心一袭白衣，站在李辰身后，神色之中全是极为罕见的兴奋和欣慰。 李辰扭头看向简心，见到了后者不同寻常的神色，道：“什么意思？” 简心对着李辰微微一笑，说道：“天地异象。” ( 李辰愣了一下。 紧接着，简心就又说道：“有人入陆地神仙境了。” 这话，让李辰心中咯噔一声。 他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惊声道：“是宫徽羽？” 简心似乎看出了李辰心中所想，他淡淡道：“的确是她，但你不要想太多，真正的蜕变要等到天地异象彻底结束才能完成，现在才是刚刚开始，而且这场暴雪早就在酝酿之中，只是受到了她入陆地神仙境的气机牵引才提前爆发，否则的话，真正的入陆地神仙境引发的天地异象还要晚一些才会显露出来，整个过程，快则一两日，慢则三五日，总之是赶不上这场战争了。” 李辰却并没有在乎简心所说的话，仿佛宫徽羽能不能帮上自己这场战争完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等简心说完之后，李辰立刻问道：“那么她现在安全不安全？境界的升华，不是都要有人在旁护法么？” 简心有些讶异地看了李辰一眼，从来都是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李辰，此时居然真的没有表现出来失望，如此一来，有些许失望的反倒是他了。 毕竟，没能看到李辰失望，这本身就是一件让简心失望的事情。 “不必。” 尽管失望，但简心还是给李辰做了回答。 “晋升陆地神仙境并非寻常，这个时候晋升者周身被天地气机所包围，正在竭尽全力地感悟天地造化之力，这个感悟的过程也就是晋升过程本身，而这个过程之中，天地气机会自然而然地排斥除了晋升者之外的所有人，此时此刻，即便是我也近不得她的身，更不要提打扰。” 第1941章 这是约定 “更何况，不管任何一位半步陆地神仙境晋升真正的陆地神仙境，那就是头一等的大事，而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那是把人往死里得罪的，绝对的不共戴天之仇，换来的绝对是举族最惨烈的报复，没有人会去做这样不划算的买卖···最重要的是，因为天地气机的保护，即便是打扰了，也无法阻止这个晋升过程，等晋升完毕，一尊陆地神仙境不要命的报复，谁扛得住？” 简心的解释，让李辰点头，表示明白。 看着李辰，简心似笑非笑地说道：“只是这场天地异象所提前引发的暴雪，对你来说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辰此时已经能感受到简心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暴雪来临之后，天地之间的气温体感可见地在降低。 就和简心对话的这么一点功夫，李辰感觉周围的温度起码已经下降了两三度，而且这个下降的过程还在持续。 这个时候，李辰感觉自己的体感温度已经降低到零下了。 要知道，李辰现在可是在营帐内，营帐里是点着火盆以保持温度的，这种情况下温度都能降低到零下，那么在外面，这个温度只会更低。 不管是温度太低还是太高，都会对人体造成影响，而低温首先带来的问题就是行动不便，身体僵硬迟缓，这对正在拼杀的士兵来说，绝非一个好消息。 “虽然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但这种影响是相互的，如今战事到了这个份上···人力已经无法回天，只能听天由命了。” ( 李辰嘴上这么说，但他的眼神却悄然在简心身上转了一圈，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考虑什么。 对李辰已经十分了解的简心立刻就警惕起来，他郑重地提醒道：“我只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其他的我不管，也管不了。” 事实上，简心一直在担心李辰把自己弄到战场上去。 而这也是简心极为抗拒的。 他是陆地神仙境不假，去了战场也必然能给辽军带来巨大的杀伤，这也是事实。 但简心很清楚，自己的境界虽然叫陆地神仙境，可还不是真的神仙，说到底也还是肉体凡胎，寻常万把人的军队，他可以无视，但是几十万人的大混战，就算是他去了，也不过只有两个结果。 一个就是仓皇逃命，还有一个就是连命都逃不了。 个人武力是有天花板的，几十万敌军在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给压死。 他也会力竭，也会受伤，箭雨覆盖下来，简心不觉得自己能抗多久。 李辰见简心如此警觉便笑起来，说道：“这是本宫与你的约定，自然不会为难你。” 李辰越是这么说，简心内心的不安就越是强烈。 他总觉得李辰肚子里必然还有什么坏水。 突然，李辰起身朝着营帐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简心问道。 “上战场。” 李辰回答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门边，他扭头看着简心，露出一个笑容，“你要保护好本宫，这是约定。” 第1942章 你太精明了 “你疯了！？” 简心一步跨出就拦在李辰面前，他阴沉地说道：“你说过你不会上战场，现在却又要去，如此出尔反尔，还如何能服众？你敢去，你手下的那些将领敢让你去？” “仗打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在拼命，我去不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你存在不存在，就很重要了。” 李辰对简心笑眯眯地说：“我不会强迫你去战场上杀敌，但至少有几个关键人物的性命，你必须保护周全。” 简心怒火中烧，说道：“你为了逼我就范，不惜以身试险？你就不怕激怒了我彻底与你翻脸？” “你不会的，简帝心。” 听见李辰称呼自己原本的名字，简心恍惚之间居然有种陌生感。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以至于他现在自己潜意识的都接受了简心这个名字。 “你太精于算计了，所以你做任何事情，都会衡量利益得失，而白莲教，就是你利益的体现所在，在这个时候与我翻脸，对你，对白莲教没有任何好处，还是那句话，要翻脸的话你早就翻脸了，到现在你还没有，那么你已经失去了与我谈判的资格。” 李辰温声说道：“而且···我有预感，金军，马上就到了，你就不想看一看，不可一世的辽国，是如何在今天从鼎盛走向衰落的？” 看着李辰满脸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自信与张扬，简心有些想不通。 ( 他想不通李辰凭什么这么自信。 要知道一直到现在，秦军都在绝对的下风和劣势，要是这么持续下去，辽军打到这里来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个时间绝对不会太久。 但李辰就那么有把握，金军可以在辽军打到这里来之前出现？ 而且这个把握足到了李辰甚至愿意主动把他自己往辽军面前送一送？ 此时，简心突然也有些心痒。 他想知道，李辰赌的，到底对不对。 而在这个过程中，简心觉得自己能更深刻地见识到李辰的行事风格和思维习惯，这对他会有很大的好处。 在武力上，简心的确可以碾压一百个李辰，但除了武力之外，人心、城府、智谋、管理水平，不管哪一项，李辰都让简心不得不服。 简心不说，但他内心渴望模仿和学习李辰的这些能力，这些能力，每一项都是他带领白莲教图谋大业所必须的，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他的武力值。 就在简心还在思考的时候，李辰已经越过了他，走出营帐之外。 此时，营帐外一队人马刚刚狂奔回营。 这一队人马显然是刚从前线上退下来的，浑身上下血气沸腾，个个带伤，只是轻重不同。 他们气喘如牛，却顾不得休息，张嘴就大喊：“军医！军医！” 此时此刻，整个军营到处都是受伤退下来的士兵，哪还有多的军医。 李辰快步走来，摆手制止了礼仪，看着这队将士中簇拥着的身影，眉头立刻皱拢。 “古扎伊洛？” 第1943章 亦愿与诸位共同浴血 此时的古扎伊洛，几乎完全成了一个血人。 她身上盔甲早已经崩散，到处都是伤口，大大小小的伤口最轻的也几乎深可见骨，最严重的一道从她的左侧脸颊一直眼神到右侧胸口，往两边外翻的血肉里能清晰地见到还在跳动的血管和汩汩往外冒的鲜血。 这样的伤势，哪怕军医来了也是束手无策。 李辰立刻让人把古扎伊洛放下来，扭头对简心说道：“救她的命！” 简心微微挑眉，虽然对李辰命令的语气有些不满，但这个节骨眼上他并没有废话，而是走上前去，先是给古扎伊洛诊脉，同时一道内息渡了过去护住她心脉。 这道内息如同甘霖，滋润了古扎伊洛近乎枯竭的生命力，最重要的是古扎伊洛身上的伤口立刻就停止了继续流血，这一幕，几乎神迹。 简心抬头对李辰说道：“暂时吊住了命，但想要彻底保下来，还需要大量珍贵的药物和悉心的照料跟护理。” 这意思很简单，现在的条件，根本治疗不了古扎伊洛，能保她短时间内不死，已经是极限。 此刻，古扎伊洛幽幽醒转。 “殿下。” 当见到李辰的时候，古扎伊洛尽管脸色惨白，但还是下意识地想要行礼。 “免了。” 李辰摆摆手，蹲在古扎伊洛面前，问道：“前线还坚持得住么？” 古扎伊洛强忍伤口剧痛，回答道：“快坚持不住了，辽军由耶律神玄亲自带领，他的亲卫营做尖刀，几乎所向披靡，若非地形无法让骑兵自由发挥，而且苏平北将军在侧翼给了很多支援，恐怕早就已经崩盘了，但即便如此，辽军突破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 古扎伊洛眼神惨淡，语气却越发急切，对李辰说：“殿下，这里不能久留了。” 古扎伊洛的言下之意是这场仗必败，让李辰赶紧走。 李辰听明白了古扎伊洛的意思，他点头道：“这里的确不能久留了。” 并未解释过多，李辰又对古扎伊洛说道：“你这伤，性命危在旦夕，本宫会安排人将你送出去，你便好好疗养就是。” 不等古扎伊洛说话，李辰起身看着将古扎伊洛送来的王恩，笑道：“王恩，你可是本宫身边的带刀侍卫。” 身上同样有伤，但却依然战意昂扬的王恩大声道：“卑职随时听候殿下吩咐。” “谁还杀得动敌？”李辰环顾四周，问。 “我等皆愿！” 所有士兵立刻大喊。 他们的脸上虽然都还带着疲惫，身上也还都带着伤，但眼神却是火热的。 “走，随本宫上战场。” 李辰拉过一匹马，翻身上了马，沉声说道：“今日之战，本宫得诸多将士舍命护卫，然本宫，亦愿与诸位共同浴血。” 话说完，李辰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对和劝阻的机会，策马便出。 将领们一个个大惊失色，可下面的士兵们却全热血沸腾。 王恩一马当先，紧随而上。 紧接着是更多士兵，全部翻身上了马。 一支规模不大，但战意却无比高昂的军队，跟在李辰身边，朝着前线狂奔而去。 第1944章 意志力的比拼 战场上，狂风与暴雪席卷着喊杀声盈沸。 三十余万人互相绞杀的大战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捉对厮杀的敌我双方。 在这种时候，什么战术战略都没有了任何意义，即便是再高明的将军，也只能亲自上战场多杀几个敌军，任何的策略拼杀到最后，都要落实在士兵的具体执行上，而现在的执行，就是士兵的互相厮杀。 唯一有用的就是平日里苦练的杀人技，还有毅力与意志力的比拼。 苏平北一脚踹开身前的一名辽军参将，反手将已经卷刃的战刀捅进对方的胸口，看着对方临死之前依然凶狠桀骜的眼神，苏平北冷哼一声，抽出了手中的战刀。 战刀一进一出，本就沾染了无数敌人的刀刃此时红得发黑，粘稠的鲜血缓缓滴落，融进早已经泥泞不堪的大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的苏平北抬头看去，却见到目光所及的范围内，茫茫多的辽军好像永远也杀不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要有辽军在的地方，必然有秦军在和他们厮杀。 喊杀声传入耳中，苏平北早已经麻木。 他抬起了发酸的手臂，却牵动了后背刚刚新增的伤口，疼得他一阵吸气。 这道伤口，来自于刚被他斩杀的参将，这名参将苏平北也不知道姓甚名谁，只知道对方勇猛异常，连续砍翻了自己十几名士兵之后，被他亲自找上门，两人拼杀了一阵，这才分出生死高下。 当意识到辽军主力开始动起来的时候，苏平北就知道大概率是左侧的缺口被打通了。 ( 这其实并没有出乎在苏平北在内的秦军高层意料之外。 敌我双方之间的差距本就悬殊而且明显，秦军从来不否认这一点，落凤坡前方最重要的隘口被突破之后，左右两侧的通道被打开其实只是时间问题，区别在于到底哪一边会被先打开，而打开之前能防御多久。 右侧通道得益于苏平北的支援所以不但防守下来了还反推了出去，但这已经是秦军或者说吴擎苍所能做到的极限，毕竟人力有限，无脑的奇迹只会上演在传说故事或者奇志异谈之中，现实里，永远都是强者恒强，没有那么多奇迹发生。 左侧缺口的被打通，意味着苏平北这支队伍的作用已经无限趋近于零。 他想要骚扰耶律神玄，以谋求让辽军不得不派重兵把守。 苏平北最终的目的还是牵制尽可能多的辽军。 但人算不如天算，左侧通路一开，耶律神玄的反应和决策正确且迅速，在最短的时间内挥兵前进，收拢所有兵马汇入主力，二十余万人直奔秦军中军而来。 这样一来，反倒是苏平北被牵着鼻子走了。 但苏平北没办法，他同样在第一时间做了无奈但正确的决定，回防！ 回归到正面主战场之后，苏平北并没有立刻把所有的八千余兵力全部投入进去，因为他很清楚对比三十多万人互相拼杀的战场，自己这八千多人丢进去了充其量也就是溅起一朵小水花来，这么干的性价比极低。 第1945章 战况 最后，苏平北把自己的队伍拆分开来，组成了八支小队，每一支队伍一千人左右，然后他凭借自己的精锐和装备优势，让这八支队伍分别进入战场，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专门找辽军难啃的精锐打，尤其是将官，更是苏平北的主要狙杀目标。 这么一来，苏平北麾下的士兵完全发挥了其战斗力的优势，给辽军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但换来的，就是辽军猛烈的报复。 苏平北明显感觉自己是被辽军给盯上了。 周围不断地有辽军朝着他涌来，而且这些辽军身上的装备比其他辽军显然要高级一些。 这些围杀苏平北的辽军，正是耶律神玄的亲卫营。 说是营，但其实满编超过两万人的作战单位，战斗力在整个辽军之中都是天花板，这批耶律神玄亲自带在身边的亲军，其能力就如同一把尖刀，一路拼杀下来，不知道杀了多少秦军。 “将军，先走！敌人太多了！” 苏平北身边，有将士靠过来，喘着粗气的他们身上也同样都带着伤，眼看局势不利，他们就想要让苏平北先离开。 苏平北咬着牙，他问道：“还有弹药么？” “都打光了。” 说话的将官苦笑道：“敌人实在太多了，大家身上的弹药早就消耗完毕，至于大秦神雷，之前就已经用完了。” 苏平北眉头紧拧，他抬起头看着战场，心中有种无力感。 在这种规模的战场面前，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是微不足道的，几十万人，太夸张了。 ( 就算是这些人排着队给他杀，他杀上几天几夜也杀不完。 更不要说这些每一个都是久经沙场，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精锐之兵。 苏平北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 整个大战场上，秦军已经逐渐陷入颓势。 在综合素质方面，秦军或许能和辽军分庭抗礼，但这种比拼耐力和杀人技的战场上，辽军比秦军更加凶猛。 当辽军开始逐渐大规模机动合围的时候，吴擎苍立刻意识到耶律神玄这是要一口把十几万秦军全部吃光。 此刻的他站在一处高峰上，在这里他能清晰地看见整个大战场的情况。 “不妥。” 吴擎苍眉头紧皱，他想要找出解决的办法，眼下最稳妥的就是暂时撤军，先缓过这一阵来再想办法。 但现实情况却是秦军已经没有办法再退了。 打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靠着意志力在死扛，一旦撤退的命令下达，那么极有可能从撤退变成溃败，然后就成了辽军单方面的大屠杀。 最重要的是，秦军已经没有了后退的战略空间。 这一次决战，是把辽军逼到死路上，同样，秦军也在绝路上。 若非如此，是不可能把辽军引诱进来的。 也正是因为看穿了这一点，耶律神玄才敢进来，因为他有自信，在这种极限拼杀之中，辽军稳赢秦军。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吴帅，要不先派人过去把殿下接回来···” 有人在吴擎苍耳边提议。 第1946章 太子龙旗 吴擎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以为殿下不明白眼下的局势吗？既然他去了，那么说明他就不会回来，而且回来又能如何？把殿下绑了送出卧龙山？” “就算是如此，也总比让殿下身陷囫囵来得好啊！”那人急声道。 “没用的。” 吴擎苍依然摇头，说道：“对于我们其他人来说，这一战若是输了，只要性命还在，就不算最坏的结果，但对于殿下来说，这里输了，就等于是死了。” 显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吴擎苍咬了咬牙关，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抵死而战，此战不退，只有胜或死，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 说完，吴擎苍转身看着身边的副将和参谋们，突然一笑，说道：“诸位，我们上战场的时候到了，现在这场战争已经不需要元帅和指挥官了，需要的是能杀敌的军人。” 现场的将官们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抱拳躬身，大声道：“国家养我，我必报效国家。” 恰在此时，战场之上，突然竖起了一面面旗帜。 那旗帜，黄色打底，一条金色金龙环绕其上。 “是太子龙旗！” 立刻有人就认了出来，指着那旗帜惊呼道。 同样此时，在战场上，旗帜周围，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吼：“太子来了！太子与我同战！我军必胜！” 这近乎咆哮的嘶吼声扩散开来，听到的秦军无不欢呼雀跃，然后就有人跟着吼出声来。 “太子来了！太子与我同战！我军必胜！” ( 如同接力一般，一声声呐喊迅速传遍整个战场。 听见的秦军无不转头看向后方，那在狂风之中猎猎作响，迎风招展的金色龙旗是如此的鲜艳夺目，仿佛在黑暗之中的一道光亮，又仿佛是迷途之中的一盏航灯。 看到那面旗帜，每一个秦军都为之振奋和热血。 “我军必胜！” 发自灵魂的呐喊声自每一个秦军口中发出，他们已经力竭的身体又鼓荡起了新的力量，被无穷的斗志和昂扬的战意点燃了心中的怒火。 “杀！！！” 一名最普通不过的秦兵，他被三名辽军包围，乱刀瞬间将他砍倒在地，但在倒地之前，他发出了一声怒吼，不顾周身的刀斧，朝着正前方的辽军扑上去，用最后的力气把自己手中的武器送进了对方的胸口。 看着对方不敢置信的脸色，这名秦兵咧开嘴狞笑一声，他的胸口，同样穿透了两把战刀，显然他是不可能活了。 但此时此刻，他却比任何时候都有力量。 “去死吧！草泥马的！” 这名秦兵一脚踹开身前已经被扎穿心脏的辽军，然后身上就这么扎着两把来自敌人的武器，转身已经没了武器的他抱住了左边的辽军，在后者惊恐的惊叫声中，张开嘴一口就咬住了对方的脖子。 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他咬穿了敌人的脖子，滚烫的热血浇灌在脸上，带着敌人的尸体一同倒下，这名秦兵仰面看着天空，天空阴沉而乌黑，鹅毛一般的大雪如同疯了一般在天地之间狂乱飞舞··· 第1947章 华夏汉人 “哈！” 秦兵笑出声来，张开的嘴雪白的牙齿缝隙间，全是鲜血。 有他自己的，也有刚被他咬穿喉咙的敌人的。 口腔里的血腥味越发浓郁，他却纵声大笑，“哈哈哈哈！” 这癫狂的一幕，看得周围的辽军头皮发麻，他们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叫恐惧。 如此悍不畏死的秦兵，唤醒了他们内心深处对死亡的最纯粹的恐惧。 “疯了！他疯了！” 辽军恼羞成怒，几把钢刀挥舞而来，彻底把这名秦兵给砍死。 但是周围，其他更多的秦兵却仿佛全疯了一般。 ······ 另一名秦兵看着自己的战友惨死，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被砍断一条臂膀的他奋力挣起，撞开了一名辽军之后翻身压在对方身上，用仅存的一只手五指死死地抠进了对方的双眼之中。 已经麻木了的手指感觉到一阵温热，对方的眼球生生地被自己抠爆，疼痛刺激得这名辽军如同疯狗一样乱叫，疯狂挣扎。 “哈哈哈哈！” 这名秦兵同样纵声大笑，“狗娘养的，华夏汉人，永远是你爹！” 仿佛完全没看到身体周围刺过来的辽军武器，这名秦兵狂笑着奋力一扎，手指从身下辽军的眼窝中生生地扎进去，直接穿透颅骨，抓碎了对方的大脑。 但与此同时，这名秦兵身上被其他辽军的武器所穿透。 浓稠的鲜血喷涌而出，这名断臂的秦兵当时就气绝身亡。 ······ 在奋力杀死三名辽军之后，一名秦兵倒在地上，看着自己嘴角涌出的粉红色的血沫，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渐流失。 ( “不亏，老子一共杀死了十二个。” 这名秦兵笑得很得意。 “伍长，你看到没，老子没给咱们队丢人。” “可惜你看不到了，死了，大家都死了，现在我也来了···” “不过老子没给咱们丢人···没有···” ······ “李辰来了。” 辽军后方，耶律神玄坐在马车上，目光冷漠地看着前方只能隐约可见一个小点的金色龙旗。 “你还是忍不住了啊。” 耶律神玄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我要去亲自摘下李辰人头。” 听到这话，一直陪伴在马车左右的萧天南心肝都揪起来了。 而耶律神玄竟还没忘了他。 临走之前，耶律神玄扭头看了萧天南一眼。 这一眼看得萧天南浑身一紧。 他是真的怕耶律神玄说出要自己陪他一起去这样的话。 “天南在此处等我，等我凯旋。” 耶律神玄说话了，却不是萧天南最怕的那一句。 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萧天南恭敬地说道：“臣，遵命。” 看着耶律神玄意气风发地纵马离去的身影，还有周围大批的亲卫相随，那架势简直风光无两，萧天南只觉得内心复杂无比。 难道李辰，真就这么完了？ 耶律神玄纵马狂奔，目标直指龙旗。 他不管李辰到底在不在那，哪怕不在，砍倒了龙旗，那么就等于是打散了秦军的精气神，秦军再无挣扎的余地和可能，也是大赚。 而且耶律神玄有一种预感，李辰绝对在那。 第1948章 杀!!! 狂风裹着大雪，在天地之间肆意呼啸。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的气温仿佛每分钟都在降低。 持续降低的温度让双方士兵们苦不堪言，严寒让他们身上仿佛绑上了无形的镣铐，行动速度大打折扣。 但这并没有阻止这场战争的继续进行。 随着秦军拉起龙旗，辽军这边耶律神玄亲自带队下场，整个战争被推向了最热烈的高潮。 此时此刻，没有人退缩，更没有人怯战。 所有人都知道，结束这场战争唯一的方式就是有一方战至最后一人，彻底倒下。 跑？ 不可能跑的。 就现在户外的温度，双方都已经弹尽粮绝，没有人可以在没有粮食没有御寒装备的前提之下跑出这一片西北大地。 唯一活下去的办法，就只有杀死眼前的每一个敌人，一直到最后，自己也被人杀死。 耶律神玄的亲卫营如同一支利箭，箭头深深地扎进了战场中间，秦军的防线立刻被撕裂出了一个大口子。 这支军队并未停止，他们一往无前，眨眼之间就奔袭到了大秦的龙旗前面。 跟着亲卫营一道出发，耶律神玄果然在龙旗下见到了李辰。 王对王，将对将。 秦家的王和辽军的王，终究还是在战场上正面对上了。 这一次，没有废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李辰拔出了随身佩剑，雪亮的剑锋在昏暗的天地之间带起沛然的金庚之气。 张开嘴，如同舌绽春雷，李辰只喊出了一个字。 “杀！！！” ( “杀！！！！” 呼应李辰的，是他身边的秦军精锐。 耶律神玄狂笑一声，只觉得酣畅淋漓，仿佛压抑许久的战意和怒火在今日终于找到了能彻底宣泄的机会。 “二郎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长生天在上，杀！！！” “杀！！！！” 辽军怒吼。 双方士兵朝着对方扑去。 尽管连番的持续大战让彼此都已经近乎油尽灯枯，但现在，没有人退缩，更加没有人喊累。 他们挤出了最后一丝力量，两眼绽放出璀璨的光芒，脸上只有对各自君主的狂热和对战争的信仰。 如同两股相向而行的巨浪，在战场中间剧烈碰撞，激起浪花万丈。 煞气和杀伐之气弥漫在整个战场上，人命在这里成了最不值钱的草芥。 武器与武器的碰撞，怒吼和怒吼的喧嚣。 不管是谁，看到了眼前的画面都会被留下终生的震撼。 男儿最伟大的浪漫，就是在战场上笑谈渴饮匈奴血。 在这里，什么阴谋算计都没有用，剩下的就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拼杀。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没有第三个选择。 怒吼直冲霄汉。 仿佛连天上的乌云都被震荡开来。 强烈无比的杀伐之气足以让这世上最儒雅的文人也变得狂躁。 李辰站在军阵之后，手中长剑反射着盈盈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到亲自上阵杀敌。 出现在这里，就是他价值最大的提现。 冲上去，只会牵扯周围的士兵，让他们平白为保护自己而牺牲。 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不会武功。 第1949章 再等等 李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自己能有一身过人的武艺。 他从来都信奉下者劳力,中者劳智,上者劳人。 但是身处在战场之上，看着那些士兵挡在自己身前，一个个地被辽军收割，他才感觉到一阵深沉的无力感。 哪怕他不是这么手无缚鸡之力，也能冲上前去，好歹杀死几个敌军。 抬起头去，李辰想要在辽军那边找到耶律神玄的身影。 只要能找到的话，他还能来一手远程狙击，只不过耶律神玄身边大概率有人保护，成功率并不高。 但是李辰看了一圈，却只在极远处看到了一个隐约的身影。 这么远的距离，连那个身影是不是耶律神玄都不能确定，就更不要说狙杀对方。 见状，李辰有些失望。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这毕竟是耶律神玄，要是那么好解决的话，早就被他给干掉了。 耶律神玄不是不知道自己有火枪和大秦神雷，在这最后关头，必然会保持十二万分的警惕。 既然无法狙杀耶律神玄，李辰也只好暂时作罢。 随着时间的推进，敌我双方的战斗依然呈现焦灼态势，但总体上，秦军的败相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而李辰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随着吴擎苍等人也上了战场的消息传来，李辰知道，现在包括自己在内，秦军所有人都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种时候，李辰才真正地意识到士兵的战斗能力方面，秦军和辽军的的确确存在天然鸿沟。 ( 之前虽然听过无数战报，看过无数战损，但毕竟不如眼前亲眼见证三十余万人的大规模战役来得更深刻鲜明。 平均下来，秦军要折损两人才能带走辽军一人，再加上秦军的人数只是辽军的一半，这场仗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 哪怕秦军爆种，绝地反击，但始终有上限，辽军的战斗力摆在那里，这绝非人力在短时间内可以扭转得了的。 秦军颓势最直接的表现就在于双方交战的前线在不断地往后方推移。 最开始，李辰所在的位置距离交战前线还有近四百余丈的位置，但后来，逐渐推进到三百多丈，一直到现在的两百多丈。 人群分散开来，浑身血污的吴搬山快步走到李辰跟前。 “殿下，守不住了。” 这句话，吴搬山说得很艰难，但非常坚定。 李辰面无表情，平静地说道：“早料到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非战之罪。” 吴搬山急声道：“殿下，往后撤一撤吧。” 李辰看着吴搬山，说：“若是能撤，你觉得我会来这里？” 吴搬山急声道：“可是辽军即将推进到次出，全军十余万将士皆可战死为国捐躯，但唯独殿下不能！” “再等等吧。” 李辰看着吴搬山干裂的嘴唇，轻叹一声，说道：“皇极天，应该快到了。” “殿下···” 吴搬山满腔的话语到了嘴边，但看着李辰的表情，他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咬紧牙关，起身站在李辰身前，咬牙道：“末将，愿成为挡在殿下身前的最后一人。” 第1950章 金军，赴约而来 “太子，战事一切顺利，我军即将完成对秦军的歼灭！” 一名将领神色兴奋，对耶律神玄汇报道。 “大捷啊！” “虽然战损巨大，但一切都是值得的，秦军已经退无可退，最多再一个时辰，秦军必定全灭！” 耶律神玄闻言放声大笑，道：“好好好！好啊！” “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意气风发之下，耶律神玄甚至感觉凌冽的狂风也不那么讨厌了，他只觉得浑身舒泰，道：“李辰还想在这卧龙山埋了我，却不知道辽军为什么能在百年来把秦军压在月牙关动弹不得，真的拼战斗力，汉人拿什么与我草原的儿郎比？” 手中长剑挥舞，耶律神玄此刻就如同已经知道了开奖结果，即将去兑奖的幸运儿，他激动得浑身燥热，恨不能仰天长啸以抒发内心的情感。 “下令，全军全力出击，除恶务尽，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秦军全歼，不留任何隐患！” 胜利的果实唾手可得，但越是在最后关头，耶律神玄的头脑和思维越是冷静。 他按捺住内心躁动的情绪，想要庆祝，也要等拿下了李辰的人头之后再庆祝。 不世奇功就在眼前，耶律神玄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称霸全天下的那一刻，荣光万丈。 甚至此时，耶律神玄有了一个想法。 他打算在回去之后推迟自己的登基仪式，他要等打下整个秦国之后，在秦国的京城登基，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那时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 ( 无数美好的幻想纷至沓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亲手建立了有史以来最强大和版图最为广袤的帝国，他将会是这个帝国的开国皇帝，他的名字，要留在历史上，被无数后人所歌颂。 而他，耶律神玄，才是这天地之间，最大最大的至尊。 这一切，就从卧龙山开始。 “卧龙山！” 耶律神玄狂笑，“这里，是你李辰的卧龙之地，却是我耶律神玄的升龙之地！” 就在此时此刻，落凤坡大战线的后方，辽军后背，一面旗帜，突然从地平线的尽头冒出来。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在第一面旗帜之后，第二面、第三面、第四五六七八面···无数的旗帜，密密麻麻如同雨后春笋从地平线尽头一面接着一面露出来。 狂风卷着旗帜在半空猎猎作响，舒展的旗帜上，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文字。 “金”。 满面风尘的皇极天带着三十万金军，在三天三夜不要命的赶路之下，终于提前两个时辰完成了围绕半个卧龙山的奔袭。 三十万人，走的是最崎岖难行的小路，这一路走来，金军光是在路上发生意外、累死等种种因素而折损的人员就高达一万余人。 但此时此刻，皇极天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辽军的痕迹。 转头，看着徐渭，皇极天大笑道：“徐渭，你家太子，必然前所未有地想看到你。” 徐渭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己。 “去吧，去告诉你家太子，三十万金军，赴约而来。” 第1951章 秦军，反击 大秦大行二十三年冬，壬寅年属虎，腊月二十五，人类有历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百万人级别战役，颓势尽显的秦军在即将兵败之际，终于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参战的第三方金国三十万金军自长白山入境，蛰伏于卧龙山月余之后，三天三夜完成了有史以来人数最多、道路最长的大合围。 秦、金两国共同对辽军进行大合围战术，这一战术的成功执行，被认为是辽国军事由盛转衰的标志性转折点。 这一天，注定被历史所铭记。 也注定会被无数后人所津津乐道。 以后，不管是改朝换代还是改天换日，这一场战役，必然会被无数史学家和军事学家翻来覆去地研究。 因为正是这场战役，直接决定了当时天下最强大的三个国家，秦、辽、金之后数十年的命运。 乃至是整个天下、整个人类历史进程走向。 当金军以徐渭为先锋，皇极天亲自带领绕后从辽军身后出现的时候，天崩地裂。 几乎铺满了整个大地的金军旗帜，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与马蹄声，让完全没有半点准备的辽军在第一时间就陷入了巨大的惊慌与劣势。 “辽狗，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徐渭咆哮怒吼，身后是足足三十万金军如同神兵天降。 真正的万马奔腾。 比起精疲力尽的秦军和弹尽粮绝的辽军，虽然长途跋涉而满是风尘的金军是最接近全盛状态的，而且他们的人数占据绝对优势。 ( 当金军参与到战场上的时候，这场战争的结果，在瞬息之间翻盘，胜败转换角色，已经毫无悬念。 当消息传到耶律神玄耳边的时候，他坐在马上的身影一晃，几乎要倒下去。 “金军！？多少人！？” 耶律神玄第一次如此心慌，他感觉到天空仿佛一黑，连带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欲坠。 “不，不知道···但很多，很多很多···” 来汇报的将军满脸惊慌，“太子，跑吧！打不了了！” 耶律神玄只觉得一口逆血冲上喉头，他勃然大怒，二话不说，拔剑就杀。 那将军惨叫一声，当时就被砍掉了头颅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霍乱军心，该死！” 耶律神玄面色狰狞如恶鬼。 前一刻还意气风发幻想自己在太和殿登基，但现在，耶律神玄却要开始考虑自己的小命。 巨大的反差让耶律神玄有一种仿佛置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此时，耶律神玄依然抱有些许希望，或许金军来的并不多，又或许这只是李辰的诡计。 但当他亲眼看到自己后方出现了几乎要遮天蔽日的金军骑兵的时候，一切侥幸，全部化作泡沫。 眼前彻底一黑，耶律神玄再也坚持不住，仰面后倒，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摔下来。 而这个时候，秦军也看到了金军的身影，李辰也接到了金军支援到来的消息。 忐忑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腔，一口气长吐而出，来不及庆祝，来不及欢呼，李辰拔剑怒吼。 “秦军，反击！！！” 第1952章 你会怎么做 一声反击，拉开了反攻的大序幕。 对于秦军来说，金军的神兵天降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消息，而金军也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 看着漫山遍野铺满了整个大地，喊杀声震耳欲聋的金军，每一个秦军都奋力拿起了手中的武器，他们知道，他们已经赢了，而剩下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帮辽狗给杀光！ 而对于辽军来说，他们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什么叫做兵败如山倒。 尤其是耶律神玄的昏迷，让整个辽军群龙无首，战场上瞬间就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混乱之中。 一乱，就出错，而一出错，就无限地加快了辽军灭亡的速度。 原本已经被逼到绝境的秦军与刚刚参战的金军前后夹击，辽军二十余万人被夹在中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蓄力已久的金军才一参战就表现出了如同猛虎之势，面对已经丧胆的辽军，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深深地扎进了辽军的军阵之中，然后这些金军极有经验地把整个战场分割出来好几块，紧接着就是蚕食，如同一只史前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将二十余万辽军分块地吞入腹中。 喊杀声、战马的崩腾声还有兵器的碰撞声，战争的乐章被演奏到了最高潮之处。 天地之间，乌云越发阴沉，狂风和暴雪不但没有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但不管多么强大的狂风，此时此刻也吹散不去卧龙山上浓郁的血腥味与令人惊骇的煞气。 ( 当金军参与进来之后，整个落凤坡便挤入了足足六十余万人。 杀戮，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辽军成了真正待宰的羔羊。 随着耶律神玄的昏迷和金军的分割战场，辽军的整个指挥系统彻底崩溃，底下的士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茫茫多根本数不清的金军，这些金军勇猛异常，一入战场就将自己杀得片甲不留。 凭借着战斗本能，辽军的士兵还在坚持，但任由谁都看得出来，这种坚持已经是负隅顽抗，没有任何意义。 这二十多万辽军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战场后方，李辰看着皇极天纵马而来，意气风发。 “我赴约来了。” 皇极天下马之后来到李辰面前，哈哈笑道：“如何？没有让你失望吧？” 李辰轻笑一声，张开双臂抱住了皇极天，重重地在他后背拍打两下，由衷地说道：“没有，你没有让我失望。” “今日这一战，我个人和整个秦国，都欠你一个人情。” 李辰这话，让皇极天爽得浑身毛孔都舒张了起来。 与李辰接触以来，一直都只有他吃瘪的份，现在能得到李辰真心实意的承认，皇极天十分受用。 “无所谓人情不人情，合作，各取所需而已。” 皇极天看着李辰，说道：“其实我一直担心你们坚持不到我来的这一刻。” “差点儿就坚持不住了。” 李辰笑起来，似乎不经意地问：“要是真没坚持到，你会怎么做？” 第1953章 兵败如山倒 听到李辰这个问题，皇极天笑眯眯地说：“没想过这个问题。” 话说完，他又半真半假地说：“但要是真那样，那么问题也不大嘛，跟你合作是合作，跟耶律神玄合作也是合作，与他一起瓜分了大秦的黄河以北，其实也不错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秦军无不紧张起来。 此时现场虽然是三方交战，但傻子都知道最强大的还是金军，皇极天才是真正掌握了局势的那个人，要是这个时候皇极天想要赢家通吃的话，那么对秦国来说必然是个噩耗。 面对皇极天饶有深意的眼神，李辰哈哈笑道：“这话我是信的，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只可惜，天意还是站在我这边。” “也挺好。” 皇极天耸耸肩，说道：“若非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愿意与你站在对立面，太可怕了···具体有多可怕，我想现在耶律神玄应该很有体会。” 才提到耶律神玄的名字，仿佛冥冥之中有所注定一般，一名金军将领急速飞驰而来。 “十三阿哥，辽军有数支精锐突围，我们猜测这必然是辽国太子耶律神玄为逃命做的障眼法，请十三阿哥定夺！” 李辰和皇极天的眉头同时一皱。 “追！绝对不能放跑耶律神玄！” 皇极天脱口而出。 话说完，他才意识到什么，扭头对李辰说道：“秦军是否···” 李辰挑了挑眉头，说道：“眼下秦军损耗颇大，我相信金军的能力，必然不会让耶律神玄跑了，你自便吧。” ( 抓住耶律神玄，不管是活捉还是击毙，这都是政治意义极为深远的一件事情，皇极天想要拿下，但他必须顾虑李辰的感受，可顾虑归顾虑，正如同他自己刚才所说的，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面对利益和好处，他并不打算放弃。 所以皇极天才会先下令，然后再问李辰。 前者是表明态度，后者是照顾情绪。 李辰只从这个细节中就看出皇极天比之前成熟了太多，要是说之前他是一名优秀的阿哥，那么现在，皇极天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政客了。 而相比起皇极天的机关算尽，李辰的回应却无比简单，任由皇极天去拿他想要的。 皇极天有些惊喜，他点点头，立刻下令派出最精锐的金军分批去追杀这些突围的辽军。 皇极天去下令的时候，吴搬山悄然来到李辰身边，低声说：“殿下，那耶律神玄要是就这么落入金国手中实在可惜，不如末将派人···” 吴搬山的话还未说完，却见李辰摇摇头打断了。 “不必横生枝节，这里这么多人，大多数都是金军，你做那么点小动作，以为能瞒得过他们么？” 吴搬山闻言朝着周围看去，果然见到几名金军官员和将领正盯着自己看，他们见到自己看来，纷纷扭过头去，假装不经意，但那份监视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吴搬山暗自咬牙，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后退一步。 李辰看向战场，依稀可见从辽军之中有好几支精锐从不同方向突围，耶律神玄大概率就在其中一支。 第1954章 亡命天涯 但是到底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李辰顾虑耶律神玄别有他法，毕竟此獠是李辰至今遇到的仅有的势均力敌的对手，他的脑子和城府绝对不能等闲视之，即便是辽军完了，但想要抓住耶律神玄，谈何容易。 此刻，李辰也必须顾虑到皇极天。 现在的皇极天可不是以前在京城那个唯唯诺诺被他吓得不敢吭声的傻小子，而是真正手握重兵的金国十三阿哥。 李辰不能完全信任皇极天。 适当的退步，是给予皇极天的安抚，也是一种战略。 最重要的是，李辰相信有人会明白自己的心意的。 这个人，就是苏平北。 并不在李辰身边的苏平北当然不知道李辰和皇极天之间发生的故事，在金军入场的时候，他立刻化身收割机，开始疯狂地收割辽军性命，而他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辽军的异动。 辽军在组织兵力突围。 但就在苏平北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却见到这些辽军仅存的精锐居然分出好几个队伍，从不同方向突围，这让苏平北有些麻爪。 他不确定辽军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些突围的辽军中，必然藏着大人物。 就在苏平北纠结往哪个方向追的时候，徐渭竟在乱军之中找到了他。 “苏将军！” 徐渭语言急切，道：“我刚从金军那得来消息，耶律神玄藏在这些突围的辽军精锐之中要跑！” 听到这话，苏平北的眼珠子都亮了。 ( 那可是耶律神玄！ “具体在哪个方向？”苏平北追问。 徐渭却摇头，说：“金军自己都不知道，但他们人多势众，每个方向都派了足够的兵力去追，我们怎么办？” 苏平北闻言看了一眼追随在自己身后的几百人，咬牙道：“他妈的，咱们人太少了，而且也没时间去组织更多人···听天由命，随便挑一个追！” 话说完，苏平北招呼徐渭一声，两人朝着北边方向狂奔而去。 北边，有两支辽军精锐拼死突围，在付出了超过两千人的代价之后，剩下的一千余人堪堪跑出包围圈。 根本来不及喘息，他们夺路狂奔。 人群之中，已经换装做小兵打扮的萧天南死死守在昏迷之中的耶律神玄身边，脸色惨白的他亲眼见到无数士兵为了保护他们突围而主动赴死，可死的人越多，他们身边剩下的人越少，那种剧烈的不安和惶恐，就笼罩着萧天南全身。 “追兵来了！” 一名参将怒吼一声，对萧天南急声道：“萧大人，怎么办？” 萧天南闻言魂魄都吓没了一半，他惊声道：“我们分出去十多支队伍，怎么就能被找到？” 那参将苦笑道：“十多支队伍没用的，金军太多了，他们完全可以每一支队伍都派人去追···萧大人，没时间了，要拿个办法出来啊。” 萧天南扭头看了一眼身边依然在昏迷之中的耶律神玄，只见他嘴角还挂着鲜血，胸膛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没死，此时此刻，萧天南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要是自己把耶律神玄带到李辰面前···· 第1955章 为太子尽忠 这个念头极为诱人。 但只是在萧天南的脑海之中转了半圈就消失了。 不管是对大秦还是对辽国，萧天南最终的目标都是活着，他怕死，所以他必须想方设法地活着。 之前劝阻耶律神玄不要太过冒险是如此，现在他必须带着耶律神玄跑出去也是如此。 把耶律神玄交给李辰，看似必然能换来暂时的安全，但问题在于，一旦耶律神玄被李辰抓住，自己的利用价值就没了。 在萧天南的心里，那个并无太多表情，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的大秦太子比耶律神玄要更加恐怖。 萧天南也绝对没有天真愚蠢到认为自己这个背叛了辽国、背叛了耶律神玄的二五仔在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还能被李辰留多久的活口。 所以这个念头看似诱人，其实是最致命的毒药。 必须把耶律神玄带回去！ 下定决心之后，萧天南的心情也镇定不少。 他看着焦急地等待着自己回应的参将，咬牙说道：“我需要有人站出来，拖住那些追兵。” 这句话，萧天南是直勾勾地看着这名参将说的，这个站出来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那名参将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一笑，说道：“末将明白了。” 萧天南沉声说道：“我会在太子醒来之后，转告太子你的名字。” “多谢萧大人。” 参将一拱手，然后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去。 跟他一起离去的，还有百余人甘愿留下来用生命拖延金军的士兵。 ( 瘫坐在马车上，萧天南神情恍惚。 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办法完全接受眼看唾手可得的胜利怎么就不翼而飞了。 煮熟的鸭子不但飞了，还长了一嘴的利齿，扭过身来把辽军给吞了。 兵败如山倒，真正的兵败如山倒，二十多万人，就这么埋在了里面。 随着马车的颠簸，萧天南扭头看了一眼落凤坡的方向，喊杀声还没有彻底消失，但他知道，耶律神玄的梦，已经彻底破碎了。 跟随耶律神玄出来的六十万辽军精锐，眼下只剩下了身边的几百人。 要他是耶律神玄，他也接受不了。 来不及做太多的伤春悲秋，萧天南知道自己还远远不到安全的时候，后头的追兵能被阻挡一时，却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必然还会继续追上来。 而就在萧天南祈祷那名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名字的参将能多坚持一会的时候，他视线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支兵马。 这支兵马人数不多，而且个个带伤，但为首的那人萧天南认识，苏平北！ 见到苏平北的时候，萧天南当真是吓得亡魂俱冒。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苏平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压根没时间做过多的思考，萧天南知道自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一个逃生的办法来。 看了一眼身边的几百人，再看看依然昏迷中的耶律神玄，萧天南咬咬牙，厉声道：“草原的儿郎们，为太子尽忠的时候到了！我要你们去和敌人拼死一战！太子苏醒之后，我必然会转告太子你们的名字和事迹，让太子降下恩赐给你们的家人！” 第1956章 他娘的 不论萧天南这番许愿有没有人信，在场的数百将士，都默不作声地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再没什么高谈阔论，也没有人去表决心，他们都很清楚自己选择去战斗的话，结局和下场是什么，但这一点，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能被安排过来跟随耶律神玄一起突围的，必然都是跟随耶律神玄多年的亲兵，忠心、能力都是上佳之选，所以在这个时候，只能由他们去送死，为耶律神玄争取得一点点生机。 看了一眼秦军方向，萧天南发现苏平北已经开始靠近，他咬了咬牙，抓过两名士兵，对他们说：“你们上马车！” 那两名士兵愣了一下，没有明白萧天南的意思。 但萧天南却并未过多解释，而是回身把耶律神玄背下了马车，然后说道：“眼下局势艰难，动辄便是身死，我虽死不足惜，但却要保证太子平安，逼不得已之下，只能出此下策，诸位，拜托你们了。” 说完，萧天南背着耶律神玄，径直钻入旁边的羊肠小道。 其余士兵也回过神来，明白了萧天南的意思，有人当即就无比感动，喊道：“萧大人深明大义，我等佩服！” 说着话，他们赶忙把萧天南留在雪地里的足迹和脚印毁去，然后转过身来，面对苏平北带来的秦军，义无反顾地喊杀着冲了上去。 这场战斗并未持续太久，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结束。 这些辽军心存了死志，虽然士气尚可，但他们已经饿了好几天，加上经历过长时间高强度的大战，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上的承受能力都已经到了极限，再加上他们知道自己必死，求生欲望降到最低，所以很快就被苏平北带人全部歼灭。 ( 当斩杀了最后一名辽军之后，苏平北气喘吁吁地站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中间，此战虽然还是拿下，但秦军并不是没有伤亡，并且伤亡还不小。 “将军，并无耶律神玄的踪影。” 有士兵在打扫了战场之后前来汇报。 “他娘的！” 苏平北懊恼地一跺脚，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满是积雪和积血的泥泞地上，喘着大气恢复体力。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苏平北抬头看去，却是徐渭带着人与自己汇合了。 看着徐渭身后的寥寥数十人，而且跟自己这边一样个个带伤，苏平北叹了一口气。 “没有？”徐渭问。 “这不废话嘛。” 苏平北有些懊恼，“带出来的几百弟兄死得就剩下这点了，接下去想要再追击其他方向的辽军，不管是人手还是时间都不够了，看来我们凭运气挑的方向是错了。” 徐渭安慰道：“耶律神玄毕竟是辽国太子，其能力和智谋城府绝非一般人可比，咱们没抓住他也是情理之中的，这样的人物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抓住可就有鬼了，想想当初，咱们的殿下不还是横穿整个月牙关，也逃出生天了。” “耶律神玄能跟我家太子比！？”苏平北一瞪眼，没好气道。 第1957章 没了 “是是是，耶律神玄算个屁啊，怎么跟咱们太子比。” 徐渭自知失了言，赶忙赔笑道。 摆摆手，苏平北倒也不是真的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斤斤计较的人，他起身说道：“算了，本来这就是本着不管有没有先打一杆子的碰运气的事儿，咱们抓不住，料想金军那边也不一定有收获···先回去，面见太子之后再说。” 徐渭对此也并无意见。 从一开始他们俩就没有想过一定能抓住耶律神玄，当真只是来碰运气的，现在人没遇到，也就只好作罢。 然而收兵的两人并不知道，此刻耶律神玄正趴在萧天南的背上，两人艰难地穿行在山间，与他们的距离不过短短三四里地之遥。 得益于落凤坡地处卧龙山西南，而且与卧龙山外围连接，加上萧天南的运气不错，所以只是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萧天南眼前的视野骤然开阔，竟让他背着耶律神玄活生生地从卧龙山走了出来。 心情激动之下，萧天南脚没注意踩到一块碎石，这块碎石滚落的同时，萧天南也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 他背上的耶律神玄也跟着摔在地上，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倒在雪地之中，幽幽地醒转过来。 当耶律神玄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和不断飘落的鹅毛大雪时，周身刺骨的冰冷让他的神智在最短时间内清醒了过来。 猛地坐起身，耶律神玄看到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的萧天南。 与此同时，萧天南也发现耶律神玄苏醒了过来。 ( “太子！！！” 萧天南声音哽咽，这一路逃亡下来他担惊受怕唯恐被人追上，之前还能卖了士兵的命保全自己，现在就只剩下了他和耶律神玄两个人，那真是叫一个孤独无助，现在耶律神玄醒了过来，萧天南顿时感觉所有的担惊受怕都找到了主心骨，当即就颤声说道：“你终于醒来了！” 耶律神玄此刻身体还虚弱，他看着狼狈不堪的萧天南，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普通士兵衣服，咧开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我的几十万大军，全没了？” “没，没了···” 萧天南低下头，不敢去看耶律神玄的双眼。 这场仗打到这个份上，固然因为最后关头金军的神兵天降，但最主要的还是秦军坚持住了，坚持到了金军的到来，否则的话一切皆休，而秦军之所以能坚持住，这和他不断地把辽军的情报送给秦军有莫大的关系。 此时此刻，即便是萧天南也心有愧疚，不敢去看耶律神玄悲愤痛苦到了极致的眼神。 “金军大军一到，整个战场瞬间就绷不住了，在秦军和金军的前后夹击之下，我军兵败如山倒，太子昏迷时，全军群龙无首，最后那些将领们只能各自为战，寻找突围出去的机会和办法，我看实在是不能再拖了，就自作主张带着太子跑了出来···” 说完，萧天南噗通一声跪在耶律神玄面前，泣声道：“微臣自作主张，还请太子赐罪！” 第1958章 善后 “你没罪。” 耶律神玄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萧天南的每个字眼都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地剜着他的心，此时此刻，自认为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耶律神玄再次感受到眼前一阵阵发黑，但这次他坚持住了，并没有晕倒。 “有罪的是我。” 耶律神玄缓缓睁开眼睛，用一种压抑悲愤到了极致的语气说：“我不该从月牙关追击出来，更不该明知道卧龙山是个陷阱还一头钻了出来，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太过狂妄自负，小看了天下人···小看了李辰！” 勉强支撑着起身，耶律神玄捂着胸口，眼神冰冷地说：“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是快走，离开卧龙山，逃回关外···” “是了，在月牙关还有一支军队！” 萧天南似是想起了什么，他一脸兴奋地说道：“太子，我们大可以先去月牙关死守不出，等来年开春的时候，请求国内派兵再来！” “天无绝人之路啊太子，当日萧胜何抗命留在月牙关，我们都只猜测他是疯了，却不想当日无心之举，却成了今日的希望！” 耶律神玄闻言却是摇摇头，说：“月牙关守不住的，我们的确要先去月牙关与萧胜何汇合，但却不能守月牙关，而是要立刻出关回国！” 萧天南闻言愣了一下，他错愕道：“可如今大雪封山···” “那也要走。” 耶律神玄沉声说道：“李辰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又岂能容忍月牙关依然在我手中？眼下我所有的大军都打完了，月牙关内充其量就是万余人，而且全部是伤病残将，你是李辰，你会放过吗？” ( “月牙关之重要，不管对秦还是对我们辽都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不管是军事角度考虑还是政治意义考虑，这都是我们双方的必争之地，李辰是不会放过的，而我们，不想死的话就只能撤。” “再者···” 耶律神玄看向萧天南，叹道：“如今我兵败，六十余万精锐全军覆没，这对我的威信将会是巨大的打击，而父王已经时日无多，我必须先回狼庭巩固自己的地位，乃至于直接登基，镇压国内之后，再做打算，总之···这一仗若是赢了的话固然好处极大，但一旦输了，付出的代价同样是巨大的···现在，已经输了，我就必须考虑如何善后。” 萧天南闻言一怔，一直以来，他的心思都在军事方面打转，此时经过了耶律神玄这番话才猛然惊觉，既然已经战败，那么后续影响最大的还不是军事方面，而是政治。 在辽国国内，耶律神玄的储君地位固然无人可以撼动，但那些大贵族却也绝非省油的灯。 耶律神玄这个败仗，折进去足足六十万精锐，这是辽国建国以来最大的战败，那些大贵族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耶律神玄，哪怕搬不动他储君的地位，但是别忘了，整个辽国可不是耶律皇族一家说了算的，所有大贵族联合起来，足以撼动耶律皇族的统治。 第1959章 君臣情深 对于耶律神玄来说，军事的战败容易接受，输给李辰他也勉强能接受，但是在辽国国内的地位动摇，这是直接动了他的根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偏偏现在耶律蛮荒已经时日无多，在这个节骨眼上，耶律神玄最该做的事情的确是立刻回到狼庭，留在月牙关危险不说，而且搞不好等到开春，他等来的可能不是辽国国内的支援，而是抛弃。 在理解了耶律神玄的顾虑之后，萧天南立刻说道：“太子，微臣愿陪太子一道回去，沿途保护太子，死而后已！” 耶律神玄轻叹一声，握住了萧天南的双手，动情地说道：“六十万大军如今仅剩天南陪我，昏迷途中我人事不知，你有无数机会将我献于秦，但你没有这么做，而是拼死带我跑出了重重包围，这些我又如何能不明白，你对我之忠心，日月可鉴，我亦可见。” “天南，我说过，虽然你我是君臣不错，但亦是好友，今时今日我经历了大起大落，更看透世事人心，方才明白你对我的真心毫无杂质，今日我便对你承诺，日后只要有我耶律神玄一日，便有你萧天南一日，我便是给不了你与我平起平坐的地位，但辽国上下，无人能敢对你不敬，对你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耶律神玄一番话，让萧天南感动得嘴唇直哆嗦。 以耶律神玄的心性和地位，说这番话绝非是故意安慰他，耶律神玄也没必要安慰他，这一切都是真心实意的，而且极为难得。 萧天南眼泪汪汪地看着耶律神玄，与心中的感动相对等的是愧疚，他张了好几次嘴，内心仅存的一点良知让他差点儿把自己二五仔的身份对耶律神玄坦白了，但求生欲和理智又硬生生地把他的冲动给摁了回去。 ( 最终，萧天南说出口的是：“能得太子如此信任与青睐，是我萧天南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其实这一切···都是我该做的···” “该做？臣为君死，这话人人都会说，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唯独天南你做到了，因此这份忠心和真情才显得尤为可贵，不管我对你许下什么，你···都值得！” 君臣两人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执手相看泪眼，萧天南感动至极，开口颤声道：“太子！” 耶律神玄也十分动情，握着萧天南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回道：“天南！” 两人就差相拥而泣的时候，突然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 耶律神玄猛地跳转过身去，却见只是积雪把一节枯树枝给压垮了，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却也提醒了两人这里绝非久留之地。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尽快回到月牙关然后出关回辽才是正事。” 耶律神玄对萧天南说道。 萧天南点点头，突然背对耶律神玄蹲下身去，说道：“太子，你刚昏迷苏醒，身体还虚弱，让臣背你走一段吧。” 耶律神玄更加感动，道：“你一文弱书生，如何能承担得起我这重量，还是一起走。” “太子！” 萧天南艰涩地说：“就让我背你走一段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一些···” 第1960章 离开 萧天南的话，并没有引起耶律神玄的任何怀疑。 在耶律神玄心目中，现在的萧天南就是完全值得信任和信赖的。 所以这番话在耶律神玄听来，完全是萧天南出于他没有辅佐好自己打赢这场仗的内疚。 “天南，你不必内疚，这场仗之所以会输，大半的原因在我，我太过自负，也太过小看天下英雄、小看李辰了。” 深吸一口气，耶律神玄目光坚定地说：“不过痛定思痛，这一场失败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能倒下，要记住这个深刻的教训，下次等我再卷土重来时，一切···都会不一样！” 萧天南愣愣地看着耶律神玄。 若是旁人遭受了如此之大的打击，恐怕即便没有一蹶不振，但也至少要萎靡上很久，但耶律神玄却只用了短短的很少的时间就已经把心态调整了过来，光是这份心里素质，就已经超越了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 此刻，萧天南突然对耶律神玄能摆平国内的大麻烦充满信心，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输不起？ 耶律神玄只是把这一次足以击垮常人的失败看作是一次小小的挫折，甚至是成长的催化剂，在渡过这个难关之后，他笃定他自己会变得更强，这样的人，到底拿什么阻止他走向成功？ “太子，请上来吧，前面道路崎岖难行，先走过这一段，从这里到月牙关最短也要三五日的路程，中间还要躲避搜查和追捕，这条路绝对不好走，若是出了意外，太子也可以有体力及时逃跑···还请太子不要拒绝，这是眼下微臣唯一能为太子做的事情了。” ( 看着蹲在自己身前，萧天南略显得单薄和瘦弱的后背，耶律神玄感动得无以复加。 他相信萧天南此时此刻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个字都是发自真心和肺腑的，所以他没有再拒绝，而是缓缓俯身趴在了萧天南的背上。 这后背并不宽广，但却给耶律神玄带来了久违的温暖，很安心··· 正在萧天南背着耶律神玄走在风雪中的时候，苏平北和徐渭也已经回到了后方。 此时战争依然在继续，但也只是剩下了小部分辽军在负隅顽抗。 随着这种抵抗越来越弱，辽军的最后一点军心被打散，距离辽军彻底崩盘，然后被合围歼灭已经不远了。 一路上盘算着等会见到了殿下，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跟殿下讨一个带兵杀辽狗的任务的苏平北一到地方，却被告知李辰在半个时辰之前已经离开了。 “离开！？去哪了！？”苏平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 这一仗打的这么艰苦卓绝，眼下好不容易赢了，虽然大局已定，但难保这卧龙山里还有没有小股被打散的辽军，可以说外面并不算安全，因此这个时候他实在想不通李辰能去哪里。 “太子的行踪你打听那么清楚干什么？！” 吴擎苍瞪了苏平北一眼，感觉这小子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大庭广众之下人多眼杂，这种问题也是能轻易问出口的？ 第1961章 任务 虽然听懂了吴擎苍的意思，但苏平北现在心痒难耐，凑过来小声说道：“吴帅，你就跟我说说嘛，我有要紧事儿找殿下。” 吴擎苍冷哼一声，凑在苏平北耳边悄然说了两个字。 苏平北闻言立刻瞪大眼睛，在错愕之后，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吴搬山道：“是···那边出事儿了？” 吴擎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总之殿下肯定有殿下的道理，殿下离开之前，也留下了一道命令。” 不等苏平北反应过来，吴擎苍就高声喝道：“苏平北听令！” 苏平北条件反射一般绷紧了身体，单膝跪下道：“苏平北在。” “命你率三万大军，即刻启程，夺回月牙关！” 苏平北毫不犹豫大声道：“末将得令！” 走完流程之后，苏平北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吴帅，才三万人就要拿回月牙关？” “能给你凑三万人都已经是极限了，你当这卧龙山不用再派兵了么？” 吴擎苍意有所指地朝着金军那边看了一眼，苏平北顿时了然。 尽管两军现在是亲密合作的蜜月期，但这里毕竟是大秦国土，金军这三十万人在甘陕境内长时间停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必然需要大秦的军方力量陪伴在旁，说是陪伴，不如说是监视，一旦发生了意外，也可以及时做出反应。 尽管要是这三十万金军真发疯了对秦军动手，剩下的这点秦军根本连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但国家主权，可不是等闲，哪怕再危险、概率再小，该做的事情必须做到。 ( “再者说，拿回月牙关并不算难，月牙关内现在只有不足万人的辽军，而且还都是前线退下去的伤残之兵，他们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加上前线辽军大败，六十万辽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一传回去，他们还能有什么军心士气可言？” “可要是他们死守不出呢？” 苏平北问道：“月牙关易守难攻，若是这几千人死守着月牙关，我这三万人恐怕短时间内很难拿下来。” “不会的。” 吴擎苍满脸自信，说道：“若是死守，只要等我们缓过一口气来，国内援军和物资一到，就是耗都能把他们给耗死，尽管月牙关以北大雪封山，但冬季马上就要过去，他们又熟悉地形和环境，离开月牙关才有一条生路，若是留在月牙关，真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 说着，吴擎苍压低声音对苏平北道：“还有一事，你沿途一定要仔细搜查，耶律神玄···可还没抓到。” 苏平北眼睛一亮，只觉得心跳加速，道：“耶律神玄会往月牙关去？” “很大可能。” 吴擎苍轻声道：“眼下他们唯一能离开大秦国境的路途就是月牙关，而其他的路线，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之下，连生存都是问题，更不要说逃亡，月牙关再弱，好歹也还有几千辽军在，耶律神玄有极大的可能铤而走险，直奔月牙关而去，所以你一定要快，要立刻启程。” 第1962章 待客之道 “当然，也不是没有他反其道而行之，找个地方躲藏起来等到来年开春再找机会逃出去，所以殿下也已经下令甘陕全境戒严搜查，眼下甘陕境内正是集中隔离阶段，正好方便搜查管理，总而言之双管齐下，不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过耶律神玄。” 苏平北仔细听完，郑重点头道：“末将明白，那么事不宜迟，末将现在就点兵出发。” 吴擎苍点点头，道：“吴搬山将军与你一同去，这个差事还是以吴搬山将军为主，你为次辅助，明白？” 苏平北苦恼道：“吴帅，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去独当一面？” 吴擎苍淡淡道：“本来以我的意思，这一次是打算让你独自行动的，我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吴搬山帮忙，但一切决定都是殿下最终拍板，你要是有意见，找殿下诉苦去。” 苏平北闻言立刻缩了缩脖子，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找李辰去试图推翻已经做好的决定，那真是活腻歪了。 而此刻，李辰正在卧龙山脚与皇极天道别。 “今日一别，他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皇极天有些感叹，道：“本来还打算在战后与你一起喝一杯庆功酒，却不想你竟要先跑路了。” “实在是事务繁忙。” 李辰笑道：“我这一次出来，其实是瞒着京里的，现在很多事情都已经到了拖延不下去的地步，必须尽快回去处理，这杯酒就只好先欠着。” 皇极天闻言哈哈一笑，说道：“行了，你连战果都来不及清扫整理就要回去，那么我也不强留，你说欠着就欠着，等到以后有机会，再把酒言欢。” ( 李辰微微一笑，突然问：“那么你的打算呢？” 这是在问他什么时候离开大秦，回金国了。 或者说，是在问他率领的三十万大军什么时候回去。 皇极天没好气道：“你也太现实一些了吧？人说过河拆桥，你这河都还没彻底过去，还有半个脚后跟在桥面上你就迫不及待地要赶我走？” 李辰笑眯眯地也不说话，只是等皇极天的答案。 “我要是不想走呢？”皇极天笑嘻嘻地问。 李辰爽朗大笑，道：“你若是喜欢这里，那么留下也无妨。” 皇极天赶忙摆手说道：“算了算了，跟你开玩笑的而已，你就是要我留下来我也留不下来，你回京城有重要的事情，我何尝不是要尽早回国向父王汇报，如今可不是只有你们秦国内的人在盯着这里，我那儿，压力没比你少多少。” “明天吧。” 皇极天道：“今日处理干净辽军，清点了战场和战果之后，休息一晚上，明天我们就启程，还是从长白山出境。” “我是不能亲自送你了，不过我吩咐了吴擎苍，他代表我，代表秦国，会送你到国境线。”李辰说道。 皇极天皱起眉头，这次是真有些不快了，他道：“不至于吧？你这么防范着我？” “是送你。” 李辰解释道：“你看你，多想了不是，你来帮了这么大一个忙，我既然不能盛情款待，但送你到家门口，也是最起码的待客之道吧。” 第1963章 再次把皇极天忽悠瘸了 皇极天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说不过你，你说是就是吧，反正这事儿你干的不地道，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这次没能抓住耶律神玄算是美中不足，不过问题不太大，现在的耶律神玄首先考虑的不是如何回来复仇，而是赶紧回去狼庭稳固他的位置，足足六十万精锐埋葬在这里，他是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来的。” “这个交代若是给不好，他的位置可不一定稳。” “加上辽国国内耶律蛮荒时日无多，正是新老交替皇权更迭的动荡时期，开春之后的辽国将会是数十年来最虚弱的时候。” 见李辰眼冒凶光，皇极天吓了一跳，道：“你要北伐！？” 不怪皇极天大惊小怪，实在是这时候北伐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虽然辽国和耶律神玄此时的处境艰难不错，但秦国也没好到哪里去。 秦国一直虚弱，这一仗不客气地说把北方李辰能打的兵马几乎全打光了，虽然赢是赢了，但国内的问题依然存在，皇极天笃定李辰必然是遇上了非常棘手麻烦的事情，否则不至于心急火燎到现在立刻就要回京的地步。 在这时候，李辰还在盘算北伐的话，皇极天只能认为李辰是疯了。 “为何不能？” 李辰挑眉道：“谁规定的只允许辽国南下，不允许我大秦北伐？” “只不过这些，都是开春之后的事情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可以试探一下。” ( “怎么说？”皇极天好奇地问道。 “自古打仗打输了，哪有不割地赔款的道理？咱们费这么大劲好不容易把这六十万辽军埋在这，这一路的误工费辛苦费和工伤费，他辽国一毛不出可能么？” “所以你我回去之后，立刻以各自国家的名义发国书给辽国，要求他们割地赔款，要是不给，行啊，继续打，打到他们给为止。” 听完李辰的话，皇极天兴奋得满脸潮红。 多少年了，从来只有金国被辽国欺负，被迫接受那些不平等条约，又是赔钱又是赔女人的份，什么时候也轮到金国向辽国要赔款了！？ 不在乎钱多钱少，只要能把这个赔偿拿过来，那绝对是意义重大的事情，重大到足以让他在国内的地位一跃而上！ “辽，辽国会答应？”皇极天有些患得患失地问。 “这仗赢的是我们，看你那胆小的样子，真是输习惯了。” 李辰瞪了皇极天一眼，没好气道：“只管要，狮子大开口地要，能要多少要多少，反正这种条约从来都是战胜国占据主动，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只要给他们一个能讨价还价的余地和空间，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李辰冷笑一声，道：“别忘了，辽国国内，可乱的很，他们敢冒被我们秦、金再次联合进攻的风险？不敢的。” 皇极天听着觉得很有道理，心脏砰砰直跳，重重点头道：“有道理，你说的有道理。” 眼见皇极天再次被自己忽悠进坑里，李辰十分心满意足。 第1964章 战争赔款 哪怕辽国国内再混乱，耶律神玄的麻烦再多，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双方国力之间的悬殊，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抹平的，也绝非是一场战争就可以反客为主的。 对于这一点，李辰早就心知肚明。 秦国若是有朝一日想要把辽国踩在脚底下为所欲为，把辽国的国力打下去固然重要，但其中还有一个最核心的组成条件就是秦国的国力必须上去。 纵观古今，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强弱变化，从来都是某一个国家经过发展和沉淀，在经济、军事与文化上全面超越对方国家才会发生彼此国力对比的强弱变化。 一个弱国，能指望靠打就把一个更强大的敌国给打垮吗？ 不可能的。 这又不是两个人打架，其中弱势的一方还能有偷袭反败为胜的机会，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博弈，远比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对抗要激烈的多也复杂的多。 而不管是李辰之前的世界，还是现在的这个世界，人类历史进程永远是向前进步的这一点不会发生改变，这是同行世界的基本法则，除非人类文明有朝一日彻底灭亡，产生了传承断层，那么可能会倒退，否则的话，文明和文明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都是在互相斗争之中共同前进的。 李辰要做的就是拖慢辽国的前进脚步，然后带着秦国大跨步飞跃。 这个目标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难是因为国家之间的实力需要综合太多因素与方面，科技、文化、军事、经济，哪怕有一个短板存在，就很难对对方形成全方位的碾压，更不要说彻底灭亡辽国。 ( 这种差距是在近百年来逐渐形成的，李辰要靠一己之力拉动整个秦国追赶上百年进度，何其之难。 说不难，是因为华夏民族的历史底蕴足有数千年，这百年放在整个历史长河之中也只不过是转头一瞬，而在过去的几千年中，华夏民族被外族所欺凌碾压的窘况，加起来都没有两百年。 所以老祖宗留下来的底子还在，这一份底蕴，让秦国不管如何衰弱，在文化一道之上，依然傲视全天下，没有哪个民族和国家能与华夏民族比文化底蕴。 最重要的是，李辰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后世，尽管彼此的历史进程发生了改变并不完全相同，但文明进程和进化方向是一样的，李辰拥有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超越当前千年的战略目光和经验积累，他能让秦国少走，甚至不走弯路，从一条最快的捷径进行超车。 站在这些大的前提之上，李辰现在最急需做的就是强大已经虚弱到极致的秦国。 比如战争赔款。 但李辰也明白，还是那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是秦国单独送国书去辽国要求赔款，辽国大概率理都不会理，但若是把金国也拉上来，那么就不一样了。 辽国此刻正处于内乱爆发的前兆，便是耶律神玄有天纵之才以最小代价压下了一切不服的因素，迅速稳定国内局势，但六十万精锐的损失，足以让辽国元气大伤。 第1965章 先生神机妙算 这次伤的元气，或许依然可以让辽国有无视秦国与金国其中任何一个国家的资本，毕竟百年来累积的优势摆在那，一场败仗，垮不了辽国。 但损失了六十万精锐，辽国绝对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面对秦、金合力进攻的风险。 来年开春，正是牧民们放牧养饿了一个冬天的牲畜们的最佳时节，作为游牧民族，辽国即便是在往年，春季也是要放长假让牧民们休养生息的，这种时候要是再面对两国合攻，对辽国来说绝对是噩耗。 所以李辰一定要拉上皇极天一起做这件事情。 而这件事情本身，对皇极天、对金国，不但没有坏处，反而全是好处。 大家都出完力做好一件大事了，怎么能不分一点好处回去？ 李辰相信，金国国内对此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 至少，秦国祖上还阔过，睥睨天下四方来朝那是家常便饭，可金国建国才多久，祖上全在给辽国人当奴隶了，眼下有机会趾高气昂地站在辽国面前伸手要赔款，金国人能放过这个机会？ 只怕他们比自己更狠。 看着皇极天当下就兴奋难耐的样子，李辰就知道这件事情没问题了。 “事不宜迟，我启程上路了。” 李辰翻身上马，对皇极天拱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未来，你我相遇狼庭，共同举杯欢庆。” 相遇狼庭！ 皇极天被这句话说得意气风发热血沸腾，朗声大笑道：“那我便期待着那一日早些到来！” ( 李辰哈哈一笑，挥挥手，带着人马转身，随着马蹄声渐去，这支队伍的最后一人也消失在风雪之中，皇极天这才回转身来，看向始终没有插嘴说话的富察环真。 “先生果然神机妙算，李辰当真提出了邀请我们一起向辽国发赔款国书的请求。” 富察环真微微一笑，说道：“情理之中的事情罢了，李辰此人性格狠辣而且极为重利，眼下两国有大胜之势，他不可能放过这个建功立业千古留名的好机会的。” “只不过，咱们也一样罢了。” 皇极天想了想，问道：“若是辽国不同意···” “肯定不会同意的。” 富察环真胸有成竹道：“但他们也必须要同意。” “李辰说的不错，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辽国一毛不拔是不现实的，就看秦、金两国的本事有多少，能从辽国身上咬下多少肉来了。” 皇极天眼睛一亮，立刻道：“还请先生教我！” 富察环真却只是含笑看着皇极天，眼神意味深长。 皇极天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道：“这次我立了功，回去之后父王必然要嘉奖于我，我便趁机向父王提出迎娶先生爱女，还请先生首肯。” 富察环真认认真真地看着皇极天，良久，感叹道：“十三阿哥，你的成长速度，真的很快。” 皇极天不明所以。 “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变化，你本人往往是最晚察觉到的，但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却能清晰地看见你的成长，类似的话，在之前，你是肯定说不出口，也想不到的。” 第1966章 皇极天的进化 富察环真语气中满是欣慰，还有些许的复杂。 “你其实并不喜欢我的女儿，但为了政治利益，你愿意娶一个你不喜欢，甚至还会惹来嘲笑的女子回去当正妻，而做这些的目的，只是因为能得到我的支持。” “但十三阿哥，你必须清楚，你上头那几位阿哥都不是好对付的人，他们的资源、威望、背景，都比你要强，你虽说不是完全没希望，至少这场仗之后，你就拥有了他们最急缺的军功，但这依然无法让你瞬间拉开与他们的优势，对你父王来说，储君的选择，不仅仅是要符合他自己的心意，更要符合国家当前局势的利益，所以他们所拥有的你短缺的那些因素，都是很重要的参考指标。” “而这些劣势，即便有我支持你，也还是不够的，而且我的位置特殊，所以在很多时候我无法帮你做太多，我的价值并没有你想的大，因为你父王太过看重我，所以我偏偏是最不能在储君这个问题上发表意见的人，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皇极天认真仔细地听完之后，诚恳地说道：“我都考虑过，为了那个位置，所有的兄弟们都在争，所有的大臣们都在战队，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几十年就会发生一次的豪赌，赌对了，就是从龙功臣，平步青云不在话下，赌输了，则身家性命全部化作飞灰。” “我很清楚哪怕这场仗打赢了，我也不会是父王心目中最好的选择，对比起其他的兄弟，我的劣势太大，哪怕我有天纵之才，若是选择我继位可能导致国家动荡，以父王的性格也绝对不会选我的，国家在他心目中大过一切。” ( “但我必须要去争一争，不争，就绝对不可能，争了，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至于先生价值，其实先生错了，于那个位置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看个人能力，背后支持的人越多，成功之后要分好处的人也就越多，人一多，就会有人更贪，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总之，父王抉择那个位置的人选时，看的还是个人能力，支持的朝臣多少、分量如何，只是一个因素罢了，起不了决定作用。” “相反，若是满朝文武全部支持一人，那么这就是坏事而非好事，毕竟，父王如今才是金国的君主，又如何能容忍有人得到比他更多的忠心？” “至于我个人而言，我最看重的绝非先生今时今日的地位，而是先生能如一位老师一般在旁指点于我，教我如何生存，如何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指引我前进的方向，这才是最重要的。” 听完皇极天的话，富察环真欣慰大笑。 “好，好，好！” 连续三个好字，富察环真认真地对皇极天说：“有今日一番话，我也就放心了。” “若是你肯听我的，那么就记住，回国之后，除了此战的经过之外，不可提国书一事，一个字都不准提，即便是你父王问你，你也要装傻充愣，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第1967章 岳父大人 富察环真的话让皇极天有些不明所以。 见皇极天一脸不能理解的表情，富察环真叹道：“十三阿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场军功太大，已经是你所不能承受的了，若是连剩下的好处你都要分一份，旁人怎么想？” “若是十三阿哥有李辰之于秦、耶律神玄之于辽的地位，那么自然一切都不用担心，但眼下没有，那么十三阿哥就必须先保全自身，再图谋其他。” “必要的时候，之前十三阿哥为了掌控军队所杀的那些人，也要付出对应的代价来，但唯一点，军权已经拿到手了，不要交出去。” 皇极天皱眉问道：“前面的我都能理解，但军权不交···岂不是···” “不分后面的好处，是为了让其他比你更强的阿哥们有互相争夺的目标，如此一来，他们主要的心思就在后续的好处上，而非嫉妒对付你，但军权是你安身立命之本，若是这个都主动放弃了，那么和待宰羔羊何异？” 皇极天神色一凛，但立刻就想到了什么的他脱口而出问道：“那若是父王让我交···” “不会的。” 富察环真温声道：“你父王只会在旁默默观察，绝对不会主动对付你，否则的话，当初就不会默认你在军中的行为，你当真以为这三十万精锐，其中就没有你父王的人么？我敢说，除了我之外，绝对还有你父王安排下来的人手，甚至只要你父王觉得你不行，那么瞬息之间，你就会被解除兵权押送回国，但现在这些都没有发生，这说明你父王很满意你的表现。” ( “这份军权，就是你父王对你的奖励，而能不能牢牢地抓在手中，则是你父王对你的另一次考验，抓住了，那么你在你父王心目中的地位将会大大提升，若是抓不住，那么则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也不要想太多你不该有的东西。” 皇极天闻言只觉得如同芒刺在背。 他惊声道：“我就说，这三十万大军的军权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拿到手，当时我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甚至军队哗变的准备的！” “原来，父王一直都留了一手，既是帮我，也是防我，若是我能力不行，就是防我，若是我表现让他满意，就会帮我。” 富察环真说道：“帝王心术，莫过于此，十三阿哥，对比李辰，你要学的，还很多。” 皇极天苦笑道：“先生，平心而论，现在的我是不是和他对比的资格都还没有？” “至少···地位要相对等吧，他是秦国毫无疑问的下一任皇帝，而你还只是阿哥，连储君都不是，地位不对等，自然无法想比。” 富察环真并没有说安慰皇极天的好听的话，而是让皇极天看清真正的现实。 皇极天咬着牙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会按照先生所指点的去做。” 富察环真笑起来，道：“还叫先生？” 皇极天一愣，继而一礼到底，呼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第1968章 大报恩寺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这句诗之中的四百八十寺，说的是金陵地区周围的阁楼庙宇数量繁多昌盛，而这四百八十寺的起源，就出自于这雨花台的大报恩寺。” 金陵雨花台上，郁郁葱葱青山苍翠欲滴，大报恩寺前的台阶之上，文王正拾阶而上，身边陪伴着一名中年文士。 这名中年文士，就是当日与张必武密会，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文王外出行走的文王府第一幕僚，管仲逸。 管仲逸面带微笑，很合时宜地递上去一句话问道：“听说这大报恩寺还与本朝太祖有关？” 问这个问题，并非管仲逸不知晓其中的典故，而是面对上级的话题，既要捧场又不能显得太过生硬。 若是此时管仲逸只是夸赞大报恩寺的美景和雄伟，那么文王这话题可就没什么好继续接下去的了，现在一个反问，既承接了文王话题中大报恩寺这个核心，又适时地引出了第二个问题，将话题延展性大大提升。 话递得舒服，文王自然也十分满意，他道：“大报恩寺是华夏历史上第二座佛家寺庙，第一为白马寺，第二便是这大报恩寺，经历过千年更迭，它的名字也换了许多次，但真正让它出名的正是大报恩寺之前的前身，阿育王塔，而后被战火焚毁，太祖登基之前，早年崛起于微末，曾在隔壁的鸡鸣寺出家做过和尚，后来开创大秦基业，便又以孝慈高皇后的名义下令重建阿育王塔。” ( “当地铭感于太祖与孝慈高皇后的恩典，便将其定名为大报恩寺。” “后三百六十余年风雨之中矗立至今，只是当年太祖与孝慈高皇后斯人已逝，徒留这大报恩寺依然香火昌盛，其内琉璃宝塔九级五色，通体以琉璃烧制而成，实乃天下绝品，至今也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奇特所在，稍后你便可与本王一道去看看。” 管仲逸闻言面带苦笑，说道：“王爷明知我对佛家并无好感。” 文王面带轻笑，打趣道：“知你是阴阳家学派出身，说起来是玄门一脉，对佛学自然是无甚好感，但当今道学式微已成定居，佛门逐渐活跃昌盛，既然如此，你便更要多多地了解佛门，真正的佛法，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随着众多香客和游人进入了大报恩寺之内。 跨过庙门，文王并未去最为宏伟热闹的大雄宝殿，而是去了观音殿。 观音殿内，亦有诸多香客信徒正在虔诚礼佛膜拜，亦有求签问前途未来者，门口坐一古稀老僧，负责解签。 文王微服而来并未惊动旁人，入得殿内仰面直视面容慈悲的观音菩萨佛像，雕栋高耸，佛像如巨人一般矗立于跟前，耳边似有梵唱诵经之音，吸入鼻内的尽是焚香，心神心情，自与在外界而不同。 文王负手而立不拜佛却仰面直视佛面，侧旁管仲逸从来对佛门并不感冒，自然也无多少敬色，两人便如同异类一般，静静站在佛堂内。 第1969章 百姓视角的战争 不多时，文王似是注意到了正跪在蒲团上对菩萨虔诚祷告的一名老妇，似是来了兴致，便上前去问：“这位夫人求的是什么？可方便告知？” 那老妇转头看了文王一眼，见文王温和如玉谦谦有礼，心头便有了两份信任与好感，也或许是心中苦楚无处诉说，便开口道：“我家大郎与二郎三月前去了西北，至今未归，也无音信，心中担忧便来这儿为两个儿子求个平安。” “西北？可是甘陕？那里可不太平，听说朝廷在那儿正与辽军打仗。” 听了文王的话，老妇面容越发苦楚，道：“便是知道这些，所以才越发担忧，两个孩子早年丧父，是我一人守寡含辛茹苦拉扯大，他们也孝顺懂事，早早地便开始谋求生路支撑家里，之前是听说去西北那边贩一些南方的丝绸与茶叶过去，再运一些牛羊皮草回来，一去一回便有许多利润，只是路途遥远无比艰辛，路上又有盗贼之忧，故此去的人不多，可正是去的人少，才有更多利益可图，谁知我家两个儿子一去就遇上了战乱。” “你说这朝廷，安安生生地让百姓过好日子不就行？为何招惹那些辽人，听说辽人个个青面獠牙，都是茹毛饮血生食人肉之流，若是我而两个儿子落在他们手中，这可如何是好？” 见老妇一脸凄苦埋怨，文王便道：“辽人确实凶狠，但却也不至于生食人肉，都是以讹传讹罢了，你放心，你的两个儿子吉人自有天相，便是菩萨也会保佑他们的。” ( 老妇知是眼前这彬彬有礼的中年男子在安慰自己，但心头也舒坦了些许，她不解地问道：“妾身观老爷衣着谈吐不凡，应非普通人家才是，必然见多识广晓得许多，敢问老爷，这朝廷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要招惹那些辽人？难道不知如今百姓的日子本就难熬，再一打仗，更是劳民伤财。” 文王闻言，便解释道：“若是把国家比做一户百姓，有盗贼恶匪隔三差五便到家里来杀我妻女，我如何能不反抗？朝廷对辽用兵，也是辽人欺人太甚，压我民族多年，朝廷岂可坐视不理？” 老妇却有些不赞同，道：“可一打仗就要死人，还要花费许多银子，听说明年的税收又要涨一些，就是因为这一仗把朝廷国库打空了，就这还未必能打赢，如此岂不是掏空了家底，反而换来一顿侮辱，世面上那些所谓国债，又有朝廷钱庄无法兑付银子，百姓们的怨声可大哩，这些，朝廷就不知道么？” 文王轻叹一声，道：“知道，但哪怕是知道，也还是要打的。” 眼前这老妇，受限于眼界和格局，只知一点皮毛却不知国家博弈所牵涉的政治、军事问题之复杂，文王也无心和她解释许多，但文王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老妇的态度，代表了如今国内绝大多数老百姓的态度。 全国大多数百姓都反对的战争，真的会有好结果？ 第1970章 下雨 李辰发动这场对辽作战，文王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因为他很清楚民间不会赞成这场战争，如此穷兵黩武，李辰败坏的只能是他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和威望。 百姓很现实，谁能给他们带来好处，就服从谁的统治，若是让百姓们都吃不饱穿不暖，那么百姓就要造反。 从这一点上，这场战争，完美地契合文王的政治利益。 但抛开政治立场不谈，作为这个皇族的王爷，这个国家的管理者之一，文王从全国战略角度出发，深刻且清醒地明白，现在秦国需要一场战争。 一场大胜之战。 若是他夺权成功，第一件事情也绝对是发动一场对外作战。 站在这个角度，他也是赞成这场战争的。 老妇见文王迟迟不说话，感叹一声，道了一声罪之后，便也起身离开了。 看着老妇颤颤巍巍地离开的身影，文王突然对身边的管仲逸说道：“你说，她的两个儿子还活着么？” 管仲逸回答道：“若是去的甘陕，那么可就难了，甘陕一地早就已经特殊管理，只有几个结果，要么卷入战场被辽军遇到，直接就杀了，或被秦军遇到，直接抓了壮丁，要么就是遇到匪徒，也是个死，运气好点儿，在城里被集中隔离，那么或许还有回来的希望，只是那样的混乱环境，吃不饱穿不暖，如今这西北又是连绵大雪，只怕是凶多吉少。” 文王默默点头，他知道管仲逸的分析是绝对合理的。 ( 略作了考虑，文王说道：“回头让人去查一查她两个儿子姓甚名谁，在西北找一找看，若是还活着，便带他们回来。” 管仲逸一愣。 文王在西北自然有着自己的势力和根基，但为了寻找两个素不相识没有任何利益可图的普通百姓，花费的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 似是知道管仲逸有些不理解，文王轻声道：“无论如何，总归是本王治下的百姓，世间不平如横河砂砾，本王无法一一照拂，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能力，但既然遇到了，又是在菩萨像前，兴是有缘，你去办就是了。” 管仲逸微微躬身，由衷道：“王爷仁慈。” 话音落地，文王转身面朝殿门，却见门口一名垂垂老僧正缓步而来，面对文王，老僧双手合十行礼，口中道：“阿弥陀佛，今日幸得文王大驾光临，蔽寺蓬荜生辉。” 文王笑道：“慧闻方丈怎知本王来了？” 慧闻和尚慈眉善目，含笑道：“龙王出巡，常有善雨相伴，贫僧见天降细雨，便知有王气涌动，朝雨花台而来，便知是王爷驾到了。” 管仲逸挑眉，嗤笑道：“胡扯，这天气虽然阴沉，却并未下雨。” 慧闻和尚只是笑而不语。 管仲逸正欲说话时，却见殿外地面上，突然出现细密的雨水湿痕，紧接着便是天地之间细密如落沙的沙沙声聚拢而来，再抬头，却见殿外依然青山苍翠，可却有烟雨摇曳，已然有一场不小的雨，刚刚落下。 第1971章 顶骨舍利 一场雨，洗去了天地间的沉闷与铅华，还大地一片清爽与泥土芬芳。 殿内一阵柔风卷着细密的雨扑面而来，管仲逸颇有一种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滋味。 只是这一句将细微和风描写到极致，古往今来再无人能超越的诗词，却缓解不了此时管仲逸的尴尬。 他出身阴阳家，归属玄门学派，对阴阳五行研究极深，占卜天气本是拿手好戏，却不想被这场雨给闹了个大尴尬。 慧闻和尚似是看出了管仲逸的尴尬，便主动缓和气氛道：“施主出身阴阳，但计算节气也需精密计算，倒是贫僧只是偶然得之，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管仲逸苦笑道：“大师宏量，其实是在下露怯了。” 文王哈哈一笑，亲昵地拍了拍管仲逸的肩膀，道：“极少见你吃瘪的样子，今日不虚此行了。” 话是打趣管仲逸，但却是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不再让管仲逸尴尬。 话说完，文王看向慧闻和尚，道：“本王欲登琉璃塔一观。” 琉璃塔是大报恩寺最为重要的建筑，其内供奉大报恩寺千百年来的收藏与前辈舍利，寻常是绝对不可能入内的，但文王····又岂是寻常人。 所以面对文王的要求，慧闻和尚没有任何犹豫，道：“请王爷随贫僧而来。” 管仲逸跟在文王身后，一行三人穿过佛堂庙宇，来到了大报恩寺最为核心的琉璃塔前。 刚到琉璃塔下，管仲逸就微微皱眉，然后默默后退了半步。 ( 这座琉璃塔内供奉不下十名高僧的舍利，其佛韵气息百年而不散，让管仲逸十分难受。 文王看了管仲逸一眼，道：“你在这里等本王。” 管仲逸松了一口气，行礼之后就默默地站在原地不动。 慧闻和尚将一切看在眼中，也不多说，只是含笑带着文王登上琉璃塔。 九层宝塔，拾阶而上，沿途见到一些佛门宝藏，慧闻和尚会挑一些文王感兴趣的进行解说，文王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问两句，慧闻和尚知无不言，一一作答。 一直来到第九层塔顶，站在此处眺望出去，只见到大半个雨花台进入眼底，隐约还可见远处隐藏在朦胧烟雨之中的金陵城，和风拂面，细雨裹身，虽不觉寒冷，但只是稍站了一会，文王的衣服便已经潮润了。 “好景。” 文王赞了一声，道：“此处眺望远景，果然有不同天地。” 慧闻和尚站在文王身后半个身位的位置，微笑道：“登高远眺，自是能收获美景的。” “越高，越冷啊。” 文王感叹，似乎意有所指。 但他并未多说，转身看着慧闻和尚，问道：“听说，玄奘大师的顶骨舍利，就在这琉璃塔内？” 面对这个极为敏感的问题，慧闻和尚破天荒地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确实在。” 玄奘大师的顶骨舍利，是天下唯一留下可证实的顶骨舍利，也是天下佛门三大重宝之一。 文王轻笑道：“听说，南北少林已经对大报恩寺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你交出顶骨舍利？” 第1972章 盛世下的虚妄 玄奘大师，五百余年前佛门第一高僧，在他之前，华夏佛法多以小乘佛法为主，即求自证、渡己。 而正是玄奘大师西行取来大乘佛法，才有了主张普渡世人的大乘佛法。 不论大乘佛法还是小乘佛法，都是佛门真传，并无高下之分，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佛门吸引信徒，大多都是以普渡世人的大乘佛法那一套，毕竟这一套更容易让百姓信服，渐渐地，大乘佛法也就大行其道，反倒是小乘佛法被压缩了生存空间，如今在中原地区流传并不算多，倒是西疆更容易接纳小乘佛法的思想。 而也正是玄奘大师的功绩，所以他被认为是自佛教传入华夏之后，唯一能与达摩祖师相提并论的大师。 这样一位大师圆寂之后的顶骨舍利，它的价值之大，可想而知。 面对文王的开门见山，慧闻和尚并没有做无意义的狡辩。 以文王的身份，既然亲自来了，还开了口，那么意味着文王已经有了确定的消息来源，慧闻和尚再否认，那么就是不把文王当一回事儿了，在金陵地界，你可以不把圣旨把皇帝当一回事，但没有人敢对文王不敬。 只是极短的沉默之后，慧闻和尚就回道：“确有此事。” “哈。” 文王轻笑一声，抬手扶着琉璃制的栏杆，往外眺望，说道：“这天下啊，不管是出家人还是世俗之人，看来都逃不过名利二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人诚不欺我。” ( 慧闻和尚开口说道：“大报恩寺其实并不愿意参与到南北之争中，谁是佛门正统，对大报恩寺也无甚影响。” 文王淡淡道：“你的想法是对的，大报恩寺有朝廷庇护，太祖亲建这四个字，就足以给大报恩寺超然的地位，所以你的选择是如何？” 慧闻和尚抬头看向文王，问道：“王爷意下如何？” 文王笑道：“你知道的，本王并不参与到你们江湖纷争中去，更何况是佛门宗教内部的纠纷？这种事情，弄不好便会惹得一身的麻烦。” 慧闻和尚苦笑。 要是真不想参与，您今儿个大驾光临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登高远眺，看一看雨花台的雨景？ 正在慧闻和尚思虑的时候，文王却突然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这段时间，天下不太平啊。” “刚本王来时，便见一老妇在观音菩萨前虔诚祈祷，凑近了一问才知她的两个儿子消失在了西北，那里如今正是战火纷飞的时候，朝廷对辽用兵，战争利器碾压之下，两个普通百姓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再加上朝廷组办的钱庄卖了国债，吸收了百姓的存款，却出现兑付困难的局面，锦衣卫为了阻止情况恶化，便用了一些暴力手段，南方大户们几乎被屠得血流成河，十室九空。” “如今这天下，是普通百姓惴惴不安，富裕地主们则敢怒不敢言，一如眼前这美景看似盛世华诞，可藏在地下的炸药桶，却随时可能掀翻这一切虚妄。” 第1973章 道不同 “朝廷为了打这一场仗，是勒紧了自己的裤腰带，也勒紧了扼在天下百姓喉咙上的吊绳，如今政局动荡，天下又不安，大乱之相已经开始逐渐显现，慧闻方丈，你是得道高僧，你认为本王应当如何应对？” 慧闻和尚完全没料到文王话题的跳跃性能大成这样，在确定了文王并没有在开玩笑之后，他略作沉默，然后说道：“王爷若是寻常人，那么贫僧的回答便是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红尘烦恼如砂砾，唯修己身、证自我，方可超脱自在。” “但王爷并非常人，贫僧的回答就是···不知道。” 文王愣了一下。 显然他很意外慧闻和尚的回答。 要是说前面那个所谓针对普通人的回答还有那么点得道高僧的格调，那么后面这句不知道可就着实有些离谱了。 文王看着慧闻和尚，似笑非笑道：“本王诚心请教，你却只回一句不知道，岂非糊弄？” 慧闻和尚似乎料到了文王的反应，他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道：“《金刚般若经》有言，凡有所相，皆是虚妄，离一切相，即明诸佛。” “所谓功名与利禄，不过是世人被欲孽所障眼，由心魔而催生出的种种贪欲的具象，世间一切，小到一枚铜钱，大到自身本我，其实都是虚无，世间本就是空寂、圆融、清静、妙密的一片空，既万物为空，则人所贪恋所求所欲之事之物之一切，都与尘埃无异。”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王爷所追想之事，亦如此。” 文王挑眉，冷淡道：“若都如大师所言，一切皆空，那么人人皆空，你这佛门也无需开门受香客供奉了，供奉来也是空，何须追求香火旺盛与否？” 慧闻和尚微笑道：“若真有那一日，便是人人佛国，自在极乐天，佛门，自然不需再迎客受纳香火。” 这口才，绝了。 文王算是明白过来，这些老和尚嘴皮子上的功夫和理论能力，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强。 轻笑一声，文王风轻云淡地问了一个问题，“类似的话，你和南北少林说过吗？” 绕了一圈，话题还是绕了回来。 慧闻和尚轻叹一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此七个字，就算是把一切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干净了。 显然，慧闻和尚和南北少林之间的沟通，绝对算不上愉快。 文王淡淡道：“若是不交，会如何？” 慧闻和尚低眉顺眼，平静地答道：“大报恩寺会被佛门剔除，而所有度牒在大报恩寺的僧侣，将不会被佛门承认。” 和尚出家，是会有度牒的。 度牒保存在出家时的寺庙，官府也会有备份，若是这个和尚以后要云游或者去其他寺庙访问，那么就要先调出度牒来，如此对方寺庙才会接纳并承认，而且出入城，也都是要出具相关的度牒才会得到放行。 度牒，就相当于和尚的身份证。 所以这玩意的重要程度，几乎是天下每个和尚的命脉。 第1974章 王府客卿 而一旦大报恩寺被佛门革除，所有在大报恩寺出价的僧侣度牒都不被承认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大报恩寺成了佛门传入华夏以来，第一个不被佛门承认的寺庙。 到时候，大报恩寺的位置，可就尴尬的很了。 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佛门内部的排挤，更关键的是，如何对香客解释？ 一间寺庙，倘若没了香客的供奉，和尚们毕竟还是肉体凡胎，还没成佛，都是要吃饭睡觉的，花费哪里来？ 所以南北少林的威胁，让大报恩寺和慧闻和尚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倒也算是有两分手段，他们知道大报恩寺的来历，除非冒着得罪朝廷的风险，否则他们无法以清扫宗门的借口对付大报恩寺，但不动大报恩寺的人，也不拆大报恩寺的庙宇，在内部进行革除，就能让大报恩寺比死还难受。” 文王细细咀嚼一番，笑道：“有点儿意思。” 慧闻和尚叹息道：“贫僧倒是无妨，只是寺内僧侣三百余，一旦被革除，到时候如何面对祖师？” “看你的意思，是打算把顶骨舍利交出去了？可是给南少林，还是北少林？” 面对文王的问题，慧闻和尚突然道：“贫僧打算···将顶骨舍利，献给王爷。” 文王面色并不意外。 聊天聊到这，要是慧闻和尚还不知道自己的目的，那就太过愚蠢了。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本王并非佛门中人，对那顶骨舍利，并无所求。”文王淡淡道。 ( “大报恩寺，愿报王爷之恩。” 慧闻和尚面色坚定，道：“正如王爷所说，如今天下动荡，乱相已显，大报恩寺想要置身事外何其之难，与其被动遭受迫害，不如主动选择一方，以王爷之尊，他日必有所成，大报恩寺不求其他，只求能保存佛门香火延续。” 看着慧闻和尚，文王意味深长道：“本王这门槛并不高，你愿意来，本王随时欢迎，但想走的时候，并不容易。” 慧闻和尚没说话，也没急忙表忠心，只是一礼到底。 文王抬手搀扶起了慧闻和尚，道：“顶骨舍利，回头本王会派人来取，等本王回去之后，慧闻方丈便是文王府客卿，大报恩寺，便是本王焚香沐浴休憩之地。” 先给了慧闻和尚身份，再给了大报恩寺一个身份，便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大报恩寺是文王府认可并且保护的地方。 南北少林便是有再大的胆子，敢把文王都焚香沐浴休憩之地给革除佛门么？ 不敢的。 所以文王，这是亲自下场庇护大报恩寺。 慧闻和尚再行一礼，诚恳道：“贫僧代大报恩寺三百余僧侣，谢过王爷。” “无需客气。” 摆摆手，文王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这琉璃塔上的美景虽好，但今日却也已经看够了，改日再来。” 说完，文王转身径直下了琉璃塔。 慧闻和尚一路在后头跟随。 到琉璃塔外，文王抬眼就见到管仲逸快步朝着自己走来，面色似有些焦急。 “王爷，出事了。” 第1975章 烧了 管仲逸只是这么说了一句，再看了慧闻和尚一眼，就没有说话了。 文王却是很大方地摆摆手说道：“但说无妨。” 管仲逸闻言不再犹豫，道：“西北战事消息传来，辽军已经全军进入卧龙山，如今太子李辰正藏匿于卧龙山内，双方展开决战，战况对我军并不乐观，以辽军之能，不过三日，能破卧龙山。” 文王一皱眉，问道：“太子没走？” “没走。”管仲逸的回答十分肯定。 文王微微眯起眼睛，道：“什么时候的消息？” “刚传来，按照路程算，应当是三日之前的消息了。” “也就是说，现在我军有可能已经全军覆没，太子，也可能死在卧龙山了？” 文王的猜测极为大胆，让管仲逸与旁边的慧闻和尚都心跳加速起来。 管仲逸沉住气，道：“以太子的风格和能力，应当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 “但你与本王推演过许多次，就目前所知的情报来看，太子并无翻盘的机会。” 文王背负双手，思虑如同闪电一般在脑海之中涌动，他突然问：“京中局势如何？” “京城得到消息应适比我们晚一日，也就是明天，这个消息才会到达京城，就目前看来，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文王冷笑一声，说道：“既然风平浪静，那就让波涛汹涌起来。” “之前准备的棋子，也该是时候让他们动起来了，就选···京城府吧，如今京城府尹是一个叫徐君楼的小辈，本并无什么稀奇的，但其叔父是徐长青，便从他开刀。” ( “朝廷行事暴虐，纵容锦衣卫制造杀孽，富户们联合起来，杀几个朝廷命官，毁几处官府，也很正常嘛。” “京城府为主，其余顺天、南河等地，也都开始动起来。” “若是太子活着，面对如此局势，也必然要坐不住，京中也要有些反应，本王就在这雨花台，看天下潮起潮落，观云望海，看···谁，是真龙！” 话说完，文王扭头看向慧闻和尚，笑道：“慧闻方丈，本王有一事相求。” 慧闻和尚赶紧说道：“王爷只管吩咐便是。” 抬起手，指着那高耸的琉璃塔，文王说：“把这儿，烧了。” 此言一出，别说慧闻和尚不敢置信，就是管仲逸都有些惊异。 “大报恩寺琉璃塔被烧，所藏佛门重宝顶骨舍利被窃，凶手只有一个，东厂锦衣卫。” “锦衣卫窃取佛门重宝，必是朝廷所授，天下佛门如何能容忍？江湖与朝廷之间的恩怨，是时候该了结了。” 文王说完之后，便静静地看着慧闻和尚。 慧闻和尚扭头看了一眼细雨迷蒙之中美轮美奂的琉璃塔，良久，他低头道：“贫僧，遵命。” 在整个大报恩寺的未来和一座琉璃塔之间，慧闻和尚知道应该怎么选。 事实上，他也没的选。 若是他拒绝，那么就立刻会有其他和尚代替自己的位置，帮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 站在细雨之中，文王心情大好，畅快道：“今日之雨，甚妙！” 第1976章 监牢 京城，东厂衙门，监牢内。 陈通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水，将热气与茶汤上漂浮的茶叶吹去之后喝了一口，只觉得滚烫的茶汤入喉，苦涩中带着清香，入喉又回甘，滋味奇妙无穷，整个身体也跟着暖洋洋起来，使得外面已经连续下了两日的大雪都显得不那么严寒刺骨。 在陈通的对面，有两个男人被绑在刑具上，白色的囚服已经被血液染红，老旧的血迹发黑，新鲜的血迹却还鲜红，彼此糅杂，配合着监牢内的湿气和腐烂发霉的味道，这环境绝对谈不上舒适。 披头散发的林怀章和林怀玉兄弟俩低垂着脑袋，若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任谁看了都只会以为这是两具尸体。 胡斐则站在一旁亲自担当行刑手，眼下停了用刑，他则屁颠屁颠地给陈通斟茶，在一旁小心仔细地伺候着。 “抓你们来，已经快小半个月了，这十来天的功夫，苦头你们也吃够了，本指挥使也每天都来见你们一次，怎么，到现在还是不愿意开口？” 陈通平淡的话语没有换来林怀章和林怀玉俩兄弟的任何反应，胡斐见状面色狰狞，拿起了鞭子反手就是两鞭抽打在两人身上。 胡斐的手段极有技巧，鞭子不偏不倚地打在两人肩甲的穴位处，既能让人疼得死去活来又不至于导致伤势过重。 果然，两声鞭响之后便是林怀章和林怀玉凄厉的惨叫声。 林怀玉抬起头来，目光凶狠地盯着陈通，虚弱但无比怨毒地说道：“你们也只有这么点本事了么！？大爷我还不够爽！再来！” ( 长时间的折磨，让性子本就更桀骜一些的林怀玉更加偏执，他此刻内心七情六欲只剩下了滔天的恨，杀光所有锦衣卫的恨。 陈通微微挑眉，他看着林怀玉，说道：“折磨人的手段，东厂有的是，你们现在见识到的还只是皮毛而已，若非本指挥使觉得留你们还有点用处，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开口的机会与力气？” 林怀玉冷笑，正欲说话，却有一名锦衣卫匆匆而来，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锦衣卫凑到了陈通耳边说了两句什么，只见陈通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陈通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一位身穿皂青色布衣长袍，披着一件貂毛大氅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容貌寻常，五官相貌只能说是一般，但眉眼之中却有一股子温润如玉的成熟味道，给人以一种极为温厚的踏实感与安全感，属于那种一见之下，绝对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 此人，正是周长寿。 周长寿才一跨入监牢内，就被刺鼻的难闻味道冲得皱了皱眉头。 陈通见状笑道：“周兄若是要来，派人提前知会一声便可，我让人去接你，外面风雪大，听说周兄风寒才好，可不要再着凉了，若是有事要提审，我另外安排个地方？” 周长寿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抖去了上面的雪花冰渣，笑道：“无须如此麻烦，横竖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劳烦指挥使也是不好的。” 第1977章 到访 “不麻烦不麻烦，这话说得实在见外。” 陈通主动接过了周长寿手中的大氅。 这个动作，看得旁边的胡斐眼珠子都直了。 陈通如今是锦衣卫指挥使，在东厂厂公位置空悬的情况之下，整个东厂就是陈通说了算，而且这是有东宫的太子殿下默许的。 说陈通的实权，比一名一品大员还高，这一点并不过分。 要知道全国东厂毛估估都有近十万人，锦衣卫更是不下六万，这些人手，可全在陈通的指挥之下。 而眼前这年轻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不但能让陈通亲自出去接进来，还让陈通如此客气？ 胡斐心里如同猫抓一般好奇，但却并没有人关心他在想什么。 周长寿抬眼看向被架惨不忍睹的两人，便问道：“就是他们么？” 陈通点点头，道：“嘴硬的很，到现在还没撬开嘴。” “我来问问吧。” 周长寿说着，已经走到了兄弟俩跟前。 “谁是林怀章，谁是林怀玉？” 兄弟俩人，只有林怀玉抬起头凶狠地盯着周长寿。 “这人就是林怀玉，没说话的那个是林怀章。”陈通解释道。 周长寿看向林怀玉，道：“你们的族人，并非朝廷授意所杀。” 这句话，没有让林怀玉产生任何反应，凶狠的目光依旧。 周长寿继续说道：“真正杀了你们族人的人，正是那些自称想要帮助你们复仇的人，他们的目的是借助你们的手，给朝廷制造麻烦。” ( 林怀玉依然没反应，目光依旧凶狠不变。 “你们正在做的事情，叫亲者痛仇者快，你们所谓坚持的报仇，也是找错了仇家。” 林怀玉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在冷笑。 眼神除了凶狠之外，还多了一点鄙夷和嘲讽。 仿佛在说，就这点本事？ 面对林怀玉无声的挑衅，周长寿面不改色，继续开口，“你们林家，还有一血脉留存在世。” 这话，让林怀玉哈哈大笑，“你们当真是黔驴技穷了么？这么拙劣的骗术也拿出来？我林家全族数十口人，是我亲手埋葬的，一个对照一个，有名有姓，你说还有血脉在世？莫非是你变出来的不成？” “我自然变不出来本不存在的人，但倘若那个人，始终就在呢？” 周长寿说着，扭头看向林怀章，道：“林怀章，三年前，西湖畔，有一妙龄女子唤作小桃，阴差阳错，你们有了一夜露水情缘，后因你已有发妻，且与发妻十分恩爱，不得不离去，就此告别了小桃，此事，为真否？” 始终低垂耷拉着脑袋没半点反应的林怀章身体一颤，随着镣铐的哗啦作响，他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周长寿。 周长寿直视林怀章，淡然道：“虽只是一夜夫妻，但那小桃却实打实地怀了你的骨肉，还是一名男婴，她将其生产下来，独自抚养，但天不遂人愿，一年之前，小桃染病撒手人寰，但你的儿子，的确还活着。” 话说到这，林怀章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他嘶吼道：“不可能！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第1978章 两件事 “我没有必要骗你，也无法骗你。” 周长寿的语气平淡，道：“还是那句话，我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本不存在于世的人，除非，他一直就存在。” 说着，周长寿拍了拍手掌。 外面有一名锦衣卫怀中抱着一名两岁不到的男孩走进来。 男孩此时正在酣睡，皮肤雪白，容貌精致煞是可爱，眉眼之间，依稀当真可见到林怀章的影子。 林怀章死死盯着那男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满脸全是不敢置信。 旁边的林怀玉脱口而出道：“你空口无凭，怎么确认这就是我大哥的孩子？” “简单，滴血认亲。” 话说完，周长寿再一招手，立刻有人端着一碗清水走过来，然后周长寿看了胡斐一眼，还未说话，陈通便对胡斐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取血啊！” 胡斐慌忙应是，立刻在那酣睡之中的幼童身上取来了一滴指尖血，在那幼童哇哇大哭时，走到林怀章面前，林怀章的血就好取多了，随便在伤口上薅了一把便全是血。 当林怀章的血滴入碗中时，监牢内包括胡斐在内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清水之中两滴血相遇的画面。 眼看着清水中，林怀章的血滴入水里，与之前幼童的那一滴血缓慢但明确坚定地互相融合，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滴血认亲，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是两滴血融在了一起，那么必然是血亲。 这是常识。 也正是因此，铁证就这么摆在了林怀章和林怀玉的兄弟俩面前。 ( “融了！” 胡斐低声惊呼。 陈通的表情也很惊诧。 因为···那个叫小桃的女子，就是他在翻林家兄弟的背景的时候调查出来的，所以他很清楚，那小桃的确确有其人，她与林怀章也的确有过一夜夫妻，并且小桃也的确在一年之前染病死亡，但是···他百分百肯定，小桃绝对没有怀孕，更加不可能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在世上。 这一刻，陈通只觉得满脑袋的浆糊。 不只是他，比他更加震惊不敢置信的，就是林家兄弟。 林怀章浑身颤抖，他的目光缓缓地从已经彻底融合的鲜血移动到那还在啼哭不止的孩童身上，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喊道：“儿子，我的儿子，我还有个儿子···” 周长寿挥挥手，让人把孩子带走。 等孩子离去之后，周长寿对林怀章说道：“你们兄弟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也可以带着这个孩子找个没人认识和知道的地方将其慢慢抚养长大，这些，都将会是你们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但作为交换，你们必须满足我的要求。” 此时此刻，面对一个突然出现的血脉，林怀章和林怀玉彻底失去了所有抵抗之力。 林怀章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谈筹码的资格，他立刻咬牙说道：“你说，不管你要我们做什么、说什么，我们全部照办。” 对此，林怀玉还想说什么，他道：“大哥···” 还未说完，林怀章就打断道：“怀玉，你我死不足惜，但林家，不能断后。” 第1979章 那个孩子的身世 只此一句，林怀玉的所有顾虑，便全然打消。 如果说之前他们兄弟俩可以为了报仇付出一切的话，那么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孩子，一个拥有林家最纯正血脉的孩子，那么他们为之付出一切的目标，就从报仇变成了这个孩子。 周长寿十分满意，他道：“很好，我喜欢与爽快的人说话，简单不累，没有什么很浪费时间却又没有意义的过程。” “第一件事情，我需要你们写下与你们接头的那些人的全部信息，任何你们知道的，全部都要，包括你们如何联系在内，全部。” 林怀章看向了林怀玉。 与那些人沟通，一直都是林怀玉在负责的，林怀章虽然知道一些，却并不全面。 只见林怀玉没有犹豫，他点头说道：“好，我全部告诉你们。” “其实我们真的不知道那些人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地方来的，只知道他们每次出现都是四五个人，而且全部做了伪装和遮挡，让我们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每次，他们都会由一个人来与我们对话，其余人只负责行动，哪怕是我们主动搭话，也不会理会我们。” “他们说自己是江湖人士，只是看不过去朝廷如此暴虐，所以才仗义出手，并且承诺会帮我们报仇，他们出人出力，什么都不需要我们付出。” “在我们被抓时，正好是他们让我们在原地等待消息的时候，他们说自己需要组织人手和力量，等他们准备好了就会与我们联系，帮我们报仇。” ( 陈通在旁边仔细听着，等林怀玉说完之后，陈通凑到周长寿耳边悄然说：“纪律森严，组织严密，不像是江湖门派的风格。” 周长寿只是点点头，并未回答陈通的判断。 “那么你们有办法主动与他们联系么？”周长寿问。 林怀玉咬了咬牙，点头说：“有！” “很好。” 周长寿微笑道：“第二件事情，我会放你们出来，你们主动与他们联系，就说你们已经等不及了，马上就要报仇。” 抬起手指着胡斐，周长寿说：“你们威胁他们，要是不帮你们杀了这个凶手，那么你们之间的合作，就一拍两散。” 胡斐悚然一惊。 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个计策，诱敌的骗术，但不知道为何，他感觉自己后脖颈凉飕飕的。 林怀玉抬头看着胡斐，眼底依然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他咬着牙说：“好！” 片刻之后，周长寿从监牢里出来，走向东厂门外。 身边，是陈通在陪着。 “指挥使，就劳烦你亲自办这件事情，先把他们放出来，照料好，并把伤遮掩一番，至少要让他们有力气去做事。” “至于那个孩子嘛，也留在东厂，时不时地给林怀章兄弟俩看看，但不能让他们单独相处，一直到他们可以去做第二件事情的时候，我自会来寻你。” 陈通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周长寿说完之后，他再也忍不住，道：“周兄，我实在想不通···” “滴血认亲是不是？那个孩子的身份，是不是？”周长寿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通，打断问道。 第1980章 漏嘴 陈通使劲点头，诚恳道：“还请周兄不吝赐教。” 周长寿轻笑一声，脚步并未停下，径直走入了大雪之中，口中回答道：“这林家兄弟的背景全是指挥使亲自负责督办去查的，自然不会差错，所以那个孩子，的确并非林怀章亲生，我只不过是让人去找来了一个容貌和林怀章依稀有些相似，年龄又差不多的孤儿罢了，虽然费了一些功夫，但好歹算是办成了。” “至于这滴血认亲···当不得真的。” 在马车前停下，周长寿对陈通笑言道：“我在水里加了一物名曰白矾，此物可做药引，寻常药房就能买到，便宜的很，稍微加那么一点点，便是将指挥使与我的血一起滴到水中，也是能相融的。” 见陈通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周长寿轻笑道：“乍一听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其实都是一些糊弄人的小把戏，那些游走在街头巷尾天桥底下卖艺讨生活的手艺人，几乎人人都会这样的几手把戏，虽上不了大雅之堂，但用在对的地方就有奇效。” 陈通一脸赞叹，拱手认真道：“受教了。” 说完，陈通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这几日，朝廷里并不太平？” “嗯。” 周长寿点点头，道：“以张必武为首的一些官员联合上奏弹劾东厂，其实也是因为这一次锦衣卫下狠手的事情，动了一些人的利益，眼下有个由头，自然要跳出来的，只不过这一次的力道甚大，大有若是不拿个说法出来他们便不会罢休的架势。” ( “说法？” 陈通冷笑一声，说道：“这些人怕极了东厂，平日里忍气吞声不敢说话，眼下有了机会自然恨不能把东厂给踩死，他们只怕是不只要个说法那么简单，是要裁撤东厂吧？” 越说越气的陈通怒声道：“都是一群躲在阴暗处欺软怕硬的贱骨头，以前太子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有这个胆子吵吵嚷嚷？如今太子不在京中，一个个便气焰嚣张起来了？” “要不要我派人调查一下为首的几个？” 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通，周长寿摇头道：“不必了，朝廷那边的事儿并不重要，指挥使手头上的工作才是重中之重，不要因为其他的事情而耽误了正事，那边，皇后娘娘如今按着那些弹劾的奏章不批，朝中心系东宫的大臣们也都在出力，虽然张必武这人比较难缠，但这次赵玄机并未插手，所以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陈通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周长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底没没由来一虚，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听周兄的便是。” “有劳了。” 周长寿对陈通礼节性地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站在雪地之中，看着马车摇摇晃晃地消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看着街道两侧的屋檐、墙壁等建筑上都积了厚厚一层皑皑白雪，陈通抬起头看了一眼依然阴沉的天空，突然喃喃道：“这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晴？” 第1981章 猜测 京城，付玉芝府邸。 太医恭恭敬敬地退出房间，对眼前的付玉芝温声交代道：“付省令，您这风湿是顽疾，而且沉积多年几乎不可能根治，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稳住病情不要再恶化，若是按照下官刚开的方子好生温养，虽然不能说药到病除，但至少可以缓解省令大人在雨雪天气时的疼痛。” 付玉芝脸色不大好看，京城的雪下了五天之久，他就疼了五天之久，这五天最厉害的时候他几乎下不了床，如今吃了药虽然好了许多，但看着外面的茫茫风雪，付玉芝的心头沉甸甸的···这疼，实在非常人所能忍受。 “有劳了。” 这名太医的医术不错，所以付玉芝对其也给了好脸色，客气两句之后便让管家取来一些礼物送给太医。 “不敢不敢，下官不能为大人药到病除，已经是愧疚在心，如何还能接受大人的礼物，实在是不敢···” “无须客气。” 付玉芝摆摆手，温言道：“这见鬼的天气，还劳烦你从宫里赶过来，而且吃了你开的药之后，我的疼痛的确大有缓解，这便已经是医术高超了，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你便先收着，否则下次我也不好意思再叫你来。” 太医闻言忙不迭地陪着笑说道：“省令大人实在客气，下官在宫里横竖也没什么事情，皇上那边都已经好些日子不需要太医过去守着了···” 话说到这，这名太医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脸色惊慌的他赶紧闭嘴，僵硬地对付玉芝笑了笑，拱手说道：“省令大人，如今时候不早了，下官还要回宫里交差，便先告辞了。” ( 付玉芝不动声色，让管家带着礼物将这名太医送走之后，他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径直起身，备上了马车去了赵府。 赵玄机见到付玉芝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你的风湿疼好些了？” 付玉芝赶忙道：“吃了药，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只是还需要温养。” 点点头，赵玄机说道：“这种病只要得了，就没有痊愈一说，但温养是对的，至少不能再继续恶化下去，如今一见雨雪天气我就想起你来，总觉得你的日子会很难熬···既然要温养，你如此急匆匆过来是有事？” 付玉芝顾不得客气，凑近了赵玄机压低声音说：“刚给我诊疗的那太医说漏了嘴，他透露出宫里皇上那边，已经很久不曾召过太医了。” “而且，阁老不觉得这段时间，宫里太过平静了么？好似风平浪静一点水花都没有，安静到仿佛是刻意人为粉饰出来的假太平？” 正喂鸟的赵玄机闻言手中动作一僵。 等付玉芝说完之后，赵玄机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食物，再把鸟笼关上，眼睛虽然看着笼中鸟低头啄食，但是瞳孔却没有聚焦，而是游离开来，似乎想什么事情想得出了神。 付玉芝见状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在旁边站着，但嘴巴不说话，付玉芝的脑子却在飞速转动。 他意识到一个可能，而那个可能，让他整个人都火热起来。 实在忍不住，付玉芝小声道：“阁老，会不会皇上已经···驾崩了？” 第1982章 天变了? 付玉芝大胆至极的话让赵玄机猛地回过神来，他眉头一皱便低沉道：“慎言！” 付玉芝赶紧说道：“阁老恕罪，实在是蹊跷的很，眼下局势风波诡谲，一切看似平静寻常，但各种问题和矛盾已经积压到极致，若是我的猜测属真，那么咱们一定要提前做好应对，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赵玄机吸了一口气，他原地踱步走了几圈，才道：“若当真发生了天变···为何我在宫中安插的眼线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 “没消息传出来才是正常的，倘若当真天变，宫里还不把这消息给瞒死？怎么可能会让外界得到消息。” 付玉芝开口道：“阁老，其实我们各种猜测，都是无意义的，因为没有证据，想要知道真相，简单，阁老入宫请求面圣，若是看到了圣上，那么一切照常，可若是被任何理由阻拦了，不能见到圣上，那么就证明只怕是真的出大事了。” 赵玄机没说话。 事实上，现在赵玄机的心情就如同平静的湖面上被投入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虽不至于有多大的惊涛骇浪，但的确···乱了。 于赵玄机而言，在看到了封王的希望之后，赵玄机早已经开始为自己封王做准备，而所有的工作重心也都转移到了这方面去，所以对于朝廷上的事情，赵玄机低调了很多，一方面是他知道自己一旦封王就必须离开京城这个政治中心，但是自己的班底和根基却不能就此放弃，所以他必须为自己离开之后的局面铺路和提前做准备，首当其冲就是要找一个代理人来代理自己在京城之中的一切。 ( 但这个代理人光是自己选出来还不够的，一定要得到李辰的认可。 尽管两人身为政敌，自己的代理人却还需要李辰认可这一点看起来很滑稽，但却是事实。 政治场上并无永远的敌人，哪怕恨得再咬牙切齿，做梦都想要把对方扒皮抽筋，但只要利益趋同，那么就完全可以合作。 例如钱庄的事情，东宫兜不住底了，还是找的自己解决，自己之所以出手帮忙，就是因为东宫给出了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 在这件事情上，他和东宫是合作的。 而自己的代理人人选上，李辰不管是出自于对这次合作的收尾考虑还是出自于对整个政治盘面的稳定考虑，一个能代理自己的根基和盘面的人选，对东宫也是有好处的，否则自己一走，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必定人人自危，他们必然要抱团找出新的靠山。 所以不管怎么做，自己走后，这些人还是会拧成一股绳，可若是自己挑出的代理人，这个权力交接过程之中就不会发生大的变故，这种稳定，恰是符合当前东宫的政治利益的。 本来这一切都走得稳稳当当，但突如其来的天变消息，让赵玄机陷入了少有的纠结之中。 倘若没有封王一事，那么赵玄机肯定要利用这个机会做点大文章出来，上次他距离成功只是一步之遥，但那一步却倒在了大行皇帝面前。 第1983章 张必武! 现在若是大行皇帝当真驾崩，赵玄机的心思必然重新活泛起来。 最重要的是，太子还不在京中。 以赵玄机的身份地位，得到的情报和消息要比旁人多得多，也准确快速得多。 以他的判断，前线这一战，李辰大概率是会赢的，虽然很不可思议，甚至赵玄机自己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但赵玄机却很了解李辰，当今的大秦皇太子，是一个自私自利到了极致的人，比枭雄还要枭雄，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怎么可能把自己身置前线，冒如此之大的险？ 赵玄机始终认为李辰和自己是同一类人，不见利益的时候比谁都吝啬小气，可一旦见到足够多的利益，那么之前有多吝啬谨慎，之后就会有多疯狂贪婪。 若非如此性格，又如何能把一个个对手踩在脚下，终究是自己爬上了绝巅？ 基于这些猜测，赵玄机所有的推演都是基于李辰凯旋而归的前提之上。 现在，突然发生的变故，让赵玄机的全盘计划全部被打乱。 真正的措手不及。 赵玄机只是沉吟了小片刻，就决定采纳付玉芝的建议。 “我会立刻入宫一趟。” 赵玄机说完之后，又对付玉芝道：“这件事情，可还有旁人知晓？” 付玉芝立刻回答道：“阁老放心，我晓得轻重，这么重要的消息，我并未告诉任何人。” 满意地点点头，赵玄机先吩咐人去准备车马，然后突然对付玉芝问道：“这段时间，张必武那边动作颇多，他可有与你沟通过？” ( 付玉芝立刻明白赵玄机所指的意思，他道：“之前倒是与我闲聊时提起过，说是这一次锦衣卫做的太过火，搞的民间民怨沸腾，很多大人们都有切身的利益关系在里头，一方面是为了安抚其他暂时还没事的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警告锦衣卫不要再将事态扩大化，所以会采取一些动作。” 看了赵玄机一眼，付玉芝宽慰道：“其实这在我看来是人之常情，张兄此人阁老你也是知道的，交友颇多，时间长了，也难免在外头一些利益，这利益被伤到了，若只是自己的事儿，咬咬牙忍一忍兴许也就过去了，可要是周围的人都被牵连，大家需要他出头，他却什么都不做的话，难免会影响了旁人对他的信心。” “我估摸着，这一次张兄的利益在里面折损了不少，更深一层的，可能还有许多利益是藏在泥土下面见不得风的，谁知道锦衣卫会不会顺藤摸瓜把这件事情无限扩大，到之后真要被挖出来暴露在阳光下面，只怕是又要横生枝节，所以张兄提前防范于未然，倒也是人之常情。” 听完付玉芝的话，赵玄机的眉眼耷拉下来，不咸不淡地说：“只怕是没那么简单。” 付玉芝心头一突，忙道：“阁老，近段时间来张兄虽然与我们有些误会，但咱们多年来共事的感情和纽带还是在的，张兄必然不会···” “不会什么？” 赵玄机打断道：“不管不会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他却从未提前与我通气，这便是多年来的感情和纽带的体现么？” 第1984章 赵玄机的为难 被打断了话的付玉芝有些尴尬。 但更多的还是困惑。 虽然张必武联合很多大臣一起弹劾锦衣卫这件事情之前没有和赵玄机商量，这的确很不懂规矩，但赵玄机从来都是比较宽容的，更何况这件事情本身并不损害赵玄机的任何利益，反而谁都知道东厂和锦衣卫就是东宫的两只爪牙，能给他们制造点麻烦，那一直都是大好事。 可现在赵玄机的态度，却显然极为不满。 付玉芝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赵玄机会如此在意，那么当时就应该劝诫张必武先来打个招呼再做事。 赵玄机看了付玉芝一眼，还是决定有些话必须说在前头，他语重心长地说道：“玉芝，你与张必武，都是跟随在我身边数十年的老伙计，我从未把你们当做下属看过，事实上，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过来，的确是有利益维系所在，但谁能说这几十年就没有一点友情？至少对于我来说，是有的。” 不等付玉芝感动，就听见赵玄机继续说道：“也正是因为这几十年的相处，所以我将你俩看得十分通透，你们两个人身上都有十分明显的缺点，先说张必武。” “张必武这个人，当年我提他入内阁的时候就说过，他是典型的德不配位，以他的能力和心性，最多只能做到一行省的布政使也就是现在的总督，或者是六部之一的尚书，入内阁，说实话，他是不够资格的。” “他心胸狭窄，重利且极为自私，这些都没有什么不好的，但关键在于，他胆小怕事，又极为嫉妒贤能，一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若是让他不快了，他能记一辈子。” ( “身处高位，就要学会隐忍更要学会忘记，位置越高，一举一动所引动的利益越大，那么与你做对手的人也是一样的，会越来越强，一个知县能得罪什么人去？知府就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了，可一个内阁大学士，能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他这般斤斤计较，恨不能把所有的好处都搂在自己怀里，旁人动了一分便要了他的老命一般，这般性子，如何能在内阁坐得安稳？官位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是要讲究妥协的，要学会忘记私人感情的不快，更要学会把利让给对手。” “一个能得罪内阁大学士，和被内阁大学士得罪的对手，又岂能是一朝一夕可以扳倒的？上来便心胸狭窄锱铢必较，恨不能把对手连人带祖坟都给刨了，这样的人，拿什么牧守一方，靠他那张全是褶子的老脸么？” 赵玄机的话说得出位至极，付玉芝听在耳朵里却只是叹息。 因为付玉芝知道，赵玄机说的···全部是事实。 张必武的性格，的确太狭隘。 而且肚量极小，偏偏这般，胆子还不大，又贪得无厌。 如此，最容易得罪人。 也容易被人记恨。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要不是赵玄机的庇护，别说不可能入阁，张必武或许早就被仇家给弄死了。 第1985章 赵玄机入宫 他们几个人之中，张必武的仇家是最多的。 只是那些仇家都忌惮于他们这个小团伙的实力而不敢对张必武做什么，而后来赵玄机入住内阁，权倾朝野，就更加没有对手了。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张必武几乎都是在赵玄机的庇护下过来的。 虽然张必武的能力是有，但赵玄机也没说错，德不配位。 “至于玉芝你，比他好许多，但你的缺点也是致命的。” 赵玄机紧接着的话，让付玉芝竖起耳朵。 “你太心软了。” 看着付玉芝，赵玄机沉声说道：“也太重感情太念旧。” “这在普通人身上或许非但不是缺点还是优点，但是莫要忘了，我们是在看不见刀光剑影却比任何战场都要凶险的政坛上，你的这份心软，就是你自己的致命软肋。” “所以多年来，我极少让你负责具体的执行，大多数都是在我身边做一个类似于参谋的角色，而一些心狠手辣的事情，也会避开你，就是因为我怕你心软而措失了良机。” “这份心软和念旧，在对张必武时，被体现到极致，你就没发现，你处处偏向张必武，唯恐我迁怒于他么？但其实这样一来，知乎日昂你在重要的时候做出错误的选择。” 说完之后，赵玄机轻叹一声，拍了拍付玉芝的肩膀，道：“若是你和他中和一下，他有你的良善，你多一分他的狠辣，这样就好了。” “今日与你说这么许多，并无其他意思，张必武那，我既然默许他去做了，眼下就不会对他如何，但这件事情，他之后一定要给我个交代的，否则若是长此以往，他还会把我放在眼中？现在局势不明朗，改制之后我们的实权大大下降，此消彼长的是东宫日益强盛，所以我们内部必须统一，绝对不能再出什么波澜了。” ( “而且···或许之后我有其他去出，若当真是这样，京城便需要有个人代替我说话做主，这个人，我本属意于你，但你这份心慈手软的毛病不改，只怕是难堪大用。” 话说完，赵玄机不顾付玉芝因为自己的最后一句话而无比震惊的脸色，便抢先道：“风雪大了，你的病还没好，先回去好生休息吧，我这就进宫一趟，若是有什么消息，会告知于你。” 说完，赵玄机冒着风雪上了马车。 站在赵府门口，看着马车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付玉芝突然苦笑道：“有我的良善又有张必武的狠辣，这样的人不就是阁老你么？类似的，其实之前也有，但被太子杀了，阁老你阻止过么？你说是太子太过狠毒果断，但其实你有阻止的机会，但为什么你没那么做呢？阁老啊···张必武狠辣，终究是狠辣不过你的。” 怀揣着重重心事，付玉芝也上了他自己的马车回家。 而这边，赵玄机的马车在半个时辰之后，出现在皇宫外。 本可以直接入宫的他破天荒地将马车停在宫门口，然后下来步行，对守卫道：“去通报皇后娘娘，赵玄机，于乾清宫外静候娘娘銮驾。” 第1986章 椅子，伞 赵玄机入宫的消息，火速被送到凤禧宫赵清澜处。 接到消息的赵清澜正在看书，闻言眸光一凝，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抬起头朝着窗外看一眼，见天色依然阴沉沉的不见天日，鹅毛大雪已经连续下了几天，这种阴天下让人几乎没有时间的概念，于是便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娘娘，现在正是申时一刻。” 赵清澜起身，道：“派个人去一趟东宫将太子妃请来，就说本宫寻她下棋。” 说话间，赵清澜已经到了门口，“摆驾，乾清宫。” 此刻，赵玄机已经到了乾清宫外。 看着宫门紧闭的乾清宫，赵玄机站在院中，嗅着空气中依然存在的丝丝药香味，就这么站在风雪中不言不语。 乾清宫的宫门虽然紧闭，但是该有的侍卫和太监并不缺少。 宫门口，一名总领模样的太监手持拂尘，他正是刚上任不久的乾清宫总管太监何求时。 能在这个紧要关头担任乾清宫总管太监，背景方面自然干净得没话说，经过赵清澜和苏锦帕的联合首肯，何求时不管是能力还是资历或者忠心，都没有问题。 虽然之前几十年在宫中都是声明不显，但能在皇宫内熬到这个岁数，何求时的眼力劲不比任何人差。 见到赵玄机时，他的心连带着身上的皮肉都跟着紧了紧，正思考着赵玄机要入内自己应该如何阻拦，却见赵玄机就这么顶着风雪站在拱门外不动了。 ( 当下松了一口气的何求时站了一会，见到赵玄机头顶上和身上很快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一番思虑之后，何求时堆起一张笑脸，躬身踩着小碎步来到赵玄机身侧，笑着再次躬低了一些身体，说道：“省令大人，外面风雪大，不如到偏殿略作休息？” 正闭目养神的赵玄机掀起眼皮看了何求时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竟是一句话都懒得跟何求时说。 这种蔑视和不屑一顾，是发自骨子里的。 何求时看懂了赵玄机的意思。 太监嘛，若是得宠，如同三宝那般，自然是去哪里都是横着走，人人都要拱手先尊称一声公公，可每年入宫、出宫那么多太监，也才出了一个三宝而已，其他绝大多数太监，都是低人一等的。 何求时早就习惯了。 但这代表他满足于现状。 心头有海浪翻涌，但脸上依然是一脸笑容，何求时扭头对身后的小太监吩咐道：“去，搬一把椅子来，再拿把伞。” 小太监很快就麻溜地把椅子和伞拿来。 何求时躬身拿袖子把椅子擦了擦，然后撑开伞遮在赵玄机的头顶，自己则特意把身子挪到伞外，以表示不敢和赵玄机同撑一把伞。 等何求时做完这一切，赵玄机微微抬起眼皮，这次虽然还是没说话，但却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椅子上。 一坐一站，两人就在雪地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求时只知道自己身上的积雪已经落了肉眼可见的一层的时候，他终于听见赵玄机开口了。 第1987章 好啊 “你是新上任的乾清宫总管？” 何求时虽然身体被冻得僵硬，但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先躬身再回答道：“不敢称总管，只是娘娘见奴婢手脚还算是勤快，于是便恩赐了让奴婢在乾清宫日夜伺候着的差事，是奴婢的福分。” “会说话。” 赵玄机淡淡地说道：“眼里也有活，手脚还算是利索，的确不差。” “谢省令大人夸赞。” 何求时的脸上适当地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赶忙道谢。 “在乾清宫当差多久了？”赵玄机又问。 这看似漫不经心的提问，其实却每个字都是经过赵玄机斟酌过的。 何求时并不知内情，只是老实地回答道：“已七日有余。” 七天··· 赵玄机眼底有神光涌动。 眼前这新任的乾清宫总管是七天之前上任的，那么也就是说，要是真的天变了的话，就发生在七天之前。 略微皱眉，赵玄机没发现七天之前和这七日来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但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被付玉芝所以提醒，越是没有不正常，赵玄机此时就越是觉得不正常。 恰在赵玄机打算再试探两句的时候，宫门外，有马车车轱辘碾碎积雪的声响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声只穿云霄的嘹亮唱喏。 “皇后娘娘驾到~！” 特意拉长了尾音的唱喏带着一种特有的韵律，让人一听之下便肃然起敬，自有威严如水银泻地而来。 而赵玄机···坐着没动。 宫门外，凤撵上，赵清澜踩着锦绣小凳下来，走入乾清宫。 ( 宽阔的宫门前，一人持伞而立，一人坐着不动。 见赵清澜入内，持伞的何求时与其他侍卫与太监一起，慌忙跪下山呼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因为要下跪，何求时只得把伞放在一边。 鹅毛一般的大雪肆虐，此刻一阵寒风吹来，坐着的赵玄机和站着的赵清澜四目对视。 赵玄机觉得有些冷。 一股寒意，从脖颈吹进来，直渗人心。 他缓缓站起来，慢声道：“老臣赵玄机···” “赵大人不必多礼。” 赵清澜平淡道：“你与本宫虽要先行君臣之礼，但也终究有父女之情，赵大人是国家栋梁，省令，但也是国丈，这些繁文缛节，可免就免。” “多谢娘娘体恤。” 赵玄机起身微微行礼。 “赵大人入宫，所为何事？”赵清澜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赵玄机拱手道：“老臣多日不见圣上，心有挂念，请求面圣。” 赵清澜开门见山，赵玄机更加单刀直入。 他很清楚自己突然入宫，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不管是已经与自己决裂，貌合神离的赵清澜还是深藏在东宫的太子妃都会忌惮与猜测自己的到来，所以不管自己找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都是一样的。 既然找理由搪塞无用，那么干脆就直接提出要求。 便是试探，也试探得明明白白。 他就是要用这种直接告诉赵清澜，不管今日她用什么理由阻拦自己，这个圣，他是面定了。 却不想，他的种种准备与心理活动，换来的却是赵清澜的两个字。 “好啊！” 赵清澜一口答应。 第1988章 皇上!老臣来了! 赵清澜的一口答应，让赵玄机有一种蓄满了力的一拳却打在了空处的难受感。 难受之余，更多的是怀疑和不相信。 他仔细地看着赵清澜，想要从自己亲生女儿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破绽或者慌乱，但他看到的只有一派平静。 “大人如此看着本宫做什么？”赵清澜淡淡地问道。 赵玄机斟酌了一下用词之后，回答道：“老臣本以为娘娘会以圣上养病不宜见人为由，让老臣回去。” 赵清澜深深地看着赵玄机，仿佛真的相信了一般，道：“圣上的龙体情况，已经是举世皆知的事情，能熬过多少日子都不好说，一些可有可无的忌讳，也就无所谓了。” “更何况，不论是圣上亲口还是太子都说过，赵大人是朝廷栋梁国家柱石，旁人不方便见的，赵大人自然方便，想必圣上若是清醒，也必然是愿意与赵大人叙叙旧的。” 这话让人听得是从头到脚的舒坦，但赵玄机却不置可否。 他眉眼耷拉下来，道：“那么还请娘娘开宫门。” 不管赵清澜说什么，怎么说，赵玄机都不在意。 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乾清宫的龙榻上，躺着的到底是不是大行皇帝，或者说，到底是活着的大行皇帝，还是死了的大行皇帝。 赵清澜没有犹豫，更没有拒绝，而是吩咐何求时去开宫门。 赵玄机就站在门口，宫门一开，便是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 常人见药味，多数是家中有人喝药，每日需要煎熬草药服用，这种味道一般并不太好闻，甚至有些刺鼻。 ( 但若是到了药房之中，便觉得药香四溢，那是因为药房内常年被各种药材所浸润，不但不觉得不好闻，反而有让人心旷神怡的药香味。 而乾清宫长达一年多之久，都是用最珍惜名贵的药物常年熬制浸润，那药香味早就已经熏染进墙壁缝隙之中，此刻宫门打开，新鲜空气与内里的空气交换，赵玄机只觉得浓郁的药香几乎化作实质，冲得他有些头晕目眩。 抬眼看向寝宫内，只见并不大的空间一些该有的陈设大多也已经撤走，毕竟如今大行皇帝这样子，肯定是用不上茶几和椅子这些家具了。 宫殿内，该有的太监和宫女都有，但唯独不见太医。 赵玄机默默把这个细节记在心中，然后快步走到龙榻前。 床帘垂放下来，让人看不真切龙榻上的具体景象，只能看见的确有一道身影躺在上头。 “皇上！” 赵玄机噗通一声跪下，一声悲呼从他口中发出，声音哽咽尾音发颤，如同杜鹃啼血，任由谁来了听到这一声满含深情的呼唤都要潸然泪下。 “自圣上病倒之后，老臣日日为圣上祈福，夜夜求上苍开眼，但圣上不但未能恢复康健，反而越发严重，每每思念及此，总觉得定然是老臣乞求之心不够虔诚，无法打动上苍！” “若非老臣无能，以至于圣上受累于国事朝政，最终将龙体累垮，圣上何以至此，何以不省人事，日夜遭受病痛折磨，老臣愧对圣上，愧对列祖列宗啊！” 第1989章 你可知罪 赵玄机的情绪爆发得突兀，而且字字泣血，仿佛每一句都发自肺腑一般，让人潸然泪下的同时，也不禁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一个忠臣。 赵玄机话说完，还未等旁人做反应，抬手便以极快的速度掀开了床帘。 距离赵玄机最近的是赵清澜，她本欲说话，只是才开口赵玄机就已经用手挑开了床帘，这一幕看得赵清澜下意识地轻呼出声。 这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没有人能预料到以赵玄机的身份，居然会直接上手。 床帘被挑开，赵玄机听到了身后来自于赵清澜的轻呼声，也同时看到了龙榻上的景象。 明黄色云丝绸缎绣有龙纹的被子，被子下面躺着一名面容枯槁，双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的老人。 这老人，脸上稀疏的胡须已经掉得没有剩下几根，光秃秃却也充满了褶皱的皮肤就好像是被人揉搓过的草纸，非但没有丝毫光泽，更是呈现出一种晦暗的黑灰色。 他的脸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肉，只剩下干瘦的皮肤紧贴在头骨上，连眼睛都凹陷了下去，露出两个眼眶，眼眶中一双眼皮紧闭，没有半点要睁开的迹象。 这老人，不是大行皇帝还能是谁。 虽然早已经被病痛折磨得面目全非，但赵玄机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他的一生之敌，将他碰上云端，也将他踹入谷底，可不管在云端还是谷底，都没有逃离过被利用命运的大秦帝国皇帝，大行皇帝。 ( 此时的大行皇帝，模样和僵尸骷髅无异，早已经面目全非。 这哪还像是赵玄机印象之中意气风发，高坐在龙椅之上，俯视众生，执宰大秦这座风雨中飘摇三百六十余年古老帝国的万里江山，言出法随，口含天宪，一怒而众生惊，一悲而天地恸的皇帝？ 这分明就是一个病入膏肓，生命如同烛火一般随时可能熄灭的老人。 尽管对方已经面目全非，但赵玄机有那个即便是大行皇帝化作灰都能认出来的自信。 眼前这，的确就是大行皇帝如假包换。 在确定了的确就是大行皇帝本人之后，赵玄机立刻看向大行皇帝的胸口腹部处，他要确认大行皇帝是否还活着。 而赵玄机看到的是紧紧地盖在大行皇帝身上的被子微微起伏，虽然很微弱，但真实存在。 活着！ 赵玄机长出一口气，整个精神在紧绷到极致之后松散开，竟有一种疲惫感笼罩周身，而和疲惫感一同前来的，则是一种无法言语的复杂干。 此刻证实了大行皇帝还活着，赵玄机竟有一种说不清是悲还是喜的复杂滋味。 好像他既希望大行皇帝死了，又不希望他死。 赵玄机跌宕起伏一辈子，自认为看透了世间大半的人心，此时此刻，他却看不清自己的心里究竟是希望大行皇帝死了多点，还是希望他活着多点。 而此时，赵清澜的怒斥声终于传过来。 “赵大人！你如此举动，已经是冒犯了龙颜天威，你可知罪！！！” 第1990章 老臣告退 “臣，有罪。” 面对赵清澜的呵斥，赵玄机说出这句话。 只是他是背对着赵清澜，面对着大行皇帝说的。 显然，他可以对大行皇帝认罪，却不会对赵清澜认罪。 赵清澜柳眉倒竖，满脸都是愠怒。 此时赵玄机才放下床帘，缓缓起身，然后转身过来面对着赵清澜，拱手道：“是老臣一时激动，所以失了礼数和分寸，还请娘娘见谅。” 赵清澜冷哼一声，似乎是生气但又无可奈何。 “眼下赵大人面圣也面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可以回去了么？”赵清澜冷漠地下了逐客令。 面对赵清澜的逐客令，赵玄机置若罔闻，仿佛没听见。 他直勾勾地看着赵清澜，问道：“圣上时日不多了。”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在什么朝代，说出这样的话，都属于大逆不道。 但眼下，赵玄机显然并不在意那些虚浮于表面的所谓敬畏了。 赵清澜俏脸含霜，但并未反驳。 赵玄机把话说得很露骨很明白，自己若是再来什么大不敬之罪这一套，就显得有些幼稚。 即便是大不敬了，她能治得了赵玄机的罪吗？ 治不了，那么满口色内厉荏，只能是让自己显得更加软弱无力。 “但是眼下前线战事结果如何，一切尚未可知，若是在太子回来之前，圣上驾崩，皇后该如何自处？” 赵玄机的话越来越直接，赵清澜有些招架不住。 藏在凤袍之中的手掌微微握拢成拳，她咬牙说道：“太子乃是圣上钦定储君，若是圣上当真御龙归天，那么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太子继位，承袭大统。” ( “话是这么说不错。” 赵玄机淡淡地问：“但是他们会同意么？” 赵清澜盯紧了赵玄机，道：“赵大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娘娘很清楚的。” 赵玄机突然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阻止太子登基的最大障碍，从很早开始就已经不是我了，而是其他人，他们虎视眈眈，同样属于皇族血脉，他们每一个都渴望坐上太和殿的那张龙椅君临天下，眼下国家社稷是什么局面，娘娘当真一点不知么？现在的平静，只是在为迎接暴风雨的到来而蓄力。” “局势危如累卵，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所以若是真有情况发生，娘娘还请告知于我，太子不在京中，许多事情，你们做不了决定，做了也没用，你们需要我的配合。” 话说到这里，赵玄机不给赵清澜开口的机会，后退一步，拱手道：“老臣···告退。” 看着赵玄机大步而去的背影，赵清澜秀眉紧锁，眼中有光芒闪烁不定。 赵玄机离开之后不久，一顶软轿冒着风雪自玄武门入后宫，于御花园内和赵清澜相会。 来人，自然是太子妃苏锦帕。 苏锦帕一到，赵清澜就把赵玄机过来的整个过程都告诉了她，包括两人之间的对话。 “你觉得可信么？”赵清澜问。 此刻两人坐在御花园的一处阁楼屋檐下，苏锦帕捧着暖炉，微微咬着嘴唇，并未作答。 第1991章 苏锦帕的分析 见苏锦帕在思考，赵清澜也并未开口催促。 此时她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苏锦帕，如此一打量，不由得心中暗暗惊叹。 今日的苏锦帕穿了一身淡紫色锦簇蚕丝长袍，内衬着雪白的雪狐皮毛，头饰简单素净，只有一支凤霞云丝的金钗，这支金钗赵清澜还认得，是当时李辰亲自在宫内挑选出来送给苏锦帕的，彼时苏锦帕还不是太子妃。 便是并无过多装饰，但也正因此才凸显出苏锦帕的绝美来。 赵清澜很清楚，真正美到一定境界的女子，是不需要过多奢华的装饰品来点缀的，因为她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寻常女子很难把淡紫这个颜色穿出韵味来，这个颜色极为挑人，不管是对容貌还是气质以及肤色都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赵清澜自己能穿得出来，但她不喜欢这个颜色，而今时今日在苏锦帕身上一见，却又觉得淡紫这个颜色当真是迷人。 时移世易，现在的苏锦帕，已经用她的能力和智慧向所有人证明她是一名合格的太子妃。 哪怕同样身为女人，赵清澜也惊艳于苏锦帕的美。. 这般女子，当真是天下少有。 “静观其变！” 赵清澜出神时，苏锦帕突然开口说出了四个字。 抬头看向赵清澜，却见赵清澜一副走神的样子，苏锦帕不由得问道：“娘娘，在想什么？” 赵清澜回过神来，赶忙道：“没什么，你说就是。” ( 苏锦帕并未做其他想，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赵玄机所说的，都是事实，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但那又如何？太子毕竟还在，而且太子还没输，只要他能及时归来，局势就还可控。” “看赵玄机的意思，现在那些藩王们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这未免有些危言耸听。” “若是圣上驾崩，消息走漏出去，的确局势不可控，但那也是我们阻止不了的，这一切也只能由太子亲自回来主持大局，要是他赶不回来，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守住京城。” 说到这里，苏锦帕眼眸含煞，道：“我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倘若当真到了那一刻，那么请娘娘颁布懿旨，由我父亲派兵，接管整个京城，任何人不准出入，别的不谈，京畿地区的归属永远不会变，主人也只有一个，只能是太子！” “至于其他的地方···那是太子才能解决的事情，我们多说无益，多想也无益。” “更何况这是最坏的打算，如今圣上气如游丝，随时可能驾崩，但毕竟还未真正驾崩，只要圣上还有一口气在，那大秦的天，就塌不了，撑到太子归来，那你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听完苏锦帕的话，赵清澜默默点头。 苏锦帕的考虑，和赵清澜自己所分析的差不多。 唯独苏锦帕最后的手段，比她所设想的要更狠辣果断一些，直接军队进入，戒严整个京城，封锁京畿地区，这样的手笔，也只有苏锦帕能做得出来，也只有苏震霆能实现。 第1992章 京畿八县遭袭 虽然和设想差不多，但赵清澜找苏锦帕协商的这个步骤是必须的，而且一定要在赵玄机离开皇宫之后立刻就进行。 人心隔肚皮，赵清澜不想因为任何细节而被苏锦帕与苏震霆怀疑，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日后将会直接辐射到李辰身上。 眼下赵清澜唯一能抓住的人，只有李辰。 然而就在此刻，有人满脸急切地从外头走过来。 赵清澜抬眼看去，是东厂的人。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妃。” 赵清澜抬手道：“免礼平身，何事慌张？” 那人不敢抬头，只是躬身用无比急切的语气说道：“刚传来消息，包括天津卫、通州等地在内，京畿地区八个县域官府突遭暴民冲击，其中天津卫和通州两县知府被杀，悬挂尸体于城门之上，另外三县衙门被烧毁，八县出现不同程度的损毁。” “目前陈通大人已经紧急调派人手前去支援！” 这两句话，惊得赵清澜和苏锦帕几乎同时站起身来。 “现在情况如何？八县百姓可有伤亡？”苏锦帕急声问。 那人摇摇头，说道：“消息传来时，暂无百姓伤亡的报告，但具体情况还需要派去的人送情报回来之后才知道。” 赵清澜与苏锦帕对视一眼，苏锦帕果断道：“娘娘，目的如此明确的冲击县府衙门，为的就是祸乱人心将天下搅得不太平，这种时候，光靠东厂的力量是不够的。” 赵清澜立刻明白了苏锦帕的意思，当机立断道：“传本宫懿旨，授苏震霆大将军全权负责此事，必要时刻可以直接调动京畿地区兵卫所兵马入城协防，一切，务必以稳定局势为重。” ( 谁都没提捉拿凶手的事情，不是追凶不重要，而是明眼人都明白这显然是有心人为了搅乱局势故意做的布置，在同一时间同时冲击八个县府衙门，还杀了两个知县，烧了几个衙门，这种效率和配合，绝对不是一群所谓的暴民可以做到的。 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那么一时半刻根本就捉拿不到凶手，即便找到了，那所谓的凶手也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背后的真凶，哪有那么好抓。 真正的当务之急，反而是先稳定局势不恶化。 “还有，即刻召陈通、周平安入宫！” 半个时辰之后，火急火燎的陈通和不明所以的周平安一前一后入宫到了尚书房，在这里，赵清澜和苏锦帕已经提前等着了。 最后到来的周平安入得尚书房内，还没来得及请安，就见到大冬天的却满头大汗的陈通正跪在地上，急呼道：“卑职无能，卑职罪该万死，还请娘娘责罚！” 周平安见状就乐了，刚想打趣两句，但接着陈通把事情经过一说，周平安就笑不出来了。 事情大致，赵清澜和苏锦帕都已经知晓，陈通的介绍，其实是说给周平安听的。 在陈通说完之后，赵清澜吸了一口气，扭头对周平安说道：“周大人，太子常称赞你为东宫第一谋臣，有急智，如今情景，以你所见，该当如何？” 第1993章 政治悍匪 “如有难以抉择之事，可问平安。” 这句话，是在让周平安兄弟俩回京的时候，李辰派人送来的密信之中提到的。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内容也并不长，但苏锦帕和赵清澜却清楚以李辰的性格，这已经是极为了不得夸赞和认可了。 所以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之后，赵清澜第一时间就把周平安召了进来。 而周平安却并未直接给出什么对策，而是向陈通询问了一些细节。 “百姓可有伤亡？” 周平安和苏锦帕关心了同一个问题，但出发点却并不相同。 至少周平安真正关心的并非是几个百姓的死活。 陈通摇头道：“从最初传来的消息来看，应当是没有，至少没有冲着百姓去，便是有，也是误伤。” 了然点点头，陈通又问：“只烧了衙门，其他粮仓、官员府邸，可有遭受冲击？” 陈通还是摇头：“不知道。” 周平安略微皱眉，继续问：“可有凶手当场被抓？” 陈通依然摇头：“不知道。” 这次周平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再问道：“那么八个县域之外，可有遭受冲击的地方？” 陈通再次摇头：“不知道。” 这下，连苏锦帕都看不下去了。 “一问三不知，你如何做的事？” 对于苏锦帕的责问，陈通委屈道：“回禀太子妃，实在是事发突然，卑职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一得到消息立刻就派人入宫禀报，来之前只来得及吩咐京畿地区的锦衣卫立刻抽调精锐人手前去八个县域内支援，其他的，卑职暂时还未得到更多消息。” ( 陈通的意思简单地说就是我的消息也没比你们知道的多，我人在京城坐，祸从八县来，没有半点心理准备，问我再多我不知道也不敢乱说。 苏锦帕哪能听不出陈通话语中的意思，轻哼一声就要斥责，但周平安却笑着对苏锦帕拱拱手，说道：“太子妃稍安勿躁，这也怪不得指挥使办事不利，实在是突遭剧变，谁都没有提前准备，一问三不知也是在所难免的。” 陈通扭头感激地看向周平安，心里感觉周平安这人平日里看似不好接触，但关键时刻还是挺帮忙的。 陈通的那点儿感激之心尚未完全升起，却又听见周平安随口说道：“等太子殿下回来，将其如实禀报于殿下知晓也就是了。” 脸上感激的表情才舒展到一半就凝固当场，陈通气得几乎跳脚，内心直骂娘希匹，早知道这王八蛋不是好人，迟早出门给马车撞死。 眼看从陈通这得不到太多有价值的信息，周平安思虑片刻之后终于开口道：“眼下我们的消息太少，只能知道现在有一伙人目标明确地冲击了京畿地区八个县府衙门，其中天津卫、通州两地的知县被杀，尸体悬于城墙，另外三县衙门直接被付之一炬，而百姓倒并非是主要攻击目标，有伤亡也是极少。” 叙述完毕之后，周平安抬头看着赵清澜和苏锦帕，断定道：“就这些信息可知，这伙人手段残忍且极度嚣张跋扈，挑衅朝廷威严，与造反无异，绝非是普通团伙，而是一群有野心、有贼心的政治悍匪！” 第1994章 疲累 “而且微臣笃定，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次行动，很快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并且会来的更加猛烈。” 周平安前一句话还好，可后一句话就让赵清澜和苏锦帕坐不住了。 “周大人何出此言？” 开口的是陈通。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要是说第一次还能有个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作为理由，但如果再来第二次、第三次，那么不用等李辰回京，他直接可以找个地方把自己吊死了。 周平安朝陈通一笑，道：“指挥使忘了我们放出去的林家兄弟，是钓什么鱼的了？” 此言一出，陈通悚然一惊，紧接着只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 “周大人的意思是，他们是一伙的！？” 周平安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我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我他们就是一伙的，至于是不是，至于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相信很快就能知道了。” 对于周平安所做的事情，苏锦帕是了解一些的，她皱眉头，只觉得思路开阔了不少，犹豫片刻，她还是问道：“藩王？” 虽然只是两个字，但却已经直指核心。 周平安却并不给予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对苏锦帕拱手说道：“太子妃，眼下的信息太少，就我们目前掌握的东西来看，藩王是最有可能的，但也不排除还有其他人浑水摸鱼栽赃陷害，无论如何，眼下我们能做的就是等放出去的诱饵被咬钩，那个时候就知道是不是了。” ( “但眼下，我们却也不能被动地等着，该救治的还是要救治，该稳定人心的还是要稳定人心，这是态度问题，眼下县府衙门都被烧了，知县死了两个，正是受灾之地百姓人心惶惶的时候，朝廷必然要拿出看得见的雷霆手段来安抚人心，或许事后诸葛亮没有什么太大的实际作用，抓捕凶手也是一件千难万险的事情，且希望渺茫，但这种应对措施主要是让百姓知道朝廷还是有能力保护所有人平安的。” “必要时，可动用军队。” 苏锦帕点头道：“周大人言之有理，在之前，皇后娘娘已经下令大将军便宜行事，可调动京畿地区卫所之军。” 周平安立刻对赵清澜道：“娘娘圣明。” 摆摆手，赵清澜面容有些倦色，道：“什么圣明不圣明，不过是必要的措施罢了，既然你们有了思路，那么就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本宫乏了，先去休息，若有其他事情，再来禀报。” “恭送皇后娘娘。” 苏锦帕、周平安和陈通三人行礼，送赵清澜离去。 周平安和陈通是神色如常，但苏锦帕却看着赵清澜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察觉赵清澜经常以身体疲累为由去休息，起先她只当这是个托词借口，但随着次数越来越频繁，赵清澜的脸色也决然不是伪装出来的，苏锦帕感觉赵清澜的身体，似乎出了点状况。 想到这，苏锦帕不再犹豫，丢下一脸懵逼的陈通和若有所思的周平安之后追了上去。 第1995章 凤体有恙 “娘娘。” 听见身后传来苏锦帕的呼喊声，赵清澜停下脚步，扭身看向苏锦帕，“太子妃有事？” 苏锦帕微微喘气，看了一眼伺候在赵清澜身侧的宫女和太监们。 赵清澜摆摆手道：“你们去前头等候本宫。” 等左右都退下了，只剩下两人的时候，赵清澜才说道：“现在可以说了。” 苏锦帕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问道：“臣妾见娘娘这段时日经常疲乏，而且面容也常有倦色，敢问娘娘可叫太医看过了？” 赵清澜轻笑一声，道：“你观察倒是仔细，本宫的确偶尔感觉疲累，但休息一阵也就好了，并无什么大恙，不用兴师动众。” 苏锦帕却正色道：“娘娘凤体为第一要事，马虎不得的，还是请太医来看看才放心。” 赵清澜仔细看着苏锦帕，见她脸上的确全是关心并无过多神色，心中略微一暖，自从入宫以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纯粹被人关心的感觉了。 每日问候她的人多如牛毛，几乎只要见到她的人，都必须跪下问安，但那些要么出于礼节和敬畏，至于其他人，来往多是勾心斗角的算计，哪还有什么关心，便是有，也是带着目的的。 赵清澜没想到，这种久违的关心居然是来自于苏锦帕。 “难得太子妃如此关切，那么就依了太子妃，叫太医来看看。” 赵清澜并未拒绝苏锦帕的好意，却不想苏锦帕打蛇随棍上，当即就道：“左右横竖无事，便让太医立刻过来一趟，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的。” ( 赵清澜愣了一下，见苏锦帕急切，于是只好无奈点头答应。 太医很快就来了。 按照规矩请安之后，严格按照流程为赵清澜把脉。 虽然不至于传说中的悬丝诊脉那么夸张，但皇后凤体，旁人哪能碰一下，也就是李辰才那么胆大妄为上下其手，太医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在赵清澜手腕上铺了一层薄丝巾，然后告了一声罪，得赵清澜允许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赵清澜的手腕脉搏处。 只是才一开始诊脉，太医的神色就有些变化。 “敢问娘娘，凤体可有不适之症？” 赵清澜回答道：“偶感乏累，歇息一阵也便好了，但到了晚上却总觉得难以入眠，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太医吸了一口气，道：“娘娘脉象虚浮是气血两亏之状，但奇怪的是只有症状却并无病因，仿佛凭空出现的一般···敢问娘娘，乏累持续多久了？” “大约···三五个月之前吧。”赵清澜回忆道。 苏锦帕也是略微懂一些医术的，她道：“医书上说，气血亏损必是元气折伤，人体为阴阳调剂，许多结症都有气血亏损的表现，小则肝火过盛以致排毒不畅损耗精气，如此只需调整饮食并辅以滋阴之药即可，但若是大则可能阴阳失调，内腑重症。” 太医立刻点头道：“太子妃所言极是，娘娘感觉乏累是气血亏损所致，但气血亏损必然有病因，这病因分大小，如今却是查不出病因来···” 第1996章 杀京城府尹 话才说完，太医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这话会显得自己很无能，于是他立刻补救道：“但就目前看来，娘娘凤体并无其他表现，可见病因虽然难找，但问题并不大，微臣可用温和之药先加以调节，想来应当能有效。” 苏锦帕觉得这太医的话很离谱，什么病因都不知道就先用药，若是无效也就算了，万一起了反作用，那不是麻烦？ 苏锦帕正欲说话时，有一宫女前来对赵清澜道：“皇后娘娘，宫外送蜜饯来了。” “让他们放着吧，按照惯例给些赏钱。” 赵清澜打发了宫女之后，对有些疑惑的苏锦帕笑道：“是本宫从小便喜欢吃的一种蜜饯，整个京城只有一位老妇人会做，本宫从小吃到大，既割舍不掉也就懒得割舍了，虽然那老妇人早已经不售卖开始颐养天年，但每个月也会单独做一些送进宫来，太子妃等会带一些回去尝尝？” 苏锦帕不疑有他，但对蜜饯也没什么兴趣，便婉拒道：“多谢娘娘好意，既是娘娘心头之好，臣妾怎能夺人所爱，臣妾下次来见娘娘时顺道尝尝便罢。” 赵清澜也不强求，点头道：“既然无其他事，那么就按照太医所说的开药方吧，本宫实在有些疲累，回去休息了。” 苏锦帕轻叹一声，道：“恭送娘娘。” 等赵清澜走后，苏锦帕看向那太医，道：“你开的药方，必须要是温和进补之药，便是无效，也不能因冒进而起反作用，否则害了娘娘凤体，你担待不起。” ( 太医不敢多说，连忙道：“微臣明白。” 而此刻，京城城南处，同福客栈。 林怀玉和林怀章坐在客栈角落一张桌边吃饭。 桌上摆着几道寻常的菜肴，并不算丰盛，但也足够两人吃饱。 吃饭的间隙，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却一直在用眼神交流。 就在他们以为这一次和之前几次一样会无功而返的时候，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坐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林怀玉对那人皱眉说道：“朋友，这里有人了。” “你们等的人，就是我。” 那中年男人做民夫打扮，很不起眼，开口说话时带着些许地方口音。 一听见这个声音，林怀玉和林怀章心头一突。 这个声音很熟悉，他们之前都接触过，正是将林怀章救出来那日，带队的男子。 林怀玉紧张得不自觉地攥紧拳头，皱眉说道：“我们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 男子笑了笑，说道：“说了会帮你们报仇，当然不会食言。” 林怀玉眸光一凝，道：“之前你让我们留在京城等你们，时间到了你自然会来找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只能随便瞎转悠，兜兜转转几天来到这，现在你出现了，可是你口中的时机已到？那么是否立刻去杀了害死我一家的胡斐？” 那男子笑了笑，说道：“胡斐是锦衣卫千户，位高权重，哪是那么好杀的，想要杀他，自然要周密地安排计划，在那之前，我们一起先杀了京城府的府尹，如此大事，必定京东锦衣卫，引胡斐出来，再将他袭杀了，岂不是美哉？” 第1997章 废话少说 林怀玉和林怀章只听到了前半句话。 杀了京城府尹。 这六个字让林怀章和林怀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当了一辈子最低贱的商籍，别说京城府尹这样的高官，往常他们最风光的时候，能被知府和颜悦色地说上几句话，与知县觥筹交错就已经算是人上人了，而京城府尹这种位置的官员，是两兄弟一辈子都没想过能接触到的人。 眼看林怀章和林怀玉兄弟俩的脸色不对，男人的表情也阴沉下来，淡淡道：“怎么，怕了？” 林怀玉正要说话，林怀章抬手摁住了林怀章的手背示意他先别开口，然后林怀章看向这名男子，道：“我们兄弟俩只想报仇，不想惹事，这京城府尹与我们无冤无仇，突然对他下杀手我们做不到，更何况京城府尹位高权重，一旦杀了他必然会引来滔天祸水，我们兄弟俩这小身板，背负不起这么大的罪责。” 嗤笑一声，男子说道：“罪责？自从你兄弟帮你越狱之后，你们兄弟俩就是朝廷的要犯，一旦被官差认出来就是格杀勿论的下场，就这样你们俩还跟我提什么罪责？” “再者说，这也是为了帮你们报仇，我说了，只有把事情闹大才能把胡斐引出来，杀胡斐，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不是么？” 林怀玉咬着牙说道：“但是···” “废话少说！” 男子似是不耐烦了，低沉道：“我们帮你们做了这么多事情，现在到了节骨眼上你们却支支吾吾起来，难不成你们一句做不到就能让哦我们弟兄之前的血汗都白流了？” ( 林怀玉似是想起了眼前的男子不好惹，立刻赔上笑脸，说道：“这位大哥稍安勿躁，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兄弟俩手头上还有一些资产，自然是不能让大哥和弟兄们白忙活的，我们愿意拿出一些银钱来···” 砰。 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刀不轻不重地拍在桌上，淡漠至极道：“我们做事，不是为了钱财，我也没许多时间和你浪费，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听我的吩咐立刻跟我出发去行动，做选择吧。” 林怀玉看着被男子拍在桌上的刀，瞳孔一缩，然后艰难道：“不如让我们考虑···” “不行。” 男子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说了，懒得与你们浪费时间，还考虑？等你们考虑清楚，黄花菜都凉了！” 说着，男子起身俯下身子逼近了林怀章，道：“事情，我们的弟兄已经在做了，只是需要你们出去挂个名而已，别让我失望。” 看着男子眼底丝毫不遮掩的杀气，林怀章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们答应你。” 咧嘴一笑，男子道：“不错，这样才对。” 见两兄弟就范，男子的神色也缓和不少，站直了身体道：“那么事不宜迟，现在就跟我出发。” 林怀章略微皱眉，试探性地问道：“可否让我们兄弟俩上楼收拾一下衣服···” “不必了，这些身外之物随时可以丢弃，大事要紧。”男子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第1998章 相聚 男子的回绝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和妥协的余地。 林怀章跟林怀玉对视一眼，同时暗暗叫苦。 他们这趟被放出来，可是带着重要任务的。 眼看鱼儿是咬钩了，但这条鱼太大太谨慎，居然直接要把他们这对诱饵给吞走，连一点放消息出去的机会都不给。 偏偏他们深怕引起男子怀疑，根本不敢多提要求。 最终还是林怀章咬牙拿定了主意。 “好，我们立刻就走。” 男子咧嘴一笑，这才满意。 抬手去拉林怀章，但刚碰到林怀章的身上，男子就见林怀章疼得吸了一口气，男子挑眉道：“你身上还有伤口？” 林怀章心脏狂跳。 旁边的林怀玉却急中生智，解释道：“之前我大哥被抓进了牢房里，被那胡斐拷打过一番，虽然被解救出来，但身上的伤还没好。” 男子却并没有那么好糊弄，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这件事情我自然知道，但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而且我记得当日越狱的时候，你的伤似乎不在这里？” 此刻林怀章苦笑着解释道：“这位大哥有所不知，锦衣卫那些人厉害的很，他们知道怎么给人弄出暗伤来，拿一叠打湿了的厚纸铺在我胸口，一锤下来，外表没有任何痕迹，连淤青都不见半点，但是内里已经受伤了，随着时间过去才会慢慢显现出来。” 男子一挑眉，道：“这种法子我倒是听说过。” 林怀章低眉顺眼地道：“是了，官府的人经常用这种手段，阴毒的很。” ( 男子咧嘴一笑，说：“这不就是带你们报仇去了，跟我来。” 男子说完侧身让开路，直勾勾地盯着兄弟两人，显然是不打算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林怀章和林怀玉默不作声，也不打算节外生枝，只是起身走出客栈。 临走的时候，这名男子还十分警觉地观察了一阵周围，见并无什么异常，这才带着兄弟两人消失在人潮之中。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他离去的同时，一直在忙碌的店小二突然丢下了手中的抹布，转身离开了，与此同时，客栈对面的小摊上正喝茶的两名男子，丢下了两个铜板之后也起身离开。 同一时间，有至少三队人马通过各种方式跟踪上去，并且将消息上报。 而且他们之间互相独立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为的就是确保情报的准确和行动无误。 这就是东厂这个覆盖全国的特务机关的能力，只要这个机构想要做的事情，几乎没有办不到的，他们想要跟的人，几乎就跑不掉。 电视剧和小说中那种东厂作为反派，蠢的跟猪一样的表现，实质上是一种抹黑。 面对这种特殊的国家暴力机关，有几个人能逃得过法网恢恢？ 而这个时候，京城府衙门内，徐君楼正招待联袂过来的福闽清和邹成龙一起吃饭。 “两位，实在不好意思，照理来说二位兄台前来做客，理应好好招待一番才是，但眼下就只有这些粗茶淡饭，寒酸了一些，等得空闲来，我一定在酒楼做东给二位赔不是。” 第1999章 变化 衙门当然也是有食堂的，而且配置还不低，主要是用给官员所用，一般的吏是没资格进食堂的。 但实在架不住衙门没钱，徐君楼这个京城府尹招待客人，也只有寒酸的四菜一汤，就这还是他自己掏钱让人去准备来的。 福闽清看了一眼桌上清淡的菜肴，笑道：“我们二人叨扰，本就已经麻烦徐大人了，如何还能嫌弃寒酸好坏？更何况这般伙食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岂能得寸进尺？” 邹成龙也笑着道：“就是，我们好打发的很，吃饱肚子就行。” 徐君楼坐下来，没好气道：“你们就别打趣我了，还什么徐大人，还这么叫我可不爱听了啊。” 福闽清和邹成龙对视一眼，同时哈哈一笑。 三人都是同一科出来的，有同门之谊，年岁又差不多，徐君楼的家世和发展比两人好很多，而在李辰一番无心之举后，两人对此也没了芥蒂，加上三人志向理想相同，都是要为朝廷效力的有志青年，关系自然相处的都很不错。 “今天我就不喝酒了，等会还要处理一些公务，成龙兄与闽清兄你们喝点。”徐君楼提议道。 邹成龙问道：“这个点了，公务还没处理好？这段时间几次三番约你出不来，我们这才上门来探访的，是公务所累么？” 徐君楼苦笑一声，说道：“别提了，最近世道不太平，各种各样的事情烦得我头发都快掉光了，公务堆积如山不说，每一件都还不好处理，最要命的是下面的人阳奉阴违，整个京城府的风气简直是烂透了，我想要做点事情是真的难，有时候想想我都羡慕你俩，在学院里面不用和那么多麻烦事跟恶心人打交道。” ( 福闽清哼哼一笑，道：“少装，你要是真羡慕我俩，你回学院，我们来京城府做事。” 徐君楼叹息道：“我就知道你们觉得我是在装蒜，但其实真不是···” 咬了咬腮帮子，徐君楼说道：“前段时间是钱庄的事情闹出了很大的问题，后来户部虽然不知道从哪里把这个大窟窿补上了，但是老百姓对钱庄的信任度还是一落千丈，但好消息是总算不会因为拿不出银子来而闹事。” “至于近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湖人士出现的很多，这些人来一多，整个民间就鱼龙混杂，动辄就会有自恃武功而斗殴的事情发生，他们打就打吧，还喜欢在闹市区打，被误伤的百姓、打砸损坏的财物，最后都要官府出来兜底，你们说这成了什么事儿？官府无缘无故就成了背锅负责善后的，偏偏那些江湖人士一个个还桀骜不羁，不服管教，了不起就是轻功一踩溜之大吉，寻常衙役也根本追不上。” 徐君楼本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这一肚子的苦水实在是憋得久了，平时又没人可以诉说，今天抓住了机会就是好一顿牢骚。 他的话刚说完，福闽清似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道：“徐兄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听说不只是京城福，京畿地区最近都来了好多江湖人士，而且他们似乎是有目的性的来的，你们知道不？” 第2000章 京城府 邹成龙闻言一愣，道：“江湖人士从来和朝廷不对付，平日里一般也都在中原地区活动，哪怕去苦寒的北方也极少来京畿地区，这些人带着目的来京畿地区，是为什么？” 徐君楼现在对江湖人士完全没有半点好感，冷笑道：“自古侠以武犯禁，又是京畿地区，他们还能为什么，必然又是为了争夺什么武林秘籍重宝之类的打得头破血流，完全枉顾了国法，要我说，必须以严律惩治这些人才行！杀他一片，杀得他们不敢为非作歹！” 见徐君楼戾气这么重，福闽清和邹成龙非但没有同情，反而幸灾乐祸起来。 “这种事儿你说了可不算，要不你还是把你最近的憋屈写成奏章，等殿下回来了，你呈给殿下，指不准殿下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就给批准了那。” 面对邹成龙的调侃，徐君楼只能苦笑。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写成奏章上呈，要知道江湖人士闹事的传统，比大秦帝国的国祚还长，自从有江湖门派这个概念之后，江湖上的纷争就没有减少过，朝廷换了一代又一代，江湖却还是那个江湖。 要是自己真这么干了，只能让太子殿下认为自己的能力不行。 他也知道邹成龙是调侃，摆摆手之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等殿下回来，这些事情肯定是不能跟殿下发牢骚的，但我想向殿下把你们调过来帮我。” 福闽清和邹成龙一愣。 徐君楼却不继续说了，笑着道：“我这边实在是忙不过去，而且下面的人用着也不顺手，他们各自背后都有各自的利益与想法，我施展不开拳脚，所以你们若是能来帮我的话，那可就好多了。” ( “不过暂时罢了，现在殿下不在京中，这件事情能不能成也不一定，你们要是愿意的话，等殿下回来我再与你们沟通沟通，定个说法下来我去和殿下提，你们要是有其他的考虑，那么就另外想办法。” 福闽清与邹成龙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他们很清楚太子把他们放在学院是有任用的考虑的，但是去哪里，什么时候去，太子不说话，谁都猜不准，也不敢去乱猜。 或许到徐君楼身边来做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京城府这个规格绝对够高了，出去之后再晋升自己主政也不是没希望。 但大多数人都更喜欢做鸡头而不是凤尾。 大家关系好那是私交，彼此都有理想抱负要实现，给对方做一个副手，绝非他们愿意的。 徐君楼看在眼里，明了在心里，他端起了茶杯，笑道：“今天先不提这些，来，我以茶代酒，干杯。” “干杯。” “干杯。” 福闽清和邹成龙也端起酒杯，借坡下驴，谁都没有再提这件事情。 吃完一顿饭之后，天色渐黯，京城府衙门口，徐君楼送福闽清和邹成龙回去。 “不用送了，你公务繁忙，我们自己回去即可。” 福闽清和邹成龙对徐君楼拱拱手，道：“等你忙过这一段，我们再相聚。” 目送两人离开，徐君楼正要转身回衙门里继续加班，此刻，变异陡起。 第2001章 躲藏 轰隆隆的脚步声，沉闷而密集，仿佛有大队人马正在快跑逼近。 而刚走出去没多远的邹成龙与福闽清两人撒丫子狂奔而回，他们的脸上全是惊恐万分的表情，邹成龙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徐君楼大喊道：“快跑！” 根本不需要问为什么，因为徐君楼清清楚楚地看到有不下百人手持各种武器，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冲杀过来。 这百余人衣着打扮各不相同，看起来绝非是统一的制式军队，反而像是一帮江湖游。 但即便如此，这也是徐君楼这辈子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 回过神来之后，他厉喝道：“大胆！此地乃是京城府衙门，你们竟敢持械冲击衙门，都不要命了！？” 人群之中，有一人高喊道：“弟兄们，朝廷不仁，让咱们百姓活不下去，大家杀了这狗官，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这声音一出，立刻应者云集。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徐君楼瞳孔缩紧，他过去近三十年的人生阅历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人教他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理。 但那凶猛异常的百余人，已经冲到了跟前。 邹成龙速度很快，冲到了徐君楼面前一把抓住他就往衙门里面跑，急声道：“这些暴民就是冲着衙门来的，你还说那些废话做什么，快逃命！” 徐君楼怒目圆瞪道：“我身为京城府尹，面对暴民冲击，怎么能独自逃···” “你傻啊！” 跟在旁边的福闽清一把抓起徐君楼的另一只手拖着他狂奔，道：“你活着才是京城府尹，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 此刻，衙门内听见了动静的衙役们也都跑了出来，可面对已经冲到跟前的百余暴民，他们哪里有半点抵抗之力，在巨大的喧闹和冲击之中，瞬间就被吞没。 杀了十几个衙役，人群之中一名男子高呼道：“大家分散出去找，找到狗官，把他杀了之后再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说着，他看了身边两个身影一眼。 其中一道身影明白过来，一咬牙，扯下了脸上的蒙面巾，高声疾呼道：“我是林怀章，我家资产被官府霸占，妻女被官府凌辱，这世道既然不让我活下去，我们就和官府拼了！” 这一声怒吼声传出去老远，衙门对面的街道上，正闻风四散逃命的百姓都记住了一个名字···林怀章。 而此刻衙门内，躲藏在伙房水缸之中的徐君楼三人也清楚地听见了这个名字。 “林怀章···”徐君楼咬牙默念。 “你知道他吗？”邹成龙小声问。 徐君楼摇头，道：“不认识，第一次听说。” 叹了一口气，邹成龙说道：“谁能想到这帮暴民居然敢冲击衙门···还是京城府，他们就不怕杀头么？” “嘘！” 福闽清突然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话音才落地，砰的一声响，伙房的门被人踹开。 三人躲藏在大水缸内，大气不敢喘。 他们只听见脚步声走来走去，伴随着翻箱倒柜的声音，无形之中巨大的恐惧如同一张深渊巨口，随时把他们三人吞没。 第2002章 火烧京城府 伙房并不算大，但东西却很杂乱，以至于给搜查的两人制造了很大的麻烦。 这是徐君楼第一次真心感谢伙房的伙夫不修边幅，办事邋里邋遢的，要不然的话他们藏身的这口大水缸只怕是早就被搜查到了。 但即便如此，外面搜查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毕竟一口超大号的水缸就摆在伙房的角落，实在太过显眼。 水缸内，徐君楼和福闽清等三人屏气凝神，连呼吸都停顿住了，瞪大眼睛惊恐无比地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声响。 他们很清楚，以他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旦被这群暴民抓住，那么绝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有横死当场这一个结果。 在这种压抑到极致的静谧之中，三人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脚步声在水缸前面停了下来。 水缸里，昏暗的空间逼仄而沉闷，感觉有些缺氧的三人却顾不得生理上的难受，他们此时只乞求就站在水缸外的人千万不要打开盖子，一旦打开，他们可就无路可逃了。 在水缸前面的人还没走，这种压抑至极的恐惧感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就在徐君楼等人快要受不了这份压抑的恐惧感时，突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堂主叫我们出去集合，时间到了，该防火了，否则耽误久了官兵过来，我们都要麻烦。” 堂主！？ 黑暗逼仄的水缸之中，三个人彼此对望一眼，默不作声。 但他们的心脏，都在噗通狂跳。 ( 果然，这些暴民，根本不是寻常老百姓，只有江湖门派才会有堂主这样的称呼和职务。 不等他们多想，就听见水缸外面的声音说道：“知道了，马上就走。” 紧接着，就是脚步声渐渐远去。 水缸里面，徐君楼等了一会确定外面没人了才敢钻出来。 三个人同时把脑袋探出水缸，分别占据一个方向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刚才外面的人要是再不走的话，哪怕没发现他们，也能让他们自己在水缸里面憋死。 “这帮人，是江湖门派！” 邹成龙稍微匀过来一口气就开口对徐君楼说道。 徐君楼咬着牙，艰难地爬出巨大的水缸，说道：“我知道···难怪最近京城出现了那么多江湖人士，真是该死！！！” “先别说这些了。” 福闽清严肃地说道：“你们刚听见了没，他们要放火烧了衙门···什么味道！？” 福闽清的话才说完，突然感觉嗅到了一阵很特殊的刺鼻味道。 邹成龙悚然一惊道：“是煤油！” 徐君楼心头狂跳，道：“他们在倒煤油，然后一把火下来，整个衙门都要变成火海，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他们真的敢造反不成！？” “现在没功夫想这些了，快跑吧！”邹成龙焦急道。 “怎么跑？” 福闽清咬牙道：“外面现在全是他们的人，一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难道就在这里等死不成？”生死攸关，邹成龙的语气也焦躁了起来。 第2003章 燎原之火 “两位。” 徐君楼开口说道：“今时今日，是我连累了两位，以至于你们跟着遭受着无妄之灾，我对不起你们。” 福闽清苦笑道：“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我们也没怪你的意思。” 徐君楼咬牙说道：“眼下外面全是他们的人，这里又即将变成一片火海，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搞不好就要命丧于此，他们冲着我这个京城府尹而来，我逃不掉，但二位却完全是受我牵连···” “或许我若是主动出去，能换来二位的平···” 话还未完全落地，外面突然传来盈沸的喊杀声，紧接着就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夹杂着叫骂声和吃痛受伤的惨叫，以及一连串撞翻了桌椅、人体倒地的声响，热闹非凡。 援军来了！ 徐君楼三人当真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柳暗花明。 伙房外，鬼魅一般出现一行人。 “可是京城府尹徐大人？” 徐君楼闻言立刻道：“本官就是。” 那人开口道：“卑职锦衣卫百户，奉命保护徐大人安全离开此处，还请徐大人跟随卑职而来。” 这是徐君楼第一次发现原来锦衣卫的人也如此可爱。 三人精神振奋，跟着这名百户在另外几名锦衣卫的保护之下走出伙房，然后一路穿行要出衙门。 一路过来，他们看到许多倒在地上的桶，里头还残留着煤油，并且煤油已经倾倒出去了大半，可见锦衣卫再晚来那么一会，京城府这衙门可就保不住了。 到时候丢的不仅仅是京城的面子，更是整个大秦朝廷的颜面。 ( 再出去一些，就能见到一些倒在地上的尸体，有那些伪装成暴民的江湖人士的，也有一小部分是锦衣卫的。 还有几个没死透，倒在血泊之中挣扎惨叫。 这一幕，看得徐君楼、邹成龙和福闽清三个书生脸色惨白，他们这辈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 再出去，便是交战最激烈的区域。 公堂上，原本用来审案的神圣之所，此时却是血雨腥风一片。 江湖人士和锦衣卫厮杀成一团，虽然江湖人士的个人战斗力较高，却挡不住锦衣卫的人数与装备优势，此时正处于下风节节败退之中。 徐君楼三人不敢逗留，跟着百户直接出了京城府衙门。 来到外面，看到街道早就已经被净空，道路上林立着一队队杀气腾腾的锦衣卫还有远处正在敢来的官兵，徐君楼等三人突然感觉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袭遍全身。 在利用林怀章、林怀玉两兄弟作为鱼饵，钓出了这一支隐藏起来的江湖人士前提之下，他们针对京城府的计划彻底失败。 但这件事情的性质恶劣程度，却让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偏偏此时，京畿地区八县遭受袭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周遭，所有人都知道有人冲击衙门，杀官员，这是大秦建国三百余年以来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大秦朝廷的威严，在此时此刻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最为严峻的是，京城府的计划失败，但其他地方的计划，却几乎全部成功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十多个县府衙门，遭受屠杀！ 第2004章 局势变化 东厂牢狱之内，关满了这一次抓来的活口。 用刑的鞭打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尽管已经是深夜接近黎明时，但这里却因为彻夜不绝的惨叫而显得热闹非凡。 只是这种热闹，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一夜未睡的周长寿来到此处，见到了刚从东宫回来不久的陈通。 “如何？”周长寿温声问。 陈通深吸一口气，面色不大好看，说道：“招了，但也几乎等于没招，他们都是单线联系，对方许以重利，并且出手极其大方阔绰利诱加上威逼，他们只是一些寻常的江湖门派，就算是不答应也要答应，答应了，事情办好了就能飞黄腾达，但不答应，直接就是灭门之祸，江湖上有大大小小十多个门派因为拒绝而惨遭灭门。” “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所以他们都怕，只能屈从。” “只是到底是谁联系的他们，目的为何，他们都不知道，只是在一定的时间会有人与他们联系，但每次联系的人都不同，今天是这个明天就是那个，没有任何特征可言。” “所以这条线到这里，几乎就断了。” 周长寿闻言又问：“其他地方的情况？” “不好。” 陈通的脸色更加阴郁沉闷，道：“和京城府同时遭受袭击的还有十多个县城，几乎全部沦陷，官员被杀近百，而且尸体全部悬挂于城墙之上，加上衙门被烧，现在这些地方的百姓都是人心惶惶。”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乱。” ( “到处都是在讨论这件事情的人，什么猜测都有，但更多的还是说因为朝廷前段时间对南方富户下手过重，导致天怒人怨，那些富户们买凶杀官。” 周长寿纠正道：“不是朝廷，而是你们锦衣卫对南方富户下手。” 陈通气道：“锦衣卫哪来这个权力和胆子，具体怎么回事你这始作俑者还用得着跟我装蒜吗？” “别急嘛。” 周长寿现在居然还笑得出来，说道：“是不是在太子妃那吃挂落了？” 陈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太子妃倒是没怎么斥责我，她也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得我，但只要求我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但是···防不胜防啊！” 陈通愠怒道：“我就想抓出来这个主谋到底是谁！到时候一定把他抽筋扒皮！” 周长寿道：“这简单啊，不是赵玄机就是文王，或者其他地方的另外几个藩王，除了他们整个大秦国内没人有能力做到这一步，既然不确定，那么就宁可杀错也不放过，不如指挥使就先拿在京城的赵玄机开刀，现在就去把他皮扒了？” 陈通瞪大眼睛看着周长寿，凝了半晌之后气道：“这种时候你还调侃我？” “不调侃你了，林怀章兄弟俩呢，带出来，我要带他们走。”周长寿道。 陈通愣了一下，问道：“带他们走？去哪里？” “入宫。” 周长寿嘴角一翘，道：“指挥使以为，幕后主谋费尽心思做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杀几个县官，制造一些恐慌么？” 第2005章 殿下不是人 陈通愣了一下。 说实话，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急，以至于他跟一个陀螺一样忙得转不停，始终没有时间和功夫去思考这些事情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其实潜意识里，陈通觉得自己想了也没用，想了未必对，徒增烦恼不说，即便是想对了，那也是他上头的人需要思考并解决的问题，自己忙活那个干什么。 所以此时，当周长寿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的时候，陈通下意识地说：“难道不是制造恐慌，动摇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威信吗？” “这只是最浅显的一层，要达到你所说的这两个目的，办法太多了，而且其他方式和手段更温和，更不容易激怒朝廷，并且效果也更好，而但偏偏，这个人却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狠毒的一个方式，那么这个人要么是个笨蛋，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能有如此大手笔的人，会是个笨蛋么？不会的，他不但不会是笨蛋，反而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所以理由只有一个，他另有所图。” 周长寿似乎有意要提点陈通，这一次说的很明白很透彻，循循善诱道：“其实要冲击衙门，直接找一些替死鬼火烧衙门杀死朝廷命官就是了，这个办法固然蠢笨，但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见效快，几乎是立竿见影的，但你有没有发现，这一整套流程之中，有两个人完全是多余的？” 陈通不是笨蛋，周长寿的饭都喂到他嘴边了，他马上就尝到了咸淡味，悚然一惊脱口而出道：“林家兄弟！” “是了。” 周长寿点点头，脸上那种‘总算你还没笨到无可救药’的表情让陈通有些受伤。 ( “暴徒既然蒙面做事，那为何要多此一举地让林家兄弟直接报上他们自己的名号然后更加多此一举地当众喊出自己的理由？目的就是一个，引爆矛盾。” “矛盾？什么矛盾？”陈通此时的思路已经完全被周长寿带着走，问道。 “朝廷，和商贾之间的矛盾。” 周长寿微微眯起眼睛，说道。 陈通瞪大眼睛，虽然听明白了，但却还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周长寿正欲多说什么，内里有人带着林家兄弟出来了。 见状，周长寿把话咽了回去，道：“宫里头还等着，我就先把人带走。” 陈通虽然感觉不上不下的很难受，但也知道正事重要，立刻就答应下来并安排人手护送着周长寿一行人入宫。 此刻皇宫内，赵清澜、苏锦帕与苏震霆正在尚书房之中，而周平安则正侃侃而谈。 “诸位，这种矛盾，下官愿以殿下曾教导的一个形容词来描述，那就是阶级矛盾。” 赵清澜和苏锦帕饶有兴趣，而苏震霆则是眉头紧锁。 对于一名武将来说，尽管政治玩得也挺溜，但让苏震霆去参悟什么叫阶级矛盾，属实有些强人所难。 但这并不妨碍周平安以一种近乎狂热的语气讲述道：“很多时候，下官都觉得殿下根本不应该是人。” 不等苏锦帕等人因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斥责，周平安就紧接着说道：“他应当是天上神子转世，就是来匡扶我大秦江山，匡扶我汉族文明的，否则的话，何以睿智至此？” 第2006章 其心可诛 “殿下的一些总结和战略目光，总让下官感觉他根本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的目光仿佛站在未来，一个历史长河，高屋建瓴的点上回望今时今日的这一切，他总是能用最简短的语言和最为精辟的词字来总结一些事，启发一些人，例如下官我自己。” 话一番话说下来，哪怕身为李辰的正妻，苏锦帕都感觉有些受不了。 “周大人，这些···就不用说太多了吧，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周平安对苏锦帕欠身道：“下官所说的，就是正事。” 说着，周平安满脸都是兴奋，他又道：“比如这阶级矛盾四个字，就是殿下所教。” “最简单的，士农工商这四个等级，便是四个阶级，殿下认为在国内，最大的阶级并非士、农、工，而是商这个看似最低贱的等级。” “商贾轻贱，却富有四海，其藏富于宅，家财万贯者比比皆是，纵观历史古今，哪一个朝代的灭亡不是因为天灾人祸导致民不聊生，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揭竿而起，至此乱世至。” “但绝大多数的百姓之所以穷苦，是因为一小部分人占据了他们的财产。” “殿下认为，民间的员外、地主，皆应属商，商这个阶级，绝对不是简单的指那些开买卖，做生意的人，地主吞并田产，富裕的员外几乎占一县过半土地，这才是真正的乱世之征兆，百姓没了土地就等于没了命根子，而这些富裕的人，天性贪婪只会让他们继续搜刮更多的土地和财产，逼得旁人走投无路，最后大乱天下。” ( “旧王朝的倒塌和新王朝的建立，本质上就是一场天下财富和权力重新分配的盛宴。” 周平安眸光闪烁，沉声说道：“而这一次，这个人的目的就是要那些地主阶级，即商，和朝廷直接对立。” “林家兄弟的出现，就是他们将这一次暴乱引向朝廷与商户之间矛盾的导火索。” “虽然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林怀章、林怀玉是什么人，但很快，在有心人的散步之下，全天下人都会知道来自南方是做生意的商人，而他们之所以走到这一步就是因为朝廷在南方对富裕之人痛下杀手，抄没他们的家产杀死他们的妻女，如此一来，全天下的富户人人自危，他们会本能地用金钱去购买暴力。” “江湖上的那些门派，可以成为他们的保镖，衙门里的官老爷，可以成他们的保护伞，乡间的地痞流氓，也可以成为他们的家丁打手。” “而朝廷是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所以···朝廷与商人之间，必要大乱，朝廷代表了权力，而商人阶级则代表了财富，当权力和财富碰撞的时候，这个世道，就真的乱了。” 听完周平安的话，苏锦帕沉吟良久，吐出四个字，道：“其心可诛。” “没错，其心可诛！” 周长寿斩钉截铁道：“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在性质恶化之前，将其阻断。” 第2007章 无需本钱做好人 “如何阻断？” 苏震霆问道。 其实苏震霆对于这一番长篇大论并不感兴趣，甚至要不是周平安一开始就说这是太子殿下的论点，他甚至连听都不会去听。 在他看来，那些什么商人，管他属于什么阶级，有多少财产那又如何？ 银子再多，朝廷大兵压境，什么牛鬼蛇神都要灰飞烟灭。 一群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也配和朝廷扳手腕谈条件？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震霆并没有意识到朝廷的权力属于公权力，来自于天下人的认可，来自于这个社会每一个分子的认可。 而金钱，恰恰是最能打动和歪曲人心的。 当一群掌握了天地间绝大多数土地和财富资源的人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其爆发出来的力量，如同惊涛骇浪，足以瞬息之间把整个国家搅得天翻地覆。 周长寿闻言，道：“狡兔死，走狗烹。” “锦衣卫之中，一些人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那么也是时候体现他们最后的价值了，将其正法，通告天下，如此一来，即可安抚人心，也可以将朝廷和之前南方的动荡剥离开来。” 赵清澜皱眉问出第一个问题道：“只是没多少人会相信吧。” “锦衣卫从来都是东厂的犬牙，而东厂又是朝廷的走狗，自然没有人相信没有朝廷的授权和属意，锦衣卫有那么大的胆子在南方制造如此之大的血案，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朝廷拿出一个姿态来，那么便可以缓和这个即将爆发的大矛盾。” ( 苏震霆挑眉道：“只是如此，岂非显得朝廷过于懦弱，向那些商人低头？” 一听这话，周平安就知道苏震霆是完全没把自己刚才的话听进去，但是也不重要了。 “苏将军。” 周平安拱拱手，客气地说道：“朝廷软弱于否，在于是否能统治天下，真正地握住这天下的权柄。” 只此一句，苏震霆就不再有其他疑问。 说白了，还在军权。 有军队在，朝廷就永远不可挑衅。 但现在的情况···懂得都懂。 朝廷在京畿地区依然天威浩荡，可偏远地区的统治力···真的还不如当地的土财主大。 赵清澜见状，轻轻吐出一口气，面容上又带了些许倦色，但她依然强撑着说道：“既然诸位都无异议，那么就按周大人所说的做吧，周长寿，你需要本宫等人如何配合你？” 周长寿对赵清澜行了一礼，道：“还请娘娘下懿旨，严查锦衣卫！” “到时，自然有一大批自作主张，知法犯法之辈被抓出来，朝廷以最快速度将其问斩，然后再以朝廷名义，下诏安抚和补偿之前南方被灭门富户，如此便算是做完了第一阶段的事情。” 赵清澜挑眉道：“都灭门了，还如何补偿？” 周长寿笑言，“银子已经送去了户部的钱庄，都已经花完了，自然不可能真的补偿，所以灭门了才好，横竖只是一道诏书，几个字的功夫，无需本钱做好人。” 第2008章 邂逅一场 此言一出，谁都知道周长寿这是要做没本的买卖。 只不过，谁都没意见。 这就是政治。 哪有什么对错。 小孩子才会对政治评价什么对错。 赵清澜看了苏锦帕和苏震霆一眼，见两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对周长寿道：“既然周大人思虑周全，那么就按照周大人所说的办。” 周长寿拱拱手以表示感谢，然后说道：“娘娘、太子妃，微臣所设之计谋，其实都是解燃眉之急所用，能缓解目前因为各地县府衙门遭受冲击而带来的问题，但却不能根治，这是一件泼天大的事情，最后也必然需要一名真正能定鼎乾坤的人来盖棺定论，而这个人，微臣斗胆，并非娘娘，亦非太子妃，只能是殿下。” “所以一切之矛盾问题的根源，还是需要殿下出面，也只有殿下才有这个威望和能力压制一切不服，再腾出手来对付幕后之人，所以还请殿下早日回归，才是正道。” 苏锦帕吁叹一声，道：“这般道理本宫如何不知，只是眼下前线战况如何，我等都是两眼一抹黑，只能被动地等前线消息传来，只是最近所发生的事情，都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向殿下禀明，想来殿下也已经有了主意。” “最好的结果就是前线大捷战胜，殿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总而言之，在殿下回京之前，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缓和局势，不让局势进一步恶化。” 周长寿点点头，道：“那么就只能祈祷殿下早日王者归来。” ······ 于风暴中心，一路向京城疾驰的李辰在跨过榆林之后取道西山，过榆林自武当入西山境，再马不停蹄地过混乱无比的大原，此刻刚到五台山。 ( 一路日夜不缀地赶路，别说人，就是马都换掉了两三波。 到五台山的时候，李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大腿内侧早已经被马鞍磨出了伤，把万娇娇给心疼坏了，恨不能用手捂着殿下的伤处，但这个请求却被李辰以有伤风化为理由严词拒绝了。 从马上下来，扶着腰在万娇娇的搀扶下走向客栈的李辰琢磨着，等回去得空了一定要改造一下现行的马鞍，什么傻帽设计，这要是一路不停的话，还不把大腿骨都给磨断了！？ 无比怀念前世真皮软沙发的李辰刚跨进客栈，身边的亲卫还未来得及进去安排上菜开房，就被一道粗犷的声音劈头盖脸地呵斥一顿。 “眼瞎了？看不见门口的牌子？！这客栈被我们崆峒派包场了，有点眼力劲的就麻溜滚蛋，否则别怪本大侠手上的刀不认人。” 李辰都气乐了。 他娘的穿越过来这么久，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现在对付的都是高段位的对手，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种低级但干脆的傻帽儿来找事了。 只是以李辰如今的心性和身份，实在懒得去玩什么微服私访扮猪吃老虎的把戏，反正他一声不吭，身边的亲卫也会上去教对方做人，但不等李辰坐下，就见刚才那说话的大汉那一桌，一名唇红齿白摇着折扇的青年两眼放光地盯着李辰身边的万娇娇。 “这位姑娘，本公子见你有眼缘，可是在什么地方，你我曾邂逅过一场？” 第2009章 恼羞成怒 别看万娇娇在李辰面前乖巧得跟个小鹌鹑似的，这姑娘其实凶蛮的很。 加上一直都跟在李辰身边，接触的都是顶级的大人物，见人见事多了，眼界和格局早就非寻常人可比，当初便是面对锦衣卫指挥使陈通，都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去对待的，而且还很有效果，让陈通到现在都惦记着万娇娇的好。 万娇娇横眼一看，对着那自诩风流的青年说道：“我见你倒也觉得是有两分眼缘。” 不等那青年面露惊喜，就听见万娇娇继续说道：“颇像是猪圈里的公猪，这般模样，倒也有几分相似的。” 此话一出，闷笑声不绝于耳。 连李辰都忍俊不禁。 唯独笑不出来的就是那青年。 折扇一收，啪的一声，青年把折扇拍在桌上，挂不住面子的他生硬地说道：“姑娘，在下见你红颜如粉黛，心有好感想亲近亲近，你便是不愿意，也不用如此恶语相向出口伤人吧，不知道出门在外，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吗？”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做朋友？” 万娇娇不耐烦了，呵斥道：“我家公子舟车劳顿，不欲与你这般东西一般计较，识相的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去，否则，死！” 青年猛地眯起眼睛。 这一声公子，可让他有些惊异。 让他大为惊艳的女子，竟只是旁人的婢女？ 自觉自己见识过的美女也不算少，眼前这女子绝对可入前三，但美丽至此，却也只是个婢女，到底什么来历的公子哥能配得上如此美貌的女子服侍？ ( 毕竟不是无脑的弱智反派，这青年见李辰气度斐然，身后跟着的人隐约之间也可见杀气腾腾，这种杀气，绝非一般江湖人士可有的，气质极其特殊。 顿时他也不敢掉以轻心，站起来，对着李辰说道：“在下周梦北，家父崆峒派掌门七伤拳尊周恒江，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家中何处？” 这名青年信心满满，甚至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对方看起来不好惹，江湖险恶，那么就先打听对方的来历背景，要真是铁板，那就夹着尾巴跑，要是不如自己，那么怎么着今天他周少侠都要拿出点真本事来。 而李辰···只是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并无太多的感情色彩，与看路边的一条野狗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甚至连鄙夷都不屑于鄙夷。 一个正常人，会无缘无故去鄙夷一条野狗吗？ 不会的。 这是一种彻底的无视。 好像周梦北引以为傲的家世和出身，只是李辰眼里的一团空气。 一眼过后，李辰就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来，万娇娇立刻很懂事地帮李辰冲洗茶碗，然后斟茶倒水。 这···就显得周梦北很呆。 周梦北自己也察觉到了。 尴尬，羞恼，恼羞成怒。 周梦北咬紧牙关，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连说话都不屑于和自己说一句。 这种羞辱，对于向来心高气傲自认为出身家世不凡的他来说，比给他两个耳光都让他难受。 第2010章 雄兵 从没有受过这气的周梦北张嘴就想要呵斥出声。 但一个‘你’字还未落地，呛啷啷··· 李辰身后，十多名亲卫同时战刀出鞘。 这刀，是在战场上饱饮敌人血的刀。 这人，是在战场上杀敌无算的雄兵。 这群经历过惨烈大战的亲卫和江湖门派的区别，在出刀的一瞬间就已经分辨明晰。 眼前这明明只有十余人，但每一个都如同从血池里沐浴归来的杀神，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凛凛血气，他们眼神冰冷如刀，充满了对人命的麻木与漠视，他们的眼神专注于敌人的脖子、脑袋，凡是致命所在，都是他们的攻击目标。 清脆悦耳如龙吟的刀出鞘声，在这寻常的客栈里卷起一股没由来的冷风，但凡是吹拂之处，被笼罩的人无一不感觉浑身冰冷，好似他们面对的是一支军队，纪律严明且杀人无算。 而周梦北身边，同样也有不少崆峒门派弟子，他们个个也算是身怀武功的江湖好手，其中有几个贴身保护周梦北的更是崆峒派的支柱，在参与门派斗争的时候，也都是杀过不少人的。 他们在听见战刀出鞘的一瞬间，本能地就站起来亮出了各自的武器，摆出战斗姿态。 只是他们的气势对比这支亲卫队，弱了不止一筹。 就如同家养的家禽和斗兽场里逃出来的野兽，前者的打架斗殴在后者看来比小孩子过家家都不如。 在江湖之中，一次杀几十个人就能算是罕见的大魔头，之所以罕见是因为一次杀了几十条人命，不说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会盯着这个人当刷声望的经验宝宝，就是官府都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出了这么大的案子，那是要直达天听惊动圣驾的，到时候就必然有锦衣卫全国范围拿人。 ( 这种所谓的魔头压根没有立足之地。 但是这支亲卫，甚至是这一次大战活下来的士兵，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屠，恐怖的伤亡战损比带来的是存活下来的全部是精锐之中的精锐，百战之兵，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兵王。 更何况，这些人还是被李辰带在身边的亲卫，不只是身边这十余人，在外面，还有数百人的亲卫为避免引起过大的关注而分散潜伏于四周。 这数百人，别说对付眼前这些人，就是打一场小型歼灭战都足够了。 周梦北是纨绔好色，但绝对不是傻。 身为崆峒派的少掌门，基本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李辰身边亲卫队表现出来的气势足够恐怖吓人，周梦北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眼前这帮人绝对不好惹。 咽了一口唾沫，就在周梦北想着怎么下台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住手！” 听见这声音，周梦北长舒了一口气。 随着客栈外面进来一行人，周梦北身边的崆峒派弟子见到为首的夫妇之后，立刻行礼道：“见过掌门、掌门夫人。” 周梦北也急忙喊道：“爹，娘！” 第2011章 代县惨案 周恒江狠狠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本来这次执行重要任务出来，他是不打算带着这个成天只知道惹是生非拈花惹草的儿子的，但无奈眼下江湖局势风波诡谲，一位他们所有人都惹不起的大人物在搅弄风云，这次崆峒派不得已来到五台山，就是因为被逼答应了那位神秘的大人物去附近的代县做大事的。 而这一次任务非常重要，他们必须精锐全出，周恒江又实在不放心把独子放在外面，这才无可奈何地带在身边。 却不想，无论自己如何叮嘱不要惹是生非节外生枝，今天还是与人起了冲突。 在客栈外，他看见这支亲卫的时候，就知道绝对不能招惹这帮人。 没搭理周梦北，周恒江对李辰拱拱手，十分客气地说：“这位公子，犬子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说完这句话，周恒江顿了顿，这是留给李辰回话的空挡。 但李辰···没理会他。 周恒江的心思对比周梦北可就老道深邃了许多，压根不在意，他再拱拱手，说道：“公子贵人事忙，我等就不叨扰了，公子请便，我等告退。” 话说完，周恒江看着李辰，谨慎地往后退了两步。 见李辰还是没有反应，周恒江心中松了一口气，眼下这帮人看来对自己并无恶意，当真是凑巧遇到，也不打算为难自己。 这，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于是周恒江做了个手势，客栈内，包括周梦北在内的崆峒派人都起身准备离开。 ( 恰在这时候，脚步声匆匆而来。 一名亲卫看也没看周恒江等人，进来之后就直奔李辰而去。 这名亲卫凑在李辰耳边，低声说道：“殿下，属下命人去附近代县采购物资时，发现代县县府衙门于半个时辰之前被人焚烧，知县与其一家老小尸体被悬挂于城门之上。” 砰。 李辰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不轻不重的声响，惊了正松了一口气打算撤退走人的周恒江等人一跳。 更让他们不敢置信的是，那一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恐怖气息的亲卫队，竟因为这一声拍桌声响而几乎同时面朝李辰下跪。 这···绝非一般江湖门派！ 周恒江心脏狂跳。 他的目光，恰好和李辰的目光对上。 那一瞬间，周恒江甚至感觉自己狂跳的心脏猛地凝固，仿佛漏了半拍。 “你们，从代县而来？”李辰终于开口。 怎么办？ 怎么办！？ 周恒江第一次如此恐惧一个身份还未知的人，更何况，眼前这人的年纪还比他儿子大不了两岁，但那一身气势，如同龙升九天，每个眼神，每个字眼都仿佛是高高在上，在云端的神祗在俯视卑微众生。 咽了一口唾沫，瞬息之间，周恒江把自己见过、听说过的所有大势力的年轻人全部想了一遍，但没有一个能匹配得上眼前这男子的气度。 心思如电转，无数念头涌现又覆灭，但现实之中，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 周恒江猜测李辰的身份无果，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没错，我们正从代县而来。” “代县的县衙，你们烧的？” 第2012章 没得选 这个问题，让周恒江瞳孔一缩。 他的确带人刚烧了代县县衙门，并杀了知县全家。 代县的官服，和他与崆峒派无冤无仇，而且对方就是官府，代表了朝廷，不到万不得已，周恒江不可能做出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 但是，那个他惹不起的大人物给他的任务就是这个。 不做，那么就是崆峒派灭门，做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周恒江没得选。 但此时他想不通的是，明明自己做完事情之后马上就赶回来打算带着儿子回去，然后封闭山门再不见客，眼前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此刻，只怕是代县衙门的火都还没烧完。 没有回答的周恒江抬眼看到李辰身边，那一名名跪着的亲卫已经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并且目露冰冷凶光。 完了。 周恒江心头一凉复一狠，若是真走投无路，也只好拼了，横竖眼前就十多人，并不是没有机会。 而此时，李辰仿佛读懂了周恒江内心的想法，他淡淡道：“留他一家活口。” 留下这一家人的活口，那么其他人，当然是死了。 话因才落，十余亲卫动如脱兔，闪电一般奔向崆峒派众人。 杀机，如同无由来的一阵狂风，前一秒还风平浪静，这一秒已经是澎湃如星河倒卷。 周恒江瞳孔缩到极致，他知道眼前这年轻人不好惹，却没想到对方凶悍自信到如此地步，明明人数占劣，还悍然对自己发动主动攻击。 ( “弟子们，杀！” 周恒江眼见这件事情无法善了，顿时恶向胆边生，怒吼一声当先冲出。 身为崆峒派掌门，周恒江被江湖人称七伤拳圣，一手七伤拳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动手便是直伤敌人肺腑，威力极大。 只是他以前无往不胜的拳法，今时今日遭遇对方却遇到了极大的掣肘。 亲卫队清楚周恒江是最强的一人，所以一开始就有三名亲卫将其合围。 这三人每一个单独出来都不是周恒江的对手，但三人联合，进退之间竟有阵法支撑，彼此身法互相配合，往往周恒江朝着一人打出一拳时，被攻击的人后撤，另外两人自左右分别攻击而来，等他转身去应对，之前后撤的那人又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黏了上来。 这般完美配合的战法，将三个人的力量互相叠加，这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是倍数叠加。 战斗才一开始，崆峒派就已经陷入了被动和劣势。 身边清脆的吒声传来，一双短刀帮周恒江暂时解围。 是妻子来帮忙了。 周恒江心中一定，扭头对妻子说道：“夫人，帮我拖住。” 话说完，他拼着硬生生用胸口接了一拳作为代价，脱离了这三个人的纠缠，擒贼先擒王，脱离出来之后的周恒江二话不说，直奔李辰。 在他看来，只要拿下了李辰，那么一切可定。 事实，也的确如此。 但耶律神玄用六十万大军都没做到的事情，区区一个崆峒派掌门，更不可能做到。 第2013章 拷问 李辰身边，始终站着没动的徐渭猛地抬起眼，煞气如水银泻地，二话不说，抬手抽出手中战刀，明明只是普通材质的钢刀，可在出鞘的一瞬，却有龙吟阵阵，伴随滔天血光，直冲霄汉。 刀光如瀑，随着徐渭手腕翻转，匹练一般朝着周恒江门脸劈去。 周恒江心头大骇。 这刀法，简单粗糙得不行，丝毫没有技巧和华丽可言，但偏偏越是简单直接，越是威力无穷。 周恒江很清楚，若是自己不躲避的话，这一刀绝对能把自己从天灵盖到裤裆直接给劈柴一般劈成两半。 遵照本能，周恒江朝着左侧急闪。 这一闪，他横飞出去三四米之远，尽管速度已经很快，但还是被徐渭的刀锋砍到了右手手臂。 一声惨叫，血光炸裂。 断臂伴随着鲜血冲天而起，翻滚着落在了客栈门口处，甚至落地的时候那手臂的手指还在颤抖，这一幕看得人头皮发麻。 “啊啊啊啊！” 周恒江捂着自己的断臂，发出凄厉的惨叫。 本来他不至于这么快就落败，即便是徐渭，和他的实力其实也在五五之数，甚至徐渭可能还弱了一筹。 但周恒江本就已经吓破了胆，根本无心恋战，只想抓住李辰之后以李辰作为人质要挟，只求撤退保平安，再加上亲卫队的实力一再超出了他的认知，两相叠加之下，被徐渭有心算无心，一刀砍断一条手臂，对于他这个练拳的人来说，几乎是丢掉了大半条命。 ( “爹！” “夫君！” “掌门！” 凄厉的呼唤声传来，崆峒派大败。 徐渭刀尖斜指地面，殷红鲜血一滴滴滴落在地面，徐渭走上前去，抬手就挑断了周恒江的手脚筋脉，这一下，周恒江彻底成了废人一个。 疼痛刺激得周恒江在血泊中疯狂打滚，他如同一条发了疯的败犬，表情狰狞无比，披头散发，瞬间就没了之前那江湖高人的风范。 “住手！住手啊！！！” 周梦北被人押着双臂跪在地上，他伸长脖子，脖子上青筋暴起，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在血泊中挣扎的父亲，撕心裂肺地大吼。 但下一瞬，一左一右两把还沾着血的钢刀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将其押至李辰面前跪下。 很快，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跪在李辰的面前，而他们的身后，是崆峒派门人躺了一地的尸体。 周恒江实力最强也最惨，被挑断了手脚筋脉的他一张脸毫无血色，满是冷汗，跪在地上不一会儿地面就被他的鲜血染湿，看起来凄惨无比。 李辰眸光淡漠，对周恒江说道：“谁指使你们去杀官，烧衙门？” 周恒江疼得几乎神智昏聩，他虚弱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听到这话，李辰点点头，然后抬了抬手指。 徐渭眼神一凌，手起刀落，周梦北的一条手臂应声而落。 “啊！！！” 周梦北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仰头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第2014章 他们无辜么 这猝不及防的一切，周恒江夫妻俩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他们心中有数李辰肯定会拿家人性命要挟，也必然会施加刑罚，但是他们完全没料到李辰只是问了一句，没得到答案之后就直接下狠手。 “啊啊啊啊！！！！” 周恒江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疯狂地想要挣扎，但无奈手脚四肢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 这时候，徐渭已经用那把分别沾着周恒江和周梦北两人鲜血的钢刀，放在了女人的肩膀上。 “你来回答，机会只有一次。” 徐渭冰冷的话语，如同恶魔的最后通牒。 女人浑身颤抖。 在江湖上，她也是出了名的女侠，早在嫁给周恒江之前，她就已经有了些许名声，后来嫁给周恒江做人妇，但也始终有着自己的矜持和骄傲。 只是这份江湖女侠的矜持与骄傲，在今日被彻底击碎。 “我们真的不知道，只是有人上门来给我们下了命令，让我们限定时间之内到代县来把县衙门给烧了，把知府给杀了，还要求将其尸体吊在城门上，要是我们不按照他们的意思做，马上就会引来灭门之祸，我们也是没办法···” 徐渭冷笑道：“把我们当傻子不成，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你们就能受他所威胁？” 女人颤声道：“是真的，江湖上很多门派都收到了类似的要求，有的不信邪，但他们拒绝之后没几天就被人灭了门，血淋淋的事实之下根本没有人敢反抗。” ( 徐渭闻言抬头看向李辰。 这个答案靠谱不靠谱，值得不值得相信，李辰说了才算。 李辰略作沉吟，道：“你的意思，很多地方的县衙都遭受到了类似的攻击？” “衡水、天门、目江，还有代县，我们知道的就这四处地方，其他的···我们不知道。” 李辰点点头，表示明白。 “杀朝廷命官，纵火烧县衙，你们不怕朝廷怪罪么？”李辰又问。 女子惨笑一声，说道：“横竖都是得罪不起的，但比起马上被灭门，朝廷就算是秋后算账，也总要先找幕后真凶，更何况做了这些事情的门派不是一个两个，一些在江湖上有名望的大人物也都收到了命令，我们···” “所以你们想着法不责众，哪怕朝廷最后算账，也未必就能找到你们的头上，兴许有其他倒霉的替死鬼呢，是不是？”李辰打断了她的话，道。 女子默不作声，但看她的样子，显然算是默认了。 李辰眼神淡漠，道：“既然你们认了罪，那么算是人赃俱获，也无需过多狡辩和解释了，按律办吧。” 按律。 烧衙门，杀朝廷命官，这两者不管哪一项都足够杀头，更何况是两者相加，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活命。 周恒江猛地挣扎起来，他仰头对李辰怒声说道：“我们也是逼不得已，你有本事去找幕后的真凶，我们是无辜的！” “无辜？” 李辰反问道：“被你们杀死之后悬尸城墙的代县官员无辜不无辜？” 第2015章 两个人 “幕后真凶，朝廷自然不会放过他，但你们也别以一句被逼无奈就想要逃脱罪责，若人人如此，这天下就不用治理了。” 李辰的话，让周恒江哑口无言。 当亲卫队的士兵要将他拉起来拖出去处决的时候，周恒江抬头，盯着李辰，嘶声问道：“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今日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死了也就死了，我认了。” “但我观你言行，绝非江湖人士反而像是官府出身，只求你让我死个明白，你到底是谁！？” 这话，让周梦北也死死盯着李辰，他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死在什么人的手上。 然而面对这这一家人的凝视，李辰面无表情，道：“你想知道就会得到答案？可惜，你不会知道的。” 这句话，极大程度地刺激了周恒江一家，他们在疯狂的挣扎和叫骂声中被拖出客栈，然后只是一瞬，所有吵闹都消弭于无声。 一屋子的鲜血和尸体，李辰自然也吃不下饭了，他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翻身上马，看也没看地上周家人的尸体，对徐渭道：“继续前进，到下一个县城再休息。” 徐渭赶忙应是，紧接着又问：“殿下，是否需要去一趟代县？” 李辰淡淡道：“不去了，既然已经发生了，本宫去也是徒增忧扰，一个代县，无足轻重，真正重要的是有多少个代县遭受到类似的攻击，而背后这个人，想干什么？” “京城方面的密信，何时送到？” 徐渭立刻回答道：“回殿下的话，眼下咱们一路疾驰，信息传送已经中断了，只怕是要到京城才能知晓。” ( “罢了。” 李辰轻叹一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但愿代县的惨剧，少上演一些。” 话虽然说得洒脱，但是李辰的心情并不轻松，甚至还很沉重。 他很清楚，连北河境内的代县都已经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么其他更偏远的地区，乃至于京畿地区，情况必然会更加糟糕。 县府衙门作为最大秦帝国的基础行政机构，代表朝廷治理地方，是最关系民生，最贴近百姓的政府机构。 一个县府被烧了，其影响之恶劣，比州府乃至于行省衙门被烧了都要大。 后两者距离百姓太远，但县府可就是明明白白地摆在百姓眼前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旦太多的县城遭受冲击，那么这对朝廷的威信将会是巨大的打击，最重要的是···正因为县府是朝廷最基础的行政机构，所以它一旦受损过大，将会直接动摇朝廷统治的根基。 这可以说是在刨李氏皇族的祖坟。 而对手能有如此之大的手笔直接威胁整个江湖去做这掉脑袋的勾当，足可以见到对方的狠辣和实力。 坦白说，逼着整个江湖去造反，这一点，以李辰现在的能力，做不到。 对方的根基底蕴之深厚，出手角度之刁钻狠辣，天下几乎无出其右者。 而这样的人，全天下有几个？ 李辰知道有两个。 一个在京城，等着封王。 一个在金陵，盘踞南江，虎视眈眈整个天下。 第2016章 鼓足勇气万娇娇 从五台山脚下过境，就算是正式进入了北河行省境，擦着代县的边缘，穿过代县之后过繁峙，到达繁峙县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傍晚。 眼看天色灰蒙即将入夜，李辰抬头看了看天空，见前方阴云密布，今晚的天气大概率好不了，加上一路舟车劳顿人困马乏，于是李辰就按照原先计划进入繁峙休整。 找了一处客栈，吃饭加住宿，这一次并没有出现在五台山时的闹剧，一切都很顺利。 徐渭出去打听了一圈之后回来，对李辰汇报道：“殿下，繁峙暂时还是平安无恙的，只是···” “只是包括西山、北河乃至于整个京畿地区，已经有数十县府衙门遭受攻击，受损程度不一，当地知县被杀者不计其数，如今民间对此已经甚嚣尘上，百姓们人心惶惶，议论什么的都有，但最多的一种声音还是说朝廷在南方实行暴政，以至于官逼民反，这是···这是朝廷的报应。” 说到这，徐渭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辰的脸色，见并无发怒的迹象，这才壮着胆子继续说道：“由此，民间甚至出了一句戏言，言说如今当官，尤其是当知县是高危职业，搞不好银子还没贪到几两，全家老小的性命就先赔进去了，而事实上，也的确传闻有许多知县在四处活动，要么请求调职，哪怕降级调动都愿意，还有些自知调动无望，干脆便向朝廷请辞···” “这繁峙县的知县，三日之前就已经不升堂办公了，如今去了哪，谁也不知道，县内百姓都说他是跑了。” ( 一口气把打听来的情报和消息说完之后，徐渭就默默地低头不言语。 这一连串的坏消息，任谁听了心情都好不起来，徐渭甚至做好了李辰暴怒，自己成出气筒的准备了。 但李辰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徐渭闻言一躬身，小心道：“殿下早些休息，卑职告退。” 徐渭走后，李辰起身来到窗边，看着悬挂于半空，被一层阴云所笼罩，半遮半掩的明月，脸上并无波澜，但心中却十分沉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嘎吱一声开门声传来，是万娇娇端着一份粥进来了。 “殿下，夜色深了，用了这碗粥早点休息吧。” 万娇娇见李辰站在窗边没动，就把粥放在桌上，拿了一件披风来到李辰身后为他披上。 “咱们出来，有三个月了吧？”李辰问道。 万娇娇点头道：“再有五天，就足一百天了。” “也不知道京城如何了。” 李辰轻叹一声，道：“想过几天安稳日子，但总有人不让本宫闲着。” 万娇娇握紧拳头加油打气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殿下一定能解决掉所有问题的。” 李辰轻笑一声，道：“本宫是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尽善尽美。” “可殿下就是尽善尽美的呀，就算殿下是人不是神仙，也是完美的人。” 话才说完，万娇娇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就钻到了李辰的怀中，一双柔嫩的小手箍住了李辰的腰。 第2017章 落红岂是无情物 万娇娇面红似火，她侧着脑袋，让自己的脸贴近李辰的胸膛，感受着那份柔中带刚的宽厚和坚挺，隔着胸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李辰强而有力的心脏在不断跳动。 砰、砰、砰······ 心脏有节奏的跳动，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鼻息中嗅到的全是李辰身上衣服的香味，还有一种厚重的男子气息。 这一切，无不让万娇娇浑身发软。 她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了，只觉得内心有一个强烈的冲动，甚至万娇娇都不确定这种冲动到底是什么，但它好像就是会催动自己去做一些平日里只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比如现在。 抱着殿下，这种事情，万娇娇平日里只敢在夜深人静时，躲在被窝里幻想一下，可现在，她踏踏实实地抱住了殿下，这种感受和滋味，让万娇娇近乎迷醉。 而李辰···少女柔软的身躯紧贴在身上，让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尝到荤腥的李辰当时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低头看着面红如血的万娇娇，李辰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种明知故问，让万娇娇更加羞赧。 但已经深藏进骨子里的对李辰的服从，还是让她回答道：“殿下，我，我想把自己给殿下···” 让一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完全超出了万娇娇的底线。 强忍着羞涩与不安，万娇娇鼓足勇气，说：“很早就想了，距离京城越近，我就越怕···等回到京城，殿下每日都很忙碌，而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殿下就不会再注意到我了···” ( “谁说你是不起眼的小丫头了。” 李辰抬起万娇娇的下巴，道：“便是小丫头，也是最漂亮的那个。” 万娇娇双眸璀璨如星辰，问道：“真的吗？” 李辰轻笑一声，并未回答，低下头用鼻尖抵着万娇娇的鼻尖，说道：“你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回不到过去了，你想好了没？” 万娇娇咬着嘴唇，用力地点头说：“我想好了，我不会后悔。” 这句话就仿佛是一个催促进攻的号角，李辰弯腰一把将万娇娇抱起来，将她放在床上，李辰顺势压在她身上。 大手轻轻地抚在万娇娇的手腕上，然后顺着手腕沿着手臂一路滑动，仔细地感受着掌心和指尖传来的少女肌肤的无限美好，温润而顺滑，如同一整块的羊脂暖玉，带着一种让人迷醉的香味，李辰内心那头猛兽，也在逐渐觉醒。 肢体互相接触的触感，带来两人以绝伦的感官刺激。 男女的春情懵懂，最原始的欲望在此刻如同出了闸的猛兽，体内澎湃涌动的热血让李辰和万娇娇都感觉自己体温上升，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万娇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当李辰的手掌解开她衣衫的扣子，由肩胛骨逐渐向下，触摸到自己傲挺的雪白时，万娇娇攥紧了床单，仰起上半身，发出一声娇羞至极的低吟声。 第2018章 继续上路 这一声低吟，宛如在干柴上面撒上了一把火星，李辰瞬间只觉得热血往脑袋上和身下两个方向冲去。 这段时间他的压力极大，整个精神都紧绷如一根弦，这种时候，发泄压力最好的方式，毫无疑问就是女人。 万娇娇的主动，来得恰逢其会。 撕拉一声，布帛被撕开的声音，万娇娇身上的衣服被李辰粗暴地扯开，不堪暴力的衣物散落在地，仅穿着肚兜儿的万娇娇本能地用双手遮住身前，但她鼓起勇气看着李辰，又移开了自己的手，还主动绕到脖颈后面，解开了肚兜儿的结扣。 做完这些，万娇娇抬起如同莲藕一般雪白粉嫩的双臂，轻轻地环住了李辰的脖子，将其下压，俯在自己身上。 李辰抬手一抽，肚兜儿自两人身体的缝隙中被抽离，至此，两人的身体再无任何遮挡地互相挤在一起。 肌肤与肌肤紧密的接触，温软而弹性的丰腴就是这世上最好的温柔乡。 李辰只觉得胸前堆了两堆软玉，那柔软亦不失弹性的触感，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神奇魔力，撩拨得他体内的热血直接沸腾。 一低头，张嘴就含住了万娇娇的红唇。 唇齿交缠之中，男人和女人身体内的火焰，尽情点燃。 灼热而急促的呼吸回荡在这小小的房间中，床铺颤动，被浪翻滚，暧昧如同水银泻地，让整个房间内春火旺盛。 天边的月似乎也被这一幕所羞走，扯了一块阴云躲藏起来。 ······ 次日早晨，李辰命徐渭去弄了一辆马车来。 ( 原本为了尽快赶路，李辰自己都是骑马而行并没有马车，但昨夜万娇娇初承雨露，正是身子不方便的时候，李辰就是再渣，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就让万娇娇立刻骑马陪着自己赶路。 面对李辰的细心，万娇娇很感激。 但她更担心耽误了李辰的事情。 “无妨的，再急也急不得这半日的功夫，你只管好生休养就是。” 彻彻底底地发泄出去了之后，李辰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轻松无比，柔声安慰了万娇娇上马车，立刻就准备动身继续赶路。 只是才上马，李辰感觉鼻尖一凉，抬起头，阴沉沉的天空竟下起了大雪。 而且雪花肉眼可见地变得密集。 “这雪怕是不小。” “殿下，这雪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前头的路并不好走，要不还是先停留一日半日，等雪停了再走？”徐渭过来问道。 李辰微微皱眉，此去京城一路，虽有官道，但大多架在山边，道路崎岖难行，要是再加上下大雪的话，只怕是时间又要延误。 “直接出发。” 拒绝了徐渭的提议，李辰说道：“路上都小心一些，宁可慢点，但脚步不能停下。” 徐渭闻言立刻应道：“遵命。” 一行人伴随着一辆马车，晃晃荡荡上了官道，逐渐消失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之中。 而这场风雪，事实上是从京城吹拂而来，这一路数百里，风雪不但不会变小，反而会越来越大。 同样一场无形的暴风雪，也正在京城上空酝酿到了最后关头。 第2019章 懿旨 京城，太和殿。 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大地之上，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大雪之下，而金水桥畔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大秦龙旗迎风招展，侍卫持刀而立，明明与平日的早朝并无区别，但天地之间，却充斥着一股萧杀，还有让人喘不过气的凝重。 太和殿上，陈通跪在文武百官中列，面朝坐在龙椅旁边的赵清澜，脑袋磕地，不敢吭声。 金灿灿的龙椅空无一人，赵清澜坐于侧旁，代表天后代管朝政。 她凤眸凝视陈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淡漠道：“陈通，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纵容手下于江南制造血案，歪曲朝廷本意，以至于民怨沸腾，朝廷上下参你的奏本几乎可累一人之高，虽其中许多指责并无根据，但你驭下不严是事实，江南血案也是事实，你认罪否？” 陈通跪地，投也不敢抬，立刻回答道：“微臣自知纵容属下犯错，且大错已成，辜负了娘娘，辜负了朝廷，别无二话，微臣认罪。” 群臣之中，一阵躁动。 谁都没想到向来被认为是东宫头号鹰犬的陈通今儿个居然要被降罪，许多官员忍不住去看张必武的脸色，却见张必武眼观鼻，鼻观口，并无半点得意的样子。 是个人都清楚，最近朝堂上参走锦衣卫和陈通的那些奏本，十有八九都是出自于张必武的手笔，正是他上下活动才导致朝廷内形成舆论，要压垮锦衣卫。 今天早朝，苏震霆和赵玄机两人都借故没来，这其中的奥妙，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但不管是谁，都很清楚今天的主角，就是张必武和陈通。 ( 只是皇后治陈通的罪太直接，而陈通认罪又太爽快，对比之前一个多月的参奏全部杳无音信石沉大海的不顺，今天这一场朝会，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在表演的感觉。 但能站在这的，哪个不是成了精的狐狸，大家看破不说破，连张必武都还在观望中，就更没有人跳出来说三道四了。 龙椅旁，赵清澜淡淡道：“既然你知罪认罪，那么本宫也不再多费唇舌。” “现传懿旨，众卿家接旨。” 赵清澜的话落了地，所有官员不管品级大小，全部跪地。 皇后懿旨，其权效等级仅次于圣旨，如今这局面，本就是皇后垂帘听政，在名义上，懿旨就是圣旨。 赵清澜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内。 “锦衣卫组织散漫，制造江南血案，可见其内部已经腐朽，现查明共有案犯八人，其供职于锦衣卫，享天恩浩荡，却不思回报朝廷社稷，制造江南血案以至人心惶惶，为彰显朝廷公允，有罪必咎，有罪必罚，将其八人革职交刑部即刻问斩。” 懿旨一直到这，没有任何人有意见。 这八个人就是替死鬼，大家心里都有数。 也没有人关心他们姓甚名谁是不是冤枉，江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是要有人出来背锅的，这八个人，不管其缘由如何，死是一定的了。 关键在于下面的懿旨。 赵清澜目光落向陈通，檀口轻启，继续下口谕。 第2020章 朝会风云 “锦衣卫上下，应引以为戒，自查自纠，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且涉案的其他锦衣卫，一律严查到底，按律法办，严惩不怠，绝不姑息。” “至于指挥使陈通，用人有误且领导失责，罚其一年俸禄，以儆效尤。” 赵清澜的话说完，朝堂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面面相觑，绝大多数朝臣都难以接受。 东厂设立之初，其性质就天然与百官立场相对，只要东厂的职责一日还带有‘监察天下’四个字，那么与文武百官的关系就一日势同水火不能缓和。 而锦衣卫作为东厂的暴力机关，虽然名义法理上属于东厂的下属机构，归属东厂厂公管理，但实质上，两个部门在绝大多数时候是相辅相成的，东厂负责情报、内务、后勤等，而锦衣卫则只负责行动。 两者之间，缺了任何一者，都无法对文武百官形成有效威慑。 所以这一次张必武要整锦衣卫，绝大多数官员都是双手双脚支持的。 便是少部分不支持的，也因为他们的政治立场已经深度和东宫捆绑到一起，来日东宫之主再进一步成了天下之主，他们这帮从龙功臣进入朝政权力核心，自然而然地会接替现在其他官员的立场···和东厂对立。 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这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因为皇权不允许东厂和官员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一旦发生，皇权必然要进入干预。 就眼下的情况而言，打倒锦衣卫，是满朝文武内心的政治正确。 ( 可赵清澜的懿旨，虽然惩戒了锦衣卫一番，但对于锦衣卫的核心权力却是半点没动，别说动锦衣卫的权力，就是陈通都只是象征性地罚一年的俸禄，这算罚！？ 张必武气得都快脑淤血了。 这一次他信誓旦旦，借着文王之力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针对锦衣卫的行动，眼看到了丰收胜利果实的时候，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果是他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甚至在他看来，赵清澜给出的所谓处罚决定，有点侮辱自己的意思。 这就好比自己兴师动众，拉起了浩大声势，这是一场让自己声名鹊起之战，但忙里忙外，赔进去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和精力，结果赵清澜就丢了仨钢镚摔到自己脸上，这不是侮辱人是什么。 当即，张必武就跨出一步，抢在陈通之前沉声道：“臣，有话要说。” 赵清澜目光落在张必武的身上，眼神中全是意料之中的淡然，她并未阻止张必武开口，点头道：“张大人但说无妨。” 张必武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锦衣卫之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江南血案只是其中一件，过往种种，以至于天下百姓人人惶恐，民间怨声沸腾，足可见锦衣卫中的问题已经大到了不用重典不能整治的地步。” “过往不谈，单说这江南血案，直接被灭门的就有一百二十九户，被杀害的人光是能找得到姓名的就足足有两千八百二十六人，其中妇孺、年过六旬以上者、不足十三岁孩童三者相加近一千九百余人！” 第2021章 强词夺理 “触目惊心！” “触目惊心啊诸位！” 张必武言辞激烈情感丰富，说着说着，胡子抖起来眼眶都红了，他愤怒地指着依然跪在地上的陈通，怒斥道：“便是你这杀人恶魔才是始作俑者，今时今日居然仅仅是罚俸一年，如此重拿轻放，如何信服于朝野，又如何信服于天下百姓，拿什么去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深吸一口气，张必武此刻简直化身忠臣良将，对高坐在龙椅旁边的赵清澜拱手，痛心疾首道：“娘娘，对恶人的仁慈，恰是对善人的最大恶意，陈通此獠，不除，民愤难平！” 一番话，掷地有声，张必武毕生的口才都放在这几句话上了，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听了，谁不给张必武竖起一根大拇指夸赞他是个大忠臣？ 但不管张必武说得再好听，总有人是不爱听的。 “臣，不敢苟同。” 文臣之中，徐长青出列，沉声说道。 赵清澜淡淡道：“徐大人有什么意见，尽可说来。” 徐长青扭身面对张必武，道：“张大人高见，可是因为锦衣卫中一部分人作恶多端，所以陈指挥使就必须为此负责？” 张必武冷哼一声，说道：“他自己没有管好自己的属下，自然要负责，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他自己，若非上梁不正，下梁怎么会歪到这个地步？锦衣卫多年来罪行累累，陈通作为指挥使，要负绝大多数的责任。” 点点头，徐长青似是想起了什么，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陈指挥使是半年之前才接任的指挥使，之前一直都是已故的前任厂公三宝太监担任厂公兼锦衣卫指挥使？” ( 张必武眉头一皱，但却丝毫不慌，看向徐长青的眼神甚至带着点冷笑，道：“人死如灯灭，一切盖棺定论，总不能去治一个死人的罪，更何况三宝虽然是厂公兼任指挥使，但三宝在宫内伺候着圣上之后又伺候太子，分身乏术，绝大多数工作都是陈通所为，这一点，徐大人要反驳么？” “不反驳，张大人说的极是。” 徐长青淡淡一笑，突然语气转得生硬无比，道：“既然陈通作为前副指挥使，现指挥使要为锦衣卫的罪行负责，那么陈通的罪行、东厂的罪行，谁负责？” “东厂乃圣上建立，且厂公、指挥使和副指挥使人选皆是圣上钦定，依张大人的意思，是否要问责于圣上！？” 这两句话，让张必武的脸皮抽搐。 他大怒道：“徐长青！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如何强词夺理了！？” “若是你真有理，我如何夺得走？” 徐长青的嗓门比张必武更大，抬手指着张必武的鼻子怒斥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是陈通指挥使手底下管着全国十多万锦衣卫，从中出了几个败类，将其处理掉也就是了，若是事事如此，人人如此，如张大人一般属下犯错便要将主管一棍子打死，那么朝廷每年出那么多贪赃枉法之昏官、贪官，是否第一个要把吏部尚书给砍了！？” 第2022章 若本宫就是不呢 官员之中，吏部尚书的脸当场就白了。 他扭头看看徐长青，又把目光落在张必武身上，嘴皮子抽了抽，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神色之中已经有了对张必武的不满。 谁都看得出来徐长青这是挑拨，但架不住这些聪明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把简单的事情想得复杂，把复杂的事情想得更复杂。 此时此刻，刚上任不久的吏部尚书忍不住开始想，若是今天当真把陈通给严办了，那么以后自己推荐出去的人、发出去的任命状，是否都要为此负责？ 这个责，他可负不起。 于是他的立场，不知不觉地就摇摆了起来。 张必武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徐长青的角度居然如此刁钻狠辣，正欲反驳之时，却听徐长青又道：“还有尚书省省令，身为百官之首，天下的官员若是出了岔子，按照你张大人的说法，是否也要为此负责？” 当话题牵扯到赵玄机身上时，张必武是真绷不住了。 可徐长青还没说完。 见张必武要说话，他立刻以更快的语速道：“圣上作为天子，任命大小官员协理天下治理地方，是否也要为此负责？” 绕来绕去，徐长青还是把话题捆绑在了最不能惹的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赵玄机，一个是大行皇帝。 张必武嘴角直抖，他大怒道：“徐长青，你故意歪曲我的话，胡搅蛮缠！” “行了。” 赵清澜淡漠开口，说道：“张大人，这朝堂之上本就是畅所欲言，你有你的观点，就不允许人家徐大人开口了么？本宫看，徐大人所言，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 眼见赵清澜这么拉偏架，张必武气得直欲骂人。 但骂人，是绝对不行的。 咬着牙关，张必武低沉地说道：“老臣知错，还请娘娘责罚。” “罢了。” 赵清澜道：“你也是一心为了朝廷，本宫自然不会当真怪罪于你，只是···” “只是锦衣卫之事，不可就这么算了！” 张必武猛地打断了赵清澜的话，抬起头直视赵清澜，说道。 赵清澜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张必武的决心如此之大，打断自己的话本就是罪，但张必武不但打断了，还以威胁的口吻下了通牒。 赵清澜眸光微沉，看向张必武。 此刻，张必武跪地，大声说道：“老臣，跪请娘娘将陈通正法！” 同时，张必武身后，文武朝臣中出列许多人，纷纷跟在张必武后面对赵清澜跪下，异口同声道：“臣等，跪请娘娘将陈通正法！” 打眼一看，整个太和殿，居然跪了近四分之一的人。 其声势，不可谓不大。 这四分之一的人一跪，就是张必武将赵清澜逼到了绝路上。 果然，赵清澜大怒。 她豁然起身，厉声道：“你们这是在逼本宫的宫！？” 张必武沉声道：“臣等不敢，臣等只是为天下百姓求一个公道，为那些惨死之人，求一个公道。” “好一个求个公道！” 赵清澜怒极而笑，道：“若是本宫今日就是不处理陈通呢！？” 第2023章 赵清澜的溃败 面对赵清澜的强势，张必武似乎早有准备，他不卑不亢，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是如此，那么请娘娘还政于朝。” 还政！ 这两个字，让现场所有官员都心惊肉跳。 徐长青的眉头猛地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扭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必武。 今日苏震霆没来，这是之前他们内部就提前知道的，今日朝会，苏震霆不会出面。 但赵玄机也很默契地没来。 对这一点，东宫内部的看法是赵玄机并不想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去，打算置身事外，不帮张必武，但也绝对不可能帮东宫对付张必武。 可现在，张必武的一句还政于朝，就让这件事情立刻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赵玄机，真的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是赵玄机藏在更深处，就等着张必武拿出这张杀手锏来，逼得东宫集团在死保陈通和放弃朝政之间做选择？ 还政于朝，这个朝，就如今的情况来看，只能是赵玄机。 所以一旦还政，赵玄机将会是最大的赢家。 如此一来，赵玄机的立场，到底是中立，还是早与张必武合谋，这一切，都是两人演的戏，至今才图穷匕见？ 张必武面无表情，没有半点情绪波澜，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赵清澜站在金阶之上，俯视张必武，也俯视所有朝臣。 现在的她，真正陷入了两难境地。 这个局面，是之前她和整个东宫集团都没有预料到的。 ( 所以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帮她，只能由她自己独自处理这一切。 张必武的难缠，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电光火石之间，赵清澜似乎做出了决定。 她目光清冷，道：“本宫代理朝政，是祖宗家法定下的规矩，本宫已经得知消息，太子不日将要回京，今日之事，暂且作罢，对锦衣卫的处理，按照懿旨执行，但对陈通的问题，暂时搁置，由太子回京之后再定夺。” 这是一个屈辱的退让。 代表着赵清澜已经承认她失去了对朝政的掌握。 事实上···她也从来没有完全掌握过朝政。 不说赵玄机还在，就是东宫集团，他们的主人也从来只有太子一人。 赵清澜作为合作者，更像是一个暂时的代理人。 想要掌握实权，又岂是一句垂帘听政就能真正拿下的？ 自古那些做到垂帘听政管理天下的皇后、太后，哪一个不是手握重权、实权的。 然而赵清澜屈辱的退让，并未让张必武善罢甘休。 他刚开口道：“但是娘娘···” “张必武！” 赵清澜打断了张必武的话，冰冷道：“本宫的话，在你这里，便不是话了么？” 眼看矛盾要彻底激化，场面即将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自朝会开始就没说过话的付玉芝突然开口道：“臣以为，娘娘圣明。” 七个字，生生地把张必武下面的话给摁了下去。 张必武扭头看了付玉芝一眼，良久，面对赵清澜躬身道：“老臣，遵旨。” 赵清澜面有寒霜，甩袖道：“散朝！” 第2024章 好自为之 朝会散去之后，一地鸡毛。 官员们各自怀揣着心事或三三两两，或独自一人，或沉默不语，或交头接耳地离开。 离开的方式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每个人的面色都不算轻松。 这次朝会看似是结束了，但暗地里的风波却并没有因此而平息，谁都知道接下来只会有更大的风暴。 因为这次朝会并没有解决任何矛盾，反而把矛盾从水下拉到了水面之上，让谁都没法做睁眼瞎，必须正面面对这个巨大的矛盾。 弄不好，就是大乱子。 张必武拒绝了一些官员上前来的问候或者试探，脚步匆匆地走出太和殿，抬眼就见到付玉芝在不远处站着，似乎知道自己会找上门一般。 等张必武到了跟前近处，不等他开口，付玉芝先说话了，“之前阁老与我说过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本来我还不信，对你抱有一些期望，但张兄，你让我失望了。” 张必武心跳陡然加速。 赵玄机知道了什么？ 他又和付玉芝说了什么？ 这两个问题瞬间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但他没有问出口。 是因为一旦问了就显得自己心虚，更是因为即便是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付兄，为什么？” 张必武假装没听见或者没听懂付玉芝的话，而是问了一个为什么。 付玉芝轻叹道：“为什么要利用阁老呢？” “你明知道阁老不愿意管这件事情，你那一句还政于朝，不像是你的性格。” ( “我该是什么性格？” 张必武气笑了。 本来今天的朝会他有相当大的把握能成功，但最后关头付玉芝的阻拦让他功亏一篑，虽然不能说没有半点结果，毕竟终究是逼得赵清澜颜面无存，但毕竟，赵清澜从来不是他的目标，他想要达成的目标，并未达成。 此时此刻，他真的恨不能一拳就打在付玉芝的脸上。 什么狗屁多年感情，什么狗屁异性兄弟，说白了，付玉芝还是赵玄机的一条狗。 在自己和赵玄机之间，付玉芝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赵玄机，哪怕赵玄机根本不在。 面对张必武明显的动怒，付玉芝并未胆怯，甚至带着点哀莫大于心死，他平静地说道：“阁老说，你有自己的选择，这一点无可厚非，这朝堂之上，谁还没有自己的利益呢？想做什么你就去做，阁老与我都不会阻止你···但是···” 付玉芝目光灼灼，盯着张必武说道：“别想把我们扯进来，你有多大能耐吃多少饭，可要是一声不吭就想抢我们的碗装你的饭，只能告诉你，此路不通。” “另外，咱们相识相交这么多年，我自己也有几个问题请你好好思考一下。” “你我之能力，比之阁老如何？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有的人，阁老不愿意与之接触，更不愿意与之同流？你以为那个人，没有找过阁老吗？” “言尽于此，张兄，好自为之。” 付玉芝说完，转身便走入茫茫风雪之中，很快，他的身影就被风雪所吞没。 第2025章 出事 现在的张必武能确定赵玄机必然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事实上，跟在赵玄机身边多年，张必武比任何人都清楚赵玄机的手段和本事，并且张必武也十分有数，自己知道的那些，还并不是赵玄机的全部。 自始至终，张必武唯一见过能真正全方位压制赵玄机的，只有大行皇帝一人。 连东宫太子都不行。 当年看不清的扑朔迷离，如今随着时间的过去，一些没想明白的地方也越来越清晰。 赵玄机能独揽朝政，不是他架空了大行皇帝，而是大行皇帝特意为之。 若非身体原因让大行皇帝不得不早早布置后事，如今的大秦帝国，绝对不会是现在的光景。 所以张必武并不奢望自己和文王暗通款曲能瞒得住多久。 他本来的打算是今日朝堂之上，利用赵玄机之后，被赵玄机彻底警觉，然后再暴露。 但他没想到，赵玄机早已经知道了他的一些底细。 如此看来，赵玄机没有出现在今日的朝会上，也是刻意为之，付玉芝作为代表，比赵玄机本人在这里更合适，更恰当。 长叹一声，张必武仰面看天，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就再也不是原先内阁赵玄机的心腹了，自己已经被赵玄机所抛弃。 但张必武并不是很在乎，在选择对文王低头的那一刻，今时今日的画面，他就知道迟早会发生，只是发生的太早了一些，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站在太和殿的屋檐下，看着文武百官一个个从自己身边经过留给自己一个背影，逐渐化作黑点离开，张必武缓缓攥紧了拳头，不知是否是错觉，他感觉这场风雪，是越来越大了，大到他有些睁不开眼。 ( 张必武陷入痛苦的时候，赵清澜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今天的朝会，让她彻底看清了龌龊的政治到底能有多脏多现实。 尽管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理论知识永远不如实践和亲身体会的时候来得触目惊心。 从太和殿出来，正打算回凤禧宫的时候，赵清澜突然眼前一阵发黑，她急忙抬手撑住了旁边的墙壁，这才没有倒下去。 身后一路跟随的宫女惊呼一声，赶忙跑上来搀扶住赵清澜，急声问道：“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这一声急呼，引得周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呼啦啦一下子围了一大群人过来。 赵清澜深呼吸几次匀了一下气息之后摆手说道：“本宫没事，先回宫去，太子妃还在凤禧宫等着。” 小宫女还是满脸担心，道：“娘娘，要不再叫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太医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赵清澜摇头拒绝，正要回凤禧宫，却有一名太监急匆匆跑过来，跪在赵清澜面前，道：“娘娘，乾清宫···乾清宫出事了。” 赵清澜瞪大眼睛，此时此刻，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乾清宫出事，只能有一个可能。 根本来不及多想，赵清澜立刻道：“摆驾乾清宫，通知内卫，闲杂人等全部清场，派人去凤禧宫传话给太子妃，让她立刻到乾清宫来。” 第2026章 父皇，再坚持几日 乾清宫内，空空荡荡。 仅有几名伺候的宫女和太监，还有一队侍卫将乾清宫正殿包围住，确保没有任何人可以绕过他们进入乾清宫内。 包括太监和宫女在内，所有在这里伺候的人都是苏震霆与赵清澜亲自挑选寻找，出身孤儿，无父无母无亲无戚，在世上孤苦伶仃的一人，而这些人在完成了守护乾清宫的任务之后，等到不需要他们时，他们会被送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终老此生。 除了这些人以外，乾清宫正门外还有一整支百人羽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三班轮流守护，任何人没有赵清澜和苏锦帕的手谕，不得靠近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这支羽林卫是上次赵玄机闯入乾清宫之后增设的，为的就是防止一些人利用权力和身份强闯乾清宫。 苏锦帕面色严肃，步履匆匆进入乾清宫时，正遇见太医院院令凝重地从宫内走出。 “圣上情况如何？”苏锦帕立刻问。 “见过太子妃。” 院令先行了一礼，才叹道：“恐怕不行了，这次圣上已经呼吸断绝一炷香的时间，虽然用针灸好歹给刺激了回来，但随时可能再次断绝呼吸，一旦再次断绝，神仙难救。” 院令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低声对苏锦帕说：“微臣与娘娘也刚说过，还是那句话，请提前准备吧。” 苏锦帕面色一紧。 太医院院令为人谨慎，且知晓这件事情干系多大，之前不管情况再危急，说的话总还算有转圜的余地，但这一次，连提前准备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局势已经到了最悲观的时候。 ( 默不作声，苏锦帕点点头，然后步入了乾清宫之内。 宫殿内，赵清澜正站在龙床旁边。 苏锦帕过去，见到龙床上本就形同枯槁的大行皇帝此时更是气若游丝，胸口的起伏几乎没有，而即便如此，他的胸口还有头顶上，还扎着好几根银针。 银针随着大行皇帝微弱的呼吸而颤抖，那枯瘦的胸膛上几乎已经不见肉，干枯的皮肤紧贴着肋骨凹陷起伏，让人轻易就能数清楚肋骨的数量··· 如此惨状，即便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苏锦帕依然觉得一阵心酸。 当年那手握至尊皇权，统驭亿万臣民的皇帝，如今油尽灯枯，生命已然走到了最后的尽头。 不管如何，眼前这如同骷髅一般的老人，终究算是自己的公爹。 苏锦帕心中一酸，悄然靠上前去，蹲下身来对大行皇帝说：“父皇，不知道您能不能听见臣妾的声音。” “臣妾是父皇的儿媳妇，太子的正妻，苏震霆的女儿，苏锦帕。” 龙床上，大行皇帝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对苏锦帕的话，似乎没有半点反应。 吸了一口气，苏锦帕轻声说道：“太子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他很快就会回来，您已经坚持了这么久，再坚持一下，无论如何等到太子回来，您亲手把这江山交到他手上，父皇，再坚持几日···” 第2027章 没说，没做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锦帕的话产生了作用，又或许是巧合，在苏锦帕说完之后，大行皇帝的呼吸突然平稳了起来，一起一伏虽然依然微弱，但却已经有了稳定的节奏。 赵清澜在旁边亲眼见证，顿时觉得神妙无比。 “皇帝他···还能感知得到外界的声音？” 听见赵清澜的疑问，苏锦帕起身说道：“或许能听到一些吧，但更重要的是皇上自己的意志力非常强大，他是我见过意志力最强的人，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病到这个地步，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赵清澜心绪有些起伏，倘若皇帝一直都能感知的到外界的声音，那么之前许多话，岂不是都被皇帝知道了？ 咬了咬嘴唇，赵清澜对苏锦帕使了个眼色，苏锦帕心领神会，跟着赵清澜一起出了寝宫。 来到外面，乾清宫的后花园之中，赵清澜轻轻出了一口气。 离开了那药味浓重的寝宫，再被外面的冷空气一激，赵清澜感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清醒了好多。 伸出手，任由几片雪花落在掌心，然后看着雪花被掌心融化成水渍，赵清澜扭头对苏锦帕说道：“今日朝会，并不顺利。” 苏锦帕微微颔首，道：“愿听娘娘细说。” 赵清澜就将朝会的经过说给苏锦帕听。 当苏锦帕听到张必武说出还政于朝时，秀眉微微上扬，冷声道：“此獠，当诛！” 赵清澜有些惊讶地看向苏锦帕。 一直以来，苏锦帕给她的印象都是温婉而睿智，胸有成竹且城府不浅，虽是女子之身，但却有大丈夫的胸襟气度和眼界。 ( 尤其是苏锦帕的良善，是赵清澜所处的环境中极为可贵的品质。 可现在，苏锦帕却对一个人动了杀机。 在这个瞬间，赵清澜甚至在苏锦帕的身上看到了李辰的影子。 轻笑一声，赵清澜说道：“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若是太子在这，也定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锦帕却似乎听出了言外之意，她问道：“徐长青呢？他如何做了？” “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 听见这个答案，苏锦帕不再多问。 赵清澜继续说道：“今日朝会，总得来说并未让张必武得逞，但始终是留下了个隐患的，我猜测，张必武会一意孤行。” “如何个一意孤行法？难道他还敢带人去冲了东厂不成？”苏锦帕皱眉道。 赵清澜摇摇头，道：“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张必武，或者说张必武背后的人，在朝会之上没有达成的目的，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达成。” “比如继续扩大对官府的冲击，再比如催民生乱。” “又比如用其他方式引起更大的骚乱，以达到倒逼我们做出妥协的目的。” 赵清澜轻叹一声，说道：“总而言之，现在最急需的就是太子尽快回京，便是圣上的身体，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倘若天崩，太子又不在京，你我能隐瞒得了多久？到时候一旦噩耗爆发，满朝文武逼宫要面圣，你我如何自处？一个闹不好，恐怕就是大规模的政变。” 第2028章 敲打 苏锦帕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说一千道一万，最核心的结症也就在一个问题上，太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臣妾也不知太子如今行踪，或许已经在路上了，也或许还在前线，但无论如何，太子既然未归，我们就总要坚持下去的。” 说着，苏锦帕对赵清澜深深地行了一礼，由衷地说道：“娘娘深明大义，臣妾尽皆看在眼中，感激在心，想必娘娘的一番苦心，待太子回京之日，亦会铭感五内。” 赵清澜淡淡道：“本宫并未考虑这些，也罢，本宫有些乏了，既然这些事情太子妃已经知晓，那么就交由太子妃处理吧，本宫无力过多插手。” 说完，赵清澜便离开。 看着赵清澜的身影离去，苏锦帕张了张嘴，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目送她离开乾清宫。 等赵清澜走后，苏锦帕也并未在乾清宫久留，出了皇宫的她上马车，临上车之前，对属下道：“去，将徐长青叫来东宫。” 东宫侍从的速度很快，当苏锦帕回到东宫时，徐长青已经恭恭敬敬地站在东宫外候着了。 “微臣徐长青，见过太子妃。” 略微颔首，苏锦帕道：“徐大人辛苦了，随本宫进来吧。” “娘娘请先行。” 徐长青侧过身子让到一旁，躬身抬手请苏锦帕先走。 苏锦帕也没推辞，尊卑之别是永远不能含糊的规矩，上位者可以和蔼可亲，免了一些繁文缛节，但下位者绝对不能主动有这个想法。 ( 前者是恩，后者，则是逾越。 入得宫内之后，徐长青规规矩矩地站在地上，苏锦帕倒也没有去上座，而是坐在下面，并示意徐长青坐在自己对面。 徐长青道谢过后，半边屁股沾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再吩咐宫女倒茶上来，等茶上了，苏锦帕邀请徐长青一起喝茶，道：“这茶叶虽然是小品种不怎么知名的茶叶，但如今宫内也就这些了，倒不是刻意节俭，而是太子喜欢这茶的微苦回甘，其他茶叶虽然也有回甘，但苦涩却过于浓重，太子总是笑言称他自己是吃不得苦的人。” 徐长青莞尔一笑，道：“若说殿下吃不得苦，这天底下可就没多少人能吃苦了。” 摇摇头，苏锦帕却是不赞同这话，说道：“太子出身金贵，打一出身起就是皇子身份，锦衣玉食断然是不缺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那都是最基础的，后来入主了这东宫，身为储君，更是可以说天底下他想要而不能得的东西，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如此，怎么能说苦？” “至于那些日日夜夜的殚精竭虑，都是太子在这个位置上所必须承受的东西，整个江山社稷他一肩担之，这些都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而这些代价，比起那些穷苦的人，实在不算什么，有人日夜操劳而不得果腹，” 徐长青闻言立刻道：“太子妃所言极是。” 苏锦帕低头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 力道不轻不重，发出的声响，让徐长青身体紧绷。 第2029章 徐长青的愤怒 徐长青不是初入官场的菜鸟，也不是不会上体天心的笨蛋。 他很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妃召自己前来必定是有事情。 而且还大概率是对自己不满的事情。 要是有重要的议题要商量，那么周平安等人没理由不在，没理由单独召自己一人，徐长青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是东宫第一谋臣的地步，甚至连第二、第三都算不上，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跟着太子足够早，对太子足够忠心，办事儿的能力不说多优秀，但也至少没有拖过东宫后腿，仅此而已。 再结合今天刚发生的朝会，徐长青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苏锦帕抬眼看向徐长青，平淡道：“徐大人，太子殚精竭虑凝聚起了这么一帮人，整个过程，徐大人都是跟着太子一路走过来的，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天下旁人都可以不理解，但徐大人应当知晓东宫能是如今的东宫，有多么的不容易。” 徐长青面皮发紧。 苏锦帕的调门起得越高，意味着这件事情越是严重，他低下头，说道：“太子妃说的是，东宫如今这一路走来，的的确确不容易。” “徐大人果然知晓事理，那么有些更浅显的道理，应当看得更明白才是，眼下太子不在，东宫需要的是团结，不仅仅是团结东宫内部的人，更要团结东宫外部的人，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人，力量才足够大，做事情才更方便，尤其是在关键时刻，是绝对不能抛弃盟友的，有些该表明的立场，必须旗帜鲜明地表明出来。” ( 徐长青立刻起身，跪在苏锦帕面前，诚惶诚恐道：“微臣有罪，请太子妃恕罪。” “称不上罪。” 苏锦帕摇摇头，说道：“说起来，你在太子的身边比本宫长，应当知道太子的性格，倘若今日是他在这里，你恐怕吃不了什么好，有时候太过聪明反而不是好事，不要瞎猜瞎想，更不要凭臆测做选择，东宫与皇后，是盟友，至少目前是，在这段关系结束或者改变之前，你需要做的就是尽全力支持她，朝堂之上，你的态度很大程度就会被人解读为东宫的态度，所以在有些事情上，你怎么说话，怎么表态，关系到东宫与皇后之间的关系。” “把这个代表的职责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不要辜负了这份信任。” 徐长青长跪不起，磕头道：“微臣知道了，谢太子妃指点。” 苏锦帕平淡地说道：“之前，皇后娘娘派人转了一份奏章过来，让我拿主意，你自己看看吧。” 说话之间，苏锦帕命人取来一份奏章交到徐长青的手上。 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刻意的，苏锦帕并未让徐长青起身，所以徐长青就跪在地上接过奏章。 翻开一看，那熟悉的笔迹立刻就让徐长青明了，这份奏章，是自己视如己出的侄子徐君楼写的。 只是接下来一看内容，徐长青的脸色逐渐铁青，到后面看完时，已经是胸膛快速起伏，满眼全是失望和愤怒。 第2030章 身边人，也要跟得上脚步 “太子妃，君楼那孩子，虽然年岁已经不小，但之前却一直都在家里读书，后来承蒙殿下关照，科举之后直接担负起了大任，他成长至今，始终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和磨难，其本性和小孩子无异，遇到了点困难就想要退缩，而今日居然想要辞官，这件事情，微臣之前的确是不知的···” 徐长青的解释还未说完，苏锦帕就说道：“本宫自然知道你不知情，否则的话你是绝对不会允许他把这份奏章递上来的，而徐君楼自己也想必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未与你商量，就直接交了奏章。” 看着面色难看的徐长青，苏锦帕淡淡道：“你刚说了许多，但有一点却事实，徐君楼已经是大人了，而且是朝廷命官，更是京城府尹，若真如你所说，他的心性还不成熟，那么就说明之前殿下识人不明，用人不察，他看错了人，也用错了人。” 徐长青脸色一变，正要解释，却见苏锦帕又道：“本宫与你说这些，并非是要苛责你将事情牵连到太子身上去，而是本宫要告诉你，徐君楼如今的身份地位，必须要为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负责，更何况这是奏章，绝非儿戏！” “身为京城府尹，他被如此一番惊吓就要撂挑子，光是这份心性，这份奏章就没有不允的理由，否则强留他在朝中做什么？以后还会有无数腥风血雨，无数明枪暗箭，他迟早不是被吓破胆子就是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这样的人，对朝廷无用，对江山社稷更是无用。” ( “偏生这件事情并非发生在他一人身上，那么多官员没有退缩，他徐君楼反而先临阵脱逃，没错，也是有很多知县在这一次的风波之中怕了，要么请求调职，要么请求辞官，可旁人能逃，他徐君楼是太子亲手提起来的，本指望着他能做年轻一代的表率，但现在这般模样，实在丑陋的很！” 苏锦帕的语气逐渐严厉起来，道：“这份奏章，本宫相信是徐君楼深思熟虑之后所写，所以本宫很失望。” 徐长青是真急了，他慌忙说道：“请太子妃给微臣一个机会，微臣回去之后必然好生教育，让他明白殿下的一片苦心，更让他明白他这般做，是多么的令人不齿。” 苏锦帕闻言，淡淡道：“人是太子亲手提拔起来的，要处理也是太子去处理，本宫不会越俎代庖，这份奏章暂且放在本宫这里，等太子回来，本宫会交给太子决定，这段时间，你可以说服徐君楼，但到时候太子若是要准了这份奏章，本宫也爱莫能助。” 徐长青咬着牙，一个头磕在地上，道：“微臣知晓了。” 抬手端起茶杯，苏锦帕道：“退下吧。” “微臣···告退。” 徐长青起身，毕恭毕敬地把奏章放在茶几上之后，缓缓后退离开。 喝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苏锦帕轻叹道：“李辰，你要匡扶江山，需要解决的何止是敌人，你身边的人，也需要能跟得上你的脚步啊。” 第2031章 行刑 徐长青离开之后，苏锦帕接到通报，周长寿求见。 入得殿内，周长寿规规矩矩地行礼，道：“草民，参见太子妃千岁。” 苏锦帕微微颔首，对这个周平安的兄长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先是看坐，再是奉茶。 “多谢太子妃。” 周长寿也不客气，规矩行礼之后就端起茶杯喝了几大口。 忙活了一圈，他也是有些口渴了。 “人带出来了？”苏锦帕问。 周长寿放下茶杯，拱手道：“已经带出来了，只等太子妃下令。” “本宫就不见了，他们你带走，先看守好，不要有什么闪失，等锦衣卫那边把事情办完了，再让他们出面去洗白。” 苏锦帕淡淡道：“朝会已经过了，锦衣卫那边想必也已经准备好了，早些把事情办完。” 周长寿起身道：“那么草民这就告退。” “有劳了。”苏锦帕点头道。 周长寿微微一笑，恭敬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京城菜市口。 自古京城有两个砍头的地方。 一个是午门，这里是砍高级人头的地方，朝廷命官、皇亲国戚等犯了杀头大罪，大多数会被拉到这里砍头。 也就是常说的推出午门问斩。 还有个地方就是菜市口。 菜市口作为百姓密集的稠密区，在这儿砍头多数是京畿地区抓捕的杀头重犯。 为的就是一个以儆效尤，震慑宵小。 当然，也有极少数被拉到菜市口斩首的官员，这些官员，大多数都是罪大恶极，惹恼极了皇帝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 今时今日，就发生了。 尽管京城依然大雪飞扬，但依然有无数百姓把菜市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官兵和锦衣卫把行刑台包围起来，防止百姓擅自闯入。 而偌大个行刑台上，八个披头散发的人一字排开跪好，身上穿着单薄的囚服，身上带着枷锁，每个人的脸色都绝望如死灰，他们身上都带有重伤，显然之前是经过了严刑，另有几人甚至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凄惨非常。 但是没有人同情他们。 更多的都是谩骂。 这八个人，在今日之前都是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千户，地位崇高，手握大权，别说寻常百姓，就是当官的，见了他们腿肚子都发软。 可从来只有砍别人头的他们，今时今日被送上了断头台。 胡斐就在其中。 此时此刻，胡斐披头散发，他受伤最重，浑身都是血迹，手筋和脚筋也都被挑断，此刻正抬眼死死盯着站在高台之上正宣读懿旨的陈通。 “奉皇后娘娘懿旨，胡斐等八人身为锦衣卫千户，食朝廷俸禄，却不行忠君之事，阳奉阴违欺上瞒下，以至造下滔天杀孽，如今大错已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儆效尤！” “杀的好！” “就是，杀了他们！” “杀！！！”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支持声。 陈通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冒着大雪，他冰冷地对胡斐等人说道：“行刑！” 话落地，八名刽子手同时动身，仰头喝了一口烈酒，对着手中大刀一喷。 浓郁的酒香味弥散，但这酒香，非但没能带来愉悦，反而击垮了胡斐等人的心理防线。 第2032章 杀得好 这世上，没有绝对不怕死的人。 越是权高位重，越是享受过人上人的滋味，就越是贪生怕死。 胡斐等人也不例外。 他们大权在握，对旁人生杀予夺时有多快意，享受着别人对自己的卑躬屈膝有多舒坦，现在的他们就有多害怕，多后悔。 害怕是怕死。 后悔是因为轻信了陈通的话，被当作替死鬼。 当陈通命人拿下他们的时候，他们什么事情都想明白了。 胡斐不服。 他狠欲狂。 甚至他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但他不甘愿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利用到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他想要拉着陈通一起死。 但是手筋脚筋被挑的他早已经武功全失，身上沉重的镣铐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来，身后刽子手越走越近，他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更不要说拉着陈通一起死。 行动上的无能，并不能阻挡他口中发出怒吼。 “我不服！！！” 一片喊杀得好的谩骂声中，胡斐凄厉的声音压过了所有。 梗着脖子，胡斐怒斥道：“陈通！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比谁都清楚！江南血案明明是你指使我们做的！要不是有你的命令，我们哪里来那么大的权限调动那么多人去制造血案！？现在事情做好了，你就把我们丢出来，用我们的命来给你自己洗刷掉罪孽，陈通，你不得好死！！！” 胡斐的怒吼声引来了一阵骚动。 行刑台上，本来心如死灰的其他七个人都开始叫骂起来。 ( 眼看他们一个骂得比一个难听，陈通却始终面无表情。 “即便是死到临头，还要泼本指挥使脏水，可见你们已经无可救药！” 陈通扭头看向八名刽子手，呵斥道：“还不快动手！？” 八名刽子手不敢有丝毫犹豫，他们纷纷走到各自的目标身后，胡斐后头也站了一名膀大腰圆的刽子手。 刽子手们举起了手中的砍到，冰冷的刀锋在阴沉天空下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自知已经必死，胡斐突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陈通，你好本事！老子先下去一步，你放心，老子是你的狗，现在被你宰了，老子没话说，但你也是别人的狗，总有一天，老子跪着的位置有你一份！老子在下面等着你！” “等着你啊！！！” 一刀落下，人头冲天而起，胡斐的长笑声也戛然而止。 滚烫的热血喷洒得到处都是，台下的百姓们胆子小的都捂住了眼睛不敢看，还有的发出惊呼声。 砰砰砰。 八具无头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鹅毛大雪落下，融进了鲜血之中，这八个人鲜血彼此汇聚，几乎淌成一条血河。 菜市口对面的酒楼楼上，一张桌子坐了两个人，正倚窗看着这一幕。 “杀得好啊，真是大快人心。” 管仲逸抚掌而笑，顺手夹了一筷子猪头肉放进嘴里，咀嚼几下之后对着对面的张必武赞道：“京城的美食，的确胜过金陵许多。” “这猪头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却不失韧性嚼劲，配合这八颗人头落地的大戏，当真是畅快。” 第2033章 非战之罪 张必武觉得管仲逸脑子有病。 但这句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不仅仅是因为管仲逸是文王身边最重要的谋臣。 更重要的是，管仲逸这个人的手段，他见识到了。 借锦衣卫在南方的血案煽风点火，然后再用江湖这把刀把朝廷的面皮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活生生地剥下来，这两招全是出自于眼前这个脑子有病的人的手笔。 而且张必武还知道一件事情。 金陵大报恩寺的琉璃塔被烧了，这件事情让全天下的秃驴全跳了脚。 大报恩寺的主持身受重伤，昏迷之前说这是锦衣卫干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抢夺玄奘大师的顶骨舍利，据说是要抢回去为当今大行皇帝做治病的药引。 大行皇帝病入膏肓，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了。 所以这个理由，充满了说服力。 眼下佛门虽然还没动静，但谁都知道近些年来在东宫的主导之下，朝廷对佛门打压甚多，佛门早就憋着一口气，他们在图谋着更大的事情，报复，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唯二的问题就是报复什么时候来，以及佛门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报复。 加上佛门，现在几乎是整个江湖势力站在了朝廷对面，或者说东宫对面。 江湖的确不敢招惹朝廷，但是几千年来江湖门派屹立不倒，一代新人换旧人，武林豪侠从来没有真正断绝过，他们的生存力之强，哪怕是朝廷也没有办法彻底根绝他们。 朝廷可以派大军灭掉天下任何一个门派，却不可能杀尽所有江湖人士。 ( 他们放下刀剑拿起锄头，就是百姓，你怎么分辨？ 这些自古崇尚侠以武犯禁，唾骂朝廷，鄙视皇帝就是政治正确的豪侠们，向来都是历任当政者最为头疼的一部分人。 而当他们抱团站在朝廷对立面的时候，其所能带来的麻烦，是毁灭性的。 而这一切，风云已成，马上天下人就能看到它的威力了。 只是这几招，突出了个四两拨千斤，管仲逸就真正地做到了以一人之力拨乱天下风云。 这种人在张必武看来，哪怕是个疯子，也属于不能招惹的那种类型。 “我记得金陵的鸭子做得十分不错，据说天下没有任何一只鸭子可以活着走出金陵。”张必武附和道。 摆摆手，管仲逸说道：“金陵再好，光靠一只鸭子也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说到集天下之大成，还是要看京城，毕竟天子脚下，一切都是最好的最繁华的，要不然京城京城，怎么会让人如此迷醉呢？” 张必武总觉得管仲逸是话里有话，但这话他不知道怎么接。 于是张必武只能笑了笑，然后沉默。 张必武不接话，并不影响管仲逸的兴致，他依然兴致勃勃地看着行刑台上正收拾残局的锦衣卫们，说道：“今天这个朝会开得，只怕是王爷知道了会很生气，连钓鱼的兴致都没了。” 张必武眉头一抖，刚要说话，却见管仲逸笑眯眯地安抚道：“张大人放心，非战之罪，这件事情，王爷是不会怪罪到张大人头上的。” 第2034章 消息 张必武陪着笑了笑，只是那个笑容不太好看。 真不怪罪自己？ 张必武是不信的。 眼下远在金陵的文王肯定还不知道刚刚结束的朝会，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消息的滞后性会让很多事情变得麻烦，所以管仲逸来了，他在这，就代表了文王。 而文王的心里到底会怎么想，看眼前的管仲逸就知道了。 顿了顿，张必武说道：“今日朝会，一方面是付玉芝与我断绝关系太果断，另一方面皇后并非我等想象的那么软弱可欺，终究是赵玄机的女儿，虎父无犬子。” 管仲逸笑眯眯地听着，捡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说道：“计划嘛，肯定是赶不上变化的。” “但是没关系，咱们还有办法。” 管仲逸对张必武招招手。 张必武立刻俯身过来。 在张必武的耳边，管仲逸悄然说了几句话。 张必武的眼珠慢慢瞪大，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等管仲逸说完之后，张必武终于忍不住震惊，脱口而出道。 管仲逸笑眯眯地说道：“怎么，张大人还怀疑我们的消息来源？” 张必武忙说道：“绝非是对阁下的怀疑，而是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重大，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管仲逸继续往嘴里丢着花生米，说道：“是嘛，正是因为太过重大，所以他们才会把消息给瞒得死死的，但现在的局势就是这样，前线大捷，辽军六十万精锐全军覆没，耶律神玄不知所踪，并且之所以能达到这个战果，最大的原因就是金军派了三十万精锐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大秦国境，从后面狠狠地给了耶律神玄一刀。” ( “啧啧。” 管仲逸感叹一声，说道：“当真是厉害呀，说实话，之前这场仗，谁都不看好，我们幕僚府几十个军事方面的幕僚日夜研究、推演，得到的结果都是秦军战胜的概率微乎其微，最好最好的结果就是与辽军两败俱伤，辽军退守月牙关，和秦军彼此对峙，停火但不停战，等开春之后彼此再投入国力继续拼死作战。” “那个时候，就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国战，没有丝毫保留。” “届时，整个大秦所有的资源必须往边境倾斜，一切都要为这场国战而服务，没有任何人能逃得了，所以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其实我们是希望秦军战败的，毕竟战败的话，大不了丢了黄河以北，正如当年丢了燕云十六州一样，以江南为根据地重新积蓄实力谋求夺回失地。” 张必武眸光闪烁，他没想到文王府的心思居然如此之歹毒狠辣，为了他们自己的政治利益，宁可丢掉黄河以北的半壁江山。 此刻，他忍不住接话道：“但那个时候，天下，就是文王的天下吧。” 笑了笑，管仲逸摊手道：“现在这个希望不是没成嘛，所以太子必然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而且是带着大胜之威回来的。” “可惜···始终没抓住他的行踪，派去多少人都是死了个精光，要不然真想亲自与这位太子会一会面。” 第2035章 太子，真有天命护佑 管仲逸所说的会面，当然不是寻常的见面，而是带着刀子和杀手去的。 张必武听明白了这个意思，他没接这个话茬。 甚至张必武的内心多少有些不屑。 刺杀李辰，这个想法多诱人啊。 诱人到千年狐狸赵玄机都没忍住做了好多次，而且派出去的人一次比一次强，最后一次，干脆动用了佛门的陆地神仙境，结果呢？ 到现在，李辰依然活蹦乱跳甚至打了一场大胜仗，可那个老秃驴，杳无音信，人间蒸发了一般。 或许，真的人间蒸发了也说不定。 见张必武不接自己的话题，管仲逸似乎也颇感无趣，他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太子回归，而且是打了一场大秦帝国近两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大胜仗回来，他的威望，将会无人能敌，坦白地说，只要他回京，然后把前线大捷的消息传出去，然后再收复燕云十六州，在大秦帝国的国土上，他将会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人。” “就是奇迹发生，大行皇帝重新恢复，也阻挡不了他登基的脚步，除非肉体毁灭，否则没有人可以在政治上掀翻他。” 张必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道：“这层军功，等于是给他镀了一层不败金身，这一招，他赌对了。” 张必武话语中有些羡慕和无可奈何，真就是无可奈何。 作为内阁元老，张必武是看着太子如何监国，又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的。 说实话，换任何一人来都做不到，或许让李辰亲自再重演一遍，也做不到。 ( 因为他这一路走过来，可以说除了最开始一个有名无分的监国太子名头之外，什么实权都没有，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当时还无法完全掌控的东厂，这东厂，就是大行皇帝给他的唯一权柄。 彼时，大行皇帝已经病入膏肓，随时可能撒手人寰，他已经无法布置更多了，但就是靠着这么一点点本钱，太子几乎全是赌过来的。 赌，意味着风险极大，也意味着一旦赢了，回报丰厚至极。 也正是因为一次次的赌，一次次的赢，所以太子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积攒下如此家底。 看看赵玄机，看看文王，哪一个不是一辈子心血辛辛苦苦地积攒出来如今的身份地位，可太子呢？ 才两年！ 两年就已经要站在大秦帝国第一人的高度上了。 这些，全是靠赌赢回来的。 这一次的豪赌，他又赢了。 这种不知道是运气还是能力的本事，张必武真的羡慕不来。 此时他不禁想起了一次赵玄机被挫败之后回来发出的感叹：我们这位殿下，当真是有天命护佑？ 虽然是疑问句，但其实是陈述句。 管仲逸的手指扣了扣桌面，将张必武从遐想中拉回现实。 “抱歉，我走神了。”张必武道歉道。 管仲逸笑了笑，也不问他在想什么，说道：“所以我们要么阻止太子回京，要么就在他回京之前把事情做完、做成。” “第一条路我们在走，但目前看来希望不大，那么只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第二条路上。” “该如何？”张必武知道重头戏来了，连忙问。 第2036章 厨子 “政治的问题嘛，当然是用政治的手段去解决。” “太子携大势回京，当然是要清算的，这把刚砍了六十万辽军的刀子，带回来如果不狠狠地杀政敌一刀，以免除后续他登基称帝的所有障碍，与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但这就有一个前提，东宫势力是他的基本盘，这个基本盘不动摇的前提之上，他才能做更多的事情，倘若他回来了，但东宫的势力已经被铲得差不多了，除非他直接调兵入京，以军管强行控制京城，否则的话他的政令，一样出不了东宫，可一旦这么做了，等于他这个东宫太子主动破坏了规矩，政坛上的规矩被破坏了，他不遵守规矩玩，就没有人陪他玩了，他的政令能出东宫也出不了京城，又有何用？” “京城是天子之所不错，但大秦，不等于京城，大秦太大了，两京十三省，大家都是在这个规矩里玩，他坏了规矩，没人和他玩，这天下，他一个人管得过来嘛。” 赵玄机听完之后，就有一种听君一席话，如同听君一席话的感觉。 简单点说，废话。 但这话，肯定是不能直接说的。 微微皱眉，张必武说：“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是···” “但是剪除东宫羽翼何其之难，几乎难如登天是不是？” 管仲逸仿佛能看穿张必武心中所想，道。 管仲逸点头。 剪除东宫羽翼，这件事情赵玄机做梦都想做到，但太难了。 ( 太子在京城的时候，完全不可能，想都别想。 太子不在京城的时候，几乎不可能，但总有一线希望，所以赵玄机动手了，然后赵清澜就垂帘听政了。 现在赵玄机彻底放弃，缩在家里成天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事情，一时间竟与垂帘听政的赵清澜有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和谐感，让张必武唾弃无比。 “有些事情，要看谁去做，倒也不一定说能力高低的问题，而是谁擅长什么，谁又不擅长什么。” 管仲逸拿筷子点了点桌上的一道清炖老鸭煲，说道：“就好比是厨子，京城这边儿的厨子做鸭子呢，一般就是做炖品，而到了金陵呢，一般是卤或者白斩、盐水多一些，极少将其当作一道补品来炖。” “一样的食材，到了不同的厨子手里就是完全不同的菜，你能说京城的厨子就不如金陵的厨子么？或者金陵的厨子就比京城的厨子笨一些？” “都不是的，两者各有千秋，各有各的好，主要是看食客喜欢，京城这边的人喜欢这么做，京城的厨子就会练出炖品来的手艺，这门手艺要是去了金陵，大概率是没人买账的。” “而恰好···” 轻笑一声，管仲逸道：“这道菜，金陵的厨子来做，更好。” 见张必武还要开口说话，管仲逸抢先道：“当然了，我负责主厨，你负责打下手和传菜，而你需要做的就是···逼宫，逼迫赵清澜立刻交出听政之权。” 听到这话，张必武差点没把嘴里的鸭腿骨整根给吞了。 第2037章 大哥，不喝一杯吗 似乎完全没在意张必武脸上的震惊与不敢置信，管仲逸的表情平淡随常得就好像在讨论油炸花生米的做法，他道：“人手、舆论这些，我都会帮你准备好，你只需要带个头进宫就行了。” 说完，管仲逸对张必武笑道：“张大人该不会拒绝吧？” 张必武眉头拧在一起。 他现在越来越感觉文王只是把自己当成一枚利用的棋子了。 虽然很清楚文王拉拢自己就是为了利用自己，但张必武自认为自己就算是棋子，也是拥有一定自主权的棋子，换而言之，他更希望自己是文王的一个合作者，而非什么事情都要冲到最前面去吸引火力的棋子。 但看着管仲逸笑容不变的表情，张必武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当然不会。” 张必武笑着回答。 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何，张必武突然有些想念赵玄机和付玉芝了。 在赵玄机的身边，虽然憋屈却至少不会一直被当成吸引火力的炮灰。 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攥紧成拳，张必武发现自己已经没了后悔的余地，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条道走到黑。 而文王，显然也清楚这一点。 管仲逸的笑容更明显了。 此刻正好楼下的行刑台已经收场，八具尸体被锦衣卫的人收殓，而他们的头颅也被一并带走，这些头颅还有用处，锦衣卫将会把这些脑袋带去江南，说是抚慰那些被他们残杀的亡灵，但其实，更多的是表演给活人看。 你们要弄死的坏人，我们已经帮你们弄死了，现在你们老实一点，做个好老百姓，大家还和以前一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你们要是还不听话，你们看看，我们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杀，更别说你们了。 ( 站起身来，管仲逸说道：“那么就这么办吧，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然后明天，明天好吗？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这场大戏。” 张必武沉吟小片刻，然后说道：“后天可好？” 管仲逸微微挑眉，他没有直接开口问张必武为什么要多出这一天来，他相信张必武会主动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和解释。 果然，张必武立刻解释道：“一方面多一天的时间可以准备得更充分一些，另一方面，后天正是苏震霆亡妻祭日，按照以往的习惯，这一天苏震霆和太子妃都会前往祭拜，这两人若是不在，事情会顺利很多。” 微微挑眉，管仲逸点头道：“张大人思虑周全，十分完美。” “那么，就后天。” 张必武起身道：“还请先生转告文王，臣，必然不负所望。” “王爷肯定会很高兴。” 管仲逸笑过之后，便转身离去。 张必武站在后面目送管仲逸离开，良久之后，他重新坐下来，沉默一会，突然道：“让店家再上两壶好酒来，再将这一桌菜撤掉上一桌一样的来。” 而此时，管仲逸正从楼梯上下来，打算上门口的马车离去。 只是他刚下楼梯，迎面就见到一名年轻男子，端着茶杯直勾勾地看着他。 “大哥，不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吗？” 周平安如是说。 第2038章 周长寿、管仲逸 一句大哥，让管仲逸的脚步停顿下来。 看着眼前身穿皂青色长袍的周长寿，管仲逸平淡地说道：“你认错人了。” 周长寿轻笑一声，说道：“人的容貌可以改变，语气习惯也能改变，名字就更能改，但与生俱来的血缘纽带却改变不了，还有你身上独步天下的阴阳气息，也改变不了。” “大哥啊，好好的军械贩子不做，跑去给文王当狗，你让我这个做弟弟的很意外，也很失望。” 管仲逸盯着周长寿，并未说话。 此时此刻，他才发觉这客栈一楼十多张桌子，坐满了人。 但全部都不是普通人。 这些人，都是周长寿安排来的。 “喜欢吗？我为你准备的。”周长寿温声说。 此时，管仲逸反而洒脱起来，走到周长寿面前坐下，说：“说吧，你想说什么，做什么。” “十年拉。” 周长寿凝视着管仲逸，看着眼前这张陌生无比的脸，说道：“足足十年没见到你拉，这十年，我和二哥都以为你了，五年之前你突然说你在做军械贩子，负责搞一些军械武器贩卖去其他国家，当时我还觉得我大哥就是牛逼，老婆被师父扒灰，遭受如此之大的打击不但没有一蹶不振，还挖掘了一门新生意。” “我还寻思着，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就去投靠大哥你，至少养活我吃喝不成问题。” 管仲逸笑起来，说道：“你随时来，养你个吃喝，什么时候都不是问题。” ( “大哥啊，你这就看不起我了，我们兄弟三个，也是师兄弟三个，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我和二哥学一门本事，你得了他的真传，阴阳术全教给你了，我们俩本事虽然不如你，但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到这，周长寿头一歪，很好奇地问：“杀妻杀师的感觉如何？那两刀子下去，你最亲近的两个人的血喷到脸上，是不是特别刺激？” 管仲逸表情风轻云淡，道：“的确很不错，当时只觉得念头通达，整个人都舒坦了，那对狗男女，我折磨了他们三天三夜才把他们杀，他们死的时候，你不知道有多高兴，多解脱，当然了，为了防止他们死了到地下还纠缠在一起，我把他们一个的尸体喂了野狗，还有一个的尸体一把烧了。” 周长寿点点头，做了然状。 “这话题你也就跟我聊聊，要是二哥听见的话，会想杀了你的。” “他从小到大就是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的，三弟，能威胁到我的，从来都是你，你跟我实在是太像了，我们就是同一种人，一样的不择手段，一样的野心勃勃，一样的卑鄙狡诈···” 管仲逸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周长寿的眼睛，说：“所以今天，你是来杀我的吗？” 周长寿看着眼前极具侵略性的管仲逸，轻叹道：“多诱人的想法，我想试试。” “那来，试试。” 管仲逸笑得有些神经质，“说不定，你能为师父报仇，也为那个你暗恋了十五年的臭婊子报仇！” 第2039章 炸裂 “哈哈哈哈！” 管仲逸话说完，爆发出一阵大笑。 这笑声极为放肆响亮，猖狂至极。 周长寿脸上的表情一点一滴地收敛，到最后面无表情地看着管仲逸张大嘴狂笑不止。 终于，周长寿忍不住了。 抄起了桌上的一大碗汤，连碗带汤整个儿就拍在了管仲逸的脑门上。 砰的一声脆响，偌大个汤碗粉碎，汤汁伴随着瓷器碎片飞散一地，应声而倒的还有狂笑声戛然而止的管仲逸。 甩了甩手上的汤汁和鲜血，周长寿看都没看一眼自己手上被碎片划伤的伤口，而是盯着地上满头满脸都是汤汁与鲜血狼狈不堪的管仲逸。 “你真的很讨人嫌啊。” 几乎就在周长寿动手的同时，酒楼门口，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高一矮两名男人。 这两名男子头戴斗笠，浑身都藏在黑袍之中，并不能见到五官长相，但浑身都散发着阴寒至极的气息。 他们才一出现，一楼伪装起来的所有锦衣卫都站了起来。 双方虽然数量差距悬殊，但锦衣卫这一方却明显更紧张。 这两个人，很强，非常强。 锦衣卫本就各自都是身怀武功的，有人第一时间就从对方的气息中感知到这两人的实力，半步陆地神仙境，巅峰！ 这两个人，只需一人出手就足以横扫了他们所有人。 而周长寿和管仲逸两人却旁若无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捂着伤口，一只手撑着地面站起来的管仲逸看着周长寿，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过脸上带着油腥的汤汁，从下巴出滴落，可管仲逸却仿若未觉。 ( 他的眼里全是疯狂。 如同一个精神病一样歇斯底里的大笑。 周长寿仿佛被激怒，一拳就砸在了管仲逸的脸上。 管仲逸再次倒地，这次，他嘴里吐出了一口浓稠鲜血。 门口的两人见状就要动作。 “别动！” 管仲逸阻拦。 他的眼神越发疯狂。 “这是我和我弟弟的事情，谁干预，我弄死他！” 门口的两人，竟然真的站住不动。 “周长寿！” 管仲逸看着周长寿，大笑道：“你的确跟我很像，但你终究不是我，你有弱点，你的弱点就是你那该死的自负和傻逼一样的痴情，一个女人而已，你为了那个婊子什么都愿意做，却什么都不说，但我就不一样，我强上了她，我还骗她，骗她你心里根本没有她，所以她才跟了我！” 周长寿的眼睛猛地瞪大。 管仲逸的话却还在继续。 “但后来她还是发现了，她发现我骗了她，所以她才自暴自弃，她想要报复我，正好那个老东西想扒灰，她就半推半就地上了那老狗的床。” “但是没关系，哈哈哈哈，我已经爽过了，一个臭婊子，一个扒灰的老狗，我全杀了！” 管仲逸边说边笑，后面笑到喘不上气，一脸疯狂和狰狞地说：“最后一天，我找了几十个乞丐，活生生地把那个婊子给轮死了！没错，那个你暗恋了十五年，手都没碰过的婊子，是让几十个乞丐爽死的！” 第2040章 杀了我更好 砰的一声。 周平安抬手砸碎了一个碗，手里抓着大半片残片，另一只手将管仲逸从地上拎起来，用手中残片锋利的边缘部分抵着他的脖子，眼神里全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我会杀了你，真的会！” 周平安的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杀意，没有人怀疑如果管仲逸再刺激他的话，下一秒这锋利的残片就会划开管仲逸的喉咙。 但管仲逸却毫不在意。 他甚至还咧嘴对周平安无声地笑起来。 森白的牙缝中，淌着殷红的鲜血，白与红互相交织，形成一副狰狞恐怖又神经质的画面。 看着管仲逸的模样，周平安的手在抖。 仿佛愤怒和冲动让他很想划开管仲逸的脖子，但是理智却在拼命阻挡。 这种抖动之中，管仲逸脖子的皮肤果真被划开了一条口子。 很浅，但足够鲜血涌出来。 涌出来的鲜血没过瓷片，又染红了周平安的手。 周平安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鲜血流过自己手指时带来的湿热触感。 与之一道传来的，还有身后来自酒楼门口处一高一矮两名男子身上澎湃的杀气。 半步陆地神仙境的杀气，绝非周平安这样没有半点武功内力的普通人可以承受得住的，瞬间，周平安的脸色就煞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而管仲逸看着周平安的样子，仿佛十分享受，他从无声的笑变成大笑，然后转变为歇斯底里的狂笑。 ( “平安啊平安，我的好弟弟，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啊···” “来，你不是很想杀了我吗？来动手啊，我就在你手上，你稍微一用力，我就死了···来啊。” 周平安···忍无可忍。 他松开了管仲逸的衣领，同时一拳狠狠地捣在了管仲逸的小腹处，管仲逸发出痛苦的闷哼声，身体如同虾米一般躬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管仲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他的脸上却交织着痛苦和快意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 周平安松开手，放掉了管仲逸。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慢慢从疼痛中缓过劲来的管仲逸，说道：“你这么刺激我，就是想我失去理智对你下杀手是么？你笃定门口的两个半步陆地神仙境能在我杀掉你之前把你救下来？” 管仲逸对周平安笑道：“你杀了我更好。” “杀了我，文王立刻就会得到消息，他不会为我报仇，但他一定会担心是不是他所有的秘密都泄露了，然后他会不顾一切，到时候整个天下都为我陪葬，你说好不好？” 周平安深吸一口气，让心情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复下来，然后他对管仲逸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我不会杀你的。” “你不过是一个杂兵，就算是你自诩手段狠辣城府极深，总觉得能玩弄天下人于股掌之间，但说白了，你和我没有区别，都是别人的一条狗一样，狗叫得再凶猛，也不过是仗着主人的权势，我仗着东宫，你仗着文王。” “杀你有什么用？要杀，就杀了你的主人。” 第2041章 当狗 周平安的话，仿佛刺痛了管仲逸。 他暴躁道：“我不是狗，你才是！你才是那条心甘情愿给人呼来喝去的狗，你的主人丢给你一块骨头就能让你心满意足，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 周平安冷笑道：“你自诩操弄天下，但其实呢？离开了文王的权势，你算个什么？别的不说，就说门口那两个人，没有文王，他们会管你的死活吗？” “大哥，你还没认清楚吗？现在不是群雄并起的大乱之世，就算是，你不是一方诸侯，就只能是一个幕僚，幕僚是什么？两条腿走路的狗的一个好听的说法和名字而已，这一点，我们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我看得清现实，并且心甘情愿，而你看不清现实，你觉得文王离开你不行，你觉得一切都是你的功劳，但可悲的是，你这条狗，有时候连一根骨头都不用，只用摸一摸你的脑袋，你就会撒了欢地去卖命。” 周平安的话，让管仲逸脸色难看至极。 加上脸上的菜汤和鲜血，此刻的管仲逸，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高人风范。 冷笑一声，周平安说：“我不管你来京城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目的，总而言之就是那些破事，行啊，来斗一斗吧，看是你赢到底，还是我笑到最后。” “你最好抓紧点，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领略大哥这十多年不见，功夫到底长进了多少。” 周平安说完，扭头就走。 与此同时，一楼的所有锦衣卫很自觉地跟在周平安身后，形成保护之势。 周平安走到门口，却见到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并没有让路的意思。 ( “滚。” 周平安冰冷淡漠地吐出一个字。 就是这个字，同时激怒了两个人。 矮一些的男人脸上笑眯眯，但眼神里却闪烁着寒光，对周平安说道：“江湖上，没有人敢对我们兄弟这样说话。” “这是江湖吗？” 周平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俩，给狗当狗，还要我尊重吗？” “有本事就动手，这么近的距离，以你们两个的本事要杀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也没人拦得住你们，想动手就来。” 周平安说完之后，平淡地看着对面两人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但却始终不敢真的动手。 “让他们走。” 这是管仲逸的声音。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脸色很不好看。 但还是让开了路。 周平安冷笑一声，道：“看清了没？这世道，武功高没用的，会咬人的狗也就是牙齿锋利一些，但还是狗，想不明白就回去好好想清楚，真把自己当世外高人？扯淡。” 话音还未完全落地，周平安已经带着人扬长而去，留下这兄弟俩脸色难看得如同吃了苍蝇。 半晌后，管仲逸捂着肚子慢吞吞地走过来。 他此时的形象狼狈不堪，但他并未在乎，反而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高一些的男人忍不住开口道：“为何不杀他？” 管仲逸闻言抬起头反问：“杀了他，东宫立刻知道，兴许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就是数万羽林卫的围追堵截，或许可以跑，但王爷的计划彻底流产，你负责吗？你去跟王爷解释吗？” 第2042章 你实在不会安慰人 “最重要的是···” 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管仲逸淡漠道：“杀了他没用，对于他这样的人，最好的毁灭方式就是摧毁他为之奋斗一生的信仰和事业，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从心灵到肉体的全方位毁灭···你们两个武夫，不会懂的。” 话说完，管仲逸径直离开。 留下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各自生闷气。 他们觉得管仲逸的言辞和语气，都是在侮辱他们。 当周平安回到东宫的时候，周长寿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兄弟俩见面之后对视一眼，然后周平安往东宫内走，周长寿立刻跟上。 等左右无人时，周平安说道：“是他，我见到他了。” 在周平安身上打量一圈，周长寿道：“动手了？” “动手了。” 周平安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说：“实在没忍住。” “他为什么会改头换面，又为什么跑到了文王麾下？”周长寿没有在意周平安和他为什么会动手，反倒是更关心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脚步顿住，周平安扭头对周长寿说道：“师父是他杀的，嫂子也是，他亲口承认。” 周长寿停顿了片刻，淡淡道：“不意外。” “以他的性格，一旦发现了嫂子和师父的事情，的确会杀了他们泄愤。” “手段极其残忍。” 周平安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是我害了她。” 周长寿想要说两句安慰的话，可张开嘴话到了嘴边，怔怔地看着周平安良久，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终究是叹息一声，周长寿抬手拍在周平安的肩上，说：“有些错已经铸成，留在对往昔的自责与痛苦之中于事无补，应当向前看。” “不用安慰我。” 周长寿语气平静，道：“这些道理，我都懂，而且···” 周长寿看向周平安，表情有些嫌弃，“你实在是不太会安慰人。” 周平安愣了一下，还不等他开口，周长寿已经奔着殿内径直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习政殿，苏锦帕正在整理一些文案书册，本来这都是下面人做的事情，但苏锦帕和李辰不同，她更喜欢亲力亲为。 见周平安回来，苏锦帕便放下手里的书册与文案，问道：“可是见到人了？” 周平安点头道：“见到了，张必武的确与人有秘会，而且就是通过那家酱菜铺的掌柜联系的，太子妃料事如神，那酱菜铺的掌柜，的确有问题，就目前来看，张必武身后的人，就是文王。” 苏锦帕秀眉一蹙，脸上倒并无多少过于惊讶的表情，沉吟片刻之后，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是文王也好，如此的人物又怎么能耐得住寂寞，与其被动地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什么角度动手，不如让他提前点参与进来，至少现在还不算晚。” 周长寿闻言道：“太子妃胸襟气度，绝非一般人可比。” 苏锦帕轻笑起来，说道：“可极少听见你也会说好听的。” 周长寿认真道：“草民不会溜须拍马，故此字字发自肺腑。” 第2043章 扶不起的阿斗 “阿谀奉承也好，真心而言也罢，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办。” 苏锦帕看向周长寿、周平安兄弟两人，道：“那么现在本宫是否可以认为，冲击县府等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文王指使张必武所做，反而是赵玄机当真与这一系列的事情并无什么关联。” 周平安和周长寿对视一眼，然后由周长寿开口说道：“极大可能，但并不能完全排除赵玄机的嫌疑，我们还是情报太少。” 苏锦帕手指在一份文案上滑过，道：“这份文案，是宫里送出来的，摘抄了一部分今日奏章的内容，全部都是关于最近数十个县城遭遇冲击的，有早几日发生的，也有近几日发生的，因为消息送过来需要时间的缘故，最近的奏报也是在两日之前，由此可见，这一次冲击县府，是一场大规模长时间的有预谋行动。” “以本宫对赵玄机的了解，这种风格并非属他。” 苏锦帕语气从容不迫，道：“赵玄机城府极深，手段老辣果决，他做事情更喜欢谋定后动瞄准敌人最虚弱最致命的弱点一击毙命，这一次这么多县府衙门被冲击，虽然同样歹毒狠辣，但气魄格局却非同一般，可见布局之人的手笔极大，以江山做棋盘，落子便是气吞天地之势，这般气魄，天下能做到者，寥寥无几。” 轻轻按在文案封面上，苏锦帕对周长寿和周平安两人说道：“能知道张必武和文王的幕僚说了什么么？或者他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 周长寿摇头道：“无法得知，他们之间的密谈外松内紧，看似并未找什么隐秘之处，但正因为是在开阔的酒楼上，反而没有办法安排人去偷听，加上并无旁人伺候，便是上菜都是店家提前把一桌菜做好上上去，然后两人才到场，所以连听到只言片语的机会都没有，难度极大。” 苏锦帕点点头，虽然没拿到具体信息，但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有最好，没有也是常情。 “还是从张必武身上做突破口吧。” 苏锦帕抬头对周长寿和周平安两人说道：“盯紧了张必武的一举一动，不管他每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只要能弄到手的情报，事无巨细，都要收集起来，往往越细节的地方越是容易发现大问题，真正的大漏洞，反而极少。” 想了想，苏锦帕又道：“你们去联系陈通，把东厂的资源利用起来，另外有必要的话，可以直接来东宫找本宫，本宫为你们协调各方面的资源，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太子回来之前，一定要盯死了张必武。” 周平安与周长寿对视一眼，各自拱手道：“遵命。” 而此刻，京城徐家府邸之中，正在爆发一场激烈的争吵。 一个响亮的耳光把徐君楼打得人仰马翻，徐长青站在徐君楼面前，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指着徐君楼怒斥道：“早知你是如此懦弱的阿斗，我就不应该把你带在身边，更不应该让你考取什么功名！” 第2044章 过往 卧房门口，徐君楼趴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尽管半边脸都火辣辣的疼，嘴里全是血腥味，但他没敢做任何反抗，甚至连从地上爬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呆呆傻傻地趴在原地。 而站在他的面前，徐长青看到徐君楼这幅样子，气得胸口发闷，一股沛然怒火让他恨不能打死眼前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眼看徐长青还要动手，一直在旁边满脸心疼地看着的中年妇人实在没忍住，拦在了徐长青面前，气怨道：“老爷，你再这么打下去，真要把你们老徐家的独苗给打死不成？” 徐长青含怒道：“这般不肖子孙，打死了也就打死了，还省点粮食！” 妇人气道：“老爷，你这把年纪了怎么也跟孩子一般见识，他年轻莽撞不懂事，做错了什么事情你教他，让他改便是了，再早个十几二十年，你如他这般年纪的时候，还不如他懂事。” 此时徐君楼也爬了起来，低着头说道：“婶婶心疼侄儿，侄儿心里知道，但这次的确是侄儿的错，也该打。” 徐长青怒哼一声，指着徐君楼的鼻子骂道：“你是该打，总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说着，他转头对自己夫人说道：“你可知这混账小子做了什么？他私自递了奏章上去说要辞官！！！” 妇人闻言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对徐君楼说道：“君楼，你叔叔说的可是真的！？” 徐君楼颤声道：“婶婶，京城府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太吓人了，真的太吓人了，好几次我们差一点点就死在里面了，这次能侥幸活下来，真的全凭运气好，可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呢？下下次呢？总会有一次好运气用完了的，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 徐君楼说着说着就声泪俱下，他满脸的惊恐和不安，痛哭流涕道：“我知道我对不起叔叔和婶婶，但是我真的不想死啊···” 妇人看着徐君楼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失望也有心疼。 而徐长青更是如此，他盯着徐君楼，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或者压根不知道从何说起。 三人之间一时沉默下去，只剩下了徐君楼的哽咽声。 良久，妇人先开了口。 “君楼，你应当知道，其实你叔叔这个官，一直都当得不如意？” 徐君楼的抽泣声停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好像之前听叔叔和婶婶无意之间提过。” 妇人点头道：“当官难，京官更难，别人看你叔叔这样的，总觉得是风光无限，家里祖坟冒青烟了，只有羡慕敬畏的份，其实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的确是这样，但你别看你叔叔现在是户部尚书，之前他当侍郎的时候，和当侍郎之前，要实权无实权，要人脉无人脉，连靠山也都没有，朝中哪个不是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的势利鬼？他们会给你叔叔好脸色看？” “便是之前做侍郎的时候，你叔叔表面风光，但暗地里也是困难重重，不只是难以有所建树，主要是周围有无数人盯着你叔叔的位置，想把你叔叔弄下去，取而代之。” 第2045章 恩情 “那些人，要么有人脉要么有背景要么有同党，总之都是各有各的优势。” 轻叹一声，妇人道：“这般情况之下，可以说是外表风光其实是四面楚歌，你叔叔也过得非常压抑，好几次他醉酒都与我说过，想要找人活动一下，这个位置让出来，去老家附近寻个差事颐养天年算了，这样的念头，还不是一次两次，当时我们是真的考虑过的。” 徐长青在旁边听着，似乎觉得有些损害自己的形象，板着脸教训道：“提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向来对徐长青的话唯命是从的妇人这次却并没有理会，而是更加语重心长地对徐君楼说道：“情况真正好起来是你叔叔得了太子的赏识，当时太子初掌权监国，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可满朝文武能用的却没有几个。” “唯独你叔叔，常年在户部，对户部工作熟悉，对京城的圈子和党派也都知晓，最重要的是你叔叔底子干净，这么多年来备受排挤却并没有轻易被某个党派拉入其中，归根究底，还是你叔叔并不是一个善于政治斗争的人，他更喜欢做点实事，野心也不大。” “这些在平日看来都是缺点，至少也是中庸之辈的特性，让你叔叔成了东宫的第一批元老。” “所以你叔叔加入东宫，能有今时今日，可以说是机缘巧合，但也能说是命中注定，总之就是时也命也，一饮一啄。” “而对于太子，君楼你不是没接触过，你觉得如何？” ( 面对这个问题，徐君楼认真地说道：“太子是明君。” 笑了笑，妇人说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总是有许多道理，如何为明君，我这个妇道人家不懂，但我就记得三件事情。” “第一件，当日你叔叔受陷害入狱，当真是危急的时刻，可家中除了你叔叔自己之外，就剩下我与你奶奶两人，都是妇道人家，除了干着急之外又如何能有本事去救你叔叔？这喊天天不应的时候，是太子亲自来到了家里，不但对我与你奶奶细细安慰，后面更是转手就命人把你叔叔放了出来。” “之后几日，太子见我们家中并不富裕，更是几次三番命人从宫里送一些银子、礼物出来。” “若说收买人心，堂堂监国太子，何至于对一名大臣如此收买人心，更何况你叔叔这般情况，并无什么更多的价值了，即便是收买人心，做给外人看，但这份好却是实打实的。” “第二件，太子掌权之初，与工部的关之维几乎前后脚来到太子身边，他们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从起初的互看不顺眼到后面惺惺相惜，关系并不差，后来关之维出卖太子，案情爆发，你叔叔其实是受到了牵连的。” “彼时，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地参了你叔叔好几本，巴不得把你叔叔拉下马来，但这些明枪暗箭，都是太子一一拦截了下来，并且从未对我们提起过。” “太子只道是无需提起，但这份恩情与信任，却是官场之上最为难得的真情实意，如山重恩。” 第2046章 不忠不孝 “第三件事情，太子大婚，这时候你已经在京城了，应当是有所耳闻。” “当时为了充盈国库，太子连自己的大婚都利用起来了，让文武百官公开去送礼，咱们家没什么家底，全因你叔叔不是那种会贪赃枉法的人，所以咱们家是拿不出什么礼物来的，可你叔叔身为东宫的元老，许多人都看着他。” “最后还是在家里凑了一些银子，拎着两壶酒让你叔叔带去了。” “你可知太子是如何做的？” 妇人意味深长道：“太子并未拒绝，还调笑了你叔叔一番，最后收下了，你之后几日，东宫便送来了十倍、百倍于我们送出去这些礼物的回礼。” “太子不拒绝，是怕伤了你叔叔的自尊心，又要顾及到许多人都看着你叔叔，而之后的回礼，则是知我们家的条件不好，刻意照顾。” “便是这般，许许多多的事情，我都无法与你细说，但你应当是有感知的，太子对于你们，如何？” 此时徐君楼面色臊红，低声说道：“恩重如山。” 点点头，妇人说道：“就是恩重如山。” “我听你叔叔谈起过，太子的目光极为深远，他早已经在布局很远很远以后的事情，其中就包括了太子想要让天下的官员更年轻一些，而不是永远都是那些老古董在位置上，所以太子从你们这一届科举开始，就大力选拔和任用你们这几个人，既是做一次试探，也是做一次实验，我个妇道人家不懂许多，侄儿你便回答我，是不是如此？” ( 徐君楼点头。 妇人又问：“你这一届科举，你非状元，但如今却已经是京城府尹，算得上一句位高权重，实权比你叔叔担任尚书之前都大许多，是否如此？” 徐君楼面色更加难堪，但还是点了点头。 妇人叹息道：“君楼啊，婶婶是妇道人家，但也知道男儿在世，忠孝最重，你叔叔为了你付出多少心血，当日得知你金榜题名时，他比谁都高兴，极少喝酒的他拉着你酩酊大醉。” “我与你叔叔无子嗣，是真把你当儿子看待的，而你要辞官，不论你有多大的委屈多少的理由，一声不吭自己写了奏章交上去，连一个招呼都未曾对你叔叔打过，这是你不孝。” “太子对我徐家有再造之恩，对你个人亦是如此，否则按照往常，你此时最多只是个翰林编修，等熬几年资历，什么时候哪里有合适的空缺，才论资排辈地过去任职，这般流程下来，没个三五年是不可能的。” “而太子如此器重，你却因为一时的困难就要撂挑子，这是不忠。” 话说到这，徐君楼已经痛哭流涕。 可妇人却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凝视着他满是愧疚的眼睛，说道：“不忠不孝，便是你这么多年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学到的为人处事的方法吗？” 这番话说完时，徐君楼已经彻底被击溃了所有心理防线，他跪在徐长青夫妇面前，痛哭流涕道：“叔叔、婶婶，是我糊涂啊！” 第2047章 西山境 “孩儿自知犯下大错，但请叔叔与婶婶再给孩儿一个亡羊补牢的机会，孩儿一定痛定思痛，好好报答叔叔婶婶以及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后悔不止的徐君楼，徐长青却还是怒火难平，道：“你奏章都已经交上去了，还如何给你机会？” 徐君楼闻言立刻起身，道：“孩儿这就去向皇后娘娘解释说明，将奏章讨要回来···” 听到这话，徐长青直接气笑了。 “你给我站住！” 喝住扭头想冲出去的徐君楼，徐长青气急败坏道：“你以为这是儿戏？你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你想辞官就递奏章，不想辞官就把奏章要回来，徐君楼，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居然如此蠢笨！？” “奏章乃是臣子向圣上禀明国家大事，请求圣上知晓并圣裁的正式途径，一份奏章，从内容到格式甚至字迹都有严格要求，丝毫马虎不得，你只要写了一份奏章交上去，那便是大事，绝非儿戏，更不能儿戏，你现在跑去要回来，成何体统？你这样样子去见皇后娘娘，你觉得娘娘会见你吗？只怕是要问你个不敬之罪！” 徐长青冷哼道：“况且你就算是去找了娘娘，娘娘也见你了，也是于事无补，娘娘已经将这份奏章转交给太子妃，而太子妃亲口告诉我，我才知道的，并且太子妃已经决定了，这份奏章她暂时不处理，你正常去衙门办公，一切，等到太子殿下回京之后，由殿下亲自定夺。” ( 刚还因为能继续回去办公而信息的徐君楼顿时满脸绝望。 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的奏章被太子看到了，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现在的他是真的后悔了。 “叔叔···” 徐君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道：“还请叔叔帮我。” “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啊你！” 徐长青长叹一声，说道：“我如何帮你？为今之计，等殿下回京，我再带你亲自去负荆请罪吧。” 话说完，徐长青似乎苍老了不少，摆摆手，再也不愿意和徐君楼多说，转身回屋去了。 徐君楼眼泪汪汪地看向婶婶，却见她也是叹了一口气，说：“听你叔叔的吧，先别想那么多，这几日静下心来好好办公，等殿下回来，或许没有那么严重。” ······ “殿下，风雪越来越大，还是先进城里休息吧，况且夜色难行，再冒雪前进的话，一旦出了意外，得不偿失。” 徐渭的建议，让李辰停下脚步。 看了一眼不远处大同城门，李辰也感觉真是有些累了。 连续几日，长途奔袭千余里，终于快要出西山境。 一旦过了大同出西山，那么立刻就入京畿地区，最多一天两天，就能到京城。 “入城。” 给徐渭下了命令，李辰看了一眼身边倔强地坚持抛弃马车跟随自己一同骑马而行的万娇娇，道：“累了吧？说了让你坐马车便是，也不会慢多少，偏生你倔强。” 万娇娇抿唇一笑，说道：“殿下归心似箭，奴婢不敢耽误殿下的大事。” 第2048章 殿下···咱们快点去客栈吧 “本宫知你最为乖巧了。” 李辰捏了捏万娇娇的鼻子，引得后者一阵娇羞，但十分大方地没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 旁边徐渭等护卫赶忙扭过脑袋去看雪景。 李辰知道万娇娇这一路上担心自己心忧京城，所以想着法地逗着自己开心，他没戳破，更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抬手一揽，就抱住了万娇娇的腰肢，将其整个儿抱到了自己的马上，固定在自己身前做好。 “呀。” 万娇娇轻呼一声，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还未来得及惊慌，整个身躯就被嵌进了李辰的怀抱之中。 李辰打开了自己的大氅披风，将万娇娇整个笼罩了进来，只剩下个脑袋露在外面。 外面风雪依旧，但万娇娇却从身到心都暖洋洋的，周身被李辰温暖的气息包围，让她一阵意乱情迷。 而李辰感受着女子温软而玲珑的身体曲线，只觉得浑身因为长途奔波而带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少女翘挺处抵在李辰大腿内侧，男女的生理弧线居然完美契合，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空隙。 轻轻一拉缰绳，马儿立刻朝着前方走去，马背上的颠簸，自然而然地带来了些许的摩擦，身体和身体之间的接触本就已经让人难捱，这种上下起伏间的摩擦，更是令人心跳加速，欲念丛生。 李辰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以前不是，现在和以后更加不会是。 有大氅和披风遮挡着，外人根本无从得知两人身体的景象，便是能看到，也没有人有胆子把眼珠子往这边瞟一下。 ( 于是李辰就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手掌很自然地顺着万娇娇衣服之间的缝隙钻进去，只觉得一阵软玉温香，天寒地冻的恶劣天气带来的是女子身体的温暖与柔滑的极致反差。 手掌塞进那两团之间，李辰只觉得整只手都陷入了那温软和弹滑中去。 仿佛男人心底都会带着破坏欲和暴躁，越是温暖柔软充满弹性，就越是想要深深地抓掐一把，将其整个儿掌控，恨不能揉碎进身体里才甘休。 而对于万娇娇这女子来说，这份刺激就强烈得太多了。 低着头，抿着嘴唇，万娇娇只觉得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身为女子，她清晰地感受到李辰的手掌自钻入衣领之后的每一个动作，还有自己的身体因为李辰的侵略而被激起的本能反应。 当穿越重重阻碍，最终握住的时候，万娇娇有一种身心都被掌控的被征服感。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可万娇娇依然呼吸急促。 更何况，和上次不同，这可是在外面，风雪吹拂打脸，周围就是护卫们，虽然他们隔开比较远的距离，也没有人敢往这边看，但身为女子，万娇娇又怎么可能在这样旷野的环境之中做到适应自如？ 偏生，这种轻薄，她不能拒绝，更加不想拒绝。 无意识地贴靠在李辰的怀里，万娇娇努力地仰起修长的脖颈，按捺着内心澎湃的火焰，用几乎能滴出水来的柔腻嗓音说：“殿，殿下···咱们快点去客栈吧。” 第2049章 行行好 男人想上女人，要付出的代价可太多了，最后还不一定能成。 而女人想上男人，可就简单太多了，一句话就成。 李辰与万娇娇也算是无比熟悉了，但听见这把柔腻到极致的嗓音，还是觉得内心的火焰噌地就上来了，如同一只看不见的小手，狠狠地在心头的痒痒肉上挠了一下。 登时，李辰就口干舌燥起来。 “好，听你的。” 李辰搂紧了万娇娇，使得两人身躯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不留半点儿缝隙，另一只手更是片刻也不愿从那温柔乡中抽离出来，只恨不能整个融在少女的温柔乡中，每分每秒都能感受和品尝少女的美好。 一行人急匆匆入了城，然后徐渭早就吩咐人提前过去城内找到最好的客栈并已经开好了房间。 入了城里，人多眼杂，李辰再急色也不至于在这种场合下再欺负万娇娇，万一被人看去了，吃亏的可是自己。 夜色已深，加上风雪又大，路上的行人倒是不多。 一路直奔客栈，李辰刚牵着万娇娇下马，要入内休息的时候，却见到不远处一干瘦老叟正伛偻着身子，身边跟着个小男孩儿，卑微地对客栈老板请求。 “张老板，您就当行行好做善事了，就收了这袋子红薯，给小的换点棉被，可好？” 话语中有红薯这个关键词，立刻就吸引了李辰的注意力。 李辰扭头看去，却见客栈的老板面露难色，说道：“老刘头，真不是我见死不救，咱们隔壁邻居这么多年，要说能帮的话，我肯定愿意帮你，但是今年生意不好，我这日子过得也难，你这红薯我之前也要过，但是品相太差了，而且味道发苦，有些都已经发芽已经不能吃了，我这要是给客人用了，出了事情找我闹事，我可怎么办？” ( 老刘头脸色尴尬而难堪，低头看着布兜里十多个干巴巴的红薯，的确大部分已经发芽发黑，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愿意离去。 他身边带着的孩童似也感受到了大人的为难，突然张大嘴哭了起来。 张姓掌柜倒也是个善人，赶紧叫人弄了一碗稀粥过来，小孩儿看到稀粥赶忙狼吞虎咽地喝起来，这才止住了哭声。 但救急不救穷，一碗稀粥也只是顶一时的饿，却救不了这对苦难的爷孙。 说话的功夫，李辰走到了近前。 万娇娇也跟在旁边。 伸长了脖子往老刘头的布兜里一看，万娇娇立刻就说：“老丈，你这也太糊弄人了，红薯都成这样了还想拿出来换东西那？” 老刘头却是面色一惨，说道：“红薯收成好，我们这些种田的把田里都种满了红薯，本来第一茬收获的时候还挺好，价格也能卖得上去，我还留了一些当粮食，可后来第二茬就不行了，雪太大了，田地里什么粮食都毁了···” 说着说着，老刘头就红了眼眶。 老实巴交的农民满脸沟壑，尽是岁月沧桑，一双粗大都是裂纹的手掌黢黑，此刻捧着布兜都在颤抖。 第2050章 百姓艰苦 万娇娇瞪大眼睛，问道：“不是瑞雪兆丰年，冬天下雪是好事么，怎么···” “什么事都有个限度。” 客栈张老板叹了一口气，说：“光是这一场雪就已经连着下了半个月，城外每天都有冻死的人被发现，别说丰年了，地里现在什么庄稼能长得了？全冻死了。” “冬天下雪是瑞年丰兆不错，可要是连绵大雪不断，那就不是瑞雪，是雪灾、灾雪。” 张老板的话，让李辰眉头猛地一皱。 旁人遇到这么大的雪，顶多抱怨天寒地冻日子不好过，路难行。 可放在李辰的身上，他就必须考虑大雪会不会形成真正的雪灾，一旦形成雪灾，那将会是覆盖面积极广的一场大型灾难。 这灾难，可丝毫不比旱灾、水灾来得轻。 “老丈有多少田？”李辰开口问道。 老刘头抬眼朝着李辰一看，他并无什么见识，只觉得眼前的年轻公子哥衣着不凡，光是那件不知道什么动物皮毛制成的大氅就价值连城，面对贵气逼人的李辰，他态度拘谨地回答道：“老朽我有两亩三分地。” 李辰了然点头。 能拥有两亩多地，也算不差了。 “地里的收成，都如同这红薯一般？”李辰又问。 老刘头苦涩道：“都是一样，我这还算好一些的，是这场雪之前抢收起来的，那时候还没完全成熟，许多人都舍不得收，可哪知道一夜大雪，全都被冰冻了，想要抢收都来不及，别人家的都烂在了地里，我好歹还抢了一些出来。” ( “可这些发芽发黑了，也不能吃了。”李辰道。 老刘头闻言，声音更见哽咽，道：“那如何？种田人只能靠这些活下去了不是？” 李辰看着喝完了粥，稍微足了一些精气神，此时正怯生生地拉着老刘头裤腿躲在一旁的孩子，脑袋大，身躯干瘦，四肢如柴，这是明显的营养不良症状。 “附近百姓，都如这般么？”李辰再问。 这次回答的是张掌柜。 “都差不多，还有更惨的，家里揭不开锅就只好抵押田产、祖产，抵押完了，就只能去乞讨要饭。” 在这一问一答的流程中，李辰的眉头越发紧锁。 他仿佛看到了一场巨大的雪灾所制造的灾难，正在整个大秦帝国的北方蔓延。 “官府没管吗？”李辰问。 “管，怎么不管。” 老刘头的回答让李辰稍感安慰，只是这份安慰还未完全升起，就听老刘头继续说：“我们农民第一次种植红薯，并没有什么经验，只知道它不耐寒，但到底多不耐寒，也不清楚，可官府的人门儿清，他们早就知道今天这大雪会导致红薯全部烂在地里，于是早早地就收了粮税，说是朝廷在打仗，国库都打空了，今天的收成要早点收上去。”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好多人都是去员外、地主那借的粮，现在地里的粮食全部被冻坏了，收不起来了，官府却半点损失都没有···而我们老百姓，颗粒无收不说，还要想办法还之前借的粮···” 第2051章 杀不怕，该剥皮抽筋 只是三言两语，老刘头就把目前农民的窘迫境况描述了个大概。 而这，必然还是属于相对好一些的，之前张老板就说过，这种大雪天每天被冻死的人都有不少，李辰绝对相信他的话不会是信口开河。 见李辰脸色阴沉，万娇娇便追问道：“每天都要冻死人，而且地里颗粒无收导致许多百姓揭不开锅要去讨饭，如此情况，当地的官员怎么不向朝廷奏报，怎么也没有半点赈灾的举动呢？至少发放一些棉衣棉被，开设一些粥厂并不算什么难事。” 张老板闻言便苦笑道：“这位姑娘、公子，见你们穿着打扮衣着谈吐，应当是富贵人家出身，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但这些事情打听多了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只是姑娘你问了，我便告诉你一句，对官老爷来说，百姓的死活恰恰是最不重要的，甚至他们巴不得灾情再严重一些，死的人再多一些，如此才好。” 这话让万娇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怎么可能！？多死百姓，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张老板却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显然是不愿意多说。 此时，李辰淡淡道：“死得人越多，灾情越严重，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就越多，来年免去赋税的比例就越高，兴许赋税他们未必敢动手脚，但上头拨下来的赈灾款，哪一层官府不是雁过拔毛，最后发到老百姓手里头的能有一成就算不错了。” “若是寻常小灾情，以朝廷如今的财政情况，未必能挤得出多少银子来，兴许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就算了，如此一来，这当地当官的，不但没拿到好处还要背个大麻烦回来，所以自然是要多等等，再死一些人，死得越多越好，雪下得越久越好越大越好，灾情足够大，朝廷就无法坐视不理，再也没钱也要想办法挤出银子来赈灾，如此一来，他们可不就能捞好处了么。” ( 听了李辰的话，张老板笑着对李辰竖起一个大拇指，调笑道：“倘若不是公子看起来太过年轻，我还以为公子是官场里混迹久了的老油子。” 李辰又问了一些细节，张老板和老刘头倒回答了一些，可对于一些敏感内容他们显然有些拘谨不敢多说，李辰其实心中都有数，但也不好深问，反正这些事情，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一旦他知道了一些苗头，回头让锦衣卫下去查一查，当官儿的会糊弄他，锦衣卫还没这个胆子，事无巨细，他都能了解清楚。 “给这位老丈一些棉被和粮食吧。” 李辰对张老板说：“计我的账上。” 不等老刘头千恩万谢，李辰便带着万娇娇走了。 张老板很快去取了一些东西出来，满满一大捆交给老刘头，感叹道：“老刘头，你也算是遇上贵人了，这世道，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老刘头感动非常，喃喃道：“希望好人一生平安吧。” 而此时在客栈的房间里，李辰喝了一口茶，重重地放下茶杯，吐出一句：“虽然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但有些鱼，着实是杀不怕的！活该将其剥皮抽筋！” 第2052章 殿下，我们去床上 万娇娇吓了一跳。 她极少在李辰身上见到如此浓烈明显的杀气。 便是面对辽军那场大战，面对耶律神玄的时候，李辰也不曾如此直接明显地表露过这份杀心。 可如今，李辰的言辞之间却是杀气四溢，尤其在经历了这一场大战的洗礼之后，万娇娇明显地感觉到李辰身上的杀气和霸道比之前更加强盛，甚至于有一种质的变化。 “殿下。” 万娇娇轻轻地用手为李辰按揉着肩膀，轻声细语地说道：“天下的贪官、庸官是杀不尽的，遇到一起，处理一起，杀一批也就是了，殿下切莫为这些事情伤了身子，不值当的。” 李辰叹了一口气，说道：“光是靠杀的确是杀不尽的，说到底，还是要从制度上解决这种问题，便是用制度来约束，也不可能完全杜绝，只能是尽量把这些贪官、庸官的数量减少，最重要的是把他们所造成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就是有些人他永远都不明白，本宫要的不是一个人人圣贤的天上神国，而是一个真正可能缔造出来的，起码让绝大多数人能做到安居乐业的大昌之世。” “当官的贪一些从来都不是什么问题，人不为己尚且天诛地灭，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本宫难道还能不懂？有本事捞走一些油水，本宫倒不至于眼红到非要杀了他们，可他们非要自己吃饱了还兜着走，把爪子伸到老百姓的米缸里掏光人家活下去的家底，本宫这刀，如何能忍得住不见血？” ( 万娇娇俯身，用自己柔嫩的脸蛋儿贴在李辰脸颊上轻轻磨蹭，说道：“咱大秦能有殿下这样的储君，真的是一件大好事呢。” 李辰笑着拍了一下万娇娇的手背，说：“你个丫头片子也学那些人溜须拍马起来了。” “才不是。” 万娇娇不依，说道：“奴婢从来没有溜须拍马过，奴婢是真的觉得老百姓们有殿下这样的好太子，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李辰反手一捞就把万娇娇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 在少女的惊呼声中，扶住了万娇娇的腰肢，将其固定好之后，李辰看着灯光之下巧笑倩兮，柔媚异常的万娇娇，说道：“你想用你自己来安慰本宫？” 小心思被看破，万娇娇虽然出自于女性的本能而感觉羞涩，但却鼓足勇气没有退缩，而是大胆地与李辰对视，甚至还挺起了自己的胸膛，说道：“奴婢没别的本事，只有用自己的身体让殿下感受到片刻的安宁和放松···” 万娇娇说话的时候，李辰的手掌已经自她后腰的缝隙钻入，贴合到那滑腻结实的肌肤上。 实实在在的触感，让李辰和万娇娇同时感受到绝伦的刺激。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但男女之间的互相吸引，最原始的爆发，从来不会因为次数的多少而有所改变。 如果有，那么一定是女伴不够漂亮迷人。 万娇娇雪白的贝齿咬着嘴唇，无意识的举动却勾勒出了一副媚骨天成毫无修饰做作的画面。 “殿下，我们去床上···” 第2053章 本宫给你个位份吧 “去什么床上。” 李辰搂紧了万娇娇，将其压在自己大腿上，丝毫不能动弹。 少女充满了弹性与温软的大腿紧贴着李辰的双腿，彼此隔着布料的些微接触，虽不至坦诚相见那么爽快直接，但正是这种若隐若现，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暧昧触碰，才让那种暗香浮动一般的情火被充分点燃。 男人要有情调，更要懂得调情。 将少女压在自己腿上，李辰另一只手轻掐着她的下巴，略微用力，引导她靠向自己。 万娇娇在这方面，的确很有天赋。 最重要的是，她很豁得出去。 似乎知道是李辰想要的，不管多羞涩，她都会摒弃自己的本能，然后去做到，去满足。 凑近了李辰，万娇娇主动张开了红唇。 略微打开的红唇内，粉嫩而光滑的嫩舌依稀可见，正不安地摆动着，又好像是在期待着李辰的到来。 李辰不在犹豫，侧头便吻上。 四片唇齿交缠，唾液互相融合，滋滋的声响不大，却成了暧昧最佳的气氛烘托组。 尽管窗外依然大雪飞扬，但屋内却热浪如夏。 一声布帛被撕裂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伴随着万娇娇的惊呼声，紧接着就是捱不住的粗重呼吸，连带着椅子都在摇晃。 扶着万娇娇的腰肢让她紧坐在自己腿上，李辰看着眼前娇媚如同一朵玫瑰般的女子，感受着女子的温润和紧致，灵魂都快飞出了体外。 而万娇娇双手搂着李辰的脖子，努力地仰起胸膛，脑袋后仰，如同瀑布一般的黑发披散开来，无力地看着天花板，万娇娇的脑海里只转动着一个念头···原来，不脱裤子也是可以的。 ( 次日清晨，李辰是从万娇娇雪白的肢体中勉强睁开眼睛的。 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要不是意志力足够强大，李辰是真不愿意起来。 李辰一起，万娇娇立刻跟着醒来。 万娇娇比李辰还累。 毕竟昨晚大多数时候，都是万娇娇在发力。 用她的话说就是殿下最近很劳累，还是躺着就好。 一边说着体贴的话，一边不遗余力地恨不能榨干她的殿下。 早膳自然是送到房间里来用，李辰一边吃一边见万娇娇在忙碌地收拾被单和衣服。 “收拾这些作什么？那身衣服都已经撕坏了，不要了便是。” 万娇娇红着脸回答道：“衣服破损了自是不能要了，这床单昨晚被打湿了好大一片，这些总不能留在这，都是要带走的，奴婢另外处理干净就是了···” 李辰想起来之前第一次的时候，万娇娇挣扎着还没忘记用肚兜垫在下面，那落红肚兜，被万娇娇藏起来之后李辰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对于女孩的心思，李辰自然也没有去刨根问底的打算，他等万娇娇收拾好之后回来，后者很自然地就想要先伺候李辰吃完再自己吃。 “一起吃吧，没那么多讲究。” 李辰亲自给万娇娇盛了一碗粥，在万娇娇的受宠若惊中送到她手里。 “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了，本宫给你个位份吧。” 第2054章 布告天下 李辰的话，让万娇娇愣在原地，然后瞬间就红了眼眶。 本来李辰以为万娇娇这是喜极而泣，但却不想万娇娇直接跪在了地上。 “奴婢求殿下收回成命。” 李辰皱眉看着万娇娇，也不急着搀扶起她，随着穿越而来的时间越久，李辰身上现代人的思维习惯已经越来越淡了，他甚至不觉得前一晚还和自己抵死缠绵的万娇娇现在跪在自己面前有什么问题。 在什么时代就要以什么时代的视角和社会习惯去做事。 现在李辰要是强行让万娇娇起来，她不但不会觉得被尊重，反而会更加诚惶诚恐。 所以李辰一直觉得前世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之中，主角到后期搞什么三权分立什么民主人权制度，全是脑瘫行为。 也不看看社会文明进程和社会生产力就整那一套圣母的，不是傻杯是什么。 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李辰问道：“按照常理，这是很多女人都求之不得的好事。” 万娇娇坚决道：“但是对于娇娇来说，在殿下身边当个伺候的奴婢，才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万娇娇鼓起勇气抬头和李辰大胆对视，这是在之前几乎没有过的事情，她继续说道：“奴婢的理想，绝非是在殿下的后宫当一个太子嫔，或者未来可能是妃子，甚至贵妃，那些或许对于旁人来说是好事，但是奴婢只想跟在殿下身边，还请殿下能体谅。” 李辰眉眼一黑。 除了赵蕊，包括苏锦帕和眼前的万娇娇，这些女人怎么都把入后宫当成洪水猛兽了？ ( “得了，起来吧，不强迫你就是。”李辰道。 万娇娇这才破涕为笑，慌忙起来。 “你可想清楚了，机会就这么一次，没有后悔的余地了。”李辰又道。 “不后悔！”万娇娇坚定地说。 那模样，仿佛在向漫天神佛起誓。 李辰见状不再多说，但也彻底绝了给万娇娇一个名分让她进后宫的打算。 反正人一直在自己身边，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要也罢。 一旦身份的变化带来了态度或者情绪上的变化，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辰还真想不到再去哪里找比万娇娇更合适的人伺候着自己了。 从楼上下来，李辰发现外头的风雪今日变得小了一些。 徐渭过来禀告道：“殿下，请看这个。” 李辰看了徐渭一眼，接过他呈上来的一张布告，低头仔细观看。 布告是以朝廷名义张榜天下的，这种级别的布告，自朝廷从京城发出，所有行省、州府、县、最低到村镇一级，全部要在人口稠密处公开出来，而且官府要派识字的人在旁边宣读，毕竟封建时代的文盲率高得可怕，能识字的才是凤毛麟角。 如此举动，为的就是昭告天下，让所有百姓都能知道朝廷在做一件什么事情。 布告的内容不长，李辰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 这布告的内容是斥责东厂办事不利，用人不察，以至于制造了江南血案，如今朝廷已经在京城斩了八个锦衣卫千户以平民怨，并且接下来朝廷会严密审查锦衣卫，防止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第2055章 蛊 核心意思就这么一点，不算多复杂，有点文化的人都能看懂。 而这些内容在李辰看来，却是周平安兄弟俩的计划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他们回京之后整个事情办下来是相当的顺利，李辰也很满意。 钱庄的问题解决了，后顾之忧也解决了，但是从布告的用词来看，李辰却嗅到了一丝失控的味道在里面。 这种布告，每个字用在哪里怎么用，都是有讲究的，很可能一字之差其内涵的意思就有天地之别。 这份布告的用词在李辰看来，很明显地给未来再处理锦衣卫乃至于东厂，留下了一个尾巴。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东厂是李辰手里用得最顺手的利器之一，绝对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更何况如今皇帝到底还活着不活着李辰都不知道，为了赶路，他几乎与京城失去了联系，无法把握京城内的局势，他就不得不考虑一旦皇帝驾崩了，到时候改朝换代就在眼前，天地之剧变之下，东厂的这个尾巴，会不会被人抓住做点文章？ 这种敏感时期，任何对东厂的行动，都可以理解为敲东厂这个山，震自己这头虎。 此时，徐渭轻声道：“殿下，风雪变得小了一些，而且出了城外，就可以上官道直奔京城，若是中途没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大概能提前半日抵达京城。” 李辰眼睛一亮，说道：“走，立刻出发，大部队先行，吩咐几个人采购足物资再追上来，这一路过去一直到抵达京城，不会再停下过夜了。” ( 徐渭知道李辰归心似箭，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道：“遵命。” 李辰一行冲进风雪，开始最后一段路途的赶路时，京城凤禧宫，乱作一团。 皇后倒了。 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的苏锦帕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凤禧宫，当她见到往日光彩夺目的赵清澜此刻虚弱无比地躺在凤榻上，身边还放着一盆刚呕出来的鲜血时，苏锦帕立刻大怒。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苏锦帕转过身来，冰冷地盯着凤禧宫内所有伺候的宫女和太监，还有侍卫，厉声道：“你们是如何伺候的娘娘！？竟让娘娘重病至此，可知你们的脑袋就要不保！？” 不怪苏锦帕反应激烈，实在是这个时候，谁出事赵清澜都不能出事。 苏锦帕的话音落地，凤禧宫内立刻跪了一大片人。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唯恐自己的身家性命不保。 此时，跪在凤榻前为赵清澜诊脉的太医院院令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面色犹带惊恐。 苏锦帕见状，立刻清退了现场。 等闲杂人等都离开之后，苏锦帕才对院令道：“院令，情况如何？如实告来！” 院令脸上的惊恐之色尚未褪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之后对苏锦帕说道：“回禀太子妃，娘娘，娘娘怕是中了蛊···” 此言一出，苏锦帕脸色一白。 她懂医术，所以知道中蛊差不多就是中毒，显然是有人蓄意谋害，而且中蛊比中毒要严重得多，轻易便可要了人性命。 第2056章 苗疆蛊术 她抢上前去，捉住了赵清澜的手腕，仔细感受脉搏。 片刻之后，苏锦帕收回手，面色却比之前更加严峻。 她虽懂医术，但肯定不如太医院院令精深，并且对蛊这个偏门涉猎也不深，只是稍微了解，但即便如此，她依然能从赵清澜混乱无比的脉象之中感受到一道极其微弱，根本不可能属于赵清澜自己的波动。 一体双脉，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喜脉。 要么就是蛊。 以赵清澜的表现来看，绝对不可能是喜脉，不管是苏锦帕还是太医院院令都能直接给出肯定的答案。 那么，只能是后者。 苏锦帕与太医院院令走到一旁，苏锦帕皱眉说道：“院令，本宫对蛊毒并无过多了解，只知道是苗疆一代不外传的秘术，邪门至极，有的可以帮人强身健体，祛除顽疾，但更多的却都是害人之物，且动辄极易取人性命，以院令之见，娘娘所中蛊毒，其性如何？” 太医院院令表情谨慎而斟酌，这个话题太重，直接牵涉到本朝皇后，任何一句话的任何一个字都要深思熟虑之后才能说出来，既要表达清楚病情又不能传出任何容易让人误会的错误信号。 片刻后，他才郑重地说道：“回禀太子妃，以微臣浅见，这蛊毒应当还不算是毒性最猛烈的那一种，并且它的本意并非是要了娘娘的性命。” 这是个好消息，苏锦帕松了一口气。 太医院院令又说道：“太子妃也懂得医术，可知若是以药下毒，有许多毒药可瞬息之间致人性命？” ( 苏锦帕点头道：“以本宫所学，所知可瞬息要人性命的毒药，不下十数种，药性之强，几乎无解，便是有，毒性发挥太过迅速猛烈，只要剂量够，便是华佗扁鹊在世，也来不及施救，要毒一人性命易，但要救一人性命却难如登天。” 点点头，太医院院令说道：“太子妃所言甚是，微臣见娘娘体内之蛊，相对温和，其并非主动释放毒素或者破坏娘娘的身体机能，故此不会直接致命，并且它甚至极少吸收娘娘体内养分，几乎没有什么主动的动作，但也正是因此，所以在潜伏极深，若非这一次爆发出来，恐怕根本无法发觉，毕竟没有人能想象得到居然有人胆大包天到给皇后娘娘下蛊。” 苏锦帕问道：“既不释放毒素又不主动伤害宿主机体，那么这蛊到底是下来做什么的？好玩么？” 太医院院令深叹了一口气，面露愁容，道：“唯独这两者都不占，才最可怕，太子妃可知，天下奇毒无数，总有稀奇古怪的法门，但更迭千年，大多数已经绝迹或者失传，但这苗疆蛊术却能传承至今？一来是因为苗疆地域封闭，便是朝廷，虽然名义上对其占领，但实质上苗疆却一直处于自治之中，苗疆以寨形式传承，一寨一姓，非常排外，一旦遇到大难则群起而攻之，团结无比，加上又能驱使毒虫蛊毒，便是朝廷的大军都头疼无比，只能放任之。” 第2057章 追查 “而这苗疆的蛊术，其最奇特之法门，便是有一种蛊，可以控制人心。” “其不会对宿主有任何伤害，但只要下蛊的人愿意，就可以使宿主如同百虫噬心，痛苦无比，这种痛苦无药可医，若非下蛊的人主动控制，天下也就是陆地神仙境的高手或许能尝试一下解救，这就是最难之处。” “若是下蛊的人不主动放弃的话，这种痛苦会一直持续，直到活生生地把人痛死，这种蛊虫非常少见，会炼制和控制的人也极其稀少，便是在苗疆，也是凤毛麟角的绝巅存在。” 看了一眼凤榻上的赵清澜，太医院院令神色凝重，道：“微臣观皇后娘娘所中之蛊，绝非一朝一夕，应该是以年为单位，并且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被中下了蛊，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以饲料喂养娘娘体内的那只蛊虫，且下蛊之人也没有主动引爆，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被发现，但最近，不知是断了饲料还是下蛊之人主动引发，所以才会有娘娘今日之虞。” 闻弦音知雅意，苏锦帕凝视着眼前的太医院院令，道：“你的意思是说，一直有人给娘娘体内的蛊喂养饲料，所以才这么长时间没有被发觉？” 太医院院令点头道：“回禀太子妃，按照宫内的规矩，包括圣上在内，后宫嫔妃每月都会有太医进行问诊把脉，并且每一次的把脉脉象等一切都会被详细记录在案，为的就是他日倘若身体有恙，能做到有据可查，而微臣翻阅了之前皇后娘娘的所有记录，自皇后娘娘入宫已三年有余，这三年多，除去一些偶尔的头疼风寒，皇后娘娘的身体非常健康。” ( “若说一名太医可能医术不精被蒙骗，但为娘娘问诊把脉的太医包括微臣在内，三年来共有十八人，三年一共三十六个月，加上娘娘主动相召，被记录的一共有百余次问诊，但除了娘娘风寒头疼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蛊虫终究是活物，既然是活物，那么就一定是需要进食才能存活的，蛊虫进食，要么直接吸收宿主之精血，要么就是外服专门的饲料，但只要蛊虫吸收了娘娘体内精血，那么脉象必然有所反应，但这三年来，没有任何异常，这只能说明的确有人以外服饲料在供养着蛊虫。” 苏锦帕平静道：“好，本宫明白了，有劳院令。” 太医院院令立刻躬身行礼道：“微臣给娘娘开了一副温和的方子，应当能缓解娘娘的症状，微臣这就下去熬药了。”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下面苏锦帕怎么做，他就管不着了。 点点头，苏锦帕说道：“院令请便吧。” 太医院院令离开之后，苏锦帕豁然转身，对着殿外冰冷道：“凤禧宫上下所有人，全部进来。” 很快，殿内跪了十余人，大多数是宫女，只有少数几个太监。 “谁是凤禧宫掌事宫女？”苏锦帕开口道。 一名年长一些的宫女立刻回道：“回禀太子妃，奴婢小秋，是凤禧宫的掌事宫女。” 第2058章 线索 苏锦帕看向小秋，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比较眼熟。 “太子妃，奴婢曾在东宫伺候过几日，幸得殿下训话时面见过太子妃。”小秋主动解释道。 苏锦帕了然点头。 凤禧宫上下所有的人其实都是李辰安排的，这一点她和赵清澜都是心知肚明的。 也正是因此，苏锦帕才觉得匪夷所思。 以李辰的性子，用来安排在赵清澜身边的人必然是经过三查五审，忠心和背景方面都不应该有问题才是，但却偏偏还是出了这档子事。 “凤禧宫上下所有人都在这了么？”苏锦帕问。 小秋立刻回禀道：“凤禧宫上下伺候的太监、宫女一共十六人，其中宫女算上奴婢在内十二人，太监四人，都在这了。” 然后小秋又主动解释道：“娘娘平日不喜太监，故此宫内只有四名太监负责平常一些需要力气的活儿，基本上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娘娘。” 苏锦帕点点头，淡淡道：“小秋，你是殿下点的人，应当明白，皇后娘娘的凤体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但为什么娘娘还是病倒了？” 小秋满脸惶恐，说道：“回禀太子妃，奴婢等日夜伺候皇后娘娘，并无察觉到什么异常，平日里皇后娘娘的饮食也都是由御膳房制作之后，按照规矩进行试毒之后才会给娘娘用，便是平时凤禧宫自己做点儿甜品之类，也都是奴婢亲自过手，绝对不可能有外人触碰到的。” 苏锦帕看着眼前的小秋，此时有人匆匆过来，在苏锦帕身边轻声说了两句。 ( 苏锦帕抬手，那人将几份资料送到苏锦帕手中。 这些资料，就是眼前这十六个人的所有来历、背景和平日里东厂监视他们的一些活动记录。 苏锦帕一一看过来，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算是平时东厂对他们的随机监视，也都是正常的在宫内活动，并没有和外人接触的异常情况。 这也是合情合理。 以李辰对赵清澜的重视程度，安置在赵清澜身边的人必须足够可靠和实用，因此才会让东厂时不时地对他们进行随机监视，监视的次数、时间，全部都是随机的，但至少一个月必然会有一次，多的时候三两天就一次。 对于李辰的命令，东厂没那个胆子阳奉阴违，全部都脚踏实地地做到了。 而一旦发现了异常，东厂绝对会直接汇报东宫。 既然没汇报过，那么说明在东厂的监视之下，他们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但皇后中蛊倒下是事实，从太医院院令的分析来看，有人长期给皇后体内的蛊虫喂养饲料也是事实，这件案子，到了这里似乎没有半点头绪和线索。 此时，苏锦帕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嘤咛，苏锦帕立刻转身，却是赵清澜醒来了。 苏锦帕顾不得许多，立刻迈步上前去，坐在旁边对缓缓睁开眼的赵清澜道：“娘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赵清澜神色依然虚弱，但却已经恢复了神智，她说道：“只是觉得乏累得很，身体里感觉如同火燎一般，其他的没有什么。” 第2059章 怎么可能 乏累？ 最近这段时间，苏锦帕可不是第一次从赵清澜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了。 不只是赵清澜自己说，光是看气色面相，苏锦帕早就看出赵清澜的身体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只是她自己和太医诊脉都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所以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而现在回头去看，这一切似乎早就有了征兆。 苏锦帕问道：“娘娘，现在你的身体出了问题，我们怀疑是平日的饮食出了问题，但查来查去，宫里的饮食并没有异样之处，娘娘自己能回想起什么不对之处吗？” 说完，苏锦帕又提醒道：“而且这个问题是长期累积的，绝非一朝一夕或者最近发生几次能导致。” 赵清澜思考着微微摇头，说道：“如此说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本宫平日饮食都是御膳房制作正餐，还有些点心则是直接在宫内吩咐人做了，用的也并不算多，而且都有试毒，没有什么特殊的。” “要真说···本宫只吃一样糕点，是从宫外送过来的，而且本宫未入宫时就喜欢那一家的糕点，一直吃到现在。” 这话，让苏锦帕猛地想起来赵清澜似乎的确特别喜欢吃一种糕点，上次送来时，还邀请自己一同用点，只是自己拒绝了。 “现在还有么？”苏锦帕立刻问道。 赵清澜摇头道：“已经好些日子没送来了，本宫本来还打算差人去问问的。” 长期喂养、断粮便会发作··· 苏锦帕想起了院令的话，扭头对着小秋说道：“你可知道娘娘所用糕点，在京城何处、由谁制作？” ( 小秋吓了一跳，立刻道：“知，知道的。” “来人！” 苏锦帕厉喝一声，宫殿外立刻进来一队冷峻魁梧的持刀侍卫。 “小秋带路，你们立刻去将给娘娘制作糕点的地方，将人带回来，中途遭遇任何阻拦，格杀勿论！” “遵命！” 侍卫带着小秋走后，苏锦帕扭头对赵清澜说道：“娘娘放心，只要找出了根源，娘娘的身体就能恢复。” 赵清澜问道：“倘若当真是有人刻意陷害，那么只怕是现在去了也晚了，而且本宫用那糕点已近十年，什么人才会在十年之前就处心积虑如此陷害于本宫？” 话落地，赵清澜和苏锦帕都愣了。 十年之前，赵清澜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她唯一不同寻常的一点，就是身为赵玄机的女儿。 而那个时间点，赵玄机已经进入了内阁，开始走向他人生的权力巅峰。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人处心积虑从十年之前就开始布局，那么这个人···嫌疑最大的，就是赵玄机。 但是一个正常人，真的会在自己亲生骨肉十多岁的时候就给她下毒吗？ 他就那么确定之后赵清澜会入宫成为皇后，那么确定赵清澜在成为皇后之后，会和他反目成仇？ 凤禧宫内的气氛，一时间压抑到了极致。 而就在这份压抑的沉默持续的时候，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启禀娘娘、太子妃，张必武张大人携数十名大臣联袂而来，请求面见娘娘！” 第2060章 文王的庞大势力 张必武带领一众朝臣在这个时间点到来，怎么看都显得并不寻常。 苏锦帕与赵清澜对视一眼。 赵清澜挣扎着要起身。 “本宫···” “娘娘。” 苏锦帕上前制止了赵清澜起身的动作，说道：“你现在身体还虚弱，不能下床，并且张必武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切不能被他看出娘娘此时的凤体有恙，所以娘娘还是不要起身的好。” 赵清澜皱眉道：“但他在外求见，又如何能不见？” 苏锦帕说道：“臣子要见主子，哪有说见就见的道理？也要看主子心情好不好，若是不想见那就不见，他还能如何？” 给了赵清澜一个安心的眼神，苏锦帕说道：“娘娘且放心，这件事情交给臣妾便是。” 虽然还是有些忧虑，但赵清澜明白现在的确不是强行去见张必武的时候，更何况苏锦帕一直以来的表现从来不差，于是赵清澜便点头道：“那么就交给太子妃了。” “请娘娘放心。” 苏锦帕细心地给赵清澜掖好被角，说道：“臣妾先出去应付着。” 见赵清澜点头应允，苏锦帕起身，径直走向宫外。 凤禧宫外，大雪虽然比前两日稍微小了一些，但依然是风雪迷人眼，整个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厚厚的积雪便是宫内每几个时辰就有人负责打扫，但依然清扫不尽。 偌大个凤禧宫前，整整齐齐地站着近二十余名朝臣。 为首的，当然是张必武。 ( 他们整齐地站在宫前，对面的是表情严肃的持刀侍卫，张必武等朝臣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任由风雪拍打在他们的身上。 气氛，于沉默之中逐渐凝重。 也不知过了许久，宫门嘎吱一声打开。 张必武立刻抬头，头上官帽一动，已经积了一层的积雪便滑落了下来，一些积雪落入张必武的脖颈间，冰寒袭来，张必武却仿若未觉，不但感觉寒冷，反而内心一片火热。 因为这一次文王给予的支持力度实在太大了。 这也是张必武第一次发现朝中，居然有这么多人都是文王早已经布局埋下的棋子。 工部尚书、工部右侍郎。 礼部左、右两位侍郎。 刑部尚书。 门下省两名机要大臣。 尚书省一名机要大臣。 通政使司两名侍郎。 大理寺少卿。 都察院副都御使。 甚至宗人府宗人令李沧岚，以及另外两名李氏皇族之中辈分最高的长辈，全在！ 可以说，这些官员囊括了朝廷几乎绝大多数实权职能部门，而且全部是一把手或者二把手，跺跺脚都要震三震的实权官员。 这些官员之中，有一小部分是原先的中立派，还有大部分则分别属于赵玄机和东宫集团麾下，若不是今天一见，张必武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原来真正投靠的是文王一脉。 尤其是见到李沧岚的时候，张必武只能感叹文王隐藏之深，天下无人能及。 并且张必武绝对相信眼前这还不是文王的全部底牌，因为所来的全部是文官，武将，一个都没有。 第2061章 臣等，必须要见 一个能把朝廷的几个实权部门默不作声地几乎吃掉三分之一的文王，会在军方没有布局吗？ 不可能的。 张必武甚至怀疑文王在军方的布局，会比在文官之中更深。 以文王的性格，隐忍这数十年，今日拿出这份家底来给张必武自己看到，这些，会是文王的全部家底吗？ 不会的。 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文王到底藏了多少手段，只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因而，张必武对此行的信心，前所未有的爆棚。 此刻宫门完全打开，从内走出来一名华贵美丽至极的女子。 但却并非张必武想象之中的赵清澜，而是苏锦帕。 张必武瞳孔一缩，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苏锦帕眸光落在张必武身上，淡漠道：“怎么，张大人连最基本的尊卑都不要了么？” 张必武面色一沉，咬着牙拱手行礼道：“微臣张必武，参见太子妃···” “无需你的参见！” 苏锦帕一声呵斥，打断了张必武的话，她冷声道：“你见本宫不首先行礼尊称千岁，反而还以你称之···礼部两位侍郎都在，张大人这礼数，你们礼部最有发言权，该当何罪？” 礼部两名左右侍郎面色僵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锦帕才到，双方对决还未正式开始就被她抓住了把柄将自己这边的气势打落下来，张必武气得直咬牙。 但无奈，苏锦帕所言都在道理上，他只能硬着头皮，抬手猛地煽了自己两个耳光。 ( 啪！ 啪！ 两个耳光清脆至极，也用力至极，没有半点保留。 张必武的嘴角立刻就渗出了鲜血，那模样看起来多少有两分狼狈和凄惨。 “微臣出言不逊，理应责罚，还请太子妃千岁降罪。” 张必武也足够光棍，既然苏锦帕抓着把柄不放，他索性就苦肉计用在自己身上，两个耳光下去，苏锦帕也决然不能再说什么了。 以退为进，有时候退的这一步，比进三步都有用。 果然，苏锦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漠道：“你们联袂前来，所为何事？” 张必武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道：“回太子妃千岁的话，臣等前来，是有朝政要事，求见皇后娘娘。” 这次，张必武学乖了，礼数方面无可挑剔。 这个回答简单明了，朝政要事，与你无关。 潜台词固然没说出口，但意思，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苏锦帕当然能听得懂。 但她···假装听不懂。 “今日娘娘不见外人，你们回去吧，有事，等上朝再说。” 面对不出意料之外的拒绝，张必武没有丝毫退缩，沉声道：“太子妃千岁，臣等所需要禀报皇后娘娘之事，的确非常紧急，耽误不得，还请太子妃千岁容臣等面见皇后。” “张必武。” 苏锦帕淡漠道：“本宫说了，皇后今日不见人，你听不懂么？” 张必武也抬起头直视苏锦帕，斩钉截铁道：“事关社稷，臣等必须要见！” 他的身后，诸多大臣一同跪地开腔，“臣等，必须要见。” 第2062章 苏锦帕受挫 凤禧宫外，风雪漫漫。 张必武率领十多名朝臣跪在雪地之中，任由风雪吹拂，寒风凛冽，纹丝不动。 苏锦帕站在宫门口看着他们，自大婚那日之后，她第二次感受到了这些臣子身上那种无形的力量，还有政治对抗之中的残酷。 看似没有刀光剑影不见血腥，但彼此的对抗却容不得半点差错，一方输了，那就是满盘皆输，有时候比丢了性命还要严重。 今时今日，苏锦帕只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凤禧宫都绝对不能让张必武跨进去半步。 这绝对不仅仅是见不见赵清澜的问题，而是东宫以及后宫面对张必武这些朝臣时的权威性问题。 如今李辰不在，他苦心经营建立的东宫威严全在自己身上，若是自己妥协了，那真是把李辰那份脸都丢光了。 在政坛，脸面有时候是必须要争的东西，因为脸面代表了权威，代表了有多少人畏惧你，有多少人胆敢违抗你说的话，你下的命令，那就是权力。 目光落在张必武的身上，苏锦帕淡漠开口道：“张大人，本宫以前竟不知你有逼宫的胆魄。” 张必武听闻这句话，不知为何竟感觉一阵心虚。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因为这句话除了女声和男声的差别之外，语气、用词、态度、威仪，竟和李辰别无二致。 张必武脑子里甚至涌出一个念头，今时今日自己面前的是苏锦帕，自己才有勇气，可倘若换做是太子亲至，自己还敢来吗？ ( 没等这个念头得出答案，张必武就强行将其摒弃。 没有意义，坏我军心。 “微臣斗胆，但这绝非逼宫。” “不是逼宫，你敢强闯凤禧宫？” 苏锦帕一声厉喝，虽是女子娇柔身，却爆发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仪，她一身淡紫色宫装站在那，背景是金碧辉煌古朴而沉淀厚重历史气息以及集皇权于一身的皇宫大内，更将其衬托得如同人间至尊。 大雪漫灌，丝毫损坏不了半分她的气度，反而似乎连天地之间的风雪，都似乎在畏惧她。 “微臣···” 张必武才说出两个字，就被苏锦帕打断。 “你人虽然没进去，但是本宫和皇后都说了今日凤禧宫不见外人，你非但不走，还大张旗鼓地带领这群人跪在宫门口，这与逼宫何异！？” “张必武，本宫就问你，今日若是本宫不让你进凤禧宫的宫门，你是不是就跪死在这里！？” 这句话出口，不管是苏锦帕还是张必武，都没了退路。 张必武没有回答，用行动代替。 他跪在原地，默不作声。 显然，就是不妥协。 苏锦帕凝视着张必武，冷声道：“很好，那么张大人就跪着吧！” 话说完，苏锦帕转身回凤禧宫。 在她的淡紫色身影消失在宫内的同时，宫门啪的一声关上，持刀侍卫依然忠心耿耿地守护在宫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张必武也没有强闯的意思，只是闭上眼睛跪在原地，后头的大臣们各自默不作声，也都保持跪地姿势不变。 第2063章 赵清澜的教导 凤禧宫内，赵清澜依在床头看着苏锦帕出去，又看着她回来。 这一去一回之间，外面发生的事情和对话，她清清楚楚。 见苏锦帕回来之后就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赵清澜轻笑一声，摆手吩咐人给苏锦帕斟一杯热茶。 “我不口渴。”苏锦帕心烦意乱，并没有心思喝茶。 赵清澜却示意宫女继续倒茶，她说道：“有时候喝茶，并不是因为口渴。” “先喝一口，顺顺气，平复一下心神。” 苏锦帕端起茶杯，只觉得入手滚烫，她低头轻轻啜了一口，茶汤入喉，不知是否是心理感觉，她当真觉得心情平复了些许。 放下茶杯抬起头，苏锦帕对赵清澜道：“皇后娘娘，刚才我的表现是不是很差劲？” “不差的。” 赵清澜微笑摇头，然后说道：“若我是你，兴许表现得还不如你，至少，张必武他们给你拦下来了不是么？” 这里，赵清澜并未以本宫自称，显得两人的关系近了许多。 苏锦帕接受了这份好意，苦笑道：“娘娘会安慰人，只是我···” “只是你还有些不习惯。” 赵清澜轻声打断，说道：“之前他们惧的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男人，这本没什么，女子嘛，仰仗丈夫的权势，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但是现在他们孤注一掷，连你丈夫都不怕了，自然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你的话，他们也当然不会听。” “于是失去了你丈夫权势的威慑力，你就看到了政治斗争最为残酷的一面。” ( “当真起冲突的时候，那些人，并不会轻易退缩，你的目的，也不会那么轻易达成。” 苏锦帕仔细一想，果然如此，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这些都不打紧的，他们如何，政治斗争如何，只要太子回京，一切自然有他应对。” 苏锦帕皱眉道：“但是现在他不在。” “所以我还是要出去的。” 赵清澜指了指宫外的方向，说道：“那里面有几个年纪大的，宗人府的几位皇室长辈也在，倘若在这冰天雪地的出了点岔子，那么陷入不义的就是你我。” 苏锦帕气道：“谁让他们跪着了，是他们自己非要以跪逼宫，如何能惯着他们？” “所以是我出去，而不是让他们进来。” 赵清澜说道：“若是让他们进来，便是我们认输，他们不会心满意足反而会因为这次的胜利而得寸进尺，所有人都会意识到不管是后宫的权威还是东宫的权威，原来并非不可撼动的，于是他们会步步紧逼，一再试探你的底线，一直到退无可退。” “这也是为什么太子自监国之后，从未妥协的原因，退一步容易，可接下来就是步步后退，那么就等于是失了先机和权威，如何还能服人？” 轻叹一声，赵清澜挣扎着起身，对欲言又止的苏锦帕说道：“这便是政治，明明恨不能将对方扒皮抽筋，可台面上，却要维持着所谓的仁德礼仪、尊老爱幼，否则便成了对方攻歼的把柄，私底下个个都是人面兽心的畜生，可站在阳光下，每个都是惩恶扬善的半圣，这个游戏规则，亘古如此。” 第2064章 赵清澜vs张必武 话说完，赵清澜语气骤然一凝，沉声道：“来人，为本宫更衣。” 披上凤袍，头戴凤冠，再施以粉黛遮掩苍白脸色，双唇抿了红纸，再转身的赵清澜依然恢复了之前母仪天下的八九分气度。 看着赵清澜的背影，苏锦帕眉头紧锁。 眼下张必武带着这么多人兴师动众地来凤禧宫，而且知难不退，那么一定是有着非常重大的目的要达到。 尽管现在还无从得知张必武到底想要做什么，但苏锦帕必须慎重考虑一旦出现最坏的结果怎么办。 她抬手，一名侍卫立刻来到苏锦帕面前。 如今跟在她身边的这批侍卫是苏震霆亲自挑选，李辰认可过的，忠心和能力方面绝对没有问题，属于那种只要情况有必要，他们能毫不犹豫地挡在苏锦帕面前代替苏锦帕去死的那种死士。 因此，许多事情苏锦帕也放心交给他们去做。 “两件事情。” 苏锦帕吩咐道：“立刻派人去京郊羽林卫军营处通知苏大将军，言说宫内情况有变，请苏大将军静候通知，同时准备随时派兵入京武装控制整个京城。” 如今整个京城的局势危如累卵，看似平静但随时可能起惊天波澜，所以苏震霆早已经不在京城而在郊外的羽林卫军营之中。 这三万羽林卫也是李辰刻意留在京城保护大本营基本安全的力量，至少可以防范在天变之时，东宫还有一支能使用的武装力量。 ( 而现在，苏锦帕觉得是时候准备起用这支羽林卫了，不管最后用不用得上，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另外，去东厂找陈通，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本宫命令一到，东厂和锦衣卫立刻将整个京城所有官员全部控制起来。” 那名侍卫闻言立刻道：“遵命。” 看着侍卫离去，苏锦帕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无比。 她很清楚自己的两条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意味着什么。 或许牵一发就真的是动全身，别说京城，就是整个天下都要大乱，毕竟武装控制京城以及所有在京官员，这是整个大秦帝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但为了万无一失，苏锦帕很清楚她必须要做足准备。 此时，外面赵清澜已经到了宫门口。 宫门打开，见到这次出现的是赵清澜，张必武立刻提起精神，同时内心无比满意。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赢了一小步。 但能不能大获全胜，就看接下来了。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 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张必武没有留下任何把柄，恭敬行礼山呼。 身后官员，一应行礼山呼，“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赵清澜一身凤袍站在雪地之中，身侧是宫女为她撑着伞，如同神女一般。 她明亮的眸子看着雪地上，身上批了一层积雪的大臣们，淡淡道：“诸位强行要见本宫，所为何事？” 张必武深吸一口气，而后屏气凝神，抬手高声道：“臣等，请娘娘还政于朝！” 第2065章 问卦 当张必武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京城之外另一处宅院内。 管仲逸面色阴沉盯着眼前的人。 “张必武自己要求的明天趁着苏震霆与苏锦帕不在京城时才会入宫，为何他今天就去了！？又为何没有人阻拦他！？” 前来汇报消息的人低着头，身体抖动如筛糠，急忙回答道：“回禀管先生···卑职不知张大人为何突然今日行动，只是他在出发的时候，故意支开了卑职，卑职是事后才知道，立刻就过来禀报了。” 管仲逸心中怒火盈沸，但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一滴地平静下来。 他知道，这种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他就算是再暴怒也是于事无补。 当务之急，是要做两件事情。 第一件，弄清楚张必武突然出尔反尔的原因。 第二件，帮张必武达成目的。 管仲逸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那么其他大人呢？为何都懵懵懂懂地跟了上去？” 那人面色尴尬地回答说：“是张大人说已经得到了管先生的同意，临时改变了时间···” 管仲逸眯起眼睛，说道：“张必武这是处心积虑啊。” “没道理，完全没有道理···” 管仲逸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抬头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皱眉说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那人小声道：“管先生，会不会是张大人得到了什么消息，这个消息让他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管仲逸冷笑道：“难道紧急到派人提前来跟我知会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么？这个解释太牵强了，不符合逻辑。” ( 见自己的想法被反驳，这人老老实实地闭嘴，不敢再废话。 “苏震霆在哪里？”管仲逸问。 “依然在京郊羽林卫大营之中。” “太子妃呢？”管仲逸又问。 “入宫了。” 那人立刻回答道：“太子妃两个时辰之前就入宫了，算起来，比张大人入宫的时间还要早一些。” “奇怪···” 管仲逸眉头紧锁，他道：“要是张必武先去，皇后给了东宫消息，太子妃这才赶过去还合情合理，但太子妃为什么会突然先入了宫？这说明她入宫的理由，并不是为了张必武，除非她会未卜先知。” 似是想起了什么，管仲逸取出了一只陈旧古朴的箱子，从箱子中取出了一枚龟壳，还有一整套非常古朴的占卜卦图。 只见他念念有词，表情虔诚。 前来汇报的属下瞪大眼睛看着，他努力地想要听清管仲逸在说什么，但明明语速不快，而且每个字也十分清晰，但串联起来传进耳朵里，他就是听不懂管仲逸在念什么内容，甚至越是想要听清楚，就越是觉得混沌一片，时间久了，他猛地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心头大骇的他再也不敢多听，连忙强迫自己不去听管仲逸所念的内容。 只是片刻的功夫，管仲逸手掌打开，被合在掌心中的两枚卦掉落在卦图上。 与此同时，管仲逸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那鲜血呈现出极深的黑红色，和寻常鲜血有天地之差。 第2066章 管仲逸的能力 这口鲜血喷溅在古老的卦图上，那名属下瞪大眼睛，他亲眼见到鲜血接触到卦图之后，竟然在逐渐变淡，然后慢慢地消失，仿佛是水泼洒到干涸的沙漠上，起初还能见到一片清晰的痕迹，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只是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那本就古老的卦图，似乎更老了一些。 而被摆放在卦图最中间的龟壳背上，也染上了一丝鲜红的痕迹。 这时候，这名属下才发觉到那龟壳上，竟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鲜红的痕迹，仿佛每用它一次，就会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一直到整个龟壳彻底被鲜红血丝所覆盖。 而现在那个龟壳虽然还有一些空白的地方，但也不多了。 此刻，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给属下带来了多少震撼的管仲逸正气喘吁吁地看着面前的卦象。 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卦象，良久，突然哈哈大笑。 “大凶！大凶！” 那名属下人都麻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管，管先生···” 虽然不明白管仲逸在干什么，但是占卜问卦是干什么的，大凶是什么意思，他还是能懂的。 “占卜不过是假的，先生不用过于计较。” 这话，说得这名属下自己心里都没什么底气。 光看管仲逸的架势就知道这个问卦，绝非路边竖个棋子，自称铁口神算的江湖骗子。 管仲逸嘿嘿笑道：“假的？刚那一卦，问掉了我三年寿命！你说是假的！？” ( 属下瞪大眼睛，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要不是知道管仲逸是文王麾下的第一谋士，铁杆心腹，手段近乎半仙，他不可能相信这番话。 但是管仲逸的身份，让他明白管仲逸不可能骗自己。 三年寿命··· 问一卦？ 属下觉得管仲逸是疯了。 再看向管仲逸，那名属下眼睛瞪得更大。 他眼睁睁地看着管仲逸原本乌黑的头发，出现了整整一缕雪白。 管仲逸似乎察觉到了，他抬手一抹，手掌心一把白发寸寸断裂。 但管仲逸显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去！立刻派人去皇宫和东宫周围死死蹲守，只要有人出去，去的是京郊羽林卫军营方向，格杀勿论！” 那名属下听出了管仲逸近乎疯狂的杀意，他胆战心惊道：“管先生，若是锦衣卫···” “也杀！” 管仲逸抬起血红的双目死死盯着他，说道：“大凶之卦，顾不得许多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文王在京城的底牌全部掀翻，我也要赢！” 这名属下再也不敢多放办个屁，立刻说道：“属下立刻去办！” 目送属下离去之后，管仲逸似乎被抽尽了力气，一只手按在桌上支撑着身体，他低沉地喃喃自语：“我不服，不服，人定可胜天，胜天半子，我不会服输！” “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拿过了一枚铜镜，管仲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地说道：“我要看，这大凶，凶在哪里···这双眼睛，只会遮蔽我的道心···不要，也罢！” 第2067章 阴阳道，后继有人 话说完，管仲逸抬起手，以食指和中指，毫不犹豫地插入自己的双眼之中。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四野。 鲜血喷涌而出，疼痛刺激得管仲逸疯狂喊叫。 眼前的世界从一片血红转为一片漆黑，但管仲逸却感觉自己的道心，从未如此明亮。 他能听见大批的贴身护卫冲了进来，在一声声‘管先生’的惊呼声中，他没有理会。 管仲逸抬起头，在黑和红交织的‘视线’之中，他看到了一方巨大无比的星辰，正在急速朝着京城逼近。 那可大星，他认识，紫微帝星！ “看到了，我看到了，是李辰，李辰马上就要到了！” 管仲逸的声音中有疼痛带来的颤抖，还有兴奋到极点的扭曲，但最多的，还是癫狂。 管仲逸满是鲜血的手颤抖着摸索到了那一只空空如也的龟壳。 抓紧了龟壳，管仲逸朝着眼前无尽的黑暗血红虚空之中，悬挂着的巨大紫微帝星伸出手··· 他要拨乱已经注定的命运··· 这是他付出了自己双眼永久失明作为代价而换来的机会，他不容许失败。 而几乎就在此刻，遥远数千里之外，边境线上，黄沙伴随着鹅毛大雪漫天飞扬。 一名老道手里牵着一名越发灵气逼人的小姑娘正走在风雪之中。 砂砾被狂风裹夹着吹上天空，拍打沿途一切的障碍物，这样的环境中，常人不要说行走，就是睁开眼睛都难，即便是最适应这种环境的骆驼，面对如此之大的风沙和风雪，也要寻找地方躲避。 ( 但是这一老一少的组合，周身方寸却风平浪静。 不管什么风雪和风沙，靠近了他们身体三寸范围，都会如同遇到了一层看不见的护盾一般朝着两侧滑开。 “师父，为什么会有风？”灵气逼人的小般若抬头问老道。 “气温的差异过大，一方热，一方冷，那么更冷的地方的空气就会向更热的地方流动，也就有了风。” “那么师父，为什么会有雨？”小般若歪着脑袋，又问。 老道笑容和蔼可亲，似乎永远不会不耐烦，解释道：“大日永恒灼热，照耀大地，地面上的水分被大日炙烤之后蒸腾，蒸汽上升便形成了云，云多了，存不住更多的蒸汽，就会化作雨水滋润大地。” 小般若似懂非懂，但她似乎很喜欢这种一问一答的感觉，又蹦跳着问：“太阳真的是永恒存在的吗？” 老道微微一笑，说道：“永恒只是相对于人这短暂的一生而言，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多者百余年，再无千年之寿了，而大日，则万载、万万载，可不管是什么，道之下，无亘古，大日也会在某一天熄灭，坠入永恒的黑暗，唯道长存。” 小般若的问题越问越多，她正想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却见老道突然停住了脚步。 老道抬起头，看向京城的方向，紧接着只见他微微一笑，说道：“阴阳道，后继有人。” 第2068章 你不适合 小般若站在老道身边，她不明白师父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却感觉师父的话说完之后，自己身体打了一个激灵。 仿佛有一根与自己的命运紧紧捆绑的锁链，被人拨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很陌生，小般若有些困惑地呆愣在原地。 她不知道该不该询问师父。 “你感受到了什么？”老道问。 小般若歪着脑袋，自己回忆那种感觉，可刚刚发生的感觉却在迅速远去，仿佛光影，瞬息千万里，再想要仔细体悟的时候，却忘记了到底是什么感觉。 于是小般若摇摇脑袋，苦恼地说：“我忘了。” “那便是了。” 老道的手抚摸着小般若的脑袋，说：“刚才是有人想要人定胜天，胜天半子，所以他动了命运，而与这个命运有紧密关联的人，都会受到影响，当日他对你产生了半点怜惜，你与他的命运从那一面起就紧紧相连，本来我以为你跟随了我，能斩断这份联系，但如今看来，道之玄，无名无状，我是干涉不了的。” “我的一举一动，谁又能说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部分呢？” 小般若听得一脑袋浆糊。 但她莫名的有些紧张。 似乎唯恐与自己紧紧捆绑的命运那一头，被拨乱了。 “那要胜天半子的人成功了吗？”小般若追问。 老道微微一笑，拉着她继续朝前走，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说：“我们换个方向吧。” 小般若年纪还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关注刚刚的问题，而是问：“去哪啊师父？” ( “出来五十年了，也该回去了，回去之后，你就是下一任龙虎山天师，等你学成，你就去京城，去履行你和宿命的约定。” “师父，我不要，我要跟师父在一起！” “我见道，如星河匹练，贯穿亘古，此为道。” “我再见道，如江海奔腾，其势磅礴，此为道。” “我又见道，如细雨绵绵，春风拂面，此为道。” “我于星海之中寻道，于红尘之中寻道，于山川之中寻道，蓦然回首，道，常在身侧。” “一饮一啄，早有天定，顺为道，逆亦为道···” 风沙伴着风雪漫漫，天地之间一片混沌，老道的声音自远处来又自远处去，回荡在这生命禁区之地，然后又消失无声，消失在风雪与风沙的尽头。 ······ 凤禧宫外，风雪依旧，赵清澜站在宫门下，看着眼前的张必武。 当张必武说出那句熟悉的还政于朝的时候，赵清澜面无表情。 她早该猜到的。 “张大人，你是糊涂了么？” 赵清澜的语气平静下压抑着巨大的愤怒，“垂帘听政，是东宫与国丈共同决定，你几次三番纠缠，真当本宫砍不了你么！？” 张必武仰起头，虽然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但他的架势，却给人一种他几乎要跳上去咬赵清澜一口的嚣张与狂妄。 “皇后娘娘，东宫与国丈，决定不了朝政的一切，满朝文武大多数都觉得娘娘不适合垂帘听政，还请娘娘安居后宫。” 第2069章 列祖列宗在上 刚听到张必武的话时，赵清澜尚觉得怒火中烧又气又急，可等张必武再多说两句，给赵清澜带来的刺激反而不如之前那么大。 最坏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敌人最伤人的刀也递了过来，后续如何，也无非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做些表演，并无实质性的改变。 然而即便如此，赵清澜也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头重脚轻，轻飘飘得难受至极。 但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一定不能倒下。 一旦倒下，张必武就更加有理由和借口从自己手中夺权。 “张大人。” 赵清澜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和音调，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因为身体的虚弱而颤抖，然后强提起一口中气，沉声说道：“该说的话，本宫之前在朝堂上都已经说过了，不想再解释第二遍，想要夺权，仅凭张大人这点能耐，还不够！” “微臣并非为夺权！” 张必武提高了音量和嗓门，挺直了腰杆子，梗着脖子对赵清澜大声道：“我大秦三百余年，从未出现过后宫摄政，便是娘娘有再多理由，今时今日的局势再特殊，后宫摄政是事实，为何本朝如此严厉禁止后宫干政？实在是古来惨痛的教训实在太多，外戚横行、妖妃擅权，无数事实证明由女子掌权，国政必乱！” “圣上固然一病不起，太子固然不在京城，但大秦的江山社稷还有朝臣在，还有万万千千的拳拳爱国士子在，社稷绝不至崩溃。” 说完，张必武高举双手，急声悲呼道：“今日，老臣为江山社稷、为祖宗基业、为万万百姓、为列祖列宗、为历代为我大秦江山抛头颅、洒热血的英灵，跪求皇后娘娘以大局为重，退居后宫，交垂帘听政之权！” ( 听完这番话，赵清澜只觉得再也压制不住的怒火陡然而起。 她盯紧了张必武，凤眸含煞俏脸寒霜，冰冷道：“张必武，你将你自己的姿态倒是端得足够高！” “说这些话，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不等张必武回话，赵清澜再看向他身后的官员，最后，目光落到了宗人府那边。 “宗令，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李沧岚低着头，似乎不敢和赵清澜对视，只是低声道：“皇后，还请不要把场面弄得太过难看。” “到底是谁要把场面弄得难看！？” 赵清澜一声厉喝，怒火和屈辱还有深深的失望交织，让她的语气森寒得比这天地之间的飘雪还要冰冷。 “按照辈分，本宫还要叫你一声皇叔公，另外两位，本宫叫你们皇太叔公都不为过，你们作为李氏皇族如今辈分最高的长辈，便眼睁睁地看着李氏皇族的权柄旁落，被臣子所操纵吗？” “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你们也敢这么做吗！？” 李沧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而他身后，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闷哼一声，反驳道：“皇后，正是因为我们身为皇族族老，祖宗在天有灵，所以我们才这么做，列祖列宗在上，绝对不允许任何女子干涉朝政。” 第2070章 太子回京! 开口的这名老人名叫李敖，是在李氏皇族之中现存辈分最高的长辈，如今已经年近九十，光是这辈分，就足够他横着走了。 也正是因此，此刻的李敖态度十分强硬，他对赵清澜说道：“皇后，若是你依旧冥顽不灵，那么我等只好去乾清宫，见一见圣上。” 赵清澜怒极，道：“圣上如今昏迷不醒，你等去了又有什么用？” “老臣一把年纪了，便磕死在圣上驾前，也不能看着皇后如此擅权干政！” 李敖的话，让赵清澜彻底没了半点退路。 此时此刻的赵清澜怒火攻心，真正地陷入了两难之中。 进退维谷的赵清澜只觉得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剧烈地喘息着，尽管呼吸速度极快，可她依然感觉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的脸色极其难看，瞬间煞白，没了半点血色。 张嘴想要说话，但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赵清澜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昏迷过去之前，她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来自苏锦帕的声音。 “皇后！！！” ······· “京城到了！” 李辰看着远处遥遥在望的京城城廓，只觉得浑身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一半。 在没日没夜的赶路之下，李辰算是体验了一把冷兵器时代的急行军。 用十天的时间走完了原本需要二十天才能走完的路。 这一路过来，艰苦自然不用多说，最重要的是李辰再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在七天之内到达。 ( 如今已经是第十天，李辰都不知道大行皇帝是不是还活着。 他只希望便宜老爹能再坚持一下，无论如何给他一点准备的时间。 这时候，身后噗通一声，坠马声传来。 李辰豁然转身，却见到是万娇娇倒在了地上。 二话不说，李辰跳下马来，抱起了万娇娇，厉声道：“来人！” 随队的军医赶忙跑上来，一番检查之后对李辰说道：“殿下，是日久劳累，身体坚持不住，给耗干净了，现在一定要静养休息，绝对不能再这么赶路了。” 此刻万娇娇幽幽醒转，面色如纸的她刚好听见这句话，虚弱却坚定地说道：“殿下，奴婢还可以坚持的。” “坚持什么坚持，早两日就叫你多休息，有马车不坐，非要骑马。” 李辰不轻不重地呵斥一番。 他知道万娇娇是知道自己心急，不愿意拖了后腿，所以一直在强撑着。 这一路过来，风餐露宿，十个晚上有七个晚上是在野外草草睡一觉，只有没补给和实在疲惫的时候才会入城去休息，别说李辰受不了，徐渭等练家子这十天下来也瘦了一圈，个个面有菜色，更不要提万娇娇这小姑娘。 “可是殿下，京城的正事要紧。” 万娇娇抓紧了李辰的袖子，虽然她从来不问正事，但一直伺候在李辰身边的她当然知道李辰最关心什么。 “殿下，你先回京，奴婢在这里休息一会再追上来。” 第2071章 殿下，终于回来了 万娇娇的提议，的确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 李辰并没有做儿女之态。 他只是略作考虑，就开口道：“王恩。” 徐渭身后，满脸风霜的王恩出列。 “你去附近找一处有女眷的人家，给他们一些银子，让女眷过来将娇娇带去好生照料，你带几名护卫保护，本宫回京之后会立刻安排人手过来迎接，不得有误。” 王恩立刻抱拳道：“卑职遵命。” 李辰起身把万娇娇放在马车上，扭头对王恩厉声道：“若是一切平安，本宫自然有赏，可若是出了半点差池，本宫要你的脑袋，听见没？” 王恩不敢有半点怠慢。 万娇娇看似是殿下的婢女，但其实是铁杆心腹，现在更是正儿八经侍过寝的，说是有实无名的太子嫔也不为过，给王恩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怠慢。 “请殿下放心，卑职必定保证万娇娇姑娘的安全，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辰转身，对万娇娇交代道：“本宫先回京，之后会立刻安排人来接你，你好生休息。” 万娇娇乖巧地点头，说道：“殿下放心去，奴婢能照顾好自己的。” 李辰转身上马，道：“留下十人与王恩保护万娇娇，其余人，随本宫入京。” “喏！”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消失在风雪之中。 看山跑死马，虽然京城的城廓早就已经遥遥在望，但真正到京城神武门外的时候，还是已经在两个时辰之后。 看着熟悉的人流，熟悉的京城街道，李辰松了一口气。 ( 既有归家的喜悦，也有见到一切正常的欣慰。 至少没有发生最坏的情况。 一旦发生，那么就是京城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 正要入城，一阵喊杀声传来。 徐渭等人反应速度极快，几乎是立刻就把李辰给团团包围起来。 而此时李辰也看见了远处，城门口一名浑身是血的男人手持染血的武器，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 而他的身后，还有十余名追兵在追杀他。 当街杀人。 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大事。 但诡异的是，没有官兵出现制止。 要知道，这可是城门，必然有官兵在守卫的。 而本应该出现在神武门的官兵，此刻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殿下，是东宫的侍卫！” 徐渭看清了被追杀那人的衣着，立刻急声道。 “救下来，带过来。”李辰下令道。 徐渭应了一声，立刻带人前去。 追杀的人虽然比较麻烦，但并不是徐渭的对手，不过片刻的功夫，那追杀的十余人已经被解决干净，徐渭还算聪明，留下了两个豁口，连带那个重伤倒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东宫侍卫一起带到了李辰面前。 李辰看着那名东宫侍卫，沉声道：“抬起头来，可认得本宫？” 那侍卫已经没了多少力气，勉强挣扎着模糊的意识抬头看向李辰。 只此一眼，他便如遭雷击。 尽管已经身负重伤生命垂危，但他依然拼尽了最后的力气，翻身跪在地上，喜极而泣道：“殿下！殿下终于回来了殿下！” 第2072章 武装戒严，接管京城 “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那名侍卫身下流了一地的血，李辰压根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立刻追问道。 “殿下，快入宫去看看吧，张必武联合一众朝臣和宗人府的几位族老，正在逼迫皇后娘娘交权，卑职是太子妃派遣出来，前往郊外羽林卫军营处通知苏将军随时待命准备武装接管京城，如今形势已经万分危急了殿下！” 李辰闻言勃然大怒，厉声道：“那追你的是什么人？” “卑职不知，他们下手狠辣，而且功夫极高，卑职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名侍卫说完最后一句话，突然翻身倒地。 徐渭大喊一声凑上前去查看，然后抬头对李辰说道：“殿下，死了。” 李辰目光如电，道：“留下两人，将其尸身带回东宫去好生安置，然后查找其家属，将其送回故土，风光大葬。” 再看向被抓来的两个活口，这两人显然也从刚才的对话中知道了李辰的身份。 哪知他们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极为凶狠地和李辰对视。 不等李辰开口，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嘴角渗出黑红鲜血。 徐渭脸色一变，赶忙去捏他们的颌骨。 但是晚了。 两人已经气绝身亡。 “殿下，服毒死了。” 徐渭的话有些自责，同时有些心惊。 这帮人竟然狠辣到如此地步，显然是某方势力刻意培养出来的死士。 有那个能力和资本培养如此忠心的死士的，全天下都没有几个人。 短短时间内，李辰已经思考好了对策。 ( 现在，这帮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谁派出来的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解决眼下的危机。 苏锦帕的性子他很了解，连苏锦帕都不得不派人传信给苏震霆，那么意味着局势已经危机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 而苏震霆不在府中，而是在郊外军营，也佐证这一点。 二话不说，李辰取下了身上的玉佩丢给一名亲卫，道：“持本宫玉佩，去郊外羽林卫军营传本宫口谕，命苏震霆即刻带领一万羽林卫接管京城所有城门，即刻起，京城正式武装戒严，再派遣军队进入各要道值守，另外带三千人去皇宫，听候本宫调令。” “再传本宫口谕给京城所有衙门、京城府尹，即刻起，所有官兵全部卸甲安守衙门之内，通知百姓不可上街，全部百姓回归家中不得外出，凡朝中之臣，不论官职大小，什么衙门，没本宫的命令不得出门半步，更不允许靠近皇宫一分，违令者，交羽林卫立斩之。” “再通知东厂陈通，在京锦衣卫全部上街，协助羽林卫维持秩序。” 在这紧要的关头，李辰真正能相信的，只有军队。 连锦衣卫都要靠边站。 不是李辰不信任锦衣卫，而是锦衣卫太过庞杂，从未进行过清洗，里面的人到底谁是什么成分，李辰没有十足把握，而偏偏，现在是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的时候。 所以京城内的情况，李辰命令羽林卫直接接管，而原本更适合做这件事情的锦衣卫，只是协助。 传完命令，李辰一抖缰绳，“其余人，跟随本宫，回宫！” 第2073章 大秦帝国皇太子 京城御街。 顾名思义，这条路只有皇帝出宫巡游、巡视、祭祀等活动时才能通行的供皇帝专门使用的道路，旁人便是王公大臣走上去，轻则问僭越之罪，重则直接问斩。 御街从皇宫四个门延伸开来，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贯穿整个京城。 平日里这条路都会有专门的人进行清扫和看护，稍有差池，就是满门抄斩的大不敬之罪。 而今天，御街上却有十余骑飞驰而过。 哒哒哒。 焦急的马蹄声如同疾风骤雨。 京城之内本就禁止骑马，便是骑着马到了京城，在城门处也必须下马步行入城，一旦骑上了马就要被官兵问罪，便是近些年来朝廷的管理再松散，在天子脚下，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枉法。 可今天，这十余骑却视律法如无物，不但纵马驰骋，为首的一骑更是飞奔在御用街面上。 马匹速度极快，卷起了风雪扬起漫漫白色雪雾，惊得侧旁的百姓慌忙躲避，根本不敢招惹。 恰逢几名正巡街的官兵路过，见状立刻大喊：“大胆！天子脚下竟敢如此张狂，还不快停下束手就···” 擒字还没说出口，这十余骑已经狂奔到面前，官兵再中气十足，也是要命的，见对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架势，说到嘴边的话也赶忙咽回去，化作一声惊呼朝着旁边扑去。 好悬，虽然姿势难看，可也总算是没有沦落到被马撞成肉泥的下场。 惊魂未定的官兵在同僚的搀扶下站起来，顿时又惊又怒，刚要叫上同僚一起追赶，只见到对方十余骑末尾，一道冰冷无情的声音从马蹄声的缝隙中被传了过来。 ( “东宫办事，阻拦者杀！” 这名官兵腿一软，哆哆嗦嗦地看着那十余骑远去，一个屁都不敢放。 明明对方没说什么吓唬人的话，但这名官兵就是感觉浑身冷汗直流，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 这十余骑，自然就是李辰带领徐渭等亲卫。 走御街，不是李辰爱装逼，而是从城门口到皇宫，御街是最方便用时最短的捷径，这个节骨眼上，他根本无暇考虑影响和舆论。 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皇宫，这才是最重要的。 御街好上，但皇宫大内并不好进。 眼看要入宫的时候，远远地，李辰就见到宫门口有大批侍卫正在值守。 此时李辰也不能确定这些侍卫到底是敌是友，于是示意徐渭上前去处理。 此刻，侍卫们早就见到了十余骑直冲皇宫冲刺而来。 毫不犹豫，侍卫们立刻做出防守姿态。 可不等他们做出更多动作，徐渭已经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为首的侍卫瞪大眼睛，来不及呼救，徐渭就已经如同一只大鸟腾空直冲到他面前。 一枚纯金打造的令牌怼到了这名侍卫跟前，将其逼退到墙角让出路来。 那侍卫艰难地睁大眼睛看清上面的字。 “大秦帝国皇太子” 想都不用想，背面必然是东宫两个字。 侍卫腿一软，正要说话，呼啸而过的马蹄已经擦着他的身体直奔入宫。 第2074章 太子回宫了 等李辰策马入宫之后，徐渭这才收起令牌，冷声道：“看你防守动作还算麻利，可见平日没有偷懒训练的份上救你一命。” 那侍卫到现在腿肚子都还在打颤。 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刚才惊鸿一瞥看见的马背上的身影，颤颤巍巍地问道：“敢问，敢问，那是···” “正是你想的。” 徐渭道：“便是你理由再充分，这紧急关头你耽误了大事，即便再没错，也要掉脑袋！” 侍卫咽了一口唾沫，面色惊慌得无以复加。 等他回过神来时，身前早已经没了徐渭的踪影。 此刻，这名侍卫脑海里只转着一个念头。 太子···太子回宫了！ 抬起头看看天空，雾霭霭阴沉沉，雪花不知疲倦地从天空飘落，骤起一阵寒风，卷起雪花飘扬纷乱，打在人身上刺骨的寒。 打了一个激灵的同时，侍卫听见手下的声音。 “伍长，咱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他的语气生硬，“咱们不过是最普通的小兵，变天变的也是上头的天，和我们没关系，该干嘛干嘛，继续当班，时间到了换班就回去睡觉！别瞎想！” 属下乖乖地回去继续站岗，而他自己却很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 天都变了，谁知道会不会塌？ 那个时候，他们这些小兵，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而正在李辰骑马直奔宫内的时候，凤禧宫外，乱作一团。 苏锦帕抱着赵清澜站在宫门口，对着李敖、李沧岚等一众宗人府族老厉声道：“尊你们一声长辈才给你们面子，你们自己为老不尊，如此逼迫当朝皇后，到底是何居心！？” ( “身为皇族族老，本该以皇族利益为重，但你们居然一个个恬不知耻地帮外人对付自己的晚辈，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 两句是何居心，让李沧岚和李敖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李敖冷哼一声，说道：“太子妃，这便是你对待老朽的态度吗？” “如此对长辈质问，莫说是你，便是太子在这，都不敢对老朽如此说话！” “贵为太子妃，更应该以身作则，为天下女子榜样，倘若天下女子都是你这般，尊老爱幼的美德，还要不要了！” 李敖的话让苏锦帕气极了，她愤恨道：“倚老卖老，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你！” 李敖勃然大怒，气得胡子都在抖。 但此时，李沧岚却开口打断了李敖到嘴边的话。 “太子妃。” 李沧岚的态度语气尚可，他拱手说道：“我们这些做族老的，也不是不懂规矩，先是人臣再是父子，君臣之道最大，但也正是因此，哦我们更是作为臣子匡扶社稷而来，太子妃，请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了，今日，我们必定要皇后给一个交代。” 苏锦帕眸光冰冷，掷地有声道：“今日这个交代，不用皇后给，本宫就能给你们，想要夺权，休想！” “你们这帮人一个比一个道貌岸然，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是图谋什么彼此心里都有数，只是不揭穿罢了，本宫也懒得与你们费这些唇舌，总之话就是一句，垂帘听政，是经过东宫和朝臣商议而定下来的规矩，你们几个人跳出来说夺权就夺权，白日做梦！” 第2075章 冲突到极致 眼看苏锦帕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张必武看了一眼苏锦帕怀里嘴角还渗着一丝血迹的赵清澜，眼底闪过凶光。 他了解文王为人。 自己可以办砸第一次事情，但绝对不能有第二次。 这次要是不成，文王不会饶了自己。 最重要的是，逼宫已经开始，这种级别的斗争，从来只有你死我亡这两个选择，没有第三个可能，赵玄机那一次只能说是意外中的意外，张必武不觉得自己这一次退缩了之后，等李辰回来会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所以要么就蛰伏不动，一旦动了，就一定要把事情办成，造成既定事实，只要他夺权成功，文王后续一系列的手段立刻跟上，东宫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彻底架空，那个时候，哪怕是赵玄机，也要动摇。 想到这里，张必武再也懒得伪装。 他站起身来，面色暗沉，对苏锦帕说道：“皇后娘娘凤体有恙，已经不适合掌管朝政了，太子妃总要顾全大局，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为皇后娘娘治疗好凤体才是。” 苏锦帕立刻道：“若非你们这帮乱臣贼子一再相逼，娘娘又怎么会怒火攻心而晕倒？” 张必武冷哼一声，说道：“看皇后娘娘的表现，只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太子妃，现在你说什么都是没意义的，即刻起，每日上朝廷，皇后不必再参与了，此事老臣现在就去乾清宫，禀明圣上，想来圣上听闻，也会大感欣慰。” ( 话说完，张必武扭头要走。 “你敢！” 苏锦帕厉声道：“圣上龙体有恙，时时刻刻都在昏迷之中，需要静养休息，你此时去打扰圣上，要是害得圣上病情加重，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 张必武冷笑一声，质问道：“不管是皇后娘娘还是太子妃，都如此抗拒臣等去面圣，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圣上此事无法见人么？还是有什么秘密，让你们不敢让臣等面见圣上？” 此言一出，苏锦帕的心陡然缩紧。 皇帝的病情，眼下是最为关键的关键，一旦皇帝的状况被人看到，那么一切就都捂不住了。 甚至于此刻皇帝随时会驾崩，要真是凑到了一起，苏锦帕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她尝到了刚刚赵清澜的滋味。 左右为难，进退两难。 她是真正被逼到了悬崖边。 手掌攥紧了赵清澜的衣服，这是苏锦帕下意识的动作，但赵清澜却也因此人悠悠醒转。 她喘着气，说道：“张必武，你若还是我大秦的臣子，就立刻退下。” “否则，休怪本宫无情。” 张必武狂笑一声，“哈哈哈！” “娘娘，今日你的政令，只怕是出不了这凤禧宫了。” 话落地，张必武身后，李沧岚、李敖和其他大臣等人，全部拱手道：“请娘娘回宫休息。” 赵清澜和苏锦帕相拥在凤禧宫门口，怒火和屈辱交织，让她们的脸色难看到极致。 此时此刻，苏锦帕和赵清澜似乎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强行武装镇压。 第2076章 我来了 凤禧宫前，赵清澜和苏锦帕面对着强势至极的张必武等一众大臣，再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来自于她们皇后和太子妃的身份带来的权威不被认可，更来自于张必武等朝臣下定了决心要逼宫时而带来的独属于政治斗争的残酷与无情。 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杀起人来，却是见血封喉，没有半点余地。 张必武就罢了，最为膈应恶心人的是代表着皇族族群的宗人府。 这宗人府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也并无什么实权，说白了就是君权为了显示孝道，并更加合理有力地控制皇亲国戚们的一个闲散部门，每年朝廷花费大把的银子把他们舒舒服服地养着，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沉浸在荣华富贵之中，不要想着争权夺利的事情。 这样一个初衷，注定了宗人府不会有实权，但位份却很高。 尤其是在以孝治天下的大秦帝国之中，如同李敖这般辈分极高的长辈真豁得出去站出来，就是一件极为头疼的事情。 别说她们两个，就是大行皇帝在这，李敖以死相逼，他都必须先低头服软把这老头安抚下去，事后如何算账，那是手段问题。 否则真把这一把九十多高龄的老骨头折腾得交代在这，整个皇室将成万夫所指。 这份罪责，不管是赵清澜还是苏锦帕，都承担不起。 苏锦帕紧盯着眼前这帮人面兽心的畜生，她很想立刻派人通知苏震霆带着兵马入京。 但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 至少现在还不能。 一旦这么做了，太多的事情将会无法挽回，等李辰回京，可回旋的余地就几乎不剩下多少，而留给他的，也必然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苏锦帕不能把局势逼到那一步。 说白了，三万羽林卫真正的作用是保证她和赵清澜的基本盘不被动摇，威慑天下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有以武力夺权的心思，否则三万羽林卫，足可以荡平所有妖魔鬼怪。 可要是苏锦帕主动用了这三万羽林卫，那么动摇基本盘的，就是她自己。 这是一把双刃剑，更是只有在真正事关皇权存亡的时候才能动用的保命剑。 苏锦帕和赵清澜的沉默，让张必武更加猖狂。 他似乎踩中了两人的软肋，立刻便变得更加得寸进尺。 “娘娘，回宫休息去吧。” 张必武环视一周，与自己身后的官员们相视一笑，那得意张狂的表情几乎要溢出来，而后扭头看着赵清澜，冷声道：“外头风大寒重，可莫要再让病情加重，臣等，可担待不起这责任。” 说完，张必武再挑眼扫了苏锦帕一眼，淡淡道：“太子妃，你更加没有资格插手这些事情，还是请回东宫去吧，朝政如何，不需要太子妃横加干预，否则，只会引来千夫所指！” 就在张必武说这番话的时候，凤禧宫外，被茫茫风雪遮住了视线的路上，一行人急步快走，正迅速来到他们身后。 凡是李辰所过之处，两侧林立的侍卫、宫女、太监，只要是能喘气的活人，无不立刻下跪。 第2077章 谁给你的胆子 李辰走到哪里，人们就跪到哪里。 当李辰来到张必武这一群人身后的时候，恰好听到了风雪之中，张必武这番压都压不住得意与猖狂的话语。 由于位置关系，张必武等人背对李辰，而苏锦帕和赵清澜却是面对着张必武，也自然能看到李辰的到来。 先是几道黑影，然后迅速靠近，风雪之中露出李辰的面容时，不管是赵清澜还是苏锦帕，都有一种惊喜得要跳起来喊出声的冲动。 以她们的性子尚且如此，可见此时此刻压力大到了什么地步。 李辰给赵清澜和苏锦帕做了一个安心不要说话的动作，顾及不上女儿情长，他要先收拾这些没脑子的废物东西。 “张大人好威风。” 一句轻慢的话语，自张必武身后传来。 张必武听入耳，只觉得这声音异常熟悉，他心头突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转身。 但一只手按在了张必武的肩膀上，没让他转过身体来。 在李沧岚等一众朝臣惊骇而绝望的目光中，李辰俯身，在张必武耳边说道：“本宫竟不知张大人也有如此得意的时候。” 如果说之前第一句话还只是让张必武觉得熟悉，那么这凑到耳边说的第二句话，那熟悉的语气和更加熟悉的气息，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用这么平淡的语气和字眼，把一句平常的话说得如有万钧之力。 太子回来了！ 这个念头就如同一道九天之上锤击而下的雷霆，几乎把张必武的天灵盖给掀翻。 ( 这一瞬间，张必武的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 之所以提前了一天开展计划，就是因为张必武实在等不下去了。 他很清楚整个计划有很大的成功概率，因为文王的底蕴和根基实在太深，尤其是太子并未针对文王有任何布置留下，只要他这边大风一起，几乎立刻就能扶摇直上。 可这些所有的成功概率，就是建立在太子不在京城的前提条件之上。 太子若是回京，那么一切皆休。 所以张必武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提前了一天开始行动。 为的就是把一切都变成既定事实，只要事成，便是太子再回京，不说没有翻盘的希望，但也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 可是现在···就在他即将成功的节骨眼上，太子，回来了！ 一切巧合得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艰难地扭过僵硬的脖子，张必武看着近在咫尺，李辰那张熟悉的脸。 沧桑了一些，成熟了一些，但人，还是那个人。 张必武身体一颤，仿佛噩梦中最恐怖的景象来到现实，他整个人都如同筛糠一样抖动起来。 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张必武努力地想要说话，可嗓子却好像不听使唤。 喘了几口大气，张必武终于挤着嗓子说道：“你···你···” 李辰直起腰杆，看着眼前的张必武。 毫无征兆，抬腿一脚就蹬在了他的脸上。 “不知道尊卑的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逼宫？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指责太子妃！？” 第2078章 老匹夫 张必武只感觉一张脸仿佛撞到了山岳上，酸胀麻疼，各种痛觉让他惨叫出声。 巨大的力道带着他的脖子后仰，整个人都翻到在雪地上。 喀拉一声脆响，那是张必武鼻梁骨骨折的声音。 两颗大牙与血水一同飞溅而出，在雪白的积雪之中烫出了斑驳的血痕。 捂着自己的口鼻，张必武疼得在地上疯狂打滚。 而这凄惨的一幕，也吓坏了旁人。 将张必武踹翻之后，李辰抬起头来，看着其余官员。 抬起手指，一个一个地点过去，李辰怒极而笑道：“倒是看不出来，诸位臣工都有这般好本事。” “平日里阳奉阴违勾心斗角也就罢了，趁着本宫不在，欺负本宫的女人到这份上了，本宫只是不在京城，而不是死了！你们一个个，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了都！？” 凡是被李辰的目光所笼罩的大臣，没有一个敢跟李辰对视，脑袋低得一个比一个快，胆小的更是直接在现场打起了摆子，哆哆嗦嗦地连喘气都喘不利索。 如此景象，和刚刚简直形成了天地之别。 之前他们有多嚣张狂妄，现在就有多畏惧害怕。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李辰回来了。 最后，李辰的目光落在李沧岚的身上。 李辰笑了起来。 李辰一笑，李沧岚腿肚子一软，差点儿没跪在地上。 和旁人不同，他很早就与李辰有了接触。 所以他比旁人更清楚李辰的笑容背后，是多么的心狠手辣。 ( 一位用短短几年时间，从有无名无实的废物太子成长成如今真正执掌监国权柄，一脚就把赵玄机从朝政大权的宝座上踹下去的太子，他怎么可能是一位仁慈的储君？ 此时，后悔两个字已经无法形容李沧岚的懊恼了。 他只恨自己太贪心，以至于被抓住了把柄，不得不参与到这趟浑水中来。 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然后永远消失在京城，消失在李辰面前。 但，这注定是不可能的。 脚步声传来，李辰来到了李沧岚的面前。 “宗令，你让本宫很失望。” 李辰只是这一句，李沧岚彻底绷不住，他噗通一声跪在李辰面前，双膝重重地砸在雪地上，这地面的积雪看似厚，但每日都有人打扫，所以并没有多深，积雪下面就是坚硬的石板，李沧岚这一跪，差点儿没把他的膝盖骨给撞裂。 但顾不得疼痛，李沧岚带着颤音求饶道：“求殿下原谅。” “原谅？” 李辰眸光如电，道：“你让本宫如何原谅？” “小孩子过家家吗？” “说一声对不起，我错了，就可以冰释前嫌！？” “宗令，覆水难收，破镜难重圆，这样的道理，还需要本宫多说么？” 每一句话都会让李沧岚身体颤抖一下，等李辰说完的时候，李沧岚已经抖动如筛糠。 而这一幕，也终是有人看不下去了。 “太子，你未免太过强势霸道了一些！” 李辰扭头看着说话的李敖，面无表情。 “老匹夫，本宫让你开口了？” 第2079章 回京第一剑，先斩宗人府 一句老匹夫，差点让年近九十的李敖原地爆炸。 他抖着雪白的胡子，一张嘴里已经没了牙，嘴唇周围的皮肉都萎缩进了牙龈里，但这并不妨碍他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愤怒。 重重一拐杖杵在地上，李敖呵斥道：“太子！这就是你对长辈该有的态度！？便是你父皇在这里，也不敢如此对待老朽！” “就这态度，你爱看不看吧。” 李辰一脸不耐烦，说道：“别一口一个长辈的，你这老骨头本宫清楚的很，当年因为借醉酒强暴了一名宫女，引得万宗皇帝大怒，被废了皇子身份，若不是万宗皇帝对你母亲还有点旧情，只怕是你这老脑袋早就保不住了。” “便是这样，你还是改不了性子，到处寻花问柳，最终受染了梅病，病虽然是治好了，可你也一辈子不能再人道，可你色心还不死啊，现在牙都掉光了，还要年轻的女子嚼碎了喂你嘴里吃，你恶心不恶心？” 李辰的话，毫无保留地揭开了李敖的伤疤。 李敖气得直杵拐杖，口中大骂：“混账！混账！” “本宫看你才是个老不死的混账东西。” 李辰面色冰寒，道：“你这老东西这辈子也就投了个好胎让你姓李，要不然就你这老梆子，早给人打死丢出野外喂狗。” 说到这儿，李辰似乎还不解气，抬手指着宗人府一帮族老说道：“你们一个个给本宫听清楚了，朝廷每年花费大把的银子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安生一点不要给朝廷找事，别以为一个个背着皇叔公的名分就真的能骑在本宫头上作威作福，自觉点儿，逢年过节本宫还尊你们一声长辈，不自觉，给脸不要脸的，本宫一个个把你们的旧账全给算清楚，东厂的刑具，可不只是针对当官的。” ( 一群在赵清澜和苏锦帕面前气焰嚣张的族老被李辰教训得抬不起头来。 李辰说完之后，目光重新落在李敖的身上，冷淡道：“老梆子，你既然给脸不要脸，那行，本宫今天就跟你把账算明白。” “传本宫旨！” 一句话落地，所有人全部跪地。 如今李辰监国，见太子如皇帝亲临，一句传旨，就是圣旨，天下万民，违抗者斩。 还真有违抗的。 就是李敖。 李敖神情激动，大声道：“老夫九十高龄，可上朝不拜！且身为皇族族老，更可以站着接旨，若是太子不怕被天下人千夫所指，那么就尽管使来。” 此时，不说旁人，就是张必武都觉得李敖的脑子有点问题。 李辰也懒得和他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计较。 “宗人府上下，吃穿用度无不是百姓供养，而宗人府身为皇亲国戚，不能以身作则为天下表率，更得寸进尺不知上报天恩，着削减宗人府一半用度，今日宗人府所在之皇亲国戚，一应发配皇陵守孝，以昭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一句话，让这帮族老们个个面色大变。 发配皇陵，那就等于是让他们死。 而最狠毒的是，李辰此时削减了宗人府一半的开支，那么就让其他的皇亲国戚从骨子里恨死了他们，这是杀人，再诛心！ 第2080章 宗人府，跪 李敖是真绷不住了。 李辰回京第一剑，斩的就是宗人府，这一点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原本怎么排都应该是张必武先的··· 但李敖现在是真没那么些闲工夫去想那么多，他气得浑身都在抖，因为他很明白一旦这道政令被执行，李辰自己固然被宗人府的皇族族老们恨死了，但李辰是储君是太子，眼看着就要继承大统的。 皇族族老在李氏皇权三百多年的豢养之下早就没了血性，面对三百多年来罕有的强势集权太子，他们除了私底下哔哔赖赖，说点不痛不痒的牢骚话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他们却能把自己给逼死。 李敖在宗人府里混了几十年了，当然清楚那帮皇亲国戚们对付别人不行，可内斗起来一个个都是手段通天的狠辣之辈，仿佛皇权砍断了他们的爪牙，让他们把那股子狠劲全发泄到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彼此身上去了。 而自己这个始作俑者，怎么可能有好下场？ 自己固然九十岁了，也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但谁还没有个子孙后辈？ 李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子孙在自己死后被那帮皇亲国戚们给逼死。 “太子！” 李敖瞪着李辰的眼睛，他决定孤注一掷。 “若是太子一意孤行，老朽愿去磕死在乾清宫皇上龙榻之前！” 李敖本以为自己豁出去一条老命的威胁，多多少少能让李辰投鼠忌器，但没想到李辰闻言却是想都不想地丢过来一句，“慢走不送。” ( 李敖瞪大眼睛的时候，李辰又很贴心地问了一句，“还走得动道吗？走不动本宫派几个太监把你扛去乾清宫，可好？” 李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被抽了脊梁骨一般，精气神都散了一大半。 毕竟九十岁高龄了，李敖这般模样，倒是比刚刚色内厉荏的时候多了几分可怜。 可李辰没心软。 他回京第一剑之所以先斩在宗人府身上，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老子狠起来连自己族老都杀，皇亲国戚和平民草芥没有区别，你们这帮狗日的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子一个一个砍过来。 没管脸色灰败的李敖，李辰只是把不咸不淡的目光看向李沧岚。 后者感受到了李辰的目光，身体一颤。 此时此刻，他只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参到这趟浑水中来。 文王的威胁他固然抗拒不了，但李辰的煌煌剑光落下，他又能往哪里跑？ 说白了，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大势之下，李沧岚知道自己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 自己肯定是完了，他现在唯一所求的就是李辰能饶了自己这一脉的子孙。 想通了这点，李沧岚面露苦笑，不等李辰开口，便跪地说道：“谨遵殿下旨。” 李苍蓝的反应倒是让李辰省了不少事，宗人令都低头服了软，那么旁人就是再跳脚，看看李敖的下场，大概率也没那个胆子继续兴风作浪。 要真有，李辰不介意把宗人府给洗干净。 屠杀宗族固然是遗臭万年的骂名，但李辰今时今日，最不怕的就是骂名。 第2081章 你马勒戈壁的 李沧岚的所求，李辰心里跟明镜似的。 傻子都明白今儿个出现在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跑不了，谁来求情都没用，要不然东宫的威严还要不要了，太子的权威还要不要了？ 既然自己的下场已经注定，那么唯一值得豁出去的，当然是子孙儿女的幸福了。 李辰没给任何承诺，甚至没在这个节骨眼上考虑这件事情。 要是之后李沧岚懂点事，让宗人府后续少制造点麻烦，他还能抬一抬手，可李沧岚要是不会来事儿，宗人令又如何，不过是他这一剑下灰飞烟灭的蝼蚁。 “听明白了就滚。” 李辰的态度依然恶劣，指了指几个年纪大的，“来人把他们架出去，好生送去府邸安养着，他们还要去皇陵给祖宗们守灵，可别死在半道上了，免得本宫被人戳脊梁骨。” 这句话在这时候竟然产生了些许让人啼笑皆非的黑色幽默效果。 怕戳脊梁骨？ 真怕的话，太子殿下何至于此？ 本来最为难缠的宗人府一帮族老们被抬了下去，今天这事儿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太子王者归来，首要之务当然是一个一个地清算过去。 李辰的目光落在张必武身后的一众大臣们身上。 不管这些官员如何胆战心惊，李辰倒是笑起来了。 “好，好的很那。” “说起来，本宫还要感谢这一场风波，好歹让本宫看清了，这朝堂之上，还远称不上清澈，何止是不清澈，污浊，简直就是污浊！” “你们这帮子人，平日里若是一个个地揪出来，本宫还真要浪费不少时间和功夫，今儿个蹦跶出来这么多，一把薅了，也省的以后给本宫添乱！” ( 人群之中，李辰看到了几名东宫派系的臣子，有两人还是早期加入进来的，能力品性方面其实都不算差，好几次办的事也算漂亮，可没想到，全是反骨仔。 李辰也没生气，没理由生气。 这世上，只要还有人存在，那么无间道的戏码就永远不会停歇。 就好比李辰是如何用徐渭的，猎鹰人被鹰啄了眼，也怪不得天意，只能说自己技艺不精。 万幸的是，今时今日这个亏，吃得不算大，充其量让李辰眼皮子有点疼，总比未来被人掀翻了老巢来得好。 似是知道了自己的下场，有人面色惊惧，有人麻木发呆，但更多的还是蠢蠢欲动，桀骜不服。 是啊，本就是逼宫来的，没点豁出去的胆子，谁敢做这事？ 既然做好了失败就死的准备，这个死是被谁赐的，其实不重要。 更何况，眼前他们这帮人加起来，在整个朝廷大大小小的重要机构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力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太子！” 一名官员梗着脖子，开了口。 这个举动立刻就引来了旁人的围观和赞赏。 至少还是有人敢出头的。 这名官员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臣等只是一时糊涂，太子总不能赶尽杀绝。” 此言一出，满心期待的人们顿时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大家见你第一个出头，还以为你有什么忠肝烈胆慷慨之言，结果却是求饶？ 李辰也气笑了。 “圣贤？你马勒戈壁的一个反骨仔也满嘴圣贤？” 第2082章 天下，谁能挡 李辰抬手，手掌摊开。 一直紧紧跟随在李辰左右的徐渭眼神闪动，立刻明白了李辰的意思，拔出腰间长剑，将剑柄交到了李辰手中。 李辰拖着长剑，走向这名官员。 这一幕看得旁人肝胆俱裂。 那名官员更是被吓得瘫坐在地，不住地往后挪蹭着身体，口中不断说道：“太，太子，你这是意欲何为！” 一个在地上倒退着爬，一个往前大步快走，两者之间的距离很快缩短到不足一剑。 李辰抬起手，三尺青锋架在这名官员的脖子上，说道：“若真是一时糊涂犯的错，可以原谅，也可以给机会，毕竟正如你所说人非圣贤，但有些错，哪怕只是一次也该挫骨扬灰，你想凭着法不责众和你们一个个官居要职来威胁本宫，本宫只能告诉你······” 说到这，李辰顿了顿，然后再开口就是厉喝。 声势如九天神龙之怒，雷霆万钧自九霄而下，闪烁之间光照万里，天地终生尽皆俯首。 “本宫自掌权始，一路走来，赢过、输过、得意过、失意过、于太和殿上执掌江山意气风发过，独坐东宫习政殿屋顶瓦檐通宵买醉苟且过，但唯独，不曾对着你们这帮蝇营狗苟服软认输过！” 话音落，剑光一闪，大好头颅伴随着黑红的血迹冲天而起。 滚烫的鲜血溅射，一部分溅在了李辰的衣服上，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喷射状血箭，还有小部分溅射到了附近几名倒霉官员的脸上，他们本能地抹了一把，看着掌心里似乎还带着那名倒霉官员哀嚎的鲜血，一个个真正地体验到了什么叫做被吓到肝胆俱裂的滋味。 ( 这一剑，斩得一群官员彻底没了半点精气神。 之前联合逼宫的胆魄，也彻底涣散。 张必武把一切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也不知道是否命运捉弄又是巧合，那名官员的透露滚了几圈，在雪地留下一连串黑红的血迹之后，竟仰面滚到了张必武的身前。 张必武与那张犹自带着惊恐、不敢置信与后悔绝望的脸彼此凝视，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喘不上气来，恍恍惚惚之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脸被映射在这个头颅上。 好像，那就是自己的下场。 张必武抓紧了自己的官服，浑身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他抬起头来，牙呲欲裂地看着李辰。 以前的李辰已经足够霸道蛮横，但这次战场归来，在李辰的身上，张必武又看到了进一步的升华。 在以前的蛮横霸道基础上，更铁血、更残暴、更狠辣。 若说以前的李辰虽然手腕凌厉，但却始终带着几分政客骨子里的阴柔与奸滑，可现在这份阴柔和奸滑少了，取而代之的是铁血霸烈。 政客做到了极致也还是政客。 皇帝必然是最高明的政客，但绝对不能完全是政客。 让一名政客用手段不见血地杀人，轻松，但让他亲自动手，或许杀一只鸡都费劲。 但今时今日的李辰身上，已经把政客的城府与皇帝该有的煌煌霸烈，彻底糅合。 天下，谁能挡！？ 第2083章 做局人，手段不差 张必武看向李辰时，李辰的目光也落在张必武的身上。 李辰走向张必武。 手中宝剑犹在滴血。 鲜红的血珠从剑尖滑落，滴在雪地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斑。 张必武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冰雪被滚烫鲜血融化的声音。 嗤嗤的声响，如同在煅烧他的灵魂。 “呵···” 强大到无法言语的压力和恐惧之下，张必武竟笑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李辰，说：“太子打算如此斩了臣么？” 不是微臣，不是老臣，而是臣。 千年之前，始皇一统中原称始皇帝前，诸子百家争鸣，儒家还未占据主导，那个时候臣子和君王之间的身份在很多时候都是对等的。 君主不公，则将帅可挂印而去，民间有贤良，君主亦要躬身而拜。 所以宰相位，叫拜相。 一个臣字，是张必武最后的挣扎。 他从地上站起来，不顾满身残雪狼狈，面对气势凌然身带煌煌天威的李辰，不弱半点下风。 仅凭此，李辰就知道自己对张必武的判断没错。 当年内阁，赵玄机之下阁老数人，无一不是天纵英才，手段、智慧和资历都站在朝野巅峰之辈，而这些人中，张必武最甚！ 今时今日，张必武所做的、所说的，也证明了这一点。 面对张必武的逼视，李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京城所有出入城门全部已经被羽林卫接管，并且本宫入宫之时，京城已经正式进入军管，羽林卫入城扼守要道，所有街道全部净空，百姓不得擅自出户，百官回府，擅出者罪同叛逆。” ( 听完李辰的话，张必武深吸一口气，“这么大的干戈，太子不至于只是为了对付我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吧。” 李辰淡淡道：“对付你们，本宫一人足以。” 张必武笑道：“是了，太子是不想让还留在京城之内，那些准备随时策应，甚至计划武装夺权的人跑了。” 说完，张必武略带颤抖地说：“如雷霆降世，迅疾奔腾而不留半点余地，让人亲眼看着煌煌天威来到面前而无路可逃，这般手段，厉害。” 李辰表情平淡。 “把你所知道的全部交代出来，本宫可以给你个痛快。” “不必了。” 张必武哈哈大笑，笑到喘不上气，说：“很快，太子的手下便会告知太子，张必武府上所有家眷不见一人，已经派人去追查，但是臣可打包票，太子永远也找不到臣的家眷。” 李辰静静地看着张必武大笑，又听完他说的话，然后道：“准备十分充分，进退的局势都已经提前布置好，做局的人手段不差。” “当然不差！” 张必武大笑：“太子知道那是谁，但天下人不知道，那么太子知道，也没用！” “徐渭。” 李辰淡淡道：“带下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本宫不让他死时，他绝对不能死。” 徐渭躬身领命，大步来到了张必武面前，抬手就卸掉了他的颌骨。 这是为了防止张必武口中藏了毒，或者咬舌自尽，如同京城外遇到的那些死士一样。 第2084章 一剑可斩尽天下忘恩负义之人 张必武被卸了颌骨，虽然不是什么严酷刑罚，但这对于年事已高，位高权重从没有受过什么皮肉之苦的他来说还是极为难捱的痛苦。 只听得他闷哼一声，脸色一白，连呼吸都急促粗重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张必武也并没有露出什么胆怯之意。 不是他不怕，而是在得知李辰已经封锁整个京城之后，他明白自己已经彻底完蛋，该有的恐惧在那个时候已经全部爆发了。 现在，他剩下的只是几分不够果决狠辣，以至于一切功亏一篑的悔恨与悲凉。 这份悔恨和悲凉透过他的眼睛落在李辰身上，被李辰尽收眼底。 李辰也懒得和他多说，张必武此人有些心计，也有点胆魄，但终究格局还是小了，手腕城府与胆略都有过人之处，可却又不足以大到支撑他现在所做的事情，那么失败，也是必然。 话说回来，就是他成功了又如何。 对局势来说，自然会变得更糟，对自己来说，也的确是个天大的麻烦，可对于张必武自身来说，未必是一条更好的路。 那个自己知道，但天下人不知道的人，又怎么会在成事之后允许张必武这样的人独活于世？ 张必武有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李辰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看着张必武被徐渭带人拖下去，李辰目光终于回落在剩下那一批已经被吓破胆的官员身上。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李辰已经做好了打算。 ( 于是他开口。 出口的这句话，便捏碎了这批官员最后的一点侥幸。 “随同张必武逼宫皇后的这些官员，以谋逆论处，交东厂法办。” 话落地，瞬间哀嚎声、怒骂声沸反盈天。 这些人虽然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事情，也明白一旦失败了之后后果非常严重，可当这份严重的后果真正地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还是怕死的。 “太子！张必武尚可活命，我等为何要沦落至此？” “太子！若是留下我等，我等必然誓死效忠，而杀了我等，固然可图一时之快，但朝政运转受阻，满朝文武人心惶惶，政务阻滞，太子如何能看不清楚这一点利弊？” 这两个问题还算有道理，于是李辰多用了一点时间给了他们这样一番话。 “朝局政治，固然以妥协为主，赶尽杀绝绝非治本之策，甚至会激发人心惶惶以至起到反作用，如若按你们或者绝大多数人所想，本宫最理智的做法的确是抓大放小，例如当初本宫大婚时赵玄机这般，虽然杀了百十号人，但赵玄机还活着，下面那些跟着造反的人，也有大多数都活得很滋润。” “但今时不同往日，本宫···没那个耐心与你们这些蝇营狗苟再玩什么政治把戏，总之长剑在手，但有不平之事，一剑斩之。” “所谓妥协，不过是手中力量还没有大到让所有人都不敢反抗时的无奈之举，若是这一剑可斩尽天下忘恩负义之人，那么何惧你等魑魅魍魉？” 第2085章 东宫太子、大秦储君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在古代，骂人魑魅魍魉是最为恶毒的话语。 性质等同于朝着对方祖宗牌位吐痰。 其效果类似于骂对方连猪狗畜生都不如，但其威力，对于稍识墨水的文人来说，无与伦比。 李辰这一声魑魅魍魉，让所有不甘的怒骂全部哑声。 这些人终究还是被拖走了。 如今这局面，不说对幕后黑手如何，就在京城之内，连张必武都已经明白大势已去，他们就更不可能有什么作为了。 他们对李辰来说，蝼蚁尔。 现在的李辰，终于不再需要考虑杀了太多朝臣，会引发过大的反弹，以至于政令不通的问题。 大秦帝国有的是人才，只要权力在手，李辰随时可以补充大量的新鲜血液进来。 皇家书院的所在，就是李辰的底气来源之一。 无非就是经验问题可能需要时间和成本来让新鲜血液们试错，但没关系，李辰现在有那个本钱。 他再不是无根无萍，底蕴近乎没有的空架子了。 处理完了这些，李辰回头，才见苏锦帕和赵清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凤禧宫内去了。 李辰立刻入内。 先是浓郁的药味，李辰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种浓烈的中药味道。 “参见太子殿下。” 一片跪迎声中，李辰看到正倚靠在床边，面色虚弱的赵清澜，还有苏锦帕正端着汤碗亲自给赵清澜喂药。 太子妃给皇后喂药，这是应尽之务。 但苏锦帕给赵清澜喂药，这一幕看得李辰多少有点出戏。 ( 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自己来吧。” 赵清澜见李辰过来，轻声对苏锦帕说了一句，然后接过汤碗。 苏锦帕也不强求。 显然，在许多事情上苏锦帕和赵清澜是有默契的。 而且这种时候，也的确不需要什么客气。 “皇后先服药，本宫稍后就来。” 李辰留下一句话，带着苏锦帕出去。 他们是有话要说。 赵清澜并不觉得奇怪。 但是对于李辰的称谓，让她有些迷蒙。 照例来说，以两人的身份，李辰无论如何是要称一句母后先的，而且要先行礼问安。 但这些，李辰都没有。 以两人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再结合李辰的性子，本来赵清澜也不指望他对自己有多恭敬，可这一句实实在在的皇后，那气度与姿态，却像极了皇帝对自己的皇后的称呼。 一时间，许多心思涌上心头，赵清澜顿觉复杂无比。 外面，苏锦帕轻声对李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晚了一些。” 李辰并不在乎这是哪里，更不在乎不远处林立的侍卫和太监宫女们，抬手握住苏锦帕的柔胰，轻声道：“辛苦你了。” 苏锦帕看到李辰的手比以前粗糙了一些、黑了一些。 她再抬眼看李辰，喃喃道：“你好像老了一些。” 李辰没想到苏锦帕会蹦出这么一句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最近都在赶路···” “我知你在外不易。” 苏锦帕打断李辰的话，柔声说道：“若说以前的你是名副其实的东宫太子，那么现在的你，才像是真正的大秦储君。” 第2086章 拥吻苏锦帕 李辰松开了苏锦帕的双手，然后张开怀抱。 这意思，不言而喻。 苏锦帕俏脸微红，看了一眼四周，到是没有什么人胆子大到直勾勾地盯着太子和太子妃相会的场景看，但出于女儿家的本能，苏锦帕还是觉得浑身紧绷，只觉得哪都不自在。 可再抬眼，见到李辰面带微笑，双眸有若星辰一般，并不催促只是这么看着自己，苏锦帕心中一柔，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身体便依靠进了李辰的怀里。 温香软玉入满怀。 此刻，最是能让男儿的百炼钢成绕指柔的。 虽然大多数时候，面对这样的情景，李辰都是瞬间百炼钢，但此际怀中抱着千娇百媚的苏锦帕，李辰却兴不起半点情欲。 “此番出去，历经数月，也算是大起大落，受了不少磨砺，中间或有苦楚与忐忑，但最终结果却是好的，来的路上，总是想着再见你时，一定是豪情万丈，恨不能与天齐，向天下昭告，但此时此刻，却没了那些雄心热血，只觉得搂着你就足够了。” 说着这番话，李辰低头看着怀中佳人明眸皓齿，宜喜宜嗔的俏脸绝代芳华，当真如同画中走出的谪仙一般。 “纵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欲说还休，只道是罢了，讲那么多做什么，厮守终生还很长，携手白头也只是才开始，你我，总是还有许多光阴可互相陪伴，走下去的。” 李辰的话，如同绵绵细雨，又如三月暖阳，在这寒冬时节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让苏锦帕浑身都暖洋洋的。 ( 双手环绕着李辰的腰，十指扣着李辰后腰的衣服，苏锦帕轻声说：“妾愿与君伴白首。” 千言万语，化作这么一句，也就足够了。 两人目光对视，视线彼此纠缠，此时此刻，再也无需过多的表白或海誓山盟，说多了都是浪费时间。 心意相通，自然心有灵犀。 李辰低下头。 缓慢而有力地靠近。 苏锦帕有些紧张，但她并未有半点抗拒，只是颤抖着闭上了双眸，修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显示出此时此刻她内心的不平静。 终于，嘴唇相贴。 唇齿之间的纠缠，就是李辰和苏锦帕两人灵魂最炙热的纠缠。 李辰的索取霸道而强烈，苏锦帕的回应温柔而坚定。 拥吻，本就是爱的最佳表达。 这场下了足有几个月的大雪，此刻竟成了两人最佳的背景板，千年皇城，悄然见证两人的定情。 极远处的高点，两道雪白身影静静矗立，看着缩成两个小点互相拥吻的两人。 简心哈的冷笑一声，扭头对着身边的宫徽羽说道：“你看，我说了这个男人靠不住的。” 宫徽羽目光不移，依然凝望着，道：“三十万将士靠他打赢了胜仗，整个帝国靠他稳固了江山，这般表现，如何靠不住？” 简心冷笑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他是唯一让你动心的男人，但他现在却在抱着别的女人互诉衷肠。” 宫徽羽眸光一冷。 霎时，风卷雪动，强烈的杀机在冰寒之中如同雪莲一般绽放，这些杀机竟真的凝成了实质，如同寒芒点点，直奔简心而去。 第2087章 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寒芒骤起，如惊涛拍岸，卷起浪花滚滚，周遭的天地在这一刻都阴沉了下来，似乎连吸入的空气都带着令人胆寒的锋锐，那是绝天地通的杀机，无人可逃。 但点点寒芒，奔至简心身前，简心屹立不动，周身光华一闪，所有的杀机便如同残雪消融，再也不见痕迹。 宫徽羽和简心都没有动，但电光火石之间，陆地神仙境之间的交手已经完成。 简心一脸赞叹，道：“不错不错，刚入陆地神仙境就已经有这般威力，等来日你彻底稳固境界，这天下，谁还能阻挡你我兄妹联手？” 宫徽羽看了简心一眼，淡漠道：“我不知道你在一厢情愿些什么东西。” 简心表情一僵，继而跳脚道：“你不是吧？真打算一辈子守在他身边！？” 宫徽羽淡淡道：“十年之约才开始。” 简心气得笑起来，说道：“现在我们一门两陆地神仙境，他拿什么制约我们？只要我们愿意，联起手来大可以把整个京城掀翻了，真当这所谓的世俗皇权能束缚得了陆地神仙么？” 宫徽羽转身看着简心，说道：“你看不起世俗皇权？那么你这么多年在争斗些什么？” 简心怒道：“我是为了白莲教！” 宫徽羽平静地说：“然后呢？发展白莲教成为天下第一大教，然后推翻大秦，你自己当皇帝么？” 简心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看到此时宫徽羽脸上冷淡至极的表情，只觉得说什么都好像索然无味。 ( 宫徽羽却并不知简心的心思，她继续说道：“你我都很清楚，个人勇武是个人勇武，世俗皇权是世俗皇权，两者之间相性不同根本没有可比之处，若是追求自身极限升华，探索天地宇宙的奥妙和武道尽头，那么陆地神仙境和陆地神仙境之后的风景就是毕生所求，可倘若心怀天下，要以个人意志统治甚至是改变全天下，那么世俗皇权才是唯一答案。” “或许你真的是天纵英才，否则也不可能进入陆地神仙境，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放手吧。” 宫徽羽的眸光波动，她的语气放缓，说道：“为什么一定要争？大秦固然有衰败之相，但自他掌权以后，我看到的是废墟中涅盘重生的真龙，你为什么还要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去做一些没意义的事情？” 简心面无表情地听着宫徽羽说完，然后盯着宫徽羽，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把辛辛苦苦守护的白莲教拱手让人？还是匍匐在李辰的面前给他当一条随便使唤的忠狗？” 宫徽羽转过身去，淡淡道：“你我道不同。” 简心怒极而笑，道：“那么你的道，是什么道？你的道，就是李辰吗！？” 宫徽羽没有回答。 简心眼底的光芒冷冽，闪闪烁烁明暗不定。 片刻后，简心轻轻呼出一口气，萧瑟道：“你和李辰，不会有好结果，他注定不可能抛弃皇权和你浪迹天涯，而你，也不可能一辈子甘心困在这红墙绿瓦之中孤独终老，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第2088章 宫徽羽 简心看着背对自己的宫徽羽，心中宛如刀割。 此时此刻，若说他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当时坐视了宫徽羽入宫。 明明，明明当时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把宫徽羽带出来，可那个时候，他何尝没有动过让宫徽羽留在李辰的身边，掌握李辰的一举一动，好方便自己白莲教行事的心思？ 他做梦都没想到性子清冷得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的亲妹妹，居然会对李辰产生男女之情。 简心太了解宫徽羽了。 以她的性子，几乎不可能对人动情，这也是当初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的原因，可同样因为她清冷孤傲到极点的性子，一旦动情，几乎无法逆转。 那是真正的至死不渝。 脑海中各种念头如同潮起潮落，刚出现又立刻幻灭。 一时间，连简心都感觉有些心浮气躁。 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该死的杂念，简心平静道：“罢了，你总归有你自己的坚持，以前还能用个兄长的身份压你，但曾几何时，我这兄长在你心里有过什么分量了？如今你我更是同一境界，我就更没什么资格让你做什么了。” “但····不管如何，我总归是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一些。” 简心说完，转身要离开。 “你去哪？”宫徽羽突然问。 简心脚步一顿，淡淡道：“你既然已经回到他的身边，我还要留在这里继续听他差遣不成？” 看了宫徽羽一眼，简心又说道：“虽然你现在已经正式跨入了这个境界，那舍利子的确是神物，举世难求，但归根究底，终究还是外物，固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可你靠着舍利子强行跨入陆地神仙境，注定比其他人要更难稳固境界，在彻底稳固之前，你还是不要轻易与其他陆地神仙境动手，你会吃亏。” ( 宫徽羽轻叹一声，微不可闻地说：“谢谢。” 虽然声音很轻很轻，但简心何等人物，只要他愿意，甚至能听清一里地外一只蚊子的心跳声。 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个笑意，但简心什么都没说，一步跨出，已经消失在原地。 此刻，李辰和苏锦帕已经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雪景，重逢的亲热之后，自然是正事更加重要。 “皇后怎么回事？”李辰问。 苏锦帕微微挑眉，“我以为你会先问皇上的。” 不等李辰解释，苏锦帕就说道：“蛊毒。” 李辰原本解释的说辞到了嘴边全部被这两个字堵回去，他眉毛一拧，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李寅虎。 但李寅虎早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那么能跟这件事情有关系的，只能是当时站在李寅虎背后的苗寨。 蛊毒虽然神秘，可有一点却是天下人皆知的。 那就是但凡蛊毒，必出苗寨之手。 “严重么？”李辰又问。 “很麻烦，随时可要了她性命。” 苏锦帕的话，让李辰的心缩了缩。 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 只是短暂的沉吟之后，李辰转身入屋内。 屋内，赵清澜正闭目休息，恬淡的脸上全是遮掩不住的疲惫，她的虚弱，一眼就能看出来。 第2089章 各有造化 “这段时间，朝政艰难，对于你来说更难，但偏偏许多事情离不开你的帮衬，总之能支撑到现在，多亏了你，也多辛苦了你。” 李辰搬了一张椅子坐在赵清澜面前，温声说道。 赵清澜抬起眼皮看了李辰一眼，似笑非笑道：“若是我没记错，这好像还是太子第一次如此客气地对我说话。” 赵清澜对李辰的称呼是太子，而自称是‘我’而非本宫。 这意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疏远，但也不亲近。 李辰平静道：“时间不同，关系不同。” 赵清澜的笑容意味深长，说：“我并未看出这两者有什么不同来，反倒是太子出京数月归来，倒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要是这么说的话，其实我还是我，从来就没变过。” 李辰目光炯炯地看着赵清澜，说道：“皇后应该听得懂我说什么。” 赵清澜与李辰对视片刻，淡淡道：“我所做的事情，没有半件是为了你，全是为了我自己的往后考虑，或许，还要加一个泰来。” 李辰平静地说道：“我并未指望你是为我。” 赵清澜轻声说：“这样便好。” 李辰起身，说道：“眼下还有急事要办，我得先走。” “应有之意，殿下既然回归，那么自然需要抹平一切棱角，这段时间的京城可不平静，只管去忙。”赵清澜回应道。 李辰想了想，看着赵清澜，郑重地说道：“赵泰来过得很好，还找了一名有巾帼之风的女子做媳妇，他自己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是昔日那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而是真正能独当一面了，若是有机会，我会安排他回来见你。” ( 赵清澜始终平静甚至是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波动，她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李辰第一次见到赵清澜露出这样的笑容。 平日里赵清澜的笑，多半是理解习惯性的皮笑肉不笑，有她的容貌支撑，必然不会难看，可却始终没有那种由内而外容光焕发的美，可现在不同，赵清澜仿佛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这一笑，可以倾城再倾国。 “既然知道他过的很好，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见面与否，各有造化。” 李辰定定地看着赵清澜，平淡道：“好好休息，我会找人把你身体的问题彻底解决。” 话说完，李辰也不等赵清澜答应或者不答应，扭身便走。 察觉到李辰的脚步声远去了，赵清澜这才轻轻一叹，垂下眼帘。 才走出凤禧宫，李辰迎面就见到急速而来的徐渭。 “殿下，京城东南方向发现一批来历不明的人士，在封城期间企图逃跑，眼下已经和锦衣卫和羽林卫交上手了。” 李辰面无表情，继续疾步快走，吩咐道：“宫里的计划失败，宫外的人当然坐不住，尽量留活口，留不下来的全杀。” “这部分主要让锦衣卫去做，羽林卫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全面封锁整个京城，以防中了调虎离山计。” “是。” 徐渭应了一声，又问道：“敢问殿下，京城的军管要持续多久？” 第2090章 最后一次面圣 李辰脚步一顿，看了徐渭一眼，道：“有什么话传到你耳里了？” 李辰本以为是有人在暗处使绊子，但事实却并不是李辰想的那样。 徐渭苦笑道：“卑职不敢隐瞒殿下，主要是京城的军管是突然发生没有半点预兆，而且没有人知道是殿下回京了，眼下京城之中虽然所有人都被困于家中不得外出，但人心却是无比浮乱，人心惶惶之下，卑职恐生大乱。” 李辰皱眉略微思索。 直接军管固然是最有效的强制措施，但自己刚到京城，消息还未发布出去就立刻直接军管，虽然的确防住了局势的继续恶化，但持续下去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归根究底，军管是避免夺权的发生，但却绝对不是根治一切忧患的最优解。 此刻，李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已经可见的乾清宫，说道：“等我面圣之后再说。” 面圣？ 皇上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 徐渭心中咯噔一下，见李辰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惊恐的想法。 但这个念头只是刚出现就立刻被他掐死。 徐渭低头，不敢有任何其他想法，说道：“卑职明白了。” 李辰快步走到乾清宫门口，这里的戒备森严对他自然不会有半点阻拦，只是走到门口时，雷厉风行的李辰却自己停下了脚步。 此时此刻，隔着一扇宫门，李辰竟有些近乡情怯的脚步。 之前一直都把大行皇帝当便宜老爹，从一开始的为生路而演戏，到后面震撼于大行皇帝的手段，再到现在，李辰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此时此刻不知道是生还是死的皇帝。 ( 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大行皇帝了。 身旁，始终陪伴着他却一直未曾开口的苏锦帕说道：“没有消息传来就是最好的消息，圣上应该还健在，太子快进去吧。” 李辰喃喃道：“他昏迷不醒，我进去，还有意义吗？” 苏锦帕看着李辰，说道：“不管有没有意义，你都应该进去的，圣上这些年的布置，都是为你。” “为我？” 李辰轻笑一声，意味莫名。 是为我，还是为李辰。 这个问题，天下无人能回答。 只有自己清楚，自己，不是李辰。 但是……到了今日，不是李辰，也是了。 接过了前身李辰的因，那么就要承担果。 李辰深吸一口气，推开宫门，独自跨入。 苏锦帕转身站在宫门口，面色重新恢复了严厉，“所有侍卫，刀剑出鞘，备战！此刻起，一直到殿下出来之前，靠近乾清宫半步者，格杀勿论！” 呛啷啷，一片利刃出鞘声响起，所有侍卫严阵以待。 苏锦帕亲自守在宫门前，李辰没出来之前，她不会离开半步。 因为她很清楚，这座经历了三百六十余年风雨的古老帝国，这一次的新老交接，就在自己背后发生。 此刻，暮色无声息间笼罩大地，白天即将结束，夜晚将要来临，黄昏时分，洽是日月接替轮转时。 第2091章 动了，才说明没变故 在李辰踏入乾清宫的时候，看似因为军事管制而鸦雀无声的京城，却有暗流涌动。 赵府。 一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快步入内，到后院见到了躺在屋檐下躺椅上看书的赵玄机。 “阁老。”中年男子躬身，态度恭敬。 赵玄机放下了书本，半合的眼睛微微耷拉起眼皮，声音轻慢地说道：“说了多少次了，阁老已经是过去式，不准再叫了。” 中年男子立刻改口道：“是，老爷。” 略微顿了顿，中年男子说道：“眼下京城已经全面封锁，所有人不管地位身份，全部禁足在家里不得外出，的确是羽林卫的人做的。” “另外……张必武大人于两个时辰之前入宫，至今没有出来。” 赵玄机表情平静，没有起半点波澜。 “张必武……” 喃喃念叨一声，赵玄机意味莫名地冷笑一声：“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不了咯。” 中年男人小心道：“老爷，万一张必武打算夺权……” “他肯定是夺权去的，难不成去宫里讨皇后的一口茶喝么？” “眼下羽林卫都动了，直接军管京城，说明事情出了大变故，老爷，我们不采取一些措施吗？”中年男人问道。 赵玄机摇摇头，说道：“羽林卫动了，才说明没出变故。” “要是凭他一个张必武就能夺权，也太小看东宫，更太小看老夫了。” 赵玄机的语气意味莫名，道：“老夫经营了一辈子都没做成的事情，张必武能成？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夺权光靠文官的几张嘴皮子是没用的，真正的权力，从来都是要靠兵马打下来，甚至杀下来的，纠集了一帮文臣就想要夺权，失智！” ( 中年男人低声道：“但现在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张必武和南边有联系，这一次的行动，没南边支持的话，他是肯定不敢的……” “无妨。” 赵玄机淡淡道：“他成不了事的，反倒是羽林卫的出手，有些蹊跷啊……” 摆摆手，赵玄机说道：“动几条暗线，去弄清楚，太子是不是回京了。” 此言一出，那名中年男人身体陡然紧绷。 显然，太子这两个字带给了他极大的压力和震慑力。 低下头，中年男人说道：“遵命。” 沉吟了一下，中年男人又说道：“许多官员现在都人心惶惶，唯恐发生剧变……老爷是否需要安抚一下人心？” 赵玄机淡淡道：“不用安抚，聪明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不聪明的就算是去安抚了，也没有用，他们依然会做出错误的选择，更何况，自然会有人让他们冷静下来的。” “倒是付玉芝那边……你过去一趟，让他安心在府里，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静观其变就好，这个节骨眼上，一旦真是太子回京，那么他就必须低调下来，不能有任何动作。” 中年男人立刻道：“小人这就去办。” 看着中年男子离去的身影，赵玄机微微闭上眼睛，喃喃念叨：“太子……文王……嘿！” 第2092章 太子面圣 乾清宫内，开门关门之间，李辰入内，仿佛来到了一个被隔绝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冰雪纷飞，一切都是天寒地冻。 而这乾清宫内，一直温暖如春，只是空气却不可避免地沉闷，仿佛就进入了一滩浓稠的死水中一样，尤其难受的是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郁药味，这股味道之浓烈厚重，日后怕是要整个儿把乾清宫翻新一遍才能解决。 可见，大行皇帝这些年到底喝了多少药，受了多少罪。 偌大空旷的乾清宫里，多余的装饰早已经被搬走，只剩下了一些必须品，因此显得和大秦皇宫内的其他殿堂格格不入。 皇宫殿宇，讲究的就是一个富丽堂皇，但在这天子休憩的核心之重乾清宫里，却处处都显现出了破败和老旧。 仿佛一颗参天大树，在经历了无数风雨之后终于即将走到尽头，一股深沉的腐朽暮气，弥漫在乾清宫的每一寸空间。 空空荡荡的乾清宫，只有几名负责守护的宫女和太监。 这几个人真正存在的意义是监察大行皇帝是否断气。 说来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李辰入内，摆摆手，其他人行了一礼之后静默无声地退去。 李辰跨步走到龙榻前，随着距离的接近，病榻上那形同枯槁的大行皇帝也逐渐清晰。 如果说李辰上一次见大行皇帝的时候，他的模样虽然凄惨，但总还算是有几分人样，但现在，连一点人样都没了。 ( 干枯皲裂的皮肤贴在骨头上，浑身几乎找不出肉，双颊和眼眶凹陷，让鼻梁显得格外突出，正因为脸上几乎快没了肉，所以显得脑袋特别大，也特别吓人。 李辰走上前去，他能感觉得出来，大行皇帝此时还是有呼吸的，但已经非常非常微弱，如同风中烛火，或许下一秒就会停止。 此刻，李辰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驻足良久，李辰轻叹一声。 “父皇，儿臣回来了。” 李辰的语气平静，没有半点悲伤。 “这一次，儿臣去了月牙关，吃掉了辽国六十万精锐，让辽国太子耶律神玄落荒而逃，唯一的遗憾之处是没能把耶律神玄留下来，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又或许他注定是我的宿敌没有那么好对付，但不管如何，这一仗之后，辽国至少在几年的时间内缓不过气来。” “另外，我还杀了宁王。” 李辰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平淡得就好像是在读一行文字。 “宁王不杀，我一定没命活着回来，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江山社稷，他都是一定要死的。” “只是宁王好杀，他的死带来的后果却并不那么好承受，可以预见的是国内其他藩王一定会坐不住，到时候是江山倾覆还是如何，我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李辰说道：“但不管如何，这一战，终究是安定了边疆，我终于能腾出手来好好整顿国内了。” 话说完，李辰却见大行皇帝，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第2093章 去太和殿 这一幕，属实有点惊悚。 就是李辰都被吓了一跳。 “父皇？”李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却见到大行皇帝眨了眨眼睛，在回应他。 李辰下意识地就要喊人进来，却见大行皇帝伸出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上，这个意思李辰明白，是让他不要惊动其他人。 紧接着，大行皇帝用嘶哑而虚弱的声音说：“刚才你的话，朕都听到了。” 李辰心神一动，开口道：“父皇既然醒来，就是好事……” 话还未说完就被大行皇帝微笑摇头打断。 此刻大行皇帝的精气神肉眼可见地变好，虽然依然瘦得皮包骨头，但却没有那种行之将死的感觉，但李辰却能感受到那股本就已经很沉重的死亡暮气，正在快速加深。 李辰心头冒出四个字，回光返照。 “这口气，朕是留着等你回来的。” 大行皇帝似乎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他的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然后支在李辰的手臂上，说：“扶朕起来。” 李辰没有拒绝，更加没有大惊小怪。 他搀扶大行皇帝起身。 只是手掌刚贴到大行皇帝的后背时，入手那嶙峋甚至有些硌手的脊骨依然在告诉李辰，眼前的大行皇帝，真的是最后一口气了。 大行皇帝的气息的确已经虚弱到极致，仅仅是起床这么一个动作，还是在李辰的搀扶下完成的，却已经让他气喘吁吁。 而且大行皇帝的气息很短，仿佛一口气吸到正常人的三分之一就已经是极限，然后迅速吐出，再吸入下一口气。 ( 种种迹象，都在指向一个答案。 长年累月的卧床，让大行皇帝起身之后有些摇摇欲坠，但他依然在李辰的帮助下，从病榻上站了起来。 两条如同麻杆一样的腿在激烈地摆动，显然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保持站立的动作。 “父皇，要不你还是躺在床上，若有什么话，躺着说。”李辰道。 大行皇帝靠在李辰的肩头，并没有回应李辰的话，他虚弱却欣慰地说道：“朕还记得当年抱着顽皮的你去骑马狩猎时的景象，但一晃眼，如今你已经是朕的依靠了。” 不听朕这个自称，这句话分明就是一名行将就木的老父亲最真切的告白。 此时此刻，即便是李辰都感觉心酸。 他当然不知道当年的‘李辰’被大行皇帝抱着去起码狩猎时是什么感受，但他知道，这份沉甸甸的父爱，他终究是要接过来的。 “去，去太和殿，背着朕去。” 面对这个请求，李辰没有拒绝，他只是思量了一小会，就蹲下身来，把大行皇帝背了起来。 身为穿越者，李辰对大行皇帝当然没有什么父子之情，甚至于数度震撼于大行皇帝的布局和手段，这个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依然能影响帝国方方面面的老人，在很大意义上，才是这座帝国真正的主宰，不管是赵玄机还是宁王、文王等那些藩王，都无法与之媲美，有时候李辰都想，要不是身体原因，哪怕自己身为现代人穿越过来，面对的是全盛时期的大行皇帝，自己有半点翻身的余地吗？ 第2094章 建极绥猷 这个问题，李辰没深想过，想了也不会有答案，更没有意义。 大行皇帝的身体很轻，李辰感觉大概也就五六十斤。 这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绝对是不正常的体重，但也证明大行皇帝的身体已经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下了空架子。 这个心思深沉，政治手段高超到天花板的男人，同样拥有强大无比的毅力，但凡毅力稍差点，早已经在这样的折磨之中彻底崩溃，但他没有，他坚持到了现在。 嘎吱一声乾清宫的宫门打开。 苏锦帕第一个转身，但她看到李辰背着大行皇帝出来时，脸上极其罕见地出现了震惊到极点的表情。 换了任何一个人来，反应都和苏锦帕不会差太多。 “清空去太和殿的路。”李辰来不及和苏锦帕解释太多，只说了这么简短的一句。 苏锦帕也不是犹犹豫豫分不清楚轻重的女子，闻言立刻就开始去下令。 这边李辰背着大行皇帝，一步一步地走向太和殿。 走到外面，李辰才发现夜色已经笼罩大地，而风雪竟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难道连风雪都在满足自己身上这位老人的最后一个愿望么？ 李辰心思很重，脚步更重。 “太子妃，不错。” 大行皇帝轻声说了一句。 李辰点点头，说道：“父皇亲自挑选的，自然不差。” “呵。” 大行皇帝似乎笑了起来，只是气息太微弱，很难察觉。 “你做的很不错，非常不错。” 大行皇帝换了一个话题。 ( “超出了朕的预料。” 李辰轻声道：“儿臣只是想拿回本就不该被夺走的东西。” “好。” 李辰看不见大行皇帝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在笑的。 乾清宫距离太和殿并不远，李辰背着大行皇帝，也不过一刻钟就走到了。 过了金水桥，李辰正要上阶梯，却被大行皇帝拍了拍肩膀。 “走中间御道。” 李辰愣了一下。 这条御道可不同于皇宫外面那条。 这条御道，只有皇帝能走。 而平日朝会，皇帝一般从太和殿后方直接上朝，走御道的情况，只有在重大的节假日或者祭祀典礼的时候才会出现，例如……新帝登基。 李辰从未踏足过。 但今天，大行皇帝要求他走这条御道。 似乎在喻义着什么。 李辰没说话，更没有去问，他转而走到御道前面，然后迈出腿，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御道上。 顺着御道上行，一步一个脚印，李辰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形在逐渐登高，一直走到最后一级台阶，他站在了太和殿宫门口。 “放朕下来。”大行皇帝说道。 李辰把大行皇帝放下来，看得出来，尽管还是非常虚弱，连站着都吃力，但大行皇帝努力地平衡自己的身体，最终在李辰的搀扶下站住了。 宫门大开，顺着明朗月光，两人能看到金碧辉煌的太和殿，正对门口的御阶和让人目眩神驰的龙椅。 龙椅之后是一整面九龙金壁，金壁再上方，则是牌匾‘建极绥猷’。 大行皇帝的目光掠过了御阶，再跨过龙椅和九龙金壁，最后落在牌匾上，他虚弱地说道：“知道建极绥猷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第2095章 皇帝要养两条狗 李辰回答道：“上承天道下抚万民，君临天下，创立万世之功。” 大行皇帝此刻的精神状态似乎来到了一个巅峰，原本灰败晦涩的双目熠熠生辉，竟有了几分当年风采，他说道：“这四个字，是太祖亲笔所写，当年我从你皇爷爷手中接过皇位时，他曾谈起一趣闻。” 快速喘了两口，大行皇帝又紧接着说道：“太祖起于微末，最穷苦出身，也最尊敬读书人，他建立大秦，写下这四个字时曾说当皇帝，只用做好两件事情，把文臣和武将当狗，但每餐只给一块肉，让他们争抢去，而要把万民当作手中利剑和身上的衣服。” 目光依然凝聚在牌匾建极绥猷四个大字上，大行皇帝似乎在解释给李辰听。 “臣子是狗，但狗不能养一条，一条狗养着时间久了，它就会想要当人，所以一定要有两条狗。” “皇帝和两条狗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是一个三角塔，皇帝一定是最上面的那个塔尖。” “你要喂狗，但不能喂饱，吃饱了的狗就不会彼此争斗，会有更多的力气和精力跟你做对，所以你要时时刻刻地让两条狗保持饥饿，保持凶性，互相争斗，在你面前争宠，因为你手上有肉。” 夜色渐深，太和殿作为整个皇宫和京城的中心轴，地处开阔视野极佳，但与之而来的就是风力极强。 大行皇帝的精神恢复，但身体依然枯瘦。 身上的明黄色衣袍随着夜风而摆动，套在他身上不见龙袍威仪，只剩下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的悲凉。 ( 但大行皇帝丝毫不在意。 他很清楚今晚自己大限将至，而仅存的一点点时间，他恨不能把所有所思所想全部灌输给李辰。 “所谓帝王心术，前人能传授给你的和你在皇家秘籍之中能看到的文字，都是空洞的，帝王心术本质上就是空，经验可以传授，但是每日星辰尚且在移位，天地江海时时不同，更何况一朝一帝的境遇又怎么可能完全一样？不同的细节会有不同的境遇和应对措施，同样是用膳，只知张嘴咀嚼，但饭菜用筷汤汁用匙，应对不同的情况，要用针对性的策略，这一切，只取决于你的智慧和能力手腕。” 连续说了这么多话，大行皇帝也有些累了，他喘息声短而促，略微平复之后他扭头看着李辰，含笑说道：“而这个方面，你一直做的很好。” 李辰回道：“其实许多关键节点，都是父皇的布置帮了我。” 大行皇帝一笑，说道：“当年留下来的些许手段，其实也是抱着侥幸随手为之，因为包括朕在内，没有人指望你能走到那一步，所以这些手段也谈不上是帮你的，你自己能走到那一步，这些手段自然能起到一些作用，可你若是走不到，那么自然就没用，所以还是你自己的本事，与朕无关。” “在朕看来，朕不省人事之后最大的可能还是朝政被赵玄机把持，然后他们父女两个扶持傀儡新帝，大秦李氏皇族的权柄，衰落到最低谷。” 第2096章 人力所能为，不过当下春秋 李辰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个早就盘亘在心里的问题，他开口问道：“父皇为什么不用以手段阻拦？赵玄机扶持傀儡只是开始，一旦他做好足够的准备，必然是由他亲自篡位的打算，如此一来……” “不会的。” 大行皇帝似乎早料到李辰会有此一问，他似笑非笑地说：“赵玄机……是朕养了几十年的狗，亲手从把他从泥里捞出来，他有几颗獠牙，又吃得下多少肉，朕一清二楚，他最多能做到的就是扶持傀儡新帝登基，一旦他有想篡位的想法，宁王、文王，天下藩王第一个不容他。” 李辰吸了一口气，不禁感慨于大行皇帝的胆魄之大。 一般人，真的做不到这么自信，但是大行皇帝做到了。 只见大行皇帝继续说：“藩王问题，在于其自主性太强，有军权有政权，只要朝廷稍微衰弱，就可以完全不理会朝廷的任何命令，自成一系，这尾大不掉的局面是三百六十余年来日日夜夜累积而成，当年太祖分封皇子，以家天下治理国家，由皇帝的血亲维系江山安稳的时候，这个问题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李辰不由得问道：“以太祖的雄才伟略，难道看不出其中的问题么？” “看得出，但没办法。” 大行皇帝再喘几口气，说道：“这一套管理体系，若是皇帝能力足够，那么便是最牢不可破的一套体系，兄弟血亲，总好过外人擅权，镇守边疆的任务，不交给王爷们，也要交给那些元帅、将军，而藩王谋反，这天下总还是姓李的，可若是臣子谋反，江山易主，孰轻孰重？” ( “再看太祖，本就崛起于微末，农村氏族之中，最为牢靠的关系就是血亲，便是家长里短总有龉龌，但若是外人来侵，总归是十里八乡的同姓房亲们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再看太祖手段，其威望、手段无一不是当世最强，横压数代，做到了真正的天上地下，宇内无敌，他留下的江山体系，可保大秦社稷一百年平安无恙，但百年之后如何，太祖也管不了了，总归是要看后世子孙的。” “所以太祖曾说过，大秦帝君应以江山黎民为重，慎始如终，若有不肖，天地谴而无怨。由此可见，如今局面，或许早已经在前人料算之中，但人非神圣，不可能永恒长存，千百年来华夏历经多少王朝，周最寿，八百而终，天下大势，分之必合，合久必分，孰能幸免？人力所能为，也不过着眼当下春秋罢了。” 李辰闻言沉默良久，叹道：“儿臣明白了。” 大行皇帝捏住了李辰的臂膀，说道：“朕的想法也是一样的，原本在朕的设想之中，大秦江山早已经埋下祸根，这三百多年的累积，到今朝爆发，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朕能力有限，也只是略作拖延，在绝境之中为李氏皇族谋求一线生机，总好过江山易主，做了亡国之君，便是藩王乱，大秦还是大秦，李氏还是皇族，这是万般无奈的退而求其次，但你的出现，让朕看到了枯木逢春的希望。” 第2097章 你与朕，同坐 面对大行皇帝的褒奖，李辰苦笑道：“其实许多事情也是赶鸭子上架，到了那个份上，根本来不及也由不得想太多，过去了才能活命，过不去则连当个傀儡被架空的资格都没有，直接就一杯毒酒赐死，跌跌撞撞一路走来，三分天意，三分父皇的布置，再有三分是时势造就，剩下一分才是儿臣自身的努力。” “天意、时势和你自己的努力，就有七分，也足够改天命了。” 大行皇帝缓缓转过身来，背对着太和殿，面朝金水桥畔广场，再眺望大半个皇宫。 此刻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接连下了几个月的大雪，今晚风停雪也停，抬头看竟有星河璀璨，万千星辰如银河之砂砾，点缀在湛蓝深空之上，或明或暗，点点斑驳分散在浩瀚宇宙上，月明星稀，天地辽远，使人的心神都跟着拔高万丈，只觉得天高海阔，空气清新，天地之间澄净如泉。 万籁寂静之下，星光与月光照耀在满地的积雪上，银白交辉，宛如梦似幻。 看着此情此景，李辰只觉得人生在世不过百年，任何人被放大到整个星河宇宙、历史长河上都只是渺小的一粒沙，根本不足为道。 心底怅怅然，但头脑却越发清晰。 此时，身边传来了大行皇帝的声音。 “这几年浑浑噩噩，终日不得半点清醒，今天一看这锦绣山河大好风光，恍惚间竟有不知人世几千年之惑，恍如隔世……” 李辰下意识地说道：“父皇愿意看，儿臣日后多陪父皇出来看看。” ( 才说完，李辰神色一黯，他知道，这话没有意义。 对比他的黯然，大行皇帝心情却十分好，他笑道：“你有这心，就好。” 不管他城府如何之深，也不管他地位如何之高，即便是再孤家寡人，明知道大限将至神仙难救，大行皇帝此时此刻，也都卸去了所有，只是留下最纯粹的情感。 “走吧，入殿。” 大行皇帝手掌搭在李辰的手臂上，没有让李辰背，而是一步一颤地跨入了太和殿内。 进入殿内，空气为之一沉。 之前的风光秀丽全被隔绝在外，留下在殿内的，只有皇权的至高威仪。 抬头看着御阶又看着九龙金壁前的龙椅，大行皇帝抬手指了指龙椅，说：“陪朕上去。” 御阶一共九步，代表极数，虽然每一级都做得低矮，但走完这九级进阶，却已经耗尽了大行皇帝的所有力气。 他回光返照的精气神，也开始急速衰弱。 喘着粗气，大行皇帝肉眼可见地疲惫，甚至从他用力地抓着自己臂膀的力道，李辰能感受到此刻大行皇帝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无比煎熬。 但面上，大行皇帝没有表现出丝毫懦弱。 父子两人站在龙椅前，按照李辰的想法是搀扶他在龙椅上坐着，但大行皇帝却先开口了。 气息急促，但大行皇帝却在用全身力气努力做到吐字清晰。 “正如与刚才江山之景告别，这是朕最后一次登御阶，坐龙椅，这一次，你与朕同坐。” 第2098章 主宰江山社稷沉浮，一言决尽天下事 从御道到御阶，在到眼前的龙椅。 李辰悚然一惊，终于回过神来。 大行皇帝要来太和殿，绝不仅仅是想要在他人生的末尾做一个人生总结，更是要亲自带着他登基。 不管是御道、御阶还是眼前的龙椅，都是皇帝独享，代表着这天下最为至尊无上的权柄，除了皇帝之外，哪怕太子、监国太子，也是不能享用的。 用了，就是大不敬，是僭越。 除非太子登基称帝。 这是大行皇帝在亲手为他加冕。 “你在犹豫什么！” 大行皇帝见他站着不动，语气陡然严厉起来。 “这天下至尊的位置，难道你不想要，不渴望吗！？” “坐上来，你就是天下共主，你，将是大行之后的新帝，主宰江山社稷沉浮，一言决尽天下事！” 大行皇帝说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将李辰拉着坐在了龙椅上。 李辰的屁股，第一次坐在龙椅上。 坦白地说，龙椅其实并不好坐。 就算是加了一层软垫，但本身是黄金打造，坐上去自然咯的很。 而且龙椅两侧宽大，后背纵深很深，左右不能支到副手，后背又无法靠到椅背，只能是板板整整地坐在上面，这样的姿势，哪有什么舒适度可言。 但坐在龙椅上，可不是为了舒适的。 坐在这，就要处理国家大事，面对帝国兴衰，需要皇帝时时刻刻警醒自己，身为帝王，不能贪图享受，而是要恪守己身。 往常，李辰都是站在龙椅旁在太和殿与大臣交锋。 ( 但今时今日，第一次坐在了龙椅上他才惊觉，坐在这上面俯瞰太和殿，乃至于太和殿外的皇宫，感觉是与站着时完全不同的。 坐在这里，胸怀之中自有豪气顿生。 这一刻，李辰是真的感觉手握日月轮转，口含天宪的感觉。 这天下，真正属于自己掌中物。 这种感受，是他当太子拥有多大权柄都不曾体会过的。 真正的……天下至尊！ “感觉怎么样？”耳边传来大行皇帝问话。 李辰吸了一口气，缓声说道：“很好。” 大行皇帝不但没有丝毫不满，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此时此刻，他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喃喃道：“说一说吧，从朕把监国之权交给你开始，你一路是如何走过来的，又经历了多少事情，想了些什么，都说一说吧，朕想听。” 这一次李辰没有犹豫，他脑海中开始回忆，将一路走来所经历的一切，娓娓道来，毫无保留。 这就像是一次跨越很长时间的复盘，李辰在回忆和讲述的同时，才突然发现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时间跨度上并不算太长，但这中间，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从接过监国之权开始，李辰讲述自己如何一步步收拢人心扩大势力，又如把羽林卫抓在手中，斗赵玄机，开办皇家学府，扼制文臣权柄，再到杀李寅虎等事，都没有任何保留。 一直说到出京对辽作战，杀灭辽军六十万精锐，再到回京。 殿外月光饱盈，太和殿里，只有李辰的声音在娓娓叙述。 第2099章 大行驾崩 “对辽作战，虽然结果是好的，但现在回过头去复盘，有许多损失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当时若是果断一些，对吴擎苍兄弟俩的放权再彻底一些，兴许局面会好很多，不至于到最后山穷水尽，只能依靠金国那三十万精锐的翻盘。” “不论怎么说，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都不是一件稳妥的事情。” “不论军事还是政治，固然要冒险，但也要看是什么样的险恶，这种局面，以后要尽量避免甚至是彻底杜绝。” 李辰轻叹道：“说到底，还是国家底子太弱了，全国在册常备兵力高达一百五十万，但最终能拿出来作战的，恐怕半数都没有，这还要考虑到将帅的忠诚问题，大秦国境线漫长，海防线同样需要海师驻守，这些兵力分散开来，如同一把绿豆撒在地上，实在称不上丰盈。” 李辰的话才说完，身边的大行皇帝突然急促喘息起来。 李辰猛地转头，却见到大行皇帝面色煞白，张大了嘴在急促喘息。 但不管他多么用力地呼吸，好像都吸不上来气，表情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来……” 不等李辰叫人，大行皇帝枯瘦如同鸡爪一般的手猛地抓紧他的手臂，用力之大，李辰感觉皮肤瞬间被抓破，火辣辣的疼。 但这时候，李辰哪还管得了这点疼痛。 “不，不要叫人……朕……大限……” 大行皇帝的话实在没力气说完，但是李辰听懂了。 ( “父皇可还有什么要交代儿臣的？”李辰急声问。 大行皇帝浑浊黯淡的目光中露出丝丝缕缕的欣慰，他艰难地说：“你……很好……” 急促喘了几口气，大行皇帝用尽了力气，在和死亡争分夺秒，他嘴唇哆嗦，但这个时候舌头已经僵直，说话含糊不清，李辰凑过头去，“父皇，你说，儿臣听着。” “朕……死……你当，如何？” 李辰听懂了这句话，脱口而出道：“儿臣一定会当一个好皇帝，把大秦的万里江山推回盛世！” 这个回答，却并不让大行皇帝满意。 他抓着李辰手腕的手再用力，指甲嵌进了李辰的肉里，怒目圆睁。 这一刻，李辰终于明白了大行皇帝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竟有些许颤抖，但还是说道：“秘不发丧，文王不平，则大行不崩！” 大行皇帝闻言，死死憋着的那口气悠然吐出，一直绷在心头的精气神仿佛瞬间就泄了出来。 他的面容转为安详。 “好……朕……” 最后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大行皇帝浑身一松，死死抓着李辰的手骤然落下，双目也闭了起来，脑袋轻轻靠在李辰肩头，嘴角含笑。 一代帝王，在位十九年，执掌寰宇，壬寅年腊月二十九，驾崩于太和殿。 而李辰，没有呼喊，更没有叫人，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上，背对九龙金壁，头上是太祖亲笔所写教勉子孙后代的牌匾，一直坐在这，如同蜡像一般，纹丝不动。 第2100章 难 大行皇帝一旦驾崩，对全国的局势会造成巨大影响，这个影响甚至很可能直接改变目前朝廷与藩王们对峙的格局，这一点李辰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了。 大行皇帝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对整个帝国的威慑力与影响力就还在，可那口气一旦吐出来，藩王们就无所顾忌。 这也是李辰为什么会冒险离京，坚持要打对辽这一仗的最大原因之一。 李辰需要一份足以威慑藩王们的武力，拥有让他们在即便是大行皇帝驾崩后，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巨大威慑力。 而这，还不够。 所以李辰想得很清楚，大行皇帝一旦驾崩，那么秘不发丧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至少，至少要等到他拥有足够的力量，可以稳稳地压住那些藩王，甚至是削藩。 文王，首当其冲。 只是这世上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更何况是皇帝驾崩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秘不发丧，不可能隐瞒太久。 别的不说，大行皇帝的尸体如何保存？ 眼下冬天，天气严寒到还好，一旦到了春暖花开时，不用入夏，尸体都不可能正常保存得住。 就算是用一些办法，最多三个月。 也就是说在三个月之内，李辰一定要解决掉文王，乃至于大部分藩王。 到时候大行皇帝驾崩的消息再也隐瞒不住，就只能对天下公开，然后李辰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登基，完成皇权的交替更迭，把皇权死死地握在手中，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减少觊觎者的蠢蠢欲动。 ( 要在三个月之内解决掉文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早在大行皇帝这一届皇子们还在争权夺利的时候，文王就已经表现出超出常人的城府和手段，他能拿到金陵这一块天下最富庶之地作为封地，就是其能力的体现。 这样的人，在天底下最富庶的地方经营了二十多年，可想而知其根基有多么根深蒂固。 包括借钱庄的案子，利用锦衣卫在江南做一系列的事情作为试探，李辰多少能够感受到文王把整个江南都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 毫不客气地说，苏浙两地若是比经济，足以对比全国其他所有省份相加，若是比综合实力，对半之数。 换句话说，现在文王要是不管不顾，直接在金陵宣布独立，另立一个朝廷……大秦拿他没办法。 大行皇帝的驾崩，让李辰在万般无奈之中失去了最大，也是最后的依靠。 本来还可以慢慢布置徐徐图之，但现在李辰只是剩下了最多三个月的时间。 否则一旦东窗事发，李辰就失去了先机，将陷入更大的被动。 脑海之中纷乱复杂，对于之后的局势把握冒出无数个猜测和无数个方案，但针对每一个细节不同的应对都会引发更多种不同的结局和走向。 此刻，李辰真正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殿外的天色逐渐转亮的时候，李辰轻叹一声，低声道：“从今日起，再没什么底牌和依靠，我只能靠我自己，一步一步，直到真正地在天下瞩目中坐在这里，接受万民朝拜，天地山呼……” 第2101章 三个月! 李辰一坐就是一夜，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眼，李辰却并不感觉疲惫。 他只有紧迫感。 清晨，太和殿外终于来了人。 是苏锦帕。 当苏锦帕看到太和殿内的景象的时候，也被惊着了。 “皇上他……” 看着坐在龙椅上的两人，大行皇帝歪着头靠在李辰肩膀上，苏锦帕掩嘴惊呼。 点点头，李辰说道：“昨晚驾崩了。” 苏锦帕吸了一口气，一时间只觉得心中乱如麻团。 “现在，怎么办？” 苏锦帕看向李辰，目光里满是担忧。 她很清楚这个男人肩上的责任有多大，一个国家的兴衰荣辱全在他身上，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全部维系在他身上，太多太多的利益纠葛，一个帝国三百余年来风风雨雨积累下来的矛盾和问题，全部需要这个男人去解决、去面对。 而现在，皇帝驾崩，身为太子的他，面对的不仅仅是帝国的风雨飘摇，皇权更迭的充满不确定和风险，还有一份父子离殇的残酷。 苏锦帕无法想象此时此刻李辰身上承担着多大的压力，但太多的事情到了临头都需要李辰亲自断决，所以再不忍心，苏锦帕也要提醒李辰走出阴霾，以正事为重。 看出了苏锦帕的心思，李辰温声道：“我都已经有安排了，你放心，出不了大事的。” 苏锦帕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压力最大、最难受的是你，但最需要站出来的也是你。” ( 苏锦帕柔声说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李辰起身，扶住了大行皇帝的身体不让他倒下，事实上经过这么长时间，大行皇帝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僵硬，出现尸僵了。 李辰再叹一口气，将大行皇帝背起来，从御阶上走下来。 走到苏锦帕面前，李辰说道：“去召一顶轿子来，直接抬到太和殿门口。” “另外，乾清宫那边一切照常，不能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听到这话，苏锦帕立刻反应过来，道：“这是······” “秘不发丧。” 李辰平静道：“这个时候，谁都承担不起父皇驾崩的后果，天下藩王会瞬间群起，根本压不住。” 似是想到了什么，李辰苦笑道：“早知今日如此，当时就不对宁王痛下杀手了，宁王一死，父皇在这个节骨眼上驾崩，本就群情激愤人心惶惶的藩王哪还忍得住？即便是为了他们自己的活路，他们也要和我拼到底。” “只可惜，这世上最难为人的就是‘早知道’这三个字。” 苏锦帕思维极快，立刻就想到了关键问题，道：“即便如此，这个秘密只怕是也压不住多久。” 李辰淡淡道：“三个月，最多三个月之内，我要解决掉文王，然后······登基！” 最后那两个字，让苏锦帕的心脏陡然用力跳了几下。 她抬起头看着李辰，曾几何时，那至尊的权柄，竟距离他如此之近，几是唾手可得。 登基啊··· 吸了一口气，苏锦帕轻声道：“我现在就去安排。” 第2102章 天塌地陷之局 没用多少时间，在苏锦帕的安排下一顶轿子就停在了太和殿门口。 李辰扫了一眼，抬轿子的只有两个人，徐渭和小川子。 小川子低着头，什么都不敢看，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徐渭同样低着头，他对李辰躬身说：“殿下，请上轿。” 李辰背着大行皇帝进入了轿子里，只感觉轿身一抖，然后就晃晃悠悠地开始前进。 一路直到乾清宫，轿子放下的时候，徐渭和小川子都不见了，整个乾清宫已经被清空，没有一个人在。 李辰背着大行皇帝的尸体进入乾清宫内，将其放在龙榻上，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大行皇帝安详的面容，心绪起伏。 尽管没有什么所谓的父子之情，但是李辰能感觉得到，在大行皇帝回光返照的最后时刻，他在企图竭尽全力把他自己一生的所有政治智慧都灌输给自己。 只是一生太长，而一夜又太短。 大行皇帝终究没有说完想说的所有话，但李辰相信，他是含笑而终的。 在原地矗立了不知道多久，李辰豁然转身，走出乾清宫外。 徐渭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宫门口。 “两件事情。” 李辰道：“第一件，解除京城的军管禁令，但羽林卫不撤军，依然留在京城内防范突发事件，这段时间之内，任何企图制造混乱的宵小之徒格杀勿论。” “第二件事情，你去找一批绝对可以信得过的人，三班轮流守卫乾清宫。” 李辰目光凝视徐渭，道：“这些人只负责一件事情，将整个乾清宫守死，除非本宫亲至，任何人擅闯乾清宫，死。” ( 徐渭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立刻道：“卑职明白。” 呼出一口气，李辰说道：“准备车马，本宫要出宫一趟。” 徐渭立刻问道：“敢问殿下要去哪里？卑职好做安排。” 李辰沉吟片刻，道：“皇家学府。” 徐渭毫不犹豫，道：“卑职立刻去安排。” 在李辰要上徐渭准备的车马的时候，苏锦帕匆匆而来。 “父亲要见你。”苏锦帕道。 “让将军在东宫习政殿等候吧，我还有个要紧的人去见。”李辰道。 苏锦帕问道：“是赵玄机吗？” 李辰刚回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京城局势，免不了和赵玄机达成默契，所以苏锦帕的猜测完全在常理之内。 李辰却摇了摇头，说：“赵玄机是一定要去见的，但什么时候见都一样，我要先去一趟皇家学府。” 苏锦帕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明白过来，点头道：“也是……殿下思虑周全，的确应该先去皇家学府。” 李辰笑着捏了捏苏锦帕的手，说道：“眼下是天塌地陷之局，许多事情需要我去补救和防范于未然，总是要忙碌一些，还有些顾不上的事，你多辛苦着点。” 苏锦帕抿唇一笑，柔声道：“你我之间，无需这些客套，我自是知晓分寸。” “等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再与你完成未尽的仪式。” 李辰说完就走了，留下苏锦帕俏脸绯红留在原地。 未尽的仪式，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洞房花烛夜。 第2103章 皇家学院 皇家学院，这般大的建筑，占地面积要用亩来算，自然不可能被放在京城之内。 京城南郊处，一大块景色宜人的土地，依山傍水，是地处北方的京城附近少有的带有江南婉约美景的风水宝地，这块地本属皇家所有，李辰当初大笔一挥特批给了皇家学院作为建设用地。 当时宗人府还有人嘀咕李辰送自家的东西倒是大方，也有些人抱怨南郊这块地距离京城太远，有些偏僻。 但如今皇家学院建成，已经开创近一年，天下学子入学，先生老师汇聚于此，连带着当初李辰构想的商业部分也已经落地，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需求，有了需求就等于有商机，朝廷负责给他们建设现成的设施和店面，根本不用教，那些商人们闻风而动，早早地就把那些商业街给做了起来。 如此一看，当初这么大的一块地不但没有浪费，反而成了李辰有远见的铁证。 偌大个南郊，原本虽然景色宜人但实在基础设施太差，平日里除了来这边游玩抒发情感的文人墨客之外，连个人毛都见不到，但随着皇家学院的落成，人气日益充盈，加上商家们也有居住和生活需求，渐渐地在附近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生活区，人口不说多稠密，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这里成为京城郊外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也只是时间问题。 风雪激荡，李辰坐着马车来到皇家学院门口时，却见这里一如既往的平静，三三两两的没课的学子或进或出，或者独自成行或三五结伴，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还算是闲适安逸，可见如今政局的风波诡谲并未影响到皇家学院，李辰也算是宽慰不少。 ( 兴是满朝文武忙着争权夺利各自勾心斗角，没人觉得几个破烂学子有什么用，又兴是澹台镜之保护得好，总之学院风气不受败坏，李辰就很满意。 一直到现在，没有人知道这个学院对李辰的意义有多重大。 这是李辰在规划大秦帝国未来百年计划时，最核心的底层基础之一。 站在学院门口广场上，那块自己亲笔所提的‘不忘初心’巨大石头旁，李辰抬头看着自己的笔迹，还有四个大字下方自己的落款和印鉴，恍然间才发觉时过境迁，恍如昨日的事情，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提字巨石很大，最容易堆积积雪，但这上面却干净整洁，显然是每日都有人精心清理。 光是这份心，也足以让李辰高兴。 这种东西就算是马屁，也是真正拍到了他心坎上的马屁，比搞其他花里胡哨的强多了。 李辰驻足时，一老者身穿最寻常的皂青色文士长袍，缓步而来。 周围路过所遇不管是学子还是商人或者其他人士，无不对这位老者毕恭毕敬，早早地站在路边让出路，学子满怀骄傲地执弟子礼，不是学子的其他人则统一执晚辈礼，也是大大方方。 在皇家学院，或者说整个大秦帝国，能让心高气傲的学子们如此恭敬的，只有澹台镜之一人。 澹台镜之一路过来，步履不快，对行礼让路者纷纷点头以回礼，然后走到李辰面前。 第2104章 喝杯茶，洗一洗杀气 “老臣……” 澹台镜之刚要行礼，李辰摆手打断，笑道：“早就与先生说过，先生与我，看似君臣但不用拘泥于世俗礼节，这点礼制，不必用你我之间。” 澹台镜之也不坚持，对李辰笑道：“殿下可在缅怀过往？” “过往成追忆不可追，站在今朝，还是要看未来。” 李辰摆手，道：“带了两壶好酒来，先生可与我共饮？” 澹台镜之慌忙求饶，道：“年纪大了，实在饮不来酒，不过好茶倒有一壶，殿下可愿品鉴品鉴？” 李辰笑道：“喝酒也好饮茶也罢，总之是看人的，能聆听先生教诲，本就胜过万千。” “殿下过奖。” 澹台镜之抬手一引，李辰便大步朝着学院内走去。 之前婉拒了澹台镜之的行礼，那是李辰的确尊敬这位人间圣贤，然而这一次当先走在前头，那是李辰的身份使然。 他再重视澹台镜之，也不可能走在旁边扶着澹台镜之走。 所以来自上位者的礼贤下士，多半都是有底线和条件的，别因为上位者的一个笑容一句鼓励就热血昏了头，那只是人家的套路和话术玩的溜，要真有什么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那就只能说你认真就输了。 旁人只是好奇地伸长脖子来看，到底是什么人来了值得澹台镜之如此慎重对待，但大多数人并不认识当今皇太子是什么模样，一句口口相传的丰神俊朗、浊世佳公子也没法让人想象出一个具体的相貌来，所以压根没人往那方面想。 ( 如此进入了学院内部，跟着澹台镜之七拐八拐，走了许久，才进入一处静谧的院落之中，看起来很寻常的位置，也没有什么森严戒备，门上连个门锁都没有，仿佛不管是谁经过都可以随时进来。 院子里的陈设也简单的很，并没有什么奢华的摆设，一张桌上放着散乱的棋盘还未来得及收拾，院子中间一颗梧桐树，再就别无其他特别的东西。 “殿下是入室内还是在外？”澹台镜之问。 “外面吧，空气好一些。” 李辰说完之后在澹台镜之的带领下坐在屋檐下的棋盘旁，看了一眼盘面，李辰对围棋涉猎并不深，但也大致能看得出来这是残局，黑子走到绝境的残局。 “殿下有兴趣？”澹台镜之笑问。 李辰摇头，说：“平日里费脑子的事情就够多了，下棋更费脑子，不来，更何况也下不过先生，何必自取其辱。” 澹台镜之晒然一笑，也不以为意。 他亲手给李辰泡了茶来。 茶是普通的茶，泡茶的功夫也是普通，并无什么花哨的技巧可言，但一举一动都很认真，处处透着一股子浩然大气。 最后，澹台镜之一杯茶送到李辰面前，温和道：“殿下，用茶吧，洗一洗身上的杀气。” 李辰接过茶杯的时候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下，抬头对澹台镜之笑道：“先生此话倒若有深意。” “世上哪有那么多机锋。” 澹台镜之叹了一口气，说道：“老朽能感觉得到殿下胸中有滔天杀机，这于国于民都不利，所以还是先洗一洗杀气，心平气和一些，再做打算。” 第2105章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 一手端着茶杯，李辰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听见澹台镜之的话他笑起来。 “胸有平天下的豪情，眼底就自然容不得魍魉宵小，先生要我洗一洗杀气，却不问我这一身的杀气为谁而来、为何而来，未免太过偏颇了。” 对比之前的态度，现在李辰的这句话并不显得那么客气。 但听在澹台镜之耳朵里，他却并无不满。 澹台镜之悠悠一叹，道：“人有私欲，是天理伦常的一部分，若无私欲，便已经超脱了，这滚滚的红尘里，殿下如何做到不容许旁人为一己之私而做些出格的事情。” “先生这话说得好。” 面对澹台镜之的话，李辰非但不反驳，还赞了一声。 紧接着，李辰就问：“蠹虫有私欲，噬百年木而肥养自身，豺狼有私欲，捕弱猎而果腹，背朝黄天面朝土的农民有私欲，丰收粮而堆满仓，河边渔夫有私欲，满兜满网提鲤回家炖汤补幼孙。” “这些私欲，是先生所说之道，之天理伦常。” “但若有些人的私欲，是吞天下而独裁乾坤，那便是要掘了本宫的根，本宫若是没有杀气，早成了路边荒骨，先生又如何能忍心让本宫洗去身上杀气？” 澹台镜之静静地听完，他抬头问道：“殿下寓意如何？” 李辰喝了一口茶，滚烫的茶汤入喉，激得半个身体都暖了起来，放下茶杯，他道：“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 始终不动声色的澹台镜之听到这句话终于动容。 ( 他怔怔地看着李辰良久，方才放下茶杯叹道：“殿下此去会辽，的确变化颇多。” “先生应当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 李辰淡淡道：“那半句话，应当是……只是这份变化，不知道是好是坏？” 澹台镜之并没有否认，他说道：“殿下迟早是要继位的，身为帝王，杀伐之气过重，于国于民的确不是好事，若殿下是纵横沙场的将军，则理应如此。” 李辰的心绪也逐渐平复下来，他道：“若是太平盛世，本宫也乐得当个清闲太子，按部就班等继位就是，谁愿意如此劳心劳神地火中取栗？” 澹台镜之顿时静默无言。 这是一个理论派的学者和实干派的储君在观念上的差异，说不上谁对谁错，但既然彼此都说服不了对方，自然就只剩下一句不提也罢。 李辰轻叹一声，语气放缓，道：“先生虽然始终不愿过多地与政务有所牵连，但几次危急时刻，都是先生出面力挽狂澜，这份情谊，本宫是记着的。” 澹台镜之闻言笑道：“身为人臣，自然不可能真的独善其身，既然答应了殿下出仕，那么有些该做的事情还是推脱不掉的，殿下莫怪老朽过于迂腐就好了。” “你我都心知肚明，很多时候只要先生出面说一句话，那么就代表了先生的立场，而先生背后又有天下千千万万的学子，这股力量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谁都无法轻视，故此先生之情，本宫是承了的。” 第2106章 本宫愿重启内阁 “说起承情，老朽更应该承殿下的情才是。” 澹台镜之抬手环指一周，对李辰说道：“最早殿下以这学院概念陈述于老朽，老朽只当时殿下的一时兴起，或有计划，但从完善计划到执行再到真正开学，至少也是五年八年，乃至于十年之后的事情，但却不想，仅仅是半年间，这学院就建成了。” “由此可见殿下的壮志雄心，早不在庙堂一隅，而是真正地放到了江山社稷，千秋万代。” “这份情，不只是老朽要承，天下学子，都应铭记在心才是。” 李辰闻言和澹台镜之对视一眼，互相一笑。 之前的剑拔弩张全然消失不见，到此时竟有了几分春风拂面的和谐。 略作沉吟之后，澹台镜之又道：“殿下回京虽还未公开，但在大多数人眼里恐怕已经不是秘密，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殿下的一举一动，殿下第一件事情要做什么，第一站去哪里，都有着巨量的信息和重大含义，可在此时，殿下却先来了学院，是殿下有话要对老朽说？” 李辰叹道：“此时此刻，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但愿先生莫怪本宫善做主张，把先生拉到这场旋窝之中才好。” 澹台镜之温和笑道：“正如殿下所言，老朽身后有学子，而且谁都知道老朽对政斗并不感兴趣，所以殿下来，并不会给老朽带来太多困扰，不管何时，殿下来了，自有一杯热茶奉上。” 李辰笑起来。 笑容十分欣慰。 这皇家学院，澹台镜之是第一任院令，但说白了，终究还是皇家的东西，甚至它都不属于朝廷，独属于皇族，以眼下的情况看，李辰就代表着整个皇族。 ( 但两个人都知道，澹台镜之所说的，并不是指皇家学院这个地方。 而是他的威望，他对全天下学子的影响力，始终不会站在李辰的对立面，而是站在他的身后。 有这句承诺，就够了。 李辰想要达到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接下去要做的事情，也就可以推行了。 再端起茶杯喝一口，经过了这么一小会的功夫，茶汤没那么烫嘴，更好入喉，那股先苦后甘的滋味，也越发明晰。 饮尽杯中茶，李辰起身道：“时间不早，该告辞了。” 澹台镜之并未说什么，起身相送。 再到了学院门口，还是那块大石头旁边，澹台镜之看着李辰上马车，突然问：“殿下下一家要去哪里？” 李辰回头笑道：“先生心中已然有数，何须多此一问？” 澹台镜之轻叹道：“老朽是怕京城再见血光。” “不会了。” 李辰淡淡道：“至少这一次不会。” 看着澹台镜之，李辰忍不住又问：“先生之智，其实满朝无可出其右者，世人多说赵阁老手腕高超，城府深厚似海，但却始终被权术所迷，旁门左道了一些，先生若是愿意尽心入朝，本宫愿重启内阁。” 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真正的惊雷。 李辰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和功夫才拿掉的内阁，愿因澹台镜之而重启，换而言之，只要澹台镜之点个头，他就是全新的阁老！ 第2107章 你就说，太子来见 面对李辰极为诚恳的邀请，澹台镜之笑了。 他并未对这个邀请给予正面回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殿下以为，大秦官场，是否有真正河清海晏的一日？” 李辰微微皱眉，沉吟片刻，答道：“没有。” “数千年来，华夏神州历经多少个王朝，每一代帝王都希望吏治清明，河清海晏，天下万民安居乐业，人人富足，但事实证明，这只是一个美好的畅想，再大的盛世，也有权术博弈，更有为一己私利而贪得无厌者，轻则贪污枉法，重则擅动社稷，只要这世上还有权力，还有人心，勾心斗角就不会停息。” 澹台镜之郑重道：“以殿下身份，能将吏治剖析得如此彻底，且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是需要莫大勇气的，老朽佩服。” 李辰皱眉道：“先生还未回答本宫的问题。” 澹台镜之笑道：“老朽的回答，岂不是就藏在殿下刚才的一番话中？” 李辰愣了一下。 此时又听澹台镜之说道：“仕途本非我所欲，勾心斗角亦非我所长，老朽只是一个读了几年书的老教书匠，最大的心愿便是把肚子里来自先贤的一点儿墨水能传承下去，让天下学者有所学，这便是最大的愿望。” “今日为了使朝政清明，殿下可以重启内阁，让老朽出任新阁老，可未来等这一批人倒下去了，新一批的人接上来，那时老朽岂非成了另一个毒瘤？” “正如殿下所说，只要权力还在，人心还在，那么勾心斗角就不会停息，老朽或可以不忘初心，但其他人却未必，老朽不愿与殿下右斗争的一天，便索性不入这局，还请殿下体谅一个老教书匠的一点点心愿。” ( 李辰凝视澹台镜之片刻，轻叹一声，道：“外面风雪大，先生请回吧。” 说完，李辰转身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留下深深的车辙离开，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澹台镜之对着马车深深行了一礼，道：“恭送……皇太子殿下。” 马车走在回京的路上，李辰撩开了帘子看着外面随着禁制接触，已经有一些百姓陆陆续续地走上街头，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李辰轻轻呼出一口气，靠在车厢内，微微闭上眼睛，脑子中转动着无数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微微停顿。 “殿下，到了。” 李辰闻言睁开眼睛，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起身出了马车。 抬头看《赵府》牌匾，李辰径直入内。 “这位公子留步。” 赵玄机府上的下人倒还算是有礼貌，并未出现狗眼看人低的装逼狗血剧情。 “敢问公子是来求见我家老爷的么？是的话，是否有拜帖？” 李辰温声道：“并无拜帖，劳烦通报一声。” 那下人一笑，又问：“既无拜帖，那么可否告知姓名来历？小人好去通报。” “你就说······太子来见。” 第2108章 嘘寒问暖 一句太子来见，理所应当地惊动了整个赵府上下。 赵玄机带领全府上下人来迎接。 这并不奇怪。 双方虽然是政治敌人，但既然是政治上的敌人，那么该有的场面彼此都要互相维护，正如李辰会在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赵省令是当朝肱骨，今天李辰来赵府，赵玄机就是只剩下了半口气，让人抬也要抬到家门口去迎接。 这是政治场上大家都公认的规则，李辰无意去打破，维系着挺好。 要不然没了规则就等于没了规矩，大家都是政治强人，没了规矩束缚，这王朝早乱了。 只是让李辰意外的是，赵玄机虽然不是让人抬着来的，可看他那颤颤巍巍被人搀扶着走来的样子，还当真是病了。 见到赵玄机一步三晃，被人搀扶着走过来的画面，李辰心里突然涌出一个恶毒的念头。 这老头子要是直接病死就好玩了。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李辰自己否决。 不妥。 赵玄机就是死，也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所以李辰立刻表露出了关心。 “省令可是生病了？” 李辰说话的时候，亲自过去搀扶起了本打算下跪行礼的赵玄机，语言关切，动作诚挚，旁人看了无不赞叹君臣友爱，传出去又是一桩佳话。 赵玄机声音有些沙哑，道：“感染了些许风寒，本倒也不算严重，只是年纪大了，这身子骨就弱，一个小病也要休养许久才能缓过劲来，当不得殿下如此。” ( 李辰关切道：“大毛病往往都是从不起眼的小问题累积起来的，省令劳苦功高，如今更是身系社稷之重，可不要操劳坏了身子才好，回头本宫便让宫里御医过来看看，无论如何，省令的身体最重要。” 赵玄机温声道：“多谢殿下关怀，殿下一路奔波本就劳苦，如今这具老躯还要殿下费神，当真是无用。” 李辰搀着赵玄机往里走，笑道：“这话从何处说来，本宫做再多，也是理所应当的，倒是省令如此殚精竭虑，实是朝野楷模。”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非但没有往常的唇枪舌剑，此刻竟还真有几分惺惺相惜互相体谅的感觉。 说话之间，已到后院。 李辰解下了身上的大氅，亲自为赵玄机披上。 “天寒地冻，省令又有风寒在身，还是注意保暖才是。” 赵玄机看了看身上的大氅，抬头对李辰道：“老臣也不知多少年未曾有人对老臣如此体贴了。” 李辰让赵玄机在摇椅上靠坐下，自己也坐在了他的对面，伸出双手张开十指在两人中间的火盆上烤火，感觉火焰的热力从掌心传递到体内，浑身暖洋洋的，闻言便道：“府中下人如此不懂事么？” 赵玄机笑了笑，道：“下人们伺候自然是尽心尽力的，但这种伺候，再无微不至也谈不上贴心，殿下应当是懂的。” 李辰点点头，道：“子女反目，尽管权柄在握，一声阁老被人叫了大半辈子，如今一声省令那也是朝野群臣之巅，但回转头来，却是孑然一身无人问粥可温，确实晚年凄凉。” 第2109章 李辰问，赵玄机答 李辰这话，不算客气，甚至有点难听，和之前的嘘寒问暖体贴关怀有了鲜明反差。 但听在赵玄机耳朵里，却并不觉得刺耳。 以赵玄机的涵养城府，他能听得懂这话对比之前的那些话，更真了一些，说的就是他的实际情况。 既然是事实，那么就谈不上什么难听不难听。 不管是李辰的身份还是赵玄机的地位，都注定了他们想要听真话，难上加难。 到了头来，竟还是从政治死对头嘴里能轻易地听见几句人间真实。 赵玄机笑道：“大抵是早年对子女过于刻薄，到了晚年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有得必有失，因果循环的报应，应当承受。” 李辰依然在烤火，橙红色的炭火照应得他的脸也染上了一层光晕，恍恍惚惚有些看不清真实的表情。 他抬起头来，对赵玄机笑道：“有得有失，这是每个人都躲不过去的天理昭昭，只是盈亏衡量，个人滋味尽皆不同。” “本宫曾听闻江湖有侠客，为修炼绝世武功问鼎武林至尊之位，自宫明志，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到了晚年惊觉一生早已误入歧途，所谓武林至尊的虚名终究抵不过子孙绕膝，白首到老的寻常安乐，于是心灰意冷，隐居山林再不问江湖事。” “本宫也曾听闻民间有士子，寒窗苦读数十载，家道贫困无以为继，发妻卖身青楼以供读书，后终得金榜题名，却再也无法面对皮肉松散的发妻，最终抛妻而去，在仕途之中混的如鱼得水。” “这两者主人公都是立志坚定者，都有得，也都有失，以省令之见，孰盈孰亏？” (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因为不管怎么说，都是错。 赵玄机裹着李辰的大氅躺在摇椅上，呵呵笑了起来，道：“殿下刁难人了。” 李辰微笑道：“这可不是刁难，只是有所思有所悟，却难解难关，向省令求教来了。” 赵玄机道：“老臣的经验，又如何能尽合殿下？若是以老夫之间，两者皆亏，前者憨莽而后者自私，走的都不是堂皇大道。” “怎么算是堂皇大道？”李辰又问。 赵玄机答道：“江湖代有才人出，那武林至尊位，古往今来当得的那些英雄好汉，有几个是靠自宫摘来的？他却要自宫，这是能力不足。” “君子安身立命，安身在前而立命在后，于己不能果腹温饱，于家不能护妻荫子，只是一味贪图功名，这般心性，便是当了官，也未必是能为民请命的好官，也走不长远。” 不是好官走不远。 这话从赵玄机嘴里说出来，乍一听似乎有些好笑。 但李辰却笑不出来。 他很清楚，包括赵玄机在内，这朝堂上全是蝇营狗苟拉帮结派的政治官僚，但论能力，他们也同样是大秦帝国的支柱。 一个官好不好，是没有定性的。 一个官很贪，却能为民办几件实事。 一个官很清廉，却无法为民办任何实事。 这两个，哪个是好官？ 第一个未必，第二个肯定不是。 官的本质，是帮助朝廷管理民生、民政，让百姓过上更好生活的，不能办事的官，和泥塑有什么区别？ 所以李辰知道，从某种意义上，赵玄机这种，真的能算是一个······好官。 第2110章 尴尬 “只是世间多半道理都是知易行难，老臣不过一腐朽老叟，不敢妄言真谛，殿下且听且过，一笑置之，不必挂怀。” 赵玄机的语速很慢，他笑呵呵地说完之后看了李辰一眼。 见李辰依然张开手掌十指在烤火，再开口时话锋一转。 “倒是殿下，不声不响地出京，又不声不响地归来，让人琢磨不透。” 李辰闻言笑道：“谋事在密，成事则宣，不低调点不行，我这太子之位看似至高，但觊觎我手里国器的人可不少，一个个我都还暂时拔不掉，只能躲起来，先办事，再办人。” 赵玄机笑容逐渐收敛，又问：“那么殿下的事，办成了吗？” “成了。” 李辰轻笑一声，收回手掌，正襟危坐看着赵玄机，“下面，就要办人。” 两人之间的气氛，随着这个话题的展开陡然严肃起来。 前一刻的风和日丽，到这一秒就变得阴云密布。 不管在人前多了君贤臣敬，但这都无法改变两人之间作为彼此最大的政治敌手的事实。 恰在此刻，小院外面传来压得极低的争吵声。 “站住！阁老正在里面见贵客，你莽莽撞撞地干什么！” 这声音虽然刻意地被压得极低，但一声阁老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李辰和赵玄机的耳朵。 李辰笑了笑，不以为意，到是赵玄机竟有些尴尬。 这时候外面被拦的人说话了。 “前线的消息！十万火急，什么贵客都没这消息重要，耽误了阁老的事，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 “这……” 不等拦截的人‘这’完，脚步声传来，一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已经快速冒雪走进了院子里。 赵玄机和李辰对视一眼，李辰笑了笑，还是没说话，但这次，赵玄机是真有点尴尬了。 前线消息……十万火急。 这他妈的始作俑者就坐在对面！ 那中年男人走过来，并未关注背对着他的李辰，而是快速到赵玄机身边，俯身附耳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李辰听力不差，所以内容听了个清楚。 “阁老，前线战事已经结束，太子引入三十万金军精锐，于甘陕境内卧龙山全歼辽国精锐五十余万，剩余数千残兵四散逃出，吴擎苍、吴搬山两位将军已经奉命扫荡整个甘陕境内的辽军余孽，另外苏平北将军率领数万精锐直奔月牙关，月牙关内只有万余辽军的伤残之军，已经无法阻挡苏平北的大军进攻……此战，定矣。” 中年男人说这番话的时候，李辰一直都在观察赵玄机的表情。 赵玄机在听见引入三十万金军精锐这段话的时候，眼皮有一个很明显的抽搐动作，他下意识地看了李辰一眼，李辰回之一笑，而后面的内容，赵玄机再无半点波澜。 或许对于赵玄机来说，听见三十万金军参战这个消息时，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赵玄机摆摆手，中年男人退下。 他转身的时候，和李辰四目相对。 作为赵玄机身边的心腹，肯定是知道李辰模样的。 所以那叫一个尴尬。 第2111章 大秦南北分裂之忧 “阁老手下倒是有忠心之辈。” 李辰打破了这份尴尬到极致的沉默，笑了笑，道。 这里李辰的称呼又变成了阁老，其中的意味，赵玄机滋味分明。 “下去吧。” 赵玄机给自己的手下一个台阶下，那名手下给李辰行了一礼之后，眨眼间就消失在院子之中，看那背影，多少有点火烧屁股的狼狈。 人走之后，李辰和赵玄机之间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 “殿下好手段。” 赵玄机轻叹一声。 “辽国六十万精锐，已经是他们能拿得出来的大半力量，一次性就折损在这一场大战之中，对于辽国而言，是不可承受之重，加上新老权力交替，今年这场大雪又是罕见的时间长、强度大，即便是中原地区都发生了一些雪灾，更不要以游牧为生的辽国，可以预见的是即便来年开春，辽国也无力组织反攻，平定国内动荡才是最要紧的，民生、权力，都足够让辽国焦头烂额，至少五年之内，辽国再不能进犯我大秦寸土。” “而对于我大秦来说，这是近百年来最大的一次对外作战，而且一战尽全功，加上金军的三十万，过百万参战之兵，一场战役直接打出了数百年来最大规模的歼灭战……荡气回肠，当真是荡气回肠！” 赵玄机说着，目光深深地凝视李辰，道：“刚才殿下说事情办完了，老臣还有些许疑虑，但现在看来，殿下星夜回京，分明就是携大胜之威，要彻底把这乾坤震荡一清。” ( 李辰静静地听着，听完之后，笑道：“阁老，懂我。” 赵玄机嘴角带起丝丝的笑容，道：“殿下莫要再以阁老二字羞煞老臣了，如今殿下要如何待我？是卸磨杀驴永绝后患？” 在赵玄机看来，如今李辰携大胜之威回归，光是这份军功就足以让天下人无法反抗也不敢反抗，一旦大胜的消息传回来，天下必定为之震动，那时候还有谁能撼动李辰的地位？ 没有。 他不行，文王也不行。 还想坐上那把椅子，只能公开篡位。 但天下大势已在东宫，篡位又何其艰难？ 所以李辰绝对有理由利用这一次大胜，把所有不服的声音给压灭。 再联想李辰以前的行事风格，绝对有可能。 赵玄机甚至丝毫不意外此刻赵府外面就包围满了锦衣卫和羽林卫。 此刻，赵玄机当真有一种心力交瘁之感。 他谋算一辈子，努力一辈子，到头来却抵不过一场大胜。 若说以前李辰做事，还要借太子的地位以及皇帝的监国之命支持，那么现在李辰要做事，就完全凭借着他自己的威望，无人能挡，这就是大势所趋。 面对赵玄机的话，李辰目光凝视身前炭火，轻叹道：“阁老何必试探于本宫，你我交易已经成立，那么自然要执行完毕，杀阁老一人，固然再无朝政反弹之虞，但却会致使文王离心离德，再无顾及走向绝境，大秦南北分裂，非本宫愿见。” 第2112章 政治生态 现在大秦的政治生态清晰而复杂。 清晰在于三足鼎立，这方势力之间泾渭分明。 东宫一系，赵玄机一系，这两系纠葛在朝政之中，是争夺大秦帝国中央权力的最大对手盘。 尽管赵玄机在太子大婚那一天的计划失败而导致实力大损，但像赵玄机这样的人，只要他人还活着，那么身边周围就不可能少得了簇拥者。 之前的失败，一定程度上会对他造成影响，但绝对不致死。 尤其是在李辰‘默认’赵玄机的重新崛起前提之上，谁若是认为如今的赵玄机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那么就真的错了。 还有一系就是分封在全国各地的藩王，其中以宁王和文王最强。 只要有藩王存在，朝廷就不可能会过得舒服。 这一点，大秦帝国也是如此。 藩王在地方，山高皇帝远，加上从太祖制定下来的国策绵延至今，藩王在封地拥有近乎等同于一个小朝廷的权力，三百余年下来，藩王早已经成了随时拖垮大秦帝国的一个毒瘤。 而如今，宁王已死，这个消息只是还处于秘而不宣的状态，但是李辰很清楚，随着前线的战果传到国内，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 而宁王的死，会在最大程度上刺激国内其他的藩王。 李辰有多想削藩，那些藩王们就有多抗拒削藩。 彼此之间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 以前藩王们或许还能笑嘻嘻地看着初出牛犊的李辰和赵玄机在京城斗得你死我活，但随着赵玄机被削弱，宁王的死，还有李辰的这一场大胜，藩王们不可能坐得住。 ( 因为肉眼可见的是，赵玄机被削弱，已经无法掣肘李辰掌握大权，而李辰的大胜势必把他的威望与声望推到最高点，再加上宁王的死，在藩王们眼中，李辰已经有了足够的立场和能力进行削藩。 问题就在于李辰会在什么时候削藩。 李氏皇族骨子里流淌着桀骜的血，更何况这些实力雄厚的藩王，谁会愿意甘心情愿地交出自己手里的权力甚至是全家老小的性命？ 这种立场之仇，远比私人矛盾来的更不可调和，几乎是天性对立，唯一的平息方式就是一方彻底灭绝，彼此都没有妥协和退让的理由。 唯拼死尔。 除了这清晰的三方之外，还有游离在三者之间，或者根本不分彼此的一些团体。 乡党、清流·····等等，不一而足。 还有京城中央和地方之间暧昧的斗争，这些，都属于清晰之下的那一部分复杂。 不要以为京城就一定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在地方当官儿的就一定对朝廷颁布下来的旨意奉若神明，不可能的。 地方官有地方官的利益，甚至彼此抱团阳奉阴违对抗朝廷，例如一名在富裕州县当知府的地方主政官员，接到了朝廷今年的缴税命令，要上交一百万石粮食作为税收，可一看隔壁州县，人口与自己差不多，只不过穷了点儿，却只要五十万石，明明自己要缴对方一倍的税，但在吏部的考评上，自己的等级未必比隔壁州县的主政官高。 第2113章 央地矛盾 又例如，工部今年打算在几个州府之间修缮一条官道，傻子都知道官道当然是在自家地盘多绕几个地方最好，可是户部拨下来的银子就这么多，工部接到的命令也就是修这五百里的官道，几个州府之间，谁家多点谁家少点，怎么分配？哪次不是吵得不可开交？ 再例如，某行省发生水灾，蔓延数个州县，这个州县必然需要支援赈灾，朝廷下令户部拨款一部分，行省内几个兄弟州县自行筹措一部分，那么自行筹措的这部分，怎么分摊？谁出多谁出少？ 这些几乎全部是中央和地方的矛盾。 矛盾的核心在于利益不一致。 对于朝廷来说，任何一项政策的颁布，其核心出发点必然是放眼全国大局，统筹安排，某些地方吃亏了某些地方占便宜了，这些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但是对于地方官员说，这种得失，将会直接反应在自己的政绩上。 就算是这个官员不想升迁了，不在乎吏部的评价，但哪个地方官不是在当地有着盘根错节的势力纠葛？地主、门阀、乡绅氏族，这些势力彼此纠缠，形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利益集团，朝廷的命令下来可能伤害到了这些利益集团的利益，那么主政地方的官，到底是一心为公执行朝廷命令，还是更在乎平日里称兄道弟的结拜兄弟之间的感情？ 或许有一心为公的，坚持执行朝廷的命令，可一旦这么做了，这个官就会发现自己的政令在当地几乎无法同行，因为他的政令也是需要自己的部下去执行的，一旦那些部下选择‘亲近平日里称兄道弟的结拜兄弟’，那么他就会被彻底架空，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雪花一般的弹劾，最终的结局，只是被调走都算是背景强大，大多数人落个一撸到底，或者干脆锒铛入狱。 ( 重重因素导致的必然是朝廷和地方之间的对抗体现在许多方面，而这种情况这在每个朝代都不稀奇，甚至可以说一直都有发生，只是看这种对抗的强弱罢了。 中央弱势则地方强势，中央强势则地方弱势，但彼此的对抗，一直存在，从未消弭。 这种斗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赵玄机带来的麻烦更大，让李辰更头疼。 只是对李辰来说，现在真正的当务之急，就是藩王问题。 宁王的死讯一旦传开，那么必然是一场藩王对他的围剿。 这些王爷们，不会甘心束手就擒的。 所以赵玄机有机会封王。 可以说赵玄机的封王，就是李辰将主要对手从赵玄机转为藩王的重要标志，也是最重要的一记‘组合拳’之一。 因而这个节骨眼上，李辰和赵玄机可以说是化敌为友。 政治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赵玄机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李辰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他略作沉吟，之后笑道：“当初刚得知殿下许诺给老臣的条件时，老臣激动不已，大秦立国三百六十余年，除了开国时分封过一批与太祖打天下的老兄弟们作为异姓王，再无异姓王出现，老臣竟有如此邀天之幸……但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才惊觉殿下给的是一颗包着砒霜的蜜糖。” 第2114章 就问你香不香 赵玄机能看出来封王这件事情绝对是自己居心叵测，这一点李辰完全不意外。 毕竟赵玄机这样的人，说大智近妖都算是谦虚含蓄了，李辰从没有指望自己能把他骗得团团转，对赵玄机有这种念头，那侮辱的不只是赵玄机，还有自己。 换而言之，李辰压根不在乎赵玄机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看出来又怎么了。 “就问阁老一句，封王香不香？” 赵玄机看着眼前李辰似笑非笑的面孔愣了一下，有些不太习惯和不太能理解这种‘现代化’的语言。 但他很容易就从语境中了解到了‘香不香’的意思。 赵玄机笑起来，竟感觉和李辰聊天也颇为有趣，点头道：“香，很香。” “那就是了。” 李辰笑道：“封王二字的诱惑，哪怕阁老明知道本宫背后有算计，也是抵挡不住的，更何况阁老一生浮沉宦海，又何尝比谁弱了，小小算计，见招拆招也就是了，若是因为这点忌惮连封王的机会都错过，那么阁老，也走不到今日。” 赵玄机轻笑道：“的确是这个道理……那么殿下现在可以告诉老臣，老臣的封地在哪里了？” 封王本身没有什么讲究，无非就是拟一个封号，然后把赵玄机的所有待遇按照王爷待遇发放也就是了，真正的算计，必然也只能是在封地的考量上。 李辰看着赵玄机，他感觉，赵玄机甚至隐隐已经猜出自己的打算了。 ( 李辰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本宫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其实阁老有很多机会拿到更多，为何阁老不动？” 以李辰和赵玄机的身份地位而言，这么简单直白的问题显得有些没水平，但李辰还是问了。 正是因为没水平才直接，正是因为直接才没有腾挪的余地。 李辰在逼赵玄机。 赵玄机感受到了李辰的强势。 风轻云淡的闲谈里，赵玄机终于听到了来自边境卧龙山的金铁峥嵘。 只是沉吟了小片刻，赵玄机就说道：“老臣封王，殿下不会允许老臣继续留在京城，必然分封，所以拿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李辰笑道：“是这个道理，但不真实。” 眯起眼睛，李辰看着赵玄机，说道：“阁老低调行事，甚至主动开始放权，不问朝政，既是表明态度让本宫放心，也是想要收起獠牙，作壁上观。” “以阁老之智，不会不明白本宫回来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藩王，而天下藩王，又以文王为首，他和本宫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也刻不容缓，所以阁老……想看戏啊。” 赵玄机低垂下眼睑，并不惊奇。 正如同李辰对他看出封王背后的凶险不觉得意外一样，赵玄机也不觉得李辰真的看不出自己低调行事这层迷雾背后的真正目的。 大家都斗了这么久了，彼此手段门儿清，故弄玄虚没意思。 所以赵玄机只是笑笑，没说话。 但沉默，已经是一种表态。 第2115章 交易 赵玄机笑了笑，李辰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很默契地点到即止。 李辰没再咄咄逼人。 谈话的气氛，似乎又恢复了祥和。 一直到李辰再次开口。 “本宫打算南巡。” 短短一句话，让赵玄机猛地瞪大眼睛。 他抬头盯着李辰看，好像不认识李辰。 此刻哪怕是以赵玄机的智慧都有些看不懂李辰此举的目的。 南巡的目的，毫无疑问当然是冲着文王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李辰就不怕文王狗急跳墙，把他留下？ 历史上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 削藩，大秦之前的王朝也有这样的问题，但所有皇帝不管是否成功，面对削藩问时候最多考虑的是让藩王进京，而从没有一个是主动跑到人家封地去的，为什么？ 因为主场优势啊。 藩王封地，经营数十年，用根深蒂固来形容都不为过，加上文王的心思几乎昭然若揭，这个时候李辰南巡，到底是疯了，还是疯了？ “阁老陪本宫一起去吧。” 李辰笑起来，对脸上依然带着震惊之色的赵玄机说道：“顺道去看看本宫为阁老挑选的封地，就当做是本宫顺路送阁老一程。” 封地，南方！ 赵玄机眯起眼睛。 李辰终于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不出他的意料之外，就是在南方。 赵玄机甚至能肯定，封地必然在金陵之侧。 果然，李辰又开口了。 “本宫欲封阁老为吴王，封地，姑苏。” 姑苏，又称东吴，故此吴王为号，绝无置喙，只是这个地方，紧挨金陵。 ( 用屁股想都知道，文王在金陵经营二十年，紧挨着金陵的姑苏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那就是文王有实无名的封地范围。 可现在，李辰把这块地给了赵玄机。 这让赵玄机坐山观虎斗的计划彻底破灭。 文王不容忍赵玄机来分一杯羹，而赵玄机，也不会甘心去文王帐下当个小兵。 一山不容二虎，文王在南方坐大，李辰就在他身边丢一只老虎过去，让他们不得不斗起来。 这就是李辰的计划。 迷雾背后，李辰的手段，终于初现峥嵘。 赵玄机轻叹道：“不好。” “不好？” 李辰挑眉笑问。 “什么不好？” “是南巡不好，还是封地不好？或者是封号不好听？” 赵玄机微微皱眉，道：“都不好。” 就算是早就准备好李辰这颗蜜糖里的砒霜有剧毒，但这毒量之猛，还是让赵玄机表示扛不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压根不是封王去的，是坐牢去的，是帮李辰去找文王打生打死去的。 而李辰却是笑眯眯的。 虽然眼下两人有了化敌为友的空间，但想要有更一致的政治利益，还是要把赵玄机死死地捆在自己的船上，而没有什么比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更能让两人利益一致的了。 “阁老封王，尚书省省令一位空悬，不知阁老可有人推荐？” 李辰的诱饵扔了出来。 赵玄机离京，必然要有人继承的政治遗产，作为他的代理人留在京城。 但这个继任人选，李辰不点头，是上不去的。 这就是交易。 第2116章 刀刀见血 越是高级别的政治斗争，烟火气就越是少。 大家手里的资源和能量层级都差不多，那么想要彻底弄死对方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既然办不到彻底弄死对方，那么在某些领域的合作与交易就成了应有之意。 毕竟政治是在发展的，不管是谁都会有需要用到别人的时候，今天的妥协到了明天，就会是另一场交易的引子。 大家恨不能立刻捅死对方，但却并不影响彼此之间进行交易。 而对于李辰和赵玄机这种级别而言，遇人待事更不用自己的喜恶与单纯的好坏来作为标准，那是极其愚蠢的事情。 就李辰来说，他真的乐意见到赵玄机去死，从而想方设法地彻底搞垮他吗？ 不想。 至少现在不想。 因为李辰太清楚，朝政不可能只有一个声音。 再强大的帝王，也会想方设法地让自己的属下因为各种不合或者理念冲突而斗起来，这既是保证皇权的平安，也是激发政治活力的一种行之有效的方式。 真正英明的帝王，要做的始终是紧握住国家大权的方向舵，控制国家前进的方向和节奏，而不是和一个水手抢船桨。 所以李辰很明白，就算是赵玄机今天突然暴毙死在这，也会有一个李玄机、刘玄机出来代替他的位置。 就算是真冒不出来，李辰也会亲手扶一个起来。 赵玄机这样的人，用得好，就是一条鲶鱼，能让朝野上下其他人胆战心惊，不敢有丝毫懈怠的鲶鱼。 ( 这一点，是李辰和大行皇帝最后一次见面之中领悟到的。 大行皇帝的确不愧是天纵英才，即便到了摇摇欲坠的最后一刻，依然能让李辰的政治智慧和经验得到长足发展。 只是赵玄机是大行皇帝手中的鲶鱼，并不适合李辰自己用。 就和心腹一样，一朝天子一朝臣，李辰开始逐渐掌权，替换掉一条全新的鲶鱼是势在必行。 而这条鲶鱼，李辰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人选。 只是在那之前，赵玄机是一定要被埋葬掉的。 可这，也不妨碍李辰现在和赵玄机进行交易。 赵玄机看着李辰，心里很难受。 上次有这种难受的滋味，还是在眼前这家伙新婚之夜自己造反不成的时候。 几十年的苦心经营，不说化作一滩苦水，但至少一半的心血全都付之东流。 而现在，最让赵玄机难受的不是这个交易本身，而是交易背后所显露出来的李辰的政治手腕……又他妈的强了！ 你他妈到底还是不是人！？ 你才多少岁！？ 打下了这样足以载入史册的不世功勋，不非但没有半点骄傲跋扈，反而心思城府越发老辣狠毒，一招一式都朝着自己和文王最薄弱的软肋去，刀刀见血！ 赵玄机难受得想吐血。 可这口血，他不能吐出来，要咽下去，还得露出个笑容，对李辰说一声谢谢。 “殿下……当真是……老臣无法拒绝。” “付玉芝吧。” 赵玄机说出了一个李辰并不意外的名字，他叹道：“这一趟南巡，老臣陪殿下走一遭就是了。” 第2117章 赵玄机的交接 当付玉芝冒着风雪来到赵府的时候，赵玄机正在喝药。 付玉芝凑上前来，亲自为赵玄机掖了掖盖在身上的大氅，关心道：“阁老，既然病了就应当好生修养才是，我见阁老的气色不太好看，病情还没转好么？” 赵玄机放下空了的药碗，婢女接过之后盈盈行了一礼退下了。 赵玄机躺回躺椅上，微微闭着眼睛，似乎很乏累了，但还是开口说道：“多事之秋，又有许多事情没有安排妥当，想歇也歇不下来。” 付玉芝苦笑道：“说来，总归是我等无能，让阁老如此殚精竭虑。” 赵玄机微微抬起眼皮看着付玉芝，笑道：“付兄，你我之间，无需那些客套。” 付玉芝却说：“并非客套，出自真心。” 赵玄机点点头，话锋一转，道：“张必武完了。” 付玉芝愣了一下。 赵玄机道：“京城之变，你应当是感受到了的。” 付玉芝犹豫着说道：“羽林卫入驻，京城封了足足三个时辰，到现在各大城门口还是严格盘查的阶段，我听闻，有喊杀声盈沸于京城西南角。” 赵玄机叹道：“早些时候，张必武一帮人去了凤禧宫，结果被太子回来抓了个正着。” 付玉芝瞪大眼睛，这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以至于他吐槽都不知道先从哪个点吐起好。 “他带人去凤禧宫！？太子回来了？！” 赵玄机道：“当他选择站在文王那条船的时候，就理当看到这一天，说时运不济也好，说被当作弃子也罢，总而言之，他张必武必然是成了太子回京之后祭旗的第一条亡魂。” ( 付玉芝嘴角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赵玄机把这个表情看在眼里，平淡道：“他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付玉芝叹道：“没法救他一救么？哪怕什么都没了，剩条命也是好的，再不行，押在牢里，也总好过直接丢了性命。” 赵玄机似笑非笑道：“你觉得可能吗？” 付玉芝拧着眉头，微微摇头，道：“太子不肯，或者就是太子肯了，张必武估计自己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吧……他的性子太傲了。” 赵玄机呼出一口气，抬眼看着屋檐，道：“你坐的位置，半个时辰之前，太子就坐在这，还有我身上这件大氅，是太子留下来的。” 付玉芝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但冥冥之中，他预感到朝局之大变，就要从这一刻开始了，或者即将从自己身上开始？ 果然，赵玄机说道：“你准备一下吧，京城的班底，你接过去，我的位置，你也接过去。” 付玉芝豁然起身，失声道：“这如何使得？这是阁老一生的心血！” 赵玄机摆摆手，说道：“这又不是某个东西，给你了也不代表就和我没关系了，你本就是仅次于我之下的人，所谓接过去，无非就是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你来拿主意，大家人心别散，依然抱团保持凝聚力，不要被太子各个击破换上他的人，这才是最要紧的。” 第2118章 付玉芝的幸运 付玉芝只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赵玄机的班底，还有赵玄机现在的位置。 仿佛自己摇身一变，一步登天就成了官场第一人。 就目前大秦的政治制度来说，皇帝和太子之下，尚书省省令就是能做到的最高级别的文官，和以前的宰相、阁老，在地位上是一样的，只是权力被削减，算是权力低配版的宰相、阁老。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官场第一人。 付玉芝的性子念旧且知恩，此刻面对这巨大的政治晋升，他并没有完全被惊喜所冲昏头脑，他脱口而出道：“那阁老你呢？” 赵玄机似乎就在等着这句话，呵呵笑道：“还得是你，若是张必武的话，他这时候一定是激动得找不到北。” 付玉芝闻言苦笑。 赵玄机又道：“我封王了。” 付玉芝猛地瞪大眼睛，一脸活见了鬼的表情。 “大秦……除了太祖开国的时候封过异姓王，之后这么多朝，没有封过吧！？” 赵玄机微微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付玉芝深吸了一口气，倘若是旁人，听了这话只怕是会羡慕嫉妒恨，然后疯狂分析一波这个三百六十年来第一个异姓王的含金量云云，但付玉芝终究不是一般人，在经过短暂的震惊和不敢置信之后，他立刻开始分析这件事情背后的意义。 这条逻辑链条其实很简单。 赵玄机因为封王，所以要离开京城，而离开了京城，就等同于离开天下政治中心，这对赵玄机来说是断根基的事情，绝对不能容忍的，所以才有了自己的上位。 ( 自己……其实就是赵玄机的利益代言人，这是好听点的说法，不好听点的说法……傀儡。 这个想法让付玉芝有些不太舒服，但看了躺在躺椅上安然不动的赵玄机一眼之后，又挥散而去。 自己和张必武……始终是不同的。 而赵玄机却仿佛把付玉芝的所有心理活动都看在眼里，他开口缓声道：“照理来说，其实比你更合适一些的人还是有的，在之前，张必武的确是最合适的，毕竟你性子太软，或许可以给我查缺补漏，想到一些我未曾想到的事情，但论起魄力和格局，张必武的确比你高半线。” “但现在嘛…张必武不谈也罢，至于其他人，杜瑞峰、陈宥之、粟槐昱，也都各有长出。” 说到这，赵玄机看向付玉芝，诚恳道：“但这些人，各有长处也都各有短处，或心性不足、或能力不足、或者资历不足，相比起来，你才是最合适的。” 付玉芝下意识地道：“是因为我最听话么？” 话才说完，付玉芝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不对，于是立刻道：“是我唐突了。” 赵玄机淡淡道：“付兄，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付玉芝低着头没看赵玄机的脸色，问：“阁老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么？” 赵玄机出了一口气，看着屋檐，说道：“付兄留在这里用晚膳吧，我派人出去，把一些门生故吏好友都叫来，大家热闹一下。” 第2119章 周平安求见 付玉芝默不作声。 他知道，赵玄机向来不喜嘈杂，所以平时也极少有人打扰他，更不要提这种大聚会了。 赵玄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要把派系里的人都召过来，当众宣布自己接班的事情。 接班么？ 付玉芝心底苦笑一下，这个班，只怕是不好接。 赵玄机人不在京城，但这份根基是必然不会放弃的，即便是封王了出去，在朝廷里也需要有个渠道能发出他自己的声音，而自己，就是他的传声筒。 只是派系内部，总要有个章程和交代，让大家知道后续的一些安排，并且把自己推到前台，做个正儿八经的……代言人。 这个时候，李辰已经回到东宫习政殿。 万娇娇已经被接回来了。 “怎么样？” 看着起身的张鹤之，李辰问道。 张鹤之对李辰微微行礼，然后说道：“殿下放心，娇娇姑娘只是劳累过度所以导致寒气入侵，机体的抵抗能力下降之下，症状稍严重了一些，但这本身不算是什么麻烦的大问题，微臣开个方子，用上药之后修养个三五天，也就差不多能好了。” 李辰点头道：“劳烦张太医了。” 张鹤之忙道：“殿下折煞微臣了，都是应尽之义……那微臣先下去熬药。” 李辰点点头，张鹤之走后，他来到床榻便，对有些虚弱的万娇娇说道：“刚张太医的话你都听到了，这几天你就先休息，其他的事情都别管了。” 万娇娇眨眨眼睛，说：“可我怕别人伺候不好殿下。” ( 跟个棒槌似的杵在旁边的小川子脸色一惨。 李辰笑道：“自然是你来才最贴心，所以你要尽快修养好才行。” 万娇娇喜滋滋地应是。 她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伺候太子爷，那可是我的专属任务！ 此时外面有人出现，小川子见是东宫里的太监，于是走了过去，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之后，小川子回到李辰身边，悄声道：“太子爷，周平安大人求见。” 李辰微微挑眉，道：“让他去习政殿候着，本宫就到。” 小川子恭敬领命而去。 万娇娇对李辰道：“殿下正事要紧，先去忙吧，奴婢这没关系的。” “好。” 李辰给万娇娇掖了掖被角，道：“得空再来看你。” …… 习政殿。 李辰坐在熟悉又陌生的习政殿里，抬手接过小川子递来的茶，轻喝了一口，扭头对小川子道：“不错，是本宫喜欢的口味，向娇娇请教过了？” 小川子赧然道：“怕太子爷不习惯，所以的确向娇娇姑娘请教过太子爷的一些喜好。” 李辰笑了笑，不置可否。 对于小川子，他可从来不打算留在身边当个伺候人的太监用。 这时候，周平安进来了。 挎着一张脸来的。 “微臣见过殿下。” 看着周平安有气无力很敷衍的行礼，李辰乐了。 “你这家伙是越发惫懒，就这样子给人看见了，参你的本事又要满天飞到本宫案头。” 身为极少数在李辰面前能不那么拘束的人，周平安这次也没例外，他闷着脸说：“主要实在是无颜面对殿下。” 第2120章 风险你自己把握 李辰喝着茶，头也不抬地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周平安一脸郁闷，说道：“文王派来京城的心腹，是我大哥。” 就这一句话，李辰差点没把茶给喷了。 瞪着眼睛，李辰对周平安道：“你大哥不是个军火贩子吗！？” 周平安叹气道：“是军火贩子，但更是文王的幕僚。” 李辰眉头慢慢拧起来，盯着周平安说道：“所以你们也被隐瞒了？” 周平安叹气道：“若是他有心隐瞒，我们的确是不知道的，事实上，我们兄弟三个是亲兄弟，而且拜了同一个师父，各自传承了不同的手段，但大哥的能力的确是最强的，并且……也是最狠的。” 李辰手指敲在桌面，说道：“羽林卫有报，在京城西南角，爆发了一场战斗。” “是他的人。” 周平安又叹气，“但他跑了。” “有点意思……” 李辰眯起眼睛，说道：“要是锦衣卫尽出……” “抓不到的。” 周平安当然能猜到李辰在想什么，他说道：“我这大哥……有占卜之能，趋吉避凶的手段已进化境，很难。” 李辰挑眉道：“怎么给我整出玄幻世界的味儿来了？” 周平安没听懂，但揣摩着意思也明白了个大概，他说道：“占卜测算，是上古就有的，只是传承断代，而且这种能力容易受人所忌，所以我们这一脉千百年来一直都是低调行事，若是盛世，就老老实实该干嘛干嘛，务农的当个私塾先生的，都有，若是乱世……才是我们发挥的舞台。” ( 李辰不置可否。 前世小说也看过不少，大概率都是这种设定。 但讲真，站在这一世的身份上，李辰很腻歪这种设定。 他是统治者，当然不喜欢有个跟半仙似的人和他做对。 所以这种腻歪，也顺理成章地演变成杀机。 “你们三兄弟倒是有意思，各自辅佐了一方势力……” 周平安终于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这不是我和二哥都投入了殿下麾下嘛。” 李辰没理会周平安的插科打诨，而是说道：“既然你那个大哥跑了，那么你觉得京城还有他布置的人么？” 周平安想了想，点头说：“一定还有。” 李辰说道：“找出来，处理干净。” 周平安这一次却持不同意见，他摇头道：“殿下，我想把他们找出来，但……留下。” 李辰挑眉。 到了他们这份上，该有的默契都有，李辰当然明白周平安的意思。 果然，周平安进一步解释道：“留下一些手尾，他必然是还要有动作的，即便是再次发展，也是在这些尾巴的基础上，要是全铲除干净了，于我们来说不过是杀了一批人，但却彻底失去了可能的掌握他们接下去动向的机会，不如先养着，反倒方便观察他们后续。” 李辰淡淡道：“你的意思是，围湖以渔。” 把一片湖水围起来，留着一些鱼不杀，隔一段时间繁衍了，再收割一茬。 周平安道：“的确如此。” 李辰想了想，说：“风险你自己把握。” 第2121章 卖二哥 对于周平安，李辰是信任的。 虽然从一开始到现在，李辰都觉得周平安是一把剑走偏锋的双刃剑，但这仅限于‘不好掌控’和‘考验用人哲学’的范围之内，与忠心无关。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李辰对周平安的信任超过了许多更早些时候跟着他的人。 “那毕竟是我大哥……殿下不怕我倒戈相向吗？”周平安问。 “那你干嘛不倒？”李辰稀奇地反问。 周平安竟有些哑口无言。 李辰抬起眼皮看了周平安一眼，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八个字不是简单地放在嘴皮子上的，本宫既然用了你，就会给你最大程度的信任和自主权，一直以来你与本宫搭档默契，许多事情没你，的确办不成，例如让你去找宁王税收的麻烦和漏洞，你证据搜集了一大堆，又把他私藏军械的事情给捅了出来，看似这一步至今没什么用，但接下来宣布宁王之死，却是有大用的。” “偏偏，这些事情换个人去做，本宫真不放心，也大概率做不成，但你可以。” 周平安抬头道：“要对天下宣布了吗？” 李辰淡淡道：“能瞒得了多久？与其被动被人发现，不如主动公开，如此多少能掌握一些主动权。” “明天早朝，本宫会正式昭告天下，之后，本宫要南巡。” 李辰对周平安一笑，“你要与本宫一起去。” 和赵玄机的惊讶不同，周平安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兴奋。 “平安愿与殿下走这一遭！” ( 见周平安迫不及待的样子，李辰笑眯眯道：“去是肯定要去的，但京城这边的事情，谁接手？” 周平安立刻卖了自己二哥。 “二哥呗！” 李辰揉着下巴，说道：“如此一来，倒要给你二哥一个合适点的官身，这样才好做事。” 话才落地，小川子便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对李辰附耳轻声道：“殿下，徐长青大人与徐君楼大人求见。” 作为东宫心腹之一的徐长青第一时间过来不奇怪，徐君楼过来干什么？ 李辰微微皱起眉头。 哪怕就是带着侄子到自己跟前面前求表现，表忠心，也不至于如此着急，这也不是徐长青的性格。 李辰摆摆手，道：“让他们进来。” 这边周平安立刻拱手道：“那么微臣先行告退。” 李辰看了周平安一眼，道：“也总归是要和其他人多走动走动的，一直当独狼也不是什么好事。” 周平安咧嘴笑道：“性格使然，大概是改不了了。” 李辰摆手，任由周平安离去。 说实话，要是周平安不这么独狼的话，他真的要不放心了。 片刻后，徐长青带着徐君楼快步入内。 “微臣，徐长青……” “微臣，徐君楼……”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的功夫，小川子正给李辰端上一杯新茶，李辰低头喝了一口，笑道：“行了，都起来吧。” “谢殿下。” 徐长青和徐君楼站起来。 徐君楼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徐长青语气复杂地说：“太子殿下终于回来了。” 第2122章 一个萝卜一个坑 李辰点头道：“虽然有些波折，但总的结果还算是好的。” 外人不知道前线的具体情况，但徐长青身为李辰留在京城明面上数得着的心腹，当然比旁人知道的更多、更深。 徐长青忍不住问道：“殿下，张必武张大人……” “以后不会有张大人了。”李辰淡淡道。 心道果然如此，徐长青出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政治斗争就是如此残酷，既然选择了对立面，那么就要做好一切皆空的准备。 张必武现在的下场，徐长青绝对没有半点同情。 李辰给小川子示意了一下，小川子拿着一份清单交给徐长青，然后就听见李辰说道：“这份名单是空出来的职务，其中画了红圈的几个位置保留下来，其他的名字你看看谁合适，每个位置找两到三个候选人，交上来。” 徐长青手里捧着名单，不过薄薄一张纸，却重于千钧。 徐长青知道一下次能空出这么多位置，必然是早些时候跟着张必武一起去凤禧宫的那些人全完蛋了，要不然朝廷里每个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不是发生了这么大的政治事件，又如何能一次性洗这么多牌。 而眼下这张名单，就是这张政治斗争之后赢家的利益所在，这上面任何一个位置都是实权大位，不知道多少人要为此打破头，但现在，自己却有推荐权。 即便不是决定权，但这个推荐权，决定了谁能入围，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否则你连入围的资格都没有，拿头去抢这位置？ ( 但徐长青也不是没有疑虑。 “殿下，微臣推荐几个咱们自己人倒还行，但这里许多位置，只怕是……” 李辰摆手道：“明日早朝，你们的职务会有变化，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接替付玉芝的位置，另一个是调任吏部尚书。” 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徐长青。 如今内阁不再，整个内阁权力一分为三，尚书省、中书省和门下省，其中又以尚书省权柄最盛，几乎拥有以前内阁一半的权力。 相比起来，中书省和门下省稍弱，但不管再弱，也是三省省令之一，可以称之为巨头了。 相比起来，吏部尚书虽然很香，但徐长青显然更中意于门下省省令的位置。 但同时，徐长青也有个疑问。 自己接替付玉芝，那么付玉芝呢？ 难不成太子一回来把张必武扫了，连带着付玉芝都给办了？ 那赵玄机怎么会肯？ 各种思绪涌上心头，以至于徐长青走了神，都忘记了回答李辰的话。 这本是很失礼的事情，但李辰与徐长青合作多年，倒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情而有什么想法，李辰真不是那种拘泥于小节的人，并且他其实已经帮徐长青做出了选择。 “你应该是想去门下省吧？” 徐长青回过神来，有些赧然，但还是老实地说道：“微臣，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李辰点点头。 徐长青去门下省，这也符合李辰自己的利益。 赵玄机走了，付玉芝接班，中书省是澹台镜之，门下省把徐长青拉上来，那么付玉芝并没有多少施展空间。 第2123章 治大国如烹小鲜 治大国如烹小鲜，精细无比。 李辰现在的位置，他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都是有深意的，对徐长青如此，对赵玄机更是如此。 保持朝政格局的稳定，这是李辰的目的。 甚至他会持续观察付玉芝，若是真的被打压得过分了，必要时候他还会伸手扶持一把。 这一点是赵玄机也没有料算过的。 赵玄机浮浮沉沉几十年，再权柄滔天，也始终是臣，而李辰一上来就是帝王视角，双方看待事物和权力的出发点是不同的，这一点也能侧面说明为什么赵玄机屡次受挫，李辰的格局，比他更高。 一个彻底压制朝政的党派，绝对不符合李辰的利益，哪怕这个党派是李辰自己亲手打造，也不行。 朝堂上，必须要有一条鲶鱼，和若干条不甘寂寞的草鱼、黑鱼。 再佐以一些温和一些的小鱼更虾米，李辰自己则是垂钓人，这才是正常的政治生态环境。 斗，那是池塘里的鱼儿的事情，李辰负责的是维护整个池塘的平衡。 目光落向一直都心不在焉，此时更是为徐长青的一步登天而震撼的徐君楼，李辰道：“徐君楼……” 却不想，李辰只是念出了他的名字，徐君楼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微臣有罪。” 李辰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徐君楼身上发生的事情，但此时也知道必然有些自己所不掌握的情况发生，于是就静等徐君楼和徐长青自己说明。 ( 接下来，徐君楼硬着头皮把整个过程，乃至于自己的心理活动和徐长青夫妇的劝诫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没有半点保留。 “微臣自知心性不足，更是在困难面前退缩了，这是绝对不应该的，但大错已成，请太子殿下宽恕……” 李辰刚回来，处理了张必武之后又送走了大行皇帝，今天一天下来，去了皇家学院又直奔赵玄机家里，现在才回到习政殿，一路繁忙，都是大事，徐君楼这个档次的事情，实在不值得苏锦帕或者赵清澜在这个时候打扰他，所以李辰一直到现在才知道徐君楼身上发生的事情。 而李辰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还是那句话。 李辰真的不关心徐君楼的内心活动和成长的煎熬。 大秦人才济济，去了一个徐君楼，还有李君楼、张君楼，徐君楼真的扶不起来，只能说当初李辰自己看人看错了，小问题，不是什么大事。 但这件事情背后折射出一个问题让李辰不得不慎重对待。 不管是前世今生，封建时代还是现代社会，上层在选人用人的时候，都需要打熬资历磨炼心性，封建时代的士子丢去翰林院当几年编修，再排队轮候去从县城开始起步，现代社会更不用提，下基层那是完全的政治正确。 这种用人方式，真的有错吗？ 自己用拔苗助长的方式把没有任何施政经验的徐君楼直接放在京城府尹上，是不是太草率了。 如今事实就在眼前，李辰已经看出答案了，他错了。 第2124章 徐君楼罢官 文王出手，让江湖势力冲击了各地的县府衙门，这件事情引起的风波到现在还在愈演愈烈，别说平息了，人心惶惶之下，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这也是明天朝会，李辰必须要给个章程的重要事务。 而同样是遭受冲击，许多地方的县城知府的确是慌了，有辞职的，有申请调职的，甚至还有跑路的，这些都不奇怪，徐长青也是其中之一，看似没错。 但问题是，那些知府，多半是知道自己晋升没多大希望，没缘由为此丢了性命，而徐君楼呢，二十多岁三十岁都不到，已经是京城府尹，品级比他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还有徐长青的支持，更不提自己的扶持，他都能跑？ 这样的资源，但凡给任何一个老官油子，他们想的绝对不是跑路，而是怎么利用资源从这件事情里捞取政治资本。 现在那么多县府衙门遭受冲击，要是京城府跳出来抓住一批歹人，那是多大的功劳？ 别人做不到，是资源、能力不够，但徐君楼，抱着金山饿死，那就完全是他的心性不足。 太嫩了。 而这种嫩，人之常情，需要打熬。 要是徐长青都能退缩，那么未来皇家学院走出来的被李辰视为下一批国家接班人的学子们，又将会如何？ 无怪乎当初给徐长青安排了京城府尹这个重要位置没有引起任何反弹，一方面固然是没必要为一个京城府尹得罪自己，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赵玄机他们已经看出了今日之窘迫？ ( 李辰的表情有些不大好看。 徐长青也看出了李辰的不爽，此刻他即将升任门下省省令的喜悦也消散了大半，躬着身，说道：“太子殿下，君楼太过年轻，一时糊涂……” “是太年轻了。” 李辰打断了徐长青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徐长青就这么一个侄子，有些话说出来了，就没了转圜余地，容易伤感情。 李辰平淡道：“既然君楼不愿再担任这个京城府尹，那么就退下来吧，去皇家学府好好再学习学习，沉淀一下再说。” 这……是准了徐君楼的辞官奏章，又没完全准。 毕竟徐君楼的官身还在，只是被去了职。 徐长青却有些难受。 京城府尹的起步，光是这个起点就是多少人折腾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即的终点，就这么没了。 虽然说了沉淀一下再说，但帝王寡恩，谁知道这么一沉淀，就要沉淀到猴年马月去？ 徐长青硬着头皮说道：“殿下，君楼他如今已经知错，是不是能再给他个机会？” “叔叔。” 此时徐君楼却开口了，他说道：“殿下已经给我机会了，让我去皇家学府再学习一段时间，我也觉得我有必要回去好好反省自己。” 徐长青差点没被气死。 “殿下，君楼也感觉自己自从担任京城府尹之后，千头万绪有些勉强，如今放下担子，反而能仔细回想过往的种种不足，君楼愿好好沉淀过后，再为殿下效力。” 第2125章 你去做就是 从习政殿出来，到出东宫的这段路上，徐长青拉着一张脸，一副老子现在很不爽别跟老子说话的模样。 眼看快到了门口，徐长青实在忍不住了，扭头对身边低着头揣着手，一声不敢吭的徐君楼说道：“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徐君楼苦笑道：“不管我说什么，叔叔都会觉得我忤逆了您，所以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好。” “你难道没忤逆！？” 徐长青提起一口气，骂道：“我辛辛苦苦帮你跟殿下求情，你呢？你反倒好，自己主动要求回去皇家学府，你差点没把我给气死你知道不知道！？” 徐君楼也不敢顶嘴，很乖巧地说：“侄儿知道枉费了叔叔的一片苦心。” “那你还一意孤行！？”徐长青怒不可遏。 徐君楼抬起头来和徐长青对视，温声说：“叔叔难道看不出来，殿下的心意已决吗？” 徐长青满腔的抱怨哽在后头，愣了半晌才愤愤地说：“我豁出去这张老脸，说不定还能有点挽回的余地。” 徐君楼轻叹一声，说：“殿下少年雄主，心志无比坚定，是侄儿鲁莽犯错在先，再想求情，又谈何容易？” “正如同之前叔叔和婶婶教训侄儿时说的那般，辞官是大事，更何况侄儿这个官，是京城府尹，极为重要的位置，并且还是殿下力排众议一手安排下来的，侄儿遇到了些许困难就退缩，连奏章都递上去了，这已经是覆水难收之局，再在殿下面前求情说什么当时糊涂，现在后悔了，求殿下当不知道这件事情，这岂非越发儿戏？” ( 徐长青愣了一下，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眼前低眉顺眼表情平和的徐君楼，竟有些哑口无言。 “其实在之前，侄儿也是希望能覆水重收的，但是在听见殿下欲意擢升叔叔为门下省省令之后，侄儿就改变了主意。” 徐君楼温声说道：“殿下既然对叔叔透露了这个意思，那么这一次晋升就是板上钉钉的，而一旦公布出去，叔叔必然站在了朝野政治旋窝的中心，那个时候，咱们应该竭尽全力地保证叔叔平安上位才是，侄儿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机会，便是去了皇家学府，深造几年之后再出来，也还是完全来得及的，那个时候叔叔地位稳固，加上太子今日的承诺，再复出也不是什么问题。” “因而，叔叔又何必为了侄儿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殿下不高兴？” 静静地听完了徐君楼的话，徐长青嘴角抽了抽，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叹。 “你想的，比我以为的要多得多，而且很正确。” 拍了拍徐君楼的肩膀，徐长青说：“这样也好，好好地沉淀一段时间，再出来，未必就没有更好的机会。” 这句话说出来，意味着叔侄俩因为之前徐君楼的自作主张而产生的些许不愉快都冰释前嫌。 徐君楼也露出了笑容，说道：“叔叔不怪侄儿就好。” “不怪。” 徐长青摆手道：“你既然已经有了自己成熟的想法，那么我不会阻拦你，去做便是。” 第2126章 枕边人 徐家叔侄俩嘀嘀咕咕地离去的时候，李辰在习政殿里默默思考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和已经做完的事情。 查缺补漏，既是回顾刚办完的事情，沉淀心态，也是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做准备。 眼下已经是他回来的第二天晚上，按照计划明天就要开早朝，消息已经从东宫发去了在京城的各级官员，该来的，都要来。 这一次早朝除非真的是特殊情况，否则也都会来，因为谁都知道，阔别半年之后，这一次早朝将会发生很多重要的事情。 只是别人都在猜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李辰却能决定最后会发生哪些事情。 种种思绪翻腾，有好有坏，千头万绪集中在李辰的脑海之中，时时刻刻都有新的想法出来，又有各种想法被否决。 此刻李辰突然想起了大行皇帝。 那位在病榻上坚持了数年之久，最后硬撑着最后一口气等他回来的老人，如今终于撒手人寰。 但即便是死了，他的尸体也依然要为这座帝国的稳固发挥作用，短时间内不能下葬，要继续躺在那乾清宫里掩人耳目。 皇帝做到这份上，值得么？ 这个答案只怕是只有大行皇帝自己才知道，但李辰清楚，他绝对不愿意做这样的一个皇帝。 “殿下。” 一声呼唤，把陷入沉思的李辰惊醒。 转过头来，看着端着一碗羹汤站在旁边的赵蕊，李辰恍惚之间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赵蕊了。 “殿下刚回来，又思虑过多，气色也不太好看，臣妾熬了一碗莲子汤，殿下先用了吧。” ( 李辰接过了莲子汤，其实没啥胃口的他没有拒绝赵蕊的这份好意，咕嘟咕嘟两大口把莲子汤喝完，说道：“味道不错，本宫很喜欢。” 赵蕊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殿下喜欢，臣妾以后天天熬来给殿下喝。” 看着赵蕊谨小慎微的讨好模样，李辰抬手就把她拉入了自己怀里。 “其实你我之间，不必如此，你虽然是嫔，但你我之间，也是有感情的。” 把玩着赵蕊的发梢，李辰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赵蕊，当时那火热的滋味，至今未忘。 虽然彼时赵蕊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那些都已经过去，而赵蕊也用时间和实际行动证明了如今她的真心实意。 李辰也能感觉的出来，在之后的相处之中，赵蕊处处都陪着小心，唯恐因为那些过往而遭自己的不喜。 正是这份小心，让两人之间始终有隔阂，无法真正地贴心。 赵蕊抿着嘴唇，乖巧地坐在李辰怀里，轻声说：“臣妾知道殿下的好，但也正因此，所以臣妾才要越发地小心伺候殿下。” “伺候，我不喜欢这个词。” 李辰把下巴搁在赵蕊的香肩上，嗅着她身上幽幽的清香，说道：“我是太子，自然有一大把人争着抢着伺候我，但那些都是下人，太监、宫女，你是我枕边人，我是你的依靠，我如何需要你来伺候？我便是想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没有太多烦忧，这就足够了。” 第2127章 太子妃来了 李辰说完，半晌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奇怪地抬头看去，却见赵蕊软软地躺在自己怀里，一双眼睛几乎化作一汪春水。 “殿下……” 赵蕊捧着李辰的脸，说：“有这番话，臣妾就是立刻去死了也甘心。” “我可舍不得你死。” 李辰找准了赵蕊的嘴唇，低头吻了上去。 软玉温香，带着赵蕊身上特有的芬芳，软软嫩嫩的，几乎要化开了一般。 湿润的嘴唇成了此时男女之间表达情感最好的通道，李辰霸道的索取让赵蕊几乎感觉窒息，但李辰越是霸道，那种窒息的感觉越是强烈，赵蕊心底的冲动和欲念也越发泛滥。 袖袍滑落，雪白的手臂绕过李辰的肩膀，攀附到他后背脖颈，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李辰的衣服，赵蕊低低而急促的呼吸让整个习政殿的温度都升高了起来。 李辰的手探进了赵蕊的衣服里，在柔嫩无比的女子躯体上尽情游走和索取。 赵蕊感觉到羞处被李辰肆意掌握，她仰起头，面色坨红如醉酒，眼底迷离，“殿……殿下……臣妾想了。”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扛得住这句话的威力。 李辰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赵蕊咬着嘴唇轻咛一声，她能感觉到李辰在听完自己那句求欢的话之后手掌都用力了许多。 她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自己的身体对李辰还有莫大的吸引力……一直以来坚持不懈的保养，总归是没有白费功夫。 双手都抱着李辰的脖子，赵蕊努力地仰起头，凑到李辰耳边，呵气如兰，“殿下，就在这里好不好，臣妾……坐在桌上。” ( 卧槽，这么会玩！ 李辰浑身的血都燥了起来。 二话不说，抱着赵蕊一把把她放在了桌上，屁股地下垫着的全是军机国政大事，但这会儿，鬼他妈的大事有眼前的软玉温香重要？ 赵蕊的呼吸也越发急促，她一双手软软无力地搭在李辰的肩膀上，说：“殿下，这、这样，臣妾不好脱……” “脱什么脱。” 李辰坏笑道：“直接撕开一条缝不就得了，穿着衣服更有趣。” 赵蕊面色绯红。 她本以为自己鼓足勇气已经够出格了，但没想到李辰比自己想得更坏。 “殿下……你好讨厌。” 赵蕊的话让李辰狂笑一声。 扶住了赵蕊，李辰朝着习政殿外面喊了一声。 “小川子，本宫有要紧事情要处理，不管谁来什么事情，全部不见。” 外面远远地传来了小川子的应声，同时，撕拉一声轻微的布帛撕裂声荡遍习政殿…… 片刻后，习政殿外，苏锦帕走向习政殿所在的位置。 一边走，她还一边在对落后自己一个身为的太监与宫女们吩咐。 “明天就是除夕了，该装扮布置的也应当提前布置起来，殿下刚从外归来，顾不上许多小事，你们便要更上心一些，节日气氛也该有的。” 说着，苏锦帕抬头看了一眼又开始纷纷扬扬下起的雪花，叹了一口气道：“这场雪又开始下了，不过已经小了一些，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渡过这场寒冬。” 第2128章 天雷地火名场面 “太子妃放心吧，按照往年的经验，入了正月过半，大雪就差不多该停了。”有小宫女细声安慰道。 “往年经验已经不可取了。” 苏锦帕摇摇头，道：“往年见过持续时间这么久，覆盖面积这么广的大雪么？如今京城近郊许多地方的土地已经被霜冻许久，地里的肥力大受影响，连一些野草都被冻死了，更不要说地里的收成，到明年开春时，土地还未解冻无法播种，影响的就是一年的收成，这是会动摇社稷之本的大事。” 苏锦帕说的话，宫女和太监们自然不懂，但也隐约察觉到隐藏在这满天满地的银装素裹后头的，绝非表面所能看到的那么简单。 说话的功夫，习政殿已经遥遥在望。 只是苏锦帕还未来得及上前，眼前小川子就跟幽灵似的出现了。 “太子妃，那个……殿下有吩咐，不见人。” 苏锦帕眉梢一挑，道：“那是不见旁人，本宫是旁人吗？” 小川子脸都快挤成一团了，他小心翼翼地说：“太子妃当然不是旁人，但之前殿下有过吩咐，这个……” 苏锦帕轻哼一声，说道：“本宫也不为难你，殿下是一个人在里面还是在见客？” 小川子苦着脸说：“并不是一个人，但也不是客……是太子嫔……” 苏锦帕一愣，按照往常，她可能扭头就走了。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一股邪火蹭蹭地就上来了。 ( 两人大婚当日就是大变，别说什么洞房了，那一天整个京城血流成河，差点儿就是内战，后来李辰就直接出京去了，一直到如今大半年，昨天才回来。 可一回来，皇帝驾崩，虽然秘而不宣，但整个晚上，李辰当然没有时间陪他。 到了现在，可倒好，自己这个太子妃被晾在旁边，反倒是让赵蕊那狐狸精钻进去先得逞了。 平日里，苏锦帕对赵蕊也没意见，反而觉得有赵蕊帮自己处理东宫后宫的事情，自己乐得轻松，两人偶尔见面，也是姐姐长妹妹短，不说什么感情，但也都相敬如宾，面子上十分过得去。 可现在，就是不行！ 苏锦帕心头不爽，提起裙摆绕过了小川子，直奔习政殿而去。 小川子瞪大了眼睛，傻不愣登地看着苏锦帕的背影。 太子是有话不见任何人，可太子妃强闯，给自己一百个胆子都拦不住，也不敢拦。 他虽然是个太监，但又不傻，当然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嫔这会儿在干什么，这种时候太子妃过去，那岂不是天雷地火名场面。 到时候太子殿下一怒，自己的脑袋也就搬家。 想来想去，小川子正打算高声去叫一声太子妃，当然不可能叫得住，但目的是让习政殿里的太子爷能知道太子妃来了。 可他才张嘴，苏锦帕豁然转身神色不善地盯着他。 “你要是敢叫，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小川子到了嘴边的话被吓得硬生生吞了回去，委屈巴巴地看着苏锦帕扬长而去…… 第2129章 转过来，换个姿势 “你们也不准跟过来！” 苏锦帕瞪了自己的随侍们一眼，独自走到习政殿门口。 刚到门口，苏锦帕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却听见大门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女子的娇柔腻吟之声。 苏锦帕当场就石化了。 虽然大婚已经大半年，可她终究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哪经历过这个。 虽然没经历过，但也知道这是女人在什么时候会发出的声音。 听那声音和节奏，绝无半点刻意，一定遇到了战况最激烈，最不能承受的时候。 “狐狸精！不要脸！叫那么骚给谁听！” 苏锦帕又羞又气。 想走，可又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从没经历过人事的她不由得想，做这事的时候，真有那么情难自禁？ 这到底是痛苦还是舒服的喊声啊？ 好像都有…… 明明不堪入耳，可为什么就是那么让人难捱？ 咬着嘴唇，苏锦帕精明的脑袋里此刻没半点儿道理，只觉得糊糊涂涂混混乱乱的，呼吸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急促起来。 这时候，里面传来了李辰的声音，还有好像是一个大巴掌拍在某处肉特别厚实丰盈所在的啪声。 “转过身来，换个姿势。” 这声音入耳，苏锦帕脑海里的画面都快出来了。 现在他们用的是什么姿势？又打算换什么姿势？ 这、这事难道不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的吗？ 还能有什么姿势？ 懵懵懂懂的苏锦帕站在习政殿门外如同石化了一般，听着里头抑扬顿挫的声响，面颊绯红，一双秋水一般的眸子此刻尽是湿濡，可偏偏就是走不动。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李辰的一声闷哼，还有赵蕊那高亢没有半点顾忌的喊声，一切如同直窜云霄然后戛然而止。 结束了！ 苏锦帕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感同身受的她在那一刻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坐在地上。 来不及收拾心情，苏锦帕此刻也彻底没了刚才的邪火和气焰，扭头扑通扑通地掩面而逃。 片刻后，赵蕊俏脸通红，身体软软但满脸满眼都是满足神色地从习政殿内出来，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一下，然后提着裙摆也扑通扑通地走了。 只是看那走路夹着腿，深怕什么东西流出来的样子，很容易让人猜到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李辰浑身舒坦地瘫在椅子上，赵蕊临走前仔仔细细地用口舌帮他清理了一番，然后穿上衣服，这儿会真正进入贤者时间的李辰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 男人嘛，在这个时候都是最接近圣人的。 等习政殿里的气味散去了一些，李辰也恢复了点精力，爽爽地走出门口，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才出门，李辰就见到小川子独自蹲在不远处的屋檐底下满脸生无可恋。 “你干嘛呢？” 浑身舒泰的李辰心情也好上不少，果然男人的压力还是要在女人身上发泄才是正途。 小川子吓了一跳，原地蹦起来立刻低着脑袋不敢看李辰。 “太、太子殿下……” 李辰眯起眼睛，问：“你有事儿？” 小川子吓惨了，小心翼翼地说：“那、那个，刚才，太子妃来过了……” 第2130章 油嘴滑舌 小川子的话，让李辰脸上舒坦到骨子里的轻松笑容猛地一收，然后就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小川子。 “为什么没听见你通报？” 小川子支支吾吾，一脸想去死又不敢的表情。 李辰咬了咬腮帮子，手指点了点小川子，想骂人又不知道从何骂起。 他大概能理解小川子的为难，当时苏锦帕过来的情景之下，让小川子强行通风报信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只不过，身为领导，李辰就是有把下属当出气筒的权力。 “要你有个啥用！你半年的俸禄没了！” 李辰丢下一句话，然后就匆匆地朝东宫的后宫走去。 小川子看着李辰的背影，委屈巴巴。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只是被罚了半年的俸禄，已经是邀天之幸了，甚至这半年俸禄也大概率是殿下一时气急的话，应该不会真的落实到自己头上。 没理会小川子的心理活动，李辰已经快步走到了东宫苏锦帕所在的宫殿。 李辰到的时候，苏锦帕已经沐浴完毕坐在软塌上看书。 “太子殿下驾到！！！” 听见唱喏声，苏锦帕正拈着书页的手一颤，然后抬起眼皮看着快步走进来的李辰，立刻低垂下眼睑……不想理他。 李辰腆着一张笑脸硬生生地挤到了苏锦帕和书本之间。 “你真美。” 苏锦帕没好气地推开李辰，说道：“美什么美，有那狐狸精迷人吗？” 只此一句，李辰就知道之前习政殿发生的事情算是全被苏锦帕知道了。 ( 哪怕脸皮厚如李辰，这会儿多多少少也有些尴尬。 虽然身为太子，更是大秦帝国还未加冕的新君，有三宫六院实在再正常不过，没有才不正常，但是毕竟被正宫抓了个现形，李辰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虚和尴尬的。 “那能一样嘛。” 李辰硬生生地挤在苏锦帕身边，挨着她说道：“你是你，她是她，春兰秋菊本就各有所长。” 苏锦帕被挤到了软塌最里，书也看不下去了，她气愤地合上书本对李辰说：“你们两个大白天的就……就那个，还像不像话了！这被传出去，你是要被扣个荒银的帽子的！” 李辰干笑道：“我的帽子不少，也不差这一顶了。” “那你就破罐子破摔！？” 苏锦帕气坏了，道：“现在事情这么多，千头万绪的我都替你觉得压力大，你怎么还有心思荒唐！” “唉，就是压力大才需要发泄。” 李辰不顾苏锦帕的挣扎，搂住了她的腰肢，说：“这事儿是我强拉着她的，你也别怪她，要怪就怪我。” 苏锦帕听到这话，更气了。 “你对她倒是心疼的紧，唯恐我摆出太子妃的架子去责罚她？你心疼的很，是吧！” 李辰立刻说道：“哪能啊，我是担心你心里不舒服，等会儿气坏了我要心疼你的。” 苏锦帕挣了一下，没挣开，愠怒道：“就你油嘴滑舌！” “我这是赤胆忠心，嘴油不油，舌头滑不滑，你尝过了才知道。” 李辰说着，立刻就凑向了苏锦帕…… 第2131章 你干政，我乐意的很 面对李辰厚颜无耻的亲热请求，苏锦帕……伸手抵住了李辰的嘴，不让他靠近自己。 “全是别的女人的味！” 苏锦帕气恼道：“不准你亲。” 李辰颇有些尴尬。 刚和赵蕊胡天胡地完，的确哪哪都是赵蕊身上的味道…… “那就先抱抱。” 李辰也不是轻易退缩的主儿，他一把抱起了苏锦帕坐在自己怀里，下巴支在她肩膀上，看着她放在小几上的书，说：“看什么书呢？” “《隋唐史》” 苏锦帕回答书名之后叹道：“观史知今，可思进退。隋享国祚三十七年，唐享国祚二百八十九年，两个国家加起来都还没有大秦如今的国祚长，但看一本《隋唐史》却好像看到了历史兴亡交替之中，大秦也在走着一样的路。” “历史周期更迭往复，不同的政权其实都有着相似的命运，无非由盛转衰，从没有什么万世基业，几百年国祚就已经是极数，周传八百而亡已经是极限，无非就是这个循环之中，由盛转衰的节点上，是否能出几个贤臣明君，若是有，则还可以延续王朝几十年、百来年，若是没有，就是天翻地覆又一朝了。” “张养浩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纵观历史大世，便是盛唐之时，百姓也无非安居乐业不过数十年，数千年更迭下来，百姓能真正过上安稳生活的日子，十不足一，我就在想，大秦能让百姓过上几天好日子吗？” ( 苏锦帕扭过头来，看向抱着自己的李辰，问道：“你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仁君吗？” 李辰笑了笑，说道：“开创盛世固然是我所愿，但正是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可能需要牺牲整整一代，乃至两代人，这是无法避免的，盛极而衰，衰极而盛，本就是历史的客观规律，我打不破，也无意去打破，大秦在风雨里走过三百六十多年，从最开始那一百年还算是平稳的生活之外，后续二百多年其实百姓过得都不怎么样，近些年来的征战和天灾，也让百姓吃够了苦头，按照规律来说，大秦要是再出一位暴君或者昏君的话，这天地也该迎来大变了。” “要么就是被推翻政权，要么就是被篡位成功，总之必须经过一场大乱之后，才能开启下一场大治。” 搂着怀里的软玉温香，李辰娓娓道来，诉说自己的政治见解。 “在我的立场和身份而言，我当然不希望这两者出现，因为不管是哪一个可能被实现，我都是第一个要被杀头的，所以我正在谋求走出第三条路，自破自立，大乱无法避免，那就由我亲自操盘。” 苏锦帕轻轻一笑，软软地靠在李辰怀里，重新捡起了书本，说道：“知你心比天高，胸中自掌寰宇，我个小女人就不多说多问了，免得你觉得我干政。” 李辰侧头埋脸在苏锦帕的脖颈间，笑道：“你干政，我乐意的很。” 苏锦帕嘴角微微上扬，却并不搭理这话茬，只是低头看书。 第2132章 风云满京华 苏锦帕本以为李辰这样抱着自己，肯定会不老实地动手动脚，但等了片刻，她自己都快忘了这茬了，却还不见李辰有什么动作。 老虎改吃素了？ 苏锦帕疑惑地转过头，却见到李辰居然脑袋一歪，架在自己肩膀上就这么睡着了。 想到李辰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别说合眼，就是正经休息都没有休息一会，眼下肯定也是实在熬不住了才能这么睡着。 心底莫名地柔软起来，苏锦帕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李辰抱得更舒服一些，然后让他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见李辰并没有被惊醒，而是继续酣睡，她才默默地转过头去继续看书。 在李辰终于难得地休息的时候，京城却在黑夜之中激起了海浪万丈。 随着东宫发出明日早朝的消息发出，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已经回京。 并且有人突然发现，张必武和一批官员都不见了。 若只是不见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的府邸，被羽林卫包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就是锦衣卫入内开始查封所有财产，不只是府邸，这些官员秘密地养起来的小妾、和他们有亲密关系的部下、心腹，全部被抓。 这一下，这帮人的下场根本就不用猜了。 这一批官员几乎全部都是朝廷中枢关键部门的重要实权，一次性这么多实权核心被‘人间蒸发’，这些部门的工作几乎立刻陷入了停摆之中。 而且事发突然，任何人都没有准备，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一次太子回京的消息多增了一缕阴云，沉沉地压在所有官员的心头。 ( 一次性抓捕这么多重要部门的实权官员，这是在之前几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被牵连和扩大，一旦牵连扩大，那么就是整个官场的大地震。 加上此时虽然放开禁足令，允许百姓和官员走出家门，但依然监控与防守各大城门，接管了整个京城治安巡逻的羽林卫，别说老百姓满腹狐疑了，官员们一个个都是胆战心惊，唯恐下一刻就有羽林卫把自己的家门给包围了，然后锦衣卫就冲进来落下血光之灾。 在京城的官员们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觉得自己是弱势群体。 于是，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了赵府。 说到底，如今京城的朝政之上，真说有能力能让东宫后退一步的，只有赵玄机。 可是……赵府却是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声响。 有些官员自身级别不够，或者和赵玄机的亲疏关系不够，无法直接去赵府，于是就去找内阁派系中相熟的好友询问，只是这一去，人们立刻就发现整个内阁派系的官员，全部都集中去了赵府。 于是，官员们立刻就放下了心神。 在他们看来，赵玄机这样的动作必然是为了应对东宫，不管怎么说，张必武也是内阁派系的核心巨头，他出了事儿，赵玄机怎么可能不出面？ 既然赵玄机开始做事，那么天塌下来，就有人顶着了。 第2133章 苏锦帕的手段 原内阁派系的官员们搞非法集会，这事情怎么着都不可能瞒得住李辰。 当天夜晚，李辰才在苏锦帕身边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小川子唤醒了。 在苏锦帕嗔怪的目光中，李辰洗了一把脸，恢复了精神状态，然后歉意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李辰离去之后，苏锦帕的表情缓缓归于平静，片刻后，她看了一眼手中的书本，然后将其放下，抬头道：“来人，去把太子嫔召……” 苏锦帕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外面通报道：“启禀太子妃，太子嫔求见。” 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苏锦帕平淡道：“请太子嫔进来。” 不多时，赵蕊入内。 来到苏锦帕面前，赵蕊不等苏锦帕开口，立刻就跪在地上，低头低声道：“臣妾有错，请太子妃责罚。” 苏锦帕坐在软塌上，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赵蕊，淡淡道：“太子嫔何错之有？” 赵蕊回答道：“错在不该勾……勾引殿下。” 要是寻常人，不敢主动来认错。 来主动认错的，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真心认错，并无多少心机在内的单纯女子。 另一种就是借认错之名，倒逼苏锦帕使其不能发作的心机深城的女子。 后宫最难避免的就是争风吃醋，可偏偏，后宫最忌讳的也是争风吃醋。 女子七出，犯任何一条夫家都是能休妻的，而善妒，排名第五。 在普通家庭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后宫之中。 即便是皇后都没办法以侍寝之名去惩戒后宫嫔妃，更不要说太子妃和太子嫔之间。 ( 本来侍寝就是政治正确的事情，拿这说事，就是自找的不痛快。 就好像是指责别人吃饭是犯罪一样，在古代是完全不能被社会所接受和容忍的。 苏锦帕静静地看着赵蕊，她不知道赵蕊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 见苏锦帕不说话，赵蕊似乎更害怕了，她说道：“是臣妾情难自禁，所以才发生了那般荒唐的事情，请太子妃降罪。” 苏锦帕淡淡道：“你先起来说话吧，否则传出去就要有太子妃善妒，容不下后宫嫔妃的传言了。” 这次赵蕊没有推辞，立刻站了起来。 看着赵蕊，苏锦帕说道：“你既然是太子嫔，那么伺候太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本宫倒也不责怪你，只是习政殿那是什么地方，你们两个……实在有些荒唐。” 说这话的时候，苏锦帕有些难堪。 毕竟她自己还是个黄花闺女…… 赵蕊低垂着脑袋，说道：“嫔妾知错了，回去之后思来想去，总觉得应当过来给太子妃请罪才是，嫔妾知晓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应当多生事端，更不愿殿下因此而烦忧，请太子妃相信嫔妾，嫔妾绝无其他意思。” 苏锦帕轻声道：“有没有其他意思，本宫难道看不出来么，而且你就算是有，又有什么关系？” “后宫的女人实在太闲了，闲得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勾心斗角，但本宫不喜欢这样，本宫对后宫之事根本无心理会，而这些，现在是交给你，未来大概率也是你来处理。” 第2134章 我只是不想管，不是不能管 苏锦帕的话说得极为出格，也极为明显。 赵蕊立刻就听明白了苏锦帕的意思，她抬起头来，看到的是苏锦帕坦然而毫无做作的坦诚。 苏锦帕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们虽然相处不多，但也还算是愉快，彼此之间泾渭分明，并没有什么矛盾，但也正是因此，你我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疏离感。” “我是清冷孤高的性子，做不来和人虚为委蛇，但今天，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借这个机会说开了比较好。” “你我都是跟着殿下的人，或许有名分之分，但这个名分你若是在意它，它就很重要，可你若是不在意它，它就一文不值，并不是我与你说好听的，但平心而论，我的确并不在乎这所谓的名分。” “太子妃如何，未来的皇后又如何，对我来说不过是从东宫的宫闱搬进皇宫的宫闱，看似母仪天下，尊贵非凡，但这种荣华富贵，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对我来说，之所以当这个太子妃，是因为太子是他，未来可能当皇后，但也是因为皇帝是他。” “我绝非善于管理后宫的性子，也懒得去管，这方面不管是我还是他，都觉得你做得很好，未来也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来做，我不想跟任何人争抢任何东西，唯独是他，说实话，我想独占他，但不管是身份还是实际情况，那都是不可能的，所以我退而求其次。” ( “勾心斗角已经足够多了，在他身边，还是少一些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这番话，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蕊咬着嘴唇，诚恳地说：“能明白，太子妃宽宏。” 苏锦帕笑了笑，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宽宏的女人，感情都是自私的，谁愿意自家男人三妻四妾，但这就是现实，我无力与整个世俗规矩做对，更不愿意让他为难，许多事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是他正经的太子嫔，他日若是新君登基，按照惯例你至少也是一宫之主的妃位，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和他对你的喜欢，你可能一步跨过妃子位而得贵妃位，本朝尚无皇贵妃先例，那么贵妃，就是皇后之下的第一人。” “这些，都是你未来能得到、应该得到的，但你要做好一件事情，那就是稳住他的后宫，不要多生事端，我只是不想管事，而不是不能管事，若是逼得我不得不出手，那么便是他，也要给我几分面子的，懂吗？” 赵蕊点头如小鸡啄米，“懂了，太子妃放心，臣妾知道应该怎么做。” 苏锦帕展颜一笑，说道：“太子妃和太子嫔之间的谈话结束了，那么下面就是姐妹之间的闲聊了。” “我记得你女红做得很好，能教教我么？我想学刺绣，给他做件衣服。” 赵蕊笑容灿烂，迎合着苏锦帕刻意的示好，立刻点头说：“妹妹对女红多少有点心得，今晚就跟姐姐好好说说……” 第2135章 除夕大朝会 大行十九年，壬寅年腊月三十，除夕。 壬寅年最后一天的朝阳刚刚从地平线上跃起，当第一缕朝阳刺破云霞，照耀在金水桥畔宽阔的广场上，太和殿上的琉璃瓦反射出金色光芒，皇家气度浩荡千秋。 “呜~~~” 苍凉的号角声吹响，如同唤醒了整个苍茫大地，整座千年皇城。 宫门同时大开，羽林卫全副武装，守卫整个太和殿金水桥广场，竖立的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文武官员分列左右，文以赵玄机为首，武由苏震霆带队，两队官员静默无声地自午门鱼贯而入。 按照惯例，除夕这一天的朝会是大朝会，绝大多数在京的文武臣子都是要参加的，乃至于外地的官员在这一天也必须到场，既是对皇帝做年终总结，也是皇帝进行致辞，总结过去的一年，展望未来的一年，该嘉奖的嘉奖，该惩罚的……年后再惩罚。 总之，就是让大家高高兴兴地过个好年。 但今年情况特殊，在外的官员并未被调回京述职，即便如此，在京城的官员们，也已经把金水桥广场站了个满满当当。 既然大朝会，自然不会进太和殿，而是在广场上进行。 官员们入场之后，小川子手持净鞭走到太和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上。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做这样重要的仪式，而且一上来就是大朝会，小川子多少有些紧张。 听着耳边猎猎的旗帜声，看着满天满地积雪，再看看站在广场上，低垂着头，神色肃穆恭敬的文武百官，小川子激动得热血沸腾。 ( 大秦帝国壬寅年的最后一次朝会，将由他的仪式开始。 猛地甩动手中净鞭，特制的鞭子在空气之中连续发出九声爆响，小川子用这辈子最庄严肃穆的声音高喊，“上~朝~” 小川子的声音落地，李辰自左侧迈步走上台阶。 今天的李辰身穿赤红蟠龙衮冕，绘火、山、龙、华虫、宗彝等一共九章花纹，是为衮冕九章，乃是大秦帝国除了皇帝十二章之外的最高规格服饰，腰系玉圭长九寸五分，玉佩两组，有珩、瑀、玉花、琚、冲牙、璜、雨滴组成，左右两侧的，坠于腰间。 一身皇太子冕服衣，将李辰天潢贵胄的身份衬托得淋漓尽致，加上李辰本就相貌不俗，剑眉星目，气冲霄汉，腰间悬挂大凉龙雀，手掌轻按剑柄，一路庄重走来，已然有了君临天下的大气象。 在太和殿宫门前站定，正站在整个金水桥畔广场，也是整个京城的中轴线上，李辰豁然转身，头顶太和殿门匾，背对殿内九龙金壁，面对文武群臣，面对整个金水桥畔，整个京城。 恰逢第一缕朝阳越过皇宫城墙，照耀在李辰身上，将本就尊贵非凡的李辰衬托得如同天上神主，执宰九州环宇。 同时，整文武群臣动身，双膝触地下跪，高举双手交叠行大礼，整齐的山呼声如同声浪。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2136章 何其幸哉 李辰深吸一口气，坦然接受朝拜和山呼。 这是他应得的。 甚至他愿意的话，可以把这山呼改成真正的吾皇万岁。 只是时间还未到。 他相信下一个除夕，他站在这，接受的就必然是万岁山呼。 双手张开，虚抬。 “众卿，免礼，平身。” 岁末最后一次朝会，在君与臣的一次对白来回之后，正式拉开序幕。 站在汉白玉的太和殿基座上，李辰目光扫过所有官员，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最后几排的官员他只能模糊地看见一个五官轮廓，所有人都是低垂着头，无人敢仰面视君。 李辰开口，道：“本宫离京近半年，这半年来，本宫去了西北、月牙关、甘陕。” “就在甘陕，咱们对辽国，打了一场防守反击战。” 李辰只是起个头，具体的战报，自然用不着他来汇报，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这件事情的。 于是，苏震霆出列，他拿出一份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战报，朗声宣读。 “此战，由辽国太子耶律神玄率六十万精锐扣关月牙关而始，太子殿下代御驾出征，敌我双方集合兵力超过一百万，我军主帅为吴擎苍，由吴搬山、苏平北等以月牙关守军为基，组织甘陕地方卫所，组成平辽大军，于月牙关一战歼灭辽军二十万，我军伤亡三十万。” “后，殿下主持，退出月牙关，以身诱敌深入，战场被拉入甘陕大地，历经数月苦战，引金国精锐三十万，三方总计兵力超过一百三十万，于卧龙山完成合围，此战全歼辽军，剩千余残兵败将仓皇而逃。” ( “战后统计，此战我军歼灭、俘虏辽军超过五十九万，已经实质上全灭辽军所有精锐，而我军伤亡在五十万，其中军士近四十万，其余全部为民夫、百姓、民工……” 苏震霆的汇报还在继续，接下去的内容无非就是说这一战打得多艰难，我军在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的带领下表现得有多神勇之类的。 但最重要的信息，已经放了出来。 出京半年，到后面，李辰的真正去向在朝廷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前方并未公开，但也没有刻意隐瞒的决战更是被所有人所知。 但毕竟事隔千里，包括赵玄机在内没有人知道这一仗究竟是怎么打的，打成什么样了。 而现在，随着苏震霆的叙述，这一战的整体过程和细节，才暴露在天下人眼中。 太和殿侧旁的角落，负责记录的史官心潮澎湃，下笔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最终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师父……” 旁边的小徒弟急切道：“您怎么了师父？不舒服吗？要不徒儿代替您？” 史官推开了徒弟，哽咽颤声道：“一百多年了，这一百多年来从来只有辽国侵犯欺压我大秦，大秦从来只能忍气吞声，以至于国人都失了血性，忘了我华夏儿郎从来都是站在蛮夷百族之上的，可嘴上说没用，搬那些祖宗的光辉事迹出来，只能更显得当今的苍白和无力，但是今天……我何其有幸哉！能亲笔记录下这百年来，华夏民族崛起的第一战！” 第2137章 他怎么敢的啊 阳光越发强盛，照耀在身上，与周遭天地之间的银装素裹交相辉映，照得人暖洋洋的。 不只是史官激动，文武百官更加激动。 不管政治立场如何，能站在这的始终是大秦最尖端的集团，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利益和国家利益深度绑定，大秦的崛起，是每一个华夏儿郎都愿意看到的。 没有人喜欢被外族欺辱，更没有人喜欢看着自己的国土被践踏，国民被欺压。 只是输得太多了，国力衰弱的大背景之下，别说打这么一场百万人规模的大战，就是轻起兵戈，都是大多数人不敢想的事情。 因为输得太多，所以人们下意识地去考虑最坏的结果。 但现在，赢了！ 在绝大多数官员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始，然后轰轰烈烈地赢了。 此时，许多官员才惊醒，这竟是太子殿下绕过了文武百官，打的一场国运之战。 他怎么敢的！？ 有胆子大的官员悄悄抬起头，去看汉白玉阶梯上，站在阳光沐浴之下，如同天帝君临的李辰。 这一战一旦输了，最好的结果都是大秦失去半壁江山，朝廷彻底崩溃，最坏的结果，直接就是天崩地裂，改朝换代。 而不管是最好结果还是最坏的结果，李辰自己一定一定一定没命的。 这位太子殿下，不只是在拿江山社稷去赌，更是拿他自己的命在赌。 做官本就是人上人的事情，而做官做到能站在这的，更是官上官，不管他们品性如何，至少有一点，没有一个是笨蛋。 ( 所以这一点，立刻就被他们给看透了。 也正是因此，他们不由得再次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呐喊：他怎么敢的啊！？ 此时，苏震霆的汇报也已经结束。 李辰接过话茬。 “此战乃是大秦百余年来最大之战，三方总兵力规模过百万，可谓是血流成河，堆尸如山，但总得来说，结果是好的，这是我大秦将士众志成城的结果，也是他们以身报效国家的有力证明！” 李辰一句话之后，群臣立刻跟着应声。 “太子殿下英明。” 若是平时，这句话多半有马屁的成分，但现在，则是真心居多。 如此旷古奇功，没有人可以抹杀和否认。 光是这一份战绩，足以让李辰的名字流传千古，未来大秦国祚或许会灭，但这一战的功勋，只要炎黄子孙还在，就没有人会忘记，它会留在史书之中，亘古流传。 李辰抬手，并不接受这份吹捧。 “五十万大秦儿郎之功，本宫不敢冒领，此战在我，更在几十万边关将士、在数百万甘陕民众。” 李辰眉宇凌厉，道：“国内后方安稳，诸位臣工，要时刻感念这份和平，都是前线将士用生命扞卫换来的。” 李辰这话，让在场的武将们一个个眉开眼笑，得意非凡。 实在没办法，在重文抑武的大秦，武将苦文官久矣，加上逢战必输，武将在文官面前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尊严可言的。 即便是双方吵架，品级更低的文官一句：“朝廷年年拨款军费数百万两，可几时见将士擒敌首乎？” 这么一句，就能把武将羞得哭出声来。 第2138章 不杀，如何平民愤 李辰的目光扫掠全场，继续开口。 “此战虽胜，但代价不可谓不大，本宫目睹一切，有感于上苍，代父皇拟旨示下。” 所有官员，再跪。 李辰的声音自他们头顶压下来。 “月牙关经历战火，亟需重建，传旨，月牙关重建经费由户部直拨，于城中立碑，篆刻此战所有阵亡将士之名，碑名英雄，此碑建成之后，凡我大秦臣民，后代皇帝、子孙，见碑下马、落轿，以国器重之，不可有辱，不敬者，斩。此旨一。” “甘陕于此战贡献极大，若无甘陕百姓的付出，便无此战的胜利，此战虽尽，但甘陕生灵涂炭，需要休养生息，甘陕之难，全国援助，着豁免甘陕五年赋税，主政甘陕总督，不论上下，不应以任何理由增设苛捐杂税，若有违者，甘陕百姓可举黄帛入京告状，沿途官员不得盘问、阻拦，应以援助，有违抗者，斩。此旨二。” “此战虽尽，但国家之争尚未断绝，着三省拟定，派一代表团前往辽国，详谈战争赔款。” 前面两道旨意，其实都是应有之意。 这场仗打赢了，参与的人当然都会有好处，虽然李辰给的很多，几乎都是超出常规的，让人有点羡慕，但并不嫉妒。 毕竟这都是给地方和已经死了的人荣耀，与个人利益反倒没什么关系。 至于之后将帅的封赏，谁都知道还没到那时候，至少要整个战争扫尾全部结束，统计出了军功，胜利之师班师回朝之后，才会论功行赏。 ( 而最后一句话，则让所有人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多少年了，终于不是辽国这些蛮夷耀武扬威地派遣使团来跟自己要赔款要割地了，而是咱大秦上门去了！ 立刻就有人心思活络起来，这个使团摆明了会是一份大功劳，最起码也是名垂千古的，这里头的好处可谓数不胜数，只不过风险也有，毕竟谁能保证辽国狼庭不会一怒之下把整个使团全杀了？ 在官员们衡量的时候，赵玄机、澹台镜之和付玉芝已经恭敬领旨。 然后，李辰的目光淡然，开启了今天的第二个议题。 首先，要对张必武这一帮人有个交代。 算是官方的正式通告。 李辰淡淡道：“本宫不在的时候，多亏了诸位臣工支撑朝政，如今国事运转顺利，也都离不开诸位的努力付出。” 谁都知道这是好听的场面话，根本不重要，于是大家都垂手聆听后续。 果然，李辰的声音再次从他们头顶传来。 “但，终究是有些人见不得太平的。” “以张必武为首，十余名官员联合逼宫凤禧宫，甚至其中还有宗人府的几名皇室族老，你们……是活腻了吗！？”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口含天宪，厉声如雷。 此刻的李辰威势早胜当年不知凡几，又有现在的环境和大胜支撑，一声厉喝，几名胆小的官员浑身都抖了抖。 “身为朝廷重臣，不知报效君恩也就罢了，还拉后腿，玩弄权术，更是要以下犯上，这种人，不杀，如何平民愤！” 第2139章 祝愿殿下，千秋万载 “把张必武他们带上来。” 李辰的话落地，早已经准备好的侍卫把张必武等十多名官员全部押了上来。 此时他们身上都已经换了囚服，被脱了官帽，披头散发很是狼狈。 只不过看样子并没有吃太大的苦头，虽然精神萎靡一些，但至少还是自己走上来的，身上也没有什么伤。 张必武不管是重要性还是代表性都是为首，他自然走在第一个。 左右两名膀大腰圆的侍卫紧紧地夹着他，防止他在这种场合乱来。 张必武也没有乱来的心思，甚至自从自己的事情败露之后，张必武睡了这半年来的第一个好觉，仿佛彻底卸去了所有的压力，张必武自己也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从赵玄机的身前走过。 两人对视。 赵玄机眼神淡漠，看着张必武被押送着在自己身前经过。 而张必武则看着赵玄机，轻轻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意味莫名，然后他就被带走。 由始至终，两人没有说话。 或许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十多名犯人，一天前还是大秦帝国的实权高官，就没有在三品以下的，但现在，他们全部是阶下囚。 这十多名犯人站在队列之前，整整齐齐，面朝李辰被摁着跪下。 李辰语气淡漠，他道：“你们所犯的是谋逆之罪，属不赦，今时今日，本宫就是要天下人看看，看看你们的嘴脸和你们的下场，以儆效尤！” 这十多名官员，有心理素质差一些的，当场痛哭流涕出声，有的甚至瘫软在地，但都立刻被旁边的侍卫给提溜起来重新跪好。 ( 李辰目光落在张必武身上，淡漠道：“张必武，你还有话说没有？” 张必武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只愿祝太子殿下，千秋万载。” 所有官员都看向张必武，有的淡漠，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心有戚戚，但最多的，还是恐惧。 不是对张必武的恐惧，而是对李辰的恐惧。 太子回京不过几日，张必武这一帮人在悄无声息中就灰飞烟灭，可见太子权柄如今强盛到了何等地步。 以张必武的资历和威望，落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居然连为他说句话的人都没。 是张必武人缘差么？ 不是的。 是东宫太强势。 没有人敢。 一些官员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到了赵玄机身上。 谁都知道张必武身为原内阁成员，是阁老赵玄机的左膀右臂，现在太子要砍他的手臂，省令大人就没有半点意见吗？ 而赵玄机给所有人的回应，只是一个纹丝不动，沉默至极的背影。 赵玄机的沉默，意味着张必武彻底没了最后一丝希望。 这就是身份地位带来的信息差距。 对于李辰和赵玄机而言，他们的默契早已经判决了张必武的死刑，甚至于在张必武踏入凤禧宫，李辰进入京城的那一刻起，张必武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下场。 但对于其他官员来说，哪怕他们是百姓们眼中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人物，但，在此时，他们也只是事到临头才后知后觉的人。 第2140章 酷刑 目光越过已经瘫软了的罪犯，再看看噤若寒蝉的官员们，李辰知道自己想要的杀鸡儆猴效果已经达成。 或许这管不了多久，但至少在他接下去又将要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今天发生的事情足够他们在做一些没脑子的事情之前想一想后果。 “传本宫口谕，赵玄机、张涛业、胡世勋、梁公铸等人，身为朝廷重臣，不思进取，反有谋逆之心，犯上作乱，枉顾国法，理应处以极刑，着，将上述官员，一律削去所有官身，抄没府邸财产，一律充公，夷三族，其五幅三代之内族亲，不得考取功名、不得为官。” 李辰的口谕，至少就是上千条人命，影响更加巨大的是这些官员五幅之内的亲戚在三代之内都不可能进入官场。 大秦在户籍管理方面的制度是非常完善而且严格的，任何人要考取功名，从最基础的乡试开始就会有严格的户籍身份审查制度，到了会试的时候就会有官员专门到士子当地去调查，整个过程包括对地方官员的询问、户籍档案的调取、到户籍所在地乡亲的询问，都会有三到五名官员交叉调查、走访，所有的记录全部会被专人记录在案，不得有半点涂改。 而到了殿试更严格，京城直接派人去查，祖宗十八代都能给你查得明明白白，然后与会试的调查记录进行两相对照，一旦发现有人徇私舞弊，那就是直达天听的大案，没有人有那个能力和胆子在这方面做手脚。 ( 所以李辰这一道口谕，是彻彻底底地断绝了这十多个人背后十多个家族的一切希望。 这几近是除了灭九族之外，最为严酷的惩罚。 数名罪犯当场瘫软，嚎啕大哭求饶者有，双目无神痴呆者有，挣扎怒骂者也有，但他们全部在第一时间被侍卫控制，叫骂求饶的，直接捂嘴，挣扎动手的，直接打晕。 可谓是丑态百出。 唯独张必武，缓缓闭上眼睛，仿佛早就已经料算到了这一刻。 李辰的狠辣，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这次也是一样。 而其余的官员，也都是个个心惊肉跳。 没有人能接受得了这么恐怖的严厉惩罚。 这不只是杀人，还要灭族，灭掉一整族的全部希望。 当全族都因为一人受牵连的时候，可想而知这个人所在的全族，会对他有多么的憎恨。 “把他们带下去，立刻行刑。” 李辰淡漠的语气之下，侍卫们架着已经瘫软不能独自行走的罪犯们离开，所有人之中，唯独张必武还能自己走。 当张必武走到半路，正好在赵玄机和李辰之间的时候，张必武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这个意外的动作，让看守他的两名侍卫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这种节骨眼，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都是巨大的麻烦，很可能让他们倒大霉，所以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张必武，只要张必武有任何不该有的动作，他们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扑上去制止。 第2141章 张必武杀青 没有人知道张必武想做什么。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转过身，面对李辰。 张必武抬头看向李辰，李辰也俯视着他。 两人之间，隔着台阶。 十几步的距离，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两人对视，目光中全是莫名的深意。 张必武突然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张必武仰面大笑。 他身边本就紧绷到极致的侍卫下意识地要动手捂嘴，却被李辰摆手制止。 在场所有人，就这么看着、听着张必武仰面大笑，笑到眼角都渗出泪光。 笑过之后，张必武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然后一挥手，说道：“二十三岁中举人，二十六岁中一甲第二名，三十岁外放做官，四十五岁入阁，蹉跎至今五十有三，到头来，竟是一场空！一场春秋大梦！” “此梦已醒，吾先去也！” 话说完，张必武大跨步走向外面。 侍卫立刻跟上。 全场，静默无言。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张必武的背影。 不管政治立场如何，也不管对张必武的喜好如何，但此时此刻，所有人心底都未免升起了一缕兔死狐悲之感。 一直到张必武的身影彻底离去，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这方朝堂之上，还是没有人说话。 现场只有猎猎的风声。 明媚的天空之中，竟又有星星点点的雪花飘洒，也不知道是否在为张必武送行。 李辰神情淡漠，即便是现在，他都承认张必武在某些方面，的确是一个能人。 但站错了位置，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大家是敌人，那么这个结局也是注定的。 ( 并且李辰十分清楚，去了一个张必武根本不算什么，站在这金水桥广场上，就还有好几个如同张必武一样的人，放眼天下，则更多。 这些，全部是敌人。 要么他们死，要么自己亡。 不管从哪个方面和角度考虑，李辰都只能送他们下地狱。 政治斗争，从来都没有风和日丽一说，虽然不见刀光剑影，但是杀起人来，更残酷。 一声轻咳，打破了这份沉默。 所有人看去，是赵玄机。 只见赵玄机拱手，道：“敢问殿下，张必武等一众罪臣已经伏法，但政务运转如同精密器械，少一环则易出错，故此这些位置都需要尽快填补上去，应当如何处置？” 罪臣…… 这俩字让许多官员的表情有些古怪。 张必武可是赵玄机的铁杆，但赵玄机这说出的第一句话就给人定了性，所谓冷血无情，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但没有什么人觉得不对，甚至他们很快就不在乎这个形容词了，因为他们意识到……要争位置了。 一次性十多个重要实权位置的空出，这在往年是极其罕见的事情，那十多名‘罪臣’的悲剧没有让大家伤春悲秋太久，所有人立刻就虎视眈眈地盯上了他们空出来的位置。 官场的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一个空缺的出现，必然带动一大串人同时向前进一步。 这次这么多空缺，已经足以造成洗牌之势了。 位置多，就意味着机会多，谁敢说馅饼不会砸到自己头上？ 真那么佛系的人，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中，也走不到这金水桥畔的广场上拥有一个位置。 第2142章 南巡 所有人都目光火热地看着在汉白玉基座上的李辰。 李辰也没有让他们久等，在略作沉吟之后，就开口答道：“本宫已经着人就一些位置候选进行考察，名单待确定之后公布，另，吏部按律进行推举，三品以上官职，由吏部推举之后交三省拟定，拟定之后交东宫确认。” 想了想，李辰又开口说道：“朝廷用人向来开明，古时尚有毛遂自荐，本朝亦然，若是诸位臣工有合适人选，可自主向吏部推荐，也可毛遂自荐，用人不唯亲也不避亲，唯贤、唯能，既然是人才，便可为朝廷所用，不拘一格，方能降下人才。” 这个信号，对于现场的大臣们来说是巨大利好。 因为李辰的态度十分明确，这一次十多个实权位置的空缺，东宫不打算独吞，而是走流程，在走流程之余，也给所有本‘不符合’用人常规的官员们开了一条‘被推荐’和‘自荐’的路子，只要你有能力的，就可以来试试。 李辰在大朝会上，今天这样的场合说出来的话，必然不会有虚假，更不会故作姿态，否则之后李辰的话就没了威信，这是一笔亏本的买卖，这点所有大臣都看得门儿清。 因此，大家都十分兴奋。 做官的，谁不想自己的级别越高越好？ 位极人臣，才是官员们的终极梦想。 而这，也是李辰打算动一动朝廷用人制度的一次试探和信号，先给出一个大利好，若是顺利，李辰之后对朝廷的用人安排，大概率会顺着这个思路去走。 ( 这一点，许多官员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如今李辰的身份和地位，一言一行都会被无数人进行解读，李辰也不会冒冒失失地想到什么做什么，想到什么说什么，全都有深意。 能摸准他的心思，就是上体天心，自然能快人一步。 若是摸不准，那就说不好了。 为君、为官的智慧，多半体现在这种看似羚羊挂角的事情上。 赵玄机面色平静，拱手道：“殿下英明。” 李辰看了赵玄机一眼，然后开口道：“第二个议题也已结束，那么现在开始第三个议题，其实这第三件事情，也不算是议题，而是通知。” 李辰目光上游，扫过全场，然后道：“本宫意欲南巡，时间就在两日之后，葵卯年元月初二。” 南巡！ 当这连个字眼落在官员们耳朵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诧莫名。 大家彼此看看四周，却见其他同僚震惊的神色丝毫不亚于自己，可见这个消息，在李辰当众宣布之前，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在大秦帝国，皇帝或者储君外巡，是一件极其稀罕的事情。 不是大秦的皇帝不爱装逼，也不是大秦的皇帝多么节省担心劳民伤财，而是大秦分封王侯的体制决定了，皇帝或者储君几乎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巡视江山。 分封的王侯不想去京城，因为有被软禁、留下的风险，皇帝何尝不是如此？ 大家都提防着彼此，有些事情，也就自然心照不宣地不去做。 第2143章 苏震霆三问，代天巡狩 纵观整个大秦三百六十余年的国祚，皇帝或者储君外巡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这其中有两次还是太祖建国之后，亲自外出的。 由此可见，这种时候李辰提南巡的事情，对人们的冲击有多大。 苏震霆闻言欲言又止，神色有些迷惑，因为李辰之前一点风都没对他透露过，现在突然提出要南巡，苏震霆有些忧虑。 李辰把所有人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里，目光落在苏震霆身上，道：“苏将军有话要说？” 苏震霆见李辰主动问，便也不矫情，拱手道：“殿下此番南巡，可是临时起意？” 李辰嘴角露出些许笑容。 他之所以留下苏震霆的口子，在这个时候主动问他，就是要借苏震霆的口对所有人做一个官方解释，打消一些疑虑。 有些话，站在他的位置上没法主动去说，反而是有人问了，他作答，才更合适。 “并非临时起意，在数月之前就已经有了计较，而后本宫回京，与父皇相谈，得首肯之后，才有了定计，故此，本次南巡，既是本宫南巡，也是代天巡狩。” 代天巡狩！ 官员们轰然议论做一团。 赵玄机的眼睛眯起，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芒。 李辰如今的身份，是储君，但实际已经拥有了天子的绝大部分权柄，但不论如何，明面上，他穿的还是太子袍，行的是监国权，而不是龙袍，行使君权。 这一句代天巡狩，就把这一次南巡的意义和政治规格拔高到了天子出巡的地步。 ( 它的政治意味，和李辰以太子身份出巡是完全不同的。 在这次出巡的过程中，李辰完完全全就是代表了皇帝。 而对于赵玄机他们来说，这句话里有一个更深刻的喻义。 大行皇帝还活着，并且已经苏醒了一次和李辰进行了面谈。 他们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大行皇帝给了太子什么，更没人知道。 这个信号，恰恰也是李辰需要释放出去的。 对比赵玄机的警惕和狐疑，苏震霆则是大喜。 对于他来说，大行皇帝还活着而且还能醒来说话，那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振奋之下，苏震霆又问：“敢问殿下，路线可已经确定？” 李辰道：“暂且未定。” 路线还没定，但所有人都明白，既然是南巡，那么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一个地方，金陵！ 苏震霆再问：“殿下南巡期间，朝政如何维系？” 李辰道：“皇后垂帘听政，文臣武将，公务照常运转，若有急务，可加急送至本宫手中批奏，于政无碍。” 苏震霆想了想，又问：“殿下突然南巡，安全方面……” 李辰笑道：“耶律神玄携六十万精锐铁骑尚拦不住本宫，如今行走大秦江山，何处不是王土，何须故作担忧？” 不得不说，李辰这句话是真的霸气。 尤其是在有真实战功支撑的前提之下，这句话的霸气程度更上一层楼，让人连反驳都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去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殿下装了个亮瞎狗眼的氪金逼。 第2144章 赵玄机封王 苏震霆也觉得这个逼装得水平十分之高，于是他拱手道：“臣，再无疑虑。” 李辰点点头，目光落在众臣子身上，道：“这一次代天巡狩，本质上是为了安抚臣民，代替父皇看一看这大好河山，如今辽国之危已去，大秦重新崛起指日可待，江山社稷，理应重换新颜，这本是大好事，诸位臣工不必疑虑，本宫南巡，快则一月，慢则两月回京，京中一切，不会有问题。” 太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大家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毕竟之前太子就说了，这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再说了，谁有胆子在这个时候冒头阻止太子殿下得到皇上首肯的‘代天巡狩’？ 于是，所有臣工齐齐山呼，“太子英明……” 此刻，风雪更大了一些。 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一些年纪大的官员已经感觉体力有些吃不消了。 李辰抿了抿嘴唇，开口道：“接下去，进行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议题。”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华夏人说话办事都有一个习惯，最重要的话最后说，最重要的事情最后办，最重要的人最后出场，也叫压轴。 这也是常理。 先从小事开始，层层递进，如此才分明。 只是今天这个朝会的规格实在太高，前面的三件事情，任何一件搁在往常都是泼天大的事，可现在，却都不足以作为压轴。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竖起耳朵，静静地看着李辰。 万众期待之中，李辰缓缓开口。 ( 开口就是王炸。 “尚书省省令赵玄机，勤于政、躬于朝，德行双修，为天下楷模，呕心沥血数十载而甘之如饴，实是江山社稷之福，亦是朝野之福，本宫代传父皇口谕、传圣旨，着，免去赵玄机尚书省省令一职，加封为郡王，封号，吴王，封地，姑苏，食邑两千石，一应规格，遵循祖制，享郡王级。” 封王！ 封王！！ 封王！！！ 朝野轰然炸锅。 若说之前的议论还是压着声音，但这一次，已经是彻底压不住了。 数声惊呼自人群中起，所有人都面色惊愕不敢置信。 大秦帝国三百六十余年来，终于再出了一尊异姓王。 虽然只是郡王，但那是仅次于亲王的王位，也是王！ 既然是王，就从根本上脱离了臣子的身份。 这份尊荣，在向来吝啬王位的大秦帝国之中，几乎可以说是百年来第一人。 官员们看向赵玄机的背影，此刻，已经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这是真的羡慕不来，更嫉妒不起来。 此刻，他们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几件事情都不能算压轴。 的确，比起赵玄机封王来说，不管是张必武之死还是南巡，都不算什么了。 重要程度上，或许对辽国作战胜利的事情可以比拟，但性质完全不同。 苏震霆扭头看着赵玄机。 以苏震霆的心性和地位，他当然不像其他臣子那样大惊小怪。 事实上，赵玄机要封王，他早知道了。 而且他知道的还更多。 吴王、姑苏。 这个王，可不好当。 第2145章 分果子 不只是苏震霆，所有人都看着赵玄机。 而赵玄机则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等李辰宣读完圣旨之后，抬起双手交叠，跪下，朗声道：“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封王圣旨，即便是李辰有监国之权代下圣旨，他也没有用自己的名义去下发，而是借大行皇帝之口。 所以赵玄机的谢万岁，是合适的。 李辰平淡道：“圣旨之后会与封王的宝册、金印一同下发，吴王到时再谢恩即可。” 吴王…… 文武百官听到这个称谓，内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等赵玄机站起来时，李辰又说道：“今日父皇之皇恩浩荡，既是褒奖吴王为朝廷呕心沥血的奉献，也是昭告天下，只要你们能为朝廷立功，为社稷出力，那么天家就不会吝啬恩赏，今日有吴王，来日未必不能没有陈王、齐王等，诸公共勉之。” 大臣们彼此看看，纷纷表示这饼太大，吃撑了。 那可是封王，但凡脑子清楚点的人都知道大概率未来不会有第二个了。 没见连苏震霆都一脸淡然么。 他都不想的事情，朝野上下，有几个有那么大的脸去琢磨着当赵玄机第二？ 更何况，有了这么一会缓冲，大家也都回过味来了。 封地在姑苏，封号还是吴王，这不明摆着给文王上眼药？ 到时候这两人就算是不想斗也得斗起来，那可真是热闹。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纷纷揣着明白装糊涂，高声山呼道：“太子殿下英明。” ( 李辰摆摆手，道：“吴王获封，尚书省省令一职已被免，继任者，吴王可有人选？” 大臣们的耳朵再次竖了起来。 这个继任者，就是赵玄机的接班人，也是他在京城利益的代言人。 只不过这一次，许多官员都心知肚明，尤其是昨晚出现在赵玄机府上的那些官员们，他们很清楚不可能有意外。 果然，赵玄机答道：“臣以为，门下省省令付玉芝，可堪此任。” 付玉芝垂下的手掌一抖。 尽管早已经知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但那个位置真的就在眼前时，他还是难免心潮澎湃。 李辰的目光扫过来，落在付玉芝的身上。 付玉芝能感觉到李辰在看着自己，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这种时候，好像不管说是很么做什么都不合适。 沉默是金。 片刻，李辰淡淡道：“付大人劳苦功高，能力也尚可，那么就依吴王的推荐，接任尚书省省令一职吧。” 付玉芝深吸一口气，只感觉一颗心此时才落了地，他跪下来，高声道：“臣，谢太子殿下，谢吴王！” 李辰摆手，道：“付玉芝接任尚书省省令一职，那么门下省省令便空了出来……由徐长青接任。” 所有官员的目光，又落在了徐长青身上，这一次，他们可不掩饰羡慕嫉妒恨了。 徐长青在朝中本无背景，原来只不过是户部被边缘化的一个侍郎，可自从跟了东宫之后，一路青云直上，如今赫然位列三省令之一，即便只是最低的门下省省令，但也是巨头，权柄极大。 第2146章 有个好女儿的重要性 徐长青知道旁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但他不在乎。 站队成功也是本事，当初东宫大门就开在那，谁都能去，怎么就让自己拔了头筹？ 现在机会落在自己头上，也是应该的。 双手高举，手掌交叠，徐长青郑重地跪下谢恩道：“臣，谢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李辰对徐长青的态度那自然比对付玉芝好多了，微笑道：“还望徐大人在门下省省令的位置上，能继续多为父皇分忧。” 徐长青恭敬道：“为君父计，是臣之本。”m. 李辰目光落在官员中段的一人身上，道：“赵山河。” 人群之中并不起眼的赵山河一愣，继而出列道：“微臣在。” 李辰道：“由你接任户部尚书一职。” 赵山河自己都愣了，没想到一部大员的肥差就这么落到自己头上，这在之前可是半点准备都没有。 连他本人都愣了，更不要说旁人的反应。 几名本来已经起了心思对徐长青空出来的户部尚书一职蠢蠢欲动的官员心头的血都凉了半截，纷纷扭头对赵山河怒目而视，可转念一想，尼玛，赵山河有个女儿叫赵蕊……顿时心头血更凉了，只恨自家婆娘不争气，生不出赵蕊那么标志的女儿来。 从地方官员到一部尚书，品级上彼此差不多，但却是由地方到中央的一道大坎儿，卡得一辈子迈步过去的人比比皆是，要知道，大秦帝国两京十三省，可大部就那么六个，这六个大部以职权和重要性的不同分上三部与下三部，例如户部、兵部、吏部这是铁打的上三部，值得打破头的那种，即便是工部、礼部、刑部，也绝非一般人能掌握得了的。 ( 可就是这么一道对旁人来说巨大的坎儿，赵山河就因为有个好女儿，就这么当着大家伙的面硬生生地跨过去了。 赵山河在经过起初的愣神之后，立刻跪下道：“微臣，谢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李辰温声道：“太子嫔在东宫也时常思念父母，得空便去东宫多走动走动吧。” 妈的！ 一帮官员嘴角直抽抽。 还说不是因为有个好女儿才爬上了这青云梯？ 看看人家太子说的这话！ 便是寻常家里人，女儿出阁嫁人之后也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是泼出去的水，平日里回娘家都是要看夫家脸色的，更不要提嫁入东宫，东宫和皇宫后宫，那是寻常人能去的？ 即便是嫔妃家眷，若无皇帝特许，也是不能进的。 特许了给你进去，也有严格的时间规定。 今儿个太子这话，摆明了就是太子嫔赵蕊眷宠正隆…… 他妈的，我婆娘怎么生不出赵蕊那么标志的女儿来？气死个官！ 在几乎溢满了金水桥广场的怨气之中，赵山河嘴都裂到了耳后根，那笑容比刚捡到户部尚书这个职务的时候更高兴，他道：“多谢太子体恤关怀，微臣回去便携内人去东宫探见太子嫔。” 第2147章 新时代的开启 李辰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越发大的风雪，叹道：“这蹉蹉跎跎又是一年了，今天是壬寅年最后一天，今晚就是除夕，按照道理应该让大家早些回去过个好年，但今天也耽误了大家快一个上午的时间，该说的事情说完了，但也不在乎再多那么几句话的功夫。” 目光下移，落到臣子的身上，李辰说道：“许多大道理，诸位臣工都是科举出身，说得比本宫还多、还深、还透，本宫在这里也不多啰嗦，但诸位要明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现实和理想、书本都是有区别的，所以才有句话叫因地制宜。” “这几年咱们大秦一路走过来，不容易，坎坎坷坷，也都是颠簸和麻烦多过于顺遂，天灾人祸常有，如今又经历了一场大战，虽然是战胜了，但该拿的好处现在还没拿过来，这意味着咱们还要勒紧裤腰带过一段苦日子。” “再看看这大雪，诸位应当有些猜测，今年这场大雪不管是持续时间还是强度，都比往年大了太多，虽说瑞雪兆丰年，可凡是都有个度，一旦过了度，好事就会变成坏事，瑞雪变雪灾，如今在各地也有了一些苗头出来。” “对于天灾，老百姓无力抗拒，动辄便是死伤数万、数十万，这是动摇国本的大事，活着的人、地里的庄稼，都有可能被这场大雪给推向深渊，而这些，都是需要朝廷去解决的。” “而朝廷怎么解决？这是在场每一位官员都需要面对的问题。” ( 李辰轻叹一声，说道：“这一次南巡，既是对南方的一次巡视，也是要去看看，这场雪灾是否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如果有，又该怎么赈灾，怎么去救那些百姓。” 整个金水桥畔广场上，鸦雀无声。 只有李辰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 说完之后，李辰摆摆手，说道：“罢了，今年是除夕夜，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按照往年惯例，今晚在宫中父皇会设宴宴请群臣，但眼下这情况诸位都心知肚明，本宫也不做那些劳民伤财之举了，等过段时间月牙关的军士们班师回朝，本宫再主持一次庆功宴，与天地同欢。”. “好了，散了吧，回去过年，过个好年！” 李辰说完，转身离开。 同时，小川子站出来一步，高声嘹亮的尖锐嗓音穿透云霄。 “退~~朝~~！！” 百官跪下山呼：“臣等，恭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自四面八方推来，李辰于万众瞩目之中平静离开，仪仗起，跟随在李辰身后，当李辰的身影消失时，意味着这一次意义之重大必然要载入史册的大朝会，正式落下了帷幕。 只是这一次朝会真正的影响力，是在朝会结束之后才会扩散出去的。 而今天朝会所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注定会震动全国。 恰好，今天又是除夕夜，辞旧迎新的最后一天，仿佛注定了，这一次朝会，是开启一个全新时代的标志，而新时代开启之前，一定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埋葬一个旧时代。 第2148章 你应当尽快登基 李辰从太和殿回来，在一路恭敬地跪迎之中，来到了凤禧宫。 在门外掸了掸身上的风雪，李辰跨入凤禧宫内，温热的暖气迎面而来，脱下了身上的大氅，随手交给后面迎过来的小川子，李辰走入内间，却见一身白衣如若谪仙的宫徽羽手掌心里拖着一只浑身通红，如同血玉雕琢出来的小蝎子正在逗弄。m. 那小蝎子很小，不过指甲盖大小，李辰前世今生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小的蝎子，而且灵巧无比，也凶悍，竖起尾巴上的针刺时不时地朝着宫徽羽的手扎一下，只是宫徽羽看似柔若无骨的手掌，它却怎么也扎不透，这小蝎子有灵性，见扎不透就想跑，可不管它怎么跑，就是跑不出宫徽羽的掌心。 李辰见状好奇，伸手想要拿捏一下这只蝎子，然后就听见宫徽羽不冷不热地说：“被它碰一下你就死定了。” 李辰的手活生生地凝在半空再不敢寸进。 “这是……” “皇后体内刚取出来的。”宫徽羽清冷道。 李辰眉梢一挑。 “这就是皇后中的蛊？” 宫徽羽回答道：“这只蛊有点意思，我也花费了不小的功夫才取出来，而且还动它不得，要不然另一边就知道了，先放我身边留几天，我研究一下。” 以宫徽羽的性格和如今的实力，已经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引起她的兴趣，眼下对这只小蝎子的反应，足可见这玩意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 宫徽羽话才说完，扭身一步跨出就已经消失，李辰刚张嘴想说话，人就已经不见了，他叹了一口气，只能悻悻地朝着里面走去。 ( 两人阔别许久才重逢，自己还有好多骚话想说来着，只是宫徽羽好像算准了一样，压根不给机会。 绕过屏风，来到赵清澜的寝宫，李辰抬眼就见到了正一脸虚弱地靠在软塌上的赵清澜。 “蛊已经取出来了，现在感觉很疲惫吗？” 李辰来到她跟前，问道。 赵清澜点点头，说道：“她说这蛊在我体内温养多年，早已经不分彼此，现在蛊被取了出来，等于是自伤了很大的元气，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慢慢温养才能恢复得过来。” 李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就好好地温养。” 如此两句话之后，两人之间就安静了下来。 似乎无话可说，但又似乎各有心思，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李辰看了赵清澜一眼，突然说道：“父皇已经驾崩了。” 赵清澜面无表情，点点头，表示知道。 “现在是秘不发丧的状态，全天下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你、我、苏锦帕三个人，也不会有第四个。” 赵清澜再次点点头，表示知道。 李辰看着赵清澜的反应，眉毛一拧，继续说：“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是瞒不了多久的，等到天气转暖，就保不住了，所以最多几个月，就要昭告天下为父皇发丧，我会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主动公开，然后就是……” 这次，赵清澜说话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应当尽快登基。” 第2149章 你闭嘴啊!我就不! 李辰轻轻点头，说：“你说的是对的，我就是这么打算的，父皇驾崩的消息迟早要公开，所以我要选个合适的实际主动去公开，然后父皇驾崩与我登基，是紧密相连的，只是现在时机不合适，所以才要暂时隐瞒，可一旦时机到了，我就必须一步到位。” 赵清澜抬头看着李辰，清冷道：“这些事情，你原本不必对我说。” “有必要的。” 李辰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打算册封你为太后。” 赵清澜豁然坐直了身体，死死盯着李辰，眸光冰冷。 李辰仿佛没有看见，语气依然平静，道：“到时候我会追封我的生母刘贵妃为太后，与父皇长眠。” 太后不一定是皇后的生母。 有的皇帝出生时生母的位份不够，或者出身卑微无法为后，那么在皇帝登基的时候，就会面对一个极为尴尬的选择。 是册封自己的生母为太后，还是册封原皇后为太后。 历史上，因为情况的不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出现。 还有极少数情况册封两太后的。 但不管是哪一个选择，对于没有被册封太后的那个女人来说，都是极致的侮辱。 她的地位将会非常之尴尬。 而对于赵清澜来说，她或许不在乎太后的位置，但她真正在乎的是李辰这个举动的目的。 李辰的生母刘贵妃，是大行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娶了的太子嫔，与如今赵蕊的地位类似，只是刘贵妃命并不长，在大行皇帝登基之后没几年就去世了，也没享受到母凭子贵的福。 ( 而这么一个已经死了十几年的贵妃还被追封为太后，这才本朝皇后还在的时候，是一件极其不合常理也不符合政治规律的事情。 李辰这样的人，做任何事情都会有他的意图。 赵清澜很清楚李辰故意这么做，没有其他的原因，更不可能是尊重他的生母之类的，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只有一个…… “李辰，你想养我做你的禁脔！？” 赵清澜气得直咬牙，“当初我和你约定过，我会配合你，但你不能强迫我，现在又算是什么意思？” 李辰平静道：“我反悔了。” 赵清澜瞪大眼睛看着李辰，差点没被李辰这理直气壮的四个字给气得从软塌上跳起来。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面对赵清澜的指责，李辰立刻道：“我不要脸，你第一天才知道？” 不给赵清澜发作的机会，李辰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大大拉近，李辰凝视着赵清澜，说道：“你与父皇，本就是因政治而结合，你进凤禧宫的时候，父皇的身体早已经出了状况，他要忙着安排后事，做布局，本就耗尽心血，对你更是没有半点兴趣，连看都没看你一眼，而你也是一样，为了政治才进的凤禧宫，所以一直到现在，别说初夜了，你就是初恋都还在，无非就是初吻被我夺了。” 李辰大胆的话，让赵清澜气得面色绯红。 “你闭嘴啊！” “我不！” 第2150章 老子现在就把你给强了 凤禧宫寝殿内，李辰和赵清澜隔着很近的距离在对视。 或是因为情绪激动，两人的呼吸频率都很高。 赵清澜盯着李辰，神色之中满是羞愤。 “你当我不知道么，你其实一直都对我有着龌龊的心思，你看上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皇后的身份，把皇后压在身下任你玩弄很爽是不是，很能满足你的变态心理是不是？” 李辰看着赵清澜，嘴角一翘，说：“是挺爽的。” 赵清澜忍无可忍，扬手就要打李辰的耳光。 只是她的手臂举起来，还未落下，就被李辰抓住了手腕。 李辰略微起身，居高临下地逼视赵清澜，这个充满了侵略性和压迫性的动作让赵清澜本能地往后仰，而她后仰一些，李辰就再逼近一点。 赵清澜的脑袋碰到了床头，退无可退。 李辰继续下压，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了鼻尖几乎触碰到，更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鼻腔中喷出的灼热气息。 “赵玄机如今封了吴王，他身为大秦帝国百年来第一个异姓王，而你若是再升太后的话，这大秦江山，到底是姓赵还是姓李？”李辰问道。 赵清澜眸光一冷，怒道：“你明知道我已经和他分道扬镳，他现在恨我入骨！” “是，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天下人知道吗？满朝文武知道吗？就算是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你觉得你有可能当这个太后吗？”李辰冷笑道。 赵清澜神色冰冷，说道：“这个太后的位置，我根本不稀罕，你有这层顾虑，那么好，太后我不当，但你要放我出宫，找一处深山老林，我青灯古佛一辈子，比在深宫里困守到死要好。” ( “你还是不懂。” 李辰一拉她的手腕，将赵清澜上半身拉起，拥入怀中，紧紧地箍着怀里的软玉温香，李辰在她耳边说：“我根本不会让你离开我。” 赵清澜身体一僵，然后就猛地剧烈挣扎起来。 用力之大，让李辰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一个段子···和女朋友吵架的时候，她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这会儿这个段子用在这里，虽然多少有点违和，但形容赵清澜的力气是真的没半点问题。 这娘们明明虚弱得不行，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挣扎了一会，赵清澜的力气实在不是身强体壮的李辰对手，她怒极了，张开嘴一口就咬在了李辰的肩膀上。 “嘶~~” 李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口，赵清澜是含恨咬下来的，根本没半点留手，李辰只觉得肩膀上针扎一般的疼，直往心底钻，那种疼痛刺激带来的暴戾让李辰差点没忍住把赵清澜给扔出去。 但他还是忍住了。 不但没把赵清澜扔出去，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你他妈再咬，老子现在就把你给强了！” 李辰的话起到了效果。 赵清澜相信把李辰惹急了，他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于是咬在李辰肩膀上的牙一松，然后赵清澜放开了他。 李辰拨开衣服一看，血红的压印红彤彤地印在肩膀上，正往外渗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第2151章 从未了解过他 虽然赵清澜是松开了，但那股子疼痛的后劲还一阵阵地往李辰脑子里钻。 龇牙咧嘴的李辰怒道：“你属狗的！？” 赵清澜看着李辰气急败坏的样子，内心无比畅快，只感觉压抑憋闷了太久的心情终于略微宣泄出去了一点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连带那股子虚弱感都好了一些。 李辰闷哼一声，松开了赵清澜坐在床边，虽然太子坐在皇后的床上依然是大逆不道，但总比刚才搂着皇后嚷嚷着要强了她来的好。 赵清澜只是看着李辰，没有再说让他滚出去之类的话，她知道，这种话除了激起李辰的凶性让他欺负自己之外，没有半点正面作用。 缓缓地揉着肩膀上的压印，李辰疼得时不时抽一下眉头，嘴里说道：“到了你我的身份地位，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来，或许你可以无牵无挂，但我不行，所以为了我的大局考虑，我必须阻止你做一些在我看来很没脑子的举动。” 听见李辰说自己没脑子，赵清澜凤眸含煞，刚要反驳，李辰就摆手打断道：“别跟我瞪眼，我没说错，你堂堂一朝皇后，在我登基之后却跑出去出家，你觉得可能吗？” “天下人要怎么看我，朝野上下又该怎么议论我？这是对整个皇室的抹黑，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赵清澜实在忍不住，冷笑道：“当初满嘴不在乎天下人悠悠之口的也是你。”. ( “是啊，那也是我说的。” 李辰理直气壮道：“此一时彼一时，做太子我可以肆无忌惮，因为只是储君不是君，可真当了皇帝，我就必须从全盘考虑，口碑也是很重要的，要不然你真以为天天被人骂暴君，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说是昏君，这很舒服？或许对我个人来说，只要我足够强力，推行强人政治，那么别人也就是嘴皮子上发两句牢骚说几句难听的，无所谓，但是我在位终有限，大秦江山的未来，还是要李家子孙，我的儿子去继承的，我必须为他们考虑。” 赵清澜看着李辰，神色有些错愕。 包括她自己和父亲赵玄机在内，全天下人都在注目着太子在这一场场的政治风暴中如何稳固自身，但却没有人想到，李辰如今已经在考虑江山传承，子孙后代的事情了。 正如同刚刚发生的，半年前所有人都在看他和赵玄机的政治斗争中会如何应对，但他却悄悄离开了京城，打下了大秦帝国百年来的最大战功。 这个人，到底是自信到了极点，还是狂妄到了不可救药？ 在李辰还是个皇子的时候，赵清澜就已经知道他，一直到现如今，她却突然有一种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的荒唐感觉。 “说起来，赵泰来的变化倒真是让我惊讶。” 李辰的话锋一转，换话题的速度让赵清澜猝不及防，又戳中了她的内心。 “他怎么样？”赵清澜急切地问。 “娶老婆了，有本事了。”李辰笑道。 第2152章 男人要出去闯荡的 上次李辰对赵清澜说过赵泰来的情况，但只是顺带提一嘴，并未详细说明，这一次不同，李辰把赵泰来的所有情况都和赵清澜说了个明白。 赵清澜仔仔细细安安静静地听着，听到他结婚了的时候舒展笑容，可知道他以入赘的方式嫁入了一个草原部落的时候，又皱起了眉头，一直到听见李辰说赵泰来的妻子对赵泰来很好，这才略微宽心了一些，但当最后听见李辰说赵泰来独自率领一支族人翻越雪山去金国领地的时候，她又皱起了眉头。 “泰来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苦头，更不要说雪山上人迹罕至，天气极其恶劣，就算是最有经验的牧民都会绕着雪山走，他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难道就不知道想一下自己的安危吗！？” 听见赵清澜的絮叨，李辰笑道：“人都是会变的，要真还是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公子哥，赵泰来早就死在草原上了，甚至或许草原都到不了，鲜朝战场的乱相就能要了他的命，但他不还是过来了？” 见赵清澜的思绪已经彻底被赵泰来的事情吸引过去，李辰一抬手，把赵清澜拉到了怀里。 赵清澜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李辰却提前一步把她的手臂箍在她的腰肢上，让她动弹不得。 咬了咬嘴唇，见李辰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赵清澜叹了一口气，竟也任由李辰这样放肆地搂着自己。 此时，李辰就靠坐在她的凤榻上，半躺着，怀里搂着赵清澜，若只看这幅画面，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对刚新婚不久的恩爱夫妻。 ( 得逞的李辰心情不错，继续说道：“你保护不了他一辈子，任何人都不能，虽然是我一手把他送出去，但见到他如今的成长，也起了些许恻隐之心，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你，我要是对他好一点儿，你对我的态度或许也不会这么抗拒。” 李辰下巴顶在赵清澜的头顶上，看似无意识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赵清澜表情复杂，张嘴欲说话，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最终只能沉默。 但她不得不承认，李辰这句话的威力……很大。 这意味着，李辰真的有把她放在心上，甚至为此不惜做出一些态度上的转变，这对于李辰如今的身份地位来说几乎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但正是意识到了任何人都保护不了他一辈子，所以我觉得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顺其自然，这样或许更好，你怎么知道相比起翻越雪山，他会更愿意回到京城？在京城他能做什么？怎么面对赵玄机？又怎么面对以前的人和事？” “男人，始终要出去闯荡的，一辈子当个养尊处优何不食肉糜的公子哥，这叫废物。” 最后这句话，李辰说得很违心。 可以的话，他都想躺平了当一条板正的咸鱼，要不是丢了权力就等于丢了小命，鬼才乐意天天沸着脑浆子和那帮挖空了骨头全是坏水的老狐狸打交道？ 第2153章 你去死 李辰说着违心的毒鸡汤，但听在赵清澜的耳朵里却是至理名言。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我明白，以前看着他只知道遛狗逗鸟，做出那么多混蛋事情，我何尝不心急？如今他能有这么大的变化我也很欣慰……但总归是担心会不会发生意外，倘若真发生了意外……” “那就让它发生。” 李辰淡淡道：“这是他必须经历的磨砺，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可以选择做一个隐姓埋名，在山林之间养老的普通人，但他心有不甘，所以走上了这条路，男人想成就一番事业，要么拿爹来拼，要么拿命来拼，他是有个牛逼的爹，但这个爹现在靠不住了，他就只能拿自己的命去拼，否则就去乡野间捕鱼耕作。” “我倒宁可他去捕鱼耕作。”赵清澜说道。 “但他不愿意。” 李辰看着赵清澜的脸，说道：“他何尝不想有朝一日正大光明地站在你面前，叫一声姐姐别来无恙？” 这句话，让赵清澜愣住。 良久，她低垂下眼睑，说道：“或许你比我更了解他。” “男人的想法，有时候的确只有另一个男人才更懂，女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李辰拍了拍赵清澜，她略微起身之后，李辰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赵清澜还有些惊讶。 她以为李辰肯定会趁机做一些占便宜的举动，但没想到李辰居然走得这么干脆。 而这时候，李辰脚步一顿，扭头对赵清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说：“所以你不能封太后，找个尼姑庵什么的出家，幻想青灯古佛一辈子也别想了，不可能的，看看哪个尼姑庵敢收你，老老实实留在我身边，别想着跑了，你跑不掉的。”. ( 赵清澜大怒，抓起一个枕头就朝着李辰丢去，“你去死！” 这时候李辰已经跑了。 看着李辰离去的方向，赵清澜咬了咬牙，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个混蛋说那么多，就是为了最后这句话做铺垫，而且，而且说的那些东西，和自己不能封太后有什么关系！？ 无非就是这个混蛋想把自己收做他的禁脔！ 还有什么封了自己做太后被天下人非议，来日等他登基，一朝两皇后，这岂不是更大的非议！？ 赵清澜咬牙切齿，无比后悔自己刚才吵架的时候没有发挥好，现在李辰人都跑了才想到这些反驳的话，还有个什么用！ 从凤禧宫出来，李辰抬眼就见到小川子在不远处恭敬地站着。 “殿下，门下省省令徐大人和户部尚书赵大人求见。” 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一收，李辰瞬间切换回执掌寰宇的东宫太子身份。 “让他们去东宫习政殿候着，本宫稍后就到。” 片刻之后，回到东宫的李辰直接去了习政殿，在这里接见徐长青和赵河山两人。 “免礼。” 快步入内的李辰见两人又拱手要行礼，摆摆手之后坐下，抬手接过小川子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之后对小川子说：“给两位大人也各上一杯茶，天寒地冻的，喝口茶暖暖身子再说话。” 第2154章 别找我，没用 “多谢殿下。” 小川子给两人上茶之后，徐长青和赵河山谢过礼，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深，表达个意思。 领导让人给你上茶，你一口都不喝，岂不是不给领导面子？ 就是耿直如赵河山也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犯愣头青，人之常情，该有的礼数即便是在民间都不会缺，更不要提在这习政殿之中。 “赵河山。” 等两人放下茶杯之后，李辰先对赵河山提起了话题。 “你从地方回到京城，执掌户部，这个差事看似是往上登了大半步，但其实这个位置真的不好坐，搞不好是会烫坏了屁股的，如今朝廷的局势你不是不知道，刚打了一场大仗，虽然是赢了，但眼下好处还没拿回来，能不能拿来，能拿多少也都是未知数，使团过去要是谈不好的话，大概率还要继续打，所以不能指望着战争赔款解决一揽子的问题。” “但朝廷每日都在海量支出，去年天灾刚平，数个省份都被减免了大部分赋税，导致去年收上来的税银大幅度减少，就这，各地还拖拖拉拉的交不上来，按照规矩，秋末冬初的时候各行省就该把当年的税交上来了，但如今到账的不足半数，几个行省从立秋开始就上折子哭穷，说什么的都有，或许里面有些人和地区是真的困难，征税困难重重，但朝廷也要等米下锅，总不能一哭穷就妥协，那真成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其他省份都纷纷效仿之下，朝廷拿什么开支？” ( “再其次，今年这场大雪到现在没个停的时候，雪灾已经见了苗头，一旦发生灾害，朝廷必然要赈灾，一赈灾可就是无数银子白花花地流出去，所以你这个户部尚书，其实是架在火上烤的。” 李辰这番话说得徐长青心有戚戚。 在今天朝会之前，这些都是每天折磨得他掉头发、吃不下睡不着的困难，他就是做梦都在盘算着怎么花钱怎么弄钱，怎么管好国库的钱袋子，现在就是听到这些关于赈灾、税赋的字眼都觉得脑仁发涨。 其实李辰还有一个重大的问题没说出口。 那就是国债和钱庄的巨大亏空。 虽然从赵玄机那搞来两百万两银子算是把最大的危机给渡过去了，但想要彻底填平这个窟窿，至少还缺三四百万两银子的缺口，光是国债到期兑付一次性就要准备超过二百八十万两银子。 这个事情没说，但不代表不存在。. 李辰心知肚明，徐长青和赵河山也都跟明镜似的。 赵河山苦笑道：“此间种种，微臣倒是想过了一些，但千头万绪一时半会还理不出个头绪来，这才来东宫向殿下求救来了。” “别找我。” 李辰摊手道：“这差事要是好办，徐长青至于这一年来跟老了五六岁一样？那脸都起褶子了。找我，我也是没辙，充其量给你想想辅助的办法，但具体解决，还是要靠你自己。” 赵河山看了一眼徐长青，似乎真想要从他脸上看出褶子来，换来的自然是徐长青没好气的黑脸。 第2155章 你担心自己斗不过付玉芝? 赵山河干咳一声，而后收回目光，对李辰拱说道：“殿下能帮忙想想辅助的办法已经很好了……” “他啊。” 李辰一指徐长青，说道：“在你面前的是户部资深员工，深耕财政工作数十年，从个蹩脚小兵一步一步走到户部尚书大位的励志传奇，全国上下一本账，全在他心中的前任户部尚书，你找我，还不如找他，比如户部什么人好用，什么账好管，遇到不好用的人不好管的账怎么处理，他比我清楚。” 李辰说完，哈哈笑道：“问我就问错人了，我到现在户部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能帮你多少，他给你指点几句，交接的时候上点儿心，对你来说不就是事半功倍？” 赵河山立刻起身，对徐长青拱手道：“还请省令大人教我。” 徐长青顿时哭笑不得。 既是为李辰那让人啼笑皆非的介绍，也是为赵河山的态度。 李辰的话看似是调侃，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徐长青不傻，还很聪明。 所以他立刻站起来扶起了赵河山的手，说道：“我与赵大人都是为太子办事，不需要分得那么清楚，若是力所能及之处，一定竭尽全力，还请赵大人放心。” 赵河山一番道谢之后，李辰又说道：“另外如今税收绕不开税案台，只是从政改到现在，其他的部门都已经依据政改之后的新职权走上了正轨，但税案台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始终没有彻底展开工作，这方面你去与周平安沟通，他这个税案台的首任总督可不是当甩手掌柜的，权力给他了，班子他就要给我拉起来，该办的事就要办出点成效来。” ( “户部工作，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做好交接，到时候我大概也从江南回来了，那时你就从各省拖延上交赋税的问题上着手，与税案台互相配合，稽查天下税收，刀子我给你们了，怎么能见到效果，看你们的能力。” 李辰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河山再无其他疑问，拱手道：“微臣，多谢殿下。” 摆摆手，李辰说道：“没其他事情就先退下吧，我知你难得来一趟，去见见太子嫔，之后正式上手了工作就没那么多时间了。” 赵河山感激退下之后，李辰看向徐长青，似笑非笑道：“你呢？你又有什么麻烦找我解决？” 徐长青尴尬地说道：“殿下慧眼如炬……” “别拍马屁，不好使。” 李辰靠坐在椅子上，姿态比面对赵河山的时候更放松一些，可见在李辰身边，徐长青终究要比赵河山更亲近一些的。 “用赵河山的话来说，眼下真的是千头万绪，但朝政无小事，又不能不去解决，可再过两日我就要南巡，这是更大的事情，必须先解决，你有问题尽快提，我看能不能处理掉。” 徐长青不再犹豫，他说道：“如今尚书、中书、门下三省格局失衡，殿下南巡之后，政务上恐有争权之虞，臣担心……” “你担心你斗不过付玉芝？”李辰冷笑道。 第2156章 指点 付玉芝有些尴尬，但并未否认，而是低头道：“还请殿下示下。” 这就等于是承认了。 李辰看着徐长青，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他突然发现自己手头上是真的缺人才。 年轻人资历不够磨炼不够，丢到一州一府上都已经有了用人风险，更不要提朝廷中枢的关键位置，而关键位置上，他手头上能打的牌和能用的人真的不够多。 一群围在东宫的官员，或许各有长处，但短板也明显，例如徐长青，他就是沉稳有余而进取不足。 把这么一个四平八稳的人放在户部，那么绝对是让人放心的，他不会有什么激进的举动，属于典型的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要犯错，对于财务工作的人来说，这一点特质尤其可贵。 但要是放在中枢核心的省令位置上，就不行了。 朝廷一共才三个省令，等于是三分之一个宰相，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需要的不是多么忠实地贯彻他的命令，而是要有自己的认知和独当一面的能力，面对问题的时候，他应该首先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主动去思考怎么解决问题和渡过难关，而不是坐在那等着自己拿出一揽子方案来让他去执行。 自己的手上，现在各方面的人才，有，但综合极强，有一定政治手腕的人，几乎没有。 苏震霆算一个，但苏震霆要坐镇军方，李辰不可能让他参与政务，这和信任与否无关，而是军、政一定要分开，属于纯粹的制度问题。 ( 要说独当一面，周平安也算，而且他有奇才。 但他的缺点同样明显，与徐长青几乎是截然相反，徐长青是不敢进攻，而周平安则是不知道防守为何物。 所以最适合周平安的，是税案台这种极为难啃，需要大魄力和大毅力与大智慧的关键性岗位，绝对不是位高权重的省令之尊。 反倒是周长寿更合适一些……但是，周长寿的问题在于资历。 今天朝会，李辰把门下省省令的位置直接指给徐长青就没有问题，可要是给了周长寿，满朝文武能沸腾起来，不要说其他官员不肯，就是东宫派系内部都会沸反盈天。 对于朝廷来说，周长寿几乎是凭空冒出来的人，给这样的人突然加了一品官位，省令之尊，这会直接破坏掉整个吏治的晋升制度，这是李辰自己也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能用的，反而只有徐长青这么一个人了。 实在是赶鸭子上架。 “中书省省令澹台镜之基本上不问政务，多半做个甩手掌柜，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起码让门下和尚书两省中间有个缓冲地带，不至于直接冲突，这一点，你和付玉芝应当是要有默契的。” 李辰手指轻敲桌面，思绪运转飞快，说道：“你不要觉得这个差事有多难，其实付玉芝的处境和你差不多，赵玄机这一趟我是要带走的，他也回不来，京城这赵玄机经营了几十年的势力，盘根错节，上次给他打散了一批，但赵玄机不死，他们死灰复燃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眼下的局势就是事实。” 第2157章 难处 “虽然现在赵玄机的势力远不如去年此时的鼎盛，但赵玄机的号召力和凝聚力太强，他的身边自然而然地会围绕起一批党羽……关键也就在这。” 李辰看着徐长青，意味深长道：“这些党羽凝聚力之所以强，是因为赵玄机，可不是因为他付玉芝，赵玄机一离开京城，那么他们的组织能力和战斗能力会瞬间下降好几个档次，再而言之，一个派系，其精神领袖离开之后，大家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一条心？还是不是会无条件地服从一个所谓的接班人接管所有权力？他们的内部是不是会产生矛盾和争权夺利？” 看着徐长青眉头深锁，若有所思的样子，李辰笑道：“所以现在付玉芝其实应该比你更头疼，赵玄机可以在内部公开，付玉芝就是他赵玄机指定的接班人，赵玄机还在，他的威望能压得下一切不服，也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被赵玄机杀鸡儆猴，一个个都精明着呢，但赵玄机一旦离开京城，这个时间越久，那么他们内部就越有可能发生矛盾。” “正如若是我彻底离开京城，指定了你或者苏将军代表我管理东宫，是你能服得了众，还是苏将军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徐长青哑口无言。 他必须承认，太子殿下不在的话，他们就必然是一盘散沙。 “这一点，想来不管是赵玄机还是付玉芝自己都是心知肚明的，说不准现在赵玄机就在抓紧时间给付玉芝面授机宜呢，付玉芝也要面对新上任之后的政务问题、内部问题，也是焦头烂额，任何一个问题处理不好，都能直接把他给掀翻。” ( “更何况他的位置比你更高更显赫，内部要解决的人也没一个是好对付的角色，天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对付玉芝的上位不服气的？赵玄机压了他们几十年，现在换了个付玉芝上来还想继续？不可能的。” “政治党派，比其他任何团体都在意利益，政治利益就是政治生命，没有人会放弃自己的利益，赵玄机在的时候，以他绝强的手腕和威望，可以把内部的一切声音摆平，有了利益要分配的时候，他分给谁不分给谁，别人不敢说废话，但你让付玉芝上来你试试看，那么多人抱团围绕在他身边，他要是分配利益的时候不平衡了，必然有人要造他的反。” 轻笑一声，李辰悠然道：“但是分配利益，又怎么可能做到平衡？所以现在的付玉芝，应该是头大无比。” “而你。” 李辰手指点了点徐长青，道：“你却没有任何内部问题，你需要考虑的就是两件事情，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门下省的工作内容，至少要掌握门下省整个衙门内能与你直接见面、汇报工作的那些官员的底细，这方面你去找陈通让东厂那边配合你，给你想要的资料。” “另一件事情嘛……” 说到这，李辰的话锋一转，对正竖起耳朵来听的徐长青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要是听进去、听懂了，就说一说，第二件事情应该做什么。” 第2158章 政谈 徐长青觉得这是李辰给自己的考验。 但李辰其实只是想提点一下徐长青。 毕竟对于李辰来说，徐长青已经是老将了，他的能力有多少，长处是什么短板在哪里，心里都有数，这种考验适合用在新人的身上，徐长青这样知根知底的，已经不需要这种考验了。 但不论如何，徐长青在思考一番之后，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臣应该……多去尚书省走动走动。” 这句话，让李辰乐了。 “嗯，不错。” 徐长青的短板固然明显，但那是性格使然，绝对不代表徐长青不够聪明。 事实上能在京城混那么久，徐长青就不可能是个笨蛋。 没有背景固然是他无法往上爬的桎梏，但反过来想想，没有背景的情况下，他依然能保住自己的位置不被人挤掉，何尝不是他聪明的证明？ 得到李辰的肯定之后，徐长青振奋了许多，思维也越发活跃，他大胆地说道：“赵玄机一走，其内部如同殿下分析的那般必然会有矛盾出现，而这段时间，臣并不需要多做什么，先去走动走动，给出一个姿态来，等到他们内部矛盾逐渐激化的时候，不需要臣去找他们，他们内部自然会有人来找臣来合作。” 李辰笑着点点头，十分满意。 他换了一个更舒服一些的坐姿，说道：“我给赵玄机封王，有两个目的，一个目的就是让他去盯着文王，文王才是眼下最大的麻烦，他们两个互相斗起来，那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所以在必要的时候我不但不会针对赵玄机，还会给他适当的帮助，否则赵玄机再强，过江龙也对付不了经营了一二十年的地头蛇，更何况那条蛇指不准还是一条蛟。”阅宝书屋 ( “第二个目的，赵玄机一走，才能将其羽翼剪除干净，只是这件事情赵玄机自己也必然有防备，所以需要徐徐图之，政治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和快速见效，但慢慢来，只要有了裂缝，一个党派的土崩瓦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封王封王，大秦帝国除了开国之初的大封天下，他赵玄机是第一个在后朝异姓封王的人，这个果子，他不可能不吃，但吃了，就一定会中毒。” 手指点了点面色红润起来的徐长青，李辰说道：“而你，就是崩解赵玄机一党的问路石。” 徐长青郑重跪地行大礼，沉声道：“臣愿以单薄之躯，为殿下……粉身碎骨！” 李辰示意徐长青起来，又道：“徐君楼已经去皇家学府了么？” 徐长青回答道：“还在家中，如今学府也放假了，学子们也都回去过年，等开年春天的时候才会继续开学，那时候他再过去，京城府尹的官职已经正式卸任了，只是公函吏部那边还未批下来，况且继任者也还未到岗……” “继任者我已经有了物色人选，等这个年节过去之后就会上任。”李辰道。 徐长青小心道：“敢问殿下，继任者是？” 李辰想了想，摆手说道：“别打听了，你不认识。” 第2159章 喂鱼 徐长青离开之后，李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天空灰蒙蒙的，已经到了下午。 走出习政殿，李辰看到东宫内外已经张灯结彩，宫女和太监们也都喜气洋洋地在给东宫做装扮，有挂灯笼的，贴窗花的，更多的还是打扫卫生清扫积雪的，总之偌大个东宫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人气，而这样热闹欢腾的景象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了。 “小川子。” 李辰叫来了小川子，道：“吩咐下去，今年东宫上下的太监、宫女、侍卫等，年节红包都翻一倍，若是有申请出宫与家人团聚的，都准了，不要为难人家，算是给大家过个好年。” 小川子躬身道：“殿下仁慈。” 李辰道：“这也算不得是什么仁慈，只是年关除夕了，就是杀头讨债都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天大地大，团团圆圆过个年最大，大家辛苦一年，到头来不就图这几天的天伦之乐嘛……行了，你去把周长寿找来，快一些，别耽误我吃年夜饭。” 小川子领命恭敬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周长寿在东宫花园见到了李辰。 这会的李辰手里捧着暖壶，正俯身给池塘里的锦鲤喂食。 “周长寿，参见太子千岁。” 周长寿来到李辰身后，一板一眼地行礼问候。 李辰扭头看了周长寿一眼，挥手示意，说道：“来我身边。” 周长寿依言来到李辰身边。 李辰塞给他一把鱼饵，指着下面的锦鲤说：“喂点儿，别多了，这些鱼傻得很，不知道饱的，喂多少吃多少，撑死也还在吃。” ( 周长寿哭笑不得地说：“太子殿下百忙之中让我来，就为了这个啊？” “要不然呢？” 李辰瞥了周长寿一眼，“总不能叫你来一起吃年夜饭的吧。” 周长寿苦笑道：“我们从来没有过年过节的习惯，这除夕年夜，和平常也无多大不同，甚至……” “甚至还觉得街上孩童的笑闹和鞭炮声有些吵闹是不是？”李辰似笑非笑地看了周长寿一眼，替他补充道。 周长寿没说话，只是接过了李辰手中的鱼饵，洒了一把下池塘，引得池塘里的锦鲤争相抢食，那画面倒很是热闹喜庆。 两人默默地喂着鱼，仿佛都各自有心思，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一直到……一条鱼在吃了一口周长寿抛下去的鱼饵之后，毫无征兆地翻起了肚皮…… 周长寿额头一黑，小心翼翼地看了李辰一眼，却见李辰正死亡凝视着他。 “我说过了，喂多了这些笨鱼会撑死的。”李辰面无表情地说道。 周长寿有些委屈，“刚殿下也一直在投喂，没有停过……” “但那条鱼是吃你了你的饵才死的。”李辰眉毛一掀，据理力争。 周长寿微微皱眉，说：“可是我的鱼饵都是殿下给的。” 李辰气笑了：“反倒是我的错咯？” 周长寿拱手低头道：“殿下这是耍赖。” 闷哼一声，李辰沉着脸说道：“算了算了，大过年的不跟你计较，你记得年后赔我一条鱼就是，我要一模一样的。” 第2160章 新任京城府尹 周长寿无奈道：“这世上如何能有两条一模一样的鱼？” “那是你的事情，难道还要我亲自找来送到你面前不成？” 李辰拍拍手上的鱼饵，重新捧起了暖炉，一屁股坐在水池边的栏杆上，话锋一转，话题转移得极快，道：“过完这个年，你去京城府吧，当府尹。” 周长寿没吭声，抬头看向李辰。 李辰继续说道：“眼下的情况就是我手上看似人很多，也有不少人表忠心愿意为我分忧，但把什么人放什么位置，绝大多数时候不是由人挑位置，而是位置挑人，京城府尹这个位置就需要一个心思细腻，成熟稳重，但又不能太过软弱，还要有一定的手段的人才能担任，我思来想去，就目前而言，这个位置你最合适。” 周长寿略作思索，说道：“这个府尹不好当。” 李辰笑道：“好当的话我就不找你了，原本按照我的想法，是把你放到六部其中一部先当个侍郎的，但非常时期要用非常办法，京城一地关系错综复杂，各路势力、党派的利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去年一年，我连续换了三任京城府尹，没有一个合适的，希望这一次你能让我看到一些惊喜。”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周长寿知道李辰决心已定，自己这个京城府尹，是一定要去上任了。 在确定之后，周长寿立刻跟李辰伸手。 “希望殿下能给一定程度的支持。” 李辰点头道：“既然让你挑起了这个重担，那么肯定不会只丢给你一张任命书就不管不顾了，该有的资源我会给你，我会吩咐下去，若是遇到了一些疑难之症，东宫这边会尽量帮你。” ( 却不想，周长寿闻言之后摇摇头，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李辰挑眉，看向周长寿。 周长寿对李辰行礼，道：“希望殿下能给我一定的自由度和……兵权。” 李辰眯起眼睛，没吭声，等周长寿的解释。 果然，周长寿立刻解释说道：“一定的自由度是指在处理京城的某些问题时，我可以有一定的权限，能越过六部三省，直接向殿下负责。” 周长寿的话说得很含糊，但这种问题上，说得越是含糊，代表事情越大。 李辰只是思考了片刻，就做出决定：“可以，我相信你心中有个度数。” 周长寿一拱手，然后又说道：“至于兵权，我希望殿下可以指定羽林卫一支至少五百人规模的军队，直接听从我的指挥，以便在做一些非常之事的时候，能有非常办法。” 非常之事的非常办法，这就是周长寿在借用李辰刚说过的话了。 李辰说道：“大秦帝国的体制，从来都是军政分管，地方上的巡抚、知县、知府、行省总督，和卫所的指挥使，彼此互不干涉，又互相制衡，即便是当地发生了一些必须调动军队的恶性事件，也是要报请朝廷，由朝廷发文调兵才能行动，京城这个地方你要五百人的军队随时听你指挥，会引来巨大的非议。” 第2161章 副厂公 周长寿拱手说道：“其中道理，长寿明白，只是长寿也有自己的理由。” “京城府不同于其他，在这个地方想要有所建树，那么必然要用非常办法，甚至是极端的办法，而一些手段，光靠着那几十名衙役是没有办法实现的，只有正规的军队才有足够的威慑力和执行力，殿下若是相信长寿，那么明年夏天，长寿会让殿下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京城。” 李辰扭头看着周长寿，片刻后，说道：“人可以给你，不过不能用羽林卫的名义，用……东厂锦衣卫的名义怎么样？” 周长寿的表情有些不情愿，抬眼看李辰，希望自己的表情能让李辰明白自己的不情愿，但是当周长寿看到李辰的脸色逐渐发黑之后，立刻很明智地说：“如此……也只好如此了。” 李辰轻哼一声，说道：“不是我小气，更不是顾虑你的忠诚问题，而是体制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轻易开了口子，容易引来各方面的猜忌和攻歼，到时候有心人有样学样地效仿，那就会很麻烦。” “除了京城府尹之外，你再兼一个东厂副厂公的位置吧。” 李辰补充道：“有了这个兼职，你调动东厂的资源也更方便一些。” 周长寿震惊道：“东厂厂公？那不是太监做的吗？” “所以你是副的。” 李辰没好气道：“你以为谁都能当厂公？就是这个副职，也是位高权重，京城范围内你就是真正的地头蛇，从情报到线人再到武装力量你都能调动，不用经过其他人，这可比你之前说的五百人军队更有用，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 周长寿只是纠结了一小会，就立刻点头道：“我要！” 李辰笑起来，说道：“那行，这就算是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了，等年假休完，衙门开始上班之后吏部的公函就会发给你，到时候一起过来的还有你的委任状跟官服、官印，既然你想要的是震慑效果，那么你那个副厂公的兼职我也会公布出去，这样，你总算是满意了？” 周长寿很想告诉李辰其实对于副厂公这个职务他并不是很情愿，但话都到这份上了，他也实在没有立场和理由继续纠结，只能叹了一口气拱手道：“微臣，多谢太子殿下。” 李辰笑起来，摆手说道：“行了，天色已经晚了，不耽误你们兄弟俩吃年夜饭，回吧。” 周长寿再行一礼，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和思绪离开了。 从东宫出来，周长寿上了马车，先去绕路趁着酒楼关门歇业之前花高价买了几个小菜，拎了两壶酒，然后才回到周平安在京城的宅子里。 以周平安的身份和地位，自然是能分配上一套大宅子的，周长寿虽然对这些身外之物没什么兴趣，但只要不是苦行僧和变态，没有人会拒绝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些，所以这套四近四出的宅子就成了周家兄弟在京城的家。 周长寿回来的时候，周平安正坐在院子里没个正行地倚在石桌上，手里捧着一本棋谱对照复盘。 “来啦？” 周平安抬起眼皮看了周平安一眼，问：“太子给了你个什么位置？” 第2162章 来喝酒，过年 周长寿被东宫的人从家里叫过去，周平安当然是知道的，而且兄弟俩门儿清除夕夜被叫过去，肯定是要在新的一年给周长寿安排个位置了。 只是具体是什么位置，周平安不知道，也猜不出来，反正人回来了就能知道。 周平安走过来坐在周长寿对面，没好气道：“天天摆弄这些破棋谱有什么意思。” 说着话，他一伸手直接把石桌给清空了，黑白棋子哗啦啦地掉落一地，周平安诶了一声却没来得及阻止，只能郁闷着一张脸看着周平安把买来的酒菜摆在桌上。 周平安拿起了一只鸡腿撕了一口，道：“你还没说太子给了你什么位置呢。” 周长寿叹了一口气，把整个见面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周平安听完之后拍腿大笑，道：“你信不信，太子绝对是在报复你弄死了他的一条锦鲤。” 周长寿皱眉道：“不至于吧……” “难说噢。” 周平安坏笑道：“那一池子的锦鲤是太子妃进东宫之后从娘家大将军府亲自带过来的，平日里都是专人喂养，金贵的很，可宝贝了，听说当初太子爷自己一个不小心也喂死了一条，被太子妃说了好久才算作罢，你今天又弄死一条，太子要替你背锅，给你穿个小鞋再正常不过了。” 周长寿怒道：“既然这么金贵，还让我投喂？谁知道那些鱼这么蠢笨，吃饱了还会继续吃？” 周平安哈哈笑道：“这也只是谣传的逸事，是真是假除非向太子求证，否则谁知道，不过嘛，太子这不也是顺着你的意思给你办的事吗嘛，东厂副厂公，就是有点难听，但真说起职权来，比你这京城府尹的正职可大多了。” ( 周长寿黑着脸道：“我对东厂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太子也说过了，我的职权范围仅限于京城地区，连京畿之地都覆盖不了，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真把自己当个厂公用？” 揉着下巴，周平安说道：“这其实也是好事，太子可能想要用你做点事情。” 周长寿挑眉，看着周平安，等他解释。 周平安开了一壶酒，给自己和周平安各满上一杯，道：“过两天太子南巡，我是要一起去的。” “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周长寿皱眉道。 周平安想了想，摇头说道：“不好说，要是别人的话，肯定是没有，但向来喜欢剑走偏锋的太子，未必不会考虑安排点事情……你想，太子南巡，赵玄机封王，这些事情的核心都在南方，到时候全天下的眼睛都会跟着南巡的太子走，那么在京城，太子要是想做点事情的话，是不是就方便多了？” “徐长青接了付玉芝的位置，赵河山火线提拔到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再加上你这个京城府尹，太子的布局，已经开始了。” 说完，周平安晒然一笑，道：“这些都是猜测，无根无据的，太子自己不说，谁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多想无益，来，喝酒！过年！” 第2163章 过年! “过年！” 李辰举起酒杯，冲对面的佳人咧嘴笑。 在他对面的，不是苏锦帕也不是赵蕊，而是……赵清澜。 当见到李辰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赵清澜的表情相当精彩。 “你……现在不应该是在东宫吗？”赵清澜忍不住问。 “先陪你吃年夜饭，要不然你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怪可怜的。”李辰喝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菜送嘴里，嚼吧嚼吧。 “我早已经习惯了。” 赵清澜的语气平静，没半点儿自怨自艾的意思，反倒透着一股子我一个人才好的清冷感。 “你才二十多岁，明年才到三十呢，整的跟看破红尘的老太婆似的多没意思。”李辰说道。 这话却捅了马蜂窝。 赵清澜凤眸含煞，愠怒道：“你说谁是老太婆！” “现在这样才对嘛。” 李辰轻笑道：“多了点人间烟火气，少了点哀莫大于心死的孤寂感，别伤春悲秋的了，总觉得自己的日子多难过，自己多惨似的，完全就是吃的太饱闲的没事做，出去看看多少人为了一口饱饭要日夜奔波，忍着一肚子的不痛快跟人卑躬屈膝。” 赵清澜听了这话有些不痛快，但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能说出来，她低下头，默默地拿起筷子。 两人中间，就六个菜。 而且还是四个素菜一个荤菜和一个汤。 就那个荤菜，还是李辰来了之后才被加上的。 这样的伙食李辰平日里吃肯定是够了，但今天却有点不高兴。. “来人。”李辰放下筷子，喊了一句。 ( 外面立刻有宫女进来跪在李辰面前。 “皇后娘娘平时就吃这些东西？” 李辰淡淡道：“现在娘娘身体虚弱，正是要进补的时候，你们怎么照顾的娘娘！？” 宫女吓坏了，如今李辰的地位和威势，除了身上没穿龙袍之外，在宫里已经完全和皇帝一样了。 宫女惨白着脸，求饶道：“请太子殿下恕罪，奴婢、奴婢这就去换……” “怪她做什么，这些都是我自己平日里喜欢的菜，今天也是特地吩咐不用额外准备的，你要吃好的，回东宫吃去。”赵清澜皱眉阻止道。 “喜欢什么喜欢！” 李辰板着脸教训道：“从今天开始，你的饮食必须专门配置，要营养均衡，而且要以进补为主，就算是不喜欢，也要吃下去，要不然身体怎么恢复得起来？” 说完，李辰扭头对宫女吩咐道：“以后皇后饮食，必须要先经太医院认可，可以不用奢侈的精致名贵菜肴，但必须营养搭配合理，听懂了没有？” 宫女慌忙道：“奴婢知道了。” 挥挥手让宫女退下，李辰看着赵清澜，没说话。 赵清澜也看着他，用沉默以示自己对李辰横加干涉自己饮食的不满。 这份沉默持续了一小会，李辰站起来。 赵清澜眼帘低垂下去，淡淡道：“要回东宫了吗？” 李辰不答，但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赵清澜的身边。 赵清澜抓紧了筷子，身体紧绷。 他又要轻薄自己？ 赵清澜只是觉得心底一片冰凉和悲哀。 但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李辰的手掌上托着一只精致的小盒子。 第2164章 让我亲一下，别抗拒 看着眼前精致的小盒子，赵清澜脸上满是迷茫。 抬起头看着李辰，赵清澜一时间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面对李辰。 李辰轻笑一声，也并未说话，只是打开了这只小盒子。 盒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显露出来。 是一只极为精巧的琉璃玉蝴蝶。 通体碧玉，温润精致，巧夺天工。 尤其让人惊讶的是，这只琉璃玉制的蝴蝶身上的一双翅膀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另外制作而成，一对翅膀竟然能缓缓舞动，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梦幻般的光泽，轻轻的上下浮动给人一种它可能下一秒就要活过来飞走的感觉。m. 以赵清澜的身份和见识，什么好的、珍贵的、稀奇的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见到这只足以以假乱真的蝴蝶的时候，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 李辰轻笑道：“这是我托人专门打造的，全天下，独一无二，不论是材料还是工艺，都已经无法再复刻第二个了。” 赵清澜下意识地追问道：“这是一个摆件吗？” “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摆件观赏用，也可以……把它当成发饰。” 说着，李辰拿起了琉璃玉蝴蝶，蹲下身来，抬手把琉璃玉蝴蝶装在赵清澜满头的青丝上。 赵清澜的发量很多而且根根头发柔顺黑亮，抓一把在手中便如绸缎一般充满了质感，李辰眼神专注，寻找了好几个位置才找到一个他认为最好看的地方，把这只琉璃玉蝴蝶的足轻轻地插入头发之中。 ( 整个过程，赵清澜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辰专注的样子。 两人的距离很近，但这一次，李辰没有半点暧昧之心。 赵清澜能感受得到。 也正是感受得太过清楚，所以赵清澜有些心慌。 刚才她还以为李辰又要轻薄自己，心头一片悲凉，但看着此时认认真真地给自己梳理头发的李辰，赵清澜竟有一种李辰还不如轻薄自己的感觉。 至少……至少那样的话，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恨他。 片刻后，李辰站起身来，后退一步，十分满意地说道：“不错，很漂亮。” 赵清澜抬手去摸自己头上的琉璃玉蝴蝶，入手一片温润，她轻叹道：“为什么对我花费这么多心思？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和你发生任何感情。” “大过年的，不说扫兴话。” 李辰俯身，凝视着赵清澜，柔声说道：“第一次不带抗拒地让我亲一下行吗？” “这是征求你的意见，要是你说不行，我会走，不会因此而做任何其他事情说任何其他话。”李辰强调。 赵清澜凝视着李辰的眸子。 也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这一刻，赵清澜仿佛感受到李辰有些心慌。 这种心慌，很幼稚单纯，仿佛如同少年萌动时对初恋对象的忐忑。 赵清澜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李辰没有傻到非要等到赵清澜说同意才行动。 那不是纯情，是傻逼。 李辰用行动去逼赵清澜表态。 第2165章 走了!?就这么走了!? 他缓缓靠近。 赵清澜有些惊慌，微微后仰了一下身体。 李辰很贴心地停止了继续逼近，略作停顿给赵清澜以时间和空间来缓冲心情。 这一次，李辰并不打算用强。 一味的用强，固然简单直接，但这会让赵清澜的心和自己越来越远。 现在的实际条件与情况，已经让李辰有了攻心的资本，而不只是攻身。 哪怕他和赵清澜这辈子永远保持这种进攻与防守的姿态，绝对不可能做到所谓的举案齐眉相濡以沫，但李辰其实也挺在乎每次跟赵清澜亲热的时候她是不是都当作被狗啃了的。 这略微的停顿，果然让赵清澜放松了一些。 李辰敏锐地捕捉到这个信号，然后他继续靠近。 这一次，赵清澜依然紧张起来，但是她没有再后退。 甚至，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包括李辰在内，没有人知道赵清澜是怎么想的。 或许赵清澜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终于，李辰的唇轻轻地吻在了赵清澜的额头上。 不是嘴唇，而是额头。 当察觉到李辰要亲吻自己的额头时，赵清澜很惊讶。 她以为会是嘴唇。 尽管在李辰之前无数次的逼迫之中，更加亲密的接触都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但唯独只有这一次，李辰触碰到赵清澜的时候，赵清澜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那种颤抖绝非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被侵犯而愤怒和羞恼的应激反应，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 片刻，李辰的嘴唇缓缓离开赵清澜的额头。 烛火昏黄，灯光下，赵清澜微微低垂着眼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头顶的琉璃玉蝴蝶轻轻煽动着翅膀，如梦似幻。 赵清澜只觉得心乱如麻。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沉沦，至少面对李辰的亲吻时，自己应该反抗或者明确表示不愿意接受。 或许反抗与并没有什么用，李辰想要的话，自己根本无力反抗，正如同之前无数次一样。 但是没用归没用，可要是连反抗的姿态都不拿出来，赵清澜觉得自己就算是妥协和认命，变相地承认了李辰的‘占有’。 可是……道理懂那么多，马后炮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刚才一个字没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主动地闭上了眼睛，这不是不要脸地邀欢是什么？ 赵清澜有些懊恼。 她甚至想告诉李辰自己刚才没想好，现在再来一次的话自己一定会拒绝他的。 这个荒诞的念头刚升起，赵清澜睁开眼睛，却见眼前哪还有李辰的身影？ 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赵清澜微微攥紧了小拳头，感觉有些不忿。 亲了就走么？ 以前那么无赖，那么不要脸，恨不能把自己吃干抹净才好，连推都推不走，赶都赶不走，这次怎么就这么老实，亲一下就跑了？ 万般复杂的念头自心底涌起，一时间，赵清澜只觉得如同打翻了五味杂坛一般，难以分明。 恰在此时，宫女进来了。 “娘娘，这是太子殿下刚临走时吩咐奴婢为您准备的辽参芙蓉羹，让娘娘务必用了。” 第2166章 谢谢殿下 赵清澜看着宫女端上来的汤羹，并没有什么心情的她随口道：“这是辽参和什么一起炖的？” 宫女轻声细语道：“是山药和红枣一起碾碎制成的泥，殿下说娘娘现在身体还虚弱，辽参可补元气，但却有腥味，用这两味辅材熬制的话可以有效去腥，连御膳房的御厨都说太子殿下很有心呢。” 接过汤碗，赵清澜轻轻喝了一口，继而道：“确实很有心。” 而这个时候，李辰正以最快的速度向东宫一路狂奔而去。 一路上，李辰还在佩服那些时间管理大师是怎么做到近乎分身术的能力的。 这光是一顿年夜饭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紧赶慢赶，李辰终于在东宫正式开宴的时候赶了回来。 庆幸赵清澜那边开饭得早…… 喘了几个粗气，李辰推门而入的时候，见到苏锦帕和赵蕊已经在等着了。 “太子爷。” 赵蕊见到李辰，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起身盈盈行礼，眼眸中尽是波光流转，煞是动人。 苏锦帕也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辰，道：“臣妾还当殿下要晚一些过来呢。” 他娘的，谁走漏了风声！？ 李辰心底在盘算着把这个通风报信的人揪出来，脸上的笑容却无比自然，哈哈笑道：“不会，今晚是年夜饭，怎么能耽搁，你们怎么都不入座？” 苏锦帕轻笑道：“殿下糊涂了不成，殿下不到，臣妾两人怎么能入座。” “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干啥，你知道我不喜欢的。” ( 李辰一手拉起赵蕊，另一只手伸向苏锦帕。 这是李辰第一次在苏锦帕面前与赵蕊有动作互动。 搁在以前，哪怕就是赵蕊的名字，李辰都尽量不在苏锦帕面前提。 但今晚，李辰就正大光明了。 什么修罗场，不存在的。 身为太子，现在的储君未来的皇帝，三妻四妾三宫六院是必须要配置起来的，就算是李辰不要，天下人硬塞也要塞到李辰怀里，这关系到国之根本，再说了……李辰怎么可能不要，嘴都咧到了后脑勺好吧。 而这一点，也是苏锦帕必须要明白的。 只是让李辰没想到的是，苏锦帕接受得十分自然。 将手放在李辰的手上，苏锦帕对李辰轻笑道：“那么就请太子殿下入座吧。” 李辰哈哈一笑，一左一右牵着苏锦帕和赵蕊坐在了餐桌旁边。 这一桌，自然是丰盛的佳肴。 只是李辰感觉有点儿撑…… 他的饭量本就不算大的，对吃食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吃饱吃好就行，刚刚才在凤禧宫吃过，现在面对这一桌子菜，李辰应付得十分吃力。 更让李辰尴尬的是苏锦帕偶尔一个眼神轻撇过来，倒没有什么凶狠不满，但就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揶揄让李辰难受得要死。阅宝书屋 “殿下。” 赵蕊端起酒杯，对李辰说：“臣妾敬殿下一杯。” 咬了咬嘴唇，赵蕊眼眶微红，又说道：“谢谢殿下。” 这句谢，谢的是什么，恐怕只有赵蕊自己才清楚。 第2167章 她是个聪明人 自赵河山升任户部尚书之后，意味着赵河山正式进入了朝廷中枢，执掌实权六部之一，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朝廷重臣。 这一步的跨越，让赵河山有了建立一望族的希望。 而在这之前，赵河山不过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知县，是李辰一步一步地把赵河山提拔到了现在的位置上。 当然所有人都在说赵河山不过是靠着女儿上位罢了，但那又如何？ 能上位，那就是本事。 至于怎么上的位，根本不重要。 对比当年得罪了赵玄机被贬黜到偏远地区郁郁不得志，现在的这些嘲讽，对赵家来说，更像是嫉妒。 赵蕊不能不心怀感激。 因为全天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其实该杀千万次。 但李辰并没有介意那些过往，反而给了她足够的荣宠，给了她娘家足够的实力。 这种宽容，纵观李辰的整个执政生涯，少得可怜，几乎绝无仅有。 即便是徐长青，也是靠着一次次的立功和天长日久的忠诚才有了往上走的机会，对比起徐长青来说，赵河山的这份幸运，几乎绝无仅有。 李辰也端起了酒杯，笑着和赵蕊碰了碰，说道：“满饮此杯。” 这时候，没必要去说什么不用谢，更不用说什么那些给赵家的恩典，类似赵河山自己能力使然这样的话就更不用说。 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这个世界上缺的永远是没有机会的人，而不是有能力的人。 多少人怀才不遇郁郁而终，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寻就是这个道理。 ( 赵河山能爬得这么快，第一就是因为赵蕊，第二才是因为他的能力和立场。 既然给了好处，那么这个人情就要认下来。 赵蕊是他的女人不错，但正是因为如此，才需要利益的捆绑，让这份感情走得更持久。 这不是市侩，而是现实。 你要是能让你老丈人平步青云，保证你老婆天天把你当亲爹伺候。 跌不破的真理，李辰懂的很。 两人的杯子对碰，然后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各自仰头饮尽。 一杯酒下了肚，赵蕊的面色悠然绯红起来。 她的酒量不太好，连苏锦帕都能碾压她。 但这时候，赵蕊却仿佛借酒壮了胆，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举向苏锦帕，说：“臣妾，敬太子妃。” 苏锦帕好奇地问：“我也有份吗？” 赵蕊说道：“要不是太子妃宽容大度，臣妾的日子不会这么好过，这一杯是应当敬的。” 苏锦帕轻笑一声，端起酒杯和赵蕊相碰，说道：“其实无所谓什么宽容不宽容，大度不大度的，你也不用挂记在心上，否则平白多了一些累赘，反倒不如最开始那么自然，干杯吧。” 两人仰头，满饮。 连续两杯酒下去，赵蕊已经摇摇欲坠。 她勉力说：“殿下、太子妃，臣妾、臣妾要先行告退了。” 李辰温声道：“让人送碗解酒汤来。” 赵蕊柔声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妾告退……” 赵蕊离去之后，苏锦帕手支着脸颊，说：“她真是个聪明人呢。” 第2168章 呀!你干什么呀! “兴是人家压根没想那么多，有什么想法就说什么，说不上什么聪明人不聪明人的，简单直接。”李辰替赵蕊解释了一句。 后宫本来就是个错综复杂，人心比乱麻还纠结的地方，李辰不愿让苏锦帕觉得赵蕊是个很有心机的人，反过来也是一样。 尽管已经尽力把自己代入古代君王的思维，但现代人的影响依然存在。 李辰可以正大光明心安理得地三妻四妾，可内心希望自己身边的女人们和睦相处的愿望依然强烈，他绝对不想看到身边的女人们彼此勾心斗角，斗来斗去。 苏锦帕凝视着李辰，扑哧一笑道：“所以我才说她是个聪明人啊，这意味着她已经找到了在你身边的生存之道，不带心思，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才是你愿意看到的，别看这份心思简单，古往今来入了后宫的女人有几个能看破？” “倒是你，现在就不如她聪明，在我面前这般明目张胆地维护她，就不怕我不高兴么？” 李辰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苏锦帕的本事怎么长进这么快。 苏锦帕说赵蕊已经找到了在自己身边的生存之道，可她自己何尝不是。 那种带着御姐范儿的似笑非笑，一切看在眼里不说破的架势，分明就是把她和李辰之间的关系给拿捏明白了。 反抗不了，也未必愿意反抗，那么就安安心心地当这个太子妃，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但她的姿态也十分明确，她是正宫，大妇地位，不能撼动。 ( 李辰盯着苏锦帕看了一会，等苏锦帕有些遭不住李辰这肆无忌惮的眼神攻势，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李辰伸手拉起了苏锦帕的手腕，只一带就把苏锦帕带入了怀里。 “呀！你干什么呀！” 虽然两人早已经成婚，可苏锦帕终究还没有和李辰突破最后一步，依然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这种坐在李辰大腿上，整个后背都嵌进李辰怀里的姿势，让她浑身紧绷，紧张无比。 李辰却不答话，环着苏锦帕的细嫩温软的腰肢，左手掌心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只精致的小盒子…… 这个画面有点眼熟。 但苏锦帕并不知道李辰刚在凤禧宫也上演过一模一样的套路，眨眨眼睛，看着李辰手掌心的盒子，有些抑制不住的欢喜。 不管心性地位身份如何，苏锦帕始终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只要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无法摒弃天性中对浪漫的追求和渴望。 哪怕这只盒子只是最普通的东西，苏锦帕也是高兴的。 至少可以证明，李辰很在乎自己，没有把自己当作理所当然。 “打开看看。” 李辰在苏锦帕耳边温声说道。 苏锦帕咬了咬嘴唇，说道：“就你惯会哄人。” 再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体现男女情人相处时的腻歪和打情骂俏了。 伸出手，苏锦帕打开盒子。 却见到里面躺着一枚戒指。 一枚造型很别致，苏锦帕从来没有见过的戒指。 第2169章 你是独一无二 苏锦帕见过的戒指，都为金质，或者有玉做的，但那叫扳指，套在大拇指上把玩用的，玉戒指倒也有，但极为少见，喜欢的人也不多。 可出现在苏锦帕面前的这枚戒指，通体泛着金属光着，白亮白亮的，似银又比银更有光泽，更闪亮。 尤其这没戒指上托着一枚苏锦帕从未见过的宝石，通体透明，在烛火的照耀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这亮晶晶的东西，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眼睛，虽不清楚它的材料，但任何明眼人一看这质地，就应当知道绝非凡俗之物。 “这叫白金。” 一只手搂着苏锦帕，下巴搁在她肩上，感受着怀中女子温润柔软至极的身躯，他柔声说道：“这种东西极为罕见，主要是提炼难度很高，比黄金要高上很多，而且产它的矿石也少有，加上一般人都不认识，便是遇到了也只当破烂扔掉。” “上面这叫钻石，这个倒不是提炼出来的，但它质地极其坚硬，寻常工具根本无法损它分毫，所以我找了很多人日夜打磨，才勉强打磨出这么一个形状，它也有名字，叫八心八箭，简而言之，它有八个面，每一面都极致光滑标准，此时天黑又在室内，若是在阳光下面，它的光芒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心醉。” 说着，李辰从盒子中取出了戒指，然后单掌托起苏锦帕的手掌，温声道：“我曾在古籍上看过有地方有个习俗，但凡男女结合，在成婚当日，男方会送给女方一枚这样的戒指，因为钻石可以历经千百年而不变质，所以也可以代表爱情的忠贞不渝，爱情恒久远，一颗永流传，这习俗虽然没多大的实际意义，但我却也想为你戴上这样一枚戒指，我给不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但至少，这枚戒指独一无二，你，也独一无二。” ( 第二个独一无二说出口的时候，李辰已经把戒指套进了苏锦帕左手的无名指上。 修长如青葱一般的手指上衬着一枚璀璨夺目的钻戒，恍惚之间李辰竟有了一种回到现代的错觉。 但李辰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在现代，苏锦帕这种级别的女人就自己那个996社畜的身份，打一辈子工都别想碰一下，哪像现在？ 鬼才回去！ 不回！ 苏锦帕看着自己手指上的钻戒，她并不知道李辰这会儿的心情有多复杂，只是突然问道：“皇后那也有一枚么？” 李辰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毛骨悚然。 “没有，我说了，这是独一无二的。” 苏锦帕扭头看着李辰，眉眼都在笑，说：“你居然没有狡辩和你皇后的关系？” 李辰认真地说道：“其实我和她也没什么特殊的关系。” 苏锦帕微微歪脑袋，呵气如兰：“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信的，但也会记在心里，你要是说什么关系都没有，那么以后我就拿什么关系都没有对待你和她了。” 李辰吸了一口凉气，郑重地斟酌一番之后，又改口：“其实是有那么点儿暧昧，但主要在我不在她。” 第2170章 只会是你 苏锦帕笑容不减，说：“也就是说，我的男人主动找她，而她不理睬你？这岂不是显得我不如她？” 李辰哭笑不得：“哪能这么算的，主要是这个身份……” “你也知道身份！” 苏锦帕笑容逐渐消失，说：“你是太子，她是皇后，若是传出去了，你还怎么登基？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更何况你俩年龄相近，本就容易惹人非议！” “旁人我管不得你，但她，不行。” 苏锦帕语气坚定，说：“这是为你考虑，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坏了大局。” 李辰挑眉道：“这就拿捏上正宫的架子了啊？” “难道不是么？”苏锦帕反问。 李辰轻笑一声，压下内心的头痛，说：“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 苏锦帕也没坚持，叹了一口气，仿佛也叹出了刚才的坚决，浑身软绵绵地靠在李辰怀里，喃喃说：“这就是我不愿意嫁入皇室的原因，太多桎梏和牵绊，倘若你真能做得到放弃一切也要她，我倒觉得这件事情还好办了，但你做不到，那么我就要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那些你自己被迷了心智而忽略的问题。” 李辰认真地说道：“第一，我没有被迷了心智而忽略任何问题。” “第二……” 李辰搂紧苏锦帕，道：“倘若真有哪个女人能让我放弃一切也要得到，不会是其他人，而是你。” 苏锦帕身躯更软，几乎整个都蜷进了李辰怀里，说道：“女人就是没用，耳根子太软，明知道你是捡好听的说，也愿意被你骗。” ( “那是你心里有我才能被我骗，更何况，这句话不是骗。”李辰附在她耳边，说道。 苏锦帕扭头看着李辰，因为姿势的关系，两人距离极近。 这么近的距离之下，苏锦帕似乎有些不习惯，目光闪烁，她突然扭开了眼神，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 李辰应了一声，拉起苏锦帕。 东宫后花园内，廊庭台榭，飞檐绿瓦，积雪尚未融化，除夕年夜的月色下，周遭的景色静谧得让人心底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李辰和苏锦帕走在花园之中，能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伴有些许隐约的孩童笑闹声，抬头看是青黑色的天空之中一轮圆月悬挂当空。 今儿个是除夕夜，即便是东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在苏锦帕的吩咐之下休息放假了，所以此刻周围只有他们两人在夜色中漫步。 苏锦帕任由李辰拉着自己的手，身体半倚在李辰身上，吸了一口夜晚中格外清冽的空气，说道：“好久没有这么不带任何思想负担地随意漫步了，以前不觉得什么，只道是稀松平常，但现在感觉下来，竟恍如隔世一般。” “我还记得第一次与你相见的情景。” 李辰轻笑一声，说道：“那时我拿着父皇和你父亲约定的信物来，本来路上我还想着要是你奇丑无比的话，我拼着不要苏家的势力支持也要悔婚……” 第2171章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苏锦帕听着有些嗔怪，道：“你便这么毫无遮掩地承认你是个着迷于皮肉色相的人？” 李辰理直气壮地说道：“着迷于皮肉色相有什么不对？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见能让君子好逑的前提条件是窈窕淑女，倘若那女子膀大腰圆，胸口碎大石、臂上能走马，这般的女英雄只怕是能让所有男人掩面而逃，更别提什么君子好逑了，人之常情，天理使然，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苏锦帕轻哼一声，道：“人善之美在品德涵养，外表又如何能断言一人之好坏？太子殿下偏颇了。” 李辰哈哈一笑，道：“若是有才情之人，我要用他，自然不在乎他长得如何，只要有大才情，便是奇丑无比，与我何干？能使之于朝廷、于黎民便是好事，可倘若是男女之间，时时刻刻面对的着那张脸不符我的审美观，再有才情，灵魂也走不到一块去，换一句直白一些的话来说，若是一个女子长得一言难尽，连接触的兴趣都没有，如何能要求别人一眼就看穿皮肉，看到她有趣的灵魂？不现实的。” 李辰对苏锦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轻笑道：“倘若我是个酒糟大鼻子，绿豆眼，大粗散眉，龅牙外翻的丑八怪，当日在滕王阁上，姑娘可愿多看我一眼？” 苏锦帕眨了眨眼睛，幻想了一下李辰所说的容貌，继而跺脚嗔道：“第一次见人这么说自己的，你……你又不是那个模样，这样的假设有什么意义。” ( 李辰哈哈笑，也不纠结这个本就不可能的事情，而是牵起了苏锦帕的手朝前走，说道：“这就是了，相貌其实是很重要的，生得一副好皮囊，那是上天恩赐的好处，与人说话交往，天然便占优势一些，就再有学问和涵养的人，浑身臭气奇丑无比，人们也不愿意和他有任何接触，而一副好皮囊，即便是个草包，放着看也养眼不是？” “兴许真的有人不在乎外表，但我不是，我在乎的。” 苏锦帕轻哼一声，道：“是是是，太子爷真性情从来没变过，看太子爷身边的女子，便是万娇娇也是个万里挑一难见的美人，寻常庸脂俗粉如何能入得太子爷法眼？” 李辰哈哈笑道：“这样说来，你这太子妃岂非是天下绝色中的第一？” 苏锦帕有些羞赧，可不等她多说，就听李辰道：“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凝望着月色下，静静站在雪中，如同谪仙跌落凡尘的苏锦帕，李辰只觉得心头柔软渐起，他低头抵着苏锦帕的额头，温柔道：“你就是我心目中的白月光。” 咚咚咚…… 苏锦帕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 明明是清冷的雪夜，但此刻，她却有一种火烧面颊的滚烫感。 心如鹿撞，苏锦帕竟不知道该嗔李辰的轻佻，还是该自责自己的怦然心动…… 但不管真实滋味如何，她只觉得这一刻的时间真美好，倘若时光能永恒凝固于此，也甘之如饴。 第2172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清幽月色下，两人相拥而立。 李辰缓缓低头。 这个动作，摆明了告诉苏锦帕他想要做什么。 苏锦帕有些紧张。 但并未抗拒。 两人早已经成婚，而且是风光大娶，苏锦帕是李辰明媒正娶从东宫正门迎进门的。 做些什么事情，那也是理所当然。 苏锦帕没有拒绝的理由，更没有拒绝的心思。 她只是紧张。 保护了二十多年从未有任何不洁的清纯，如同一朵娇艳到极致的花朵，终于迎来了要将她采摘的手。 靠近、靠近、更近一些。 月光的幽影之中，两人的唇齿缓慢而坚定地触碰到一起。 那一刻，当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李辰的嘴唇抵在苏锦帕柔软的红唇上。 那触感面好像碰在了一片绵软温润的上。 软、嫩，还带着点少女芬芳的清香。 并不浓郁，但却很清晰。 这股清香在李辰的口鼻萦绕，嘴唇上温软的触感让他内心陡然升起了一股冲动。 撬开了少女的双唇，李辰想要索取更多。 李辰霸道的行径，让苏锦帕有些难以抵挡。 她鼻腔里挤出了一声嘤咛，细微而柔弱，这非但没有引起李辰怜香惜玉之心，反而让他更霸道。 李辰终于是抓住了那柔软而灵窍的滑嫩。 彼此触碰的同时，不管是李辰还是苏锦帕都同时感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嘴唇彼此贴合，舌头互相纠缠，彼此之间没有半点空隙。 ( 忘情的亲吻，是男人和女人之间表达爱意最深切直接的方式。 上床的两个人，可以是没有感情的。 但是能互相拥吻的男女，一定是有情人。 李辰搂着苏锦帕，只觉得怀中少女柔软温暖的身躯好像是温暖的港湾，他逐渐用力，恨不能把少女圣洁美好的身体揉碎在怀里，和自己再也不分彼此。 苏锦帕的唇舌被李辰把弄，身体被箍筋，这两者都让她有一种被彻底占有和征服的感觉，那种感觉来得无比强烈，以至于让她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虽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人事，但是苏锦帕凭着女人的本能，她能感觉得到李辰此刻随时都在暴涨的冲动。 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原始、最纯粹的占有欲。 苏锦帕能清晰地感受到李辰的欲望，他想霸占自己，肆无忌惮地在自己的身体上和身体内都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把自己保守了二十多年的贞洁彻底摘走，然后霸占独属。 当李辰的手探入苏锦帕的腰间，企图往里突破的时候，苏锦帕突然挣脱开他。 “咋了？” 见到李辰瞪着俩迷茫的大眼炮，还好意思问自己怎么了的时候，苏锦帕气得恨不能踹他一脚。 “你、你、你就打算在这？” 苏锦帕感觉这是自己这辈子说出来最羞人的话了。 狠狠地瞪了李辰一眼，苏锦帕提起了裙摆，说道：“我先去沐浴更衣，你过会再回来休息。” 这么丢下一句话，苏锦帕就跑了。 显然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苏锦帕并无半点抗拒。 第2173章 太子妃求欢 她自己也打算在壬寅虎年的最后一个时辰里，把自己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变成名副其实的太子妃。 他想要，便给他罢。 总之，这二十多年来保守的贞洁，不还是为了等他的出现么？ 他既然出现了，来到自己身边，明媒正娶了自己，那么给他，岂非天经地义？ 看着如同月下精灵一般逃开的苏锦帕，李辰只觉得内心一片火热。 这次洞房，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们都等了太久，今晚终于要弥补回来了。 想到苏锦帕刚跑走时说出的几近于求欢的话，李辰感觉心肺都跟着烧了起来。 妈的，这谁忍得住啊！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大多数就是那点光溜溜的事情。 不想那些事情的男人，要么是太监，要么是变态。 李辰不是太监，更不是变态。 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念头很正常。 心头火热的李辰在原地走了两圈，如同即将和心爱初恋约会的愣头青一样，居然有点儿紧张。 有心想立刻追上去吧，也未免显得太过于急色了一些。 女孩子嘛，大多数都是追求点浪漫和仪式感的。 苏锦帕说了要先去沐浴更衣，那么自然要给人家一点儿时间和空间。 这时候急吼吼地追上去了，难免让苏锦帕看低了一等，李辰也不愿破坏这充满了神圣意味的第一次。 最重要的是，已经到了嘴边的肉，多花费点功夫加点儿作料，这对两个人来说是一件能提升彼此体验感和氛围感的好事，不值得为这一时半刻的急切就平白破坏了，不值当。 ( 可在这等着吧……又实在心痒难耐的很。 李辰决定随便逛逛，一来是消磨打发一下时间，二来是冷却一下自己的头脑。 太着急，反而可能影响等会的发挥，虽然李辰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但苏锦帕实在太美，身材又好，还是第一次，保不齐一上阵因为太过激动就发挥不好，那岂不是落了堂堂太子爷的一世英名和威风？ 这是断然使不得的。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在这种时候表现不佳。 那肯定是要拿出最好的精气神去迎接这一刻，给姑娘留下一个完美的回忆的…… 这么想着，李辰突然嘿嘿笑起来，又爽又期待。 笑过之后，李辰一抬头，却见到屋檐上，一道白衣飘飘身影正站在屋脊上，迎着头顶的皎洁明月，竟如画中飞仙。 宫徽羽！ 看到宫徽羽的那一刻，李辰几乎是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在李辰身边所有女人中，宫徽羽绝对绝对是最特殊的一个。 不只是因为身份、实力，更是因为她的性格和两人之间的过往。 两人之间，因为宫徽羽对李辰的刺杀，又因为李辰的威胁而被捆绑到一起，到了现在，宫徽羽实力突破到这个世界个人武力的天花板，那点儿威胁早就束缚不住她，但她没走。 而谨慎至今的李辰也完全忽略了留着一个随时能杀了自己的白莲教圣女在身边的危险到底有多大。 第2174章 你偷看我们亲嘴 说白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复杂。 复杂到根本没有办法用简单的敌、友来概括。 此时的宫徽羽，当真如同仙子一般。 圣洁到让人根本兴不起半点亵渎之心。 宫徽羽站在屋脊上，而李辰则站在下面。 两人对视。 清冷、悠远、空寂。 李辰吸了一口气。 他有一种感觉，要说宫徽羽有朝一日真的成仙飞升，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会怀疑。 可越是这样，李辰就越有一种把她拉下人间的冲动。 亵渎神圣，从来都是李辰内心邪恶张扬但却秘而不宣的愿望。 所以李辰嘴角一扬，语出惊人。 “你偷看我们亲嘴？” 此言一出，宫徽羽眸光一凝，本就飘飘欲仙的她此刻更是如同汇聚了天上皓月的光辉一般，清冷得几乎要融进清凝月辉之中。 李辰了解宫徽羽。 她越清冷的时候，就代表着越想杀人。 咽了一口唾沫，李辰暗道不会吧。 陆地神仙境的心境，这么好破的？ 宫徽羽也意识到了自己心绪的不正常起伏，冷哼一声，道：“我没有那么无聊。” 李辰借坡下驴，嘿嘿一笑，就扭头东张西望。 “你在找什么？”宫徽羽问。 “找梯子啊。” 李辰愤愤不平，“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想上哪上哪？我想爬上来还得有梯子……” 见李辰一副羡慕嫉妒的样子，宫徽羽心情竟好了不少，她道：“以你掌握的资源，想要练武也很容易，光是靠着天材地宝堆都能堆上来。”m. ( 李辰叹了一口气，说：“你当我不想？但再多的天材地宝，也要时间炼化，我是在没那么多时间慢慢打坐去感受天道。” 这一下宫徽羽倒是没话好说了。 再天才、资源再丰富的人，想要练武或许能走得比别人更快一些，以李辰的身份地位也不需要他有多强的实战能力，练个基础的轻功，能轻易上房揭瓦绝对不是问题，但……也是需要时间的。 而宫徽羽比绝大多数人都更知道李辰有多忙。 让他打坐一打就是三五个时辰，几乎是不可能的。 天道循环，有得到就有失去，这就是天理，谁也无法改变。 宫徽羽见李辰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终是叹了一口气，纤手一引，一道气劲卷着李辰就上了屋檐。 这种新奇体验让李辰感觉十分新鲜。 “真没有那种十天半个月就能速成的武功吗？我要求不高的。” 宫徽羽淡淡道：“有。” 不等李辰兴奋地追问，宫徽羽就清冷道：“但那种法子本质都是阴损不计后果和代价的功法，容易改变人的性情，变得阴鸷，喜怒无常，而且对根基损害极大，前期速成，但破坏了本源，属于拔苗助长，自然没有什么后期和未来可言，而且还有损寿命，你确定要？要的话，半个月，能让你登堂入室，比一般江湖一流好手还要强一些。” 李辰闻言毫不犹豫地放弃：“算了，我就想能飞檐走壁，然后延年益寿最好了，你说的这种魔功不适合我。” 第2175章 你去死 宫徽羽淡淡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魔功之说，无非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正道强加的概念罢了，功法是死的，终究还是看怎么用而已。”m. “这话从白莲教圣女嘴里说出来，没毛病。”李辰笑道。 宫徽羽没搭理李辰的揶揄，她认真地看了李辰一眼，说道：“古往今来的帝王，谁不追求长寿，道门和佛门的功法尤其讲究中正平和，尤其道门的，最能温养肺腑，其实也是有长寿之功的。” 李辰挑眉，问道：“可自古皇帝都短命。” “昏君有声色犬马，明君有政务繁累。” 宫徽羽一语道破，道：“道、佛两家功法讲究修身养性，道家无为，佛门慈悲，这两者，哪一个适合帝王去修炼？倒是有帝王强行要出家的，可见这两个教派的本质和帝王的身份是互相违背的，帝王执宰天下，一举一动皆是霸道，一言一行全是堂皇，若是修炼的功法和行事习惯、性格完全冲突，轻则一事无成，重则走火入魔，这天底下并没有好处全占了的道理。” 深深看了李辰一眼，宫徽羽用警告的语气说：“帝王行事，说白了本质就是损寿的事，不管是思虑太重还是霸道杀性太强，都会损寿，倘若是个昏君就更明显，整日纵情享乐，天道有定数，一个人所享的福寿是固定的，提前享受完了，就该轮回接受清算去了，所以帝王追求长寿，本质上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如同屠夫求佛，一边是赖以生存换来衣食的职业，另一面是理想和信念追求，两者的冲突天然不可调和，只能放弃一项，别想着两全其美的好事，不可能。” ( 李辰一屁股坐在屋脊上，叹道：“听懂了听懂了，就是没戏呗。” 宫徽羽也不在乎李辰的惫懒模样，她知道李辰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代明君的形象，睿智深城，但在极少数时候，极少数人面前，才会暴露这般二十多岁出头年轻人的本相，宫徽羽对此不但不抗拒，反倒有些欣赏。 至少证明，那么多的阴谋算计和铁血狠辣，并没有磨灭掉李辰的本性。 这是好事。 “想靠什么功法追求长生是不可能了，但修身养性，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而且也不需要浪费多少时间，潜移默化之下日积月累，也能让你远离小病小灾，这是可以做到的。” 宫徽羽的话让李辰重新燃起希望。 “不过这种功法我并不会，我会的都是以进攻为主的杀人技，你要去找道门，强身健体的温养功法，道门的本事独步天下。”宫徽羽道。 李辰微微挑眉，“那些牛鼻子可不好对付。” 宫徽羽平淡道：“若是旁人要染指他们的传承，那是不可能的，但你是太子，他们不得不给，也不敢不给，最重要的是，可能他们很愿意给。” “再说吧，下次和道门打交道的话，试试……不过真没有那种速成的，后遗症又小的法门吗？我听说有一种叫采阴补阳……” “你去死。” 第2176章 不反悔 有时候宫徽羽都很佩服李辰让人破防的能力。 自己陆地神仙境的心境，随随便便都是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加上她本身性格又清冷，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的情绪有什么大的起伏。 一直到……她遇到了李辰。 这个家伙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总是能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语让她破防。 强忍着一脚把李辰踹下去的冲动，宫徽羽扭身不去搭理他，转头看着天上悬挂的明月，这才感觉心情略微平复了一些。 而这时候，李辰又凑上来了。 不过他没有得寸进尺，而是换了一个比较正常的话题。 “最近好像都没见到简心了？” 虽然明知道李辰这是没话找话，但宫徽羽还是回答道：“去甘陕了。”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他倒是急不可耐啊，现在甘陕百废待兴，朝廷的扶持政策必然要来，他趁机过去布置好局面，就全国而言，的确没有什么地方比甘陕更适合白莲教的发展了。” “你自己答应他把甘陕给他的，你打算反悔？”宫徽羽问道。 “不反悔。” 李辰哈哈一笑，说道：“当初拿这个当好处，诱他给我做了不少事情，现在要是反悔的话，他可能真要跟我反目成仇。”. “但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会放任白莲教成长的人。” 宫徽羽转过身来面对着李辰，说道：“在你心里，一直都把白莲教当敌人。” “白莲教存在的本质和佛门、道门不同，佛门跟道门为的是发展信众，传承香火，但白莲教的本质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白莲教真正想做的事情是颠覆政权，你觉得哪个执政者能忍？” ( 面对李辰并无遮掩的话，宫徽羽眉头微蹙。 说实话，她真的不愿意看到李辰对白莲教动手。 她很清楚，白莲教不会是李辰的对手，但以白莲教的底蕴和实力，完全可以在李辰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到时候不管怎么看，都是生灵涂炭的下场。 最重要的是，简心必然会站在李辰的对立面。 一个资深陆地神仙境不要命的狙杀……天下没有哪个人能掉以轻心。 而以李辰的性格，一定会在对白莲教动手之前，铲除掉简心这个威胁。 要是搁在以前，宫徽羽不会相信李辰有那个能力杀死一个陆地神仙境。 但现在……不是没有陆地神仙境死在李辰的手上。 陆地神仙境，毕竟还是人，是肉体凡胎，真的会死的。 而简心的性格，又岂是坐以待毙之辈？ 或许他早就已经看到了些许苗头，对未来和李辰的关系也早就有了打算，否则的话他为何如此急匆匆地离开京城，又在离开之前对自己说了那番话？ 轻叹一声。 宫徽羽感觉自己进阶了陆地神仙境之后，非但没有半点超脱，反而还越陷越深。 而一切…… 宫徽羽看着李辰，她知道，一切都源自于眼前这个男人。 李辰和宫徽羽对视。 两人都没有说话。 但李辰好像知道宫徽羽心里在想什么。 第2177章 让你失望了是么 “这些是以后的事情，至于怎么解决，在接触和了解之中慢慢找办法嘛，未必没有更怀柔的办法出现，更何况，至少在不短的时间之内，我和简心还是合作者的身份，白莲教也不是朝廷首先要解决的人。” 李辰微微一笑，宽慰道：“不管是我自己还是朝廷，要做的事情很多，每件事情都有不同的阻力和敌人，我要实行我的新政，实现我的施政方针，朝廷内外就全是敌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所以我改变制度，首先伤害到就是他们的利益，可不做又不行，这些人才是我要首先要去解决的人，这是内部，至于外部，和辽国的仗刚打完，一切收尾都还没做，辽国这块肉未必好啃，但也是必须去啃的，这才是关系到国家发展和方针的事情，所以对比起来……”. 说到这，李辰对宫徽羽莞尔一笑，道：“白莲教，真的不算什么。” 宫徽羽默然。 她为什么反对简心一意孤行地和李辰做对？ 或许在简心看来，是她鬼迷心窍，但宫徽羽自己才知道，这其中何尝不是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真的觉得白莲教也好，简心自己也罢，真的斗不过李辰。 光看这份格局就知道了。 李辰的目光放在整个大秦全国，放在和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斗争上，放在全国的施政纲领上，而白莲教呢？ 还在为得到一块发展的地盘而欢欣鼓舞。 两者之间，云泥之别。 即便是简心的个人武力，其实也真的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 否则古往今来当皇帝的，大家也不用打生打死了，直接从陆地神仙境中选一个最厉害的出来就行了。 在这种国家大政面前，个人武力有时候渺小到不值一提。 “你晋升陆地神仙境之后，感觉好像没什么变化啊。”李辰再次主动找话题，借着这个话题正大光明地打量着宫徽羽……真美啊。 宫徽羽看了李辰一眼，淡淡道：“能有什么变化，人还是那个人，又不可能多出一只手一只脚来。” 李辰闻言乐了，道：“要是真的会多出一只手一只脚，我打赌你死都不会升级。” 宫徽羽闻言也不禁莞尔一笑。 “新年快乐啊。” 李辰凑得更近了一些，语气温柔。 宫徽羽笑容一收，扭头看着李辰，半晌，“你也是。” 李辰鼓起勇气，凑到宫徽羽近前。 此刻，两人的面庞距离很近。 身体也很近。 李辰能清晰地感受到宫徽羽身上的清香。 本来这样的距离，李辰的胸膛是能碰到点什么的，但是…… 李辰低头看了一眼，出了一口气，有点失望的样子。 宫徽羽的眸光骤然冰冷。 “让你失望了是么？” 宫徽羽一抬手，下一秒李辰就被丢下了屋顶。 紧接着，宫徽羽的冷哼声传来：“很晚了，不打扰你去宠幸太子妃了。” 话落地，月下的仙子已经消失不见。 李辰张了张嘴，却也知道佳人一去不可留，挠挠头，满脸失望地走了。 不远处，宫徽羽漂浮在雪地上，低头看了看，有些懊恼地哼了一声。 第2178章 你真的好美 东宫，太子妃寝宫内。 虽然李辰和苏锦帕都吩咐过，今天东宫上下全部都放假，但该有的最基本的防护和伺候的人还是在的。 李辰倒也没强求，毕竟端茶倒水之类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他不可能去干这活，也不可能让苏锦帕去，所以还是在苏锦帕和赵蕊那分别留了一两个人来，加上东宫防卫的侍卫，整个东宫还是有三四十人在岗位上的。 李辰也不苛待他们，统一发放三倍津贴，这让早已经习惯了当牛做马的奴婢们喜不自胜，一个个对太子殿下感恩戴德。 就这段时间李辰给他们的恩惠来说，是真正让他们对李辰死心塌地，可想而知现在要是真有没脑子的冲击东宫，压根不用锦衣卫或者羽林卫出动，这些侍卫和宫女、太监们就会冲出来把他们皮给扒了。 别小看这些小人物，平日里皇宫内外、朝野上下，不管多严密的地方，大人物们只要还需要人伺候，那么他们的存在就不可能被忽视，一些情报和消息，唯独只有这些不起眼的人嘴里才能流得出来。 而且……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皇帝死在宫女手上的事迹。 李辰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觉得享受了人家的服务，还拿捏着人家的命脉，人家没做错事的前提之下，能对人家好点就好点，对李辰来说连漏指缝都算不上的东西，给他们却是天大的恩德，这笔买卖很划算的。 李辰到来，守在门口的宫女立刻对李辰盈盈行了一礼。 ( “太子妃刚沐浴完呢，应该还在梳妆。”宫女悄悄一句话，让李辰挑起眉毛。 “这大晚上的还梳妆？” 东宫上下如今都知道太子殿下并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凶恶，反而对待下人十分友好，甚至有胆大的还敢跟太子殿下开个玩笑，太子殿下也从来没有介意过。 所以这宫女此时抿唇一笑，大大方方地回答说：“女为悦己者容嘛，知道太子爷今晚要过来，太子妃肯定是要好好打扮一下的呀。” 李辰轻笑一声，摆手道：“得了，下去吧，早点回去休息，今晚这不用你伺候着了。” 宫女又行了一礼，这才迈着轻巧的步子离开。 而此时，李辰已经推门进去了。 声音很轻，没有惊动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打扮的苏锦帕。 一块铜镜，映衬美人如玉，羞怯如清晨绽放的花朵，今日的苏锦帕除了平日里的温柔知雅之外，还多了几分女子特有的娇媚。 此时苏锦帕拿着一支眉笔，手指上熠熠生辉的钻戒璀璨夺目。 李辰走到苏锦帕身后，双手轻轻地搭在苏锦帕的肩上。 苏锦帕身躯一紧，意识到是李辰来的她下意识地就想转头。 李辰却先她一步俯身低头，凑在苏锦帕耳边，道：“刚才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心中涌现出了万般华丽的辞藻，天花乱坠一样的诗篇，但到了你身边，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想拥着你，告诉你，你真的好美。” 第2179章 夫君，新年快乐 苏锦帕面颊如火烧。 李辰极少有这样露骨的表达。 或许有，但却几乎没有用在她身上过。 苏锦帕不想去深究李辰到底是在哪个、或者哪几个女人身上练的这张嘴皮子。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羞涩难抑，仿佛自己在三更半夜突然来了兴致给自己化妆的小女儿心思，被全然看了个清楚。 “就你会说，明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又说了那么大一通。” 苏锦帕轻咬嘴唇，道：“故意调戏我，哄我开心么？”阅宝书屋 “故意是故意的，调戏也是真，但并不是哄你，而是情到深处字字真。” 李辰说着，转身蹲在苏锦帕身边，然后接过了她手上的眉笔，说：“温庭筠一句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把女子慵懒的柔媚劲描绘得淋漓尽致，画眉是女子起床时的要事，涉及闺房，便给这件事情平添了一丝亲密，也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为她画眉。” “所以说起了画眉，就容易让人联想到夫妻之情，清晨慵懒起床，男子为妻子画眉，总是柔情蜜意的。” 说话的功夫，李辰手中眉笔轻轻描在苏锦帕的秀眉上，他的眼神认真而专注地盯着眉笔笔锋落下的位置和方位，如同在雕刻一件这世上最精美最昂贵的艺术品，容不得半点马虎。 说到这，李辰目光下移，与苏锦帕的眼神触碰，在后者羞怯如小鹿一般慌忙移开的狼狈中，李辰轻声道：“承蒙娘子不弃，愿为娘子终生画眉。” 苏锦帕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 她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声音……他好会啊！ 这个家伙的嘴，今晚格外甜。 但这句话苏锦帕是不会说出来的。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一旦这么说了，这个家伙一定会恬不知耻地凑上来请求自己尝一尝他的嘴是不是真的很甜…… “你……你怪会胡言乱语。” 苏锦帕眼神闪躲，不敢去看李辰，道：“身为储君，日理万机来形容都不为过，天天沉迷于儿女情长，你不怕被人骂昏君，我还怕被人说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李辰轻笑一声，也不和苏锦帕争辩，他依然在仔细地为苏锦帕画眉。 “其实你的眉形真的很好，根本不需要任何修形，只是用眉笔略微做一些浓淡的调整。” 李辰的眉笔温柔地在苏锦帕眉峰上轻轻扫过，正如他所说，他只是为苏锦帕做一些很简单的浓淡调整，任何过多的人工痕迹都会破坏了苏锦帕五官的本身美感，那是本末倒置了。 片刻之后，李辰放下手中眉笔，拿起一张红纸垫在苏锦帕双唇之间。 两人很有默契，根本不用语言，苏锦帕很自然地张开双唇，在红纸上抿了抿。 一抹轻巧的红润，印在苏锦帕的红唇上。 烛火昏黄，步摇轻晃，灯下美人如玉，如梦又似幻。 恰逢此时，天边激烈的爆竹声响起，四面八方，处处都是，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天地之间充斥着炒豆一般的嘈杂与喧闹声。 “壬寅年过去了。” 苏锦帕轻轻起身，对李辰温柔地轻笑，说道：“夫君，新年快乐。” 第2180章 为你画眉 此刻的苏锦帕，美得令人心颤。 李辰抬手，握住了苏锦帕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两人贴身站着。 苏锦帕勇敢地仰起头，迎接李辰的目光。 昏黄的烛光，将两人的五官轮廓都映衬得更柔和朦胧，唯独闪烁的眸光，似有千言万语和万般情意隐藏其中，欲说还休。 李辰抬手为苏锦帕拢起一捻发丝到耳后，轻声说道：“以前总是很难理解到底什么样的美人膝才能让君王枕上之后自此不早朝，但现在有些明白了。” 苏锦帕雪白的贝齿轻咬鲜红的下唇，白与红之间在昏黄的灯光下交相辉映，形成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绝美。 “夫君是说臣妾会祸国殃民吗？” 李辰笑起来，说：“倘若真是这样，我也认了，愿意被你祸害。” 苏锦帕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此时此刻，她光是看着李辰都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勇气。 但是她依然鼓足最后一点点的勇气，说：“那夫君现在还在等什么？”阅宝书屋 这句话，让李辰的眼睛骤然发光。 苏锦帕的主动求欢，让李辰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 周遭那么多女人中，真的苏锦帕是最特殊的一个。 她明明从小就接受三从四德的教育，明明是一个最正统的封建女子，大家闺秀之中的典范，即便是有着自己的爱情观和美好幻想，但最终也会屈服于世俗和父命的女子。 但她内息的火热和与众不同似乎从来就没有褪色妥协过。 ( 她早已经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梦，但在此刻，她却能有勇气主动求欢。 李辰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燥了起来。 他拦腰一把抱起了苏锦帕，在后者的惊呼声中大步朝着床榻走去。 “辞旧迎新，这新年的第一天第一个时辰，我们做一件人生最有意义的大事。” 苏锦帕被李辰丢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头发如同黑色的瀑布一般披散开来，苏锦帕看着身上的李辰，眸光迷离，伸出手抱住了李辰的脖子，颤声道：“还请夫君怜惜……” 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但蘸着些儿麻上来，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 半推半就，又惊又爱，檀口揾香腮。 将苏锦帕花心轻拆，看她露滴牡丹开的李辰热血上头，再难抑制，同时心底冒出来的这首词，瞬间就只有一个念头。 先贤，真会玩！ 片刻后，苏锦帕柳眉轻皱，面色在粉红之中浮起一抹哀痛，檀口中挤出一声吃不住痛的轻哼声，紧接着一双修长的手臂已经攀到了李辰手臂上，指甲扣进李辰手臂皮肤上，苏锦帕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从内而外的撑裂感和被开感。 那种难以形容的酸胀，从未体验过的撑满感让苏锦帕的意识有些模糊。 这、这便是那事的感觉吗？ 他是什么感觉呢？ 男子和女子一定是不一样的吧。 听说男子会很舒坦…… 自己……这算是给他了吧，都给他了吧？ 第2181章 吊起来示众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李辰还赖在床上。 苏锦帕实在受不了了，挣扎着起床，气呼呼地看着李辰，道：“你这人！还不起来么！” “唉……” 李辰在被窝里打了个滚，感受着浑身上下周身到处都是苏锦帕身上的女孩子芳香，懒洋洋地说：“大年初一的，就是地里的牛都能休一天，你催着我起来干什么。” 苏锦帕哭笑不得，说：“陈通都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了，你还有没有点正形，大年初一他能过来，肯定是有要紧事，你还真要当个昏君？” 李辰骂骂咧咧地起床。阅宝书屋 苏锦帕亲自伺候着李辰穿上了衣服，洗漱完毕。 李辰临出门对苏锦帕吩咐道：“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不要出去了。” 苏锦帕眨眨眼睛，说：“知道了。” “等我打发走了他，立刻回来陪你躺着。” 李辰说完，不给苏锦帕反驳的机会，丢了个飞吻之后立刻出门。 苏锦帕轻咬着嘴唇，悄悄去床边把自己枕头下面一方带着殷红的丝巾给藏了起来…… 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在跟老婆腻在床上的时候被人拉起来，所以李辰一直到习政殿见到陈通，那张脸都是臭的。 这给陈通给看得那叫一个忐忑不安。 不应该啊……太子殿下向来勤勉，每天天不亮起来开始办公都是常有的事情，今儿个都快到晌午了，怎么都应该起来了……可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卑职陈通，见过太子殿下。” ( 想不通的陈通硬着头皮行礼。 李辰瘫在椅子上，眼神不冷不热地看着陈通，说：“陈通，今天你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见本宫，你就死定了，本宫把你吊到锦衣卫大门口示众去！” 陈通闻言顿时屁股都被吓得加紧了一下。 他赶忙说道：“殿下，实在是有要事。” 李辰不咸不淡地看着陈通，等他说话。 陈通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主要是卑职接到了两个消息，十分重要，所以立刻赶过来请求殿下示下。” “第一件事情是金陵大报恩寺九层琉璃塔被毁，其中供奉的佛门至宝玄奘大师的顶骨舍利被窃，此事引起了天下震动，而大报恩寺主持重伤昏迷之前，亲口说是锦衣卫所为，并在佛前立誓，倘若有人能帮大报恩寺寻回顶骨舍利，大报恩寺愿举寺回报。” 李辰猛地眯起眼睛。 金陵，大报恩寺。 这两个信息，可敏感的很。 但李辰没有着急着说什么，而是道：“说第二件。” 陈通行了一礼，说道：“之前，卑职奉命配合两位周大人对张必武背后的阴谋主使进行搜捕，眼下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人是没抓到，而之所以能被祸首逃掉，是有少林寺作掩护，帮助他逃脱了。” 李辰面无表情。 陈通说完两件事情之后也不敢多言，这两件事情都和佛门有着直接关联，再加上其中一件事情发生在金陵，那么就直接牵涉到了如今太子殿下的核心布局。 他偷看了一眼李辰的脸色，心中松了一口气，估摸着，自己是不用被吊起来示众了。 第2182章 小川子上位 “对方行事狠辣果断，而且极为诡诈狡猾，尽管锦衣卫已经布置下天罗地网，但还是被其成功逃脱，唯一能确定的情报是这个人是个瞎子。” 李辰挑眉，道：“瞎子？” 陈通点头，道：“千真万确。” “有点意思……” 李辰眯起眼睛。 之前周平安可没说他大哥是个瞎子。 是感觉没必要还是故意隐瞒？ 又或者说他瞎了，就是近段时间的事情，从而周平安也不知道？ 李辰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暂时把这个疑问放一边，而后对陈通问道：“最近江湖上有什么风吹草动？” 陈通咬着腮帮子回道：“本来江湖门派和锦衣卫就是对立的，他们从来不服从锦衣卫的管理，视锦衣卫为朝廷鹰犬，大报恩寺的事情之后，明显有一股力量在背地里推波助澜，眼下锦衣卫和江湖门派的矛盾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了，甚至江湖上有人开出暗花，杀锦衣卫的人都有奖励，若是有官职的，奖励更丰厚，一颗锦衣卫百户的人头价值白银三千两。” 这话听得李辰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陈通，你这指挥使当的，真是有出息。” 李辰冷笑道：“朝廷的锦衣卫，居然被一群粗鄙武夫通缉赏了花红，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居然还好意思舔着个大脸在这发牢骚？” 陈通满肚子的委屈和不甘，但在李辰面前是半点不敢表现出来，他只能低着头说：“卑职无能……” ( “你是无能。” 李辰指着陈通的鼻子，痛斥道：“锦衣卫天生就是干这种活的，还要我来教你？放出暗花的人去找，找到该抄家抄家该杀头杀头，找不到放暗花的，就找那些敢接这任务的门派，全给他灭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杀到没有人敢接，平时锦衣卫执行任务要是有江湖门派阻挠的，散人就追杀到死，门派就直接派兵马过去碾了，这些事情都要我手把手教你？”m. 陈通咽了一口唾沫，冷汗直流，道：“殿、殿下……这样的话，会不会弄得大乱啊。” “乱？” 李辰气笑了，“就几个武夫还真能把天下搞乱？有本事就来，看是他们有本事生乱还是朝廷的大军更能平叛，陈通，要是有朝一日天下真的大太平了，你这锦衣卫指挥使才真的应该慌才是。” 李辰这话让陈通悚然一惊。 二话不说，陈通直接跪在地上，说道：“卑职明白了。” 李辰冷淡道：“明白了就去做事，从南方开始，从佛门开始！” 陈通沉声道：“卑职立刻就去办！” 陈通走后，李辰一抬手，旁边小川子就递来了一杯茶。 颇感舒心的李辰点点头，喝了一口茶，突然道：“小川子，想不想去东厂？” 小川子呼吸猛地一急，然后他绕过桌子，跪在大殿中间，对李辰磕头道：“殿下让奴婢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殿下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去做什么。” 李辰淡淡道：“既然你有这份心，那么就先去东厂做个掌印太监吧。” 第2183章 太监的优劣势 东厂也是有掌印太监的。 就是级别不高，对应品级大概也就是个从七品的样子。 但这里头有个问题。 所有对封建制度下的太监体系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明白一个常识。 没品级的太监那是真太监，最低等下贱伺候人的腌臜货色，死在路边也没有人会多看一眼的下等人。 可一旦太监有了品级，那就是宦官，宝盖头一个臣，这个宦字极为讲究，意味着它属于一座房子主人的私臣，这座房子的主人，也就是整个江山的主人，所以为宦为官。 太监有了品级，那么就绝对不能用品级的大小来衡量这个太监好不好惹……每个有品级的太监，都是极为难缠不好惹的对象。. 太监这个群体在大秦帝国利来不受信任和重视，当年太祖皇帝开国的时候，甚至想过只用宫女不用太监，但后来发现后宫还是有些事情必须要男人来做，宫女做不了也不方便做，所以依然收录了一小批太监。 太监真正抬起头来，还是在大行皇帝建立了东厂之后，作为皇帝控制文武百官的一把刀子，宦官这个词伴随着三宝太监的崛起，让朝野恐惧。 小川子不知道当初圣上是怎么提携三宝公公的，但他知道，类似的机会，如今来到了自己面前。 小川子二话不说，双膝跪在地上，弯腰到极限，双手和额头全部贴地，跪拜道：“奴婢……愿为殿下效死力。” 没有什么太多花里胡哨、堆砌辞藻的表忠心，一方面是小川子作为一个太监，文化水平实在有限得可怜，另一方面也是小川子跟在李辰身边时日不短了，知道什么时候该说好听的话，什么时候该说有用的话，而绝大多数时候，在太子爷面前，说有用的话都好过说好听的话。 ( 李辰十分满意。 要不说自古皇帝其实都喜欢用太监呢。 太监的缺点明显，但优势更加明显。 太监没根儿，只要不是遇到了明熹宗朱由校那种昏庸到了一定地步的极品皇帝，是不可能对皇权产生任何威胁的。 而且太监的身份和阶层注定了他们和满朝文武不可能走到一起去，双方是天然对立的地对阵营，太监的所有权利来自于皇帝，所以只能死死地依靠皇帝，这就是一条最为牢固的绳索，死死地把宦官之权捏在皇帝的手里。 正如三宝太监一般，哪怕他的东厂再权势滔天，而面对李辰这个由大行皇帝指定的监国太子，要他死，他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失去了李辰的信任，那么满朝文武会第一个把他给撕碎。 “之前说过让你回京之后找个先生教你识字，现在看来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先去上任，一边上任一边识字。” 李辰顿了顿，又强调道：“东厂独立于朝廷各司职衙门之外，自成体系，内部倾轧和黑暗远比朝廷司职衙门要大得多也多得多，你虽然是本宫任命过去的，那些老油子也多少有些顾忌，但这保不了你多久，还是要看你自己。” 第2184章 人，还是要靠自己 “在东厂里头，那些老油子可不会顾忌太多，他们见惯了尔虞我诈和腥风血雨，为了争权夺利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你过去的首要任务，不是抓住多少权力，哪怕被架空了，被人丢在一边坐冷板凳，那也是你应该承受的，本宫会给你一些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你唯一的目标跟任务就是学，学别人是怎么对付你、对付敌人、对付朋友的，学别人是怎么为人处事，怎么迎合上峰，带领下属的，学别人是怎么办差事的，要学好的，更要学坏的。”阅宝书屋 “让你学坏的，不是让你变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而是你必须要知道他们用什么伎俩什么手段，未来等你可以掌权的时候，才不至于被人用这些坏的手段蒙蔽欺骗。” 李辰的话说得很直白，前面一段时间，不需要小川子能拿出什么成绩来，积累经验成长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小川子听懂了李辰的意思，立刻回答道：“奴婢明白，回殿下，奴婢现在已经能看懂一些比较直白的文章了。” 李辰挑眉，他记得刚接触小川子的时候，他就是个纯纯的文盲，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来，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居然已经能看懂文章了？ 小川子憨厚地笑道：“其实奴婢有慢慢学的，最开始天天去向娇娇姑娘讨教，后来跟在太子爷身边，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奴婢虚心去求问，各位大人们也十分慷慨，都会指点一二，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会了。” ( 这让李辰十分满意。 他是表露过要让小川子学习，提拔他的意思，但受限于当时在外面，没那个条件，而且当务之急都是国家大事，小川子的事情早被他丢到角落里去了，但小川子自己有驱动力，这一点比被动地等着他去安排可要好太多了。 至少证明这个人，值得培养一下。 “很好。” 李辰点点头，道：“那么明天你就去东厂报道。” 却不想，这时候小川子反而不愿意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子爷，能不能再等等？” 李辰似笑非笑道：“别人有这样的机会，恨不能马上就抓到手里，你倒好，居然还等一等？就不怕机会等没了？” 小川子坦诚道：“太子爷即将南巡，奴婢怕太子爷身边没贴心的人伺候着，所以想要跟随太子爷南巡回来之后再去东厂任职。” 李辰挑眉道：“你倒是有心。” “那就行吧，等南巡回来之后你再去东厂。” 这一趟南巡，李辰并不打算把万娇娇带上，但他身边的确需要一个用得顺手的人，所以小川子还真就是最合适的选择。 现在小川子自己主动提起，那么李辰当然不会拒绝。 小川子一脸欢喜，道：“多谢太子爷。” 李辰想了想，道：“这一次南巡，本宫不会带太多人，你去命徐渭带一百名精锐跟随，另外还有周长寿、赵玄机，就这么几个人，其他的随从一应从简，别弄得大张旗鼓的太累赘……” 李辰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通报。 苏震霆求见。 第2185章 苏震霆的果决 吩咐小川子先去找徐渭去挑人，李辰在习政殿见了苏震霆。 “太子殿下，新年好啊。” 苏震霆的心情显然不错，进门来之后就拱手笑呵呵地行礼。 李辰从自己高悬的金椅上起来，走到下面拉着苏震霆在下面坐了，这份待遇，普天之下也就苏震霆才享有。 “新年好新年好。” 李辰轻笑道：“照道理来说，这新娘子嫁人第一个新年，姑爷应该带着新娘去娘家回门的，却不想还是老丈人先登门了，真是罪过。” 苏震霆闻言更是笑眯了眼，谁都知道世俗的礼节束缚不了皇家，也不可能用民间的习俗来要求皇室，但这话递过来，就是让人舒坦。 “殿下客气了，殿下日理万机，南巡又近在眼前，那些繁文缛节并无必要，一切，都以国际大事为重。”苏震霆郑重道。 李辰笑着点点头，说：“等本宫南巡回来吧，估摸着那时候平北也该从前线班师回朝了，到时候一家人一起团圆热闹一下。” 这话说到了苏震霆的心坎里。 他诚恳地说道：“平北那边，殿下真是有心了。” 虽然苏震霆并不在前线，但他身为统帅府的大将军，天下军事尽在掌握之中，苏平北在甘陕和月牙关的一切表现，他自然都看在眼里。 在苏震霆看来，这个儿子没让他失望，但更重要的是李辰的有意提携。 后者才是核心。 李辰微微挑眉，道也没有当谜语人，开门见山道：“将军是知道本宫的用人策略的，提拔年轻人势在必行，就算是中间会出很多问题，但必要的试错成本是必须要付出的，况且平北也足够争气，要不然光靠本宫提携没用，军事非同儿戏，两位吴将军也不是一味无脑听命的人，平北自己不争气的话，一些重要的事情，两位吴将军不会交给他。” ( 苏震霆闻言感叹道：“两位吴将军，尤其是吴擎苍元帅，在本次大战之中表现出来的才能，当真是举世罕见，若论实战能力，或许是当朝第一了，臣不如他。” 李辰挑眉，轻笑起来。 让苏震霆说出这话可不容易。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军事方面谁强就是强，谁都不愿意认输的。 更何况眼下苏震霆手握统帅府大权，他主动承认自己在军事方面的实战能力不如吴擎苍，这极为难得。阅宝书屋 李辰笑道：“军事说到底还是要为政治服务的，它是政治的延伸，吴擎苍元帅的确有大帅之才，可定江山，但却定不了乾坤，这方面，还是需要苏将军多多出力才是。” 这是定心丸，更是一种表态。 苏震霆显然感受到了李辰的态度，他立刻开口顺着话题，说道：“臣今天其实也是为这事来的。” 李辰道：“将军但说无妨。” 苏震霆略作沉吟，然后说：“之后，朝廷肯定要对这一次参加战斗的将军和军队大行封赏，臣不得而知殿下打算如何封赏两位吴将军，但臣建议，殿下不可让其入中枢。” 第2186章 帝王心思，喜怒无常，首善猜忌 听完苏震霆的话，李辰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椅子的扶手上，并未表态。 苏震霆等了一会，见李辰不吭声，又开口打破沉默道：“臣绝非妒忌贤能，担心自己的权柄被分润才这样说。” 李辰道：“这一点将军多虑了，本宫刚就说过，军事是政治的延伸，归根究底是要为政治服务的，从这一点上，还无人可以取代苏将军。” 同样的意思，不同的说法，但这一次的说法，就多多少少有点试探的意思在里面了。 帝王心思，喜怒无常，首善猜忌。 这句话的意思就直接递到了苏震霆的面前，无人可以取代你，你想干什么？ 苏震霆表情严肃，道：“这天下，若是真有一个不可取代的人那么也只能是殿下，臣不过是辅佐殿下成事而已，能人异士在这天地山海之间层出不穷，臣这点微末的本事如何能当得起无人取代四个字？殿下折煞臣了。” 李辰笑起来，说道：“先不提这个，将军可否明确告知为何要本宫不让他们入中枢？” 苏震霆表情更加严肃，道：“原因有二，第一，两位吴将军是难得的实战将帅，而如今大秦真正缺的，也正是这样有大型战役经验的实战将帅，他们的能力更应该被放到边境或者地方上去，一旦入了中枢，那么不可避免地要被政治事务缠身，实在是可惜了。” “其二，为平衡故，两位吴将军怎么入中枢？是留一人在月牙关，提拔另一人入中枢，还是两个都入中枢？”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吴搬山将军是必须要镇守月牙关的，他本就是月牙关守将，对月牙关最熟悉，重建工作也只能是他负责，而且只有他镇守，才能继续威慑辽国，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甘陕、月牙关和草原这内外数千里疆土上，只有吴搬山将军才是那根能动全身的一发。” ( “那么吴擎苍元帅入中枢？可这样一来，两兄弟，一个掌兵权，一个在高位，不可不防。” 看着李辰，苏震霆沉声道：“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能是两位吴将军，都不入中枢，而且吴擎苍元帅，不能留在甘陕。” 李辰挑眉，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平淡问道：“不留甘陕，去何处？” 苏震霆沉声道：“南方。” “大秦和辽国，迟早还有一场大战，灭国之战！”李辰道。 苏震霆沉声道：“那时再派吴擎苍元帅前去指挥作战，并不会有任何妨碍。” 李辰挑眉，继续逼问：“苏将军如此坚决，就不怕引来两位吴将军的记恨？” 苏震霆笑道：“苏平北也会去南方留在吴擎苍元帅麾下当个听令小兵，他们还有什么可记恨的？”. 李辰闻言叹了一口气……这苏震霆，还好是自己人。 他对自己的心思，太了解了。 他的整个思路，几乎完美贴合了自己的构想，说实话，要是在太平盛世，李辰是一定要把苏震霆给彻底架空，留在京城当个富家翁养起来的，因为他太过了解自己的心思，为了皇权的安稳考虑，是不能给他任何权柄的。 但现在国家这样的情况，苏震霆反而是自己最大的臂助。 第2187章 文臣武将 说实话，为什么一个王朝在开国之后十有八九要对那些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元勋们动手？又为什么一个王朝到达鼎盛时期，必定会走入一条重文抑武的道路？ 都是因为当皇帝的很清楚，对于江山统治的威胁上，武将远比文臣来的可怕得多。 一个政权的建立，说白了还是在军事的基础之上的。 改朝换代倒反天罡，哪次不是杀个血流成河，把旧体制和旧王朝杀个干净才能建立全新的政权？ 而领兵在外的将领，天然就拥有这个实力。 所以大多数皇帝一辈子都在做一件事情，削弱武将的实权。 李辰也不例外。 而这种遏制必然是在一开始就必须实施的，不能等到局面到了不可收拾，尾大不掉的时候再动手，那个时候什么都晚了。 就拿大秦帝国来说，太祖开国以后，先是杀了一批跟随他打了多年天下的老兄弟们，把那些从微末中崛起，在军队中拥有巨大威望的元勋们给杀得七七八八，保证了他这个开国皇帝之后皇权交接的稳定而稳固，然后从制度上就掐死了武将拥有过大实权的可能性。 京畿地区所有武将，平日里负责军队的训练、防卫等工作，但是将领的人事任命权归中央直管，兵部、以前的五军都督府点头，千户以上的军职调动必须由皇帝亲自认可，而不管以什么理由不管多大的将军，在京畿地区想要调三百人以上的兵马，没皇帝御赐的虎符，谁动谁就是造反。 ( 即便是在全国各地的卫所，指挥使的权力也被限制得极死，县郡的卫所要调兵就必须经过省府一级卫所同意，然后省府一级上报兵部备案之后才能调动不超过三千人的兵马行动，而且任何行动都必须经过至少三级以上的上级机构审核，从动用多少兵马所为目的是什么，路线、粮草、等等全部都要上级主管军事部门的负责人签字担责，一系列程序走完之后才能动。 只是这天底下从没有完美的制度，这一整套制度虽然保证了大秦帝国三百多年来武将几乎没有办法威胁政权，但也注定了大秦帝国的军事制度极为僵硬死板，若是太平盛世还好，一旦国家内部出了问题，例如叛乱、乃至于大一点的山匪，等地方上报文向朝廷求援，对应地方的卫所走完流程出兵，黄花菜都他妈凉了。 最离谱的一次是西南山匪作乱，一次屠杀了数个村庄，抢劫过路商贾无算，而等朝廷走完流程，卫所兵马过去，居然已经是两年之后的事情，当地山匪的老大都换了两茬了…… 李辰有心要动这个制度，但这一套制度的存在已经有三百多年，早已经根深蒂固，要动起来谈何容易，并且一动，就必须给武将更大的自主权，如此一来就直指一个核心，更大的自主权之下，武将的实权会膨胀，皇帝足够强势还好，可倘若一天，皇帝不够强势呢？或者武将过于强势呢？ 武将得权，可比文臣要恐怖太多了。 第2188章 胆大妄为 治大国如烹小鲜，任何一个制度的细微改变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从而一整道菜最后的成品会有天差地别的不同。 就算是李辰，现在也是投鼠忌器。 旁人看大秦帝国如今的政治局势，都说太子最大的问题在赵玄机，在文王，在削藩。. 但只有李辰自己才知道，对比这些具体的敌人，真正让他感觉棘手的是这座帝国三百多年来累积下来的沉疴顽疾，老旧僵化而不符合李辰施政纲领的制度，这些看不见的敌人，才是他真正的大敌。 纵观这两年下来，李辰几次用兵，看似神速但其实那是因为他跳过了制度，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权威强行无视规矩，但李辰很明白这是不行的。 未来朝政回稳，李辰要建立一个更强大的帝国，就必须把制度的权威重新树立起来，甚至不惜把自己也放在制度的牢笼之中，由制度管辖权力，这才是能让政权长治久安的良策。 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情也要一步一步地做，一蹴而就，是不现实的。 李辰叹了一口气，对苏震霆说道：“对辽这一战，其实暴露出来的问题太多了。” “看似大秦只动用了甘陕和月牙关两地的兵马，但其实……本宫根本动不了全国其他地方的兵。” 这话让苏震霆老脸有些挂不住，他身为统帅府的大将军，对全国的军事情况其实很了解。 “各地吃空饷、士兵疏于训练的情况，的确已经很严重了。” 李辰挑眉，拿出一份密奏，说道：“这份密奏，是三个月之前本宫打算用兵的时候东厂交上来的，你看看吧。” ( 苏震霆起身接过。 只是粗略一眼，苏震霆就瞪大眼睛。 他本以为自己身为统帅府的大将军对下面的情况已经足够了解，但这份来自于东厂的情报，更加真实和血淋淋。 实际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得多。 “这份调查，其实从最开始命苏平北率军支援鲜朝作战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那个时候本宫打算调几支兵马，但却受到了极大的阻力，最后还是用了辽东军才做成的事情，之后本宫就命东厂去全国各地调查，光是一些真实可靠有真凭实据的罪案就装了三个马车，全国十多个行省的卫所总览写了三大本秘奏，你看到的只是其中一本。” 李辰语气越发沉重，道：“这本密奏之中，光是淮安一地，卫所在编官兵一共三万六千二百五十七人，但东厂探子核查之后得出来的数字是多少？七千人不到，这里就有多少空饷？足足他妈的近三万人！” “那些当军官的，每年伸出手跟朝廷拿走了三万人的军饷，而且淮安每年上报物资损耗、士兵抚恤，其真实性十不足一。” “最让本宫没想到的是这帮王八蛋敢凭空捏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土匪组织，报请朝廷起兵一万兵马，耗时三个月，动用钱财过五十万两，去平了这支压根不存在的土匪，结果他们拉着几千人以剿匪的名义去帮当地乡绅对付因遭遇盘剥而反抗的百姓、佃户！” 第2189章 南巡回来再说 李辰越说越怒，他起身厉声道：“朝廷国库空虚，固然是各地收成下降，税收也跟着下降，但何尝不也是因为这些喝兵血，趴在朝廷身上吸血的蛀虫太多、太胆大妄为才导致的？” “淮安的情况，绝对不是个例，全国的真实情况，绝对触目惊心，大秦的军事制度，已经到了不用铁血手段无法挽救的地步，这一次南巡出去，其中一件很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看一看那些地方卫所之内的情况到底已经到了什么要的地步。” 李辰目光如同火炬，对苏震霆道：“必要时候，要以雷霆手段清除这些毒瘤，哪怕军队动荡，也再所不惜，否则没有一个完善的军事体制，拿什么去削藩？军事打击是政治手段穷尽之后的最后选择，但也是政治最大的依仗，若是大秦的军队还如同当年开国时的三百万虎狼之师，天子剑锋所指，涤荡乾坤，什么削藩，也只是一道圣旨的功夫，哪个虫儿敢吱声？” 苏震霆苦笑…… 他太了解李辰的性格了。 以李辰的性子，一旦真的有了要动军队的念头，那绝对不是清理一个地方两个地方这种小打小闹，要是搁别的君主，可能会顾忌反弹和全国各地的大局势而畏畏缩缩，大概率先找出一只鸡来杀了，震慑了其他人之后让他们收敛着点，然后用之后的数年乃至十数年的时间徐徐图之。 但李辰绝对不会等。 一旦他动手，就会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把整个军队体制洗个干干净净。 ( 所以现在没动手，是因为李辰要顾及着有人铤而走险，一旦李辰确定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或者哪怕真有人铤而走险他也能压下来的时候，那么就是整个大秦帝国军队制度彻底清洗的时候。 到时候，他这个统帅府的大将军，恐怕会很艰难。 “殿下，此事非同小可……” 李辰摆手打断了苏震霆的话，说道：“本宫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闹不好，它引起的动荡比削藩还大，但正因为如此，才必须要做……之前之所以没做，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其中层层的利害关系，而且本宫现在自己都还没有一个具体的章程。” “等南巡回来再说吧，军事不同于政治，文臣的改革在于核心权力的归属和分配与互相制衡。” “但军事制度的改革，不动则已，一动就要从最基层彻底地改变过来，此事之大，影响之深远，不亚于改朝换代，弄不好便是社稷动荡，的确需要三思后行，等本宫南巡回来，再与苏将军讨论个章程出来。” 苏震霆闻言，起身拱手道：“太子殿下英明。” 眼见正事谈完，李辰起身笑道：“锦帕也在后头，现在可能正无聊着，将军来也来了，横竖无事，便一同过去，咱们一家人叙叙旧吧。”阅宝书屋 苏震霆眼睛一亮，但还是有些犹豫道：“后宫重地，老臣实在不方便进去……” “这是东宫，不是大内，没那么多规矩，走吧。” 李辰一摆手，当先而行。 第2190章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李辰在东宫会见苏震霆的时候，远在金陵，文王也刚结束一番应酬。 原本以文王的地位，已经不需要刻意的应酬以拉拢属下了，但是有心人发现，近半年来，原本几乎半归隐状态下的文王突然活跃了许多，对一些多年的老部下很是亲热，隔三差五的便派人去问候，召到府上来聊天。 而今儿个大年初一，对于前来拜访的官员们也来者不拒。 由此，也能见到文王的巨大能量。 整个南方，绝大多数的行省总督几乎全到，卫所指挥使也到了不少，其他的各州、府的知府、巡抚，已经是进入文王府的最低门槛，职务级别低于知府巡抚的，连大门都进不去，而即便是进去了大门，他们大多也只有送个礼物的资格，被记录下之后就要走，否则就耽误后头的人送礼了，整个过程下来，他们连文王的面都见不到。. 也只有行省总督级别来了，才在文王面前得到一个位置，喝上一杯热茶。 毕竟行省总督已经是封疆大吏，到了京城也是直接面圣述职的，文王要拉拢人，就必须把他们牢牢地团结在自己周围。 本来应酬没有那么快结束，但文王接到了心腹的密报，不得不提前结束出来。 王府后院，心腹递给文王一份密奏，道：“京城刚加急送来的情报，翻译并誊抄之后立刻就送来的。” 点点头，文王打开密奏细细阅读。 密奏的内容很详实，要是有人看到的话，就立刻能认出来，这份密奏的内容，正是昨天李辰在大朝会上所说的所有内容。 ( 一字不落！ 仅仅一天的时间，李辰开朝会的内容就已经从京城送到了文王手上。 这份密奏的内容，让文王越看越皱眉。 这份密奏全文千字左右，但文王足足看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文王放下密奏，眉宇紧锁良久，突然笑起来。 “这侄儿，有点本事啊。” 说完，文王把密奏交给一直矗立在旁一声不吭的心腹，道：“去放书房，我每天都要看一看。” 心腹双手接过密奏，低声应是。 文王抬起头看着天空，南方少见风雪，但今年全国大雪，金陵也没有避免，今日大年初一，风雪依旧。 一片雪花飞来，沾在文王的脸上，冰冰凉凉的让文王的精神清醒不少，他抬手去摸，残留在指尖的却只剩下了一滩还冰凉的水渍。 “南巡……还送来个吴王……嘿！” 自语完，文王转身，道：“来人啊，传话下去，就说太子南巡，普天同庆，南方各行省理应扫榻相迎，请太子殿下巡视，金陵愿做东道主，请太子莅临！” “姑苏知府和指挥使可在？” 立刻有人答道：“正在金陵为王爷贺新年。” “请他们来，就说本王邀他们到王府做客。” “是。” 属下离开之后，文王面向北方，京城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睛，那本该浑浊的双眼之中，有精光四射。 他已经感受到了千里之外自己侄儿挑起的剑锋，那么就来吧，看看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第2191章 启程 农历正月初三，京城正阳门外，一列并不大但规格极高的车队整装待发。 太子代天巡狩，规格等同天子。 文武百官应予跪送。 “此番本宫南巡，京中繁重政务就劳烦三位了。” 李辰面前，三省省令都在，连从来不问世事的澹台镜之都没有例外。 只是原本应该作为尚书省省令的赵玄机此时站到了李辰身后一同随行，取而代之的是刚上任的付玉芝。 付玉芝、澹台镜之和徐长青三人拱手，神色肃穆道：“请殿下放心，我等必定不敢掉以轻心。”阅宝书屋 李辰轻笑一声，看了付玉芝一眼，想了想，道：“付大人刚上任不久，尚书省的工作却又最为繁重，一时间顾此失彼有些差池也是正常的，付大人也不要过于严苛要求自己，工作嘛，都会有个疏忽，若是真的遇到拿不准的事情，多与另外两位省令商量商量，倒也不会显得付大人无能。” 付玉芝神色恭敬，低头拱手，微微躬身道：“臣，自当谨记殿下教诲。” 官居一品，又是省令之重任，眼下付玉芝在李辰面前已经可以不用自称微臣，把前面那个微字去掉了。 别小看这一字之差，这意味着付玉芝和李辰之间，虽然还有上下之分却只差了半级，天下为官者成千上万，能把这个字去掉的，同一个时期，不会超过十个人。 李辰笑了笑，看向澹台镜之，道：“学院那边，依然还是多依仗先生。” 整个朝野上下，李辰唯独只有在称呼澹台镜之的时候用的不是职务或者名字，而是一句先生。 ( 有人笑言澹台镜之实质上已经是太子少师，未来太子登基，便是天子之师，帝师。 虽然这句话有玩笑的成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错。 澹台镜之笑着说道：“殿下只管去，旁的地方不好说，学院不会出岔子。” 有了澹台镜之这句话，李辰也放心地点点头。 可以说包括他自己在内，如今天下的各方势力，最不愿意得罪的就是澹台镜之，不只是因为他背后千千万万的士子，更是因为澹台镜之不掺染政治的立场。 没有人会愚蠢到得罪这位德高望重的半圣而将其和他背后的千千万万士子推到敌人那边去。 对于武人来说，书生的嘴皮子笔杆子再厉害，也不过是酸腐的臭文人，但是对于政坛来说，天下士子的笔墨和口水，是真的能写死人、淹死人的。 最后到徐长青。 这时候就不需要李辰再说什么了，徐长青主动道：“请殿下放心，臣定当会为殿下看好家门。” 这话引得付玉芝扫了他一眼。 看好家门，防谁？ 当然是防坏人了。 谁是坏人？ 自己这个新上任的省令当然是那个首当其冲的坏人。 再琢磨了一下刚才李辰对自己说的话，‘多和另外两位省令商量’…… 嘿……娘希匹。 与这三人说完之后，看向苏震霆，却见后者更简单，只是抱拳行了一礼。 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辰笑了笑，转身上车辇，道：“启程。” 第2192章 恶心不恶心 眼见李辰跨上车辇，付玉芝、澹台镜之和徐长青、苏震霆为首，在场所有文武百官全部跪下，山呼道：“恭送太子殿下。” 赵玄机表情平静，转身打算上自己的马车，但却被小川子迎上来告知：“吴王，殿下有令，请吴王同座。” 赵玄机并不意外，点点头，走向李辰的太子车辇。 等赵玄机上了车辇之后，小川子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起驾！” 车队缓缓开拔，中间是大小不一规制不同的二十余辆马车，有的是坐人的，更多的却是装物资的，尽管李辰一再要求轻简出行，但这毕竟不是微服私访而是声势浩大正大光明的南巡，仪仗规制摆在那，谁也不敢真的怠慢，所以必须有的，全带上了。 车队两侧则是精锐骑兵前后护送，在这一圈骑兵更外侧，则是礼兵巡视，以防有人冲撞了太子车辇。 车队后头，再次传来文武百官的山呼声。 “恭送太子殿下……” 一直到车队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文武百官才站了起来。 付玉芝扭头对澹台镜之拱手道：“澹台大人可有空？本官最近新得了前朝书圣蓝曦之的真迹《明王真字帖》，不知可否幸邀澹台大人前往观赏？”m. 澹台镜之眼睛一亮，神色之间竟有些迫切，道：“真是《明王真字帖》？” 付玉芝笑道：“本官疏于书法，研究并不深，但以本官浅薄之见，应当是真迹无疑，但具体真假，还要请澹台大人看过才有数。” ( 澹台镜之兴冲冲道：“蓝曦之的真迹本就极少，现存的几本也基本都是不世之秘，那《明王真字帖》更是极为出名，只是我只见过临摹拓本，却无缘得见真迹，这若是真迹，实为当世之福，还请付大人引路。” 付玉芝开怀一笑，道：“此刻那字帖就在本官家中，澹台大人肯商量是本官的荣幸，这边请……” 看着付玉芝和澹台镜之离开的背影，被冷落在一旁的徐长青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好歹也是个尚书省省令，当的跟哈巴狗似的，还本官的荣幸……恶心！” 似是想起了什么，徐长青又道：“苏将军，你说他恶心不恶……” 边说边扭头的徐长青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苏震霆早已经走远了……看那距离，似乎是付玉芝还在和澹台镜之说话的时候就懒得听，走开了。 徐长青丧气地一挥袖，对文武百官道：“散了散了！年假还没结束，杵在这做什么？”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但也不敢反驳，只好恭敬道：“是……” 而此刻，摇摇晃晃正距离京城越来越远的车队中，最中间受到层层护卫的车辇上，李辰靠在软塌上，对面前喝茶的赵玄机似笑非笑道：“吴王的表情似乎有些沉重啊，这可不像是去自家封地，从此山高皇帝远，山高任鸟飞的样子。” 赵玄机放下茶杯，嘴角出现一缕笑意，道：“殿下明知道我这一趟过去痛快不起来的，真要能痛快，殿下反而不痛快了。” 第2193章 我赵玄机不想当狗了 赵玄机的话让李辰哈哈笑起来。 抬手拿起茶壶亲自给赵玄机倒了一杯茶，李辰道：“其实搁在以前，还真没法想象跟吴王坐在一起闲谈风月的景象。” 赵玄机笑呵呵地接过茶，先是喝了一口以表礼貌，而后说道：“事在人为，这天底下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殿下唯恐老臣与其他人坐下来闲谈风月，又不愿让老臣一个人独坐壁上观，就只好亲自下场，拉老臣一同下场，偏生这杯茶，还让老臣甘之如饴，拿出两百万两银子买来的，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而如今能有这般景象，也只能说是殿下手段高明。” “从吴王嘴里听见马屁，还是让人十分舒坦的。”李辰看了赵玄机一眼，笑道。 赵玄机笑容不改，道：“殿下还是别以吴王称呼老臣吧，这个吴王当不当得稳，老臣当真没有多少把握。” 李辰挑眉，道：“吴王自己说的，事在人为，朝廷给了你王位，普天之下只要是大秦国土，你便是王，谁能不认？” 赵玄机叹道：“只怕是现在南边正在想着怎么让老臣灰溜溜地败退而归，在龙潭虎穴旁边称王，老臣还想多活两年。” “这天底下哪有什么真正的龙潭虎穴，京城天子脚下吴王尚且搅弄风云几十年，更何况是区区姑苏之地？吴王自谦了。”李辰道。 赵玄机抬头看李辰，突然道：“殿下，你就没有考虑过老臣到了姑苏，自知斗不过文王，于是便和他同流合污，投报了他？” ( 李辰愣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赵玄机今天说话会这么直白。 但既然这么直白了，也是好事，至少代表赵玄机是想坦诚不公地和他谈一谈，而不是打着漫无边际的机锋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李辰略作思量，便回答道：“所以别人花多少钱都买不来这个王位，普天之下，只有你才能花上两百万两银子买下这个王位。” 赵玄机微微簇起眉头。 两百万两，是之前钱庄危急的时候，周平安火速从前线回归，带着重大政治任务来找他洽谈下来的。 当时的条件就是这个王位。 如今回过头去看，当时简单地以为李辰是走投无路、不择手段了，这个看法实在是肤浅的很。 真相是李辰一石二鸟，以王位作为诱饵，让自己出钱平了钱庄的危急，使得朝廷不至于信用破产，民间不至于暴乱，而第二鸟，就是这个吴王的封号和封地，让自己跟文王势同水火，这几乎就是大秦帝国版的二桃杀三士。 看似狠辣直接的政治手段，但其实背后是李辰对自己极致的了解，和对人心跟欲望最深刻的剖析。 眼下李辰的这个回答，也还是那个意思。 别人买不到，是因为其他人真的可能出现和文王同流合污的情况，那对于东宫对于朝廷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但他赵玄机不可能。 给李辰父子当了一辈子狗，就是因为不想当狗了，赵玄机才想篡位，到了姑苏封地，赵玄机绝对没有任何可能再给文王当狗，绝对不可能！ 第2194章 对李辰最大的褒奖 沉吟良久，赵玄机决定把话说得再直白一些。 “文王在金陵深耕二十余年，当初先皇把金陵封地给文王的时候，这个举动背后的谋算就是看重了文王当时在朝野上下破有贤名，且文王母妃娘家出身南方氏族，是真正的豪门大户，整个家族在南方开枝散叶，根系深扎南方数个行省的方方面面，连朝廷在南方做事都不如他们好使，所以诸多皇子之中，唯独文王去了金陵可以保证南方太平。” “而南方这几个行省，又从来是天下鱼米之乡，最为富庶，肩负着供养朝廷乃至于大半个北方的重要责任，是绝对不能出乱子的，所以先皇预想文王坐镇南方，协助圣上管理这个最大的天下粮仓，为朝廷做事提供源源不绝的钱粮支持，这才是先皇的具体打算。” 李辰接过话茬，冷笑道：“自有太祖分封之始，历任皇权更迭哪一次没有藩王在内的影子和风浪？藩王之重，早已经拖累了大秦帝国三百余年，历任先皇自己都是从与兄弟的厮杀中夺得大位，怎么一个个就都指望着自己的孩子能和睦相处？只要皇权还在，只要分封制度还在，就绝对不能信任藩王，这一点，先皇也错了。” 这句话，可谓是大逆不道。 但说话也看什么场景下和什么人说。 眼下空间密闭，只有李辰和赵玄机两个人，再说一些虚头巴脑的，不但是不尊重对方，更是贬低了自己，所以李辰压根没什么顾忌。 ( 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话对于两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把柄，赵玄机也绝对不会无聊得把这些话传出去给李辰引来攻歼，平白小了格局。 赵玄机笑了笑，道：“如此说来，他日殿下继位，打算改祖制？” 李辰平淡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更何况本宫改的祖制还少了？只要能成功削藩，你觉得本宫可能继续给后世留下这么大的隐患吗？历史早已经证明，分封，不可取。” 赵玄机轻叹一声，说道：“坦白说，殿下的雄才伟略，独秀于李氏皇族百年。” “后悔在本宫没监国之前把本宫杀了？”李辰笑道。 赵玄机点点头，很诚恳地说：“是很后悔，日日夜夜都在后悔。” 李辰哈哈大笑。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何尝不是对李辰最大的褒奖？ 李辰的大笑让赵玄机有些憋闷，他干脆捡起刚才被引开的话题，继续说道：“文王势大，不只在金陵，而是辐射南方数省，老臣去了，也是无根浮萍，只怕是起不到多少牵制的作用。” 李辰笑声停止，微微挑眉，靠在软塌靠背上，看着眼前的赵玄机说道：“所以本宫亲送吴王赴封地。” 赵玄机沉声道：“但殿下终究是要走的，一时之威，借不了多久的势。” 手指轻轻敲打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李辰目光下移，看着因为马车的晃动而震出圈圈涟漪的茶水，道：“那么吴王还想要什么支持？” 第2195章 这老东西，为难人 李辰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赵玄机问出你要什么支持这样的话，在啼笑皆非之余，多少也有一些对命运无常的感叹。 很明显，这样的感觉也出现在赵玄机的身上。 所以赵玄机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复杂。 在李辰问出这句话之后，赵玄机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不知道赵玄机是在思考到底跟李辰要什么支持，还是在缓冲自己的情绪。 片刻的沉默后，赵玄机说道：“若真说支持，老臣想向殿下借一物。” 李辰玩笑道：“该不会是玉玺吧？那东西可不能借。” 赵玄机哭笑不得，说道：“老臣自然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当真拿出玉玺来，岂不是自招杀身之祸？还怕文王没足够的理由把老臣弄死在姑苏么。” 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略微缓解了气氛的沉重之后，李辰才说道：“那是什么，说吧。” 赵玄机沉声吐出四个字：“大凉龙雀！” 哐啷。 在赵玄机这四个字落地的时候，马车的车轮似乎碾过了一个凹坑，整个车厢晃动了一下。 两人之间的矮几上茶水晃出了茶杯，在桌上泼出一片水渍。 水渍里，倒影出李辰没多少感情的双眼。 赵玄机抬起头，坦然与李辰对视。 李辰会不会借，甚至会不会大怒，赵玄机不知道。 但他很清楚，要是没有点重量级的东西，他此行姑苏，真的要考虑怎么跑路比较好。 ( 虽然很不甘心，但赵玄机同时也是一个对利弊分析得极为透彻的顶尖政客，甚至说他是政治家都不为过，就南方现在的局面，别说他赵玄机，就是李辰亲自去，也讨不了好处，自己从京城老窝里被李辰弄到姑苏去，既然想要自己和文王斗起来，让李辰有削藩的余地，那么李辰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而对于李辰来说，这个代价……有点儿离谱。 讲真的，李辰是有点措手不及，赵玄机这一手，让他感觉极为棘手。 “大凉龙雀是太祖佩剑，其象征意义不比传国玉玺低多少。”李辰淡淡道。 赵玄机没吭声。 因为李辰这是一句废话。 不重要的话，他还要来干什么。 就是重要，才有用，才值得开口。 李辰皱起眉头，暗道这老东西还真他妈难缠…… 这不吭声，可比说什么都有用，这等于是什么话都要自己揣摩了。 再看看赵玄机一张没表情的面瘫脸，李辰更不爽了。 这老东西…… 李辰的为难和蛋疼也都看在赵玄机眼里，看着看着，原本面无表情的赵玄机突然嘿的笑起来。 赵玄机突然感觉很痛快。 不知道多少次被眼前的年轻人弄得自己心力交瘁，现在扳回一局，当真是痛快的很。 赵玄机这么一笑，李辰是真绷不住了。 “我怎么第一次发现你笑起来那么讨厌？” 看着李辰闷闷不乐满脸不爽的样子，赵玄机笑声更大。 那是发自内心的大笑，而赵玄机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么痛快地笑过了。 第2196章 请殿下给老臣点信任 李辰闷哼一声，咬着牙说道：“可以借你，但三个月之内一定要还给我。” 赵玄机笑声停歇，说道：“半年。” 李辰气乐了，说：“你别得寸进尺啊，大凉龙雀这种东西，不在身边一个时辰本宫都不放心，一次给你用三个月，够你做多少事了？” 赵玄机摇摇头，说道：“此物是重宝，自然不能拿出来示人，更不是拿来用在某件具体的事情上的，而是要让人知道它在老臣这，不用它，它的象征意义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否则它不过是锋利一些的神兵利器而已，老臣要它何用，至少要半年，才足够建立起足够的威慑力。” “在南方，唯一能震慑住的也就是这种级别的东西了，否则你真当文王发觉你有削藩意图和动作的时候，不敢铤而走险把老臣先给砍了，再找你麻烦？别低估了文王的狠辣和匪气。” 赵玄机的话让李辰脸色一沉。 “四个月，是极限。” 李辰看了赵玄机一眼，见他欲言，赶紧抢先开口打断道：“真不是我小气，新年四月份，我有用。” 四月，春季已尽，天气升温入夏。 那个时候，皇帝驾崩的死讯，真的瞒不住了。 但这件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跟赵玄机说的。 虽然李辰没有解释到底为什么会有用，但赵玄机能感觉得出来李辰这句话绝对不是借口，而是真的有用。 什么事情能让现在的李辰如此忌惮，以他如今的威势和权力还要有大凉龙雀作为保底？ ( 赵玄机微微眯起眼睛。 这个疑问刚升起就被他压在了心中。 他没有打听，因为打听了也没用。 进行到现在的这场看似愉快的会谈，其实本质上还是两个最大的政治对手的妥协盘，这个本质不变，两人之间就不可能有真的推心置腹。 一个刚从尚书省省令的位置上卸任，成为大秦帝国百年来第一个异姓王的老狐狸，和一个监国之权，权威已经不低于真正皇帝的太子，两个人之间怎么可能存在真正的推心置腹？ 要是其中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在他坟头感慨巅峰寂寞的时候，或许会有。 但只要两个人都还能喘气儿，就一定会存在对彼此的防备和忌惮。 所以赵玄机只是略作思考，然后点头说道：“好，那就四个月。” 李辰松了一口气。 赵玄机要是还坚持的话，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下，已经极少极少有什么人和事情能把李辰逼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了，但赵玄机这老家伙，轻易地就能让他体验到一次这样难得的滋味。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会，任由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进。 或许是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沉淀，总之谁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喝茶。 片刻，赵玄机再次打破沉默。 “到时候，若是条件允许的话，还请殿下给老臣点信任。”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来得毫无征兆。 李辰抬头看着赵玄机，沉吟了一会，笑道：“对比文王，本宫自然更愿意相信吴王。” 第2197章 保定府 赵玄机在李辰的马车上逗留了许久，一直到车队行经保定府暂停歇息的时候才下了车辇。 李辰也跟着下来，外面，正是保定府一众官员在道路两旁跪迎。m. “微臣保定府知府林丘明，携保定府上下一众官员，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李辰看着跪在路边密密麻麻的一票官员，说是官，但保定府地方上的地主、员外、乡绅有地位的自然都会挤破头跟过来，哪怕他们自己明知道和太子说上一句话的机会渺茫得几乎没有，参加这么一次迎接也不会有什么实质上的好处，但他们为的就是一个名而已。 太子路过，自然只有当地最有名望和地位的人才有资格代表当地过来迎接，这就是一次对自身实力的宣誓，不管想来不想来，都必须要来，否则就会被人认为是实力不够，没资格参加。 李辰多少知道一些里头的弯弯道道，但还是有些不耐烦。 “不是说了沿途一应官府不允许大肆迎接搞这些面子工程？” 李辰斜眼扫了小川子一眼，道：“是你没把本宫的话传下去，还是下面的人不把本宫的话当话？” 小川子当然知道这话其实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更不是要问罪自己的意思，但还是很配合地回答道：“殿下圣明，实在是文武百官和当地百姓都希望能瞻仰殿下风采……殿下不想劳民伤财，可这也是民心所向。” 妈的，还真读了点儿书，这成语用得真麻溜，李辰哭笑不得。 那保定知府林丘明也是个妙人，这时候很乖巧懂事地接过了话茬，说道：“殿下体恤万民，不愿劳民伤财，正是殿下仁德的体现，微臣不敢违抗，亦对殿下仁慈心怀感动，所以并未大张旗鼓，只是带领了一些强烈要求自愿过来迎接殿下的乡绅和官员前来迎接，斗胆请殿下到城中暂住，明日一早再出发，如此，也是保定府上上下下所有百姓的荣幸。” ( 李辰笑眯眯地听着，看不出真正的喜怒，等林丘明说完，他抬眼扫了一眼现场近百号非富即贵的人，假装完全没听出来林丘明说的都是漂亮的场面上废话。 花花轿子人人抬，他是太子也不能太不顾规矩，甚至他还要主动去做维护规矩的那个人，因为身为当权者，这些规矩很大程度上使他的利益最大化，他才是受到规矩的好处最多的人。 要是没有这份对太子的恭敬甚至敬畏，他拿什么去拿到更多的权力？ 一饮一啄，既然得了好处，李辰自然也要在很多时候做出一些不那么随心的决定。 所以权力越大，位置越高，越不能自由。 权力由制度和规则带来，而制度与规则，必然会束缚行文。 李辰不置可否，只是迈出一步，说道：“留宿这样的混账话就别说了，车队清晨从京城出发，眼下才刚过正午，在这里留宿的话猴年马月才能到南方，不过既然来了，就在保定用过了午膳再走吧。” 林丘明松了一口气，只要太子给这个面子就好，而且眼下这个结果，也是他之前预料到的，太子不可能刚出京城就留宿在距离京城很近的保定府，于是恭敬道：“微臣遵旨。” 第2198章 当年陈怀志 拒绝了林丘明让上马车入城的请求，李辰在前头，林丘明等人在后面步行进城。 倒是车队上该干嘛的还是干嘛，也没有下车来跟着李辰一起体会民情的意思，甚至徐渭他们已经提前一步进入城内接管安保工作了，现在江湖不太平，就是徐渭都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徐渭很清楚这保定府内一定被锦衣卫上上下下犁了好几遍…… 虽然北方普遍遭受雪灾，但是保定府内的街道却相当干净，只是屋檐上能见到一些积雪，地面上那真是干干净净一点冰雪都不见，整个街道干净明亮，李辰看在眼里，突然有一种给保定府颁一个卫生文明城市的冲动……后世那些地方政府应对上级领导检查时，不都是这个做派么？ 谁都知道是形象工程，但谁都避免不了。 甚至李辰能想象得到，保定府大概在得知自己即将南巡的消息之后立刻就开始行动起来了，而中间又正好过年，可能保定府上下就没能过好这个年。 怨声载道是肯定的，但毕竟谁都清楚，京城出来就是保定府，两者之间的距离恰好半天的时间，所以保定府大概率会是太子南巡的第一个落脚点，没有谁有那个胆子在这件事情上怠慢，这是把林丘明这个知府往死里得罪。 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本宫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前任文渊阁大学士陈怀志的学生？”李辰突然开口。 林丘明浑身的毛孔都缩紧了。 其实以他的能力，早就可以进入京城升官了，但就是因为和陈怀志的这个关系，户部已经连续两次否了他的提拔。 ( 能保住眼下这个知府的位置，都是看在他从政多年根基还算夯实，而且并没有什么把柄的份上。 要不然天知道有多少人恨不能拔了他，以讨太子殿下欢心？ 要知道，陈怀志可是太子殿下监国之后第一个砍的大臣，到现在还是罪人之身不得翻身。 林丘明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回殿下的话，于私，陈怀志的确是微臣的恩师。” 李辰饶有兴趣地看了林丘明一眼，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林丘明。 仪表堂堂，颇具官威。 “于公呢？”李辰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次林丘明没有犹豫，立刻回答道：“于公，陈怀志是忤逆罪臣，理应唾弃。” 李辰笑起来，说道：“你倒是公私分明。”阅宝书屋 林丘明恭敬道：“微臣是朝廷之臣，食朝廷俸禄，忠君之事是理所应当，只有脱下官服时，才会感慨恩师一念之差，走上歧途，绝无半点冤枉，微臣也应以其作为例子和教训，时时刻刻警醒自身应当忠诚于朝廷，忠诚于殿下。” “话说得很好听，但具体怎么样……慢慢看吧。” 李辰当然不可能因为林丘明的一双嘴皮子就相信他，不过之所以能和林丘明说这些，是因为李辰还真知道林丘明的确是个有点能力的官员。 毕竟现在的东厂在李辰的手上，不说真的监察天下官员，至少京畿地区谁是人谁是鬼，他多少还是有点数的。 第2199章 林丘明的救赎 林丘明是个有能力的官，要不然陈怀志也看不上他，更不会把他一路带着提携到保定府知府的位置。 保定府毕竟是京城眼皮子底下的大府，具有很高的战略地位和意义，在整个京畿地区都是核心中坚，所以这样的一个府，即便当时陈怀志身为内阁文渊阁大学士想要拿下来，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最终陈华志还是付出了另外两个位置和其他的一些代价才给林丘明争取到了这个位置。 而林丘明对此也是感恩戴德，一直都记着陈怀志的好。 本来按照两人的盘算，林丘明在保定府锻炼几年，积攒至少两届的资历之后顺理成章地进入京城，有陈怀志帮他运作，最少也是个六部之中上三部实权侍郎的位置，或者干脆跳出六部，到通政使司等要害部门当个实权二、三把手，先占住了有利位置，再图谋后续，再跨上去一步，就能成为陈华志真正的左膀右臂。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都没想到陈怀志刚帮林丘明运作上保定府知府的位置，他就被李辰给砍了。 李辰砍他是要立威，但却实实在在地影响到了一大批官员的命运，林丘明就是其中之一。 于是林丘明就被困死在了保定府知府的位置上，别说进入京城，就是保住这个位置都艰难无比。 大约半年前朝廷例行的知府、知州一级官员调动换届时，他就听到风声，京城里打算把他的位置动一动，上头没人帮他说话，加上他还是陈怀志‘旧党’，他这一动，被调去翰林院去编书都算是好下场，最坏的可能直接贬到某个犄角旮旯终老此生，提前结束政治生涯。 ( 林丘明当然不甘心，所以他竭尽全力地用尽一切办法去运作，但无奈，身上这个陈怀志旧党的帽子实在扣得他抬不起头来，根本没人愿意冒险帮他。 只是让林丘明至今想不通的是，从当时的情况看，自己被调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他打听到吏部都已经在挑选继任者了，可这件事情到了最后关头却不了了之，没有人再提，而他这个保定府知府，也一直当到了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 “其实之前朝廷里对你的职务是有争议的，吏部那边的意思是你在保定当知府也有些年头了，不管是按照惯例还是朝廷规定的明文制度，你都应该履新了，但是朝廷对于京畿地区的知府一级官员任命向来都是从审慎角度出发，每一个任命都是要经过多次讨论和考虑，才能最终做出决定的，那一次，唯独你的去留决定不下来，最后奏章送到了本宫的案前。” 李辰说话间，看了竖起耳朵听的林丘明一眼，道：“有人说你林丘明是陈怀志一党残留，应该祛除干净，也有人说你为官从政至今，虽无大错，但也平庸，可以去翰林院或者皇家学院做做理论工作，但务实的话，就不合适……” 林丘明咬了咬牙，果然有小人要害自己！ 亏他们想得出来，去皇家学院当教书匠？ 那和要自己的命有什么区别？ 第2200章 你是太子吗 “最终，本宫还是决定暂时压下来再看看。” 李辰淡淡道：“与陈怀志有关，那不是错，更不是你的错，本宫知道朝廷里有些人向来就是喜欢给人打标签，某人和某人有点亲近关系了，走得近一点了，趣味相投一些了，就将其冠为一党，虽然党争在朝廷上的确横行，但也不能因此就真的一杆子把人打死，大家都是一朝为官的，人家志趣相投还不准人家私下接触交流了？这是不对的。” “至于那些党派嘛，或许真的有一党之说，但也要看是什么党，这些人还有没有威胁，活着的人还是不是执迷不悟，朝廷培养一名高级官员并不容易，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那都是要付出时间和心血来培养成才的。” “倘若真的是危害巨大，执迷不悟的，那么处理掉也就处理掉了，这叫当断则断，可类似陈怀志一类，本宫看，危险并不大，绝大多数曾经和陈怀志走得近的官员，也未必是什么执迷不悟的人，该给的机会还是要给的。” 李辰一番话，让林丘明感激涕零。 他立刻跪下，颤声道：“微臣、微臣多谢太子殿下大恩大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后头远远跟着的保定府权贵们看得一愣一愣的，甚至他们还以为是不是林丘明惹殿下发了怒，所以才跪下求饶。 “不必了，起来吧。” 李辰摆摆手，道：“旁人看了还以为本宫如何苛责你了。” 等林丘明擦着眼泪起来的时候，李辰继续往前走，指了指干净的街道和两侧处处开着的店铺，说道：“只是这些样子功夫以后别做了，典型的马屁拍在马腿上，把本宫当傻子糊弄么？今天才大年初几，家家户户都还在团年的时候，正常情况下谁会出来开门做生意，你这真叫劳民伤财，让百姓过个好年不好么？非要陪着你在这里演戏？” ( 林丘明面色臊红，讷讷道：“微臣知、知道了。” “你是太子吗？” 这时候，一道脆生生的女童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让局面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道路两侧负责维持治安的官兵们脸色都变了，还有后头那些保定府的权贵们也都看过去。 李辰也跟着看过去。 却见到道路一侧的人群中，一名穿着普通的妇人正满脸惊恐地捂着怀里孩子的嘴，脸上全是惊慌。 林丘明的脸色不太好看。 虽然只是一个女孩童言无忌，但对于他来说，任何意外的发生都代表着变数，而只要是变数，就有风险。 狠狠瞪了一眼负责现场秩序的两名官员，林丘明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个意外，却见李辰大步走了过去。 虽然紧张，但没人敢吱声。 说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保定府在林丘明的治理下也还算是清平，不至于发生什么拦路告御状的电视剧情节，即便有些麻烦事，也早早地被扼杀在萌芽中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出现扰了人兴致，所以包括林丘明自己在内，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平和的。 “我就是太子，你有什么事吗？”李辰俯身在小女孩面前，笑道。 搂着女孩的妇人看着近在咫尺，笑容可掬的皇太子殿下，当真是没遭住那巨大的压力和冲击，两腿一软，当场跪了下来。 第2201章 义务教育 小女孩大约六七岁，穿着一身红底的花棉袄，扎着两个羊角辫，小脸蛋儿冻得红扑扑的，眼睛大而明亮有神，看起来煞是可爱。 李辰看着也觉得喜欢，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这小女孩胆子颇大，掰开了母亲的手，对李辰脆生生地说：“太子，朝廷答应过的给我们开私塾免费上学，什么时候才有呀？” 李辰愣了一下。 他细细地想了一会，才记起来真有这么一回事。 那还是在开办学院之前了，现代人的臭毛病犯了，总想着普及义务教育，当时李辰也是在朝廷上吹过风的，试探了一下大臣们的反应，诡异的是向来抗拒改革和变化的大臣们在这件事情上居然没有什么反应，这个发现给了李辰一个十分错误的信号，以至于让他觉得这件事情是可行的。 后来李辰才意识到大臣们之所以没有嚷嚷着唯祖制不可擅改一副自己不收回成命就撞死在太和殿上，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普及教育这是教化万民，别说大秦帝国了，就算是追溯到尧舜禹的时候，这都是天下第一等的政治正确，是真正继往圣人绝学，谋福在天下的第一等大好事，谁敢在这样的事情上反对？ 第二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这帮狗大臣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情不可能办成，因为……没钱。 普及义务教育，那已经不是说花多少钱的问题了，而是如今大秦帝国的社会生产力根本不可能支持这种伟大事业的进行。 ( 整个大秦帝国有多大？ 两京十三行省，在这之外，还有统治青海与南、北两疆的关西七卫跟管理藏民与大半个广袤无比的克什米尔地区。 如此庞大的疆域用万里江山来形容那真的不夸张，从东到西直线距离近六千公里，这算成里就是一万两千里，而要是从最北的努尔干都司到最南的孟艮府，这个距离能轻松地超过一万公里，足足两万里。 所以李辰有时候都感慨大秦帝国太祖爷是真的牛逼，一个乞丐出身，还做了几年的和尚，走上叛军之路，是整个华夏民族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真正的农民草根出身，不沾半点前朝勋贵的权力和财富，硬生生地打下这么庞大的一个江山。阅宝书屋 这个江山有多夸张，它的北边整个海参崴地区那庞大的一块领土，全是咱老李家的，西边更过分，直接把大秦帝国的国境线打进了中亚地区，整个克什米尔山谷插的全是大秦龙旗，一出去那直接就是伊斯兰堡。 南下过了云滇，半个缅甸都是大秦国土，在现在，缅甸那不叫缅甸，叫缅甸司，没错……缅甸的老祖宗其实只是大秦帝国下辖的一个司，连都司都算不上，普通的司行政级别跟保定府也没啥区别……还是茹毛饮血，中原压根看不上的地方。 这么庞大的疆域，光是正式在编的县就有一千一百七十一个，而要推行义务教育，哪怕是最节省开支的在每一个县设立一间私塾，保守估计就需要近一千两百个私塾！ 第2202章 读书要钱吗 一千两百个私塾，建造费用最低在一千两银子一个，这里就是足足一百二十万两，这还光是把私塾给建起来，而这一步是最简单的。 最难的在人员。 整个大秦帝国识字的人才多少，怎么可能支撑得起这么庞大的私塾数量？ 这是有钱都买不过来的。 就算是有那么多读书人愿意去私塾里教书，一个私塾配置两个先生就是两千四百人，这些人的俸禄，私塾每年的维护费用，孩子们读书所用的笔墨纸砚…… 李辰让徐长青大概估算过，先生的费用一年至少在十两银子，孩子们的费用每个人每年最低需要三两银子。 各项费用合计下来，朝廷每年至少要投入至少一千万两白银才可能支撑得起来义务教育。 而大秦帝国上一年度全国的税收是多少？ 三百万两白银，而粮食税收折合白银算下来，整个大秦帝国朝廷一年全部收入不会超过两千万两白银。 这两千万两，其中七成是粮食，需要支撑整个国家的所有支出，每年都是捉襟见肘。 再加上一千万两的现银支出，大秦朝廷瞬间就会被拖垮。 所以这件事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不可能办成的。 前段时间钱庄的漏洞，光是那两百万两就差点让李辰火烧了眉毛，要不是赵玄机拿出银子来摆平的话，朝廷已经破产了。 就算是李辰，也没有办法凭空变出钱来，也没有办法让天下百姓不要钱免费给自己做事。 ( 无米之炊的尴尬让李辰意识到了自己的异想天开，完全是被前世那些穿越小说和电视剧给坑了，那些主角动辄就是什么千秋大业想到什么就能做什么，但真正落到了实际，李辰才发现那些爽文主角有多可笑。 眼前女孩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着李辰，这让李辰更尴尬了。 穿越过来之后，这还是李辰第一次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回人家的话……从来只有他把别人吓得说不出话来着。 干咳一声，李辰很老实诚恳地说道：“这……可能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可以，因为朝廷没有那么多钱。” 女孩眨眨眼睛，好奇地问：“读书要钱的吗？” “要的。” 李辰笑道：“私塾要钱，找教书先生也要钱，让你们来读书，笔墨纸砚都要买吧，这些都要钱的。” 女孩歪着脑袋想了想，有些失望。 李辰温声道：“不过朝廷已经在想办法在解决这个问题了，你可以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女孩眼睛一亮，说：“那太好了，我也很想读书呢，但是娘亲说女孩子不需要读那么多书，其实我知道，还是因为家里没有钱，上次爹和娘吵架的时候，我还听见了娘怪爹花钱大手大脚的，说要节省一些，把钱攒着给我当嫁妆，可是比起嫁妆，我还是更想读书呢。” 此言一出，周围的大人们都发出了欢快的笑声。m. 抱着女孩的妇人面色羞臊，低声斥道：“你这死丫头，乱说什么，让人笑话了！” 第2203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李辰也被逗乐了。 童言无忌最是直指人心，对于周围充满了谎言和欺骗的李辰来说，这样的对话才显得尤为珍贵。 想了想，李辰取出了一枚玉佩，并不大，但用料却是最为上乘罕见的羊脂暖玉，而且做工精细，非大匠精心雕琢不可得。 把玉佩放在小女孩手里，李辰笑道：“这块玉佩你留着，就当做是你未来的嫁妆了，跟你爹妈说，就说现在可以不用给你攒嫁妆了，家里多的钱去请个先生，女子认字也是好事。” 这一下，周围人看女孩的眼神都变了。 要是寻常说几句话，当不得什么真。 但太子殿下亲赐下了宝贝，这可就非同一般了。 保定府的权贵们目光灼灼地看着女孩手里的玉佩，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盘算着在事后怎么想办法把这块玉佩弄来了。 李辰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他可不愿意自己一时兴起却给这普通的一家人带来灭顶之灾，于是扭头对林丘明吩咐道：“这件事儿可就交给你监督了，别人不懂事的大人把这块玉佩给卖了。” 话说到边上过，意思已经很清楚。 林丘明立刻应声道：“殿下放心，这是殿下为她准备的嫁妆，微臣自然会为殿下监督好的。” 君臣之前来去两句话，把后头那些权贵的心思全给熄灭了。 要是刚才还能指望着殿下贵人事忙，闲暇一时兴趣赏出去的一件玩意儿后面大概率也不会在意更不会主动想起来，还有一些巧取豪夺的空间的话，那么现在在殿下说了这话之后还那么干，就真的是找死了。 ( 这帮子权贵未必会为了一块羊脂玉玉佩起什么歹心，大家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犯不上那么自降身份，但这东西出自于太子，它的意义就不同，可意义再大，也犯不上冒风险得罪太子。 这笔账，是个头脑正常的人就会算。 搂着孩子的妇人一脸茫然，她并不知道刚刚她和她的整个家庭与一场巨变擦肩而过。 此时她只知道顺着李辰的话说道：“太、太子爷，女子无才便是德……” 李辰闻言笑道：“说起来，这句话是从哪开始传起来的？这个人应该找出来把他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才是。” 有许多所谓的名言名句即便是在文盲率高得可怕的民间也广为流传，但那些流传出去的话，绝大多数都是错的。 妇人一脸错愕，没听明白李辰的意思。 李辰看了一眼周围同样满脸好奇的百姓们，便指了指林丘明，道：“林大人，你知道这句话的典故么？” 林丘明笑着拱手回答道：“女子无才便是德，现今大多数人对这句话的理解的确是错的，至少是不全面的，其最早出于两百余年前的文人陈继儒所着《安得长者言》之中，原文为男子有得便是财，女子无才便是德。”阅宝书屋 “而这句话的意思，也绝对不是说女子没有学识，甚至不识字才是美德，甚至这种理解和它真正要表达的意思是背道而驰的。” 第2204章 引见 “这么一段思想最早可追溯到东汉时班昭所着《女戒》，其言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意思就是女子的才华不用处处表露在外，一定要被人所知晓。” “由此可见，古人从未认为让女子没有文化会是一种女性美德的体现，而是劝导才不外露或者说不要太把才华放在心上，仅此而已。” 林丘明的解释当然是权威的。 他的一番话说完，周围百姓们都露出了震惊外加涨知识了的表情，李辰还注意到那群权贵们其中有几个也是一脸震撼，显然这帮锦衣玉食的里面也有几个文盲。 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李辰站起来，摆手道：“行了，时间都差不多了，让百姓们都散了吧，去用午膳，吃完了之后本宫还要赶路。” 林丘明立刻躬身应是。 一大批人直奔城主府，宴席早已经准备好，李辰作为主角是肯定要出席的，但赵玄机和周平安都有各自的理由，懒得搀和这些，也都拒绝了，林丘明也没资格强求，只好让人单独准备丰盛的饭菜送过去，车队里的其他人自然也都能享受一顿大餐。 宴席上，李辰坐在最上位，原本没有人有资格和他同坐一桌，但李辰感觉自己一个人吃一桌的话太傻逼了，于是让林丘明带着保定府的一群官员和自己同桌，另外那些权贵们就真的没资格上主桌了，不过他们也没有想过能跟李辰一桌而食，分坐了六七张桌子，能和太子殿下共进一席，也算是与有荣焉。 从这顿宴席就能看出来林丘明的确是个聪明而且细心的人。 ( 他显然提前打听了解过李辰的饮食习惯，所以整个宴席虽然丰盛，但并没有太过昂贵的菜肴，最顶级的一道食材也不过是深海龙趸，虽然价值不菲，但对比这一桌子人的身份地位，也算是中规中矩，至少没有搞出来什么石斑眼珠、鸡舌尖之类匪夷所思的东西来。 最让李辰意外的是主食居然是一大盆红薯。 李辰本以为这是林丘明有心要讨好自己，后来才知道并不是这样。 “殿下，这红薯真的是功在千秋啊！现在保定府周围，老百姓们大多都以红薯为主食，有烤的、熬粥的、整个煮的，还有的人发现把红薯晒干之后磨成粉，能做成类似于面粉的食物，这东西简直浑身是宝，而且好种植，好收获，产量还大，不知道多少人都在因此而感激殿下。” 李辰剥开了一个红薯，黄橙橙的红薯丝丝缕缕的，冒着热气和香气，一口下去满嘴都是粘糯的香味，让人满足。 李辰眉开眼笑，道：“这东西是值得推广的，看来你们保定府做得不错。” 林丘明轻轻一笑，对李辰道：“殿下，保定府最大的粮商也是一开始就坚定地推广红薯的人，在他的带领下保定府才能这么快地意识到红薯的好处，他就在这，殿下要不要见一见？”m. 李辰似笑非笑地看着林丘明。 前面已经说过了，林丘明位置不稳，想要保住位置，既要在上面发力，自然也要在本地寻求本土势力的支持，这一句引见，大概率就是林丘明对对方的投桃报李了。 第2205章 优先采购权 李辰的笑容被林丘明看在眼里，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好多做解释。 解释再多，都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太子爷能卖他个面子，好让他对本地的权贵们有个交代，真不卖这个面子也没事，反正话他林丘明是说了的，太子爷不见，难道他还能强行给太子爷安排上不成？ 只不过让林丘明没想到的是李辰答应的很爽快。 这让林丘明内心的感激再多了一分，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太子爷给自己这个面子…… 但其实，是有很少一部分给林丘明面子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李辰想要继续推广红薯。 一个新作物的出现，即便是它好处再多，但想要在短时间内被绝大多数人所接受，需要的绝对不只是朝廷的全力推广，更需要民间力量的推波助澜，甚至在很多事情上，民间的力量，比朝廷的力量更好使，至少他们很清楚农民的心思，知道怎么用最少的代价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这，也正是朝廷所需要的。 尽管李辰从骨子里不喜欢这帮地主阶级，但真不妨碍他在某些事情上和这些地主们进行合作。 很快，林丘明嘴里的保定府最大粮商就出现在了李辰的面前。 李辰本以为对方不是个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男人，也应该是个满脸精明的市侩商人，但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一个顶多三十岁出头，文质彬彬像一个书生更多过像个商人的青年男子。 这青年男子面如冠玉，相当有魅力，气质醇厚儒雅，让人印象十分深刻，而且很容易产生好感。 ( 他不卑不亢，拱手弯腰行礼道：“草民杜景，参见皇太子殿下千岁。” 李辰点点头，道：“杜老板免礼吧。”. “谢殿下。” 杜景恭敬站在一边，道：“红薯一物，的确是可济天下的兴农神物，草民若是有幸能得朝廷授权，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把红薯推到长江以南。” 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干脆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李辰挑起眉头，神色之中兴趣更浓。 坦白地说，杜景这般作态和说辞，还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从这个方面而言，不管杜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已经成功了。 “朝廷从未对红薯的种植推广有过什么限制，更无需授权，有心人士，皆可为。”李辰不置可否道。 杜景闻言紧接着道：“回殿下的话，草民要的，是那些所有因草民的推广而种植的收成之中，拥有优先采购权，即一样的价格，百姓和朝廷要优先把红薯卖给草民。” 这个要求，听起来不但没头没脑，甚至怎么想都想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推广在前，收获在后，而且即便是收成了，杜景也承诺了会出和市场上一样的价格收购，好像百害而无一利。 这搁别人，可能随口也就答应了。 但是这话听在李辰的耳朵里，却让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抬起手，旁边一直伺候的小川子立刻递过毛巾，拿毛巾擦了擦嘴，李辰随手把毛巾丢到桌上，眼神已经凌厉如刀。 第2206章 你听过资本论吗 资本主义之中，有一头最恐怖的怪兽叫做垄断。 任何一个行业，一旦形成了垄断，那么它就会像是一个永远都不会愈合持续流血的伤口，一直持续到把整个机体榨干才会罢休。 所以就算是在资本社会，垄断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大秦帝国本就是封建制度，民间经济也处于萌芽状态，距离资本萌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这需要整个社会的生产力跟得上才有可能催生出资本主义，而现在的大秦帝国显然是在各方面都还不足以进行这种社会制度的进化与蜕变的。 当杜景说出想要红薯的优先采购权的时候，李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杜景是不是也是穿越人士？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么李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当场把杜景弄死在这里，谁来了都不好使。 在这个巨大的危机感之下，李辰压根没来得及考虑后续的其他可能，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你看过《资本论》吗？” 这三个字，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土着原住民都只会一头雾水，可但凡是个穿越过来的人，那么一定就会有反应。 李辰死死地盯着杜景的反应，不放过他脸上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李辰看到的只有茫然。 杜景错愕地看着李辰，愣了好一会，似乎在琢磨这三个字，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说什么？资本论是什么？” 杜景的反应，无懈可击，没有任何异常。 李辰的表情放松下来，淡淡道：“没什么。” ( 杜景似乎并不是穿越人士。 那么他是怎么想到优先采购权这个概念的？ 要是没点儿现代经济学理论基础，是绝对不会意识到优先采购权能带来多么巨大的利润和好处，就算是在李辰穿越的前世，一个普通人也只会对此感觉一脸懵逼，而杜景要真是一个纯种的土着，他怎么凭什么会想到一个跨越当时社会至少两千年以上的概念？ 比世界快一步，叫天才，比世界快三步，那叫疯子。 而杜景，一步跨出去，超越了足足两千年的历史。 “这个所谓的优先采购权，似乎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好处，要是你跟本宫要一个低价采购权，本宫还能理解一些，能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李辰问道。 杜景微微一笑，回答道：“殿下，红薯之计是国之大计，涉及国本，更是关系到万千黎民的根本，所谓民以食为天，草民这些做商贾的，可以在百姓那边赚点钱，但绝对不能影响到百姓吃饭，更不能和朝廷争利，若无朝廷管理和提供庇护，商人的买卖还怎么做得成？所以商人应该与朝廷合作，为百姓谋福祉，这才是生意的长治久安之道，故此，草民没有想过低价，只要能拿到一个同样市场价格的前提之下，草民拥有优先采购权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看着表情平静的李辰，杜景心头感觉有些难办。 他本以为自己提出这个优先采购权，根本不会有什么阻力，最大的问题反而在太子可能不愿意见自己。 第2207章 我有数了 太子可能看不起自己一个生意人，又可能林丘明面子不够，也可能只是因为太子心情不好，反正随口一句就把林丘明的引见给拒绝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之所以难，就是因为它完全取决于太子的心情，没有多少因素能左右。 但杜景也有把握，只要是太子见了自己，那么就说明事情有戏，不管从哪方面看，太子都没有拒绝这么一个优先采购权的请求的理由，但现在，太子平静的表情下依然凌厉的眼神，让他意识到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容易办成的。 太子这反应……莫非他看得出自己的意图？ 怎么可能……只听说过太子政治手段厉害，怎么可能还有如此犀利的商业目光？ 在杜景患得患失的时候，李辰开口了。 “很合理，但这不是解释，本宫要的是你为什么要这个市场价优先采购权的解释。” 嘶…… 杜景吸了一口气，暗叫这太子果真不好糊弄。 抬起眼皮看了李辰一眼，却见太子爷的表情依然平静，眸子里的光芒波澜不惊，但隐藏着如刀锋一般的凌厉。 这股凌厉的锐芒，如同两把刀子，让杜景的心头巨震。 他再不敢藏着糊弄过关的侥幸心理，因为他感觉到了，太子爷已经不耐烦了。 思来想去，杜景一咬牙，低头道：“草民不敢隐瞒太子爷，草民的确有贪图利润之心，因为草民判断红薯一物未来必然会成为不亚于盐、糖等民生基础物资，朝廷或许迟早有一日会把红薯也纳入到征收粮税的种类中去，一旦此事形成，那么红薯将和粮食、盐、糖一样，成为一种计价衡量单位，它在某种程度上比银子更值钱，因为它保值，所以草民想要趁着朝廷还没有管控红薯的种植、买卖等行为，市场上也还没有人意识到红薯的重要性之前，提前下手，只要能拿到太子爷承诺的采购权，那么不管未来局势如何变幻，草民都可以顺利地采购到红薯。”m. ( 杜景的话，解答了李辰心中的疑问。 同时也表露出了杜景的野心。 封建时代，盐和糖是民生基础物资，尤其是盐，任何人都离不开它，所以它的重要性有时候比黄金还珍贵，所以自古以来，盐的产出和流通，完全是由朝廷掌控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染指，也就是本朝李辰给某个女强人开了个口子，但即便如此，也只是让她参与到盐运中去，而没有让她干涉盐的产出与市场交易。 杜景这是凭着自己极具前瞻性的战略眼光，想要赌一把。 毕竟，输了问题也不大，只是说给他采购权，并不是一定要让他按照某个价格买卖，而一旦赢了的话，那他杜景就是天下第一个能参与到红薯定价权里去的商人。 李辰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杜景，笑了笑，摆手说道：“此事本宫会考虑，你先退下吧。” 杜景松了一口气，尽管心底有些失望，但没有做出任何表现，只是恭敬行礼之后乖巧地退下了。 第2208章 查 杜景走后，一顿饭再无波澜。 毕竟那些权贵们在保定或许说一不二，是让百姓们仰望的大人物，但在李辰面前，他们就相当于外面的那些百姓。 说白了，没资格到李辰跟前说话。 即便是杜景，也是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之后才让林丘明专门为他引荐，这种引荐机会，就一次也只能有一次，要是多了，珍贵性就凸显不出来，同样，林丘明也没那个胆子把李辰当成自己卖面子的工具人，一群人排着队来问候太子殿下，把太子殿下当什么了？ 动物园里的动物么？ 一顿午宴之后，尽管林丘明再三请求，但李辰还是没有在保定府久留，而是选择启程离开。 马车上，挑起窗帘看了一眼后头还在城门口遥遥相送的林丘明等人，李辰放下了窗帘，开口让小川子去把徐渭召来。 “殿下。” 外面传来徐渭恭敬的声音。 李辰淡淡道：“传信给东厂，调查一下杜景，本宫要知道他所有消息，任何细节都不准放过。” 外面的徐渭并没有犹豫，恭敬道：“卑职遵命。”阅宝书屋 徐渭离开之后，李辰微微皱起眉头。 虽然杜景已经自证他不是穿越人士，冒出一个极为超前的念头也被解释了过去，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但事关重大，李辰绝对不会因为杜景的片面之言而完全相信他。 猜疑，本就是帝王的天赋技能。 杜景的解释十分合情合理，纵观几千年来的历史进程，也必然会有某些人在某些时刻灵光一闪，冒出在后世才会有的想法和概念，具体在某一个人身上或许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放大到几千年的历史无数的人类之中，这就是一件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但李辰必须去考虑万一这是杜景提前想好的解释怎么办。 ( 毕竟万一杜景真的是穿越人士，那么自己这个太子爷推广红薯、发明火枪，还有一系列的改革，综合下来绝对不难推断出自己是个穿越人士的可能，由此，杜景刻意接近自己，并且伪装他也是个穿越人士的事实就是有动机和可能的。 可能性很小，但只要但凡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可能，李辰就不会放过。 自己的话传到东厂之后，东厂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把杜景所有的事情查个明明白白，毕竟杜景不是什么隐姓埋名的山野村夫，他身为保定府最大的粮商，接触的人、接触的事情太多太多，这些复杂的焦交际脉络就是调查他的绝佳渠道，以东厂的能力，只要杜景是穿越而来，那么一定会被查出问题。 那个时候，不惜一切代价，李辰会让杜景在人间蒸发。 不管杜景是好人还是坏人，想做什么，都必须死。 李辰对他最大的仁慈就是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东厂去调查而不是直接下杀手。 这个世界，有且只能有一个穿越者，那就是李辰自己。 就在南巡车队离开保定府，并跨过了北河行省边界，经顺德入南河行省时，一则消息，悄然在大秦帝国内传开，然后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2209章 炸药桶爆炸 “砰！” 奏本被徐长青狠狠地砸在桌面上，他瞪大眼睛看着办公桌对面两名低着头谨小慎微的官员，怒斥道：“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如今殿下刚大胜归来，这是一场震古烁今，足以载入史册的大胜仗，如此形势之下，那些人不想着如何崇敬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居然为了一个捕风捉影的消息而中伤太子！” 其中一名官员硬着头皮说道：“徐省令，这倒也不能说是如何中伤，主要是事关重大，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 徐长青猛地盯着开口的这名官员，冰冷道：“那么你的意思就是立刻发文询问殿下，宁王薨了是否属实，再问一问殿下宁王是否被殿下所杀！？” 那名官员浑身一紧，只觉得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慌忙道：“下官绝无此意，还请省令明察！” 徐长青冷哼一声，冰冷地说道：“眼下整个甘陕全在军管之中，在军管结束之前任何官员、官府衙门无太子授权不得干扰甘陕的重建工作，这一点是殿下亲口说的，宁王封地也在甘陕境内，那里就算是天塌了也轮不到你们管，一个个都回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要管不属于你们管的，否则大祸临头不要怪本官没有提醒你们。” 两名官员对视一眼，另一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徐省令，其实下官等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一些对殿下不好的消息也都是甚嚣尘上，不如发文询问殿下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否则长此以往置之不理的话，只怕是有碍殿下风评。” ( 徐长青皱眉道：“有大胜之威在，谁敢置喙殿下？” “普通百姓当然不敢，就算是有讨论的，也多半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毕竟宁王的死活与普通百姓何干？可关键的却不是他们，而是其他藩王啊，此事干系太大，若是处理不好，引起了天下藩王的反弹，那事情真麻烦了。”最开始说话的官员硬着头皮道。 徐长青看了两人片刻，然后缓缓坐了回去，表情淡漠地说道：“其实有些事情……大家都不是瞎子，心中应当是有数的，甘陕打了这么一场大战，几十万死在了那儿，宁王的封地就在月牙关背后，怎么可能宁王那边到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论功行赏的时候也没有提过宁王的半个字，所以宁王如今是死是活，你们都心知肚明。” 两名官员静静地听着，这些话语气虽然平淡，可莫名的却有一种让人屏气凝神如同大厦将倾的沉重感和压迫感。 徐长青继续说道：“太子为什么不提？为什么明知道所有人在起初被这一场大胜的喜悦刺激过后，必然会想起宁王来，但为什么太子爷什么都没做？” 此言一出，两人惊悚莫名。 紧接着，徐长青的下一句话，让他们直接头皮发麻。 “为什么这个消息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等到太子南巡第一天的晚上开始出现，而且一出来就直接传遍了大江南北？” 第2210章 徐省令的升华 “感觉像不像是早就有了了解内情的人在等，他们布置了很多嘴巴，特意耐心地等太子爷离京之后同时开始散步消息？” 看着两名下属随着自己的话而变得逐渐苍白的脸色，徐长青淡淡道：“这个消息，这件事情，不是一件简单的消息走漏，一个秘密被公开那么简单的疏漏，而是一次有预谋，有目的的政治行动，这一次行动的目标，就是太子殿下。” 徐长青的眸光越发冰冷，看着两人，说道：“你们是跟随本官多年的部下，见到太子殿下被中伤，所以一时情急乱了阵脚，本官也能理解，但是被人当枪使，一次就够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应当心里有一杆称，有一条线，懂了吗？” 两名官员再不敢多说，老老实实地行礼之后退下。 看着他们离去，徐长青的表情却没有半点轻松。 事实上，在李辰南巡之前，两人就已经对现在的情况有过一次推演。 李辰从来没有指望宁王的死讯能隐瞒多久，而且他知道这个消息大概率会在自己南巡的路上爆发，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把这个消息扔出去，才能达到最大的威力。 本来太子南巡，还是在对辽作战之后大胜的背景之下南巡，就有着天然的战略威慑和极为浓厚的政治喻义，那些藩王们一个个必然紧绷着看着太子南巡的整个过程，任何细节都不会放过，在这种大家神经都极为敏感的时候把宁王的死讯爆出来，必然会引起藩王们最大的反弹。 ( 李辰和徐长青猜对了，但是徐长青没有想到这次消息会爆发得这么及时和猛烈。 就好像藏起来的无数个炸弹，前一秒还风平浪静，下一秒就已经地覆天翻。 李辰是对徐长青交代过面对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但眼下事情的烈度和速度都超过了之前两人的预判，那么摆在徐长青面前的难题就被放大了数倍，怎么处理，考验的是徐长青的政治智慧。 徐长青下意识地提起笔找出一本空白的奏本，想要给李辰写奏报，但毛笔悬空，良久，徐长青却默默地放下了毛笔。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李辰南巡之前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长青，如今你已经是一省省令，朝廷的三巨头之一，而不是以前那个户部尚书了，当户部尚书的时候，你上面还有许多人帮你镇着，你可以把问题往上面丢，而户部这个位置需要的也是心细，而不需要胆大和魄力，更不需要多少决策能力，但是现在不同，你地位提高了，需要承担的责任也变大了，你上面不再有那么多人，只有本宫，你不能遇到什么事情都来询问本宫应该怎么办，要是什么事情都要本宫拿主意，那么你这个省令，还有什么用？” 初闻不识其中味，再见已是局中人。 现在，徐长青是真正感受到了省令这个位置有多烫屁股。 沉思良久，徐长青丢下毛笔，起身朝外走去。 “来人，去尚书省，通知付省令，本官有要事请他商议。” 第2211章 抓一批，再杀一批 徐长青到尚书省见到付玉芝的时候，扫了一眼旁边几张客人坐的椅子旁边，摆着三个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茶杯，都是被喝了一口、两口不等的样子。 很显然，就在刚刚，这里还是有人在的，只是那几个人走得匆忙，付玉芝连茶杯都还没来得及吩咐人收拾掉。 “付大人。”徐长青收回目光，对付玉芝拱拱手，笑容可掬。 虽然同为省令，彼此级别相同，但地位依然有高下之分，身为门下省省令的徐长青不管从哪个方面和角度来说，都必须先向尚书省省令付玉芝行礼打招呼。 付玉芝也是笑容满面，同样拱拱手，客气道：“是徐大人来了，来来，请坐。” 引徐长青在另一侧坐下之后，付玉芝吩咐人上茶。 两人闲聊着一些很没营养的话，等下面的人把茶水送上来了，徐长青礼节性地喝了一口，没有犹豫，立刻把话题切入了正题。 “付大人，自殿下南巡之后，朝野上下虽然一切政务运转正常，但突然就刮起了一阵歪风，许多不好的言论甚嚣尘上，涉及到了藩王之尊，更是把太子殿下都牵涉了进去，不知道付大人可知晓？” 付玉芝脸上并无惊讶。 当知道徐长青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徐长青的目的是什么了。 抬起手抚了抚胡须，付玉芝皱眉凝重道：“本官也的确有所耳闻，有些猜测，的确很不负责人，而且以阴谋论居多……” ( “没错！” 徐长青沉声道：“段段时间内，这些不好的言论能扩散得如此之大，显然是有心人想要扰乱朝纲，我等身为臣子，势必不能视若无睹，必须要做出一些应对来。” 付玉芝笑了笑，对徐长青道：“徐大人的话自然是不错的，只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如何能控制得了每一个人说什么？便是当着面不说了，背地里兴许说得更起劲，到时候反而起不到遏制风言风语的作用，反而还弄得仿佛欲盖弥彰一般，那就更不好了。” 徐长青微微侧身，对付玉芝道：“正是这件事情难办，所以才找到付大人求救的。” 付玉芝苦笑道：“徐大人不必如此，你我同朝为官，尚书省与门下省又相辅相成，自当互相帮助才是。” 见付玉芝说半天，就是不讲点儿实际的，徐长青决定再往前走一步。 他态度诚恳道：“付大人，此时不管是对吴王还是对殿下，都不算什么好事，风言风语多了，便是假的也会被传成真的，更何况对于一些人来说，事情的真假根本不重要，只要有个理由做事就行了，藩王若是乱了，吴王如何管理好封地？朝廷，不能坐视不理的。” 付玉芝皱起眉头，看着徐长青的目光闪烁不定。 徐长青的话，的确说到了他的痛处。 这件事情，他和徐长青还必须合作起来，否则的话，对他没好处。 沉吟片刻，付玉芝沉声道：“以我之见，可以先抓一批，再杀一批，杀鸡儆猴。” 第2212章 处置 付玉芝的话让徐长青的眉头跳了跳。 有些错愕地看向付玉芝，徐长青的目光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在包括徐长青在内绝大多数朝臣的心目中，付玉芝的性格一直偏温和，说难听点就是软弱，兴许也是赵玄机太过强势以至于压制了付玉芝的光芒，可同样是赵玄机的左膀右臂，张必武就比付玉芝要强势得太多，而付玉芝则更倾向于一个小透明的角色。 他之前的打算是联合付玉芝，朝廷发文严厉禁止这些流言蜚语的出现，哪怕就是用手段，也是口头警告为主，了不起抓几个下牢狱也就算了。 可付玉芝开口就是要用重典，直接杀一批。 徐长青是真没料到一直以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付玉芝居然也有如此狠辣果决的时候。阅宝书屋 “这样……会不会太过严苛，反而引起了反弹？”主动上门的徐长青这个时候反而有些退缩了。 付玉芝抚着胡须，目光平静地看着徐长青，缓声道：“若是不严苛，如何震慑那些宵小之徒？便是有人存心捣乱，但京城始终是京城，朝廷上的那些官儿们，也总还是受到三省节制管辖的，若是连朝廷上的歪风都刹不住，民间再沸反盈天时，可就真管不了了。” 徐长青看着付玉芝平静的表情，心底悚然一惊。 他猛地回过神来，感觉这样才对。 一个真的心慈手软的人，怎么可能在尔虞我诈的官场里爬到如今高位？ 别说往上爬，只怕是刚入官场时，早几十年付玉芝就该被人吃干抹净，连骨头渣滓都剩不下来了。 ( 不说付玉芝，哪怕是自己，一路走来，爬到遇到太子之前时身为户部侍郎，又何尝不是费劲了心机用尽了手段？ 徐长青扪心自问，几十年下来，他也有过心狠手辣的时候，也有过陷害政敌，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的时候。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情不立事,善不为官，他徐长青能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靠的又怎么可能会是善良？ 轻出一口气，徐长青点头道：“付大人所言极是，受教了。” 付玉芝轻轻一笑，抬手示意徐长青喝茶。 两人各自端起茶杯喝茶的间隙，既是对上一个话题结束的中场休息，也是对下一个话题开始之前的理清思路。 徐长青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只觉得茶汤浓郁芬芳，满口生津回甘，滋味甚是曼妙。 放下茶杯，这一次不等徐长青说话，倒是付玉芝主动开了口。 “既然明确了要用重典，那么你我不如正好商量个章程出来，以徐大人之见，此事应当怎么办？” 这就是当领导的好处了。 一个问题丢出来，可以让下面的人先提出解决方案，而不用自己冒险先开口。 徐长青名义上和付玉芝同级，并无大小之分，但尚书省天生带着协领三省的职权，徐长青也只能比付玉芝降半个身位。 想了想，徐长青才说道：“以我之见，此事既然是针对朝廷命官，那么应当由都察院主导，刑部审判，大理寺驳正。” 第2213章 本官以为，不妥 大秦帝国的三司系统实质上已经非常接近现代的司法制度。 都察院里全是御史，当年太祖爷开国时特立都察院御史，其一句‘不因言获罪’便给了这帮人以天然的权柄，类似于现代纪律检查部门，干的就是纠察百官的活，而且其直接向皇帝负责，其他任何部门、官员不得擅自干预、过问都察院的工作，使其逼格满满。 都察院的权力在秦第三帝秦高宗手中，一道圣旨明确都察院御史‘可风闻弹事’这五个字而达到其职业地位的巅峰，简而言之的意思就是都察院御史弹劾某一个官员可以不需要实质性的证据，只要认为这名官员有问题，御史就可以提本上奏，乃至于是发动针对这名官员的全面调查。 真正意义上来说，三司之中，都察院御史是最没有实权的，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盯着其他官员的风纪、风评找茬，但也正是因此，这帮御史一度成了大秦官场上最让人头疼的存在，因为尽管他们没有实权，但也是因为没有实权所以尤其得皇帝信任，其他官员想给皇帝递奏本，还要看你级别够不够，资格老不老，乃至于递上去了，总还有类似于内阁、司礼监等门槛有的是办法让你的奏章到不了皇帝的案台，消失得无影无踪无从查起。阅宝书屋 但在大秦帝国三百六十年的历史之中，御史的奏章几乎全部能直接送到皇帝案台，内阁和司礼监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擅自拦截…… ( 因为御史深得皇帝信任，是有资格和全力要求面圣的。 一旦面见了皇帝，拦截奏章这样的事情泄露，不但彻底得罪死了这帮天天想着弹劾倒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官从而名垂千古的御史们，还会惹来皇帝震怒，没有哪个皇帝会容忍被人把自己的奏章动了手脚，这几乎是等于动摇了皇帝最根本的皇权权柄，所以一旦被发现，肯定要被扒掉一层皮，这么不划算的买卖，精明的官员们是不会去做的。 有了特殊的地位，就不能有实权，有了实权，就要被约束在框架之内，大秦帝国的顶层制度设计，事实上不但不野蛮，还十分科学。 只是和其他部门乃至于其他社会制度一样，都察院制度走过这三百多年，也已经出现了臃肿、腐化、僵硬的症状，其监察百官的职责逐渐被忘却，反而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官僚机构，充满了人情往来。 在水至清则无鱼的前提之下，任何政府部门都是可以出现人情往来和利益输送的，但唯独纪律部门不可以。 这会极大地加速其他政治机构的腐败，和肆无忌惮的官官相护。 因此，东厂锦衣卫才应运而生。 现在，既然现在是要纠核百官之间的风言风语，统一思想战线，那么徐长青提请由都察院作为主导，刑部量刑，大理寺定罪，是完全合理的。 徐长青也觉得自己的思路没问题。 但他说完，却见付玉芝轻笑一声，然后缓缓摇头，道：“本官以为，不妥。” 第2214章 这场雪 虽然自己的意见被反驳，但徐长青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反而放低姿态虚心问道：“还请付大人指教。” 付玉芝摆摆手，笑道：“你我同朝为官，又是同僚，还同是正一品省令，互相印证所思所想，并无上下之分，不用那么客气。” 徐长青看着付玉芝，笑了笑，没说话。 要不是付玉芝眼角笑出的那一撮能夹死苍蝇的鱼尾纹，这句话他还真信了。 抬手抚了抚胡须，付玉芝说道：“这件事儿，注定是得罪人的事情，也正是因此，需要你我两人通力合作，不但是你与我之间，你我身边的人，都要达成共识，有力气往一处使，才能把其他人的那张嘴彻底闭上，都察院也好，刑部、大理寺也罢，本质上就是需要闭嘴的一部分，谁敢说这三个衙门里头没有那些碎嘴子？” “所以以本官之见，这三司可查案，却不能管流言蜚语，真正要做的，其实是用朝廷之外的一把刀，这把刀还必须足够快和锋利，要不然吓唬不住人。” 徐长青不是笨蛋，付玉芝的话说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付玉芝的意思。 朝廷之外的一把足够快足够锋利的刀，除了东厂锦衣卫之外，还能是谁？ 只是……徐长青有些不太情愿。 且不说自己指挥不指挥得动东厂，便是东厂真的动手了，那么保不齐就变成付玉芝手里的一把刀子，这绝非自己和东宫愿意见到的。 徐长青不吭声，可他的表情和反应都看在付玉芝的眼里。 ( 付玉芝抚着胡子，呵呵一笑，说道：“徐大人莫非有所顾忌？本官倒是能理解，毕竟眼下的局势还没到十万火急的时候嘛，先静观其变，也是可以的。” 这话就有些诛心。 人是你先来的。 事是你先提的。 现在你瞻前顾后，我也不介意。 反正更着急的是你。 毕竟这流言蜚语，中伤的是东宫，藩王那边有点异动，先头疼的也是东宫。 所以付玉芝根本不担心。 徐长青也体会到了其中滋味。 抬眼看着面带笑容抚着胡子的付玉芝，徐长青突然感觉有些气闷，有了一种回去就把胡子蓄起来的冲动。 这模样和德行，不说高人风范不高人风范，高人心态是真的顶。 想了想，徐长青起身道：“此事重大，我还是要回去考虑考虑。” 付玉芝一笑，起身把徐长青送到门口，十分温和地说道：“无妨，仔细思量清楚也是对的，毕竟一旦真的做了，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大事，必须思虑周全才行。” 徐长青笑着点点头，道：“付大人请留步。”阅宝书屋 两人拱拱手，然后徐长青转身，自然有下属过来为徐长青披上大氅，撑起伞，走入茫茫白雪之中。 付玉芝揣着手，看着徐长青和随从的身影消失在大雪里，微微眯起眼睛，毫无征兆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天，道：“这场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真的见停，断断续续地下了这么久，都快忘了晴天是什么样子了。” 第2215章 他笑的像个煞笔 京城到金陵的距离在整个大秦帝国的疆域之中并不算太远，但车队行进速度并不快，慢慢悠悠的一天走个百八十里，这是李辰有意控制了速度。 他需要给天下的藩王们一些时间去缓冲，让他们把该做的事情给做了，该准备的东西给准备了。 这一场南下，是肉眼可见的凶险，不管从哪个角度和层面去看，都必然是会影响未来整个大秦帝国走向的重要政治事件，所以李辰不着急，而文王和藩王们，似乎也不着急。 一路上，李辰收到了京城来的各种奏报，其中有徐长青的，也有付玉芝的，还有一些其他人的，更有一份来自于陈通禀报徐长青请求调动东厂的奏报，对于前者那些奏报，李辰大多不予理会，回了也只是简简单单一句知道了，或者已阅这种并不表露态度的回复，让他们猜去。 唯独对陈通的奏报，李辰则只给了一个字。 准。 京城的局势，牵动天下。 虽然他人在南下的路上，但京城始终是大秦帝国的政治中心这是不会改变的，朝廷上的事情，就是整个天下各方势力博弈的舞台，有些人要搅乱浑水，有些人要拨乱反正，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你来我往，李辰这一出京，反而给了他们更大的操作空间。 而且这一次出京，和上一次完全不同，上一次李辰是秘密出京，为的是对付辽军，关系到整个江山社稷的生死存亡，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一战来得重要。 而这一次却是正大光明的南巡，李辰把舞台让出来，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又会做到什么地步。 ( 这个‘他们’，包括了那些包藏祸心的对手，也有徐长青这样的自己人。 这是一次超大型的考试，将会直接影响李辰未来对整个朝廷人事制度的布局，李辰在看，也在打分，只是这一点，李辰没说，谁都猜不到，这就是君心难测。 而对于对手盘的挑衅和试探，李辰也在看，也不说、不做，既然舞台让出来了，就要给他们一个发挥的空间。 李辰很有耐心，一个高明的猎手，必须具备这样的素质。 没动手之前，多看、多听、多想，决定动手之后，不再犹豫，雷霆一击。 古人早就对此有教诲，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不外乎如是。 所以这个时候李辰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能说，就像是在看一出哑剧，于无声处听惊雷，李辰要听的惊雷，已经来了前奏，天空电光闪烁，电蛇雷龙，这个前奏越是热闹，落幕的时候也就越是悲壮。 离开保定府之后，整个路上，李辰再没有接见过任何沿途官员，这十多天，他只做三件事情。 看书、和赵玄机饮茶、跟周平安下棋。 只是，让李辰没想到的是，前两件事情都很愉快，但最后一件事情却让他十分不爽。 注目棋盘良久的李辰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周平安半晌后，一丢棋子，愠怒道：“你赢了！” 周平安咧着个大嘴，笑得跟舀水的瓢裂了似的，像个煞笔。 第2216章 全来了 一肚子气的李辰干脆摆摆手，让周平安把棋盘给收了。 看着周平安一阵忙活，李辰心情稍微舒坦了一些，但还是没好气地说：“搁别人身上，跟我下棋哪个不是想方设法地让着我的，能让得不着痕迹都是值得吹嘘的事情，你倒好，一副正儿八经干架，不赢了我不罢休的架势。” 周平安把最后一枚黑子放进棋盒中，抬头对李辰笑道：“所以他们没机会跟殿下下棋，而微臣有啊。” 李辰愣了一下，抬手点了点周平安，哭笑不得地说：“就你嘴皮子灵巧。” 周平安笑了笑，说道：“这纵横十九道，虽然藏了无数变化、无穷奥妙，但终究是小了，殿下的棋局在天下，星罗密布，地做棋盘星罗做子，这十九道上的输赢不过是一时的消遣，算得了什么。” 李辰挑眉，眉开眼笑道：“十多天了，总算是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好听的。” 周平安也跟着笑，说道：“虽然这棋盘上的方寸之争证明不了什么，但棋路和棋风还是能看出对弈的心态来的，微臣观今日殿下的棋路凌乱，许多不该犹豫的地方做了踌躇，该仔细思量的地方却又果断做了取舍，以至于到盘中时殿下的局势已经溃败，大局难以支撑，最终无力回天，可见殿下今日思绪其实颇乱？” 李辰轻笑一声，也不否认，更不奇怪周平安能看出来。 此獠的本事，李辰早就心中有数。 有时候李辰都好奇，让赵玄机年轻二十岁或者让周平安再老上二十岁，把这个两个人放在同一个时代同一个朝堂，到底会摩擦出怎样的火花。阅宝书屋 ( 李辰猜不中过程，但结果大概率是有数的。 最后赢的，应该是赵玄机。 周平安就像是妙手偶得的一招妙招，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也正是因此，无根基无定性，多了变数，可也增了风险。 政治斗争是一件严肃而且残酷的事情，格局位置越高，牵扯越大，就越难分胜负，赵玄机那种老辣的性子，有许多次失败的机会，可却不会给敌人一击毙命的可能，看他现在还活得那么滋润，造反失败李辰不但杀不了他，还要捏着鼻子让他当尚书省省令，现在更是加封为吴王就知道了。 可周平安这样的性子，却只能有一次失败的机会，一次输，就是满盘皆输，再无翻盘可能，他赌性太重。 所以李辰把他放在最为得罪人也最需要锋利的税案台总督这个位置上，而没有考虑把他放在更传统的三省六部之中，说白了，不合适。 拉回思绪，李辰取出几道奏章，丢到了周平安面前，伴随着摇摇晃晃的车厢，李辰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这几天送来的，看看吧。” 周平安也不推辞，打开奏章逐一翻看。 内容其实都没什么营养，都是一些问好和邀请南巡队伍绕过去做客的客气话。 但这些奏章的署名主人却很有意思。 “如今天下分封在位的藩王除去宁王之外共有七人，竟全来了。” 第2217章 千古明君 李辰对周平安示意一下，周平安转头看去，见到一副地图，立刻拿下来摊开在两人之间用来放棋盘的小茶几上。 小茶几不算大，但幸好这地图也并不大，显然是特制的，马车的车厢又足够宽敞，所以一副地图被完全推开在马车里，也并不显得拥挤。 地图打开之后，周平安惊奇地发现这竟然是一副在整个大秦帝国疆域上，一共八名藩王的封地示意图。 其中宁王的名字和封地已经被抹去，而在金陵旁边，又增加了一块地方，上面写了一个吴字。 不但如此，每一块封地的旁边空白处，都密密麻麻地写了一些注解，周平安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李辰的亲笔笔迹。 显然，这幅地图制作于对辽大战之前，而且随着局势的变化，李辰一直有‘手动更新’。 光是从这个细节就可以发现，对于藩王的问题，李辰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在思考如何削藩，并且这个思考，一直持续至今没有松懈。 周平安看着地图良久，轻叹道：“殿下出身皇族，又贵为监国太子，就如今的局势而言，登基称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等时间到罢了，可以说是人间最尊贵的身份，但即便如此，殿下的努力还是超出了常人百倍，微臣观古今史书，见许多流芳之辈刻意勤勉而教导世人不可懈怠，但总体而言，终究是八分做戏两分本性，大多数成功者的成功，事实上并非原自其自身努力超过常人多少，而是其身份所带来的优势比常人超出太多，他们或许付出三分努力，就比常人勤恳咬牙一辈子都够不上，因而那些成功者的成功演讲，微臣不屑。” ( “唯独殿下，当得勤勉二字，且完全没有半点虚假，多少个日夜的殚精竭虑累积下来方有如今成就，未来殿下成就一代千古明君，微臣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听完这话，咧开嘴笑得跟舀水的瓢裂了似的的人变成了李辰。 这话搁别人嘴里说出来，李辰听了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其他人成天都在想着拍自己的马屁，什么好听说什么，李辰早听腻了。 但周平安不同，此獠不爱拍马屁是在李辰这挂了号的，说话实际又难听也是早有前科累累的。 就这样的人，这会儿蹦出这么一串的高水平马屁，听得李辰那叫一个浑身舒坦。 “言重了言重了，没那么夸张，还千古明君都出来了，哈哈哈。”阅宝书屋 李辰摆着手，一脸客气，但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是‘会说就多说点，本宫等着听’…… 可惜，周平安好像当真了。 他认真地说：“这幅地图之上，唯独文王所在并无太多殿下的备注，可是因为其重要性太大，所以几十上百字的备注完全无法覆盖？” 李辰闷哼一声，眼底全是不悦。 此獠果然还是那个又臭又硬的性子，着实让太子殿下讨厌。 不过李辰还是回答道：“的确如此，这一次除了在我们车队里的吴王之外，其他的藩王可都邀请本宫过去做客呢。” 第2218章 天子一怒 “这是表达一种姿态，更是在做出一种慈眉善目的威胁吧。” 周平安耷拉着眉眼，看不出喜怒，说来的话也并无太大语气起伏，可却一语中的。 李辰笑起来，说道：“本宫带天巡狩去南巡，他们作为藩王邀请本宫过去，这是一种不管结果如何都必须要有的姿态和礼节，正如同普通百姓一般，得知亲戚到附近来办事儿，不管顺路不顺路，哪怕明知道会被拒绝，但邀请过来一起吃顿便饭，都是应有之意，所以这个举动，并没有问题，谁都不会在意这么一个邀请。” 指了指那些奏本，李辰冷笑道：“可若是在西南镇压土司，距离京城两千六百里，便是距离金陵都有一百七百里的滇王，还有远在藏西羌塘的宣王都发来邀请，要么是他们两个老糊涂了，把本宫当儿戏来戏耍，要么就是这些个藩王正在借用这一次所谓很正常的礼节性表态给本宫压力，正如你所说的，一种慈眉善目的威胁，很恰当的比喻，他们是要告诉本宫，他们已经知道本宫要做什么了，也已经联合起来准备反抗了。” 手指点了点地图上属于吴王的金陵，李辰冷笑道：“这一趟，本宫是要去金陵做客的，他们这是在给文王撑腰！是要打本宫的脸，要打整个朝廷的脸！挑战本宫的正统地位！” 周平安认认真真地听着李辰所说的每一个字，换做任何一个人过来都能轻易地感受到李辰并不加隐藏和掩饰的不满与怒火，对周平安来说尤其如此。 (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周平安很清楚自己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如今距离真正的人天子，差的只是那一身龙袍。 如果说在之前，太子殿下还缺乏一些心性上的磨砺和在军方的权威，那么在对辽这一战之后，这些短板已经全部被弥补。阅宝书屋 帝王所需要的铁血杀伐，对人命和臣民得失的衡量，在这一战之中李辰已经彻底完成了从太子到帝王的转变。 有些东西纸上得来终觉浅，而绝知此事要躬行，这种转变，是就是必须要躬行的。 不见血的帝王，便是在铁腕，也始终是政治阴谋之中搅弄风云，多了点阴柔气，少了几分真正君临天下的浩荡大气，也少了那份号令千军的峥嵘。 天子剑锋所指处，百万雄师如潮起。 心中思绪如潮涌，周平安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兴奋。 周平安不是贤臣，也当不了贤臣，他偏激的性格注定了他这辈子，更适合在动荡之中寻求自身理想和价值的体现，正如李辰所说的，此獠若是在盛世，恐怕是任何一位帝王必要杀之而后快的心腹大患。 所以此时感受到了李辰已经动了杀心，周平安没有惶恐和对生命的敬畏与怜惜，有的只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激动。 他自己是那只大鹏，武力削藩就是那股能让他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风。 第2219章 殿下是否打算武力削藩 “殿下是否打算武力削藩？” 激动之下，周平安问出了一个在官场上十分没水准的问题。阅宝书屋 体制内官场上，讲话提问，尤其是面对领导的时候，都讲究一个含蓄婉转，既表达清楚意思，起到试探答案的作用，又不至于太过突兀引起了领导的反感，如何把话说好，把问题问好，这是一门极深的学问。 周平安对于体制内的条条框框向来不感冒，甚至在很多方面他都是那个不守规矩的刺头，这一点李辰早就见识过了，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周平安入朝以来参他的奏本能摞到他人那么高。 但周平安却并不是莽撞无脑，相反还十分聪明，否则如何能留在李辰身边，还受到重用？ 而对于周平安的聪明来说，这个问题就显得更加没水平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官场内的聪明人该问出来的问题。 削藩，本就是一件大事，历朝历代，只要是涉及这两个字的，就没有说能安安静静地大家私底下谈个方案就过去的。 如果把江山社稷比作是一缸子水，那么削藩这个动作就是在保证缸子里的水不洒出去的前提之下把整个水缸给换了。 古往今来，削藩就没有不起动荡的，唯一的区别就是运作的好了，少损失一点水，运作得差了，缸碎水洒，鸡飞蛋打。 所以这种事儿，是能直接问出口的么。 李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平安，他知道此獠心里在想什么，唯恐天下不乱的他此时此刻最期待的恐怕就是自己点头说要武力削藩。 ( 对此，李辰倒并不介意周平安单刀直入的态度，这个问题满朝文武每一个都想知道，但每一个都是藏着掖着，讳莫如深，为了不引起自己的猜忌，即便是徐长青那样的铁杆心腹都不敢提这个话题，反倒是周平安向来的性格，让李辰不会介意。 想了想，李辰说道：“是否武力削藩，决定权不在朝廷，而在那些王爷们的手中，朝廷所愿，并非将所有皇室宗亲一网打尽，毕竟三百余年来，历代的宗亲王爷们，对于镇守江山社稷的确是有功劳的，并且这个制度，也是老祖宗定下来的，是不能被全盘否定的，事关老祖宗的声誉和形象，也关系到本朝在未来的风评，更加关系到李氏皇族的威严。” “所以，藩王的存在，不能说是错，只是说现在时代环境不同，那么政策和制度也需要进行相应的调整，这种调整必然有阵痛，这是必须付出也必须承受的代价，这个过程之中，朝廷和本宫必然会秉承着最大的善意去引导藩王们进行改制，藩王之中若是有有识之士，那么必然会体谅本宫的一番苦心，而体谅的表现就是配合削藩，但也一定有些人舍不得手上的权力，舍不得山高皇帝远的滔天权柄，那么在引导不成之后，朝廷也一定会用一些包括但不限于武力的手段去进行强行纠正。” “总之一句话，削藩已是定局，区别在于如何实现。” 第2220章 妄议朝政，意图挑拨皇室宗亲 李辰的一番话下来，让周平安有些惊叹。 “殿下。” 周平安拱拱手，一脸诚恳地说道：“微臣第一次听闻能把挖人家祖坟的事情说得如此委婉好听，仿佛人家不答应，不乖乖地给您递上一把铁锹反倒成了他的不是，如此厚颜无耻的论调，实在让微臣佩服得紧。”m. 李辰表情僵硬了片刻，没好气道：“你是真当本宫宠信着你，不会罚你？” 周平安嘿嘿一笑，继而又道：“看殿下的意思，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还是会选择武力削藩的。” 李辰平淡道：“说了，削藩是定局，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区别只是用什么样的途径和办法去削藩，本宫不愿同室操戈骨肉相残，但为了江山社稷的安稳，有些罪责，躲不过去的话，那么就由本宫结结实实地背起来。” “是否武力削藩，本宫说了不算，朝廷说了也不算，说了算的是那些藩王们，他们若是执意选择要武力对抗，那么本宫就只好顺应了他们的要求，怎么打、打多久，都陪他们打下去，打到他们认输服软为止。” “藩王这颗毒瘤，已经毒害了大秦帝国江山如此之久，早就应该被拔除，任何企图阻拦这一历史进程的人，都是螳臂当车，朝廷就算是打掉最后一两银子，最后的一兵一卒，也绝对不会姑息！” 周平安闻言了然点头，然后给予了李辰一个……肯定的眼神。 李辰脸色一黑，怒斥道：“滚回你自己的马车上去！” “微臣遵旨！” ( 就在全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在这趟南巡的车队上时，一场席卷整个京城的风暴骤然爆发。 由东厂出手，都察院配合的清查，由上自下在毫无征兆之中席卷整个京城。 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通政使司一名从四品官员，锦衣卫上门来，正好遇到他在府中设宴，大放厥词称朝廷残骸藩王，如此论调当即就被锦衣卫给拿下，而后交由都察院御史走流程进行弹劾。 这个案子的进展可谓神速，在一屋子七八名与宴者的指证之下，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就被办成了铁案，都察院御史给他的罪名是妄议朝政，意图挑拨皇室宗亲。 这个罪名一出，全天下对大秦律法有所了解的人都震惊了。 因为他们亲眼活生生地见证了都察院的御史捏造了一个罪名。 妄议朝政，的确是律法中写得明明白白的一个罪名，在大秦帝国，士农工商四个社会层级，除了士之外，所有人讨论朝廷政策方针，议论皇帝决策，就可以扣这个帽子，最少入狱五年，最高抄家问斩。 但这名官员显然不适用这个罪名，于是后面就加上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意图挑拨皇室宗亲。 这个律法中都没有，而且匪夷所思的罪该怎么判？ 刑部火速给出了答案。 革职查办，全家流放三千里。 这是重罚。 就眼下这条件，流放三千里等同于杀人。 而对都察院和刑部明目张胆的刑名不当，有驳正之权的大理寺非但没有阻拦，反而竖起大拇指夸奖都察院和刑部行事果断，判案得当。 第2221章 政治运动 大理寺的意见一出来，但凡脑子清醒的正常人算是都看出来了，这压根就是摆明了要在京城搞一场政治运动。 运动，是很有可能变成一场政治迫害的。 所以人心惶惶。 但没办法，这一次是真的没办法。 因为这一次的命令，是直接从三省发下来的，朝廷一共三位省令，中书省省令澹台镜之摆明了不问政务，那么大权就在尚书省和门下省两位省令的手上，这两位代表的又是如今大秦帝国最强大的两个政治派系，内阁系和东宫系。. 平日里两者一直都在斗，斗得再厉害，局内人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局外人则热闹看得飞起。 所以那个时候绝大多数人对这两个政治派系的能力还并没有一个太过直观的认识。 这一次，他们认识到了。 朝廷的执法部门和司法部门，乃至于律法解释部门一同下场，那是真抵抗不了。 坦白说，如今大秦帝国的政坛，没有任何一个人或者集体能对抗这两者的联手。 所以一场浩大的运动由上而下横扫整个朝野，一瞬间就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起来。 在一片唯恐被牵连的恐怖气氛之中，有一名官员发出了声音。 这是在朝会上，当面说出来的。 这名来自于礼部的官员，坦言担心这场运动持续扩大下去，会变成一场政治迫害和文字狱。 这句话不可谓不胆大。 但这名官员并未受到什么惩罚，而是由徐长青与付玉芝共同出面作保，这场运动清理的只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绝对不会变成迫害更不会变成文字狱。 ( 政客的保证有多少可信度，没有人去在意，人们在意的是在朝会上，这样的场合之下，徐长青和付玉芝作为两个派系如今在京城内最核心的代表人物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它就是有一定约束力的。 果然，朝会之后，东厂和刑部没有那么疯狂地抓人了，至少不会再凭借着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就带人强闯上门。 这也让京城紧张的氛围稍微缓解。 一直到出了另一件事情。 刑部的官员，抓了一名外地进京述职的将领！ 而这名将领，原本隶属天府都指挥使司，是苏震霆的老部下，这一次进京，就是向苏震霆述职的。 职是上午述的，午饭也是在大将军府吃的，吃完饭一出门，直接被刑部的人拿了。 这件事情，立刻把这一次运动扩大到了军方之内。 当日，徐长青亲自登门拜访苏震霆，两人相谈足足三个时辰，华灯初上的时候徐长青才离开。 第二天，苏震霆就以极其严厉的措辞发了对军内的公函。 核心内容只有一条。 大秦帝国的军队，永远是忠于朝廷、忠于皇上和太子殿下的军队，任何人如因私心而私下散播不利于朝廷、不利于皇上、不利于太子殿下的言论，则以极刑处置。 这公函一抄送出去，人们就知道，徐长青这是说服了苏震霆。 而还有一些人，则敏锐地察觉到，军队内部，或许要有动作。 第2222章 不是他们干的 自从太子监国以来，对文官的调整已经有了许多次。 甚至好几次是摧毁重建式的大调动，以至于在同一个位置坐了三年的京官儿们居然能算是老人了。 更不要提后来的解散内阁，建立三省的制度，更是一场由上到下的巨大变革。 但是一直以来，太子对军队内部并没有动手。 即便是有，也是很小心谨慎的几个并不重要的位置的调动。 同样是改革，文官体系之中解散了内阁，建立三省，再到下面的六部以及通政使司、税案台等部门，上上下下牵扯到的职务调动近千。 可是军队内的改个，成立三大将军府，这只是三大将军府的大将军有了调动，而下面的军职，大多都是保持原样不变，就算是有调动和改变，也多半是由三大将军府的大将军提出来，然后调动的。 这从本质上并不能说是东宫对军队派系的整顿。 起初，官员们认为这是太子自知自己在军队内掌控力不足，而且他更加需要军队的撑腰来稳固他的政治地位，这一点从太子与苏家联姻就能看得出来，但是渐渐的，人们突然发现，随着苏震霆的走向前台，担任统帅府大将军之后，军队之内已经开始有越来越多将领主动靠向东宫。 军队里不是只有铁憨憨的。 尤其是在这座走过了三百多年的帝国之中，军队早已经不如刚开国时候那么纯粹。 军人，走到了一定的职务，是必须要懂得政治、参与政治的。 不管这些将领抱着什么目的主动靠近东宫，都无法阻挡一个事实那就是太子对军队内的掌控力已经越来越强，而且这种掌控是直接掌控，而不需要经过苏震霆之手。 ( 对此，苏震霆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和动作。 大将军府和东宫之间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彼此之间在上层合作得亲密无间，在下层却有逐渐开始泾渭分明的区别。 甚至有一些将领，已经开始以东宫系自居…… 时至今日，这一次刑部直接拿了一名军方实权将领，立刻就让这件本就不寻常的事情变得更加耐人寻味。 人，是刑部拿的。 这到底是东宫方面徐长青的授意，还是内阁方面付玉芝的意思，谁都不知道。 只是在徐长青去了大将军府之后，苏震霆措辞极为严厉的公函表明了一些态度出来。 但对于不了解内情的官员来说，一切依然扑朔迷离。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随着公函的抄送，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声息，在官面上，再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它的后续也没有任何进展，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所有人都知道，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波涛，才真是暗流汹涌。 这个消息，在第一时间追上了车队，被送到李辰的手中，然后经过很短时间的考虑之后，也被送到了赵玄机的手中。 “这事儿，不是徐长青干的。” 李辰丢了一粒黄豆进嘴里，嘎巴嘎巴地嚼着，表情不咸不淡，神情不急不躁。 他的对面，赵玄机随着马车的晃动而微微摇摆着身体，耷拉着眉眼，他也开口了。 “也不是付玉芝干的。” 第2223章 他一装就是几十年 两人说完之后各自对视一眼，同时乐了。 李辰拍拍手，把手里的残渣拍去之后说道：“那么就是有人着急了。” 赵玄机表情玩味，道：“病急乱投医，反而落了下乘，这倒有可能是为了自保不得已而为之，和他不一定有直接关系，怎么看都不像是以他的身份地位会做出来的事。” 李辰揉着下巴，问道：“确定？” 赵玄机想了想，说道：“确定。” 先给了一个肯定的结论，然后赵玄机才说：“先帝尚在时，储君之位一直悬而不决，当时几位皇子都是有大才情的，至少也都是在各自领域内独领风骚的翘楚，可也正是因为优秀的皇子太多，所以究竟选谁上，是个大问题。” “或许先帝早有了抉择，但面对一个比一个优秀的皇子们，先帝就算是有了决定，也不好直接公布于众，如此一来，便是把先帝看好的皇子推到了风口浪尖，古往今来，多少惨案都是为了这个位置而爆发的？等真到了殊死一搏的时候，没有谁会甘心丢了大位，毕竟那个位置只有一个，抢不到，就永远和它无缘。” “但最后的结局正如殿下所见，圣上拔得头筹，成了笑到最后的赢家。” 赵玄机在说，李辰在听。 要是那趟大西北他没去，兴许还会幻想出无数个版本的精彩夺嫡大戏，可他去了，见到了当年真相的一角，所以李辰清楚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的位置来得真的不正统。 但由此也可见，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才是那个时代最狠的角色。 ( 更改遗照，偷天换日。 什么叫窃国？ 这就叫窃国。 还成了。 不过身为既得利益者，李辰只能竖起大拇指对自己便宜老爹说一声：干得漂亮。 这个秘密随着大行皇帝的驾崩和宁王的身死，必然会永远烂在李辰的肚子里，不过天底下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文王。 李辰也能猜想得到，这个秘密必然会成为文王的底牌之一。 真把他逼急了，他直接质疑大行皇帝皇位的正统性，那乐子可就大了。 如今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其他任何人跳出来说这件事情都没有用了，已经是既定事实。. 但如果是一个富可敌国，实力雄厚可割半壁江山的王爷说，那么下场只有一个，内战！ 赵玄机的声音还在继续。 “在金陵的这位，当时于诸多皇子之中，可谓是贤名最大，也最得先帝喜欢的，当日虽然这位和皇位无缘，可对于其王位的封号可是有点故事的，据说当时礼部和宗人府挑了好几个封号，被先帝一一否决之后剩下的就是贤王和文王这两个封号，这两个封号可见先帝对这位的喜爱，最终还是去了贤留下文，一个文字和武并列，而武王可是我大秦帝国三百六十余年来，从未发出去过的。” 嘿嘿笑了笑，赵玄机的语气骤然变得幽深，道：“可就是这位以贤闻名的文王，其狠辣和阴险，冠盖朝野！他是一条真正的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和其外表几乎完全不同，旁人便是伪装，也伪装不到这个地步，可他一装，就是几十年！” 第2224章 姑苏府 “这样的人，为了达成目的可以隐藏几十年，你觉得他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这么不明智的抉择？” 赵玄机看着李辰，道：“所以大概率，这件事情是他手底下的人自作聪明，或者为了自保，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作出的选择。” 李辰揉着下巴，眯起眼睛说道：“要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倒是有了些许可以操作的空间。” 赵玄机笑了笑，不再言语。 两人现在是合作的关系，因为有文王这个共同的敌人在前，这个敌人又足够强力，所以他们的合作关系还比较密切，但赵玄机很清楚，他可以提出思路，但不能给解决方案。 看李辰的性子，像是容易受摆布的人么？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赵玄机也就不玩试探和渗透的那一套了，没意思，反而落了下乘。 两天之后，车队走走停停，接近了姑苏地界。 远在姑苏界碑外三十里处，姑苏官府就已经郑重地侍立在两侧，等候车队的到来。 前方他们早就安排了探子去时时观察车队的行程，车队越是接近一分，探子立刻就会过来汇报，好让大人们有一个准备的时间。 正午时分，一列车队出现在地平线尽头。 见到那迎风招展的龙旗时，姑苏官府上下一应官员，立刻跪地。 这一跪，就是足足一刻钟。 一刻钟后，车队在路边停下。 其中两名官员立刻行礼，朗声道：“姑苏知府燕知秋。” ( “姑苏卫所指挥使陈建业。” “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吴王。” 李辰从马车上下来，迎着许久不见的灿烂暖阳伸了一个懒腰，笑着对从后头一架马车上下来的赵玄机道：“嚯，果然是江南好风光，这等灿烂的太阳，本宫在京城可有大半年没见到了。” 赵玄机笑道：“殿下是贵人事忙，哪有空欣赏风光，偶尔看一看，自然觉得新鲜。” 李辰轻笑一声，也不接这闲聊的话茬，目光落向眼前的官员们，道：“果然是江南水土养人，这南方官员的气质都更文质彬彬一些。” 姑苏知府燕知秋立刻回话道：“多亏是朝廷政策有方，让南方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下官等为官的，才有多点空闲能读读书。” 李辰挑眉，轻笑道：“得了，都起来吧，说来还是本宫第一次来南方，走，带本宫去领略一下江南鱼米乡。” 一路朝着城内行去，入城之后，兴许是因为姑苏的官员特地准备过，又兴许是南方的底蕴的确高北方一等，李辰看到的是鳞次栉比的建筑和商铺琳琅满目，大街小巷随处都能见到热闹的景象。 而且这燕知秋很聪明，并没有做净街这样愚蠢的事情，而是任由百姓出门，围观。 走在极有代表性的小桥流水旁，李辰扭头对赵玄机道：“这姑苏如何？” 赵玄机回答道：“姑苏一府，可比南方一行省。”. 点点头，李辰笑道：“果然天下之富，在江南，这话是没说错的，咱们这些北方人过来了，倒还真有土包子进城的感觉。” 第2225章 江南 这话说得在后头弯腰跟着的燕知秋脸色都变了，他立刻说道：“殿下，不论南方还是北方，都是我大秦疆土，微臣等，更是殿下统御之下的官员，并无彼此之分。” 李辰扭身，似笑非笑地看了燕知秋一眼，说道：“这话说错了。” 燕知秋的脸色越发难看，心想莫非太子殿下来南方的第一刀就要砍到自己头上？ 正惶恐不安的时候，他却听见李辰说道：“不论南方还是北方，都是我大秦疆土自然不错，但并不是在本宫的统御之下，而是在父皇的统御之下，懂吗？” 燕知秋愣了一下，然后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继而躬身恭敬道：“是微臣说错话了，还请殿下责罚。” 摆摆手，李辰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无心之言嘛，无需苛责，走吧，去你府上。”阅宝书屋 燕知秋的知府府邸，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正在举行一场宴会。 这一次和上次不同，李辰自然在首座，但首座的旁边加了一把和他平行的椅子，是赵玄机的。 李辰对燕知秋问：“吴王府的建造可已经开始了？” 燕知秋立刻回答道：“回殿下的话，已经动工了，大约需要小半年的时间就可以建造完成。” “另外，供吴王暂住的府邸也已经准备好，这半年的时间，还请委屈吴王暂时住在那处府邸之中，等吴王府建造成，再搬迁过去。” 赵玄机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常人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但赵玄机已经有些不满了。 ( 建造吴王府，整个过程居然没有人来请示他这个吴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偏向，哪怕是普通百姓家里建造宅院的时候，都要由主人来做决定，他这个王府，虽然朝廷有按照等级规定的制度规格在，可在制度规格之内，首先需要考虑的就是他这个吴王本人的意思。 比如他喜欢黄花梨的木头，府里就不该出现沉香木，他喜欢小池鲤鱼，那么王府里就绝对不能少了这些景观。 可姑苏府居然连个基本的请示都没有就直接开始动工，这显然是一个下马威。 有人要告诉他，他这个吴王，在这里说了不算。 李辰把一切看在眼中，笑了笑，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但他知道这个燕知秋大概率要倒霉了。 赵玄机是什么人物？ 强如大行皇帝到了最后都必须要在一定尺度之内对其妥协的绝代枭雄，说是官精都不为过。 在赵玄机面前玩这些道道，李辰自己都没把握。 更何况一个被当成枪使的燕知秋？ 而燕知秋，显然也是明白其中之味的，但他没办法。 现在的他夹在文王和吴王之间，成了两位王爷隔空交手的那个倒霉鬼。 面对这两位王爷，不管哪一位，他都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他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而赵玄机，并没有选择发作，只是淡淡地说：“那么就有劳燕大人费心了。” 语气平淡，可燕知秋却好像从这句平淡的话里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他猛地站起来，颤抖着声音说道：“不敢不敢，下官不敢……吴王折煞下官了。” 第2226章 这厮到底是真傻还是破罐子破摔 看燕知秋那样子，是真的被吓惨了。 整个宴会也因此而有了短暂的凝滞。 所有人都在偷偷看着主桌这一边，各自心思难以分明。 但大多，心情都是和现在的燕知秋一样的。 文王绑架的，又何止是燕知秋一个？ 整个姑苏府上下，早就成了文王和赵玄机之间，交手的擂台。 既然是擂台，那么自然要承受交手双方的冲击波。 承受不住？ 那就去死吧。 赵玄机笑了笑，说道：“燕大人何须如此紧张，坐下，坐下，否则若是旁人看去，还道本王初来乍到就如此苛待本地官员，这对本王的名声可并不好。” 燕知秋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慢慢坐回去。 可他的屁股才挨到椅子，就又见赵玄机说：“临时的府邸倒是不用了，刚一路过来时，本王见姑苏城内有许多客栈，档次高低不同，本王就挑一间客栈，包个别院下来住着吧，等王府建造好了再说。” 听到这话，包括燕知秋在内，同桌的其他人脸色都变了。 李辰轻笑一声，抬手倒酒，感觉挺有意思。 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赵玄机施展手腕，这感觉还真挺新鲜，同时，李辰在心里也给赵玄机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老狐狸，当真要成精了。 正式的王府还在建设，而那毕竟是正式的王府府邸，赵玄机就是再不满也不能把事做得太难看，否则丢的不反而不是姑苏城上下一应官员的脸，而是他赵玄机的脸。 ( 这样的事情，赵玄机不会做。 而否了所谓的临时府邸，既落了姑苏城上下所有官员的面子，给了他们一个警告，也是在用另一种很‘直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他赵玄机很不高兴。 但凡燕知秋还有点脑子，就应该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这时候，压力给到了燕知秋。 李辰似笑非笑地看向燕知秋，很想知道这位姑苏知府，会怎么做。 而燕知秋的脸色极为精彩。 赵玄机这一手，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之前做过的许多中预案，甚至其中还包含了赵玄机勃然大怒当场掀桌的可能，但偏偏，他就是没想到赵玄机会走这条路。 他们一帮子人想了好几天，还有文王府那边的幕僚给了几条对策，最终才营造出来的这个局面，被赵玄机一句话就给刺破。 喘了几口粗气，燕知秋的目光游离到同桌的陈建业身上，希望能从陈建业这里得到一些建议。 但燕知秋看到的只有陈建业恨不能埋进裤裆里去的脑袋。 娘的！废物！ 燕知秋咬了咬牙，心知这一次只能靠自己了。 大脑飞速运转，燕知秋踌躇了好久，才艰难地说道：“既然是王爷的意思，那么下官一定会为王爷挑选最好的客栈别院……” 李辰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笑出来。 这厮到底是真傻还是破罐子破摔？. 赵玄机是非要去住别院吗？ 这是在落整个姑苏城的面子，给整个姑苏城的班子施压。 结果燕知秋却来了一句，你要住客栈，我就去给你找个好的？ 第2227章 你来还是我来 能当到一城之地的知府，大概率不会是个傻子，要不然整个大秦帝国的吏部都该集体赐白绫。 而赵玄机本人听到这句话，则是面无表情。 他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没得聊了呗。 这话题到这就应该结束了。 至于后头如何，赵玄机已经有心想个法子替换掉整个姑苏府的所有官员了。 他身为吴王领地在姑苏，要是姑苏城的官员都是这么个态度，他这个王爷就没法当了。 就是正常情况下册封的王爷也对封地之内的官员有极大的影响力，这还是正规渠道和流程，落在实际上，就如同文王对江南地区的掌控力一样，江南地区的官员可是出了名的知王爷而不知朝廷的大门朝哪开。 更何况现在他和李辰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赵玄机有把握做到这一点，李辰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然而这时候，愣头青燕知秋却又说话了。 “王爷，您住在客栈也还是多有不便，如若不嫌弃的话，不如暂且住在下官府中，下官就去衙门里住一段时间，另外新王府的地址距离下官府上也不远，许多建造上的细节还需要王爷您亲自敲定才好。” 这话，倒有了那么几分水平。 李辰看向燕知秋。 他不奇怪燕知秋能说出这番话来，真正让他奇怪的是，既然燕知秋能看穿其中五味，那么为什么在之前还要说出让赵玄机去住客栈这种没水平的话？ 前后两句话互相呼应，既矛盾又没必要。 (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燕知秋，恐怕是有话要说。 而且这要说的话，还是不方便说的，甚至不方便到他没有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地提出‘私聊’的请求，只能用这种前后矛盾，显得很愚蠢的回话方式来迂回从而引起李辰或者赵玄机的注意。 李辰和赵玄机对视一眼。 显然，李辰所想的和赵玄机如出一辙。 这一次，赵玄机就不开口了。 否则以堂堂王爷之尊，你一个知府说去客栈就去客栈，说去你家就去你家，于威严有损。 李辰适时地说道：“以本宫看，如此处置也是不错，只不过要委屈了燕大人。” 燕知秋赶忙讨好地说道：“不委屈不委屈，王爷肯移驾屈尊于下官家中，是下官的荣幸，说出去都有面子，哪来的委屈？” 对嘛。 这才是一个场面人该说的场面话。 李辰轻笑一声，举起酒杯，道：“先宴饮。” 李辰一举杯，整个宴会所有人都端起酒杯站起来。 “谢殿下！” 整齐又恭敬的唱喏声中，李辰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阅宝书屋 一顿宴会，吃了足有一个时辰。 后面李辰和赵玄机前后起身，宴会也才算是结束。 吃饱喝足，自然是要休息的。 燕知秋名正言顺地带领吴王去自己府上熟悉熟悉环境。 才刚进门，燕知秋一转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头磕在地面，他颤声道：“微臣罪该万死，请殿下、吴王赐死！” 李辰看了赵玄机一眼，那意思是你来还是我来？ 第2228章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这个机会，终究还是被赵玄机要过去了。 李辰也不奇怪，毕竟赵玄机是要留在这里当吴王的，不想方设法地增强对姑苏地区官员的掌控力怎么能行？ 所以李辰假模假样地给了赵玄机一个优先挑选的机会，等于白嫖了一次人情。 不算大，兴许对赵玄机这样的人来说也没什么用，但李辰也不介意。 如今到了他和赵玄机这样的层次，很多事情不用刻意地去做了，妙手偶得之地偶尔留下一个缘法，说不定他日就能开出暗香百里的花来。阅宝书屋 开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没损失什么。 赵玄机要是真的根基太浅实力太弱以至于起不到压制文王的作用，那李辰才第一个睡不着。 许出去了一个异姓王的位份，肯定是要持续投入以增强这笔投资的可持续性的，一锤子买卖并不可取。 从燕知秋的府邸出来，李辰换了一身衣服，叫上周平安一起上了街。 一次自欺欺人的微服私访。 明面上看没有惊动任何人，但李辰用脚后跟想都能肯定自己身后一定时时刻刻地跟着至少三波人。 一波是自己身边带着的锦衣卫。 第二波是姑苏城官府的人。 还有一波，自然是文王的探子。 让周平安去买了两个烧饼，李辰也不顾及什么形象，啃着烧饼就和周平安一路欣赏景色一边闲聊。 “坦白说，虽然南北两地各有各的美景，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惯了北方粗枝大叶的辽阔高远，乍一看这江南小家碧玉的精致，倒别有几番滋味。” ( 李辰笑道：“无怪乎南方多文人，北方多糙汉，这种江南水乡，自然更好温养出那些气质温文尔雅的儒雅书生，北方嘛，出来个姑娘一嗓子吼出来都能吓死牛，实在粗犷得过分。” 周平安笑，说：“殿下这话不对，要真说北方的女子惨不忍睹到这地步，可是怎么在殿下身边的女子，一个个都是那么美如天仙？” “绝色，不分南北！更何况我只是在比喻！” 李辰瞪了周平安一眼，没好气道：“性格上北方人直爽豪迈，兴许也和地域地貌有关系，北方少山，气候干燥天高地远，举目望去尽是一马平川的苍茫寂寥，在这样环境下打拼出来的男人自然更加爷们，胸怀天地，不拘小节。” “而南方多水多山，道路蜿蜒崎岖，虽然格局胸怀小了一些，却更加精明于算计，也更加精致利己，这乌篷船穿城而过，吴侬软语在两岸嘤嘤而作，画舫摇曳，杨柳依依，自然是文人气息更加浓郁。” 周平安也正经起来，笑道：“所以北方可有我花开后百花杀这样令人头皮发麻的凶诗，而南方文人笔下的多半是暗香浮动月黄昏这般精美的句子。” 李辰闻言一笑，恰好啃完了最后一口烧饼，他停下脚步，双手拍在栏杆上，悠然而吟。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话音才落地，一艘刚好自李辰面前的小河上滑行而过的乌篷船里，骤然有一道声音以激动至极的语气叫了一声：“好！” 第2229章 你这小厮跟上来干嘛 这突兀的一嗓子，把李辰都吓了一跳。 凝神看去，却见乌篷船里钻出来一名矍铄老者。 这老者一身粗布的衣衫，裤腿挽起到小腿处，露出脚上踩着的一双布鞋，虽然只是最普通寻常的路边老汉打扮，可这一身打扮在他身上，却显得并不同寻常。 一个人的气质，是由内而外的。 容貌可改，声音可变，但唯独气质变化不了。 皇帝哪怕是脱下了龙袍穿着最普通的衣服，站在人群里也绝对是最引人注目的核心。 而一个寻常农民，就算是穿上了再昂贵奢侈的衣服，也整不出来那一身久居人上的气质。m. 以李辰的视角来看，这老头至少也是个当朝正二品级别的。 少一点都养不出这一身气质。 “小友语出惊人，可否赏脸到船上一叙？” 老汉中气十足，对李辰笑道。 “敬谢不敏。” 李辰倒也没拒绝，给周平安示意了一下，就当先迈上了船。 周平安很理所当然地想要跟上，却被老汉一根竹竿拦住了路。 “嘿！？” 周平安抬头看向老汉。 却见老汉板着脸说道：“我是看你家主人文采飞扬，随意一句话便有气象万千才邀请他上船，你个小厮跟上来做什么？” 周平安气坏了。 满朝文武，从来只有他阴阳怪气别人的时候，哪里被人这么看不起过。 什么就叫小厮？ 属实侮辱人。 李辰哈哈笑，也不帮周平安解围，看他怎么办。 ( 周平安笑了笑，说道：“你这老头倒是有脾气，那行，我也来一句，你看够不够资格上船？” 老汉立刻道：“若是能让我感兴趣，自然有资格。” 周平安想了想，绷直了身体，开口道：“轻舟八尺，低篷三扇，占断姑苏烟雨。” 李辰品了品味，然后点头表示满意。 八尺轻舟，又低篷三扇，可不就是乌篷船么。 尤其最后半句占断姑苏言语，这个占字用的极妙。 老汉眼睛一亮，仔细琢磨了一番，点头说道：“不错，虽然气势不如你家主人的，但也总算构思巧妙，应情应景，可上船！” 话说完，老汉竹竿一收，让开了路。 周平安冷笑一声，也不搭理他，径直走了上来。 要不是需要跟着李辰，他还真懒得伺候这过分装逼的老头。 两人上船，老汉亲自撑杆，乌篷船摇摇晃晃顺着河道前行，只见老汉扭头对李辰问道：“公子刚才那句，看韵律并不像诗，应当是一首词，可惜只有两句，敢问可否有全篇？” 李辰是一点不奇怪这两句词能吸引人。 开玩笑，伟人的亲笔，那气势和意境，是开玩笑的？ 只不过完整的词，肯定没法拿出来。 于时代不合。 词中出现的地点、时间，都不可能照搬。 要是擅改……李辰自问没那个资格去动这首词。 于是李辰回道：“随口而来，妙手偶得，还没有完整一阙。” 老汉也不疑有他，只是遗憾地摇摇头，说道：“可惜了……要是能填词完整的话，必然又是流芳百世一名篇。” 第2230章 文王府前第一幕僚 李辰在船头坐下，对正撑杆的老汉笑道：“我观老先生气度不凡，又偏爱诗词，想来也不是普通一船夫吧？” 老汉哈哈笑道：“当然不是个普通船夫，老汉我还是个渔夫。” “光靠撑船这仨瓜俩枣，早饿死了，当然要另外再找一门营生才活得下去。” 李辰和周平安听到这句话，都感觉有些诡谲。 之前还当这老头是什么隐士高人，结果却还真是个粗鄙老头？ 这个结果不管是李辰还是周平安都有点接受不了，打脸太疼。 老汉呵呵一笑，说道：“我知道公子想问什么，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老汉我早年当过官，后来觉得官场没意思，就辞了，来到姑苏隐居，二十年拉！” 周平安只觉得这老头在吹牛逼。 他嗤笑道：“隐居？旁人隐居都是去深山老林里当神仙，你倒好，隐居到乌篷船上了？” 老汉也不生气，只是笑道：“大隐隐于市，你我所思所想不同，不足为谋。”m. 周平安气得站起来就要理论，却被李辰摆摆手制止了。 “老先生为何觉得官场没意思？天下读书人，谁不想入朝为官，实现理想抱负，继往圣绝学，开太平盛世？” 老汉哈哈一笑，说道：“那些骗傻子的话，公子你也信啊？” “什么狗屁的理想抱负，什么狗屁的旺盛太平，关我屁事？” 老汉话说得粗俗，李辰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道：“老先生话语里全是不在乎，但在下看到的心底，却全是愤懑不平，更全是在乎。” ( “若是真不在乎，那么不管它如何，也与我无关，提起不见喜也不见怒，可老先生语气之中的愤懑至今不散，显然心里是在乎的，不管这份在乎是爱还是恨，但终究不是如同老先生嘴里所说的，不管你屁事。” 李辰一番话下来，老汉船都不撑了，拄着竹竿抬头看天良久，好半晌，才咧嘴笑道：“这番说话新奇，虽然想反驳，但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最后也只能承认你说对了。” 说完，老汉对李辰竖起大拇指，赞道：“公子玲珑剔透，有天人之姿。” “既然如此，我也不在公子面前打马虎眼，我本是金陵知府，蹉跎十余年郁郁不得志，才情得不到舒展，就对朝廷有了怨怼，况且朝廷也不可能会重用一个从金陵走出去的官员，索性辞官，彻底投奔了文王。” 老汉看着李辰，笑了笑，“当年，我也是当过文王府的第一幕僚的。” 李辰眯起眼睛，笑着问道：“那么后来呢？怎么跑来姑苏撑船了？” “说了，觉得没意思。” 老汉慢悠悠地道：“有一日，我路遇一不修边幅的邋遢道士，不知为何就觉得与他投缘，便跟着他到处转悠，看着他招摇撞骗，又看着他把骗来的银子送给穷苦人家，看着他施法让残疾之人恢复健全，又看着他让恶贯满盈之辈死于横祸，我觉得有意思，觉得这才是纵横江湖的豪侠，才是我辈男儿该有的样子。” 第2231章 此乃真无为 “就在我以为日子会这么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他变了。” “路遇不平，他不再相助。” “见到恶人横行，欺压百姓，他不在出手。” “见到穷困百姓，他不再给钱。” “见到那些病死、饿死的可怜人，他也只是默默旁观。” 老汉说着，放下了竹竿，坐在李辰对面，表情也变得全是缅怀和追忆。 “我很难接受，于是就问他，为什么，你可知他是怎么回答的？” 李辰笑着摇摇头，表示不知。 这是高情商的做法，不管知道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了对方的诉说欲，都必须说不知道，否则人家怎么接话？ 场面会很尴尬的。 老汉嘿嘿一笑，眼神骤然变得暗沉，说道：“他说，这本就不该是他一个出家人该管的事。” “道家崇尚天地万事万物自有规律，应无为而治。” 旁边的周平安冷笑道：“狗屁的道家，全是歪理邪说，什么都无为，这天下岂不是乱套？难怪道家思想被儒家思想踩在脚底下几千年起不开，实在活该。” 笑了笑，老汉道：“我原本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驳斥了他。” “但他的一番话，让我根本无言以对。” 说到这，老汉期待地看向李辰，问道：“公子有玲珑心，可知他如何解释无为的？” 李辰叹了一口气，心里已经差不多知道这个邋遢道士是什么人了。 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才真正有资格代表‘道’，给无为两个字做出最为权威的解释。 ( 想了想，李辰开口道：“无为是对规则和规律的不干预，而不是刻意地不去做、不去看、不去管，无为道家并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桩子，而是要顺应自然，因为道法自然。” 一番话说完，周平安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而老汉则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由衷道：“以前我还不信有什么天才，如今亲眼得见公子如此年纪轻轻就如这般真知灼见，当真是佩服！可惜斯人已然缥缈无踪影，否则公子和他坐而论道，应当是一桩美事！” 老汉语气激昂起来，道：“当时他说的意思和公子这番话的意思差不多，只是更具体形象一些，他说我所见之人间疾苦，绝非天灾多半是人祸，既是人祸，则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所带来，是朝廷所带来，百姓贫苦，为何贫苦？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是朝廷制度出了问题，或者是贪官污吏横行，无人为民做主？” “不管是哪一种，那都是朝廷和官员应该去解决的。” “路有土匪恶霸欺压良民，谁可知这些恶霸之前是否是忠厚孝子，而现在被欺压的良民又是否在之前是面目可憎的愚民？” “凡事不可简单地以肉眼所见便判定善恶是非，此时你眼里的坏人，彼时也是孩提之父，妻子之夫，于家和睦，孰是孰非？” “万事万物，皆有规律，百姓没了饭吃，就会落草，官员没了束缚，便会贪墨，好人会变坏，坏人也会变好，天地时时刻刻在变，不干预具体的某事某物，而是从规则与制度上改变根本，此乃真无为。” 第2232章 商君书 周平安眼神里闪烁着不明觉厉的光芒，时不时地看看老汉，又看看李辰，等老汉说完了，一副满肚子的槽无处可吐的表情。 李辰瞪了周平安一眼，示意他闭嘴。 李辰知道周平安学的那一家流派和这种道家思想是截然相反的。 在周平安看来，世间万事万物都是以事对事，以规则对规则。 简单地说，有贪污，那就以重典去惩戒。 有懒政，那就用极为严苛的类似于后世kpi考核的方式去约束官员是否懒政。 如果世间有不公平的事情，那么就意味着酷刑还不够酷，需要加码。 整个思想体系比道家学说要更加务实也更简单，归结起来，那就是谋可胜天定，打造一个完美无缺的规则去应对任何可能的意外，将所有的不利因素都考量在内，设计一个足够的容错度和冗余，那么就能在这个制度之内把所有的‘对’和‘不对’都解决掉。 说实话，太理想化了。 不只是周平安的流派太理想化，道家学说更加理想化。 从历史的选择就能看出来，从始皇一统六国，称皇帝开始，整个封建制度在历史洪流之中，并没有选择这两个流派，就是因为它们不够‘好’。 封建时代，对君权好的，才是真的好，其他都不重要。 但是诸子百家之中，有真正合适的吗？ 有。 你以为是儒家？ 儒家只是一个外壳，它并不是封建时代君主制度的核心。 君主制度真正的核心，其实更加残酷，而儒家在伪装这个核心的同时，还能带来一些君主集权制度的好处，所以儒家被选中了。 ( 古往今来的皇帝们，真正选择的，其实是‘驭民’。 驭民出自于《商君书》，就是那个被车裂的商鞅留下的旷世之作。 这个旷世，其实只是被限定流通在历朝历代的皇帝们的书房里。 其实有很多思想和书籍，不管更替多少个朝代，只要社会还是封建制度，还有皇帝的概念，那么这些思想跟书籍都是皇帝们共同的选择。 《商君书》就是其中之一。 在大秦帝国，《商君书》是绝对的禁书，而且得益于历朝历代的皇帝们对它的封锁，如今能知道这本书名字的人都没几个。 这本书，唯皇帝与太子可观阅，僭越者杖杀。 这是历朝历代几百年来被完美地执行的铁律。 为什么它会是禁书绝对不允许被流通到民间，又绝对不允许让民间知道这是皇族代代传承的瑰宝？. 就是因为它的核心。 “商鞅驭民六术，即：弱民、愚民、疲民、辱民、贫民、虐民。” 更是因为它以极为直白和狠辣的文字告诉了所有皇帝，怎么去控制和为什么要控制百姓。 “以善民治奸民，国削至乱。以奸民治善民，国治至强。” 你想想，这种话要是流传出去，百姓怎么想？皇帝们要多尴尬？ 历史总是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轮回，身为穿越人士的李辰很清楚，即便是跳脱出了封建社会制度，但这种思想，依然是对的。 除非某一日，真的人人圣贤，思想大同。 第2233章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李辰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对老汉的言论赞成或者反对的神情，但这老汉人老成精，似乎察觉到了李辰的真实想法。 他突然对李辰问道：“公子不以为然？” 李辰笑起来，说道：“《庄子·秋水》之中有一则广为流传的故事，即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老先生应当是听过的。” 老汉点头肯定道：“自然知晓，这是庄子和惠子共同出游时出的典故，流传千古，吾辈每每思及，都感叹于先辈圣人的智慧的确超越我等凡夫俗子良多。” 笑着点点头，李辰悠然道：“这个典故其实很好理解，从字面意思去推，都能明白它的意思，同样的道理，不同身份地位的人看待同一件事物，是有着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看法的，这种看法无所谓对错，每个人都是从自身认知的角度出发结合自己的学识、见解，不同的生长环境和不同的见识、对万事万物的理解，做出的一种符合于本心的解释。” “我问老先生，倘若你还是金陵知府，在你治下，金陵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灭门案，全程百姓沸腾，民怨积累极深，而你明知这个凶手是本地最大的世家所为，这个世家控制了整个金陵超过三成的田地和，还有银装、酒楼、货运等生意，可以说正是在这个世家的存在，才让金陵府能正常运转，一旦将其捉拿，那么金陵府必然要陷入巨大的动荡，一下子超过总量三层的田地流入市场会造成如何的冲击，靠着这个世家的生意而糊口的那些伙计、员工家庭就要丢失生计的来源，如此，你该如何处理？” ( 老汉皱着眉头听完，然后沉声道：“为一时之快而导致治下全域动荡，实为不智，应当徐徐图之。” 李辰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笑道：“可倘若老先生是一名幸存的受害者，又或者是其他生怕成为下一个被灭门的百姓，你又该如何？” 老汉的眉头皱得更深，犹豫道：“那么应当是全力要求官服秉公处置的。” 点点头，李辰说道：“这就是身份和地位决定了对同一件事情的不同看法，百姓看不到一旦处决了这个世家之后，所带来的一系列动荡，如果官府贸然动手，将其处以极刑，固然是一时之爽快，但后续的动荡一旦发生，那么就是整个金陵民不聊生，如此一来，这名知府的政治生涯也就走到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辰特意看了周平安一眼。 周平安哂笑一声，他知道，这是太子爷在点自己。 继而李辰扭头，对老汉继续说道：“一样的事情，不同的位置就一定会有不同的看法，那个世家灭人满门，的确坏，但事物都有两面性，这个世家的存在，在没有替代者出现之前，他们的存在才是维系金陵府如此之多的百姓安居乐业的重要根基，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又是好的，对的。” 阅宝书屋 第2234章 李辰的政治思想 “这件事情之中，百姓不理解官府为什么不处置世家，认为是官府和世家勾结到一起，于是狗官的名声就传扬了出去。” “而官府也很委屈，他们要顾全大局，不能轻易动手，正如老先生所说，徐徐图之，先将这个家族和金陵府民生的绑定关系剥离开来，扶持另一个世家起来，至少他们的灭亡不会引起太大的动荡的时候，再下手，所以当他听到自己如此处心积虑结果还是被骂做是狗官的时候，心里也觉得这群刁民简直蛮横无知，不可理喻。” “这就是子非我，安知我所思所想？” “同样的道理，你们从未当过皇帝，如何得知这数千年来，皇帝们就不知道你们所说的道理？所谓的道家、儒家、墨子、法家等，其实都是道统之一，对皇帝来说并无本质差别，真正有本质差别的是，谁对治理江山社稷是最有用的。”. 李辰轻叹一声，感慨道：“但就实际情况而言，天下没有一家的学术思想可以完全彻底地帮助帝王管理江山，江山太大，万万民众便有万万不同人格，社会生产的效率底下，一年到头来，整个国家创造的利益是有限的，但人口众多，谁都想要分到更多的利益，如何？帝王这个分蛋糕的人不可能做到绝对公平，只能是相对公平，而这个相对公平的基础，就是刀子必须在帝王的手里，而且也必然要有人分得少一点，有人会分到多一点。” “国家层面的任何矛盾，其实都可以用一个利益分配问题来解释和解决。” ( “世家门阀过盛，则挤压了朝廷和百姓的生存空间，朝廷太过强势，则民业凋敝，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百姓之利过大，则民进国退，朝纲混乱。” 李辰看着脸色越来越严肃的老汉，笑道：“如此种种，到底是所谓的道家无为可解……” 李辰再转向周平安，道：“还是你的严酷刑律可破？” 李辰总结了整个封建社会制度几千年历史经验的论述，让身为土着的老汉和周平安的脸色精彩无比。 在使两者深受启发的同时，也陷入了无比的难受和自我怀疑。 因为李辰的话，在某种程度上了推翻了他们‘吾之所学，可使天下清平’的信念。 他们很想反驳，但却无从下口。 因为从实际角度出发，他们必须承认李辰说的是有道理的。 也正是这种基于实际角度出发的客观和清醒，才让他们辩无可辩。 老汉目光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对李辰说道：“今日听君一席话，方知人生蹉跎六十载。” 摆摆手，李辰笑道：“一家之言，散漫闲聊罢了，天下之大，江山之浩瀚，绝非区区小子三言两语可说清楚的，更何况从理论到实际，有巨大的差异差别，并不能说我说的就一定对，哪怕理论对，实际执行起来又是另一个样子，一切都是谈笑。” 周平安看着李辰的侧脸，心中一叹。 在李辰身边这么久，他今时今日才窥见李辰所主张的政治思想的一角。 第2235章 太晚了?不晚，一点都不晚 闲谈的功夫，乌篷船已经靠近了城头，再出去就要出姑苏了。 李辰起身，笑道：“今日叨扰老先生，如今船到桥头，我们也该告辞了。” 老汉拱拱手，很客气地把乌篷船挺稳之后说道：“今日老汉我受益良多，还请公子受老汉一拜。” 话说完，老汉直接一揖到底，久久不起身。 李辰站在桥头，生受了这一礼，而后对老汉摆摆手，带着周平安离去。 等李辰走远了，老汉这才站直了身体，目送李辰的身影消失在码头上之后，撑杆离开。 乌篷船摇摇晃晃，一直出了姑苏城外，顺着河流一直往下，过了两道弯水路，停在一片小竹林边。 下了乌篷船，老汉进入竹林中。 小竹林里头，有一人正抚琴而奏。 抚琴人，双眼紧闭，表情平静，正是管仲逸。 清脆美妙的琴声回荡在竹林之中，凭增了几分悠然意境。 老汉到他面前，琴声戛然而止。 管仲逸睁开了眼睛，让人惊悚的是他眼里，只有眼白，而没有瞳孔。 老汉看着吓人的管仲逸，叹道：“王爷为你寻访天下名医，更是不吝啬任何天材地宝，但还是治不好吗？” 管仲逸笑道：“不是病，自然非药石可医，此乃天谴，合该我承受之苦。” 话锋一转，管仲逸道：“见到人了么？” 老汉点头说：“见到了，很不凡。” 管仲逸笑起来，说：“能让我那个三弟如此死心塌地地追随，连性格沉稳从不冒进的老二都甘愿倒戈，当然不会是凡人，只是我很好奇，怎么个不凡法？” ( 老汉看了管仲逸一眼，干脆双腿盘膝坐下来，道：“有千古一帝的大气象。” “嚯。” 管仲逸身体往后仰了仰，道：“连你都这么说，那么我们可以回去劝王爷不要再挣扎，大家一起收拾细软卷铺盖跑路了。” 老汉沉声说道：“倘若这人世间的斗争都能这么好解决，就人间太平了。” 管仲逸笑起来，说道：“我观你的心境似乎有些紊乱。” 老汉没好气道：“你到底是不是个瞎子？” 管仲逸淡淡道：“肉眼是瞎了，但心眼却更加清明，我看不到你的脸色，却能感受到你的心情。” 老汉抬头看着管仲逸，和那双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恐怖双眼对视，道：“以前我不理解以赵玄机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几次三番地行刺杀手段，现在我明白了，对当朝太子这样的人，是真的不能等他势大，一旦起了势，就是风云汇聚，天命加身，太难对付了，如此还不如早早地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坦白地说，自月牙关对辽一战之后，王爷已经失去了用武力对抗的先机，若是早半年，只用半年，我一定会死谏王爷即刻起兵，或者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一切资源刺杀他，可现在，大势已成。” 说到这，老汉懊恼地一捶膝盖，道：“太晚了！” “不晚，一点都不晚，而是正好。” 面对老汉的懊恼，管仲逸却有截然相反的看法。 第2236章 正本清源 南巡车队缓缓前进，出了姑苏城。 城门外，知府燕知秋早早就带了姑苏城一众官员在此处相送李辰等人。 见到车队出来，燕知秋连忙迎上去。 “太子殿下，吴王，这次下官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啊！” 李辰笑道：“燕知府说的哪里话，本宫和吴王这次玩的可是很开心啊！” 说罢，又点了点他，“以后本宫是不会常来姑苏的，你以后要尽心辅佐吴王才是，知道吗？” 赵玄机看了一眼李辰，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敲打燕知秋。 燕知秋连忙点头，“太子殿下说的是，下官日后必定竭力辅佐吴王，姑苏官员，下官也会带头做好榜样，谁敢跟吴王作对，下官第一个便要对付他！”m. 李辰摆了摆手，“好了，本宫以后会看你表现的，你们也不用继续等了，都回去吧！” 燕知秋又行了个大礼,“恭送太子殿下和吴王！” 车队继续前进。 马车内，李辰跟赵玄机相对而坐。 懒洋洋地靠坐，李辰缓缓道：“如何？” 看似没头没脑的问题，但赵玄机显然知道李辰问的到底是什么。 赵玄机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好似喝一杯茶，不管什么茶叶泡的，起初入口只是烫，等咽下去了，回甘上来，才能知道滋味到底如何。” 李辰点点头，这是应有之意。 赵玄机就是再急于掌控姑苏，也不至于随便什么人都要，更何况燕知秋的立场本就暧昧难明，尽管表演得很优秀，但谁知道这是不是一场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 不过赵玄机的语气含糊，也并没有对自己说出全部情况。 不过这也正常，吴王毕竟不是自己的手下。 赵玄机接着话锋一转，说道：“不说燕知秋如何，但是姑苏的官场，确实要进行一次清洗了！” “之前燕知秋是文王的人，如今他虽然投靠了我，但是下面的人就不一定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必须把姑苏的人都进行一次换血，全部变成我们自己的人，这样才最稳妥。” 李辰也同意赵玄机的说法，一个地方刚收回来，必然人心不定，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把人都换成自己人，这样虽然手法粗糙了些，但却是见效最快的。 以李辰如今的权势，也根本不需要用那些花里胡哨的办法。 当然，一般人自然是无法像李辰这般做法，只能循序渐进，不断收买人心，生怕激起下面人的不满。 李辰淡淡道：“吴王所言有理，本宫也是同你一般想法，这姑苏城说到底是朝廷的姑苏城，不是某个人可以肆意胡来的，现在该是正本清源的时候了。” 见赵玄机脸色变化，李辰知道他在想什么，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糕点递给他一块，等他接过后，继续说道：“当然，也是你吴王的姑苏，无论是燕知秋还是别的什么人也好，最重要的便是你吴王的意思，只有你吴王看的顺眼的、用的顺手的人，才适合在姑苏为官。” 第2237章 有他在，这片天塌不了 在南巡车队逐渐驶向金陵的时候，大秦的政治局势也愈发的波谲诡异。 谁都知道李辰的这次南巡是带有强烈的政治意味的，这也让南巡所过之处风声鹤唳。 各地官员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太子南巡，目标到底指向谁，他们自是一清二楚，作为南方的官员，他们便是要争取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太子是过江猛龙，更有吴王这条千年的老狐狸相伴，这两人联手，势必会对承平已久的南方官场形成一番不小的动荡。 南方的坐地虎，文王，更加不可能任由太子与吴王在他的地盘搅风弄雨，必然也有对策，此番龙争虎斗，对大秦未来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了，春江水暖鸭先知，最先感受到这种气氛的，却是各地的官员。 金陵城内，知府蔡元丰的府邸内。 蔡元丰召集了本地几个有份量的官员齐聚一堂，讨论南巡车队将要到来的应对之策。 蔡元丰坐在首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同时目光扫视众人一眼，说道：“南巡的车队就快到我们金陵了，各位现在是何看法，不妨讨论一番？” 蔡元丰说完看着众人的表情，这次就是为了探探口风，看看如今金陵城的官员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作为文王的铁杆支持派，蔡元丰自然是以文王马首是瞻，但这种事他自然也不会公开说出来，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金陵内部的意见统一起来，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 (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说话，不愿意做第一个开口的人。 一个场中品级最低的官员见无人开口，只得说道：“如今太子跟文王携大势到来，绝不是好相与的，我们这些人这次怕是要成为他们开刀的对象了。” 立刻有人附和道：“说的不错，我也是这么看的，太子的手段如何铁血你们都知道的，这次真不知该如何应对啊！” 有人开了头，其余人也都纷纷开口，皆是担忧这次的南巡会波及他们。 卫所指挥使张开元冷哼一声，不屑道：“一个个平时威风八面的，现在遇到一点事情就成了惊弓之鸟！” “要我说，太子南巡又如何，吴王来了又如何，难道我们背后的文王是摆设吗？！” “我们跟着文王这么多年了，什么风浪没有遇见过，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 “要不是文王的提拔，你们一个个会有今天？” “再说了，这里是南方，文王在这里经营了数十年，根深蒂固，从我们为官的，到下面的老百姓，文王的威望有谁能及？” 张开元越说越起劲，站起身道：“照我看来，他们来便来了，我们把表面功夫做到位便是，让他们谁也挑不出毛病，真要鱼死网破，自有文王为我们撑腰！” “文王便是南方的擎天玉柱，有他在，这片天塌不了！” 坐在下方的同知沈青听完张开元的长篇大论，只得摇头苦笑，心中仍是忧心忡忡，张开元说的也不算错，这上面的天是塌不了，但是下面的地，却是免不了一番动荡了。 第2238章 信你了 而他们这些金陵本地的官员，就很有可能成为这场地震的受害者。 那位太子的手段，他虽远在南方，也早有所闻，文韬武略，权谋算计，样样精通，在大秦的势力，更是如日中天，与这样一个人为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更何况，现在他又与吴王结成联盟。 这两人的能量，任何一人都足以让文王重视，更别说两人联手了。 不过知府蔡元丰和卫所指挥使一向是铁杆的文王派，他现在要是说出不利于团结的话，想也知道不会受他们待见，便闭口不言了。 后面其他的官员也都知道这两人情况，现在既然张开元如此说了，他们也不愿争了，都是改口称有文王坐镇，不必担心南巡之事。 当然，他们内心是如何想的就不知道了，但都默契的选择不说出来。 众人发表完意见，蔡元丰满意的笑了，“好，看来我金陵城如今还是牢固的团结在文王周围的，那么接下来我们便好好的等着那位太子来金陵吧！” “让他看看，我们金陵在文王的领导下，是如何的固若金汤！” .... 不管金陵城内如何，车队依旧不缓不急的前进。 这一日，车队停靠官道旁的驿站，此时距离金陵也只有半天的路程了。 驿站的人知道太子跟吴王到来，战战兢兢的接待，也有心思玲珑的人想要趁这个机会在两人面前好好表现，万一被看上了，那就真是一步登天了。 ( 李辰自然是明白这些人心思的，懒得搭理这些人，干脆跟周平安出了驿站，沿路而行，看看此地的风土人情。 李辰看着两侧黄灿灿的麦田，心情颇好，对周平安笑道：“平安，你以前也没来过金陵吧，这次过来，有什么感觉？” 周平安收回望向田中劳作农民的目光，答道：“其他的感觉倒也没有什么，但是有一点，那就是金陵对整个大秦王朝的重要性，我是深刻体会到了。” “南方对于整个大秦来说，其重要性不用多说，而金陵于南方，自孙仲谋在此建都以来，金陵的重要性便与日俱增，时至今日，已是南方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要是这么重要的一座城市，却无法掌控在朝廷手里，可想而知，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李辰微微点头，周平安的话与他想的不谋而合，金陵，迟早要真正掌控在朝廷手里！阅宝书屋 不过他还是狠狠指了指周平安，“你啊，本宫刚心情好了点，你就扯这些沉重的国家大事，一点好心情就给你败坏了。” 周平安笑了两声，说道“太子殿下，你生来就是注定要背负着整个大秦帝国的，没有你负重前行，哪有我们，乃至普通老百姓的岁月静好啊。” 李辰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是夸本宫还是咒本宫呢。” 周平安一脸正色的说道：“自然是夸了，一般人我都懒得理他，只有太子你当得起我如此夸赞。” 李辰笑道：“信你了。” 第2239章 南方民心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前面群众较多的地方。 李辰停下脚步，想听听百姓们平日都在谈论些什么。 前方，刚从田地里劳作完的农民聚在一起，互相谈天说地，聊聊家长里短。 虽是平头百姓，但往往他们也是最热衷于聊天下大事的群体，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最近的太子南巡之事。阅宝书屋 一向消息灵通的王老头说道：“你们都听说了吧，太子南巡马上就要到咱们金陵了，你说这些大人物一天天的是不是闲的慌，没事还搞什么南巡，咱们金陵不都是由文王管的嘛，他没事来干什么？搞的劳师动众的，我老王就看不惯这种不知百姓疾苦的！” “还是文王好，这么多年了，为了咱们金陵的老百姓过得好，文王那可是天天都愁的睡不着觉，就想着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每日吃喝不愁。” “听说为此，文王他老人家白头发都多了不少呢！” 老王头说着，脸上满是忧愁，“可现在太子来了，好像就是冲着文王来的呢，这要是文王斗不过太子，咱们这些人的好日子也要到头喽！” 一个长相还可以的妇人问道：“太子咋个有那么坏？咱平头百姓跟他又没仇没怨的，他也犯不着针对咱们吧？” 老王头还没说话，一个看起来脸色较为白皙的中年人就鄙视的看了妇人一眼，说道： “说你们这些妇人目光短浅还不认，你以为个个大人物都跟文王似的，会体恤我们这些泥腿子，妇人之见，我告诉你，在朝廷和太子那样的人眼中，我们这些人就跟草芥一样，是根本不值钱的，看你不顺眼就立刻杀了你，你又有什么办法？” ( “这么多年，要不是文王在前面顶着朝廷的压力，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每天种地带孩子？说不定早就被太子的人抓去勾栏接客了，说不定连你女儿长大了都会被送去那里！” “你还以为太子南巡是来做善事的呢？” “我们这些人，就是朝廷养的羔羊，肥了就该宰了！” 妇人闻言吓的战战兢兢，手中抱着的篮子都掉落在地上。 “这...这太子咋这么坏呢，幸好咱们金陵还有文王，不然落在朝廷跟太子手中，咱们可真是遭了血霉了，俺可不想去勾栏，不然宁愿去死。” 白皙中年人见把妇人吓着了，得意的摸了摸胡子，“所以啊，我们更要大力的支持文王，什么朝廷、太子的，我们金陵人只认文王！” 老王头也跟着叫道：“对，只认文王！” 周围的老百姓也都跟着高呼。 这时，一个刚从北方来到金陵落户的外地汉子默默听了许久，忍不住反驳道：“你们也把太子想的太坏了吧，我就是从北方过来的，太子哪有你们说的那么过分，他带领着咱们大秦的军队东征西讨，把那些觊觎咱大秦的异族人打的落花流水，狼狈而逃，这些功绩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没有太子殿下，咱们大秦可不会有如今的和平。” 第2240章 终究是大秦的天下 “还有红薯你们知道的吧，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不挑土地，真真的好种植，还没有麦子这么娇贵，要天天照顾着，就插进地里就可以自己生长了，有了红薯，不知道救了多少快饿死的人啊，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人口，这可都是太子的主意，是他坚决推广的。” “这些可都在实实在在的功绩，咋到了你们口中，太子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了呢？” 北方汉子说着不解的摇了摇头，他在北方的时候，太子可是人人称赞的对象。 老王头嗤笑一声，“你是刚才北方来的吧，你不知道吗，咱们金陵的蔡知府早都辟谣了，什么战功那全都是假的，也就你们这些北方人还傻乎乎的被太子忽悠，不过也不能怪你，要不是蔡知府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也信了呢。” “是啊！”长相憨厚的年轻农民小张也说道：“蔡知府还说了，那个红薯是万万不可以吃的，吃了会中毒的，每天上吐下泻的，让你难受的很。” 之前的妇人也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哎呀，真吓人，之前我还打算试试这个什么红薯呢，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害人的东西，还好蔡知府及时辟谣了，不然遭殃的还是咱们这些苦命人。” 白皙中年人说道：“可不是嘛，蔡知府为了我们这些人，这下可是把太子得罪狠了，太子把那红薯吹得跟什么似得，现在蔡知府戳破了太子的谎言，肯定是被太子记恨上了。” ( 憨厚的小张急道：“那可怎么办啊，蔡知府那么好的官可是很少见啊，咱们金陵可不能没了他啊！” 白皙中年人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咱们现在也只能希望蔡大人洪福齐天，能不被太子残害呗！” 在场的百姓都义愤填膺，恨不得亲自去找到蔡元丰，让他赶紧离开金陵，不要遭了太子的毒手。 不过他们也自知见不到蔡元丰，只得默默为他祈祷，口中默念着蔡大人洪福齐天。 李辰和周平安站在不远处，静静的听完了百姓们的议论。 李辰面色平静，默默转身离开，周平安跟上。 李辰望着道路两旁的景色，心情与刚出来时截然不同，问道：“平安，听完有什么感觉？” 周平安叹了口气，说道：“南方最难之处，不在于文王强横，而在于民心已失。” 李辰看向他，笑道：“怎么，信心动摇了？” 周平安失笑：“太子殿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感叹一下人心的重要性罢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就是载着我们大秦这艘巨舰的汪洋大海，水不流动了，船也就自然无法破浪前行。” “现在南方这片海洋所承载的便是文王这艘船，而不是我们大秦朝廷。我这才有所感叹了。”m. “是啊。”看着秀美的江南风光，李辰长出一口气，缓缓道:“所以我们任重道远。” “但道路虽远，行则将至，这大好河山，终究会是大秦的天下。” 第2241章 抵达金陵 两人回到驿站，休整一会，车队继续前行。 很快便接近了金陵府的界碑处，金陵府以蔡元丰为首，上上下下的官员大排长龙，早已在这里等候了多时，从阵仗来看，挑不出一点毛病，个个神色肃穆，衣冠齐整，表现出对太子南巡的极大重视。 虽然看似排面不小，但是真正最重要的人，却没有到来，哪怕面上做的好看，也已经表现出了文王的态度，无论是轻视或是别的什么想法，他没有出现，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蔡元丰站在最前方，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面容清瘦，穿着灰色长衫的男人。. 虽然他并无什么官职在身，但作为文王府的幕僚，蔡元丰并不敢轻视与他。 虽然文王自己没来，但还是派了个府上的人过来的，至于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了。 我虽然不能亲自过来，但是还是派了个手下过来的，表示我对你的重视？呵呵。 不过哪怕只是个幕僚，也是这次队伍中除了蔡元丰之外，份量最重的，从他们两人站在最前方的站位也能看出，这次迎接队伍中，他们的地位高低。 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车队，蔡元丰心里却是平静如湖，无论太子跟吴王的权势有多大，但到了南方地界，终究是文王说了算。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文王幕僚刘文峰，心中更是大定，文王派了他过来，就不信太子等人敢当着文王府的人面前对他如何。 他客气的说道：“这次太子等人来势汹汹，一会车队来了，还望刘兄与我默契配合，共渡难关，不要失了文王的威风。” ( 刘文峰淡定的说道：“蔡大人大可放心，有我在此，代表的便是文王的脸面，他们还不敢真与文王撕破脸。” 蔡元丰拱了拱手，“有刘兄此话，元丰心中便有底了。” 他与身后的卫所指挥使张开元对视一眼，隐蔽一笑，张开元便知道他的意思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车队快到近前时，金陵府一众人等，整齐下跪。 蔡元丰跟刘文峰、张开元带头行礼。 “金陵知府蔡元丰。” “文王府幕僚刘文峰。” “金陵卫所指挥使张开元。” “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吴王。” 李辰与赵玄机同时下了马车，见到这整齐的阵仗，李辰笑道：“不愧是金陵之地，聚集了整个南部的精华，这里的官员也都个个养的神完气足，不比我们北方人，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啊。” 赵玄机应道：“那太子以后可以多来南方养养。” 李辰摆了摆手，“算了，本宫就是劳碌命，一刻闲不下来的。” 赵玄机笑了笑，没有多说。 李辰看向在场的金陵官员，目光定在蔡元丰身上，问道：“金陵知府？” 蔡元丰行礼，不卑不亢道：“正是下官。” 李辰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不见文王？本宫可是好久没见他了，对他甚是想念啊！” 蔡元丰眼神奇怪的看了李辰一眼，好像在笑他怎么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第2242章 剑光煌煌 不过毕竟是太子问话，蔡元丰作为大秦官员，不论情不情愿，还是回道：“文王日理万机，自然是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事情的。下官认为太子这等人物，应该能理解文王才是。” “不过太子或许毕竟年轻，不像文王，已为我大秦操劳几十年，精力有所下降，所以这次未能前来，还望太子谅解。” 说完抬头微笑的看向李辰。 听着蔡元丰夹枪带棒的回答，李辰呵呵一笑，似乎全不放在心上。 前来迎接的其他官员也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蔡元丰话中的意思，他们如何听不出来。 太子你还年轻，还嫩得很，而文王已经在大秦南方几十年，就凭你，想要撼动文王，是不可能的。 这次没有前来迎接，就是表明态度，还请太子你认清形势才是。 在场的都是人精，蔡元丰没有明说，但暗地里就是在嘲讽太子不自量力。 蔡元丰见李辰只是一笑而过，心中更是暗暗嘲笑，南巡搞的那么大阵仗，结果自己一搬出文王，太子就不做声了。 原本还真以为他会在金陵搞什么大动作呢，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亏得之前金陵城的官员一个个的还忧心忡忡的，现在自己一试探，就把太子的底给摸清了。 蔡元丰心中得意，太子又如何，跟自己这种官场混了快二十年的人比起来，还是太嫩了，之前的种种功绩，怕也是吹嘘的多。 也就仗着有个太子的身份，真要比起能力来，有没有自己强还是两说呢。 此时在场的人都看着李辰，想看他如何应对，这是太子第一次来到金陵，就遇到了蔡元丰这种刺头，要是不能处理好的话，以后想在金陵做些什么，就更没有人会听他的了。 ( 但是蔡元丰背后站着的是文王，这也是他敢于暗讽太子的底气所在，只要太子还顾忌文王的话，就拿蔡元丰没什么办法。 李辰看着蔡元丰微笑道：“蔡大人说的有理，文王乃是我大秦支柱，自是身体要紧，本宫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蔡元丰一直观察着李辰，此刻见他说出这番话，这是服软了？ 能让堂堂大秦太子说出这种话，可不容易，蔡元丰一时有些飘飘然的快感。 连行礼都忘了，直接说道：“太子理解就好，其实太子你只要与文王通力合作，那么我大秦自然江山永固。” 然而此时李辰忽然收起笑容，面色冰冷的说道：“那么本宫要是不呢？” 蔡元丰一懵，“啊？” 李辰猛然声色俱厉的喝道：“本宫为监国太子，乃是大秦帝国合法继承人，如今代天南巡，你让本宫与一个王爷通力合作，是何居心！”m. “难不成你想要造反吗？！” “还是你在私下蛊惑文王，想要行不臣之事？！” 看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的蔡元丰，李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连珠炮似的说道： “文王身边有你这么一个祸患，早晚要酿成大祸，本宫今日就要替文王清理门户，斩了你这祸乱江山社稷的狗官！” 话落地，李辰抬手抽出身边徐渭腰间佩剑，呛啷一声脆响，利刃出鞘，煌煌剑光有天威浩荡。 第2243章 下辈子学聪明点 蔡元丰见李辰拔剑，终于回过神来，太子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瞬间，蔡元丰惊怒交加，气的脸色发红。 他无论如何也是大秦一府之地的主事人，更是跟随文王多年，能在金陵这种核心之地担任知府，足见他的份量。 现在太子竟然随意找了个荒诞的理由，就当众拔剑，想要置他与死地！ 蔡元丰只觉得这个太子是不是失心疯了，他难道不知道杀了自己的后果吗？难道他真的敢无视自己身后站着的文王吗？！ 蔡元丰怒极反笑，也懒得做表面功夫了，直勾勾的盯着李辰：“太子殿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哪怕你是太子，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吧！别忘了，这里是南方！” 说到南方两个字时，蔡元丰特意加重了语气，在场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两个字。 李辰缓缓落下持剑的手，使剑尖朝地，道：“你说的对，这里是南方。” 蔡元丰见李辰动作，嘲讽笑道：“既然知道这里是南方，那么太子殿下，就请你把宝剑归鞘吧。” “毕竟这样一直持着剑，以太子千金之躯，想必手也挺酸的吧？” “再说了，这种动作可是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的，所以，太子殿下可不要做出这种会令人误会的动作！” 蔡元丰此时已经有把握李辰不敢在这里对他如何了，刚才或许是想立威？ 觉得自己展现出太子的气势，就能把自己吓住，从而磕头求饶，把自己当做垫脚石，让他打响来金陵的第一枪？ ( 蔡元丰面带嘲讽，可惜啊，自己可不是那种因为你太子身份就会被你吓到的人，太子殿下，你想要立威，找错对象了！ 李辰持剑在手，缓缓走向蔡元丰，剑尖摩擦着地面，拉出道道火星。 走到蔡元丰面前，李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蔡元丰，给你一个忠告，做人千万不要自作聪明，你自以为能猜到本宫的想法？” 李辰提起长剑，直指蔡元丰：“以前也有人试图揣测本宫，但你猜他们现在都哪里去了？” “下辈子学聪明点！” 说罢，剑光闪耀。 蔡元丰见到李辰漠然的神情和近在咫尺的剑锋，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离谱！ 以前总有人说天威难测，此时，他是切身感受到了，但却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蔡元丰终于慌了，感受到了恐惧的降临，连忙开口道，“太子殿下，等等，再给我一个机会，下官知道错了，再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我知道文王的很多事情，我可以通通告诉殿下，下官愿意纳上投名状，求太子殿下给我一个机会！” 蔡元丰涕泗横流，没有了金陵知府的风度，现在的他，只求李辰能够饶过他，其他的什么都顾不得了。 然而太迟了。 剑光闪过，滚烫热血冲天而起，蔡元丰的惨叫声和求饶声全部戛然而止，化作一声沉闷的尸体倒地声。 这一声砰响，仿佛一记重锤，重重地砸进了所有还活着的人心里。 第2244章 到底谁不尊重谁 李辰的剑毫不停留的划过蔡元丰的脖颈，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这个金陵知府。 蔡元丰的脸上犹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软软的倒了下去。 随着蔡元丰倒在地上，全程看着这一幕的金陵众人心中泛起了阵阵寒意，要知道，这次前来迎接的队伍中，只论明面上的身份，蔡元丰就是所有人中最高的。 就连这样的人，太子殿下也是说杀便杀了，这如何能不让他们心中恐惧。 连一城知府都落得如此下场，更遑论他们这些人了。 李辰转过身，看向金陵其他前来迎接的人，说出一番话来。 手中握着还在滴血的剑，李辰扫视了一眼金陵众人。 “本宫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有着跟蔡元丰类似的想法，或者是内心有着自己的小算计，想要谋取更多的利益。” “这些都不是问题，本宫不会管这些，也无法控制你们的思想，本宫又不是天上的神仙。” “但是，本宫要你们知道一点，那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要是之前李辰说出这番话来，虽然也有效果，但绝没有现在这么大。 但现在的他威势凛然，再加上后面蔡元丰的尸体，就显得说服力十足。 说出来的话再好听，也要有实际的行动衬托。 金陵的官员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一句话都不敢出，李辰刚才的手段着实是把他们镇住了。 个个跪在地上不敢动弹，李辰眼神所过之处，全都低下头，不敢直视李辰的目光。 ( 生怕李辰盯上他们，成为下一个蔡元丰。 刘文峰见李辰此时震慑全场，知道自己再不站出来不行了，他此刻代表的是文王的脸面，要是连他都不说一句话，损失的是文王的威望。 满场寂静之时，刘文峰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蔡知府纵然有错，但何至于死啊！你如此轻易的杀掉一城知府，把文王置于何地！” 说罢，他又看向一旁的卫所指挥使张开元。 刘文峰一开口，金陵众人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是啊！这不是还有刘幕僚在这里嘛！ 他此刻代表的可是文王，有这样的金身加持，难不成太子还敢把他也给杀了？ 那种后果，想必哪怕是太子也无法承受吧！顿时心态又有不同。 而一旁的张开元面对刘文峰锐利的目光，只得说道：“没错，太子殿下，这种事是不是该跟文王商议一下？” “文王？” 李辰冷冷的看向刘文峰。 “没错！”刘文峰自认自己此刻便是代表文王，说话丝毫不虚，“太子殿下这般独断专行，未免太不尊重文王了！” 李辰听到刘文峰的话，怒极反笑：“本宫代天子南巡，文王不出城来迎接已是大罪，到底是谁不尊重谁！” “本宫代天子南巡，文王不出城迎接，反倒派你这么个蝼蚁一般的东西出来丢人现眼，你有资格代表文王与本宫说话吗？嗯！？说话！” 刘文峰心头一颤，刚才的底气全部不翼而飞，眼神惊惧。 第2245章 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说完抬剑直指刘文峰。 对面监国太子的质问，刘文峰依旧底气十足说道：“回禀太子殿下，文王未能前来，是因为事务繁忙，所以才让小人前来代为迎接。” 李辰走向刘文峰，问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此刻代表的是文王，就有了护身符，本宫就不会动你？” 刘文峰平静回道：“小人不敢。” “本宫看你完全不像是不敢的样子，反而是底气十足呢。”李辰嘲讽道。 “太子殿下要这么想，那小人也没办法。” 李辰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看来你似乎认为自己的份量要比蔡元丰更重是吧。” 剑锋贴着脖子，刘文峰有些慌乱，但还是硬气道：“太子殿下你想太多了。” 李辰缓缓加重力气，剑刃逐渐在刘文峰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刘文峰逐渐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临近，心中开始没那么自信了，太子似乎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要是太子真的不顾文王脸面的话，那么自己刚才的自信硬气就成了笑话了。 剑锋切入皮肉，刺骨的疼痛终于令刘文峰清醒了，“太子殿下，你不能杀我，我此刻乃是代表文王！” 刘文峰松了一口气，文王这个靠山终究还是足够硬的。 然而，下一刻，李辰平淡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长剑落下的呼啸声。 “你不代表文王，本宫还真的懒得杀你。” 李辰冷笑一声，手中长剑骤起杀机。 ( “刘文峰，你知道你犯了跟蔡元丰一样的错误么。” 听见李辰如同死神一般的声音，刘文峰如坠冰窟，仅存的硬气终于消耗光了。 “不！太子殿下，我知道错了！”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刘文峰蹬着两条腿不断后退，但剑光却寸步不离，追着他呼啸而至。 就在刘文峰求饶的时候，忽然，一队人马快速奔来，人未到，声先至。 “太子殿下，剑下留人！剑下留人啊！！” 李辰置若罔闻，手中长剑速度丝毫不减，迅速落下。 声音来时，血光也乍现。 随后只见人头高高飞起，一道血柱冲天而起。 那队人马恰好到来，血液溅在领头的那人脸上，加上他此时暴怒的神色，显得愈加恐怖。 傅志义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和不远处的头颅，脸上是止不住的愤怒。 他明明已经喊了剑下留人了，太子又不是聋子，岂能听不到他的高声呼喊，但还是把刘文峰杀了，是何用意！ 下了马，他看向李辰，强压着内心的怒火问道：“太子殿下，为何不肯剑下留人？” 李辰慢悠悠的走回徐渭身旁，把宝剑归鞘，又接过一张手帕，擦了擦后才看向来人：“本宫为何要剑下留人？” “他冒犯了本宫，就是取死之道。” “倒是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敢来质疑本宫的做法？！” “你！” 傅志义怒不可遏，有心恶向胆边生，可李辰手里还沾着血光的长剑，却让他硬生生地暂时止住了不该有的念头。 第2246章 剑拔弩张 傅志义来了之后，又看到了蔡元丰的尸体，气的脸皮都在抖动，吩咐了手下把尸首合并后，这才答道：“下官乃是文王麾下总兵傅志义，太子殿下这般做法，是不是太霸道了，刘文峰在我说下多年，他是什么性格，我难道不理解吗，他为人一向稳重，无缘无故的，他又怎么会去冒犯太子殿下？还有蔡元丰，他又是哪里错了，竟导致太子殿下刚到金陵便要连杀两人！” “还是说太子殿下就是想要杀他们？那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只怕都难逃一死吧？” 李辰看了他一眼，随意道：“是又如何？” 傅志义怒道：“那太子殿下便是承认了？身为太子，却如此草菅人命，如何能带领我大秦走向辉煌！” 他这次过来，就是文王担心刘文峰的份量不够，不足以镇住场面，这才派他这个心腹过来。 可没想到，还就在快到的时候，就让他看到了太子要处决刘文峰的场面，哪怕他已经用尽平生最大的声量呼喊，却还是无法救下刘文峰。 此刻心中的暴怒可想而知。 偏偏太子还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这要是不能找回一点场面，以后文王在这边如何能够服众！ 傅志义现在的话可以说是极为过分了，几乎就差撕破脸皮了，但他也是无奈，太子已经连杀了文王这边两个人了，他要是再摆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就正中太子下怀了。 这对他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文王知道了，少说也要扒他一层皮。 ( 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哪怕他作为文王的心腹，为他办事多年，也是第一次遇见。 就在这时，李辰再次开口了。 “带领大秦走向辉煌，这是本宫要考虑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小小总兵在这里置喙。” 傅作义被怼的无话可说，这确实不是他能议论的。 但刘文峰跟蔡元丰的死今天他必须要向太子要个交代，他指着被摆放在一起的两具尸体，“太子殿下说的是，这的确是下官的不是，但这两人的死，太子殿下今天必须给我，或者说给文王一个交待！” 李辰不屑的扫了他一眼，“若是文王在此，还有资格对我说这话，但是就凭你？谁给你的胆子！” 说到后面，已是声色俱厉。 傅志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热血直往脑门冲，自从他为文王办事以来，已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受过这种羞辱了，哪怕是文王本人，平日对他也是和颜悦色。 他猛然看向张开元，暴喝一声：“张指挥使，给我把这里包围了！” 张开元只是经过一瞬间的犹豫，立刻答道：“是，傅大人！” “金陵卫所全体听令，我以金陵卫所指挥使身份，现在，我命令你们，以我为中心，把这里全都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能让它飞出去！” 张开元做了多年卫所指挥使，掌控力还是有的，随着他发令，金陵的士兵瞬间动了起来。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士兵在有序的指挥下，很快就层层叠叠的把南巡车队跟对面的人层层叠叠的包围起来。 阅宝书屋 第2247章 小人物才能创造历史 傅志义带来的少量人马则处于最内层，同样各自分散开来，目光冰冷的盯着南巡车队。 局势风云突变，谁也没想到傅志义的胆子会大到这种程度，竟然敢下令包围当朝太子的车架，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吴王。 徐渭反应最快，“锦衣卫，围住车架，保护太子殿下！” 随行的锦衣卫迅速行动，把车架保护起来，又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李辰护在中间。 而此时，车马内始终未曾路面的赵玄机撩开了窗帘一角，看着外面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局势非但不紧张，反而觉得有趣。 他感觉金陵本地的官员要都是这个智商水平的话，那么文王……大概率虚名尔。 目光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上一转，又落在了周围气势汹汹的士兵们的身上，赵玄机轻笑一声，放下了窗帘。 他突然有个很有意思的想法，要是今天这个叫傅志义的真的下令冲了太子驾，那乐子可就大了。 文王就是不反，也要被逼着反。 太子又身在南方。 根本没有第二个可能，直接就是武力造反。 加上其他藩王们本就浮乱的心思，那个时候，大秦三百多年的局势，恐怕要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总兵，而走向彻底分崩离析的拐点。 谁说小人物办不成大事的？ 恰恰是小人物，才能决定历史。 赵玄机脑补一番之后，又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李辰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 以李辰掌控全局的能力，这一整场看似儿戏的闹剧，只怕是在一开始就被李辰写好了注定的结局。 眼前这些人……连个挣扎的余地都不会有。 李辰的安全有了一定的保障，周平安、徐渭等人才稍松一口气。 徐渭目光似要喷火一般怒视着张开元：“张开元，你现在撤兵，还有挽回的机会，否则，后果不是你一个小小指挥使能承受的！” 张开元冷笑两声，他又不是傻子，从自己发布命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现在的他，只能死死抱紧文王的大腿了。 笑了两声，张开元平淡回道：“徐侍卫长，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李辰倒是面色平静，他经历的场面比这更凶险的也有，只是傅志义的行为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两方人马就这么互相对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一些暗暗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但局势已是一触即发，只要一点轻微的火星子，就能成为导火线，引爆一场震惊整个大秦帝国的惊天巨变。 就这么静静的对视了几分钟，已有一些士兵承受不住这种巨大的压力，握着长枪的手都微微颤抖。 他们知道站在他们对面的人是谁，那可以说是整个大秦帝国的掌舵人，他们此时的行为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 就在两方人马都快要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之时，周平安排众而出，看着傅志义，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文王莫非想要造反？” 第2248章 你要什么交代 周平安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悚然一惊。 这个罪名，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担得起的，一个不小心，就是家破人亡、株连九族的大罪。 别说是傅志义、张开元了，便是文王，面对这么直接赤裸的逼问，也要皱眉头。 如今的朝廷尽管对地方上，尤其是藩王封地的掌控力依然不强，甚至在逐渐下降的态势，但没有人能否认，朝廷已经不再是去年那个孱弱的朝廷，对辽作战的成功，极大地加强了朝廷权威，而这层权威，也镀在东宫身上。m. 而现在的李辰，正是大秦的唯一正统继承人，他的合法性无人敢于指摘，何况李辰不是一个人，他所代表的，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政治势力，两者结合，李辰几乎就可以代表大秦了。 那么此时傅志义的做法，又跟造反何异？ 他背后的文王知道了，是会夸赞他办事得力，还是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周平安继续说道：“傅总兵，你如此胆大妄为的行事，有没有想过可能造成的后果，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时冲动，会给文王带来多大的麻烦？你可有得到过文王的指示？” 周平安厉声喝到：“你要想清楚了，这是不是你一个小小总兵能承受得起的！” 面对周平安一连串的质问，傅志义背后已有冷汗渗出。 周平安所说的，他又何尝不知，但刚才的局面之下，他带着文王的任务而来，必须要体面的结束这次的冲突，可谁知太子殿下完全不给自己面子，把自己逼得骑虎难下。 ( 这才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了这种决策。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只因为周平安的三言两语就下令撤兵，那自己就成了小丑了。 傅志义抱了抱拳，“有劳周大人关心了，下官自知一时冲动错已铸成，一切皆是因刘、蔡之死，事后我自会向文王跟太子殿下请罪，但刘文峰跟蔡元丰两人的死，今天必须要有个交待，否则我无法向文王复命！” 傅志义的意思也很明确，我可以承认我错，但是却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因，要不是因为你家太子殿下逼人太甚，我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今天你给我个面子，让我有个台阶下，不落了文王的面子，这样大家皆大欢喜，我也可以交差，你们也可以安安全全，至于之后的事情，后面可以再谈条件。 周平安冷笑一声，“傅总兵的如意算盘打的确实响，只怕整个金陵都听到了吧?!” “太子殿下如今代天南巡，更有监国之职，皇上不在，便是太子殿下为尊，口含天宪，一言九鼎，只要是我大秦疆土之内，只要是我大秦臣子，天子殿下便有对他们的处置发落之权，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我且问你，金陵是不是大秦疆域！蔡元丰、刘文峰是不是我大秦臣民！” “你不过南方一总兵，对太子不敬已是罪过，如今有何脸面来要什么交待？！” “你以为你是谁？你眼中还有没有大秦朝廷！” “我周平安入仕至今，从未见过如此荒唐的事情！” 第2249章 扭转局面 “傅志义，你还有何话说？！” 周平安一番话下来，傅志义嘴巴蠕动两下，想要说什么，最后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无论如何，李辰才是大秦名正言顺的代表，占据着法统的正朔，这是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的优势。 周平安也知道这是太子殿下最大的优势，正是抓着这一点穷追猛打，把傅志义怼的哑口无言。 只要你不敢公开造反，还认自己是大秦的人，那么李辰的做法就是正当的，你想要辩驳，直接拿身份压死你。 反之，你要是真的去争论谁对谁错，那才是落了下乘，反而会落得两头不讨好。 把已有的优势发挥出来，一力破万法，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李辰赞赏的看了周平安一眼，不愧是你，几句话就扭转了局面。 经过周平安的这番话，傅志义等人且不去说，至少对底下的士卒而言，这种心理上的作用，是不容小觑的。 他们虽在南方，但也知道这里是大秦的国土，眼前他们锋刃所指的，就是大秦的太子，是这片辽阔土地目前的统治者，有了这种心理，哪怕他们由于惯性还是会听从上官的指挥，但气势却是一点也无了。 而李辰这边则是相反，个个士气高昂，因为这即是危机，也是机遇，若是表现好了，太子殿下看在眼中，那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了。 这此消彼长之下，局势已有扭转之势。 赵玄机此时也处于重重保护之下，不过他也是见惯风雨了，面色倒是平静，看向李辰笑道：“这周平安确是人才，太子殿下有如此良材辅佐，倒是让我羡慕得紧啊。” ( 李辰摆了摆手，“吴王说笑了。” 接着说道：“吴王似乎丝毫不慌？这番处变不惊的气度让本宫佩服才是。” 赵玄机看着对面的傅志义，笑道：“有什么可慌的，那个傅志义能成为文王心腹，脑子自是不差，刚才不过是被太子殿下你逼的过紧，一时失智罢了，现在估计是要找个台阶下，就看太子殿下你给不给了。” 赵玄机阅人无数，洞察人心，一眼便看出了傅志义的心理，实际也与他想的差不多。 傅志义现在已经后悔之前自己的冲动了。 李辰淡淡道：“给不给台阶是一回事，但下令包围南巡车队的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揭过，不仅对本宫来说，吴王日后要跟文王为邻，这才刚到金陵，便遭遇这种事，若是不施与惩戒的话，日后要有所施为，便是难上加难了。” 这次傅志义的冲动，对李辰来说刚好是一个机会，他跟吴王在南方没有根基，要是能借这次的事情压一压文王的威风，开局便会顺利许多。 吴王点点头，望向李辰，“太子殿下考虑周到，那本王就等着看太子殿下的手段了。” 以后要直面文王压力的是他赵玄机，现在太子愿意为他铺路，他自然是乐意之至了。 此时傅志义这边人心思动，张开元自然是感受到了士卒的心理变化，只能看向傅志义。 第2250章 都是我大秦的臣民 面对张开元投来的眼神，傅志义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现在的局面，时间拖的越久，士卒的想法只会更乱，对他们会更加不利。 反而太子那边会看穿他们的虚实，若是许以承诺，加以利诱，难保不会有士卒临阵倒戈。 只要有一个人这么做了，就会引发连锁反应，那他就连谈的底牌都没有了。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扫了自己带来的人马一眼，这些人因为是自己亲兵，倒是没什么变化，让他轻松了些，傅志义开口道：“周大人，这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还是原来说的那样，这是我的底线，太子若是同意，那么我即刻下令撤兵，大家相安无事，岂不美哉？” 周平安正想回答，李辰已经给了徐渭一个眼神，徐渭会意，立刻朝傅志义骂道：“傅志义，我看你是没睡醒，到现在还在梦里是吧！赶紧回去洗把脸，醒了再过来说话！” “你有什么资格跟太子谈条件！” 傅志义怒道：“我自是没有资格跟太子平等对话，但我奉文王之令，前来。。。。” 徐渭打断道：“那你让文王过来！” 傅志义气极，文王若是在此，他又何至于如此憋屈！ 这徐渭分明就是不想好好讲话，故意刁难于他，他说道：“徐侍卫长，你这么说，就是不想好好谈了？” 徐渭嗤笑道：“跟你确实没什么好谈的。” “今日我徐渭在此，除非踩着我的尸体，不然你们任何人都别想靠近太子殿下半步！” ( 傅志义怒极而笑，阴沉道：“难么徐侍卫长是想要与我兵戎相见了？” “你尽可以试试，我这里锦衣卫上百，个个身经百战，莫非你以为你胜券在握？”阅宝书屋 徐渭说罢把手握在刀把，众多锦衣卫也是蓄势待发。 卫所士兵跟傅志义的亲兵同样神情紧绷，仿佛下一刻就要刀兵相向。 场面又陷入相持不下的情况。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傅志义那边从上到下，已没有第一次时那么自信了。 傅志义见跟周平安、徐渭都说不通，只得看向李辰。 说到底，最终还是李辰说了算。 “太子殿下，你现在是何想法，难道就要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吗？” 李辰抬了抬手，示意身旁的锦衣卫让开一步。 一个锦衣卫回道：“太子殿下，现在逆贼在前，太子万金之躯，不可冒险啊！” “诶！”李辰拍了拍他，故意高声说道：“这里的都是我大秦的臣民，没有什么逆贼，本宫对你们一视同仁，金陵的士兵也是，你们为我大秦出力，都是真正的好男儿！” 说罢，推开锦衣卫，走到前面，徐渭见状赶紧过来护卫。 李辰一番话说完，金陵卫所的士兵开始有响起小声的交谈，让张开元与傅志义脸色急变。 他们现在最怕的事情，就是太子亲自出面，通过怀柔手段安抚金陵的士卒。 对士卒而言，堂堂太子殿下的夸赞，足以让他们兴奋不已了。 傅志义连忙下了命令。 第2251章 谁体谅本宫呢? 让他的亲兵分到每一个小队，接管了临时的指挥权。 这些人都是他亲自培养的，让他们指挥，才能让他放心。 李辰见状，也不说什么，种子已经埋下了，现在补救可来不及。 傅志义也知道现在的局面已经慢慢倒向太子了，自己的优势正在不断失去。 周平安走向李辰，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话，大意是现在局面已经基本控制住，傅志义不敢再有过分举动了。 李辰点了点头。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傅志义是没有那个胆子真的敢下令对自己如何的，包围车队也只是一种威慑，想要个体面的收场罢了。 但是自己偏偏就是不想给他这个体面，这站到了金陵，这里是文王势力的核心，要是能一举立威，那么就是一个开门红，可以为自己往后在南方的经营省下不少力气。 对文王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让他知道，这里到底还是大秦的管辖之地。 不是他文王一个人的一言堂。 像这个傅志义不过是仗着文王心腹身份，就敢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可想而知，这里的局势糜烂到了什么地步。 自己还是太子，若是一般官员，文王只怕真是生杀予夺。 到了如此地步，已经是不得不用出雷霆手段，予以纠正了。 现在的情况是李辰不急，傅志义却是火烧眉毛了。 他再次开口：“殿下，现在这样实在不是臣所愿，臣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难道你真的半点也不顾及文王？” (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再次搬出文王这尊大佛，希望太子能有所顾忌，然后给自己个理由，回去交差。 然而李辰今天是不可能和稀泥的，这也跟自己南巡初衷不符，既然有机会，自然是要穷追猛打！ 李辰怒目而视，指向傅志义，“本宫看你们真是在南方作威作福太久了，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份！” “本宫且问你，文王是不是我大秦的王爷？！” 傅志义讷讷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辰暴喝一声，如同平地起惊雷，吓得傅志义猛的一抖，摔下马来，“说！” “他是不是我大秦的王爷！” 傅志义说到底不过是文王手底下一个总兵，借了文王的虎皮，到底是虚张声势，被监国太子如此当头怒喝，岂能不吓得心神失守。 从地上爬起来，畏畏缩缩的答道：“是，文王自然是我大秦的王爷。” “好。”李辰再问：“本宫是不是大秦的太子，监国之职可有虚假？” 傅志义惶恐答道：“太子殿下的身份自然是如假包换。” 李辰的目光如同李剑，直指傅志义：“那么你刚才的所为，你自己评价够不够的上大逆不道？” “这。。。这。。。臣不敢啊！” 傅志义连忙跪下磕头，“臣实在是有苦难言！还望太子体谅臣啊！” “呵呵。”李辰冷笑道：“体谅你？那么又有谁来体谅本宫？” “别的本宫以后再跟你计较，先把士兵撤了！” 第2252章 栽赃!这是栽赃啊! “这。。。” 傅志义又犹豫踌躇起来，要是下了命令，就代表着自己服软了，自己的脸面是小事，但是文王那边该如何交待啊！ 李辰瞪了他一眼，“还要本宫再说第二遍吗？！” 被李辰目光一扫，傅志义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反正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敢真的下令对太子如何，只是形势逼人，不得已为之。 他朝张开元说道：“张指挥使，收兵吧。” 张开元无奈，这样一来，反倒显得自己不是人了。 不过傅志义是文王心腹，他早已绑定文王，无法违抗他的命令，只得下令收兵。 随着命令传下去，卫所的士兵也齐齐松了一口气，能回来是再好不过了，这种事没有人愿意去做。 士兵如潮水退去，紧张的局面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经此一吓，徐渭没有让锦衣卫放松警惕，还是像原来一样，牢牢的守在李辰与赵玄机身边。 见士兵收回，傅志义也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再这样无意义的僵持下去了。 不过自己虽然最后关头撤兵了，但是不代表之前的行为就烟消云散了。 太子这种人物，当真能无视自己的过错？只怕已经被太子记上名册了。 傅志义的脑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转动，思考着接下来如何收场。 李辰见士兵都退去了，转过头来，目光平淡的看向傅志义，“好了，傅总兵，现在该谈谈你之前的问题了。” 傅志义连忙磕头，结结巴巴的说道：“殿下明鉴，臣。。臣。。” ( 傅志义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余光一瞥，见到站在自己身旁的金陵卫所指挥使张开元，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对啊！包围太子南巡车队的是金陵卫所的士兵，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自己不就可以置身事外？ 死道友不死贫道，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他深谙这个道理，以前不知道用这个方法坑了多少同僚，不然他如今又怎么能成为文王的心腹。 更何况，他原本就与这个张开元没有什么交情，卖起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当即说道：“殿下明鉴，臣万万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一切都是金陵卫所指挥使张开元蛊惑于臣，包围车队的也是金陵卫所的士兵，正是他的直管，一切都是张开元的阴谋啊！” 李辰听完扫视了他一眼，颇觉好笑，没想到这个傅志义卖起人来倒是快得很，张开元还没反应过来呢。 不过虽然他的话漏洞百出，李辰却顺着说道：“原来如此，本宫也是这么觉得的，傅总兵一看便是忠义之人，万万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之事。” 傅志义见有效，连忙说道：“正是，殿下明鉴！” 而一旁的张开元已是目瞪口呆，怎么突然就都成了自己的问题了。 这事情变化的未免太快了，自己这突然就背上了一口大黑锅？ 而且太子殿下你是眼瞎吗？这么明显的栽赃你难道看不出来？ 张开元气的几欲吐血。 第2253章 什么时候处置好了，本宫什么时候进城 “既然此獠如此不忠不义，那么依总兵之见，应当如何处置才好？” 李辰此时的笑容温和得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完全没有半点刚才剑拔弩张的样子。 傅志义还未来得及庆幸太子居然这么好糊弄，随意就让自己过了关，那要处理张开元的话到了嘴边，却猛地变了色。 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决定怎么处理张开元。 杀？ 不能杀。 傅志义还没蠢到这个份上，金陵的士兵都站在这，几百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今天自己要是开口说杀了张开元，那么好，沸腾的怨气回头就会把自己的小命冲没。 这些士兵固然人微言轻，可别忘了人言可畏。 今天给太子下马威的任务本就已经彻底宣告失败，自己为了活命把黑锅甩给张开元的事情再一五一十地传到文王耳朵里，到时候不管是文王为了一泄心头之怒还是为了安抚下面的情绪，都必杀自己。 不杀？ 也不行。 看看地上血都还没干的两具尸体，再看看李辰人畜无害的笑容，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自己但凡说出‘就这么算了’之类的话，那么现场将会立刻出现第三具尸体。 “太、太子爷……” 傅志义声音颤抖，脸上没半点血色。 此时他才惊觉，哪里是太子好忽悠，而实在是自己太愚蠢，一步步主动走进了这进退两难的陷阱里。 “怎么？总兵很为难？”李辰平淡地看着傅志义，语气逐渐冷淡。 傅志义咬咬牙，拳头攥紧了又松开，被左右为难逼得难受至极的他突然噗通一声跪在李辰面前，颤抖着声音说道：“卑职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还求、求太子爷放一条生路……” ( 这一幕，看得徐渭叹为观止。 周平安也是一阵心神舒畅。 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就是了。 一个问题，把嘴脸丑恶的傅志义逼得自己下跪求饶。 威胁他了么？ 没有。 拿剑架在他脖子上了么？ 也没有。 反而是给了他一个处置他人下场的权力，结果却让傅志义自己先崩了。 “太子对人心的把握，可称当世第一。” 旁边赵玄机的话，更是让周平安乐得不行。 能让赵玄机心服口服的机会，可真不多见。 傅志义这一跪，也把金陵本地官员士卒仅存的一点心气儿全跪散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耷拉下脑袋，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再无半点之前的群情激愤。 李辰眼神淡漠，看着傅志义，也看着他身后的金陵本地官员们，轻笑一声。 这声轻笑，如同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他们的脸上。 今天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太子殿下，算是结结实实地抽了整个金陵的脸。 “既然你不知道，那么本宫给你个建议吧，此獠擅动兵戈，武力冲撞太子车驾，罪不可恕，但终究是文王的人，那么就绑了他，让他跪在文王府好好反省，如何处置，本宫会看着，等文王处置好了，本宫再进这金陵城。” 话说完，李辰扭头就走，没半点留念。 “起驾，改道雨花台，本宫要进大报恩寺，为父皇祈福两日。” 第2254章 我不舒服我不去 南巡车队离开金陵，继续前往雨花台大报恩寺。 车架内，李辰闭目养神，思索着金陵城外的一番操作，忽然睁开眼睛。 周平安问道：“殿下，可是想到了什么。” 李辰点点头，喊道：“徐渭，你进来。” 外面徐渭听到李辰叫他，把马匹交给下属，掀开帘幕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没什么，只是之前在金陵城外，本宫就锉了文王的气焰，如今又转道雨花台，大报恩寺的和尚对文王来说，重要性可不是金陵那些可比的，你觉得文王会不做准备吗？” 李辰看向徐渭，有意考考他。 徐渭思索一会道：“文王现在想必提心吊胆吧？就怕殿下重演金陵之事。” 李辰点头，“没错，现在天下佛门对朝廷和本宫不满，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机会,所以大报恩寺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是他绝不容许出差错的地方。” “你觉得他会做什么准备？” 经过李辰提醒，徐渭顿时明白，“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在我们前面？” 李辰笑道：“这是必然的，知道叫你进来干什么了吧。” 徐渭重重点头：“臣明白，那臣现在就让锦衣卫去把那些探子除了！” 李辰眼睛再次闭上，摆了摆手；“去吧，动静不要太大。” “臣明白。” 徐渭答应一声，便把锦衣卫叫来，一一吩咐下去，这种事都是锦衣卫擅长的了，做起来得心应手。 ( 车队继续前行，同时徐渭派出的锦衣卫也在路上把文王的探子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就这么过了两天，终于到了雨花台，大报恩寺门外。 李辰掀开帘幕看了看。 大报恩寺不愧为佛门古刹，倒是庄重森严，透着历史沉淀下来的厚重感。 香火更是鼎盛，前来上香的香客摩肩接踵，人流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 这种大寺对于民间的影响力确实是很大的，难怪文王这么重视，这种潜在的力量，要是运用的好，在关键时刻，是能够发挥一锤定音作用的。 李辰对周平安笑道：“走，想来听闻佛门的经典博大精深，今日本宫要好好领略一番！” 两人下了马车。 赵玄机走了过来，“太子殿下，或许是这些日子被马车颠的，本王忽感身体不适，这次就不陪你进去了，我自在马车上等候殿下就是。” “哦？” 李辰诧异的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倒也没有强求：“既然吴王身体不适，本宫自不会强求，一切以吴王身体为重。” 赵玄机面露感激，拱手道，“多谢太子殿下体谅，那本王就在这里等候太子殿下消息了。” “嗯，吴王且去休息吧。” 李辰又关心了几句，这才转身看向眼前的大报恩寺。 路过的香客见车队阵仗不小，都驻足观看，经过金陵一事，锦衣卫比起平时更加小心谨慎，在每个人身上都一一扫过。 而一个老和尚也在人流中默默的站着，见到李辰下了马车，直奔李辰而去。 第2255章 施主与佛有缘 徐渭立刻上前拦阻，“你是何人？！” 老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阿弥陀佛，老衲慧闻，乃是大报恩寺主持，知道太子殿下将要前来，故在此迎接。” 说完静静立在原地。 徐渭看向李辰，李辰点点头，徐渭这才侧身让过，慧闻点头致意，走了过去。 “老衲慧闻见过太子殿下。” 慧闻行了一礼，没有下跪，按照习俗，和尚是不必下跪的。 李辰抬眼打量了下，这和尚面容干瘦，一身的藏青色僧衣，颜色都洗的褪色了，看起来就跟寺庙里扫地的老僧差不多，但是唯有一双眼睛丝毫不显浑浊，反而明亮有神，整个人有股出尘的气质。 李辰见过的和尚并不多，他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各类王爷大臣，整这些人整日里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更上一步，获得更多的权力，肚子装的都是各种阴谋诡计，跟这个慧闻和尚差别甚远。阅宝书屋 但有些地方确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些人都有着超越常人的智慧，慧闻显然也有这种特质。 不过自己明明已经让徐渭把那些探子都清除了，这老和尚竟然还能知道自己要来的消息，倒让李辰颇感惊讶。 李辰问道：“你如何得知本宫要前来大报恩寺？” 慧闻抬手指了指天上，“老衲对于望气之术颇有所得，自北方龙气移位，一路南下，路上皆有规律可循，然而近期却有了变化，路遇金陵而不入，却忽然往老衲所在的雨花台而来，这才心有所感，在此迎接太子殿下。” ( 李辰听完面色平淡，没什么反应。 慧闻一番话说的神神秘秘的，若是一般人还真被被唬住了，觉得这老僧是什么不是处的高僧大德。 但一旁的周平安听完却是笑了一声，只觉得这老和尚是个谜语人，说道：“你们这些和尚一说话就是这样，神神秘秘的，你知道我不喜欢佛门什么吗？” “就是像你这样明明可以把一件事情讲清楚的，偏偏要装神弄鬼，讲的不明不白，让人去猜，你觉得很有趣？” 慧闻听见周平安说不喜佛门，还有觉得他装神弄鬼的评价，也不生气，反倒说道：“施主说的有道理，老衲的确没有慧根，无法直指事物本质，便如顽石一般无法雕琢。” 慧闻看向周平安，微笑道：“反而我观施主佛性深重，与我佛有缘，将来必然可以修成无上舍利子，为我佛门再添一金身，施主可愿入我佛门？” 慧闻此话一出，不仅李辰愣了一下，徐渭更是看了一眼周平安，想到他剃光头的样子，艰难的忍住不笑。 周平安闻言大怒,指着慧闻骂道：“你这秃驴，我得太子殿下看重，有大好前程，有广大的抱负要去施展，你却让我出家去做和尚，安得什么心！” 慧闻平静道：“施主何必动怒，老衲确实是一片好心。” “放屁！”周平安骂道：“你这秃驴分明就是没安好心！” 此时，有路过的香客见周平安辱骂慧闻，走上前来。 第2256章 你长命百岁就好 这香客刚才听得真切，慧闻大师觉得那人有慧根，好心想要他加入佛门，结果反而被对方不断辱骂。 这香客一时气不过，走过来对周平安说道：“哎，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呢，慧闻大师一片好心，你不接受就算了，怎还如此辱骂大师！” 周平安转头盯了香客一眼，他为官多年，气势还是有的，把那香客吓的不轻，不过因为对方辱骂慧闻大师，哪怕心中有所畏惧，香客还是没有退后。 周平安有些恼怒，觉得这些香客长期以来都被佛门洗脑了，凡事无论对错，先站在了佛门这边。 那慧闻和尚既然知道这是太子殿下来了，又怎么会不清楚太子殿下带了什么人，他分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是说什么让自己出家为僧这种荒唐话，岂不是故意的。 自己只是辱骂他两句秃驴就算不错了，若是徐渭，恐怕就不只是骂了。 他现在担忧的是，要是这边的香客都像现在这人一样，遇到事情先不分辨对错，而是天然的把自己的立场摆在了佛门那边，那么这个大报恩寺的能量就真的要重新评估了。 李辰拍了拍周平安的肩膀，问那香客道：“你对大报恩寺、慧闻大师很虔诚？” “那是自然！”香客说道，脸上自然浮现出一副自豪的神情。 李辰继续道：“可据我所知，佛门众人皆是不事生产，平时生活一切吃穿用度，都是像你们这样的香客供养的，按理来说，该是他们感谢你们才对，毕竟可以说是你们养活了这些和尚。” ( “可为何如今却是反了过来？他们不给你任何好处，你却还如此虔诚，为了什么？” 香客立刻反驳道：“这位先生，一看你就是一点都不了解佛门，寺庙的大师们天生就是为了弘扬佛法而生的，又怎么能够为了一点吃穿而终日劳碌呢，这些事情只要我们这些人来做就可以了，大师们只要努力钻研佛法就是了，要是跟我们一样每日为了一点吃食奔波，那么又由谁来普渡我们呢？” “再说了大报恩寺一向灵验的很，不少人都在这里祈愿之后心想事成了，慧闻大师更是救死扶伤，拯救了很多的人性命呢！” 李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多谢你的相告。” 李辰态度和蔼，香客也不再说刚才的事了，只道：“没事，只是希望你们对慧闻大师不要如此辱骂了。” “自然。”李辰笑道。 香客又对慧闻大师行了一礼，慧闻回礼，道：“多谢施主了。” 香客连忙止住，挠了挠头，说道：“慧闻大师，你可别，这是我应该做的，只要大报恩寺继续昌盛，慧闻大师长命百岁就好。” 慧闻微笑点头。 李辰等人在一旁看着，神色各不相同。 香客走了后，李辰跟慧闻都没有说话，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李辰不先开口，慧闻也不敢说话，之前顶骨舍利之事，可还没过去多久呢。 现在太子上门来，显然不是来大报恩寺吃这里斋饭的，慧闻虽心中忐忑，但他摸不透太子的心思，只能随机应变。. 忐忑之时，李辰终于开口了。 第2257章 七宝琉璃塔 李辰问道：“刚才那香客说，慧闻大师素来救死扶伤，可有此事？” 慧闻答道：“不敢瞒太子殿下，确有此事。” 李辰面露疑惑道：“可佛门不是最重因果吗？讲究一饮一啄皆有宿命，慧闻大师这么做，是不是就干涉了他人的因果？” 李辰之所以有此问，一是因为他确实疑惑，这因果循环讲究的是宿命自然，佛门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要认清自己的命运，旁人不能横加干涉。 二是想看看慧闻会怎么回答，究竟是真有才学，还是浪得虚名。 慧闻听完反问道：“太子殿下焉知老衲的相救不包含在此中因果之内？” 李辰听完，若有所思，片刻后，笑道：“有趣，有趣！” 慧闻突然说道：“太子殿下龙运加身，一个人便可影响亿万人的因果，殿下或许一个小小的念头，便有无数人的生活会遭到改变。” “蝴蝶效应。”李辰脱口而出。 “什么蝴蝶？跟老衲说的可有关联？”慧闻疑惑。 “没什么，忽然想到而已。”李辰转向他，“所以，你想说什么？” 慧闻叹了口气，说道，“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只是希望太子殿下一切以天下苍生为重。” “这点不用你来多说，本宫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无论做什么事，老百姓始终是我心目中的第一位。只是。。。”李辰目光直刺慧闻双眼，“你刚才说的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慧闻低头行合十礼：“出家人不打诳语。” ( 李辰不屑一笑：“又是这句。” 转头看向寺庙：“这寺建成多久了？” “至今已有六百多年了。” 慧闻伸手虚引，“太子殿下难得来大报恩寺，何不进来看看？” 李辰从善如流，“带路吧。” 慧闻当下领着一行人逛了逛大报恩寺。 大报恩寺占地广阔，古朴厚重，确实有一番韵味，李辰觉得倒也挺有意思。 慧闻和尚充当向导，在一旁解说。阅宝书屋 走到一座高塔前，李辰驻足观看，宝塔外表呈青灰色，共有七层，从外表来看，这是大报恩寺最宏伟的建筑了，比供奉佛像的大殿还要大气几分。 慧闻继续解说：“殿下，这便是七宝琉璃塔了，是供奉历代高僧舍利子的庄严之地。” 李辰嗯了一声：“有所耳闻。”忽然问道：“听说玄奘顶骨舍利以前就是供奉在这里的最顶层？” 慧闻和尚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来了。 也是，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若不是因为玄奘顶骨舍利之事，又怎么会忽然转道来到雨花台呢？ 为他父皇祈福？早不祈福，晚不祈福，偏偏要到雨花台大报恩寺来？天下的寺庙可多了去了。 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明面的说法罢了，实则还是为了之前的事情而来。 文王那边也没有来信，也没有来人，如今只有他一人面对太子，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如今天下佛门以为玄奘顶骨舍利的事情，对朝廷和太子极为不满，这可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慧闻应道：“没错，顶骨舍利以前确实在此。” 第2258章 可怜与可憎 “哦。”李辰点了点头，似乎只是询问一件在平常不过的小事。 “这等佛门至宝，也只有它才能被供奉在最顶层。” “如今失窃了，确实是佛门一大损失，本宫听闻之后，也是大为震怒，本宫虽不信佛，但对佛门一向敬重，故而也是极为关心此事。” 李辰不看慧闻，仿佛自说自话般，“尤其是有人说是锦衣卫做出这等事之后，本宫更是将锦衣卫指挥使叫了过来详加询问，但事情扑朔迷离，本宫也不敢妄下决断。” “顶骨舍利一直供奉在七宝琉璃塔，想必慧闻大师最是清除其中关节了，本宫想问问大师，顶骨舍利是锦衣卫偷的吗？” 李辰斩钉截铁的说道：“若是，本宫定然要将锦衣卫进行一次大清洗，否则不足以平息本宫怒火。” 李辰转头盯着慧闻：“所以，是吗？” 慧闻默然不语。 李辰淡淡道：“回答本宫。” 慧闻说道：“太子殿下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又何必要从老衲的嘴里再重复一遍呢？” “老衲说与不说，不都是一样的吗？殿下。” 李辰摇了摇头，“此言差矣，你说都一样，但本宫觉得，一样，但又不一样。” 慧闻，“还请殿下解惑。” “慧闻大师想过没有，这世上有些人为了一个真相，是可以付出生命为代价的，他们明知结果不会好，为何还要如此呢？” “一样，是因为本宫的身份，不一样，若是换一个人，那么结果真的还会一样吗？” ( 李辰看着慧闻，“有些事情，就算是自己知道，也还是要一个结果的，本宫不喜欢背黑锅。” 慧闻终于抬起头来，直视李辰：“殿下，老衲也是无可奈何，大报恩寺上上下下，多少人的生计落在老衲的肩上，殿下与文王之争，老衲原本只想做岸上的旁观者，但世事如棋，老衲也不过是棋子罢了，无法置身事外。” “老衲与大报恩寺，不过是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罢了。” 李辰听完，似笑非笑的看着慧闻，“大师，你们佛门中人，常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自己相信这句话吗？” 慧闻点头：“老衲自然是相信的。” 慧闻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棋子，身不由己，随波逐流，自身无法做出选择。 但在李辰看来，其实每一个人都能选择自身的命运，虽然结果不知道是好是坏，但选择权是在你的手里的。 哪怕是最底层的普通老百姓，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依然有选择的权力。 更别说是大报恩寺的主持，慧闻大师了。 他同样做出了选择，只是很可惜，他选择的方向跟自己是背道而驰的，哪怕他说的再好听，但事实就是对自己造成了损害。阅宝书屋 李辰不是圣人，无法顾及到每一个人的想法，他只能按照自己的道路，不断的向前奔去。 挡在自己路上的，统统都要被粉碎。 李辰看着慧闻，淡淡道：“听起来很可怜，但是抱着可怜的目的做了错误的选择，就成了可憎了。” 第2259章 对弈 文王府，后院。 院中一副棋盘，文王跟与管仲逸相对而坐。 文王执白，管仲逸执黑。 文王拿着棋子踌躇不定，此时棋盘中黑子已对白子形成绝杀之势，似乎无论走哪一步，都无法改变败局了。 管仲逸双眼已瞎，面上带着微微笑容，仿佛看见了文王紧皱的眉头。 文王苦恼的拍了拍额头，最终还是放弃了，把棋子放回棋罐，见管仲逸微笑神情，叹道：“本王输了。” 管仲逸微笑道：“王爷何必叹气，下官不过占了不过险胜罢了，重开一盘，就未必能赢了。” “你啊。”文王摇了摇头：“仲逸何必自谦，下不过就是下不过，本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再说了，仲逸你目不视物，还能下棋已是不易，本王跟你对弈原本就占了便宜，现在居然还输了，你就别再为我开脱了。” 管仲逸反驳道：“下官眼虽盲了，心却不盲，王爷如何占了便宜？” “要下官说，王爷之所以会输，是因为心不在焉。” “下官眼盲心不盲，王爷虽不眼盲，心却不在棋盘上，如此一来，岂有不输之理？” 文王一愣，哈哈笑道：“仲逸啊，你怎么学会溜须拍马这一套了，不过你拍的马屁，本王听起来觉得甚是舒服啊！” 管仲逸把手中捏着的黑子也放回棋罐，苦笑一声：“王爷何必挖苦下官，实话实说罢了。” 说着问道：“王爷可是担心南巡之事？” 听管仲逸说到南巡一事，文王面色一紧，嘘了口气，对管仲逸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道：“唉，仲逸说到本王心里去了，如今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让本王忧心？” ( 整个大秦帝国，除了李辰的这次南巡，还真没几件事情值得他放在心上，不然，他又何必派了一个刘文峰之后，怕压不住场子，又叫一个傅志义过去呢？ 只是为了万无一失罢了。 不过哪怕是这样，最近这几天，他也依然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抬头看向雨花台方向，想必太子下一站就是那里了吧，以那人的手段，不知道又会引起什么波澜，只希望大报恩寺那边能够争点气，不至于被他玩弄于股掌吧。 管仲逸察觉到文王的情绪，适时说道：“文王忧心大可不必，太子跟吴王虽然皆是人中龙凤，但王爷你乃是驾驭龙凤之人，他们现在看着来势汹汹，但也只是仗着这股气势罢了，我们只需稳扎稳打，优势自然在我。” 文王拍了拍手，大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为谓我何愁，仲逸的一番话令本王茅塞顿开，没错，这里终究是本王的地盘，他们来了这里，就要按本王的规矩来，若是把规矩破坏的太狠，那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也。” “更何况，有仲逸如此大才相助与我，本王何愁大事不成！”阅宝书屋 “来！再来一局，本王誓要将你杀的丢盔卸甲！” 管仲逸欣慰道：“王爷有兴致，下官焉敢不陪？” 两人重整棋盘，再次厮杀起来。 忽然，一个王府下人走过来报告，“王爷，傅总兵回来了。” 第2260章 起手天元 文王一边落子，一边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王爷。” 不一会儿，傅志义提心吊胆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立马跪在地上，“王。。王爷，下官回来了。” 文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本王知道你回来了，你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是做什么？先起来吧。” 傅志义顿时挤出几滴眼泪来，哭道：“下官不敢！下官愧对王爷的信任，这番去金陵没有做到王爷交待的事情，下官有罪！” 文王不耐烦的说道：“让你起来就起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来就是了，好歹你也是个总兵，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在傅志义一进来，看到他那表情，文王就知道他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令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自己竟然不觉得奇怪。 或许是以往见过太子的手段，知道这是个极不好对付的人，傅志义被他拿捏，倒也确实是情理之中了。 所以他并没有对傅志义大发雷霆，扪心自问，哪怕是自己亲自过去，对上太子，又真的能讨得了好吗？ 傅志义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不敢看文王，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站在那里。 文王一边跟管仲逸对弈，一边说道：“说说这次的情况吧。” 傅志义连忙点头，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在金陵遇到的事情详细说明，从刚到就看见太子殿下砍了刘文峰，到后面自己下令包围车队，最后甩锅张开元，以及太子不入金陵，转道雨花台，全程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 文王跟管仲逸静静的听着，一开始还好，听到傅志义下令包围车队时，两人同时盯向傅志义，把他吓的不轻，幸好文王养气多年，不然此时真要被傅志义的做法气到。 包围太子跟文王同时所在的车队，两人不知道傅志义当时是怎么想的。 傅志义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继续说道：“现在金陵卫所指挥使张开元就在王府门外跪着。” 傅志义偷偷看了一眼文王，小心说道：“太子说了，张开元是王爷的人，让王爷您亲自处置，他会看着，处置好了，他才会入金陵。” 文王听完沉默半晌，手中的棋子也停在半空，迟迟不肯落下。 管仲逸也坐在那里没说话。 傅志义见状又慌忙跪倒在地，磕头不止，额头出血也不敢停，就那么不停的磕头。 后院中无人说话，只有他磕头的咚咚声不断响起。 直磕的血肉模糊时，文王终于摆了摆手，“好了，停一停吧，本王不想这王府多具尸体。” 傅志义连忙道：“下官自知罪孽深重，给王爷惹了麻烦，就算是死也不能谢罪！” “得了得了！”文王揉了揉太阳穴，“你别说话了！” 傅志义顿时便闭嘴，呼吸都放缓了。 文王把手中棋子落下，对管仲逸笑道：“仲逸，你曾说要本王起手天元，现在对面也落子了，看似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但已有了另开战局的打算，如今这天元占的不尴不尬，何解？” 第2261章 大报恩寺不能丢 管仲逸回了一子，说道：“围棋之道，讲究金边银角草肚皮，那位太子殿下不是看不上这个草肚皮，而是我们已占先手优势，提前落子，他若不想一直被我们在主场拖住，就只能另开一局，王爷只管下自己的便是了，何必管他？” 随着管仲逸棋子落下，文王所执白子又陷入死局，落入必输局面。 文王看着棋盘上被黑子杀的七零八落的白子，苦笑一声，“又输了。” “王爷不必介怀，他开他的战局，我们开我们的。”管仲逸说着把棋盘清空，将一枚黑子落于中间天元位置，“王爷你看，这便是我们的先手优势，总归在中间先起龙了，这条龙一起，不管他如何折腾，我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文王看着管仲逸落下的黑子，眉头紧缩，管仲逸的话，道理是不错的，也是目前最好的对策，但是，这却给了他一个两难的抉择。 管仲逸是自己的幕僚，自己才是决定一切的人，管仲逸的目光虽然长远，但是会忽略很多东西，看到的东西没有自己全面。 如今难题摆在面前，到底如何做才能对自己最有利呢？ 思索半晌，文王说道：“大报恩寺不能丢。” 管仲逸叹了口气，“我与秃驴道不同。” 文王皱了皱眉头，“仲逸，本王知道你与慧闻理念不合，但是现在，你们都是在为本王做事，便该放下成见，通力合作，这才是本王希望看见的。” “更何况，如今大事当前，局势紧张，你们更不可有这种因私废公的想法，这样内耗，乐见其成的又是谁呢？” ( 文王看着管仲逸，“仲逸，相信你能理解本王的意思吧？” 管仲逸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放弃大报恩寺，将会引起天下佛门的反弹，如此做法，才是有利于公的。” 文王面色不悦，盯着管仲逸，深深的吸了口气，拂袖离去。 管仲逸起身道：“恭送王爷。” 文王没有回应，自顾自的走了。 傅志义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云里雾里的，不过文王最后也没说要怎么处罚他，这一关，算是过了，心里的大石头也算落下了。 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管仲逸重新坐下，拿起一枚白子细细的摩挲着，思索着文王的先前的话。 作为文王最信任的幕僚，揣摩文王每一句话的意思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 身居高位者，在谈到重要的事情时，往往不会有什么废话，但是他却不会直白的告诉你，而是要你自己去揣摩，你揣摩对了，领悟了他的意思，那么恭喜你，你有获得他信任的机会。 要是你能想他所不能想，做他所不好做的事情，那么就可以成为他的心腹。 管仲逸与文王相交多年，都很了解对方。 “大报恩寺，因私废公。”管仲逸自语了两句，脸上浮现出笑容。 他看向傅志义，“傅总兵，有件事要你去做。”. 傅志义道：“管大人请说。” 管仲逸笑了笑，说道：“烧了大报恩寺。” 第2262章 杀之谢罪 傅志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敢置信的看向管仲逸。 “管。。管大人，您说什么？！” 管仲逸眼瞎，却精准的把头转向傅志义这边，再次说道：“我说，要你去烧了大报恩寺！” 傅志义连退几步，双手胡乱的摆动着，惶恐的说道“管大人，这，这要下官如何去做啊，文王看重大报恩寺您是知道的，我这么做了，回头文王不得扒了我的皮！” 刚才文王于管仲逸谈话时，分明说了大报恩寺不能丢，现在管仲逸转头就让自己去烧了大报恩寺，这岂不是把自己推入火坑吗？ 从金陵回来，文王好不容易没有计较自己的过错，让自己躲过一劫，这要是去烧大报恩寺，傅志义绝对相信自己的小命是保不住的。 管仲逸淡淡说道：“但是你不去做的话，那么就跟张开元一起下去吧。” 傅志义更加惶恐，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管大人了，他要如此针对自己。 他哭丧着脸，“管大人，下官有哪里得罪你了，何至于此啊！” 管仲逸摇了摇头，“你不懂，你没有得罪我，同样的，我更不至于去害你，只是这件事非做不可，你如今是带罪之身，正好将功补过了。” 傅志义脑子都懵了，这何来的将功补过啊，“管大人，下官愚钝，能否。。。” 管仲逸打断他，“好了，傅总兵，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再敢啰嗦，你现在就会死！” ( “这。。这。。。”傅志义面色灰暗，只得说道：“好吧，下官做就是了，只是若是有所不测的话，还望管大人能够护住我的妻儿老小。” 管仲逸点点头，“傅总兵放心就是，再说了，你也不要觉得自己就是必死之局，你就把这件事情当做一次寻常的任务便是，命令是我下的，总有我为你撑着。” 傅志义顿时又燃起希望，倒也是，出事了也不是自己一个的问题，又想起跟自己同病相怜的张开元，问道：“那管大人，张开元如何处理？” 管仲逸随意道：“还能怎么处理，他是犯下了逆天大罪的人，带兵包围了太子车架，这个天下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只有一死了。” 傅志义点了点头，这也在他的预料，金陵的事情，必须要有人出来负责的，无论哪方面来说，张开元都是最好的人选了。 只是觉得命运无常，自己之前仗着身份把锅推给了他，不过几天之后，现在同样的事情又落在自己身上了。 管仲逸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还有，发出昭告，金陵卫所指挥使张开元目无法纪，擅自下令包围太子南巡车队，已有不臣之心，胆大包天，罪不容赦，杀之谢罪。” 傅志义颔首，这是应有之义，弄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昭告。 只有这样，之前的事情才能揭过，让太子那边无话可说。. “还有就是。。。”管仲逸招了招手，等傅志义过来后，低声说道。 第2263章 你们看走眼了 管仲逸附耳低声说道：“等昭告发出去之后，你找个机会，把人放了，再给他两千盘缠，要去哪里都随他自己，他觉得安全就好，让他下半辈子做个衣食无忧的富家翁，也算对得起他了。” 傅志义眼睛一瞪，还有这个操作？他问道：“那下官偷偷找个机会让他悄悄的离开？” 管仲逸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傅总兵，你也跟随文王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如此死板，偷偷放，那意义何在，放与不放又有何区别？！” “就是要光明正大的放了他，甚至要让他招摇过市，让所有人都看到，文王是会护住自己人的！只要为文王办事，哪怕犯下跟张开元一样的大罪，文王依然能保你无虞！” “要把他打造成一块活招牌，他走到哪里，哪里的人能通过他知道文王对属下的爱护！” 管仲逸轻笑道，“如此一来，太子下的这一子，便可轻易破解了，甚至，我还要感谢他帮我盘活了这整盘棋。” 傅志义看着管仲逸，总算明白他为何能成为文王最信任之人了，自己跟他的差距以云泥计！ 正所谓危中有机、机中有危，但是能勘破其中迷雾，一眼找到破局之法的人，又有几个？ 这些人无不是站在天下最顶端的人物，以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 傅志义恭敬的行了一礼，“下官明白如何做了，管大人，告退。” 管仲逸点头：“尺度要把握好，不扬，但是要威！” “明白。” ( 傅志义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管仲逸站在院子里，感受着周围的一草一木，忽然笑了起来，“枭雄？何为枭雄啊？” “为了最终的目标，一切皆可舍弃，哪怕是自己最信任之人。” “明明是自己要做的事情，但为了名声，为了以后荣登大宝时无可指摘，就不能亲自动手，必须有人代劳，好处是我的，黑锅你来背，如此做法，如何不能称之为枭雄？” 管仲逸轻声自语着：“通往最终王座的路上，必然是荆棘密布，腥风血雨伴随，容不得半分软弱，稍有大意，便是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只有心如铁石，能够把所有一切的资源为我所用者，才能最终胜利。” 管仲逸的眼中只有眼白，但似乎透过眼白也能感受到他的坚定，“而我，只会乘坐胜利者的船，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又有何妨呢？” “二弟，三弟，你们终究是看走眼了。” 。。。。。 城里，一张巨大的公告贴出，几乎占据了整个公告栏，一开始老百姓还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但随着识字的人把上面的内容解读出来之后，瞬间引起了一阵阵的惊呼。 “你说啥？有人下令包围了太子南巡的车队？不可能吧，谁敢这么干啊，那不是明晃晃的找死吗？！” “是真的，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金陵卫所指挥使张开元在金陵城外下的命令，已经被杀头谢罪了！”阅宝书屋 “那这人可真是胆大包天了，太子的车队都敢包围，这天下谁能救得了他？死了也是活该。” 第2264章 昭告 一人疑惑道：“张指挥使我也见过，很是精明强干的一个人啊，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唉，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这昭告还能有假，死都死了。” 与此同时，一队装修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张开元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街头。 拉了拉缰绳，停下马匹，张开元与几个前来相送的好友互相拱手。 “哈哈，几位，不用再送了，若是有意的话，以后也可以再来寻我，到时一定扫榻相迎。” 张开元春风满面的对着几个好友拱了拱手。 回想这几日的经历，对他来说简直如同做过山车一般刺激。 在太子要把他绑了送给文王处置之时，他便已经绝望，太子的心思，人尽皆知，就是要通过他给文王一个大大的难堪，让文王进退两难。 杀了他，文王便是护不住为他办事之人，那日后还有谁敢真心实意的为文王出力。 不杀他，可是包围太子车队的责任已被傅志义那个狗东西推给了自己，文王不杀，就是明显的包庇了。 在不跟太子撕破脸的情况下，文王便是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了。 他更是早就把后事交待好了，可没想到柳暗花明，自己竟然还能活下来。 一个好友劝道：“张大人，如今昭告刚贴上去呢，你就这么明晃晃的出现，是不是不太妥？” “是啊！”另一人说道：“太子那边不知道也就罢了，你这大摇大摆出现，反而是生怕他们不知道了，太子那边问起，文王可不好交待。” ( 张开元不屑道：“还要什么交待，那昭告写的清清楚楚，我张开元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改名张远了！” “文王既然能护住我，我又何必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各位，告辞了！” 说罢一抽马鞭，带着车队扬尘而去。 张开元几名好友看着他离去，一时感慨万千。 之前劝张开元的看了看布告栏，又看着离去的张开元，说道：“之前听到他做出如此大事时，我们谁不是认为他死定了，他也托人跟我们交待后事了，没想到啊，现在竟然在这里送别他了，真是峰回路转。” “他运气也好，遇到了文王，这般费心费力的帮他找寻生机，若是其他人，还真不一定。” “是啊，之前没发觉，原来文王如此护短，难怪他在南方的威望如日中天，这般人物，谁不想跟他做一番事业啊！” “没错，连张开元这种事情文王都能兜得住，在他手下办事，尽可以施展平生所学！” 另一人笑道：“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显得太子殿下自以为是了，以为给文王出了道难题，结果反而助长了他的声望，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太子殿下这次南巡所指，谁不知道，现在文王还击了，接下来就看太子如何接招了。” “不过我就直说了，我还是更看好文王的，你们呢。” 几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我们也是，哈哈哈哈哈。” 第2265章 求活路 大报恩寺。 李辰跟周平安站在七宝琉璃塔的顶层，这里可以将整座寺庙尽收眼底。 李辰扶着栏杆，望着下方依然热闹非凡的大报恩寺，自那天跟慧闻和尚的对话之后，已经过了几天了。 这几天，他都是待在大报恩寺，一方面是休息，还有就是，想要看看文王那边反应如何。. 自己已经出招，文王会如何接呢？真是期待啊！ “慧闻这几日有什么动静吗？”李辰出声问道。 周平安收回目光，答道：“倒是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每天诵经礼佛，不时的救助一些来求助的香客信徒之类的。” 李辰笑了笑：“这和尚倒是沉得住气。” “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住持了，这点定力想来他还是有的。” 周平安转而疑惑道：“不过殿下，之前你说他可怜，但是抱着可怜的目的坐了错误的选择，就是可憎之时，秃驴的反应倒是很有意思。” “哦。”李辰看向他：“你倒是观察细微，说来听听？” 周平安思索了一下，说道：“殿下说完之后，他先是耷拉下眉眼，装出一副自己是身不由己的可怜样子，想要博取同殿下的同情，借此蒙混过关。” “又唉声叹气的说大报恩寺毕竟地处南方，如何如何困难，文王那边的压力如何大，希望殿下给他一条活路。” 李辰回忆了一下，当时确实如此，慧闻和尚人老成精，见自己来了躲不过去，就在那里诉苦，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 周平安露出鄙夷神情：“亏他还执掌了大报恩寺这么多年，竟还有这么天真的想法，既然当初做了那些事情，难道就没想过要承担的后果吗？以为把头缩进龟壳里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他要是想求活路，就不该这么犹犹豫豫的。” 周平安的想法是，如果慧闻真的只是为了求活，那么他又何必卷入当初殿下跟文王之争，说自己没的选择，那只是骗小孩，佛门本就超然，只要他摆明态度，文王难道真的平了大报恩寺不成？ 不过是他自己禁不住诱惑亲自下场了，现在倒是身不由己了，但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罢了。 总结就是，只想要好处，却不想承担与之相对应的后果。 周平安愤愤说道：“就这秃驴，竟然还敢说让我去当和尚，真不知他哪里来的脸！” “好了。”李辰笑着拍了拍他，“他们连乞讨都能说成化缘那么好听，你这才哪到哪。” 周平安失笑：“倒也是，是我之前高估他们的面皮了。” 李辰点点头，看着下方忙碌的僧人，淡淡说道：“虽然没什么脸皮，但是他的脑子却是聪明的很，活路从来都只有一条，而且他比谁都要清楚。” “只是，他不会说出来，也不敢说出来。” 周平安诧异，不会说出来倒是能理解，和尚原本就是想要和稀泥，但是不敢说出来？ 他好奇的问道：“是什么？” 李辰冷笑两声：“我们死，他自然就可以活了。” 第2266章 应对之策 周平安闻言惊讶的看向李辰。 “我们死，他就可以活？”周平安默念了两声，细细琢磨着太子的这句话。 殿下有这个论断，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而是经过观察与各种信息汇总之后得出的。 周平安皱眉想了一会儿，看向李辰，说道：“殿下的意思，秃驴现在是在观望？还是。。。” 太子殿下说慧闻和尚知道自己的活路在哪，那么秃驴既然能够想清楚现在的状况，却还是现在这样暧昧的表态，在殿下面前说自己的不容易，却没有明确表示自己要跟殿下作对，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在骑墙，想要待价而沽。 那么他之前的诉苦，就可以理解了，不是真的代表他大报恩寺就无路可走了，而是想要看看太子殿下这边，能够给出什么条件。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在拖时间，现在太子殿下到了大报恩寺，他处于弱势，想要扳回一点局面，靠他自己或者大报恩寺肯定是做不到的，唯有文王才能正面对抗太子殿下，那么他先前的表现，就是在拖时间，给殿下造成一种他在观望的假象，在殿下犹豫的时候，就给了文王那边做准备的缓冲时间。 然后让文王去顶住殿下的压力，他就可以躲在后面安静的看戏了。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对这秃驴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总比现在就亮明态度要好。 最极端的可能，就是秃驴会亲自动手，对太子殿下不利。 ( 李辰正要开口，徐渭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殿下，张开元的事情那么有结果了。” 来了么？ 自己给文王下了道难题，他会怎么解呢？李辰道：“说吧，那边怎么处理的。” 徐渭表情犹豫，他在刚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也不由感慨那边对这件事的处理确实拿捏的很到位，没有跟太子彻底撕破脸，留了个缓冲的台阶，但是又保全了自己的颜面，更加趁机收获了一次人心。 反正他是想不到又更好的处理方法了，所以才有些犹豫，不知道太子殿下该如何应对。 看徐渭的表情纠结，李辰笑道，“说吧，看你那表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本宫倒是很好奇文王那边的应对。” 徐渭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发布了昭告，说是已经把张开元处死了，但是就在当天，就有人看到张开元大摇大摆的出现，带着家眷出了城。” “现在各处都在称颂文王的仗义与爱护手下等等，反倒殿下您。。。” 说到最后徐渭没有直说，但李辰都周平安都知道什么意思。 李辰面无表情，文王肯定不会直接杀了张开元，这点他有所预料，但是能把这件事从坏事变成好事，倒是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就像你原本是给对面送了瓶毒药过去，结果最后发现不仅不是毒药，反而是能够延年益寿的仙丹。 李辰轻笑一声，“不愧是文王，看来他手下的人脑子不错。” 转头看向周平安：“平安，可有应对之策？” 第2267章 找到，杀了 周平安咧嘴一笑：“很简单，把人找到，然后杀了，把人头挂在金陵的城墙上。” 李辰拍了拍手：“妙哉，妙哉！” “这盘棋现在是越下越有意思了，令本宫都期待最后的结局了。” “徐渭，听到没。” 徐渭点头：“下官明白，现在就安排人手去办此事。” 心中不由感慨，这人跟人的脑子确实不一样，自己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怎么办，周平安片刻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连忙出门去安排了。 李辰饶有兴趣的说道：“平安，本宫有预感，这次的事情的主角，不是本宫和文王，而是你们兄弟两。” 周平安脑海中浮现出管仲逸的身影，阵阵恨意涌了上来，被他刻意压了下去。 他知道，对付越加强大的敌人，就更需要保持自身的冷静，不能被恨意冲昏头脑，那只会让敌人找到你的破绽，在没有把哪个人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前，这种情绪都是自己要避免的。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自己还需要克制。 周平安只是轻轻的说道：“我恨不得弄死他，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李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会有那一天的，本宫保证。” 周平安笑道：“那是自然，就算我对自己没信心，但对殿下你可是充满底气。” “我跟他最大的区别，就是他做了错误的选择。”. 话锋一转，周平安说起之前被徐渭进来打断的事情，“殿下，你之前说的关于秃驴的事情，他是什么打算，会不会对殿下你下杀手？” ( 李辰双眼微眯，说道：“本宫也拿不太准，所以，试探一番就知道了。” 。。。。。。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慧闻和尚坐在房间中央摆放的蒲团上，手上不停的转动着佛珠。 “太子殿下？文王？” 这两人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不断交错而过，手中的佛珠也越转越快，随着崩的一声，断裂开来，落在地上不断的跳跃着。 “唉。”慧闻深深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乱了，老衲的修行还远远不足。” 敲门声响起，慧闻收拾心情，应道：“是谁？” 外面传来他贴身小沙弥带着气恼的声音，“主持方丈，是我。” “进来吧。” 小沙弥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佛珠，惊讶道：“主持方丈，佛珠怎么散了？这串佛珠跟了您好多年了吧？！” “从来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断裂了？” 要知道，身为大报恩寺的住持，慧闻所用的佛器都是世上最好的，除非刻意破坏，不然哪怕是上百年都不会有半点损伤的。 “没事。”慧闻平静道：“任何东西都有他的极限，超出极限了，就像这串佛珠一样，自然就会分崩离析了。” 小沙弥默默听完，说道：“谢主持方丈教诲。” 摆了摆手，慧闻问道：“找我何事？” 想起正事，这小和尚顿时一脸气愤的表情，恨恨道：“回禀主持方丈，那太子一行人非说寺庙提供的饭菜不合口味，他们无法下咽，现在要在寺内杀牛宰羊，大开杀戒呢！” 第2268章 杀牛宰羊 小沙弥继续说道：“还说是太子呢，难道他不知道这是佛门圣地吗？竟然如此纵容手下，一点礼教都没有！”m. “比起以前文王过来时，对我大报恩寺的尊重，这什么太子差远了！” 小沙弥说完不过瘾，还想要继续吐槽李辰等人，慧闻已经厉声喝止，“好了，没大没小的，太子殿下岂是你能非议的？！” “不想活命了！” 小沙弥委屈道：“住持方丈我错了，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那副胡作非为的样子。” 慧闻语气缓和下来，摸了摸他的小光头，“老衲知道你们心中的不满，但这就是我们大报恩寺命中注定要遭受的因果，过了这一劫就好了，我们大报恩寺也会迎来新生的。” 小沙弥行了一礼，“是，住持方丈。” “嗯。”慧闻点了点头，问道：“他们现在在何处？” 小沙弥回道：“就在大雄宝殿门前。” 慧闻顿时一滞，脑门上青筋跳动。 他还以为他们是找了个清净的地方，毕竟大报恩寺范围广阔，有的是适合聚会玩闹的地方，谁知他们偏偏要再大雄宝殿之前。 大雄宝殿，几乎在所有寺庙中，都是最为神圣庄严的地方，也是一座寺庙的核心，大报恩寺虽有七宝琉璃塔，但大雄宝殿的重要性也是不遑多让的。 他们其他好的地方不选，偏偏要在那里，这摆明了就是严重的挑衅。 所以哪怕是慧闻和尚，听到之后，也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 这都不是打脸了，是已经把你的脸按在地上疯狂踩了。 小沙弥见一向慈祥的住持方丈此时梁上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也不敢说话了，想出去又不敢，只好呆呆的站在原地。 慧闻默念了好几遍金钢经之后，才睁开眼，“老衲去找太子。” 大雄宝殿之前，李辰带来的人已经开始宰杀牛羊。 一向清净的大报恩寺，此时各种牲畜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干净的地面上，更是被动物的血水浸染的鲜红，源源不断的鲜血通过砖石的缝隙像蛛网般四散传递。 殿内庄严的佛像跟牛羊的尸体、鲜血构成一副新奇诡异的画面。 一个锦衣卫拔出腰间的长刀干脆利落的砍下一头牛的头颅，鲜血哗哗流了下来。 旁边的锦衣卫叫道：“陈永，你小心点，血都溅到我身上了！” 陈永哈哈笑道：“不好意思啊兄弟，第一次在寺庙杀生，有些激动，一时手抖了，哈哈。” 那人顿时笑道：“去你的！” 周围赶来的和尚，见到这些人肆无忌惮开玩笑的场面，一个个气的发疯，他们大报恩寺神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了。 有年轻气盛的，就要冲上前去理论，被旁边的拉下：“你疯了，这些人可都是杀人成性的锦衣卫！” “没看到他们腰上挂着的刀吗？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你想要成为下一个吗？！” 被拦住的和尚，指着场中热闹的场面，道“可。。可他们。。。” 忽然他眼睛一亮，“方丈来了！” 第2269章 和尚，来吃肉啊 众僧为慧闻让开一条路来，一个个叫苦不迭的控诉着这些玷污了佛门清净地的人。 慧闻一一点头，“老衲会问清楚的。” 他走向最中间被锦衣卫包围着的李辰，行了一礼。“阿弥陀佛，老衲见过太子。” 李辰拿起一个烤好的羊腿，狠狠咬了一口，又灌了一口酒，一边咀嚼着，口中含糊不轻的问道：“慧闻大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慧闻和尚把头转向一边，深吸了一口气，“老衲实在是睡不着。” “哦，明白明白。”李辰笑眯眯的说道：“不知道大师是要喝酒还是吃肉？还是两样都要？” “这些牛羊，都是本宫吩咐人专门挑选的，肉质细嫩，齿颊留香，这酒也是雨花台当地的名酒，搭配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啊！” 慧闻苦笑，“太子殿下莫要说笑，老衲出家几十年，早已忘了酒肉是何物了，也并不感兴趣。” “哦。” 李辰收起笑容，淡淡道：“酒你不喝，肉你也不吃，那你是来干嘛的。” 慧闻躬了躬身，“老衲过来想说几句话。” 转头扫视了眼依旧热闹非凡的场面，对李辰说道：“佛门清净地，是见不得杀生的。” 说完对着大雄宝殿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后，慧闻再次说道：“还望太子殿下看在佛祖的份上，不要再继续了。” 李辰嗯了一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又咬了一口羊腿之后，把它递给一个锦衣卫，拍拍肚子站起身来。 ( 说道：“既然你不吃，本宫自然不会强迫你，但是这些牛羊本就是人所养的，养这么大就是为了吃，否则这些牛羊就不会诞生，它们的使命就是这个，你要是不吃他们，或许他们根本就不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万物相生相克，自然循环的一部分，你不吃是你们的事情，但是拦着不让其他人吃是什么意思？嗯？！” “自南巡以来，人马俱疲，本宫体谅臣下，让他们欢聚一番，还有错了？” 李辰目光紧紧的盯着慧闻和尚。 一旁的赵玄机其实也赞成李辰的这个说法，在他看来，李辰的说话完全没有问题，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你弱，就注定会被别人当成食物吃掉，人类社会其实也是一样的，只是披上了一层文明的外衣，没有这么赤裸裸的展现在你面前罢了。 但你拨开迷雾，会发现里面的本质都是一样的，这是几千年来的法则，从未变过。 只是有的人经历了之后，能够看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做出不同的选择，是认清现实，决定成为食肉动物，更进一步，还是觉得保持现状也挺好，甘心成为他人的养分？ 所以对于佛门的主张，赵玄机一直都无法理解。 “阿弥陀佛。”慧闻说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殿下贵为大秦监国太子，老衲不过一普通老僧，岂敢拦着太子殿下。” “只是大报恩寺立寺以来，寺内从未见过血腥，太子的做法，会把僧众吓坏的，还望殿下体谅寺内僧众的感受。” 第2270章 打扰了，告辞 “那还不简单。”周平安接过话头，“让他们全都回去休息就是了，眼不见为净嘛！” 徐渭也说道：“就是，你们这些和尚整日在寺庙里，每日念念经就过去了，哪知我们在外奔波的苦处，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慧闻转头看向李辰：“太子殿下。。。” 李辰淡淡道：“这些人每日都是要负责本宫安全的，若是连块肉都吃不上，哪来的力气保护本宫，你让本宫怎么办？” 慧闻不死心，还想在劝，“太子殿下，外面。。。” “好了。”李辰打了个哈欠：“本宫累了，想要休息。” 徐渭笑道：“方丈，请吧。”说着手掌向前挥了挥，做了个赶人的动作。 慧闻无奈的叹了口气，“打扰了，老衲告辞。”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徐渭跟周平安对视一眼，畅快大笑。 周围的其他人见上官笑了，一个个都有样学样，很快大雄宝殿前就响起震天的欢笑声。 李辰朝着他们连个瞪了瞪眼，自己也轻笑起来。 慧闻回到和尚中间，众僧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 “住持方丈，如何了，那些人是否肯收敛？” “是啊，为何他们反而笑的更大声了。” “主持方丈。。。” 慧闻听的头疼，只得喝了一声，“好了！都禁声，老衲平时如何说的，你们都忘了？！” 等众僧都不说话后，慧闻这才感觉脑子清净了些。 一个小和尚小声问道：“那方丈，太子那边...如何说的？” ( 慧闻说道：“你们都回去，不要看了，让太子殿下他们尽兴吧。” 众僧顿时不可置信的看着慧闻，再次喧哗吵闹起来。 “方丈，不可啊！要是不止住他们，我佛门威严何在，传出去了，以后还有谁会把我们大报恩寺当一回事？” “没错，方丈，太子如此过分，践踏我们佛门尊严，眼中哪里有半点把我们大报恩寺放在眼中，怎可置之不理?!” “是啊，要是我们退缩了，以后如何有脸面自称为佛祖的弟子！” 慧闻听的心中隐隐动怒，指着后面道，“太子就在后面，你们谁有胆子的，就进去为佛祖出声吧！” “去吧，老衲绝不拦着！” 一群和尚顿时个个心有灵犀般的住嘴，场中顿时一点声音都没了，只有后面不时传来的大笑声。 别看他们一个个说的好听，好像佛祖真的在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真到了要为佛祖出力的时候，一个个躲得比猴还快。 不否认真的有那种一心向佛，佛祖在他心中是神圣不可侵犯，但凡有人侮辱佛祖，宁愿不要性命也要维护佛祖尊严的那种人。 但是那样的人太少了，少到大报恩寺几百僧众里面，都挑不出来一个。 绝大部分人入佛门，不是心里真的信佛祖能保佑他如何如何，只是一份生计罢了。 当这份生计不能维持的时候，佛祖就是个屁。 慧闻也知道这些人只是嘴上说的厉害，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没话说了？没话说就都回去诵经！” 第2271章 捧得高 一群和尚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原以为慧闻和尚过来能够让太子那边的人收敛一些，谁想到，他们反而愈发的肆无忌惮了。 见此情景，哪还不知道那些人根本就没把大报恩寺当一回事。 给你面子，你还能摆摆名门古刹的谱，不给你面子，你就跟寻常老百姓一样，说到底，这还是个皇权号令一切的时代。 像僧侣、道士之类的存在，只是皇权想让他们存在，真的厌烦，想要收拾的话也就是几个命令的事。 只不过大报恩寺的位于雨花台，大秦朝廷的触手一直无法真正触摸到这里，这才给了他们不切实际的想法。 文王那边想要利用他们，也一直都是礼遇，拉拢他们为主。 现在李辰这个大秦朝廷的实际主事者到来，就撕破了他们的遮羞布，明白的告诉他们，在大秦的范围之内，皇权至上，他们还想像以前那样，不过痴人说梦罢了。 李辰还算给他们面子了，只不过小小羞辱了一下，并没有开杀戒，毕竟他也知道大报恩寺一向为文王那边所重视，不想做的太过分。 不是做不到，只是还没到那个时候。 等到以后局势真正稳定下来之后，李辰肯定是要对这些舒服久了的佛门进行一番梳理的。 看着那些和尚走了，南巡车队的一众人更是乐的开怀大笑。 锦衣卫陈永看和和尚的背影，不屑道：“真是给他们脸了，太子殿下来了都敢摆谱！” ( 他猛的超地上吐了口口水，“我呸！” 另一个人说道：“估计是被那些香客信徒捧的太高了，都不知道自己姓谁了。” “那可不是，这几天在在寺庙你们也看到了，那些香客对这些和尚的态度，只怕见到皇上也不过如此了！” “如此常年累月下来，也难怪他们忘乎所以了。” “倒也难怪，以往朝廷对南方一直是放纵的，文王对这些和尚又有利用的想法，换做是我，长久下来，也很难不生出这种心态啊，哈哈！” 锦衣卫们劳累了一天，各自围城一团在那里谈天说地，言语中都是对这些和尚的鄙夷。 作为锦衣卫，他们是皇权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自身所有的身份、特权等等都是来自于皇权加持。 可以说是最维护皇权的群体之一。 这几天在大报恩寺的经历，让他们颇为不忿，因为来这里的很多香客信徒，根本就不知道当今朝廷的事情，说起时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不是大秦的子民。 但是对于大报恩寺，却是极为的虔诚，甚至有不少狂热的信徒，表示只要大报恩寺需要，愿意捐出自己的全部家财来支持他们，让这些锦衣卫感到心惊。 这大报恩寺，至少对于雨花台的经营，绝对算是根深蒂固了，让这里的百姓说起大报恩寺时，从来就是只有好话，是听不到半句坏话的。 或许有这种人，但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现在好不容易让这些和尚吃瘪一次，他们岂能不高兴。 第2272章 风平浪静 在大雄宝殿前的聚会，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自南巡以来，虽然偶尔有休息的时候，但大部分时候，南巡车队的一众人包括锦衣卫、各种侍从都没有怎么好好的休息过。 毕竟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是太子的这次南巡，实际上还是有危险性的，所以他们这些人一个个每日都是神经紧绷，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金陵城外的事情，更是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自那日以后，每日如履薄冰，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他们吓的不轻。 来了大报恩寺，这几日也是不敢松懈，把周围的环境调查了个清楚，这几日下来，摸清了这边的情况，才敢放松些。 李辰也知道这些人压力颇大，这次之所以要搞这聚会，一是试一试慧闻那边，顺便也可以让手下人放松一下。 人不能长时间紧绷，偶尔还是要轻松轻松的。 徐渭望着众人欢快的神情，对李辰笑道：“殿下这试探的妙，不仅锉了这些和尚的威风，手下人也能跟着沾点好处，一举两得了。” 李辰伸了伸筋骨，从地面上刚铺好的软被上起身，说道：“事先倒也没想那么多，不过这样也好，本宫知道南巡以来，众人都疲乏了，这次就让他们尽兴吧。” “殿下体谅下属，臣替他们谢过殿下了。” 李辰摆了摆手，转而正色道：“不过玩闹是一回事，今晚你们不能放松警惕，甚至要比平时更加小心，若是有什么动作的话，估计也就是这两日了。” ( 徐渭收起笑容，严肃道：“殿下的意思是有人要...” 李辰做了个手势止住徐渭，“心里明白便好，总之严加防范就是了，不要表现出来。” 徐渭重重点头：“殿下放心，臣都明白的！” “嗯。”李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周平安小声对李辰道：“殿下认为，试探之后，今晚便会有结果？” 李辰摇了摇头，沉吟道：“倒不一定是慧闻，现在局势复杂，本宫也说不清楚，但是本宫来了大报恩寺也有几天了，文王那边却不见动静。” 李辰转头问道：“平安，你觉得正常吗？” 说着不等周平安回答，李辰接着道：“大报恩寺的重要性对文王的重要性，无需多说，无论如何，他们那边总该有点反应吧？” “像这样风平浪静的，反倒使本宫觉得不安，这才交待徐渭一番的。” 周平安闻言沉默。 确实，不说文王，那个兄弟自己算是了解的，这么无动于衷，不像是他的风格，虽然他的棋路捉摸不定，但总归是会出手才对，这么看来，只怕会是一招令人意外的险棋。 见周平安陷入沉思，李辰拍了他一下，“好了，这也只是本宫的猜测，不一定对的。” “先回去休息吧。” 说着，李辰率先走回寺庙安排的房屋。 周平安只得跟着回去。 赵玄机本来就是出来看热闹的，见李辰回去了，也带人回房了。 余下的人见太子跟吴王都回去了，也陆陆续续的各自回去休息。 第2273章 骇浪起 很快大雄宝殿前就恢复了寂静，只余下杯盘狼藉。 同时，一大批黑衣人也悄然出现在寺外。. 领头的扫视了一眼，确认人数无误后，说道：“这次的任务有多重要，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我就不再重复了，总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每个黑衣人都默默用口型重复了一遍，没有发出声音。 黑衣人领头满意点了点头，“行动！” 说完率先转身翻入寺内。 其余人也都跟随在他身后，不一会，就全都消失在了原地。 领头黑衣人进入寺庙之后，忽然鼻子缩了缩，一阵浓郁的肉香味的哪怕他脸上蒙着黑布，依然飘进他的鼻腔。 “这...是肉香味？”他一脸怪异的表情。 肉香味不奇怪，但是在大报恩寺闻到这么香的味道就显得很奇怪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这里不是闻名遐迩的佛门古寺，而是进了什么酒肆。 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说起来他们也是奔波了老远才到这里集合的，还没怎么好好的休息过，这次的任务又紧急，容不得他们休整。 万万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然被勾起了馋虫。 “咳咳。”领头的咳嗽了两声,说道：“大家再忍忍，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我亲自带你们去雨花台最好的酒楼好好吃上一顿。” 各人都没说话，只想着这个任务赶紧完成，好让首领兑现他的承诺。 ( 一个眼尖的忽然指着一个地方说道：“首领，你看那里！” “嗯，怎么了？！” 领头的一惊，以为自己等人被发现了，转头看去，顿时傻眼。 只见一地的牛羊骨头散落在地上，有些甚至被堆成了将近人高的小塔，各种盘子、酒壶被凌乱的丢弃在地上。 还有一些盘中放着大量没吃完的肉块，色泽金黄，令人食欲大开。 地上暗红的血液证明着这些都是现杀现煮的，绝对新鲜。 这些黑衣人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明是佛门圣地，却成了烹牛宰羊的地方，这种情况，他们也是头一遭遇见。 领头的愣了几秒后，才瞠目结舌的说道：“不用说了，这肯定是太子殿下的杰作了。” 其余人也点点头，大报恩寺的那些和尚是万万没有这个胆子在大雄宝殿面前如此作为的，除非他们不想当和尚了。 也只有那位形行事天马行空，肆无忌惮的太子殿下才敢这么做了。 也只有他能这么做了，换做其他人，恐怕大报恩寺的和尚会让他们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十八铜人阵。 一个黑衣人苦笑道：“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会享受，哪怕到了寺庙也能玩出这种花样来，真不知他是来祈福的还是旅行的。” 领头的也是震惊于这位太子的行事，但是他们今晚可不是为了来这里捡他们吃完的残羹冷炙的！ 他严肃道：“好了！都打起精神，这次任务顺利的话，你们以后一辈子，哪怕天天要吃几头牛都吃得起，现在正式行动！” “是！” 所有人黑人齐声答道。 第2274章 失火 夜深人静，大报恩寺一片漆黑。 无论是和尚们还是李辰那边，此时都已回了房间，当然，无论是李辰还是赵玄机，门外都有着侍卫和锦衣卫守卫。 侍卫锦衣卫们此时都还在讨论着刚结束不久的聚会，说着李辰的各种好话，体恤下属云云，再对大报恩寺的和尚们进行一番鄙视。 忽然，一阵火光冲天而起，刚才还在吹牛打屁的他们瞬间戒备起来。 “怎么回事？！我记得那边好像是七宝琉璃塔的方向？” “别管什么狗屁的塔，现在很明显有外面的人闯进来了，不知道是什么目的，我们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牢牢的把这里守住，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殿下！” “都听明白没有！” 这次执夜的锦衣卫百户厉声喝道。 “明白！” “你们两个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你去找徐侍卫长，我去把太子殿下叫醒！” 下完指令，这个百户也顾不得什么了，敲了房门两下，叫道：“太子殿下，请速速起来，七宝琉璃塔失火，怀疑有人闯入，殿下请做好准备！” 房间里，李辰根本没睡，和坐在对面的周平安对视一眼，轻笑道：“还真来了。” 周平安面色沉重，说道：“殿下神机妙算，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会不会行以下犯上之事。” 李辰对外面说道，“本宫知道了，你们好好守住外面，另外去通知徐渭。” 百户回道：“是，太子殿下，我已吩咐人去叫徐侍卫长了。” 李辰应了一声，才看向周平安，沉吟道，“不好说，不好说啊！” ( 周平安奇怪道：“文王向来都是稳扎稳打的风格，不至于如此激进吧？” 周平安想象不到那个城府极深，控制南方几十年的文王会做出这种无脑的事情。 李辰笑了一声，“谁知道呢？” 另一边徐渭其实也一直没睡，太子殿下跟他说了之后，他又怎么可能睡得着，今晚他是打算熬到天亮的。 七宝琉璃塔一起火，他就感觉到了，猛的站起身，握住刀把，“果然来了！” 迅速转身出门，对自己的亲兵吩咐到：“把所有人叫醒，立刻赶到殿下那里去！” “你们几个先跟我赶过去！” “是！” 李辰门外，领头的黑衣人带着数百黑衣人悄然出现。 没有废话，拔出长刀，他们直奔李辰房间而去。 守在门外的百户立刻就发现了他们，见他们手中全都亮出武器，杀气腾腾的样子，悚然一惊。 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不准靠近这里，否则格杀勿论！” “呵呵。”领头的冷笑一声，“还格杀勿论，等下我就送你下去见阎王！” “动手！” 百户知道自己这边人数处于劣势，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徐侍卫长那边赶到，“你们知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谁，他若有闪失，你们所有人都不够陪葬的！” 黑衣人一边逼近，一边说道：“我如何不知里面是谁？你也别想拖延时间了，你要是放弃抵抗，说不定还能活命。” 百户怒喝道：“休想！” 领头的终于李辰门前，一刀劈向这个百户，“那你就给我死吧！” 第2275章 黑夜杀机 百户拔出长刀抵挡，但上面传来的力量让他面色一变，长刀脱手而出。 其他锦衣卫也面临多人围攻，无法援助。 头领不敢耽搁，又是一刀斩出，只要把这人杀了，里面就是此行的目标了。 百户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依然死死堵住房门，“殿下，下官无能，只有一死以谢殿下厚待了！” 长刀就要落下之时，忽然一股气浪袭来，正中领头黑衣人身上，把他打的身形不稳，向右边倾斜。 长刀也砍在了门前的柱子上。 百户转头一望，徐渭一边狂奔而来，一边收回手掌。 “徐侍卫长！” 徐渭赶来，拍了拍这百户的肩膀，“你做的很好，我会为你向殿下请功的。” “下官不敢，分内之事罢了，让太子陷入险境，已是失职了。” 徐渭点点头，没有多说，看向退后的领头黑衣人，“果然胆大包天，连太子都敢行刺！” 说话间，其余的锦衣卫也陆续赶到，两方形成对峙。 黑衣人轻叹一声，就差一点点他就能杀进房间里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现在终究还是免不了一场硬战。 冷笑两声，领头的淡淡道：“各为其主而已。” 徐渭竟然赞同的点点头：“说的不错，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今天你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那可不一定。” 领头的长刀执向徐渭：“早就听说徐侍卫长是太子殿下手下的第一高手，今天正好领教一下。” ( 说罢沛然杀机绽放，身形鬼魅般闪烁起来，下一瞬间长刀带着重重刀影，到了徐渭身前。 徐渭眼神凝重，不敢小视，太子殿下就在里面，躲是无法躲的，只能硬接。 手中长剑颤动，带着尖锐的鸣啸声，直刺对方。 这是以伤换伤的打法，要是对方执意不肯收招，那么带着劲气的长剑就会刺中对方，内气爆发之下，瞬间就可以把他的身体内部搅成一团烂泥。 当然徐渭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只要把对方领头的杀了，对面没有了人指挥，战力就会大打折扣，自己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领头黑衣人明显知道徐渭打的什么主意，他可以死，但要在目的达成之后，而不是跟徐渭进行这种无谓的对拼。 他退后了。 徐渭面无表情，实则心里也暗送了一口气。 就怕对面是个不怕死的愣头青，那就抓瞎了。 黑衣人一击不成，只能再次缠上来，一招一式的跟徐渭拼起来。 消耗徐渭的同时，也在找寻时机，想要闯进李辰的房间，毕竟他的目的不是真的跟徐渭分个生死，只是为了完成这次的任务。 两人心知肚明，一个找寻各种办法想要突入进去，一个死死的护住房门，不露出丝毫漏洞。 刀光剑影极速闪烁，每一次都是两人的博弈。 徐渭手下的侍卫跟锦衣卫也都抵挡着其余黑衣人的进攻，不时响起惨叫声。m. 两方的伤亡都在迅速增加。 这一片地方，很快变成了血腥的战场。 第2276章 想不通 房内，李辰面色平静，仿佛听不到外面的刀光剑影和不时响起的惨叫声。 周平安倒是脸色颇有些紧张，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坐在他对面的李辰。 他知道，要是自己死了的话，太子殿下只是失去了一个得力的臂助，但是对于大局是无损的。 反而李辰，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牵扯的势力太过庞杂，整个大秦帝国都因他而动，是万万不能有失的。 李辰见周平安紧张神情，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露出一丝笑容道，“不用担心，相信徐渭能够守住的，这大报恩寺别的不说，这茶叶倒是不错的，走时要带上一些才是。” “唉！”周平安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完全无法品味出其中味道，苦笑道：“殿下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这份心态，实在是臣佩服的紧！” “呵呵。” 周平安难得的佩服自己，让李辰很是受用，哈哈笑道：“那你以后可要跟本宫多学学了！” 周平安无奈点头：“臣一定！” 。。。。。。 不止李辰这边，赵玄机那里现在也是热闹的很。 黑衣人的目标不止李辰，这位曾在大秦一几乎一手遮天的权臣，如今的文王也是他们的目标。 虽然重点是在太子那边，但这里也没有放过。 赵玄机的守卫在跟黑衣人交战。 房内，赵玄机也在不停的踱步。 旁边他的心腹，则是时不时看向外面，心态跟周平安差不了多少。 ( 赵玄机眉头紧锁，这次在大报恩寺会遭到刺杀，这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任他怎么想，都想不出究竟是谁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进行刺杀。 他这里都遭到刺杀了，不用说，太子殿下那边肯定也是如此，甚至局面比自己这边还要严重。 自己跟太子两人的重要性，他还是清楚的。 文王？ 赵玄机脑海中出现那个在南方一言九鼎的人，但以自己的了解，这样的直来直去，会是那个擅长隐藏自己的人所做的事？ 赵玄机摇了摇头，想不通。 心腹见自家王爷愁眉紧锁，想要出声，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将目光看向外面。 外面喊杀声不觉，他已听到不少自己认识的人发出的惨叫了。 赵玄机长叹一声：“这南巡，对我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整个大报恩寺都快成战场了，慧闻和尚自然是早就知道了。 他这里此刻倒是比起李辰、赵玄机那边安静许多。 今晚先是太子殿下在大雄宝殿那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大报恩寺说到底不过是座寺庙，虽然对信众很有影响力，但面对监国太子又能如何？只得就这么算了，原以为能好好睡一觉了，没想到大的还在后面。 大报恩寺建立以来，今天恐怕是最热闹的一天了，寺里的记事本上，一页肯定是写不完了。 经过此事，大报恩寺以后也不知道会走向何方？自己当初的选择真的对了吗？ 慧闻在心中不断的问自己。 第2277章 可惜了 从七宝琉璃塔开始，火势蔓延到整个大报恩寺，火光冲天。 滚滚的黑烟遮天蔽日般笼罩在寺庙上空，又被风一吹，之后散开，导致周围数十里的天空上都弥漫着一股黑色。 黑云压城城欲摧。 哪怕在金陵城，城中百姓也能看到那片仿佛被烧红的天空。 众人啧啧称奇，不知道到底是多大的火势才能造成如此壮观的景色。 文王府。 文王也抬头看着那片天空，眼中神色闪烁不定。 “大报恩寺，可惜了。” 默默念叨着，文王语气中难以避免的有惋惜之色。m. 想当初，为了拉拢大报恩寺，自己可是废了不少的功夫啊，没想到，如今就这么付之一炬了。 若不是太子南巡的话，大报恩寺在未来可以为自己提供更多的帮助，只可惜，太子一到，逼得自己不得不做出抉择。 看着那边冲天的火光，文王呆呆的站着，半晌说不出话。 管仲逸进来时，看到的便是文王沉默的背影。 没有上前打扰，管仲逸只是站在身后，耐心的等待着，他清楚，文王知道他来了。 只是大报恩寺的事情，文王虽然下了决断，但终究不好受。 管仲逸当然不会认为文王是在为那些和尚担心，那是笑话，似文王这等人物，只要是对他有利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让文王难受的，是从此就失去了大报恩寺这个绝好的棋子，棋子虽多，但也是分等级的，像大报恩寺这种级别的，用的这么顺手的，可是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 ( 现在太子南巡，每一分力量对于文王都是极为重要的，只有手中的棋子越多，才能更加从容，底气更足。 要是任由太子这么不断的消耗他们的力量，不用太子亲自出手，大势也会慢慢的倒向太子那边，没了大势的助力，文王跟太子的对弈，只会慢慢的处于下风，直至败亡。 所以，必须找到遏制太子的办法，最不济，也要让他产生忌惮的心理。 若是一直就这样处于被动的局面，无论是文王，还是他管仲逸，都是不能接受的。 文王不是那种隐藏在背后的，他的势力已经太大，到了让太子不得不重视的地步。 天下人都知道，两者之间，必有一争，现在是在互相试探的阶段，所以更加不能让人以为太子占了上风，真相不重要，三人成虎的道理很多人都知道，只要太子把势造起来，那么暗地里怎么博弈反倒显得不重要了。 当人人都认为你会赢的时候，那你就真的能赢了。 恐怕那位殿下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管仲逸一时间想到了很多，这也是他不得不下狠手的原因，无他，必须要反击了。 现在的情况是，无论是采取什么方法，哪怕激进了些，都比呆呆的看着太子殿下耀武扬威要好，就相当于慢性自杀跟下猛药自救的选择。 他选择了后者。 文王虽然没有明说，但对他没有阻拦，也说明了一切。 文王是绝顶聪明的人，自然留了一条后路，他管仲逸就是那条后路。 第2278章 成功一半 “来啦？” 文王终于转过身，笑着说道：“一时入了神。” 管仲逸轻轻点头：“下官明白。” 看着管仲逸灰白的眼睛，文王叹了口气，“寻访了那么多名医，搜寻了那么多名药，终究还是治不好你的眼睛吗？” 管仲逸无所谓的笑了笑：“此乃天谴，非是人力所能医治，王爷不必再费心了。” 文王摇了摇头：“终究还是要试一试的。” 管仲逸道：“下官的眼睛只是小事，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那边。” 管仲逸说着，灰白的眼睛转向大报恩寺方向。 文王找了个凉亭坐下，管仲逸也跟着过去坐下。 两人一时沉默无言。 对于这次的冒险，文王心里其实极为矛盾，一方面，他想一劳永逸，另一方面，却又担心失败的后果。 最终，他没有直接出声，而是任由管仲逸安排，也算给自己找了个心理安慰吧。 “哈哈。” 文王忽地笑了两声，也不知是不是笑自己掩耳盗铃的行为。 自己何时变的这么畏首畏尾了，当初刚来到南方时，自己可不是这样的，那时纵横捭阖，步步为营，这才有了今天在南方的气象。 如今家业大了，反而没了那股冲劲，还要管仲逸来提醒自己，帮自己下定决心。 笑了两声后，文王脸色恢复从容，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又回到他身上。 管仲逸自也感受到了文王的身上的心境变化，露出会心的微笑。 ( 只要文王有信心，他管仲逸就可以尽情的施展手段，终究会达成他们的目标。 文王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做的更舒服点后，说道：“让仲逸你见笑了，本王这几日心绪颇为烦闷，刚才才想通。” 管仲逸颇为惊讶，自己虽是文王的第一心腹，跟随文王多年，但文王也很少对自己谈论这些的，想了想说道：“王爷烦恼乃是正常，无论谁面对太子殿下这般对手，恐怕都要寝食难安的，那赵玄机何等人物？曾经在朝堂上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结果太子监国后，这才多久，就成了吴王，就乖乖跟着太子来南巡了。” “所以王爷烦闷，实属正常。” 文王轻轻点头，倒是同意管仲逸的说话，那人确实不是好对付的，可说是自己生平政治生涯里遇见最强大的对手了。 “那么现今情况如何了？”文王问道。 管仲逸答：“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对于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文王却是明白其中意思，点点头说道：“他不好杀的，若是这么容易成功的话，他也活不到现在了。” “自监国以来，他得罪的人不知凡几，想要他命的人数上几天几夜也数不完，他不仅没死，反而势力越发庞大，说起来，这也是本王的错，当初确实是看走眼了，以致今日大患。” 文王静静说着。 没有趁李辰势力未成时把他除掉，是他这辈子做的最令他后悔的事情。 管仲逸说道：“太子殿下确实隐藏的好，不过这次试试倒也无妨，成败都是不亏的。” 第2279章 牺牲，肯定是有价值的 文王此时却已经在想着怎么把这次的事情利益最大化了。 大报恩寺如今是没了，但依然可以把他们剩余的价值最大化，任何事情都有可以利用的点，就看你能不能发现了。 管仲逸没有打扰，虽然他也有些想法，但说不定跟文王想到一起去了，那自然是让文王先说，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文王忽然抬起头来，说道：“仲逸，你安排人去外面散步一个消息。” 文王眼神锐利，“就说大报恩寺之所以会突发大火，是太子的苦肉计，是以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为理由，目的是为了栽赃嫁祸给大报恩寺，从而找到借口，对全天下的佛门进行大清洗！” 管仲逸拍了拍手：“王爷此计甚妙！” 这也正是他的想法，反正大报恩寺眼看是要没了，那么此时正在寺里的太子一行人就是他们最好的嫁祸对象。 而且太子本身在佛门中的印象就不好，这时再把消息散播出去，就可以让他成为天下佛门的众矢之的。 反而文王这边，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想到是他们下的手，文王对大报恩寺的重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有谁会相信，文王会派人去烧了大报恩寺呢？ 就算太子那边如此说了，也会让人认为是狗急了跳墙，胡乱泼脏水，想混淆视听。 文王语气淡漠，“天下佛门本就已经被太子欺压的太狠，这一次，必须要让他们彻底站到太子的对立面，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能留给他们！” ( 后面的他没说，那就是既然佛门站在太子对立面了，那么想要对抗如今权势滔天的监国太子，他们还能找谁呢？答案不言而喻。 这些和尚也没得选择了。 管仲逸笑道：“如此以来，大报恩寺也不算牺牲的毫无价值了，他们为王爷完成了最后的贡献。” 这下文王没接话，大报恩寺的事情，他一开始不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最后保不住了，现在这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但终究一开始事情不是想着他希望的那样发展的。 管仲逸起身：“王爷，事不宜迟，下官就先去安排了。” 文王叮嘱道：“要隐秘些，千万不能让人发现蛛丝马迹。” “王爷放心。” 说罢，管仲逸朝着外面走去。 管仲逸出去后，文王想了想，对下人吩咐道：“马上备好马车，本王要去雨花台大报恩寺。” 。。。。 大报恩寺，经过一夜的大火，原本古色古香的建筑此时通通都化作了一片废墟。 仅剩的建筑也都破破烂烂，染上了一层黑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宝相庄严的黄金佛像，也被烧的有些融化，原本慈祥的面孔此时破了像，看上去有些可怖。 整个寺庙弥漫着一股白烟，在较远的地方看就像传说中的仙境，然而，这里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 李辰跟赵玄机站在昨夜聚会的地上，还能看见被烧的五黑的各种碗盆跟骨头。 慧闻和尚被五花大绑，跪在他们面前。 第2280章 棋子，弃子 “吴王，昨夜受惊了。” 李辰向着赵玄机微微致歉。 说起来，赵玄机确实是被他波及的，若不是被他带来南巡，是不用遭这无妄之灾的。 赵玄机在面前挥了挥手，驱散有些呛人的烟雾，转头看向李辰，“在跟随太子殿下南下时，本王就已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早晚的事情而已，现在来比以后来还是要好点的，也算给本王敲个警钟，这里不是京城了，以后要小心谨慎才是。” 李辰笑了笑，“吴王倒是看得开。” 赵玄机扯了扯嘴角，看不开又如何，你还能让我回去不成。 这话自然是没有说出来，他现在是吴王了，太子也不是以前那个太子，破坏友谊的话不要说。 只是这南巡才到雨花台，就爆发了这么直接的冲突，让他心中惴惴不安的，以后在南方，他的日子不会轻松了。 李辰又安慰几句，把目光转向眼前跪着的慧闻和尚。 这和尚现在灰头土脸的，脸上沾了不少木炭，身上的僧衣也破了几个洞，比第一次见时狼狈了不少。 那时他虽然穿着朴素，但是一股超然的气质确是遮盖不了。 现在，就仿佛腐朽的枯木，行将就木般。 李辰开口了，“慧闻大师，昨夜的事情与你有关吗？” 李辰指的是行刺的事情。 昨夜的那些刺客，身手个个不凡，能与自己手下最精锐的锦衣卫对战不落下风，领头的那个，哪怕是徐渭这种级别的高手，也拿他不下。 ( 最终双方各有死伤，徐渭重伤了那个头领，自身也受了伤，好在不是太严重。 能派出这种精锐的人，李辰心中只有一个人选。 事情是在大报恩寺发生的，这和尚绝对有脱不开的干系。 面对李辰的提问，慧闻了无生机的脸上出现一丝表情，张了张嘴，眼中有挣扎闪过，但最终只吐出两个字：“没有。” 说完再次变成了那个样子。 慧闻自知，大秦帝国的太子殿下在自己的寺庙中，遭到了刺客的暗杀，无论里面究竟有什么曲折，但是在自己的地方发生的，他这个主持方丈，无论如何是逃不开的。 或许他知道其中的原因，但已不重要了，难逃一死。 只希望自己最后的坚持，能发挥点作用吧。 见慧闻的态度，李辰也知道他的想法了，或许从自己踏入大报恩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的选择。 这就是棋子的悲哀，哪怕你是重量级的棋子，但终究是被下棋的人操弄于股掌之间。 若是下棋人觉得舍弃这颗棋子，能得到更多的收益，能盘活整个棋局的话，那么下场就已注定了。 所以身为棋子，一定要有自觉，既不能锋芒毕露，哪会成为敌方的目标。 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那同样是被舍弃的命运。 下棋是一门学问，做棋子，同样也是一门学问。 在做棋子的时候积不断蓄力量，直至最后成为下棋的，这是很多人的目标，但大多数人都倒在了半路上。 慧闻就是如此。 第2281章 斩 李辰问道：“你曾算到我要过来，那你算到了自己要死吗？” 慧闻和尚盘坐在地，双手合十，没有回答李辰的问题。 李辰静静的看着他。 慧闻不为所动。 旁边的赵玄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慧闻，他觉得这是个聪明人，可能唯一做错的，就是选错了阵营吧。m. 在政治斗争中，有时个人的聪明才智是发挥不了太大作用的，在初期，也许一颗聪明的头脑能为你赢得上官的赏识，但到了后期。 站队，或者说是眼光，才是决定一个人能不能走到最后的关键因素。 你能否看穿层层迷雾，看穿现有的局势，找到本质的矛盾。 还有运气，突发的事件，都能影响一个人最后的结局。 世上很多人之所以到最后失败了，不是他们能力不足，不够聪明，如果一开始的选择就错了，那么越聪明的人，死的越快。 命运，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却又真实存在。 李辰转身离开。 赵玄机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也不知是为谁，也离开了。 慧闻依然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任何事物都无法令他动容。 后面，徐渭派出锦衣卫，让他们把大报恩寺的和尚全都一一押着。 除了昨晚被大火烧死的之外，所有的和尚此时都在这里了。 每一个和尚身后都站着锦衣卫，脖子上架着锦衣卫的长刀。 和尚们反应不一，有面色平静，等待死亡的。 ( 有嚎啕大哭，口中大呼太子殿下饶他一名的。 有破口大骂，说太子是亡国妖孽，大秦迟早要毁在他手里的。 还有向慧闻求助的，骂慧闻的，说他把大报恩寺带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死后不入西天，会永堕地狱的。 但无论是谁，此时心中都对这个害的他们落得如此下场的住持方丈恨到了极点。 不管他过去把大报恩寺经营的如何辉煌，那都过去了，事实就是，如果不是他的话，太子殿下根本就不会来到大报恩寺。 太子殿下不来的话，那些刺客也就不会来，大报恩寺也就不会起火，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是慧闻，这个他们平时尊重的方丈，把他们带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和尚们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 慧闻听着身后的声音，面皮抖动了下，终究没有转身看他们。 他不敢转身，那些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哪怕他再心如铁石，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动容。 大报恩寺是他一生的心血，这些人中也有很多他看好的，但他现在又有什么办法。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不会给失败者任何的温情。 徐渭朝李辰看去，得到示意后，果断下令：“斩！” 所有锦衣卫同时挥动手中长刀，所有声音顿时嘎然而止。 伴随着咚咚落地的声音，一道道血柱冲天而起，为这大报恩寺再染上一层血色的灿烂。 一具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 地上的血液不断的流动，把周围的地面染成鲜红色，看起来真的跟地狱相似。 第2282章 灭佛? 这个佛门古刹，经过这次，已经再无崛起的希望。 李辰跟赵玄机、周平安等人在不远处看着。 徐渭命人聚拢柴堆，引燃火焰。 这个倒是快得很，经过昨夜的大火，现成的材料不少，锦衣卫很快就弄起一堆，腾的燃烧起来。 徐渭走到慧闻面前，指着燃烧的火堆，说道：“大师，请上路吧。” 慧闻站起身，依然不发一言，沉默的走向火堆。 徐渭看着他，淡淡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反正徐渭是不能理解这个和尚的想法，在他看来，跟太子殿下作对的，从来就没有好下场。 太子殿下到了大报恩寺，还在这里停留了几天，徐渭不相信，以这个和尚的智慧，会看不懂太子殿下的意思。 若是他能看清局势，及时做出补救的话，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昨天的刺客一事，太子殿下能活下来，也就宣告了慧闻和尚的死刑。 慧闻和尚听见徐渭的话，身躯明显颤动了下。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是啊，不过这能怨谁呢？大概还是怨自己吧。 慧闻终于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佛家讲因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今日的下场，确实是自己自找的。 朝着徐渭点了点头，慧闻一步步走进了燃烧的火堆。 火焰很快将他吞噬，在一道道低沉的闷哼声之后，只剩下一个人形的轮廓，与木柴一起被燃烧。 ( 徐渭见状，回到李辰身边。 赵玄机开口道：“殿下认为，接下来文王那边？” 现在大报恩寺发生这种事情，不论哪方面文王都该出来了吧。 太子跟文王，也该到了见一见的时候了。 “不急。”李辰揉了揉眼睛，昨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是一夜未睡，现在困倦的很。 徐渭说道：“殿下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这里有臣跟平安兄看着便好。” 周平安点了点头，也是这个意思。 打了个哈欠，李辰活动了下筋骨，说道：“本宫倒是想睡，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有客人要上门呢。” 赵玄机、徐渭、周平安同时看向李辰。 李辰笑道：“估计快了，各位且再等一会吧。” 赵玄机问道：“殿下认为，他此次过来的目的是？” 其实他才是最关心文王过来的人，毕竟以后要跟他做邻居，这次的见面可以说至关重要。 要为以后怎么相处，定下调子。 要是太子跟文王谈的不愉快，以后难受的可是他。 “哈哈。”李辰笑了两声：“猜不到，猜不到啊！” 倒不是敷衍，李辰确实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 赵玄机无奈。 很快，一个被派出去在寺庙周围警戒的锦衣卫飞奔而来，说是在外面发现了一辆打着文王旗帜的车队接近，很快就到寺庙了。 李辰说道：“你们看，这不就来了。” “走，与本宫去迎接一下这位文王。” 说完带头走向寺庙门口，众人跟上。 等了几分钟，果然见到一队肃穆威严的车队缓缓行来。 第2283章 文王到 车队停下，文王从轿子里走出。 一见到李辰，就露出亲切的笑容，哈哈笑道：“太子殿下，好久不见了。” 李辰也走下去迎接，同样露出感怀的神色：“是啊，本宫子南巡以来，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够见文王一面，今日总算是见到了，也算完成这次南巡的一个心愿了。” 说着两人还互相拍了拍各自的肩膀，一副老熟人各自神思，今日终于相见，久别重逢的温馨场面。 两人各自说着以前的趣事，时不时露出会心的笑容。 赵玄机在边上看着，适时的开口了，不然这两人还不知道要在这寺庙门口演到什么时候去呢。 “殿下与文王久别重逢，相比还有很多话要说，不如进去畅聊？” 两人这才各自分开，文王笑呵呵道：“不止太子殿下，我与吴王也是许久未见啊，你们能来南方，本王可是开心的很啊，可惜这几日被事务缠身，今日总算脱得开身了，走，今日定要与两位聊个痛快！” “你们是不知道，本王在这南方虽说自在些，却也找不到几个真正聊得来的人，吴王以后与我为邻，总算是有个说话的人了！” 说着，文王露出开怀的笑容。 赵玄机也是老演员了，笑着道：“那是自然，而且本王以前久居京城，对于地方事务不甚精通，还要向文王多多请教才是。” 文王一口答应：“这有何难，吴王有何不明白的，本王一定知无不言！” ( “那便好，有文王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几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分钟，总算是进了寺庙了。 进了大报恩寺，三人找了个还算干净的亭子坐下。 文王打量了下大报恩寺的现在的惨状，却是问起李辰的安全，“殿下，没事吧，听说昨晚的刺客甚是凶悍，幸亏徐侍卫长悍勇，这才让他们无可奈何，只得退走了。” 说着对站在李辰身后的徐渭拱手道：“多谢徐侍卫长了，这次要不是你，殿下可就真的要落入危险了。” 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人才是昨晚事情的幕后黑手，但碍于身份，徐渭只得硬扯出一丝笑容，答道：“文王言重了，保护殿下乃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随后意有所指的道：“谁想要对殿下不利，只有踩着我徐渭的尸体才有可能。” “是极是极。”文王赞同的点头：“有徐侍卫长在，殿下安全可无虞了。” 说着转向李辰，面带羡慕：“殿下手下文有周平安，武有徐渭，如此一文一武双全，真令本王羡慕的紧啊！” 李辰搞不懂这老狐狸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对这二人有想法？说道：“他二人还差得远，当不起文王夸赞。” 文王笑笑，倒是没有多说这个话题，转而又说道：“殿下初次来到南方，可有打算去什么名胜古迹游玩一番？” 喝了一口茶，文王目光变的幽深，“若是有需要的话，本王倒是在南方蹲了多年了，对这边不说了如指掌，倒也差不多了，可以为殿下代为引路。” 第2284章 赏罚分明 一个是初来乍到，一个了如指掌。 说的是游玩名胜古迹，但李辰可不会真的认为对方堂堂文王，南方事实上的掌控者，对一个代表正统的储君说这话，真的想要带他去游玩什么名胜古迹。 李辰没有说话，赵玄机默默的喝茶，文王则是看着李辰。 静默了一一会，李辰笑着道：“多谢文王好意，但专门去寻访倒是没必要了，本宫还是喜欢不经意间的惊喜。” “是吗？”文王喝了一口茶，说道：“那真是可惜了。” 转而看向赵玄机：“吴王，也是喜欢不经意间的惊喜？” 赵玄机闻言，放下茶杯，目露沉思之色，似乎真的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喜欢不经意间的惊喜。 想了一会之后，赵玄机开口道：“本王与太子在这一点上倒是相同，确实喜欢不经意的惊喜。” “两位爱好一致，难得，难得啊！”文王哈哈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强求了。” “来，来，喝茶，这大报恩寺的茶可是一绝，本王每次来都要带走一些，用来待客时，都是赞不绝口的。” 说着，文王拿起茶壶，为两人空了的杯子继续添上茶水。 “多谢文王了。”李辰与赵玄机致谢。 李辰接过茶水，感叹道：“南方不愧为鱼米之乡，连这大报恩寺都能孕育出这等好茶，北方比之，确实有所不如了。” 文王说道：“这不是问题，我府上也栽培有一些，殿下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每逢采摘季节，本王就命人收集一些，送到京城去，哪怕在北方，也能品一品这南方的风味。” ( 李辰眯了眯眼，放下杯子，“这茶好是好，但却有一个缺点，就是烤制完成后，保存的时间不长，再经长途运输，味道就已经变了，没有了原来的清香。” 文王停下手中动作，看向李辰，好奇道：“那殿下可有办法解决？” “没有办法。”李辰摇头道：“两方土质不同，这是根本的原因，除非两方的土地互换，否则，在北方是难以喝到这好茶了。” 文王道：“不能请专家培育土地？使北方也兼具南方土地的肥沃？” 李辰还是摇头：“只怕天下没人有这种能力，这是不可调和的。” 文王正色道：“南方有南方的特色，但很多东西，也只有北方有，南方没有，本王也对很多北方的特产无法转移到南方，甚是感到遗憾。” 赵玄机突然笑道：“听二位这么一说，本王倒是幸运了，前半生在北方，临老了就到南方，岂不是比两位都要强些？哈哈！” 李辰与文王对视一眼，皆是大笑。 被赵玄机这么一打岔，三人又各自说笑起来。 直至半个小时后，文王对李辰说道：“上次金陵城外一事，确实是本王疏忽了，竟不知手下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也怪我平时对他们太过疏于管教，才让那张开元惹出大祸。” “不过殿下放心，我已经将他处决，发出昭告，告诉天下人本王从来都是赏罚分明！” 第2285章 你还尿在我身上过 “嗯，本宫已听说了。”李辰笑着点头。 至于文王说自己赏罚分明，李辰当没听到。 或许确实是赏罚分明吧，不过要看对象是谁了，对于文王手下的人，这么说是没问题的。 只是不知道等锦衣卫找到张开元，把他的人头挂在金陵城上时，文王在自己面前又是什么表情呢？ 想想，李辰还真有些期待。 “殿下乃是代天子南巡，岂容他小小指挥使如此作乱，本王若不严肃处理，我皇家威严何在？！” 文王义正言辞的说道。 当然，这个所谓的皇家威严包不包括他，就不知道了。 见李辰不说话，文王发出邀请：“当日殿下便是要入金陵城的，只是被这张开元所挡，现今他已被处决，殿下是不是也该入金陵了？” “也好让我这个叔叔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李辰苦笑道：“非是本宫推辞，只是文王也知道，本宫此次南巡，是为了更加了解南方，时间也颇为紧张，既己过了金陵，就没有必要在折返回去了，去别的地方也是一样的。” “金陵虽然繁华，但本宫更加愿意去一些贫苦的地方，看一看我大秦南方的普通百姓过得如何，他们才是本宫所关心的。” 文王顿了顿，故意露出一副不开心的表情，“殿下何故找理由推辞，难不成记恨上我这个叔叔了？” “我们叔侄这么久没见，你现在是监国太子，日理万机，本王在南方也是被众多事缠的难以脱身，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殿下推辞了，我们叔侄想要再聚，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呢！”阅宝书屋 ( 李辰脸上也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文王说的哪里话，你与本宫乃是一家人，本宫又怎么会因为这区区小事记恨呢，只是本宫确有事情，就不入金陵了。” 文王叹了一声，说道：“殿下，你或许不知道，从前你小的时候，本王还抱过你呢，那时你才这么小一个。” 文王说着比了个动作。 面上带着缅怀之色，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那时的你还尿到了本王身上，你还记不记得？” 李辰面色一窘，没想到文王忽然扯到他小时候去了。 而且尿到你身上这种事，你当面说真的好吗？本宫不要面子的啊！ 哪怕你私下说也行啊，没看到赵玄机，周平安、徐渭这些人都在这呢？ 赵玄机怪异的看了李辰一眼，实在是无法把现在这个威严深重的太子殿下与文王口中那个在他身上尿尿的小屁孩联系起来。 周平安与徐渭也是在后面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显然忍的很辛苦。 李辰见状，把前身吐槽了一遍，你好歹是个太子，就不能争气点！ 连忙止住文王，再让他说下去，指不定还有什么黑历史要被他说出来呢。 “好了，文王，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 “这有什么。”文王笑道：“这里就我们几人，又不是市井的长舌妇，你还担心他们泄露出去不成？” 第2286章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文王，太子殿下如今虽然已经监国了，也禁不住王爷你这么揭短啊！” 关键时刻，还是赵玄机出来替李辰解围了。 文王也笑了笑，不再揭李辰的短了。 “好吧，那就等太子殿下入了金陵，我们叔侄再好好叙叙旧。” 赵玄机脸上也露出追忆之色，说道：“文王这么一说，本王倒是也想起了以前的往事了，那时，本王还是刚刚入朝为官，文王当时，也还没来南方，还在京城吧。” “嗯。”文王接过话茬，微笑道：“那时本王可没想到你竟会成为如今的吴王，我大秦数百来唯一的异姓王，人生，当真是变幻莫测啊！” 赵玄机说道：“那时的我，初入官场，怀抱着满腔热忱，想着能为我大秦出一份力，运气也算不错，一路都有贵人赏识，本王也还算争气，一步步的进了内阁，直至今天的异姓王，一路走来，颇多感慨。” 赵玄机说的轻松，但是李辰跟吴王都知道，赵玄机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身下站着的，是无数人堆成的尸骨。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不仅对将军有效，放在官场上也是一样的，能走到顶端的人，哪个不是脸厚心黑之辈？ 至少，坐着的三人，这个评价按在他们身上是丝毫没有问题的。 赵玄机权力最盛的时候，连李辰都拿他没办法，只能是一步步的削弱，经营朝堂数十年，赵玄机的根基太深了。 ( “世事如潮人入水，只叹朝堂几人回。” 文王感叹了句，说道：“哪怕是到了我们这个地步，在很多人看来已是这个世界的顶端了，但是，又有多少的身不由己能为人所知呢？” “很多时候，本王都感觉自己很多事情无法自主，是被人不断的推着走。” “两位，你们说呢？” 文王看着李辰与赵玄机，笑着说道。 不管文王之前说的如何，但此时，李辰倒是觉得他说的确实不假。 确实，人没有绝对的自由，哪怕是他与文王、赵玄机这样的人，很多时候你想停下来，但是你身后的人会不断的推着你前进，你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而是你背后所有人的意志。 这些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加持在你身上，让你具有了几乎无所不能的力量，一言可断他人生死。 但这同样也是束缚，你有了这种力量，就要为这些人说话，你是他们的代表，必须要为他们争取利益。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古往今来，哪怕是皇帝，也无法超脱这个规律，很多王朝为什么会灭亡，不是做皇帝的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而是他根本改变不了现状。 皇帝的权力是这些人所赋予的，当这些人的欲望越来越大，就只能从底层割肉了。 皇帝想改变现状，却无法动摇他权力来源的根基，否则，权力就会失去，一个是自己马上死，一个是看着现状无力改变。 这个选择，大部分人都会选后者，王朝也随之必然崩塌。 第2287章 金陵 所以文王有此感叹，李辰觉得倒是不假的。 但那有如何，正如文王所说的，他停不下来，李辰也停不下来。 所以李辰没说话。 赵玄机笑道：“文王的感慨，本王何尝不是，只能说，世事便是如此，我们也只能接受了。” 文王听到赵玄机这般说，也知道这新封的吴王的想法了。 笑了笑，说道：“没想到我们两个老家伙，今天倒是多愁善感了，啰嗦了半天，也到吃饭的时间了，不如去金陵本王的府上一聚？本王府上那个大厨，最擅长南方菜，与北方的浓烈不同，最重本味，本王可是花了大代价才把他请来的。” “今天殿下跟吴王不去试一试，着实可惜了。” 赵玄机露出抱歉的神色，拱了拱手，说道：“多谢文王的好意了，但是本王近日身体不适，加上年纪大了，不便折腾，只能错过文王的美意了。” “这...既如此，倒是可惜了。” 文王点了点头，没有强求，反正他主要也是李辰。 文王看向李辰，李辰刚想推辞，文王就抓着他双手起身，说道：“殿下，怎么婆婆妈妈的，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走吧，今日我们叔侄不醉不归！” 说着，就拉着李辰的手往外走。 徐渭见状连忙看向李辰，脸上也变的严肃。 李辰给徐渭使了个眼色，让他不用紧张，苦笑道：“文王，我大秦可不兴强买强卖啊！” 文王一边拉着李辰往前走，一边说道：“机会难得，殿下今天说什么也要跟我这叔叔走一趟了。” ( 李辰无奈，只得让文王拉着到了车队前文王的豪华车轿。 候在一旁的文王府侍卫连忙揭开帘子，文王跟李辰就这么半推半拉的进去了。 后面周平安跟徐渭也只好带着人跟了上去。 徐渭担心道：“太子殿下就这么上去，会不会有危险？”阅宝书屋 容不得徐渭不担心，毕竟这里是南方，而跟太子殿下坐在里面的，就是这片地区无可争议的霸主。 若是有什么歹心的话。。。 周平安虽也担心，但既然殿下能跟着上去，就说明他对自己的安全是有细心的，况且文王除非失心疯了，否则还是不用过于担心的。 不过该有的防范还是要有的，周平安对徐渭说道：“总之徐侍卫长你让手下的人提高警戒，我二人寸步不离殿下。” 徐渭点头，这是应有之义。 文王的车队开始掉头，两人连忙让手下的人跟上。 车队慢悠悠的开始前进了。 文王的车轿里，李辰面露无奈，看着对面一脸笑意的文王。 文王说道：“仔细想想，我们叔侄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了？” “我只记得很久以前了，那时你还未曾监国，我也还未被分封到南方，我们叔侄二人，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就好像寻常百姓那种，叔叔照顾侄子，侄子尊敬叔叔。” 文王没有以本王自称，那样有些疏远了。 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些虚礼可以放下，他想跟李辰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第2288章 到地方了 既然文王摆出这种态度了，李辰也不会在意那些，说道：“很久了吧，久到我都记不清了。” 文王揭开旁边的帘子，让阳光透进来，说道：“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李辰不语。 文王笑了笑，李辰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过去是没有价值的，也从不会去回忆过去，那是失败者与无能者才会做的事。 他们只会不断的向前进，这么说，只是为了舒缓一下他跟李辰的关系而已。 无论之前斗的有多么凶狠，只要还没有一方彻底倒下去，维持这种面上的体面都是有必要的。 文王指着外面，说道：“你看这外面的景色如何？” 李辰看了过去，蓝天白云，快要收获的稻子，看那饱满的稻粒，看来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稻田里，有几个互相聊天的农民，看起来，心情都很好的样子。 “很不错。”李辰答道。 “是啊。”文王说道：“与北方不同，那里与其他的国家接壤，难免会爆发各种的冲突，所以那里的百姓民风也更加彪悍，但是这边的人不同，他们很少遭遇兵灾，习惯承平日久的生活。” “自从我被分封到南方以来，也一直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好在这么多年来，总算如我所愿，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冲突。” 文王看着李辰的双眼，认真道：“你忍心打破这样的场景吗？” 李辰：“不想。” “好。”文王笑了，很满意李辰这个回答，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南方如何？” ( 李辰说道：“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仓禀丰实，商业繁荣，自然也很好。” “没错。”文王点点头，“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这里能维持原状的前提下，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你觉得这里还能像你说的那样吗？” 李辰摇了摇头，说道：“不破不立的道理，王叔该是听过的吧，也许会更好呢？” 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大秦有了南方才能真正成为威慑世界的大秦。” “王叔可以把眼光放到更远的地方，那里，才是我们大秦以后的目标。” 文王失笑，李辰说的他也想过，但是究竟是谁带领大秦走到更远的地方，这就有的说了。 是他还是这位太子殿下，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谁不想自己的名字千古流传，直至千年、万年后依然还能有人赞颂你的名字，这种诱惑，没有人忍得住。 很多大臣、御史，为什么敢于直言上谏，是他们真的不怕死吗，未必，只是在他们看来，自己的作为能够为自己搏得后世的美名，比起死亡的恐惧，这对他们的诱惑更大。 文王说道：“你我叔侄，就不说这些虚无缥缈的了。” 转头看向窗外，正好车队经过一片村庄，远山白云下，碧绿的青草地，几户人家，牛羊成群，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文王平静道：“真漂亮。” 李辰应道：“确实。” “这样的风景能不能不变？” 李辰笑了笑，说道：“换个环境就是换了个境界，王叔也可以去看看北方的风光。” 外面传来侍卫的叫声，到地方了。 李辰起身下车。 第2289章 相见 文王看着李辰下了马车，眼神不断变幻，终于长舒一口气，“罢了，罢了。” 侍卫迟迟不见文王下来，小声问道：“王爷？” 文王收拾好情绪，面上再次恢复泰然自若的表情，“来了。” 李辰站在文王府门口，抬头看着这庄严肃穆的华府，就是在这里发出的命令，影响着整个南方乃至大秦的国运。 周平安跟徐渭走过来，一左一右侍卫在李辰后面。 徐渭左右打量，把文王府的周边地形牢牢的记在脑海。 周平安回头看了眼文王的车架，小声问道：“殿下，就这么过来，会不会太冒险？” 李辰瞥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害怕这是鸿门宴？” 周平安点了点头，“臣的确有此担忧。” 李辰理解周平安的担忧，毕竟，昨晚刺客的来袭还历历在目。 李辰轻笑，轻轻的拍了拍周平安的肩膀，“放心吧，经过昨晚一事，短时间内文王是不会再有大动作的，天下人可都看着呢！” “他只要还有登上大位的想法，本宫短时间内安全是无虞的。” 这倒不是李辰心大，而他的确有把握。. 现在可以说整个大秦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在关注着他的这次南巡，在大报恩寺就算了，要是他这个代表着大秦正统的太子在金陵，在文王府遭遇不测，那么文王哪怕是想要辩驳，都没有机会。 那时的他不仅失去了大义，连现在的好名声丝毫不剩，而且李辰留在京城的亲信旧部，必然会有疯狂的反扑，那时就不会像是这样文绉绉了，南北恐怕免不了一场内战。 ( 这恰恰是文王最担心的，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鼎盛的大秦，而不是其中某一部分，或者是一个打烂之后的大秦。 大秦虽说强大，但外面外面也有不少豺狼虎豹盯着，一旦露出破绽，就会扑上来，想要分食这个巨人的血肉。 国内众多蠢蠢欲动的势力，没了李辰的压制，各种不该有的心思也会起来。 文王怎么说也是李氏皇族的一员，还不至于短视到这个地步。 这也是李辰敢于来到金陵的原因。 殿下都这么说了，周平安也只好收起担忧，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文王走上来，哈哈笑道：“殿下，怎么站在这里，进去就是了，当成自己府上也没事！” 文王说的客气话，李辰自也不会当真，伸手道：“请文王引路。” “走吧。”文王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说起来，殿下也是第一次来本王王府吧？” “确是第一次。”李辰点头。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进了王府，后面跟着周平安、徐渭，还有文王的随从等人。 进了大厅，里面坐了两个人，见到文王进来，都站起身行礼。 两人中，有一个李辰他们都见过了，正是那日在金陵城外的傅志义。 还有一人穿着素衣，气质出尘，但是眼睛却只有眼白，看起来颇为诡异。 李辰身后的周平安见到这个瞎眼的人，顿时面色变了。 第2290章 连禽兽都不如的心 “管，仲，逸。” 周平安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李辰也知道周平安身上的事情，看来，眼前这个瞎子就是他的大哥了。 李辰面带好奇的看着管仲逸，南巡以来，很多针对他的计谋手段，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能被周平安视为一生的大敌，又被文王如此重视，必然是胸有韬略之人。 管仲逸也转向李辰这边，先是跟李辰行了个礼，只有眼白的双眼看向周平安，微笑道：“三弟，好久不见了。” 周平安此时脑海中又闪过几个身影，自己的师父，那个对自己而言如同字面意思，真正如师如父的人。 还有...那个跟自己一同长大，最懂自己的文静典雅的女子。 这两人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拜眼前人所赐，一个惨死，一个更是连清白都没有保住。 在管仲逸看似淡雅的气质掩盖下，是一颗连禽兽都不如的心。m. “还不到时候，你们等着，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周平安深吸一口气，压下沸腾的恨意，眼前这个场面自己需要克制，一切以太子殿下的安危为重。 面色恢复平静，周平安挤出一丝笑容，“好久不见。” 李辰跟文王两人都对这兄弟二人的恩怨有所了解，此时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们。 “三弟向来可好？”就像一般久别重逢的兄弟一样，管仲逸问道。 周平安面无表情的说道：“很好，就是一想到有些事情，我就几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 “那三弟可要保重身体。”管仲逸淡淡一笑。 两人唇枪舌剑一番后，也知道今天主要是文王宴请太子殿下，他们可不能喧宾夺主，都默契的不说话了。 文王站出来笑道：“两位既是兄弟，又都具有大才，日后还需多多交流才是。” “是，王爷。”管仲逸说道。 周平安也答了一声。 当即文王拉着李辰，一路走到了王府的后院，又吩咐下人去安排宴席。 两叔侄就先坐在亭子里，之前过来的路上，二人就已经互相试探了一番，大概都清楚了对方的想法。 对文王而言，南方是他的基本盘，是绝不容许出乱子的，而李辰的这次南巡，基本就是冲着他来的，既然无法让李辰放弃这个想法，那接下来就只能各施手段了。 对李辰来说，他同样也不容许在大秦的疆域之内，出现南方这么大一片无法掌控的法外之地，这对他想象中的宏伟大业，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只有整个大秦凝成一块，才能支持他的下一步动作。 两人落座后，文王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管仲逸和周平安，笑道：“这两兄弟，都有经世之才，若是能通力合作，只怕世上少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只怕难。”李辰摇了摇头：“他们虽是兄弟，但理念截然不同，合在一起，不仅不能发挥原有的才干，反而会互相拖后腿，合则弊，分则利。” 文王笑笑不说话。 第2291章 他到底想要什么 很快宴席上来，都是文王府上那个江南大厨做的。 李辰吃了之后，赞不绝口，这些菜品鲜美柔滑，比起北方那边的浓重，确实别有滋味。 李辰久违了多吃了几碗饭。 饭桌上，李辰与文王谈笑风生。 文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面上有了些醉意，看着李辰笑呵呵的说道；“殿下，你这次的棋下的妙啊！” “哦，文王指的是？”李辰好奇道。 “赵玄机。”文王嘴里吐出一个名字，慢悠悠的说道：“你让他来南方，可不就是一手绝妙的好棋。”阅宝书屋 “他在京城对殿下来说，就是个用细绳绑着，悬在头上的大石头，如今到了南方，这石头就换了个位置，现在是悬在本王头上了。” 文王说着，对李辰竖了个大拇指，“殿下这招，着实令本王佩服的紧，连赵玄机那样成了精的老狐狸都能为殿下所用，高，实在是高！” “文王谬赞了。”李辰给文王杯子上倒满，自己也喝了一口酒，幽幽说道：“本宫这也是因势利导罢了。” 什么势，自然就是文王你了。 从封吴王那时起，这就是他跟赵玄机共有的默契了，两个人总好过三个人。 “好一个因势利导。”文王赞了一声，突然说道：“殿下就不怕本王也效仿殿下？” 这种事你做得，我就做不得？ 李辰不以为意的说道：“文王尽可一试。” 对文王的威胁，李辰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相信，赵玄机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 文王盯着李辰看了一会儿，笑道：“殿下自信。” 李辰看了看场中扭动着曼妙身姿的舞姬，站起身说道：“多谢文王款待了，本宫吃饱喝足，也该回去休息了，昨晚的事情可是搅了本宫一夜未眠，困倦了一天了。” 文王点了点头，自动忽略的李辰说的事情，说道：“我安排下人送你。” 说着对站在一旁侍立的管事说道：“安排最好的房间让太子等人休息。” “是。” 老管事点了点了头，对李辰恭敬弯腰：“殿下请随我来。” 李辰嗯了一声，对文王说道：“文王也要早些休息才是。” “多谢殿下关心了。”文王笑道。 李辰带着周平安、徐渭等人离去。 文王看了看李辰的背影，转过身靠在椅辈上，闭上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管仲逸走上前来，找了个椅子坐下。 “仲逸。” 文王忽然开口了。 “下官在的。”管仲逸平静的声音响起。 文王睁开眼睛：“你说他，最终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管仲逸答道：“下官不知道，但下官能肯定的是，文王给不了太子殿下最想要的东西。” “也是。”文王自嘲一笑，“他都已经是监国太子了，要什么没有，我除了把这南方奉上，否则其他的他怕是看不上眼。” “但王爷是不可能这么做的，不是吗？”管仲逸微笑道。 文王笑了笑：“那是自然，没有人可以令本王这么做。” 第2292章 人头 文王府的客房内。 李辰对进来的周平安、徐渭说道：“自己都找个地方做吧。” 两人应了声，都知道殿下私下比较随性，都没客气，找了个椅子坐下。. 徐渭先开口说道：“殿下，文王这次请您过来，就只是为了吃个饭？” 李辰失笑：“不然呢，还能有什么目的。” 见徐渭不解，李辰解释道：“本宫这次南巡，所代表的乃是天子，文王虽然势大，但说到底也是朝廷册封的藩王，于情于理都要拉着本宫来一趟的。” “否则坏了名声的是他，本宫又没什么损失。” 徐渭了然，说到底还是因为太子殿下的正统身份，哪怕文王实际上并不情愿，甚至巴不得太子殿下不要来，但太子殿下既然来了金陵，这样的表面功夫就是少不了的。 徐渭又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该放松些？” “没必要。”李辰淡淡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都这个地步了，也无需在乎那些有的没的了。” 徐渭点头，“是，臣明白了。” 李辰看向周平安，只见他呆呆的看着地板，顿时无语。 “平安！”李辰叫了一声。 “哦。”周平安回过神来，“是，殿下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本宫要你提起精神来。” 周平安闻言面露愧疚，“殿下恕罪，臣一时失神了。” “无妨。”李辰摆了摆手：“本宫理解你的心情。” 李辰说道：“你那兄长，是文王身边最重要的谋士，平安，你觉得他下一步会干什么？” ( 周平安闻言聚集精神，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臣一时想不出来。” 不过转而笑道：“但是去抓张开元那边的人估计快回来了，这也足以让他手忙脚乱应付一番了。” 李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道：“都先休息吧。” “是。” 徐渭说道：“臣还是在门外替殿下护着吧。” 实在是昨晚在大报恩寺的事情让徐渭至今都在心惊，只有亲自守着太子殿下，他才放心。 李辰想了想：“也好。” 虽然他不认为会发生什么，但多一分小心总是好的。 从昨晚折腾到现在，李辰也累得很，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很快过去，文王府还很平静。 而此时的金陵城墙下方，却忽然热闹了起来。 金陵城的百姓们聚集在城墙下方，对着城墙上方指指点点。 那里，一个头颅随风飘动，看起来很是吓人。 一个在附近摆摊的商贩说道：“喂，你们看出来是谁了没？” 有人应道：“那血淋淋的，谁认得出来啊！” 商贩面有得色，说道：“呵呵，我可是认出来了，你们猜那是谁？” 见众人一副快打人的样子，他顿时不敢再卖关子，说道：“告诉你们，那就是之前的金陵卫所指挥使张开元！” “不是吧！”众人一阵惊呼，“不是都说他离开金陵了吗，你会不会认错了。” “不可能。”商贩眼一瞪，说道：“那天我亲眼看着他从我身边经过的，表情嚣张的很，所以我才记得那么清楚。” 同时，这里的事情也被文王府的人第一时间发现，报告给了文王。 第2293章 怎么办 文王坐在大堂上，脸色阴沉。 过来汇报的王府管事冷汗直流，他在文王府这么多年了，很少见到文王这幅表情，此时吓的不轻。 文王挥了挥手，“下去吧。” 管事如蒙大赦，连忙快步退下了。 文王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一旁的管仲逸也静静的坐着。 几分钟后，文王睁开眼睛，看向管仲逸，说道：“仲逸，我这侄子，这次的反击倒是令我措手不及啊！” 虽然这些事情都是管仲逸负责出谋划策的，但是他作为最终点头的人，这些都是经过他允许的，之前他也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计策，没想到太子那边的回击这么快。 而且，这次正好是打在他的痛点上。 他为什么要明面上对外宣称已经杀了张开元，私底下却悄悄又把它放了。 这都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若是张开元被太子送过来，自己就如他所愿，乖乖的把人给杀了，那么以后在南方，还有谁敢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办事。 可是这样明杀暗放，效果就完全不同了，不仅太子那边可以交待，让他没话说，对下面的人同样如此，而且还可以把自己护短的名声传播开。 按照他和管仲逸的设想，一切都很美好，可是太子的这次还击，却让他们始料不及。 如今张开元的头就挂在金陵城墙上，要不了多久，整个南方都会传开，自己要是不有所反应的话，对自己的声望会是很大的损害。 ( 如今太子那边的想法，大概就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让他进退不得。 管仲逸说道，“太子会有反击，这是肯定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的精准，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我那个弟弟的主意。” “周平安？”文王默默念叨了下这个名字。 点点头：“你那弟弟，聪明才智不输于你，倒是的确有可能。” 管仲逸说道：“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是一个师父所教，对他的行事风格多有了解，他不出手则以，一出手肯定是精准打在对方的伤口上，他很清楚现在张开元的作用是什么，不仅将王爷与我的目的看穿，还将我们推到风口浪尖上。” 管仲逸喝了口茶，淡淡道：“现在整个南方的目光都在王爷与太子的身上，所以，我们必须要有所反应。” “但是，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这就值得商榷了。” 文王闭目沉思片刻，道：“这也正是本王苦恼的，他怎么说也是监国太子，代表了大秦的正统，我总不能在我府上直接把他给杀了，那就真的千夫所指了，对本王以后行事也很不利。” 要是李辰真的在他府上出了什么事，那时要烦恼的反而是他文王了，他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可是张开元之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太子对他的反击，这就逼得自己不得不动动身子了，否则在外人看来，就是他这个文王怕了太子了。 连属下被人杀了，都不敢吭声。 文王皱着眉头。 第2294章 狩猎 管仲逸感知敏锐，说道：“王爷可是有主意了？” 文王点了点头，喊了一声，“来人！” 外面守候的管事连忙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文王沉吟一会，说道：“你去一趟太子殿下那里，就说太子殿下难得过来做客，本王要邀请他去南山那边狩猎。” 管事的记下，“是，老奴知道了。” 文王叮嘱道：“态度客气点。” “是，王爷。” 管事的转身离去。 看着管事离去，文王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管仲逸笑道：“王爷如此甚妙。” 文王平静说道：“接下来就看他会不会答应了。” “太子殿下会答应的。”管仲逸肯定道。 。。。。 管事领了命令就直奔李辰的住所。 刚到门口，就被一夜未睡的徐渭拦住了。 徐渭顶着连个黑眼圈，冷冷的看着文王府的管事。 进过大报恩寺的事情，现在徐渭对一切不认识的人靠近李辰，都会抱有极大的警惕。 要不是他知道这个管事是文王府的老人了，在他靠近之前就把他驱赶了。 管事见徐渭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 他在文王府做事几十年了，没有哪个人来到文王府还敢像这人一样摆脸色的。 不过想起之前文王的叮嘱，管事挤出一丝笑容，硕大：“徐侍卫长，我奉文王之命，有事要跟太子殿下禀告。” 徐渭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淡淡道：“太子殿下还在休息，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可以了。” ( 管事为难道：“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阅宝书屋 两人就在门前僵持住了。 房间里面，李辰早已醒了，跟周平安对视一眼，说道：“不知道我这叔叔又想搞什么花样。” 周平安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张开元那边，派出去的人已经成功了？” 现在李辰跟周平安还不知道张开元的头已经挂在了金陵的城墙上，周平安只是推测。 “嗯。”李辰点了点头，“有可能，就是不知道我这叔叔会如何应对。” 周平安笑道：“答案就在外面。” 李辰清了清嗓子，对外面说道：“徐渭，不用拦他，让他进来吧。” 管事在外面得意的看了徐渭一眼，“徐侍卫长？” 徐渭让开身子，管事打开了走了进去，见到李辰，行了一礼。 李辰看了他一眼，“文王有何事要跟本宫说？” “是。”管事的连忙说道：“王爷说殿下难得来我文王府做客，为了让殿下尽兴，文王邀请殿下去南山狩猎。” “南山狩猎？”李辰眯了眯眼。 周平安对管事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等管事出去，李辰跟周平时一时都陷入沉思，搞不懂文王这突然来个南山狩猎是什么意思。 李辰问道：“平安，你可能看出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周平安皱眉道：“一时还真看不出来，不过总不会是单纯的狩猎那么简单。” 李辰点头，文王这种人，每一个动作都有深意。 现在，自己要不要答应呢？ 第2295章 反击 李辰叫徐渭进来，吩咐道：“去外面打听一下，看下金陵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m. “是，殿下。” 徐渭领命而去。 “殿下是怀疑？”周平安看了看门外，小声问道。 “很快就知道了。”李辰没多说。 不到半个时辰，徐渭回来了，关上房门后，徐渭脸色变的凝重，说道：“殿下，张开元的头现在就挂在金陵城墙上。” “果然。”李辰丝毫不意外，文王忽然邀请他去打猎，跟这事必然是有联系的。 想了想，李辰忽然笑道：“看来我们的反击很有效果啊，我这叔叔立刻便有反应了，这才刚收到消息，就迫不及待的邀请我去打猎了。” 李辰目光幽幽，“这说明，我们打到了他的软肋上面。” “不过殿下，”周平安脸色忧虑，说道：“就是这时间太不凑巧了，若是在外面还好说，现在我们可是在文王府，这便让我们处于被动的局面了。” “现在文王忽然又邀请殿下一同狩猎，其中必然会发生变故。” 徐渭也跟着说道：“没错，殿下，以臣看来，为安全计，这次万万不能前去，否则，祸福难料。” 两个心腹忠臣的意思都是劝说李辰不要答应。 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以李辰的安全为第一，他们都是依附于李辰，这是理所应当。 不过李辰想了想，还是说道：“徐渭，让人去给文王传话，就说本宫答应了，时间就定在明日早上！” ( “殿下！” “殿下，不可啊！” 周平安跟徐渭同时起身喊到。 李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都坐下。” 两人只得坐下。 李辰看了两人一眼，平静说道：“你们的担忧本宫知道，但是想要做大事者，不可惜身，若是连这点冒险的勇气都没有，本宫有何德何能未来统领大秦走向辉煌？” 见两人还是不理解，李辰说道：“别忘了我们这次南巡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是冲着什么来的。” “若是本宫不答应的话，文王那边就可以大做文章，那接下来的南巡，对我们来说可就是举步维艰了。” 周平安跟徐渭无言以对，这些道理其实他们也想到了，只是在他们看来，任何事都没有李辰的安危重要。 这次的文王的目的。说白了就是再次把皮球踢回到殿下这边，一个藩王邀请当朝的监国太子去狩猎，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要是太子不敢去的话，这里面的想象空间就很大了。 文王要是添油加醋一把，在外面吹吹风，那么舆论就会变得对太子殿下不利，这与殿下南巡的初衷不符。 无论如何，在与文王的正面较量中，不能落了下风，气势上不能输。 这是做给南方的众多势力看的。 如果监国太子连文王的一个邀请都不敢答应的话，这些墙头草会倒向谁，是不用思考的事情。 所以，李辰这次才会答应文王的邀请。 两人是在争夺南方的势，势在谁那边，谁就能取得优势，比的就是谁能坚持到最后。 第2296章 摆棋 “去吧。”李辰对徐渭说道。 徐渭面色纠结的答道：“臣遵命。” 徐渭离去，周平安说道：“殿下，此举会不会过于冒险？” 李辰摇头：“不冒风险哪里会有收获。” 拍了拍周平安的肩膀，李辰平静地道：“从决定南巡开始，本宫与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一趟不会顺风顺水的。” 周平安默然，确实。 徐渭很快回来，“殿下，已经转告文王了，文王说今天要去南山那边观察地形，寻找最适合狩猎的所在，所以今日不能招待殿下了。” 李辰点点头，至于文王说的什么观察地形，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 “今日该干嘛干嘛，不要露出什么异常，徐渭，让你手下的人今日休息好，养精蓄锐！”李辰安排下去。阅宝书屋 “是。” 李辰转头对周平安说道：“来，平安，摆棋，本宫今日要与你下个痛快！” 周平安面露无奈，拿出棋盘棋子，一一摆好。 这是李辰刻意在培养的一个习惯，每遇到事情，下一下棋，能令他脑子变的清明，把纷繁扰攘的众多事情理清楚。 李辰先手之后，周平安没有急于落子，而是说道：“殿下，这个事情要不要跟吴王那边说一下？” “不必。”李辰想都没想便说道：“赵玄机不是本宫的手下，没必要事事与他沟通，这个老狐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与他的合作，主动权必须在我们手里。” ( 说着，李辰催促道：“平安，赶紧落子。” 周平安随意落下一子。 心中却在想着李辰的话，殿下说的没错，赵玄机虽然目前在他们一方，但却并不稳定，眼下是殿下能够压制他，这才相安无事。 但主次必须分明，若是事事与他商量，以那老狐狸的本事，说不定就会顺杆往上爬了。 这一日，李辰基本便是在跟周平安不断的对弈，总体输赢参半。 .... 第二日，李辰换上狩猎用的装扮，带上周平安和徐渭，前往文王府大堂。 文王已在堂中坐着，下首坐着管仲逸。 见李辰到来，脸上堆起笑容，“殿下，昨日本王去南山考察地形了，府中人没有怠慢殿下吧？” 李辰同样满脸笑容的说道：“本宫为大秦太子，谁敢对我怠慢？” “哈哈哈，倒也是，本王想多了。”文王笑了几声，两人用餐过后，文王便道：“殿下，这便出发？这南山早晨空气清新，日照不多，最是适合狩猎。” 李辰自无不可，“那便劳烦文王带路了。” 当先，两支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出了城，往南山行去，路上引得金陵的老百姓频频注视。 南山位于金陵东南方向，从城里出发，大约不到一个时辰便能到达。 李辰与文王两人骑着马，走在队伍的中间，交谈间，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周平安跟管仲逸二人跟在后面，皆是面无表情。 文王与李辰正说着金陵的趣事，忽然话锋一转，说道：“殿下，昨日张开元一事应该听闻了吧。” 第2297章 有魄力还不够 说罢，文王笑容收敛，盯着李辰看。 李辰坦然的点了点头，“这么热闹的事情，本宫既在金陵，自然是知道的。” 文王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可是殿下所为？” 李辰似笑非笑的看着文王，说的模棱两可，“文王以为呢？” “哈哈。”文王笑了笑，说道：“你这一手可是令叔叔我措手不及啊！” 说罢，文王脸上又出现感叹的神色：“你现在的表现，让我想起以前的父皇，那时的他，也是像你差不多年纪，就已经展露出非凡的手腕。” 文王转过头，目视前方，“或者说，你比起我的父皇，我的兄弟他们，都要更加出色。” “至少他们在你这个年纪，论起各种成就是远不如你的。” 李辰诧异的看了文王一眼，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以前的事情了。 文王继续道：“你或许不知道，哪怕是当初跟你的父皇相争时，在我看来，他也是不如你的。” 文王很少夸人，他这么说，就是他觉得现在的李辰，确实是他生平所遇到的对手中，最为难缠的一个。 隐忍了整整十几年，一朝权力在手，便是困龙升天，无人可挡的姿态。 在李辰身上，文王确实看到了古今所有成大事者都有的特质。 若他不是文王，而是个普通的皇族子弟，也许会因为李氏皇族出了这么个人而感到欣慰喜悦吧。. 李辰平静说道：“文王太过谬赞了，本宫还有很多要跟文王学习的地方。” ( 这话李辰说的倒是心里话，无论是文王，还是赵玄机，这些人身上都有很多值得他学习的点。 他也一直在观察，师夷长技以制夷。 两人一路互捧，渐渐的到了南山。 李辰勒马，看着眼前雄奇瑰丽的大山，不由叹道：“好一座南山！” 文王解释道：“这南山，在我金陵所有景色之中，可排前三，本王无事之时，便喜欢来这里狩猎一番，今日有殿下相陪，更是喜上加喜。” 李辰说道：“本宫久在宫中，倒是比不得文王这般潇洒自在了。” 文王笑道：“走吧殿下，今天这里本王已提前封锁，不会有人来打扰殿下兴致的。” 周平安闻言脸色微变，与徐渭对视一眼，徐渭点点头，策马赶到李辰身后。 李辰脸色平静，轻笑道：“麻烦文王了，本宫倒是无所谓，与民同乐也是不错。” “走吧殿下，今日本王于殿下比比，谁猎杀的猎物多如何？” “正有此意！” 李辰与文王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抽动马鞭，冲入密林中。 二人的护卫赶紧跟上。 周平安跟管仲逸落在后面，管仲逸忽然说道：“三弟，以前我不理解你为何会选择太子殿下，今日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别的不说，这份魄力就极为难得，难怪你会为他效死了。” 周平安冷笑一声，冷冷道：“所以？” “没什么。”管仲逸淡淡道：“只是想告诉你，做事光有魄力是不够的。” 第2298章 不能让他失望而归 进入南山里面，李辰顿时发现这里到处是遮天蔽日的巨树，遮挡了来自上面的阳光。阅宝书屋 让人感觉凉爽的同时，也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地面上各种藤蔓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被绊倒，摔个人仰马翻。 文王在边上笑道：“殿下，这南山如何？” 李辰先是称赞：“很好，适合时不时过来游玩一番。”然后说道：“就是这些树木太长时间没有清理了，遮盖了日光，日光无法透下，这里就容易滋生各种毒虫猛兽，还是要定期清理一番的好。” 李辰说完又指着下面胡乱生长的各种藤蔓说道：“还有这些藤蔓，也是太久没有人清理，像本宫这种刚来此处的人一时不察就容易被绊倒，文王虽然常来此处，想必也有不小心被绊倒的时候吧？” 文王先是试了试手中的大弓后，见没问题后，递给李辰，李辰接过后，这才说道：“太子说的有理，本王以往刚来这南山时，也偶有被绊倒的时候，不过如今来的多了，不敢说对这里了如指掌，但也算是游刃有余了，倒是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狼狈了。” “如此。”李辰点了点头：“那本宫还要多像文王请教才是。” “殿下若有疑问，本王知无不言。” 后面周平安跟管仲逸此时也跟了上来，各自回到李辰跟文王身后。 李辰跟文王两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王爷，寻找猎物自然是不用他们亲自动手的，自有手下人去寻找，找到目标之后，再上前射上一箭就是了。 ( 很快，文王的一个侍卫就过来报告，说是前面发现了一头大野猪，体型很大，很适合作为练手。 文王说道：“殿下是客，这开门红本王就让与殿下了。” 李辰也没跟文王客套，一个猎物而已，用不着推来让去的。 直接道：“那本宫就不跟文王客气了。” 把弓递给一个侍卫后，李辰扬起马鞭，就要出发。 谁知徐渭突然上前说道：“殿下，这林中危险密布，臣想着要不要多叫些人手过来，也好保护殿下，毕竟殿下千金之躯，若是有什么损伤，便是臣这个侍卫长做的不称职了。” 徐渭说完之后，李辰没有说话，像是在考虑徐渭的提议。 文王也微笑的坐在马上，只有萧萧的风声不断。 李辰忽然说道：“徐渭，你就是太小心了，这危险也不过就是些猛兽罢了，本宫有这强弓在手，还怕那些禽兽不成？！” 说罢，李辰策马前行，周平安跟上。 文王淡淡说道：“徐侍卫长，你还是上前跟上为好，毕竟殿下安危为重。” 徐渭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连忙跟上李辰。 文王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丛林里，对管仲逸说道：“都安排好了？” 管仲逸点头：“王爷放心，下官已经安排妥当。” “嗯。”文王轻轻点头，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既然他敢来，我们自然也不能让他失望才是。” 第2299章 一人一虎 李辰向前跑了不多远，果然见到一只黑色的大野猪正在地上不断的打滚。 野猪这种生物，就是喜欢通过在顶上打滚，使泥土附着在身上，在体表形成一层坚硬的保护壳。 若是一般的弓箭，哪怕射中，也无法打破他的硬壳，反而会激发他的凶性。 但李辰的弓，刚才他试过，别说是一头了，哪怕是两头野猪也能射个对穿。 李辰手一伸：“拿弓来！” 侍卫连忙把弓递给李辰。 接过弓箭，李辰从背上箭壶取出一支特质的长箭，前端闪耀着点点寒芒。 这是文王府特制的长箭，前端的箭头是采用特质的精钢打造，配上李辰手中的大弓，在力气大的人手中，连盔甲都能射穿。 此时那野猪也发现有人到来，哼哼两声，没有被吓跑，反而后腿刨地两下之后，闷头朝着李辰这边冲来。 这些野兽在山林中没有经过驯化，见到人的第一瞬间都是会把这些人当成挑衅他，或者把人类当成猎物。 李辰喝了一声：“来的好！” 边上的几个侍卫跟徐渭都抽出长刀，以防万一太子殿下没有射中的话，野猪冲到近前撞翻太子。 李辰张弓搭箭，对准野猪，眼睛微眯，箭头随着野猪的奔跑微微移动。 “咻！” 李辰手一松，带起一阵破风声之后，长箭疾驰而去，目标正是野猪的头颅。 “有了！”李辰兴奋的叫了一声。 现在他倒是有些理解古往今来为什么那么多王公贵族喜欢狩猎，哪怕到了现代，也有人乐此不疲。 ( 那种一瞬间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确实会令人感到非常上瘾。 徐渭等人脸上也露出喜色，准备把长刀归鞘，看这准头，太子殿下今天拿个开门红是没问题了。 然而，就在弓箭将要射中野猪的时候，忽然一阵响彻山林的吼声传来，野猪吓的一抖，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弓箭，只是耳朵被擦伤了。 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也不管李辰他们了，一溜烟的跑了。 李辰面色一变，这种吼声他很熟悉，是百兽之王老虎的叫声。 这种就是真正的猛兽了，迅疾如风，力大无穷，要是被近身的话，是有生命危险的。 果然，一只浑身黄色中带着黑色花纹，额头上一个王字的巨型老虎从旁边的林子里窜了出来。 浑身筋肉虬结，利爪锋锐，眼神冷冷的看着李辰一行人。 李辰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为什么会这么巧？ 自己是来狩猎野猪的，忽然跑出一只这么威猛的老虎，这正常吗？ 当然在林中狩猎遇到老虎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或许真的就是这么巧也不一定。 但再联想到之前是文王的人说这里有野猪，种种迹象，让李辰不由得浮想联翩。 虽然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但李辰的反应丝毫不慢。 在听到吼声的一瞬间，李辰就勒转马头，往后退了。 徐渭和侍卫们的反应同样极快，迅速站到前面，形成一排，把李辰牢牢护在后面。 一群人跟一头老虎就这么互相对峙。 第2300章 其乐无穷 “殿下，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徐渭一边紧盯着面前的老虎，一边快速说道。 周平安立即说道：“有你在这里，这里还不安全吗？殿下还往哪里躲？” 徐渭无语。 倒也是，自己在殿下身边，无论有什么危险都能第一时间应对，要是自己离开了，殿下反而不安全，自己糊涂了。 李辰说道：“徐渭，有把握吗？” 徐渭自信一笑：“殿下放心吧，不过一头畜生而已，平时在这山林中显显威风，臣马上就能解决。” “那就好。”李辰点头，徐渭的武力还是让他放心的。 那老虎在前方不停的踱步，忽然猛的一跳，朝李辰这边猛扑而来。 徐渭暴喝一声：“畜生，早等着你了！” 踏步向前，手中长刀一闪，带起雪亮刀光，猛然劈下。 下一瞬间，老虎忽然侧身一扭，避过徐渭长刀，落到另一半去。 徐渭不敢离开李辰太远，又退回来，说道：“殿下，这老虎与一般的禽兽不同。” 李辰微微颔首，“看出来了。” 刚一看到这老虎，李辰就觉得它的体型比之一般的老虎要大上许多，刚才徐渭那一刀，换做普通的野兽，在李辰看来，是很难躲过的，这老虎竟然能通过细微的动作避开。 就好像，是专门受过这类型的训练。 再结合之前各种奇怪的地方，基本可以断定，这老虎会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偶然。 周平安看着那老虎，忽然想到了以前听过的一个传闻，那时他还有怀疑，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 徐渭一击不成，有些懊恼，自己堂堂的大内侍卫长，竟然连解决一只老虎都要多费手脚，让他感觉面上无光。 “殿下放心，今天我必扒了它的虎皮！”徐渭说完，再次挥刀砍向老虎。 李辰看着那散发着灵性的老虎，笑道：“有趣，果然这一趟狩猎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惊喜？” .... 李辰这里遇到了意外的情况，刀光兽影不断交错，热闹非凡。 而在另一边的山头上，却是一片静谧。 山顶上，管仲逸睁着灰白的眼眸，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向李辰那边，仿佛穿过层层阻隔，看到了李辰现在的情形。 “很好，目前的一切都在按照预想的发展。”管仲逸面色平静，心中暗忖：“三弟，这下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之前张开元一事，你的反击确实刁钻，让我措手不及，如今，我更期待你的下一步动作了。” “与人斗，其乐无穷也。”管仲逸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原本以他的相貌应该会让人如沐春风，但现在搭配他的眼眸，却显的诡异无比。 管仲逸似有所感，摸了摸自己的瞎眼，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总是值得的。” 转过身，管仲逸看向身后。 他面前站着十个人，每个人脸上神色各不相同，但是他们的脑门上都是一样的锃光瓦亮。 这是十个和尚，来自北少林。 第2301章 箭在弦上收回来 这十个和尚才是这次文王和管仲逸邀请李辰狩猎的原因。 李辰抑佛崇道的思想是毫不掩饰的，再加上之前大报恩寺一事，佛门已经几乎可以说是站在了李辰的对立面。 更别说李辰还设计坑死了佛门的两位陆地神仙，李辰跟佛门的恩怨，已经到了一种几乎很难化解的地步。 文王只要轻轻的勾勾手指头，佛门的这些和尚就轻易的上钩。 这次正是如此，管仲逸只是跟佛门稍微漏了点风声，这些秃驴就迫不及待的跑来了。 不是文王的计策有多高明，而是他看到了李辰与佛门几乎不可调和的矛盾，既如此，正好把佛门的力量为我所用。 佛门这些秃驴也很清楚，要是现在不出力的话，等到太子真的扫清一切障碍，成功登基，那他们到时恐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展开对佛门的清除了。 现在李辰南巡，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所以文王这边一说，这些秃驴就动心了。 由北少林负责出手，要一劳永逸的解决后患。 佛门在大秦这片土地已经屹立千百年了，无论哪朝哪代，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是谁，佛门都是不容小觑的势力，既然李辰想要灭佛，那就怪不得他们做绝了。 管仲逸看着这十个和尚，实在想不出这次还有什么失败的理由。 “三弟，你输了。”管仲逸心中想着，看向和尚们，说道：“十位大师，此次机会千载难逢，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一切就交给各位了。” ( 十个和尚中站在中间的那个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随后说道：“管施主放心，我们十人这次前来，不成功，便是成仁。” “太子殿下监国以来，对我佛门百般刁难，更是设计杀我佛门二位得道高僧，如今又在大报恩寺生造杀孽，已是业果缠身，我佛如来纵然慈悲，也不会容许太子如此屠我佛门中人。” “地藏本院经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我十人，哪怕身死，也要为我佛门去除一大敌。” 管仲逸还了一礼，说道：“有空明大师出手，又有其他几位大师相助，今日岂有不成功之理由？” 又有一个和尚出来，有些急切的说道：“空明师兄，我们这便出发吧？贫僧担心…” 空明点头：“确实，空智师弟你那坐骑虽然不凡，但在那徐渭手下也撑不了多久了，为了少造一杀孽，我们这便出发吧。” “今日过后，我佛门又能迎来一鼎盛期！” 空智连忙点头，那老虎是他废了好大力气才降服的，不止天赋异禀，还颇通人性，平时与他都是形影不离的，这次为了引住太子，才放出去的。 空明看向管仲逸，轻轻点头：“管施主，贫僧等人这便去了。” 管仲逸郑重点头：“各位大师此次的壮举，定会在佛门千古流传。” 空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带着其他和尚就要动身时。 文王忽然出现，说道：“这次行动取消。” 第2302章 为什么 文王此话一出，不仅这些和尚呆住了，连一直智珠在握的管仲逸也露出错愕的表情。 空明惊愕一会，疑惑的看向文王说道：“王爷您说什么？” 文王再次肯定的说道：“本王说，这次的行动取消。” 空明顿时急了，他们这次过来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而且，他们也有绝对的把握能够成功。 可没想到，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文王忽然不干了。 要知道，这次的计划是文王提出的，他们佛门反而是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出发之前，想遍各种可能，就是没想到问题会出在文王这边。 要是文王不答应的话，他们这边就很难有所作为了。 佛门不可能在太子厌恶的情况下，再把文王也得罪了，那就真正离死期不远了。 只是空明还是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文王忽然间变卦了，就在一个时辰前，他还信誓旦旦的承诺这次成功的话，佛门在南方就会得到极大的传播。 这也是他们这次这么卖力的原因之一。 空明正要开口，管仲逸已经说道：“王爷，真的要放弃？” 管仲逸语气中透着不甘，像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在他看来，已经很难会有第二次了。 太子这次南巡一结束，回到京城，他们的力量就力有不逮了，别说像现在这样，想要接近都不容易。 此次天时地利人和都有，文王的决定实在令他不解。 文王叹了口气，“仲逸，你的心情本王何尝不知，本王跟你想的其实是一样的，只能说，他确实不好对付。” ( 管仲逸疑惑了，能令文王这么说，说明李辰确实留有后手，让文王不得不忌惮。 他问道：“太子殿下那边？” 文王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管仲逸，反而看向后面，“你也该出来了吧。” 管仲逸跟空明这些和尚顿时都看向后面竹林掩盖之处，那里，一个人缓缓踱步而出。 管仲逸感受着，不由得错愕道：“赵玄机？！” 惊讶之下，连一时直呼名字都没察觉到。 走出来的人正是赵玄机。 自从到了大报恩寺，他就一直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李辰虽然知道肯定不是他说的这样，但也不知道这老狐狸搞的什么花样，这几日应付文王，也没有太关注他。 现在，赵玄机出现在这里，代表了很多东西。 这位新晋的吴王自从跟李辰南巡以来，就收敛了很多锋芒，仿佛他真的只打算按照李辰说的那样，在南方老老实实的做个王爷，替李辰抗下文王这边的压力。 但以这位曾经的阁老，现在的吴王心中的野心来说，又怎么会真的按照李辰所想的那么轻易被他拿来当做制衡文王的武器呢？ 那他就不是赵玄机了。 他曾经控制朝政长达十几二十年，如今成了吴王，那是因为吴王这个身份对他确实有用，却不代表他赵玄机就要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他从来都是下棋的人，无论是在京城的朝廷，还是现在到了陌生的南方，他都能翻云覆雨。 第2303章 拿命去拼 赵玄机看着以空明为首的是个和尚，点了点头，“不错，若是你们对付的是其他人的话，几乎不可能失败了。” 赵玄机肯定了这些人的实力，却又说道：“不过要是想要对付太子的话...”说着，赵玄机摇了摇头。 有个和尚不服气了，说道：“太子又如何，不过也是肉体凡胎，贫僧等十人联手，他断无希望！” 管仲逸也看着赵玄机，很明显，文王之所以会突然改变主意，就是因为赵玄机的出现，就是不知道他究竟对文王说了什么。 赵玄机扫视了这些和尚一眼，淡淡说道：“他身边有陆地神仙级别的人守护。” 说完，赵玄机特意强调道：“是真正的陆地神仙！” 管仲逸顿时愣住，赵玄机的回答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此时他也明白了文王为何会忽然赶来让他们停止计划了，没有别的，只因为陆地神仙的份量。 一个真正的陆地神仙，就是拥有瞬间改变局势的力量。 至少，北少林来的这十个人里，没有一个是陆地神仙。 这十人中，有五个都是半步陆地神仙镜。 听起来很不错了，但是这半步的差距就是咫尺天涯，跟真正的陆地神仙一比，差的就太远了。 管仲逸叹道：“莫非他真是天命加身？如此境地也能绝处逢生。” 不怪管仲逸如此感叹，在他看来，无论任何人面对现在的局面，都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绝没有翻盘的机会。 ( 偏偏此时忽然冒出一个陆地神仙，那么之前的谋划在此刻都成了笑话了。 陆地神仙不是大白菜，是真正靠自身力量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人物，每一个都是心高气傲，俯瞰天下之人。 这位太子，竟然能让这种级别的人物贴身保护？ 管仲逸摇了摇头，第一次觉得这位太子殿下的手段确实深不可测。 至少他想不到怎么令一个陆地神仙答应做这种事。 看来太子之所以南巡，还是有一定底气的，这样一来，文王跟他就要重新考虑如何应对这位太子殿下了。 赵玄机说完，文王跟管仲逸都陷入沉默。 既然没有绝对的把握，文王就犯不上继续跟李辰硬碰硬，那与他的初衷不符，要是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是他不愿看到的。 那样，对他并没有好处，反而会让其他在旁边看着的人得利。 文王跟管仲逸不说话，空明等人忽然说道：“两位王爷，陆地神仙固然可怕，但是我们这次过来也并非毫无准备。” 空明跟几个师弟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决绝，顿时不再犹豫，说道：“贫僧与四个师弟皆是半步陆地神仙，若是单独一个，决然不是太子身边那位的对手。但是...” 文王、赵玄机、管仲逸等人都看向这和尚。 “我们十人若是以生命为代价，结成金刚曼荼罗大阵，半个时辰内，可以激发出陆地神仙级别的力量，合我十人之力，便是陆地神仙现身，贫僧等人也有把握压制于他！” 第2304章 坚持 空明说完，看向文王，只要文王答应，他们哪怕舍弃性命，也要为佛门搏一个未来。 佛门的和尚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文王不愿亲自跟太子撕破脸皮，需要一个势力在前面缓冲。 万一控制不住了，他还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而佛门，就是文王手中的棋子，为他冲锋在前。 这些和尚也愿意，因为这对他们是有利的，只要能顺利解决太子，文王成功登顶大位的话，佛门从此以后在大秦将再无阻碍，成为事实上的国教。 这份诱惑太大了，哪怕明知前方可能是荆棘遍布，这些秃驴还是忍不住动心了。 而且太子原本就是抑佛的，这更加让他们下定决心。 所以空明等人更加明白这次机会的重要性，要是错过了，想要等下一次，不知何年何月了。 因此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等人这次最大的底牌掀开，让文王看到，只要文王有信心，依然大有可为。 但文王，可未必跟他们一条心，虽说大方向相同，但具体走哪条道，文王并未跟这些和尚明说。 文王不语，似在纠结，赵玄机忽然说道：“文王，你久在南方，或许对太子认识的还不够，本王之前在京城时，可是与太子斗的你死我活，这些年下来，你知道我在他身上明白了一个什么道理吗？” 文王看向他，配合的问道：“什么道理？” 赵玄机面露不甘的说道：“就是千万不要对他动暗杀这种念头！” ( 赵玄机想起之前自己跟李辰的争斗，叹了口气：“你动一次，就失败一次，每次失败之后，他都会变的更加难以对付。”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李辰身上领悟到的真理。 文王顿时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从赵玄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这得是经过多少次的失败，被李辰弄的多没心气，才能让堂堂的赵玄机彻底绝了这个念头？ 这还是那个曾经把持朝政，一手遮天的赵玄机？ 文王疑惑道：“吴王，真有这么邪门？” 赵玄机唯恐天下不乱，撺掇道：“文王可以一试。” 文王闻言有些狐疑，不过赵玄机想必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他，他派人去京城一打听便知。 而且赵玄机的心态也值得琢磨。 文王沉吟不语。 之前知道李辰身边有陆地神仙守护时，他就已决定放弃这次了。 现在赵玄机又说出他与李辰之前的斗争经历，无论他是什么想法，但说的不会有假，莫非他那侄子真有冥冥中的气运加身？ 见文王犹豫，空明等人坐不住了，自己等人都把最大的底牌说出来了，空明想不通文王在犹豫什么。 管仲逸站在一旁，脸色变幻不定，到了现在，其实他也认为这并不是他之前想象中万无一失的局面了。 空明踏出一步，说道：“王爷，之前可是说的好好的，我们佛门的几位住持方丈也是经过一番争论之后，才决定让贫僧前来的，如今虽有些变化，但有贫僧与众位师弟在此，必然不会让王爷失望。” “王爷，请下令吧！” 第2305章 赶着去送死 文王抬眼扫了空明这些秃驴一眼，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毕竟不是一般的小事，想了想问道：“空明大师，你们这金刚曼荼罗大阵，之前可曾用过？” 空明自信说道：“虽然未曾用过，但是根据贫僧寺中记载，此大阵一出，我师兄弟十人力量便可融为一体，心神相连，绝非只是单纯叠加那么简单，陆地神仙也不过一人，如何能敌我十人融合之力？” 文王还未说话，赵玄机开口了：“文王，既然这帮和尚这么迫切的想要去送死，你又何必拦着？” 对这些和尚这么急着去送死，赵玄机心中颇为好笑，自己已经说了李辰不好对付，还有陆地神仙守护，哪知这些和尚还是这么执拗，难不成我赵玄机还会诓你不成，是以说话时也有点夹枪带棒。 听赵玄机说话，空明并未说话，他此时并未搞清楚赵玄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此人现在明面上是跟太子站在一起的，但是却又在关键时刻透露给他们关于太子的情报，说明他也有着自己的谋划，现在态度暧昧不明，所以空明保持了沉默。 但是他身后一个较为年轻的和尚忍不住了，站出来说道：“吴王，你之前失败了，可不代表我们也会失败。” 空明回头呵斥了一声：“空敏师弟，不得对吴王无礼！” 空敏缩了缩头，不说话了。 赵玄机面带微笑，丝毫没有把这和尚说的放在心里，以他的城府，喜怒不形于色乃是基本功，只是觉得这和尚过于天真了。 ( 若是李辰真那么好对付，还轮得到他们出手，在京城时他又那么多次机会，却都无功而返，之后，他就知道，想要扳倒李辰，用这些暗地里的手段是行不通的。 而且，他知道的，也只是有个陆地神仙保护李辰罢了，这会不会是李辰故意让他知道的？ 除了这个，李辰是否还安排了其他的措施？谁也不知道，但以赵玄机对李辰的了解，这是有很大概率的。 李辰既然敢于南巡，又岂会毫无准备。 空明面带歉意道：“吴王，贫僧这师弟尚且年轻，出来历练不多，冲撞之处，还请吴王见谅。” 说着拉空敏行了一个单手礼。 赵玄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此刻，决定权还是在文王手里，但他此时跟赵玄机想到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就是李辰此次南巡，所带来的人，真的就只有明面上看到的这些？ 此次要不是赵玄机提醒，他甚至连李辰有陆地神仙保护的事情都不知道，要是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便有很大的可能失败。 这次，是他欠了赵玄机一个人情。 现在他担心的是，会不会除了这个陆地神仙，李辰还有其他暗中的力量没有显示出来，他答应自己前来狩猎，会不会是一种试探？ 他是不是想要不断的消耗自己手中的力量，金陵城外如此，大报恩寺如此，现在要是这十人也折损了，自己虽然承受的起，但也免不了一番伤筋动骨。 第2306章 机不可失 既如此，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呢？ 文王沉吟着，脑海中不断想着各种利弊得失。 空明这群和尚没有文王想的那么复杂，颇有点一根筋的意思，他们只知道这次的行动对于佛门来说是一个大机遇，哪怕有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毕竟之前的大报恩寺一事，令佛门上下团结一致，都认识到了太子对他们佛门是什么态度，这次才下定决心，派出他们这是个哪怕是在佛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这是下重注了，要让他们放弃自然是不容易。 但决定权是在文王手里，他们现在也只得看文王的意思。 文王与这些和尚不同，他要考虑的是对全局的影响，不像这些和尚，他们只考虑一点，那就是除掉太子，事实上，他们想的也没错，这确实对佛门最有利。 事后无论是谁，都不会像李辰这般打压佛门，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于文王而言，他不过是把佛门当做手中棋子，虽然棋子有自己的想法，但他不会考虑这些，只要棋子能发挥作用便是。 所以现在佛门急，而文王踌躇。 空明再次说道：“王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其他九个光头也站出来劝文王。 文王心头微怒，这些和尚愈发得寸进尺了，看来以后要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认清自己的位置。 赵玄机在一旁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之所以过来告诉文王关于李辰的情报，其实想的很简单，不过是把水搅浑，只要局势变乱，自己就有从中操作的空间了。 ( 心中各种念头转过，文王看向空明等人说道：“众位大师稍安勿躁，此次事情已经超出本王预料，以本王看来，这次便算了吧。” 众和尚顿时急了，空明说道：“贫僧等人正欲死战，文王为何...” 管仲逸站出来打断道：“空明大师，王爷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等只管听命便是了。” 在他看来，这些和尚有些不识时务了，他们心中那点小算盘，未免表现的太明显了。 空明还是有些不甘道：“此天赐良机，放过实在可惜。” 文王转过身，淡淡说道：“空明大师，做事需讲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了一样，失败的可能性便大大提高，如今不过是暂时后退一步罢了，只要太子还在南巡，机会总是有的。” “各位便请先回吧，后面本王会想办法的。” 文王这是下逐客令了，现在既然决定不动手了，这些和尚在这里就显的有些碍眼了，还是让他们先走为好，否则又是横生枝节。 空明、空智纵然不甘，但文王都这么说了，也只得一个个面露失望，却无可奈何。 空智说道：“王爷，贫僧那坐骑该如何...” 空智心中此时别提多郁闷了，事情没办成，心爱的坐骑还在太子那边，现在只能求助文王了。 文王平静笑道：“本王会处理的。” 空智虽然担心，也只好应道：“那便麻烦王爷了。” 空明带人行了一礼，随后一个个面带不甘的转身走了，腾挪间，很快便消失不见。 第2307章 驱狼吞虎 望着和尚们消失不见，文王面上的笑容逐渐淡去。 说道：“仲逸，以后佛门那边的动向，你要看的紧点，有何变化，适时告知本王。” 管仲逸轻轻点头，“下官正有此意。” 文王的意思他明白，这是怕这群和尚忽然暴走，做出什么超出掌控的事情。 以今天空明等人的表现来看，这是很有可能的，须得盯紧了。 说罢，文王转头看向赵玄机，轻笑道：“吴王此番过来，要是被殿下知道只怕不好吧？” 赵玄机无所谓的笑了笑：“多谢文王提醒，不过文王不说，殿下又怎么知道呢？” 文王大笑两声，忽然盯着赵玄机，认真道：“那吴王可就错了，这般离间你和殿下的良机，你认为本王会错过？” 文王转身看着李辰那边的方向，淡淡道：“殿下能使驱虎吞狼之计，本王用个反间计也很正常吧？” 赵玄机走过来与文王并肩而立，说道：“殿下驱虎吞狼能够成功，乃是因为形势所迫，龙虎不得不合流，对抗其他的猛兽。” “此乃虎狼心知肚明之事，如此反间，文王确定不会让龙虎联合的更加紧密？” 文王轻轻拍手，说道：“不愧是老谋深算的吴王，你说的对，如此确实会适得其反，本王不过说笑罢了，吴王切勿当真。” “不过。”文王转而说道：“龙虎并非一类，便是不用反间，怕是也合作不了多久吧？” 赵玄机面色平淡，并不回答。 ( 文王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龙乃天生王者，飞腾于天，虎为百兽之王，两者天差地别，反倒虎与狼皆为林中生物，更具有合作的可能吧？” “吴王此次既然肯过来告知我殿下情报，有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性？” 赵玄机似笑非笑道：“比如你文王这个可能性？” 文王见此也不饶关子了，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如果赵玄机能够靠向自己，那么自己侄子的这趟南巡基本就会以失败告终，自己也用不着再与他互相拉扯。 因此，他并没有开玩笑。 赵玄机转头看向文王，笑道：“若是我靠向文王，文王敢接受？” 文王豪迈的大笑起来，笑声响遍山林，顿住，文王认真道：“吴王未免小看本王了，我那皇兄能压你一辈子，将死之时也能令你不敢轻举妄动，我皇兄能做到的，本王一样可以！” 文王作为一代枭雄，胸中肚量自然非同凡响，哪怕明知道赵玄机是个深不可测的野心家，依然敢说出这种话，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就算是赵玄机，他也能压制。 而且赵玄机倒向他，所带来的好处足以压过这种风险，他自然更加不会犹豫。 赵玄机面露不快，他这辈子，除了在如今的李辰手中吃过亏，就很少人能让他重视，而能够压他一头的，就只有大行皇帝。 如今文王自比大行皇帝，岂不是说他赵玄机不如他文王？ 但在他赵玄机看来，文王也是占了李氏皇族这个身份的便宜，若是起点一样，哼哼！ 第2308章 稳坐钓鱼台 赵玄机冷笑一声，说道：“文王打的好算盘，此次来南方，太子殿下好歹给了个异姓王，否则本王为何过来？” “如今文王张嘴便是要我倒向你，敢问文王我赵玄机价值几何啊？” 文王面色恢复平静，说道：“吴王说笑了，本王怎敢给你定价，只是这异姓王虽然到手，吴王也是付出代价换来的，倒也说不上给。” “吴王细想，若是我二人合作，这南方岂有我那侄子插手的份？我愿与吴王和平共处，时机一到，便可成就大业！” “如此，岂不比你现在的好？” 赵玄机闻言没有出声，但脑海中早已把文王吐槽了个遍。 虽说自己本来就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跟他合流，让太子跟吴王相争，自己当那个最后的钓鱼人这才是他的想法。 但是文王这什么都不想付出，只想白嫖的想法未免也想的太好了，把自己当小孩糊弄吗。 若是没了李辰的压力，这南方还不是他文王说了算，自己初来根基尚浅，还需时机经营，若是像他说的，合作对付李辰，那最后的赢家只会是他文王。 因此，赵玄机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文王这般想法倒是与那市井中喜欢占小便宜的妇人一般无二。” “哈哈。”文王笑了两声，并不在意赵玄机的态度，现在只是表露出这个想法罢了，埋个种子，反正也不吃亏。 万一以后赵玄机想法有变，那时有什么条件，两方都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 两人又互相小怼了几句后，赵玄机说道：“太子殿下想必快要回来了，本王还要回大报恩寺，就不留了，文王免送。” 说罢很快转身走了。 文王点头：“吴王慢走。” 等赵玄机的背影消失不见，管仲逸走上前说道：“王爷，何不开出些条件，赵玄机这老狐狸与太子本就因利合作，我们未必不能拉拢。” 文王摇了摇头：“或许吧，但不是现在，我若不与殿下互相各有所损的情况下，赵玄机是不会轻易下注的，又或者他早已下注了，只不过买的是他自己。” “他现在明面上跟殿下一边，暗地里又跟我们通信。”文王轻笑道：“这老狐狸才是隐藏最深的人。” “唉。”叹了口气，文王抬头道：“这南方，是愈发的乱了。” 管仲逸默默点头，赵玄机此人虽然到了南方，但他在朝中依然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若是再在南方站稳脚跟，只怕会比以前更难对付。 文王也正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才没有真正开出条件，因为他知道，赵玄机此人至少就目前来说，是不会真正靠向他的。 赵玄机想要得到的更多。 如今看似他被太子移到南方，与文王打擂台，但是却又私下与文王通信，不过就是想在背后看戏罢了。 毕竟太子跟文王二人间，是必然有一场胜负要分的，而他赵玄机目前却是两方都需要拉拢的势力，无论如何，他只要稳坐钓鱼台便可。 第2309章 风波来 文王与管仲逸二人一边交谈，一边走回之前李辰出发猎杀野猪的地方。 等了一会，有人过来通报，太子已经带着人返回了。 文王点了点头，面色恢复正常，想着一会李辰过来时如何演戏，虽然计划没成功，戏还是要做足的。 很快，李辰带着周平安、徐渭等人骑着马慢悠悠的回来。 后面的侍卫还用力的拖着两头猛兽的尸体，一具是之前跑掉的野猪，一具是那头体型巨大的老虎。 文王面上露出微笑，等着李辰走近后，看了看那头老虎的尸体，没说什么，笑道：“殿下果然好运气啊，这拿了开门红不说，还是一炮双响。” “看来我们今日的收获不会少了！” 李辰下了马，拍拍身上的尘土，意味深长的说道：“本宫也颇为开心，说起来这还多亏了文王，要不是文王把这机会让与本宫，岂有这般大收获。” 李辰挥了挥手，让侍卫把那老虎抬上来，丢在地上，说道：“这畜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回去以后，本宫就命人把它的皮给剥了，送与文王当做感谢了。” 文王笑眯眯的说道：“那本王就感谢殿下了。” “嗯。”李辰点点头，又说道：“还有这身肉不能浪费了，这老虎神骏有灵，难得一见，今日可以开个虎宴，就请文王府上大厨亲自操刀，府上所有人都能吃上一碗，强身健体，文王意下如何？” 文王盯着那老虎看了看，拱手道：“殿下好意，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无妨。”李辰摆了摆手，“本宫都说了，要是没有文王把机会让与我，本宫岂有这收获，所以说，能猎杀这猛虎，文王该有一半的功劳才是。” ( “说起来，猎杀它还真废了一番功夫，本宫是第一次来南山，文王来得多，不知以前是否遇见过这只猛虎？” 李辰盯着文王说道。 “嗯...”文王沉吟了下，说道：“倒是确实没有遇见过，毕竟南山这么大，说不定这老虎藏在深处，今日恰好被殿下遇见了。” “是吗？”李辰笑了两声，“那还真是够巧的。” 文王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 说完之后，两人都没说话，场面陷入沉静。 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起，吸引了众人目光。 一个文王府侍卫骑着马面带急色，骑马飞奔而来。 到了近处，连忙下马，跑向文王，“王爷，卑职有事禀告！” 文王扫了他一眼，“说吧。” 侍卫左右看了一下，见李辰等人都看着他，只好走上前小声对文王道：“卑职是专门报与文王的。” 文王顿时脸色一变，呵斥道：“混账！这里只有本王跟太子殿下的人，你有什么事是不能直接说的，太子殿下代行监国之职，我大秦所有事情他都可以知道！” 侍卫面带苦色，要是一般的事情我就直接说了，但是现在就是跟这位太子有关啊，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以王爷跟太子的如今的关系，他如何敢冒失啊。 文王骂道：“还不快说！” 侍卫小心的看了眼李辰，连忙说道：“有一群江湖人士打死了殿下车队的十几名护卫。” 第2310章 狂妄 江湖人士打死了车队的护卫？ 文王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转头与管仲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不解，顿时两条眉毛皱了起来。 既不是管仲逸的话，那么会是谁呢？ 但此刻太子就在旁边，容不得他犹豫，文王立刻对那名侍卫斥责道：“该死的东西，是谁敢在金陵做出如此狂妄的行径！” “这不仅是对太子的大不敬，更是对本王的严重挑衅！” “金陵乃南方最繁华之所在，更有本王在此坐镇，是哪个不开眼的想要同时挑战太子殿下与本王？！” 李辰在旁一直观察着文王的表情，见他此时脸上怒意沸腾，不像作伪的样子，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对于文王这样的人来说，变脸只是最基本的功夫。 李辰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人毫无疑问就是文王，他的嫌疑最大，但是如此做法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处？ 这是李辰有些想不通的，自己都跟随他来狩猎了，他派人去偷袭自己的车队又有什么用意？ 从这方面来说，文王的嫌疑又小了，但是在金陵有胆子做这种事的人，除了文王还会有谁呢？ 李辰脑海中一个个人影浮现，又不断的被排除，一时半会是想不出来了。 侍卫心中也有些委屈，但文王的训斥无论如何他也只能接着，待文王说完，他连忙说道：“回禀文王，是谁动的手现在还没有头绪，但是已经派人在整个金陵进行大搜查了！” ( 文王点了点头，怒意稍降，“还算你们反应快，要是被查不出贼人，本王有何脸面去跟殿下解释？！” 这话不仅是对侍卫说的，更是说给李辰听的，意思是我也很急，想要快点查出谁动的手，至于信不信，就是李辰的事了。 文王望向李辰，说道：“殿下放心，此事发生在金陵，本王就是刮地三尺也要找出这群人来。” 李辰点点头，没说什么，他还拿不准文王此时是在做戏还是真有此意。 但无论是哪种，李辰都不会对他放松警惕。 文王见李辰态度冷淡，知道他还是在怀疑自己，再次对侍卫说道：“传本王的命令，把金陵负责治安的府丞给本王砍了！” 侍卫顿时一愣，一时搞不清文王说的是气话还是真的如此打算，愣愣的看向文王。 文王一瞪，骂道：“没听到本王的吩咐吗？还愣着做什么！” 侍卫连忙应道：“是，王爷！属下这就去传令！” 说完连忙起身上马，奔向金陵，心里为那个府丞默默哀叹了几声。 这时就连他也看出来，文王要砍这个府丞是做给太子殿下看的，无论此事跟文王有没有关系，毕竟事情在金陵发生了，要有一个人出来承担责任，这府丞恰好管治安，跟这事扯上了关系，成了牺牲品。 管仲逸上前，在文王耳边低语了几句。 文王听罢轻轻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值。” 说罢，对李辰说道：“殿下，事情毕竟发生在金陵，本王亦有责任，这般处理殿下可还满意？” 第2311章 到底是谁 李辰轻笑道：“文王说笑了，文王能出如此大力替本宫捉拿凶手，本宫已是感激，何来满意不满意一说。” 说罢，李辰话锋一转，说道：“只是本宫身为太子，都有人敢对本宫的车架动手，更不要说其他人了，看来这金陵繁华之下亦暗藏危险，文王以后出行也要小心才是，免得跟本宫这次一样。” 言下之意，我身为太子都能遇刺，说明这金陵你要么管理不善，只是表面功夫做的好，要么就是有人跟你作对，要你难堪，要是没有人敢跟你作对的话，自然.... 这些话不用明说，李辰相信文王是能听懂的。 文王听完就知道这位太子殿下还是怀疑这事跟他有关系，殊不知他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但这次事情也给他敲了个警钟，那便是在这南方，他的掌控力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稳固，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加强掌控。 说起来，这还要感谢太子的这次南巡，经过这次南巡，暴露了他手下的很多问题。 文王与管仲逸交谈几句，走到李辰身边，说道：“殿下说的是，本王在这南方久了，失了警惕性，还好这次只是偷袭了车队，若是殿下有什么闪失，本王的罪过便大了。” 李辰转过头，看着文王双眼，问道：“文王认为，此次事件是何人所为？” 文王的话，李辰听出来了。 既然你否认的话，那李辰便顺势问他一问，反正你在这金陵几十年了，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边了。 ( 文王直视李辰的双眼，说道：“本王不知。” 李辰收回目光，笑道：“文王在这金陵可是几十年了，对此地了若指掌，连文王都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啊？” 文王说道：“虽然目前不知，但是本王会在一天之内给殿下一个结果。” “哦。”李辰诧异望向他，说道：“若是给不了呢？” 文王笑了笑：“殿下，须知尽人事，听天命。这世上岂有绝对之理，本王能够承诺的是一定会让金陵官员夜以继日的调查，甚至王府的人也会派出，一天之内定给殿下一个说法。” 文王说完便对一旁管仲逸说道：“仲逸，你安排一下，让王府的人也去调差，跟金陵的官员沟通好。” 管仲逸点头：“好的，王爷。” 说完走向一旁，去跟几个手下交待了，这种事用不着他亲自回府。 李辰看着，不置可否，他也清楚，文王这是做给他看的。 他不想跟李辰闹的太僵，当然，是在自己还能遥控京城的情况下。 在没有绝对把握吞下或者打败李辰的势力时，两人争端一起，得便宜的会是在一旁观望的人，这些人里，又以赵玄机为代表。 只要不想被人摘了桃子，其他事情，两人都可以慢慢试探对方的手段，保证胜者是在两人中的一个，这对两人都是最有利的事情。 文王对管仲逸吩咐完，便看向李辰，自己这般做法，总没问题了吧。 然而李辰忽然提出另一个方案。 第2312章 金陵的章法 李辰忽然想到，不如趁此机会，在金陵插上几颗钉子，不论能发挥多大作用，总好过此前对这里一无所知。 当下说道：“文王连自己府上的人都肯派出，本宫甚感欣慰，不过这等事本就是官府的分内之事，若是官府办不好，那就让朝廷派人来办就是了，本宫可以即刻发文，让朝廷派遣侦缉得力之人前来，两方合力之下，相信不日就可以查出贼人。” 说着看向文王：“文王以为这样如何？” 既然文王不能保证给出一个肯定的结果，李辰便顺势而为，你说你不能保证，那好，我就用自己的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至于最后能不能真的查出来，那后面再扯皮，重要的是把人先安排过来，再安排个坑占住位置，至于后面，理由自然多的是，说在这里发现什么对太子不利的事情，要留下来调查，理由随便找。 文王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李辰会提出这个方法。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这金陵就是自己的核心所在，岂容他人染指，在这里这么多年，他早已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地方，要是让李辰在这里安排人立住了跟脚，加上他监国太子大义在身，会造成什么影响可不好说。 想了想说道：“殿下，此举恐怕不妥。” 文王的回答在意料之中，李辰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哦，哪里不妥了？” 文王想了想措辞，回答道：“一来金陵这些官员都是互相熟识，彼此配合默契，若是朝廷派人过来，两方人做事方法不同，很可能产生反效果，反而拖慢调查进度，如此得不偿失。” ( “二来则是，只把事情控制在金陵范围之内，如此可以麻痹贼人，若是朝廷来人，贼人极有可能恼羞成怒，狗急跳墙，再次对殿下不利，因此本王认为朝廷派人过来，大可不必。” “殿下认为本王说的可在理？” 文王说着看向李辰。 李辰细想了一遍刚才文王说的话，什么配合不默契产生反效果，贼人狗急跳墙这些都是屁话，他真正想说的是，金陵这些人都是在我文王之下互相抱团，你的人过来势单力薄，只会是自讨苦吃，就不用多次一举了，后面就更是一种隐晦的威胁了。 周平安走过来对李辰低声说了几句，李辰点头，随后说道：“文王所说有理，但金陵官员同时亦是朝廷官员，互相配合乃是职责所在，容不得他们挑挑拣拣的，至于贼人那边，本宫心中有数，若是贼人敢来，倒是合了本宫心意了。” 文王摇了摇头，说道：“金陵自有金陵的章法，依本王看，还是让金陵本地官员处理就好。” 李辰提出的让京城来人的方案，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接受的。 只要金陵不乱，他便稳如泰山，李辰这是在动他的根基，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金陵的章法？” 李辰笑了一声，问道：“那么文王以为，是金陵的章法大，还是朝廷的王法大？” 第2313章 蹊跷 见文王不说话，李辰继续说道：“这些贼人杀死的，可不是普通的护卫，而是护卫本宫安全的南巡护卫，杀了他们，几乎与造反无异，性质可不是简单的死了几个人那么简单。” “难道文王认为，这种事情朝廷都不能插手么？莫非金陵已成了我大秦的国中之国？” 李辰再次搬出国家大义，这也是自己的最大优势，肯定是要充分利用的。 文王果然说道：“殿下言重了，这金陵自然也是我大秦国土，是我大秦律法所辖。” 心中又加了一句，只是这大秦究竟是谁的大秦，还不好说。 随后说道：“只是殿下须知，本王在这金陵已经几十年，说句不好听的，殿下对金陵的了解必然是不如本王的，本王所说的，也只是为了大局着想，还请殿下三思。” 何为大局，肯定不是查出什么贼人，而是为了整个大秦各方局势的稳定。 李辰呵呵一笑：“好一个大局，文王的忧国之心，本宫感受到了。” “但是，朝廷若不来人，只凭金陵的人手，文王有把握？” 文王说道：“殿下放心，本王回去就命人张贴悬赏，发现可疑之人立刻抓住，宁杀错不放过！” 李辰淡淡说道：“文王如何行事，本宫不过问，只是一天之内若是没有查出来的话，又该如何？” “本王只能尽力而为。” 文王没有把话说死，免得又给李辰借口。 李辰冷笑一声：“那便是没有把握了？” ( 文王平静说道：“本王确实不能保证。” 两人就在这个点上僵持住了。 李辰想以这件事为突破点，在金陵留下自己的势力，顺便也可以知道文王的动向，不至于回到京城之后两眼一抹黑。 文王则更不愿意答应李辰的要求，这代表金陵这个鱼缸里原本都是金鱼，却突然跑进了一条鲶鱼进来，很可能出现他无法掌控的事。 安静了几分钟后，文王对李辰行了一礼，说道：“殿下，事情紧急，本王这便回去安排，督促金陵官吏，早日抓住贼人，殿下也可以宽心了。” 说罢转身上马。 管仲逸等人也行礼告退，一行人上马后，马蹄声响起，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李辰转身看着文王一行人远去，眼睛微眯，脸上神色闪烁不定。 周平安走上前说道：“殿下，此事有些蹊跷。” “看出来了。”李辰点头，说道：“但是事情发生在金陵，若说完全与他无关，本宫是不信的。” 徐渭说道：“殿下，要不要我们也派些人出去，他们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出力查清此事。” 李辰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行事隐蔽些，免得我这叔叔太过敏感，到时又是闹得不可收拾。” “臣明白的。”徐渭躬身应道，随后走开去安排了。 李辰抬头望天，轻声道：“此次倒是多亏你了。” 这次狩猎，是李辰来到南方后，与文王的首次面对面交锋，结果嘛，不好不坏。 另一边，走在路上的文王也在苦苦思索。 第2314章 猜测 路上，文王一路皱着眉头。 回到王府后，文王屏退下人，只管仲逸留下。 两人坐在后院，管仲逸知道文王此时心情不好，也没有出声，文王若有疑问，自会说出来。 文王此时确有疑问，他很清楚，这次杀死南巡护卫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管仲逸也没有安排此事。 难道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擅作主张？ 想了想，文王摇了摇头，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那便是有等不及的人，想要借此事令他与太子彻底反目，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静默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文王开口问道：“仲逸，你说会不会是我的那些亲戚或者兄弟动的手？” “抑或是，赵玄机？” 文王想起不久前刚分别的赵玄机，此人隐藏极深，手段老练，从结果倒推，若是自己真与太子发生冲突的话，那么他必然是获利者之一。 管仲逸点点头，赞同了文王的猜测，说道：“王爷说的的确有可能，这些人都有出手的动机。” “但是王爷。”管仲逸话锋一转，“这会不会是太子殿下自己演的一出苦肉计呢？” “嗯？”文王一愣。 管仲逸继续说道：“王爷，太子殿下心狠手辣，他以前在朝中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做出这事又有何不可能的。” 文王面露沉吟之色，轻点下巴，示意管仲逸继续说。 管仲逸道：“殿下此次南巡道目前为止，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离他的最开始的目标想必是有差距的。” ( “殿下之所以南巡，目的昭然若揭，而挡在他面前最大的阻碍，便是王爷您了，若是王爷您这里殿下得不到进展的话，其他人有样学样，殿下的计划只怕将会是举步维艰。” 文王点头；：“所以他才...” “不错。”管仲逸面露笑意，说道：“现在急的人是太子殿下，而不是王爷您，所以殿下为了破局，用上一些激烈点的手段便说的过去了。” “车队遇袭的消息一传来，他便顺势提出要安排人来金陵，虽说有可能是太子殿下反应快，顺势而为，但极有可能是早就想好的，只等着提出来。” 管仲逸面色沉凝，缓缓说道：“若是王爷当时答应殿下的要求，王爷猜会如何？” 文王先是摆了摆手：“本王自不会答应他这要求。” 然后说道：“他想在其他地方如法炮制？” “这是肯定的。”管仲逸点头：“王爷为天下藩王之首，若是连金陵都有了殿下的人，那其他地方殿下要安插人进去阻力便会小上许多。” “如此慢慢发展，聚少成多，殿下手段高明，又有大义在身，时间久了，这些地方就不一定姓谁了。” 文王轻轻点头，先不论偷袭车队的事是谁所为，但是后面的确有可能像管仲逸所说的那样发展。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可能，并不能代表就一定是太子所为。 他问道：“除了这些人之外，仲逸，你说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呢？” 第2315章 眉目 “其他的可能？”管仲逸疑惑。 “没错。”文王说道：“一种意料之外的可能。” “其他，意料之外。”管仲逸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指了指头顶。 文王吐了口气，说道：“总之都有可能，让城中的官员加紧吧，拖得越久，殿下那边就越不好交代，如今他只怕巴不得本王这边毫无进展呢，你让那些人不要像平时一般懒散了，全都给本王抓紧，有懈怠的，抓出来杀鸡儆猴，不要让殿下那边找到借口。” 管仲逸微微颔首，说道：“王爷放心，我会亲自看着他们的。” “嗯。” ..... 李辰在文王走后，也带着人回到了大报恩寺。 赵玄机出来迎接，问了问这次去文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文王的态度如何等等，李辰大致说了一遍。 听到李辰在林中遇虎时，赵玄机微微吃惊，面上露出担忧，说道：“殿下可有受伤？” 李辰笑道：“多谢吴王关心了，本宫并无大碍，倒是那老虎忘了带一些回来，不然吴王也可以尝尝这难得的虎肉了。” 赵玄机行礼说道：“虎肉倒是小事，只是这事蹊跷，没有那么简单，殿下可多查探一下。” “这是自然。”李辰点点头，随后说道：“本宫有些劳累，还有这几天公文堆积颇多，都等着本宫处理，就不跟吴王多说了。” “殿下休息要紧。” 李辰带着人回去这几天侍卫们清理出来的房间。 ( 进了房间后，李辰与周平安相对而坐，周平安开口道：“殿下认为，赵玄机知不知道狩猎时发生的事？” 李辰顿了片刻，说道：“他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只要他在南方就可以了，这条老狐狸，肯定有着自己的心思，但那无所谓，只要他能发挥自己的作用就可以了。” 李辰知道赵玄机这种人肯定是无法完全掌控的，只能把他放在对应的位置，让他发挥作用，这就足以了。 只要一切都在按照自己预想的推进，那么这些人心中的算盘李辰都不会放在心上，等到自己大势一成，顺利登基的话，无论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都只能乖乖的藏在心里。 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为顺利登基扫清障碍而已，过程中这些人心中各有想法，这都是难免的，只要没有太出格的事，对自己造成不利影响，李辰都是可以接受的。 若是没有看透人心中在想什么的神通本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每个人按照自己预想的去做事就行了，别的不用管。 回到大报恩寺，李辰好好的休息了一阵，顺便把这些天积压的公文不断的处理掉。 这天，李辰正坐在案前，拿着笔不断的在公文上勾勾画画。 把最后一个公文处理掉之后，李辰伸了个懒腰，身体传来一阵骨头脆响声。 门被敲了敲，传来周平安的声音，李辰说了声进。 周平安推门进来，说道：“殿下，车队遇袭的事情有了一些眉目。” 第2316章 不至于 “有了眉目？”李辰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眼问道。 周平安进屋后，拿起桌上的茶水先灌了一口，喘了喘气后说道：“是徐渭派出去的人得到的消息。” “事情发生后，第一时间就派人过去追了，根据报上来的消息所说，这群贼人皆是训练有素，不像一般的江湖草莽。” 李辰有些诧异，问道：“金陵那边到现在也没有进展？” 从那天回到大报恩寺到现在已经两天了，居然还是自己的人先查到的消息，金陵那边的办事效率如此之慢，确实令李辰有些惊讶了。 周平安苦笑摇头，“还好我们没有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否则还不知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去了。” 李辰揉了揉额头，皱眉想了想，说道：“只怕未必没有查到，只是没有告知本宫而已。” 周平安微愣，顺着李辰的话想了想，再联系刚得到的消息，说道：“那便是公布的结果对他们不利，所以不干脆公布了。” “哦。”李辰笑道：“这么说，偷袭车队的那些人身份有些敏感？” 如果是这样的话，金陵那边之所以查不出来倒是说的过去了。 周平安点头：“殿下，正是如此，你猜猜那些人是什么身份？” 李辰把毛笔丢向周平安，笑骂道：“你还跟我卖起关子来了？！快给本宫说！” 周平安连忙闪身躲过，也不敢卖关子了，笑呵呵的说道：“追上去的人跟他们有过短暂的交手，根据对方的招式来看，很像是少林那边的功夫。” ( 少林？ 李辰眼神微动，这群和尚现在也干这种杀人的勾当了？ 问道：“有没有抓到活口？” 周平安摇头，“这群人的武功都很高，我们派去的人不要说抓活口了，就是抵挡他们都很艰难，有几个还受了不轻的伤。” 李辰微微点头，从周平安所说，这群人几乎都可以称之为高手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这群人究竟是看他这个太子不顺眼，想要给他找麻烦，还是说背后有人指使？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 若是这些人是自发的，那么说明情况还没有那么复杂，要是受人指使，李辰就要好好的想想后续该如何应对了。 看向周平安问道：“平安，你说这是单纯的意外呢？还是有人在背后想要制造事端？若是有人挑事的话，你认为会是谁？” 周平安微微沉吟了一会，正要说话，徐渭推门进来，说道：“殿下，会不会是文王？” 刚才进来时，刚好听到了殿下的话，徐渭顿时脱口而出。 李辰跟周平安异口同声说道：“不至于。”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周平安说道：“看来殿下与臣想到一起去了。” 徐渭看着两人大笑，脸皮抽了抽，自己与殿下跟周平安想法差距这么大的么？ 李辰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随后才说道：“徐渭你认为是文王指使的，只想到了最表面的，实际可没那么简单。” 第2317章 守规矩 徐渭讪笑两声，摸了摸下巴道：“殿下，臣的脑子没有殿下与平安那么好用，是以这些事想的不太深，臣只要保护好殿下的安全就是了。” 李辰笑着指了指徐渭，“你是本宫的近臣，这些东西还是要再脑子里多转转的。” “臣明白。”徐渭连忙点头应了，随后问道：“那殿下与平安为何如此肯定不是文王做的？” “很简单。” 李辰指着地上的一捆绳子说道：“本宫与文王之间就好像地上的这根绳子，本宫与他各执一头，彼此互相拉扯，都想要把对方拉到自己这边来，但是我们都不想这根绳子忽然断了，那样两个人都要摔倒在地上，而旁边的人就会凶猛的扑上来。” 徐渭看了看地上的绳子，若有所悟。 周平安则是拍了拍手笑道：“殿下比喻的好。” 李辰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想到前世的拔河比赛，但与拔河不同的是，他与文王还要小心的维持着中间的平衡。 李辰平静说道：“再说了，狩猎之时，你们应该都感受到了，那只老虎出现的诡异，很可能还有后手，只不过被我们挡回去了。再去偷袭车队的话，就是多此一举了，所以，不会是文王。” 徐渭轻轻点头：“臣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对于文王来说，他想要的是不断的试探殿下的底线，而不是把殿下激怒。” 李辰赞赏的看了徐渭一眼，说道：“不错，这次的贼人连本宫的侍卫都杀了十几个，这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是在打本宫的脸！” ( 说着，李辰对徐渭吩咐道：“这次死去的侍卫，你要好好安置他们的家人，该有的补偿一定要给到位。” “臣明白的，回京之后臣就去办此事。” 李辰点了点头，他之所以能肯定不是文王，在于两人之间有一种诡异的默契。 那就是，在两人互相争斗的同时，还要维持一种平衡，只要平衡不被打破，一些互相试探的手段是无伤大雅的。 最开始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李辰的确有怀疑过文王，认为他是不是不耐烦想要掀桌子了，但后来文王的表现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文王还是守规矩的。 玩任何的游戏都要遵守规矩，第一个破坏规矩的人往往下场是最惨的，政治游戏尤其如此，在这场权力的角逐中，谁最先掀桌子，只会遭到其他人共同的围攻。 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你拥有一个人摧毁其他所有人的力量，所谓伟力归于己身，不过那就是传说中的玄幻世界了，这里还达不到那个程度。 李辰与徐渭说话时，周平安一直微微闭着眼，想着这次的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相信文王那边肯定也已经得到差不多的消息了，或许是还没确定所以没公布，又或者是有别的顾虑，但至今还没跟李辰这边通过气，也说明了一些问题了。 周平安睁开眼，看向李辰说道：“殿下，这次的事情虽然不是文王指使，但现在看来，只怕他也是左右为难了。” 第2318章 死结 徐渭看向周平安，文王左右为难？他在南方几乎是说一不二了，在南方还能有让他身不由己的事？ 虽有疑惑但他却没有问出来，只是看向李辰。 李辰并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向周平安，他想先听听周平安的见解。 周平安略微思考，开口道：“要知道，文王虽然势大，但是他的势是千千万万支持他的人撑起来的，而佛门更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股力量，少林作为佛门古刹，是佛门的支柱，若是偷袭车队的贼人真是少林的，那么文王是保，还是不保呢？” 李辰微笑点头，周平安从来不会让他失望，这几乎就是自己的想法。 周平安见李辰点头，继续说道：“若是保，那么置殿下的颜面于何地？殿下作为大秦太子，要是连偷袭南巡车队，杀死殿下贴身护卫的人都无法处置，威严何在？要如何压服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家？” “这是一个死结。” 说着，周平安面上也浮现忧虑之色，这次的事情确实非常棘手，哪怕是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两全之法。 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不保，那么殿下这边自然是没有问题了，但是文王要如何与他的支持者说呢，经过上次张开元一事之后，若是此次再把人交出来，只怕文王也会担心下面的人离心离德吧？” “还有大报恩寺的事，两相叠加，佛门能否接受也是一回事，就算文王强硬弹压下去，也只会激起佛门更多的怨气。” ( “更何况，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文王又岂会去做？” “所以我才说他进退两难，也许这只是一个意外事件，但是事已至此。” 这跟之前李辰在金陵城外杀死那些人不能相提并论，因为李辰的身份是太子，又有监国之职，这既是李辰杀蔡元丰、刘文峰的理由，同时也给了文王一个台阶下。 当时的处置，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现在则不同，这次两人都被逼到台面上了，必须有一方做出让步。 但无论是李辰还是文王，都不可能会向对方低头，这不是个人骨气的问题，而是意义太过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 徐渭听完周平安所说，看了看李辰，犹豫道：“那殿下，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抓那帮贼人？” “为何不要？”李辰反问道。 “那文王那边？” “不用担心。”李辰挥了挥手，说道：“交锋试探这么久了，总会产生变数，不可能一成不变的，如今虽然来的快了些，但无伤大雅。” “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本来就是以文王为首的这些人，既然早来晚来都要来，那来了又何妨？” “事已至此，再想像之前那样和和睦睦的，已经很难了，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如今也做不下去了！” 虽然事情有些超出李辰的预料，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不打算继续演下去了，那李辰自然要做出相应的准备。 第2319章 淮安祭祖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既然下定决心，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不仅是他，只怕文王那边反应过来后，也会做出相同的抉择，若是反应慢了，吃亏的便是自己这边了。 周平安同样想到了，现在局面已经很明显了，殿下与文王都不会让步，在这种情况下，两人一旦代入对方的身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防备对方，否则其中一方要是先出招，那么另一人就会很被动。 若是两人同时反应过来，各有谋划的话，就会形成一个新的动态平衡。 周平安看着陷入思索中的李辰，并没有出声打扰。 李辰此时的确是在想如何先发制人，但要是先发的话，但此时自己还在金陵，实际上对自己形成了很大的掣肘，若是他现在在京城的话，就不用考虑那么多，有很多的办法可以用。 而且这种情况短时间内得不到改善，首先南巡是必须要进行下去的，这就代表着自己还要在南方呆上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自己能做的其实是有限的。 而文王不同，这里是他的大本营，若是真把他逼急了，吃亏的实际上是自己。 如今自己占着身份上的优势，文王不敢轻举妄动。 李辰摇了摇头，把之前的念头去掉。 既然不能做出导致局势恶化的行动，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文王投鼠忌器，安全度过南巡的这段时间，真要图穷匕见了，也是等自己回到京城之后。 ( 李辰看向徐渭，“徐渭，本宫有事要你去办。” 徐渭躬身应道：“请殿下吩咐。” 李辰缓缓踱着步，一边说道：“你一会去挑选一个精明强干而且信得过的手下，让他带着本宫的信物快马赶去南河，记住一定要快，哪怕跑死几匹马也没事。” “到了南河，去找到南河行省指挥使，就说本宫让他派兵，从即日起，每天三次巡逻南河跟金陵的交界处，同时不得越界，让他收到之后立刻出兵，半点不得延误！” 徐渭心下一凛，知道太子这是不打算跟文王继续演戏了，兵马一出，局势必然会紧张到一个程度。 “臣领命！” 徐渭高声应了，大跨步出了门。 李辰看着徐渭出了门，心下微松，只要这次传令顺利，自己接下来的南巡也能轻松些。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的南巡必然是麻烦不断，斗争的手段也会不断的升级，南河那边动了，也能牵扯文王一部分的力量，自己就能有更多施展的余地。 周平安开口道：“殿下，我看我们如今还是尽量不要呆在这边了，而且南巡的速度，是不是要加快些了？” 周平安原本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但随着南巡的进行，局势肉眼可见的升温，在他看来，殿下还是要回到京城才能尽情施为。 在南方总是束手束脚的。 李辰摇了摇头：“不急。” “但是确实是要离开这里了。” 李辰停下脚步，对周平安说道：“通知文王，本宫要去淮安祭祖。” 第2320章 淮安 淮安乃是大秦王朝的龙兴之地，大秦太祖便是从这里起家。 天下都知道的是，大秦太祖出身于淮安的一户农家，乃是无可争议的布衣天子，太祖本人也从未忘记自己的出身，哪怕后来当了皇帝，也保持着朴素的作风，而且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极为痛恨贪官污吏，大秦对于官吏贪污的律法之严苛，乃是历朝之最。 太祖小的时候，当时前朝已经到了末期，各处民怨沸腾，百姓揭竿而起，各路英雄豪杰纷纷登场，大秦太祖当时也是其中之一。 最开始时并不起眼，只是依附于他人旗下，但是随着当时局势的不断变化，大秦太祖的地位也不短攀升，到了末期，已是当时并立的群雄之一了。 不过就算成为了逐鹿天下的群雄之一，其实当时也并没有多少人看好太祖最后能够定鼎中原，为更多人所看好的，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原因很简单，自古以来，能够统一天下的势力，几乎都是发迹于北方，从来没有起家于南方的势力能够夺得最后的胜利。 其中原因很多，地形、战马，还有人的因素，北方常年与外族作战，与南方的歌舞升平完全是两回事，种种因素导致历史上南方割据势力从没战胜过北方。 但是大秦太祖的出现改变了这种局面，自淮安起家以来，虽然战事有胜有负，但是太祖的势力是在稳步壮大的。 而且当年的大秦太祖并没有自大，哪怕到了最后阶段，依然是稳扎稳打，其他人都在互相消耗时，他的力量却在暗中悄然壮大，最终等到时机成熟，终于北伐成功，建立了如今的大秦王朝。 ( 所以淮安这个地方，在整个大秦王朝的所有城池中，是具有特殊意义的，这里记录着当年太祖奋斗时的艰辛。 只是可惜的是，大秦建立之后，太祖因为忙于政事，还有前朝余孽在北方的骚扰，令他一直待在京城，再也没有回来过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但是即使如此，这里也是李氏皇族的发源地，是这个皇族的祖地。 李辰把下一站定在淮安，自然也是具有政治意义的。 一来去那里祭祖，宣誓自己无可争议的正统地位。 二来则是通过淮安的历史意义，告诉自己的对手，哪怕过程再艰辛，还能比当年太祖白手起家，建立大秦更难？以此来表达自己达成目标的决心。 “淮安。” 李辰站在高楼远眺，望着淮安的方向。 这是自己这趟南巡的关键之地。 看着身旁的徐渭，李辰平静道：“不要觉得我们现在难，再难还能比太祖开创我大秦更难？” 徐渭同感：“确实，这样一想，比起太祖当年的艰难，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挑战虽然也大，但总归是要好很多的。” 李辰微微点头，太祖开创了大秦，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已经出现一些不好苗头的大秦，再次带向新的辉煌，比开创时更加强大，其难度其实不亚于当年的太祖。 身后侍卫走来，“殿下，吴王来了。” 第2321章 天地之辽阔 “知道了，请吴王过来吧。” 李辰挥了挥手，对徐渭笑道：“这老狐狸总算来了，本宫还以为他能再忍耐几天呢。” 徐渭同样笑道：“其实殿下不也是再等着他来寻吗？” “嗯。”李辰稍稍点头，其实他觉得赵玄机说不定连他跟文王狩猎时发生了什么事都一清二楚，甚至其中有些关节比他更加清楚。 目前赵玄机的态度其实非常关键，只要他肯与自己配合，就算南方文王势大，但是依然大有可为。 只是李辰心里也清楚，赵玄机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算盘。 今天，刚好就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吧。 很快，赵玄机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李辰盯着他的神色，倒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殿下好心情啊，竟还登高望远？” 赵玄机走近，略微行礼后，笑着问道。 “什么好不好心情的，坏心情就更是要登上高处，看看天地之辽阔，说不定就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不是？”李辰笑呵呵的道。 “文王也上来观景？” 李辰现在所在的是大报恩寺被烧之后，目前最高的建筑物。 赵玄机微微瞪眼：“殿下莫要说笑,如今殿下车队被袭，本王岂有心情观什么景？” 李辰笑着赔罪：“是，是，本宫说错了还不行吗？” 说着招了招手，等赵玄机走到他身旁后，手指指了一圈：“吴王你看，那边就是金陵。” 赵玄机顺着李辰所指看了过去，风景秀丽，点了点头：“本王看到了。” ( 李辰说着手指又朝下指了指：“这里是雨花台。” 李辰转头看向赵玄机：“吴王觉得两处哪里的风景更胜？”李辰意有所指的说道。 赵玄机闻言看向李辰，李辰面色平淡，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好像只是很平常的问他哪里风景好。 但赵玄机自然听出李辰的言外之意，这是太子殿下想要试探一下他的态度了。 略微想了想，赵玄机笑道：“殿下，这两处地方本王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的赏玩呢，要说哪里更好，恐怕还要时间去游览一番，才好下定论。” “说不定在某处发现了什么令本王意外的景色，会令本王下定决心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李辰倒不意外赵玄机会这么说。 他的意思就是现在这才哪到哪，他不会轻易许诺任何一方，除非真的能给出令他动心的条件，哪呀说不定会全力配合某一方。 “如此的话，吴王以后可以经常在两地多走走，若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也可跟本宫说说啊，本宫也是好玩之人。” 李辰的态度并不强硬，甚至可以说是无所谓，因为他相信以赵玄机的野心，只怕文王也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所以他并不担心。 赵玄机也顺着李辰说道：“殿下放心，南巡这些时日，本王发现与殿下有颇多共通之处，兴趣爱好也是相仿，若有发现，定会告知殿下。” “那便好。”李辰略微点头，赵玄机能这么说，其实也算达到他的预期了。 说完这些，赵玄机才问道：“殿下，车队侍卫被杀一事，可有线索？” 第2322章 有没有可能? 总算来了，这才是赵玄机过来找他的目的。 毕竟自己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会影响着很多人，赵玄机也是想要早点打听清楚，做出布局。 李辰闻言并未回答，而是问道：“线索什么的且先不说，不知道文王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这几日李辰想来想去，总觉得有可能是当局者迷的原因，有很多地方总是想不通，此刻，正好赵玄机在这里，就顺便问问他的意见了。 赵玄机这个人立场不去说他，能力确实是不用说的，就李辰看来，在整个大秦，除了自己的父皇，论起这些幕后操纵、搅弄风雨的手段，赵玄机是第一人了。 让他来分析分析，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赵玄机自然不会轻易的上钩，闻言只是拢了拢袖子，收起笑容，平静道：“殿下，可是本王先提问的，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呢？” 赵玄机不想回答，也是因为没有摸清楚李辰的想法，说不定太子殿下早有决断，现在只是为了探听自己的口风。 虽说并没有参与这件事，但是言多必失，要是被太子知道自己去找过文王，虽然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终归也是个麻烦。 所以，赵玄机并不肯先说。 李辰暗暗骂了一声，这老货实在小心，无奈只得说道：“吴王，其实现在事情还是一片朦胧，本宫也看不清楚，所以即便有线索，但本宫觉得还是有一些隐情，这才请吴王为我分析分析。” ( “说不定以吴王的角度来看，会启发本宫呢？” 赵玄机狐疑的看了李辰一眼，不过以他判断，太子说的应该是真的，当局者迷这种事情他也经历过，也会参考别人的看法。 赵玄机咳了咳：“既如此，那本王就说说浅见？” 李辰叫人摆了几张椅子，伸了伸手，请赵玄机落座，“本宫洗耳恭听。” 赵玄机沉思片刻，开口道：“本王认为，或许这是什么人给殿下的一个警告。” “警告？”李辰细细琢磨，这倒是他之前没想过的。 文王是肯定不会给他什么警告的，两人之间还不至于玩这种把戏，或者说已经过了互相给警告的程度了。 警告，是有人认为你侵犯他的利益，但又有忌惮，才会采取的手段，不适用于他与文王之间，这也与之前的推测相符。 “吴王认为，是什么人给的本宫警告呢？” 赵玄机摇头不语，他可不会傻傻的说出某个人或某个势力的名字。 “佛门？” 但如果是佛门的话，就称不上是什么警告，更像是一种暴烈的抗议，这与赵玄机说的对不上。 周平安给赵玄机添了添茶水，说道：“吴王是否有所猜测？” 赵玄机笑了笑：“本王有没有猜测都不重要吧，本王说的只是为了给殿下一些启发罢了。” 周平安点点头，知道想从这人精嘴里听到什么明确的答案是不可能的，他或许巴不得殿下胡乱猜测，从而把局势搅混呢。 李辰说道：“吴王认为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藩王做的？” 第2323章 不会是其中一员 赵玄机听到李辰问题，倒是没有否定，模棱两可的说道：“殿下如此猜测倒是再正常不过了。” 放下茶水，赵玄机看着李辰正色道：“殿下如今所做的事情，乃是各朝各代的老大难问题，放在本朝，由于太祖当年的遗训，更是前所未有的严重，难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各大藩王又不是傻子，岂能眼睁睁看着殿下施为，却无动于衷？” “有些反应在正常不过了吧。” “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殿下出丑呢。” “殿下所面对的，可不是某个人或某个势力，而是千百年来都罕有人能解决的问题，本王虽佩服殿下勇气，但也要劝告一句，殿下以后还是要小心些的好。” 赵玄机说完又恢复老神在在的模样。 李辰听完说道：“吴王的意思，这问题不好解决，难道就不解决，放在那里任他发展，啃食我大秦的根基？” “若是如此的话，我大秦虽强，也总有会被这些蛀虫蛀塌的一天，那时，可就悔之晚矣了。” 赵玄机笑笑，拍了拍李辰的手掌，“殿下说的这些问题本王也知道，但是哪怕想要改变，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想要一蹴而就...” 说着，赵玄机摇了摇头。 李辰闻言轻笑一声，显然并不赞同赵玄机的看法。 问题总归是要解决的，要是再这么拖下去，问题只会越拖越严重，现在解决不了，以后只会更难解决。 强者不会看到困难就止步，反而更应该迎难而上。 ( 古往今来，能做成大事的人，按个不是面对着巨大的艰难险阻，你只有推翻挡在面前的大山，才能成就千古流传的美名。 至于赵玄机，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如今也封王了，要是跟李辰一模一样的说法，才显得奇怪了。 很多朝代为什么会轰然垮塌，不是没有聪明人，而是聪明人太聪明，太多了。 当人人都只考虑自身的时候，眼中就没有大局了。 李辰不再讨论这些，笑道：“本宫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笑话，不过，本宫是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哦。”赵玄机笑道：“殿下似乎很有信心？” “自然是有一些的。” “那本王真要拭目以待了。” 李辰再次问道：“吴王认为，偷袭车队，杀死护卫一事，有没有其他藩王的影子在后面？” 李辰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赵玄机虽然封王了，但自己并没有把他跟其他的藩王划等号，赵玄机现在是处在一个很奇妙的位置。 相信赵玄机心里也清楚，那些藩王未必会把他当做同一类人。 赵玄机反问道：“殿下应该知道的，有很多人都不希望殿下顺利。” 李辰笑着问道：“那么吴王会是这些中的一员吗？” 赵玄机沉吟片刻，说道：“若是以前，本王一定会是那些中的一员，而且是其中出力最多的那种。” “这个确实，已经验证过了。”李辰点头。 “但是现在，本王可以肯定的说，本王不会是那些中的一员了。” 第2324章 另一种可能 “哦？为何呢？”李辰问道。 赵玄机哈哈笑道：“我若说是因为殿下你这个人，会不会像是有点在拍马屁了？！” 李辰跟着笑了笑，说道：“吴王的马屁，可不是谁都能听到的，本宫听的很开心！” 随后有些感慨的说道：“要是能做朋友，谁希望满目皆是敌人呢？” 无论是赵玄机还是文王，或者其他的对手，要是没有这种种身份、利益互相交错，或许大家也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吧。 赵玄机闻言只是笑了笑。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的人心中都很明白，每个人其实内心都是孤独的，跟他们差不多的人几乎都是互为对手，彼此明争暗斗，又怎么可能像朋友那样交心。 至于层次不如他们的，就更不用说了，你想跟他们做朋友，只怕会吓到人家，又或者遇到心怀鬼胎的人，转头把你卖了。 有失有得，你爬到了最顶峰，看到了最美的风景，但是却也找不到知己的朋友分享。 赵玄机站起身说道：“殿下，此处风大，本王比不得殿下年轻力壮，就不多待了。” 李辰起身道：“本宫就不送了，吴王慢走。” 赵玄机点点头，转身下楼去了。 这次对他来说，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大概摸清了太子殿下的态度。 李辰目送赵玄机下了楼，转身坐下没多久，赶去文王府的周平安匆匆上来了。 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李辰不由得笑道：“平安，你这身子该练练了。” ( 周平安摸了摸胸口后说道：“殿下要是与我一同，平安自无不可。” 两人打趣两句后，周平安正色道：“殿下，文王说他要跟殿下一同去淮安祭祖。” “他也要同去？”李辰神色有些惊讶。 自己去淮安祭祖是一早就确定好的，文王跟过来凑什么热闹？ 李辰闭上眼陷入沉思。 片刻后，睁开眼睛，李辰缓缓道：“我这位叔叔这是要跟我摆擂台斗到底了？” 原本李辰的打算是先离开金陵，让局势先暂时缓上一缓，等到祭祖完成后，南河那边应该也准备好了，这样自己手中能打的牌也多一张。 现在看来，文王是要跟自己死磕？ 周平安开口道：“殿下，倒也未必。” 李辰抬头：“嗯，你说说看。” 周平安在路上想了一路，此时说道：“殿下认为文王是要斗到底，是认为文王与殿下同行，会导致主次不分，从而模糊了殿下的存在？” 李辰点点头，并不否认。 他确实有这个顾虑，毕竟他在南方的根基还是太浅，做不到文王那样一呼百应。 若是到时候南巡所过之处，百姓只认文王，欢呼的都是他的名字，而自己这个太子却没几个人知道，那就有些尴尬了。 不是个人的面子问题，而是这是文王一种的无声的示威，这对自己确实会形成打击。 周平安继续说道：“殿下的担心确实有理由，这是其中一种可能，文王要把局势升级，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 第2325章 方案 “另一种可能？” “正是。”周平安点头说道：“殿下下一站要去的淮安乃是我大秦龙兴之地，也是太祖皇帝的生地，殿下如今与文王虽说明争暗斗，但是，你们却同样流着李氏皇族的血，说起来算是一家人，那文王要求与殿下同去祖地，是否要强调这一点？” “嗯...”李辰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角度。 虽说到了李辰与文王这种层次，早已看淡所谓的血脉亲情，这种东西，很多人一旦成功，就不会在意了，反而会嫌弃自己的那些穷亲戚，更被说是掌握了天下的皇家了。 皇族的人，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氛围中，见到听到的都是各种权谋算计、互相利用，其实整个人早已被异化了，他们的脑子中对于亲情的概念是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 历史上就不乏太子为了继位而杀死皇帝的案列，这还是亲生父子，更别说他与文王这种算不上太亲近的了。 所以如果说文王是因为亲情巨鼎跟李辰同行淮安的话，这就是个笑话。 更有可能的是，文王是为了借这个由头，与李辰修补一下关系。 李辰抬头问道：“平安，你认为是这种的可能性有多大？” 周平安摇了摇头：“辰不敢妄下定论，只是认为有这种可能。” 李辰微微颔首，心中思索着该不该答应文王的要求。 这件事情有利有弊，而且看似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只要自己不答应，文王那边也没辙。 ( 但实际上，李辰选择的余地并不多，南巡到了现在，其实并没有达成自己想要的效果。 当初决定南巡，李辰其实就是迫于无奈，如今留给自己的时间着实不多了。 大行皇帝驾崩，这个消息如今还隐藏的很好，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总有一天是要公之于众的。 这其中的时间差，就是留给自己整顿局面的时间。 一旦大行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去，那么全天下各路心怀鬼胎的野心家都会冒出来，没了大行皇帝的威慑，只凭自己如今的力量，只怕很难镇住他们，那倒时候，大秦只怕免了不一场动荡。 别看文王如今还能与自己维持表面的友好，他要是知道自己的皇兄没了，以他如今聚拢的权势，会对那个位置没有一点想法？ 到时候其他的藩王肯定也会站在他那一边，这股力量一旦聚拢，在整个大秦，可以说没有哪个派系能与他们抗衡。 所以自己必须趁着这段时间快速收拾局面，至少在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之前，自己手中掌握的力量要进一步壮大，这样到了那个时候，才不至于被其他人联手吞掉。 那么现如今文王这边就必须要暂时稳住他，不能让他牵扯自己的过多精力。 在局势没有彻底糜烂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是不愿与文王成为势同水火的局面的。 能用怀柔的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是李辰心目中解决这些问题的最好方案。 第2326章 蛀虫 “殿下？” 见李辰一直皱着眉闭目沉思，周平安问道：“文王那边，该如何答复的好？” 他虽然提出意见，认为跟文王有缓和的机会，但最终还是看李辰决定。 李辰睁开眼睛，“平安，回复文王那边，本宫决定与他一同去淮安祭祖。” 周平安微愣，应道：“是，殿下。”随后面露担忧神色，问道：“只是殿下，臣虽然提出文王有想要与殿下缓和的可能，但是其他方面也不得不防，要不要多做些准备？” “还有就是，南河那边是不是要停一下？” 李辰毫不犹豫的道：“不必，做再多准备又有何用，本宫既然敢进行这次南巡，不是比谁的力量更大，在南方，本宫能调动的力量确实不如文王，这点自知之明本宫还是有的，还不如大方一点。” “本宫就是在赌，赌他不敢对本宫怎么样，现在看来，本宫还是赌对了的。” 李辰心里清楚，若是文王真的决意要跟自己掀开所有底牌，自己目前是没有胜算的。 如今自己是在打一个时间差，趁着大行皇帝的事没有泄露前，文王不敢轻举妄动，快刀斩乱麻，先把能除掉的阻碍尽力除掉。 但若是到了后面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目标，那为了保证皇位，说不得只能进行最坏的打算了。 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自己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做准备。 事实证明，自己对文王的心理还是把握的比较准确的，目前文王还没有掀桌子的打算，那自己还不如做的大方点。 ( 周平安点头，知道了殿下心中的打算了，“那看来南河那边也不用停了。” “嗯。”李辰点头：“文王那边现在恐怕也行动了，到时我与他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总之目前，南巡是一定要进行到底的，这关乎着本宫后面的布局，所以这段时间与我那叔叔的各种交锋是免不了的。” “若是南巡后面顺利结束的话，本宫也就可以腾出手来解决掉一些碍事的人了。” 李辰心中默默计算着，他走的每一步都是谋定而后动，不可能轻易放弃，主要还是现在留给自己的时间太短了。 大行皇帝的突然驾崩，使得自己措手不及，本来很多可以慢慢进行的事情，现在不得不提前，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而且现在朝廷国库空虚，导致自己很多事情做不了。 若不是各种原因导致，自己也不必进行这次南巡了，现在就好像捧着一个大气球走在荆棘丛生的小道里，必须要小心翼翼的捧着，还要注意两边各种吐出来的尖刺，稍有不慎，这个气球就会被戳破。 不过无论如何，李辰还是有个兜底选择的，只是不到最后时刻，李辰是不会那么做的。 完整的大秦才能称之为大秦。 周平安自然知道李辰所说碍事的人是哪些，无非就是殿下的那些亲戚了。 他也极为看不惯这些人，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在啃食大秦这颗大树的蛀虫。 第2327章 总归是穷了 李辰问道：“最近本宫的那些亲戚们有没有什么异动？” 周平安想了想，回道：“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不过他们的目光现在恐怕都在关注着殿下与文王这边呢。” “嘿嘿。”李辰笑了两声：“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只想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现在知道本宫要对他们动手了，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本宫早点死呢。” “现在他们是在看文王的态度，只要文王大旗一举，这些人很快就会聚拢过去的。” 周平安问道：“要不要去敲打一下他们？” “没必要。”李辰摆了摆手，“这些人目前还成不了气候，我们现阶段还是要先把文王稳住，他这里不出问题，那些人哪怕再恨，也没胆子跟本宫作对的。” 周平安眼中颇有些不甘的说道：“只是一想到目前朝廷如此艰难，为了打辽国，国库几乎空虚了，总是拆东补西的，外人哪会想到，我泱泱大秦，竟过得如此艰难。” “而那些王爷们，却是一个个家财亿万贯，若是他们每人能拿出一部分的话，我大秦又何至于此，有了钱，便可以改善民生，百姓安居乐业，可以对外用兵，让那些异族不敢随意挑衅我大秦威严，打出我大秦的威风。” “可这些人却是一个个把袋子捂得紧紧的，宁愿放在地底下腐烂，也不愿拿出来一点，若是真论起家资的话，只怕连殿下也比不过他们中的一些人。” 周平安说起这些人心中愈发不快。 ( “要知道，他们流的可是跟殿下同样的血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李辰淡淡说道：“这是人性使然，平安，你信不信，哪怕到了大秦将要被异族灭亡的关头，这些人也不会拿出半点的，他们只会眼睁睁看着大秦倒下，然后失去了庇护的他们，再将大把大把的钱财献给推翻大秦的异族们，做奴做狗只为活的一命？” 周平安沉思。 徐渭诧异的开口道：“殿下，这些人真有那么傻？可以当家做主不要，要去给异族当奴才？” 李辰笑道：“反正本宫就是这么认为的。” 徐渭摇了摇头，“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些人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李辰平静道：“这些人确实活该，但是因为他们的愚蠢，百姓也同样会跟着倒霉，他们无力改变现状，只能被动承受因为这些人带来的困难，本宫不会可怜那些蠢人，但是百姓不该如此。” 李辰起身，望向远处，“但是现在还可以改变，本宫也有这个能力，这个信心去改变，一切还来得及。” “殿下心系万民，日后必定是一代明君。”徐渭顺手拍了个马屁。 李辰哈哈笑道：“这个本宫可不敢当，只是既然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是想要做点能力范围的事情了。” “至于什么明君不明君的，谁又说得准呢？” 李辰收敛笑容，说道：“而且现在天下乱象初现，不说什么明君了，先坐上那个位子再说吧。” 第2329章 正反手 各大藩王现在基本以文王为首，但从事后与文王的对话和他后续的应对来看，也不像是文王所为，那么其他的藩王的嫌疑就要小得多了。 李辰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个，“继续追查吧，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结果了，徐渭，你盯紧点，不要放松。” 徐渭领命：“殿下放心，臣已经加派人手出去了。” ..... 一间客栈里，一群人走了进来，个个皆是满面风尘，脸上面无表情，不过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这些人眼中的一丝焦虑。 客栈里的人一时都看过来，毕竟这几个人身上一股凶悍之气几乎掩饰不住，腰间挂着的武器也说明了这些人的江湖身份。 眼尖的店小二连忙迎上来：“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本店有上好的客房还空着，还有秘制的...” “好了！”其中一个人打断店小二的推销，拿出一锭银子砸在柜台上，“开四间最好的客房，好酒好菜尽管上，全部送到房里，一发与你算钱。” 小二看了看这些人，一共是八人，却开四个房间，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笑眯眯的接过银子：“客官请稍等，这就带您上去。” 几个人在原地等了一会，目光不断的打量客栈里的客人，见没什么异常才收回目光。 算了钱，小二带着他们开好房间后，这些人进了其中一个房间，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娘的，这些锦衣卫真不愧是皇家养的好狗，鼻子比起真正的狗都灵，咱们这些天怎么甩都甩不掉他们，娘的，还不如跟他们拼了！” ( “还有金陵的那些官兵，一个个的也麻烦的很！” 一进去，其中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就抱怨着。 领头的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小声点！我们几个人之前分散，现在好不容易汇合，你低调点！” “好了，我知道了，不过这是我们行动前就定好的汇合点，那些人估计是没那么快追上来的。”大胡子耸了耸肩说道。 “小心为上，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手段。” 另外一个长着张马脸的喝了口茶水，心有余悸的说道：“他妈的，老子差点就回不来了，几十个锦衣卫围着老子一个打，刚甩掉又有金陵的官兵追上来，要不是我跑的还算快，真要交代了。” “而且一直用的少林的功夫，自己的看家本事半点用不出来，简直憋屈死了。” 一个身形消瘦的附和道：“是啊，要不是为了不暴露身份，真拿出自己的武功来应对，我们未必会这么狼狈！” 说话时，这人语气颇为不满，这几天他之所以四处奔逃，很大的原因就是只能用他自己并不是很擅长的少林功夫。 领头的无奈，也只得先安慰他们：“没办法，这次教主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否则之前做的就算前功尽弃了。” “再忍几天吧，相信教主安排的其他教中兄弟也快来了，等他们赶到后，我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到时，再给那些追兵狠狠一击，让他们知道痛！” 第2328章 对立 说白了，李辰现在所做的一切谋篇布局，都是为了登基。 只要自己顺利登基，就能打消很多人的念头，再慢慢收拢权力，把大秦凝成一个整体。 但登基的时候不能是现在，现在各种条件都不支持自己登基，若是强行施为，很可能会引发内战，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李辰要的，是一个完整而强大的大秦。 “最近京城那边还算平静吧？”李辰问道。 京城是自己的大本营，哪里出问题，京城都不能出现变故。 李辰可不想出现自己在外，却被人偷了家的情况发生。 周平安还在想之前李辰说的话，闻言收起思绪，想了想说道：“殿下，京城目前倒是没什么事发生。” “付玉芝目前还算安分，想来赵玄机也是跟他交代过的，而且徐长青做的不错，朝廷目前还是很平静的。” 李辰微微颔首：“那就好，本宫之前还有些担心徐长青会被付玉芝压过，看来他还是有些手段的。” 李辰心中琢磨着，其实自己这次南巡，也给了自己手下很多人表现的机会，以前有自己压着，时时看着他们，便是想要犯错都没什么机会。 现在自己离京了，就可以看出这些人的真实水平了，到底谁才是真金。以这次为契机，也可以提拔一批人上来。 还有一些隐藏在暗处，平时发现不了的人，说不定也会跳出来。 “本宫现在把台子给他们了，是人是鬼这次都可以出来了，说起来，本宫也很期待啊，到底会有些什么人会跳出来呢？” ( 李辰面带微笑的说着，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冷意。 周平安冷笑道：“只怕不会少。”说着忽然问道：“殿下，臣刚才看到吴王上来？” 刚才周平安上来时，刚好遇到赵玄机，有些好奇他来找李辰说了什么。 “来了。”李辰轻笑道：“过来探一探本宫的态度吧，这位吴王无论到了哪里，总是要在幕后操弄一些事情的。” “不过目前不用担心他，无论他愿不愿意，至少目前，他是不会跟本宫走向对立的。” “至于他的一些动作嘛。” 李辰揉了揉太阳穴，也有些头痛，他知道赵玄机私下或许会跟文王有所联系，但这是无法避免的，他与赵玄机目前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还要借用他的一些力量，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摇了摇头：“随他去吧。” 周平安点了点头，至少现在看来，赵玄机还是跟殿下站在一边的。 随后说道：“臣只是觉得他对于车队遇刺的事或许知道一些什么。” 李辰点头：“本宫问过他了，不过这老狐狸只是模棱两可，不知道是他确实不清楚，还是不愿说。” 周平安接口道：“若是不愿说的话，说明那群贼人身份不简单，很可能是个意料之外的势力。” 李辰回想了一遍前因后果，也觉得颇为离奇，谁会干这种事情呢？ 之前跟赵玄机的对话，他说是个警告，是谁在警告本宫？ 第2330章 宫徽羽的眸光 “说是这么说，这都多少天了，教中的支援半点都看不到。” 马脸撇了撇嘴。 大胡子冷笑道：“难不成老马你怕了？怕了你可以去向那个太子投降，说不定人家还可以饶你一命呢？” 老马火气腾的上来，骂道：“你看不起谁呢？！老子自加入白莲教开始就没想过去做皇家的狗！”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头领连忙制止：“好了，我们现在还被人追着呢，你们就别捣乱了。” 有人面色焦急的说道：“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追兵越来越多，早晚会被追上的。” “是啊，而且教主让我们冒充少林的和尚是怎么回事？这对我们的限制太大了！” “要不然干脆不装了，直接把后面的追兵先甩掉再说！” “没错，再这样下去，我看我们都要交代在这边。”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几乎都对这次行动很是不满。 头领也很是不解，但作为这次行动的指挥，也只得不断安抚。 很快，客栈的酒菜上了过来，众人这才闭嘴，先对付桌上的东西，这几天他们几乎都没有怎么吃过东西。 刚吃没一会，头领忽然面色一变，耳朵动了动，连忙放下筷子说道：“都别吃了，官兵追过来了，听声音是金陵官府的人，赶紧走！” 众人齐齐一惊，这才刚到客栈，就被追上了？ 大胡子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这里是我们最隐秘的集合点了，之前也有教中的兄弟在这里汇合，从未被发现过啊！” ( 头领目光阴沉的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肯定是有人被官兵偷偷跟上了，还不知道，这才暴露的。” “别说了，现在赶紧走！” 头领说着打开窗，外面刚好是客栈后院，他迅速从窗口跳出。 其他人连忙跟上。 客栈外面，金陵官府的士兵已经迅速把整座客栈围了起来。 带队的指挥同知心情兴奋，之前手下汇报给他说发现了贼人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的时运要来了。 现在文王极其重视这件事，要是自己能抓住这些人的话，那么更上一级指日可待，张开元死后，指挥使的位置可还空着呢。 很快，有士兵来报，贼人从客栈后院那里突围了，指挥佥事已经带人去追了。 指挥同知马上下令所有士兵跟上，自己更是一抽马鞭绝尘而去。 一场追逐战就此打响。 半个时辰后，一处山道上，白莲教八个人处于官兵的重重包围下。 头领咬牙道：“这样下去不行，早晚被围死，我们全都分散开来！” 众人没有异议，都是凝重点头。 此时，远处的一座山峰上，站着一个空灵的身影，轻纱遮面，露出的眼睛如同天上星，闭合间犹如星河幻灭，白纱长裙包裹着曼妙的身躯，哪怕隔着长裙，也能感受到其中惊人的美丽与诱惑，端庄而又圣洁，但长裙也遮挡不了的惊人弧度，又使人想要一探究竟，破坏这般美好。 下面是一双玲珑的玉足悬浮在离地面寸许的距离，圆润如同世上最好的美玉，令人忍不住想要把玩一番。 宫徽羽看着山道上的情形，新月般的眉毛微微皱起。 第2331章 《戒训》 山道中的场景还在继续，白莲教的八人岌岌可危，商量后决定分头突围。 带队的指挥同知阴森一笑，看穿他们的意图，“把他们每个人都给本官看紧了，一个人都别放跑！” 顿时八个人情况更加窘迫。 宫徽羽皱眉看着，左手轻轻抬起，一道剑气从她手中激发，破空飞向那边。 剑气飞出后，宫徽羽忽然面色微变，闷哼了一声。 ..... 深夜。 赵玄机的书房内。 赵玄机坐在坐在桌前看书，眯了眯眼睛，发现灯光愈发的暗了，抬头看了看烛火，站起身走到烛台旁，把灯芯剪了剪，等到灯光重新恢复明光，这才转身，想要回到书桌上继续之前未看完的书。 然而转过身，却发现书桌后，他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 赵玄机心头微惊，任谁三更半夜的在自己书房里发现一个人突然出现，也会惊诧的。 仔细看了那人一眼，赵玄机放下心来，慢慢走过去。 简心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笑容，“不愧是曾经的阁老，如今的吴王，如此年纪还能保持向学之心，实在是令我佩服。” 赵玄机没有理会简心的嘲讽，淡淡说道：“活到老，学到老，多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否则以本王的出身，如何能成为当初的阁老？如今的吴王？你以为凭的是什么？” “啪啪啪。”简心轻轻拍了几下手掌，“吴王所言，字字珠玑，令我大有启发。” ( 说罢，又看了看桌上的书，笑道：“而且看的还是《戒训》。” 《戒训》，是大秦太祖建立大秦之后，晚年专心撰写的一本书，全书只有几千字，却字字精华，凝聚了太祖皇帝的治国理念和他对李氏皇族后人的谆谆教诲，是一本奇书，李氏皇族但凡对从政有点想法的人，都会读一读这本书，即便不从政，其中的道理也可以应用在方方面面。 太祖皇帝何等人物，他的很多智慧之处都可以在这本书中略窥一二。 而在大秦从政的人，不论级别大小，家中都会放有一本《戒训》，更有甚者，几乎是书不离身，一有空闲就拿出来看。 赵玄机做为大秦最顶级的政治人物，看这个并不奇怪。 在简心对面坐下，赵玄机平静道：“这本《戒训》本王已看了几十年了，这本书中哪个字在哪个位置，本王都是了如指掌，背诵更是轻而易举，如今时常温故知新，仍然有所获益。” 简心轻笑：“看来吴王真是对这《戒训》爱不释手啊，当今大秦，没有几个人比你更了解这本书了吧？” 赵玄机想了想，感觉还真是像简心说的，没有几个人比自己更了解了。 “不过，那又如何？”简心话锋一转：“哪怕你把这本书研究的再透，如今还不是被这本书作者的后人赶出了京城？” “或许人家有着血脉的优势，就是比你这个外人更能了解其中的关键呢？”简心敲了敲桌子，淡淡说道。 “你苦苦攻读，又有何用？” 第2332章 肤浅 “笑话！”赵玄机冷哼一声，“你所谓被赶出京城，你从哪里看出本王是被赶出来的，难道全天下只有京城才能有所作为?!” “莫非你以为我赵玄机到了南方，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只能任人戏弄，毫无还击之力不成？” “所谓血脉更是可笑，李氏皇族那么多后人，你见有几个能比得上本王的？” “若是连封王都可以被你说成赶出京城的话，那么全天下除了坐在皇位上的人，没有几个不是被赶出来的了。” 赵玄机一番话说下来，简心微微惊愕，没想到赵玄机反应那么大。 收敛笑容，简心合上《戒训》，看着赵玄机说道：“莫非我说到你的痛处了？” 赵玄机不屑一笑：“想戳到本王的痛处，你还早了点。” “无所谓了。”简心往背后一趟：“是不是被赶出来我说了确实不算，但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在简心看来，若是能留在京城，谁又愿意到不如它的地方去呢？京城才是大秦的政治中心，同时也是风暴之地。 更何况赵玄机可不是什么普通被外调的官员，他是曾经的阁老，一度把持朝政，几乎是说一不二，这种人，会心甘情愿的离开京城？ 一个吴王的封号，真的有那么重要？他相信赵玄机心中定然有着不甘，这就正合他的意，若是赵玄机真的心甘情愿想要好好的当他的吴王的话，自己也不会过来找他了。 简心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赵玄机的野心。 ( “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反倒是你那个白莲教我看问题倒是大的很。”赵玄机笑了笑，把话题引开。 “哦？”简心适时的接道：“愿闻其详。” 他确实想听听眼前这个人对白莲教的评价，无论立场如何，但简心承认赵玄机的眼光能力，他的话，自己未必会全听，但是，赵玄机这种人的看法，是他纵横官场，操弄政治几十年的经验得来的，或许会对自己有所启发。 赵玄机面色平淡，说道：“你们白莲教在大秦乃是邪教，朝廷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几百年来，大秦的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其中不乏手段了得的，每一个都想去掉你们白莲教这个祸害，但是却无一人成功，你们就像在大秦这片土地上扎根了一般，每次把露出来的砍掉，用不了多久就又会死灰复燃，你可知为何？” 不等简心回答,赵玄机自顾自的说道：“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是你们白莲教有多么了得，虽然每一代你们都会出些能人，但与朝廷鲸吞天下人才相比，你们那点人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简心冷笑：“你把我白莲教说的如此不济，那朝廷又为何把我教视作大患，不还是怕了。你们这些当官的，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说的永远是另外一套。” 简心不屑道：“对百姓时，说的如何如何好听，说要为他们减少赋税，少交粮食，一转头就想着要如何才能更好的盘剥他们吧？” 赵玄机笑道：“你想的太肤浅了。” 第2333章 你在想什么 赵玄机说道：“朝廷担心的不是你们白莲教本身，而是你们所代表的意义，白莲教的出现，白莲教的难以剿灭，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东西。” “朝廷若是真的下了死力气要剿灭你们，你以为你们能撑住多久？只是单纯的剿灭你们又有什么意义？朝廷要的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简心低头思索，他大概猜到赵玄机接下来要讲什么了，作为白莲教的教主，他又怎么会不清楚白莲教是靠什么如此顽强的生存了这么久。 赵玄机没有理会沉思的艰辛，继续说道：“白莲教真正最大的依仗，是你们的根，你们之所以难以清除，根源就在于民间有大量你们的支持者，只要这些人还在，白莲教就永远有生存的空间，百姓就是你们的根。” “根？”简心咀嚼着这个字。 “不错，根。”赵玄机点点头：“那些穷苦的、快要吃不起饭的、被逼的卖儿卖女的百姓，他们深受当地官府和那些拥有土地的乡绅的欺压，这些人联合起来给他们织了一张快要让他们透不过气、让他们绝望的大网，他们恨透了这些官员士绅，但是却毫无力量对抗这些他们眼中的庞然大物。” “于是就有了我们白莲教的出现。”简心道。 赵玄机颔首：“他们期待有人能拯救他们，带领他们推翻这些残酷剥削他们的人，撕开笼罩他们的大网，而这时，你们出现了，稍稍宣传一下，百姓自然而然就会支持你们，不是你们做的多好，而是百姓们本就没有选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希望。” ( “越是贫苦的地方，你们的势力就越大，反过来也是，越是丰衣足食、不愁吃穿的地方，你们的发展就举步维艰，是也不是？” 简心点头，赵玄机说的没错，他们白莲教势大的地方，当地的百姓几乎都是快要吃不起饭的那种，白莲教给他们带去了希望，不管这个希望多么渺茫，都获得他们的支持，而在京城、金陵这些地方，白莲教几乎无法发展教众。 你去拉当地的百姓加入白莲教，只会收到他们看傻子般的眼光，他们活的好好的，根本没理由跟着白莲教冒险，除非许以利诱，但那样的话，对白莲教来说，成本就太大了。 简心说道：“你说的没错，看来吴王对我白莲教也颇有研究啊？” “略知一二罢了。”赵玄机轻描淡写，“曾经作为阁老，怎么也要对你们了解一二的。” 简心确认赵玄机确有独到见解，不再犹豫，说道：“吴王所说，其实我也常常思虑，但我白莲教始终无法真正强盛，吴王有法教我？” 赵玄机瞥了简心一眼，呵呵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本王的身份，且不说当年本王曾执掌内阁，你们白莲教是我大敌，我恨不得除了你们，现在我成了吴王，是大秦唯一的异姓王，与大秦休戚相关，你们可是反贼，来找本王出主意，简教主，你在想什么？” 第2334章 水能覆舟 赵玄机一番说完，简心突然哈哈大笑，“吴王，你是不是入戏入的太深了，真把自己当成李氏皇族的自己人了，你说你与大秦休戚相关，这可未必吧。” 赵玄机笑了笑，说道：“如果本王不与大秦同进退，难道与你白莲教？比起大秦李氏皇族，只怕你们对本王会更加不信任吧。” 赵玄机摆了摆手，止住简心的话，“简教主不必说那么多，本王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简心见状也就不说什么了，其实他内心确实是这么想的，赵玄机与白莲教，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就已经显得十分违和了。 赵玄机摇了摇头道：“这便是你们白莲教与皇族的区别，本王虽不敢说对李氏皇族鞠躬尽瘁，但是本王说一句为朝廷出过大力不过分吧？” 简心点头：“吴王在阁老任上，确实为大秦朝廷出力不少。” 论迹不论心，无论赵玄机内心的想法是什么，但他对大秦朝廷做出了巨大贡献是无法否认的。 “这便是了。”赵玄机继续道：“白莲教根植于数量众多的穷苦百姓，这既为你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力量，让你们能一次次的被剿灭，又再次重生，却也成了你们挣不脱的枷锁，他们既成就了白莲教，也限制了白莲教。” 简心认真道：“何以见得？” 赵玄机目光深邃，看着简心说道：“古往今来，你可曾见过真正的农民起义成功的？” ( 简心立刻说道：“如何没有？曾经....” 赵玄机打断道：“不要说曾经那些开国皇帝什么的，又或者把本朝太祖拿出来说事，你仔细想想，他们能成事，真的是靠的农民吗？” “本朝太祖虽然出身低微，可不代表他就是农民起义，你说他是军阀混战中的最终胜者更加妥当。” 简心皱眉，陷入了沉吟。 赵玄机也不急，拿起桌上的茗茶轻轻抿了几口后，简心开口道：“难道一次也没有？” 赵玄机摇头：“真正纯粹的，你想象中的那种，一次也没有。” 简心眉头皱的更深了，其实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就知道答案了，只是一点点微小的希望促使他问了出来，世界那么大，也不是只有大秦这一个国家，或许别国有呢？ 但现实就是如同赵玄机所说那样，他想象中成功的农民起义，确实是一个也无。 赵玄机淡淡道：“你们白莲教折腾了几百年，本王相信肯定也有人看出这个问题了，只是你们的根基决定了你们无法轻易做出选择，壮士断腕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胆子做的，一个操作不当，便是万劫不复，那样一来，你们连想要再次崛起的机会都没了。” “你们之所以无法成不了气候，跟你们的政治格局有关，但是更重要的是，你们的基本盘品质低下，这两样东西不改变，你再如何折腾，也改变不了大局。” 简心咬牙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难道是空谈？” 第2335章 舟 “自然不是。”赵玄机很明确的给出了答案。 简心不甘心的问道：“百姓为水，我白莲教既有百姓支持，为何无法做大？” “简教主，你说百姓是水，那水上面是什么呢？”赵玄机反问。 简心微微皱眉：“自然是舟了。” “不错。”赵玄机点头：“水载着舟，而舟上面站着的才是统治天下的李氏皇族。” “而舟，你认为是什么？” 简心略微思索：“是官员士绅。” 赵玄机嘴角勾起，幽幽道：“这就是了，想要统治天下，靠的可不是百姓的支持，而是众多十足门阀和官员组成的大舟，只要舟还在，这些人仍旧支持皇室，那么这天下就仍然不会改名换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载着掌舵人的可不是水，而是舟，掌舵人要保证的是舟不倾覆，而不是水清澈浑浊与否。” 简心道：“那难道就一点都不理会百姓的死活？” “或许吧。”赵玄机摇头：“这只能取决于掌舵人是如何想了，况且，百姓总是麻木的，他们眼中的敌人，在掌舵人看来，不过是换一块木板的事情罢了，只要舟是完整的，舟上的木板是可以随时更换的。” “很残酷吧。”赵玄机笑道：“但这就是现实，百姓在真正的权势人物眼中，不过就是一个个的数字罢了。” 简心心思复杂，赵玄机这番话说下来，岂不是说他白莲教再如何折腾，百姓再如何拥护，都不过小打小闹，无法真正取得成功？ ( 不死心的道：“历史上王朝更迭，都是由过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开启序幕的，王室难道不知道这一点？” 赵玄机平静道：“那只是最后的结果罢了，百姓揭竿而起，是因为皇帝已经控制不住众多的官员门阀，这些人已经把皇帝架空了，皇帝不过是个空架子，没了制约，这些人自然肆无忌惮，毫无节制的盘剥百姓，才终于使得百姓忍无可忍，但要是皇帝能把这些人控制住，让他们知道无节制的后果，温水煮青蛙，百姓又如何揭竿而起。” “只要权贵、地主、官僚仍然支持皇族，这天下就乱不了，你们白莲教永远也无法站到台前。” 赵玄机看着面色有些难看的简心，笑道：“你可不要以为这天下就是皇帝说了算，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不是。” 赵玄机幽幽叹了口气，“这天下从来就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某一个群体的，你就算能把皇帝杀了又如何？你坐上了那个位子，依然要妥协，那又有何意义？不过换一个人罢了。” 简心眼神微动，说道：“那现在的这位太子殿下呢？他也是这样？只能向那些人妥协，我看他可不像是会做出妥协的人。” 赵玄机看了简心一眼，沉吟一会，说道：“太子殿下么，这个本王有时确实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他跟以往出现过的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同。” 第2336章 所言极是 “如何不同？他难道还能比以往的圣君、明君做的更好？”简心眼神不屑道。 一说起李辰，简心就想起他曾经的名字，简帝心，就因为李辰一句话，自己就被迫换了名字，对他来说，这是奇耻大辱，他永远不会忘记。 为了白莲教的千秋大业，他可以忍耐，却不会遗忘，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些还给太子的。 “简教主。”赵玄机说话也不客气，“太子的不同之处，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简心冷哼一声，“他玩弄人心的手段确实了得，但这可不能说明他能做好一个皇帝。” 赵玄机失笑，突然想起宫徽羽的事情，或许这导致了这位简教主无法以平和的心态看待太子殿下吧。 他淡淡说道：“简教主，想要做大事，是不能被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影响到自己判断的，那只会让你陷入被动，要想掌握主动，就要以超然的目光看待一切，只有这样才能准确找到关键点。” 赵玄机意有所指的话，简心自是听明白了，但说的容易，做起来确实另一回事了，他如何不知道宫徽羽对自己造成的影响，但要他放弃，谈何容易？ 他看了一眼赵玄机，从他的表情中永远无法猜到他在想什么，就像隐藏在海底的冰山，只能看到露出海面的一点。 或许赵玄机可以做到吧，他这种人，天生就是为了政斗而生的，任何东西、任何人在他眼中不过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 难怪当初的太子也装了那么久，只得暗中积蓄力量，最终才让这位出了京城。 只能说，无论是太子，还是赵玄机，虽然理念、立场不同，但其实是一类人。 不过简心自然不会承认，说道：“吴王与我看法不同。” 赵玄机也不与他争辩，只道：“你问我太子殿下与过往的皇帝有什么不同，这个不好说，或许手段各有不同，但是本王的看法是，殿下最为难得之处，在于他有超越所有人的理念。” “理念？”简心疑惑：“就是他在朝廷搞得那些？” 赵玄机淡淡道：“那只是一部分，我相信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拿出来，只是因为他现在要面对的麻烦多罢了，要是他真能把文王为首的这些藩王，还有你们白莲教这些人都解决，到那时或许就可以看见太子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了，本王觉得，那定然会是令所有人大开眼界的东西。” 简心扫了赵玄机一眼：“这么说，你要押他？” 赵玄机面无表情，“你觉得呢？” 简心笑道：“我觉得，你赵玄机只会押胜者。” 赵玄机大笑：“简教主所言正是！” 赵玄机想的便是，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当中，攫取最大的利益，成为那个最后出现的黄雀，这是最理想的情况。 退而求其次，要是无法成为黄雀，也不能做那只螳螂，至少要跟胜者站在同一边。 当然，这种操作非常考验他的政治智慧，一个不小心，就是两头不讨好。 第2337章 新世界 赵玄机有他的算盘，简心同样也有自己的打算。 一番交谈下来，简心大概摸清了赵玄机的态度。 想了想，简心说道：“吴王，如今天下局势将变，我虽不才，但我白莲教好歹也算一方势力，吴王认为我白莲教接下来该如何？” 这算是很直接了，若不是大概知道了赵玄机的想法，简心绝不会轻易开口问这个。 然而赵玄机摇了摇头，说道：“简教主为何考虑这个，还是本王之前说的，你白莲教的根基不变，如何折腾都没用。” “你想在未来的乱局中，捞一杯羹，但是人家岂会让你如愿，要知道，现在争来争去的人，虽互相敌对，但他们的底色是一样的，你白莲教在其中不显得突兀么？” 简心听完，沉默不语。 赵玄机接着道：“还是之前说的，你白莲教没有那些官员地主、士绅门阀的支持，很难吃到肉，款况且，你们的理念过于模糊了，没有明确的纲领，如何成事？” “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像你们现在的做法是不可能的，你们白莲教如今是只知道破坏，而不知道该如何经营与维护，不改变这种想法，如何开创真正的千秋基业？” 赵玄机看了看桌上的《戒训》，淡淡道：“大秦太祖当年也是起义，为何能够成功？若是大秦太祖也是跟你们一样的想法，他怎么可能建立如今的大秦王朝？” 简心听完，若有所思，但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这么多年领导白莲教所做的全都是错的，强辩道：“吴王说的轻松，你们这些人都是高高在天上的，根本没有接触过那些贫苦百姓，跟他们讲这些东西，吴王觉得他们能听明白吗？他们就是一帮没有读过书的文盲，只能看见眼前的利益，你跟他讲大道理，他只会觉得你啰嗦不已。” ( “吴王久居高位，恐怕根本不了解我的难处吧，想要带领一帮泥腿子造反，讲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是没有用的，只能许给他们看得见的利益，带领他们杀进官府，宰了狗官，他们才会支持你。若不然...” 赵玄机挥手打断道：“然后呢？” 赵玄机看着简心，冷笑道：“把官府掀了，狗官宰了，之后是不是就要取而代之，自己来尝一尝官老爷的威风，是不是？” 简心否认：“我并没有这么说过，吴王多虑了吧。” 赵玄机似笑非笑，“没有这么说过，但是却有这么想过吧？” 简心正要说话，赵玄机挥手止住：“简教主，你若不是这么想的话，那么本王想问问，你辛辛苦苦的领导白莲教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难道是天下大同，创造出一个人人互相关爱，平等的世界？”赵玄机讥诮道。 简心面色阴郁，赵玄机的话像一把刀子插进他的心里，这么多年，他也想过，他想要的，白莲教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为了创造出赵玄机所说的那样的新世界？ 连他自己也不信。 第2338章 乱上一阵子 也许白莲教中真的有这样的人，但一定不多。 白莲教的成分，说起来很简单，绝大部分都是受到欺压的老百姓，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推翻官府然后吃饱饭。 但是白莲教的高层，以他为首的人，想的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他们这些人，只是把那些贫苦百姓当做可以利用的武器，为的是争霸天下，然后论功行赏，加官进爵，升官发财。 虽然没人明说，但简心知道，大部分白莲教高层其实都是这个想法。 赵玄机说的其实没错，推翻官老爷，然后自己继续做官老爷。 呵，简心轻笑一声，他发现，如果认清自己的身份，承认自己的欲望，其实很多事情做起来并不复杂。 就像白莲教，其实根本不是为了那些投靠他们的穷苦百姓，而是高层为了自己能够往上爬、敛财，而打造的阶梯，由众多百姓所组成的阶梯。 白莲教现在就是夹在中间，不敢光明正大的跟那些官员门阀勾结，怕失了百姓的信任，那白莲教就没了根基，但是高层的很多人又有这个想法，想当一当人上人。 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简心忽然想到这句话，顿时笑了起来，这或许就是白莲教的症结所在吧。 但是自己能够改变这个现状吗？简心不知道，但他愿意去尝试，白莲教不温不火几百年了，也是到了该做抉择的时候了。 赵玄机见简心面色一时纠结，一时又大笑，知道这人心里也在天人交战，说道：“白莲教是一帮泥腿子构成的，见识有限，只知道当官老爷威风八面，受人敬仰，自己也想上去试试，何曾想过自己能不能做好，那些人凭什么能如此享受？” ( “能当官的就没有白痴，甚至个个都是人精，身上多多少少有点本事的，若是真的谁都能当官，那不是乱套了。” “白莲教的人总是以为把官老爷杀了，自己上去就能做的更好，真的如此吗？”赵玄机摇了摇头，“人云亦云的觉得当官的都是酒囊饭袋，那是愚妇之见。” 简心收敛思绪，说道：“那照文王所说，这些当官的都是大好人了，哈哈。” 简心说完嘲讽的笑道。 赵玄机并不在意，平静道：“他们自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是从实用的角度来看，确实没有比他们合适的人，若是让你白莲教的那些人代替他们，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后果？” “无非也就是乱上一阵罢了。” “若只是乱上一阵就好，那倒确实没问题，但是。”赵玄机盯着简心道：“这只是你的想象罢了。” “更加可能发生的是，他们当上官之后，贪恋手中的权力，欲望愈发膨胀，金钱、美人这些诱惑有几人能经受的住？” “能够定夺他人生死的味道，一旦尝过，他们难道不会又成为另外的欺压百姓的官老爷？甚至因为一朝暴富的心理，他们有可能比起曾经让他们痛恨的官老爷更加的夸张。” “简教主，这可不是乱上一阵子的事。” 第2339章 这天下，真是愈发精彩了 简心自知是说不过赵玄机的，不跟他争辩，说道：“吴王说这些倒是说的头头是道，我说不过你。” “但是。”简心嘲讽一笑，说道：“你自诩谋算天下，但最终不还是失败了，如今更是被打发到这远离京城的地方，当了个什么吴王。别跟我说这是你自愿的，说到底，还是斗不过那位太子殿下吧？” “失败？”赵玄机微微一笑，“其实我并没有失败。” 简心哂笑一声：“有没有失败，不是靠吴王一张嘴说的，事实就是你如今不再是那个掌控朝政的阁老，而是要直面文王压力的吴王，这可是正合了那位太子殿下的意。” 赵玄机目光平静幽深，看了看简心，说道：“成功失败与否确实不是靠嘴，但是简教主要知道，阁老再好，但是作为臣子来说，已是做到头了，无法再进一步。” 简心闻言心中一动，说道：“吴王的意思，阁老的身份反而是束缚？” “谈不上束缚。” 赵玄机摆了摆手，起身走到烛台旁，烛火又有些暗了。 一边剪着灯芯，赵玄机道：“只是很多东西，在阁老的位置上是不方便做的。” 简心接口道：“那现在？” 赵玄机轻笑道：“现在嘛，比起之前倒是要方便许多了。” 对于赵玄机这等人来说，阁老的位子，还真未必有现在的吴王来的好使，阁老说到底，也是服务于皇权的，遇到强势有手段的皇帝，分分钟被拿捏的死死的，哪怕你这个阁老有惊天算计，只要皇帝看你不顺眼，你也是施展不出来。 ( 以后太子殿下若是登基了，以他的手段计谋，只会把阁老的权力一削再削，不说成为摆设，也绝对没有当年的权力了。 更别说，太子还未登基，就已经着手改革了，现在的三省，以后也不一定会成什么样。 而他这位曾经的阁老，若是还留在朝廷的话，必然会成为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 现在这样，在赵玄机看来，已是很好的结果了。 凭借把持朝政十几年的积累，换来如今的这个吴王，大秦唯一的异姓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完成了从臣到主的改变。 而且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依然庞大，王爷的身份加上朝廷的影响力，这可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的效果。 对于赵玄机来说，这两者叠加产生的影响力，大有可为。 简心笑道：“看来吴王布局深远，倒是我小看了。” 赵玄机有野心，简心乐见其成，只有像赵玄机这样的野心家越来越多，他们白莲教才能从中游走，寻找到自己的机会。 要是天下都被李氏皇族经营的铁桶一般，万众归心，那他们白莲教也没有生存的土壤了。 赵玄机淡淡看了简心一眼，对于这位简教主心中在想什么，他心中大概是清楚的，只是并不在意拔了，天下要乱，自然会有各路牛鬼蛇神跑出来。 自己，太子，文王，白莲教，各路藩王，还有外面虎视眈眈的异国。 赵玄机轻笑一声；“这天下，真是愈发精彩了。” 第2340章 不是对手，何来失败 赵玄机心中清楚，等到大行皇帝驾崩的那一天，才是这个天下真正迎来变局的时候。 自己也好，文王也罢，还有太子殿下，都是在为那一天到来之前，尽可能的积累自己的本钱。 没了大行皇帝这个旗帜性的人物，到时候只要有实力的人，只怕没人能压得住自己的野心。 每次到了这种皇位更迭的时候，总是免不了一番龙争虎斗的。 更别说目前的形势，跟以往相比，还要更加的复杂多变。 太子殿下虽然杰出，放在以往，或许能比较顺利的登上皇位，但现在嘛，可就不一定了。 朝廷衰微，士族门阀做大，各地藩王不愿放权，偏偏太子殿下的心思又是不愿妥协，种种因素下，这次的皇位更迭可谓是看点十足。 这种情况下，就是他赵玄机可以大展手脚的时候了。 赵玄机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看的简心一头雾水，不知道这野心家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简心过来可不是只跟赵玄机畅聊天下局势的，是来要好处的，站起身道：“我的事情已经做好了，你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说起来，这次能跟赵玄机达成合作，确实是出乎了简心的意料。 赵玄机能跟自己合作，会不会还有更多隐秘的事情在暗中操作？这天下又有多少事情是他在暗中推波助澜？ 一念至此，简心看向赵玄机的眼神愈发忌惮。 这老狐狸，隐藏的实在太深，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暗中布局了多少事情，有多少人为他所用。 ( 谋算天下？或许他真的能做到。 甚至来到南方做这个吴王，说不定也是他定好的一步棋。 简心摇摇头，驱散内心的想法，自己跟他合作，反正也不亏，能拿到好处就行了。 赵玄机淡淡道：“已经安排好了，答应你的东西自不会少，你派人到甘陕边境去接受那些物资就是。” 简心点点头，“吴王守信。”说完看着赵玄机，这只是一部分，下面还有呢。 赵玄机笑了笑，“放心，本王说到做到，我已经让付玉芝去运作了，你那边也要准备好，跟付玉芝保持联络，时机一到，他就会把你白莲教的人安排到去对辽国谈判的使团中。” 简心这才露出笑容，他忙前忙后弄了这么久，冒这么大的风险，不就是为了赵玄机这几句话么。 “既如此，就多谢吴王了。”简心微笑着拱了拱手。 赵玄机平淡道：“谈不上谢，你我互相帮助罢了。” 简心道：“那么我希望能够跟吴王如此一直互帮互助下去。” 赵玄机意味深长的笑道：“本王也是如此想，但是，这可由不得我和你说了算。” 言罢，赵玄机不愿多说，“你该走了。” 简心盯着赵玄机看了一会，说道：“那吴王好生休息，我就先走了。” 说完，简心已经消失在房间之中。 赵玄机并未回头看，盯着眼前的烛火，笑着自语道：“这一次，我不会失败，因为我没有把他当做对手，不是对手，何来失败？” 第2341章 冲突 金陵与南河交界处。 这段时间，这里不复以往的平静，两边时常发生摩擦，两边巡逻的士兵更是互相大眼瞪小眼，但总体来看，南河的士兵更加隐忍些，金陵那边的士兵更加嚣张，大多时候，是金陵这边先挑起矛盾。 “他娘的，金陵的这帮龟儿子一天天的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呢，要不是长官拦着，看老子不上去给他们两巴掌！” 一队南河的士兵奉命在边界线上巡逻，一个个子颇矮的士兵看着对面趾高气昂的金陵士兵，忍不住骂了声。 “行了。”老成的队长说道：“管他们作甚，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我倒是想，这不是这几天那帮金陵的老是找麻烦嘛？”矮个子的陈兴说道。 队长叹了口气，也很无奈，自从前几日命令下来后，两边就开始剑拔弩张，明明都是大秦的士兵，搞得好像两个国家互相防备似的。 “在忍忍吧。”队长说道。 说着看了看对面的金陵士兵，一个个牛高马大，身强体壮的，而且身上的甲胄、手中拿的武器一看都是打造精良。 再看看自己这边，大部分都是又矮又瘦，这且不说，就连身上的装备都是破破烂烂，铠甲已经是修修补补过好多次的了，枪头也有些钝了，跟对面比起来，就像是杂牌军跟正规军的区别。 这些差距也是他让手下人忍着的原因，真打起来，这个队长感觉吃亏的大概率会是自己这边。 ( 一直听闻金陵是天下富足之地，以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倒是令这个队长感受到了。 “继续巡逻，到点了就可以吃饭了！” 队长鼓励了一声。 南河士兵打起精神，继续巡逻起来。 不过没多久，前方就突然一阵喧闹声，夹杂着各种污言秽语。 队长皱了皱眉，赶紧走上前去。 很快就看到了陈兴跟一个金陵的士兵在那里互相推攘。 陈兴骂道：“你狗日的，凭什么说老子越界了，老子一直规规矩矩，就他妈防着你们呢！” 金陵士兵个子高了陈兴一个头，居高临下的说道：“什么没有越界，老子说你越界你就越界了！” “他娘的！”陈兴顿时火了，“你狗日的就是要找麻烦是吧！” “怕你怎地。”金陵士兵恶狠狠的盯着陈兴，“老子是文王的兵，你们敢找文王的麻烦，就是找死！” 两个人互不退让，但金陵这边无论是身材还是装备都好上很多，陈兴虽然不怕，但看起来气势就弱了许多。 两人后面都各自聚拢了大批的士兵，泾渭分明的对峙。 南河这边的队长连忙上去，挡在陈兴面前，说道：“你想干嘛，我们都是朝廷的兵，你想要造反吗？！” 金陵兵不屑道：“什么朝廷，老子是文王的兵，只认文王！” 队长怒道：“老子问你，是文王大，还是朝廷大！” 金陵士兵嘲笑一声，“老子不认识什么朝廷，只知道是文王给老子发的饷，你有种动我一个试试？！看你的朝廷救不救得了你！” 第2342章 朝廷没钱 “他妈的！”陈兴忍不住了，说道：“队长，你别拦着，让老子跟他练练！” 队长也是一肚子火，但他要清醒点，知道要是让冲突继续发展下去，很可能酿成大祸，所以把气头上的陈兴拉住了。 谁知金陵的那个士兵突然一拳打向陈兴，刚好陈兴被他拉下去，这一拳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队长眼睛周围顿时浮现一圈青紫之色。 这一拳彻底点燃了南河士兵的怒火，两方人马顿时各自抓紧武器，一场大规模流血冲突眼看要上演之时，金陵跟南河的高级军官赶到了，控制住了事态的发展。 南河的守备到了之后，看了看那个队长的伤势，只是小伤，转过头，目光如欲择人而噬般盯着那个动手的金陵士兵。 那金陵士兵被盯的心中发毛，不自觉的低下头去，心中打鼓。 让他跟同样的士兵耍下威风还行，被这种高级军官盯着，就半点底气也没了。 这时，金陵的守备也到了，淡淡笑道：“老吴，你好歹也是个守备，跟个兵斗什么气，失了身份。” 南河守备吴震这才转开目光，阴沉道:“王老四，管好你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不要赖到老子头上。” 王老四瞪了那个金陵士兵一眼，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文王治下的军队，不仅各方面条件好，而且官兵之间还算友爱。 打人的士兵见领导来了，又恢复了嚣张的神态，不屑的看着对面的南河士兵。 王老四回敬道：“放心吧老吴，我王老四可不喜欢以大欺小，就你那些兵，给我练手都不够格呢。” 吴震嘲讽道：“要是老子也有跟你一样的条件，你以为你够资格在我面前蹦跶？” 王老四不屑：“嘴皮子谁不会耍，事实是老子的兵就是强过你的。” ( 两人阴阳怪气了几句，总算还有头脑，没有爆发更大的冲突，各自把人叫回去了。 不过也没有离得太远，两帮人就隔着一条官道，互相防备着。 时间渐渐过去，士兵的肚子都开始发出声音，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两方同时下令开火造饭。 金陵那边一头头牲畜被拉出，当场屠宰，很快就有阵阵肉香传出，让人闻得直流口水。 南河就要寒酸的多，士兵的碗中只能看见一丁点肉沫，虽然能尝到点肉味，但是跟对面的比起来，简直两个天地。 金陵的士兵大声起哄：“兄弟们，怎么今天的伙食这么差啊！碗里面才这么几块肉，记得我昨天可是有两个鸡腿再加个肘子的！” 马上就有人大声附和：“你就知足吧，跟对面的猪食比起来，你这简直都是山珍海味了！” “哈哈哈哈！”金陵那边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陈兴跟队长坐在一起，骂道：“娘的，不就是多了几块肉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捡到几百两银子呢！” 说着看了看自己碗中的一点碎肉，陈兴又沉默了，承认了，他还是羡慕对面的。 周围的南河士兵也很安静，都默默的扒着自己碗中的饭，鼻子一吸一吸的，闻着对面飘来的肉香味，就当自己碗中也是大鱼大肉了。 吴震也有些尴尬，早知道就离远点造饭了，让王老四又装了一次。 一旁的士兵看着对面，心里有些不平衡，都是大秦的兵，为什么金陵那边就吃的那么好。 看向吴震，有些委屈的道：“将军，都是大秦的兵，为什么他们比我们待遇好那么多？” 吴震摸了摸头，只得含糊道：“朝廷现在各处都要钱，先将就着吧。” “哦。”士兵应了声，想着以后朝廷有钱了，自己应该就能吃好点了吧。 阅宝书屋 第2343章 钱 金陵与南河两军之间发生的冲突，很快传到了两军的最高将领那儿。 虽然最终事态得以控制，没有引发什么大的后果，但同属大秦的军队却几乎要兵戎相见，这可以说是大秦军队的一桩极大丑闻，冲突两方又分别听命与太子与文王，这就更令人浮想联翩。 大秦的各路野心家，异国的探子等人知道这件事情后，难免的会生出各种念头。 南河的指挥使担心出事，更是第一时间写信，派人送到了李辰的案头上，万一以后出事了，反正自己已经通报了，怎么说责任也能轻点。m. 信件此时就放在李辰的桌上，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写的非常详细，包括两方为何会引发冲突，原因是什么，还有金陵军队的嚣张态度，都一一写在了上面。 不仅如此，还有两军士兵的对比，南河的装备、伙食不如金陵，南河士兵的怨言等等情况，南河的指挥使都事无巨细写的清清楚楚。 看得出，南河指挥使心里也有点别的想法，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都是我太难了，南河这边跟金陵的差距太大了，支撑不易，想要从李辰这里得到点支持。 放下信件，李辰脸色有些黑。 早就知道大秦的军队过得并不好，没想到士兵一顿饭连几块肉都没有，如此便罢了，偏偏金陵那边更另外一个世界似的，也难怪这个指挥使信件里像个小媳妇似的发委屈了。 还有底层的士兵也是个问题，这并不是两国交战，同为大秦的士兵，待遇如此悬殊，他们没有牢骚就怪了，李辰理解他们。 ( 只是短期还好，南河的士兵目前还是认朝廷的，但要是长期如此下去，只怕军心不稳。 李辰抓了抓头，把信件丢给周平安，“南河来的急信，你跟徐渭也看看吧。” 周平安接过信件，抖了抖，仔细看起来。 越往后看，周平安的脸色就越发难看，看到最后，也露出跟李辰一样的苦恼神色。 到了徐渭，看完之后也是如此。 两人都明白，南河的指挥使明着是汇报情况，暗地里其实是在隐晦的希望殿下能给他一点支持。 周平安开口道：“南河那边应该多少是知道朝廷目前什么情况的，还来诉苦，看来那边确实被金陵压得有些狠了。” 李辰皱了皱眉，“若无对比倒也还好，他们还是能过得下去的，想来是金陵那边故意做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对比下来，南河这边就有些差了。” 其实要解决也很简单，提升南河士兵的待遇就是了，但是问题就在于朝廷现在真是没有多余的钱了，处处捉襟见肘，南河这边还能支撑，只能先放着不管了。 金陵那边也算是抓着朝廷跟李辰的痛点了。 “钱，真是个好东西啊！”李辰笑着感慨了两声，上辈子拼死拼活为了赚点钱，没想到现在还是如此。 无论是底层的老百姓，还是像他贵为监国太子，都是为钱发愁。此时，他还真是羡慕起财大气粗的文王了。 第2344章 没钱谈什么军心 坐拥江南膏腴之地，想必文王几乎不怎么为钱发愁吧。 定了定神，李辰看向徐渭，问道：“这几日让你去观察文王麾下的士兵，看的如何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不想跟文王发生冲突，但了解一下总是没有坏处的，出于这个打算，李辰安排了徐渭去观察文王的练兵情况，几天下来也该有个结论了。 徐渭斟酌了下措辞，说道：“回殿下，据臣的观察，文王麾下的士兵训练有素，士气高昂，是一支精锐之师。” 李辰不满道：“就这样？” 徐渭一愣，不知道殿下是何意思。 李辰没好气道：“你不用顾虑，把你观察到的全都一五一十说出来！” 徐渭神色有些尴尬，没想到太子一下就看穿自己没说完实情。 当下也不再犹豫，说道：“殿下，说实话，文王的军队在臣看来，不仅士兵的身体素质强于我大秦多数军队，而且战阵的熟悉程度，士兵之间的配合，铠甲武器等装备，全都要优于朝廷，而且在文王府的人的灌输下，这些士兵只知道文王，是文王给他们银子，让他们吃的饱吃得好，也唯有文王可以调动他们。” “而且官兵之间关系较为融洽，很少见到上级辱骂下级的情况，说明文王治军也是有一套的，因此军队中的军心稳固，士气也很高涨，若是文王一声令下的话...” 后面的话，徐渭没有再说。 李辰听完，点了点头，眼中忧虑又加深了几分。 ( 以文王如今的实力，可以说，他如果另立中央，朝廷根本无法阻拦，文王很快就可以组建一套属于自己的班子。 周平安轻叹一声，“都说江南财富尽在文王之手，如今看来，名不虚传。” 文王为何能远超其他的藩王，拥有如今的庞大势力，根本就在于他的封地，坐拥江南，文王的优势实在太大。 有江南数之不尽的财富为他所用，建立一支强军不过顺理成章的事。 “有此强军在手，文王一旦...”周平安面露担忧，看向李辰。 李辰笑了笑，坦然道：“一旦撕破脸，朝廷与文王兵戎相见的话，” 李辰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个月，三个月之内，朝廷必败无疑，因为朝廷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打仗，三个月本宫还是往好的去预期。”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没有足够的钱粮补给给前线，哪怕再是用兵如神的将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两眼一抹黑。” “没有钱粮，军心就无从谈起，士兵在前奋勇杀敌，听到没钱谁还给你卖命，不投敌就算好的了。”. 李辰说罢，长出一口气。 如今几乎处处都要用钱，他得尽快想到个办法才是。 周平安见李辰愁眉苦脸的，之前本来想说的事，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李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平安，有什么事就说吧，现在这点难题还压不倒本宫。” “是不是京城那边的事情？” 第2345章 先去要赔款 周平安苦笑道：“殿下料事如神，确实是京城那边来信了。” 李辰摆了摆手：“什么料事如神，本宫猜猜，又是钱的事吧？” 说着笑望了周平安一眼：“所以你才不好开口？” 周平安无奈摇摇头，拿出一封信，“京城刚到的急信，说是国库告急了。” 把信递给李辰，周平安一边说道：“臣见殿下苦于银钱，便想着能不能先想出个办法来，有了头绪，再告知殿下。” 李辰接过，“本宫知道你的好意了，只是你又无法凭空生出钱来，总还是要本宫来腾挪腾挪的。” 徐渭言语间颇有些抱怨的说道：“京城那帮人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什么事都要来找殿下，殿下要是有钱，还用得着他们写信过来吗？早就把钱送过去了！” “一个个做那么高的位置，也不会自己想想办法！” 徐渭还要再说，李辰止住他，解释道：“徐渭你也别太怪他们了，若不是实在无可奈何的话，他们也不会报到本宫这里来的。” “之前对辽作战，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但是为了这场胜利，我们大秦也几乎掏空了家底了。” “还有重建月牙关，同样也是耗资巨大，这些都是无论如何要去做的事情，无论耗费多少钱财。” “这一件件下来，大秦本就算不上富裕的家底，更是几乎被掏空了。” “京城那边能支撑一段时间，已是不易了，甚至已经超出了本宫的预期，所以对他们不用那么苛刻。” ( 徐渭无奈道：“只是如今到处都要用钱，殿下你又不是财神爷，如何拿的出那么多钱财给他们，臣也知道他们不容易，只是为殿下忧心罢了。” 李辰把信看完，说道：“办法嘛，想想总是有的，既然我们现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就只能找别人要了。” 李辰淡淡道：“别忘了，还有人欠了我们不少钱呢。” “原本不想逼的那么紧的，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他们再不快点，本宫就要火烧眉毛了。” 周平安跟徐渭都知道李辰说的是谁了。 李辰笑道：“打辽国花费了我大秦如此多的人力物力，死了那么多的大秦将士，不狠狠的敲他们一笔，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众多大秦英灵。” 李辰想起前世的近代史，那些列强几乎都是如此，国内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但是一旦对外侵略取得了胜利，就可以将矛盾转嫁到战败国，让战败国的平民来承担本该他们自己国家的苦难。 华夏的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更是成了各大列强的血包，军事拉胯的同时却有着数千年的财富积累，简直是最好的肥羊，着实是让列强们好好的肥了一波。 现在，自己也要做一次曾经的列强了。 李辰看向周平安，下令道：“平安，你马上回信京城，让他们加紧把去辽国索赔的使团组好，一切以效率为先，好了之后马上出发前往辽国谈判，把战争赔款的事情尽快敲定！” 第2346章 祭祖 安排了辽国战争赔款的事情，李辰就开始准备淮安的祭祖了。 同行的自然还有文王。 为了祭祖，李辰这几天都是斋戒，前往淮安的路上，李辰总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 到淮安后，休整了几天，李辰与文王商量了下，觉得祭祖不用搞的过于奢华，只要排场到那个意思就行了。 祭祖当天，李辰跟文王都换上了肃穆的袍服，两人并肩，一步步的朝着高台而去。 身后，是一支穿着精致礼服的侍卫队伍，每人手中都捧着祭祖所要用到的贡品。 四周有乐手吹着苍凉古老的号子，呜呜声中有着令人仿佛回到远古时空的魔力。 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沉香香气，这是江南特产的一种沉香，闻之心旷神怡，是文王专门命人收集的，富贵人家也舍不得经常点，今天倒是各处都插满，可以闻个够了。 两人拾阶而上，不时交谈两句。 “文王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陪本宫祭祖，本宫谢过了。” 文王目光盯着脚下的阶梯，回道：“殿下难道忘了，本王也是李氏族人，既要祭祖，怎么缺了本王？殿下说话未免过于生分了。” 李辰呵呵笑道：“是本宫的错，文王莫要见怪。” 说着到了台上，陵墓前方摆着两个蒲团。 两人同时跪下，文王一边行礼，一边说道：“本王不会见怪的，怎么说殿下也是本王的侄子，侄子说错话，做叔叔的岂有见怪之理？” “就像普通百姓一般，做侄子的做错了事，只要肯认错，长辈又岂会怪罪，高兴还不及。” ( 李辰笑了笑，没有回话。 两人行礼完毕，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一衣服，继续朝着祖庙行去。 给祖庙里面的太祖雕像上过香后，祭祖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进了祖庙，李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中那个巨大的太祖金身。 这个金身通体黄金塑造，据说就是文王出资打造的。 李辰看了两眼，跟文王一起接过侍卫手中点燃的香，走到雕像前，两人再次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 行礼完毕，李辰看着面前的太祖金身，突然开口说道：“太祖一介农家子，从无到有，一步步的开创了大秦如今的旷世基业，实在不易。” 文王动作要慢些，李辰等了一会他才行完礼。 行礼完，文王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太祖雕像，说道：“确实，没有太祖当年南征北战，扫平乱世，开创大秦，又哪有我们这些后世子孙如今的好日子。” “太祖出身贫寒，与古往今来任何帝王相比，都是出身最低的一个，却做出了许多他们没有做到的事情，在本王看来，不论是自身的才情，还是指挥军队决胜千里，抑或是为我大秦开疆拓土，扬我大秦声威，甚至治理国家，使百姓安居乐业，太祖的能力都是非同一般的。” 文王说着，眼中也流露出敬佩之情。 作为太祖的子孙后代，文王也是极为敬佩他的祖先的。 李辰把香插上香炉，转身看着文王：“那么当着太祖的面，我想问文王一个问题。” 第2347章 承受不起 李辰定定的看着文王，问道：“王叔觉得，我大秦，我李氏皇族，应该内战吗？” 文王手中握着的香微微一抖，把香插进香炉，文王转头颇为诧异的看着李辰，笑道：“殿下倒是直接。” 李辰不在意的笑了笑，“如今形势，也容不得本宫去玩那些弯弯绕绕的了。” 文王想了想，倒是明白李辰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了，想必是跟前几天金陵与南河交界处发生的事情有关。 文王心里无声的笑了笑，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倒真是像管仲逸所说的那样，只要自己按部就班的，不贸然出击，优势就会缓缓倒向自己这边。 在南方这么多年的隐忍，总算没有白费，没有这些年的积累，如今能挡得住自己这侄子的南巡攻势。 因此，他现在倒是不急了，心态从容了许多。 这更让他想起当年的太祖皇帝，也是不急不躁，缓慢增强自身实力，实际一到，雷霆出击，最终夺取天下。 自己现在的处境跟当年的太祖颇有些相似之处。 既然李辰这么直接，文王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本王有一事一直疑惑，想要问问太子。” 文王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李辰心中顿时转过许多念头，嘴上还是说道：“王叔请问就是。” 文王直勾勾的盯着李辰，问道：“宁王怎么死的？” 其实他心中早就猜到了答案，但还是想要听听李辰会怎么说。 ( 李辰闻言，没有丝毫迟疑的答道：“是本宫杀的。” 嗯？文王顿时眯起眼睛，他想过很多场景，唯独没想到李辰会这么干脆直接的承认了。 要知道宁王可不是一般的藩王，众多藩王中，宁王的势力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文王还知道当年的秘闻，到了现在，宁王绝对是极为关键的人物。 这样一个人的死，太子就这么直接承认了？是笃定自己不会说出去？ 李辰看着面色稍显惊讶的文王，笑道：“怎么？王叔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么？何故惊讶。” 文王说道：“只是没想到殿下会如此干脆罢了。” “这有什么。”李辰无所谓道：“王叔与我皆心知肚明的事，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李辰又不是白痴，若是其他人来问，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承认，但既然都是文王问的，自然不同，且不说文王已经知道了，李辰之所以这么干脆，也是另有深意。 告诉文王既是一种态度，表明自己的诚意，另外也是一种淡淡的警告，宁王都能死，其他人呢？ 良久，文王说道：“殿下，宁王怎么说也是你的叔叔，殿下如此狠手，未免太绝情了吧？”阅宝书屋 “绝情？”李辰冷笑两声：“王叔，本宫也不想做到那等地步，实在是文王的作为已是触碰到本宫的底线了，若不杀他，不是本宫一个人的麻烦，整个大秦都可能被他拖累，百姓饱受涂炭之苦，这等罪责，本宫可承受不起！” 第2348章 说不定会看见新天地 李辰面色愠怒，“与整个大秦，天下苍生比起来，本宫与宁王的那点关系，简直不值一提！” 文王有些惊疑道：“竟至于此？” 他有些怀疑李辰的话语真实性,但是此刻就他跟太子殿下，没必要说谎话。 “自然，此刻就本宫与王叔二人，何必说谎。” 李辰转头看着文王的神情，想要捕捉到他表情中的细微破绽，但并没有看出来。 其实当初宁王的事情，李辰一直觉得很蹊跷，可以断定是有人在幕后跳动，文王的嫌疑最大。 文王沉默良久，没有再问。 “既如此，本王就不再问了，只是，怎么说他也是本王兄弟，宁王之死，令本王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李辰内心暗笑，他要是信了才有鬼了，嘴上说道：“王叔，本宫与宁王之间已无法缓和，本宫虽心中不愿，但最后只能如此。” “王叔则不然，我们之间仍有可以回旋的余地，只要王叔愿意，我们可以共同带领大秦开创出另一番前所未有的盛世。” 李辰朗声道：“本宫以为，与未来的广大前景比起来，我们现如今的内耗实在显得毫无必要且愚蠢。” “王叔试想想，若是能集你我之力为一体，这大秦岂不是瞬间海晏河清，国力蒸蒸日上，现在我大秦面对的许多难题迎刃而解，便可以放开手脚，把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若是能成就一番不世功业，到时千百年后，依然会流传你我叔侄二人的姓名。” ( 李辰转头看向文王：“如此，岂不美哉？” 这番话，李辰不并不是说假的，若是文王肯合作，他所说的那些，都是可以实现的，李辰也愿意放下成见，与文王合作，共同打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大秦帝国。 若是不肯，也无所谓，反正表达出自己的态度了，只要在文王心中留下这个印象就行，以后说不定会有转机，反正自己横竖不亏。 文王闻言沉默不语，良久，叹了口气，说道：“殿下身为太子，应该知道人在其中，身不由己的道理。”阅宝书屋 “其实很多人，看似位高权重，可以掌握无数人生死，仿佛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束缚住他们，但是...” 文王摇头一笑：“他们能走到走个位置，本身就是经过无数的妥协，可以说是自己把自己束缚住了。” “到了殿下与本王这种地步的人，真的还有的选吗？” 李辰说道：“为何没得选，本宫要做任何事情，都是出于自己本心，否则本宫为何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本宫看不惯现在那些尸位素餐的人，本宫想要改变！” “王叔是把自己关在了一个牢房当中，没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或许吧。”文王失笑：“或许我年轻时，真的有你现在这般的豪情，但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已变了，如今的我，牵扯了太多人，太多事，可无法像年轻时一样洒脱了。” 李辰脸色变了变，微笑道：“王叔为何不肯一试，或许会看见新的天地呢？” 第2349章 穷疯了啊 文王摆了摆手,“老了，老了，我这老骨头可是经不起折腾了。” 李辰沉默后，笑了笑：“既然如此，本宫明白了。” 不经过一番争斗，像文王这种人是不可能轻易认命的，那就只能各施手段了。 只有自己占据足够多的，甚至是碾压式的优势，再说之前的话，才会有足够的份量。 现在，说这些还是有些早了。 文王点了点头，说道：“到了如今，很多事本王已经无法抉择了，只能任由车轮滚滚向前，前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总要去到才知道。”阅宝书屋 文王看向李辰，问道：“殿下打过牌吧，在牌桌上，要么通吃，要么通赔，没有第三个可能。” 李辰微微点头，没有说话，抬头看着面前的太祖金身，陷入沉默。 这金身放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了，表面已有些暗沉，但是太祖面上的神情依然严肃，根据记载，太祖生前不苟言笑，平时都是板着一张脸，那些大臣、皇子见到他心中都是有些惧怕的。 李辰看着太祖金身的眼睛，问道：“听闻这祖庙的太祖金身，是由文王出资，通体都是由纯金打造的？” 文王点头，应道：“不错，太祖为我李氏皇族开创了这大秦的基业，我们这些后代全都是蒙受他的余荫遮蔽，作为子孙，自然应当尽孝。” “耗资不菲吧。” 文王摇了摇头：“算不上什么，若是可以的话，本王还想找更加稀世的材料来打造这个雕塑，毕竟黄金总是感觉太俗了，可惜找不到那么大量的原料。” ( 李辰轻笑，“文王果然孝顺，太祖他知道的话也会欣慰的。” 文王奇怪的看了李辰一眼，问道：“殿下问这个，可是也想要打造一个？” 李辰摇头：“不是，本宫是突然想到图库现在快要空了，想把这个金身拉回京城熔了。” 说完转头看向文王，“文王以为这个主意如何？” 此刻，饶是以文王的城府修养，也被李辰的这个想法惊得瞪大了眼睛。 半晌才回过神来，指着李辰道：“你疯了，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了，会引起多少皇族的不满？哪怕你是监国太子，也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李辰满不在乎的说道：“疯了？没错，本宫是疯了，被穷疯了！” 现在到处都要用钱，若是用一点名声就能换到急需的金钱，李辰觉得简直再划算不过。 比起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更看重现实的利益。 再说了，只要这些钱能发挥到位，用到实处去，换来的，是自己实实在在的功绩，有了功绩，那点骂名，很快就能遮掩下去。 孰轻孰重，李辰想的很明白。 文王看着李辰，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知道李辰手上能调配的钱已经不多了，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把主意打到太祖的头上了。 文王缓缓劝道：“殿下，你缺钱可以从别处想办法，没必要出此下策。” 第2350章 背骂名的事我不干 李辰冷笑，“别的办法？文王以为本宫没试过，可惜啊，这天下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太多了，本宫无奈，只能找太祖求助了。” “怎么？文王该不会是不舍得吧？” 文王冷冷道：“这是什么舍不舍得的事情吗？你疯了，我还是清醒的。” 李辰淡淡说道：“若是这样不行的话，那文王觉得，如今空虚的国库，该怎么充盈呢？” “本宫是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文王知道李辰这是想要拖他下水，这件事要是自己答应了，李辰倒是得了金身这个实在的好处，虽然也背了骂名。 但自己不但损失了金子，骂名自己一样要背，整件事算下来吃亏最多的还是自己。 他自然不会答应，冷声说道：“殿下，你这是自掘坟墓，这件事一旦传出，你觉得天下人会怎么看你这大逆不道的举动？皇室的威严何在？只怕人人都会对你口诛笔伐，几个人还好，你经得住天下人都这般看你么？” “本王要是答应你了，那是害了你，也害了本王自己！” 李辰不屑的笑了一声，说道：“说到底，文王还是爱惜自己的名声胜过这太祖打下来的江山。” 文王不在意道：“随你怎么说，但是这种让人背上骂名的事，本王不愿做。” 李辰摇头叹道：“若是被人骂几句，就能让国库充盈些许，又有什么关系，别说骂本宫不孝顺了，就算他们把本宫说成是十恶不赦的暴君，本宫也认了。说到底，想要名声与实利同时获得，本就是一件极难的事，本宫是个实在人，更加看重利一些，至于那些虚名，由得他去便是了。” ( 李辰上到太祖的金身下面，敲了敲表面，发出沉闷的声音，手指也传来轻微的痛感，说明这座金身没有一点水分，是实心打造的。 李辰看着金身，仿佛看到了大批大批的物资与粮食，仿佛看到士兵换上了崭新的铠甲与武器，捧着装满肥肉的碗大口大口的吃着饭，操练了一天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m. 这些东西都是能立刻就能发挥出重要作用的，而不是像这个冰冷的雕像，只能在这里吃灰。 “文王，这金身打造的是太祖的样子，若是太祖此刻显灵的话，你认为他会赞同你，还是本宫的意见呢？”李辰笑着问道。 文王答道：“这不可能发生的事，说来又有何用。” 李辰淡淡道：“根据记载，太祖生平作风节俭，无论是他未曾发迹时，还是后来雄霸一方，乃至最后开创大秦，坐了一国之君，他的朴素作风从未改变，对自己的要求极低，根本没有半点奢靡浮华的作风，不仅对自己如此，他也最恨那些铺张浪费的人，概因他自己是苦过来的，知道一粥一饭，一丝一缕都是老百姓辛勤工作的成果，他不忍百姓受苦，想着自己少用一点，百姓就能轻松一点，一生从未改变。” 李辰盯着文王：“如今过去几百年了，我们作为他的子孙后代，还有谁能做到这些？” 第2351章 胆大妄为 李辰指着金身道：“本宫敢说，若是太祖在世的话，一定会同意本宫的做法。” 文王沉默良久，说道：“殿下，你就别拿太祖来压本王了，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的太祖自然是值得尊敬，可也不代表现如今我们这些后代的做法错了。” 李辰立即道：“好，那且不说对错的问题，本宫也相信太祖能理解我的苦心。” “本宫就问，比起这虚幻的金身，难道不是传承太祖为我们打下的基业更重要吗？这金身放在这里，除了我们几年来看一看，能有什么作用？” “若是把他熔了，就能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铠甲，粮食，武器，把这些给到需要他们的人手中，让他们为他大秦做出贡献，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 “还有那些藏在各位王爷、大臣府邸下面，在那里吃灰的、堆积成山的金银财宝，又还有多少，这些东西又能够发挥多么大的作用，要是这些都能为我大秦所用，就能让百姓手中有余钱，可以消费，振兴商业，从而带动技术发展，给到军队，就能打造出一支支的虎狼之师，这样何愁大秦不兴？” 文王失笑：“那只是殿下你的美好想象罢了。” 李辰缓缓摇头：“不，不是想象，这是可以做到的，而且也必须做到！” 李辰感叹道：“如今的大秦，就像是一座四处漏风的破房子，需要修补的地方太多，想要修补，靠本宫一个人是万万不够的，哪怕竭尽所能，也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终究会有垮塌的一天。” ( “只有尽可能的动用所有的人力物力，才能止住颓势，乃至更上一层楼。” “所以，与整个大秦的未来比起来，本宫背点骂名实在是微不足道。” “再说了。”李辰转身看着文王，笑道：“本宫不孝一些，被骂的多一些，不正是王叔想要看到的吗？” 文王一怔，说道：“殿下想差了，本王不会这么想。” “怎么想不重要，这金身的事？” 文王摇头，“这个殿下不要想了，本王不可能答应的，就算殿下豁出去了，不在乎天下人的唾骂，但是本王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很看重自己名声的，不想跟着你一起被骂。” “你说我虚荣也罢，小气也罢，总之这件事殿下还是放弃吧。” 接下来李辰没有露出文王意想中失望的表情，反而笑了起来。 李辰笑着说道：“挺好，王叔这么爱惜自己的名声是好事啊，好名声嘛，谁不想要，大家都想要，本宫也想要啊，只是如今不得不放弃了。” “王叔的态度本宫了解了，既然如此，那这个不要脸的人，就由本宫来当好了。” 文王疑惑：“你来当？” 李辰肯定：“我来当，王叔不用出手，本宫会以朝廷的名义发文，因如今国库空虚，大秦内外交急，要求天下的藩王各出资五百万两，以充国库！” 文王难以置信的说道：“我看你真的疯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敢这么做？！” 第2352章 硕鼠 李辰平淡说道：“王叔以为本宫想这样吗？” 文王说道：“你可以不这么做。” “哼。”李辰冷哼一声：“王叔站在一边讲风凉话自然是轻松愉快，你又怎知本宫现在面对的难题？” “本宫没得选。” 李辰看着文王，说道：“像王叔这样的藩王自然是不希望本宫这么做了，那无异于是在割你们的肉，但是，王叔别忘了，大秦的藩王们能吃到如今这样的膘肥体壮，靠的是什么？” “若是整个大秦做你们的后盾，又岂有这些藩王的今天？” “不夸张的说，藩王就是养在大秦内部的一只只硕鼠，无时无刻不在吞食着大秦的营养，如今大秦是远不如当初的强大了，但是藩王们倒是日渐壮大起来了。” 文王冷笑道：“这也是当初太祖爷定下的规矩，整个大秦都是姓李的，作为李氏后代的子孙，享享福怎么了，你难道还质疑太祖爷不成？” “本宫自然不是质疑太祖。”李辰先把文王给他扣的大帽子摘掉，然后说道：“只是如今藩王们一个个肥的流油，但是朝廷却是穷的叮当响，这怎么都是不正常的情况吧？”阅宝书屋 “太祖当初定下规矩，给与众多王爷极大的自主权，是希望藩王们能协助皇帝治理国家，为我大秦出一份力，结果现在，不说让他们为大秦出力了，他们不吸大秦的血，不把大秦拖垮就算很好了。” ( “如今的情形，可以说已经完全背离了当初太祖的原意，太祖活过来，见到这些不孝子孙，只怕也要被他们重新气死吧？本宫....” 文王打断道：“殿下，怎么你说的我大秦如今就好像行将就木一般了，在如何，我大秦也走过几百年风风雨雨了，中间遇到的难题也不少，也没见谁说要藩王去补贴朝廷的吧？” 文王说罢，看了看李辰，似笑非笑道：“反倒是自从殿下监国这些年来，倒是搞出了不少事情，殿下有没有想过自身的原因？是不是殿下做事操之过急了，才导致朝廷入不敷出。” 李辰淡淡说道：“什么原因，我相信王叔心里是一清二楚的，就不必跟本宫争论这些了。” 文王只是笑了笑，大秦如今的情况他自然清楚，但当面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了。而且哪怕要解决，他也不认同李辰那套激进的方法。 李辰吐了口气，说道：“没错，大秦的江山固然很大，但真正掌握在朝廷手里的又有多少，藩王们一个个割据一方，封地里自成一派，每年的税收全都进了自己腰包，自己倒是肥了，损害的确实朝廷的利益，如今朝廷拿不出钱了，但是民生、军事样样都等着用钱，总不能放在那里不管吧？” “朝廷撑不住，大秦自然也撑不住，没了大秦，这些藩王们又哪有如今的好日子？” “作为皇亲国戚，哪怕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他们不出手帮忙的话，也说不过去吧？” 第2353章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 “王叔说呢？”李辰问道。 文王看着李辰，沉默不语，好似想要看穿李辰心里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半晌才道：“殿下这么做，只会让情况变的更加困难，无异于自掘坟墓。” “自掘坟墓？”李辰笑道：“本宫自掘坟墓不是王叔最希望看到的吗？” 文王忽然笑道：“我有时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李辰指了指心口，微笑道：“本宫的算盘都是在心里打的，可不敢让王叔看到，王叔只需要知道一点，本宫现在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不让大秦这艘船倾覆。” 文王不置可否，指着太祖金身说道：“所以你刚才说要把金身拉回京城熔了，也是假的？” 李辰摇头，反问道：“王叔希望是真话还是假话？” 李辰自顾自的说道：“若是王叔希望是假的，很简单，那些钱王叔带个头先出了，有了王叔做表率，本宫相信其他的那些王爷也不会冥顽不灵的，有了这些钱，本宫自然就不会打这个金身的主意了。” “毕竟，这件事说出去确实不好听，能保留点好名声，本宫自然是求之不得了，虽然本宫的名声好像已经不怎么好了。” 李辰笑眯眯道：“王叔以为这样可以吗？” 文王只感觉自己内心好像有股火气要窜上来，合着自己这侄子是把坑都挖好了，就等着他跳了是吧。 自己之前已经明确拒绝了李辰，不会让他把金身拉回京城，说出去了，他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 李辰看似又给了他一个选择，实则是个更大的坑，比起带头捐钱来说，金身的事情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金身说到底就是个面子的事情，只要你豁得出去，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带头捐钱就完全不一样了，若是自己真的抬头把钱捐了，那自己简直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子，这件事情中，能得到好处的只有李辰和朝廷，金钱和名声全都有了，而且还削弱了一波藩王。 天下人只会认为太子一趟南巡，就捞了大把大把的钱，是他的能力体现。 反观自己这边，钱没了不说，名声也得不到多少，甚至还会被人认为自己是迫于太子的压力才捐的，毕竟没有几个人会认为有人愿意心甘情愿的献出几百万两。 这不是几百几千两的事，整整几百万两，哪怕是对于各个藩王来说，也要伤筋动骨了。 所以，文王更不可能答应李辰了。 文王冷笑道：“殿下，你觉得可能吗？” 李辰脸上带着笑意，“事在人为嘛，王叔这是不同意？” “废话！”文王恼怒道：“这种事情本王怎么可能同意！你把本王当傻子吗？！” 李辰耸了耸肩，说道：“那没办法了，既然王叔舍不得，本宫只好另想办法了。” “什么办法？”文王见李辰盯着金身，立刻说道：“你可别打这金身的主意了。” “那可说不定。”李辰淡淡道：“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 第2354章 保佑我 文王气的笑出声来，“你好歹也是大秦的太子，现在这是跟我耍起流氓来了？” “太子又如何？太子也是人，被逼急了的时候，也是会狗急跳墙的，只要能解决问题，耍一下流氓算的了什么？”李辰无所谓的说道。 文王眯起眼眸，“就不能给想想其他的办法？” 李辰无奈道：“王叔要是有什么妙计的话，倒是可以给本宫说说。” 见文王不说话，李辰说道：“王叔被封文王，长期掌管南方富庶之地，自然不知道本宫的难处，本宫以前也不了解，直到父皇让我监国之后，本宫才知道想要维持一个庞大国家的运转，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整个大秦如此庞大的家业，处处都要用钱，加上近年来天灾频发，救灾又要用去不少的银子，让朝廷本就紧张的国库快要见底了，还有对辽一战，虽然最后胜了，但国库同时也是真的空了，如今的朝廷...” 李辰摇了摇头：“那真是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瓣花。” “反正如今没银子是什么事都办不了，所以别说耍流氓，就算让本宫去街头卖艺，只要有银子，万事好说。” 李辰转过头，看着文王，“王叔可有什么方法教于本宫？” 文王摇了摇头，别说他没有，哪怕他有，自然也不会说出来，朝廷势弱，对他来说又不是坏事。 “不过殿下。”文王严肃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事总还是要讲个规矩的，殿下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 文王所想的，还是在规则之内一步步的逼迫李辰，如果最后李辰对他服软，那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了。 不过，这自然是要李辰配合的，若是李辰胡来，自己就很难把控局势的发展了。 所以，他有此一言。 李辰听见，大笑几声，这位文王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寸步不肯让，还想自己乖乖按规矩来。 李辰收起笑容，面无表情道：“本宫若是不按规矩来呢？” 文王平静道：“那样的话，本王觉得无论是对殿下，还是对本王来说，都不会是一个好结果。” “是吗？本宫倒是很好奇最后会是怎样。” 文王没有回话，两人静静的看着对方。 半晌，文王说道：“殿下，本王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李辰点头，“文王慢走。” 文王当即转身向大门走去，走到门口时，回头望了望李辰，李辰同时也看着他，目光短暂交汇后，文王大跨步走了出去。 注视着文王的背影消失，李辰缓缓转过身，抬头看向面前的太祖金身。 李辰喃喃道：“大秦太祖，你当年定下的政策，如今已经成了压在我大秦背上的一块大石头，随时会把大秦压垮，你的这些子孙后代也早已没了当年开疆拓土、奋勇拼杀的勇气与胆魄，若是再不补救，也不知大秦还能撑上多久？” “如今前方困难重重，我虽说不上什么力挽狂澜的英雄，但总还是愿意为大秦做一番努力的，若是你有灵的话，就保佑我吧。” 第2355章 化缘 从最开始来到这里，成为大秦太子时，李辰想的还没那么复杂。 当时想的是，既然成了太子，自然是要好好体验一番人上人的感觉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是所有男人都梦想的事情。 现在这些依然是李辰的目标，但已经不是全部了，随着这些年的经历，他的思想也在慢慢的改变，从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为了体验权力的滋味，到后来见到种种百姓受苦受难的场景，李辰心中渐渐有了想要让他们过得更好一些的想法。 又见到了那些手中掌握大量权力，却不顾百姓生死的官员，还有狼狈为奸的商人，李辰心中更加想要改变，让这些人得到他们该有的下场。 李辰想要改变大秦，而且他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支持他这么去做，现在虽然遇到了困难，不过还不足以让他失去信心。 对着面前的太祖自语了一会，李辰收拾起心情，转身出了祖庙。 周平安、徐渭在门外等着，见李辰出来，周平安问道：“殿下，刚才臣见文王出来，似乎脸色不太好？” 周平安虽然没有进去，不知道李辰跟文王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但看氛围似乎谈的并不是太好，而且文王走出来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令他有些猜测。 “本宫要他出钱，他的脸色能好到哪里去。”李辰笑着说道。 周平安惊愕，没想到太子殿下把主意打到文王身上去了。 苦笑道：“殿下，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文王如何能把他的钱给我们。” ( 李辰无所谓道：“横竖打一杆子，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不是么。” 李辰其实没有说全，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一方面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若是成了，自然是好事，若是不成也无所谓，自己后面还有其他的手段，就当给文王打个预防针了。 “那现在？” 李辰直接道：“文王这边是没戏了，不过大秦又不是只有他这一个藩王，本宫好歹是个监国太子，就算一家家去化缘，难道还不能化点银子出来？” “化缘？”周平安与徐渭对视一眼，皆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能让殿下这么说，说明目前银子的事确实麻烦。 “且不说这个。”李辰不耐烦摆了摆手，闭目回想了一下最近与文王的接触，还有忽然跟他同来祭祖的决定，再结合今天的对话... 李辰睁开眼睛，眼神晦暗不明，“本宫感觉最近不会太平静。”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黑了，李辰当即说道：“过了今晚，我们就尽快离开淮安。”. 两人点了点头，都没有多问。 回去的路上，李辰跟周平安同坐一辆马车，李辰把自己的想法等等跟周平安大概说了，两人交谈了一路。 回到淮安当地官员安排的住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稍微吃过晚饭之后，李辰早早便睡下，养精蓄锐，他打算明天天一亮就出发离开淮安。 当晚的深夜时分，李辰睡的正熟，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非常急促的敲门声。 第2356章 周平安的风格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同时还有徐渭的声音，“殿下，是臣，徐渭。” 李辰瞬间睁开眼睛，伴随着一股不妙的预感，让他心脏直跳。 能让徐渭在这么三更半夜来敲他们，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小的事情。 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吧，李辰在心里默念了几声。 “进来。” 徐渭连忙推门进来，李辰还没来得说话，徐渭就开口了，脸上犹有震惊的表情，可以想象他刚刚收到消息时的样子，略带焦急惶恐的说道：“殿下，十万火急，刚才收到急报，镇守西南的滇王府被烧了，滇王以下，死了三百余口人，现在唯有滇王一个人身受重伤，侥幸活下来！” 徐渭说完，李辰只感觉有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浑身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一直以来的第六感不断在脑海中示警。 李辰心中清楚，这很可能是自己这次南巡最危险的时刻了，一个不好，自己便是满盘皆输。 李辰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危机时刻，越是要保持冷静。 现在能收到这份急报，自己这边却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说明还有准备的时间，暂时还是安全的，不过这段安全期也非常短，必须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让自己的安全得到保障。 自己要抓住这个宝贵的窗口期。 说话间，周平安也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了，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虽然眼下局势刻不容缓，但两人现在都还算镇定。. ( 周平安也万万没有想到，只是晚走了一天，现在就陷入了危机之中。 他跟李辰都低估了文王的果决。 李辰没有犹豫太久，现在也容不得他迟疑，立即开口道：“这里不能再待了，我们现在立即离开！” 李辰脑袋极速转动，各种情形迅速在脑海汇总过了一遍，思考破局之法，片刻后，迅速说道：“徐渭，你立即派速度最快的人前往南河报信，让南河指挥使收到信后，立刻派兵前往金陵境内接应我们！” 徐渭肃然应命：“是，殿下！” 说着就要出门安排，周平安皱眉想了想，伸手把徐渭拦了下来，不顾他疑惑的目光，对李辰说道： “殿下，有些不妥。” 李辰看了周平安一眼，还是克制住了心中的焦急情绪，在这种时刻，他知道周平安不会无的放矢，吐了口气，李辰说道：“平安你说。” 周平安也知道时间有限，快速说道：“人可以走，但不能全都走了，殿下你自然是必须要走，但是所有明面上被人知道的侍卫和随从...” 周平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些人必须留下来！” “否则的话，不仅目标太大，会暴露殿下的行踪，而且这么多人一起，必然会拖慢殿下的速度，得不偿失。他们留下来反而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李辰微微一惊，他大概知道周平安的打算了，如果是自己想的那样，那这些侍卫随从很大概率都会死掉。 这的确是周平安的风格。 第2357章 走 李辰微微沉默，周平安说的确实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但是代价很可能是那些侍卫随从们的生命。 自己真的要放弃这些忠心耿耿守护着自己的人吗？这些人现在都是自己的铁杆支持者，自南巡以来，自己的安全多有仰赖他们，李辰本来都已经打算好了，等到回京，就把这些人放到各处去培养的。 难道现在真的要放弃这批人？ 李辰一时也有些难以下决断。 周平安开口道：“殿下，不能再拖了！而且臣相信他们早已有为殿下赴死的准备了！” 徐渭听着，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那些人与他接触最多，算是他的直系下属了，每日都能见到且时常开开玩笑，自己也对他们寄有厚望，现在一下子说要没了，自己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不会去责怪周平安，周平安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所在，作为一个谋士，自然是以主公为第一位的。 徐渭开口道：“殿下，既然那些人要留下来，总要一个领头的，臣愿留下。” 周平安立马说道：“不行，你不能留下！” 徐渭心中也有点火气了，瞪着周平安道：“周平安，你什么意思！那些侍卫留下来，要是没有一个领头的，不跟无头苍蝇一样了，我如何不能留下！” 时间紧急，周平安没有跟徐渭置气，只是说道：“徐渭，你别忘了，你是要负责保护殿下安全的，你要是不在，殿下出了什么事，你就是千古罪人！” ( “这...”徐渭顿时哑口无言，情急之下，他脑子也有些迷糊了，想了想说道：“虽说如此，总要留个有份量的人在这里吧。” “这是自然。”周平安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会留下。” 徐渭愣住。 李辰也看向周平安，“你确定？” 周平安的话，出乎了李辰的预料，毕竟选择留下来，就相当于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周平安肯定的点头，笑道：“跟了殿下这么久了，也该到我周平安表现表现了吧。” 李辰默然，今晚的事情实在突然，令他完全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导致现在连周平安都要以身犯险。 若是周平安失陷于此，自己无异于痛失一臂。 周平安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扯了扯嘴角，轻笑道：“殿下不必过于担心，臣敢留下，自然是有一定把握的，而且说不定那些侍卫也能保全。” “况且，不出意外的话，今晚管仲逸肯定会过来。”说话间，周平安的眼神泛起刺骨寒意，“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 徐渭此时也轻声劝道：“殿下，我们还是快走吧。” 李辰脸色阴晴不定，若是能过了这关，他再也不想陷入这种窘迫的局面了。 周平安提高了声调，大声喝道：“殿下，你再不走，就连翻盘的机会也没了！” “若是殿下折在这里，我们所做的一切牺牲就全都成了泡影！” 周平安咬牙：“臣可还等着殿下成就大业的那一天呢！” 第2358章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好！” 李辰猛的一拍桌子，把茶杯都震了起来，“本宫先走，但是周平安你一定要带着那些侍卫安全回到南河，跟本宫汇合！” “这是命令，听到没有！” 周平安露出微笑，郑重行了一礼，“臣，遵命。” 徐渭也如释重负的笑了，刚才李辰在不断犹豫，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当即说道：“殿下，臣先出去备车了，殿下可快点将衣服穿好。” 李辰低头看了眼，起身到现在自己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只穿了里面的。 当即拿起挂在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 刚把衣服穿好，外面也传来徐渭的声音，车已经备好了。 李辰看向周平安，眼神肃然：“倘若你回不来，本宫以管仲逸人头祭你。” 周平安咧嘴一笑，抬手指天，“天下知我周平安者，唯殿下也。” 李辰不再犹豫，大步流星的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周围只有几个最得力的侍卫守护，徐渭充当马夫，李辰上车后，立即狠狠抽了一鞭子。 李辰掀开侧帘，与站在门口的周平安对视一眼。 周平安开口：“殿下，一路顺风。” 李辰点头，缓缓放下帘子，马车开始急速前进。 周平安望着马车远去，转过身，把大门关上，没有叫醒那些侍卫，他们此时不知道的情况下，反而更便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管仲逸不知道还有多久就会过来，周平安必须在这之前想到到时该如何应对的方法，而且不能让管仲逸看出破绽。 ( 以管仲逸的心智计谋，想要骗过他绝非易事，这对周平安来说是一个绝大的考验。 周平安对自己的要求是最好能够瞒过管仲逸，让他不知道太子殿下已经走了的事实，最差，也要为太子殿下赢得足够的时间。 殿下虽然已经走了，但是仍然处于危险之中，这里可是文王的地盘，要是被管仲逸、文王知道的话，轻易就能找到殿下，自己最起码也要拖到南河那边的人马跟殿下汇合才行。 可以说，周平安接下来的应对决定了今晚李辰能否安全度过这次危机。 周平安知道自己眼下责任重大，今晚自己与管仲逸的交锋，从导致的后果来说，甚至能决定整个大秦未来的走向。 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周平安感觉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杯子想要喝口茶时，杯中的茶水竟然洒出去了，周平安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多少年没有这么紧张过了。”周平安苦笑，印象中，自己出师以来从未如此失态过吧。 “呼。”长出一口气，周平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的修身养性发挥了作用，渐渐的，他能感觉到自己慢慢变得平静。 望着漆黑的庭院，映的周平安的眼睛如同深渊，“管仲逸，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 同时，文王府那边。 不同往时，今天的文王府哪怕是深夜也是灯火通明，府里到处可见忙碌着走来走去的人，还有不少的士兵站在府里各个角落，神色肃杀。 第2359章 动手啊 王府外面，一支穿着铁甲的军队在一名将军的带领下肃立在门口，月光与铠甲交融，反射出森森冷光，上千人的队伍却没有一人发出声音，若是闭上眼睛，几乎感受不到这支人马的存在。 这是文王麾下最精锐的玄甲军，每一个人都是精挑细选，经过重重选拔之后才会留下来，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支队伍默然肃立，只要文王一声令下，就会成为恐怖的杀人机器。 府内，文王与管仲逸也在商量着最后的细节。 管仲逸脸上带着亢奋之色，语气有些激动，“王爷，玄甲军已经在外面了，只待王爷一声令下，属下便可带人直扑淮安，到时太子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管仲逸心中忍不住的兴奋，为了今天，他已经等了太久，付出了太多，甚至再也看不见光明，不就是今天么。 只要今晚的行动一举成功，那么之前付出的再多，他也觉得值了，之前太子一次次的转危为安，已经让他心中有些微微动摇，不知道是不是世上真有天命一说。 但如今机会再一次摆在了他的面前，这一次的机会，他绝不会再错过。 他已经不能再等了，太子肉眼可见的在不断壮大势力，再这么拖下去，文王这边的优势会被渐渐抹平，到时太子又有正朔加持，真到那时就晚了。 今晚，在他看来，就是一锤定音的最好时机。 管仲逸说完，文王一直没说话，不断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 管仲逸见状，知道文王心中还存在一丝犹豫。 ( 对文王来说，这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做出的决断，一旦他开了口，万一没有一鼓作气解决掉李辰的话，后面迎来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以及李辰的疯狂报复。 自己侄子的手段，文王再清楚不过，要是不能一棍子打死，给了李辰喘息的时间，那种后果，哪怕是他也难以承受。 今晚不动则已，要动，就必须把太子彻底打落深渊，让他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若不是管仲逸的力劝，以及计算之后，确实认为今晚成功率极大，文王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可如今事到临头，没想到心中还是生出了一丝犹豫。 现在跟太子那边还没到不死不休的程度，一旦让管仲逸带人过去，他跟太子就只能不死不休了。 管仲逸开口问道：“王爷是在顾念叔侄情分？”阅宝书屋 听到这话，文王眉头微皱，：“仲逸不必激将本王，你觉得本王会在乎那些东西？” “本王知你心情急切，只是这般大事，本王总要考虑全面才是。” 被文王点破，管仲逸也不在意，他所做的一切，最大的受益者总归是文王，只说道：“王爷，古来成大事者，最忌优柔寡断，反复无常，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了，王府今晚的动静，太子一定会收到风声，我们现在不先下手，到时太子反应过来，我们不仅失了今晚的机会，而以太子的性格，日后也必会对王爷严加防范，甚至回击，到时小心的就是王爷你了。” 第2360章 包围 管仲逸再次劝道：“王爷，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文王微微失神，问道：“今晚你有多少把握？” “不！”文王忽然摇头：“不是多少把握，是必须成功！” 文王盯着管仲逸，目露寒光，“仲逸，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把太子给本王留在这里！” “本王授予你全权调动本王麾下所有兵马、官员的权力，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今晚绝不能让太子逃掉！” “你能不能做到？！” 管仲逸面露喜色，这才是他选择的当世枭雄，下定决心，就要不择手段的去实现，挡在前面的，哪怕是太子又如何？ 今晚之后，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管仲逸躬身到底，“属下定不负文王重托！” “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文王长出一口气，做出决定后，他也轻松了许多，笑道：“本王要你人头干什么，本王要的是你的好消息。”. 说罢，文王凝重道：“太子一向狡猾，你这次过去不会那么简单，但是你记住，本王这次已是破釜沉舟了，再无退路可言，必要时刻，你可以动用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记住，是一切！” “唯有一点，决不能让太子跑了，他若是跑掉，后果你是清楚的。” 管仲逸点头：“属下已经在淮南周边布下人手，太子从来到淮南，他的下场就注定了。” 文王不再多说：“事不宜迟，行动吧！” ( 管仲逸领命：“今晚过后，大秦便是王爷说了算。” 管仲逸转身离去，心中默默道：“三弟，你输了。” 文王看着管仲逸离去，心下微宽，管仲逸的能力他还是有分寸的，今晚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这边，他无论如何想不出自己会失败的原因。 想想之前的犹豫不决，“难道我真的老了，没有了年轻时的果断？如此优势下，李辰岂有翻身可能？” 文王换位想了想，换做自己是李辰现在面对的局面，也很难有破局的办法。 “看来我真是多虑了。”自嘲的笑了笑，文王轻声自语着：“李辰，别怪做叔叔的先下手为强，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是你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好好的做一个逍遥太子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 “如今的后果，是你自找的。” 一旦没了李辰的掣肘，文王想不出如今的大秦，还有谁能与他相抗，只等他那皇兄一死，这大秦就是他掌中之物了。 想到这，文王心中也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 另一边，管仲逸带着玄甲军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李辰所在。 在李辰离开半个时辰之后，一队人马从街巷中出现，到了李辰住处，迅速分散开，把整个院子严密的围了起来。 周平安在院中也感知到了，放下手中酒杯，轻声自语着：“终于到了么。” 管仲逸下马，走到大门前，敲了敲门，高声说道：“文王府管仲逸求见太子殿下！” 第2361章 太子在哪里 等了一会，没有人来开门，边上一个一身戎装的将领说道：“管先生，不如让士兵直接闯进去？” 管仲逸摇了摇头，他自信局势尽在掌控，占尽先机，要用最稳妥的办法达到目的，如果玄甲军就这么进去，免不了一番乱战，太子很可能趁乱逃脱，“不妥，能平稳的请到太子殿下是最好的，不到必要时刻，尽量不要这么蛮横，我再试试。” 管仲逸再次上前敲门，“文王府管仲逸奉文王之命，特来求见太子殿下，文王有要事请太子殿下相商！” 等了一会，这次大门终于缓缓打开，现出周平安的身形。 周平安站在大门正中，左右打量了一下，笑道：“呦，挺大阵仗。” 管仲逸微笑道：“三弟，怎么是你亲自来开门，没有人了吗？” 周平安打了个呵欠，淡淡说道：“今夜读书有所收获，兴奋至今没有入睡，所以听到敲门声自然来看看了，不然你们惊扰到太子殿下怎么办？” “哦？”管仲逸问道：“刚才我没有惊到太子殿下吧？” 周平安不耐烦道：“你若再在这里呱噪就惊到了。” 管仲逸感知着周平安的神色变化，想了想，说道：“三弟，我奉文王之命前来，有要事要请太子殿下前往文王府一叙，就请你去叫一叫殿下吧？” 周平安冷笑一声，指了指天空，说道：“是你不清醒，还是我不清醒，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半夜的，有什么好商量的！” “再说了，管仲逸，你是个什么身份，也敢让我去叫太子殿下，殿下怪罪下来，你当得起吗？！” ( 管仲逸神情悠然，并不气恼，淡淡说道：“是关乎太子殿下生死存亡的大事，三弟还是通报一声的好。” 周平安挡在门前，直接摇头：“殿下安全自有我们这些下属操劳，就不劳文王跟你关心了，请回吧！” 管仲逸突然上前几步，距离周平安只有一步之遥，在他耳边轻声道：“三弟，我怎么感觉你今晚有些奇怪呢？” 周平安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了下来。 静默。 没有等到周平安的回应，管仲逸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笑容，“怎么，三弟，被我说中了？” 周平安心又控制不住的跳起来，他知道现在自己一点错误都犯不得，一旦被管仲逸抓住破绽，自己下场可想而知。 甚至殿下那边的安全，也要看自己接下来的应变。 一滴冷汗不自觉的从额头流下，渗入眼睛里，很难受，但周平安不敢去擦。 管仲逸慢慢转过身，看向那个戎装将领：“刘将军，带人...” “可不是只有你们才有准备。”周平安忽然说道。 管仲逸停下口中的话，看向周平安，“三弟，这话我听不太明白？” 周平安脸上露出从容的笑，淡然说道：“管仲逸，你何必装傻，你以为只有你们才懂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吗？” “太子殿下向来小心谨慎，你以为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殿下会这么傻傻的来到淮安？还是与文王同行？” “天底下可不是只有文王和你才是聪明人。” 周平安说着，倚靠在门廊上，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是想进去吗？” 周平安伸手指引道：“请吧。” 第2362章 你的死期到了 “但是！”周平安眼神瞬间变得阴狠，“里面会有什么东西，我就不敢保证了。” 管仲逸笑道：“三弟，你在吓唬我？” 周平安耸了耸肩，“你可以试试。” 管仲逸看着周平安，心中有些迟疑，他想到了不久前的狩猎，当时也以为是必杀之局，结果最后太子也全身而退了。 这次呢？若是太子已经有准备的话，他就这么带人闯进去，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再看大门后面，仿佛那里是一只巨兽张开了大嘴，就等着他跳进去。 管仲逸犹豫了，这次自己这边行动已经够快了，难道还是让太子逃过一劫？ 管仲逸指节握的嘎吱响，但要是周平安说的是真的，就要把自己赔进去了，这又令他不愿冒险。 周平安见管仲逸陷入迟疑，心下微松，看来今晚有可能安然度过。 当下加了把火，“管仲逸，你进是不进，我没空在这里陪你耗着，不进就赶紧带着你的人滚！” 管仲逸立在原地没动。 刘将军上前对管仲逸小声说道：“管先生，不行我们还是撤吧。” 他只是带人过来协助的，能轻松愉快的获得功劳他自然一马当先，但现在有没命的风险，刘将军就打退堂鼓了。 反正他还年轻，家里还有娇妻美妾，犯不着在这里拼命。 周平安看着，心中微微激动，只要继续这么下去，自己这空城计就要成功了。 管仲逸纠结许久，心中已经生了退意，犹豫着要不要下令撤退时，心中一道灵光闪过。 ( 不对！ 若是里面真的做好了准备的话，那一开始周平安何必要拦自己，直接让自己带人进去，他们不就可以直接瓮中捉鳖，何必要搞得这么麻烦？ 周平安一开始还说什么夜读，分明是说谎，若是里面做好准备，他何必扯什么夜读？ 这是一出空城计！ 反应过来，管仲逸立刻下令：“刘将军，带人进去！” “这...”刘将军有些迟疑。 管仲逸只有眼白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你想抗命吗？是不是要我报到文王那里去，让王爷扒了你的皮！” 刘将军一个激灵，赶紧应道：“是！” 说罢，带人直接闯进门。 形势一下子直转而下，周平安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人进去，一颗心也跌落谷底。 很快，刘将军出来了，结果是，里面只有一些侍卫随从，主卧里早已空无一人。 管仲逸听的额头青筋直冒，狠狠一巴掌甩在刘将军脸上，“废物！” 刘将军被打的晕头转向，缩在一旁不敢言语。 周平安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你们终究是晚了一步，按照时间推算，殿下现在早已经跟南河那边的兵马汇合了。”阅宝书屋 笑看着管仲逸，周平安讥讽道：“文王想先下手为强，晚了！” “你们就等着殿下对你们进行报复吧！哈哈哈哈！”周平安狂笑不止。 管仲逸看着如痴如狂的周平安，下令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士兵当即上前把周平安抓住，抵在墙上。 管仲逸走过去，阴冷道：“周平安，你的死期到了。” 第2363章 抉择 面对管仲逸的威胁，周平安丝毫不慌，面上反而挂着略微得意的笑：“我的死期什么时候到，你管仲逸说了不算。” 周平安可以断定，管仲逸现在不敢杀他，因为太子殿下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只要殿下那边能够安全脱险，那自己这边就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之前他为殿下争取时间，不仅能够为李辰赢得宝贵的时间差，同时也为自己赢得了时间。 只要殿下那边能够顺利进入南河行省，就能反过来为自己的安全提供保障。 殿下一日不死，管仲逸就一日不敢杀害自己。 周平安心里想的很清楚，无论是对自己许以利诱，还是拿自己威胁太子，自己目前的价值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他断定管仲逸这时不敢对他如何。 “你想杀我，请示过文王没有？”周平安说着，淡淡瞥了眼管仲逸。 管仲逸冷冷的盯着周平安，心里也在思虑。 今晚的行动一开始就遭遇了意想不到的情况，文王跟他都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事先收到了风声，在他们行动之前就已经跑掉了。. 管仲逸对押着周平安的两个士兵抬了抬下巴，两个士兵会意，当即把周平安翻过来，不等他反应过来，两个拳头已经重重的轰在周平安的腹部。 “呃啊！”突然遭此重击，周平安作为平时没有怎么练过武的人，几乎是瞬间就感到剧痛来袭，肚内翻江倒海一般难受，身子都略微蜷缩成一团，嘴角有着丝丝血迹渗出。 ( 挥了挥手，让两个士兵让开后，管仲逸走到周平安身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三弟，你说的对，在太子那边没有确切是消息传来之前，我确实不会杀你，但是，未必不能用其他的手段。” “这只是个开始，三弟，你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话，就告诉我太子往哪个方向去了。” 事已至此，管仲逸也只能采用这种办法了，周平安现在就是唯一的突破口，必须从他这里得到太子的信息，否则，太子一旦离了他们的掌控，后果不堪设想。 光是想想，管仲逸便觉得浑身发冷。 面对太子这种对手，半点也大意不得，今晚只是稍稍犹豫了下，就造成了现在的麻烦局面。 “呵。”周平安擦了擦嘴上的血迹，冷笑道：“管仲逸，你都落到用这种粗暴的手段了，岂不是更说明你无计可施了，那我为何还要告诉你殿下的事情，等殿下恢复过来，自会想办法来救我，你说，我有什么背叛殿下？” 管仲逸深吸了一口气，回想着过来时的情形，当时周平安肯定已经知道他要来了，打的就是拖延他时间的主意，但同时也说明，太子收到消息的时间肯定很仓促，连周平安跟里面的侍卫都没来得及带走，此时说不定还在淮安境内，而不是周平安所说的跟南河的军队汇合了，周平安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他放弃追上去的信心。 想到这，管仲逸立刻下了决定。 第2364章 注定 现在还没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只要在太子跟南河军队汇合之前截住任何一方，那么局势就将重新回到掌控。 管仲逸立刻下令：“刘将军，你立即让人去淮安跟南河的交界处，问清楚那里的南河军队有没有异常，若有异常，让淮安当地的军队不要在那里驻防了，立即封锁所有淮安进入南河的路线，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得从淮安进入南河！” “是。” 刘将军领命，下去找了几个平日里骑术最好的人，让他们骑上最快的马，叮嘱一番后，立刻让他们出发了。 周平安在旁边看着，原本略微轻松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一颗心再次提起。 他没想到管仲逸这么快就分析清楚，确实，他之前说太子跟南河军队汇合的话，不过是想要诈一诈管仲逸，当时管仲逸因为发现太子不在，心中失了方寸，被周平安一说，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随着他静下心来，就发现了破绽所在，若是太子能够跟南河那边汇合，说明他有足够的时间，那么没理由放弃周平安跟这么多的侍卫随从。 周平安留下来分明是拖延时间的，而他也确实成功了，至少为李辰争取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没有这一个时辰，哪怕太子先走了，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追上去。 甚至换一个人过来，说不定已经被周平安诈走了。 管仲逸心中舒了一口气，幸好他对周平安极为了解，看出他与平时的细微不同之处，否则他若是就这么带人回去，只怕可以在文王面前自杀谢罪了。 ( 周平安此时也在绞尽脑汁的思考，还有没有办法可以解除眼下的困局，但如今行动受限，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 管仲逸下令完之后，走到周平安身边，问道：“我很好奇，太子是从哪里判断出今晚我要过来的？” 管仲逸心中好奇，他自认为这次行动隐藏的极好，至少今晚之前，是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去的。 那么太子是从哪里判断出文王决定今晚动手的？. 还是说白天的时候，文王跟李辰祭祖时发现的？ 也不可能，至少文王祭祖当天，还没有这个想法，就算有，也不会是今晚。 之所以会有今晚的行动，还是文王回来之后跟他说了当天李辰的话，管仲逸这才顺势而为，劝文王先下手为强。 可以说，今晚的行动是他管仲逸一手主导的。 因此，他更不容许失败。 只是没想到刚开始就出现了问题，这也怪计划定的太过仓促，只想着杀太子一个措手不及，漏了许多细节，若是事先把太子周围封锁起来，也就没这么多事了，还好，目前还来得及补救。 周平安一句话都没说，他怕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管仲逸这种人，一点细微的破绽给他，就能发现很多事情，因此，周平安闭口不言，是最好的选择。 管仲逸也不在意，反正也已经安排下去了，“哪怕你一句话不说又如何，今晚太子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第2365章 为何 周平安只是冷笑。 只是面上虽装作不在意，但周平安知道，眼下殿下依然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自己必须要尽量迷惑他们。 想了想，周平安开口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殿下往哪里跑了吗？我可以告诉你。” “哦。”管仲逸闻言并没有露出喜色，只是看向周平安，想看他如何说。 周平安指了个方向，“你若是信我的话，可以将人手重点放在那个方向。” 周平安继续说道：“殿下写了信给南河那边，约定要在淮安与南河交界附近的小屋村汇合，你把兵马重点放在那里，可以直接截住殿下。” “否则像你这样把兵力分散，哪怕找到殿下又如何，有徐渭保护，总是能突出来的。” 周平安似笑非笑的说道：“地方我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就由你了。” 管仲逸淡淡说道：“你为何要说出来，你刚才不是还誓死要守护太子的吗？” 周平安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我改主意了，好像投奔文王也不错。” 这话自然是假的，周平安这么说，只是为了乱管仲逸的方寸罢了，不管他信不信，这都无所谓，只是随手施为罢了。 不过周平安说的话，假中带真，徐渭让人去南河时，他加了一句，让南河那边派出小队人马前往小屋村，当时只是突发奇想，现在倒是用上了。 而李辰则是去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管仲逸自然知道周平安不可能投奔文王，只是周平安会不会是故意误导他，他确实抓不准。 ( 说不定太子真的往小屋村去了，周平安此时故意说出真正的汇合点，虚虚实实间，就是为了误导他，让他不往那边派人。 虽然明知周平安的心思，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管仲逸不敢大意。 想了想，对一旁的刘将军说道：“小屋村那边看仔细点，有动静的话，往那里增加人手。” 刘将军点点头，下去安排了。 周平安见状，心中微微欣喜，管仲逸派出的人肯定能发现那一小队的人马，只要中了这个烟雾弹，管仲逸就会往小屋村增加人手，那殿下那边的压力相应就能小点了。. 对目前的自己来说，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管仲逸安排完后，看着周平安，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以前一直想问，只是没机会，现在倒是可以试探一下周平安了。 他有一种感觉，要是知道那个秘密的话，或许根本不用像现在这么麻烦，文王可以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打败太子。 管仲逸开口道：“三弟，今晚之事，从太子决定南巡开始，就必然会发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罢了，以太子的头脑跟手段，我不信他会不知道，那么问题来了，太子明知自己南巡会遭到危险，为何他还要执意进行这次南巡呢？” 管仲逸面向着周平安，低头说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三弟，你可知为何？” 管仲逸知道，一个有一个原因让太子不得不进行这次南巡。 第2366章 稳妥 这次呢？只要知道这个原因，根本用不着与太子你来我往的交锋，从根本上就捏住了太子的软肋，可以直接逼太子就范。 哪怕今晚行动失败了，要是能知道这个导致太子南巡的原因，也是大获全胜。 周平安默然不语，虽然他不知道殿下南巡的根本动机是什么，但是他相信殿下肯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否则，谁愿意以身犯险。 只是管仲逸并不知道其中内情，认为自己知道这个原因，或许，可以从中做做文章？ 想了想，周平安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现在局势复杂多变，他担心自己会破坏了李辰的布局，殿下不说，自然有他的原因，万一自己自作聪明，很可能会影响到殿下的计划。 因此，周平安选择闭口不言。 管仲逸也不着急，反正周平安现在在他手上，以后慢慢总是能发现一些线索的。 要是能截住太子的话，连这一步都可以直接省了。 摸了摸自己瞎掉的双眼，仿佛还有阵阵刺痛传来，管仲逸自语道：“太子殿下，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天命所归。” ..... 另一边，雨花台大报恩寺。 本应在睡觉的赵玄机此时全无睡意。 刚才他派去暗中跟着李辰的人送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管仲逸带人包围了太子的住处，而里面的太子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个周平安带着一群不知情的侍卫。 赵玄机听完之后，久久不语。 此事看似是文王跟太子之间的对垒，好像跟他没关系，他可以置身事外，其实全然不是。 ( 这二人无论谁胜谁负，他这个新来的吴王都必定会收到极大影响。 要不要插一手呢？赵玄机紧皱眉头。 “王爷。”匆匆赶来的幕僚迅速了解了前因后果后说道：“事情不能久拖，需尽快决断才是。” “我知道。”赵玄机烦闷的摆了摆手。 幕僚见状，知道王爷陷入纠结，开口道：“王爷不论作何决断，须得在事情有结果之前尽快才是，目前文王那边明显占据优势，王爷若是再帮上一手的话，太子今晚只怕是难以逃过这一劫了，届时没了太子的制约，王爷便又可以重回当初做阁老的时候。” “若是帮太子殿下的话也可以，毕竟太子要是输了，只怕天下便是文王说了算了，未必会比太子监国时要更好。” “只是帮太子的话，赢面没有文王那边大，太子殿下如今在淮安可以说是势单力孤，比不得文王一手遮天。” 幕僚说完之后，便等着赵玄机的决断，他只负责分析形势。 赵玄机问他：“你认为本王现在应该站在哪一边？” 幕僚没有想太久，很快说道：“若从安全方面考虑，属下认为王爷可以选文王。”阅宝书屋 赵玄机点头，幕僚说的没错，现在李辰本已处于劣势，若是再加上自己，几乎没有翻盘的机会。 这是最稳妥的选择。 但是李辰真有这么容易失败？赵玄机想起以往的经历，李辰面对的绝境多了，但最后总是能够绝地翻盘。 第2367章 阶梯 想了一会，赵玄机叫来自己的近卫统领，交待了几句。 最后说道：“你立即行动，本王这边只要留几个人就行了。” 统领犹豫道：“那王爷您的安危？” “放心吧。”赵玄机平静道：“现在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来找本王麻烦的。”. “你快点出发，不要耽误了时间。” 统领重重点头：“既如此，那边结束之后，属下快去快回。” 赵玄机挥了挥手：“去吧。” 近卫统领离开，幕僚说道，“王爷，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妥。” 赵玄机摇头：“没什么不妥的，来了南方这么久，本王也该动一动了。” 走到大门口，外面依然还是黑漆漆的，看不见一丝光亮，赵玄机却感觉心情不错，陪太子南巡也有一段时间了，自己总算是等到了机会。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赵玄机说道：“这次他二人的争斗，倒是给了本王一个突破口，这次过后，无论局势如何，本王在南方总算是可以站稳脚跟了。” 虽不知道赵玄机具体是什么打算，幕僚还是附和道：“王爷运筹帷幄，占据南方一席不过迟早的事。” “哈哈。”赵玄机笑了两声，坐回椅子上：“反正也睡不下去了，来下两盘，静静等消息便是！” “好的，王爷。” 幕僚摆好棋盘，两人开始对弈。 ..... 漆黑的夜色中，一只骑兵队伍正在行军。 在静谧的夜晚，马蹄的踢踏声格外刺耳。 ( 南河行省指挥使陈立成面上是掩盖不住的焦急，不停的用鞭子抽着胯下的马匹，只希望快一些，再快一些。 不久前收到了李辰派人送来的急信之后，陈立成吓了一大跳，在他看来，文王这是要准备谋反了。 当即也顾不得士兵们的怨言，让他们全部起床披甲上马，稍微整顿之后，就火速带兵前往淮安接应李辰了。 他此时心情是既焦急又激动，焦急的是怕赶不上救援太子殿下，激动的是，他明白自己此刻的行动是多么的重要。 只要自己能顺利带兵赶到，救太子殿下于水火之中，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功劳砸在自己身上了。 如果能顺利救援太子殿下回到南河，此事过后，以自己的功劳不连升个几级都说不过去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是太子的危难，却也是自己向上的阶梯。 所以以想到此事，陈立成就恨不得让自己胯下的马飞起来。 旁边的副手，副指挥使李达提醒道：“大人，不能再抽了，再抽马就要受不住了，此时可没有可以更换的马匹。” 陈立成听了，扬起的鞭子落了下来，问道：“距离殿下让我们到的地方还有多远？” 李达想了想，“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应该就到了。” 陈立成皱眉说道：“太慢了，我们出发已经将近两个时辰了，太子殿下如今危在旦夕，一点时间都耽搁不得，下令加快行军，马匹要死，也不会在这一个时辰全部死掉，要是死了马匹的，让他们留在原地，剩下的人继续全速前进！” 第2368章 一二三 李达闻言，想了想，确实，目前时间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去晚了，太子出事，到了再多的人也没用了。 正要去传令，忽然眼睛一缩。 李达看向前方，一支穿着玄甲的军队出现在南河军队的前方。 陈立成也看到了，心下凉了半截，他认出来了，那是玄甲军，在南方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玄甲军的大名，那是文王花费了重金打造的王牌军队。 陈立成面色极为难看，眼下太子那边生死未卜，自己这支军队就是赶去救命的，自己晚一分到，太子就多一分危险。 此刻正是与时间赛跑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行军他都觉得慢，生怕去的晚了，辜负了太子殿下的信任。 如今半路上却被赫赫有名的玄甲军拦住，陈立成的一颗心几乎跌入谷底。 虽然眼前的玄甲军数量不多，哪怕是以人数优势，自己也能打败他们，但想想也知道，这些人不可能会跟他们拼命，绝对是来拖延他们的时间的。 要是太子殿下被追上拦住的话，哪怕自己把眼前这些人全都杀光了，也无济于事。 陈立成咬牙切齿的道：“该死的，我从未发现这些穿黑甲的这么令人讨厌！” 李达面色凝重的说道：“大人，眼下该如何处理？” 陈立成驱马上前，“我跟他们领头的谈谈，看能不能吓退他们，老子人数占优，真要发狠了，对面的一个都别想活！” “他们要是识趣，知难而退最好，否则...” ( 陈立成没说完，要是对方硬要死磕，他其实毫无办法。阅宝书屋 刚好对面也出来一个黑甲将领，陈立成与他在两军阵前对峙。 陈立成还没开口，黑甲将领就说道：“陈指挥使，好久不见了。” 对面明显打的就是拖延时间的打算，一开口就是没有营养的废话，陈立成心中焦急，太子那边还等着他救命呢，自然没有废话，开口直接道：“对面的，老子不跟你废话，现在你立刻带你的人退开，否则的话，哪怕你是玄甲军，老子今天也要大开杀戒了！” 陈立成高举手掌，握成一个拳头，“老子数到三，三声之后，你不退开，老子就带人冲锋！” “一！” 陈立成伸出一个手指。 黑甲将军没想到陈立成一开始就直接开始数数，一点犹豫的时间都没给他，他也不想拼命，自己的人虽然精锐，但人数太少了，肯定拼不过对方。 看陈立成面上的狠色，黑甲将军知道他不是说假的，三声之后，他真的会带人冲过来。 很快，陈立成念出了第二个数字：“二！” 黑将将军冷汗直流，他今晚是抱着立功的想法来的，为了这个名额还花费了不少的银钱，就是为了立功好获得文王的赏识。 可不想无缘无故的折损在这里，那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黑将将军说道：“陈指挥使，你我无冤无仇，有话可以好好说，没必要如此！” 陈立成不管，念出了最后一个数字，“三！” 第2369章 天公不作美 三声之后，陈立成脸色骤然变冷，眼中杀气四溢。 对面的玄甲军统领也是心中发苦，他也不想跟陈立成拼命，但是要是就这么退了，文王那边无法交待，同样也是讨不了好。 陈立成不再犹豫，就要下令让士兵冲锋，他已经在这里拖得够久的了，不可能再陪对面继续耗下去。 对面耗得起，但是他的每一分钟都很宝贵。 陈立成拔出佩刀，高高举起，胯下战马不断嘶鸣，四蹄踢踏地面。 后面的南河骑兵也都做好准备，只等陈立成一声令下。 对面的黑甲统领也拔出长刀，严阵以待。 一场恶战看起来在所难免。 陈立成咬了咬牙，佩刀就要挥下，发动冲锋。 若是可以的话，他十分不想在这里白白折损力量，这次来的人本就不多，若是能顺利到达殿下那边，这些人就是护卫殿下周全的保障，每一个都十分重要。 现在却要在这里折损一部分，陈立成心里十分清楚，别看南河这边人多，但是对面的玄甲军无论从士兵素质、武器装备、马匹等方面都要优秀很多。 南河军队虽然能赢，但伤亡是免不了的。 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陈立成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结束战斗，若是太子那边出事了，那他赢的根本没有丝毫意义。 但此刻犹豫不得，越是犹豫，反而正中对方下怀。 陈立成心念急转，不过一瞬间的事，手中动作丝毫不慢，就要下令冲锋。 ( 忽然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 陈立成刚要脱口而出的‘冲锋’二字顿在口中，疑惑的转头看去。 在南河军队跟玄甲军的侧方，一阵烟尘滚滚，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一队人马快速显现而出。 陈立成看了，只感觉浑身遍体冰寒，在如此的关键时刻，竟然又出现了一支人马。 陈立成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是己方的援军，若是太子殿下在这边有可以调动的兵马的话，又何必让人快马加鞭的送信到南河，就是因为这已经是殿下能调动的最近的军队了。 那么，此刻来的人就可以肯定，不会是太子殿下的人马了。 不是太子殿下，那就只能是文王的人了。 这也正常，此刻文王为了追捕太子，肯定是把手上能调动的兵马全都动员起来了。 也就是说，这是对面的援军。 陈立成只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对面的玄甲军已经够他受的了，现在又来一批，自己还能顺利赶到殿下给的地方，还能顺利援救太子殿下吗？ “天公不作美啊！”陈立成叹了一声。 好不容易有了个可以往上爬的机会，可以在太子殿下面前大大的露脸，加官进爵近在眼前了，没想到，最后还是一场空。 望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陈立成喃喃自语，“殿下，非是属下不尽心竭力，实在是...” “大人！”陈立成正惆怅时，李达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陈立成回了一声，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 李达指着那群不速之客说道：“大人，这些人好像不是文王的人。” 第2370章 歪打正着 “嗯。”陈立成应了一声。 随后猛的反应过来，瞪大眼睛说到：“你说什么，来的不是文王麾下的人？！” 李达说道：“属下不敢十分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至少不是玄甲军。” 陈立成当即凝神望去，之前离得远，加上他下意识就认为这不会是自己的援兵，当成了文王的人马，所以没有仔细看，此刻再仔细打量，果然看出了一些不同。 首先这些人的铠甲武器极为精良，哪怕是在夜晚，也反射着幽幽的钢铁光泽，但看制式，跟玄甲军穿的截然不同。 还有这些人骑的马，马上的马鞍，都能看出来用材不菲，而且跟普通军队简洁朴实不同，这些人更有一种华贵的感觉。 看起来，这种气质很像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给他的感觉。 “难道是殿下的侍卫过来了？” 陈立成摇摇头，把这个可能去除，若是殿下还有余力派出人来支援他们，那又有何必要紧急召他过来救架呢？从逻辑上就说不通。 对面的黑甲将军也经历了一番过山车般的心情，最开始他也以为是援军到了，后来发现根本不是，现在他也疑惑，这半路杀出的会是谁的人马？ 或者说谁的人马都不重要，关键是，对方是敌是友。 很快，他就知道了，看起来这些人是不是敌不知道，但至少不会是友。 因为他们朝着南河那边过去了。 陈立成看着这批人过来，起初心里也很紧张，怕他们突然来一个措手不及。 ( 但是对面显然也懂，在靠近后，就缓缓降低马速，最后一个银甲将军单骑出来，朝着陈立成抱了抱拳，说道：“可是南河行省指挥使陈立成大人？” 陈立成不敢托大，这人极有可能是来帮他的，非常客气的回了一礼，说道：“不才正是南河指挥使陈立成，敢问大人是？” 说着，陈立成打量了一下对方，他对文王麾下的军官将领都还算熟悉，可从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看来，真不是文王的人。 想到这，陈立成的心跳微微加快了一些，只要这批人能帮自己把玄甲军拦住，自己就能脱困，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去救殿下，还来得及！ 看着陈立成几乎毫不掩饰的期盼心情，银甲将军没有让他失望，说道：“在下是吴王的近卫统领徐峰，吴王收到消息，有人要对太殿下不利，吴王忧心殿下的安危，因此派我前来助殿下脱困。” “之前我的探子来报，说陈大人在此被人拦截，因此我特意前来相助陈大人的。” “哈哈，是吗？”陈立成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了，对方真的是来帮他的，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正是。”徐峰平静说道。 出发时，吴王本来交待的是尽快赶到殿下那边，但他半路上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细想之后，自己这几百人还是在这里更能发挥作用，而且殿下那边一时也找不到人，干脆就过来帮忙了。 歪打正着之下，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第2371章 急走 陈立成收起笑容，郑重道：“那这里就拜托徐将军了，殿下那边时刻处于危险中，我必须立刻前往。” 徐峰点头，“这是应有之义，殿下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陈大人去便是了，这里有我在，他们就休想妄动！” 陈立成感激的点了点头，“日后事了，我一定要要请徐将军喝上一杯！”m. 徐峰也微笑点头，没有拒绝，很明显，若是这次太子殿下能安全度过难关，这陈立成可以说是大功一件了，升官是早晚的事，人家跟自己示好，也是好事来的，用不着端架子。 陈立成不再废话，让李达传令之后，就要带着南河的人马绕过对面。 玄甲军的黑甲统领自然不肯，带人就要上来阻拦，徐峰知道该自己上场了，带着赵玄机的近卫上前，挡在玄甲军面前，隔开了两方，让后面的南河军队可以顺利通过。 陈立成没有多说，抱了抱拳，带着人快速走了。 黑甲将军看着南河军队就这么从他面前溜走了，有些不甘的握了握拳。 转头看向徐峰，冰冷道：“吴王是想要跟文王为敌吗？” 徐峰嗤笑一声，“怎么，你们谋害当朝监国太子，还理直气壮了是吧？！” “再说。”徐峰不屑道：“吴王想要做什么，难道还要经过文王的允许不成？” “跟文王为敌？你去问问你家文王，看他敢不敢说出这话！” 黑甲将军顿时语塞，强辩道：“什么谋害太子，文王是有要事邀请太子殿下相商。” ( 徐渭耸耸肩，懒得理会，反正他只要保证这些人呆在这里不去捣乱就行了。 ..... 与此同时，李辰也在紧急赶往他与南河军队汇合的地方，水坑村。 此时李辰并未坐在马车上，而是骑了一匹马。 他嫌弃马车太慢了，在这种时刻，马车的速度只会成为拖累，在遇到第一波文王派来的人之后，李辰果断舍弃了马车，改为骑马。 虽然此刻仍在奔逃之中，时刻伴随着危险，李辰依然冷静，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从来到这方世界开始，自己几乎还没有这么狼狈过，这次算是吃了个亏。 虽然从决定南巡那刻开始，李辰就知道这趟不会是一帆风顺的，中间必然有许多波折。 但他认为都是可以在自己控制范围之内的，之前虽然跟文王几次交锋，但都是有惊无险，基本在自己的掌控内。 唯有这次，确实被文王杀了个措手不及，若不是情报起了作用，李辰不敢想象后果。 李辰一边策马急驰，一边想着是什么原因导致文王狗急跳墙了。 他能感觉到，之前的文王虽说跟他不对付，但总体是不愿跟他发生大冲突的，转变的点，应该是祭祖一事，祭祖之后，连一天都不到，当晚文王就展开了雷霆一击。 也正是因为太过突然，令李辰完全没有想到，才导致了现在他的狼狈。 李辰皱眉思索，到底是什么令文王突然下了决定？ 第2372章 不除他们不行 李辰回想白天祭祖时的情形，想到了一个可能。 能令文王下定决心对当朝太子做出这种事情，文王要么有绝对的把握，要么就是哪怕事情失败，他也有信心应对李辰的反击。 李辰认为，更大的可能性是两者都有，再加上旁人的劝说，让文王下定了决心。 首先目前再淮安，自己身边力量薄弱，只要找准时机，很有可能一击制胜，事实也确实如此，要不是自己早那么一点收到消息，先跑了出来，就凭自己的那点侍卫，完全挡不住文王。 再有，李辰觉得文王跟其他的各大藩王达成了某种协议，文王出手，若是成了，这些人共推文王为尊，继续他们做王爷逍遥快活的日子，若是失败，这么多藩王联合起来，李辰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这两者结合之下，让文王下定决心，进行了这次冒险。 把握大，有接受失败的底气，这样一来，文王出手反而变得顺理成章了。 换做是李辰，也很有可能会进行这次冒险，风险小，收益大，有什么不可以的。 唯一就是李辰事先跑了，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呵呵。”李辰冷冷的笑了起来，笑自己的一时大意，笑这些人的无法无天。 他此刻终于彻底明白了历史上的削藩为什么总是难以推行，很简单，皇帝也是人，也担心自己的小命。. 把这些土霸王逼急了，他们是真敢弑君的。 除非是那些开国皇帝，威望无可匹敌，否则后继的，哪怕是精通权谋，也很难动的了这些已成气候的藩王。 ( 李辰这次若不是没办法，也想着慢慢来的，只可惜，时间等不了了。 在大行皇帝驾崩之后，李辰就知道，自己想要顺利登基，这些藩王不除不行。 徐渭焦急的声音打断了李辰的思绪，“殿下，南河那边到现在都没赶过来，会不会...” 徐渭的声音极为焦虑，李辰也理解，从淮安的住处出来，他们已经遇到了三次文王的人了，好在都是小规模的，徐渭仗着武艺把他们斩杀了，只是跑掉了两个。 不用说，这两人肯定会把李辰的前进方向进行回报，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在文王府大规模的人过来之前，要是不能跟南河军队汇合的话，就凭现在这几个人，直接可以束手就擒了。 路上还遇到了几次几百人规模的军队，李辰认出其中一次是玄甲军，文王之前跟他聊过这个，是他的精锐，其他或许是听命于文王的地方军队。 幸好当时周平安提醒了，否则李辰若是带上护卫，几百人的动静，一下就会把这些人引来。 听见徐渭的话，李辰说道：“这很正常。”李辰神情平静，“文王既然决定动手了，必然是把能动用的力量全都用上了，此刻的淮安恐怕遍布着他的人马，我们都遇到几次了，南河那边遇到也很正常，只要不是被军队拖住就没关系。” 徐渭小心问道：“那如果被拖住了？” 第2373章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 “被拖住？” 徐渭连忙道：“臣只是把最坏的情况考虑进去。” 李辰点头，“本宫明白，若是被拖住，那我们就只剩一个选择了。” 徐渭眼睛一亮，南河的援兵都被拖住了，殿下还有办法？ 忙问道：“请殿下指点。” 李辰叹了口气，“若是无法跟南河那边汇合，就一个字，躲！” “躲？”徐渭微愣。 “不错。”李辰淡淡说道：“躲，尽可能的躲，文王的动作瞒不了天下人，京城那边早晚知道，只要没有本宫确切的死讯，京城必然会派人、军队前来，我们只要躲到那个时候，等人过来了，找机会联系上就可以了。” “只是那样未免过于难看，而且风险依然很大，就看是文王先找到本宫，还是朝廷先来人了。” “不到万不得已，本宫不会那么做的。” 徐渭闻言心里有些难受，堂堂大秦的监国太子，代天南巡，竟然要落得躲藏才能保全性命的境地，让他这个李辰的第一护卫情何以堪。 徐渭有些哽咽的说道：“殿下，是臣无能，连护住殿下周全都做不到。” 李辰不在意的笑笑，拍了拍徐渭，说道：“这种时候，你就别跟本宫玩伤感了，再说了，本宫说的是最坏的情况，事情或许还有转机的。” 徐渭收拾心情，问道：“殿下指的是？” 李辰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赵玄机。” 徐渭疑惑，“吴王虽然目前跟殿下算是盟友，但是殿下落难，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会帮殿下？”. ( “不。”李辰摇头，“不是帮本宫，是帮他自己，本宫在，虽说有时候会制约他，但就目前而言，本宫对他的帮助大于妨碍，倘若没了本宫，他除非愿意臣服于文王，否则的话，瞬间便是孤立无援，只会慢慢被文王吞掉，赵玄机是聪明人，想的清其中关节的。” “你觉得以赵玄机的心高气傲，会愿意臣服于一个藩王？” 李辰笑问道。 徐渭果断摇头，哪怕是他都看得出来，赵玄机绝不会是轻易甘为人下的性格，曾经把持朝政几十年，早已让赵玄机的野心膨胀，现在更是封了大秦唯一的异姓王，怎么看，都不会居于人下。 哪怕是跟太子殿下，都是结盟，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徐渭问道：“那会不会文王先提出跟赵玄机结盟？” “他提不提都没用。” 李辰冷笑道：“本宫把赵玄机的封地放在了南方，可不是随意而为的，文王早已把南方当做他的禁地，不容他人染指，赵玄机就在他旁边，他哪怕态度摆的再好，这二人之间的冲突都是避免不了的，赵玄机不会那么傻去上他的当，本宫在时，这二人或许还有暗通款曲的时候，没了本宫这个缓冲，他们就是最直接的利益冲突，这两个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的。” 李辰淡淡道：“帮本宫是雪中送炭，帮文王不过锦上添花，赵玄机分得清楚的。” 徐渭心情振奋起来，“那按殿下所说，吴王此刻说不定已经派人出来了。” 第2374章 囚禁 李辰摆了摆手说道：“不管他怎么样，我们终归不能把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先赶到水坑村再说吧。” 徐渭点头：“是。” 李辰抬头看了看天色，已不是黑蒙蒙的一片了，折腾了一晚上，已经快天亮了。 希望在水坑村能顺利跟南河军队汇合吧，李辰默默道。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落到东躲西藏的日子。 ..... 李辰淮安的住处。 周平安看着逐渐亮起的天色，心中也仿佛升起了一丝光亮。 过去了两三个时辰，至今太子殿下还没有不利的消息传来，说不定已经跟南河的人碰头了。 周平安的心渐渐放下，只要太子殿下不出问题，那么现在看起来艰难万分的局面只要随着殿下脱困，都将迎刃而解。 李辰毕竟是太子，文王无法一锤定音，就是给自己招来了天大的麻烦。 一旁的管仲逸逸周平安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平安渐渐放下来心，而他却是愈发的焦虑。 这次的行动是由他主导的，也是他力劝文王这么做的，要是事情搞砸了，且不说文王以后对他的态度会不会变化，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如此的失败。 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如果还失败了，那就是自己的无能，管仲逸不会为自己找借口。 之前派去小屋村的人也回来了，确实发现了一队来自南河的人马，可也就几十人的规模，仅此而已了，没有南河后续的人马，也没有发现太子。 ( 而他却为此动用了将近三千人的军队，把整个小屋村挤得密密麻麻的，为此其他地方的人少了许多。 很可能就因为少了这几千人，就让太子躲过了一劫。 管仲逸转向周平安，声音冰寒，“周平安，你的计策成功了。” 周平安面色平淡，“是吗，那你还真是愚蠢。” 管仲逸心中只感觉冒起一股火来，恨不得将眼前的周平安烧成灰烬。m. 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在太子没有找到之前，还不能动周平安，这个人还有很大的用处。 玄甲军的刘将军离得远远的，看出来管仲逸心情不好，没有去触他的霉头。 这时，两匹马忽然停在门口，下来两个浑身血污，只剩半口气的人。 刘将军认出来，这是之前他们派出去搜寻太子的人。 现在回来了，难道找到太子的所在的了？ 不敢怠慢，连忙把这两个人扶起，来到管仲逸身前。 周平安也看到了，心里升起不妙的感觉，这两个人很明显是经历了一场战斗之后，逃回来的。 能跟他们发生冲突的人，除了殿下跟徐渭那几个人，没有别的可能了。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很可能发现了殿下的行踪，拼死逃回来报信的！ 周平安瞬间就把事情捋了一遍，看那两个人只剩下半口气的样子，此时连话都几乎说不完整，显然徐渭也是下了狠手的。 但只要缓过来，这两人一定会把殿下的行踪说出来。 周平安知道自己要做点什么了，想到这，他缓缓动了动身子。 第2375章 匹夫之勇周平安 这两个逃回来的人现在是关键人物，目前只有他们知道李辰往哪个方向去了。 如果这两人没了，管仲逸至少短时间内是找不到李辰的行踪了。 在场的人现在注意力都在那两人身上，对周平安稍微看的没那么紧了，这给了他机会。 周平安轻轻的抽出随身的小刀，他打的主意就是搏一搏，看能不能快速把这两人解决了，没了这两人提供的信息，殿下大概率能够撑过今晚，跟南河军队汇合了。 周平安不断的轻微移动，现在距离那两人只有几步的距离了，只要一个暴起，动作再快些，就能解决。 管仲逸背对着他，注意力都在那两人身上，周平安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正要出手。 管仲逸轻轻的声音响起：“三弟，你以为你的小动作我没看见吗？” 周平安一滞，干脆也不装了，抽出刀子猛的扑了上去。 管仲逸转身一挥手，当啷一声，刀子落地的声音响起。 管仲逸看着周平安摇了摇头：“三弟，你什么时候也落到要用这种匹夫之勇的时候了？”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运筹帷幄、攻于心计的周平安。” 一击不成，周平安也不在意，反正也只是试一试罢了，他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的，任由士兵把他捆的严严实实。 平静说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特殊时候自然特殊行事。眼下，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 管仲逸点头，表示赞同，“说的不错，随机应变一向是三弟你的长处。” 笑了笑，管仲逸盯着周平安，轻声道：“不过，这也说明三弟你急了，若不是无计可施，你又怎么会行这种莽夫之举？” “看来太子是真的没有后手了。” 刚才管仲逸并不是没有发现周平安的举动，只是他还是想要试探一下。 之前跟太子的几次交锋，明明看起来都是胜券在握的情况，但最后太子总能转危为安，这说明太子绝对有他们不知道的底牌。 但是这次不同，若是连周平安这种谋士都要落得使用这种偷袭的手段，那就说明太子现在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也对，太子也是人，底牌用一张就少一张，谁能有无穷无尽的后手呢，若真是这样，文王也不用跟太子争了，直接认输投降得了。 想到这，管仲逸放下心来，只等回来的这两人清醒过来，就可以知道太子的行踪，布下天罗地网，他不信太子这次还能逃过！ 周平安看着缓缓回复过来的那两个人，平静的面色下，是不断上升的担忧。 一旦管仲逸知道了殿下的踪迹，不用想，肯定是把所有的兵力人马全都往那边调，这里可是在南方，是文王的大本营，管仲逸能够动用的力量极为可怕，一旦真的所有人都朝着殿下那边聚集了，那殿下还有逃出生天的希望吗？ 周平安虽不想承认，但也知道一旦让管仲逸的包围圈形成，殿下想要离开淮安，希望只会愈加渺茫。 第2376章 水坑村 更令周平安担心的是南河那边，现在整个淮安都遍布着管仲逸派出去的人，南河军队那么大的目标，很难不被人发现。 或者说他们几乎必然会遇到文王的人，若是不能快速解决，被拖在那里的话，哪怕最后胜了，也是毫无意义。 殿下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南河那边必须要尽快赶到殿下身边，一旦让管仲逸先带人找到殿下，那么一切都迟了。 周平安心中深深的焦虑几乎要藏不住，显现到脸上了，从他跟随李辰以来，此次遇到的危机，几乎可以说是最危险的一次了。 以往虽然也很惊险，但至少李辰的安全是可以保障的，只有这次，连他心中都没什么底了，处于一种几乎无计可施的状态。 时间流逝中，那两人终于恢复清醒了，管仲逸上前安抚：“你们两个辛苦了，这次的功劳，我会如实禀告王爷，你们会得到应有的封赏的。” 两人谢过。 安抚一番后，管仲逸问道：“你们发现了太子的踪迹，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两人随即把知道的情况说了。 管仲逸露出微笑，吩咐道：“把他们两人送回房里，在这里先好好休息。” 待两人被送走后，管仲逸看向周平安，说道：“水坑村。” “太子是打算在这里跟南河的人汇合吧？” 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从管仲逸口中听到李辰这次的汇合点，周平安心中还是一下凉了半截。 ( 见到周平安的神色变化，管仲逸笑了笑：“看来是了。” 周平安一惊，“你诈我？！” 管仲逸淡淡说道：“我只是根据他们说的路线猜测而已，有好几个地方，我不太确定，不过兵不厌诈嘛，既然有三弟你这个知情人在这里，我自然是要试一试了。” 管仲逸笑道：“只是没想到我运气不错，第一次就猜中了。” 周平安脸上第一次出现怒色，哪怕之前再如何，他也没有失态，这次却是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若是换做平时的自己，自然不会让管仲逸这么轻易的诈出来，但他此刻心情处于低谷，又不知道殿下那边的消息，有些失了方寸，竟然中了管仲逸的计。 管仲逸见到周平安的样子，也觉得十分有趣，他很少见到周平安失态的样子，此时心中有种十分畅快的感觉。 转过身，管仲逸对刘将军说道：“传令下去，让那些四处分散的人现在全都前往水坑村，发现太子立刻不用跟我汇报，先把人控制住！” 刘将军闻言吞了吞口水，也不知道找到太子的那些人是幸运还是倒霉了，抓住太子肯定是大功一件，但同时也会被记恨上，太子在京城的那些势力，是不会放过这么显眼的人的。. 而且抓太子是犯了全天下大忌的，好名声是不要想了，恐怕以后会被天下人唾弃。 不过面上丝毫不慢，快速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安排完后，管仲逸看向院中李辰留下的侍卫，这些人也要处理好才是。 第2377章 不留余地 想了想，管仲逸还是放下了把这些人全都屠了的念头。 不是他突然间善心大发了，而是没有这个必要，这些人都是太子近卫，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要屠光这些人并不同意，不过增加无谓的折损罢了。 还不如留一部分人在这里看着，总是无伤大雅的，这点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不过，周平安他是一定要带走的，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杀，但是放在这里也不安全，唯有带在身边才是最好的。 “三弟，我劝你就跟我走一趟吧，正好也能让你见见太子的下场。” 周平安没有说话，现在也由不得他选择。 管仲逸留了两百人在这里，看着那些侍卫，自己则带上剩余的所有人，还有捆的严实的周平安，朝着水坑村的方向而去。 ..... 李辰跟徐渭一路疾行，所幸路上没有再遇见文王的人了，距离目的地水坑村已经不远了。 然而李辰看着前方静悄悄的一片，感觉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按理来说，南河那边收到消息后，陈立成应该不会蠢的让步兵也跟着前来，出动的必然都是骑兵。 以骑兵的速度，还有水坑村本来就距离边界不远，最快速度行军的话，早该到了才是。 可是现在看去，到处都是一片静谧，只有一些蛙鸣鸟叫声响起，根本没有看见军队的影子。 徐渭的目力比李辰更好，看到的也更清晰，他根本没有看到半点人出没的痕迹。 ( “殿下，没人。”徐渭面色难看，他想到了一个最不好的结果，说道：“会不会南河那边根本没有收到我们送去的急信？” “不会。”李辰果断说道：“我们刚出发时，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说明那时候文王还没准备动手，送信的比我们走的更早，不会遇到什么阻拦的。” 李辰心情也不好，但他还能保持冷静，知道问题不是出在这个上面。 “更大的可能是，陈立成他们来的路上遇到了文王那边的阻拦。” 李辰冷静的分析着，“文王既然决定跟本宫撕破脸了，必然就不会留半点余地，他肯定把他手中现在能调动的人全都用来围堵本宫了，我们才几个人，刚才来的时候都遇到那么多次的拦截了，南河过来的人目标那么大，不可能不遇到对手的，只怕他们是被人拖住了。” 饶是李辰见惯了风雨，此刻的这种情况也让他觉得十分棘手，主要是这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地方，自己能动用的力量实在太少了，而文王那边却可以动用全力来围剿自己。 之前文王有顾忌时还好，一旦撕破脸，文王决定破釜沉舟的对付自己，劣势就显现出来了。 李辰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地形，也没有什么很好的躲藏地点。 而且更麻烦的是，李辰不知道周平安那边还能拖延多久，至于周平安把管仲逸吓走，这是最好的情况，但是李辰不能这么想，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第2378章 加速前进 一旦周平安那边拖不住了，管仲逸迟早会带人过来。 一旦形成合围，自己想要逃出去的可能就更加小了。 现在摆在李辰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在这里等待，赌陈立成带来的人会比管仲逸早到一步，有了南河的军队，自己就可以有转圜的余地了，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二是趁管仲逸还没带人过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先保全自己。 徐渭说道：“殿下，要不然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徐渭这是从最稳妥的方向出发，虽然怂了点，但是只要殿下活着，一切皆有可能，若是没了殿下，则是满盘皆输。 李辰皱眉想了想，有了决定，“再等一炷香，一炷香之后，若是没见到南河的人，我们就走！” 李辰这是计算过的，周平安拖延的时间，再加上从住处到这里时间，这一炷香还是等得起的。 只是一炷香之后，要是还没见南河过来的人，那就真的要跑路，躲藏一段时间了。 徐渭张了张嘴，虽然他想李辰先走，但是既然李辰决定了，他也不说什么了。 徐渭从其余几个侍卫那里拿了一炷香点燃，几个人就这么看着。 徐渭看着不断打哈欠，掩饰不住困意的李辰，轻声道：“殿下，要不要休息一下，臣看着时间就可以了。” 李辰摆了摆手，“本宫还撑得住，现在也不是放松的时候。” 徐渭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 一炷香很快就燃烧过半了，但是周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说明根本没有人靠近这里。 李辰的心渐渐沉下去，只剩半柱香时间了，真的有必要继续等吗？ 李辰也有些动摇了。 难道自己堂堂大秦的监国太子，在大秦的国土上，真要躲起来才能活命？ ..... 另一边，管仲逸勒住马，问道：“你看清楚了？” 士兵回禀道：“回管先生的话，小的不会认错的，那确实是太子殿下的车架无疑。” 一旁的刘将军也说道：“之前金陵时，我也见过太子殿下的车架，跟此时被遗弃在这里的一模一样。”阅宝书屋 “哈哈。”管仲逸大笑道：“看来这位太子殿下是真的被逼的没办法了，连代表皇室威严的车架都丢弃了，定然是嫌弃车架的速度太慢了，不如骑马来的快，否则何苦如此？” 管仲逸心中大喜，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能逮到太子了，以监国太子的身份，连车架都不要了，说明逃命才是他的第一选择。 这正说明自己劝文王劝对了，接下来只要沿着这条太子的末路追上去，今晚的计划就几乎成功了。 周平安被横放在马上，抬头看了看被丢弃在路边的车架，几个时辰前，太子正是乘着他离开的。 现在被遗弃了，只能说明当时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让殿下不得不这么做。 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周平安今晚几乎就没听见什么好消息。 管仲逸此时意气风发，“加速前进，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第2379章 我劝你还是省省 管仲逸带着人再次上路，他知道，距离太子已经很近了。 管仲逸忍不住露出微笑，自己潜藏了那么多年，如今总算是见到曙光了。 今晚的行动虽然一开始出了点问题，但终究还是没有脱离自己的掌控。 转头看了眼沉默的周平安，管仲逸轻笑道：“三弟，你输了。” 管仲逸自认为现在他已经可以说这句话了，今晚是太子的末路，同样也是周平安的末路。 他们再没有可以翻盘的机会了。 周平安的声音响起，“管仲逸，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后果，你们这么做，是破坏了大秦几百年来的铁则，从来没有一个藩王敢对皇位的正统继承人做出这种事情，你们不怕引起大秦的内战吗？” “太子殿下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管仲逸淡然道：“三弟，你这话吓唬吓唬别人就算了，你以为文王跟我敢这么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周平安冷笑：“不过就是联合了那些藩王罢了，那又如何，大秦终究还是朝廷说了算，大秦只会认正统的皇位继承人，不是你们这些阴谋叛逆的反贼！” “简直笑话。”管仲逸不屑道：“自古兵强马壮者为王，不管是哪朝哪代，这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文王集人望、兵马、钱财于一身，缺的只是一个名头罢了，今晚过后，连这个也有了，到时坐上了那个位子，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有谁会在意？” ( “再说了。”管仲逸盯着周平安意味深长的笑道：“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之前宁王的死可不好解释。” 管仲逸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但他敢肯定，宁王之死，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太子跟宁王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至于什么矛盾，管仲逸觉得除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没有别的可能了。 周平安神色一变，不知道管仲逸是单纯的猜测，还是知道了什么。 不过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周平安语气平淡的说着，“不管怎么样，今晚太子殿下要是出了什么事的话，你觉得太子留在京城的人会无动于衷？” “殿下此次是代天南巡，是最正式最隆重的出行，若是你们做的过火了，朝廷振臂一呼，南北是免不了一战的，你们以为文王联合其他藩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太天真了！到时战乱一起，哪怕是文王又如何，他能保证自己是最后的胜利者吗，你们联合的那些藩王最后又能出多少力气，这很难说吧？说不定等朝廷跟文王斗的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他们露出獠牙之时，到时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得意么？管仲逸。” 管仲逸不为所动，周平安只凭三言两语就想动摇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淡淡说道：“文王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信心。” 管仲逸扭头看了眼周平安，嗤笑道：“倒是三弟你说这么多，不会是想我调转马头放弃吧？” “我劝你还是省省。” 第2380章 快走! 周平安还是那句话，“文王若是想大秦内战的话，请便，只是小心不要被人摘了桃子。其他人可不像太子殿下这样会顾全整个大秦的大局。” 管仲逸不予理会，他知道周平安说这些是想扰乱他的心神。 周平安说的这些，之前他跟文王都已经讨论过了，虽然有这个可能性，但文王跟他都认为以文王目前积蓄的力量足以应对众多变局。 加上今晚机会难得，否则，以文王隐藏了几十年的作风，不会轻易出手的。 只是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这才打的太子一个猝不及防，让他大乱阵脚。 不然以太子的谨慎作风，是万万做不到今晚这样的。 继续前进了一会儿，一个探子回来禀告：“管先生，再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到水坑村了。” “好！”管仲逸大喜，命人再次加快速度。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抓到太子了，这是他跟文王宏伟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周平安看着越来越近的水坑村，心里不断念叨着，殿下，你可千万不要出现在那里啊！ 一旦被发现，除了束手就擒，周平安想不到别的可能。 ..... 李辰看着已经烧掉了三分之二的香，脸色不断的变幻着。 徐渭忍不住了，说道：“殿下，还是快走吧，再这么等下去，就是拿殿下的生命在冒险！” “南河那边定然是被文王派出去的人挡住了，不然不可能这么久的，殿下不能再对他们抱有希望了！” ( 徐渭心里已经不对南河的援兵抱有期望了，按照路程来看，他们过来的时间是要比自己这边过来更快的，哪怕加上送信耽误的时间，这时候也差不多该到了，可是现在一点动静都看不到，必然是中途被挡住了。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援兵身上，还不如现在立刻就走，多少还能掌握点主动权，现在完全就是听天由命的感觉。 李辰注视着快要燃尽的香，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这次是赌输了，如今只能先藏身，等待消息扩散之后再随机应变了。 “殿下...”徐渭再劝，李辰挥手打断了他，正要说先退走时，忽然感觉地面微微震动起来。 这种现象李辰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军队大规模行军时才会发生的，说明有人来了。 李辰的动作停顿了下，他要先判断震动传来的方向，这决定了他后面该怎么做。 徐渭也感受到了，立起耳朵静静听了一会儿之后，徐渭面色大变。 他判断出来了，这是之前殿下跟他过来的方向传来的震动！ 若是援兵的话，不可能是跟他们同一条路过来，而是相反的方向，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周平安没有能够瞒过管仲逸。 后面的追兵还是到了！ 徐渭看向李辰，面色肃然，“殿下，你快走吧，这里交给臣了，能挡住他们多久是多久，除非踏着我徐渭的尸体，否则他们别想追上去！” 第2381章 夏弘道 望着前方已经可以看到轮廓的水坑村，管仲逸心跳加速，过了今晚，大局可以定了。 正兴奋时，忽然看到远处烟尘滚滚，一支军队出现在他眼中。 管仲逸没有太在意，今晚为了抓住太子，他以文王的名义发动了几乎整个淮安所有的机动力量，这只队伍或许是原本就在附近，收到了传信，最先赶过来的。 没有停留，管仲逸让队伍继续前进。 但很快他发现不对，因为忽然出现的这支军队正向着他的前面行去，若是继续前进的话，两支队伍会撞在一起的。 微微皱眉，管仲逸开口道：“刘将军，你上前去问清楚，他们是哪里的人。” 刘将军应了一声，骑马上前去了。 很快，他回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管仲逸看着他身后的那个老者，微微皱眉。 等两人上前后，管仲逸开口道：“夏兄？”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夏弘道哈哈一笑，拱了拱手：“仲逸，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阅宝书屋 管仲逸摸不清楚情况，这人不是应该在他的船上泛舟捕鱼吗，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面上还是笑道：“比不得你自由自在，逍遥快活，我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向来劳碌命。” 夏弘道点点头，刚要说话，忽然看见了一旁被放在马上的周平安，微微一愣后，笑着说道：“那小厮，抬起头来。” 在夏弘道刚带人过来时，周平安就知道了，不过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文王手下其他的人马过来跟管仲逸汇合了，只是有些奇怪，跟管仲逸说话的人，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 ( 此刻那人像是对自己说话，不过当他开口叫自己小厮时，周平安脑海中瞬间想起了这个声音，这是当时他跟太子到南方时，在一处湖上遇到的那个奇怪的老头，曾经的金陵知府，文王府第一幕僚。 抬头看去，果不其然，是当初遇到的那个遇上自称渔夫的老者。 周平安微微惊讶，当时一别，没想到现在是这种情况下见面。 夏弘道微笑道：“怎么了，你这小厮，不认得我了？” 周平安看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当时他就知道这个老者不简单，后来他也承认了自己曾经的经历，只说厌倦世事，自己一个人隐居。 后来离开后，李辰跟他讨论过，觉得这老者绝不是他说的，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隐居老者而已，现在看来，果然。 一个隐居的人，怎么会有权力调动那么多的军队？ 周平安往他身后看去，粗略估计，他带来的人，不会少于管仲逸，甚至还要更多。 能调动这么多人，绝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到的，必然是早有准备。 夏弘道瞪眼道：“小厮，一个老人跟你说话，你不回应算是怎么回事儿？！” 周平安苦笑道：“你没看到我的样子吗，我现在这种情况，有什么好说的。” 管仲逸看着夏弘道，这人来了也不说什么事，就在这里跟周平安说话算是个什么情况？ 第2382章 暗度陈仓 夏弘道看向管仲逸，笑道：“遇见个认识的，聊聊。” 管仲逸点头，这两人认识他是清楚的，当天夏弘道去试探太子的时候，回来也跟他说过的。 “不说这个了。”管仲逸望向夏弘道，问道：“还没问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夏弘道笑了笑，说道：“自然是王爷派我过来的。” “文王？”管仲逸盯着夏弘道，“我怎么没有听王爷跟我说起过？” 夏弘道摊了摊手：“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说不也很正常嘛？” 管仲逸盯着夏弘道，心中疑惑不已，若是夏弘道真的是文王派来的，他怎么会事先一点都不知情。 由不得他不怀疑，实在是夏弘道出现的太过突然，太过诡异了。 现在眼看着就可以擒住太子了，突然出现了夏弘道这个变数，实在令他心头不安。 管仲逸不想在这里继续拖着，直接问道：“王爷派你过来是？” 夏弘道正色说道：“王爷的意思，今晚的行动太过冒险，会引发不可想象的后果，所以，他决定取消这次行动，所以派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管仲逸听完，只觉得不可思议，就在这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夏弘道跟他说文王突然改变主意了？ 怎么可能？！ 管仲逸面色冷了下来，“夏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就在几个时辰前，我出门时，文王还对我千叮万嘱，让我这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毕其功于一役，而现在你却跑过来跟我说，文王决定要放弃了？” ( 管仲逸冷声道：“夏兄是把我管仲逸当傻子吗？！” 夏弘道面不改色，管仲逸这般反应在他预料之中，若是他一说出来，管仲逸就毫不迟疑的相信了，那他才会感到奇怪。 以管仲逸的性格，除非是文王亲临，否则任何人都不足以凭几句话就能取信与他。 不过，他从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开始，就把一切能预料的情况想进去了，否则，他何必劳师动众的还要带一支军队出来，就是为了这种情况的。 说不通，就只能各凭手中的力量了。 夏弘道不急不躁的说道：“仲逸何必着急，你我好歹曾经共事了多年，没必要如此态度，你若不信，回去问问文王便是。” 管仲逸冷冷的看着夏弘道，若是到了现在他还不知道夏弘道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就不配做文王麾下的第一幕僚了。 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没想到一开始就出了问题，好在现在回到了正轨，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夏弘道会在半路杀出来，最终问题竟然是出在了自己这边的人身上。 看对面夏弘道老神在在的样子，管仲逸恨不得提剑杀了他。 但看到他后面带来的人，管仲逸缓和了语气，说道：“夏兄，不管你之前怎么想的，现在只要你把路让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日后是什么打算，要回到文王麾下，还是投奔他人，或者做个闲云野鹤，我都不会管。” 第2383章 背道而驰 管仲逸说完眼神变冷，“但你若是执意要挡在我面前，那你我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夏弘道闻言叹了口气，他又何尝想要跟这个曾经的好友刀兵相见，只是，这次文王跟他的行动让他大出预料，他原以为文王哪怕跟太子不合，但是总还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那天在乌篷船上与李辰的对话，让他大开眼界，认识到了以往的自己是多么的狭隘，过往的自己抱着那点自以为是的想法蹉跎了几十年，到了年老体衰之时，才有恍然不误的感觉。 那天与李辰分开之后，他时时感叹，要是自己年轻的时候能够遇到这位太子殿下，或许自己会有一个完全不同于现在的人生。 现在的他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老朽的思想也时时刻刻影响着他，他很清楚，哪怕现在到了那位太子的身边，自己也无法发挥多大的作用了。 夏弘道所想的，就是在一旁默默观察，这个有让他耳目一新思想的年轻太子，未来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他所做的，是不是跟他说的一样，能给天下百姓带来不一样的生活。 对于那些阴谋算计、政治斗争之类的东西，夏弘道根本不感兴趣，他想看到的，是自己的所思所想所做，能不能给天下百姓带来福祉，后来的事实证明，跟太子说的一样，他改变不了，不说天下之大，哪怕是他自己管辖的一亩三分地，他都做不到。 他曾经试过，但是阻碍的力量太强了，让他放弃。 ( 直到认命之后，他决定找一个人投奔，用尽自己平生所学，辅佐那人，顺便在他身上实现自己的理想。 结果也失败了，在自己投奔的人身上，他找不到那种天下为己任的胸怀，只看到了权力的游戏。 失望之下，他干脆隐退了，结果没想到让他遇上了太子，本来一个太子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古以来的太子多了去了，但大多是平庸之辈。阅宝书屋 只是随着交谈，夏弘道发现自己遇到的这个当朝太子，跟他以往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那是思想上根本的差别。 那种思维的方式，是他从未遇见过的。 正是因为当天李辰给夏弘道的印象太深，夏弘道在李辰身上看到了实现自己理想的希望。 所以，才有了他今天带兵过来的事情。 可以说，是李辰自己救了自己。 若是他无法打动夏弘道，让夏弘道重拾曾经的希望，那他吃饱了撑的，会来救一个跟自己不同阵营的领头人。 夏弘道既然来了，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面对管仲逸的威胁，夏弘道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仲逸，你我曾经论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若是将来有一天，你我二人，背道而驰了，你会毫不犹豫的对我下杀手？” 夏弘道跟管仲逸曾经也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也有过志趣相投的时候。 管仲逸说道：“自然记得，只是当时我不过随口一说，却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天。” 第2384章 赌一把 夏弘道笑了笑，“是啊，我也没想到，我跟仲逸你也会有剑拔弩张的时候，只能说，世事弄人啊！” 管仲逸摇头，看着夏弘道，脸上带着惋惜，他不知道夏弘道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但他其实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管仲逸叹息了一声：“何必呢？值得吗？你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可以舒舒服服的安享晚年了，你知道，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你何必还要搅进来？！” 夏弘道半晌无语，只是轻轻说道：“或许我那天就不该请他上我的船吧。” 突然笑了两声：“说起来都怪那两句诗，写的实在太好了，到现在我都还遗憾他没有写出完整的一一阙。” “至于值不值得。”夏弘道回头看了一眼李辰所在的地方，说道：“只要他做的跟他所的一样，那就绝对值得，至少对于我来说，是值得的。” 管仲逸不知道李辰当天到底跟这个老友说了什么，让他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但想想似乎也正常，太子若是没有点魄力的话，又怎么可能让他的三弟周平安这么死心塌地的追随呢。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周平安的心高气傲，哪怕是太子，若只是一个庸人的话，周平安也只会是面上礼数周到，心里只怕根本不当回事的。 这次，周平安肯留下来断后，说明根本不怕死，跟现在的夏弘道何其相似。 但对他管仲逸而言，值得他这么做的，只有一个文王。 ( 管仲逸收起笑容，“你该知道今天的事情对于文王来说是有多重要的，这些年文王也不曾亏待过你，结果到头来，你就是这么报答的？” “文王知道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下场？” 夏弘道闻言心中有些愧疚，说到底，这些年来文王并没有亏待过他，此时管仲逸提起，他也不是那种没脸皮的人，心中自是有愧的。 只是这么多年了，随着他对文王的了解愈发加深，越来越觉得文王跟他想像中的一世雄主差别太大了，若是以历史为镜的话，文王哪怕当上了皇帝，以他现在的表现来看，也不过又是一个轮回罢了，跟历史上出现过的众多皇帝没有区别。 若是这样的话也就罢了，夏弘道只会认为这都是命中注定，也许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种能够实现自己心中理想的人存在，只是自己太过天真了。 但是李辰的出现，让他知道，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甚至想法比他的还要更加好，更加具有实际意义，是真正可以推而广之的，不是自己那种一片模糊，无法实现的东西。 而且更重要的是，李辰的身份是太子，而且是有监国之职的太子，皇上不怎么理朝政的情况下，可以说，李辰行使的就是皇帝的权力，不仅有想法，而且有这个能力实现，这才是最重要的。阅宝书屋 对比之下，文王虽然也能雄踞一方，但对天下能带来的改变来说，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所以夏弘道愿意在李辰的身上赌一把。 第2385章 目的 “文王那边，我自会去请罪。”夏弘道说道。 “至于我的下场，我既然敢来，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管仲逸眼中闪过疑惑，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愤怒，“你说的轻松，你拿什么来抵罪？！嗯？你的命比得过整个大秦的天下吗？！啊！” 管仲逸已有些失去平时的气度了，实在是这老东西给自己气的不轻，平时看他与世无争的样子，以为他要开始养老了，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候给了自己的致命的一击。 夏弘道平静说道：“大秦的天下？” 摇了摇头，夏弘道淡淡道：“大秦的天下不是某一个人的，是所有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所共有的，我虽然感激王爷的赏识，也愿意以命相抵，这个说法我是绝不赞同的。” “这就是你选择太子的理由？”管仲逸冷冷道。 夏弘道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别的可能性，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的那种特质，这种特质可以一改几千来的传统，让我大秦，不，不止是大秦，或许整个世界都会受其影响。”阅宝书屋 “与这些东西相比，我和你现在在这里争辩，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管仲逸听了，只觉得夏弘道已经被太子洗脑了，才会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眼中满是愤怒失望：“夏弘道，你当年跟随文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 夏弘道眼中闪过一丝缅怀的神色，说道：“当年我之所以愿意投奔文王，是因为我在金陵知府任上见到了太多无能为力的事情，哪怕我是金陵知府，是金陵名义上的第一人，但是依然有很多我看不惯的事情，我却无法阻止，久了，也就心灰意冷了，所以才改投文王门下的。” 自嘲一笑，夏弘道说道：“虽然我不敢说我是什么好官，但是上任以来，兢兢业业，不曾有丝毫的怠慢，百姓若有问题找上官府的，也是第一时间解决，那些士绅送来的金钱美人等等，更是半点不敢收下，只想着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让百姓过上点好的生活。” 一旁的周平安也仔细听着，他没有想到，这个当日遇到的渔夫竟然是来救太子殿下的，对他的经历，也十分感兴趣。 夏弘道继续说着：“可惜啊，朝廷腐朽，对于地方上的事情根本没有半点掌控力，我哪怕做的再好，没有朝廷的支持，又能如何，最后还是败给现实了，后来跟随文王，也是因为我觉得文王或许能给大秦带来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只是这么多年了，我并没有看出文王与其他的藩王或者那些士绅门阀有什么根本上的不同。” “要说，或许就是文王是他们这些人里面势力最大的吧。” 夏弘道看向管仲逸，很认真的说道：“若是什么都没有改变的话，我当年又何必跟随文王呢，早早的去做个逍遥闲人不是更好吗？” 第2386章 你的命才值几个钱 管仲逸用那双只有眼白的双目盯着夏弘道许久，缓缓摇了摇头：“你太天真了，你说的那些，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能够实现，你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夏弘道能够理解管仲逸的想法，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也是跟管仲逸一样，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够实现，不然他也不会和管仲逸成为好友了。 区别只在于，管仲逸行事作风更加激进狠辣，而他较为温和而已，但想法是趋同的。 夏弘道淡淡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也都见过了，只是从来没有真正的觉得自己做出了什么值得称道的事，但是现在，有值得我去做的事情了，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说着，看向有些狼狈模样的周平安，笑道：“小厮，你说是吧。” 周平安认真的点点头：“必然不会，我周平安可以用性命来担保。” 夏弘道轻笑，开了个玩笑：“你的命才值几个钱。” “额..这...”周平安无语凝噎。 夏弘道再次转头看向身后，哪里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情形，但夏弘道知道，那位语出惊人的太子殿下就在那里。 夏弘道看了看，转过头来，心中默默道，“希望你以后的路能顺遂些吧，有朝一日真的能做到当日你跟我说的那些，如此，也不枉我今日做的这些了。” 某种意义上，夏弘道其实并不在乎李辰的死活，他在意的，是李辰那种新奇的想法，若是文王能有李辰这种跟他极为契合的思维，他根本犯不着做这些事，老老实实的辅佐文王就完了。 ( 但是，李辰只有一个，为了自己的理想，他选择忠于自己。 李辰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寄托希望的所在，哪怕自己就要死了，只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在继续走他曾经走过的路，而且走的比他更好，更稳，他并不觉得死亡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虽然跟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文人一向的臭毛病，把理想、气节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夏弘道也是这样。 是真正的文人，不是那些为了搏取名声而不做实事的人。 夏弘道并不看重名声，在意的只是自己的理想能都实现。 他并不觉得自己傻，反而觉得自己很幸运，在已经放弃，花甲之年的时候，还能遇到跟自己志同道合，比自己能力强，地位高的人，有这样的人去走自己曾经走不了的路，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所要付出的，不过是自己的一条命罢了，没有比这更赚的生意了。 夏弘道抬头看了看天色，自己拖了这么久，他的援兵也该到了吧，再等下去，他只有跟管仲逸兵戈相见了，跟管仲逸一样，他并不愿这么做，怎么说也是曾经共事过的好友。 只要李辰能安全离开，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管仲逸同样抬头看着天已经快要大亮，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第2387章 变数 从出发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哪怕南河的那边的动作再慢，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到了。 转向夏弘道，管仲逸下了最后通牒，说道，“夏弘道，最后一次了，你当真不肯让开？” 夏弘道摇头说道：“这不可能的，若是要让我又何必等到现在。” “哈哈，好。好！”管仲逸怒极而笑，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么？！” 夏弘道看了看管仲逸，没说什么，从他做出这个决定开始，他就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管仲逸转头下令道：“让军士做好准备，待我发令，即刻冲杀！” 刘将军面露犹豫的说道：“管先生，对面那些也是我们的兄弟，可否再想想别的办法，他们互相很多都是认识的，如此，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刘将军说完，忐忑的看向管仲逸。 若是对面的是南河来的人，他自然二话不说下令将士上前，可夏弘道带来的人同样也是文王麾下的人马，两方之间还有很多人是互相认识的，在他看来，这种无谓的相拼，实在是没有必要。 管仲逸听罢，面无表情，只是转头用毫无感情的双眼盯着刘将军，“那又如何？这些人现在挡在我们的前面，那就是敌人，对敌人，就不必讲情分。” 刘将军愣了愣，小心的看了管仲逸一眼，终究没有说话，老实的下去安排了，他知道，再多说的话，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 心中叹了一声，只可惜那些无辜将士的性命了，要为了一场可以避免的杀伐，送了性命。 夏弘道也对身边的人吩咐下去，让全军做好准备，但凡管仲逸这边擅动的话，不用手下留情。 手下犹豫了下，没多说什么，下去准备了，夏弘道对自己带来的这些人还是很有掌控力的，他在文王手下待了那么多年，还曾经是第一幕僚这种地位，这么多年下来，积累深厚，要调动一支军队还是没问题的。 底下的士兵可不会知道高层的勾心斗角，他们只会听命行事。 两军各自戒备，管仲逸目光冰冷的看着夏弘道，到了这种地步，也没必要再去谈往日的交情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 一炷香刚好燃尽，徐渭正劝着李辰尽快离开，他留下来引开注意力。 李辰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正想答应之时，就见到那边出现了另一方人马。 徐渭看了，快速说道：“殿下，看装扮也是文王手下的军队，殿下快走吧！” “不。”李辰看了一会，说道：“是文王的人马没错，但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他们并没有朝着我们这里来。” 徐渭再看，果然，新出现的那些人没有直奔李辰这里，而是横在半路上，挡住了管仲逸的去路。 “这...”徐渭一时有些搞不懂那里出现了什么情况，难不成内讧了？. 不仅如此，南河那边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响动，陈立成带着人终于赶到了。 第2388章 玄甲军 李辰轻声说道：“看来变数到了。” 转头看向飞奔而来的南河军队，前方一脸急色的正是南河行省指挥使陈立成。 李辰又看向刚刚燃烧殆尽的一炷香，晚了一些时间，但不可能太过精确，也差不多了。 陈立成一马当先而来，到了李辰近前，飞身下马后立即下跪：“微臣救驾来迟，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陈立成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终究还是赶上了，太子此时还好好的在这里，并未出事。 李辰看着喘气都快喘不过来的陈立成，知道他也是拼了老命赶过来的，再看他旁边的马都快累的吐白沫了，没有多说什么。 李辰平静的道：“陈大人一路辛苦了，快起来吧。” 陈立成闻言这才起身，“谢殿下。” 李辰看了一眼胸膛剧烈起伏的陈立成，等了一会才道：“陈大人路上可是遇到什么阻碍了？” 陈立成心中一紧，太子问这个，说明自己来的还是晚了一些。 有些紧张的回道：“不敢隐瞒殿下，微臣在来的路上，确实遇到了文王麾下玄甲军的阻拦。” “哦？”李辰有些诧异，若是遇到玄甲军的阻拦还能在这个时候赶来的话，其实速度已经不慢了。 玄甲军他也知道的，是文王耗尽财力物力培养起来的，整体战力要强出南河军队一截，陈立成遇到玄甲军的阻拦，还能赶来，说明有点本事？ 李辰说道：“陈大人用兵有方，玄甲军本宫也清楚的，并不好对付，遇到他们你还能赶来，很是不易。” ( 陈立成闻言面色有些羞愧，自己当时哪有本事击退玄甲军，不过是打着殊死一搏的想法拼一拼罢了，最终还是吴王派来的人才帮自己解围了。 陈立成不敢隐瞒，这种事情太子早晚都会知道，老老实实的说道：“殿下的称赞让微臣羞愧，微臣虽有信心击退玄甲军，但恐怕没有那么快能赶过来，其实是吴王派来的近卫帮微臣挡住了他们，臣这才能快速赶来救援殿下的。” 陈立成一五一十的说道，倒也不担心自己没了功劳，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太子殿下危急之时，赶来救驾的唯一一人，这是无论如何不能抹杀的功绩。 “赵玄机？”李辰微微诧异，但很快就释然了，赵玄机会帮自己，这并不奇怪，只是他连自己的亲卫都派出来了，这个有些出乎李辰的预料了。 无论是什么人，亲卫都是手下最信得过，同时也是最强的力量，赵玄机这么做，算是表明一种态度吧。 李辰绝不相信赵玄机这次跟自己南巡，会只有明面上的这些力量，他有很多方法可以来帮自己，但他选择派出自己的亲卫，这是一种很明确的表态了。 赵玄机虽然无利不起早，但是这次李辰不得不承了他的这个情。 在一段时间内，自己不用担心赵玄机这边了，今晚过后，自己可以把注意力放在文王为首的这些人身上，这是一件让李辰宽心的事情。 第2389章 行动失败 徐渭开口道：“殿下，既然陈大人已经到了，管仲逸那边也被人拦住，我们趁这个机会走吧。” 作为李辰的贴身保镖，徐渭始终是把李辰的安危放在第一个考虑的，现在虽然陈立成虽然到了，但万一管仲逸那边忽然又杀过来，那又是一场冲突，以他们现在的力量，实际是处于劣势的，不如趁早走了安全。 陈立成闻言一愣，听徐渭的话，有人比他更早到，还拦住了后文王的追兵？ 转头看去，果然，有两方人马对峙，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这两帮人中有些人的装扮服饰都是一样的，这分明就都是文王手下的人。 虽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不过陈立成也没有多问，他的任务就是安全护送太子回到南河。 李辰听了徐渭的话，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着那边两帮人，皱眉沉思。 李辰能肯定，周平安此时就在那里，他想把周平安要回来。 看了看陈立成带来的人马，李辰盘算了一下，这些人足以护住自己的周全了。 周平安当时留下来时，李辰本以为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看到他了，现在有机会，而且自己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了，李辰自然要试一试。 周平安怎么说也是因为他才陷入险境的，当时他大可以跟着自己一起走，却留下来为自己争取了极为宝贵的时间差，没有他留下来，说不定他跟徐渭等人早就被管仲逸带人追上了。 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 而且那边的情况诡异，不像是作假，哪怕他们真的是做戏，有陈立成带来的人，自己也能全身而退。 周平安，值得自己这么做。 李辰开口道：“本宫要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徐渭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殿下是想要救回周大人？” 李辰点头，看着跟管仲逸僵持不下的那帮人，随着命令的不断传递，两方人都排开了阵势，看样子是真的要开战了。 “不仅如此。”李辰说道：“人家帮了我们，怎么也要上去感谢一番，没有他们拖住管仲逸，我们未必能等到陈大人的到来。” 陈立成闻言满面羞愧，知道自己来的还是有些迟了。 不过李辰说这话倒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他知道陈立成已经尽力了。 这也是李辰判断那伙人不是敌人的原因，若是真冲着自己来的，没必要还多此一举，直接跟管仲逸合军一处不是干脆利落。. 这帮人很明显是来帮自己的，虽然李辰也搞不清楚文王内部是出了什么情况，但人家帮了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未免过于失礼。 李辰定了主意，徐渭也没有多说什么，当然主要是因为现在的形势明显好转，李辰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不然他说什么也要死谏的。 让陈立成带人上前，李辰在重重保护下，朝着那边行去。 管仲逸那边，下令之后没多久，就发现了李辰这边的情况，知道南河的人已经到了，今晚的行动基本可以宣告失败。 第2390章 没有意义 管仲逸心中很清楚，当夏弘道决定要拦住自己时，今晚对太子的狩猎行动就已经失败了。 管仲逸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愤怒，失望，甚至恐惧皆有。 到时候回去了该如何去面对文王，管仲逸心里一团乱麻。 今晚的行动是他一手主导，从力劝文王到具体实施，都是自己的主意，若是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如今失败了，对他和文王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无论他还是文王，都对今晚的行动抱以了极大的期待，如今却是一无所获，或许得了个周平安，但根本没用。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这次失败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最麻烦的就是除了文王以外的藩王。 若是不能给这些土霸王信心，他们很难说会不会继续支持文王。 还有太子，毫无疑问，他接下来肯定会对文王进行最强烈的报复。 这些都是行动失败引发的后果，要等着他和文王一一承受。 导致这一切的，都是面前这个平时不显山露水的老头。 他的出现，让一切功败垂成。 管仲逸双眼转向夏弘道，声音如同九幽之下的寒冰一般冰冷刺骨，“你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太子已经安全。” 夏弘道面色平静，“那不是很好，我们也不用刀兵相见了，这些军士的性命可以保住，让他们在对外的战场上杀敌立功，他们不该在这种没有意义的战斗中死去。” “没有意义？”管仲逸冷厉的说道：“你若不出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吗？” ( 夏弘道原本有一堆的大道理想说，但想想自己现在跟管仲逸的观念已经大相径庭，说的再多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浪费口水。 只是缓缓说道：“我的出现确实是一个变数，但，在我看来，哪怕我不前来，你也未必真的能够抓住太子。”阅宝书屋 管仲逸面无表情，“为何。” 夏弘道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说不清楚，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自从那天我见了他之后，就有了这种感觉，硬要说的话就是气运加身？或者天命所归之类的吧。” “无稽之谈，你若不来，太子今晚岂有翻盘的机会？！”管仲逸面上嗤笑。 但实际上心里却是一惊，他一直都怀疑太子是不是真的是传说中那种汇聚了天下气运的所谓天命之子。 他以往看古老的典籍，有人就说过这个，但他一直都认为这是一些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在故弄玄虚，直到太子突然崛起，让他又开始怀疑起其中的真实性。 夏弘道却是摇头，“或许我的出现本来就是他不同寻常的一种证明，谁又能保证当时我跟他在船上的相遇，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呢？没有当日的相遇，就不会有我今日的相帮，再说了，或许我不出现，也会有其他的人出现，总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轻易就可以抓住他。” “我曾调查过，他自监国以来，面对的危险也不算少了，却又次次逢凶化吉，你这次也未必真能奈何他。” 第2391章 一礼 夏弘道继续说道：“像赵玄机那等人，当初可谓是权倾朝野了，太子当时不过初掌监国之权，毫无根基可言，不也跟赵玄机斗的有来有回，如今更是让他远走南方，无论是把赵玄机逼走，还是利益交换，都足以说明太子的手段了。” “这还是几年前无甚根基的太子，跟别说如今的他已成气候，内政外伐都做出了不错的功绩，当真会像你想的那样，轻易便可擒下？” 夏弘道说着摇了摇头，“若是真那么容易，他也不会走到今日了，当初的赵玄机就可以废了他，赵玄机当初在朝廷的权势可未必弱于王爷。” 管仲逸听完，正想说些什么，就察觉到那些南河士兵突然列阵，随后朝着自己这边缓缓移动。 心中顿时疑惑，太子有了南河军队的保护，不赶紧跑回南河，反而来自己这边干什么。 管仲逸想着，忽然想到了周平安，心里大概有底了。 很快，在重重保护中的李辰骑着马走了过来，周平安一眼就看到了中间的李辰，有些惭愧道：“殿下...” 李辰对着周平安笑了笑，说道：“平安，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李辰随即看向微笑的管仲逸，今晚就是这个把自己追的甚是狼狈，不过李辰没有说什么，现在他手中的力量足以自保，当想要现在就宰了管仲逸，无论是时间、地点各种因素都不支持，只能是来日方长了。 等到自己缓过劲来，就要先拿这个人开刀，一来可以让周平安报了大仇，二来也是断了文王一臂，先让他吃点痛。 ( 李辰的目光最后看向那个带兵挡住管仲逸的人，这次过来，也是想要看看是什么人帮了自己，感谢一番。 李辰看向那人时，顿时有些愣住。 “是你？那天的渔夫？” 李辰看着那人，分明就是那天自己在湖边遇到的那个渔夫，说自己曾经当做金陵知府、文王幕僚的那个老者。 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他过来帮自己解了围。 苦笑一声，李辰拱了拱手；“老先生，有段时间没见了。” 夏弘道笑眯眯的说道：“当日分别，太子殿下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老夫了吧。” 李辰点点头，老实的承认了，当时遇到这老先生，虽然聊的有些投机，但李辰清楚这老者是文王那边派来试探自己成色的，当时聊过之后，虽然觉得这老者有些可惜了，但也只是放在心里，李辰并未出言邀请他来帮自己，那时李辰还没想到会跟文王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自然不会去挖他的墙角。 只是没想到，今天自己落难，居然是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甚至是敌对阵营的人拉了自己一把。 李辰心中既是感动又是奇怪，就连他也不知道这老者是如何想的。 李辰无奈笑道：“当时只当时萍水相逢，没想到今日老先生救我于危难，李辰在此谢过了。” 李辰说完，下马给夏弘道鞠了一躬。 这个礼，夏弘道是受得起的。 第2392章 我得回去 李辰郑重的给夏弘道行了一个大礼。 夏弘道也没拒绝，坐在马上生受了，救命之恩，当得。 李辰行礼过后，问道：“还未请教老先生大名？” 夏弘道笑道：“老夫夏弘道，弘扬大道的弘道。” 李辰点了点头，“原来是夏先生。” 李辰心中，对于这个危难关头出现的老先生，还是颇为尊敬的，不仅仅是因为他帮自己解围，还因为当日在船上的谈话。 那天的谈话中，虽然夏弘道表现出了很多思想上的不成熟，但那不是他的问题，是这个时代所限，他无法以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去思考问题，但夏弘道纯粹的赤子之心，李辰确实是感受到了。 这是一个想要为天下百姓做点实事的人，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这种人，在李辰已经快要模糊的久远记忆中，出现过，是在李辰上学时的课本中。 李辰看着夏弘道，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背叛文王来帮自己了。 他跟文王不是一种人，在文王手底下，他能做到高位，却永远无法去实现自己胸中的抱负。 但这些东西，李辰可以给他，而且李辰也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夏弘道跟李辰身边的周平安、徐渭，还有京城的徐长青等人都不同，这些人有的也是为了实现的抱负，像周平安，有的则是为李辰提供安全上的保障，如徐渭，有的则是为了权势官位等等，这些人以徐长青为代表。 ( 虽然这些人都是对李辰忠心耿耿，但是要说思想、理念上的东西，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李辰，哪怕是最亲近的周平安，有时候也无法理解李辰的很多举动。. 但是夏弘道，李辰觉得这个老者或许可以可以，他的想法某种意义上跟李辰的很接近。 而且，他这次帮了自己，只怕文王那边是对他恨之入骨了。 李辰直接问道，“夏老先生，你这次帮了本宫，文王那边如何交待？” 夏弘道洒脱的笑了笑，“殿下不必担心，我都一把年纪了，早都活够了。” 李辰心中顿时一跳，听夏弘道的语气，好像还是要回到文王那边？ 李辰皱眉，他之所以问这个，是想要把夏弘道带走的，自己也确实需要他这样的人，无论是品行，还是能力，夏弘道都是极为出色，若是到了自己麾下，李辰是想要让他主管朝中大事的，论地位，不会弱于徐长青。 说实话，李辰的确很中意夏弘道这样的人，更别说他几乎救了自己的命，这个人，是他心目中那种最理想的大臣人选。 若是还有宰相、首辅之类的职位，他是李辰的第一人选。 只是李辰万万没想到，夏弘道居然还打算回到文王那里去？ 李辰皱眉道：“夏老先生，你救了本宫，文王此时恨不得将你扒皮抽筋。” 夏弘道淡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要回文王府？” 夏弘道再次点头：“回。” 李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2393章 不晚 李辰跟夏弘道默默的对视了一会儿，李辰无奈的摇了摇头。 “夏老先生，可否过来一叙。”李辰说道。 夏弘道轻轻点头，下了马，跟着李辰到了南河的后方，这里没有众多人的注视，只有他们两个。 李辰注视着夏弘道，“老先生可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当众说？现在这里只有我二人，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本宫说。” 夏弘道闻言，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管仲逸，他还没走。 笑了笑，夏弘道说道：“殿下，我很感谢你为我这老东西想的这么细致，但是，我刚才说的确实是我心中所想，管仲逸也并未威胁过我，何况，我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可被威胁的。”. 李辰不解的看着夏弘道，这老者总是让人惊讶，先是出其不意的挡住了管仲逸，救了自己，这就是背叛了文王，正常来说，没有人还会想着再回去了，李辰也是如此想的。 李辰看来，夏弘道既然冒险救了自己，那自己向他发出邀请，他不会拒绝才是，可夏弘道的意思分明也不想跟着自己。 李辰想起那天在舟上的谈话，说道：“当日本宫与夏老泛舟闲聊，夏老曾说，年轻时不得志才投奔了文王，如今看来，在文王那里过的也不如意吧？” 夏弘道不置可否：“看殿下说的哪一方面了，若从官职待遇等来说，文王对我并无本分亏欠，反而当初我如无头苍蝇般乱撞时，是文王赏识于我，让我在文王府找了份差事，后来对我更是信任有加，大小事务一应找我商量，当时在南方，我可以说是文王之下，万万人之上了，所以倒也谈不上不如意。” ( “文王对我是有大恩的。”夏弘道强调道。 李辰微微点头，有些理解了。 夏弘道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说道：“只可惜，随着文王对我愈发信任，我也对文王越来越了解，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到了某一天，我也忘了是哪天了，我突然惊觉，我正在逐渐变成我以前最讨厌的人。” 夏弘道看着李辰问道：“殿下能理解那种心情吗？” 李辰点头，“我理解的。” 其实这也是李辰一直以来在避免的，他不想又成为一个典型的封建帝王。 夏弘道说的也是很多人面临的情况，只是有些人选择妥协，慢慢就习惯了，最后甚至甘之如饴。 有些人则会想起自己的初心，选择做淤泥中的莲花。 夏弘道明显是后者。 “我不愿妥协。”夏弘道缓缓道：“我发现自己与文王终究不是一路人，我们之间的理念无法调和，分歧越来越大。” 李辰接口道：“所以你最后选择淡出。” “不错。”夏弘道点头，“我无法改变文王的想法，只能选择独善其身了。” 夏弘道看着李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说道：“自那以后，我有些心灰意冷，原本打算就这样了此残生了，没想到遇见了殿下，虽然有些晚了。” 李辰说道：“其实现在并不晚。” 第2394章 忠义难两全 李辰诚恳的说道：“如今的大秦，已是千疮百孔，本宫虽然想要努力堵住漏洞，但本宫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独木难支，正是需要夏老这样的人来扶本宫一把，夏老为何不愿？” 李辰很少对一个人这么直白的说要他来帮助自己，如今的夏弘道，既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李辰不愿他就这么轻易的送死，也因为他确实跟自己理念接近，而且能力经验都有，能将自己的理念很好的贯彻下去。 报恩、惜才两种情绪下，李辰着实想要留下这个人。 夏弘道苦笑道：“非是不愿，一来我年纪大了，思想已经固化，不像太子殿下，如初升朝阳，我二人未必能配合的很好，若是我年轻时能遇到殿下，自然是二话不说为殿下效劳。” “二来，我今日所作，已是在背后狠狠捅了王爷一刀，殿下再让我去你那边继续跟王爷作对，我实在是做不到啊！” “王爷对我夏弘道是有大恩在的，今日我之所以会豁出这条命帮助殿下，不是为了你与王爷之间的恩怨，而是因为我认为你坐上那个位子，天下的亿万生民能过的更好罢了，仅此而已，殿下不必过于在意。” 李辰看着夏弘道良久，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夏弘道平静道：“自古忠义难两全，我选择站在亿万百姓的大义那边，就只能对不起于我有恩的王爷了，我做了不忠之事，成了不忠之人，已经没有颜面再活在这个世上了，王爷要如何处置我，都是我应得的下场，殿下若是真的对我有那么些感激的话，就把这些感激用在天下的百姓身上吧。” ( 李辰听着夏弘道的话，忽然感觉身上如同压了千斤重担一般。 他以前并没有这种感觉，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先保证自己的地位，其他的东西他或许想过，但并没有真的如何重视。 今天夏弘道的话，让他极为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所背负的东西。 看着夏弘道，李辰有种以前小时候读书时的感觉，那种父母老师对你的殷切期望，生怕自己考试考砸了的感觉。 李辰现在就好像一个学生，手中拿着大秦这张考卷，生怕做的不好让夏弘道失望。 “唉！”李辰深深的叹了口气，“夏老，你这么说，本宫的下半辈子真的再也轻松不了了。” 夏弘道大笑道：“殿下，不是我夸你，我曾对管仲逸说过，你有天人之姿，若是不能好好的用在该用的地方，岂不是浪费了老天爷对你的造化？！” “你说的轻松。”李辰瞪眼道：“一想到以后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本宫就感觉人生无趣的很，还是做个逍遥太子来的快活。” 夏弘道立刻紧张道：“殿下你可不能这么想！” 李辰摆了摆手，“放心吧，夏老，我要是躺平了，我怕你半夜来找我。” “躺平？”夏弘道笑道：“这形容的好。” 夏弘道说罢，看向外面，对李辰笑了笑：“走吧殿下，我帮你把那小厮要回来。” 阅宝书屋 第2395章 一并了结 半个时辰后，李辰身边跟着周平安，看着对面的夏弘道。 夏弘道看着周平安笑道：“我与你虽有不同看法，但那日回来后，我仔细想过，我与你的差别在于实现目标的手段，但是最根本的目的是相同的，我们是同一类人。” 周平安刚从虎口逃生，此时还灰头土脸的，正在整理头发衣冠，此时听到夏弘道的话，周平安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夏老所言甚是，晚辈经此一役，已经改变许多，你我之道，各有缺陷，取长补短才是正道。” 夏弘道微笑点头，他很看好这个年轻人，为此不惜再次跟管仲逸撕破脸，他加上李辰的人合在一起，这才逼迫管仲逸把周平安给还回来了。 李辰看着夏弘道，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想过直接把夏弘道给绑了带回去，以后慢慢开导他便是了，但终究还是放弃这个想法了。 哪怕带回去，以夏弘道已经下定决心以死谢罪文王的心理，也会跑回去，不如现在这样，大家都体面的离开。 李辰最后问了一次，“夏老，真的不愿跟本宫走吗？” 夏弘道坚定的摇了摇头，“殿下不用再劝了，我一把年纪也不想折腾了，死在王爷手里，是我最好的归宿了。” 李辰长叹了一声，不再说了。 周平安忽然开口道：“夏老，文王不值得你这么做。” 夏弘道转头看向他。 周平安说道：“夏老，你与文王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哪怕没有今日的事情，若是你犯了错，文王也未必会饶你。你对他抱有感恩之心，他可未必会放在心上。” ( 夏弘道平静道：“值不值我自有我的判断，文王如何想，那是他的事情，他对我有恩，我背叛了他，这都是事实，我只做我心中觉得对的事情，又何必去管他人什么想法？” 夏弘道看着周平安讶异的神情，笑道：“若我不是这样的人，今天也未必会过来帮殿下一把，这是我觉得对的事情，所以我做了，其他也是同理，你说是不是。” 见周平安还要开口，夏弘道先出声道问：“若是有朝一日，太子殿下不再是今天这个人了，成了一个暴君，你会如何做？” “这...”周平安被问住了，转头看了李辰一眼，想了想说道：“若是殿下不再是今天的殿下了，与我有了裂痕的话，我依然会为殿下办事，直到我认为还完了殿下的恩情之后，我会选择离开。” 说完，周平安对李辰咧嘴笑道：“当然，我相信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李辰点了点周平安，笑了笑，没说什么，他也清楚，周平安说的都是心里话，他们之间，若是没了君臣间的信任，确实也没必要凑合了。 不过李辰自认为不会有那么一天，这跟周平安想的一样。 夏弘道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笑道，“这便是了，我与文王，何尝不是如此，这次回去，恩情也罢，仇怨也罢，都一并了结了吧。” 阅宝书屋 第2396章 任重道远 夏弘道洒脱的笑了笑，对李辰拱了拱手，“太子，就此别过吧。” 说罢，夏弘道调转马头，就要朝着管仲逸那边去。 李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夏老，我李辰保证，你不会后悔今日所作的事情。” 夏弘道顿住，回头看了看李辰，点点头，“我相信殿下。” 说罢，不再停留，迅速的走了。 李辰跟周平安看着夏弘道走远，很快就被众多的士兵挡的看不见背影了。 哪怕人走了，李辰还是一直望着前方，此时，天已经大亮了，今晚发生的事情，注定会让李辰永生难忘。 先是收到密信，紧急逃跑，一路艰难厮杀奔波，到了地方却没见到救兵的到来，而身后追兵已至，那一刻，哪怕李辰都觉得没有这么倒霉的时候，随后又是峰回路转，夏弘道带兵杀到，挡住了追兵，让自己有了缓冲的时间，等到了救兵到来。 今晚过的可谓是极为的惊险，一晚上陷入了好几次的险境，幸好有周平安献计，自愿留下拖延时间，徐渭一路奋勇拼杀，还有夏弘道关键时刻的救场，哪一环出了点问题，李辰都觉得自己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可现在虽然算是逃出生天了，李辰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甚至心里极为烦闷。 李辰第一次觉得，人的能力真的很有限，自己搞的狼狈不说了，连想要保住的人，最后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任重道远啊！”李辰感叹了一声。 ( 转头看着周平安，李辰问道：“平安，本宫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过自大了，你跟本宫这么久了，跟本宫说句实话，本宫有没有这个倾向。” 周平安哪里不知道李辰心中想什么，安慰道：“殿下已经做的很好了，这次南巡本就是冒险，跟刀尖上跳舞无异，殿下不必过于自责。” 周平安语气变的活泼了一些，笑道：“至少，殿下不是还把臣救回来了？” 李辰无语的看了周平安一眼，说道：“本宫让你评价是否自大，你都扯到哪里去了。” 周平安笑嘻嘻的说道：“殿下，臣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殿下是要成就旷古大业的人，路上岂能不遇到点艰难险阻，殿下身在山中，看不清罢了，臣在山外，看的清楚，在臣看来，这实在是条正常不过了。” 周平安收起笑脸，很认真的看着李辰说道：“殿下无需怀疑自己。” 李辰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感觉以后还是少在周平安面前说这些，自己随口一问，周平安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不过经周平安这么一说，心里确实好受一些了。 之前脑子一直绷着，没有时间思考这些，现在安全了，李辰就开始反思，之前自己是否过于自大了，没有想到文王的狗急跳墙，若是自己能小心谨慎一些，其实都是可以避免的。 不过现在他想通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怕他是大秦太子，但面对的对手同样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第2397章 游戏，才刚刚开始 想要扳倒文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个过程中，李辰会出招，文王也会反击，拼的无非是谁能撑到最后罢了。 李辰有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只是以后像今晚这样的事情，确实要避免了。 至于今晚文王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 李辰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的事情，心中大概有了结论。 一来是自己这段时间跟文王的争斗总体上还是略微占优的，文王几次想要对付自己，都无功而返，一定程度上令自己有些放松警惕了，加上大行皇帝的事情一直压在心里，令自己有些急迫了，在文王看来，就显得他有些咄咄逼人了。m. 不过李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还不够。” 哪怕自己真的咄咄逼人，以文王隐藏了几十年的性格，也未必会轻易对自己出手，他的性格，一直都是慢慢的磨，一点点的消耗对手，很少会做出像今晚这么激进的行动。 一定还有什么在支撑文王，让他就算今晚失败了，也有底气面对李辰的反击。 只有这样，才符合文王一贯的风格，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想了想，李辰对周平安问道：“最近有没有其他藩王的情报？” 周平安应道：“根据之前汇总过的信息，除了文王之外，其他藩王明面上都没有什么动静。” 李辰微微颔首，说道：“这些藩王相关的情报力量，全部都要加强，我们的关注点一直放在文王这里，对这些人有些忽视了，本宫不信，他们跟今晚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 周平安点头，他同样这么认为。 李辰继续说道：“这方面的银子不能省，咱们再勒紧裤腰带一段时间，还有锦衣卫，让他们给我全力盯紧了那些个王爷，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报上来，本宫不信找不到他们的把柄！” 李辰眼神泛着冷意，想要现在就拿下文王，这是不现实的事情，但是不代表李辰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那拿文王没办法，李辰就从其他人身上下手，至少先让这些人抱团的心思歇一歇。 李辰想到一点，说道：“对了，各个藩王的态度要搞清楚，死硬派跟骑墙的不能用同样的方式，我那王叔能拉人，本宫未必不可以。” 李辰清楚，不能先入为主的判断，把可以拉拢的搞成了自己的敌人，那是蠢材做的事。 周平安点头，一一记在心里。 李辰把能想到的交代完，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金陵的方向，笑了起来，“王叔，我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李辰脑海中又浮现出夏弘道的身影，摇了摇头，李辰转身喝道：“回南河！” ..... 另一边，管仲逸押着夏弘道上路回金陵。 说是押，管仲逸并没有对夏弘道采取什么措施，他还是跟正常一样，骑着马跟管仲逸并行。 这么做，是因为管仲逸很清楚这位老友的求死之心。 转头看了夏弘道一眼，管仲逸心中无声的摇头。 第2398章 不是一路人 管仲逸想到刚才的事情，开口道：“你为太子想的也真够周到了，连周平安都为他要了回去。” 夏弘道笑呵呵的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再说，我也很看好周平安。” 管仲逸冷冷一笑：“你倒是说的轻松了，可曾想过周平安回去，会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 夏弘道笑容不减，“你作为他的大哥，总不至于怕了他吧。” “这是一回事吗？！”管仲逸怒道。 看着夏弘道油盐不进的样子，管仲逸也无奈了，夏弘道这种一心求死的人，他也拿对方没办法。 只是不知道回到文王府，该如何说明今晚的事情，这才是管仲逸现在最头痛的。 夏弘道看管仲逸愁容满面的样子，心中了然，说道：“一会回到王爷那里，我会把所有问题揽在身上，不关你的事情，今晚你做的没有问题，王爷不会怪罪的。” 管仲逸盯着夏弘道：“怎么，你要帮我？” “谈不上。”夏弘道淡淡说道：“本来也是因为我的出现才导致的，如实说就是了。” 对于认识了多年的管仲逸，夏弘道还是很念旧情的，反正自己都要死的人了，拉他一把又何妨。 管仲逸看着面色平静，丝毫不像要去赴死的夏弘道，摇头道：“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夏弘道微笑道：“其实我从未改变，一直都是最开始的那个夏弘道。” 管仲逸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嘲笑道：“那你在文王府待了这么多年，一直就是郁郁不得志了？” ( “或许吧。”夏弘道并没有否认。 从金陵知府到文王府第一幕僚，他本以为会是自己可以实现理想的机会，到最后，名利大概有了，但理想，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对很多人，包括管仲逸，在文王府待的都很顺心，他却未必。 管仲逸毫不留情的嘲讽，“看来文王还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夏弘道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下辈子我再报答王爷吧。” 管仲逸看着夏弘道，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个人，对文王忠心了几十年，却只是因为见到了太子一面，随便聊了两句，就舍出性命去帮他，甚至不惜背叛了几十年情谊的文王。 背叛也就罢了，现在明明有太子这条后路可以走，却又义无反顾的去文王府求死。 管仲逸想了想，还是问到：“你就如此看好太子能胜过文王？连自己的命都押上。” 夏弘道平静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最后谁胜谁负，我押太子，不是我觉得他会是最后的胜者，是因为我没得选，或许最后会是文王胜也不一定吧。” 看着疑惑的管仲逸，夏弘道笑道：“我只求问心无愧。” 管仲逸忽然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了，明明不久前，他们还在一起下棋赏月饮酒，但现在，对方如同变了个人。 “罢了，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管仲逸笑了笑。 一路前行，此时已经到金陵了。 第2399章 为什么 金陵，文王府内。 文王在后院坐着，面无表情的听完属下的汇报，脸上无动于衷，但袖子中的手早已握成拳头，不断的颤抖着。 愤怒与心冷两种感觉不断的纠缠，就像最浓烈的酒点上火焰一般，瞬间遍布了全身。 良久之后，文王问道：“他们已经快回来了？” 属下小心的答道：“回禀王爷，已经在路上了，马上便到了。” 属下刚说完，就有人进来，迅速说道：“王爷，管先生与夏先生回来了。” 文王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挥手让属下出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管仲逸带着夏弘道进来了。 管仲逸看到了文王，叹了一口气，上前说话，夏弘道驻在原地，面色复杂。 管仲逸走到文王身前，下跪道：“王爷，此次管仲逸有负王爷重托，请王爷责罚。” 文王盯着管仲逸看了许久，叹了一声，说道：“仲逸，先起来吧。” 管仲逸起身，看着文王无言以对，这次的事情无论过程如何，但结果终究是失败了，他作为主导者，确实不知该如何面对文王。 文王这时候展现出了一代枭雄的气度，只是轻轻拍了拍管仲逸的肩膀，说道：“仲逸，此次失败错不在你，本王清楚的。” 文王是个很明白事理的人，之前已经有人把今晚的前后经过汇报给他了，平心而论，管仲逸做的很好了，他不是那种只会把失败推给属下的人，对于管仲逸，他不可能责罚的。 ( 甚至还安慰了几句，“要对付太子，本就不是易事，本王有心理准备的，问题不在你这里，本王也有些过于急躁了。” 管仲逸闻言，心中微微动容，虽然他内心也认为错并不在他，但文王说出来，是两个概念。 哪怕明知道文王是在收买人心，管仲逸心里依然感慨很深。 文王安抚了管仲逸几句，看向站在门口的夏弘道，眼中闪过失望，以及微不可查的惋惜。 别说管仲逸了，哪怕是他，几乎没有人能想到夏弘道会背叛。 管仲逸没来之前，夏弘道可以说是除了文王之外，整个文王府的第二人，即便管仲逸来了，他们两个地位也可以说是并驾齐驱，只是夏弘道有了隐退的想法，大部分事情都让管仲逸去做了。 就是这样一个深受他信任的老人，竟然背叛了他，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文王是真正的震怒了。 已经有许多许多年，没有一件事能让他有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了。 不止是愤怒，更多的是心痛，当初他刚到南方，根基尚浅，对这里还做不到如今的掌控，是夏弘道一步步的辅佐着他，他在南方有今日的威势，夏弘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他跟夏弘道不仅仅只是简单的下属关系，更是多年相交的朋友，几十年宦海沉浮，能令他相信的人不多，夏弘道就是其中一个。m. 正是如此，才更令他愤怒，他不明白，难道李辰真的有彻底洗脑一个人的本事吗？ 第2400章 我要一个答案 夏弘道走向文王，下跪道：“罪人夏弘道，特来请王爷赐予一死。” 文王看着夏弘道，咬了咬牙，又松开，长出一口气后，平静道：“弘道何必如此作态，本王早就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行跪礼。” 夏弘道低着头道：“今时不同往日，夏弘道已成了罪人，王爷若像以前那样待我，反令我心中不安。” 文王看着他，目光闪烁，夏弘道这种态度，反而令他觉得心中好受了些，淡淡道：“还是起来吧，你这样，本王看的不习惯。” 夏弘道闻言，犹豫了下，还是起身了。 文王目光恢复了平静，看着夏弘道问道：“本王想知道，你为何要背叛本王？还是说你与太子早有串联？” 夏弘道轻轻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我与太子之前并不相识，今晚之前，只见过一面罢了。” 文王听到夏弘道所说，脸上忍不住的失望，说道：“本王与你几十年相交，互相扶持，才有了今日之辉煌，这几十年，竟比不过你与太子见的一面？”阅宝书屋 文王此时，宁愿是夏弘道早就与太子勾结在一起，那样好歹还说得通，可夏弘道却说他至于太子见过一面，就毅然决然的反水了，这种回答更令他心中难受。 他与太子，当真就有那么大的差距吗？能令夏弘道这等人物，只一面就舍命相帮？ 夏弘道心中愧疚，若是文王一见面就毫不犹豫的下令杀了他，甚至百般的折磨他，他都没话说，但文王提起以前的旧事，他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 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声，“是我夏弘道对不起王爷。”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文王猛的一挥手，怒道：“本王要知道理由！你夏弘道到底是发了什么疯，宁愿背弃本王，舍掉性命去帮我那好侄儿！” 文王目眦欲裂，瞪着夏弘道，吼道：“本王要知道我输在了哪里！” “咳咳咳。”文王忽然猛的咳嗽起来，这是气急攻心的反应。 “王爷！”夏弘道、管仲逸齐齐惊呼，都想要上前搀扶。 管仲逸快一步，扶住文王，拍了拍文王的后背，轻声道：“王爷，小心身体。” 夏弘道见管仲逸上前了，便立在原地，但目光看着文王，露出担忧。 “没事。”文王缓了一会，依然看着夏弘道，“告诉本王，我输在了哪里？” 夏弘道不想再去刺激文王，轻声说道：“王爷何必执着，我夏弘道不值得王爷动怒。” 文王只是看着夏弘道，依然不死心，这不是一个夏弘道的事，他想知道，李辰到底有什么魔力，能令这么多能人死心塌地的跟随。 夏弘道这个人几十年下来，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从来都是对自己忠心不二，是自己的肱骨之臣，他的背叛，令文王无法释怀。 今天没有一个结果，这个问题，会永远留在他的脑海中纠缠他。 夏弘道看着文王眼中露出的不甘，神色复杂：“王爷要一个答案，我说便是了。” 第2401章 不是不能 夏弘道迎着文王的眼神，坦然说道：“从我跟随王爷的第一天起，我便知道王爷乃是当世的枭雄，出身、手段、气度、心机等王爷无一缺乏，更兼王爷有十分的耐心，那时我认为，王爷虽然现下只是个王爷，但早晚有登临大宝的一天。” 夏弘道先是说了文王的众多优点，让文王知道，自己之所以背叛他，不是他的问题。 果然，文王听了后，虽然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心里确实舒服一些了。 他问道：“那你为何背叛？” 夏弘道平静说道：“虽然王爷有实力统领整个大秦，但在我看来，对于整个大秦来说，这并不是好事。” 文王怒极而笑：“你觉得我领导下的大秦会一日不如一日，最后走向衰亡？” 夏弘道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不敢保证，或许在王爷手上，大秦能结束如今的窘迫，重振辉煌也不一定，我说的是，生活在大秦这片土地里的百姓，比起王爷，太子的统治，对于大秦这片土地上的亿万百姓来说，会是更好的选择。” 文王听懂了，“这就是你为什么背叛本王的原因？” “对。”夏弘道点头：“不是因为太子比王爷更加优秀，而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文王闻言沉默，夏弘道的性格他一向清楚，他原本不并不在意这些，因为除了这个，夏弘道在其他方面的才能也是无与伦比的，他要的，是能够为他出谋划策、管理地方的夏弘道，这些，夏弘道都能完美达到他的要求，至于那些在他看来有些幼稚的想法，他只当文人的天真，并不太在意。 ( 没想到，如今酿成了大祸。 知道了理由，文王轻声笑了笑，看着夏弘道说道：“这么多年了，本王以为你会有所改变的，现在看来，你跟我第一天认识的那个夏弘道并无区别。” 夏弘道点头：“我从第一天认识王爷，就跟王爷说过我此生的理想吧，只是王爷一向不太在意。” 文王看着夏弘道，内心感慨，这个人哪怕到老了，都跟曾经少年时一样，这次行动的失败，说起来自己其实也有责任。 疏忽了身边人的想法，自古以来，其实有很多英雄豪杰都因为这个惨败，没想到，如今他也成了其中的一员。 文王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不会不清楚，本王在这南方，看似威势无双，其实很多事本王也没的选择。” “若是像你说的那样，哪怕是本王，也要无穷多的阻力。” “王爷担忧确实有理。”夏弘道先是赞同了文王，随后说道：“但，若是王爷愿意，有谁能挡得住的呢？” 夏弘道看着文王，说出了心中的看法，“王爷非是不能，而是不愿。” “王爷生来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一群人，高处于云巅之上，从来看不到，也不愿看到那些在泥泞地里打滚的人，这便是王爷与太子最大的区别。” m. 第2402章 下去吧 不顾文王诧异的眼光，夏弘道缓缓说道：“太子虽然同样出身富贵，但他眼中能看到的更多，心里装的更多。” 夏弘道问道：“王爷，我想问，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坐上了那个位子，你会把百姓放在第一位吗？” 文王眸光闪烁，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归于沉默。 在他心中，百姓从来都是一种工具，至于让利给他们，文王从未想过。 不止是文王，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官僚、贵胄都是这么想的，像夏弘道这种，反而才是少数的异类，所以他几十年下来，在遇到李辰之前，都是心灰意冷。 夏弘道见状笑了笑，文王的反应在他预想之中。 “王爷，这便是我的回答。” 文王盯着夏弘道的眼睛，夏弘道坦然相视。 文王移开目光，内心也释怀了，说到底，夏弘道跟他那侄子其实才是珠联璧合的两人，只不过自己更早遇到夏弘道，这么多年，他也为自己做了不少事情了，真要论起来，好像自己才是占了便宜的那个。 人才很多，但是到夏弘道这种级别的，就极为少见了，这也是自己如此生气的原因，若是没有人才归附，怎么称的上是雄主。 古往今来，成就大事业的人，都不是依靠一人之功，而是因为众多人才的辅佐，最终成功。 夏弘道的背叛，让文王产生了危机感，他害怕第二个夏弘道出现。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不用担心，像夏弘道这种纯粹的人，终究是少数。 ( 文王问道：“若是我跟太子走的是一样的路，你还会背叛本王？” 夏弘道毫不犹豫说道：“若是那样，我夏弘道愿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文王露出一丝微笑，叹道：“罢了，罢了。” 转头对管仲逸道：“仲逸，带他下去吧。” 管仲逸与夏弘道同时露出惊愕的神色。 文王摆了摆手，“带下去吧，本王一个人静一静。” 管仲逸应了一声，带着神色复杂的夏弘道走了。. ..... 出了文王府，夏弘道被带到一个清冷孤僻的小院子，就在文王府附近。 管仲逸安排了一队人日夜不停的守着这里。 看着转身离去的管仲逸，夏弘道恍如隔世。 他从未想过，在回到文王府，见到了文王之后，此时还能活着。 回身打量了一下小院，不大，只有一间破败的小屋，院中一颗老槐树，常年没有人浇养，干枯枯的，整个院子给人感觉孤独而冷清。 比起他之前住的宅子差的太远了，但夏弘道并未有任何不满，他想着，若是能在这座小院里度过余生，对他来说，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在做出决定去救援太子的时候，他就是抱着死志的，但能活，其实没有人愿意去死，现在看起来，文王好像只是打算把他关上一辈子，没有要杀他的想法。 夏弘道心中百感交集，但依然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看着荒凉破败的小院子，夏弘道忽然生出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第2403章 不恨 当晚，小院中。 夏弘道接过文王府下人送过来的装饭的篮子，道了声谢。 回到院中，夏弘道把篮中的饭菜一一摆放在院中的石桌上，还不错，有鱼有肉，还送了一壶酒，比他平时自己在家里吃的都要好了。 夏弘道笑了笑，正要坐下吃饭时，小院的门被推开，夏弘道转头望去，管仲逸信步走了进来。 夏弘道微微诧异，管仲逸白天才送他过来，晚上又来干嘛？ 抬眼看了看管仲逸没有半分笑意的面孔，夏弘道心中一跳，他与管仲逸相识多年，很少在他面上看到这种表情，除了昨晚的时候，管仲逸跟他一起时，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 目光下移，见到了管仲逸手中提着的一个精致酒壶，夏弘道愣住了。 他不是白痴，岂能不知道管仲逸这时候过来，又提着一个酒壶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来找他叙旧的。 夏弘道愣愣的看着管仲逸走进，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去。 “怎么？”管仲逸看着发愣的夏弘道，“不欢迎我？” 夏弘道眼神逐渐聚焦，死死盯着管仲逸。 管仲逸不在意的笑了笑，把酒壶放在桌上，看了看摆放整齐的菜肴，说道：“今天的菜都是我特意安排的。” “难怪。”夏弘道了然的笑了笑，“我就说，我一个阶下囚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待遇，要是断头饭就说得通了。” 管仲逸平静道：“怎么说你也为王爷效劳了那么多年了，王爷有如今的气候，你是有大功的，一顿饭算不了什么。” ( 夏弘道露出一丝苦笑，“我早该知道的。” 管仲逸声音平静中蕴含着一丝冷酷，轻声说道：“你必须死，王爷或许会念及你们的旧情，但是我不会，你让王爷跟我的准备毁于一旦，你不死，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夏弘道，所以，你只能死。” 夏弘道释然的笑了，也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活着，只是文王对他的处置，让他产生了错觉，如今，只不是回到了原点而已。 夏弘道看了看桌上的那壶毒酒，双眼紧盯着管仲逸，问道：“是王爷的意思吗？” 管仲逸面色如常：“是不是很重要吗?” 夏弘道执着的说道：“对我来说很重要，再说了，没人想死的不明不白吧？” 管仲逸闻言沉默了下，缓缓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得到了答案，夏弘道轻声的笑了笑。 管仲逸靠在椅子上，换了个轻松点的坐姿，问道：“你会恨我？” “谈不上。”夏弘道摇了摇头。 确实不恨，自己做的什么事情自己清楚，虽然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是站在管仲逸的角度，就是他破坏了管仲逸的经营，让大好局面毁于一旦，他想让自己死，再正常不过。 跟管仲逸认识那么多年了，他很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文王，一切都是可以被他利用或舍弃的棋子，更别说自己是犯了大错的人。 夏弘道平静说道：“不仅不恨，而且我还觉得，有你在王爷身边，是好事。” 第2404章 上路 管仲逸淡淡道：“为何这么说？” 夏弘道缓缓道：“文王身边总是要有一个人辅助他的，我跟随文王这么多年看下来，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管仲逸眉头微挑，“我倒有些看不懂你了，你既然押宝了太子，为何又觉得我辅助王爷是好事，你选择太子，不是文王这边越是势弱才好？” “两回事。”夏弘道悠悠说道：“太子那边是义，王爷这边是恩，我选择大义，不代表我是个忘恩之人。” “呵呵。”管仲逸冷冷的笑了两声，“什么好名声都让你占了。” 夏弘道不在意的笑笑，夹起桌上的菜肴吃了几口，说道：“还不错，怎么没有我最喜欢的桂花鱼？” “一时半会找不到。”管仲逸随意敷衍道。 “是吗？”夏弘道也没在意，当着管仲逸的面，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一条桂花鱼，怎么可能难得住管仲逸，不过不想找罢了。 管仲逸看着吃的正香的夏弘道，目光微闪，其实，夏弘道本可以不用死的，文王没有第一时间处死他，就是给夏弘道留了一线生机。 但是，他管仲逸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允许夏弘道继续活下去，今晚给夏弘道送来毒酒，也是他自己的主意，从夏弘道在半路上挡住他时，在管仲逸眼中，他就是个死人了。 管仲逸淡淡开口道：“你若不死，影响太坏。” 夏弘道正要夹菜的手顿在半空，好一会才落下去，平静说道：“我知道。” ( 夏弘道心中清楚，此时真正要他死的人不是他最对不起的文王，而是眼前的管仲逸。 文王给了他生的希望，管仲逸又一脚踩灭了。 再回到文王府之前，他就想好会死在文王府的结局，没想到峰回路转，文王只是将他关了起来，在管仲逸来之前，他曾经想过在这座小院里度过余生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现在看来，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有管仲逸在，又岂容自己活着。 管仲逸拿起那壶毒酒，倒了一杯，慢慢的推到夏弘道面前。 夏弘道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问道：“这么急？” 管仲逸点点头，淡淡道：“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不能在你这里耽搁太久。” 夏弘道自嘲的笑了笑，“倒也是。” 管仲逸问道：“有遗言吗？” 闻言，夏弘道顿了顿，脑海中想到了李辰的身影，该说的当时都说了，没有什么要传达给李辰的了。 而且自己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妻女后代之类的，至于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他也懒得理会。 脑海中不断有片段闪现，夏弘道回顾了自己的一生，真正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是从他遇见文王开始的，平静的说道：“你帮我告诉王爷，若有来世，我夏弘道甘愿当牛做马，报答王爷知遇之恩！” 管仲逸点点头，“我会转告王爷的。” “既如此。” 夏弘道拿起桌上的毒酒，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管仲逸，说道：“我就上路了。”. 说罢，一饮而尽。 第2405章 可惜了 文王府。 文王的书房内，文王看着手中的密信，眉头皱成了一团。阅宝书屋 密信看完，文王心情沉重，把它在蜡烛前点燃了，看着密信一点点燃烧成灰烬。 这是最新送来的关于李辰的消息，根据信上说的，李辰已经在南河军队的护卫下，安全回到了南河。 “暴雨将来啊！”文王喃喃道。 门忽然被敲了两下，管仲逸的声音响起，“王爷。” “进来吧。” 管仲逸推门而进，还未说话，便察觉到了文王脚下的灰烬，上面还有火星闪烁。 文王看了看管仲逸，笑道：“刚送过来的，是太子的消息。” 管仲逸点头，“他已到南河了吧？” “是啊！”文王叹了口气，“他这次回到南河，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了。” “本王现在就算想对他做些什么，都已经力有不逮了。” 管仲逸面上也浮现凝重之色，太子这一去，他们就失去了主动权，陷入被动，之前是他们出招，太子接着，现在，攻守易形，轮到太子那边出招了，就看他们能不能接住了。 若是接不住... 管仲逸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那些，说起另一件事，“王爷，我刚刚去了一趟夏弘道那里。” 闻言，文王顿时转头看了管仲逸一眼，目光闪烁。 管仲逸面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什么。 文王淡淡说道：“你跟他相识那么多年了，去看看也没什么，不用专门跟本王说。” ( 文王坐回桌后，问道：“他有说些什么吗？” 管仲逸摇了摇头：“其他倒也没有什么，只说下辈子会报答王爷知遇之恩。” 说罢，管仲逸观察着文王的反应。 文王听到下辈子这个词，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正常，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常，“是吗？” 管仲逸心中有了数，点点头，“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看来他对本王还是有些忠心在的，可惜啊！”文王面带惋惜。 “那又如何？”管仲逸冷笑道：“他就是个倔驴，在王爷身边几十年了，心中还是想着他那套大义，被太子轻轻一拉就上钩了，此种人，王爷不必可惜。” “说是这么说。”文王说道：“本王也是人，与他认识几十年，总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管仲逸摇头：“属下直言，王爷对夏弘道过于放任了，若非如此，凭他如何能擅自调动几千人的军队，而不经王爷批准？” 管仲逸这话其实有些重了，但他问心无愧，想到什么就自然说出来了。 文王自然理解，没有在意管仲逸的埋怨，直接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仲逸你说的没错，本王的确有些疏忽了，只是在事情发生之前，谁又能想得到呢？” 文王无奈道：“文王府上上下下，夏弘道是跟着本王最久的老人了，自从本王到南方以来，身边的人走马灯一般换个不停，只有夏弘道，是本王初到南方时，一路走到现在的。” 文王舒了口气，想到这些年跟夏弘道的相交，不免有些感慨。 第2406章 愿效死 “不过，那些都过去了。”文王眼神重新变的锐利，“既然他不赞同本王的路，那就不是一路人，终究是有这么一天的。” 管仲逸忽然说道：“王爷，属下去夏弘道那里时，还带了一壶酒。” 文王面色不变，反而问道：“他喝了？” 管仲逸点头，“喝了。”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文王陷入沉默。 管仲逸找个了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 半晌，文王才说道：“喝了就喝了吧。” 管仲逸露出一丝笑意，很多时候，话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文王跟他心中都是有数的。 他能摸清楚文王的想法，文王难道就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彼此心照不宣就行了。 管仲逸清楚，文王一定知道他会去找夏弘道，在金陵，有什么人的动作能够瞒得过文王，今晚自己的动作，文王一清二楚，但自己依旧顺利的去到了夏弘道的小院，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文王的目的不言而喻。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管仲逸今晚过来主要也不是为了说这个，看着闻言微微皱着的眉头，管仲逸开口道：“王爷，如今太子已经回到南河，想必他很快就会有动作。” 文王点头，这是理所当然的，以他对李辰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吃了亏闷在心里的人，相反，可以说是睚眦必报，以往得罪过他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赵玄机是个例外，因为这人手段太过老辣，太子也难以轻易撼动，不过真要论起来，赵玄机也不如当年了。 ( 自己这次几乎把那侄子逼到绝路，要不是夏弘道半路跳出来，很难说会是什么结果。 吃了这么大的亏，可以想见，后续李辰必然对他这边展开疯狂的报复。 虽然文王相信太子不会直接对自己动手，但一定会从别的方面来打击自己。 文王说道：“我们不能被动等着他的还击，事到如今，本王与他已是彻底撕破脸皮，要做什么也无需再顾忌那么多了，现在我那皇兄不知道是个什么状态，想来是不会太好的，只要他不出面，本王就没有什么可以怕的，太子若是真的想找本王报复...” “哼！”文王冷笑一声，眼中寒芒闪烁，“那就让他来吧，除了当年争皇位时，让他爹赢了，本王这辈子还没输过，隐忍了这么多年，都快成老乌龟了，本王早就腻了，他若要来，正好合了本王的意，本王要让天下人知道，这大秦不是他一个人的，本王同样也有一份！” 管仲逸闻言心潮澎湃，自他跟随文王以来，极少能见到文王如此彻底展露锋芒的时刻。 在外人眼中，文王也从来都是以冷静、隐忍而闻名，虽然这没什么不好，但想要争一争皇位，终究是缺了一丝煌煌霸气。 但管仲逸知道，文王不是没有这种东西，而是隐藏的太久，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管仲逸站起来躬身道：“管仲逸愿为王爷宏图霸业效死！” 第2407章 惊变 浙、闽的沿海地区，散布着很多的靠海吃海的小村庄。 浙江沿海的东兴村便是靠海为生的一个小村。 海边，几个渔民刚刚结束一次捕捞，脸上洋溢着喜色，看起来收获不错。 渔民张二方喜气洋洋的看着拉上来的渔网，里面虽没有什么太大的鱼，但是小鱼着实不少，还有很多贝类、甲壳之类的，他们这里五个人，每个人都能分到不少。阅宝书屋 除了自己吃，还可以拿到城里去卖，或者直接卖给来村里收货的酒楼，又能挣上一笔。 想着把这里东西拿回家里去的时候，自己婆娘肯定会吃上一惊的，张二方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同村的李有明看着张二方傻不愣登的样子，笑道：“二方，又在想你家婆娘了吧？” 张二方摸了摸头，笑道：“那可不，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捞上什么来，好不容易今天有了点收成，想着我婆娘也能高兴了不是。” “哈哈哈！”其他几人都大笑起来。 李有明打趣道：“咱东兴村这么多男人，就你被家里的管的死死的，丢了咱东兴村男人的脸。” “二方乐意呗。”有人说道：“谁让他婆娘长的好看呢。” “倒也是。”李有明耸了耸肩，张二方的老婆是他从城里认识的，据说曾经是达官显贵府上当过丫鬟的，两人不知道怎么对上眼了，宁愿跟着张二方到这小村子里来生活，这么多年了，两口子倒是过的挺让人羡慕的，还生了个小孩，都五岁了。 ( 除了平时对张二方管的多了些之外，里里外外都操持的不错，是个挺好的婆娘。 张二方只是笑了两声，盯着地上的渔获，只想着早点回家去。 李有明哈哈笑了两声，对其他人说道：“咱赶紧把东西分了吧，不然二方等的急了，回家该挨骂了！” “哈哈，好！”其他渔民都笑着应声。 大家一起动手，就要理顺渔网，清点收获后各自分了，李有明正对着大海的方向，不经意抬头一瞥，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张二方看着呆住的李有明，问道：“有明哥，怎么了？” 李有明抬手指着，说道：“你们看，好像有船要过来我们这边。” 众人一愣，齐齐抬头看去。 海面上，正有一艘舰船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初时还看不清楚，但随着越来越近，他们终于看清了那舰船的样子。 张二方、李有明和其他渔民都是面色狂变，脱口而出道：“是东瀛的战船！” 作为沿海地区的百姓，他们对大秦北方的敌人不太了解，但对于东瀛绝对是再熟悉不过，自古以来，沿海地区就是东瀛袭扰大秦的重灾区。 只是最近几年来，已经很少听到东瀛的消息了。 没想到，今天他们竟然看到了东瀛的踪迹。 众人顿时有些慌乱，李有明当机立断说道：“这些东西不要了！我们赶紧回村子报信！” 张二方有些可惜的看了看地方捕获的东西，李有明看了他一眼，说道：“东西可以下次再捕捞，命可就只有一条！” 第2408章 海岸起事 张二方用力点头，“我知道的，有明哥。” 哪怕为了家里的女人孩子，他也不能死在这里。 “快走，快走！”李有明看了看海面上越来越近的舰船，上面已经有人放下小船，有人顺着绳索落到小船上了，他赶紧催促道。 说完把东西一丢，赶紧朝着村子奔去。 众人也来不及收拾什么了，跟李有明一样，把东西丢了，跟在他后面狂奔。 渔民们走后没有多久，上百个东瀛士兵就划着小船上到岸边了，而且后面还不断有人过来。 一炷香后，岸边东瀛士兵的数量已经达到五百人左右的规模了，这些东瀛士兵全都身材矮小，但眼神都透露出一股狠劲。 最后登岸的是这群东瀛士兵这次的指挥官，幕府执事犬养诚。 犬养诚到了岸边，看了看地上散落的各种捕鱼工具，还有渔网里面跳动的小鱼，把脚踩在一条鱼上，狠狠的不断磨蹭，嘴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看了看周围眼中都露出渴望的东瀛士兵，犬养诚满意的笑了。 就是这种眼神，渴望杀戮、渴望破坏、渴望释放的眼神，只有这样的士兵，才能以最高的效率去屠戮大秦的人。 犬养诚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次将军亲自出征，给我们这些执事每人五百的兵力，将军已经说了，这次，谁杀死的大秦人最多，谁的功劳就大，就能获得他的奖赏！” 看着士兵们蠢蠢欲动的表情，犬养诚尖叫道：“所以，勇士们，去尽情的杀戮吧！” ( “把你们看到的大秦男人全都杀了！不论是老人还是小孩！” “把你们看到的大秦女人全都抢回来！她们是你们最好的战利品！” “把你们看到的一切全都毁灭掉，破坏掉！将军会知道你们的功劳的！” “想要升官、财宝、女人吗？去尽情的杀戮吧，大秦人的血才能证明你们是真正的勇士！” 犬养诚说完，东瀛士兵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吼叫，每个人的眼中都是克制不住的欲望喷薄而出。 犬养诚的副官钦佩的看着犬养诚几句话就把士兵的士气调动起来，恭维道：“不愧是犬养大人，这次竞赛大人一定能获得将军阁下的青睐。” 犬养诚嗯了一声，说道：“你这次也去，尽量多杀几个大秦人。” “是！”哪怕在东瀛人中都算是矮小，长着一副丑陋面容的副官昆田山平恭敬的鞠躬应道：“属下一定会让我的爱刀沾满大秦人的鲜血。” 说着，昆田山平指着张二方、李有明逃跑的方向说道：“这些大秦人要不要追上去杀了？” 犬养诚冷笑道：“这几个人杀了有什么意思，让他们给我们带路不是更好，我们顺着他们走过的路，就能找到他们的村子，那时才是杀戮的开始。” “是。”昆田山平恭敬的应了一声，看着犬养诚有些犹豫。 “八噶！”犬养诚骂了一声，说道：“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要在这里给我装！” 第2409章 霓虹! “是！”昆田山平一颤，看着犬养诚小心的说道：“犬养大人，是这样的，我家里那个大秦女人前段时间死了，所以这次，我想在抢来的女人里先挑一个，毕竟在我们东瀛，大秦女人的价格很高，我现在买不起...” 犬养诚冷淡的看了昆田山平一眼，把他看的心中发寒，昆田山平知道，这位犬养执事素来是以残酷着称的，不仅对敌人，对于属下也是，稍有不满，就是一顿酷刑。昆田山平生怕自己的话得罪了犬养诚。 或许？犬养大人这次也想要挑几个女人？ “可以。”犬养诚淡淡的说道。 “啊？！” “我说可以。”犬养诚重复了句。 昆田山平顿时大喜，连道：“多谢犬养大人！” “但是我记得你抢回过不少女人吧。”犬养诚看着昆田山平说道：“没有一个能活过超过一年的，听说你喜欢折磨那些大秦女人，在他们身上做实验？” 昆田山平小心的回道：“是，这是属下的一点小爱好。” “爱好可以。”犬养诚说道：“但是那些大秦女人价格不低，你玩腻了，还可以继续转卖给别人，直接弄死太浪费了。” “是。”昆田山平小心翼翼的说道。 “以后你注意点。”犬养诚警告道：“我们的士兵还有很多没有试过大秦女人的味道，你玩腻了，可以送到军营让士兵们过过瘾，没弄死的话再拿去外面卖掉。” ( 犬养诚警告了几句就不说了，相信昆田山平能理解他的意思，毕竟大秦的女人在东瀛是抢手货，要是个个都像昆田山平这么折磨个一年就弄死，在他看来有些浪费资源了，还不如废物利用，榨干最后的价值。 昆田山平听着心中有些不以为然，又不是他一个人这么干的，据他所知，很多跟他差不多的东瀛军官，抢了女人回去，都是几个月或者一年就玩死的，他们聚会时，甚至还会互相探讨各种新奇的玩法。 不过面上昆田山平还是极为恭敬，立刻说道：“是！这次我会多抢几个大秦女人回去。” 犬养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大声开口道：“勇士们，杀戮的时刻到来了，去用大秦人的血，证明你们的勇气！” “嗷嗷嗷！”又是一阵回应。 犬养诚一挥手：“出发！” 当即带着这些东瀛士兵向着张二方他们走过的路，朝东兴村进发。 犬养诚目光兴奋，这次将军给了手下几个执事每人五百士兵，让他们开展杀人竞赛，谁的战果最多，就能得到将军的赏识，到时财宝女人官位通通都有，为了这个，他花了大笔的钱买通了人，分配给他的士兵都是最凶狠、最有经验的，这次，他势在必得！ ..... 另一边，张二方、李有明一路狂奔着回到了村子。 到了村子，李有明疯狂喘了几口气，看着众人说道：“东瀛来入侵我们大秦了，现在必须有人去官府报信，你们几个谁去？！” 第2410章 人间缩影 听到李有明说要去报官，几人都沉默了，都不愿去，只想老老实实在家躲着。 东瀛不知道派了多少人过来，此时去城里报信是很危险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冒险。 李有明等了一会，没人回应，脸上满是失望之色，说道：“没人去的话，那就我去吧，总要有一个人去的。” 李有明心中清楚，要是不通报城里的话，就凭他们东兴村的人，绝不可能是那些杀戮成性的东瀛魔鬼的对手，没有官府派人过来，他们早晚会被全部杀光。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搏一搏。 见李有明自告奋勇，几人脸上都露出惭愧之色，低着头不说话。 张二方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有明哥，我跟你一起去！” “嗯？”李有明诧异的看着张二方。 张二方说道：“你一个人去还是有些危险了，两个人也好互相照应些，我也是想官府快点来人，不然就凭我们很难抵挡住东瀛的那些畜生。” “那我家那匹拉货的骡马你们骑去吧。”另外一个渔民说道。 “我家也有。” “那我把家里的弓箭给你们。” 众人虽然不敢去，但都做出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好。”李有明环顾众人一眼，“那都快点回家说一声，然后把东西带到村口。” 李有明跟张二方对视一眼，点点头，迅速转身回家，先跟家里人交待一番。 张二方转身一路狂奔，两条腿都要化作幻影了，以比平时快了一倍的速度冲回家里。 ( 张二方家里，他婆娘莲娘听到动静也提着个篮子出来走了出来，是个不到三十岁，身姿丰满、容貌秀丽的女人，颇有风韵。 她看着站在门口，扶着膝盖，胸膛剧烈起伏的张二方，诧异问道：“怎么了，这大喘气的，赶着去投胎呢？” 又看到张二方两手空空，有些失望的道：“今天又没打到鱼？” 张二方缓了一会，抬起头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说道：“东瀛的军队来了！” 张二方的老婆大惊失色，手中的篮子掉在地上，里面还没腌好的鱼也掉了出来，她捂着嘴，眼神恐惧的说道：“怎么会？东瀛不是都好久没有胆子敢来我们大秦了吗？” 屋子里跑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一出来就拉着她撒娇，“娘，我要吃冰糖葫芦。” “好。好。以后给你买。狗子要乖。”莲娘安抚了两句，看向张二方的眼神满是惶恐。 张二方眼角湿润，用手擦了擦，说道：“你带着狗子在屋里，哪里都不要去。” 他老婆听出了意思，慌忙道：“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 张二方眼中闪过犹豫，但很快消失，他摇头说道：“我跟有明哥说好了，要去城里给官府报信，没人报信的话，我们挡不住那些东瀛的魔鬼。” 莲娘不是那些山野村妇，在大户人家待过的她有些见识，虽然不舍，但知道丈夫此时做的是必须要做的事情，眼角流出泪水，惶恐不安的说道：“那你千万千万要小心。” 张二方重重点头，看了母子一眼，转身离去。 第2411章 东瀛狗 张二方回家交待过后，又飞一般的奔向村口跟李有明汇合，然后去城里通报东瀛人来袭的消息。 莲娘看着张二方远去的背影，丰满的胸膛下一颗心不停的跳动着。 五岁的狗子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咋咋呼呼的叫着，想让他娘给他买冰糖葫芦。 莲娘看着天真无邪的儿子，眼神中是深深的恐惧，东瀛人的事情，她以前在城中官员家里做侍女的时候，曾经听过那个官员提起过，那些人都是一些灭绝人性的禽兽，所过之处，除了漂亮的女人，几乎不会留下活口。 一个富有生机的地方，被东瀛人劫掠过后，顷刻间就会变成一片死地，只有那些身姿容貌不错的女子，才会被故意留下活口，然而等待她们的，也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以前莲娘听到这些，只是当做奇闻轶事，顶多跟人一起骂上两句罢了，然而现在，当他自己就要面对这样的威胁时，再想起以前听到的事情，她如今只有不寒而栗的畏惧。 俯身摸了摸狗子的头，莲娘轻声说道：“狗子乖，在这里不要乱动，娘去外面收拾一下。” 说罢，莲娘赶忙派去外面把晒着的衣服，还有一些鱼干、腌菜等等统统收到屋子里来。 又把一些带有生活气息的东西全都藏了起来，直到看起来像是没人居住的样子后，才回到屋子里，猛的把门关上。 摸了摸胸口，莲娘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在东瀛人随时会来的威胁下，她做这些事情也变得战战兢兢的，生怕一抬头就看到东瀛人的身影。 ( 只有现在回到屋子里，四处密闭的环境，才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狗子看着娘亲忙里忙外的，好奇的问道：“娘亲，怎么了？” “没事的。”莲娘一把将孩子拉到怀里紧紧的抱着，口中不停的念叨着：“没事的，你爹爹已经去报案了，东瀛人哪怕过来也有官兵挡住，所以没事的，狗子不要担心，都会没事的。” 狗子看着不停碎碎念的娘亲，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母子连心，他能感受到娘亲此时的不安，所以也用力抱紧了母亲微微颤抖的身体。 ..... 张二方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村口，李有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李有明见了张二方，没有多说，“等他们把马匹送来，我们就出发吧。” 张二方凝重的点了点头，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沉重。 很快，之前跟他们一起捕鱼的村民们把马匹、武器送了过来。 “都靠你们了。”众人望着张二方、李有明二人。 两人点了点头，把弓背上，刀插在腰间，翻身上马。 李有明看着众人，郑重的说道：“我们快去快回，若是你们发现东瀛人来了，无论如何，要保护好村里的老幼妇孺。” 众人皆是点头，“放心吧，若是东瀛狗来了，我怎么也要咬他一块肉下来！” 张二方、李有明相视一眼，不再耽搁，一扬马鞭，朝着城里去了。 第2412章 残忍 张二方跟李有明出了村口之后便打马狂奔，不断抽着身下的骡马，这马本就不快，若不抽他，根本提不起速度，此时二人完全不惜马力。 若是平时，他们是万万舍不得这样对待马儿的，慢就慢了，但此时每快一分的意义都举足轻重，马儿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李有明一边骑马，一边瞟了一眼张二方，见他神色紧张，安慰道：“二方，不用那么紧张，那群东瀛人想要找到我们村子估计没那么快，只要我们能顺利到城里，跟官府说清楚让他们派兵就没事了。” 张二方僵硬笑道：“我知道的，有明哥。” 虽是这么说，但张二方知道，那些东瀛人不是傻子，反而极为狡猾，难道就不会沿着他们回来的痕迹追过来吗？ 要知道，当时他们看到东瀛人吓的不轻，一路上的痕迹可是不少。 但这种话说了也没用，张二方只是压在心里。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赶路。 行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李有明忽然叫道：“二方！” 张二方转头疑惑道：“怎么了，有明哥？” 李有明一边示意张二方停下，自己也停下马，望了望周围，两边都是长的很高的杂草，随着风吹微微摆动。 李有明咽了口口水，对着张二方说道：“二方，不对劲，我们走了快一盏茶的时间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李有明提出心中的疑问，他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进城了，但是今天太奇怪了，一个人都没有碰到，往日的时候，他总会遇到一些人的。 ( 张二方一愣，之前心中六神无主没有注意，李有明这么一说，他顿时察觉到了，他们这一路连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想到这，张二方心中忍不住的慌乱了，他想到了家中还在等待他的妻儿，一种恐惧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他颤抖着看向李有明，开口道：“有...有明哥，我们...” 李有明粗重的呼吸着，常年打鱼的经验让他有种感觉，此时自己就好像变成了鱼，被渔夫盯着的那种感觉。 “不要慌。”李有明强笑道：“说不定只是个巧合，是我多心了。” “哈哈，对对。”张二方仿佛找到了真相，忐忑道：“对，是有明哥你多心了，一定是这样的！” “对。”李有明也笑着道，两人就这么互相打气，李有明说道：“那我们赶紧...” 李有明的话忽然噎住了。 因为他忽然看到他们的前面出现了几个穿戴盔甲的人，不同于大秦的制式，而且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身材极为矮小。 张二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愣住了，极度的恐惧像是瓷器釉面上的裂纹，在一瞬间遍布了全身。 他呆呆的开口：“东...东瀛人。” 出现在两人前面的，正是他们之前看到的东瀛人，数量不多，只有五个人，看样子是一支小队。 但长久以来听到的传闻，东瀛人的残忍冷酷形象已经在心中树立了，张二方跟李有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2413章 虐杀 昆田山平看着那两个被吓得呆在原地的大秦人，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他已经习惯了，每次他们来到大秦劫掠，都会遇到这种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的屠杀。 最令昆田山平感到不忿的是，这些在他看来跟两脚羊无异的大秦人，却占据着这片广阔而又丰饶的大陆，而他们这些勇猛的东瀛勇士却要生活在物资贫瘠的本岛上，每次想到这些，都会激发他心中的凶性，屠杀这些大秦男人和折磨大秦的女人时，也更加的卖力。 跟随昆田山平过来的士兵看着前面的张二方、李有明二人，舔了舔嘴唇，说道：“昆田大人，犬养大人果然猜到了这些大秦人的行动，要是让他们去到城里跟大秦的官府通报，我们的行动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昆田山平丑陋的脸上动了动，虽然犬养诚让他们先来通往城里的路上守住是没问题的，但他打心里看不起大秦人，不屑道：“就算通报了又怎么样，那些大秦的人来多少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昆田山平指着张、李二人说道：“那些大秦人都跟这两个人一样，只有被我们屠杀的下场！” 跟着昆田山平来的几个士兵顿时眼冒精光，在他们看来，这些大秦人都是他们行走的功劳。 李有明看见不断朝着他们逼近的东瀛人，猛的清醒过来，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他看着满脸恐惧的张二方，果断说道：“二方！我来挡住他们，你找准时机，趁乱抛开，我们两个人一定要有一个到城里报信！不然我们整个东兴村就完了！”m. ( 张二方惊慌道：“那有明哥你怎么办？！你不是这些东瀛人的对手的！” “你别管我了！”李有明已经抱着死志了，他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人留下拖延，很显然，遇事慌乱的张二方不适合，那就只有他了。 李有明取来背后的弓箭，狠狠的瞪着张二方说道：“我挡住他们，你趁乱跑，听清楚没有？！” 张二方瞬间想到了家里的妻儿，拔出腰间平时用来砍鱼的刀，咬牙道：“我明白了有明哥！” 李有明了了松了口气，笑道：“东兴村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了。” 说着，目光转向狞笑着看向他们的东瀛人，“现在，我要杀东瀛狗了！” 弯弓搭箭，一箭朝着昆田山平他们射去。 没有意外，被躲开了。 同时这也激发了昆田山平他们的凶性，猛然加速朝着两人奔来。 李有明又连射几箭，无一箭命中，他不过一个普通的渔夫，未经训练，准头极差。 而此时，昆田山平的小队已经到了两人近前了，能看到这些东瀛人脸上凶狠如欲噬人的表情。 李有明看了张二方一眼，拔出腰间的刀，下了马，直面这些东瀛人，他已经没想着活了，只要张二方能跑出去，他死的就算值了。 昆田山平看着这个敢反抗他们的人，残忍的笑了，他决定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杀死这个大秦人。 第2414章 杀 刚才出手的都是李有明，此时他吸引了昆田山平等人的目光，而一旁的张二方看着惊惶的样子，反而被忽略了。 昆田小队包围了李有明，在昆田山平看来，眼前这个大秦人算是少有的敢反抗他们的，是主要威胁，而一旁的张二方就跟大部分两脚羊无异，已经被他们吓住了，等他们解决了眼前这个人，剩下那个就是一刀的事。 李有明直面着这支五人的东瀛小队，知道这群东瀛狗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忽然大喊一声：“二方！” 张二方会意，猛的驱动胯下的马，昆田山平一惊，大骂一声，“八嘎！把这个人给我杀了！你们两个去追！” “休想！东瀛狗！”李有明猛的砍向那两个想要去追张二方的东瀛士兵。 然而还没砍到，他便踉跄了下，是背后被一个东瀛士兵砍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 剧烈的疼痛袭来，李有明没管，红着眼睛继续砍向那两个士兵。 “八嘎！”昆田山平看着李有明，眼神一寒，拔出长刀猛的一划。 李有明忽然跌在地上，嘴里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啊！” 再一看，他的双腿从膝盖处齐根而断。 李有明的剧烈哀嚎声令的张二方猛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到平时很是照顾他的李有明已经变成一个血人，没了半截双腿，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断口处流出源源不断的鲜血，把那一片地方都染红了。 “有明哥！”张二方瞬间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出。 ( 昆田山平走过去，俯视着在地上满地打滚哀嚎的李有明，露出一丝变态般的满足笑容，“本来还想慢慢在你身上试验的，现在看来，便宜你了。” 说罢，手中长刀一挥，李有明顿时尸首分离，头颅骨碌碌的滚到了路边，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着。 昆田山平朝着尸体吐了口口水，转身看向奔逃的张二方，两个东瀛士兵正在追击，张二方被李有明的惨状吓的不轻，一边跑空中还飞洒出一些液体。 但人终究跑不过马，哪怕张二方骑的是最次的马，也渐渐拉开了差距，而且东瀛人本就身短腿短，不擅奔跑，任凭那两个东瀛士兵怎么追都追不上。 昆田山平看着，丑脸顿时皱成一团，他这次是奉犬养诚的命令来拦截去城里报信的人，要是让人跑了，以犬养诚的性格，还有他对这次杀人竞赛的看重，自己绝不会有好下场。 昆田山平想着，忽然咧开大嘴笑了，快步走到李有明的残缺尸体旁边，拿起已经变成鲜红色的弓，又从箭壶里取出一支箭。 “我还真是运气不错。” 昆田山平瞬间张弓搭箭，他的箭术久经训练，不是李有明能比的，不说百步穿杨，现在要射张二方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张二方拼命的抽着身下的劣马，刚才李有明死时的惨状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旋，他不想变成那样，他知道自己被吓的尿裤子了，他恨自己的无能，但一想到家里，他现在只想活下去。 忽然，一阵破风声袭来，张二方感觉肩膀一痛。 第2415章 东兴 在昆田山平于半路伏杀报信的两人时，犬养诚也带着人赶到了东兴村。 犬养诚看着空荡荡的村子，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嘴角扯出一抹暴戾的笑容，“收到消息挺快的嘛？” 打量了一下，问身旁一个人道：“昆田去了多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是，犬养大人，昆田去了大概半个时辰了。” “嗯。”犬养诚点了点头：“差不多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等他回来，这个村子，呵呵，就作为我们这次行动的开胃菜吧。” 犬养诚作风算是比较谨慎的，昆田山平那边没有消息，他并不会轻举妄动，并不是怕了大秦的官兵，而是不想无谓的折损，他带过来的人都是有限的，死一个就少一个，无法补充。 等待了一会儿，犬养诚忽然转头看向村口。 村口处，昆田山平带着他的小队出现，看到犬养诚，连忙快步跑了过去。 犬养诚打量着他，微微皱眉，“去的有点久了，昆田。” “是，不好意思！”昆田山平习惯性的鞠躬，“因为那两个报信的村民狡猾，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犬养诚不在意这些细节，问道：“都解决了吧？” “都解决了，那两个人都已被我斩杀。”昆田山平回答。 “很好。”犬养诚满意的笑了，看着眼前的东兴村，咧开大嘴笑道：“那就开始吧，让这个村子成为我们的开门红！” “嗷！”东瀛士兵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兴奋吼声。 ( “去吧！”犬养诚猛一挥手，“男的全部杀了，女的抢了作为战利品，值钱的东西全部收集起来！” 随着犬养诚一声令下，数百东瀛兵恶狗出笼般朝着东兴村袭去。 昆田山平同样眼冒红光，带人去抢掠了。 随着村民们绝望的惨叫和东瀛士兵兴奋的狂吼，往日宁静的东兴村化为了人间炼狱。 而这样的场景，将在浙闽沿海的多个地方发生，东兴村只是第一个遭殃。 很快，东兴村全村被屠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城里、附近的村子最快得到消息。 与东兴村离得不算远的下河村中，村长召集了村中几个有份量的人在家中商量。 白发苍苍的老村长看着几人磕磕巴巴的说道：“东兴村据说被东瀛鬼子入侵了，全村没有一个人或下来。” 村长说完这个劲爆的消息后，变看着在座的众人。 村里的一霸当即说道：“那我们还不赶紧逃？继续待在这里等死吗？！” “你往哪里逃？”下河村唯一的秀才皱眉看着土霸主反驳道，这人平时耀武扬威的，一听到东瀛人来了第一反应就是逃，令他不齿。 秀才怼了一句后，面色凝重的说道：“你在村里还能有些保障，一旦逃出去万一遇到了东瀛人的部队，唯有等死一途。” “那你说怎么办。”土霸主急躁道：“东兴村的事城里的老爷们肯定都知道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在这里继续待着，不也是等死，我信不过他们！” 秀才瞪了他一眼，说起他在城里听到的一个消息。 第2416章 明州 秀才说起他在城里跟同届的好友听来的消息，缓缓扫视众人一眼，说道：“据说太子殿下正在南巡，眼下就在金陵，城里那群尸位素餐的官老爷不管我们的死活，难道大秦的太子殿下也不管吗？目前正是太子殿下监国，我们说起来都是他的子民，所以，太子殿下才是目前能帮我们的人！” “太子就在江南，距离浙闽也没有多远，所以这是完全可行的。” 众人一愣，没想到秀才会突然扯到当朝的太子身上去，实在是太子这种人物离他太远了，根本就不会想到这方面去。 秀才则不同，好歹也是正经靠本事考上的，太子殿下南巡，其中的意味一般人不明所以，但他这种爱好时政的读书人却一下就看出来了。 眼下东瀛鬼子入侵，直接屠了一整个村子，城里的官员没有作为，他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 不仅是能救下自己的村子这么简单，当然，这也是他的第一出发点，但同时，这也是自己的晋身之阶，他要为太子殿下提供一个突破口！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危中有机，机中有危，便是这个道理，东瀛鬼子入侵既是危险，也是自己的机会，他苦读多年，自信才学不差与那些有乌纱帽的人，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他不想一辈子都窝在这个小村子里，没有机会，就去创造机会，更何况这次他需要顺水推舟即可。. 若是能成功，乃是一举三得，救了村子，自己有了被太子看上的机会，太子能够找到南巡的突破口。 ( 秀才眼中蕴藏着名为野心的东西，这次的事情，很可能是他一辈子最好的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老村长不确定的问道：“董渔，这样真的可行吗？太子殿下那等人物会管我们这些小民的死活？” “必然会！”董渔斩钉截铁的说道，“当朝太子监国以来，斩杀贪官污吏无数，却对我等小民有仁爱之心，只要太子殿下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会管的！” “那...那便试试？”村长犹犹豫豫的说道，“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城里那些姥爷惧怕东瀛人，只怕不愿为我们这些人耗费力气。” “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董渔站起身，目光有神，“太子一定会派兵来救我们的！” 董渔心中暗道，无论太子殿下是真的不忍百姓被屠，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董渔看着众人说道：“这几日你们小心防范，让村里有能力战斗的人都练起来，以防万一，我现在就出发去城里安排。” 众人点了点头，看着董渔大步出门去了，心中都有疑惑与担忧，太子殿下，真的会派兵救他们吗？ ..... 而在距离沿海不远的明州城中，随着东瀛人入侵沿海的消息传开，城里也陷入了一阵不小的恐慌。 自古以来，东瀛人就是浙闽沿海地带生活的人眼中的头等大患，每次入侵，都会造成大量损失和大秦百姓的死亡，令人闻之色变，现在，他们又来了。 第2417章 卫所 明州城府衙。 明州城知府陈伯律在后院摆了一桌，宴请跟他关系亲近的明州官员。 陈伯律拿起一块糕点嚼了嚼，皱起眉头，对身后的管家吩咐道：“这江海楼的鱼糕怎么越做越差了，下次不要拿上桌了。” 管家恭敬道：“老爷，这是明州城能找到的最好的鱼糕了，其他家还不如江海楼的呢，口味变差是因为最近没有渔民拿上好的鱼来城里卖了，各大酒楼也没去村中收货，用的都是次一等的材料，所以口味才变差了。” 陈伯律啧了一声，对着一个美貌侍女招了招手，侍女会意，走过去恭敬地低着头把双手合在身前，陈伯律把嘴中嚼了一半的鱼糕吐在侍女手上，侍女等陈伯律吐完之后，小心捧着离开了。. 擦了擦嘴，陈伯律开口道：“这些东瀛人，着实可恶，累的本官连东西都吃不好了。” 明州府衙同知笑着说道：“知府大人不必担心，这些东瀛人向来都是沿着海边抢掠一圈就回去了，这次想必也是如此，过不了多久知府大人就能吃上上等的鱼糕了。” “嗯，倒也是。”陈伯律点了点头，“本官只是发发牢骚罢了，让诸位见笑了。” “哪里！”刚攀上陈伯律的明州通判迫不及待的拍马屁道：“知府大人为我明州百姓日夜操劳，夜不能寐，如今连一块好点的鱼糕都吃不上，实在是令下官忧心啊！” “下官内人也做的一手好糕点，不如改日我送来给大人尝尝？” ( 这通判一通马匹拍的极为肉麻，但在座众人都面不改色，习以为常的样子。 陈伯律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忽然说道：“既然你内人有这手艺，倒也不必麻烦，让她上门来做也是一样的。” “啊！这...”通判顿时瞪大眼睛，没想到陈伯律会这么直白，这话中的意思简直不言而喻了。 但只是瞬间，通判就有了决定，恭敬说道：“那下官回去跟她说说。” 陈伯律看着通判，笑着点了点头。 通判大喜，他在知府大人眼中看到了赞赏的意味，不容易啊，自己总算得到了知府大人的认可，通判心中欣喜。 卫所指挥使李达抿了口酒，看向陈伯律，有些担忧的提醒道：“陈大人，眼下太子殿下正在南巡，我们是不是小心些为好？” 李达没有明说，但在座众人都听得懂，现在太子正南巡呢，而且刚好东瀛人又来入侵，都屠了一个村子了，你还在府中大摇大摆的摆宴席，抢夺属下的妻子，是不是不太好？ 这要传到太子的耳中，以太子的脾气，不诛灭你九族就怪了。 听到太子南巡，陈伯律身体一紧，面色变了变，李达不说，他差点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主要是明州城地处沿海地带，很少会有上官来这个地方视察，更别说大秦顶点的太子了，他自上任以来，接待上官巡察的次数屈指可数，之前听说太子要南巡时，还收敛了一些，随着时间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又恢复成往常了。 第2418章 人命廉价? 现在李达一提起，陈伯律想起那位太子殿下杀伐决断的凌厉作风，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陈伯律转头对府衙通判说道：“黄通判，你内人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过来了。” 黄通判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说道：“下官晓得了。” 李达继续说道：“还有，关于东瀛人入侵的事情，现在也是个麻烦，这些矮冬瓜，早不入侵，晚不入侵，偏偏选在太子南巡的时候来，实在让人头痛。” 陈伯律眉头皱成一团，大拇指扣了扣太阳穴，心中起了烦躁。 东瀛人入侵的事情，在他任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往也发生过，按他的了解，这些人一般杀上一些百姓，抢夺一些东西就会退走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至于被杀死的那些大秦百姓和一些财物损失，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大秦人这么多，死上几个也没什么，至于被掳走的财物，更是比不上他一年捞的十分之一。 所以现在哪怕城中百姓惶恐，他也依然稳坐钓鱼台，这都是以往的经验。 至于出兵去救村民，跟东瀛人干上，陈伯律更是没有考虑过，一来那些东瀛人战斗力颇强，他的士兵未必能讨的了好，他不愿冒险，只要把士兵集中在明州城，那些东瀛人也不会不识趣的来找茬。 二来士兵一旦有所损伤，朝廷也很难补充，都要靠明州城本身，还有死去士兵的抚恤等等，这些都要府衙出钱，这部分用掉了，他的那一份就要少一些，自然更是不愿。 ( 原本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等东瀛人退走就是了，但偏偏遇到了太子南巡，这就麻烦了。 陈伯律正犯愁时，下人进来了，管家上前问了后，转身对陈伯律说道：“老爷，刘知州来了。” 陈伯律顿时脸色愈发难看，“他来干什么？拦着，别让他进来！” 管家恭敬应了，转身正要去安排。 忽然后院小门处传来一阵喧闹声，伴随着一人的大喝还有下人的惊呼，一个人四五十岁、面容粗犷的男人闯了进来。 管家顿时傻眼，看着陈伯律道：“老爷，刘知州闯进来了。” 陈伯律狠狠拍了拍管家的头，骂道：“本官眼睛没瞎，看见了！” 桌上的众人都起身盯着那个闯进来的人。 刘拯一进来就看到了满桌的山珍海味，怒容勃发，双眼如欲喷火的说道：“好啊！好啊！现在东瀛人入侵，都屠了整整一个村了，城内人心惶惶，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大鱼大肉！” 陈伯律冷冷的盯着刘拯，“刘拯，你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了，擅自闯入上官的府邸，你真当本官治不了你吗！” “就是！”黄通判立即跟上：“你眼里还没有知府大人了！” 刘拯不屑的扫了一眼黄通判，懒得理会这个小丑，对陈伯律说道：“陈大人，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到底派不派兵去阻击东瀛鬼子，我等的起，将要被屠杀的百姓等不起！” 刘拯缓缓扫视陈伯律等人，“难道上千条性命在你们眼中就如此廉价吗？！” 第2419章 城防 面对着刘拯的质问，陈伯律等人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 说起来在座的众人，除了黄通判，官职基本都要比刘拯高，此时被指着鼻子骂，都是面上无光，偏偏刘拯还占据着道德的制高点，他们不好反驳。 本来这都是大家都默认的事情，心照不宣了，但刘拯这个愣头青当众说出，就把他们的遮羞布给扯掉了。 陈伯律好歹坐了这么多年高官，还是有些养气功夫的，此时缓缓收敛了怒气，说道：“刘知州，本官知你爱民心切，不忍百姓遭受屠戮，但你是不知道那些东瀛人的凶残，本官在明州城这么多年了，深知这些人不好对付，你以为本官不想宰了那些东瀛鬼子吗？” 陈伯律缓缓叹了口气，“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以那些东瀛士兵的素质，我们的明州城的士兵，未必是那些人的对手，若是贸然出兵，极有可能会损兵折将，明州城的兵力有限，是万万经不起这样折腾的，所以，还不如固守明州城，把兵力汇聚于一处，这才是明智的做法，至少可以保明州城无虞，城中的百姓也能免遭涂炭之苦。” 陈伯律看向刘拯，“这才是明智的做法。” 陈伯律一番话说完，跟他蛇鼠一窝的众人纷纷开口表示赞同，表示陈大人遇事知轻重缓急，是明州城百姓之福。 “刘知州，陈大人也是有他的难处的，实在是倭寇凶残，不是我明州城能独立抗衡的，你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黄通判感受到陈伯律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当即跳出来说道。 ( 刘拯看着这些人无耻的样子，顿时气笑了，说道：“按照你们的说的，城外的百姓就不用管了，任由他们被屠杀是吗？！” 陈伯律看着刘拯，目露寒光，说道：“刘知州，本官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 “解释清楚了？”刘拯冷笑一声，“那陈大人可否给下官解释一下，为何我明州城如今的士兵数量会只有朝廷规定的三分之一不到？而且这三分之一的士兵能领到的钱也只有应有的一半，装备也是破破烂烂的多年未曾更换，下官想问问，这些本该用来招募士兵的钱和士兵剩下的军饷都到哪里去了？” “若是明州城有朝廷规定的士兵数量，同时发足饷银，给与士兵好的装备，那么我们还会面对如今的困局吗？” “而且大人把士兵全都调集在明州城周围，真的是为了城中百姓？还是为了大人自己的性命？” 刘拯直直的盯着陈伯律，掷地有声的问，就差没有明说陈伯律吞了那些钱了。 而且刘拯知道，他说的还只是一部分，陈伯律明里暗里私吞的钱财太多了，若是他能拿出来，不说全部，只要拿出一部分，明州城要抗击东瀛的入侵都绰绰有余。 陈伯律目光狠戾的盯着刘拯，心中对这个目无长官的人已恨到极致，挥了挥手，寒声道：“来人，把这人给我押了，关到地牢里！” 第2420章 三日限 见陈伯律要抓下刘拯，一旁的明州府衙同知连忙走到陈伯律身旁，小声说了两句。 陈伯律面色变了变，犹豫一会后，还是挥了挥手，屏退了过来的护卫。 他刚才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到这个刘拯在明州城百姓当中的声望，若不是同知提醒，他就这么把刘拯办了，很可能会激起民愤。 说句不好听的，在明州城百姓中，刘拯说的话，比他这个知府还要有用，若不是忌惮那些泥腿子会搞事情，他早就把刘拯这个碍人眼的家伙处理掉了，岂会等到今天。 刘拯看着陈伯律一番操作，全程面不改色，他若是害怕，今天就不会过来了。 陈伯律看着刘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恨极，但刘拯极受百姓爱戴，自己冒然关押他，不是明智之举，自己做了什么事，陈伯律心中再清楚不过，他跟刘拯之间，百姓绝对是支持刘拯的，全城百姓的怒火，哪怕是他也要掂量掂量。 现在只能先把刘拯打发走再说，陈伯律面无表情的说道：“抗不抗击东瀛人，怎么抗击，这些是我这个知府的责任，轮不到你来置喙，你先回去吧。” 刘拯心中寒心，他没想到哪怕自己这么说了，陈伯律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堂堂知府，却全然不顾治下百姓的死活。 陈伯律下了逐客令，刘拯无奈，只能用出最后的办法，似是云淡风轻的说道：“陈大人莫不是忘了一件事？” ( 陈伯律转头目光冷淡的望向他，想要看看这人还想说些什么。 刘拯淡淡说道：“下官也是才刚想起，太子殿下正在南巡，据说正在金陵，离明州城似乎并不算远。” 陈伯律心中一惊，吃惊的看着刘拯，没想到他会突然搬出太子殿下出来。 陈伯律心中有些发慌，但面上还维持平静，总不能让刘拯看出，不然这人肯定吃定自己了。 只是刘拯这一招，确实击中了他的要害，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太子那边知道这里的情况，陈伯律可不想跟以前那些朝中的大员一样，成为太子屠刀下的亡魂之一。 陈伯律虽然心中暗恨，但面孔却变的和善了许多，对刘拯语气和缓道：“刘知州，你不用拿太子殿下来压我，本官问心无愧，只是，东瀛人入侵一事，确实需要时间，本官答应你就是了，抗击东瀛.救援百姓的事情本官会尽快处理的。” 刘拯心中冷笑，自己果然还是不够格，想要陈伯律这个狗官害怕，还是要搬出太子殿下才行，同时心中也庆幸，幸好这次遇上了太子南巡，否则还真拿这个狗官没办法。. 现在好不容易借助太子的虎皮把陈伯律吓住了，刘拯自然不会再让他搪塞过去，必须要一个明确的结果，才不枉自己搬出太子的名头。 刘拯直接问道：“陈大人，请给下官一个明确的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处理？！” 陈伯律恨恨的看了一眼刘拯，咬牙道“三日，本官三日内给你答复！” 第2421章 官僚 刘拯得到明确答复后，也懒得跟这些尸位素餐的人待在一起，转身就离开了陈伯律的府邸后院。 看着刘拯扬长而去的背影，陈伯律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竖子，欺我太甚！” 卫所指挥使李达、同知、通判等人看着气的面色涨红的陈伯律，一个个默然无声。 没办法，刘拯搬出了太子殿下，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总不能跟太子殿下对着干吧，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一个个只好劝陈伯律没必要为了一个刘拯动气，不值得云云。 陈伯律喝了口新端上来的茶水，怒气稍稍缓了些，但一想到刘拯那副张扬跋扈的样子还是气的不行。 若是一个刘拯，哪怕有百姓的支持，他也并不放在眼里，但若是刘拯抬出了太子殿下，就容不得他不小心应对了，以刘拯的性子，是真的有可能告到太子殿下那里去的。 李达劝道：“大人无需动气，这刘拯也就是趁着太子殿下南巡，才如此嚣张的，但殿下总不可能一辈子南巡的，朝中那么多事情都等着殿下处理呢，殿下总有回到京城的时候，那时候看那刘拯还如何嚣张！” 陈伯律听了，心中稍安，也是，太子总要回京城的，但自己可是常驻明州城的。 不过很快他又皱起眉头，刚才刘拯给他出了个难题，三天之内他必须要给刘拯一个结果了，否则还是麻烦。 陈伯律缓缓摇头道：“现在的问题是刘拯那厮给本官出了个难题，本官若不答应他，他就要捅到殿下那里去。” ( 陈伯律扫视众人，“诸位，可有办法？” 让他出兵去跟东瀛人硬拼，陈伯律是肯定不愿的，所以才想看看众人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闻言，众人互相看了一圈，一时又恢复沉默了。 倒是黄通判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办法，说道：“大人，下官倒是有一个办法。” “哦？！”陈伯律眼睛一亮，迅速道：“黄通判速速说来！” 黄通判见状得意一笑，自己这下哪怕不用牺牲老婆，也能入知府的眼了，当即说道：“依下官所想，东瀛人凶残，跟他们硬拼不是办法。” 众人赞同点头，这跟他们想到一块去了，能在城里舒舒服服的，谁愿意为了那些泥腿子，去跟东瀛人拼命。 黄通判见众人点头，更是欣喜，说道：“所以，既然不能从东瀛人身上想法子，那就只能是从提出问题的人身上想办法。刘拯不是搬出太子殿下来压大人吗？那我们只要在太子殿下知道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刘拯...” 说着，黄通判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当然。”黄通判补充道：“因为刘拯此人名望极高，所以行事时一定要隐蔽，最好是能把责任推到东瀛人身上，随便找个理由便可，就说东瀛人知道刘拯坚持剿灭他们。故此潜入到城中暗杀了刘拯。” 陈伯律听了，不住点头，此时刚好东瀛人入侵，刘拯又是主战派，死在东瀛人手里，完全说的过去。 陈伯律赞赏的看了一眼黄通判，把他看的浑身激动，问道：“黄通判可有具体方案？” “自然是有。”黄通判看着众人，缓缓说出了具体步骤。 第2422章 江湖 江海楼顶层，最奢华的房间内。 浙闽地区的几个江湖门派掌门人齐聚在这里。 满月堂、玄冥阁、冰火楼...，这些都是浙闽地区首屈一指的江湖大派。 东瀛人入侵，他们作为浙闽地区土生土长的势力，自然是无法躲开的。 平日打出去的招牌就是锄强扶弱等等，若是现在眼看着东瀛人屠戮百姓无动于衷的话，以后在这边地区就别想说的上话了，想要招收门人弟子等等也是极难。 能拜入这些江湖门派的绝大多数都是热血的青少年人，若是名声坏了，就别想获得他们的青睐了。 所以今天，这些平日里明争暗斗的门派掌门才会齐聚江海楼，商量怎么应对。 等小二把全部菜品上完之后，各大掌门互相看了看，无一人先开口。 满月堂堂主江月明见状，只得先开口了，毕竟他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 江月明微笑说道：“各位，现今东瀛的那些侏儒又来打我们浙闽两省的主意了，各位皆是浙闽地区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该如何应对，今日便议出个章程来如何？” 玄冥阁主冷淡道：“急什么？现在官府那边都没有动静呢，他们都不急，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江湖门派着急，照我看，若是官府找上我们，我们便出点力，做下样子便是了，难不成还真傻傻的去跟东瀛人死干啊。” 江月明笑道：“玄冥阁主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差不多吧。”玄冥阁主无所谓道：“想要我们出力，除非朝廷给够了好处，否则我不会傻傻的冲在前面。” ( 冰火楼主杨猎哈哈笑道：“玄冥阁主所言正合我意，而且我的想法是，东瀛人那些硬骨头就交给官府去处理，我们跟在后方安抚安抚百姓就行了，如此一来，我们既无什么损失，也得了百姓的好感，以后招收弟子也容易些，这才是我等该做的事情。” 杨猎说的极为直白，但在座的十几个掌门几乎都赞同他的想法，他们这种江湖门派，能生存那么久，自然有一套生存之道。 随着杨猎开口，其他掌门也说出自己的意见，但都是大同小异，跟玄冥阁主和杨猎区别不大。 江月明微笑看着，心中大概有数了，拍了拍手，等众掌门都看向他时，笑道：“众位掌门的想法我大概明白了，那我们今日就达成一致，共.....” “等等！”一声高喝打断了江月明的话。 是青云帮帮主李青云。 李青云听了这么久，早就忍不住了，此时环顾众人，激动说道：“我不赞同如此行事，我等江湖门派向来忠义为先，如今东瀛人屠戮我大秦百姓，我等抗击东瀛人，乃是绝对的大义，怎能袖手旁观，趁机捞取百姓的好感和朝廷的好处？” “这般做派，与小人何异？我李青云绝不赞同这般做法！” 李青云说完，房间里落针可闻，各大掌门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 李青云无视众人目光，坚持自己的想法，要抗击东瀛人。 众人顿时分成两派，或者说是李青云一意孤行。 第2423章 形势 南河行省，自那晚跟夏弘道分别，虎口脱险后，李辰已经到了这里五天了。 回来之后，李辰就让周平安跟徐渭去调查其他藩王近期的动向，同时让人去调查夏弘道的消息。 只是如今这两方面都没什么进展。 李辰立在院中，抬头望着天空，幽幽叹了口气。 周平安见状，轻声问道：“殿下可是想起夏老了？” 李辰点点头，并不否认，当日夏弘道不愿跟他回来，他就知道夏弘道是什么打算了，这几日总是想起夏弘道，不知道他回去后是个什么结果。 或许，已经死了罢？ 李辰摇了摇头，问周平安道：“派出去的探子那么多，至今没有半点消息吗？”阅宝书屋 周平安微微摇头：“只知道他一回去就被文王关在了一处院子里，至于具体怎么样了，并未查到，毕竟金陵是文王的老巢，我们对那边的掌控几乎没有，只能小心行事。” 李辰微微颔首，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在金陵行动，本就要万分小心，金陵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的文王的耳目，能在当地潜伏下来，已是不易了。 李辰暂时抛开关于夏弘道的事情，问道：“我的那些亲戚们呢，徐渭派出去的人有没有消息传回来？可有进展？” 周平安闻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消息倒是有一些，只是都不怎么好，那些藩王们比起往日一个个行事都低调了许多，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 ( 李辰冷笑道：“那是肯定的，这些人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本宫现在又安然回到了南河，他们岂能不小心，文王暗中也必然已经派出人跟他们联系过了，想必他们现如今已经形成一种联盟了。” 周平安接道：“不过他们这般作态，也等于间接做实了那晚的事情与他们有关。” 李辰摆了摆手道：“无妨，继续便是，迟早会找到机会的。” 周平安应了一声。 李辰凝眉，想着近期的事情，都没什么进展，他明白，必须要打破这种局面了，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现在是李辰南巡以来面对的最大考验，若是无法在南方取得突破，他想要真正登基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强行登基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会面对强大的反噬，那样还不如不登基。 若是想要名正言顺、顺顺利利的登基，南巡就必须要取得突破，不能是现在这样不温不火的局面，甚至现在文王隐隐占据上风。 李辰脑海中把现今的局面捋了捋，大行皇帝驾崩，这个消息迟早要公布，而紧跟着的就是他要顺利登记，但以大秦如今的状况，他强行登基的话，很可能造成大秦的分裂，这不是他想要的。 想要顺利登基，必须要削藩，所以才有了李辰的这次南巡，最重要的就是打压文王，或者说是跟文王达成一种默契，但现在南巡进入了死局，他与文王现在不可能好好坐下来说话了，比的只能是谁的手段更高，实力更强。 第2424章 天赐良机 但现在李辰找不到契机，文王有整个南方作为后盾，事实上他已经不虚大秦朝廷了。 李辰眼神幽幽，想要压制文王，或者逼迫他跟自己形成合作，自己必须有能够跟他的筹码，李辰现在缺的就是这个筹码。 留给自己的的时间不多了，李辰深深明白，在大行皇帝的尸体腐烂之前，自己必须把这些不稳定因素压制下来。 虽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李辰心中其实一直有一种紧迫感。 文王的野心现在暴露无疑了，他也想要做做皇帝的位子，这就跟李辰形成了水火之势，李辰绝不容许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染指皇位，无论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还是安全，李辰都必须成为大秦的皇帝。 文王不解决，他就无法安心登基，自己必须要掌控局面才行。 李辰明白一个道理，哪怕你做上了那个位子，你要是不能压制众多的大臣藩王，自己的命令想要顺利执行下去，也不过时痴人说梦。 “在哪里呢？”李辰轻声喃喃道，他要的那个破局的契机。 李辰原本想要在其他藩王那里找到这个契机，但现在看，这个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什么进展了。 李辰现在陷入了一个困局，他需要找到一个点，一个能够打破局面的点。 正思虑间，外面一个侍卫进来，捧着一封信给李辰，说道：“殿下，这是从浙闽地区过来一封信。” “浙闽地区？”李辰微微惊疑，自己在浙闽地区并无布局，什么人会从那里寄信给自己？ ( 周平安也面露奇怪，作为李辰的首席谋臣，他知道浙闽地区对于现在的李辰来说就是一片空白，并没有殿下的人在那里任职，那么这封信？ 李辰接过信件，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刚打开信件，李辰的眉毛便竖了起来，信上的第一行字就说了浙闽沿海地区现在面临东瀛人威胁的事情。 李辰对东瀛向来没有好感，更别说现在这些人还敢侵犯他大秦了，李辰皱眉继续看了下去。 然而下面的内容让李辰更是怒气直往上窜。 “混账东西！”李辰狠狠骂了句。 根据信上所说，东瀛人已经屠了沿海的一个村子了，而当地官员却没有丝毫动静，反而待在城里，就当做没事情发生一样。 这些官员如此作态，作为大秦的监国太子，李辰怎能不怒。 压抑着怒气，李辰继续往下看，信上详细说了东瀛人入侵对浙闽沿海地区造成的伤害，还有当地官员的不作为。 李辰顺着这些往下看，神色渐渐变的郑重起来，直到看完整封信，李辰面色忽然变的古怪起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周平安看着李辰神色变化，好奇问道，“殿下，信中说了些什么？” 周平安确实好奇，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可都是愁眉苦脸的，很快露出这种表情，跟更别说笑了。 李辰嘴角笑意逐渐扩大，最后哈哈大笑起来，“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 第2425章 掣肘 “殿下...”周平安一阵奇怪，不知道李辰看到了什么让他这么开心。 “平安你看看吧！”李辰把信件丢给周平安，让他自己看。 周平安接过，抖了抖，仔细看起来，看完整封信，周平安顿时双眼明亮起来。 李辰见状笑道：“如何？” 周平安颇为兴奋的说道：“大妙啊！殿下。” 周平安自然不是说东瀛人入侵是什么大好事，而是因为东瀛人的入侵，再加上这封信，周平安看到了机会，这才是妙处。 周平安挥了挥手中的信件，笑着说道：“殿下，我们破局的机会来了！” “没错！”李辰语气也颇为激动，说道：“若是没有这封信，本宫还看不到这个机会，不知道浙闽沿海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可现在，本宫竟然知道了，就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李辰双眼熠熠有神，“这次，是本宫插手南方的最好机会！” 李辰拿过那封信，心情欣喜。 这封信是浙省明州城的一个秀才写的，辗转送到了李辰手上，说明了明州城最近的情况，东瀛人入侵，残害百姓，当地官员不作为，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听到太子南巡后，求到了李辰这里。 信上最重要的信息，便是希望作为大秦监国太子的李辰能够尽快出兵，扫除为祸当地的倭寇，救下当地的众多百姓。 这一点，才是令李辰与周平安感到振奋的原因。 周平安脑海中极速转动，兴奋道：“殿下，此次乃是天赐良机，殿下若是能趁着这次机会在浙闽地区扎根，将一改殿下如今被动的局面。” ( 周平安双眼明亮，“在浙闽地区殿下若能立下自己的根基，就可以为处于姑苏的赵玄机提供一个安全稳定的后方，让赵玄机没有后顾之忧，能够从从容与文王周旋，而同样的，赵玄机位于金陵后方，也能够为殿下抵挡住文王的攻势，文王若是想要对殿下在浙闽地区的势力下手，就要先经过赵玄机那一关。” “如此一来，殿下与赵玄机互为犄角，便要比赵玄机孤零零一个人在南方要发挥的动作大得多！” “殿下也能顺势在浙闽地区培植属于殿下自己的势力，若能如此的话，殿下在南方也有了自己的力量，在面对文王时就不会再像如今一样每每陷入被动的局面了。” “以殿下之力，再联合赵玄机，哪怕文王在南方经营甚久，也绝不敢小视这般势力了。” 李辰微笑点头，周平安分析的基本就是他心中所想的。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他就能以东瀛人入侵为由，像浙闽地区派兵，顺势在那里扶起一批忠于自己的人，以他们作为自己的触手，不说能与文王分庭抗礼，但至少，有这股力量在，就能让文王感到如鲠在喉，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李辰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他也没想过一次就能扫除文王在南方的势力，那也不现实，只要能让文王有掣肘的感觉，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第2426章 还击 李辰从来的目的都是登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 若是为了一时置气，而在南方跟文王死磕，这才是因小失大。 李辰的很多想法，都必须要登基才能实现，等到自己登基之后，现在面临的很多问题，到那时就不再是问题了。 自己现在虽然有监国之权，但跟皇帝这个位置相比，还是差了许多，只有皇帝这个位置，才能真正随心所欲去做自己现在很多没办法做的事情。 李辰现在要做的，是扫清阻碍自己登基的障碍。 而文王，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但是现在李辰有机会让他投鼠忌器，就是这封信上的说的东瀛人入侵一事。 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但事实却是，正是因为东瀛人的入侵，才给了李辰破局的机会。 阴差阳错，不过如此。 李辰之前苦苦寻觅的契机，竟然会是出在这里，便是李辰，也不由得感叹世事奇妙，不可捉摸。 李辰坐下静静抿了口茶水，思索着该怎么操作这件事才能利益最大化。 首先，向浙闽地区派兵，这是势在必行的事，而且，李辰派兵，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无论是百姓、当地官员乃至朝中，都无法质疑李辰的决定。 李辰作为大秦监国太子，面对外敌入侵，百姓被残杀，向当地出兵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便是文王，也挑不出毛病，除非他不顾及他在南方的民意了。 便是他要打舆论战，李辰也丝毫不惧，因为自己做的事无可指摘。 ( 至于出多少兵，出哪里的兵，这些都是要细细商讨之后才能决定的事，但是，李辰的打算是按照北边抗击辽国那样的标准，没错，李辰把打算按照边防军的标准来的。 想要在浙闽地区扎根，培植自己的势力，肯定要有足够强大的武力，这是毋庸置疑的，少了起不到让文王担忧的效果，多了也不行，还要考虑到朝廷的财政负担，这中间的尺度，还要拿捏好。 李辰思索片刻，对周平安说道：“平安，让人去散步消息，范围是整个大秦，本宫要整个大秦的人都知道，浙闽沿海被东瀛人入侵，本宫现在是率兵去平息祸乱的，乃是堂皇之举。” “然后...”李辰凝眉想了想，补充道：“把事态尽可能的往夸张了说，便是说成浙闽地区已经被东瀛人占据大片地区，岌岌可危都行，总之，一定要把事情渲染的危急一些，不是本宫非去不可，而是事态严重到本宫必须亲自出手了。” “现在是我们占据先机，所以要赶在文王之前，先把事情定下来，到时我那叔叔再反应过来，想要补救，也已经是为时已晚了。” 李辰露出一丝笑容，南巡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先出手的机会，不像之前，一只都是人家出招，他只能是被动的还击。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李辰不喜欢被动，他喜欢主动。 周平安笑着应了，“殿下放心，臣定会办的漂漂亮亮的！” 李辰点头，心中暗道，王叔，这次轮到本宫还击了！ 第2427章 拉拢 初步安排好，李辰又看向那封信，不得不说，这封信来的太是时候了。 早了晚了都不行，唯有现在，才是发挥最大的价值。 写这封信的信的人也很聪明，李辰不知道这个董渔是不是看穿了什么，如果是的话，说明这个人的把握时机的能力非常不错。 李辰看向信尾署的名字，董渔，笑了笑说道：“这个董渔是个聪明人，到了明州城可以见一见这个人，若是不错的话，本宫倒是想栽培一下这个人。” 周平安笑道：“会有机会的，这个董渔能写这封信过来，肯定也是有些想法的，他说自己是个秀才，想来也是郁郁不得志，殿下此番过去，正是给了他机会。” 周平安看的很明白，从信中字里行间，他能感受到写信的这个董渔对明州城中官员的不屑，这种人，他遇见过不少，几乎都是白身，却又喜欢谈论朝政，发表自己的意见，其中不乏真正有能力却怀才不遇的，不过也有只会动动嘴皮子，真正去做事情还不如他们口中贬低那些人的一些滥竽充数之辈。 就是不知道这个董渔是哪一种了，若是具有真才实学的，周平安清楚，这次太子殿下到浙闽，就是他飞黄腾达,一飞冲天的机会了。 不过哪怕没什么才干，就算是为了这封信，只怕殿下也不会亏待他就是了，只是好处少不了，想要到高位就难了。 李辰把信提着，放在灯台上烧了起来，看着燃烧的火烛，李辰淡淡道：“本宫倒是希望这个董渔是是个真正有才干的人，按照我们的计划，想要在浙闽扎根，明州城就是最好的试验田，本宫的想法，便是先把明州城拿下来，以明州城作为本宫在南方站稳脚跟的第一步，慢慢向周围扩张，因此，能不能在明州城立住是极为关键的。” ( “而想要在当地立住脚，自然还需要一些本地人的协助，就像董渔这样，有了这封信，他天然便是站在本宫这一边的，本宫自然是希望他充满才干了，他越有能力，本宫的行动就愈发顺利。” 李辰想的很清楚，既然决定要向南方伸手了，就必须要有董渔这样的人靠向自己，这样的人越多，越是敢打敢拼，具有才干，自己在浙闽的行动就会越快，愈发顺利。 文王已经在江南数十年了，拉拢的人无数，早已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这群人牢牢把控着南方，吸食了南方绝大部分的养分。 但同样的，有人吃的多，就有人吃的少，像董渔这种，就是被以文王为首的一群人牢牢压制，不得出头的人。 这样的人在南方必然不少，这部分人就是李辰必须要拉拢的，董渔只会是第一个，等李辰在明州城站稳脚跟之后，再辅以大秦监国太子的名义，到时振臂一呼，李辰相信，到时愿意聚拢在自己周围的人绝不会少。 除了以董渔为代表的这些人，还有一部分人也是李辰想要拉拢的。 第2428章 想法 李辰吹了吹手上的纸灰，看向周平安问道：“关于江南地区江湖门派的信息最近可有收集？” 周平安思虑片刻，说道：“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些人，我们在江南地区的人手力量本就不多，之前殿下吩咐之后，就把人都投向众多的藩王那边了，对于江湖门派一向没有太多关注。” 李辰微微颔首，倒也是意料之中，他其实也一直没有太多关注过这些江湖人，要不是因为这封信送过来，激发了他的众多想法，他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这些人身上去。 但如今细细想来，这些江湖门派单个或许不算什么，但要是能够把他们聚合起来，其实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每个江湖门派，少则几百个弟子，多的甚至数千，每个弟子还有亲朋好友，这样一算下来，其实一个门派在他所属的地方，影响力着实不小了。 要是有谁能把所有的江湖门派糅合成一体，能够一致对外，其实发挥出的影响力是极为恐怖的。 便是李辰稍微细想，也觉得有一丝寒意升起，作为大秦的太子，他是不可能允许这些人合流的，危害实在太大了，至少在朝廷说了算的地方，他不会允许。 但现在李辰的目的若是搅乱南方，让文王鸡犬不宁这个方向来说的话，他忽然觉得把江湖门派聚合起来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反正如今朝廷对江南地区也没有什么掌控力，这样的话，还不如让这里更乱一些的好，总好过文王一家独大，那样朝廷才是真的拿这里没办法。 ( 但要是这里有好几股势力在进行大乱斗的话，则完全不同，这里怎么说名义上也是大秦的国土，李辰作为监国太子，大秦朝廷的掌控者，在这里不是铁板一块的情况下，就可以以朝廷的名义进行调停，以一个超然的身份进入其中，怎么看也要比自己现在南巡跟文王硬碰硬来的好。 李辰暗暗思忖，自己这个监国太子的身份，必须要好好利用起来才是。 亲身下场，是最愚蠢的做法，让底下的人进行争斗，自己在一旁观看，才是明智的做法。 之前是没有条件这么做，但现在，李辰看到了机会，浙闽沿海东瀛入侵，当地官员不管事，再有这封信，这一切，都创造了自己搅乱南方的机会。 虽然作为大秦的太子，现在要去搅乱治下的土地，听起来很是荒唐，但现实逼的李辰不得不如此。 他不去搅乱江南，就永远无法让朝廷在这里的命令得到畅通，只会是文王的一言堂。 只有乱了，各方势力杂糅在一起，先把文王逼的手忙假乱了，他才能腾出手脚，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不是一直在这里跟文王耗着。 别人不清楚，但李辰知道，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了。 现在必须要下猛药了，江南地区乱，总好过在自己登基之后，整个大秦乱起来的好。 李辰脑海中闪过众多念头，忽然对周平安说道：“平安，本宫有一个想法，你且听听看。” 第2429章 驱狼吞虎 李辰说道：“这只是本宫的粗略设想，具体如何，你帮本宫参考参考。” 周平安迅速点头，作为李辰的首席谋士，他的职责就是帮李辰出谋划策，分析李辰提出的方案具体可行性。 “殿下请说，臣洗耳恭听。”周平安微微躬身道。 李辰摆了摆手，笑道：“别搞的这么郑重，只是一个设想，本宫与你互相探讨一下，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是这样的。”李辰略微理了一下，对周平安说道：“既然要在浙闽地区布局，那么自然就是要把能利用的一切力量都利用上。” 周平安赞同点头：“殿下所言极是，这个问题我刚才也有想过，不过请殿下先说吧。” “哦？”李辰望了周平安一眼，仔细想想也对，以周平安的脑子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就是不知道跟自己的思路会不会有出入。 李辰继续说道：“主要就是浙闽地区盘踞的江湖门派，本宫的想法是，把他们统合起来，形成一股力量，不说能为本宫如如臂指使，至少，他们的存在，能为我那叔叔造成一点麻烦就行，如此，本宫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李辰的设想中，没想过这些江湖门派要为自己所用，当然，如果能的话，他自然不会拒绝，每一分力量对于现在的李辰来说都很关键。 多一分力量，在与文王的对峙中，就能多占据一分优势，积少成多下，是能发挥重大效果的。 周平安听了李辰说的后，沉默一会儿说到哦：“殿下的思路其实没有问题，只是这些江湖门派想来桀骜不逊，对朝廷没有敬畏之心，想要统合他们或许并不容易。” ( 李辰笑道；“这个本宫自然是有考虑的，这些江湖人向来就是我大秦的不稳定因素，本宫想要统合他们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至于统合他们的难度...” 李辰皱眉想了想，这个确实是一个问题，想要这些人桀骜的江湖人聚集在朝廷的大旗下，确实不容易。 自古侠以武犯禁，几乎没有哪一朝代的皇帝对这些不在朝廷关系范围，隐隐自成一派的人会有好感，也曾经想过让这些人为朝廷所用，但几乎没有哪个皇帝成功过。 更别说，李辰现在还没有正式登基称帝，想要促成这件事，就更有难度了。 李辰想了想，说道：“本宫没有想过他们能为朝廷出多少力气，之所以想要统合他们，是目前的困境使突然有这个想法的，如今江南地区文王一家独大，这不是好兆头，本宫想的是，这些人若是能联合起来，不像现在这般一盘散沙，多少能给文王一点麻烦，这样虽然不是直接为本宫所用，但实际上，已经间接达到本宫要的目的了。” 李辰想的很简单，这些人就是让他们捣乱的。 现在他们在南方整体被文王为首的集团压制，若是自己以大秦监国太子的名义给他们一些名义上的权力，让他们去跟文王互相争斗，会不会很有趣呢？ 实际上就就是一个驱虎吞狼之策。 第2430章 走上台面 江湖门派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相比于文王对自己的巨大威胁来说，这些人就显得没什么威胁了。 文王无论怎么说，也是正统的大秦皇室成员，是有资格跟自己争一争皇位的，而且现在他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了。 对于李辰来说，文王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是能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人，就行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弄死宁王一般，说到底，都是为了那个位置。 而江湖门派不同，他们在强势，也不过就是在地方上强势，对于大秦皇位争夺这个级别的政治斗争，是没什么影响的。 顶天了，也不过就是成为地方豪强一类的存在，这种存在，大秦已经不少了，不差再多几个江湖门派，而且，他们要争夺的，是原本就在地方上有着极大权利的士族门阀，跟李辰并无多少利益上的纷争。 而且，李辰还巴不得这些江湖门派跟士族门阀们互相争斗起来，任何上位者，都是希望自己下面能有些斗争存在的。 在李辰的位置上，无论是士族门阀还是江湖门派都是处于下位的，他们之间的争斗，正是李辰喜闻乐见的。 只是之前由于文王，浙闽地区的士族门阀倒是吃的脑满肠肥了，但是众多的江湖门派，除了少部分的大派之外，其实都是挣扎求寸罢了。 现在李辰就是要给这些江湖门派一个机会，让他们去争，至于他们会是什么结果，是输还是赢，李辰其实并不在意，他要的，仅仅只是让江南地区乱起来罢了。 ( 南方乱了，文王就会露出破绽，李辰就能找到这个破绽，从而占到上风。 那晚的事情，让李辰意识到，在南方必须要有自己的力量才行，不然事事处于被动，永远也无法在对文王的争斗中占到上风。 只是南方被文王经营多年，已是如同铁桶一般，李辰确实找不到什么机会。 而这次，李辰就是要在这个铁桶中钻出一个口子来。 现在的问题就是，李辰要如何才能让这些江湖人至少在明面上看起来，是在他太子的大旗下面的。 李辰想了想，世人所求，无非名利二字，无论是威严深重的朝廷官员，还是富贵逼人的富商大甲，或者是看起来桀骜不驯的江湖人士，其实所求的都逃不过这两个字。 只是每个人都善于伪装自己的真实目的罢了。 李辰想了片刻，看着周平安说道：“平安，你说要是本宫亲自下一道命令，广招天下江湖人士，让他们来浙闽沿海地区抗击东瀛人，有功者论功行赏，甚至直接给与官职俸禄，表现突出者甚至本宫还会亲自接见，授予他们爵位等，你看如何？” 李辰开口便是语出惊人，把周平安惊的不轻。 要知道，从来没有人像李辰这么想过，直接给与江湖人士官职爵位？这已经不是胆大能够形容的了。 自古以来，江湖人士与朝廷官员、士绅门阀就没有什么交集，一个是明面上大秦真正的统治阶级，一个则是在法外之地生存的灰色组织。 太子殿下现在竟然想要让他们走上台面？ 第2431章 温吞水 周平安被李辰的大胆想法惊的愣在原地。 不止是周平安，换做任何读书人，恐怕都会惊讶于李辰的脑洞大开。 周平安已经算是好的了，他虽然读书，但想法向来天马行空，能够接受新鲜东西，而且在李辰身边待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已经改变了许多，跟大秦正统读书人的思想已经有所不同了。 即使如此，周平安也被惊的不轻。 这就好像现代社会，一个国家忽然说要召集黑社会去抗击入侵的敌国侵略，而且还要给他们授予官职和各种荣誉一样。 周平安有些凝重的说道：“殿下，这样会不会有些太激进了，而且，臣担心日后他们尾大不掉。” 周平安说着自己的担忧，这很正常，周平安都可以想象，一旦太子殿下的这道命令真的公布天下了，会引起多么大的震荡，朝中的官员就不说了，必然会是第一波反对的，这些人平素就看不起有些痞气的江湖人士，若是让他们去接受跟这些人捅朝为官，只怕会被当做羞辱了。 还有士族门阀也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他们不是傻子，肯定能看出太子殿下这就是想要借江湖人士的手来打压他们，不反对才怪了。 除了这两帮人，大秦的众多读书人恐怕也会心存不满，他们辛辛苦苦的读了那么多年书，不就是向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嘛，现在这些在他们看来就跟游手好闲的地皮无赖的一般的人，也能加官进爵，定然是会有不满的。 ( 还有江湖门派一旦做大，会产生什么后果也是不可预测的。 故而周平安才会有所担心。 李辰见状，无奈的笑了笑，确实，哪怕是周平安，也觉得自己有些激进了。 但有些事情，是周平安也不知道的，比如大行皇帝驾崩一事，这是只有李辰知道的，出发点不同，就会对事情又不同的看法。 李辰心中的急迫感，是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 李辰淡淡笑了笑，说道：“平安，你觉得现在的形势下，本宫还能顾得上那么多吗？” 李辰轻声说道：“本宫只能说，留给本宫的时间不多了，自南巡以来，南方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本宫现在想要插手进去，可谓是千难万难，本宫无法插手南方，我那叔叔就可以肆无忌惮，因为他有整个南方作为后盾，已完全不弱与朝廷，上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这次董渔的信是一个机会，本宫决不能放过！” 李辰斩钉截铁说道：“为了在浙闽两地打造属于本宫的势力，激进一些又有何妨？若不是朝廷的财政情况令本宫有所掣肘，本宫又何至于此？” “这次在浙闽地区的行动我们要尽量的增大把握，为此一些骂名算不得什么，本宫骂名难道还背的少了？” “只要有实实在在的好处，骂名算的了什么？”李辰不在意的笑道。 周平安苦笑一声，也无话可说了，确实，经过那一晚，他也觉得在南方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温吞水一般了。 第2432章 滇王 浙省来的一封信，让李辰思路顿时开阔了许多。 李辰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周平安道：“派去西南那边的人最近有没有传消息回来？” 周平安摇头：“半点也没有。” 李辰闻言之前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自从回到南河，他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向西南那边派出人手，在董渔的信来到之前，这就是他最重视的一件事。 可直到如今，也是迟迟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反倒是浙闽那边，有些柳暗花明的味道，先打开了突破口。 思虑片刻，李辰下了决定，“西南那边不能放松，我们一定要赶在文王之前先找到滇王，把他带回南河，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落在文王的手里，若是人手不够的话，本宫亲自写一封信让人带回京城，从哪里再抽调一批锦衣卫过来。” 周平安点头，联系目前的情况，他说道：“但殿下即便增加了人手，恐怕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滇王。” 周平安摇了摇头，叹道：“滇王全府上下，除了他，几乎没有一个活口留下来，足以见得下手的人极为心狠手辣，滇王经过这次重创，现在已成了惊弓之鸟，没有绝对的安全保障，他肯定不会主动现身的。” “他现在虽然经过重创，但总归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在西南地区，他要是打定主意藏起来，想找到他...” 周平安苦笑一声：“难度真是与大海捞针有的一比了。” 李辰微微颔首，周平安说的在理，但哪怕是大海捞针，他也要继续下去。 ( 即是因为现在的滇王是一个关键文物，是他与文王都在争夺的，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白白便宜了文王。 还有则是态度方面的考虑，这些动作无论有没有效果，都是要做的，而且是做给滇王看的。 提起滇王，李辰又想起几天前那个自己狼狈的夜晚，当时，就是得到了滇王全府被屠杀的消息，他才当机立断，决定马上离开淮安，前往现在的南河。 那天的白天，他跟文王在祖庙进行了祭祖，而且还提出了朝廷目前财政困难，让大秦所有的藩王进行捐献，缓解朝廷财政危机的提议。 当时李辰之所以会提出这个，不是毫无缘由的，在跟文王说之前，他跟滇王就已经有过联系了。 祭祖那天之前，他还在金陵的时候，收到了一封来自西南的来信，正是滇王写给他的。 按照当时信上所说，大概就是滇王想要跟李辰达成某种交易，李辰要做某件事的时候，滇王会站出来响应，李辰事后再给与相应的回报。 正式因为有了滇王的承诺，李辰在祭祖之时才会对文王提出那个提议，只要文王不反对，滇王再带头响应，李辰有很大的把握让剩下的藩王跟着交钱。 这是一场豪赌，只要计划能够成功，缓解了朝廷的财政危机，李辰手上有了钱，能操作的事情就多了。 只是，这件事极有可能一开始就被文王知道了，而且刺激到了他，导致了滇王的灭门之祸。 第2433章 文王的弱点 而之后文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对滇王动手之后，甚至想要连李辰一起解决了。 只是万幸，李辰留了一个心眼，在滇王的那封信来了之后，他就派人到西南监视着滇王的一举一动，本来是打算看看滇王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之类的，防范的人是滇王本身，结果阴差阳错，反而是救了自己一命。 要是没有这阴差阳错的一步，李辰几乎就成了瓮中之鳖，进了文王的套了。 根据李辰自己的猜测，在祭祖之前，文王大概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对自己动手，真正令文王绝对破釜沉舟，要对自己先下手为强的原因，还是祭祖时自己对他说的那个提议。 再加上滇王的事情被发现，文王以为自己要联合其他藩王对他进行打压，这才先下手为强。 摇了摇头，李辰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但若是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其实也倒了大霉。 在滇王联系自己之前，甚至滇王跟自己达成某种合作之后，自己也没有想过对文王动手。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时机不成熟罢了，李辰比任何人都更加想要扳倒文王，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做到这件事的难度，在没有安安稳稳的登基之前，李辰是从没有过这个打算的。 李辰的目的，是一步步的削弱文王，或者让文王对自己妥协，度过大行皇帝驾崩之后的这段危险期，熬到自己顺利登基的那一刻。 ( 包括南巡，其实同样也是一种示威，就是赌你文王不敢对我怎么样，在没有滇王的事情之前，李辰赌的其实是没有问题的，文王虽然一直跟自己来回的周旋，但始终不敢真正撕破脸皮，一切都还在李辰的掌控之内。 唯有祭祖那天，李辰没有把滇王的事情会被文王发现这个因素考虑进去，让文王狗急跳墙，自己也陷入了莫大危机。 要不是见机的快，在第一时间就决定离开淮安，还有周平安留下来拖延，夏弘道的半路杀出，没有这众多因素，后果着实不堪设想。 好在李辰最后还是顺利回到南河了，而且更令李辰感到庆幸的是，滇王虽然目前实力几乎损失殆尽，但好歹还保住了一条命。 只要滇王没死，这就是文王的一个软肋，时时刻刻令他提心吊胆。 要是滇王被李辰先找到，那就更是完美，李辰等于直接握住了文王的一个把柄，直接就可以跟文王谈条件了。 暗杀藩王，甚至直接屠灭一个王爷的满门上下，只有王爷本人侥幸逃出一条命来，这无论放在任何地方，任何朝代，都是几乎不可饶恕的大罪过。 若是滇王犯了什么谋反或者通敌之类的大罪还好说，但是滇王世代镇守西南，包围大秦一方平安，真要论起来，他对大秦是有功劳的。 在众多藩王之中，滇王的名声也算是最好的那一批了，虽然实力比不上占据江南的文王，但是从名声来说，滇王并不差与文王。 第2434章 刺向心窝的利刃 这样一个颇有影响力的藩王，在他的封地内，几乎满门被灭，其中的真相要是公布出来，影响力可以震动整个大秦。 当然，要是没有证据的话，只会被当成空口白话，没有人会相信，但要是由滇王亲自作证，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试想一下，要是素来享有贤名的文王被同样名声显着的滇王控诉，是他下了狠手屠了自己几乎满门，那么，文王会陷入一种怎样的境地。 至少，在士林中，是没有人再敢向着他了，就算有心想要投靠文王，也会顾虑自己的名声，谁也不想被人说自己的君主是一个对自己的兄弟都能屠灭满门的屠夫。 文王要是背上了这个罪名，哪怕他是实力依然冠绝众多藩王，但要是想争一争皇位的话，这就会成为他的致命缺点，甚至直接让他失去竞争的资格。 这就是滇王目前的重要性，他可以成为李辰手中一把随时可以刺向文王心窝子的锋利刀刃，有了滇王这把刀，文王就势必要对李辰有所妥协，甚至李辰让他在江南地区割一块地方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现在比的，就是谁先找到滇王。 李辰先找到，就能占据先机，文王先找到，就能把危机消灭于萌芽之中。 正是因为认识到了滇王现在的重要性，李辰才会不惜从京城抽调本就不多的人手，继续往西南派人。 滇王虽然目前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但肯定是在暗中观察着形势的，知道文王要继续对他灭口的情况下，只要李辰表露出依旧重视的态度，他很有可能主动现身来找李辰都说不定。 ( 因为滇王现在已经没得选择，文王已经屠了他满门了，两人间已是结下血海深仇，不可能再有缓和的机会。 别的人滇王也不敢投靠，就目前的大秦局势，文王的势力几乎可以说除了朝廷，没有人可以抗衡。 他能选择的只有李辰，只有李辰有这个能力，也只有李辰有这个动机能够保下他。 现在滇王无非就是在观望，观望李辰的态度是否坚定，只要李辰持续不断的向西南派出力量，让滇王看到自己为了要保他，跟文王硬抗到底的作态，李辰相信滇王迟早会现身的。 等到那一刻，就是李辰对文王进行反杀的时候。 当然，若是滇王先被文王的人找到了，那就只能说是他命不好了。 李辰清楚，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看到结果的事情，在找到滇王之前，只能持续不断的向西南那边加重筹码了。 想到就做，李辰当即就坐在岸上写了一封调令，让京城那边抽调部分锦衣卫去西南那边。 写完之后，李辰拿起纸张吹了吹，折好塞进信封里，叫了个侍卫进来，交待一番，让他们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周平安看着李辰交待完事情，刚想开口跟李辰说一下京城那边的情况，就见到之前那个把董渔的信送进来的侍卫又来了。 “殿下，吴王来信了。” 第2435章 赵玄机来信 “赵玄机？” 李辰微微诧异，自从出发淮安之后，他就没有见过赵玄机了。 当然，对于那晚的事情，李辰还是心存感激的，没有赵玄机派出贴身的近卫挡住玄甲军，陈立成很可能无法及时赶到。 接过信件，李辰打开看了看，露出笑容。 周平安好奇问道：“殿下，赵玄机说了什么。” “你看吧。”李辰把来信递给周平安。 周平安接过之后看了看，同样露出了然的笑容，说道：“看来这位吴王的消息着实灵通，浙闽沿海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也不知他在江南地区布置了多少眼线，当晚，他能及时派出人去帮陈立成一把，很显然也在殿下身边安排了眼线的。” 李辰微微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当晚事情是在淮安发生的，赵玄机却能及时派人赶到，很显然是派了人在李辰身边的。 李辰不在意的笑笑，说道：“若是本宫身边他没有安排人，才是令本宫感到意外的事，这些都无妨的，似赵玄机这样的人，惯于要掌控一切信息，做出最利于他的判断，现在他是跟本宫站在一边的，这些都可以放过的。” 李辰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会去计较这些，他与赵玄机说到底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只不过是因为利益而暂时联合在一起，可以说是盟友也没问题。 既然是盟友，李辰就不可能会对他指手画脚，而且，李辰同样在赵玄机身边安插了人手，双方彼此彼此了。 ( 这次赵玄机送过来的信，同样说的也是浙闽沿海地区的事情，赵玄机的嗅觉是毋庸置疑的，他同样在这次的事情中发现了机会。 想来也正常，他的封地位于姑苏，距离东瀛人入侵的地方离的并不远，他发现是应有之义。 周平安笑道：“赵玄机这次，颇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了。” 李辰嘴角微翘，董渔、赵玄机的连续两封来信，让他对扎根浙闽地区的信心更加充足了，笑道：“这不重要，我当初既然花费了那么大力气把赵玄机弄到江南来，肯定不是让他来这里看戏的，他现在有所求，这是好事，说明他现在更加倾向本宫了。” 赵玄机信上说的，无非就是让李辰把握住这次机会，接住东瀛人入侵这个借口，顺势把那里拿下了，然后跟位于姑苏的他遥相呼应，让他不至于一个人面对文王的压力。 同时把浙闽地区的利益出让一部分给他，理由也很好听，想要抗衡文王，没有一点资源财力是无法做到的，浙闽地区向来商业繁荣，是富庶之地，跟他又离得近，是最适合的地方。 而且李辰现在确实也不好拒绝赵玄机，就在不久前他还派出近卫来帮了自己一把，要是李辰现在转头就不认人，确实有些不好说。 李辰看着信上赵玄机雄劲的字迹，暗自点了点头，这次就让赵玄机占点便宜也无妨，毕竟从地理上来说，他处于对方文王的最前线，没点实力确实不好操作。 李辰当即提笔回信。 第2439章 开路先锋 陈立成满怀渴望的看着李辰。 不渴望不行啊！陈立成看的很清楚，这次殿下要向浙闽地区用兵，什么东瀛人说白了都是幌子，殿下真正的目的昭然若揭，是想要借这次机会吞下这块地方。 他正愁自己现在没有用武之地呢，这大好的机会不就来了。 若是能在这次的行动中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还怕不被太子殿下重用吗？ 陈立成心中也是有着渴望的，他在南河这块地方待了那么久，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指挥使职位。 但是他也清楚，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自己也要到头了，指挥使的职位就是自己这辈子的终点了，但是他不甘心！ 陈立成自小家境贫寒，在步入官场之前，几乎是受尽了他人的白眼，直到入了官场之后，才好了许多，随后凭借着他自身的能力，还有逢迎的本事，终究是到了一省指挥使的高度。 打小的经历，让陈立成惯于抓住每一个向上爬的机会，上次李辰的信，就是他的机会，可惜最后做的不是那么完美，让他大为可惜，正想找其他机会在李辰面前表现一下，只是苦于没有这种时机。 现在总算是让他等到了。 李辰注视着陈立成，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一旁的周平安打趣道：“陈大人，你可要想好了，我们这次去浙闽，可是在文王身上割肉，你要是被他记恨上了，啧啧...” 周平安啧了两声，面带笑意的看着陈立成。 陈立成高声回道：“我陈立成当的是朝廷的官，领的是朝廷的俸禄，与他文王有何干系，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陈立成愿为殿下冲锋陷阵，吹响殿下反击的第一声号角！” ( 陈立成毫不犹豫的表态了，这是要成为李辰对抗文王的开路先锋的意思。 李辰看着陈立成，心中念头转过。 确实，现在不是之前跟文王还互相试探的阶段了，文王那晚破釜沉舟的行动，自己如今要染指浙闽的想法，两人现在是处于正面相抗的阶段。 这种时候，确实需要一个像陈立成这样的人冲在前面。 这个人能力有，忠心也经过检验，倒是不二人选。 而且李辰想了想，目前好像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想罢，李辰开口道：“起来吧，陈大人，这次本宫插足浙闽可少不了你这个大将开路。” 陈立成闻言，顿时大喜，又对李辰行了一礼，才满脸喜色的站起身。 李辰看着喜上眉梢的陈立成，告诫道：“此次凶险，不可轻心大意。” 陈立成收起喜色，一脸认真的回道：“属下必然打起十万分的小心，不敢耽误了殿下的大计，若有闪失，属下以死谢罪！” “行了。”李辰无语，“别动不动的以死谢罪，本宫要的是能干事的人，以后那些花里胡哨的少来。” “是，殿下！” 陈立成大概明白了李辰的意思，言简意赅的答道。 陈立成的突然请命，耽搁了一些时间，周平安之前看完李辰写的东西后，就有疑问，这时才问道：“殿下，按您信上写的，各省会乖乖配合吗？” 第2436章 投桃报李 言简意赅的写完给赵玄机的回信，李辰递给侍卫。 相信赵玄机收到他的回信之后，会明白该怎么配合他的。 看着侍卫出去，李辰笑道：“如此一来，又有了赵玄机的协助，本宫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周平安实话实话道：“这次赵玄机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终究还是要靠殿下。” 李辰手指点了点周平安，“你啊，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哪有那么好的事，既然要赵玄机直面文王的压力，好处是肯定少不了的，若是没有还好，这次的事情明摆着要从文王身上割肉，又距离他的封地那么近，他若不能分一杯羹，也确实说不过去。” “况且，那晚他能派出近卫，也算是表明态度了，本宫这也算投桃报李了。” 那天晚上，赵玄机是直接让他的近卫统领带兵拦住了文王的玄甲军，能做到这一步，对赵玄机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来说，着实不易了。 要知道近卫几乎就代表着本人的绝对意志，赵玄机必然还有其他的人手能够调动，偏偏让近卫过去，算是十分有诚意了。 因此，赵玄机这次来索要好处，李辰并不过分纠结，能给的就给了，当然，大头肯定自己的。 浙闽两地，在整个大秦的众多省份中，也算的上是富足之地了，若是能顺利吞下，哪怕只是割一小块给赵玄机，也相当于普通的一整个省份了。 李辰想了想，也不禁摇头，仅仅只是浙闽的一小块，每年能产出的税收等等收入，就相当于普通省份的一年了，文王盘踞江南那么多年，占据了整个江南的绝大部分利益，这么多年下来，他获得的好处简直无法想象。 ( 若是让他慢慢发展下去，说不定有一天真的能自立一个不弱与当今朝廷的势力。 或者说，现在他的实力就不弱与朝廷了，只是朝廷占据着正统的名义，让他有力无处使而已。 李辰不敢想象，若是大行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文王振臂一呼，到底会有多少响应者云集，按照李辰保守的估计，文王瞬间就能拉起一股势力，与朝廷分庭抗礼。 李辰暗忖，幸好有这次的南巡，否则自己在京城，哪怕消息再是灵通，也想不到文王的势力已经庞大至此。 削弱文王，已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哪怕没有这次东瀛人入侵的事情，李辰也迟早要着手这件事情。 兵强马壮者为王，这句话不是说说而且，当你有足够的实力，你又岂会甘居人下，这是人性使然。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危机消灭在萌芽之中，但现在文王已然做大，消灭是无法消灭了，只能是一步步不断的削弱他，再等到合适的时机，连根拔起。 浙闽地区，就是削弱文王的第一步。 李辰想了想，事情不能再拖了，那份告示必须尽快起草，然后昭告天下。 把能调动的所有力量都弄到浙闽地区来，先把水搅浑了再说。 第2437章 太想进步了 “平安，那份告示你按照本宫的意思，尽快起草吧。” 周平安点头应了一声，随后说道：“殿下，既然插手浙闽地区，少不了军队的助力，殿下打算抽调哪里的士兵？” 周平安有些疑惑的问道，要知道目前朝廷的财政状况，已经无法再支持李辰大规模用兵了，而军队一开拔，人吃马嚼的，每天要消耗的银钱都是天文数字，打仗，实质上打的就是后勤，而后勤靠的就是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 周平安很好奇，太子殿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李辰闻言，没有回答周平安的问题，而是低头想了想，对外面说道：“去把陈立成找来，本宫要见他。” 守卫答了一声后，李辰才看向周平安，说道：“本宫如今既然在南河，那么南河一定是其中的主力了，这是不用说的。” 周平安点头，这是应有之义，南河是李辰的基本盘之一，这次肯定是要出大力的。 可是，光南河的士兵还远远不足吧，南河原本就不算太富庶的省份，更何况如今殿下跟文王关系僵化至此，南河作为跟金陵接壤的省份，光是防范金陵就已经占据了大部分资源了，还能出多少力？ 周平安盘算一番后，说道：“殿下，光有南河只怕是还差得很远啊。” 李辰笑道：“这是自然，本宫也没说只抽调南河的兵马，只不过南河必然是其中最大的一股，这是为了让南河占据主导的地位。” 李辰心中，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这很难办到，是人就会分一个亲疏远近。 ( 而经过那晚之后，南河在李辰心目中的地位自不是其他省份能比的，这次带人前往浙闽地区，若是能成功的话，那好处可不是一点半点，李辰自然是想要让南河的多占一份。 “至于其他的士兵...” 说话间，南河行省指挥使陈立成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一进来就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臣南河行省指挥使陈立成参见殿下！” 李辰无语的望着陈立成，有些无奈，这个陈立成经过他这几天的观察，能力还是有的，这些年在南河行省指挥使的位子上，干的也还可以，士兵们对这个上官的总体评价也不错。 没有发生喝兵血这种事情，陈立成本人也没有贪污的传闻，总体来说，能力有，不是最强的那一种，但做个行省指挥使使绰绰有余了。 唯有一点，就是李辰发现这个人太喜欢表现了，不是士兵或者百姓，而是陈立成喜欢在上级面前表现。 说的直接一点，就是他太想进步了。 在李辰看来，这就是一个官迷，而且是一个有能力的官迷。 这种人，往往能在官场混到高位。 李辰无语的摆了摆手，说道：“本宫说过多少次了，在这种场合，不要搞的那么复杂，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陈立成头顿时更低了，义正言辞的说道：“殿下虽然大度，但属下作为臣子却不能因为殿下大度而没有尊卑之分，这乃是臣子的本分。” 第2438章 陈立成请命 陈立成说罢，眼角余光悄悄望了一眼李辰。 李辰跟周平安对视一眼，皆是摇头失笑。 李辰其实能够理解陈立成做这些的用意，无非就是想给自己留一个好印象罢了，只是李辰对于手下人，向来看的都是才干与做事的能力，对于一些表面功夫并不在意。 “罢了。”李辰摇了摇头，“你先起来吧，本宫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陈立成闻言，这才起来。 这些天陈立成其实一直心中都是有着一些忐忑的，那晚他收到李辰的急信之后，虽然是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朝着李辰赶去，但被玄甲军拦了那一下，终归是有些晚了，要不是夏弘道这个意外的因素，太子殿下的安危难说。 故此，他这些天一直尽力想要挽救一番，只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挽救一下自己在太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无奈之下，只能在这些表面功夫上做足文章。 李辰指了指椅子，说道：“坐吧。” “谢殿下！”陈立成小心的坐了，连屁股都只敢一小块碰着凳子，不敢做实了。 李辰见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感觉甚是好笑，其实他心中对陈立成并无什么意见，那晚的事情，陈立成也已经尽力了，李辰心中都是明白的。 只是他也不会直白的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告诉陈立成，只能让他自己去揣摩了。 坐下之后，李辰望着陈立成，直接问道：“本宫若是要抽调南河的兵马，在保证南河现状不变的情况下，有多少兵力能为本宫所用？” ( 陈立成没有问李辰为什么突然要用兵，这不是他要考虑的，皱眉认真思索一番后，说道：“目前因为金陵那边增加了许多人手，相应的我南河也要做出对等的应对，这一块比平时要多占用一些兵力，除去这个，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变化，殿下若是要用兵的话，在保持南河安全的情况下，能够抽调的兵力大约是三千人。” 陈立成把南河目前的情况大概说明了一下，给出了一个数字。 “嗯。”李辰闻言点了点头，这个数字与自己猜测的相差不多。 若是没有金陵那边的突发情况，正常应该是能够给抽出大约六千人的数量的。 李辰微微颔首，心中大概有数了。 “来人，准备笔墨！”李辰吩咐了一声。 等侍卫准备好笔墨之后，在周平安与陈立成好奇的目光下，李辰提笔迅速书写了几封书信。 写完之后，李辰递给两人，“看看吧。” 接过后，周平安看的认真，陈立成却是一头雾水，怎么还跟浙闽扯上关系了。 两人看完后，李辰看着一脸懵逼的陈立成，对周平安说道：“平安，你给陈立成说一下前因后果吧。” 周平安点头，对陈立成大概说了李辰为何要用兵的缘由。 陈立成认真听着，表情从一开始的懵逼渐渐露出兴奋的神色，等周平安说完，他已经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了。 陈立成又跪了下去，郑重说道：“殿下，此次用兵浙闽请一定要带上属下！” 第2440章 事前的准备 李辰不容置疑的说道：“这由不得他们选择，本宫既然决定了，各省就必须按照本宫说的来，若是哪个省不配合的话，就把那个省的主官撤了，换一个能配合的上去就是了！” 李辰说着，脸上闪过一丝狠色，对于阻碍他的人，他会毫不犹豫的收拾掉。 他信上写的，正是让每个省都按照他的他给出的数量，派出一支军队来到南河，当然，这是不包括南方各省的，都是在朝廷掌控范围内的省份。 李辰不会去自讨没趣。 周平安点头称是，只要太子殿下决意让各省出兵，那么地方上是没有拒绝的权力的。 在朝廷，现在没有了赵玄机的掣肘，李辰想要推进一件事，难度还是不大的。 李辰继续说道：“而且每个省两千五百人，这个数量是经过本宫计算的，在不影响各省日常行事的情况下，抽出这点人来，还是无伤大雅的。” 两千五百这个数量，李辰也不是随便决定的，是结合之前陈立成对自己说的南河行省这边的情况，李辰斟酌之下，才给出了这个数量。 南河行省作为大秦众多行省当中，一个不上不下的行省，是具有一定代表性的，以南河为标准，既然南河能出三千人，李辰就按照这个标准，在给出一部分容错率，定在两千五百人的数量。 七个行省，加起来就是一万七千五百人，在加上南河出的三千人，就是两万多人的军队，这样的人数，去对付只是小规模入侵的东瀛人，已经不在话下了。 ( 而且军队还只是一部分，李辰的另一张牌，就是那份昭告，能吸引多少江湖人士李辰并不清楚，但一定是不会少的，李辰很清楚自己的条件对那些人的诱惑力。 获得名利、飞黄腾达的机会谁会放过呢？ 江湖人之所以流落在江湖上，就是因为明面上出人头地的渠道被堵死了，不得不流落江湖，一个个什么大侠、掌门听着好听，真要论起来，跟当官的一比，还是不入流的。 李辰现在就是给这些人一个机会，所以不怕他们不来。 这也是一部分力量，还有赵玄机那边的助力，加起来对付东瀛人入侵已经算是大材小用了，真要对付对付东瀛人，抽调个上万人就足够了。 李辰之所以搞这么大动作，真正防着的，还是文王后续的动作。 若是把敌人换成文王，这些动作就显得极有必要了，甚至还不够。 不过现阶段，李辰也只能先做到这个地步了。 周平安低头，右手手指不停变幻，计算着各种变化，片刻后说道：“那个董渔的信上没有具体说明东瀛人这次入侵的数量，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的话，大约也就是几千人的规模，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殿下这次的安排，收拾这些人是绰绰有余了，而且这些东瀛人登陆之后，往往是分散劫掠沿海村镇，这就给了我们更多的机会了。” “嗯。”李辰点点头，心中其实并没有把东瀛人看的过重，他的对手从来就不是这些侏儒。 第2441章 终于等到今天 说到底，东瀛人只不过是这次他插手浙闽的一个借口罢了，具体到时候要如何对付这些人，还要到了浙闽两省之后，再见机行事。 说不定这些东瀛人会给他一个惊喜。 李辰看向跃跃欲试的陈立成，知道这人立功心切，自己也并不介意给他个机会，开口道：“陈立成。” 陈立成心中一跳，知道太子殿下这是要给自己任务了，就是不知道会让自己承担多少，这次大军的统领他没想过，只要让自己负责统领南河的军队，他已经心满意足了，昂首挺胸道：“属下在！” 李辰打量他一番，淡淡说道：“本宫这次有意让你统领这次各省联合的两万军队，你可能承担这个重任？” 陈立成顿时一愣，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说道：“殿下...殿下的意思，是让属下来率领这两万人？” 陈立成有些失态，语气颤抖的看着李辰问道。 不怪他这样，他一开始只是想着能够率领自己南河的三千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而这次的两万人他以为是由太子殿下来亲自率领的。 可是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把如此的重任交到了自己手上，这是何等的信任啊！ 陈立成顿时有些面色潮红，身体都微微的颤抖着，这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啊！ 李辰微笑道：“陈大人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本宫都是看在眼里的，那晚你带兵来救本宫，也足以说明你乃是我大秦的肱骨之臣，是值得本宫托付重任的，来南河的这段时间，本宫也对你以前的作风有所耳闻，总体来说，你是有这个能力的，所以本宫才会把这个重任托付于你，陈大人可有信心？” ( 陈立成闻言顿时心潮澎湃，没想到太子殿下私底下已经调查过他了，同时心中也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以前对自己要求足够严格，没有跟其他的南河官员一起同流合污，留下了一个好名声，否则，太子殿下不砍了自己都算好的了，岂会有今天的重用。 陈立成猛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自己兢兢业业那么多年，总算是等到今天了。 太子殿下那么多人可以用，偏偏选中了自己，这是何等的荣耀？！ 陈立成大声答道：“有信心！殿下所托，属下必当尽心竭力，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好。”李辰满意的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确实有很多人选可以动用，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陈立成，就是看中了他身上的这股冲劲。 现在的陈立成，是最适合干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的人选了。 李辰随后又勉励了几句，顺便又给陈立成画了画饼，再给他打一打鸡血。 其实也不能说是画饼，若是能顺利占据浙闽两省，也确实需要一个人在那里守着，陈立成若是表现出足够的能力，也会是李辰的一个潜在人选。 陈立成进入状态很快，立马就带入了身份，站在两万人军队统帅的角度出发，问道：“殿下，此次大军的粮草怎么解决？” 第2442章 钱从何来 李辰闻言失笑，说道：“这次又不是要外出抗敌，要你深入敌营，何须担心粮草的问题。” 李辰不急不缓的说道：“本宫会下一道命令，让沿途各州府配合你们，军队所到之处，若是没了补给，向当地府衙要就是了。” “唯有一点。”李辰告诫道：“就是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向百姓索取粮草，若是被本宫发现，第一个就要治你的罪！” 陈立成神色严肃的答道：“必然不会，若是发生这种事，属下甘愿受罚。” 李辰点点头，“好，那就这样吧，粮草之事不用担心。” 陈立成担心的粮草一事，其实李辰早就有打算，反正自己是一丁点都不会出的，至于让谁出这些军队消耗的钱粮，李辰也有了打算。 既然这次是打着剿灭东瀛人的名头去的，那么自然是让被东瀛人入侵的浙闽两行省来出这笔钱了。 对于南方的富庶，经过这次南巡之后，李辰算是真正了解了，让他们来出这笔钱，李辰毫无心理负担，本来朝廷财政就入不敷出了，不可能出这笔钱，南方富的都能榨出油了，军队的这点消耗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不过李辰对于那些官僚的作风十分了解，想让他们乖乖掏钱，几乎是不可能的，以这些人的作风，府衙之中很可能根本没几个钱，大部分的钱都到了他们自己的腰包里去了。 李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到时候说不得就要斩几个贪官污吏来祭旗了。 ( 李辰想起那个董渔的信上便控诉过明州城的官员，据说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的，以知府为首，几乎没有几个不搜刮民脂民膏的。 这些人就是李辰最好的目标。 对于这些附着在大秦骨架上，疯狂吸食着大秦营养的蛀虫，李辰心中极为讨厌，一直都想找机会整顿，只是自监国以来，事情接二连三的等着自己处理，一直没有时间精力去处理这些蛀虫。 这次刚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扫除一批。 “好了，事不宜迟，陈立成你现在先把南河的士兵操练起来，免得到时候生疏了。还有到了南河之后，军队如何行事，这些你也要好好考虑。” 李辰对陈立成下了命令。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做准备。”陈立成躬身退出了房间。 陈立成走后，李辰对周平安说道：“平安，昭告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还有各省调兵的事情，你也要安排好。” “明白。”周平安笑着耸了耸肩，“太子殿下这是把我当铁人用了。” 李辰顿时瞪了他一眼，“其他人都是巴不得本宫给他们多派点差事，你倒好，还嫌弃起来了。” “哈哈，不敢不敢。”周平安笑着低头一边拱手，一边退出房间,“那臣这就出去给殿下办事去了。” “去吧。”李辰笑着摆了摆手，看着周平安出去。 周平安走后，李辰收起了笑容，表情重新变的严肃，看向房间墙壁上挂着的江南地图。 第2443章 南北 李辰看着地图上的占据了大秦国土一大片的江南地区，与北边一上一下，几乎占据了大秦的半壁江山。 这还是从面积来看，若是从每年产出的粮食、布匹等等物资，还有所收的税银来看，江南地区所占据的还会更多。 这块地方对于大秦来说太重要了，若是南北能形成合力，大秦的国力绝不仅仅是现在这样，说横扫世界或许有些过分，但要压制周边的几个国家，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像现在跳的正欢的东瀛，在完全体的大秦帝国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若是在李辰的手上能让南北真正合为一体，而不是现在这样看似一体，实则割裂的状态，那李辰的功绩哪怕是在大秦的历代皇帝中，都是可以排在前三之列的。 比开国太祖或许要差上一些，毕竟是开创了大秦帝国的人，除非李辰能够在现有大秦的基础上，再开拓出一倍的疆土，否则很难比得上开国的皇帝。 但要是只评个中兴之主的话，南北合一的功绩，绝对是够得上的了。 李辰看着地图上的江南地区，眼中跳跃着炙热的野心。 来到这个世界，当上了监国太子，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野心？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也当了这么久的监国太子了，李辰能够看得出，若是任由大秦帝国这台庞大的机器就这么运转下去的话，迟早会有崩溃的一天。 以李辰前世学过的历史知识来看，大秦现在的种种预兆，都很像是一个强盛王朝将要走向衰弱的特征，若是没有李辰这个变数的话，大概率就是逐渐的走向衰亡。 ( 但李辰既然来了，而是刚好是成为了大秦的太子，未来的皇帝，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要再造一个强所未有过的强大王朝，比以往出现过的任何王朝都要强大的一个帝国。 这一切宏图伟业，就要从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开始。 先南北统一，再消除大秦内部的种种顽疾，让大秦重新焕发生机，随后就是南征北伐，打的邻近的国家向大秦屈服。 李辰脑海中闪过未来的种种美好愿景，目光逐渐聚焦于地图上位于东南角的浙闽两省。 这两个行省，就是一切的开始。 拿下这两个行省，李辰的宏图愿景就有了实现的可能，若是拿不下，这第一步就失败了，那就万事休提。 李辰静静的站在房中，谋划着从未有人想过的宏伟事业。 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李辰轻声自语道：“王叔，你让本宫狼狈的代价，就用这两个行省来赔偿吧。” “还有东瀛人。”李辰想到了那些侏儒，眼中闪过刺骨寒意，“看来是太久没有给他们长长教训了。” 对于东瀛人，李辰从来没什么好感，既然这次他们送上门来，李辰不介意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 而在离南河千里之遥的浙闽沿海地区，李辰决意要给一个教训的东瀛人，正在展开一场狂欢。 第2444章 幕府将军 浙省，距离明州城不远的一处海湾，停靠着众多东瀛风格的战船。 这次入侵沿海的东瀛人从士兵到幕府将军全数到齐。 规模最大，外表也最为威风霸气的战船中，聚集了这批东瀛人的高层，包括这次的最高指挥官，幕府将军中康一郎。 跟大多数东瀛人一样，中康一郎同样身材矮小，脸上长着一些麻子，一双三角眼泛着冷光，打量着船上他的下属们。 犬养诚跟昆田山平也在船上，面对中康一郎的打量，俱都恭敬的低下了头。 在东瀛文化中，直视上级的双眼是很没礼貌的事情。 “咳咳。”中康一郎咳了两声，等众人都抬起头来后，开口说道：“这次的行动到现在为止都很完美。” 中康一郎说着，面上也显现出一丝笑容，每次劫掠大秦的沿海地区，都是令他极为开心的事情。 只要来上一趟，就能带回大量的金银财宝和大秦女人，还能在大秦散播他中康一郎的威名， 回到东瀛后，这些在大秦劫掠回去的物资，全部都可以转化为他的实力，让他在东瀛的一众幕府将军之中更有话语权。 在东瀛，像他这样的幕府将军可不止他一个，而是有着许多，各幕府之间互相竞争，厮杀，谁的实力跟不上了，就会被其他的幕府吞并掉，是存在着残酷竞争的。 相比于在东瀛内部跟其他的幕府将军之间进行的残酷的存量竞争，中康一郎跟喜欢驾船出海，带着他的船队来到大秦这片丰沃的土地，肆无忌惮的进行劫掠，释放天性。 ( 中康一郎吸了一口带着腥味的海风，露出沉醉的笑容，这里，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啊，百姓都跟猪羊一样不怎么反抗，只要见到他的士兵们，就会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然后乖乖的被他们屠杀。 还有这里的物产，跟东瀛比起来也是一个天，一个地，从他每次出来劫掠带回去的东西，在东瀛都能换上一大笔钱财，就能看出来了。 土地，资源，女人，这里应有尽有。 中康一郎说完，底下他的下属们也都露出满足的笑容，想来个个都有不少的收获。 只是与之相对的，他们的满足了，倒霉的就是浙闽沿海地区生活的百姓了，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甚至全家灭门，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中康一郎继续说道：“这次你们的表现都很好，等到行动结束，回到东瀛之后，我会对你们进行奖赏。” 中康一郎的话，引得下面的人一阵躁动，出人头地，谁不想呢？ 特别是在东瀛这种社会中，每提升一个阶层，都是巨大的进步，带来的好处是十分显而易见的。 鼓动一番之后，见到下属们露出带着野心的表情，中康一郎满意的笑了笑。 下属们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曾经的他也是这样的。 “但是！”中康一郎高声说道：“虽然我们的收获已经不错，但是，我并不满足，相比起大秦的物产来说，我们现在的战利品，还是太少了！” 第2445章 用脚投票 中康一郎颇有些狂热的说道：“我要更多！比以往所有人从大秦抢回去的东西都要更多，金银、矿产、书籍、女人、武器，这些我全都都要！” “我要胜过所有的幕府将军！” 中康一郎面色极为兴奋。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东瀛人每次劫掠大秦，都太过保守了，畏手畏脚的，根本没有获得足够的好处，就因为惧怕大秦朝廷的报复，而迅速的回到东瀛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大秦做这种事情了，根据他的经验，他们东瀛在大秦还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而不是仅仅稍微得到点好处，就心满意足的回到东瀛跟本国的人炫耀。 那样的人，在中康一郎看来太没有出息了。 在本国国民面前炫耀有什么用，在他看来，唯有征服大秦，让大秦人听见名字就闻风丧胆，这才是真正的东瀛勇士。 而他中康一郎，就要做这个先行者，让东瀛的其他人看看，现在的大秦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强盛无敌的帝国了，而是一颗内部早已中空，只要众人合力，就能推倒的朽木。 只要让东瀛的大部分人认识到这个事实，让东瀛内部联合起来，不要再进行毫无意义的内部竞争，而是把目光都放在大秦这片全新的土地上，他们东瀛民族才能迎来新生！ 而他中康一郎作为第一个揭露这个事实的人，凭借这个，说不定能成为东瀛最强大的幕府将军，然后统一整个东瀛内部。 “所以。”中康一郎高声呼喊道：“我决定继续在大秦进行更多的劫掠，直到我们的货仓塞不下大秦出产的金银，房间里挤不下大秦的女人，武器库放不下大秦制造的武器，书房放不下大秦写出的典籍！” ( 台下众人听着中康一郎的话，并不会觉得中康一郎狂妄，反而觉得这才是真正值得他们跟随的人。 因为根据他们这次抢掠大秦的经验，他们发现，比起在东瀛本国跟其他幕府将军进行残酷的战争，这里，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国。 他们惊喜的发现，来了这么久，抢夺了这么多东西，屠杀了这么多村镇，竟然没有大秦的官兵来进行阻拦，他们只需要面对那些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普通的百姓渔夫这种人，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 这意味着，他们无需跟其他的军队进行厮杀，可以肆意的屠戮大秦当地的百姓，抢夺他们的财产妻女，而自身却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犬养诚就对这个深有体会，他带来的五百人，除了因为自身的大意，被村民埋伏杀了三人之外，就没有任何的损失了。 而作为对比，他带领的折这支人马，杀死的大秦人最少也有七八百人，甚至上千人都说不定。 除了杀死的大秦人，他们还有各种各种的收获，这更不用说了。 要是在东瀛内部，想要有同等的收获，他的人至少要死上一半，甚至运气不好的话，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两项一对比，犬养诚直接用脚投票，对中康一郎提出的继续劫掠一百个赞成。 第2446章 杀光抢光 犬养诚心中激动，直接喊出声来：“继续抢大秦！将军万岁！” 喊出声之后，犬养诚就有些后悔，因为中康一郎最看重礼数，他还在上面，自己这么大呼小叫是不是会惹怒他？ 然而，中康一郎只是看了犬养诚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相反，中康一郎还笑着鼓励道：“犬养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这是很好的事情。” 闻言，犬养诚激动的笑了起来，大喊道：“中康将军万岁！” 经过犬养诚这一下，其他人也知道该怎么做了，齐齐大声呼喊：“将军万岁！” 中康一郎看着一众人，得意的笑了起来。 很好，只要这些人都能跟他想到一起去，那么，等待他的就会是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中康一郎继续鼓动道：“抢光大秦的财产！杀光大秦的男人！” 犬养诚第一个回应，举起右手，握成拳头奋力的挥舞着：“抢光大秦的财产，杀光大秦的男人，抢走他们的女人！” 中康一郎满意的看了一眼犬养诚，嗯，这个犬养不错，回到东瀛可以着重培养他。 其他人见犬养诚出了风头，也都不甘示弱的喊道：“杀死大秦的男人，抢走大秦的财产！” 渐渐的，中康一郎的战舰上，所有的声音都汇聚成杀光、抢光两个词语。 整一艘船上，弥漫着一股狂热的气氛，而这，正是中康一郎最想要看到的，只有把下属们内心的兽性全部解放出来，在接下来进行的劫掠中，他们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 这是他多年来出海抢夺大秦，一次次下来总结出的经验。 这里是大秦，不是东瀛，他们在东瀛时小心翼翼的作风完全可以收起来，在这里，他们只需要尽情的解放天性，展现出人性最丑陋的一面，而不用担心受到任何的反噬。 “好了。”中康一郎拍了拍手，止住群魔乱舞般的下属们，待众人将目光汇聚在他身上时，开口说道：“虽然后面还有更多的收获等着我们，但是，为了鼓励你们，我决定，现在按照你们目前抢得的物资还有你们杀死的大秦人数量，进行一次排序，排在第一的，将会成为除了我之下，这次行动的副总指挥！” 中康一郎的话，瞬间就让他们那些下属们双眼发红，这是一步登天的事情啊！ 成为中康一郎之下的第一人？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在东瀛，很多人奋斗了一辈子，也离这个地步差的十万八千里。 而现在，仅仅只是一次行动的第一名，就能获得这样的殊荣，实在难怪他们兴奋的双眼发红了。 只有生在东瀛的人，才会明白想要爬上另一个层次，要付出多少的努力，而且还不一定成功，自身的努力还要加上运气等等因素，才能跃升一个阶级。 跟在东瀛比起来，如今中康一郎给他们开的条件，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太简单了。 仅仅只是比谁抢夺的东西多，谁杀死的大秦人多，就能成为中康一郎之下，这次行动的第二人，简直就是梦中才会发生的事情。 第2447章 钻空子 中康一郎身为幕府将军，在东瀛也是站在最顶层的人之一，能在一次行动当中，成为仅次于他的第二人，这对他的下属来说，是一种无上的殊荣。 有了这份经历，回到东瀛之后，就绝对不会还在原地踏步，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越同层次的人。 中康一郎太了解这些下属想要上位的心思了，因为他也曾经是这样的人，所以他能够准确给出这些人最想要的东西。 他之所以这么做，很简单，就是为了再添一把火，让下属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看到实际的好处了，这些人才接下来针对大秦的行动中，才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中康一郎就是要彻彻底底的激发出这些人的主观能动性。 因为下属们抢的再多，大头还是在他这里，这些人越是卖力，他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在这次出海，来到大秦之前，中康一郎原本还没有这么多想法的，他以为这次多多少少会遇到大秦官府的一些阻挠，若是这样的话，他大概也就是跟往常一样，随便抢点东西女人之类的，差不多也就回去了。 然而他惊奇的发现，这一路下来，他派出去的那么多支队伍，竟然没有一路是遭到了拦截的。 也就是说，他来到大秦，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大秦官府这种不设防的态度，彻底激发了他潜藏已久的野心。 以往，他其实也有不满足于收获的时候，只是内心对于大秦帝国这个庞然大物能够调动的力量，还是有所畏惧的，因此，只是适可而止。 ( 至于其中的原因，中康一郎心中大概也能知道一部分，虽然东瀛跟大秦隔着汪洋大海，但是东瀛的上层人士，对于大秦的动向一直是极为关注的。 不止是大秦的军力等等，对于大秦的内部状况，东瀛也有专人专门分析这一块，甚至还有请在大秦郁郁不得志的士人来到东瀛，奉他们为上宾，请这些人为东瀛的上层分析大秦内部如今的情况。 中康一郎也是如此，他就供养了一个在大秦不得志的士人，那人虽然不得志，但在中康一郎看来，其人是具有真才实学的，只是苦于出身贫寒，没什么出头的机会，被他许以利诱之下，带回了东瀛。 就是从那个士人的口中，中康一郎知道了，现在的大秦，对于浙闽这种东南沿海的地区，其实是没有什么掌控力的，这里，是大秦一个实力派的藩王的地盘。 只是原以为作为这个藩王的地盘，会对于他们的劫掠行为有一些应对的，没想到竟然畅通无阻。 中康一郎自然不知道，文王如今的精力全都被李辰吸引过去了，对于东瀛人入侵这种在他眼中看来是小事的事情，根本没有怎么理会。 文王的兵马等等现在全都用来防着李辰去了。 那晚破釜沉舟的行动失败之后，文王心中其实也一直担忧着李辰会给他来一个大的，不敢大意。 这样一来，就给了中康一郎钻空子的机会。 第2448章 你很不错 中康一郎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敏锐的察觉到，这次对他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大秦官方没有注意到他身上，那么那些地方上的力量，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中康一郎招了招手，让他的亲近侍卫下去统计各个统领的战绩。 侍卫恭敬点头，拿着一个本子，握着毛笔，走到各个统领面前，一一询问他们的战果。 犬养诚看着，心中颇有些焦急，他虽然对自己的效率很有信心，但是这次的机会实在难得，他很怕不能得到第一。 随着侍卫一一询问下去，他的本子上也密密麻麻的记载了各大统领抢夺来的东西，还有杀死的大秦人的数量。 中康一郎看重的不仅仅是抢夺来的战利品，对于属下杀死了多少大秦人这一点，他同样看重。 在他看来，这些被他们杀死的大秦人，全部都是大秦的潜在兵源，若是大秦想要对东瀛有什么动作的话，这些人说不定转身就披上了大秦的盔甲，成为了东瀛的敌人。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趁现在，他们还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时候，轻轻松松的就能把这些人屠戮了。 随着时间流逝，侍卫记录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要到犬养诚了。 看出犬养诚的紧张，昆田山平小声说道：“犬养大人，不用担心，我听说其他的队伍虽然抢夺来的东西不一定比我们少，但是杀死的大秦人却不一定有我们多，要知道，我们可是屠了整整一个村子啊！” ( 昆田山田说着，面上也显出得意的神色，能够屠了大秦的一个村子，在东瀛这么多次的入侵来说，也不是经常能见到的，等他回到东瀛，这也是能够吹嘘的一个战绩。 想到被他们屠灭的东兴村，昆田山平又想起了那个他在村中抢来的女人，而且好像是那个被他一箭射死的去城里报信的村民的老婆，想着想着，他顿时有了些反应了。 那个女人确实不错，他曾经拥有过那么多的大秦女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那个妇人的，至于东瀛女人，就更没有了。 他喜欢身材高大一些的女人，光这一点，很多东瀛女人就达不到。 昆田山平想着那个女人，又看到了脸色严肃的幕府将军中康一郎，忽然眼睛一亮。 犬养诚不知道昆田山平一时间想到了那么多，但是被昆田山平这么一说，他也心安了不少，确实，能够屠灭一整个村，几乎没几个人跑掉，这种战绩可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的。 侍卫来到犬养诚面前，问道，“你的战利品多少，杀死了多少大秦男人？” 犬养诚把抢夺来的东西如实答了，侍卫听见，没说什么，是很正常的数量。 “至于杀了多少大秦男人...”犬养诚说道：“这个倒是没有详细算过，但是我带领的小队杀光了一整个村子，一个人都没有放跑。” “哦？！”侍卫抬头惊讶的看了犬养诚一眼，这还是他记录以来，听到了第一个屠杀了整个村的。 就这一点，这个犬养诚就很不错。 第2449章 竞赛 “你屠杀了一个村子，而且一个都没放跑？”侍卫看着犬养诚，再次确认道。 “当然。”犬养诚确定的点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有些姿色不错的女人是没有杀死的，都作为战利品留下来了。” “这个当然。”侍卫点了点头，长得漂亮的女人一向是作为战利品处置的，这些人直接杀死的话太浪费了，在东瀛是很受欢迎的货物，一个漂亮女人抵得上不少金银了。 “很好。”侍卫记录完毕，对犬养成露出一个笑脸，这是其他人没有的待遇。 在侍卫看来，犬养诚有着杀死一村的战绩，在将军那里的评价会高上许多，第一名说不定就是他的了，现在自然要提前做好态度。 犬养诚同样点头，礼貌的回应，心中却是兴奋已极，侍卫的示好他当然是知道的，这可是只有他才有的待遇，这不正说明自己的竞争力吗？ 又过去了不到三炷香时间，侍卫终于记录完毕，把本子递给了中康一郎看。 中康一郎接过，大致扫了一眼，在他看来都是平平无奇，这也说明他今天的举动是很有必要的，否则，不给这些人打一打鸡血，是无法激发他们心中的好胜心的。 直到扫到记录犬养诚的那一页，他眼睛微微一亮，终于看到了一个亮眼的了。 “犬养很不错嘛。”中康一郎笑着给出了评价。 他的声音很低，除了站在一旁的侍卫没人听得到。 中康一郎继续往下翻，总体比前面的都要更好一些，但是有杀光一村战绩的唯有犬养诚一人，其他人或是战利品比他多，或是杀死的人比他多，但在中康一郎眼中，依然是犬养诚是第一的最佳人选。 ( 只有他，才能最完美的执行自己杀光、抢光的方针。 心中虽然有了人选，当中康一郎还是把本子递给侍卫，让他宣读各统领的战果。 侍卫点头，接过后一一念了出来。 “松田大志，金子三斤半，银子半箱，女人十五个，其他.....，杀死大秦人五百余。” “三毛翔太，金子五斤，银子一箱，女人二十二个，其他.....，杀死大秦人八百。” 侍卫把统领们的战果都念了出来，战果一般的脸色难看，目前领先的则是兴奋的双眼发亮。 “犬养诚，金子五斤，银子一箱，女人三十个，其他....，杀死大秦人...一整个村，加上其他的，粗略估计一千二百人！” 犬养诚的一念出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犬养诚面带得色的微微笑着。 他后面的另一个统领阴阳怪气道：“杀光一个村子而已，我下次也可以做到，这次犬养只不过是占了士兵优秀的便宜，选择士兵的时候，他偷偷给了那个人好处，选的都是最好的士兵，我可是知道的。” 犬养诚转头看着那个统领阴森森的说道：“若宫，你想成为我的对手吗？” 若宫闻言，不服气的看了犬养诚一眼，终究还是冷哼一声，微微低下头去，现在这个形势，犬养诚很可能取得第一，他不想得罪的太狠。 侍卫不管这些，继续念着后面的。 第2450章 如愿以偿 后面的虽然总体来说要优于前面的，但是在中康一郎的评价体系里，还是犬养诚的做法更得他心意。 侍卫终于念完了全部人的成绩，回到了中康一郎身边默默的站着。 众多的统领包括犬养诚都神情忐忑的看着中康一郎，不知道他会把这个第一名位置给谁。 对于中康一郎来说，这或许是一念之间的差距，但对这些想要上位的人来说，这就是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犬养诚同样面色紧张的看着中康一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将军的青睐。 中康一郎没有让这些人等的太久，请了请嗓子说道：“各位，你们这次的表现都很不错，都带回了很多的财产，你们杀死的人都不少，但是，只有犬养彻底贯彻了我的理念，那就是，所有的大秦人都是我们的敌人，面对这些人，我们要做的，就是杀光你们看到的每一个大秦男人。” “他们！”中康一郎看着那些眼带渴望注视着他的下属，大声说道：“全部都是我们的敌人！” “面对敌人，我们要做的是什么？” 包括犬养诚在内的人狂热的回应道：“杀光他们！” “没错！”中康一郎吼道：“把他们每一个都杀死，这就是我对你们的要求，但是，你们有很多人明明可以做到的，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大秦人跑掉了，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你们懈怠了。” “只有犬养，他没有放过他所见到的一个大秦人，他的理念是最接近我的，所以，我会把这次行动副总指挥的位子交给他，以后，除了我之外，你们全部听从犬养的节制！” ( 中康一郎宣布了这次行动副总指挥的位子归了犬养诚。 犬养诚终于听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信欣喜若狂的脸色溢于言表，内心当中涌现出一股狂热，从此以后，他就超越周围这些跟他站在一起的同僚了，再努力几年，幕府将军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想一下了。 将军啊！这可是他以前想都不不敢想的高度，但现在有了中康一郎的提拔，这就是可以想一想的事情了。 当然，前提是中康一郎的实力能够持续壮大，需要把他也弄成将军，得到一个盟友，而且能够牢牢掌控他，这点自知之明犬养诚还是有的。 但哪怕如此，也是犬养成求之不得的事情。 中康一郎说完之后，犬养诚当即下跪，而且是五体投地的那种，激动说道：“感谢将军大人提拔，犬养愿为将军效死！” 中康一郎微笑回应道：“起来吧，犬养，我提拔你的原因你知道的，以后好好做事就可以了。” “是！”犬养诚面色潮红，大声回应道：“以后在我的面前，不会有活着的大秦男人！” “很好，继续努力。”中康一郎笑着鼓励。 其他原本跟犬养诚同一级别，现在却要听从他命令的人，见到这幅场景，心中后悔的肠子的都青了。 这个犬养，凭什么压在他们头上。 第2451章 曾经的往事 众人看着犬养诚，心中思绪不一。 有的看出了犬养诚得到将军的青睐，以后回到东瀛，更进一步是迟早的事情，心中想着，既然犬养已经领先一步了，不如现在就放下面子，先巴结一番，好歹能留个好印象，比别人领先一步，说不定犬养就能帮到自己。 还有些人，则是不忿，因为犬养诚真论功劳活着能力，其实并没有比他们强上太多，这次之所以能够比他们快上一步，不过就是走了狗屎运，比他们多杀了几个大秦人，这种程度，他们也能做到。 但所有人现在都摸清楚了中康一郎的脾气，想要得到他的赏识，光是抢掠大量的财货女人回来还不够，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大秦人头，中康一郎才会真正的赏识你。 其他人心中都在后悔，没有早早摸清楚中康一郎的喜好，让犬养诚占了先机。 在中康一郎的刻意引导下，他的下属们都在朝着疯狂灭绝人性的方向一步步进化。 中康一郎看着一脸狂热的犬养诚，还有面色各异的其他下属们，嘴角微微勾起。 很好，他要的效果看来已经很完美的达成了。 中康一郎一边想着，脑海中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不是现在的幕府将军，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级别的人物。 当时，他也像是现在这样，来到大秦的沿海地区进行这种劫掠活动，只是，当时的他不过是几千人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队长罢了，远不是如今一言就可以定人前途的幕府将军。 ( 就是在那一次劫掠中，给他留下了一个铭记终身的心理创伤。 那一次，他带着自己的小队杀进了一个村中，当时他杀的非常痛快，那些大秦人每一个见到他都是满脸的恐惧，那种满足感令他浑身舒爽。 他冲进了一间屋子，找到了躲在柜子底下瑟瑟发抖的漂亮女人，很自然的，他想要做点什么了，他把女人从柜子下面硬拉了出来，在她撕心裂肺的惊叫声中扯她的衣服。 然而，就在他想要办事的时候，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冲了进来，是女人的丈夫，后来，暴怒中的男人跟他厮杀了起来，起初他以为很轻易就能解决，然而，男人的武艺极为高强，他竟然不敌。 最终的结果，就在他快要被暴怒的男人杀死时，他的部下赶来，他趁乱跑掉了，而他的部下一个都没有回来，全部死在了那间房子里。 而他，也在那场战斗中，留下了终身的伤痕，他无法人道了。 这也成了他终身的耻辱，每次看到那些美艳的女人，他就感觉伤口处隐隐作痛，心中的恨意巨浪般翻涌。 然而，他再也无法找到那个给与他耻辱的男人了，无奈之下，他把仇恨转移到了其他的大秦男人身上。 自那件事之后，对于大秦的男人，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尽杀绝。 在中康一郎眼中，任何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大秦男人，都极有可能会化作一头凶狠的猛兽。 第2452章 全新的目标 就像他当年遇到的那个男人，第一眼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农夫，然而却能把当时身手已经不错的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还要靠牺牲手下才能逃回性命。 思绪回到现在，中康一郎看着众多属下狂热的神情，微笑着低语：“大秦人都该死。” 宣布完了事情，中康一郎拍了拍手，等众人安静下来后，说道：“好了，虽然现在犬养是副总指挥，但是，我们的行动还没有结束，你们还有很多的机会，想要追上犬养，很简单，只要你砍下的人头足够多就行了。” 说着，中康一郎看向犬养诚，微笑道：“还有犬养也是，不能松懈，如果你做的不好，我可是会把你的名头收回来给其他更有资格的人的。” “是！”犬养诚恭敬鞠躬，回道：“请将军大人看我接下来的表现！” “很好。”中康一郎满意点头。 侍卫抬头看了看天色，走到中康一郎身边小声说了几句，中康一郎嗯了一声，说道：“确实不早了，那就现在说吧。” “各位！” 中康一郎转头看向下属们，扯开嗓子喊道：“接下来，我将要宣布我们接下来具体到底该如何行动。” 下属们顿时满怀希望的看着他。 经过犬养诚的刺激，现在所有人都渴望着中康一郎带领他们去尽情的劫掠大秦。 在这些人的眼中，现在的大秦就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等着他们去尽情的收割。 中康一郎开口说道：“我们东瀛，抢了大秦这么多年，但是，在我看来都是小打小闹，不是真正的大事业，大秦有那么多的城市，里面堆着成山的金银财宝，城里的女人也比外面那些村里的女人漂亮的多，我们为什么要把目光放在那些不入流的小村子里去呢？” ( “这么多年下来，从来没有东瀛人能够攻破大秦的一座城市，去取走那里如山的财富，在我看来，这实在是太没有出息了。” “所以，我中康一郎，要做东瀛人从来没有成功过的事情。” 中康一郎环视周围的下属们，缓缓说道：“这次，我将带领你们去攻破大秦的一座城市，完成我们东瀛人前所未有的伟业。” 下属们听到中康一郎狂妄的说辞，并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全都是跃跃欲试的兴奋神情。 在这次行动没有遇到丝毫阻碍，一连串的成功下，再加上之前犬养诚的先例在前，他们已经陷入到了一种狂热的情绪当中。 中康一郎看着没有提出丝毫异议的下属，心中满意，若是没有之前一连串的收获在前，还有他特意把犬养诚弄成榜样的效果，贸然提出这种事情，下属们多少会有些犹豫，哪怕不敢当面质疑他，但私下必然会有些疑虑的。 想要攻下大秦的一座城池，必然是没有那么简单的，但是，这次，中康一郎有着十足的信心。 除了地利，天时、人和现在都在他这边，要是错过了，下次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第2453章 此一时彼一时 要是能够洗劫大秦的一座城池，所带来的收获是远远超过像他们如今这样小打小闹的。 东瀛入侵沿海，自古以来就是抢夺一些不起眼的小村镇之类的，从来不敢去招惹那些有官兵守护的城池，这是东瀛几百年来抢掠大秦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中康一郎自己的观察看下来，那一套经验早就不能用了。 适用那套经验的时候，是大秦以往最强盛的时候，那时候的大秦，全国铁板一块，只要有一座城池遇袭，要是本身不足以应付，立马就能上报朝廷，让朝廷派兵来救援。 而且要是朝廷的救兵来不及的话，还可以向周边的城池传递消息，众多城池要是联手的话，东瀛来到的大秦的就那么一点人，是万万应付不了的。 况且那时候的东瀛，国力弱小，面对强盛时期的大秦，如同兔子面对狮虎，是跳不起来的。 但是现在则不同，大秦已经远不如当年强大的时候，虽然余威犹在，但是内部早已经矛盾重生，至少，就中康一郎知道的，大秦朝廷对南方，也就是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无法掌控的。 而东瀛这边，也不是当初那么弱小了，虽然相对于大秦来说，还是偏弱势，但经过几百年的积累，向周边国家学习先进的经验，已经有了一些底气。 这种情况下，中康一郎自觉，要攻打一座城池，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做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打下一座城池，所带来的所获，足以让他冒险。 ( 大秦已经建立几百年了，这么多年下来，所积累的财富是极为惊人的，哪怕仅仅是一座城池，里面的收获也足以让中康一郎疯狂。 只要顺利，他带回去的东西，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在东瀛如今各方纷争的时代，他能够远远超越其他的对手。 更何况，他也不认为这有多少危险，只要运作得当，甚至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怎么操作，中康一郎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对下属讲了接下来的目标，他没有再说具体的方案，这些只要他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挥了挥手，让下属们回去各自做好准备。 见犬养诚也转身要走，中康一郎想了想，开口说道：“犬养，你过来，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犬养诚闻言顿住脚步，面露喜色，答道：“是！” 其他人见犬养诚如此获得中康一郎的重视，心中更是嫉妒，犬养这次，是真的要甩开他们了。 回头望了一眼，中康一郎亲切的对着犬养诚说着什么。 之前被犬养诚怼了一句的若宫说道：“没什么的，犬养只不过是耍了点小聪明，接下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多杀几个大秦人，让将军看到我们的斗志，一样能够得到将军的赏识。” “没错。”另一个统领松田大志也说道：“说起来，我杀的大秦人也不少的，只是没有犬养那么专注这方面，等下次行动，我不会输给他的。” “而且。”松田大志阴森的笑道：“我已经知道怎么高效率的杀死大秦人了。” 第2454章 杀人游戏 其他人顿时好奇的看向若宫，问道：“说来听听看，若宫。” 若宫闻言只是露出阴笑，并不说话。 松田大志看着若宫得意的样子，呸了一口，不屑说道：“若宫，你也太小气了。” 若宫摇了摇头，说道：“除非你们也把想到的办法说出来，不然我不会说的。” 若宫又不傻，这些人都是自己的潜在竞争对手，自己无缘无故告诉他们，那不是给自己上难度吗？ 松田大志哼了一声，说道：“别以为只有你想到了办法。” 说罢得意的笑了笑，“其实我也想到了一个高效率杀死大秦的办法。” “怎么样，要不要交换。”松田大志看向若宫。 其他人也跟着说道：“就是，一个人的智慧是有限的，还不如大家都说出自己想到的，一起交流，这样才是最有效率的办法。” 若宫闻言，想了想，似乎也是这样，天底下不只有自己一个聪明人，自己能想到的，说不定其他人也想到了，要是大家互相交换的话，自己不是就能得到更多的方案了吗。 若宫顿时想通了，大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说出我想到的办法。” 松田大志等人顿时充满期待的看向他。 现在的局面是，犬养诚已经领先了他们很多，他们要是不想被犬养诚落下太多的话，接下来就要用更多大秦人的性命，来博取将军中康一郎的青睐。 既然这样，现在自然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只有集合大家的智慧，才能不让犬养诚专美于前。 ( 若宫清了清嗓子，略带得意的说道：“其实我想到的办法并不复杂，你们都见过那些大秦人的，那些人只要一见到我们就会心中害怕，惊慌失措，我们只需要利用这一点就可以了。” 若宫环视了同僚们一眼，露出一丝笑意，显然他对自己将要讲出来的办法很是得意。 松田大志催促道：“别卖关子了，若宫，快点说出你想到的办法！” 若宫耸了耸肩，对他们说道：“我要是说了，你们也要交换你们想到的啊！” “当然，你还信不过我们吗？”松田大志待其他人说道。 若宫腹诽，就是信不过你们，才特意说明的。 顿了顿，若宫面带得色的说道：“我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这些大秦人对我们的恐惧，用武器把这些人感到一起去，把他们给围起来，然后用准备好的火油，往他们身上淋，这样不就能用火焰很简单的把他们给烧死吗？而且还不费力气。” 若宫面带笑意的侃侃而谈，把残酷的杀人手段说的轻描淡写，如同要烧死的不是人，而是一群蚂蚁。 其他人闻言双眼一亮，赞叹道：“不愧是你啊！若宫，这个办法确实不错。” “是吧。”若宫大笑着说道。 说罢，看着其他人，说道：“现在，该到你们了。” “放心吧。”松田大志撇了撇嘴，“我不会食言的。” 接着，松田大志也把他想到的办法说了出来。 第2455章 打鸡血 松田大志想到的方案也并不复杂，甚至比起若宫的要简单粗暴的多。 简单说，就是让被他们胁迫的百姓去挖一个巨大的坑，在把大秦的百姓赶到这个他们亲手挖出来的坑里面去，然后直接让士兵往里面填土，把人活活埋葬在里面。 这个办法，比起若宫想到的还要更加的灭绝人性。 若宫听完，眼睛一亮，说道：“这个也很不错啊！要是没有火油的话，采用这个办法也可以。” “哈哈哈！”松田大志洋洋自得的大笑起来。 随后，其他的统领也各出奇招，把他们能想到的高效率杀死大秦百姓的办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几个人围在一起，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看起来很是开怀的样子。 然而，他们讨论的东西，却足以令所有大秦人毛骨悚然。 另一边，中康一郎把犬养诚留下，倒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又是勉励了他一番罢了。 “犬养，我很看好你，接下来要好好表现，要是这次一切顺利的话，我就能顺利压制我的竞争对手们，到时候，我现在的位置，你是很有力的竞争者。” 中康一郎给犬养诚又画了个一个大饼，听得犬养诚双眼瞪大，脸上满是渴望之色。 当然，中康一郎说的其实并非不能兑现，只不过，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罢了，犬养诚想要坐上他现在的位子，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必然还要付出一些其他的代价的。 (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对犬养诚说了，现在，只需要给他打满鸡血就可以了。 现在说了，只会对犬养诚的积极性有所消减，中康一郎很明白这个道理。 犬养诚对着中康一郎，又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鞠躬，口中说道：“感谢将军栽培，请您接下来看我的表现，我必将以大秦人的鲜血证明的我的忠诚与勇毅！” “很好。”中康一郎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了，你去做好征战的准备吧！” “是！”犬养诚大声答道，再次一躬之后，迅速转身离开了。 那边昆田山平作为犬养诚的直系下属，一直在边上等待犬养诚。 此刻，见到中康一郎跟犬养诚说完了话，却没有第一时间迎上犬养诚，而是走向了幕府将军中康一郎。 中康一郎刚送走犬养诚，正想转身，就看到昆田山平一脸谄媚之色的走向自己。 对于这个人，他还是有印象的，毕竟是他现在很看好的犬养诚的直系下属，他多少知道一些。 不过，这个人来找自己？ 中康一郎露出会心的微笑，一下就想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曾经他还没有现在的地位时，也做过昆田山平现在的事情，所以，只略微一想，就知道的昆田山平打的什么主意了。 静静站在原地，中康一郎不急着走了，说不定这个人能给自己一点小惊喜。 昆田山平踏着细碎而又急促的步子，面上表情也表现的极为恭敬，快速走到中康一郎身前，迅速躬身道：“将军大人。” 第2456章 献美 中康一郎幕府将军的气度拿捏的很好，没有回话，目光平淡中带着威严，上下打量着昆田山平，给予对方极大压力。 直到昆田山平有些受不住压力，脸上身上都开始冒出冷汗时，中康一郎才淡淡的开口了，“你是犬养的亲信？找我干什么？” 虽然明知昆田山平找来肯定是想要巴结自己，但在东瀛等级森严的社会环境下，中康一郎的架子还是拿的很足。 就是要让昆田山平感受到这种压力，他才会明白自己对他的绝对掌控，这是中康一郎的驭人之道。 只有像犬养诚这种很对他胃口，他很看好的人，中康一郎才会稍微放下一些架子。 昆田山平此时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冒失了，自己只不过是犬养诚的下属，却敢直接找上中康一郎这个幕府将军，现在想起来的确有些越规了。 昆田山平心跳有些加速，中康一郎带给他的压力有些大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这东瀛这样的环境下，想要出头，总是要冒一些风险的，说到底，他还是太想进步了。 昆田山平暗暗吞咽了一口口水，喉咙鼓动了下，才忐忑的开口道：“属下冒昧打扰将军了，这次，是属下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大秦女人，想要献给将军的。” 中康一郎看到昆田山平紧张的样子，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但昆田山平说要献给他一个女人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昆田山平。 ( 昆田山平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面前的将军大人跟刚才判若两人，变的极为恐怖。 中康一郎很快恢复了表情，刚才只是他的自然反应，语气平淡的问道：“是吗，你找到了一个漂亮的大秦女人？怎么不自己留着？” 昆田山平松了一口气，脸色越发谄媚的说道：“这个女人是属下这么多年来见过的女人中数一数二的，虽然只是在村中发现的，但是论起姿色不输给我们东瀛一些成名的艺伎，属下觉得，这样美艳的女人由属下来享用太浪费了，只有将军大人这样的强者，才配拥有这样的美人。” 昆田山平很会说话，先是把他抓到的女人夸了一顿，又借着这个女人说到中康一郎身上，狠狠的拍了一下中康一郎的马屁。 这个马屁拍的极有水平，哪怕中康一郎听多了手下人的奉承，现在心中也很是舒服，刚才心中的不快也消失殆尽了。 中康一郎淡笑着开口道：“你倒是有心了，那个女人真的有这么漂亮？” 中康一郎现在虽然无法人道了，但是，他还有很多其他的办法可以享受女人的伺候，只是知道了他秘密的女人，在被他用过几次之后，往往很快就会人间蒸发。 出了东瀛这么久，他也确实想要试试了，因此对于昆田山平说的，还是颇有兴趣的。 昆田山平喜道：“将军一看便知。” 第2457章 莲娘 说着，昆田山平走到一边对他的两个手下交待了一下，然后回到中康一郎身前，缩了缩头笑道：“属下已经让人带过来了，将军很快就能看见了。” “那我倒是有些期待了。”中康一郎瞥了昆田山平一眼，笑着说道。 “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昆田山平立刻回道。 能找到现在这个女人，在昆田山平看来，确实是意外之喜了，毕竟他们洗劫的东兴村，只不过是一个沿海的小渔村，大多是都是些村姑之类的，外貌、气质之类的都很有限，而他发现的那个，却是大为不同，不仅没有村姑的气质，长相、身材在他看来都是极品，而且颇有些大户人家的气质，以他的眼光，已经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了。 本来是想要留着自己享用的，但他灵光一现，觉得要是献上这个女人的话，说不定就能进入将军的眼了，这就远远超越一个女人的价值了。 毕竟女人可以再找，机会错过了，再想找到就很难了。 是以当机立断，果断的找上中康一郎。 很快，他的两个属下押着一个女人走上来了。 昆田山平看着那个目光无神，却依然散发着韵味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贪欲，但很快被他压下去了。 跟获得中康一郎看重的机会相比，这女人算不了什么。 这个被拉上来的女人，正是莲娘，是东兴村前往城里报信的张二方的妻子，她没有等到丈夫的回来，却等来了残暴到极点的东瀛魔鬼。 ( 不仅她被抓来了这里，她的儿子，也被那个把她掳走的东瀛人杀了，她能猜到，去城里报信的丈夫肯定也死在这些东瀛魔鬼的手里了。 她一家，都毁在了这群突然出现在村里的恶魔手中。 还有她待得很有的感情的东兴村，全村上下，除了跟他一样的女人，也全都死在了这些人手里。 莲娘很清楚落到这些人的手里，会是什么下场，等待她的，会是地狱。以前从其他人嘴里听到的凄惨遭遇，现在真真切切的落在了自己身上。 从一开始见到东瀛人时，为了儿子，对这些人求饶，甚至委曲求全，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只希望这些人能够放过自己儿子的性命。到儿子被这些人残忍的杀害，莲娘想跟这些人拼命，却被制住身不由己。再到绝望之下，已经没有继续活着的想法，不愿被这些畜生侮辱，只想要一心求死都成了一个奢望。 短短时间内，莲娘经历了人生中所有的悲痛。 如今的她，已经成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木偶，绝望到连一丝丝的希望都看不见了，除了一死，她再没有别的渴求。 亲手杀了她丈夫跟儿子的昆田山平此时一脸谄媚的看着中康一郎，说道：“将军大人，就是这个女人，您看怎么样？” 中康一郎看向莲娘，微微皱眉，说道：“把她的脸抬起来。” 昆田山平闻言连忙捏住莲娘的下巴，把她的脸的抬了起来，莲娘如同木偶，任由摆弄。 中康一郎仔细看了看，笑道：“确实不错，带下去吧！” 第2458章 下地狱也不放过 两个东瀛士兵听见中康一郎的命令，就要押着莲娘到甲板下面的船舱中，等着晚上中康一郎过去。 中康一郎转头看着昆田山平笑道：“你这次做的不错。” 昆田山平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激动地面庞都红了，恭敬的回道：“是，将军大人喜欢就好。” “嗯。”中康一郎见状还要再说几句时，莲娘那边却突然发生变故。 原来是莲娘被押送过来后，虽然了无生机的样子，但终究还有对外界的感应，看出了中康一郎就是这次这些东瀛人中的头领。 一想到自己家破人亡，自己也即将沦为玩物，莲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挣脱了两个士兵的束缚后，疯了一般，面目狰狞的的朝着中康一郎扑去。 到了近前，莲娘猛的张开嘴巴，朝着中康一郎咬去。 中康一郎正跟昆田山平说话，见见到莲娘像是野兽一般朝着自己撕咬而来。 他反应极快，微微侧身便躲过了莲娘的攻击。 莲娘一击不成，便猛的朝着战船的边上跑去。 中康一郎一惊，连忙说道：“拦住她，她想要跳船！” 两个士兵连忙诚惶诚恐的去追莲娘，昆田山平也赶了过去。 但已经来不及，莲娘越过了栏杆，毫不犹豫的往海里跳了下去。 跳下去之前，她用平生最恶毒的语气说道：“你们这些畜生，我下地狱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罢，猛的一跃，掉入海中。 ( 中康一郎走到栏杆边时，莲娘掉落下去激起的浪花已经消失不见。 “八嘎！”中康一郎看着平静的海面，来了一句国骂。 “将军...”昆田山平忐忑的看向他，毕竟这是自己带过来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 “不关你事。”中康一郎烦躁的摆了摆手，倒是没有怪罪他。 继续说道：“把那两个士兵斩了，丢下去喂鱼，然后派点人下去找找，找不到就算了，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花费太大力气。” 中康一郎下了命令。 “是！”昆田山平答了一声，没有犹豫，拔出刀来，把自己的两个手下砍了。 随后船上下去了一些士兵，想要找到那个让将军生气的女人。 ..... 几天之后，南河行省。 李辰跟周平安相对而坐，两人之间摆着棋盘，徐渭站在李辰身后。 周平安一边落子，一边说道：“殿下，昭告发布了几天，如今已经初见成效了。” 周平安说着，面上也显露出一丝惊奇之色。 他之前有想过殿下的这招对于江湖人士的会有吸引力，但没想到吸引力竟然会这么的大。 昭告发布之后，瞬间便在大秦的江湖之中，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李辰此举，无异于是在平静的湖面上丢下了一颗大石头，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江湖人士得知朝廷要征召他们去浙闽沿海地区驱逐东瀛人，在经过一开始的惊奇，仔细思考之后，发现这对于他们这些江湖野路子来说，简直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机遇啊！ 第2459章 出乎意料的好 驱逐外敌，其实朝廷哪怕不说，这些江湖人以前也多多少少会出一些力气的，只不过大部分是为了自己门派的影响力等等，实际上并不热衷，十分力气能出个两分就不错了。 而现在，太子李辰却发布昭告，希望整个大秦的江湖人士都能够去浙闽地区赶走入侵的东瀛人，而且，是有实实在在的好处的。 只要你的功劳足够，官职爵位还有朝廷的赏赐应有尽有，功劳大的，甚至还能得到太子的亲自接见，万一走了狗屎运，被太子看上了，那谁还在江湖上混啊！ 心思聪敏的，还能看出别的东西来，浙闽，那可是文王的地盘啊，现在太子殿下说要驱逐东瀛鬼子，让江湖人士过去，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虽然有部分人看出了这一点，但这丝毫阻止不了他们的热情，只因为这种事情实在太罕见了，错过这一次，只怕有生之年都没有第二次了。 因此，哪怕明知道不是因为东瀛人入侵这么简单，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危险，但依然从者如云。 周平安面上带着一些惊叹，对李辰说道：“殿下，你这一招的效果，好的有些出乎意料啊！” 李辰目光盯着棋盘，分析着如何才能胜利，口中笑道：“是吗？具体如何？说来与本宫听听。” 周平安看向徐渭，说道：“还是徐渭来说吧，具体事情都是他在操办。” 徐渭看着周平安，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周平安心中多了些感激，周平安这是让自己在殿下面前多捞点功劳。 ( 徐渭略微思索一会儿，说道：“根据属下这些天汇总的信息来看，消息最快发酵的是南河行省，殿下的昭告一发出去，当天就有了不少的门派响应，其他的应该是在确认消息的真假，第二天，整个南河以风云门、落霞学堂两大派为首，几乎九成的门派都表态愿意前往浙闽两省，跟随殿下清剿东瀛鬼子。” “粗略估计。”徐渭有些惊叹的说道：“整个南河被殿下昭告吸引，动员起来的江湖人大致能到五千之数。” 徐渭脸上带着吃惊的说出了这个数字。 别看只有区区五千人，但这只是南河一省而已，要是整个大秦的所有行省都能达到这个数字，那就是快要达到十万人这个数量级了。 而且这些人还不是普通的士兵，在江湖上混的，身上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武艺傍身，除了无法统一调动，形成阵势之外，这些人的整体素质是要超越普通士兵的。 要是这将近十万人通通都因为殿下的昭告涌入到浙闽两省去... 徐渭想了下那个画面，只觉得不寒而栗，殿下这是放出了一头前所未有的猛兽啊！ 别说现在入侵的这区区一点东瀛人了，哪怕东瀛举国来攻，都不见得有用。 徐渭继续说道：“其他各省的情况，也大致跟南河差不多，只是因为时间的因素，南河目前是最沸腾的一省，其他省还需时间来发酵。” 第2460章 好的方面，坏的方面 徐渭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李辰闻言，只是轻轻的笑了笑，说道：“意料之中，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从决定发布昭告的那一天起，李辰就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当然，他其实也是有些保守的。 以他预估，一个省若是能有个七成左右的江湖门派响应，就已经达到他要的效果了，现在看来，南河已经有九成人响应了，其他各省，想必也不会差的太多。 这么多的人汇聚到浙闽两省，李辰想了想，微微摇头，到时候局势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也不敢轻易做预估了。 但搅乱南方这一个目的，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想到到时候文王焦头烂额的样子，李辰心中还是有些快意的。 李辰问道：“这些人如今都是个什么情况？” 徐渭答道：“回殿下，其他各省暂时不清楚，还没有详细的消息，但是南河的话，现在已经有不少门派开始动身前往浙闽地区了，还有一些没加入门派的散人也结伴同行，最后就是一些艺高人胆大的独行侠，所有人加起来粗略估算的话，至少过半数，也就是大约一千五百人。” “很好的现象。”李辰拍了拍手笑道：“这些人现在就自觉的前往浙闽地区，说明立功心切啊，生怕被别人抢了功劳，非常好！” 李辰很是开怀，这些人这么自觉，自己连给他们说些激励的话这个流程都可以免了。 “这是好的方面。”李辰开心过后，问徐渭道：“肯定也有不好的方面吧？” ( 对于这些江湖人士，李辰清楚，这些人可以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剑，借用他们的力量。但相对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些不服管教的人士，平时分散开来还好，此时聚集到一起，出现一些乱子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确实。”徐渭点头，答道：“这些人是因为殿下的昭告来的，在表面上，还是很有些分寸的，不敢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但暗地里...” 徐渭说着摇了摇头，“这些天，光是南河首府洛河市这个如今汇聚了最多江湖人的地方，每天最少就有将近十起命案发生，几天下来，已经有将近百人丢掉了性命，当地官府苦不堪言，知府已经数次上诉，希望卫所出兵把这些江湖人赶走。” “还有各种偷抢拐盗、聚众撒泼之事，也是层出不穷，就凭官府的那点人根本不够，如今也只能放手不管了。” “幸好这些人都是流动的，有来的，也有去往浙闽的，否则要是全部人都汇聚一起，只怕要生出大乱子。” 徐渭如实说着。 李辰听着，面色变的有些严肃，沉吟起来，半晌不语，手中的棋子也一直没有落下。 对于这种事情，李辰现在其实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说凡事有利则有弊。 江湖上的人鱼龙混杂，既有真英雄，也有鸡鸣狗盗之辈，会发生徐渭所说的那些事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否则的话，也不会长久以来，有官身的人都看不起江湖人了，都是有原因的。 第2461章 旖旎的思念 李辰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种事情不能不管，他们既然是因为本宫的昭告来的，本宫自然要负起责任，不能让这些人继续这么捣乱了。” 徐渭点点头，随后面露难色，说道：“只是如今官府确实拿他们没有办法，光是这些人的数量就足够令人头痛了，况且他们还都有一点功夫在身，就更不好对付，除非是让军队出动，才能有效震慑他们。” “军队出动不妥。”李辰立马否决了。 这些人是他希望成为助力的，要是出动军队，那就成了对立面了，反而又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李辰皱眉思索了一会，开口道：“军队不要动，这样吧，徐渭你亲自带些人过去，就说是奉了本宫的命令，把一些闹的最过分的人抓起来，该关的关，该杀的杀，这样树立一些典型，算是给他们一些警告吧。” “再让官府贴出告示，就说是本宫下令，再有闹事的，之前那些人就是榜样，这样下来，估计会有所收敛了。” “还有其他各省，也都按照这个办法来。” “只要过了这段时间，这些人都到浙闽去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李辰只能先想了个权宜之计，先应付过去再说。 真的想要彻底解决这类事情的发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能是以后慢慢想办法，现在明显没有那个时间了。 徐渭点点头，记在心里。 李辰挠了挠头，很是头痛。 ( 不过转念一想，李辰发觉其实也有好的一面，这些江湖人不是喜欢闹事吗，一个个精力旺盛的，现在自己之所以头痛，是因为这些人在南河。 可要是这些人到了浙闽，那到时候头痛的就不是自己了，而是文王。 让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去跟文王闹，反而可以吸引文王的注意力，不断的消耗他，这样想的话，倒是成了好事了。 任何东西，哪怕是不好的，只要放到正确的地方，都能发挥作用。 李辰正想着到时候怎么最大限度的调动这些人，让他们去跟文王耗，周平安开口道：“殿下，既然我们是要搅乱江南，自然是要利用一切的力量，白莲教那边？” “嗯？！”李辰回过神来，“白莲教？” “不错。”周平安笑道：“白莲教的人一直都在北方那些鸟不生蛋的地方待着，若是有插手江南这种膏腴之地的机会，他们会不动心？” “嗯....”李辰闻言，摸着下巴，看似是在思索周平安的话，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美丽身影。 回想了下，自己也好久没有见过宫徽羽了吧，一提起白莲教，李辰顿时就想起了那个女人。 李辰摇了摇头，驱散有些旖旎的思念，如今自己内忧外患，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局势稳定下来之后，自然有大把的机会缓解思念之情。 李辰淡淡说道：“白莲教的事情不用操心，本宫自有计较的。” 周平安看了李辰一眼，笑了笑，没有再问了。 第2462章 怒发冲冠 “不说白莲教了。”李辰岔开话题，问徐渭道：“浙闽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徐渭面色有些难看，眼中浮现出怒火，说道：“形势不是太好，东瀛人把人分散开了，如今沿海的地区已经有好几个村子遭殃了，死去的百姓或许已经有上万人了。” 闻言，李辰面色瞬间阴沉。 这些东瀛人看来是太久没有吃过教训了，如今竟然愈发嚣张起来，竟然敢到大秦的境内屠戮上万的百姓。 李辰压抑着怒气问道：“当地官府呢，如今也没有半点作为？” 徐渭摇头，“没有，就好像死了一般，只把士兵都堆在城里，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 “混账东西！”李辰怒气勃发，把手中棋子狠狠的一丢，砸到墙壁上。 心中对浙闽当地的官员，李辰瞬间判了死刑，这次过去，势必要让这些人感受到何为恐惧。 “简直反了天了。” “还有那些东瀛人，把我大秦百姓当做猪狗般屠戮，有一个算一个，本宫此番前往浙闽，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 李辰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此次着实是被气的不轻。 也感受到了文王治理下的江南，就如同一个坏掉的苹果，看似光鲜亮丽，但内里早已经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若是大秦朝廷掌控南方，至少这些官员不敢做的如此过分。 现在他们在文王的羽翼庇护之下，已经是有恃无恐了，眼里根本没有为官的本分，只把官位当做压榨百姓的工具，甚至连外敌入侵都已经视而不见，任由百姓被屠杀。 ( 这样的地方，不经过一番彻彻底底的换血，已经无法对大秦产生丝毫利益了。 还有那些东瀛人，肆无忌惮的屠杀大秦百姓，在李辰这个大秦监国太子看来，这无异于就是在扇他的脸。 若是连自己治下国家的百姓都不能保护好，李辰有什么脸面当这个监国太子。 李辰想到那些百姓面对东瀛人的屠刀时，被残酷屠杀的画面，一时间，指节握的嘎嘣作响。 胸中恨意涌动，恨不得持刀杀尽每一个东瀛鬼子。 “此番过去，本宫要让东瀛人十倍、百倍偿还他们在大秦造下的杀孽。” 良久，李辰语气平淡的说道。 然而，无论是周平安，还是徐渭，都能感觉到，此刻的太子殿下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平静之下，潜藏的是能燃尽一切的怒火。 “呼！”李辰长出了一口气，恢复到波澜不惊的心态。 这次过去浙闽，虽然冲着的是文王，但是，东瀛人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激怒了李辰，这第一把火，就把这些畜生燃烧殆尽吧。 周平安宽慰道：“殿下不必过于忧心，那些东瀛人也就还能蹦跶最后一阵子了，等殿下领兵过去，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李辰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但心中又多了一股急迫感。 他在这里每多待一天，就代表着有更多的大秦百姓会被东瀛人杀死。 第2463章 看透了文王 周平安说道：“殿下，这次有些奇怪，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东瀛人一般是沿海劫掠一番之后，就会带着抢到的东西回去了，然而这次，他们已经洗劫了将近十个村庄，屠杀了上万人，竟然还没走，不像他们的风格。” 周平安皱眉道：“无论是时间还是烈度，这次入侵的东瀛人，都超过了以往。” “以臣看来，这些东瀛鬼子必然还有更大的谋划，或许他们对于以往那种小打小闹式的，已经并不满足了。” 李辰冷冷一笑，“这些侏儒就是太欠教育了，或许是我大秦这么多年未曾对他们展露锋芒，让他们忘了谁大谁小了。” “他们现在没走，这正合了本宫的心意，否则，他们一走，本宫这满腔的怒火又发到谁的身上？” 李辰冷冷说道，他已经打定主意，就是要全歼这伙东瀛鬼子。 而且，若不是如今大秦内部的事情实在是令他焦头烂额，他都想直接发兵东瀛，彻底解决这个一衣带水的邪恶邻居了。 这种国家，留着就是祸患，时时刻刻觊觎着比他强大的国家，等到人家虚弱时，再露出狰狞爪牙。若不能纳入大秦的统治之下，李辰最极端的时候想过，直接把他们亡国灭种。 周平安分析道：“以臣觉得，这伙东瀛人一来是野心比较大，想要在我大秦身上咬一口狠的，二来这伙人或许并不知道殿下如今南巡的事情，否则，给他们十个胆，又岂敢在殿下就在南方时，做这种捋虎须的事情？” ( 周平安说着自己的分析。 其实他大概已经说的八九不离十了，把幕府将军中康一郎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 中康一郎的确是察觉到了大秦的现状，想要钻空子吃一口大的，而且，他也不知道大秦太子李辰南巡的消息。 若是他知道现在大秦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监国太子李辰就在离他算不上很远的南河行省，他是绝没有胆子还敢留在浙省，继续他的大计的。必然是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带人回到东瀛。 说到底，中康一郎只是想趁着空挡，占一个大的便宜罢了。 “无论他们是什么打算，这次撞到本宫，绝没有活路可走。”李辰平静说着事实。 周平安笑道：“这伙东瀛人命不好。” 李辰摇头叹息道：“这次是本宫就在这边，而且是因为那个董渔的信，才会知道这件事的。” “以往呢？” “本宫没有在这边的时候呢？董渔又能向谁求助？” “当地官员如此不作为，那些被屠杀的百姓何等绝望？” 周平安有些诧异的说道：“倒也奇怪，文王掌控南方，钱粮甚至比朝廷还要丰足，且又手握重兵，竟然没想过震慑一下这些东瀛人。” 李辰冷笑道：“他的心思，只怕是都放在内斗上了，在他眼中，怎么坐上皇位才是最重要的，区区百姓的死活，岂会放在他的心上？” 对于这个王叔，李辰现在也看的比较清楚了。 第2464章 回京再料理他们 摆了摆手，李辰摇头道：“且不说这些了，无论是东瀛人还是我那王叔，到了浙闽再跟他们理会。” “陈立成这些时日操练士兵练的如何了？”李辰问道。 徐渭回答道：“据属下观察，陈立成这几天很是卖力，连休息都没有怎么休息，时间都用来操练士兵了，看起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南河的士兵精气神如今都不错，只待殿下一声令下就能开往浙闽了。” “是吗？” 李辰闻言笑了笑说道：“陈立成还是很勤恳的嘛。” “那是自然。” 徐渭也笑着说道：“他好不容易才入了殿下的眼，如何能不卖力？” 周平安也说道：“结合这几天的表现还有他之前的风评来看，这个陈立成算是南河为数不多的能干事又勤勉的官员了，看殿下让他领军，是打算要重点培养他？” “是有这个意思。”李辰点点头：“到了浙闽总要有个有点份量的人替本宫看着，目前来看，陈立成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原来如此。”周平安跟徐渭皆是了然。 李辰继续说道：“陈立成忠心现在看是足够的，接下来就看他到时候能否在浙闽一片混乱的局面中，展现出应有的能力，若是有，他便是本宫在浙闽的代言人了。” 从打算插手浙闽开始，李辰就知道必须有这么一个人的，只是那时候并没有想好人选，当时想的是若是南河这边找不到合适的人，就只能从京城叫一个信得过的来了。 ( 只是来到南河之后，李辰发现陈立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顿时就有了培养的心思。 一来陈立成有救主的功绩在前，自己于情于理都要给他一点奖赏才是，二来陈立成是相比于朝廷的官员，对于南方相对是比较熟悉的，两相结合之下，李辰干脆就让陈立成总领这次去浙闽的军队了。 如此一来，既可以彰显自己对他的重视，二来也是看看他的水准，若是他的表现达不到预期，李辰到时也有理由应付。 南河这边现在看情况不错，李辰也略微放松了一些，要是其他的行省那也如南河这般，李辰就有充足的信心去搅乱南方了。 想到这里，李辰问道：“其他各行省情况如何，都派出兵马了没有？何时能到南河汇合？” 徐渭脸上闪过一丝不满，说道：“出倒是都派出了，大概还有两天的时间便可以到南河了。” “就是有些行省的主官对于殿下要他们出兵一事，颇有些不满，私底下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就是这些行省拖慢了进度，否则应该能快上一天到的。” “是嘛？”李辰冷笑了一声，“他们私底下都说什么了？” 徐渭犹犹豫豫的说道：“就是关于殿下您的一些评价，穷兵黩武、不顾百姓民生之类的。” 闻言，李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跟徐渭问清楚了是哪些行省之后，淡淡说道：“无妨，待本宫回到京城，自会料理他们。” 第2465章 出师不利 李辰跟周平安、徐渭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侍卫进来通报。 “发生了何事？”李辰问道。 侍卫行礼之后，迅速说道：“殿下，就在刚才有洛河的人过来，说那里发生了暴乱，很多江湖人聚集在一起要冲击官府！” “嗯？！”李辰眼睛一眯，脑海中瞬间闪过多种可能性。 就在刚刚，徐渭还说洛河的那些江湖人不安分，李辰正要压一压这些江湖人的狂野习性，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这就出事了？ 李辰问道：“就这些？还有没有更详细的情况？” 面对李辰的问话,侍卫不敢轻易回答，斟酌着答道：“具体情况小的也不是很清楚，来报信的人只说了洛河发生暴动，属下紧着回来复命，只问了个大概。” “缘由好像是有一个年轻的江湖游侠跟本地官宦人家的子弟发生了冲突，现在那个年轻游侠已经被关进了洛河的大牢里，那个官宦子弟也受了重伤，现在在家休养。” “其他的江湖人士认为官府如此处置不公，是偏袒了那个官宦子弟一方，所以才聚集在一起，为那个游侠打抱不平，要官府给一个公道，放言若是不同意的话，就要集齐整个洛河的所有江湖人跟官府对抗到底。” 侍卫说着他知道的情况。 李辰闻言，顿时一阵阵的头痛。 这叫什么，出师不利吗？ 还没到浙闽，就弄出了这样的事情出来，实在是让李辰无语。 对于那些江湖人说要冲击官府的事情，李辰是相信这些人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这些人本就是狂野惯了，平时分散还好，哪怕想要做什么，官府也能应付的过来。 ( 可现在洛河聚集了一大批的江湖人士，普通人若是人数够多，都能做出许多胆大包天的事情，更别说这些江湖人了。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必须要妥善处置好才行，要是不能顺利安抚好这些人的话，李辰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虽然事情紧急，但李辰还是要先尽可能的了解其中的情况才好行事，他询问道：“你还知道什么，全都说出来。” 侍卫皱眉想了半天，终于眼睛一亮，说道：“哦，小的想起来了，那个游侠之所以会跟那个官宦子弟发生冲突，好像是因为他的一个女伴被那个官宦子弟看上了，他的女伴不从，那个官宦子弟好像仗着家里的权势，用了些手段，把那个女的弄到手了，游侠上门复仇，这才引发了这次的事件。” 李辰抓住重点，忽然问道：“那个女的现在如何？” “据说是被那个官宦子弟绑回家了。” 侍卫最后说道：“小的就知道这么多了。” 李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本宫很重要，待事了本宫会赏你的。” 侍卫顿时喜不自禁，能得到太子殿下亲口许诺的赏赐可不容易，回去可以跟他的那班兄弟炫耀一番了。 听完侍卫说的，李辰脑海中已经大概勾勒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李辰眼神转冷，额头青筋隐现。 第2466章 混账东西 根据侍卫所说的来看，这次的事情之所以会发生，原因其实是出在那个嚣张的纨绔子弟身上。 或许是仗着家里的权势，平时在城中嚣张惯了，做出了不少的欺男霸女之事，只是最后都靠着家里的权势解决了。 这次同样也是见色起意，看上了那个游侠的女伴，想要把人家占为己有，而且也成功了。 只是没想到那个游侠也不是个好惹的，发现女伴被抢了，立马就找上门去，但他一个人如何面对当地的土霸王，如何是对手，最终只能落得个关进大牢的下场。 这样看来，游侠男女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责任并不在他们身上。 若是换成别的时候，估计这对男女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做一对苦命的鸳鸯，被那个纨绔子弟仗着权势肆意欺凌。 但偏偏因为李辰的关系，此刻的洛河，可以说是汇聚了整个南河所有的江湖人。 这些人又都是最好打抱不平的一群人，知道了那个游侠的事情，又又如此的人相助，这样一来，事情就闹的有些不可收拾了。 若是任由这件事情演化下去，这帮人迟早会跟洛河的官府爆发真正的正面冲突，到时候，事情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造成的后果极为严重。 死去的人既然会很多，这就不用说了，更关键的是，南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其他各省的江湖人会怎么看？还会不会相信李辰的昭告？这都是问题。这会毁掉李辰对浙闽的布局，浙闽布局不成，就无法搅乱南方，牵扯文王的力量，最终会传导到李辰自己身上，让他的所有计划毁于一旦，甚至无法顺利登基。 ( 而这一切，竟然只是因为洛河的一个纨绔子弟？ 想到自己的计划很可能会被一个纨绔子弟毁掉，李辰再也无法压制住心中的怒气，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棋盘上，震的黑白棋子四处飞溅。 “混账东西！简直就是天大的混账！” 李辰喘着粗气，怒骂道。 “谁？！谁是这个混账的靠山！本宫要诛他的九族！” 李辰越想越气，真是一颗老鼠屎能坏了整锅粥，有时候事情往往就坏在这些不起眼的地方上。 侍卫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周平安跟徐渭对视一眼，李辰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还是不要说话的好，皆是无奈的摇头。 徐渭无声的说道：“该杀！” 周平安的口型则是：“红颜祸水。” 房中一时静默，只有李辰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胸膛的不断起伏。 徐渭眼珠子转了转，主动说道：“殿下，这件事会发生到如此地步，属下也有责任，是属下没有看好城中的秩序，让这些不长眼的惹了祸端。” 周平安也跟着说道：“殿下，目前还是要防止事情进一步恶化。” 李辰疲惫的抓了抓额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更要冷静，想出平复事态的方法。 周平安看向那个来报告的侍卫，问道：“那些江湖人现在何处？已经开始冲击官府了吗？” 第2467章 以身犯险 侍卫回答到：“回周大人的话，还没有，他们聚集在衙门不远处的地方，而且人数越来越多了。” 周平安闻言点点头，还没开始冲击官府，那么事情就还没有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要是他们已经聚众冲击了官府，那才真的是让太子殿下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要是处罚这些江湖人，那么对于殿下的布局，是大大的不利。 要是当做无事发生，那么官府的威严何在，以后还如何管理地方，那些江湖人发现连冲击官府这种事情都能没有处罚的话，以后的气焰又会嚣张到何等地步，这些都是问题。 听见侍卫的话，李辰也略微松了口气，还有补救的机会就好，同时心中也感到焦急，那些江湖人随着人数越来越多，胆子也会越来越大，要是洛河的官府还迟迟无法给出让他们满意的答复的话，发生流血事件是迟早的事。 这样一来，浙闽那边的事情还没头绪，南河就先要乱了，这就真的搞笑了。 周平安说道：“殿下，事不宜迟了，这次就由我过去处理吧。” “不。”李辰站起身说道：“本宫要亲自前去处理这次的事情。” 身后的徐渭闻言一惊，连道：“殿下不可，那些江湖人现在聚在一起，人数众多，而且他们不是普通的平民，皆有武艺在身，殿下要是过去，难保那些人不会生出什么其他的心思。” 周平安也劝道：“是啊殿下，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些江湖人平时见惯了杀戮，跟普通的百姓不同，殿下不可亲身犯险。” ( 李辰摆摆手，“你们说的本宫都知道，只是这些江湖人都是因为本宫的昭告才会聚集在洛河的，你们两人过去起不到震慑与安抚的作用，想要真正解决这件事，唯有本宫亲自出面才行。” 徐渭犹豫道：“只是殿下身上背负着千斤重担，万一....” “好了！”李辰瞪了徐渭一眼：“本宫又不是没有经历过险境，对辽一战，淮安夜奔，哪次不是险象环生，本宫如今不也安然无恙？本宫福源深厚，天命加身，死不了的。” 说罢，李辰也不管其他，当先走了出去。 徐渭无奈，只能提醒自己加倍小心，不让一切的危险因素靠近殿下了。 周平安跟徐渭跟了上去。 刚出门，李辰就见到了匆匆赶来的陈立成，见他那样子，看来也是知道了洛河发生的事情。 李辰没有啰嗦，“陈立成，你来的正好，立刻调动五百人，你亲自带队，跟本宫到洛河去一趟。” 之所以李辰只要五百人，是担心人数太多会刺激到洛河的江湖人，那样就适得其反了，五百人只是用来给自己提供安全保障的。 陈立成也知道事态紧急，连忙应道：“微臣知道了，殿下且稍等，微臣去去就回。” 陈立成说完，又匆匆调头走了。 他效率很快，李辰只是等了一会，外面就响起整齐的马踏声。 李辰走到给自己准备的好的战马前，翻身上马，“出发洛河！” 第2468章 纨绔子弟 洛河，张府。 张永豪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旁边站着他的心腹下人何三，周围还侍立着几个美貌侍女。 张永豪此时的情况很是不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蚕丝被子下面盖着的身体，也有大块的伤口。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阵阵疼痛，张永豪嘴里面不停的叫骂着。 “那个打伤本少爷的混蛋现在何处？我要扒了他的皮！” 他的狗腿子何三小心的回答道：“少爷不宜动气，那个人得罪了少爷，老爷必然会为你出气的，少爷现在好好养伤便是。” 听了何三的话，张永豪心中好受了点，也对，自己老爹这么疼自己，肯定会为自己出气的。 只是想到自己在洛河横行多年，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心里顿时又是一股怒气上来。 张永豪骂道：“我爹有没有说还要等多久？本少爷现在就想见到那个家伙跪在我面前求饶，然后再杀了他！” 何三闻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少爷啊！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原因，现在外面都快翻天了，你还惦记着报仇的事呢？ 不过这话，何三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不会当面说出来的。 张永豪小气，且睚眦必报的性格，在洛河都是出了名的，自己哪怕是他心腹下人，惹恼了他，也免不了一阵受罪。 只得说道：“少爷且放心，老爷一向疼爱少爷，很快就会把那个打伤少爷的人打过来让您出气的。” ( “废话！” 张永豪闻言一巴掌拍在何三的脸上，“本少爷问你还要多久才能报仇，别给我扯那些废话！” 何三踉跄了下，摸了摸脸庞，哭着一张脸道：“老爷没说，现在外面闹腾的很，老爷忙着处理外面的事情呢，小的也没看见老爷，哪里知道啊？！” “哼！”张永豪瞪了何三一眼，“天天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到了关键处一点用处都没有！” 何三闻言心中腹诽，小心的看了一眼张永豪，心想我平时帮你把你看上的那些女人弄到手的事情，你是一点也没记得自己的苦劳啊！ 张永豪撒了一会气，又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喜悦，色眯眯的问道：“本少爷费了不少功夫弄回来的那个女子呢？” 何三立刻回答道：“会少爷，现在正关在后院呢。” “很好。”张永豪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可要看好了，那个女子可是个极品，要是跑了，本少爷能心痛上好几天。” 何三答道：“少爷放心，她全身都捆的严严实实的，别说她只是个功夫寻常的，哪怕是高手也别想挣脱。” “嗯。”张永豪点点头，脑海中想到那个女子的身影，顿时起了兴致，眼神看向周围的美貌侍女们。 侍女们察觉到张永豪的眼神，皆是心中一颤，脸上浮现出惊慌害怕的神情。 何三见状，要是张永豪色心上脑，不顾身体硬上，死了的话老爷不得怪到自己身上，连忙劝道：“少爷，您现在还是养伤为重的好。” 第2469章 闹的再大又如何 “知道了。”张永豪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这副情况，做那事与找死无异，他还有大好的人生，可不想就这么没了。 张永豪烦躁的对那些侍女挥了挥手：“都出去都出去，待在这里本少爷看的心烦。” 侍女们顿时如蒙大赦，要是有的选择的话，她们也不想跟这个荒银暴戾的少爷待在一起，一个个脚底抹油般跑了出去。 张永豪看着侍女们飞一般跑了，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着等身体恢复了，定要让这些侍女们知道他的厉害。 他骂道：“都怪那个打伤本少爷的混账，过几日看本少爷怎么料理他！” 何三看着张永豪，哪怕自己作为他的心腹手下，此刻也觉得张永豪实在是过于嚣张霸道了。 要不是你看上人家的女伴，非要强抢过来，强抢不得，又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人家犯得着找上门来寻你报复啊。 此刻竟然把自己的受伤怪在人家身上，就算何三自认为自己够卑鄙了，也被张永豪的无耻惊呆了。 想着，何三内心暗自摇了摇头。 “何三。” 张永豪喊了一声。 “哎，小的在。”何三连忙答道。 张永豪砸了砸嘴，吩咐道：“本少爷口中淡出鸟来了，醉仙楼的烧鸡有些时日没有试过了，还有他们的珍酿，你去买些过来。” “这...”何三面露难色，缩了缩头道：“这个...，少爷，现在恐怕不行啊！” ( “为何！”张永豪骂道：“本少爷想吃点东西都不行了吗？！” 何三连忙说道：“少爷想吃任何东西，自然都是可以的，只是现在确实不合适啊。” 望着张永豪疑惑的目光，何三忧心忡忡的说道：“少爷，你还不知道，现在外面可是聚集了为数众多的江湖人士啊，他们把整个洛河市大量的酒肆都占满了，醉仙楼也在其中，他们现在都闹着要为那个打伤少爷的人报仇呢，正寻着少爷你啊。小的现在要是过去，必然要成为他们的出气筒啊，可能就无法活着回来见少爷你了。” 何三说着，假惺惺的抹了抹眼角，想挤出几滴泪来，奈何演技差些，挤不出来，只能将就了。 不过自己这副作态虽然是演的，但他说的却都是千真万确，现在城内那些江湖人恨不得生吃了张永豪，他作为张永豪的心腹，这时候出去，不是找死吗？ 不像张永豪没心没肺，只知道吃喝嫖赌的，何三还是有点脑子，知道外面现在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连老爷现在都因为这个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整日愁眉苦脸的。 张永豪闻言，却是丝毫不担心，不屑的说道，“那些人闹的再大又如何，难不成还敢造反不成，要是他们敢，看朝廷不派兵剿了他们！” 对于外面那些江湖人，张永豪打心底里是看不起的，虽然他自己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废物，但谁让他有个好爹呢，像他这个出身官宦的人，天然就看不起那些比他出身低的人。 第2470章 心很大 何三看着张永豪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鄙夷，要不是有些时候能吃到些张永豪剩下的残羹冷炙，他才懒得伺候呢。 何三说道：“少爷自是不必担心，不过这阵子还是小心些吧，至少等老爷允许少爷出去的时候在出去也是不迟的。” 张永豪面带不快，却无可奈何，他爹的话还是要听的，他能横行霸道，为所欲为，靠的都是他爹。 想到他爹在洛河的权势，张永豪得意的一笑，那些江湖人以为人多点就能把他怎么样，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么多年在洛河欺行霸市习惯了，张永豪已经形成一种观念，那就是在洛河没有他爹解决不了的事情，哪怕他惹出再大的事情，他爹也会帮他处理掉后续的麻烦，大不了被他爹轻轻的训一下，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以往都是这么过来的，张永豪相信，这次也会是一样。 没办法，谁让他是他爹唯一的儿子呢。 何三突然想起什么，有些担忧的说道：“少爷，小的突然想起来，洛河现在之所以会冒出来这么多的江湖人，好像是因为太子殿下的昭告，现在出了这种事，会不会有些麻烦？” 何三说着，脸上担忧越来越浓，毕竟这是涉及到太子殿下的事情，太子殿下是现在大秦的实际掌控者，除了缺少一个登基的过程，权力已经与皇帝无异。 牵扯到这样在他眼中已经是站在天上的人物，哪怕再小的事情，也不能掉以轻心。 ( 何三说道：“少爷，小的觉得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 张永豪切了一声，勾起嘴角，不以为然的说道：“太子殿下何等人物，那是我大秦的天！这些泥腿子一般的人物，岂会入太子殿下的眼中？” 何三疑惑道：“可是太子殿下发出的昭告确实无疑啊？据说是让这些人去东南沿海剿除入侵的东瀛人的。” “那又如何？”张永豪撇撇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说道：“东南沿海有东瀛人入侵又如何了，当地不是有官府吗？他们难道不会去清剿，还要这些泥腿子去条添乱。” “这...”何三抓了抓头，“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了，太子殿下神仙一般人物，他的想法岂会是我这等人能猜到的。” 张永豪淡淡说道：“要本少爷来说，这就是闲的，太子殿下不是南巡吗？总要弄点动静出来吧，说不定是这个想法，太子殿下也是人，不得彰显一下存在感？” “或许吧。”何三虽然觉得太子殿下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但也犯不着跟张永豪犟嘴，反而顺势拍了个马屁，“还是少爷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缘由。” 张永豪很是受用，得意的笑道：“跟少爷学着点吧你！” 说罢，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一边躺着，张永豪心中也觉得有些不满，对于太子招了那么多江湖人到洛河的不满。 要不是因为太子的昭告，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打扰了自己生活。 第2471章 来一次狠的 张永豪心里生出些许不满，不过也只能闷在心里，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哪怕再是纨绔子弟，对于这种事情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一旦这话传出去了，就是他的死期，连他老爹都保不住他，甚至要被牵连。 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以后的美好生活，张永豪很明智的不去想这个，转而想起那个被他弄来的女游侠。 对方身上那种英姿飒爽的气质，让他甚是着迷，那些富贵人家的女儿，他见得多了，反而是这种带着一些野性的，让他更有征服欲。 想起这个，张永豪心情大好，对何三吩咐道：“去让下人准备些好酒好菜过来，本少爷饿了。” “是，少爷。”何三应了一声，连忙出去准备了。 ..... 城内，距离官府衙门几百米的一处街道。 这条街道平常的时候，两边都挤满了贩卖各种东西的小贩，是洛河一等一的热闹所在。 然而此时，虽然也是热闹非凡，但那些小贩此时都不见人影，往来的百姓也一个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穿着各色各样服装，身上携带各式武器的江湖人士。 各色各样的江湖人齐聚这里，把原本还算空旷的街道围的水泄不通。 冲天的喧嚣声响彻这片地方。 人群的中央处，这次暴动的几个主要人物围坐在一起，脸上表情不一。 金月派掌门江鹤林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环视其他人一眼，脸色有些凝重，略带担忧的说道：“现在人越来越多了，如何是好啊？” ( 南河快刀林新无所谓的说道：“什么如何是好？自然是干他娘的了！以往都是我们被官府欺压，现在是我们占据优势，不得出出以前受过的恶气？！” 江鹤林面上依然凝重，说道：“我只是担心这次闹的太过火了，冲撞官府这可不是小事啊！说起来几乎等同谋反了！” 江鹤林心中此时隐隐有些后悔掺和进这个事情了。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几个人互相商量着，要为那个被抢了女伴的林奇找回公道而已，谁知道随着事情发酵，竟然演变成了要冲击官府。 而他这个最开始掺和进来的人，也成了这次事件的几个主使者之一。 这可不是他江鹤林想要的啊！ 但现在群情激奋，众人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了，再想要熄灭，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林新一边擦着自己的宝刀，一边说道：“那又如何？此次的事情责任不在我们身上，要不是那个张永豪见色起意，想要抢夺林奇小兄弟的女伴，事情又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 “没错。”有人附和道：“我们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只要他们放出林奇兄弟跟他的女伴，再把那个二世祖交出来，让他受到该有的教训，我们也就散了，安安心心的去浙闽剿除东瀛人。” “现在是他们连这点要求要不答应我们，那就怪不得我们要给他们来一次狠的了。” 林新的想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附和。 第2472章 让步 林新淡淡道：“我看就是那些穿官府的作威作福太久了，这次是我们人多，他们拿我们没办法，要是换做平时，你们猜会怎么处理？” “说不得此时我们已经在地牢里了，每日受着折磨，然后死于非命。” “而且，这并不是因为我们犯了什么事，仅仅只是因为我们想要打抱不平，讨回一个公道。” “在场那个兄弟没有见过仗着家里权势为非作歹，欺压良人的纨绔子弟，甚至本身都被他们欺压过，想要打抱不平，想要奋起反击，最后不都是畏于他们背后的权势，不了了之。” “如今我们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但是这次不同，我们团结起来了，现在是官府拿我们没办法，而且林奇兄弟与他的女伴还被困在那里，我们岂能轻易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林新站起身，插刀入鞘，俯视众人一眼，语气激昂的说道：“这次，要是官府不能给老子一个满意的答复，老子就要把那些戴官帽和仗着他们权势作恶的后代一举诛杀！让他们知道，我等平民也是有血性的！” 林新的话引起了绝大多数人的共鸣，现场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声浪，声震整个洛河。 江鹤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些道理他何尝不知，只是这么做，痛快是痛快了，后果难以承受啊！ 想要继续做良民是不可能了，朝廷必然会把他们列为悬赏犯，从此就只能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 不是被逼到绝境，谁希望过上那样的生活呢？ ( 而且，他们这次之所以会聚集在一起，也是因为太子殿下的昭告，江鹤林说道：“你们难道忘了，我们这次之所以能够汇聚在一起，是因为什么原因？” 不等众人开口，江鹤林继续说道：“是因为太子殿下的昭告，太子殿下是让我们去浙闽剿除外敌的，是给了我们这些人一个登堂入室的机会，要是按照你们想的那么做了，太子殿下那边...” 说着，江鹤林又是一阵的叹气。 众人听了江鹤林的话，陷入了沉默，场中一时变的落针可闻。 是啊！他们这次过来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号召，去东瀛讨敌的，现在敌人没见到，却在这里闹起来了，算是怎么回事？ 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太子殿下给他们的机会？ 江鹤林的话，也有道理，众人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进吧，辜负了太子殿下给他们的机会。 若是退的话，林奇兄弟怎么办？就这样看着他去死吗？再一次让那些纨绔子弟得逞？他们心中不甘啊！ 原本好好的一件事，就因为那个张永豪变了味，众人心中对他恨的咬牙切齿。 这时，林奇的结拜兄弟站出来说道：“那就放过那个张永豪，但是，林奇兄弟跟他的女伴他们一定要交出来，这是底线！” 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虽然心中恨不得把那个关了它兄弟的张永豪碎尸万段，但为了大局考虑，他选择让步了。 江鹤林看向林新，问道：“林兄，你觉得如何？” 第2473章 太子殿下站在哪边? 林新看了众人一眼，经过江鹤林的一番话，虽然依然是义愤填膺的表情，但眼中已经多了一丝纠结。 摇了摇头，林新颇为郁闷对着江鹤林说道：“别把我当成十恶不赦的恶人，我的初衷只是想要为林奇兄弟讨回公道而已，并不是想要众兄弟去送死。” “我何尝不知这么做了，会辜负太子殿下好不容易给我们的机会，只是心中不忿罢了。” “便按照你们说的，只要官府还回林奇兄弟两人，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林新给出了他的答复，跟林奇的结拜兄弟一样，只要官府把人还回来就可以了。 江鹤林面带欣喜的点点头，林新现在几乎是这群人的领袖，只要他同意了，那么其他人那里的问题就不大了。 “不过。”林新随后带着戏谑的笑容说道：“我们这边是让步了，但是官府那边可就不一定了。” 林新这话一说，众人皆是一呆。 是啊，他们只是想着已方把要求放低，但是官府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态度，还真不好说。 要是官府真的把林奇放出来了，就说明官府是对他们让步了，以官府向来俯视江湖人的态度，他们真的会这么做吗？ “这个我看不用担心。”江鹤林开口了，“哪怕官府不肯让步又如何？我们尽可以把事情捅到太子殿下那里去，让太子殿下来决定谁对谁错。” 有人提出疑问，“江掌门，你别忘了，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他可是大秦的太子，现在这些官府都是他的下属，说起来，太子殿下跟他们才是一伙的，我们反而是外人。” ( “是啊，，江门主，你怎么知道太子殿下会站在我们这边？” 闻言，江鹤林脸上也闪过一丝迟疑，站在他的角度来看，这次的事情毫无疑问错的乃是官府那边。 是洛河官员的后代仗着自己的权势强抢民女，他们只是被动反击的一方，怎么看，责任都不在他们这一边吧。 但这只是江鹤林他自己的想法，难道太子殿下也会如他一样？ 江鹤林不敢肯定了。 他有些迟疑的说道：“我听闻太子殿下素来圣明，自从监国以来，杀的都是些贪官污吏，对百姓反而多有照顾，退出了许多利于民生的政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黑白不分吧。” “就像这次，他发布的昭告，整个大秦立国几百年了，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这说明什么？太子殿下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他跟大秦过往的所有君主都不一样，他是一个真正会为普通百姓乃是我们这样的人考虑的仁慈之人。” “他若是知道了此次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想是不会黑白不分的。” 江鹤林从最开始的不确定，说到后面已经是肯定的语气。 林新看着江鹤林，默然不语，他也不能否认，江鹤林说的不无道理，当今太子殿下，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开明的人。 但是，这些说到底，也只是他们往好的方面想罢了。 太子，真的会站在他们这边吗？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第2474章 孰轻孰重 这时，一个脸上有着几道刀疤的光头站出来说道：“说到底，这也只是你们的猜测吧？谁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想的呢？说不定他知道我们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之后，正带兵过来镇压我们呢？” 江鹤林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宝光和尚邓通，一个曾经因为得罪了官府，被关进了大牢里折磨了好几年，却顽强活下来，最终找到机会逃出来的狠人。 这个人，因为受过的官府的折磨，对官方的不信任已经是深入骨髓，他这次能过来，也是令江鹤林极为惊讶的。 所以邓通能说出这个话，他一点也不奇怪。 而且，邓通的实力，在全场所有人中，可以说是排在第一的，就连他跟林新也要略逊一筹。 在南河两大派已经出发前往浙闽的当下，他就是这些人中当之无愧的精神领袖。 只是，他不是没有掺和这次的事情吗？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跑出来了，江鹤林疑惑的看着他。 邓通看向江鹤林，淡淡道：“本来我想着，哪怕没有我，你们这些人，也足以大闹一场了，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把希望寄托在太子殿下的仁慈，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邓通环视众人一眼，语气严肃的说道：“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若是太子殿下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是个仁慈的储君，他若是打定主意要平息这场风波，维持大秦官方的威信，你们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邓通冷笑道：“这可不是没可能的事情，说到底，太子殿下之所以发布昭告，号令我们去清除外敌，是想要借用我们这些人的力量，但是，太子殿下的身份，注定了他必须站在大秦官方的立场来考虑问题，太子殿下跟大秦的这些官员，他们才是穿一条裤子的人。” ( “孰轻孰重，还要我仔细说明吗？” 邓通的声音被他用看一种特殊的武技，扩散的很大，在场上千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他的声音。 又是一阵的沉默。 所有人心中开始泛起了嘀咕，万一真的是邓通说的那样，太子殿下是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甚至说不定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带着南河的军队过来平乱了。 那他们怎么办？ 场中的形势经过邓通的一番话，再次发生了反转。 原本寄希望于太子圣明，明辨是非的想法，再一次被打破，他们发现，想要获得公平，还是需要靠自己的争取。 “他娘的！”有人骂道：“本来满怀希望的过来，希望能够在清剿东瀛鬼子的时候，多砍几个人头，立点功劳，到时候获得个一官半职的，咱也好抬起头来做人，来个光宗耀祖啥的。” “现在，这叫什么破事！” 说着，那人把刀一拔，“大不了老子不去浙闽了，与其大老远的跑到东瀛去跟那些侏儒拼死拼活，还不如现在就把那些老子看不顺眼的欺压良善的渣滓给砍了。” “反正在老子看来，这些人跟那些东瀛鬼子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第2475章 大势已去 江鹤林看着激动拔刀的那人，连忙说道：“别冲动，现在不是还不能确定嘛？！” “哼！”拔刀的秦宗颇为激奋的说道：“与其去赌别人的仁慈，我更相信我手中的刀！” 江鹤林一阵无奈，之前他好不容易把紧张的局面缓和了一点，现在又朝着最初的方向去了。 “不错，我支持秦兄的意见，与其等着太子过来，不如我们现在就杀上官府，把林奇兄弟救出来，在杀尽那些狗官，如此，才是我江湖中人行事的痛快作风！” “我也是，老子是来杀东瀛人的，现在却被大秦人给背后捅了一刀，这算怎么回事，就算还要去浙闽，也要先把那个纨绔子弟杀了再说！” “没错，杀进官府！” “杀进官府，救出林奇兄弟！” “救兄弟，杀恶少！” “救兄弟，杀恶少！” 到最后，全场都响彻着‘救兄弟，杀恶少’的震天口号，就连周边的百姓都开始兴奋起来，跟着这些人喊起了口号，这些百姓，也是平日里受到以张永豪为代表的恶少欺压的。 只不过，他们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哪怕妻子女儿被抢走了，也只能心中滴泪，却不敢有丝毫反抗，生怕惹恼了那些恶少，落得个灭门之灾，这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但是现在，已经有人冲锋在前了，这种情况下，这些百姓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终于开始爆发出来。 江鹤林看着这个洛河无一处不响起这个口号，长长的叹了一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某个人几句话就能压下去的了，因为人们心中的怨气仇恨已经被彻底激发出来了，再想要压下去，难如登天。 ( 大势已去。 这种情况下，江鹤林已经无可奈何，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太子殿下亲至。 只有如今的大秦正统继承人，手握监国之权的太子，他亲自出现，才能止住这场即将发生的暴乱。 如若不然，今天的洛河，必将是血流成河。 流出的血，不仅仅是那些恶少和包庇他们的后台，也少不了这些江湖兄弟和城中百姓的。 星想要避免这个结局，唯一的办法，就是太子殿下过来秉公处理这次的事情。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林新转头看向江鹤林，轻笑道：“这就是民心所向啊！” “唉！”江鹤林今天不知道叹气多少次了，“话虽如此，但不知要死去多少无辜的性命。” 林新见惯了杀戮，平静道：“想要公平，岂能不付出一些代价？在我看来，能有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是极好了。” 江鹤林摇摇头：“未必，其实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林新笑了一声，他知道江鹤林在想什么，说道：“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江鹤林看了林新一眼，“我只是不想看到血流成河。” “没有人希望那样。”林新说道：“只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江鹤林转头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心中还是有些期盼的。 第2476章 你说怎么办! 终于，整个洛河所有的江湖人都到了，整个街道密密麻麻的，如同蚂蚁窝一般。 除了江湖人，人群中还夹杂了不少的洛河百姓，这些人都是受过欺压的，很多都有被抢走妻女、被谋财害命的经历，这部分人也是百姓中最容易被挑动的，全都自发的带着武器加入到了队伍中。 宝光和尚邓通走到江鹤林、林新身边，开口道：“江兄，林兄。” 江鹤林看向邓通，苦笑一声，要不是邓通突然出现，发表了一番讲话，事情未必会演变到现在这样。 不过，事到如今，多说其他也无益了。 归根到底，他江鹤林也是个江湖人，只是理念温和一些罢了，但立场上，他跟邓通、林新是一致的。 邓通凶恶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说道：“江兄不必懊恼，我们当初之所以走上江湖这条路，不就是向往话本中行侠仗义的侠客么，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江鹤林吐槽，我可不是向往行侠仗义，我是因为没考上秀才的功名，想要混口饭吃，才去加入门派的。 这话自然不会说出口，江鹤林只是拱了拱手。 这时，一个人跑过来对邓通说道：“邓大师，所有人都已到齐了，我们现在是？” 邓通闻言大笑道：“那还用说？我们现在就冲进官府，抓出那些狗官，还有躲在他们背后的恶少，问个公道！” 说罢，邓通带头走在最前面，两边是一脸无奈的江鹤林和略带兴奋的林新。 身后，是乌泱泱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庞大人群。 ( ..... 另一边，洛河知府衙门。 里面聚齐了整个洛河几乎所有高级官僚，还有部分的城中富商。 这些人，就是把控着整个洛河运转的权力顶端。 可以说，这些人就是洛河的天。 洛河知府张长风一脸焦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几乎毫不停歇，看的其他人眼都快花了。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张长风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此刻他觉得自己简直倒霉到了极点，自己不过才刚刚升到知府的知府，来到这洛河不过二月时间，竟然就让他遇到了这种几乎等同于聚众造反的事情。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升呢！ 至少自己原来的位置，虽然比不上知府，但也差的不多，最关键的是在那里待了许多年，一直安安稳稳，不用担心会发生民变这种事。 想到这，张长风恨恨的看了一眼他的本家，洛河同知张继祖，就是他的儿子，色鬼投胎，见到女人就跟发了情的公狗一般，导致惹下如此弥天大祸。 当初刚来洛河时，他根基尚浅，而张继祖则在洛河经营将近二十多年，城中大半官员与他交情深厚，是典型的坐地虎，论起势力，甚至还要强过他这个新到的知府。 因此，他对张继祖也是极为客气，却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把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经过此次，他必然要被朝廷问责，乌纱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张长风现在也懒得给张继祖面子了，冷冷的说道：“张同知，你儿子惹下的好事，现在怎么办，你说！” 第2477章 是年少气盛 张继祖面容白净，哪怕已经将近五十岁了，也依然称得上是有着儒雅之风。 此时听见张长风对他的指责，不慌不忙的说道：“知府大人此言差矣。” 张长风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就是你的儿子惹下的祸事，现在你还想赖了？ 没好气的说道：“本官哪里说错了，此事难道不是因为张同知的儿子引发的？如若不是，本官倒想听听张同知的想法。” 张继祖微微一笑说道：“这次的事情，我儿固然有错，但说到底，也只是年少气盛，不小心犯下的一时之错罢了。” 听到张继祖这厚颜无耻的话，连张长风这种自诩官场老油条的人都惊了，你管见色起意，一言不合就要强抢人家女伴叫做年少气盛？ 张长风眼睛一瞪，就要驳斥张继祖的话，但张继祖已经毫不停歇的继续开口了，“说到底，这次的事情之所以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因为那些江湖人已经成势了，洛河短短几天内汇聚了将近上万的各种跑江湖的人，这些人若是分散开还好，一旦聚集起来，胆气便跟着壮了起来，在有有威信的人一领头，便是无法无天了，也就是说，这些人现在已经不把官府放在眼中了。” 张继祖一番话说下来，在场的除了张长风，皆是赞同的点头，只是，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若不是张继祖的儿子张永豪惹出了麻烦，事情根本不会到现在这么麻烦。 ( 张长风可不会给张继祖面子，直言不讳的说道：“张同知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若不是你的儿子，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这些江湖人本来就不会在我洛河久待，他们都是奉了太子殿下的诏令，要前往浙闽清除外敌的，若不是发生了这件事，说不定此时他们已经离开洛河了，又岂会搞到现在这个地步？” 张继祖冷笑一声，懒得理会张长风了，他对张长风本来就不满，平时工作中给张长风使了不少绊子。 在他看来，若不是张长风突然来到洛河，这个知府的位置原本非他莫属的，他事先也经过了多番运营，原本还极有希望坐上知府之位的，谁知道半路突然杀出来一个张长风，生生的把他的位子抢走了。 两个人，向来就是不对付的。 而且目前的形势是，在两人的明争暗斗中，他还是占据上风的那个，几十年的经营，不是开玩笑的，整个洛河，绝大多数官员都是站在他这边的，张长风知府又如何，不过初来乍到，势单力孤，如何能与他对抗。 张长风还要继续指责，却又被打断了，一个跟张继祖关系深厚的官员站出来说道：“知府大人，下官也认为张同知所言有理，这次的事情还是我们太过大意了，就应该在知道这些江湖人要来的时候，就发出公告，阻止这些进来，让他们去走的别的路线，而不是来祸害我洛水。” 第2478章 一手遮天 “不错。”另一个得到张继祖示意的也开口道：“这次的事情给了我们一个教训，就是决不能让这些人聚在一起，否则的话，他们一旦形成合力，就会像现在这样，对官府造成重大的威胁。” 在场十几人，几乎都是跟张继祖站在同一条船上的，此时，全都为他说话。 张长风顿时感到一阵无力，想当初，他刚来洛河的时候，也发现了这里种种不好的行为，像是城中百姓遭到官宦子弟欺压的概率，就远超他待过的其他城池。 其中的原因，张长风也思考过，就是因为洛河当地的官员几乎已经形成了一个极其牢固的利益关系网，以往的知府想要做出一些成绩，只能对他们的行为视而不见，只求自己报上朝廷的功绩好看就行，然后静待升职。 而以张继祖为首的洛河官员，对于这种来到洛河镀金的官员，也非常配合，如此皆大欢喜，你得到想要的功绩，到别的地方升官发财去了。 我则继续在洛河里舒舒服服的当我的土霸王。 对于那些不配合他们的官员，张继祖等人采取的则是另一个策略，就是不断的使绊子，让你连正常的工作都难以开展，更别说想做出什么亮眼的功绩了。 这种情况下，不想跟张继祖等人同流合污的人，都会在待上一段时间之后，黯然的离开洛河。 张长风心中，其实也有过这种念头。 与其在这里跟张继祖等人死耗着，不如另寻一个能够顺利开局的地方，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 这种情况下，以张继祖为首的人，在这洛河可以说是真正的做到了一手遮天，连带着，与他们有裙带关系的人，在洛河，也是肆无忌惮的。 这样一想，张长风顿时觉得张继祖的那个好色儿子，能够做出那么多荒唐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也许在其他人看来是会触犯到大秦律法的事情，在张永豪的眼中，不过是稀松平常。 张长风看着面带微笑的张继祖，不由得说道：“如此照你们看来，张永豪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知府大人，倒也不能这么说。”又是一个官员站出来，对张长风略微行了行礼，说道：“张同知的儿子自然是有些错误的，但是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年轻人血气方刚，见到漂亮女子，生出爱慕之心也是正常的，只是张公子或许年少，手段粗糙了些，这都不是多大的问题，以后告诫他一番就是了，下官相信张公子定会改过的。” 张长风已经无力吐槽，强抢民女被你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哪怕是以他的脸皮都有些受不住了。 而且，据张长风所知，张永豪所做的事情，比这次过分十倍百倍的都有，因为看上了一个女人，直接把人家弄的家破人亡，更是常有的事情。 那个官员说着，话锋一转，语气变的严肃，说道：“但是，现在这些江湖人想要冲撞官府，性质可就要严重的多了。” 第2479章 我怎么不知道 张长风看着以张继祖为首的洛河官员，这些人已经形成了牢固的利益结合，此时说的话，几乎都是在包庇张永豪，故意忽略了要不是张永豪的话，根本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而是把责任推到了那些江湖人身上。 身为朝廷的官员，张长风虽然也对外面那些想要挑战官府权威的江湖人很是不满，但心中却知道责任其实并不在他们身上，他们只是被动反击而已。 而张继祖为首的这些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正常的是非观，他们习惯了在洛水一切都要按照他们制定的规则来运转，一旦有超出了他们控制的事情，不是去分辨是非对错，而是想要掐掉一切不稳定的因素。 这次之所以会发生超出他们控制的事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太子殿下的那份昭告。 张长风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官，但基本的是非观还是有的，也因此，他跟张继祖这些人格格不入。 现在，他只想着安然度过这次危机，之后再运营一下，离开洛水这个难啃的骨头，找个轻松点的地方继续他的升官之路。 就在张长风心中为自己的前途做着打算时，突然，一阵阵整齐的令人胆颤的呼喝声突然在整个洛水响起，他们此时所在的知府衙门，位于整个洛水的中央，自然也听到了那震天的声音。 “救兄弟，杀恶少？”张长风默默念叨了两句，心中暗自吐槽，这谁想的口号，一点威势都没有。 张继祖等人此时也是一阵惊疑。 ( 能当官的都不蠢，都知道这句口号的意思，里面的恶少指的，毫无疑问就是张永豪了。 “这些刁民！”张继祖眉毛拧在一起，狠狠的骂了一声。 有人略带担忧的问道：“同知大人，我听着这声音，好像人数不少啊！” 另一人同样面带忧虑，回道：“听起来至少有数千人的规模了，否则不可能如此雄浑。” “数千人？！” 所有人听了这个数字，都是一惊，心中忍不住的惊慌恐惧。 “不必担心。”张继祖挥了挥手，说道：“说不定这些人只是虚张声势，想要逼迫我们让步罢了，本官岂会中了他们如此简单的计策？” 张长风看不下去了，他觉得张继祖真是在洛水无法无天太久了，已经失去了警惕性，觉得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了。 但他不同，他知道外面的那些江湖人很可能是要来真的，这数千人是真的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的。 张长风心中焦急，连基本的礼数都懒得装了，直呼其名道：“张继祖，我看不像，外面那些人很可能要来真的。” “那也不必担心。”张继祖倒也是个人物，此时还冷静的很，说道：“本官早就把洛水所有的武装力量全都调到了知府衙门周围，他们若是敢来，就做好死人的准备吧，官府的权威可不是他们想挑战就能挑战的。” 张长风瞬间一愣，看着张继祖目瞪口呆，“你调动了全城所有的武力？我这个知府怎么不知道？！” 第2480章 剑拔弩张 “事情一时紧迫，所以还未来得及跟知府大人说明。”张继祖敷衍道。 得，自己这是被彻底架空了，张长风自嘲的一笑。 “不仅如此。”张继祖继续说道：“除了官府的，还有我们各家的家丁，护院等人，我也全都让他们来到了这里，我们十几家加起来，这些人也是有上千的，两方加起来，人数也有数千人了，不必他们少，那些泥腿子自以为人多就能胁迫我等，简直是痴心妄想！” 张继祖能够暗中掌控洛水这么多年，心思谋划都是一等一的，在知道自己儿子可能闯下大祸后，就做好万全的准备。 只是事情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他以为以自己手中的力量，是足以碾压那些江湖中人的，没想到那些江湖人此时倒是异常团结，几乎整个洛水的所有江湖人都加入了此次事件。 他断定，里面一定有一个很有威信的人领头，否则不可能让数千人都行动一致。 江湖人之所以是江湖人，就是因为他们是松散的，不成组织的，跟官军这种整齐划一所带来的群体威慑力还是有差距。 现在看来，自己虽然做足了准备，但是胜负却还不好说。 这时，一个知府衙门的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脸上带着震惊之后的惶恐表情。 一进来，他就连忙跪在地上说道：“好多人...外面现在有好多人朝着知府衙门来了！” 张长风心中一惊，已经来了吗？ ( 他问道：“你确定，他们是朝着我们这里来了？” “千真万确啊，知府大人！”下人惊慌失措的喊道：“他们正是朝着知府衙门来了，而且好多人，把街道都挤满了，他们还全部带着武器，怎么办啊！知府大人！” “你先下去！”张长风烦躁的摆了摆手，把下人赶走了。 张继祖此时也陷入沉默，他之前还有着一丝侥幸心理，觉得那些江湖人有可能是虚张声势，未必敢真的跟官府对着干。 毕竟，这么做了，就相当于是跟整个大秦为敌了。 大秦目前虽然内部很乱，但要收拾一些冒犯朝廷权威的江湖人还是费不了多少力气的。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人的血性，也低估了自己这么多年纵容儿子，包庇下属所造成的后果。 他们每做下一件恶事，百姓心中的怨恨就更深一分，现在只不过是爆发出来了。 此时事到临头，饶是张继祖，心中也免不了一阵慌乱。 但很快，他眼中就闪过一丝狠戾，让他交出儿子是绝对不可能的，那是他的独苗，以后还要考张永豪给他家传宗接代，哪怕整个洛水的人都死绝了，他儿子也不能死。 为今之计，大不了硬拼就是了，洛河的力量，未必就比那些乌合之众要差了。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来人。”张继祖喊了一声。 等人过来后，他面色冷厉的说道：“传令下去，全力挡住那些乌合之众，绝不能让他们闯进来，谁能杀死一个，本官赏他一锭金子！” 第2481章 你早就想好了 就在张继祖这边做好准备时，城外早已经沸腾起来了。 洛水平静了太多年了，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像今天这么大的事情了。 若是从高空俯瞰，就能发现庞大的人潮像是一条巨龙一般朝着知府衙门缓慢爬去。 而知府衙门面前，也是布满了重兵，一排排整齐列阵的士兵和家丁护院如同刀林剑阵般立着，想要冲进知府衙门，就必须要先要过了这层层阻隔。 城外更是如同煮沸了的水一般，气氛已经被推高到了极点。 城中的百姓们看着人潮朝着衙门涌去，面上表情不一，有的担忧，怕会殃及自己，有的则是面露兴奋，想要加入进去。 人潮的最前列，江鹤林走在邓通身边，脸上愁眉苦脸的。 他目光看向前方，已经隐约可以看见知府衙门面前排列着的士兵了。 江鹤林看向邓通，问道：“江大师，事情真要闹到如此地步吗？” 若是可以的话，江鹤林依然希望事情能够以和平的手段解决。 邓通淡淡道：“你没看到吗？现在不是我一个人有这个想法，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江鹤林下巴朝前面点了点，说道：“你没看到吗？我们现在虽然人多，但官府也做足了准备，想要闯进去，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死上多少兄弟呢？” 邓通目光微眯，看着知府衙门前面的士兵，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带着后面这些人往前冲？！”江鹤林怒道：“你自然是武功高强，可以保自己万无一失，后面的这些兄弟呢？你知道他们要死上多少人？！” ( 这时，邓通还没开口，旁边的林新已经说道：“江兄，你且莫急，我相信邓大师不是这种让兄弟们去送死的人，是吧，邓大师？” 说着，看向邓通。 邓通淡淡笑道：“还是林兄知我心意，不错，我邓通虽然痛恨官府，但是绝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去开玩笑。” “那你的意思是？”江鹤林疑惑道。 “很简单。”邓通平静说道：“江兄是不是忘了，我们能够行走江湖，靠的是什么？” 江鹤林微微皱眉，说道：“自然是靠这一身本事了。” “不错。”邓通笑道：“所以，我的打算便是如此，我们用不着与那些士兵硬拼，他们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与我们并无仇怨，两方厮杀只会让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僚得利。” “我要做的，便是靠着自己这一身功夫，等会找到机会，直接独身杀进知府衙门，抓了里面的首恶，那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江兄，你说我的这个办法可行否？” 邓通笑着看向江鹤林。 江鹤林听完等邓通的话，微微一愣。 他细细思索邓通的计划，发现还真的具有可行性。 换做别人或许不行，但是邓通就不一定了，因为他是在场所有人中武功最高的，由他来做这件事，成功率将会大大提升。 江鹤林看向邓通，苦笑道：“原来你早就想好怎么做了。” 第2482章 对峙 “谈不上早就想好。”邓通摇头道：“只是既然是我鼓动兄弟们做这件事，自然要考虑的周到一些。” 邓通看向前方的知府衙门，眼中泛着森冷光泽，“所以，这次该轮到我们来审判那些狗官了！” 江鹤林不说话了，邓通既然连具体怎么行动都想好了，此时再去劝他的话，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了。 江鹤林心中想的是，哪怕他们这次真的在跟官府的冲突中胜利了又如何？难道他们还能占住洛水，直接代替官府的职能？ 而洛水经过这一次的璀璨，又要多久才能恢复元气？ 作为南河行省的本地人，江鹤林其实不愿看到洛水发生这种事情，他一直觉得，把事情上报给太子殿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转头看了看身后皆是满良亢奋的众人，江鹤林默然摇了摇头。 这次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这里，活下来的下场也不会好，全部都要沦为通缉犯，就他们这几千人，朝廷要是真的重视这次事件了，绝大部分人都要被关进牢里。 锦衣卫的情报搜查能力，不是开玩笑的。 江鹤林思索间，已经到了知府衙门面前了。 走在最前面的邓通跟林新也停下脚步，目光看向面前的洛河军队。 在他们对面，是装备精良的士兵。 张继祖这些人虽然对百姓经常欺压，但是对于洛河的军队这种暴力机关，却是非常的上心，平时的伙食都是顿顿有肉，饷银也是足额发放，装备损坏了同样及时更换。 ( 平时的训练等等张继祖也经常过问。 只因他自己知道自己等人在洛河是不得民心的，时时都防着会激起民变之类的，因此，对于军队这种暴力机关，张继祖就十分上心，这也算是他能在洛河一手遮天的底气。 同样的，在洛河，能够当上士兵，也是城中年轻人十分渴望的事情，能够在军队当差，就是想要找个婆娘都容易很多。 比起其他地方看不起当兵的，在洛河，算是反过来了。 因此，在邓通他们面前的这只军队，虽然称不上是百战精锐，但也绝对是大秦军队中算得上不错的。 邓通冷笑：“难怪这些狗官能够有恃无恐的欺压百姓，却不怕逼反，原来是有这么一支精锐。” 林新也不屑道：“这些狗官心中清楚的很，这支军队就是用来镇压百姓的，我还奇怪，他们在城中如此过分，居然一点事都没有，看来以前出头的，都被镇压了。” 邓通点头：“正是如此。” 两方人马就这么在知府衙门面前对峙，紧张的氛围开始弥漫。 忽然，洛河军队的中间分出一条小道来，张长风从其中走出。 并没有摆什么架子，张长风很客气的对着邓通等人拱了拱手：“本官张长风，忝为洛河知府。” “你就是洛河知府？”邓通跟江鹤林、林新三人闻言，都仔细打量了下他。 “正是。”张长风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早已在骂娘。 第2483章 我儿子绝不能有事! 张继祖那个混账不肯出来，他作为洛河知府只能出来跟这些莽汉打打交道，看事情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邓通淡淡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张长风知府的身份就如何，直接说道：“你既是知府，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只要你们现在把林奇兄弟跟他的女伴交出来，还有把那个纨绔，叫什么张永豪的交给我们处置，那一切就还有商量的余地，否则的话....” 邓通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个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否则的话，开战就是了。 张长风听了邓通的话之后直皱眉，不是他不愿意按照邓通说的来办，实际上，他一百个愿意。 不过就是放回两个无关紧要的江湖人罢了，他根本无所谓，还有那个张永豪，他更是恨不得他惨死在这些江湖人手里，毕竟，他早都看张家父子不顺眼了。 但问题是，他现在根本做不了主，目前实际掌控这支军队的，是张继祖。 只要张继祖不同意，他根本无法命令这支军队。 这次出来，就是想要跟邓通等人商量一下，看能否有别的办法，结果邓通一开口就断了他的念想。 而在知府衙门里面的张继祖，更是不可能妥协，如此一来，局面就陷入僵局了。 张长风心中发苦，只觉得从没有像自己这么窝囊的知府了。 如今被夹在了两方之间，他是根本没得选择。 心中把张继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之后，张长风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说道：“众位好汉，你们要张永豪，这个...确实有些难办，可否再商量一下？” ( 邓通目光转冷，“呵呵，如此简单的条件你们都不肯答应，看来是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再多说了，手底下见真章吧！” “这个...真不是啊！”张长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到邓通已经转过身开始动员，为了保住的自己的小命，连忙转身逃回衙门里面去了。 回到了后院，张长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张继祖见他回来，连忙问道：“知府大人，如何，那些人可愿妥协？” 张长风冷冷的说道：“他们要你交出张永豪，否则的话，只能开战！” 张继祖闻言一愣，随后便是滔天的怒火，儿子便是他的逆鳞，谁敢动他儿子，他都要百倍报复回去，更别说让他主动交出去了。 他阴冷道：“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本官倒是要看看这些泥腿子有什么本事，能够胜过我重金养着的军队！” 张长风冷不丁的说道：“就是因为你儿子一个人，今天洛河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才能结束了。” “那又如何？！”张继祖毫不犹疑的说道：“哪怕是整个洛河的人都死绝了，我儿子也不能有事！” 张长风闻言长叹一声，知道今天之后，自己这知府是做到头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罢了罢了，本官倒是要看看，今天会如何收场！” 第2484章 奉太子殿下的命令 外面，邓通喊完话之后，转过身对江鹤林跟林新说道，“待会我会找机会进到里面去，外面的事情就麻烦两位看着了。” 邓通目光严肃：“两位多上一份心，兄弟们就能少死一些人。” “知道了。”江鹤林无力的点了点头，到头来，事情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 一想到自己以后的生活，江鹤林就感到心中一阵悲苦。 出发时，明明是打算去浙闽杀外敌来着，现在自己人先打起来了，这叫什么事！ 林新也说道：“邓大师尽管放心，外面我会看好的。” 在这种混战中，像是江鹤林跟林新这种层次的高手，能够发挥出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邓通点头，回头喊了一声：“兄弟们此时若有后悔的，现在可以退出，我邓通绝无二话！” “邓大师说笑了，我陈二虎也是要面子的人！” “邓大师，都到这个时候，就别说这种话了！” “没错，早就看狗官不顺眼了，今天不砍他们几刀，这气顺不下去了！” 此时大部人已经热血上头，没有一个人要退缩。 “很好。”邓通满意的笑了笑，随后用上扩音术，让自己的声音传遍后方：“既然如此，兄弟们跟我冲！” 与此同时，对面的洛河军队也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士兵们都手持盾牌，手中的锋利的长枪向前伸出，第一波上来的人肯定要死上绝大部分。 伴随着邓通等人向前接近，两方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 同一时刻，一匹快马狂奔着进入了洛河。 入了城之后，更是毫不停歇，朝着知府衙门跑去，真正的马不停蹄。 就在邓通已经开始蓄力，准备先清理掉最前面的洛河士兵，江鹤林也收起心思全力迎战，准备为后面的人打开局面时。 这匹快马终于赶到了。 马上的徐渭在见到两拨人几乎已经零距离，下一刻就会有人丧生时，心中顿时狂跳，顾不得其他了，连忙高声喊道：“住手！” 然而尴尬的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两方人马还是在不断接近。 徐渭面上流出冷汗，这要是冲突真的发生了，那可就真的大条了，太子殿下后面的布局就全都毁了！ 千钧一发之际，徐渭灵机一动，用最大的声音喊道：“我奉太子殿下命令，现在让你们给我住手！” 这次，他的话终于有人听了。 邓通连忙止住自己将要发出去的招式，生生把要用出的招式止住，一股翻江倒海的感觉传来，让他难受至极。 江鹤林更是面露狂喜之色，关键时刻，太子殿下终于还是赶到了！ 林新也缓缓放下高举的刀，转头看向徐渭。 不止他们三个，当徐渭说出他奉太子殿下之令前来的时候，数千的江湖人和洛河士兵都齐齐转头看向徐渭。 上万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徐渭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我乃太子殿下御前侍卫长徐渭，现在奉太子殿下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便是违抗大秦监国太子的命令！” 第2485章 证明身份 此时，无论是江湖人还是洛河的士兵，都紧紧注视着突然出现的徐渭。 毕竟，这个人说他是代表大秦太子，前来阻止这场流血冲突的。 若是换做其他的名号也就罢了，但是大秦太子这个身份的份量实在太重了，在大秦如今的形势下，他就是大秦最高权力的执掌者。 若是这个人真的是代表大秦太子过来的，那么，他们还真的不能继续动手，这相当于直接违抗大秦太子的命令了，没有人会做这种蠢事。 邓通与江鹤林、林新互相看了一眼，难掩心中疑惑，怎么会这么巧，这个自称御前侍卫长的家伙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邓通正想开口，徐渭已经抢先说道：“你是宝光和尚邓通吧？” 邓通诧异的看了徐渭一眼，点头道：“正是，没想到堂堂御前侍卫长竟也知道我的名字，该不该说是一种荣幸呢？” 邓通说话时，语气颇为戏谑。 徐渭并不在意，说道：“自从太子殿下发布昭告号令你们开始，我就开始关注洛水进出的江湖人了，你是里面名气最高的几个之一，我知道你的名号并不奇怪。” “原来如此。”邓通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却说道：“你说你是太子殿下的近臣，可有证据表明？” 徐渭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皱眉道：“我徐渭跟随殿下多年，身份如假包换，还要什么证明？” 听见徐渭的话，邓通嗤笑一声，说道：“你说你是大内御前侍卫长，奉太子殿下的命令前来，却无带半点信物，也无诏书等等，我等凭何相信你？” ( “你说你是御前侍卫长，那我是不是可以说也是少林的主持方丈呢？反正也只是一张嘴的事。” 徐渭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邓通：“那你要如何？” “很简单。”邓通淡淡说道：“拿出可以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来，否则，你就退到一边去，别掺和进来！” 徐渭闻言，顿时大怒。 但他现在确实拿不出什么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出发的时候，太子殿下走的匆忙，他也急匆匆的，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茬。 刚才在半路上时，李辰担心赶不及，就让徐渭单骑快马先行开路，也没有想到这个方面去。 实在是天下敢冒充太子近臣的人，可以说根本没有，是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里去。 但偏偏邓通提出了这个，徐渭现在顿时就捉瞎了，无可奈何。 江鹤林看着脸色难看的徐渭，对邓通小声说道：“邓大师，这样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在大秦的疆域，有哪个人胆敢冒充太子殿下的近臣，那不是妥妥的找死吗？” 江鹤林说罢，又看了看徐渭，身形威武，极有气度，一看就知道也是习武之人，而且造诣很高，说他是御前侍卫长，完全没有问题。 他内心其实是相信的，但是现在说了算的人是邓通。 邓通对官府的不信任，已经刻入骨髓，想让他相信，就凭一张嘴确实无法做到。 第2486章 殿下就在后面 邓通摇头道：“江兄，你没有上过官府的当，不知道这些当官的心里装了多少的阴谋诡计，此人出现的这么凑巧，很可能是洛水的那些狗官见我们要来真的，临时想出的办法，找了个人来冒充的。” “至于他们为何要打出太子殿下的名号，更是简单，整个大秦，还有哪个人能够仅仅凭借一个名号就能震住我们？哪怕是坐拥南方的文王也做不到这种威慑力，只有当朝太子殿下，他的名号才有这种威慑力。” “你细想想，是否如此？当此人报出太子殿下的名号时，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邓通一番话引的江鹤林陷入了深思，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官府若是不想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的话，这个方法可以说是几乎完美的。 不用费一兵一卒，就震住了他们。 而且，现在洛水中的江湖人，几乎全都是因为知道了太子殿下发出的昭告，才会聚集到这里的。 对于大秦的太子殿下，这个给与了他们一个机会的储君，心中更是多有感激，敬畏与感激之下，太子殿下的名号确实是镇住他们的最好利器。 说不定，官府正是利用了他们的这个心理，来了个狐假虎威。 江鹤林转头看向徐渭，心中也泛起了嘀咕，这个人真的是冒充的吗？ 心中想着，江鹤林也不敢肯定了，连带着看徐渭都有些感觉他在虚张声势的意味。 江鹤林对着徐渭开口道：“你说你是太子殿下的近臣，怎么会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可否拿出来一看？” ( 徐渭怒道：“太子殿下知道你们在这里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带着我们几人便匆匆出发了，待到半路上时，又怕赶不及，这才令我快马先行，急奔至此，一时间哪里去找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 “再说了，我时刻伴随殿下身旁，从来不需要证明什么身份！” 徐渭真是气急了，来之前他想过很多可能。 或许是他赶不及，到了的时候已经开始了混战，那他一个人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太子殿下前来。 或许只是虚惊一场，两方人已经通过私下的手段，和平解决了争端，那他更是开心。 或许是两方中已经决出胜者，那也只能等太子殿下过来处理。 但就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质疑他的身份，这一下给他弄不会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邓通嘲笑一声，说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无法证明你的身份，只凭着一张嘴，照我说，更大的可能是，你跟洛水的那些狗官本就是一丘之貉，是他们让你过来的吧！” “混账！”徐渭气的脸色通红，大怒道：“你若是不相信，等一会便是了，太子殿下就在后面，等殿下过来了，我看你还有何话说！” 嗯？！ 江鹤林很快转头看向徐渭。 “太子殿下就在后面？”江鹤林语气带着欣喜的问道。 “废话！”徐渭带着怒气的看向他。 第2487章 等待 “这....”江鹤林顿时又惊又喜。 徐渭冷冷的说道：“我这个御前侍卫长你们可以说有人敢冒充，太子殿下总没有人敢冒充了吧！” “自然没有，自然没有。”江鹤林连连说道。 同时心里再度发生反转，对徐渭的身份又信了几分。 若说冒充太子近臣的可能性，大约还是有那么几分的，但要是说冒充当朝监国太子，大秦未来的君主，这个可能性则直接是零，想都不会有人这么想。 江鹤林看向邓通，“邓大师，这人既然敢这么说，可能性确实不小啊！” “太子殿下真的在赶往洛河的途中？”邓通摸着光溜溜的大脑袋，疑惑道。 “此人应该不会信口雌黄，否则太子殿下一会没有来的话，他岂能落得好下场？数千兄弟也不会放过他的。”江鹤林说道。 邓通点点头，但他还是有些疑惑。 看向徐渭，“洛河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太子殿下的耳中了？而且值得殿下亲至？” 徐渭不屑说道：“你们哪里知道，殿下对于这次号召你们去浙闽剿除东瀛人的事情，可是十分上心的，时刻都关注着，你们这里有一点苗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给殿下汇报了。” 邓通还没说话，江鹤林已经惊喜说道：“果真如此？殿下对于我等很是关注？！” “自然。”徐渭淡淡说道：“你们不要以为殿下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你们到了浙闽，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 “哼！”徐渭冷哼了一声，“偏偏你们要在即将建功立业的前夕，在这里进行这种无谓的战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江鹤林小鸡啄米般的疯狂点头。 他大老远的跑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能够一展自己的本事，夺得功劳，然后混个官位爵位什么的，洗去自己的江湖气，混入大秦的更高层级。 可不是为了在这里进行这种在他看来很没有意义的战斗。 现在听到徐渭说的，太子殿下还很重视他们这一次奉召前往浙闽的江湖中人，江鹤林更是双眼发亮，他感觉大好的前途就在前面等着自己啊！ 以前考功名没考上，没想到现在柳暗花明，又有一条路让他等到了。 然而，邓通却是呸了一声，愤然道：“什么叫做无谓的战斗，若不是洛河的纨绔子弟，仗着家中权势，抢走了林奇兄弟的女伴，事情何至于此，我们不过是想要讨个公道，如何是无谓的战斗？！” “唉。”江鹤林连忙劝到：“邓大师且息怒，太子殿下素有仁德之名，我相信他到了之后，定会秉公处理的。” 徐渭也说道：“不错，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事情大概原委。” 邓通也不再说什么了，此时，有了徐渭带来的消息，太子殿下都要亲至了，他再多做什么，反而站不住脚了。 ..... 然而在另一边，知府衙门里面的张长风跟张继祖等一众人，也收到了外面的通报，知道了徐渭的到来。 第2488章 困兽之斗 跟外面的江湖人不同，他们自己一清二楚，根本没有让人假扮太子近臣的计划，所以，张长风、张继祖等人都没有怀疑过徐渭的身份。 张长风听到通报的第一瞬间便是大喜，太子殿下的御前侍卫长都来了，这次的冲突很可能消弭于无形了，洛河也避免了生灵涂炭的残况。 然而紧随着的便是害怕恐惧，因为现在自己才是洛河知府，是洛河最高级的官员，对于洛河发生的一切他都要负责。 洛河出了好事，自己是他的功绩，是自己向上的履历，但要是出了坏事，自己也是第一个背锅的。 以洛河如今的情况，若不是徐渭及时赶到，真不知要死上多少人才会罢休，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事了，但自己的责任绝对是免不了。 最好的情况都是摘掉乌纱帽，贬为白身，至于差的情况... 张长风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是完好无损的，松了口气。 “应该不至于。”张长风自我安慰，只要跟太子殿下交待清楚，命还是可以保住的，毕竟太子殿下乃是圣明之君，是能够明辨是非的。 这一点，张长风还是有些把握的，毕竟，他也算是受害者，真正的罪魁祸首，乃是张继祖父子。 果然，他看向张继祖时，发现往日嚣张跋扈、智珠在握的张继祖，在听到太子殿下将要前来时，却是面色发白，脸上渗出冷汗，眼神惊慌的样子。 他的同党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样子。 ( 见到这个状况，张长风心中大快。 哪怕自己要倒霉了，但还有比他倒霉的多的人，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张继祖是知道徐渭的，作为南河首府洛河的暗中掌控者，对于大秦的官员他心中都是有数的。 在听到徐渭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到来，而且太子殿下马上就要赶来的那一刻，他只感觉遍体生寒，心中的恐惧疯狂蔓延。 若是平时还好，他有信心糊弄过去，但以现在洛河的形势，太子殿下一旦到来，他就是见光死！ 大秦太子绝不会容忍他一个同知在洛河如此肆无忌惮，一手遮天，更别说因为他导致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 “不行！我要自救！”张继祖脑袋疯狂的运转着，想要找到办法。 “有了！”他双眼一亮，想要自救，唯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太子殿下来到这里之前，提前引爆冲突，让军队跟那些江湖人打起来，让整个洛河乱成一团，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浑水摸鱼的机会。 而不是待在这里，乖乖的等着太子殿下来宣判他的死刑。 好在，他现在还能做到这些，洛河的军队跟那些家丁护院，现在指挥调动的权力都在他的手里，这就是他的底气。 此时，张继祖万分庆幸没有苛待洛河的士兵，家丁跟护院们也都是好吃好喝的养着，现在，这些都成了他救命的底牌。 想到就做，张继祖不再犹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第2489章 自救 看着张继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洛河的官员都有些懵逼，这个时候他还出去干什么？ 张长风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相信张继祖应该很清楚他这个时候的处境。 按照他的理解，张继祖此刻绝对是在想方设法的进行自救，否则，等到太子殿下到来，大局已定，他想要自救都没有办法了。 那么张继祖此刻出去是想要？张长风心念急转，同时身上也丝毫不慢，也跟上张继祖，将他拦住，问道：“张同知，你出去是要干什么？” 站在张长风的立场上，他是绝对不希望张继祖此刻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的，很简单的道理，若是按照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等到太子殿下到来，那么洛水的危机就可以宣告解除了，他虽然免不了一番责罚，但是他也有信心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要是张继祖此刻再有什么动作的话，无论他想要干什么，他的目的必然是寻求自救，而以他在这次事件中的立场，是毫无疑问的大反派，那么，他接下来的举动必然会导致事态再次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张长风若是想要在李辰到来之前再补救一下，拉回自己的一些分数，那么，他就要阻止张继祖。 面对张长风的阻拦，张继祖丝毫不予理会，已经完全没有给张长风这个知府半分面子了。 连自己的命都快要保不住了，还在乎那些表面功夫有什么作用。 张长风看着张继祖急匆匆的样子，心中一突，他搞明白张继祖的打算了。 ( 张继祖是想要彻底把水搅浑，然后自己寻求脱身的机会。 想到这，张长风顾不得什么，直接大声说道：“张继祖，你可真是好胆啊！太子殿下即将到来，你竟然还敢玩这些手段，真不怕太子殿下诛你九族？！” 张继祖停下脚步，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张长风，“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了？那又如何，只要太子殿下还没来，我就还有机会！” “来人，给我看好知府大人，别让他乱动！” 张继祖下令之后，立刻就有两个护卫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了张长风，丝毫不顾及他的知府身份。 这些人都是张继祖常年养着的，只会认他一个人。 张长风一阵无奈，他的人手并不多，跟张继祖能调动的人比起来，简直杯水车薪，此刻，张继祖彻底撕破脸皮，直接动用武力，他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张长风被带到后院看管起来，而剩下的人基本也都是他的朋党，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张继祖。 到了此时，他的朋党们大约也都明白张继祖是个什么打算了，能站在这里的，就没有一个蠢人。 结合现在的情况，很容易就能想到张继祖的目的，无非是在太子殿下到来之前，让局势彻底恶化罢了。 面对张继祖破釜沉舟的举动，一个个心惊胆战的看着他。 谁都没有想到，因为一件小小的见色起意导致的事件，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今，更是连南巡之中的太子殿下都被惊动了，甚至亲自赶来处理这次的事情。 第2490章 树倒 看着张继祖出门而去，他的朋党们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办？看起来张同知这次是彻底不留余地了！” “还能怎么办？我们与他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时候总不能拦着他吧？” “未必啊，这次的事情会到现在这个地步，源头就是他的儿子惹出来的，跟我们好像关系不大啊！就算太子殿下过来要处罚，也只能处罚他们父子两个吧？我们未必要跟着他一起啊？！” “说的有理，古话说的好，法不责众嘛？虽然我们平时跟他走的是近了一些，但不代表我们就支持他的一切决定，太子殿下若是来了，我们一同进退，就说我们与此次事情无关，太子殿下难道还能彻了我们所有人的职？” “许大人说的好，这偌大的洛水，总还是要我们这些官员来管理的，否则的话，那不是乱套了，再说了，太子殿下如今南巡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据说跟文王闹的很不愉快，这南河算是太子殿下如今最重要的支撑之一了，洛水又是南河的首府，太子殿下绝不希望这里生乱的，这般看下来，我们并无必要跟着张继祖一起沉船啊！” 洛河的这些官僚在知道张继祖要干什么之后，开始讨论起自身的处境，忽然发现他们并不是非要跟张继祖绑在一块。 以往岁月静好的时候，他们可以跟张继祖同一阵线，那是因为有着共同的利益，但随着张永豪闯祸开始，一直发展到现在太子殿下要来这里，他们与张继祖的利益已经开始出现分歧。 ( 张继祖的儿子作为导致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他们父子两个已经是没的选择了，只要太子殿下一到，问清楚事情的原委，死都是最轻的。 但他们不同，虽然以往跟张继祖走得近，但作为同城的官员，这都是很正常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几乎就代表了洛河的整个官僚系统，只要太子殿下没想着彻底给洛河的官场换一次血，他们依然可以在洛河继续以往的日子。 虽然经过这次，不可能像以前那么无法无天，但这么多年，该捞的好处都捞到了，也够本了，老老实实的当个本分官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一想，这些人顿时豁然开朗。 “那么，我们要不要拦一拦张同知？”有人提议道。 “拦不住。”有人摇头，“张同知这些年对洛水的控制极深，军队更是牢牢握在手中，我们还是不要想这个了，静观其变即可。” “倒是知府大人，我们可以把他放开。” 众人对视一眼，皆是笑着点了点头。 放出张长风，这才是没有风险，又稳赚不赔的买卖。 反正经过这次，张继祖也没有可能继续留在洛河了，并不怕得罪他。 而等太子殿下来了之后，这又可以作为他们不是张继祖同党的一个强力理由，毕竟，张长风跟张继祖的不对付，是人所众知的。 而外面的徐渭，也看到了走出来的张继祖。 第2491章 谁敢? 张继祖出来后，江鹤林一眼就认出了他，对着马上的徐渭小声说道：“徐大人，这就是导致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张永豪的父亲，正是因为有他这个当爹的撑腰，那个恶少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强抢民女。” “哦？”徐渭听了，眯起眼睛看着颇有风度的张继祖，问道：“此人是何官职？” 江鹤林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打听清楚了，知道了张继祖父子的一些大概情况，很快回道：“是洛河的同知。” 徐渭闻言，顿时紧皱眉头，一个小小的同知，还是他的儿子，竟然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这令他心中极为不爽。 要知道，太子殿下连朝廷的一品、二品大员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了，对于这个品级的官员，向来是不怎么上心的，因为这种人造成的影响和破坏往往有限，不是关注的首要目标。 没想到，这次居然惹出了这种麻烦。 徐渭心中暗自思量：“看来要跟殿下好好说一下大秦中层官员的吏治问题了。” 另一边，张继祖出来后，稍微看了一眼徐渭，知道这就是那个御前侍卫长了，不过，他并没有多看，而是直接把军队的一些中层军官还有那些护院的头头叫来，细细吩咐了下去。 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威严，这些军官头头虽然不理解张继祖这么做的意思，但并没有质疑，很快去执行命令了。 然后，徐渭就看到一直在知府衙门前与他这边的江湖人安静对峙的队列，开始有了动静。 ( 邓通也看到了，冷笑一声，说道：“徐大人，这下我相信你不是跟他们一伙的了。” 江鹤林也有些震惊，他相信知府衙门里面肯定知道了太子殿下要来的消息，那现在居然还做出这种举动，岂不是代表着... 林新怪笑道：“看来是有人知道自己死期将到，准备做殊死一搏了。” 江鹤林看向徐渭，问道：“徐大人，你看这该...” 不等江鹤林说道，徐渭已经开口冷声喝道：“我乃是奉太子殿下命令前来阻止这场你们的，现在邓通他们已经停手，你们这是何意？想要违抗太子殿下的命令吗？！” 大秦太子的名号还是很有用的，原本缓缓前进的军队，又开始停下来了。 张继祖见状，直接喊道：“不用管他，他说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来的，却拿不出证明的东西，只是空口白话，他根本就是跟那些江湖贼子一伙的，是来诓骗我们的，听我命令，继续前进！” “镇压这些意图谋反的刁民！” 徐渭闻言，直欲吐血，刚才是邓通他们怀疑他的身份，好不容易让他们相信了，没想到现在官府那边也来这一招。 两次被人怀疑身份，徐渭一张脸气的通红，大骂道：“张继祖，你想谋反吗？！” 张继祖丝毫不管，大声下令道：“不用管他，继续前进！” 军队继续推进，很快就要短兵相接。 江湖人这边只能被动再次提起武器应战。 忽然，一阵马蹄声响彻，伴随着一阵威严大喝：“我看谁敢！” 第2492章 谁带的头? 伴随着一声大喝，烟尘滚滚中，一队人马快速接近两方。 徐渭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喜的喊了一声：“太子殿下到了！” “太子殿下？” 此时，无论是邓通、江鹤林、林新三人，还是张继祖，皆是愣在当场。 太子殿下，真的来了？ 众人转头看向街道，被扬起的尘土遮掩的那群人马中，最前面隐约可以见到一名穿着华贵的青年，胸前袍服上绣着的黄色龙纹，在日光下分外醒目，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没有错了，在大秦，这是只有皇帝跟太子身上穿的衣服，才能绣上的图案。 那么来人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无疑了，这就是如今大秦的监国太子李辰。 随着李辰出现，洛河的军队很自然的停下了动作，哪怕张继祖也没有自讨没趣的继续下命令，在当朝太子出现之后，这些军队的指挥权已经不属于他了。 况且，他此时也被惊的六神无主，呆呆的立在当场，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邓通三人也看着越来越近的大秦太子，脸上不自觉的出现了紧张的神情。 江鹤林悄悄咽了口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那个青年，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紧张，是因为自己怎么说也是这些带人冲击官府的领头人之一，追究起来，也是要负责的，但他心中更多的是兴奋，因为这可是近距离接触到了当朝的监国太子啊！ 是大秦目前真正一言九鼎的人物，若是能得到他的小小看重，那自己直接就是一飞冲天了。 ( 他可是记得之前徐渭说过的话，太子殿下对于这次召集他们去浙闽剿除外敌，可是非常看重的。 江鹤林能够想到，事情绝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对于这件事，太子殿下绝对还有更深层次的布局，这就是自己的机会所在。 原以为要到浙闽立下功劳之后，才能得到太子的接见，没想到现在就让他碰上了。 江鹤林此时一脸的兴奋。 邓通此时心里也很是忐忑，不知道太子来了之后，对他会是怎么一个处置。 毕竟自己是这次冲突中，其中一方当之无愧的领头人，若是太子殿下要杀鸡儆猴的话，没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选了。 向来杀伐果断的邓通，此时罕见的有些慌乱。 比起江鹤林、邓通等人，张继祖就是彻彻底底的陷入无边的恐惧了，此时双腿一软，站立不住，险些倒在地上。 自己做过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若是之前还有那么一丝可能狡辩的话，那从他出来下令让军队继续进攻之后，他已经把自己活路彻底堵死了。 如今，太子殿下到来，等待他的唯有死亡一途。 他的儿子也没有活路，甚至他的家族，也不知道能够活下来几人。 向来疼爱儿子的他，此时心里竟出现了一丝恨意，若不是他那个爱闯祸的儿子，他根本不会落到现在这样。 众人注视下，李辰纵马很快到了众人面前，身后左右是周平安、陈立成。 左右扫了一眼场中，没有人敢与他对视，皆是沉默的低下了脑袋。 李辰缓缓开口道：“谁带的头？” 第2493章 为何这么做 面对李辰的责问，邓通、江鹤林等人心惊肉跳，之前只想过快意恩仇，没想那么多，现在太子来了，面对他的责问，他们才感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有多么大胆。 江鹤林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头，心中不断的打鼓，他之前想过太子来了之后肯定会对他们问责，原以为自己可以从容应对，但直到此刻真正的面对李辰，他才发觉自己之前打的腹稿通通都没用了。 面对李辰如同利剑的目光，他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压力，半点不敢开口，生怕说错话，触怒了李辰。 一时间，场面陷入沉寂，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邓通知道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太子殿下来了，他必须解释清楚，否则若是太子误会了，以为是他们挑起的争端，那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念及至此，邓通硬着头皮站出来，恭敬下跪，说道：“太子殿下，是草民带的头。” 江鹤林与林新皆是感激的看了邓通一眼，他若是再不出来说话，真的等到太子震怒，他们就要跟着一起倒霉了。 现在，至少邓通把责任揽了，他们也能轻松些。 邓通站出来承认责任，李辰顿时转头，直直的盯着他。 面对李辰的注视，邓通不自觉的把头垂的更低了。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哪怕是太子殿下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也可以做到不卑不亢，但直到这个时候真的来临了，他才知道他想的太简单了。 ( 大秦监国太子带着愤怒的注视下，真不是谁都有这么强大的心理承受力能硬抗住的。 至少邓通感觉，哪怕让自己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此刻被李辰注视来的这么难受。 背上不自觉的渗出冷汗，邓通也毫无察觉。 明明站在他对面的李辰功夫远远不如他，但邓通依然能感受到一种气势上的压制，就像一个人站在山脚下面对着高耸入云的神山一般。 李辰看着邓通，凭他的感觉，这个和尚的武功至少不在徐渭之下，很有可能要超过徐渭，或许距离陆地神仙还有一些距离，但已经是天下有数的大高手了。 这种人能因为他发出的昭告前来，去浙闽剿除东瀛人，原本是一件很令他高兴的事情，但他偏偏弄出了这么大的事，李辰此时也是麻爪的很。 注视着忐忑不安的邓通，李辰淡淡说道：“为何这么做？” 面对李辰的问询，邓通不知为何，心下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便是太子殿下过来之后，什么都不问，当场就要处罚他，来一个杀鸡儆猴，那是他预料中最坏的局面。 还好，没有出现那种局面，太子殿下愿意问他缘由，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头。 邓通心下急转，迅速整理措辞，理清思绪，小心回答道：“回禀殿下，草民原也不想做到这种程度，奈何洛河的那些官员，实在是太过过分，草民也是一时看不过眼，才做出这等举动，还望太子殿下明鉴。” 第2494章 严重的后果 说着，邓通还看了一眼知府衙门面前，软的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张继祖。 李辰也看了一眼张继祖，他大概清楚这人就是这场冲突中，大恶人的代表了。 冷冷的看了一眼，李辰转过头，对于这些洛河的官员，他后面自有处置。 邓通察言观色，看到了李辰眼中对于张继祖的厌恶，心下一喜，知道有戏，继续说道：“殿下可仔细询问洛河中的每一人，若是草民不占理，可任由殿下处置，草民之所以会带领众多兄弟冲击官府，实在是胸中有股郁气，不得不发。” 然而，李辰却是冷冷的喝道：“那也不是你聚众闹事的借口，你带领着几千人，堂而明之的攻打朝廷下辖城池的知府衙门，你这么做，与造反何异！” 邓通顿时微微愣住，他原以为他那么说了，表明了自己是占理，从而被动反击的一方，太子殿下应该会理解才是，没想到却迎来当头棒喝。 他连忙解释道：“殿下，草民也不想这么做...” 李辰有力的挥手，止住了邓通的解释，喝道：“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你带人攻打官府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们是本宫召集来，让你们去浙闽剿除外敌的，是让你们为朝廷出力，为本宫分忧的，现在倒好，外敌还没打，你倒是带着人把朝廷下辖的知府衙门围了，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朝廷的立场？！” 李辰盯着邓通，语气平静而又威严，“你把朝廷置于何地？你把本宫置于何地？嗯？！” ( 邓通闻言，脑袋有些发懵，哪怕是以他行走江湖几十年的经验，此时也有些转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了。 是啊！当时只想着快意恩仇，仗着人多，胆气一下子雄壮起来，连带着脑子都没有那么冷静了。 只想着把人救出来，把祸首铲除了，却完全没想过这么做会造成的后果，会给朝廷、给太子殿下带来多大的麻烦。 归根究底，他们能够有足够的力量跟官府掰手腕，是因为太子殿下的诏令，是太子殿下给了他们机会，让他们能够聚集在一起，把散开的力量汇聚起来，从而有了对抗官府的本钱。 然而，太子殿下之所以发出这个诏令，可不是让他们去攻打官府的，是因为外敌入侵，才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而他邓通，却利用这个时机，做出了跟朝廷、跟太子殿下完全对着干的事情。 不用想，若是这次太子殿下没有及时到来，两方真的开打了，太子殿下绝对会被天下人耻笑。 让你去相信那些江湖人，这下出丑了吧，人家根本不去浙闽剿匪，反而跟你对着干。 想到这，邓通冷汗直流，之前没想那么多，现在被李辰这么一点，他才知道自己险些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这简直就是把太子殿下放在火上烤啊！ 后面的江鹤林、林新等人此时也想明白了，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第2495章 李辰的用意 往轻了说，不过是小小的民变，但事实上，这对太子殿下会造成严重的打击，不仅会破坏他的威信，江鹤林甚至还想到，这对太子殿下的布局，也会造成重大的影响。 这件事会造成的连锁反应，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的简单。 这样一想，也就难怪太子殿下会大发雷霆了。 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后果，不仅是江鹤林、林新不敢说话了，连武功最高、名声显赫的邓通此时也喏喏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辰可不会惯着他们，冷喝道：“说话！” 邓通三人皆是一颤，心下更加慌乱。 徐渭看着邓通等人不敢吱声的样子，忍不住走上前对李辰小声说道：“殿下，非是属下要为他们说话，只是在臣看来，此事事出有因，倒也不能完全怪在他们身上。” 李辰瞪了徐渭一眼，“本宫让你说话了？” 徐渭连忙低头，告罪道：“属下多言了。” 李辰说道：“本宫知道你的意思，本宫又不是眼瞎，怎么不知责任不在他们，只是他们做的事情，若是完全不予追责，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徐渭心中一愣，知道自己还是有些嫩了，太子殿下现在看似是在责骂他们，实则心中未必真的怪罪，只是这个姿态，是必须要做出来的。 否则，其他的江湖人，看到连攻打官府这么大的罪责，都可以当做无事发生，那他们心中会怎么想？ 朝廷的威严，太子殿下的威严，会不会严重下降？ ( 要知道，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你今天当做无事发生，对他们不予处罚，那其他的人，就势必会恃宠而骄，觉得朝廷、太子殿下对他们有所求，不敢对他们如何。 若是心中没了敬畏，李辰就很难保证以后能够顺利的操控他们。 李辰要的是能够为他冲锋陷阵的战马，而不是一匹脱缰的野马。 哪怕他对邓通等人并无多少愤怒，他也必须要做出现在的姿态。 这是他的身份、立场决定的，他是大秦的监国太子，而非什么武林盟主。 在场的人，只有李辰身后的周平安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李辰的用意。 周平安嘴角带笑，看着邓通、江鹤林等人微微摇头。 这些人还是过于草莽了，让他们在江湖上打拼，或者去前线杀敌，这些人做得来，但是，政治上的弯弯绕，对这些人来说，一时半会的，他们是想不明白了。 他们完全可以有更好的方法达到他们救人、报仇的目的，却偏偏选择了对太子殿下来说，最不能忍受的一种方式。 若是周平安站在他们的立场，他也会仗着人多的优势，但不会这么直接，哪怕他们数千人联名写一封信给殿下呢，也好过如今的做法。 邓通等人的作为，实际上已经触碰到了太子殿下的底线，这等于是把殿下逼到了墙角，哪怕心里不想处罚他们，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当然，周平安相信，李辰肯定不会只是处罚他们就了事了，事后还是要用的。 第2496章 驭人之道 周平安想的没错，李辰对于邓通为首的这些人，心中大概的想法可以用四个字来表达，那就是小惩大诫。 既要让他们知道这次犯下了多大的错，同时还不能真正的严惩他们，这其中的尺度，就是靠李辰具体来拿捏了。 说的明白一点，就是要让他们被处罚了，还要对李辰心怀感恩。 毕竟李辰事后还是要用他们的，若是心中生了怨气，那对李辰来说，他们就不是锋利的刀，而是定时炸弹了。 恩威并施，才是驭人之道。 大棒要给，胡萝卜也不能少。 李辰看着垂头丧气的邓通、江鹤林等人，其实也有些头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为好。 首先惩罚要重，或者说至少看起来重，同时还要让他们明白自己的用意。 想了想，李辰转头对周平安小声说了几句话。 周平安笑着点头，轻声道：“殿下也真是用心良苦了，殿下放心吧，臣会处理好的。” 李辰无奈摇了摇头，这也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周平安笑了笑，用只有李辰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殿下，任何事皆有正反两面，这次虽然事发突然，给了殿下一个措手不及，但危中有机，这次，其实一个机会。” “哦？”李辰问道：“什么机会？” 周平安回道：“归心的机会。” “归心？”李辰闻言，仔细思索了片刻，眼神微微一亮，“平安所说对本宫颇有启迪，只是其中具体操作，还要细细商讨一番才是。” ( “正是。”周平安含笑点头。 他能对李辰提出这个，自是心中有了大概的想法，只是此时还很模糊，还要完善。 周平安的大概想法，就是接着这次机会，把李辰对于江湖上这些武人的看重宣传出去，让这些武人明白，当今太子，对他们是寄有厚望的。 若是能成，一来可以让这些人更加卖力，二来可以加强李辰对这些人的掌控力。 最开始，李辰只是把这些人当做一把临时抽来的刀使用，而周平安想的，就是能够彻底掌控这股力量。 他甚至想过，朝廷可以专门为这些江湖武人成立一个部门，如此一来，李辰手中掌控的力量又多了一分。 这一切，就要从对邓通等人的处置开始。 另一边，跪在地上的邓通、江鹤林等人见李辰久久不说话，心下不停打鼓，他们自然不知道李辰现在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李辰现在就是要处罚他们，从而杀鸡儆猴。 江鹤林瞥了一眼邓通，见他也是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只好开口道：“殿下，草民等人自知这次犯下大错，坏了殿下的大事，现在只愿戴罪立功，前往浙闽地区努力杀敌，为太子前驱，草民恳请殿下给草民等人一个机会！” 说罢，江鹤林连忙用手肘顶了顶邓通、林新两人，然后俯身额头贴地。 邓通两人也急忙跟着照做。 邓通额头贴地的同时，还一边用沉闷的声音说道：“殿下若要处罚，草民一人愿意一力承担。” 第2497章 无奈的办法 “你一人承担？”李辰淡淡道。 “是！”邓通保持着贴地的姿势，一边说道：“这里的人中，数草民武功最强，其他人皆是被我蛊惑威逼，迫于草民的压力，才跟在我后面，跟他们并无太大关系。” “是吗？”李辰轻笑了一声，目光锐利的扫过在场的其他江湖武人，众人皆是战战兢兢，目光低垂，丝毫不见之前要攻打官府的疯狂与勇气。 李辰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这个和尚说要一个人担负你们全部的过错，你们有没有话说？” 李辰的话传出之后，虽然有人脸色变幻，显然是想要站出来给邓通说话，但看见李辰似笑非笑的神色，又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他们拿不住李辰是说真的，还是只是开玩笑。 最终，也没有人敢出来应声。 而此时，李辰身后的周平安，却悄悄的叫过徐渭，低声对他交待了什么。 说完之后，周平安看着徐渭，“殿下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徐渭咧开嘴角，笑道：“周大人放心，我徐渭又不是榆木脑袋，如果还不能明白殿下的心思，那我可以去撞墙了。” 徐渭心中颇为开心，“我就知道，殿下素来圣明，肯定能想到妥善的办法。” “那就好。”周平安点头，“你对他们说的时候，可要拿捏好尺度，不要让他们曲解了。” 徐渭点头：“放心。” 周平安颔首，不再啰嗦了。 ( 原本李辰跟他提起的时候，他是打算自己亲自去的，但后来想想不妥，徐渭是更好的人选。 一来徐渭也是武人，天然就跟邓通他们有些亲近，是具有共同话题的人，他周平安跟那些人就不是一路人。 二来徐渭之前为他们出头，被殿下训斥了一通，邓通等人也是看在眼里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好感。 怎么看，徐渭都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与此同时，李辰见没有人出来应声，直接下令道：“来人，把他们三个带头的拷起来。” 等着邓通三人失魂落魄的被士兵押下去，李辰转过头，对着剩下的数千名江湖武人说道：“本宫向来赏罚分明，这次的事情最大的责任在于他们三人，是他们三人仗着武力胁迫你们跟随，你们只是迫于无奈，随波逐流罢了，因此，本宫只会处罚首恶，对于你们，本宫并不会处罚。” 在场的数千江湖武人，听见李辰并不打算处罚他们，顿时又惊又喜，同时也有不少人看向被押着的邓通等人，脸上神色复杂。 他们能够免于处罚，实际上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邓通三人身上。 “唉。”李辰看着，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这次的事情，必须要有人站出来负责，这里数千人的数量太过庞大，李辰不可能全部进行处罚，那样不现实。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责任全都堆到邓通这几个带头的身上，让剩下的数千人可以有个合理的理由免受处罚。 第2498章 柳暗花明 而被押着的邓通三人，看着李辰直接免除了除他三人之外其他人的罪责，也是苦笑一声。 这算什么，舍己为人了。 邓通苦笑摇头：“江兄，现在我倒是有些后悔了，后悔之前不该不听你的，现在看来，太子殿下确实赏罚分明，不愧是圣明太子。” 除了抓他们三个领头的出来承担这次责任，直接放过了剩下的所有人，这般做法，确实称得上是圣明了。 在想清楚这次事情的严重性之后，就连邓通、江鹤林三人自己，都觉得这次的事情确实过火了，不杀上几个人以儆效尤，确实说不过去。 现在能够只抓他们三人，说起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江鹤林无奈一笑，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只是可惜了这次的机会，明明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却落得这个下场，只能说天不遂人愿了。” 林新说道：“能够以我们三人换来其他兄弟的无事，也算值了，倒也值了。” 两人皆是摇头叹息。 就在这时，徐渭走了过来。 三人看着徐渭，脸上倒是露出笑容。 对于徐渭，他们心中还是很感激的，之前为他们说话，被太子殿下训斥了一通的场景，他们也看到了。 至少说明，徐渭跟他们的脾性是相投的，只是他混迹官场，而他们在江湖上打拼。 见到徐渭到来，江鹤林率先开口道：“徐大人，谢过你之前为我们说话了。” ( 邓通也道：“是啊，若是这次能够侥幸活命，下次定要请徐大人畅饮一番。” 徐渭面带微笑说道：“那你可就要准备好好酒了，一般的，我徐渭可看不上。” “这是自然...嗯？！”邓通说到一半，忽然猛的抬头，看着徐渭：“徐大人，你的意思是...” 江鹤林跟林新也听出了徐渭话中的意思，皆是惊喜的抬头看着他。 “还用说吗？”徐渭笑道：“自然是让你们准备好好酒了，难不成，你们以为自己这次必死了？” “难道不是？”邓通惊喜道：“之前太子殿下可是把所有人都放过了，如此一来，我们便包揽了全部的罪责，这般情况下，我等岂有活路？” 徐渭顿时摇头：“差矣，此言差矣。” 见三人疑惑目光，徐渭淡淡道：“你们未免太小看太子殿下了，太子说要处罚你们，那是因为你们做的确实过分，法理上是免不了的，然而法外有情，你们虽然做错了，但是出发点是好的，只是用错了手段。”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有别的办法的。” “太子殿下虽然虽然是大秦的监国太子，但他也是人，是人自然就会有情，所以，你们不会死的。” 邓通、江鹤林、林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此时，他们才觉得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威严深重之下，却又有着仁慈。 两者结合，顿时令人生出一股想要为他效死的决心。 “当然。”徐渭补充道：“死罪可免，但活罪是难饶了。” 第2499章 有失公允? 听见徐渭说的，邓通三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对他们来说，能够免除一死，已经是超出预料的结果了，现在只是受一些责罚罢了，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邓通开口道：“徐大人放心吧，这个我等都是有心理准备的。” 林新也道：“没错，我等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皮糙肉厚，受点刑罚而已，算不得什么。” 徐渭笑着点头：“那便好，我也是怕你们多想，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之所以要你们受罚，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只要达到那个效果就行了，不会损伤你们根基的。” “毕竟。”徐渭笑道：“你们现在也知道殿下的心思了，到了浙闽，还要你们出力呢，殿下也是舍不得的。” “了解，我等了解的。”邓通、江鹤林都是眉开眼笑的回道。 而在场的其他江湖人并不知道李辰对于他们的具体处置，此时见邓通几人沦为阶下之囚，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毕竟几人之所以会沦落到这个境地，还是因为替他们背锅了，心里稍微有点良善的人，总是会过意不去的。 当然，大部分人慑于李辰的威势，并不敢站出来为他们说话，此时都是带着可惜的眼神看着邓通三人。 然而，江湖中人，大部分都是性情中人，平日里的行为准则都是义气为先，哪怕此刻大部分人都是静默无声，也总有少数人忍不住站出来为他们说话。 第一个出声的，正是导致这次动乱的导火索事件，其中的主人公之一林奇的结拜兄弟，陈韩。 ( 陈韩不顾旁边人的劝阻，在他们惊恐的眼神中，站了出来，有些愤慨的说道：“殿下，草民有话要说！” 李辰目光看向陈韩，眼中的威严令的陈韩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李辰平静说道：“你有何话？尽可说来。” 有人要说话，李辰并不会强压着，那不是他的目的，与其让这些人把怨气积压在心中，李辰更愿意让他们发泄出来，那样才能更好的为他所用。 陈韩定了定神，梗着脖子道：“殿下，草民认为这次的事情错不在邓大师等人身上，那个抢了我兄弟女伴的二世祖才是罪魁祸首，如今，首恶未除，殿下却先把邓大师等人扣下，草民...草民认为殿下如此做，有..有失公允！” “陈韩，你疯了！” 陈韩话刚说出口，他边上跟他关系好的人便一把把他拉住，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不然陈韩开口，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陈韩刚刚在说什么，哪怕他这个大老粗都听出来了，潜在意思不就是说太子包庇祸首，却让邓通这些人出来背锅吗！ 甚至还直接说太子殿下处事不公，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堂堂的大秦监国太子，皇位的铁定继承人，如今大秦实际上执掌最高权力者，会容忍一个跑江湖的妄议他的行事风格？ 陈寒的好友连忙拉着他跪下，慌忙道：“殿下恕罪，陈韩他一向口无遮拦，绝不是对殿下有意见啊！” 第2500章 造反有理 看着这两人慌忙的样子，李辰并没有露出发怒之类的表情，面上依旧古井无波。 “殿下，恕罪啊！”陈韩的好友拉着陈韩不断的磕头，咚咚的声音不断回响。 片刻之后，李辰开口了，“好了，停下吧，弄的本宫是个大恶人似的。” 两人连忙停下，还没来得及露出喜色，就听到李辰继续说道：“你叫陈韩是吧？过来本宫面前。” 陈韩跟他的好友皆是一愣，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是要干什么。 李辰下令了，陈韩的好友也不敢继续拉着他了，陈韩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走到李辰面前。 刚要下跪，李辰摆了摆手，“免了，本宫叫你上来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陈韩刚才能说出那番话，是凭着一腔血勇，现在热血退下，他才发觉，直面这位监国太子，究竟是有着多么大的压力。 若是跪下还好，他还没那么大的压力，偏偏太子殿下不让他跪，就这么直直的站在他面前，让他有些坐立难安的感觉，只好低着头，不敢直视李辰的双眼。 陈韩小声的回到：“殿下有问题，草民不敢不答。” 李辰嗯了一声，淡淡问道：“你是不是认为本宫做错了？” 听见李辰的问话，陈韩忍不住又立即跪下，口中连道：“草...草民不敢！” 李辰这次没有让他起身，只是说道：“但本宫看你之前话中的意思就是认为本宫做错了。” ( 陈韩冷汗直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心里自然是认为李辰处事失了公允，但面对李辰这么直接的问话，他岂敢正面回答。 一时间只是不断磕头。 李辰看着他，语气却是陡然严厉，“你们聚众造反难道还有理了！” 这一喝，李辰用了很大的声量，不仅面前的陈韩被吓的一哆嗦，就连他对面的数千江湖武人，都被李辰这突然发作给吓了一跳。 李辰说这话时，是带着很大怒气的，在其他人听来，就犹如雷霆炸响在耳边一般，全都敬畏的低下了头。 李辰确实是生气了，像陈韩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所做的事情会给他，给朝廷带来多大的影响。 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李辰处罚他们的原因。 李辰只处罚邓通三人，已经是极大的网开一面了，甚至他根本就没有打算真的要对邓通三人如何，只是做个表面功夫。 只因为他知道，这些江湖人确实是没有错误的一方，处罚他们，李辰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 他生气的原因，是这些人做事的方式，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他们自己是舒服了，却把自己这个监国太子给架在火上烤了。 要是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他们真的跟官府斗起来了，到那时，最开心的人就是以文王为首的一众藩王了。 陈韩被吓的六神无主，结结巴巴的说道：“草..草民等不敢造反。” 李辰冷哼了一声，“本宫看来，你们的胆子泼天那么大了！” 第2501章 永远站在你们这边 周平安见状，适时的站出来打圆场道：“殿下且息怒，臣看他们也只是一时冲动，并无造反之意。” 李辰带着一丝怒气道：“没有造反之意，却险些形成造反之实！” 周平安只得摇头苦笑一番，随后看向陈韩道：“这位壮士，你现在可明白了殿下为何生气了？” 陈韩虽然不是靠脑子混饭吃的，但此时也明白过来太子殿下动怒的原因了。 连连点头，“草民明白了。” 周平安点点头：“明白便好。” 李辰看着陈韩，说道：“本宫知道你心中有怨气，是怨本宫一来就先处罚你们，却放过了另一方，可是？” 陈韩抬头小心的看了李辰一眼，拿不准这位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意思，“这...这...，总之草民现在一切听从殿下处置便是！” 李辰说道：“你们是本宫叫来的，若有问题，可直接报与本宫，本宫自会秉公处理，但你们却一下子弄出了这么大的动作，给了本宫一个大大的惊喜，本宫岂能不气？” 陈韩有些羞愧的回到：“是草民等人鲁莽了。” “不。”李辰摇头，一针见血的说道：“不是你们鲁莽了，是你们还不信任本宫。” “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宫身为大秦太子，朝廷的掌控者，若是你们跟官府发生了冲突，本宫就一定会站在官府那边，拿你们当做替罪羊？” 李辰俯视着陈韩，“你，内心深处是不是这么想的？” 说罢，李辰抬头，对着数千的江湖武人，“你们，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 一时间，静默无声，但李辰从这些人的表情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但是！”李辰大声说道：“我要告诉你们，你们想错了，大错特错！” 李辰看着数千江湖人，朗声说道：“没错，本宫是大秦的监国太子，对所有的大秦官员负责，但是，这不代表本宫就会包庇他们做过的错事！” “在本宫心中，无论你是大秦的官员也好，还是跑江湖的，疑惑是商人、农民，不论任何身份，在本宫看来，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我大秦的子民！” “本宫是大秦太子，就要对所有生活在大秦这片土地上的人负责，而不是先看他的身份再下定论，这是愚妇之见！” “而你们，更是大大的小看了本宫，本宫既然对你们发出了诏令，招你们去浙闽剿匪，那你们就是将要为我大秦上阵杀敌的勇士，是要成为我大秦功臣的人，试问，这种情况下，本宫又怎么不可能秉公处理此事？” “只要你是占住道理的一方，是问心无愧的，本宫永远都会站在你们这边！” 李辰目露神光，看着这数千江湖人，大声道：“你们明白了没有！” 此时，无论是站在李辰对面的数千人，还是身后的邓通、陈韩等人，皆是激动的满面通红。 李辰这番话，可以说是掏心窝子的话了，更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们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为李辰效力，而不用担心什么幺蛾子。 “明白！”所有人皆是大声吼道。 第2502章 李辰的谆谆教诲 李辰身后的周平安忍不住赞叹的摇了摇头，“不愧是太子殿下，任何时候都能把一件坏事变成好事。” 说着，周平安看向一旁的陈立成，“陈大人，跟在殿下身边，可随时都能学到东西，你学会了么？” “啊！”陈立成诧异的转头看向周平安，“这个嘛...我倒是隐约看出了殿下的用意，只是要做到殿下这般自然，这般炉火纯青的水平，恐怕还差的很远。” “呵呵。”周平安轻笑道：“你能学到殿下十分之一的本事，做个一品大员是绰绰有余了。” 陈立成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从一开始，他也不明白太子殿下来到洛河之后，为什么不首先诛了首恶，反而一直是拿这些江湖人开刀，看起来是好像是有些偏袒的意思。 直到现在，他才有些看明白太子殿下的用意。 要诛杀首恶，对于太子殿下来说，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情，根本没有丝毫的难度。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若是殿下一来，就把首恶给杀了，那在这些江湖人看来，是不是有些太过轻易了。 要知道，他们虽然是占理的一方，但是论起做的事情，对于殿下来说，他们才是坏了他事情的一方。 若是直接把首恶杀了，看似是秉公处事了，但是，这些江湖人真的能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吗？ 会不会觉得太子殿下仰仗与他们，从而生出骄横之气？ 陈立成觉得，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 而现在则不同，太子殿下先是通过一系列的举动，让这些人清楚地明白到自己的过错，让他们内心深处生出愧疚之心。 此时，太子殿下再站出来，用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说，让他们认识到，太子殿下是站在他们一边，或者说是站在道理的一边。 这样一来，效果就截然不同了。 陈立成望着这些江湖人看向李辰狂热的目光，由衷的钦佩道：“妙啊！实在太妙了！” “明明是同样一件事，通过不同的手段来处理，却能得到截然不同的效果。” “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从收到信的那一刻就有了这个想法，还是来到了洛河之后，才临时起意的。” 周平安看了陈立成一眼，笑道：“无论是哪种情况，不是都说明了太子殿下的恐怖之处么？” 陈立成略微一想，也笑道：“周大人说的是，只能说，殿下不愧是殿下，手段非凡，不是我等凡夫俗子等够比拟的。” “唉。”说着，陈立成确实忽地叹息一声。 周平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陈大人为何叹气？” 陈立成耸了耸肩，说道：“只是想到本官只能临时跟在殿下身边，有些可惜罢了。” 说着，陈立成有些羡慕的看着周平安，“还是周大人好，能够时时刻刻跟在殿下身边，听到他的谆谆教诲，实在是本官羡慕啊！哈哈！” 周平安有些自得的说道：“这个确实，陈大人是羡慕不来了，哈哈！” 陈立成顿时无语。 第2503章 全新的力量 在周平安、陈立成两人聊天时，李辰面前的数千江湖人，对李辰这个太子的印象也得到了彻底的改观。 现在，在这些人眼中，李辰的圣明太子形象算是彻底树立了。 李辰看着数千对狂热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只有现在这个效果，才不枉他之前的一番动作。 李辰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自己的好名声深深的根植在这些人心中，这是他培养影响力的手段。 他的想法此时已经有些改变，最开始，他只是打算借用这些江湖武人的力量，让他们去浙闽地区捣乱，给文王上上压力，搅乱局势的同时，也能为他打开局面。 但从根本上来说，他对这些人是没有掌控力的，只是用监国太子的权力，再对他们许以利诱，达到间接使用他们的效果。 只是同样的道理，这招李辰能够使用，文王未必就不能使用，只要他反应过来，再对他内部的利益集团进行一些协调，让那些人出让一部分利益，文王同样能够拉拢这些人。 只是这其中是需要一个时间而已，或许能到文王协调完内部之后，浙闽方面的局面已经被打开了。 这也是李辰最开始的打算，就是把这些江湖人当做一把借来的刀使用，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李辰当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朝堂、江湖，虽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实际上，两者之间是隐隐有些联系的，若是独行的江湖不说，像是邓通这样的，便是独行客的顶峰了。 ( 但若是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扩大自己在江湖上的影响力的话，这其中就必然会有官府的影子在里面。 而官府，同样也有需要用到江湖的时候，往往是一些明面上不是很好听，却又必须要做的事情，万官府就会把这种事交给一些江湖门派来做。 两者之间，本质上是一种共生关系。 而李辰在知道洛河发生的事情之后，就已经深刻意识到，这些人江湖中人若是能够凝聚在一面旗帜下，是能够爆发出惊人力量的。 就像这次，洛河已经是南河的首府了，能够调用的武力并不弱了，却还是被邓通等人带着人围了，并无绝对的优势镇压。 要知道，洛河此时剩下的这些江湖人并非全部，而仅仅只是一部分，只是南河行省的一部分。 若是整个南河江湖呢？会是一股多么庞大的力量，整个大秦所有的行省加起来呢？ 李辰发现，无论是谁，若是能够整合这股力量，都能在面对对手时，占据极大的优势。 大秦的江湖自发的运行了数百年，这数百年下来，已不知积累了多么庞大的力量，只等有人引导。 就像休眠了数百年的火山，一朝喷发之下，化作毁灭火雨。 而这股力量，李辰正是最合适开启它的人。 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从实际的利益方面，李辰都是不二人选。 首先他还没有登上皇位，内部并未形成不可动摇的利益集团。 第2504章 李辰的设想 而且李辰对于自己的团体，拥有极高的掌控力，只要他一个命令，哪怕是心有不甘，以他为中心的人，也必须要听从他的指示。 不像文王那边，他的的朋党已经形成了牢固的利益链条，彼此互相捆绑的极为严密，要谁让出利益，都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文王看似在江南威势无双，所有人都仰仗他的鼻息，但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到底他的身份也只是一个藩王，不像李辰是占据正朔的皇太子，他想要增强自己的影响力跟势力，就必须要付出利益来换取旁人对他的支持。 轻易，他是不想伤筋动骨的。 至于其他如同赵玄机，或者其他的藩王，就更不用提。 赵玄机虽然手段是李辰见过最高明的，但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只能做一些较小的动作来影响局势，而无法光明正大的组织自己的势力。 其他的藩王则是身份、实力都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唯有李辰，能够最完美的做到这件事。 李辰在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之后，才发觉自己的临时起意，或许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随后，自然就是来到洛河之后的一系列操作。 都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形象。 从身份上来说，他已经是握有监国之权的太子，这方面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文章的地方，想要收拢人心，就只能从别的方面着手。 譬如，名声。 江湖中人不同于大秦的官员，李辰实际上对他们并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他们完全可以不听从李辰的号令，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或者隐姓埋名浪迹江湖，李辰是拿他们没有多少办法的。 ( 这次他们能够这么热情的去浙闽剿匪，是因为李辰开出的条件诱人，做官封爵的诱惑，又有几个人能够拒绝。 因此，想要把这股力量为自己所用，还是要从名声上这种虚无缥缈的地方下手。 混江湖的人，对于名声往往看的极重，谁的名声够大够好，那他就可以号令群雄。 大这方面，李辰已经足够，在大秦，除了皇帝，还有谁的名声能够比他这个皇太子更大。 所以李辰的主意便是树立自己的形象，只要自己形象够好，这几千人就是一个火种，会自发的替自己去宣传，比起李辰让人去，这些本就是江湖人的自发宣传，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只要等待时间的慢慢发酵，一传十，十传百的效果之下，待到所有江湖人都知道他这个太子是个什么人的时候，李辰就可以开展他的下一步动作了。 那便是正式成立一个新的机构，一个全都由江湖人组成的机构。 李辰的目标，是让这个机构成为所有江湖人都向往加入的机构，他不用操心人才的培养，因为江湖本身，就能源源不断的筛选出人才。 他只需要从其中择取最出色的填入这个新的机构即可。 李辰看着他对面面色狂热的数千江湖人，仿佛看到了绿油油的韭菜等待他去收割。 第2505章 墙倒众人推 李辰见达到了效果，就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顿时，冲天的喧嚣停了下来，场内便的寂静。 李辰正想再说几句话时，知府衙门里面忽然跑出几个人来，一路连跌带爬的模样，朝着李辰跑来。 这些人正是洛河的一众官员，跑在前面的那个就是洛河知府张长风。 张长风原本被张继祖关在后院，后来又被张继祖的同党们放了出来，他当时自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出来之后，洛河的官员就让他在知府衙门里面，与他们一起静观局面，看局势会怎么发展。 直到李辰来了，他们又在里面商量了一番，定下如何共同进退，到了现在才出现。 张长风本身是不愿跟这些人一起的，毕竟这些人以前全都是张继祖的同党，是跟他对着干的人。 但若是不同意，这些人一起针对他的话，他也未必能讨得了好，权衡利弊之下，才勉强答应的。 此时来到李辰面前，李辰皱眉看着这些洛河的官员，眼中的讨厌与不满几乎掩饰不住。 在李辰看来，洛河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这些洛河官员负占有极大的因素。 还没开口说话，这些人就已经哭天抢地的控诉起来。 “微臣洛河知府张长风，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终于来到洛河了！”张长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 李辰看了他一眼，语气颇为玩味的说道：“你就是洛河知府？怎么？本宫不来，你很期待本宫来到洛河么？” ( 李辰最是了解这些官员的心态，自己来了一个个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实际上，这些地方官，没有一个是希望自己来的。 自己不来，他们可以舒舒服服的做他们的土皇帝，自己来了，他们还要大费周章的掩饰一番，生怕自己发现他们做的不好的地方。 张长风连忙应道：“正是微臣，下官可是日思夜想，几乎没有一刻不期待着太子殿下来洛河啊！” “哦？”李辰认真打量了一眼张长风，觉得他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似是真的希望自己来到洛河，顿时问道：“这倒是奇了，你把原因说给本宫听听，本宫看你说的是否属实。” 张长风连连点头，袖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说道：“微臣自来到洛河赴任开始，就发现这洛河与微臣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微臣原本怀着雄心壮志，想要在这洛河做出一番成绩，以报效朝廷与殿下，实奈这洛河早已吏治败坏，微臣纵然有心，却是没有半点施展拳脚的地方！” 张长风哭诉的同时，洛河的其他官员也不断的应和着，与张长风说的互为对照。 李辰看着以张长风为首的这些洛河官员，并未第一时间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给予他们一种压力。 官员同时也是最好的演员，李辰很明白这个道理，他问道：“你说你想做出一番成绩，却遇到了阻拦，莫非，阻碍你的人就是那个张继祖？” 第2506章 去把人找来 张长风原本还想着怎么跟李辰解释呢，毕竟自己是知府，张继祖说起来不过是自己的下级，斗不过一个下级，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但现在既然太子殿下自己主动问了，张长风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疯狂点头，“太子殿下明察秋毫，微臣之所以在洛河施展不开，正是因为张继祖处处掣肘！” 说话的同时，张长风还隐晦的对着其他的洛河官员使着眼色。 这些人顿时会意，开口道：“殿下，知府大人所说句句属实啊！我们这些洛河官员这些年一直被张继祖压制，想要做点简直就是无可奈何啊！” “是啊，殿下，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来，张继祖在洛河，可谓是无法无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若不是这次这些江湖上的侠义人士，这洛河还不知道要被他糟蹋多少年啊！” “够了，够了！” 李辰摆了摆手，打断这些人的呱噪。 他略微沉思了一会，这些人能够异口同声的指向张继祖，只能说明这个张继祖确实问题很大，不是知府，却已经暗中掌控了洛河的众多事务，导致张长风这个新来的知府都无处可以施展。 对于这种人，李辰自然是不喜的，知府是朝廷派下来的，代表的是朝廷，这个张继祖却如此作态，显然心中并没有把朝廷当回事。 但是，张继祖虽然有很大的问题，却也不代表眼前的这些人是清清白白的，这一点，李辰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 片刻后，李辰问道：“张继祖呢？将他带过来。” 张长风闻言大喜，：“是，殿下，微臣刚才出来时，见到张继祖倒在地上，神志不清的样子，想来是自知自己犯下的过错，见殿下来了，被殿下的神威吓住，微臣这就去把他带来！” 说着，张长风起身，亲自走到知府衙门那边，命人把张继祖拉了过来。 一路上，张继祖嘴中不断的念叨着：“大势已去，大势已去，逆子误我，逆子误我啊！” 很快，张继祖被带到了李辰面前。 李辰见他这幅模样，眉头皱起，看样子，这个张继祖受的打击不轻，此时浑浑噩噩的样子。 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李辰开口道：“张继祖，这次的事情是由你儿子引起的，你有什么话要解释的？” 面对李辰的问话，张继祖口中还是不断的重复着之前的那几个字。 旁边的人见状，之前跟张继祖交情很好的一个他的同党，忽然站起身猛的抽了张继祖一个大嘴巴子，骂道：“张继祖，太子殿下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吗？！” 李辰眼神斜了这人一眼。 这人顿时立马下跪道：“太子殿下恕罪，微臣也是怕耽误了太子殿下的时间，这才有些激动的，殿下恕罪！” 李辰懒得跟这种人多说，见张继祖的样子，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估计是一时半会是问不出什么了。 想了想，李辰说道：“他儿子才是这起事件的导火索，去把他找来。” 第2507章 以后的处置 见李辰发话了，张长风立刻说道：“是，太子殿下，微臣这就去把那个混账找来。” 李辰轻轻点了点头。 张长风得到肯定，便立刻起身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朝着张继祖的府邸赶去。 剩下的洛河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浑浑噩噩的张继祖身上。 他们都知道，今天过后，暗中掌控了洛河许多年的张继祖，将要成为过去式了。 至于今天之后，洛河会是个什么样子，太子殿下会怎么安排洛河的人事，现在仍是一个未知数。 但无论如何，他们心里都有一些小小的侥幸，今天这关，算是过去了。 不管以后洛河变成什么样子，他们的位置是不会大动了。 李辰微微看了一眼这些洛河官员，见他们神色侥幸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李辰心中冷笑一声，这些人现在恐怕都以为自己涉险过关了吧？ 殊不知，他心中早就对这些人判了死刑了。 李辰自然能够看得出，张继祖一个小小的同知能够暗中掌控洛河这许多年，仅仅凭他一个人是万万做不到的。 所以，张继祖必然还有同党，至于是什么人，李辰更是心中有数。 现在之所以没有动这些人，不是不想动，而是确实不是太好的时机。 洛河作为南河的首府，这么大一个城市，肯定是需要维持官府最基本的运转的，而这，就离不开眼前的这些洛河官员。 想来，这也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原因吧。 ( 虽说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找机会给洛河的官场来一个大清洗，把这些贪官污吏清除出去，但李辰也明白，现在不是这么做的时候。 洛河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混乱，正是需要恢复秩序的时候，要是他现在把这些人撤掉，保不齐又要闹出什么大的乱子。 南河做为他的基本盘，李辰是不愿这里一直生出事端的，所以，目前也只能先让这些人开心一阵子了。 等到浙闽那边的局势打开了，就是李辰对这些人开刀的时候。 而江湖武人那一边，见到李辰现在终于是要开始对张氏父子问话，顿时又是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他们这次闹的这么大，说到底，不就是想要把张氏父子这对罪魁祸首给绳之以法吗？ 为此，邓通甚至不惜鼓动数千人去冲击官府，这可是两败俱伤的事情。 要是成了，哪怕张氏父子最终被他们杀了，他们这数千人也只能被朝廷通缉，落得个通缉犯的下场。 哪里像现在，他们数千人毫发无损不说，甚至大秦的太子殿下还对他们进行了一番鼓舞，表达了对他们的重视。 而他们要报复的对象，张永豪暂且不说，张继祖现在看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在他们看来，那就是罪有应得，张继祖越是落魄，他们就看的越是痛快。 心中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陈韩看着李辰的背影，眼中尽是景仰之情。 现在想想自己之前冲动之下说出了怀疑太子殿下的话，陈韩感到一阵羞愧。 第2508章 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之前拉住陈韩的那个好友说道：“我们都太小看太子殿下了，恐怕打从一开始，殿下心中就已经有了打算了。” 到了现在，他也看得出了，太子殿下根本从一开始就对这件事情的对错，有了他自己的判断。 陈韩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想想，才发现我之前的举动是有多么可笑。” “我不过一个跑江湖的，竟然去质疑太子殿下的决定，就好像地上的蚂蚁想要揣测九天之上的神龙的想法。” 陈韩自嘲着把自己比作了地上的蚂蚁。 想当初，他也是个桀骜不驯的性格，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某一个人如此的心悦诚服，以蚂蚁跟巨龙来做对比。 “你知道就好!”陈韩的好友没好气的说道：“当时要不是我拉你那一下，你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呢。” “虽然我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我至少知道，像我们这种人，是无法理解像太子殿下那般人物的想法的，你倒好，直接冲出去了！” “好了，别说了。”陈韩无奈道：“我当时确实冲动了，这不是因为我那结拜兄弟林奇嘛？” “你知道的，他曾经救过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当时我想的是，要是我这个结拜兄弟都不为他出头，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会为他说话了。” 陈韩的好友说道：“现在你知道殿下的想法了，不就可以去跟殿下说说嘛，让殿下先把人放出来，张氏父子对林奇兄弟不知道做了什么，大概情况是不太乐观的，还是先救出来的好。” ( 陈韩顿时拍了拍脑袋，“你看我，这时反倒忘了这回事了，我这就去请求殿下救人！” 在陈韩跑向李辰的时候，邓通三人也看着如今的场面，陷入了沉思。 江鹤林感慨的说道：“以往我虽在江湖，但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的，在殿下未曾监国之前，乃是由首辅赵玄机把持朝政，那时候，哪怕我身在江湖，也能感觉到大秦是一片暮气沉沉的景象，内政凋敝，外敌入侵...” 江鹤林说着摇了摇头：“也就是我已经在江湖上混了，要是我在官场上的话，只怕也是郁郁不得志的。” “直到几年前。”江鹤林眼中出现了兴奋的神色，说道：“太子殿下正式监国，从那时起，大秦便重新恢复了生机，一系列改善民生的政策出现，让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而后，殿下又大刀阔斧的进行了官制的改革，废除了首辅的职位，改为三省并立，大秦的政令便愈发的畅通了。” “对外，太子殿下亲自领军，大败了不可一世的辽国，扬了我大秦国威。” “从那时起，我便对太子殿下生起了好奇心，想要知道能够做出此等功绩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如今看来，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太子殿下，乃是不世出的雄主！” 江鹤林看了邓通、林新两人一眼，自顾自的说道：“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江鹤林是决定下半辈子为殿下赴汤蹈火了！” 第2509章 选择 林新翻了个白眼，说道：“就你江鹤林会想是吧？我林新又不傻，太子殿下如今分明表达了看重我等的意思，我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江鹤林失笑：“你南河快刀林新，不是一直独来独往的嘛？怎么？如今改变想法了？” 林新神情认真起来，“我独来独往，那是因为我没有发现值得我为之效死的对象，不是我天性如此，现在既然太子殿下没有嫌弃我等出身寒微，有要用我等的意思，我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再说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子殿下绝对是我大秦的中兴之主，我们如今为太子殿下做事，说不得几十几百年后的史书上，会有我的一个名字呢？” “哈哈，说的有理。”江鹤林笑着指了指林新。 随后，两人又看向邓通。 三人中，邓通的武功是最为高明的，只差一步，就是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了，不知道邓通现在是如何想的？ 江鹤林开口道：“邓大师，我们二人的想法你都知道了，你呢？” 邓通毫不迟疑的说道：“我于武道上已经到了一个瓶颈，短时间内想要精进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嘛...” 邓通略微停顿之后，笑道：“自然是跟你们一个想法了！” “哈哈，好！”江鹤林大笑道：“我等三人，必定能够在太子殿下手下做出一番功绩！” 在三人交流日后前途的时候，陈韩也走到了李辰的面前。 ( 李辰打量了一下他：“陈韩？有何事？” 陈韩有些慌张的回道：“草民正是陈韩，过来找殿下，是为了...为了...” 李辰替他说道：“是你的那个结拜兄弟吧？你想要本宫放他出来？” “呃..是的，草民正是这个想法，我那兄弟不知道被张氏父子折磨的如何了，现在生死未知，还望殿下怜悯,救他出来。” 在陈韩有些渴望的眼神中，李辰点了点头：“这个自然，你那兄弟也是当事人之一了。” “谢殿下！”陈韩顿时大喜，跪在地上磕头。 李辰看向那些洛河官员，问道：“你们来个人，去带他把那个林奇救出来。” “我！殿下我！微臣对地牢那里最是熟悉！” “殿下，还是微臣去吧！微臣曾在天牢当差！” “殿下，我也可以，微臣略懂医术，可以第一时间为林奇少侠疗伤！” 李辰的话刚说出口，一众巴不得在李辰面前表现的洛河官员就七嘴八舌的争抢起来。 “好了，都闭嘴！”李辰不耐烦的喝道，随后随便指了个人，“就你吧，去把人带出来。” “谢殿下！”被李辰点到的人欣喜若狂，面带得色的看了其他人一眼。 能为太子殿下办事，这可不是一般的殊荣，哪怕仅仅是为他人带路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官员来说，也是倍感殊荣。 “你随他去吧。”李辰对陈韩说道。 “陈韩谢过殿下的大恩大德！”陈韩又是一阵千恩万谢之后，才跟着那个官员走了。 第2510章 我要杀了他! 很快，那个官员跟陈韩就回来了，陈韩神色悲戚，背上还背着一个鲜血淋漓的血人。 等他们走到近前，李辰才能看清陈韩背后背着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外面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看衣服的破口应该是被鞭子不断抽打抽烂的，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躯体，皮肉翻卷着，有些地方甚至隐隐可以见到白骨。 两条腿也不规则的扭曲着，向外翻出，显然是断掉了，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而言，是无法治好的，也就是说，这个林奇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李辰看向他的头部，披头散发的，但是脸上也有着细小的伤口，庆幸的是，还没有到毁容的地步。 总的看下来，这个林奇在短短时间内，被折磨的不轻。 陈韩神色悲戚，轻轻的把林奇放在地上，一个大老爷们，眼中却流出泪来。 就在不久之前，林奇还是个风流俊俏的少年侠客，喜好打抱不平，见到不平事都会忍不住出手相帮。 他就是这么被林奇救下的。 没想到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 而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的女伴漂亮导致的。 陈韩愤怒的转头看向张继祖，就是他的儿子导致了林奇如今的惨状，而张继祖这个为张永豪提供庇护的爹，他的责任不下与张永豪本身。 而躺在地上的林奇，在被救出来的时候，陈韩已经跟他说过了前因后果，他已经知道，自己之所以得救，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原因。 ( 所以，此时他虽然疼痛难忍，但还是想要挣扎着起来，给李辰行礼。 李辰摆了摆手，“行礼就免了吧，你如今的情况，谁也不能说什么，本宫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谢...谢殿下...体谅。”林奇挣扎着说出了几个字，又虚弱的躺了回去。 李辰看向那些洛河官员，他记得之前有一个说自己会医术的，开口道：“你们不是有一个懂医术的，先给他看看。” “殿下，微臣会！”一个长的像商人更像过医生的胖子见李辰点了他的命，兴高采烈的站出来应道。 李辰指了指林奇，“先给他看看吧！” “是，殿下！” 胖子连忙挪动着滚圆的身躯到林奇身旁，有模有样的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这个胖子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小兄弟，身上的伤口过多，恐怕需要极长的疗养时间才能恢复，就算恢复了，身上也会留下满身的疤痕，还有就是他的双腿，已经多处折断，没有恢复的可能性了，日后恐怕无法再动用武功。” 躺在地上的林奇听闻胖子这么说，眼角两侧无声的流出了眼泪。 对于向来爱武的他来说，以后无法习武，是比杀了他还要严重的酷刑。 陈韩也是一脸忧色，他最了解林奇的性格，以后成了一个废人，林奇很有可能无法接受这个打击，选择轻生。 陈韩猛的转头看向张继祖，这个纵容儿子作恶，欺压百姓的贪官。 “都是张氏父子！我要杀了他！” 第2511章 这次也一样? 看着快要暴走的陈韩，他的好友连忙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你疯了！太子殿下还在看着呢，你怎么又想发疯！” 被好友再次一拉，陈韩才冷静下来，只是眼中愤怒依旧不减：“我只是看见林奇的惨状，有些忍不住罢了。” 这时，李辰开口说道：“报仇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半刻，等两个当事人到了之后，自然是审判他们的时刻，本宫在此，你还怕没有公道吗？” 陈韩低头应道：“是草民冲动了，还望殿下见谅。” 李辰摆手道：“且等一会吧，张长风去一趟用不了多久的。” 被李辰说到的张长风，此时正一脸的兴奋的带着人前往张继祖的府邸。 自打来到洛河上任之后，他就受够了张继祖的气，如今，总算让他等到今天，可以好好的报复一把张氏父子。 其中爽快，难以言喻。 而此时的张氏府邸，还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跟洛水其他的地方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 概因为这里算是整个洛河的权力中心，比之知府衙门还要更胜一筹。 只要洛河没有被外敌攻破，这里都不会发生什么动乱。 府邸中，张永豪还一脸惬意的躺在床上，床边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色美食，都是他令府中的厨子特意做的，床边还坐着两名美貌侍女，一人手中捧着一样美食，只要张永豪张开口‘啊’一声，她们就把东西送入他的嘴中。 ( 张永豪一边吃着，一边手上还不安分，在两个侍女的身上不断游走，逗得他们不时发出一声娇吟。 见两个侍女被自己逗弄的想要反抗又不敢的样子，张永豪邪魅的笑了起来。 只是他那笑容，在两个侍女，甚至他的跟班何三的眼中，都是非同一般的油腻。 只是碍于张永豪的身份，不敢说出来罢了。 张永豪手上在逗弄着两个侍女，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个刚被他抢回来的英气女子，毕竟这些侍女他都玩的腻了，没有一点新鲜感，还是那个女子身上的侠女气质更吸引他。 想到这，张永豪开口问道：“何三，那个林奇本少爷看还是别让他活了，他活着，本少爷觉得心里不舒服。” 何三点头应道：“少爷想让他死，他自然要死，不过，现在外面那群江湖人还在闹呢，此时怕是不太方便做这种事，只有等到老爷把外面的乱局平定了，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把那人杀了。” “啧！”张永豪不满的啧了一声，说道：“外面那些人还在闹吗？怎的这次如此麻烦，以往我爹出马的话，都是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嗯...这个嘛...”何三有些犹豫的说道：“应该是这次闹的比较大吧，不过老爷出手的话，这洛河就没有他老人家解决不了的事情，少爷不必担心。” “哈哈，倒也是。”对于自己的老子，张永豪一向是抱有信心的，自己以往惹了那么多事情出来，不都是轻描淡写的就解决了。 相信这次也一样。 第2512章 破门而入 张永豪捏了一下侍女腰间的软肉，淡淡道：“给少爷捏捏脚。” “是，少爷。”两个侍女娇滴滴的答道，随后脱了鞋子，小心的做到床尾，伸出白嫩柔荑捏起张永豪的大脚。 张永豪舒服的哼唧了两声，“不错，不错，少爷一会好好奖赏你们。” 两个少女闻言顿时面色一变，只希望不要是她们所想的那个奖赏吧。 房间里张永豪正享受着，忽然，外面传来一阵争吵之声。 张永豪皱眉看向门外，“那个不长眼的，到我家来吵吵嚷嚷的，待会全都给我抓了，关到地牢里去让他们知道江湖险恶。” 正说着，忽然外面争吵声越来越大，还伴有刀剑碰撞时发出的声音。 张永豪不耐烦道：“何三，你去外面看看，是那个混账东西来打扰本少爷养伤。” “是，少爷。”何三恭敬应了一声，就要转身打开门出去。 忽然，门被人从外面暴力的踹开，一只脚直挺挺的伸了进来，正中何三的肚子下面。 何三猛的倒飞回去，砸在张永豪床前摆放的小桌上，把桌上的碗碗碟碟震的飞了起来，汤汤水水撒的到处都是。 张永豪跟两个侍女脸上身上都被溅到了不少，张永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侍女就被吓的发出了高亢的尖叫。 门外，张长风的手下收回了大脚，回到张长风身边。 张长风略微打量了房间里面一眼，迈着志得意满的脚步走了进去。 ( 看着床上一脸呆滞的张永豪，张长风笑道：“张贤侄，不是什么混账东西，是本官来看你来了。” 张永豪这时才反应过来，看着张长风大摇大摆的样子，脸上止不住的怒气上涌。 但张长风好歹也是洛河知府，平日里哪怕是他爹，也是坐下表面功夫，给一给面子的。 因此，张永豪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神色不善的问道：“原来是知府大人，你就这么闯入我张家，是个什么意思？” “呵呵。”张长风恶趣味上来，玩味的笑道：“你觉得本官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张永豪一时还没有想到他爹已经失败的事情，这种想法，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脑海中，在他心中，这洛河就没有他张家解决不了的事情。 张家，在洛河就是堪比皇帝一般的角色。 面对张长风的打趣，张永豪不屑道：“莫不是你想要趁我爹在外面处理动乱，想要先把我解决了？” 张长风跟他爹的不和，张永豪是一清二楚的，在他想来，张长风不过就是想要趁着洛河动乱的时候，把他给抓住，从而威胁他爹罢了。 如此趁人之危的事情，虽然他自己也做过不少，但到了自己身上，张永豪还是感到一阵不爽。 他冷笑道：“知府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别以为你是知府，就可以做这种事，说的难听点，你不过就是傀儡罢了，这洛河终究还是我张家说了算！” “你想要动本少爷，想清楚后果没有。” 第2513章 太子殿下的命令 张长风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张永豪：“我该说你自大好，还是说你白痴呢？” “什么意思？”张永豪不解。 “呵呵。”张长风懒得跟他废话：“等一会你就知道了，现在，给我拿下张永豪！” 张长风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几个亲信就一拥而上。 张永豪连忙把床头的刀抽出来，两手拿着，指向前方。 这把刀，还是他用来装饰用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别过来！”张永豪大喝道。 “谁敢过来，我就让他身上多个大窟窿！” 张长风有些惊讶的看着张永豪，没想到这个二世祖到了关键时刻，竟还有点胆气。 张永豪一边举刀防备着，一边瞪着张长风，骂道：“张长风，你是真的想要跟我张家撕破脸是吧，我告诉你，只要我今天伤了一根汗毛，我爹绝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是洛河的知府，我爹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消失！” 张长风听的一阵火大，哪怕心中清楚自己在洛河确实没什么话语权，但被张永豪这样的纨绔子弟赤裸裸的羞辱，依然让他额头青筋暴跳。 不过，很快他就笑了起来，张氏父子已经将要成为过去式了，自己跟他们置什么气。 张长风冷冷道：“张永豪，你还真以为这次来抓你，是本官的意思？” “不然呢？”张永豪鄙夷道。 “那只能说你的脑子真的坏掉了，本官堂堂知府，再是不济，也做不出绑架下属的儿子来威胁他，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 ( 张永豪闻言，眼珠子转了转，仔细想来，这确实不太正常，以往张长风跟他爹也是斗的你死我活，也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出格。 “那是？” 张长风说出了一个让张永豪呆立当场的答案：“本官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前来的！” 张永豪瞬间眼睛瞪大：“太...太子殿下？！” 哐当！ 他手中华丽的宝刀一下子跌落到地面上。 连缩在一旁的何三跟床上的两个侍女听到太子殿下这几个字，都是瞬间目瞪口呆。 太子殿下啊！那是什么身份的人，目前几乎就是整个大秦说一不二的人！ 他居然亲自下令要抓一个小小的张永豪？ 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天方夜谭！ 张永豪再是厉害，也不过就是洛河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出了洛河都没有几个人认得他，这样的人，居然会让太子殿下亲自下令来抓他？ 众人的大脑一时都有些转不过来。 张永豪声音颤抖的开口道：“太子殿下，他居然亲自来到洛河了？” “不然呢？”张长风略微得意道：“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嘛，如今事情闹的这般大，连太子殿下都被惊动了，亲身赶到洛河，你这个始作俑者可谓是功不可没啊！” “这...这..这怎么可能？我不过就是抢了个女人罢了，为何会惊动太子殿下啊！”张永豪还是不愿相信。 太子殿下一来，他所依仗的一切，瞬间就成了一个笑话。 第2514章 太子殿下真是个好人 “那可要问你自己了。”张长风看着被吓的不轻的张永豪，淡淡笑道。 这次太子殿下到来，虽然自己的结果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能够看到张氏父子倒更大的霉，总算是一个大大的安慰了。 张永豪身体颤颤巍巍的打着摆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子殿下一来，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就凭这么多年来在洛河愤犯下的罪恶，哪怕是死上十次都不为过！ 他还是不愿相信，抬头看向张长风，强笑道：“哈哈，本少爷知道了，一定是你骗我对不对，太子殿下日理万机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我这小小的事情来到洛河，一定是你骗我的！” 张长风闻言，只是冷冷的看向他，目光如同看一个死人。 张永豪的眼神渐渐变的绝望，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不！我不相信！” “我爹呢！我要见我爹！我爹一定能救我的！” 张长风微笑着摸了摸胡子，笑道：“你爹倒是比你早一点知道太子殿下来到这里，至于他人嘛？你猜？” 张永豪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也对，太子殿下都来了，他爹哪怕在手眼通天又能如何？太子殿下就是那个最高的天。 张长风打量了一下房间，发现只有两个被吓的脸色苍白的侍女和趴在地上当乌龟的何三。 两个侍女他懒得理会，不过这个何三他知道是张永豪的跟班，想来张永豪做的恶事，也有他的一份帮凶。 他下令道：“把张长风和地上趴着的给我拿下！” ( 这次很顺利，张永豪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点反抗都没有，在听到是太子下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了。 但是趴在地上的何上确实哭天喊地起来，“知府大人，冤枉啊！所有的恶事都是张永豪一个人做的，小人一概不知啊！” 张长风懒的理会，见拿下两人了，就说道：“好了，既然人都抓到了，那便赶紧回去跟殿下复命吧！” 这时，他的一个亲信说道：“大人，是不是把张永豪抢来的那个女人也给一并救了？” 张长风顿时拍了拍脑袋，“你倒是提醒我了，那个女人也是这次事情的关键人物之一，既然来了，还是一并带回去的好，免的殿下说我办事不力。” 在一旁听到的何三连忙说道：“知府大人，我知道那位女侠被关在哪里，请让小人戴罪立功，带大人过去！” 张长风点了点头，要是自己去找，还要费一番时间，这个何三识趣是最好了，当然，到时候该杀该罚，还是照旧。 “前面带路！” “是，知府大人。”何三一脸喜色的应道。 众人带着身体瘫软的张永豪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之前的两个侍女。 两个小女生对视一眼，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于她们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 在洛水横行霸道多年的张永豪就这么被抓了？而且还听到了太子殿下这个对于她们来说极为遥远的名字。 片刻之后，她们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那是一种走出黑暗，迎来光明的感受。 两人相视一笑，“太子殿下，真是个好人呢。” 第2515章 吓尿了 知府衙门之前，李辰静静的等着张长风带人过来。 忽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一个方向。 李辰也转头看去，就见到张长风意气风发的带着人往这边赶来，在他身旁，还有一个女子跟他并行，身后，士兵押着两个人。 张长风见到李辰望过来，连忙加快脚步，小跑到李辰面前，迅速跪下行礼：“殿下，微臣已经把祸首张永豪带来，同时还有林奇小兄弟的女伴陈英女侠。” 李辰轻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被押着的两人和那个女子。 张永豪该说不说，皮囊长的还是不错的，只是长久以来沉迷于酒色，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 打量了一下，李辰又把目光转向陈英，能够把张永豪迷的五迷三道的，自然颇有姿色。 李辰看来，陈英长的确实不错，是个很标志的美人，而且眉宇间有股英气，对于女子来说，是比较少见的，大概就是这种气质吸引了张永豪。 李辰略微打量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对于美女的免疫力现在已经到了一种极高的地步，虽然陈英不错，但跟他拥有的几个女人比起来，还是差了的。 来的路上，张长风已经对陈英说过了事情的经过，她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逃脱张永豪的魔掌，全赖眼前这位太子殿下。 此时，见李辰打量她，连忙下跪行礼，“民女陈英，见过太子殿下，谢殿下救命之恩。” 李辰微微点头，让张长风与陈英起来。 ( 陈英起身后，忽然目光一凝，见到了躺在地上的林奇。 瞬间，她的眼眶便是红了。 虽然心中清楚，以张氏父子的霸道手段，林奇落到他们手中，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但此时见到林奇的惨状，她心中仍是被巨大的悲伤覆盖。 李辰开口道：“去看看他吧。” 陈英一遍擦泪一遍行礼道：“谢殿下体谅。” 说罢，飞一般的朝着林奇奔去。 两人受尽苦难，此时终于相见，陈韩也自觉的退到一旁，给他们两人留出空间。 相比于陈英的悲喜交加，此刻，张永豪的心情就是彻底的陷入地狱一般。 望着场中众星拱月，自然而然就是所有人当中焦点的那个华贵青年，张永豪哪里还不知道，那人就是如今的监国太子李辰。 张永豪神情呆滞的说道：“没有骗我，张长风没有骗我，太子殿下，他居然真的来到了洛河！” 虽然李辰只是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眼，但他仿佛从李辰的目光中看到了尸山血海一般的景象。 这有李辰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威压所致，也有他自己做贼心虚，脑补的原因。 李辰的目光自然不可能是友善，他清楚张永豪这种人是什么货色，以他的身份，原本根本不可能会注意到这种人，但偏偏，张永豪这次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张永豪目光惊惧的看着李辰，忽然，他旁边的士兵嫌弃的捂住了鼻子，目光看向张永豪下身。 原来，他吓的尿裤子了。 第2516章 父子闹剧 在几千人的目光注视下，张永豪的裤子迅速的出现了一大滩水迹。 所有人都投以鄙视的眼神，对于张永豪不屑到了极点。 以往曾被张永豪欺压的百姓见到这番场景，更是鄙夷的同时，心中感到了极大的畅快。 一开始，还迫于李辰在场，没有人敢发出声音，只是捂着嘴苦苦的人忍耐着。 直到李辰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之时，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随后，所有人都不在压抑自己，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一时间，张永豪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料。 忽然，被押着的张继祖发出一声大吼，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士兵的手腕，疯狂的奔向张永豪。 张永豪见到父亲到来，刚想开口，张继祖就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抽在了他的脸上。 瞬间，张永豪的半边脸就高高的肿了起来。 他一脸呆滞的看着张继祖：“爹...” “闭嘴！你这个逆子，没用的废物，我张家的脸今天都给你丢尽了！”张继祖歇斯底里的吼道。 骂完，张继祖还觉得不过瘾，再次举起另一只手掌。 在李辰来到洛河的时候，张继祖就知道自己今天绝对是没有活命的可能了，他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都要死了，张永豪还能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一个大大的难堪。 张永豪失禁，丢了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脸，是他张继祖，还有整个张氏家族的颜面。 ( 今天这件事传出去后，张氏将会成为整个大秦的笑柄。 见张继祖再次举手，张永豪下意识的闪身避开。 “逆子，还敢躲！” 张继祖追了上去。 两父子，就这么在几千人面前上演了一场猴戏。 张长风微笑看着场中的这一幕，心情舒爽到了极点，被张继祖压制了这么久产生的怨气，仿佛一下之间消散了。 陈英正坐在昏睡过去的情郎身边，也被张氏父子的闹剧吸引了注意力，看了一会后，神情不屑的呸了一声。 一想到要不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出现，自己就会被张永豪这个畜生玷污身体，陈英就感到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那样的结果，是她决定无法接受的，事后，她必定会寻死。 不像现在，自己虽然经历了一番凶险，但总归是虚惊一场，林奇虽然饱受折磨，成了废人，但好歹活下来了。 这样的结果，陈英已经感到心满意足。 想到这，陈英不由得看了一眼李辰，心中充满了感激，大秦有如此圣明的太子，是她这种大秦百姓的福气。 别的人，不说是太子了，哪怕是身份高贵的藩王，或者是位高权重的大臣，又岂会为了这种事，专门跑一趟？ 而被陈英感激的李辰此时正皱眉看着张氏父子的闹剧，下令道：“去把这两人分开。” 片刻之后，张氏父子被分开押着，送到李辰面前。 张永豪低着头，身躯颤抖，不敢抬头去看李辰。 李辰淡淡开口了，“张永豪，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抓你过来吧？” 第2517章 规矩办事 面对李辰的问话，张永豪只是一个劲的求饶：“太子殿下，是草民错了，草民一时色心上头，失了理智，草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了，求殿下饶草民一命啊！” 张继祖听了又是一阵怒火上涌，到了这个时刻，这个逆子竟然还想着活命。 太子殿下不来还好，如今太子殿下都亲自赶到洛河了，摆明了对这件事情的重视，他们父子俩，作为罪魁祸首，岂有活命之理？ 这里的任何人都可能活下来，唯独他们父子两人，只有死路一条。 张继祖的脑子比他的儿子好用太多，到了现在，他已经想清楚了，太子殿下就是要用他们父子的人头，来收拢洛河这数千江湖武人的忠心。 李辰并不理会张永豪的求饶，只是说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也好，本宫也懒的浪费时间。” 说罢，李辰看向张继祖，问道：“你呢，身为朝廷命官，纵容儿子违法犯罪，有何辩解。” 看似李辰问的都是废话，但是，这就是李辰要的效果。 他可以一言就决定这两人的生死，但是，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哪怕他是大秦的太子，也要按照规矩办事。 这是做给在场所有人看的，让人明白大秦律法森严。 张继祖此时倒是恢复了几分气度，听见李辰的问话，平静答道：“殿下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又何必再问？只怪我运气不好罢了。” “运气不好？”李辰轻笑道：“这么说，你并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错了？” ( 张继祖摇头：“成王败寇的法则，殿下心中比微臣更加清楚，微臣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是悔恨，为什么会生出张永豪这个逆子！” 逆子张永豪这时候连忙说道：“殿下，我爹想死，我还不想死啊！求殿下饶命啊！” 张继祖一听这话，又是气的浑身抽搐，要不是被人死死按着，只怕又要上去抽张永豪一嘴巴子。 李辰淡淡道：“你们父子，倒是绝配。” 说罢，李辰也懒的跟这两父子多说什么了，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这两人的。 “来人。”李辰下令道：“把这两人给本宫砍了。” “是，殿下！”当即有侍卫站出来，准备动手。 “殿下！”陈英忽然跪下说道：“殿下，民女请求殿下让我手刃张永豪！” 陈韩也跪下说道：“殿下，草民也恳请殿下让我亲手杀了张继祖！” 李辰转头看向两人，沉吟一会，说道：“可！” “谢殿下！”两人大喜。 对于他们来说，再没有比能够亲手报仇更痛快的事了。 而对李辰来说，是谁动手，都是无所谓的事，甚至，就连张氏父子他也并不在意。 两人抽出腰间兵器，一步步的走向张氏父子。 张永豪见状大哭道：“女侠，看在我还没有对你做什么的份上，饶了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陈英脸色如同万年寒冰一般，丝毫不理会张永豪的求饶，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第2518章 伏法 手起刀落，张永豪的人头骨碌一声掉在地上。 随后，缓缓滚动到张继祖身前，张永豪临死前睁大的眼睛正对着张继祖。 张继祖看到儿子往日鲜活的面孔变的毫无生气，眼睛也变的血红起来，转过头死死的盯着杀死他儿子的陈英，牙齿几乎要咬碎。 哪怕他对张永豪再如何失望，但终究是他的儿子，此时就当着自己的面，被人杀了，这对一个父亲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折磨。 “怎么？有什么感想？”陈韩望着张继祖说道，“儿子死在父亲前面，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被人杀死的，只怕你现在气的快要发疯了吧。” “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们父子在洛河为所欲为，肆意欺虐百姓的时候，恐怕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张继祖抬头盯着盯着陈韩，“要不是太子来到洛河，你们以为我会输？” “呵呵。”陈韩淡淡一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我们赢了。” 张继祖哪怕临死，都想要挑拨一下，“你不会以为太子真有这么好心吧，专门来到洛河处理这种事情？” “他是大秦的太子，日理万机，他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有他目的，就像这次，看似是你们赢了，但是说不定这只是太子给你尝的甜头，后面你们要用命来还！” 陈韩目光瞬间转冷：“那又如何？论迹不论心，太子殿下做的事情是实实在在的，他对我们的重视是看得见的，他无愧于圣明太子的评价！” ( “能为这样的人卖命，老子甘之如饴！” 陈韩说罢，手中刀光一闪，张继祖的人瞬间落地，跟张永豪的人头碰在一起，两父子的表情都惊人的相像。 陈韩不屑的呸了一声：“临死还想要挑拨离间，老子岂能着了你的道！” 报仇之后，陈英跟陈韩对视一眼，都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快的笑容。 快步走到李辰面前，两人激动行礼道：“谢殿下给我们手刃仇人的机会，从此以后，殿下若有吩咐，陈韩（陈英）万死不辞！” 李辰笑了笑，“起来吧。” 两人起身。 李辰正想对他们说几句话时，忽然一道声音响起，“太子殿下万岁！” 李辰失笑，望向说话的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江湖人。 随着这人一声喊出，仿佛连锁反应一般，不断有人口中高呼“太子殿下万岁！” 到最后，数千人皆是异口同声。 整个洛河到处都响彻着这句话。 周平安见状，笑着点头：“看来，效果超出意料的好啊！” 陈立成也说道：“经过这次，至少这数千人对殿下是死心塌地了。” 周平安颔首：“这数千人只会是一个开始，同时他们也是太子殿下最核心的支持者，以这些人为中心，殿下的计划，可以稳步开展了。” 陈立成赞同的点点头，殿下想要掌控江湖的力量，就必须要有自己核心的支持者。 现在看来，这些人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第2519章 善后处理 李辰听着山呼海啸的一般的声浪，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自己临时起意想到的一个计划，现在取得了超出预料的结果。 有了这数千人的支持，李辰的很多计划也就有了着力点，不再像之前那般漂浮，很多事情无法控制，只能听天由命的感觉。 李辰高举双手，做出了下压的姿势，巨大的声浪才缓缓消退。 周平安走到李辰的身边，笑道：“殿下，你这收拢人心的手段是愈发高明了。” 李辰也轻笑了下，“还是恰逢其会了，正好有这个机会罢了，换做别的时候，也未必能有现在的效果。” “殿下还是谦虚。”周平安说了一声后，问道：“那这数千人，殿下打算如何安排，若是直接送到浙闽去，或许会有些浪费？” “毕竟这些人都可以转化为殿下的死忠，死上一个都是极为可惜的。” “嗯...”听罢，李辰微微沉思，说到：“这个本宫倒是还没有具体的想法，毕竟也是临时起意，只能过后再说了，现在还是先处理这里的善后吧。” “也好。”周平安点头。 “先去知府衙门吧。” 想了想，李辰迈步朝着知府衙门走去。 周平安、徐渭、陈立成等人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李辰面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跟路过的江湖人时不时交谈一会，问上几个问题，让这些人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谁能想到，有一天，大秦的太子殿下能够跟他们面对面的谈话？ ( 到了知府衙门门口，李辰忽然说道：“对了，让张长风也进来候着。” 徐渭点头：“臣去叫他。” “嗯。”李辰点点头，走了进去。 外面，张长风见李辰处理了张继祖父子的事情之后，就没有理会他了，顿时心情开始焦虑起来。 如今，洛河的情况算是彻底暴露了，自己是个傀儡知府的事情，也被太子殿下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会如何处置自己？ 毕竟无论怎么说，洛河的今天的动乱是发生了，自己又顶着洛河知府的官帽，名义上来说，自己是第一责任人。 无论从哪个方面想，自己的责罚是逃不掉了。 旁边的官员见张长风神色不安，假惺惺的安慰道：“知府大人不必过于忧心，这洛河的动乱说到底就是张氏父子一手引起的，知府大人也曾阻拦，只是无能为力罢了，太子殿下，明察秋毫，不会过于责怪的。” “唉！”张长风长长的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正说着，徐渭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了。 张长风连忙打起精神，不敢怠慢，这可是殿下最信任的人之一。 “徐大人好。”张长风点头哈腰的说道。 徐渭瞄了他一眼，他见过的官员也算多了，像张长风这样的也很少见。 堂堂知府，这般低声下气的作态，也难为他了。 徐渭没有寒暄的意思，言简意赅的说道：“张大人，太子殿下让你进去候着。” 张长风闻言瞪大眼睛，要来了吗？对自己的处置。 第2520章 废物利用 知府衙门里。 李辰跟一众下属坐在之前张继祖等人聚会的地方。 看了眼桌上的菜肴，李辰眼中闪过不满，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这桌上的菜肴皆是价格不菲，说声山珍海味并不过分。 平日里都这么奢华，可以想见洛河官员是个什么作风了。 以他们的俸禄，是绝对无法支撑他们如此豪奢的生活的，那钱还能从哪里来，自然从百姓身上搜刮出来的油水了。 周平安叹了口气，说道：“殿下，这种情况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李辰点了点头：“本宫知道，待到本宫能够缓过一口气来了，就要对大秦的吏治进行一番整治。” “这些人，舒服日子已经过的太久了。” “好了，暂且不说这些，先讲讲怎么处理洛河后面的事情吧。” 李辰既然来了这里，自然不能蜻蜓点水一般就这么走了。 洛河现在暴露出来的问题，可以说是触目惊心，不进行一番整治，今天的事情早晚还要重演。 周平安略微沉吟后说道：“殿下，其实洛河的问题是出在为数众多的官员身上，想要改变，首先现有的这些人就不能继续留着。” 李辰颔首：“这个本宫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洛河现在不是某一个人的问题，是一大片的烂掉了，若是全部撤换，洛河就瘫痪了，只会比现在更加混乱。” 周平安忽然问陈立成道：“陈大人，洛河是南河的首府，你是南河指挥使，对于洛河知府张长风这个人可还熟悉？” ( 陈立成忽然被问，惊了一下，面对周平安的问题，他想了一会才说道：“虽然同在南河为官，但说实话，本官与张长风私交并不多，一来是因为他来到南河的时间尚短，二来属于不同的系统，是以交集并不多。” “不过，外界的传闻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总的来说，就是这个人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在民间也风评尚可，百姓对这个人似乎还是颇为认可。” “嗯。”周平安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我大概心中有数了。” 周平安接着对李辰说道：“殿下，看起来这个张长风还是可以用一用的，他在洛河没有作为，大概是被张继祖联合其他的洛河官员压制住了，而且，以洛河的情况，他没有跟张继祖这些人同流合污，说明心中还是有些坚守的。” 李辰笑道：“你的意思是，让他戴罪立功？” “正是。”周平安说道：“此时他必然心中忐忑，生怕殿下降罪与他，殿下若是不但不怪罪他，反而继续用他，便更能激发他的动力，以他为刀，对洛河展开清理，最合适不过了。” 李辰轻轻颔首：“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也不能就这么轻轻揭过了，赏罚必须分明，该受的罪，还是要受的...” 微微沉吟了下，李辰说道：“就当着洛河百姓的面，当众打他五十大板吧，即是放他一马，也是给他一个警告。” 周平安大笑：“如此分寸刚好！” 李辰对侍卫吩咐道：“去把张长风叫进来。” 第2521章 处置 在外面候着的张长风等了半天，总算有人来叫他了。 心中七上八下的，张长风快速走进了后院。 不久前，在这里聚会的人还是他跟张继祖，还有洛河的一众官员，短短时间内，就已经物是人非。 张继祖已死，他现在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 李辰见着小心谨慎的张长风，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张长风身上完全没有一个知府应有的气度，反而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让他来做接下来的事情，真的没问题吗？ 李辰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 “起来吧，做到这里来。”李辰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一个座位。 张长风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连连摆手道：“微臣不敢！微臣乃是戴罪之身，岂敢于殿下同坐一桌？！” “你还知道你是戴罪之身？”李辰没好气的骂了一声，提高了声量：“本宫让你做，你老老实实做就是了，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这。。。”张长风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坐在了李辰旁边，不过，他也不敢完全做实，只是屁股的一小部分压在了凳子的边缘。 张长风坐下后，李辰便静静的看着他。 李辰的这种目光给与了张长风极大的心理压力，小心开口道：“殿下，不是您唤微臣来所为何事？” “哼！”李辰冷笑着哼了一声，声音平淡的说道：“本宫为什么叫你过来，难道你心中不清楚吗？” ( 张长风闻言立刻弹了起来，又迅速跪下，猛的抽了自己两巴掌，“罪臣自知有罪，洛河今天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罪臣作为洛河师知府，实在是难辞其咎，原本想要一死了之，但殿下既然来了，罪臣便想着，自己能得个什么下场，还是由殿下决定吧。” 闻言，李辰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倒是聪明，先承认了自己的过错，以此来博取本宫的好感，以为这样，本宫就能放过你？” 张长风冷汗直流，没想到太子殿下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没错，他说什么自己有罪，想要一死了之，都是虚话而已，能活下去，谁愿意去死呢？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给太子殿下一个知错能改、勇于承担责任的好印象，博一博太子殿下的好感。 只是，这点小伎俩显然瞒不住火眼金睛的李辰。 张长风有些结巴的说道：“殿下，罪臣...罪臣确实有罪，但...” 张长风后面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了，万一说了，给太子殿下一种出了事就甩锅的形象怎么办？ 但是，不说的话，自己就这么死了，确实有些冤啊！ 还好在，周平安接过了话头，微笑说道：“张大人是想说，这次的事情责任不在你一人身上，是张继祖的原因，对吧？” 张长风顿时如听天籁，抬起头满脸喜色的说道：“周大人说的正是我心中想说的！” 说罢，满脸期待的看向李辰，到底怎么处置他，还是由李辰说了算。 第2522章 功赎罪的机会 在张长风期待的眼神中，李辰平淡的声音响起，“张长风，你以为本宫不知道这些吗？” “殿下的意思是？”张长风有些拿不准李辰的意思。 周平安提醒道：“张大人，可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的典故？”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张长风嘴里重复了一遍，他知道这就是自己活命的契机，他必须揣摩清楚太子殿下的心理。 好在，他这个知府虽然当的有些憋屈，但揣摩上意的本领他还是有一些的，不然，也做不到一城知府的位置。 张长风眼睛猛的一亮，说道：“殿下，罪臣愿意戴罪立功！” “哦？”李辰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想怎么个戴罪立功法？” 张长风脑海中急速转动，他把自己放在太子殿下的立场中，思考自己若是太子殿下，发现了洛河是这么个情况，会怎么办？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首先，洛河自然不能再向以前那个样子了。 而要改变洛河的情况，就要找出问题的根源，在他看来，洛河之所以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主要的原因便是洛河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已经沆瀣一气，只要洛河的官员还是这些人，那么难保不会再出现下一个张继祖这样的人。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太子殿下是想要把目前洛河的这些官员通通换掉！ 而要做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执行者，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张长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 ( 首先，他已经是洛河的知府，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了，其次，自己如今是带罪之身，想要赎罪，自然要要做出一些成绩。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再没有比洛河更适合自己将功赎罪的地方了。 想通之后，张长风迅速说道：“殿下，洛河的事情罪臣难辞其咎，但是，罪臣恳请殿下给与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洛河问题的症结，是在于城中官员互相勾结导致的，若是殿下信得过，罪臣愿意做殿下手中的刀，将洛河官场的黑暗通通驱散，还洛河百姓一个朗朗晴空！” “还算有点脑子。”李辰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张长风的话。 张长风顿时长长舒了口气，太子殿下这么说，自己算是涉险过关了。 心中大石落下的同时，张长风心中也浮现出野望。 现在有了太子殿下的背书，他心中底气前所未有的足，只要给他时间，他必然能把以前那些跟张继祖一起跟他作对的人，通通送进大牢！ “不过。。。”李辰看着张长风。 李辰的话再次让张长风紧张起来。 李辰淡淡说道：“你毕竟是洛河知府，这次我虽然让你将功赎罪，但是，该有的惩罚是少不了的。” “五十大板，当着洛河百姓的面。” 李辰做出了对他的处置。 “是，罪臣愿受这五十大板。”张长风咬牙说道。 这个惩罚，对于他这种四五十岁，又没有习过武的人来说，着实不轻了。 第2523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对于李辰的处罚，张长风没有丝毫怨言。 李辰不但没有撤他的职，还给了他戴罪立功的理机会，相比之下，挨几下板子，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只是自己这堂堂知府，要当着百姓的面被打屁股，有些丢人罢了。 不过张长风心态很好，只要能活命，还有进步的机会，丢点脸都算不上什么。 望着面上显露喜色的张长风，李辰不忘敲打他一下，免得自己走了之后，他松懈下来，“不要高兴的太早，本宫让你将功赎罪，是有条件的。” “半年，本宫给你半年时间，半年之内，你要肃清洛河的官场，到时，本宫会来验收你的成果，若是你做不到...” 张长风立马答道：“若是微臣做不到，愿意自戕！” 同时他心中也迅速盘算。 最终，他得出结果，半年，足够了。 当然，这半年的时间自己恐怕会背负巨大压力。 “很好。”李辰点头，随后摆了摆手：“先下去吧，好好想想这半年你该怎么做。” “是。”张长风恭敬行了一礼，随后缓缓退下。 出了知府衙门，张长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待在殿下身边，压力实在太大了，殿下的威势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外面等候他的亲信，见到张长风出来，赶忙问道：“大人，太子殿下这是不追究大人了？” 张长风瞥了亲信一眼，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本官的机会来了！” ( “走！先回府再说！” “还有，去把洛河最好的金疮药备好！” ..... 安排完了张长风，李辰紧接着又把邓通、江鹤林、林新三人叫了进来。 三人进来之后，一番行礼，李辰照旧让他们坐下，表达一下重视之情。 江鹤林连忙摆手：“殿下身份尊贵之极，我等江湖莽汉，岂敢与殿下同坐，殿下折煞草民了！” “诶！”李辰露出和煦的笑容，说道：“不必这么拘谨，不瞒你们说，在本宫还小时，经常看话本故事，对里面讲述的浪迹江湖、行侠仗义的故事，颇感兴趣，只是本宫身份所限，不能体验一番，实在是本宫生平一大遗憾。” “今日几位大侠在此，本宫正要问问你们行走江湖是个什么感觉呢？” “都做，都做。” 见到李辰这毫无架子、礼贤下士的做派，邓通三人都感觉自己心中的刻板印象轰然崩塌，心中情不自禁的就对李辰多了几分亲近。 这哪里像是大秦的监国太子啊，更像是一个邻家的和善青年。 只有周平安露出了一丝感慨的笑容，经过淮安一事之后，太子殿下确实变化了许多。 如果说以前的李辰，是一把锋芒毕露的神剑，那现在就更像是把外放的锋芒内敛起来，但实际却比以前更加锋利了。 当然，若是有谁真的把李辰现在的这幅作态当真了，那就是傻的可以。 包括邓通三人，也明白李辰之所以对他们这个态度，只是表达一种重视的手段罢了。 第2524章 安排 三人坐下之后，李辰才问道：“本宫当时把你们三人押了，可有怨言？” 三人皆是摇头，邓通说道：“我等三人愚钝，不知道太子殿下的想法，还是后来徐大人跟我们解释过后，我们才知道殿下所想，因此并无怨言。” “那便好。”李辰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并不是愚钝之人，只是事发突然，本宫都有些措手不及，更别说你们了。” 寒暄一番之后，李辰继续说道：“既然徐渭跟你们说过一些了，相信你们也知道一些本宫的目的。” 三人对视一眼，江鹤林开口说道：“殿下，我等都是跑江湖的人，对于朝政之事并不精通，但是，只要殿下有需要，我等三人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李辰笑了笑，说道：“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本宫也不瞒着你们，这次之所以召集江湖好汉奔赴浙闽，剿除东瀛鬼子只是一方面，还有则是...” 李辰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文王。” 三人心下一惊，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这么直白说出来。 他们几人也不傻，知道大秦的太子突然发出昭告，号令天下的江湖人都前往浙闽，肯定不会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至于最终针对的是谁，也很好猜。 要知道，太子殿下目前还是处于南巡的状态呢，南巡、巡南，巡的是南方，是江南，而江南的头一号人物是谁，自然是名满天下的文王了。 可以说，只要是稍微关注点大秦政治局势的人，都知道目前的太子李辰跟文王斗的如火如荼。 ( 两人正处于不断的拉锯之中。 只是，两人之间具体的斗争态势，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了，也就是说，绝大部分人是不知道两人之中，谁才是占据优势的那一个。 看着三人的神情，李辰轻笑道：“不必惊讶，本宫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要用你们，自然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邓通斟酌了下，小心说道：“只是，太子殿下，我等对于朝堂斗争一无所知，真的能够帮上殿下？” “不要妄自菲薄。”李辰平静道：“任何人都有长处与短处，你们或许不擅长与人斗争，但是只要将你们摆对位置，是能够产生重大作用的。” 虽然李辰这么说了，但三人心中还是心存疑惑，就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的人，能够在监国太子与天下最强的实力派藩王之间的斗争中发挥作用？ 周平安适时的说道：“几位，别看你们现在似乎是无权无势，但是，只要殿下愿意，你们立刻便可以拥有朝廷命官的身份。” “朝廷命官？”听见周平安的话，邓通与林新还好，但是江鹤林却是瞬间就呼吸急促起来。 在踏入江湖之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秀才，从而获得个一官半职的，直到最后确实无望，才熄了这个念头。 现在，听周平安的意思，太子殿下是要破格提拔他们？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江鹤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2525章 这个饼太大 李辰轻笑道：“本宫确实有这个意思。” 从李辰口中亲口得到确认，三人一时惊喜、疑惑交加。 还是邓通先清醒过来，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殿下，我等说白了都不过是一介武夫，既无法提殿下牧守万民，也无法领兵打仗，为大秦抗击外敌，殿下要如何安排我等？” 江鹤林跟林新也反应过来，确实，他们的身份是很尴尬的。 想要当官，要么是靠真才实学去考取功名，一步步的往上爬，要么是从军，靠着军工一刀一枪的杀出来。 而他们跟两边都差的太远，甚至是毫不沾边，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大秦的不稳定分子。 是朝廷要提防的一群人，现在太子殿下却说要让他们当官，这是什么道理。 周平安笑着说道：“几位，没必要盯着现有的那些位子，那些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们去占了，指不定引起多少人的不满呢。” “殿下的意思是，既然没有坑了，就再挖出一部分坑来，把你们填进去。” “殿下改革官制，取消内阁首辅之职，转而设立三省并行的事情，你们该听说过的吧？” 周平安熟练的画着大饼。 “新坑？”几人隐约知道了李辰的想法了。 “不错！”李辰站起身，缓缓踱了几步，转过身注视着三人说道：“本宫有意设立一个专门统管江湖事宜的部门，这个部门的级别，仅仅只是略微低于六部。” ( “而且组成这个部门的人，必须全部都是有江湖经历的人，与朝廷现有的所有部门都不同，是只听命于本宫一人的机构！” 李辰抛出了重磅炸弹，他相信，没有几个江湖人能够忍得住这个诱惑。 江鹤林瞬间便是激动的站起了身，眼睛充满着狂热，“殿下，此言当真？！” 邓通跟林新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都是呼吸急促，瞪大了眼睛。 没办法，实在是李辰给出的这个饼太大了，大的让人难以抵抗它的诱惑。 新机构！略低于六部！ 这是什么概念？ 六部啊！那可以说是朝廷最重要的几个部门之一，能担任六部大臣，几乎就是位极人臣了，除了少数的几个职位，没有官职能比的上六部的大臣。 而这个新成立的机构，仅仅只是略低于六部，那样也代表着，这个机构的执掌者，从职位上来说，几乎不差于六部大臣。 对于跑江湖的人来说，这个消息足以让所有人震撼的目瞪口呆。 这是一步登天的机会摆在眼前啊！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传说，大部分人都听过，但以往只有文人才有这样的机会。 而现在，太子殿下说的这个新机构一旦成立，那么，江湖中人也可以体验一把这样的感觉了。 也许你今天还在浪迹江湖，行侠仗义，明天就被招进了这个新机构，成为了太子的近臣。 从李辰所说，这个机构只听命于他一人来看，他们能猜出，这是一个有些类似于锦衣卫的机构。 第2526章 反击的前奏 邓通、江鹤林、林新三人久久难以平复心中的激动。 这件事对他们的冲击太大了，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江湖，说的好听，其实从来都是游走于黑白之间，是处于灰色的地带，从来没有登堂入室的可能。 而现在，李辰就给他们打开了入室的大门，给了他们更上一个层级的机会。 “当然。”李辰缓缓说道：“要成立一个新机构，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且要充实这个机构，也需要大量的人才，这都是要从长计议的。”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三人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同时，李辰的言外之意，他们也听出来了。 这个机构需要大量的人才，那么人才从哪里来，自然是接下来在浙闽地区的表现了。 谁能在接下来的行动中，表现的出众，入了太子殿下的眼，自然就是入选的上佳人选。 哪个人要是能立下让太子殿下都惊讶的功劳，那么这个机构的主官，很可能便是这个人了。 江鹤林一想到这个机构的主官位置，便是激动的心中颤抖，按照太子殿下说的，这个新机构的住官，大概率不会低于二品。 二品大员啊！那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却有了这样的机会。 江鹤林都能够想到，一旦这个消息扩散出去之后，会有多少能人异士出来争夺这个位子。 浙闽地区，只怕要掀起一场大风暴了。 哪怕太子殿下要对付的人是文王，在这么大的诱惑下，江鹤林也相信，绝对会有人铤而走险的弄出诸多大胆举动。 ( 文王，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好了，暂且不说这个了，这都是后面的事情，先说说对你们的安排吧。” 李辰看着邓通三人眼中的渴望，知道自己这步棋走的出乎预料的好，等到消息扩散之后，像江鹤林、邓通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这样的人越多，那文王面对的压力就越大，相对的，自己就要更加轻松。 让这些人去浙闽、去江南地区去闹，自己就能抽身出来，处理一些别的事情了。 见李辰发话，三人皆是恭敬的看过来。 李辰说道：“这次洛河的动乱，你们是其中一方的带头人，所以明面上的惩罚是少不了的，本宫已经让洛河知府张长风明天受五十大板，你们明天便跟他一起受罚吧？” “可有意见？” 三人皆是摇头，“听从殿下吩咐。” 李辰点了点头，正要继续说几句，江鹤林忽然说道：“殿下，草民有个意见。” 李辰看向他，笑道：“说罢。” “是这样的。”江鹤林道：“殿下要处罚我等五十大板，我等完全没有意见，但是，草民想的是，我等与张大人毕竟不同，好歹也有多年武学在身，体魄不同于一般人，若是同样的责罚，在有些人来看，会不会显的殿下不公？” 李辰闻言，哈哈笑了起来，摆手道：“不必担心，这就是本宫要的效果，你们本就是受害的一方，若是责罚的过分，反而才是真正的不公。” “就这么办吧。” 第2527章 张继祖的继任者 邓通三人心满意足的走了。 周平安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清楚，这几人已经完全被太子殿下拿捏了，他轻笑道：“殿下，你这画饼的功夫真是让属下惊叹啊！” 李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觉得本宫是在画饼吗？” “嗯？”周平安做思考状，说道：“殿下确实是在画饼，但跟一般的画饼区别在于，殿下画的饼是真的可以吃的。” “那不就得了。”李辰耸耸肩：“人有时候就是需要一个目标激励着他们往前。” 周平安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说道：“殿下，属下还有一个建议。” 李辰开口道：“说来听听。” 心里也有些好奇，周平安又有什么点子，毕竟洛河的事情到这里就差不多处理完了，李辰想不到还有什么要做的。 周平安笑着说道：“殿下，张继祖既然已死，那他的位子殿下可有安排？” 李辰一时有些诧异，没想到周平安突然提这个，因为他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张继祖的职位不过是个同知，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想着既然没有合适的人选，就让这个位置空着也没什么。 等到安排张长风的事情做完之后，再安排就是了。 “本宫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个。”李辰如实说道。 “呵呵。”周平安笑了笑，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属下就知道，这种事殿下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属下认为，这里面倒是有些文章可以做。” ( “嗯？说来听听。”李辰颇有些兴趣的说道。 “殿下，你是不是忘了这次事情的导火索之一，那个林奇？”周平安笑着说道。 李辰有些惊讶的看着周平安，这个安排，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他看着周平安，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让这个林奇来做洛河的同知？” “正是。”周平安点头。 “这个。。。”李辰露出沉吟之色。 周平安不说还好，被周平安这么一说，李辰发现这确实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首先林奇的身份就很有搞头，他是被张氏父子用权势欺压，才导致如今的后果，李辰虽说帮他们报仇了，但也就如此了，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宣传的点了。 但要是安排林奇去做洛河同知，这个张继祖曾经的职位，那就是一件很有宣传意义的事情。 这样安排，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李辰现在就是要尽可能的动员江湖武人到浙闽地区来，从这个角度来看，他要做的，是尽可能的获取这些人的好感。 而想要获取这些人的好感，让他们为自己卖力，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树立自己好形象的机会。 自己破格提拔林奇去做洛河同知，就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点，不仅彰显了自己用人方面的不拘一格，还拉了一波江湖人的好感。 李辰很清楚立人设的关键性，只要人设立的好，哪怕你不给什么实质性的好处，都不缺少人给你卖命。 “这个提议不错。”李辰下了决定，当即安排人去把林奇叫来。 第2528章 柳暗花明 不一会儿，陈英带着还躺在担架上的林奇匆匆赶来。 他们二人也很纳闷，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召见他们。 见到李辰，两人又是一番感激涕零，李辰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后面有什么打算？” 林奇跟陈英一阵诧异，要知道，他们对面的可是堂堂的大秦监国太子，怎么还关心起他们的未来打算了？ 是不是对他们有些过于关注了。 但李辰问话了，陈英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回禀太子殿下，林奇如今身受重伤，双腿又不能行走了，民女是打算以后带着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的过完这一生就行了。” 陈英很自然的说道，却没注意到后面的林奇，在她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明显暗淡了下来。 或许这样的安排，在陈英看来，是对他们两人最好的选择，但，林奇如今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让他就这么默默无闻的过完下半生，他实在不甘愿。 只是，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跟废人几乎没什么差别了，林奇又是自嘲的一笑。 也是，自己如今都成了废人了，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辈子，就已经不错了，难不成还想做出什么大事业？ 那不是自己一个废人能去想的。 李辰听完陈英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倒是不意外，这是很正常的选择。 他看向林奇，“林奇，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林奇苦笑一声，“殿下，我如今已是废人一个，不这样，还能如何呢？” ( 李辰轻笑一声，“谁说你是废人，你不过是双腿不能行走罢了，其他方面与常人并无不同，甚至还要更加优秀。” 林奇听着李辰的话语，不由得心生感动，若是旁人对他说这话，他只会当成是安慰罢了。 但若是李辰来说，就不同了，他觉得这更像是一种肯定，连太子殿下都不认为自己废了，其他人的评价又算的了什么。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现实情况，他还是心中叹气，虽然是太子殿下是这么说，但如今的自己，又能去做什么呢？ 李辰也不卖关子，“你觉得洛河同知这个职位怎么样？” “洛河同知？”李辰这一问，林奇跟陈英都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洛河同知，林奇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毕竟害的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张继祖，就是洛河同知的官职。 只是，太子殿下为何突然这么问？ 林奇疑惑道：“洛河同知乃是四品官员，在洛河也是仅次于知府的职位，算得上位高权重了。” 在林奇这样的平民看来，一个四品的官职确实算得上位高权重了。 从张继祖便可见一斑，仅仅是他的儿子，仗着他的权势，就能肆意欺凌像自己这样的人。 “位高权重么？”李辰笑了笑：“倒也算的上了。” “那么。”李辰望着一脸疑惑的林奇与陈英两人，说道：“本宫若是让你去做洛河的同知，你觉得如何？” 嗯？！ 林奇与陈英瞬间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2529章 未来可期 太子殿下刚才说什么？ 林奇一脸呆滞的表情。 让自己去做洛河的同知？这是什么天方夜谭的展开。 林奇与陈英久久反应不过来，甚至忘了回答李辰的话。 “怎么？不愿意。”李辰笑着问道。 “不...不是，实在是...，殿下...我...”林奇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愿不愿意？这是需要考虑的事情吗？他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啊！ 洛河同知，四品官员啊！ 谁能想象，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还是个阶下囚，下一刻就可能被折磨死去。 而现在，大秦的太子殿下却把一个四品的官职摆在了他的面前。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让林奇哭笑不得。 四品官员啊，这是林奇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不过就是普通百姓出身，虽然平日里也爱看一些经史典籍，但可从来没想过靠这个去考取功名，更别说是当官了。 一旁的陈英也是又惊又喜，他最怕的就是林奇会因为断了双腿，失去求生的欲望，但要是当上了洛河同知，哪怕脚断了又如何，人生大有可为！ 她迫不及待的看向林奇，眼神不断的暗示着，让他赶紧答应。 但林奇此时虽然心中激动，却也不忘问道：“殿下让草民去上任洛河同知，自然是百般愿意，只是，草民虽然读过些书，但要去当洛河的同知，实在是心中惶恐啊，不知殿下为何看中了草民？” 李辰闻言，倒是多看了林奇两眼，能在自己抛出这么大的诱惑之时，没有忘形，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有些难得了。 ( 李辰平静说道：“能够胜任这个职位的人确实不少，但在本宫看来，你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可知为何？” 林奇迅速说道：“是因为草民的经历？” “不错。”李辰赞许的点点头：“正是因为你曾经被这个职位的官员欺压过，所以你更能体会到权力对普通人的压迫，百姓面对官员时，是几乎没有反抗之力的。” “而你有过切身体会，更应该深有同感。” 林奇默默点头，终于明白李辰这个安排的深意了。 这是为了防下一个张继祖的出现。 是为了不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再次重演。 想通之后，林奇毅然说道：“殿下既然相信草民，那草民岂敢不从？” “很好。”李辰满意点头，“那本宫现在就任命你为洛河同知，一应程序会在一天之后到位，到时你便可正式上任。” “一天？！”林奇顿时惊了，他还以为多少会给他一些准备的时间，没想到仅仅一天之后，就正式上任了。 “草..微臣遵命！”片刻之后，林奇迅速应道。 李辰继续说道：“虽然一天的时间是紧迫了些，但事急从权，本宫很快便要离开洛河了，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微臣明白。” 想了想，李辰说道：“你若有不懂的，可去问张长风，他经验丰富，你们两人互相要配合好。” 林奇恭敬点头，明白自己在洛河的定位了。 第2530章 离开洛河 等到林奇跟陈英走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李辰从来到洛河开始，便没有提休息过，不断的处理着各种事情，心神已经有些疲乏了。 随意吃了两口洛河的酒楼买来的饭菜，便早早休息了，明天，便该离开洛河了。 ..... 第二天，李辰起的比平时晚了一些。 洗漱过后，便跟周平安等人一起吃早膳。 周平安拿起松软的包子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说道：“殿下，现在外面可是热闹的很啊，看声势，不比昨天差。” 徐渭笑道：“能看知府大人被打板子，这种热闹可是极为少见的，百姓都喜欢凑热闹，自是人声鼎沸了。” “等他们行刑之后，我们便离开洛河吧，也该到浙闽那边去了。” 李辰对这个倒是没什么兴趣，心思已经放到浙闽那边去了。 吃完之后，李辰便带着人出了知府衙门，到了洛河城中，向着行刑的地方走去。 到了地方，便能看到张长风跟邓通几人都趴在地上，每人的身边都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衙役，手中拿着粗大的棍子。 李辰到了之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李辰走到了几人对面的桌子后，做了上去，没有多余的废话，“开始吧。” 随着李辰的命令下去，衙役们顿时开始举起手中的棒子，一下一下的开始拍打在几人身上。 邓通等习过武的几人还好，没什么反应，张长风就惨了，仅仅只是几下之后，脸色就开始变的苍白，口中不断的呻吟出声。 ( 周围围着的洛河百姓跟江湖人见到这番场景，一个个都是面露不忍。 张长风是因为向来在洛河百姓当中口碑就不错，而邓通几人则相当于是替全体的江湖人受了这些板子。 但并没有人站出来求情，这可是太子亲自下的命令，谁有那个胆子。 时间流逝，在张长风快要第二次晕过去的时候，行刑终于结束了。 几个人在其他人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李辰面前。 他们正要行礼，李辰摆了摆手，“行礼就免了。” “谢殿下。”几人感激的应了一声。 李辰先看向张长风：“本宫马上便离开洛河了，下次再过来，大约是半年之后了，到时候，你若是做的不好，不要怪本宫无情。” 张长风强忍着疼痛答道：“微臣明白，若是微臣没有达到殿下的要求，死而无怨。” 李辰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本宫安排了林奇继任洛河同知的职位，你以后跟他好好配合，他若有不懂的，你仔细教他。” 张长风跟邓通几人顿时惊诧不已，林奇做洛河同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惊讶归惊讶，张长风还是迅速答道：“微臣晓得了，自会与林奇..林同知默契合作的。” 李辰点了点头，又对邓通、江鹤林、林新三人交待了一番，让他们修养之后，尽快赶到浙闽去。 李辰布局的计划，马上要展开了。 交待完，李辰不在耽搁，带着周平安、徐渭、陈立成快马回程。 第2531章 简心要一个人情 从洛河回去用不了多久，不到一个时辰，李辰就回到了南河军队驻扎的地方，这段时间，李辰都是住在这里。 这里虽然跟金陵交界，但是有着军队的重重保护，对于李辰来说，是南河最安全的地方了。 刚回到住地，李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简心？” 李辰看着这个白莲教主，陆地神仙级别的高手，眼神惊疑一闪而过。 这人不好好的去发展他的白莲教，跑到这里找他是什么意思？ “等了很久了？”李辰坐在桌上喝了口茶水后，问道。 “确实挺久的，足足一天的时间。”简心老老实实的说道。 “你不知道本宫去了洛河？”李辰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个消息他又没隐瞒，以简心的功夫，想要赶到洛河，轻而易举的事情。 “知道，不想去。” “为何？”李辰饶有兴趣的问道。 简心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能来找他，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但又偏偏在这里耗时间。 “我好不容易才甩掉跟着我的人，秘密来到这里，我能保证目前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但要是再次在外面出现，就不知道能不能藏住行踪了。” “所以保险起见，我没有去洛河。”简心解释道。 闻言，李辰收起笑容。 简心乃是真正的陆地神仙，连他都无法轻易甩掉的人，不是跟他同等级的高手，也差不了太多。 ( 更让李辰重视的是，简心明显是因为要来他这里，才被人盯上的，说明事情与他有关。 能牵扯到简心还有跟他同级的高手，更是跟自己有关，由不得李辰不重视。 李辰注视着简心，问道：“说吧，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本宫。” 简心并没有直接告诉李辰，反而说道：“殿下，这次的消息对你很重要，是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李辰淡淡道：“值不值得本宫欠你一个人情，还要看你带来的消息价值几何。” “呵呵。”简心自信的笑了笑，“这个殿下不用担心，只会是物超所值。” 李辰轻笑一声，打量了简心一眼，“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有做商人的潜质，货还没见到，就想要先结款，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你倒是学的挺快。” 简心笑了笑，不在意李辰的打趣，只说道：“是有关东瀛入侵跟文王的消息，殿下觉得值不值一个人情？” 李辰眼神瞬间变的锐利，直直的盯着简心，“你打听到了什么？” 对于目前的李辰来说，无论是东瀛入侵，还是文王那边，都是第一等的大事。 他目前的重心全都放在了这两件事身上。 前前后后的布局花费了他巨大的力气，他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 简心看着李辰的神情，满意的笑了，他就知道，自己这个消息是李辰急需的。 笑着问道：“殿下，可值一个人情？” 李辰相信简心不会没有轻重，拿无关紧要的消息糊弄他，长出一口气，说道“值。” 第2532章 惊人的消息 “好。”简心得到想要的答复，也不在卖关子，直接说道：“这次浙闽地区东瀛人的入侵，背后有着文王的影子。” 说完之后，冷不丁的，简心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不是身体上的寒冷，而是心灵上的一种感觉，他身为陆地神仙级别的高手，五感极其的敏锐，能够察觉到人心细微的变化。 但一般人也只能让他有些感应罢了，绝不会有这种危险的感觉。 这种危险不是针对他，而是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气势太过强烈，才会自然而然生发出危险的感觉。 而能令他都有这种刺骨寒意的人，自然是坐在他对面的李辰了。 在听到简心说出的消息之后，李辰的第一感觉不是愤怒，而是彻彻底底的心寒，以及抑制不住的杀意沸腾。 他相信简心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那么，就说明文王，这个大秦的藩王，自己的王叔，李氏皇族的正统血脉，跟东瀛勾结在了一起！ 这件事情的恶劣程度，与造反几乎等同。 要知道，这些入侵的东瀛人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他们把大秦的百姓当做猪狗一般屠杀，是所有大秦人的公敌，不要说皇族血脉了，哪怕是个普通的百姓做这种事，都会收到所有人的唾弃。 而文王这个坐拥江南的天下第一藩王，居然跟这些人有勾结。 这件事，已经不是一般的恶劣了。 “呼！”李辰长长出了一口气，以前很多没想通的事情，他一下子想通了。 ( 比如文王明明实力强大，几乎不弱朝廷，但为何连屡次三番入侵大秦的小股东瀛人都没有彻底解决。 李辰是监见过文王麾下的玄甲军的，以那种精锐，对上东瀛人，不说一边倒的屠杀，但要杀的他们心惊胆战，再也不敢踏入大秦的土地，是绝对没问题的。 若是文王跟他们勾结起来的话，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至于文王为什么要跟东瀛人勾结起来，李辰一时半会确实想不通。 养寇自重？ 李辰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些，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他必须做出调整。 否则，极有可能再次落入文王的圈套。 坐在边上的周平安也是脸色凝重，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要是没有简心带来的这个消息，他们现在还在把东瀛人跟文王当做两股势力来应对呢。 若是到时候，这两拨人来个内外夹击，李辰绝不会好受。 简心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于李辰来说可以至关重要，周平安面色诚恳的感激了一声，“简教主，这次倒是真的要感谢你一番了。” 简心轻笑一声：“我也看不惯文王的这种做法，再说了，能得到太子殿下的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李辰恢复了平静，说道：“本宫说过的话，从来算数，只要不危害我大秦江山的事情，你提出来，本宫能办的，不会拒绝。” 简心笑呵呵的应了一声：“那就谢过太子殿下了。” 第2533章 先把东瀛人除了 简心给李辰带完消息，得到了他想要的报酬之后，很快便走了。 简心走后，李辰的脸色变的凝重起来，简心带来的这个消息，着实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良久，李辰长叹一口气，“我这王叔，还真是能不断给本宫带来惊喜啊！” 周平安也是摇头，他自诩聪明绝顶，可也想不通文王怎么会跟东瀛人搞到一起去了。 看起来，这件事对于文王根本没有什么好处。 东瀛不过一个岛国，能给文王带来的利益十分有限。 他图什么呢？ “或许，殿下跟我们都高看了文王？”周平安说道。 闻言，李辰摇了摇头，“不，一定是有本宫没有看出来的东西。” 李辰十分肯定的说道。 他不会因为跟东瀛人勾结这件事，就觉得文王鼠目寸光。 文王韬光养晦了几十年，谁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或许东瀛人真的有他需要的东西呢？ “罢了。”李辰收敛情绪，现在真正重要的是，趁着他们两股势力还没有彻底结合起来，先打掉其中一方，这才是李辰最迫切的事情。 至于哪一方，很明显，跟文王硬碰硬不是明智的选择，远渡重洋来到大秦的东瀛人，才是更好的目标。 李辰平静说道：“文王到底怎么想的，并不重要了，但是，他最终的目标必然是本宫，无论是东瀛人还是其他的什么，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 “目前他并不好动，那就只能先把他的合作伙伴给除了。” 周平安点头，赞同李辰的想法。 虽然文王才是他们最终的目标，但以李辰目前在江南的势力，想要胜过文王，显然是十分不现实的。 能够维持均势，就已经不错了。 包括李辰为什么要发动江湖的力量，都是因为实力不足导致的，实力不足，就只能把所有的力量都发动起来。 “殿下若要动手，便不能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目前文王并不清楚殿下已经知道了他跟东瀛人的事情，这是我们的优势，若是利用的好，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周平安分析道。 “本宫想的也是如此。”李辰淡淡道：“只要我们能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把东瀛人清理了，后续再有大量的江湖人到浙闽地区，这样一来，本宫才能占据一些主动权，而不是如今处处被动。” “那洛河的邓通那边，还有洛河那边的数千人，殿下如何处理？” 李辰微微沉吟片刻，说道：“邓通等人都是高明的武人，养伤用不了多久，再说，本宫也不可能因为他们几人误了时机，让他们养好伤后再到浙闽与本宫汇合就是了。” 李辰原本是打算带着洛河的数千人一起前往浙闽的，只是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 先赶到浙闽去把东瀛人除了才是正事。 李辰叫来徐渭，吩咐道：“去通知陈立成，让他即刻整备好兵马，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前往浙闽！” “是！”徐渭恭敬应道。 第2534章 密信 没有丝毫耽误，第二天，李辰就带着南河的兵马前往浙闽了。 一路上风平浪静，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路过沿途的州府，李辰也没有进去巡视一番的意思，让当地的官员轻松许多。 周平安打趣道：“殿下，我看那些出来迎接的官员脸上的喜色都要掩藏不住了。” 李辰笑了笑，说道：“你没发现也有部分官员是一脸的失望之色吗？” 周平安说道：“失望的反而才是真正的干吏，他们做出了成绩，自然希望殿下能够发现了，反倒是那些心中窃喜的，说不定有什么问题。” “本宫知道。”李辰淡淡道：“只是目前没时间去理会这些人了，只能等日后再说了。” 周平安献宝似的拿出一本小册子来，说道：“殿下放心，属下都已经记上了，哪个有可能是干吏，哪个有可能是贪官，都清清楚楚的记在了这个本子上，殿下日后只需安排人去调查一番，就能分辨清楚了。” “哦？”李辰有些欣喜的看着周平安手中的小册子，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记下了。 有了这个册子，李辰日后要提拔官员的话，心中多少会有些底了。 正想接过来看看，徐渭走了进来，递给李辰一封信，“殿下，这是浙闽那边的探子送回来的密信。” “浙闽来的？”李辰当即放下册子，接过密信打开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李辰的神色便愈发冷肃。 ( “哼！” 冷哼一声，李辰重重的把密信拍在座椅上。 “这些混账东西，越来越过分了！” 周平安好奇的把密信拿了过来，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惹的李辰发怒。 周平安抖了抖有些皱褶的纸张，仔细看了起来，随着视线下移，他也是不断的摇头。 放下密信，周平安骂了一声：“这些浙闽的官员着实该死！” 难怪殿下会发怒，这信上的内容哪怕是他看了也忍不住胸中的怒火。 密信是探子送回来的，信上详细说了近段时间浙闽地区的一些动向。 根据信上所说，目前浙闽那边的东瀛人已经愈发猖獗了，时不时就有百姓遇袭的事情发生。 这都是在李辰预料中的，倒也不至于令他发火。 真正令他咬牙的，是这段时间赶过去的江湖人已经有部分人开始猎杀东瀛人了，已经带回了不少的人头。 但是，当地的官府却以这些江湖人目无法纪，不经过官府允许就擅自去杀东瀛人，破坏了官府的布局为由，把这些人杀了东瀛人的江湖客给抓了起来，关进大牢里。 这些江湖人因为是收到李辰的昭告前来的，不敢跟代表朝廷的官府正面冲突，一个个几乎没有反抗，就这么轻易被官府抓了。 这才是令李辰愤怒的原因。 这些官员一个个的不做正事就算了，有人帮着他们去做了，反而还得罪了他们，落得这么个下场。 继续这样下去，哪怕是有李辰的昭告，又还有几个人会真心实意的出力？ 第2535章 本宫改吃素了 “看来是本宫太久没有杀人了，他们都忘了本宫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李辰语气阴冷的说道。 “到浙闽的第一站是明州城吧？”李辰问道。 徐渭答道：“正是，殿下，明州城是浙闽沿海地区首屈一指的大城，其他小城目前很有可能已经有东瀛人在其中潜伏，殿下若去，并不安全，因此是前往明州城。” “很好。”李辰微笑道，只是笑容中的一股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明州城，刚才信上也有提起，而且探子重点注明了，明州城的行为是浙闽一种沿海城市中，做的最过分的。 光是被他们关进大牢的江湖武人，就有数百之多。 “就拿明州城开刀吧。”李辰平静说道，“若是不展露一点血腥手段，这些人还真以为本宫改吃素了。” 周平安忽然道：“殿下，那个送信来的董渔似乎就是明州城的人。” “本宫记得。”李辰点点头。 说罢，李辰看向徐渭，“到浙闽的江湖人现在有多少了？” 这部分的事情，李辰是交给徐渭去做的，想了想，徐渭答到：“根据推算，应该已经有五万之数了，且后续还不断的有人往那边赶，到最后，最少也是有十几万之数的。” 李辰微微惊讶，“已经有这么多了吗？” 五万人，这个数量着实不少了，也就是这些江湖人是各自为战的，若是能统合成一股力量，李辰不说跟文王正面对抗，起码在江南地区也有了自己的一股力量，心中不会太虚了。 ( 只是这些人是不可能像军队那样能够被训练的令行禁止的，能让他们朝着一个大方向去做一件事，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也就是李辰的监国太子身份了，换一个人，是绝无可能让这些人朝着一个目标做事的。 徐渭恭敬说道：“看似多，但是这数万人都是分散在浙闽各个地方的，没有形成合力，实际起到的效果有限。” 李辰点了点头，倒也在意料中。 徐渭想到什么，有些惊喜的说道：“殿下，普通的武人倒也罢了，但是，这次可是出现了不少的高手，至少属下知道的，不比属下差的，就有十几人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李辰笑了笑说道。 徐渭是他手下的第一高手，实力堪比大宗师级别，连这种级别的高手都出现了十几人，说明哪怕是武林高手，心中依然有加官进爵的欲望。 “唯一可惜的是。”徐渭摇了摇头：“没有陆地神仙级别的人出现。” “你想什么呢？！”李辰敲了敲徐渭的头，笑骂道：“陆地神仙何等高傲，怎么可能因为本宫的一纸昭告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本宫亲自去请还差不多。” “倒也是，是属下妄想了。”徐渭哈哈笑道。 “足够了。”李辰说道：“大宗师目前已经有十几人了，等到后续的人赶到，便有数十个这样的人了，本宫不求他们为我所用，只要他们到了浙闽，便是一种威慑。” 第2536章 文王出手 周平安忽然说道：“殿下，这些人倒也未必不能为殿下所用。” “说来听听。” 周平安看了看徐渭，若有所思的问道：“徐大人，你也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你说，若是有人能提供足够的地位，充足的武学资源，有没有可能让这些人效力。” 徐渭闻言，仔细思索了起来，皱了皱眉，说道：“倒也不是没可能，只是能到大宗师这个地步的人，心性不是一般人可比，想要让他们忠心并不简单，若是借用他们的力量，倒是简单的多。” 周平安拍了拍手：“要他们的忠心有何用，只要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他们能做到他们该做的事情，这就足够了！” “殿下。”周平安看向李辰：“属下看此事可为。” 李辰想了想，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能够有一只大宗师级别的队伍，他自然是百般愿意，只是想也知道，想要满足这些人的条件，哪怕他是太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 李辰带着人马不断的靠近明州城，这个消息是掩盖不住的。 此时的明州城里。 知府陈伯律已经跟叫上了卫所指挥使李达，还有几个亲信商量了起来。 李达神情焦虑，在知道太子殿下不日就要来到明州城的消息之后，他便是寝食难安。 东瀛人现在入侵，他们却躲在城里逍遥自在，太子殿下知道了，他们岂能落得好下场？ 李达看向老神在在的陈伯律，略带不满的说道：“知府大人，殿下不日就要来了，大人似乎半点不紧张？” ( “为何紧张？”陈伯律神情轻松的回道。 李达瞪起眼睛：“知府大人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们现在的作为，你觉得太子殿下看到了，能不发怒吗？” 陈伯律还是一副轻松淡然的样子，“东瀛人猖獗，我等为了百姓安全，固守不出，有何问题？” 眼看李达就要发飙的样子，陈伯律也不打趣了，笑道：“李大人不必担心，我今天这不是叫你们来商讨对策了嘛？” 闻言，李达面色这才好看了点，没好气的说道：“知府大人可想到办法了？” 陈伯律微笑道：“没有办法，本官岂能如此淡然？” “哦？！”李达顿时大喜，问道：“知府大人想到对策了，快快说来，也好让我等心安。” “是啊！大人快说！” “知府大人不不要卖关子了，这几日我可是晃晃不可终日！” 其他跟陈伯律一派的明州城官员也催促道。 陈伯律轻轻吹了吹滚烫的茶水，说出一个消息来，“前些日子，文王派人来找过本官了。” “文王？” 李达还有其他人皆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陈伯律这是做出选择了。 李达小心的问道：“陈大人答应了？” “自然。”陈伯律抿了抿茶水，舒服的叹了一声，表情有些神秘的说道：“不仅如此，本官还知道了一个惊天秘闻。” 看着好奇的众人，陈伯律问道：“你们可知东瀛人为何屡剿不灭？” 第2537章 什么操作? 在座的没有人是傻子，陈伯律此时忽然说起东瀛人的事情，再联系到他之前说文王派人来找他的事情。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众人心中。 李达神情惊骇，语气带着颤抖的问道：“不会是...文王？” 说完，他连忙左顾右盼，生怕被外人听了去。 其他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真的是他们想的那样，那这简直是可以震撼大秦一百年的事情。 大秦第一藩王，跟东瀛人勾结，反过来抢自家，这是什么操作？ 不要说他们了，哪怕是陈伯律自己，在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心中也是惊骇欲绝，甚至怀疑自己要被灭口了。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文王派来的人会告诉自己这等惊天秘闻。 直到随后那人提出了要自己做的事，他才明白过来，不是他们想告诉自己，而是不说的话，自己无法配合他们行动。 想到这，陈伯律心中也有些窃喜，自己知道了文王的这种隐秘，岂不是代表着自己成了王爷的心腹？ 面对李达的询问，陈伯律点了点头。 得到陈伯律的确认，李达仿佛一团烂泥一般摊在了椅子上，眼睛无神的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跟东瀛人是一伙的了？” 陈伯律微微皱眉，说道：“这么说不好听，可以说成是合作，或者是利用更恰当一点。” “王爷何等人物，那些东瀛人岂能跟王爷等同，他们对王爷来说，只不过是手中的刀罢了。” 李达懒的争辩了，只觉得十分荒谬，自己的职位是明州城卫所指挥使，按理说应当是东瀛人的头等大敌，现在却成了同一阵线的人。 ( 陈伯律看着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的众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现在这副样子，等到太子来了的时候，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你们。” 陈伯律的话还是很有效果的，李达第一时间清醒过来。 没错，相比起被太子拿来开刀，与东瀛人合作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至少，他们现在有了文王的支持，在面对太子时，也算有点底气。 李达跟其他人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或许是底线本就很低，他们转换的十分自然。 陈伯律看着众人调整好了，十分欣慰，这才是能跟他一起共度难关的自己人。 他今天邀请的只是明州城官员中的一部分，也是他最有信心拉拢的一部分，现在看来，他没有挑错人。 清了清嗓子，陈伯律说道：“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太子不是很快就要来了吗，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把太子拖住，把他留在明州城。” “同时，本官也会第一时间跟王爷那边联系，等待王爷那边的指使行事。” 李达等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不敢想的太深，只是默默的点头，“知道了，到时听知府大人命令便是。” 陈伯律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就等着太子到来了。 而此时，他们的不远处，一个靠在墙角的下人默默的听完了他们的全程对话。 他是徐渭手下的探子。 第2538章 四面皆敌的李辰 路上的李辰再次收到了一份来自明州城的密信。 看了看一脸惊骇的徐渭，李辰笑道：“怎么了，看你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信上说了什么，让你这个反应？” 徐渭难掩怒色，说道：“殿下，你先看信吧，看完你就属下为何这副表情了。” 李辰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信件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李辰的脸色比起徐渭好不到哪里去，照旧把看完的信递给周平安。 等到周平安看完后，李辰才说道：“怎么样，想不到吧，大秦的官员都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了。” “甚至敢对本宫这个大秦太子都下套了。” 李辰这次很快就恢复了情绪，或许是大秦南方的官员已经做了太多的烂事，他这次竟然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觉得丝毫不奇怪了。 周平安摇头：“这些人，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胆大，还是愚蠢才好，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按照信上那个探子所说的，这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大秦的官员了，他们忠诚的对象，已经变成了文王。 李辰则是再次感受到了文王对于江南地区的控制之深，这些官员在知道文王勾结了东瀛人之后，第一时间想的竟然不是上报朝廷，而是跟文王一条路走到黑。 这足以说明朝廷对于这片地区根本没有丝毫掌控力。 “罢了。”李辰叹了口气，“原本对于这些人就没有丝毫期待，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整个浙闽的官场都给清洗一遍。” ( 若说以前，李辰还会因为大秦太子的身份，把江南地区的官员也当做大秦的官员一同看待。 那么经过这次南巡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李辰已经深刻认识到，南方被文王经营了这么多年，与朝廷可以说是泾渭分明了。 包括南方的官员，只要是有一定品级的，几乎毫无例外的，全都失去了对朝廷的敬畏。 这样的大秦官员，已经完全站在了李辰的对立面，是他完完全全的敌人。 若是还用以前的眼光去看他们，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李辰自己，只有把他们摆在对立面，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才不会阴沟里翻船。 “江南，可惜不是大秦的江南！”李辰感叹了一声。 周平安再次发挥了他嘴毒的特性，笑道：“殿下这是多愁善感了。” 李辰倒是没有否认，“这也是本宫最后一次感叹了，从此以后，本宫绝不会再有半点的心慈手软。” 周平安说道：“殿下，属下似乎还没有发现过你有手软的时候。” “不一样。”李辰摇头道：“以前心里总归是有些期望的，如今算是彻底醒悟了，本宫在南方可谓是四面皆敌，虽说是大秦，可与深入敌营也没有区别了。” 周平安不吭声了，这也是他跟随李辰南巡以来的感受，南方，真的没有多少人是支持太子殿下的。 徐渭忽然说道：“殿下，马上要到明州城了。” “是吗？”李辰顿时收敛思绪，眼中寒芒闪过，心里更是杀意暴涨。 第2539章 明州城 李辰的队伍愈发接近明州城。 明州城里，以陈伯律为首的一众官员也早早就收到了消息。 陈伯律早早的就已经做足了准备，明州城上下焕然一新，平日里常见的衣衫褴褛的百姓不见踪影，城内卫生也清理过一遍。 城门外，陈伯律带着一种官员大排长龙，两侧还有着众多的依仗队伍，声势浩大，做足了排场。 李达看了看前方，还没有见到动静，便对陈伯律问道：“知府大人，我听闻太子殿下不喜铺张浪费，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陈伯律笑着摇了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太子殿下说不喜铺张浪费你真信的话就愚蠢了，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但你要是真的一点准备都不做，你觉得太子殿下会喜欢吗？” 李达微微皱眉，晃了晃脑袋，感觉陈伯律说的虽有些道理，但还是哪里有些不对劲。 “罢了，做总比不做好。” 李达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了。 陈伯律回头望了望在场的官员，说道：“等会太子问话，都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众人点头。 陈伯律微微颔首，他已经交待好了，若是太子殿下问起为何不去抗击东瀛人的话，就说明州城迫于资金、资源等问题，能够固守不出就很不错了。 反正明州城内的税收记录等等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只要一口咬定他们没有那个能力抗击东瀛人，哪怕是太子殿下又能拿他们如何？ 我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啊！ ( 陈伯律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他新收的狗腿子，黄通判此时提醒道：“大人，那个刘拯也是个不安定因素，万一他趁着太子殿下来了，趁机告状的话...” “无妨。”陈伯律胸有成竹的说道：“原本想尽快把他解决的，现在虽然来不及，但本官已经让人看好他了，谅他翻不起什么风浪。” 黄通判笑着奉承：“还是知府大人想的周到。” 陈伯律淡淡应了一声，再次嘱咐道：“记住，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太子过来的这段时间，不要露出端倪，一切等待王爷定夺。” “下官晓得了。”众人应道。 又等了一会儿，前方终于传来一阵震动。 陈伯律打起精神，“太子要来了，都注意一些。” 很快，前方出现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近，渐渐显现出大队人马的身影。 陈伯律微微皱眉，小声道：“看来太子殿下这次带来的人不少。” 李达笑道：“太子殿下看来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呢。” “总之不要露出端倪。” 轰隆隆，大片烟尘扬起，队伍终于来到了城门之前，卷起的灰尘吹在陈伯律等一众明州城官员身上。 陈伯律不小心吸了几口，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等到他抬起头来时，一匹马已经来到他身前。 陈伯律看了一眼马上青年的装扮，知道这就是太子殿下了。 连忙下跪，高声道：“微臣明州城知府陈伯律率众同僚恭迎太子殿下！” 其他人也跟着高喊，“恭迎太子殿下！” 第2540章 刁难 李辰上下打量了一眼陈伯律，没有说话。 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马上，一直保持了一盏茶的时间。 陈伯律喊完之后，便是保持跪伏的姿势，脸对着地面，只能用余光扫到李辰的靴子。 按理说，他喊完恭迎太子殿下之后，太子殿下不应该紧接着就让他起身的吗？ 怎么如今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眼前这人不是太子殿下？他认错人了？ 不可能啊，能够在衣服上绣四爪金龙的只有当朝太子，其他人敢在衣服上绣这个图案就是找死。 而且，马上青年的那股华贵之气，也是做不得假的，除了监国太子李辰，还有谁能有那股霸道与尊贵结合的气势。 这人，是太子李辰无疑的。 陈伯律保持着跪伏的姿势，身体一阵阵的酸麻，心中大为不解，怎么回事？太子殿下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小心的喊了一声，“太子殿下？微臣陈伯律，领明州城众官员恭迎殿下到来。” 喊完之后，陈伯律等了一阵，还是没有反应。 保持了这么久的跪伏姿势，身体的酸麻感让陈伯律极其难受，他甚至感觉膝盖已经麻了，隐隐有抽筋的趋势。 他身后的一众官员，也好不到哪里去，年轻些的还好点，一些年龄较大的，让他们长时间跪着，简直是一种折磨。 偏偏他们还不敢出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伯律的脸色渐渐变的难看，咬着牙轻轻的挪了挪僵麻的双腿。 ( 李辰看着地上跪着的陈伯律还有其他的官员，脸色淡漠。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这些人先受点折磨。 在知道这些人不会站在他这边之后，李辰就没有打算给这些人什么好脸色。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陈伯律终于忍受不住，站了起来。 “太子殿下，微臣到底何处得罪了殿下，要如此折磨微臣等人？！” 李辰淡淡一笑，把脚从马镫上移开，随后，猛的一踹，直接踹在陈伯律的胸口正中央。 “本宫让你起身了吗？”李辰语气冰冷的说道。 陈伯律万万没想到李辰会突然来这么一下，直接就被踹翻在地。 原本干净的官服瞬间沾上了泥土，变的灰头土脸，头上的官帽也跌落在地。 一时间，他整个人都懵了，趴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过太子会对他进行刁难，毕竟不抗击东瀛人确实不好解释。 但就是没想到，李辰会这么直接的给他一下子。 直接给他的弄的大脑当机了。 后面的其他官员见状，脸色也是极为精彩。 这算什么，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直接上脚了。 太子殿下这么霸道的吗？ 但此时，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为陈伯律说话。 而且，按照礼数，李辰做的并没错，太子没有开口让你起身，你擅自站了起来，就是不尊，李辰的做法无可指摘。 陈伯律呆愣了半晌，脸上惊怒交加，怎么说他也是一城知府，就这么当众被人踹翻在地，这是他从未受过的屈辱。 他咬牙道：“太子殿下，这是为何？！” 第2541章 他像只癞蛤蟆 陈伯律脸色铁青，挣扎着想要起身。 刚才李辰的那一脚，用的力气着实不轻，到现在他还能感受到胸口钻心的疼痛。 看着想要站起身的陈伯律，李辰淡淡道：“本宫让你起来了？” 陈伯律再次呆愣当场，心里恨的发疯！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想他陈伯律，好歹也是一城的长官，在明州城，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土皇帝，这么多年了，别说被人如此羞辱，就是连重一点的话，都没有人敢对他说。 但现在羞辱他的人是大秦的太子，哪怕他心中恨的发狂，此时却也一点不敢反驳。 那种憋屈的感觉，让他的脸色涨的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而李辰此时更是加了一把火，“还是刚才那一脚，你觉得不痛快，想再来一次？” 陈伯律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只能保持着别扭的姿势，屈辱的趴在地上。 面对李辰的再次羞辱，他咬着牙答道：“殿下乃是监国太子，既然铁了心要羞辱微臣，微臣...不敢反抗。” “不敢吗？”李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噗嗤！” 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忽然响起。 李辰抬头望去，是站在城门内侧观望的百姓，见到平时威风凛凛，官威厚重的知府大人此时保持别扭的姿势趴在地上，一个小女孩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到李辰目光望来，小女孩身后的一个妇人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 “该死的丫头片子，你想害死你娘吗？！” 小女孩顿时不服气的说道：“可是娘，知府大人现在真的好好笑啊，他好像一只癞蛤蟆。” 癞蛤蟆这三个字一出，顿时又是几道憋不住的笑声响起。 “你还说！” 妇人顿时更加惊恐，眼神惊惧的望向李辰。 李辰见状，只是对着小女孩轻轻笑了下。 小女孩顿时高兴的拍起了手，“娘，你看，太子殿下哥哥也笑了，你怎么不去捂住他的嘴？” 妇人气的都要哭了，只感觉今天是她的灾难日，出门没看黄历。 然而，李辰却忽然笑道：“天真烂漫，你说的不错，这确实很好笑，他也确实像只癞蛤蟆。” 李辰的话一出，众人的笑意再也憋不住了，一时间，哈哈大笑声不绝于耳。 而趴在地上的陈伯律，此时已经知道，太子就是铁了心的要他丢脸。 经过这次，他在百姓心中的威严形象荡然无存了。 百姓连绵不断的笑声，更是让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其他的跪着的官员看着屈辱的陈伯律，更是胆战心惊，此时，哪怕是白痴也看的出来了，太子殿下就是故意找茬来的。 李达更是冷汗不断低落，他作为知道内情的几个官员之一，很清楚，太子殿下何等人物，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找陈伯律的麻烦，除非..... 想到这，李达的身躯忍不住颤抖起来，若是太子殿下真的知道了什么，那现在的羞辱，只能说是开胃小菜，更严酷的惩罚，还在后面等着呢。 第2542章 狡辩 陈伯律当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但只要太子没有直接说出来，他都还抱有一丝侥幸，说不定他今天就是心情不好，想要找个人发泄呢？ 陈伯律还想试探一下，面带屈辱的问道：“殿下，微臣何罪之有，殿下要如此羞辱与微臣？” 李辰面带冷笑，语气平静的说道：“你什么罪，你自己不清楚吗？难道还要本宫当众说出来？” 陈伯律心下一惊，脸皮猛的抖动了一下。 太子这么说，难道他真的知道了？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今天断无活路。 “怎么？还是你自己交待？”李辰望着陈伯律，目光淡漠。 陈伯律心下愈发惊疑，但只要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承认的，口中说道：“殿下，微臣知道殿下为何生气，但是微臣也有苦衷啊！” “哦？什么苦衷，你说出来，看本宫能不能理解你的苦衷？”李辰似笑非笑的说道。 李辰没有明说，陈伯律自然死鸭子嘴硬，他快速说道：“殿下，非是臣不愿抗击入侵的东瀛人，实在是明州城地处偏僻，每年收上来的税款，大部分都上缴朝廷了，留给明州官府的实在没有多少，这么多年下来，明州城能够维持现状，已是极为不易了。” “此时东瀛人入侵，实在是没有余力啊。” “殿下若是不信，可询问在场众多官员，城内也已准备好历年账册，上面记的清清楚楚，不是臣不愿抗击东瀛人，确实有心无力啊！” ( “请殿下明鉴！” 说着，陈伯律迅速跪下，趁机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哦？”李辰脸色毫无变化，语气平淡的说道：“这么说，反倒是朝廷拖了你的后腿了？” “微臣不敢！” 陈伯律诚惶诚恐的说道。 李辰目光转向其他的官员，在他们身上一一巡视而过。 跪着的众官员们面对李辰的扫视，就好似面对死神的镰刀，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勾去了性命。 心里更是大骂陈伯律，你自己一个人倒霉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拖我们下水！ 此时被太子殿下点到的人，怎么可能有好下场？！ 李辰目光入刀，不断的从他们身上扫过。 一阵阵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明州城的官员几乎每个人背上都湿了一大片，脸上的汗水不断低落，在身钱形成一小滩水迹。 李辰摸了摸下巴，忽然手指一点，“你来说说，本宫记得你说你是明州城卫所指挥使吧？” “你来告诉本宫，陈伯律说的是否属实？明州城的财政是不是撑不下去了？” 被点到的李达猛然一颤，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而其他人顿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转头恨恨的看了陈伯律一眼，李达此时恨不得宰了他。 而陈伯律更是拼命的使眼色，告诉李达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此时只能共同进退。 “说话！”李辰冷喝一声。 “是！”李达连忙转过头，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微臣...” 第2543章 把他们赶尽杀绝 心一横，李达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干脆一条道走到黑，咬牙说道：“殿下，知府大人所说属实，明州城确实无力抗击东瀛人。” 闻言，李辰露出一丝微笑，“是嘛？原来是本宫错怪你们了。” 李达见状，连忙说道：“正是，殿下不知道，卫所的士兵，饷银都快要发不起了！” 李辰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徐渭，把他给我押了。” “是，殿下。” 徐渭面无表情的走到李达面前，不等他反应过来，便一把卸了他的胳膊，随后一脚踢翻在地，让士兵扣起来。 “殿下！微臣冤枉啊！微臣所说句句属实，殿下不信，可问其他人，微臣万万不敢说假话啊！” 李辰变脸的速度极快，徐渭的动作更是迅速，李达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扣住。 错愕之后，便是哭天喊地的叫喊起来。 更是企图祸水东引，惹的其他人怒目而视。 李辰懒的理会，看向徐渭，徐渭立刻会意，走到李达面前，捏着他的下巴猛的一拉，李达顿时噤声。 在场的其他官员包括陈伯律顿时懵在当场，李辰这说抓就抓，雷厉风行的做法，让所有人胆寒。 李辰接着又看向陈伯律，“不要把本宫当成傻子。” 陈伯律脸色苍白，不敢说话。 李辰冷笑一声，“徐渭，把他也押进城里去。” 明州城地位最高的两个官员就这么狼狈的成了阶下囚。 ( 李辰看了一眼其他的明州城官员一眼，暂时没有料理他们，带着人进了明州城。 “太子殿下哥哥。” 经过城门时，一道清脆的童音响起。 是刚才第一个发出笑声的那个小女孩，他母亲带着想死的表情站在后面。 李辰看着小女孩粉雕玉琢的面孔，心中不自觉的生出喜爱，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怎么了，小妹妹？” “太子哥哥，什么时候才能赶走那些东瀛人啊？”小女孩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问道。 李辰微微一愣，问道：“怎么？你一个小娃娃也关心这个事情？” 小女孩神色转为哀伤，脸上落下珍珠般的泪滴，哽咽着说道：“因为爹爹和哥哥出去收货的时候被东瀛人杀死了，我想要为他们报仇！” 旁边的妇人见女儿说出了这件事，脸上也带着一抹悲戚之色。 说着，小女孩握了握肉肉的小拳头，“芊芊不怕那些人，知府大人不敢，芊芊敢上阵杀敌！” 李辰呆愣半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全然没有刚才的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妇人抹了抹眼泪，把小女孩拉在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子殿下，芊芊什么都不懂，还请太子殿下不要怪罪于她，民妇虽然粗俗，也知道抗击外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芊芊只是五岁的小孩，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辰微微苦笑，伸出手抹了抹芊芊的小脑袋，语气肯定的说道：“哥哥跟你保证，一定会把所有入侵我大秦的东瀛人赶尽杀绝！” 第2544章 爆金币 明州城知府衙门内，李辰坐在房内，闭着眼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李辰睁开眼睛，对徐渭说道：“暗中关照一下那个女孩，不要做的太明显。” 徐渭轻声应道：“属下明白。” 门被推开，周平安走了进来。 李辰问道：“打听的怎么样？” 周平安笑着点了点头：“殿下，这明州城虽然几乎烂完了，但是我们运气不错，还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人。” 周平安坐下，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有个叫刘拯的人，是明州的知州，向来跟陈伯律对着干，而且在百姓中风评极好，这次出门迎接，陈伯律还特意安排人看住了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便好。”李辰微微松了一口气，“有能用的人，本宫也不用从京城叫人过来了。” “派人把他找过来吧。” 一盏茶之后，李辰坐在知府衙门里，原本是知府的位置上。 下面是面如死灰的陈伯律还有李达两人。 等了片刻，明州城知州刘拯快步走了进来。 见到坐在堂上的李辰，连忙行礼道：“微臣明州城知州刘拯，参见殿下！” 李辰微微打量了一下这个在明州城风评甚好的官员，点了点头：“平身吧。” “谢殿下。” 刘拯站起身。 李辰问道：“本宫叫你过来，是要问问你，陈伯律说明州城财政困难，无力抗击东瀛人，甚至士兵都快发不出饷，是不是真的？” 陈伯律跟李达此时已经早就想清楚了，太子殿下就是死了心要搞他们，他们现在想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文王那边知道这里的事情，再派人过来救他们。 ( 在此之前，他们必须尽力拖时间，不能让太子直接定他们的罪。 原本，这是有希望的。 但没想到，太子居然直接把刘拯找来了。 刘拯断然否认道：“殿下，此言不实，明州城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要抗击东瀛人绝对是绰绰有余的，更不要说连士兵的饷银都发不出来，这都是陈伯律的谎言！” 陈伯律大叫道：“殿下，刘拯不过区区一个知州，他如何能知道明州城的财政情况，请殿下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李辰瞥了陈伯律一眼，“本宫让你说话了？徐渭，掌嘴！” 徐渭笑呵呵的应了一声，走到陈伯律面前，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随后，更是左右开弓，啪啪声不绝于耳。 “刘拯，你继续说，明州城的财政既然正常，那么海量的钱财都去了哪里？”李辰望向刘拯。 “是，殿下。” 刘拯随后口若悬河般的说了起来，把陈伯律还有李达的等一众官员如何侵吞本该上缴朝廷的税钱，还有如何搜刮民脂民膏，以及具体的操作手法，事无巨细，说的清清楚楚。 李辰听着，脸色愈发难看。 仅仅一个明州城，每年便有数十万两本该上缴朝廷的钱，最后落入了陈伯律等官员的腰包，更别说他们还从百姓哪里搜刮油水。 简直无法想象他们这么多年聚拢了多少钱财。 第2545章 跳梁小丑 李辰望向陈伯律，目光阴沉，“陈伯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太子殿下...微臣...”陈伯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看来是真的了。”李辰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陈伯律面前。 “徐渭，拿刀来。”李辰平静说道。 陈伯律面色巨变，惶恐的看着徐渭把刀递到李辰手上。 “殿下，臣有话要说！”陈伯律连忙开口道，“微臣有关于太子殿下的重大事情要报告！” 李辰瞥了陈伯律一眼，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文王跟东瀛人勾结在一起的事情？” “殿下...你...”陈伯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李辰，“殿下，你...都知道了？” “当然。”李辰淡淡说道：“本宫不仅知道文王跟东瀛人勾结的事情，还知道你投靠了文王，跟他暗通款曲，想要暗害本宫之事。” 李辰的话一出口，陈伯律便是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原来，自始至终，自己的动作都在太子殿下的眼中，恐怕，在太子殿下的眼中，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吧？ 陈伯律自嘲的笑了一声，也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如何能瞒得过太子殿下。 要知道，连赵玄机那样多智近妖的人，都斗不过太子殿下，被他弄到了江南来跟文王作对。 自己再机智，还能比的过赵玄机。 “罢了。”陈伯律嘲弄的一笑，“殿下手段超绝，微臣无话可说。” ( 李辰也不跟他废话，手中刀光一闪，一颗大好人头便掉落在地。 陈伯律带着自嘲笑意的脑袋就这么落在地上，颇为惊悚。 旁边的李达见李辰半点不废话，干脆利落的砍了陈伯律的脑袋，早就吓的魂飞天外。 陈伯律跟他是一伙的，陈伯律都死了，自己会有好下场吗？ 李辰挥了挥带血的刀刃，转向李达。 李达吓的牙齿打颤，连忙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李辰的大腿，哭道：“殿下，微臣都是被陈伯律胁迫，并不是跟他一条心啊，求殿下绕过微臣一命，微臣从此愿死心塌地的为殿下办事！” 李辰嘲讽一笑：“为本宫办事，你有哪一点能让本宫看上，还为本宫办事，你未免高看你自己了。” 李达连忙道：“殿下，微臣知道陈伯律拉拢了哪些人，那些人都是心怀不轨，想要对殿下不利的，微臣可以帮殿下把他们统统揪出来！” 李辰若有所思的看了李达一眼。 片刻后，李辰放下了手中的刀刃，还给了徐渭，淡淡道：“带他下去，让他把事情交待清楚。” 说着，李辰看了徐渭一眼。 徐渭点了点头，明白了李辰的意思。 这是要把李达的剩余价值榨干再说，至于之后嘛？ 徐渭很清楚，李达曾经有过对李辰不利的想法，已经很难活命了，等他交待完之后，照样难逃一死。 李达却以为自己的投诚得到了李辰的承认，惊喜道：“微臣一定完完全全的交待清楚！” 第2546章 有没有这个胆子 把李达带下去后，李辰便看向刘拯。 “本宫查过了，你在明州城风评很好，你很不错。” 刘拯很是谦虚，躬身道：“殿下谬赞了，微臣只不过是做好一个官员应该做的事情。” “不。”李辰摇了摇头：“不是谬赞，在现如今的大秦，特别是在南方，能做到你这个地步的官员极少，本宫不是谬赞，而是实话实说。” 刘拯闻言没有反驳，他知道李辰说的是实话。 在南方为官这么多年，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绝对是一个异类，与南方的绝大多数官员都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若不是有百姓的支持，以陈伯律的性格，他早不知道死上多少遍了。 李辰平静说道：“现在陈伯律死了，明州知府空出，你觉得谁能担当此任？” 说完，李辰观察着刘拯的神色。 刘拯听完之后，仔细思索了一会，说道：“殿下，恕微臣直言，明州城的官员中，微臣认为没有一个任适合做明州城知府。” “殿下若是要任命明州城知府，最好是从京城调信得过的人过来。” “为何？”李辰笑着问道。 刘拯叹了一声，“殿下对明州城的情况不清楚，明州城地处沿海，距离京城甚远，朝廷对这里的控制力极弱，当地官员对于朝廷也无敬畏之心，殿下若是从本地选官员任命，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陈伯律。” “那你呢？”李辰忽然问道。 “我？”刘拯露出疑惑的表情。 ( “没错，你。”李辰淡淡说道：“本宫有意让你担任明州城知府一职。” 刘拯露出错愕的表情。 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是这个意思。 “不必惊讶。”李辰微微一叹，“本宫也不妨跟你直说，如今本宫与文王势如水火之势，这些你应该都是知道的。” 刘拯点点头，“自殿下南巡以来，此种传闻便甚嚣尘上。” “不是传闻，这是事实，本宫可以告诉你，在淮安，文王已经有过行刺之事，只是本宫命大，逃过一劫。” 刘拯一时间又是疑惑又是惶恐的看着李辰，他不知道李辰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按理来说，这都是只会对亲密的下属才会说的话，但是，自己与殿下不过才初次见面而已。 难道说...，刘拯心中升起一个想法。 “知道本宫的意思了吗？”李辰望着刘拯笑道。 刘拯苦笑着点了点头：“微臣明白了，殿下是希望微臣成为对抗文王的前锋。” “不过，孺子可教。”李辰拍了拍手。 “本宫如今计划，便是要谋划浙闽两地，因此，要一个品行端正，能力出众的人来为本宫处理台面上的事，本宫看好你。” 刘拯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到荣幸，还是害怕。 明州城知府，相比起他现在的职位，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但是，与之相对的，自己也会处于成为太子与文王对抗的前沿阵地。 一个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怎么样？”李辰问道：“有没有这个胆子？” 第2547章 考察李辰 面对李辰的询问，刘拯问了一个问题，“殿下，如今东瀛人入侵，殿下决定怎么处理?” “怎么？还考上本宫了？”李辰笑道。 刘拯应道：“微臣不敢，只是殿下若是要微臣上任明州城知府，那么东瀛人就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微臣这是未雨绸缪。” 李辰看了刘拯一眼。 刘拯心中一跳，感觉自己心中的那点小心思完全被看穿了。 李辰说的没错，刘拯某种意义上确实是在考察李辰。 毕竟，这个明州城知府不是那么好做的，他若是答应了，面对的局面与陈伯律是完全不同的，是时时刻刻都置身于危险当中。 可以说，答应了，就相当于把命卖给李辰了。 面对要卖命的人，他自然是想要知道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值得自己效忠。 刘拯躬身，苦笑一声，“殿下慧眼如炬，微臣的一点小心思瞒不过殿下。” 李辰摆了摆手，“告诉你本宫的打算又有何妨，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那殿下？”刘拯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李辰。 李辰斩钉截铁的说道：“东瀛人犯我大秦，杀我大秦的子民，本宫作为大秦太子，自然是要把他们杀的一个不留！” 刘拯惊喜说道：“殿下此言当真？” 李辰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本宫是什么人？什么话都随便说的吗？本宫如何说，自然便会如何做。” “殿下胸怀，令微臣心悦诚服。”刘拯真心实意的一躬身，恭敬说道。 ( “这就令你心悦诚服了？”李辰打趣道。 “这已经足以。”刘拯理所当然的道。 “为何？”李辰望着刘拯，想要听听他的想法。 刘拯面露敬佩的说道：“殿下既然想要听听微臣的想法，那微臣就说上一说。” 清了清嗓子，刘拯分析道：“殿下之所以令微臣心悦诚服，便是殿下能为百姓的利益，而做出对自身并不是最有利的选择，这对于一个殿下这等位置的人来说，几乎是难如登天之事。” 李辰饶有兴趣的问道：“本宫放弃了最有利的选择？继续说。” 刘拯点点头：“从殿下自身出发，目前对付文王才是最有利的选择，无论是从个人还是政治方面来说，都是如此。” “自古以来，擅长与帝王心术的人，考量一件事情时，最先考虑的，都是如何才能对自己最有利，如何才能获取最大的政治利益。” “但殿下不同，殿下虽然同样精擅于帝王心术，但却怀有一颗仁心，如今文王威胁近在咫尺，东瀛人对于殿下来说，却不过藓疾之患，真要从利益角度来说，即刻应对文王，才是对殿下最有利的选择，但殿下却选择先去打东瀛人，不是仁爱之人，岂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刘拯一番话说下来，把李辰都说的有些愣了。 周平安出声笑道：“刘拯，若不是事先了解过你，我真的以为你在拍殿下马屁了，而且还是很有水平的那种。” 第2548章 下一个夏弘道? 李辰深深的看了一眼刘拯，“其实本宫并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刘拯顿时摇头：“正是因为殿下没想那么多，才更显得难能可贵。” 李辰顿时失笑：“或许吧。” “所以正是因为本宫选择先打东瀛人，所以你才愿意为本宫卖命？” “不错。”刘拯很坦然的承认了，“不瞒殿下说，微臣一路走来，其实不乏有人赏识，想要重用微臣，但微臣统统拒绝了，否则不至于到如今才是一个知州，被陈伯律这等小人压在头上。” “微臣之所以拒绝那些赏识微臣的人，便是因为不认同他们的想法。” 李辰问道：“所以，今天要是你发现本宫的理念与你不同的话，你也不会答应为本宫做事？” 刘拯微微躬身：“还请殿下见谅，微臣向来便是这个脾气，哪怕殿下是监国太子，若是无法令微臣认同的话，微臣宁愿死，也不愿为一个无法认同的人卖命。” “有趣。”李辰轻笑一声，“本宫监国以来，见过的大大小小官员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真性情的。” 沉默片刻，李辰说道：“本宫答应你，必定会把入侵的东瀛人一个个的杀光，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偿还他们欠下的血债！” 刘拯恭敬的弯下腰去：“大秦有殿下在，实乃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好了。”李辰摆了摆手：“以后这么肉麻的话就不要说了。” ( 刘拯认真的回到：“是，以后微臣注意。” 李辰颇为满意的看着刘拯，有这么一个人帮他看着浙闽，他也能安心不少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去吧，过两日你便开始处理明州城的事务。” “是，殿下，那微臣便先行告退。” 刘拯行了一礼，便转离开了。 李辰望着刘拯的背影，笑了笑，“这明州的腐烂的淤泥之下，倒是盛开了一朵洁白的莲花。” 周平安也颇有感慨的说道：“确实，如今的世道，像是这样的人，已经稀少的可怜了。” “他让我想起夏弘道了。”李辰言语间带着些伤感的说道。 夏弘道跟刘拯两人，身上有着太多相似之处。 不同的是，刘拯比起夏弘道更加的顽固，或者说是多了一份坚持。 “殿下是想把他培养成下一个夏弘道？”周平安问道。 “不。”李辰摇了摇头：“像夏弘道、刘拯这样的人，已经不需要什么培养了，本宫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扫清前面的阻碍，让他们能够放开手脚的去做他们想做的事。” “曾经发生在夏弘道身上的遗憾，本宫不想再一次重演了。” 对于夏弘道，一直是李辰心中的一根刺。 他既救了自己的性命，也是李辰理想中的大臣人选，是能够帮助自己治理天下的那种人。 只是，夏弘道受困于曾经的经历，已经无法站在李辰这边了。 好在，现在又让他发现了一个刘拯。 经过刚才的对话，李辰对于这个人，心中升起了期待。 第2549章 李辰的想法 刘拯走了，周平安心中却还想着刚才他所说的话。 他看向李辰，问道：“殿下，真的要先打东瀛人，把文王放在一边？” 李辰点了点头：“自然。” “唉。”周平安叹了一声。 他作为李辰的首席谋臣，其实并不太赞同李辰这么做。 李辰平静说道：“平安，你觉得本宫这么做有问题？” 周平安思索了一会，说道：“若是从理智方面来说，殿下先对付东瀛人，确实不是最有利的选择，目前文王的野心已经毫不掩饰，陈伯律一事，便是明证。” “殿下这次杀了陈伯律，下次呢，文王不知道还会用什么招数，殿下，防不胜防啊！” “文王现在是全力阻击殿下，而殿下却还要分心去跟东瀛人较劲，从战略来说，确实是落了下乘。” 李辰耸了耸肩，“确实如此。” “但是。”李辰接着说道：“人活在世上，若是事事都计较的这么清清楚楚，其实挺没意思的。” 周平安笑了一声：“这也是殿下与以往的帝王不同的地方，刘拯说的不错，殿下有一个帝王当中少见的仁心。” “那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李辰笑问道。 周平安说道：“对于殿下个人来说，微臣觉得是坏事，但若是从大秦的百姓角度来看，这便是天大的好事。” “试问，哪个百姓不希望统治他们的君主是一个爱民如子的仁君呢？” 李辰拍了拍周平安的脑袋，笑道：“别把本宫捧的那么高，摔下来的时候当心摔死。” ( “殿下，属下实话实说罢了。”周平安微笑。 李辰叹息道：“还记得城门口的那个小女孩吗？” 周平安点头。 李辰说道：“本宫只是不愿想她那样可怜的人继续出现罢了。” “本宫无法坐视我大秦的子民被那些东瀛人肆无忌惮的屠杀。” “若是本宫只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大约也只会在心中愤慨一番，然后继续老老实实的该干嘛干嘛，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但本宫是大秦的太子，对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都负有责任。” “本宫的一个选择，就能挽救千千万万人的性命，这有什么难以选择的，对本宫来说，这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一个判断。” “数万百姓的性命，足以抵得过本宫一个人的损失了。” 周平安感慨的看了一眼李辰。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李辰身上有着两个人格的存在。 一方面狠辣无情，任何阻碍他的人或事物，都会被他各种手段摧毁。 一方面内心深处却又有着罕见的柔软，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拯救那些在很多人看来蝼蚁一般的普通平民百姓。 两种性格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李辰的人格魅力。 “不过倒也没有那么严重，本宫又不是真的完全把精力放在东瀛人那边，对于文王置之不理了。” “只是分出部分精力跟力量罢了，其实算不得什么。”李辰脸上出现一丝笑容，说道。 第2550章 赵玄机动一动 李辰想的很清楚。 虽然对付东瀛人要动用一些力量，但是剩下的，用来防备文王已经足以了。 目前他手上不仅有陈立成带来的南河军队，还有很快就要赶过来的邓通等人，以及跟随他们一起前来的数千江湖武人。 有这些人在手，李辰手中可以腾挪的牌，其实已经不少了。 至于对于东瀛人，有着十几万渴望建功立业的江湖武人，李辰对这方面其实毫不担心。 还有赵玄机那边的助力，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想到赵玄机，李辰对周平安问道：“赵玄机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周平安面露微笑，说道：“他还能如何，现在他想的，便是殿下什么时候跟文王正面开战，他好从中渔利。” 李辰轻轻点头，“他的那一份，是少不了的，不过也不能只让他在旁边看戏，该他下场的时候，不能让他糊弄过去。” 想到这里，李辰做到书桌后面，拿起纸笔，很快写了一封信出来。 拿起写好的信，李辰吹了吹，折好之后，叫了外面的侍卫进来。 “这封信，送到姑苏吴王府上。” “是，殿下。” 侍卫恭敬领命而去。 “殿下信上写了什么？”周平安好奇问道。 李辰呼了一口气，背靠在椅子上，说道：“自然是告诉他陈伯律一事，本宫又差点中了文王的计，如今文王的攻势全由本宫扛下了，他倒好，坐在一旁看戏。” ( “本宫已点明他了，若是想要在接下来瓜分浙闽的桌上多分一块的话，就赶紧动起来。去给文王找点麻烦，也好减轻一点本宫的压力。” 周平安皱眉道：“殿下，我倒是觉得，赵玄机其实一直没有停下过各种动作。” “你的意思是？”李辰揉了揉眼睛，问道。 “殿下。”周平安理了理思绪，说道：“赵玄机这人从来便不是安分的性格，如今虽说是站在殿下这边，淮安更是派人拦住了文王的人，表明了态度，但是...” 周平安皱眉道：“自从跟随殿下南巡以来，殿下想想，他可有真正的出过什么力？” “大部分时候都是躲在背后看殿下与文王相斗罢了。” 李辰叹了一口气，苦恼的抓了抓额头：“这些本宫也知道，只是赵玄机不同于一般人，本宫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以利益勾着他，想要指挥他，本宫不会天真的这么想。” 周平安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殿下指挥不动他，但是可以用别的方法逼迫他出力。” “嗯？”李辰眼睛微微一亮。 周平安轻轻笑了一声，对李辰小声的说起了他想的办法。 片刻后。 李辰目光明亮，面带喜色的说道：“这倒是可以，这老狐狸不想动，本宫就逼着他动！” 周平安说道：“只是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还需缓缓图之，做的太明显，无论是文王还是赵玄机，都能一眼看破。” “这个本宫心中有数，且有大概轮廓了。”李辰微笑道。 第2551章 同样的麻烦 李辰跟周平安正商量着怎么激发一下赵玄机的主观能动性。 徐渭走了进来，恭声道：“殿下，已经处理好了。” “怎么样？”李辰问道。 徐渭摇头叹息道：“只能说触目惊心，明州城至少有半数以上的官员跟他们是同一阵线的。” “不奇怪。”李辰冷笑道，“朝廷对这里本无掌控力，这就给了陈伯律这些人做大的机会，形成了利益联合体，只有半数，已经比本宫预计的要好不少了。” 徐渭犹豫道：“殿下，其实剩下的那些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坑害殿下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太过惊人，他们不敢参与罢了。本身他们也是贪官污吏一类的。” 听见徐渭说的，李辰也很是无奈，只能说南方的官场，在文王的有意放纵之下，已经找不出几个清清白白，能为朝廷所用的官员了。 “这些事就交给刘拯去头疼吧，本宫相信他能处理好的。” 李辰分身乏术，分不出太多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只能把担子放在刘拯身上了。 徐渭默默点头，也知道李辰这段时间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明州城的这些小虾米，在他心中的重要性要远远排在文王跟东瀛人这些事情后面。 随后，徐渭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殿下，之前陈伯律还抓了不少的江湖武人，这些人现在全都关押在大牢里，是不是该放出来了。” 李辰闻言，思索了片刻，问徐渭道：“现在明州城里的江湖人有没有什么动静？” ( 李辰是怕洛河的事情又再一次重演，那样的话，怕是能给他气出心脏病来。 徐渭很快回到：“属下刚到明州城，对此地的情况还不太了解，只是出城逛了一圈，看起来还是比较平静的，不像是暴风雨的宁静。” 李辰微微点了点头，便听徐渭继续说道：“只是一些不好的传闻还是有的。” “比如呢？”李辰问道。 徐渭想了想，说道：“主要就是有人在质疑这次来到浙闽是不是值得，跟洛河的事情很是相像。” 李辰顿时头疼，他发觉给自己造成最大阻碍的不是外敌，而是朝廷供养着的这些官员。 洛河的张继祖如此，明州城的陈伯律也是如此。 要不就是给他带来极大的麻烦，要不就是想要坑害于他。 这也令他整顿吏治的决心越发坚决，只等他挫败了文王，就是这些官员倒霉的日子。 不过，现在要做的还是要先安抚一下人心。 目前明州城的江湖人被陈伯律的一番操作弄的人心不定，若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这些人不说为李辰所用了，不起反作用就不错了。 沉吟片刻，李辰开口道：“看来还是要本宫亲自去一趟地牢。” 说是演戏也好，作秀也罢，李辰认为，自己的这个姿态是必须要摆出来的。 “徐渭，收拾一下，带上几个身手好，机灵点的人，咱们去一趟牢里。” 李辰不想弄的劳师动众，那样反而不美。 “是，殿下。”徐渭应道。 第2552章 太子重不重视我们? 明州城的最好的酒肆，醉仙楼里。 这次到达明州城的江湖人里，最有名望的几个聚集在一起。 羽化门掌门张白羽，金刀老祖，霹雳道紫雷真人，严家家主严文剑。 “太子殿下来到明州城了，你们怎么说？”金刀老祖手上的金刀，缓缓道。 李辰来的时候，带着数千人马，声势宏大，他们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这才聚集在这醉仙楼里的。 紫雷真人看起来仙风道骨，颇有道门真人的气质，抚了抚秀美的胡须，淡淡说道：“老道向来认为，求人不如求己，太子殿下来了又如何，如今大半天过去了，半点动静也无，说明他根本没有把我们这些人放在心上。” “未必吧？”张白羽皱眉说道：“太子殿下什么人，身上肩负着国家重担，说不定他正有要事处理呢？” 严文剑笑道：“张掌门，我倒是赞同紫雷真人的说法，殿下若是有心，一早就把牢里的人放出来了，不过就是一个命令的事，又有什么难的，难道那个狗官陈伯律还敢违抗太子的命令？” “说起来，倒也有些奇怪。”金刀老祖接口道：“你们听说没有，据说陈伯律在太子殿下那里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紫雷真人说道：“怎么说太子殿下也是亲自下了诏令，我们才会赶到这万里之遥的浙闽，陈伯律倒好，仗着自己的一身虎皮，把这么多人关进了大牢里，这岂不是跟太子对着干？” ( “现在太子殿下来了，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严文剑赞同道；“紫雷真人说的有理，我看最后也就是不痛不痒的惩罚一下陈伯律，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吃亏的还是我们这些人。” “那你们的打算是？”张白羽感觉这些人似乎心生退意了。 “张掌门不是清楚我等的想法嘛？先看看太子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吧，他若是包庇陈伯律这等狗官，我看我们也没必要去趟这浙闽的浑水了。” 金刀老祖率先说道。 “不错。”紫雷真人笑道：“管中可以窥豹，从太子殿下的处事便可以看的出来，他到底值不值的我等为他卖命。” 说着，紫雷真人神秘的笑了笑，环视其他三人一眼，说道：“到了现在，你们也该知道太子这次让我们这些江湖人来到这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吧？” 张白羽脸色沉凝：“恐怕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殿下的真正目标是谁。” “文王！”几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所以说啊！”严文剑感叹道：“这浙闽的水可是深的很，若是太子殿下对我们没有足够的重视的话，我们极有可能成为炮灰。” “除非他以言行展示出了他对我等的看重，否则，我是打算尽快撤离这里了。”严文剑说道。 “你们呢？” 紫雷真人跟金刀老祖皆是点头。 唯有张白羽还在观望。 “先看看吧。”张白羽说道：“或许太子殿下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我看难。”其他三人都不抱太大希望。 第2553章 本宫不能来? 明州城，地牢。 由于明州城地处沿海地区，人口算不上很多，平日里地牢是很空旷的。 然而近段时间，这里却忽然被塞了几百人进来，把原本空旷的牢房挤的密密麻麻的。 牢里的几个狱卒围在一张桌子前，打牌消磨着时间。 忽然，一个狱卒猛的站了起来，走到一个牢房旁边，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在了一个年轻人身上。 一声惨叫传出，年轻人猛的一颤，缩回了角落里。 狱卒神色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口中骂道：“当老子看不见你的小动作是吧？！再有下次，要了你的小命！” “实话告诉你们，知府大人早就说了，死上几个人根本算不上事，不想死的都给老子安分点！” 说着，一口浓痰吐在了年轻人身上，哈哈笑了两声，狱卒又回到了桌子上，跟同事玩起了牌。 年轻人狠狠的瞪着狱卒，目光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旁边的中年人劝道：“屯子，别白费力气了，你那点小伎俩偷鸡摸狗还行，在这里用不上的。” 屯子嘴唇蠕动了下，还是沉默的低下了头。 片刻后，屯子幽幽说道：“刘叔，真不知我们到浙闽这里来干嘛？！” “我明明杀了两个东瀛人，按照太子殿下所说的，不是该给我嘉奖的吗？怎的现在反而沦为阶下囚了？！” 屯子的话语中有着浓浓的怨气。 “唉。”刘叔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当时见到太子发出的昭告，他们叔侄两个喜出望外，抱着杀敌建功，出人头地的想法不远千里的来到了浙闽。 ( 到了之后，叔侄两人更是雄心万丈，只盼着能够多杀几个东瀛人，攒够足够的功劳，可以拜托现如今的身份。 随后，他们更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在险些丧命的情况下，成功斩杀了一小队东瀛人，叔侄两人各自获得了两个人头。 本以为这会是他们时来运转的契机，缺没想到，明州城知府陈伯律却以他们破坏了官府的计划为由，把他们抓进了大牢。 “早知道就不该来！”屯子心中后悔的不得了，在老家虽说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但好歹能安安全全的混过这一生。 怎么也好过来到这里。 “唉！”刘叔叹息道：“哪怕是大秦的监国太子，他的话也不能尽信啊！” “就是！”屯子深有同感的说道。 当时他们就是觉得太子殿下这样的人物，说出的话一定能够做到，没想到他们还是天真了。 牢里的另一人说道：“倒也不必这么悲观，我们毕竟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来的，那个狗知府陈伯律难道还敢真的都杀了我们不成？” “那可未必，他就算杀了我们，恐怕也只是责罚一番罢了。”屯子道。 那人还是说道：“不必灰心，我们还有机会的。” 屯子嗤笑道：“我看不出来，难不成你还希望太子殿下亲自到这里牢里，然后把我们救出去不成？” 听见屯子的话，牢房里的人都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夹杂着一丝希望。 忽然，牢房外一道声音传来：“难道本宫不能来？” 第2554章 救人 “难道本宫不能来？” 一句话打断了牢房里的哄闹声。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一名气质高贵无法言表的青年踏步走来。 身后跟着简单的几个随从。 几个狱卒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惊疑不定。 刚才他们可是听到了这个青年的自称，本宫。 本宫，而且又是青年，那么普天之下，能够对得上号的就只有一个人。 但就是因为这个身份实在太过惊人，才会令他们惊疑不定。 那个人，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来？ 怎么看，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是以，当李辰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还一副呆愣愣的表情。 傻傻的望着李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辰身后的徐渭，见状怒斥一声：“混账东西，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活腻歪了吗？！” 四个狱卒同事眼睛瞪大，太子殿下？眼前这个青年竟然真的是大秦的太子？！ 反应过来后，几个狱卒的脸色的迅速变的苍白，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语气颤抖的说道：“卑职恭迎太子殿下！” “嗯。”李辰轻轻应了一声，便走到后面的牢房中间，轻声问道：“刚才是谁说本宫不会来的？” 屯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华贵逼人的李辰，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响。 太子殿下？眼前这人竟然是大秦的太子？！ 屯子身后的刘叔和其他人，还有其他各个牢房的所有目光，都定格在李辰身上，眼中的震撼无以言表。 ( 就在刚刚，他们还在说太子殿下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下一刻，李辰就忽然出现。 这前后的反差，同时也代表着他们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起伏。 太子殿下都出现了，那他们岂不是就能离开这里了？ 震惊过后，屯子便是支支吾吾的，整个身体都有些发抖的说道：“太子殿下，刚才，是..是草民说殿下不会过来的。” “哦？”李辰目光转向他，平静的问道：“你为何会认为本宫不会出现，不会来救你们？” 屯子顿时一张脸涨的通红，实在是太丢人了，结结巴巴的说道：“草民...只是...只...” 身后的刘叔更是看的心急如焚，要知道，站前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大秦的太子啊，是真正可以一言决定他们生死的人。 他生怕自己的侄子说不清楚，得罪了太子，被拉出去砍了。 李辰看着屯子口齿不清的样子，干脆替他说了：“是不是认为你们在本宫的心中无足轻重，本宫根本不会去管你们的死活？” 李辰替他说了之后，屯子顿时松了一大口气，立刻回到：“殿下说的是，草民便是如此想的。” 但随后他又补充道：“但是看到殿下出现的那一刻，草民才知道大错特错，是草民以蝼蚁揣测神龙的心思了，草民该死。” 李辰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你确实想错了，但不至死，本宫也理解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第2555章 民族观念 “殿下说的是。”屯子连连点头。 “不过。”李辰话锋一转，说道：“是不是本宫不来这里，或者没有派人过来，你们就后悔来到浙闽了？” 屯子面对李辰不敢说假话，低着头应道：“殿下慧眼如炬，一下就看穿了草民的心思。” 李辰转过身，环视了一遍牢里关着的江湖人，“你们呢？也是这么想的？” 众人沉默。 但李辰已经清楚了他们的意思。 李辰淡淡说道：“本宫能够理解你们的想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你们来到这里，都是为了自己搏一个前程，这都是无可厚非的，但是，本宫还是希望，能够有人能够发自内心的，不是为了名利才来到这里，而是抱着一颗赤子之心，是不忍见到我大秦的百姓遭受外敌的屠戮，为了挽救百姓于危难之中，是因为这个来到浙闽杀敌的。” “只有这样的人多了，我大秦才能真正的强大起来，不惧任何外敌的入侵，他们若敢来，那我们就让他们陷入百姓战争的汪洋大海当中。” 李辰说完，问了一句，“你们能理解本宫的意思吗？” 屯子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 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 李辰见状笑了笑，他也没指望一番话就能让这些人为了所谓的大义舍生赴死，只要能够激发他们心中一点点的民族情绪，那就足够了。 在现在这个时代，很少人能够意识到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是同一个民族这个概念。 ( 李辰也是兴之所至，随口说一说罢了。 但是，他心中倒是有了点想法，那便是以后可以多多宣传一下这种民族思想，这对于打造一个强盛的大秦，是大大有益的。 说完，李辰对着狱卒招了招手，“把他们放出来吧。” “是！”几个狱卒恭敬的回道，虽然陈伯律严令他们不能放走任何一人，但现在太子殿下都下令了，陈伯律还算个屁。 徐渭走上前小声道：“殿下，要不要先出去？” “不必。”李辰摇了摇头。 他能理解徐渭的想法，无非就是怕放出来的这些人有什么凶徒之类的。 但在来这里的路上，李辰已经看过这些人的资料，全部都是一些在江湖上混的普通人罢了。 徐渭见李辰坚持，便也点了点头。 以他的武艺，保住李辰还是问题不大的。 随后，犯人们便一个接一个的出来了。 徐渭担忧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对于救了他们的李辰，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感激中夹杂着敬畏，无一例外。 李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都出来了，便走吧，这牢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众人皆是笑了起来，随后便跟着李辰朝外走去。 路上，屯子跟刘叔两人步伐轻快，大难不死之后的感觉，确实令人开怀。 然而走在他们身边的一个人，却是目光闪烁不定，望着走在前方的李辰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声说道：“太子殿下，草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问。” 第2556章 陈伯律已经死了 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李辰停下脚步，看向后方。 不止李辰，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着说话的这人，心中不由佩服他的胆大，寻常人，见到太子都是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哪里像他，敢如此大声问话。 说话的这人被这么多人，尤其是李辰盯着，心中也有些惶恐，但还是壮着胆问道：“殿下，草民有一个疑惑想请问太子殿下。” 李辰并未生气，反而还有点感兴趣的意思，笑着说道：“你问就是了，本宫知道的，自会回答你。” 得到了李辰的肯定，那人也松了口气，当下便说道：“草民的疑惑是，太子殿下这次虽然救了我们，但是殿下不可能一直停留在明州城，若是殿下离开了，陈伯律等人又再次想要刁难陷害我们，我们该如何？” 李辰闻言不由的笑了下，说道：“你想问的就这个？” “不错。”那人说道：“陈伯律虽然对太子殿下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我们来说，便是庞然大物的一般的存在，他若是怀恨在心，想要再次报复我们，我们失去了太子殿下的庇护，依然无法反抗他。” 李辰点了点头，说道：“不用担心。” 那人闻言一阵失望，就这样而已，那说了不等于白说？ 然而，李辰继续说道：“因为陈伯律已经被本宫赐死。” 惊愕。 所有人面上都是一阵惊愕的表情，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把他们关进牢里的罪魁祸首，竟然已经死了？ ( “死了？”提出问题的那人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打死他也没想到，他最担心的事情，竟然已经解决了。 “陈伯律贪赃枉法，滥用朝廷给他的权力，私吞朝廷的金银，所以本宫将他赐死。”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感情陈伯律是触犯了太子殿下的禁忌，这才完蛋的。 “所以，还有问题吗？”李辰问道。 “这...没有了。”说话的那人摸了摸脑袋说道。 最大的后顾之忧都被解决了，还能有什么问题，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多杀几个东瀛人而已了。 李辰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 醉仙楼上，张白羽、紫雷真人等人还在。 严文剑摇头笑道：“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动静，我看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这些跑江湖的放在心上。” “与其在这里拼死拼活，然后被陈伯律这样的狗官暗害，还不如回我老家去，至少待的舒心，不用担惊受怕的。” 紫雷真人跟金刀老祖也是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 张白羽心中也有些动摇，难道这浙闽真的不值得来？ 正说话间，外头一阵吵闹。 正好店小二上来添菜，脸上还带着兴奋的表情，张白羽便问道：“小二哥，外面什么事这么热闹？” “几位客官不知道？”店小二被问起，脸上更是一阵激动，指着外面说道：“据说是太子殿下亲自到了牢里，把杀死了众多东瀛鬼子的诸多英雄好汉全都救了出来，大家都围着看呢！” 张白羽跟其他三人顿时瞠目结舌。 第2557章 态度变化 张白羽、紫雷真人都是一阵惊愕。 他们之前不过是玩笑之语，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真的亲自到牢里把人救出来了？ 店小二一边上菜，一边继续说着让他们震惊的消息：“不仅如此，据出来的人说，太子殿下还把关押这些英雄的罪魁祸首，知府陈伯律给杀了!” “陈伯律死了？！” 四人的目光刷一下的转到小二身上。 小二缩了缩脖子，被这些人目光所慑，小声道：“是里面出来的人说的，小的也不确定。” 张白羽等人却知道，这个消息必然不会假了，若是陈伯律没死，谁敢如此造谣，不是等着他事后报复吗？ 小二上完菜，就走下楼去继续跟人侃大山了。 张白羽长出一口气，神色振奋的说道：“看来我们都想错了，太子殿下不是不重视我们，相反，他对我们应该是极为关注的，否则，堂堂大秦太子要救人，不过就是下一道命令的事，何至于亲自跑到牢中？” 紫雷真人也是目光复杂，“我们确实想错了，太子殿下这番作态，无疑就是向所有人表明，他对于江湖的重视。” 严文剑也说道：“更别说，太子殿下还杀了陈伯律，陈伯律向来与我等不对付，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金刀老祖打开窗看了一眼外面的场景，一条队伍拉的极长，他看不清其中的情况，但也知道，应该就是被救出来的那些人了。 关上窗，金刀老祖说道：“陈伯律会死，或许原因有些复杂，但太子殿下的心思，已经很是明确了。” ( 张白羽把几人的心态变化看向眼里，问道：“那你们现在是打算？” 金刀老祖笑道：“那还用说，我们之前担心的，不过就是太子殿下的态度，怕的是我们在前线杀敌，后面却有人在使绊子，这种情况下，任谁也不想搅和进去吧？” “但现在，太子殿下已经明确他的态度，以后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用担心无计可施了，大不了捅到太子殿下那里去，让他来判断便是。” “只要我们杀敌够多，功劳够大，还怕什么？” 严文剑赞同一声，说道：“没错，只要太子殿下能够稳定住内部，不让那些狗官拖我们的后腿，那这次来浙闽，就算是来对了！” 能够来到浙闽的，都是对李辰开出的条件感兴趣的，能够摆脱江湖人的身份，混的个一官半职，对于这些人来说，是极大的诱惑。 紫雷真人笑道：“看来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老道这次来到浙闽，便是为了一展胸中所学，顺便光大我道门传承，这个机会，如今看来是不能错过了。” 张白羽大笑道：“好！且不说东瀛人那边，如今太子殿下与文王的斗争已经白热化了，此次我们若是能够辅佐殿下，成功把文王的影响力驱逐出浙闽地区，还怕捞不到一个官职爵位？” “这次，正是我们摆脱如今这种尴尬身份，登堂入室的大好机会！” 第2558章 难题 知府衙门门口，李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身后一直跟随他走到这里的数百人，开口道：“你们都回去吧，牢中的日子对你们的身体有所损伤，先去把伤养好，不日，就要跟东瀛人全面开战了。” 屯子站在最前面，听到李辰说很快就要对东瀛人展开猎杀，眼中的兴奋几乎掩藏不住，在他看来，东瀛人那都是一个个行走的功劳啊！ 屯子高声问道：“殿下，还要多久才能对那些东瀛鬼子动手？！” 李辰微笑道：“不要着急，最迟三日之内，你们就能大展身手了。” “好，我听殿下的。”屯子咧着嘴笑道。 其他人也都听到了李辰的话，心中俱都有数了，东瀛人很快就会迎来末日。 李辰摆了摆手：“都回去吧。” 说罢，李辰便转身走了进去。 到了后院，李辰坐在椅子上舒了口气。 想了想，李辰说道：“平安，让陈立成做好准备，等邓通、江鹤林带着洛河的人过来之后，本宫要让东瀛人血债血偿！” 周平安闻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殿下，如今我们对东瀛人虽然握有优势，但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他们，恐怕也不现实。” “为何？”李辰皱眉道。 周平安解释道：“根据探子送回来的消息，这段时间东瀛人颇有些偃旗息鼓的意思，不像之前一般肆无忌惮的出现，现在他们藏的很深。” 李辰捏了捏鼻子，眼神闪烁不定。 ( 周平安想到有段时间没见的管仲逸，心中泛起一丝担忧，说道：“之前殿下与我都认为东瀛人这次入侵是一件偶然的事情，但现在看来，这恐怕是早有预谋，背后是文王在操盘着一切。” “现在东瀛人之所以龟缩起来，也是不想与我们硬拼，属下认为，他们应该是在等待文王那边。” 李辰轻轻点头，东瀛人不是傻子，不会在明显处于劣势的时候，还死脑子的贴上来。 通过李辰号召，来到浙闽地区的江湖人足有十几万人，用这些人去对付东瀛人，不说手到擒来，也是轻而易举。 但这是在正面对抗的情况下，若是东瀛人躲藏起来，事情就会变的复杂。 “事情有些麻烦了。”李辰轻声说道。 周平安点头，说道：“东瀛人虽然躲藏起来了，但不代表他们就会偃旗息鼓，暗地里肯定还会不断挑衅我们，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李辰微微颔首，这就是目前的难点所在。 他已经决意要先清除掉东瀛人，但东瀛人现在却是打着拖时间的主意。 这样下去，等到文王那边反应过来，李辰又会变的被动。 若是不管东瀛人，先去对付文王，这也不符合李辰的想法。 他敢肯定，若是转过头去对付文王，东瀛人肯定又会大肆屠杀大秦的百姓。 除非李辰能狠下心不顾百姓的死活，但那不是李辰所愿。 李辰暂时想不到破局的方法，只能说道：“先看看接下来的情况吧。” 第2559章 身不由己 一处海岸旁边，停靠着东瀛人的战船。 战船上，中康一郎愁眉不展。 近段时间，他再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手上不断受到下属报上来的消息，而且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汇报麾下士兵死亡。 “八嘎！”中康一郎暗暗骂了一声。 一旁的犬养诚跟昆田山平小心的望了一眼中康一郎。 自从大秦的那些江湖人出现在浙闽之后，他们面对的局势就急转直下。 在平均素质远高于他们的大秦武人面前，东瀛人占不到半点优势，只要双方一碰面，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东瀛人被杀的结局。 想要取得优势，只有以绝对的数量碾压，偏偏这也是他们的弱项，若是有足够的人数，他们也不至于只在沿海地区活动了。 这段时间死去的东瀛士兵已经有好几百人了，对于兵力本就不多的他们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中康一郎站起身，在甲板上不断的走动着。 犬养诚小心的说了一句，“将军大人，不必太过担心，在我们隐藏起来之后，伤亡已经大大降低了。” 中康一郎摇了摇头，“虽说如此，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这....”犬养诚一时无语。 中康一郎叹了一声，说道：“大秦的太子，很不简单，仅仅只是第一次出手，就让我们如此被动。” 望着下方的海水，中康一郎正好见到一条鲨鱼跃出水面，又潜伏下去，鲨鱼的前方，一条不知名的鱼类很快被鲨鱼追上，一口咬下。 ( 中康一郎皱眉看着这一幕，这跟他现在的情况何其相像。 他现在就像是李辰的猎物，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早晚要死。 转过身，中康一郎愤恨道：“麻烦了，大秦太子的这一招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居然发动了民间的力量来对付我们，这是何等天才的设想！” 哪怕是敌人，中康一郎也不得不承认，大秦太子能够想出这招，更重要的是还能完美的执行，确实非同凡响。 犬养诚此时说道：“将军，要不然我们先回到本岛再说？” 犬养诚是站在中康一郎的角度来考虑的，他觉得既然在大秦已经无法获得足够的好处，而且还面对着危险的情况下，撤退回本岛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他的好意换来的却是中康一郎如同要杀人一般的目光。 “犬养，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不然，就切腹谢罪吧！”中康一郎阴森森的说道。 犬养诚顿时冷汗直流，不知道哪里触怒了中康一郎，但他依旧迅速的跪下，额头贴地，诚惶诚恐的说道：“是！属下说错话了，感谢将军大人原谅！” 中康一郎摆了摆手，“起来吧，你不知道具体情况，就饶你一次。” 犬养诚小心翼翼的站起身，躬着身站在一旁。 中康一郎幽幽叹了一口气，犬养诚说的，他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他现在身不由己啊！ 在决定这次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场豪赌。 他可是把自己的性命都押上去了。 第2560章 东瀛人的朋友 中康一郎还记得当时自己收到大秦文王的来信时，自己那时是何等的惊讶。 而且在看过信的内容后，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决定了这次入侵大秦的行动。 如今局势不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了，他自然而然想到了文王。 想要对抗大秦太子，也只有文王能办到了吧？ 想到文王在南方的滔天权势，中康一郎心里顿时有了信心。 此时船上除了犬养诚之外，中康一郎麾下的其他重要手下也全都到场，今天，中康一郎把这些人召集起来，就是为了讨论应对之策。 现在看来，无论是他，还是他的手下，显然想不出半点办法。 跟犬养诚同级的一个将领站起来问道，“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不做出应对的话，恐怕早晚会被大秦的武人慢慢清除掉。” 中康一郎点了点头，“我知道，现在我们只有一个办法。” “将军已经想出了应对之策？！”那人惊喜道。 “没错，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求援。”中康一郎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 一旦向文王求援，那他能得到的好处就远远要少于他自己一个人解决了，要不是实在无计可施，他是极其不愿意文王求助的。 “求援？” 中康一郎说完之后，他的属下们都是面露惊讶。 根据他们知道的，在本岛，中康一郎虽然有所谓的盟友，但那都是利益结合，不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想让他们远渡重洋来大秦帮忙，可能性无限接近于无。 ( 中康一郎摆手道：“不是本岛的援兵，是大秦的。” 此言一出，下属们脸上的表情就从惊讶变成了呆滞。 将军竟然在大秦也有结盟的势力？ “将军，请问谁是我们的朋友？” 中康一郎闻言扫视了一遍下属，想到既然都要求援了，显然是瞒不住的，现在说倒也无所谓，便道：“大秦的文王，就是我们的朋友，他答应我在危难时刻会伸出援手。” “文王？！” 中康一郎说出文王的名字之后，所有人都是震惊且带着兴奋的表情。 大秦文王之名，哪怕他们远在东瀛，也听过这个名号，更别说现在来到了大秦，他们就更是深深的知道文王在南方，那就是绝对的霸主。 这样的霸主级人物，居然是他们的盟友？ 中康一郎见到下属们兴奋的表情，心中无奈叹气，这些人只看到文王会给他们带来的助力，却没想过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文王，虽然中康一郎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他知道，能够跟大秦的太子对着干的人，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像他这样的，跟文王根本是不一个级别的人，文王可以轻易拿捏他，哪怕他远在东瀛。 不过在下属面前，他还是说道：“没错，我们直接跟大秦太子硬拼，并不值得，还不如让让他们大秦内部自相残杀，这才是取胜之道。” 下属们顿时一阵恭维，让中康一郎心里好受了些。 当即写了一封信，交给一个会说大秦话的人去送信。 第2561章 赵玄机的心思 姑苏，赵玄机的封地。 吴王府内，赵玄机放下手中的信，笑了笑，拿起茶杯吹了吹，慢慢的抿了一口后，说道：“看来本王这短暂的安逸日子，快要结束喽！” 一旁的幕僚拿起那封信，看了看，笑道：“太子爷这是准备跟文王正面交锋了，不愿让王爷作壁上观，倒是正常。” 赵玄机不咸不淡的说道：“而且这封信只是跟本王知会一声罢了，你信不信，若是本王依旧按兵不动的话，太子殿下恐怕还有后手呢？” 李辰很了解赵玄机，同样的，赵玄机对于李辰的行事作风，也清楚的很。 “先礼后兵罢了。”赵玄机淡淡道。 幕僚赞同的点点头，随后说道：“殿下这般做法，也在意料之中了，毕竟许诺了王爷浙闽的地盘，以殿下的性格，能做出这么大让步已是极其难得了，又岂会允许王爷半点都不付出？” 赵玄机微微颔首，嘴角也浮现一丝笑容，李辰能把浙闽将近三分之一的地方让给他，确实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原以为，能给个跟现有的姑苏这么大的地方就不错了，没想到李辰如此大方。 想到这里，饶是赵玄机的心性，心中也禁不住一阵激动。 他从政以来，虽说曾经权势滔天，但要说真正属于自己的封地，那真是头一回。 这跟他以往完全不同，以前他哪怕做的再大，但说出去也还是臣子的身份，是李氏皇族的手下。 ( 而现在，他已经有了吴王的身份，面上已经足够，接下来缺的，就是内里的实质。 没有足够的封地，光盯着一个王爷的身份，也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 只有两者合一，才是名副其实的吴王。 而浙闽三分之一的地方，再加上他现在的姑苏封地，若是文王输了，他立刻就是藩王当中的第一人。 有了面子里子，再辅以他赵玄机的手段，他有信心超越曾经的阁老赵玄机。 摇了摇头，赵玄机驱散脑海中的想象，说道：“如今太子殿下跟文王正面对抗，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容忍本王做那只黄雀的，太子如此，文王亦如此。” 幕僚心中一动，想到近段时间文王那边的来信，问道：“王爷，文王近段时间给出的条件越来越高了，属下认为或许还可以逼一逼。” 赵玄机嗤笑一声，说道：“没必要了，他能给的，太子同样能给，而且更加大方，仅仅不让本王染指江南这一条，就是本王无法接受的。” “江南膏腴之地，谁不想咬上一口，本王同样如此，他不愿跟本王同享江南，就不必谈了。” 幕僚闻言，顿时不说话了。但心中其实理解不了赵玄机的决定，在他看来，就算不要江南，大秦如此广阔，其他地方也很不错。 赵玄机淡淡道：“你不懂，不让本王染指江南，这只是表面，内里实则是文王无法容人，这才是关键。” “与文王相比，太子殿下则要大方的多。” 第2562章 虽是盟友，也只是盟友 “更重要的。”赵玄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本王与太子殿下如今已经有了默契？” 这话说出来，赵玄机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想当初，他可是跟李辰斗的你死我活，恨不得出对方而后快。 没想到，现在自己反而跟李辰建立起了一定的信任。 “默契？”幕僚一脸问号。 摇了摇头，赵玄机说道：“或许也不能说是默契，只能说本王对于太子殿下的行事作风更加了解，在本王看来，太子殿下是有一条底线，只要不越过，那么本王可以跟他合作的很好。” “文王则不同，他的底线比之太子殿下要低得多，或者说是没有，与这样的人合作，本王要耗费的心力就要大的多了。” “况且，他的条件对比太子殿下，并无优势。” “与其跟文王费尽心机的建立互信，还不如选太子。” 赵玄机说完，悠然的泡起茶来。 幕僚若有所思，现在他大约能够理解赵玄机的想法了。 说白了就是，文王是一个有潜在风险的选项，而太子虽然也有风险，但赵玄机能够准确避开。 在文王给的条件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太子的情况下，赵玄机很容易做出选择。 加上在淮安的时候，赵玄机在危难中帮了太子殿下一把，这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 淮安一事之后，李辰跟赵玄机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盟友关系愈发稳固。 幕僚开口道：“那王爷，我们就站在殿下这边了？” ( 赵玄机轻轻点了点头。 幕僚心中了然。 “对了。”幕僚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既然王爷现在跟殿下站在一起，那前段时间简教主的事情，要不要跟殿下说一声？” 赵玄机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要记住，我跟殿下虽然是盟友，但也只是盟友。” 赵玄机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毫无保留，哪怕是自己亲生儿子，亲生女儿，他都照样有所保留，更不要说跟李辰只是盟友关系。 说罢，赵玄机冷笑了一声，说道：“不过简心的那点心思，也瞒不住本王，恐怕他前脚刚从本王这里走了，后脚就去了太子殿下那里。” 幕僚问道：“王爷的意思是，殿下现在也知道了文王跟东瀛人的事情？” “这是必然。”赵玄机肯定道：“以本王对简心的了解，他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的利益最大化。” “从本王这里好了一份好处，在殿下那里，他同样会要，而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赵玄机嘲笑道：“简心现在是想要试下做渔夫的感觉了。” 幕僚笑着摇头：“简教主恐怕太过自信了。” 赵玄机点了点头，他熟知简心的性格，说好听点就是自信，说难听了，就是自大。 若是他赵玄机，就不会做这种态度模糊不清的事情。 赵玄机笑着摇头：“难怪白莲教这么多年都是打打闹闹的做不大，教主这般小家子气，白莲教能成气候就有鬼了。” “拿纸笔来，本王要给太子回信！” 第2563章 意外之喜 三天之后，南河行省。 就在李辰打算展开行动，全面对东瀛人进行猎杀的时候，一封信送到了他的手上。 匆匆来送信的徐渭喘了口气，说道：“殿下，这是一个江湖武人无意中截获的，根据审问，那个人是文王派出的。” “哦？”李辰原本是并不太在意的，他每天收到的各种信件太多了，能够引起他重视的没有多少。 但若是文王那里送出来的，就完全不同了，这封信，足以让他重视了。 旁边的周平安笑道：“殿下，属下有感觉，这封信，或许会成为我们的突破口。” 李辰看了周平安一眼，心中也抱着一些期待，笑道：“希望如此吧。” 当下打开这封信，李辰仔细看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收信人名字，就使得李辰心中一跳。 中康一郎？ 很显然，这是一个东瀛人的名字，而且后面带着的将军二字，也说明了这人的身份，是东瀛的幕府将军。 李辰对东瀛了解不多，也知道幕府将军实际上是真正统治东瀛的人，就是不知道这个中康一郎在东瀛众多的幕府将军中，是个什么级别。 但无论如何，能够让文王亲自写信给他，这个人绝对是这次入侵大秦的东瀛人中的第一号人物。 李辰面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他知道，自己捡到大漏了。 文王亲自写给一个幕府将军的信，里面所说的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带着兴奋的身份，李辰继续往下看去。 ( 片刻后，李辰放下手中的信，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李辰开口道：“我这王叔的作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信上的内容，其实李辰心中大概已经有了预感了，只是看完之后，心中还是难免震荡。 根据信上所说的，是之前中康一郎派出了人向文王求救，这次是回信。 文王给出的答复也很简单，他会出手帮中康一郎一把，具体做法则是派出他麾下的玄甲军，以抗击东瀛人为理由，进入浙闽。 只是，到了浙闽之后，这一万玄甲军不仅不会去打东瀛人，相反，还会跟东瀛人暗中配合，玄甲军真正的目标，是李辰手下的人。 周平安此时也看完了信件，冷笑道：“殿下，文王这几乎都不打算遮掩了。” 周平安也震惊于文王的大胆，这一万玄甲军入了浙闽，想要隐藏是不可能的事，他们的作为迟早会曝光。 到那时，文王一个通敌的评价是跑不了了。 李辰目光冰冷，说道：“他是被本宫逼的没办法了，若是不帮那些东瀛人，等本宫把浙闽站住脚了，他想再插手进来，就难了。” “所以，在没有想出办法把本宫彻底赶出浙闽之前，他只能让东瀛人继续在这里当搅屎棍，” 李辰说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只可惜，老天也不帮他，给了本宫这个机会！” 周平安颇为兴奋的点点头，“没错，只要我们能把这一万玄甲军拦在浙闽之外，东瀛人早晚崩溃！” 第2564章 给文王来一下狠的 “不！”面对周平安的话，李辰却是摇了摇头。 周平安疑惑的看向李辰。 李辰笑着说道：“平安，你如今行事作风可是愈发谨慎了，你以前剑走偏锋的风格哪里去了？” 周平安顿时失笑，“殿下不要取笑属下了，人总是会变的，自从南巡以来，属下发现一味的剑走偏锋也是行不通的，该稳妥时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李辰轻轻点头，他也能发现周平安身上的变化，没有以前那么偏激了，这种变化说不清是好是坏，但周平安确实开始有战略家的味道了。 “不过。”李辰平静说道：“这次，本宫认为就应该偏激一点，否则岂不是浪费了这么个大好机会？” “一万玄甲军，好大的手笔！” 李辰目光狠厉，“你们说，要是本宫把这一万人全歼，文王会是个什么反应？” 周平安跟徐渭皆是一惊，没想到李辰是这个打算。 哪怕是周平安作风大胆，也只是想着把这一万人拦在浙闽之外罢了。 毕竟玄甲军的威名，在江南地区没有人不知道，这不是虚名，而是生生打出来的。 玄甲军自成立以来，所收到过的最大折损，也不过是数百人，而对方，则是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 一比十的对比，足以说明玄甲军的强悍。 太子殿下竟然想要全歼上万人规模的玄甲军？ 徐渭犹豫道：“殿下，会不会太冒险了？” ( 徐渭说的其实很是委婉，他实际上的意思是，就凭目前的力量，根本做不到这种事。 李辰摇了摇头：“本宫了解过玄甲军自成立以来的历史，其实，所谓的玄甲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看到两人疑惑的目光，李辰解释道：“真正的强军，必须经历血与火的试炼，而不是靠着装备的优势去打顺风仗。” “玄甲军成立以来，虽然获得过很多胜利，但几乎无一例外，都是靠着人数与装备的优势碾压，从来没有真正跟势均力敌的对手进行过血拼。” “包括那次一比十的胜利，也就是彻底奠定玄甲军威名的那场仗，对方的人数也不过跟玄甲军相当，武器装备等等则都要差与玄甲军。” “所以，只要谋划得当，全灭这一万人是完全可以办到的。”李辰肯定的说道。 周平安沉思片刻，说道：“若是如殿下所说，倒确实可行。” 李辰淡淡说道：“本宫就是要给文王来一下狠的，只有打的他痛了，他才能坐下来，跟本宫好好的谈一谈。” 李辰并没有想过一次性就能把文王打的无法翻身，那不现实，他要做的，就是逼文王回到谈判桌上，让文王默认浙闽这片地区不属于他，李辰的目的就达到了。 “只是要做到全歼这一万人，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还要好好谋划一番才是。”李辰心中不断思索着，自己手上的牌有多少能压到这上面去。 想了想，李辰说道：“把邓通他们还有陈立成叫过来。” 第2565章 浙闽形势 “参见太子殿下。” 赶来的陈立成跟邓通、江鹤林、林新几人对着李辰行礼。 李辰摆了摆手，指着凳子说道：“都坐吧。” “是。” 几人都坐了，然后看着李辰。 李辰先是看向邓通几人，问道：“洛河的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邓通几人是昨天到明州城的，李辰还没有去看过他们。 对于洛河的这数千人，李辰还是很看重的，在他预想中，是想把这些人培养成类似亲兵的存在。 邓通也也知道李辰问话的意思，答道：“殿下，经过这几日观察，我认为完全可以对这些人赋予重任。” “很好。”李辰笑了笑，邓通敢这么说，就说明他对这些人有了一定的掌控力。 陈立成开口问道：“殿下叫我们来是？” 李辰拿起那封信，递给他们，“刚刚截获的信，你们都看看吧。” 片刻后，几人都看完了信。 陈立成难掩愤慨，骂道：“以前微臣还觉得文王虽然有些虚伪，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能分轻重的，现在看来，微臣是高看文王了，堂堂文王居然跟东瀛人勾结在一起，实在令人不耻！” 邓通几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江鹤林问道:“殿下叫我们过来，应该是与这个有关吧？” “显而易见。”李辰站起身，看着众人说道：“文王这是看本宫要在浙闽立住脚，所以他急了，甚至不惜派出玄甲军这种王牌部队。” “你们试想一下，要是真的让玄甲军进了浙闽，跟东瀛人勾结起来，会是个什么局面？” ( 陈立成脸色凝重的说道：“要是真的那样，太子殿下对浙闽的布局，就要被打乱了。” 陈立成显然是做过功课的，“浙闽之前本就在文王的管理之下，微臣说的直白一点，对于当地的官员来说，太子殿下才是外来者。” 李辰笑着点头，并没有因为陈立成说的直白就生气，他明白，这都是事实。 陈立成得到李辰的肯定，继续说道：“只是文王经营的重点一向是在金陵周边，浙闽相比之下，文王对这里的管理要松散的多，这就给了殿下机会。” “现在的情况是，太子殿下发动了数量众多的江湖人，把这里原本的生态打破了，当地的官员虽然有怨气，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只要足够的时间，殿下足以把这些人全部换成自己人。” “可要是让玄甲军进了浙闽，形势便会急转直下了，在那些文王的支持者看来，这是文王要跟殿下斗到底的表态，这样一来，那些人的信心便会膨胀，再有文王的支持，只会处处跟殿下作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殿下在浙闽，就要陷入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了。” 李辰微笑着拍了拍手：“不错，陈立成，看得出你做了不少的功课。” 陈立成恭敬道：“当日殿下跟微臣说了浙闽的事之后，微臣便对浙闽的局势做了一番分析。” 李辰点点头，赞扬道：“你分析的很好，这就是我们目前面临的形势，所以，这支玄甲军是一定不能让他们进来浙闽的。” 第2566章 碾压 陈立成跟邓通几人都点头。 在听完陈立成的分析之后，所有人都认识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可以说，这是文王的一次试探，李辰的回应，将决定文王接下来的动作。 若是无法阻拦这支玄甲军，接下来迎接的必然是文王更加凶猛的攻势。 对于李辰来说，这是大大的不利，他从来都没打算跟文王在这里耗着，留给他的时间着实不多，他必须在大行皇帝的事情泄露之前，逼迫文王让步。 因此，这一次的行动就显得至关重要。 若是能一下就打的文王措手不及，让他心中忌惮的话，李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会顺手的多。 只要文王投鼠忌器，李辰就能在浙闽占住脚，占住了浙闽，就有了跟文王回旋的余地，自己提出的条件，文王才会真正去考虑。 江鹤林问道：“那殿下这次的打算是？” “全歼他们！”李辰淡淡道。 不出意外，陈立成跟邓通他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毕竟玄甲军是文王麾下最强的部队，在南方更是威名赫赫，若不是说这话的是李辰，众人只怕会觉得这人疯了。 陈立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犹豫道：“殿下，会不会...” 李辰挥了挥手，止住陈立成，说道：“本宫知道你们的担忧，但是若仅仅只是把这些人拦在浙闽之外，是无法让文王有所顾忌的，只有以雷霆之势，打的他怕了，他才能意识到本宫的决心。” ( “只要他不愿意跟本宫全面开战的话，就必然会停下动作。” “然后我们在把东瀛人给清理了，浙闽这片地方，本宫才能说了算。” 陈立成顿时不说话了，李辰的决心，他们都看到了。 李辰平静道：“不用担心，且不说玄甲军有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哪怕有，他们也仅有一万人。” “而现在，在浙闽这边的江湖武人足有十五万。” “还有陈立成你带来的人，加上明州城的军队，整整十七万人，可供本宫调遣，十几倍的差距，他们如何能敌？” 李辰敢提出全歼，自然是算过双方差距的，虽然还要留一部分人防着东瀛人，但最少有十五万人可以派出去，这样的数量，李辰就不相信还不能全歼所谓的玄甲军。 众人听了之后，心中倒也是松了口气，之前惊讶，一来是全歼的难度太大，二来玄甲军名声根深蒂固，他们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可能做到。 现在看来，若是太子殿下真的能把十几万人都押上去，似乎难度并不大。 李辰看向陈立成，吩咐道：“江湖人太过松散，让他们做主力不现实，就以你的队伍和明州城的部队为先锋，剩下的人在旁边辅助，两边正式交锋时，他们在全部压上去，以数量击溃他们！” 陈立成连忙点头：“微臣明白！” 心下也有些激动，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带领数量如此庞大的队伍，虽然其中很多人并不是军人，但总归是自己指挥。 第2567章 李辰的安排 李辰看着陈立成，继续说道：“事情的重要性，你都知道了，本宫有言在先，要是这么悬殊的差距之下，你都无法完成本宫的要求...” 陈立成心下一凛，连忙说道：“微臣要是无法全歼这一万人，提头来见！” 李辰点了点头，“本宫可就记下了。” 陈立成立即点头：“殿下请放心！” 点了点陈立成，李辰又看向江鹤林几人，说道：“你们也有事情要做。” 几人正色道：“请殿下吩咐！” “你们要做的很简单。”李辰轻声说道：“如今浙闽汇聚了整个大秦各个地方的江湖人，其中不乏高手，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把这些人都聚拢起来，不要让他们各自为战。” “在陈立成出发之前，你们先把明州城的高手摆平，到时候跟陈立成一起出发。” “本宫的要求很简单，不指望你们能够杀敌多少，但是战场上哪里出现了僵局，就是你们这身高强武功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你们可明白？” 邓通、江鹤林、林新三人齐声答道：“殿下放心，我等明白！” 李辰点了点头，长出一口气，说道：“好了，事情都跟你们说了，各自去准备吧。” 几人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礼之后，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了。 根据信上的内容推测，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几人走后，李辰躺在椅子上放空了一会儿。 现在事情都安排好了，就看陈立成他们的执行力了，只要不是脑子进水，李辰觉得这么大的优势，应该是不会翻车了。 ( 若是真的做不到，李辰也无可奈何了。 “殿下。”周平安开口道：“虽然现在把目标转移到了文王那边，可浙闽这里的东瀛人也不能置之不理。” “这个自然。”李辰微微颔首：“所以那份驱逐东瀛人的诏令还是照常发布，现在东瀛人隐藏起来，留下两万人足够应付他们了。等到解决了玄甲军，陈立成他们回来了，再跟他们算总账。” 说到这里，李辰也有些无奈，事情变化的太快了，一封截获的信件就把李辰之前的打算推翻了。 李辰心里想的，一直是先把东瀛人这些外敌先清理干净，再集中精力跟文王对垒，只是文王现在都出手了，他不得不做出应对。 只能让东瀛人再苟活一段时间了。 周平安应了一声，“那属下便出去准备了。” “去吧。”李辰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 周平安走后，李辰躺在椅子上，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直到徐渭的轻轻叫了他几声，他才眨了眨眼皮，睁开眼睛。 徐渭说道：“殿下，外面有人求见。” “谁？” 徐渭应道：“是之前送信给殿下的那个董渔。” “董渔？”李辰很快想起了这个名字。 说起来，自己之所以现在会来到浙闽，还是董渔那封信开的头。 没有他那封信，李辰还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局面呢。 “让他进来吧。”李辰揉了揉脸，打起精神说道。 第2568章 召见董渔 大门处，董渔心里有些没底。 他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会见自己这个无名小卒，说到底，他跟太子殿下的交集也不过就是自己写的那一封信。 对于那封信起到的作用，董渔心里还是清楚的，如今太子殿下来到浙闽，就足以说明了。 但自己层次终究太低了，甚至就连官身都没有，就是区区一个白身，哪怕做了些事情，太子殿下就真能对自己另眼相看? 董渔心里正焦急时，就看到徐渭走了出来。 在徐渭进去通报时，他就问过守门的侍卫，知道了这是御前侍卫长，是真正的太子近臣。 此时见徐渭出来，董渔恭敬问道：“徐大人，太子殿下可愿见小人？” 徐渭轻笑一声，说道：“殿下可是通过你那封信，才知道浙闽这里情况的，在殿下心中，你是挂了号的，怎么不愿见你？” “跟我来吧。” 董渔顿时大喜，嘴角的笑容止不住的扬了起来。 一颗心更是怦怦跳了起来，大秦太子要见自己，对他来说，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若是被太子殿下看中的话，自己的前程这不就来了吗？ 董渔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写了那封信发出去。 连连抱拳恭敬道：“还要多谢徐大通传。” 徐渭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朝里面走去。 董渔连忙跟上。 怀着惊喜中还有一丝忐忑的心情，董渔一路跟着徐渭。 到了后院，他见到了一个青年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 ( 董渔知道，这就是大秦的太子，目前大秦的实际掌控者。 只是跟他预想的有些出入，他想象中的太子殿下，应该是威严华贵，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直视才对。 只是眼前的这个青年，虽然也有给他这种感觉，但更多的是一种慵懒的气质。 心中转过念头，董渔连忙上前下跪行礼：“草民董渔，拜见太子殿下！” 李辰稍微打量了一下董渔，轻声道：“起来吧。” “谢殿下！”董渔恭敬的应了一声，站了起身，低着头。 沉默片刻后，李辰的声音响起，“你当时为什么会想到写那封信给本宫？” 在来这里之前，董渔便在脑海中模拟过太子会问他的各种问题，心中早已打好腹稿，此时听见李辰问话，几乎没怎么思考，迅速说道：“回殿下的话，当时东瀛人入侵，凶残屠戮我大秦百姓，当地官员毫无作为，草民知道殿下如今正在南巡，且殿下爱民之心，天下皆知，所以草民斗胆一试。” 李辰听完没什么表情，只是问道：“仅仅如此而已？” 董渔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还有一个原因，草民虽然不才，但殿下与文王之争，草民还是看出一二，因此，草民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为殿下打开在南方的僵局。” 李辰这才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不错，你的政治嗅觉很敏锐，怎么如今还是白身？” 听见李辰夸赞，董渔心中窃喜，又听见李辰后面的疑问，脸色垮了下来。 第2569章 浙闽未来的班底 听完董渔的诉苦，李辰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也就是说，你有很多次机会，但都被陈伯律为首的一众官员压了下来？ “正是如此。”董渔脸上带着愤慨说道。 李辰倒是不怎么意外，南方的上层阶级，说到底就是以文王为中心的一个圈子，以文王为中心不断的扩大。 像董渔这样的普通人，没有一点关系，哪怕能力足够，也会被上面的人压的死死的。 李辰开口道：“这些事情，本宫以前在宫中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已经如此严重了。” 董渔连忙回到：“那都是过去了，如今太子殿下到来，便是掀开了我等平民头顶上的黑幕，便如拨云见日一般，照亮了草民这般人的前路。” 李辰嘴角扬起，淡淡笑道：“没有那么夸张，南方的形势如何，本宫还是清楚的。” 说完，李辰盯着董渔：“你那封信对本宫起了很大的作用，你想要什么回报？” 董渔连忙说道：“只要能帮上殿下就好，草民岂敢跟殿下索要报酬？！” 李辰摇了摇头，“功则赏，过则罚，这是天然的道理，你不用扭捏，有什么要求说出来便是。” 李辰的语气严肃，让董渔意识到，眼前这位太子殿下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点或许更符合太子殿下的胃口。 想明白了，董渔便不再犹豫，说道：“不敢瞒殿下，草民自幼苦读诗书，日夜研究经典，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光大我董家门楣。” ( “这才对嘛。”李辰轻轻颔首，说道：“人都有欲望，这并不丢人，只要是通过光明正大的手段获取，谁也无法说什么。” “刘拯你听过没有？” “刘拯？”董渔很快便回道：“回殿下，刘大人的名声，草民自然是听闻的，在明州城，若说还有那个官员值得草民敬佩的话，就是刘大人了。” 李辰笑道：“刘拯确实不错，所以本宫让他上任明州城知府了。” “刘大人？明州知府？！”董渔一双眼顿时瞪大。 他可是知道，刘拯之前不过是知州一职，这就是知府了，岂不是连续跳了好几级？！ 说不羡慕是假的，这相当于一步登天了吧？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太子殿下为什么突然说这件事，刘拯去当了知府，那他原来的知州一职？ 岂不是空出来了？ 知州，虽然远远比不上知府，但对董渔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职位了。 喉咙蠕动了下，董渔望向李辰，声音沙哑的说道：“殿下的意思是？” 李辰轻轻点了点头，“你想的没错，本宫想让你继承刘拯原先的职位。” 从李辰口中亲口得到确认，董渔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 连忙跪下行礼，口中高声道：“谢殿下看重，草民必定肝脑涂地，回报殿下厚恩！” 李辰摆了摆手，告诫道：“你做了这个位置，就要对自身有所要求，不要像陈伯律一般，否则，他的下场你是知道的。” 董渔心中一紧，迅速回道：“草民谨记殿下教诲！” 第2570章 文王心乱 金陵，文王府。 王府后院，文王坐在池塘边上，两手握着鱼竿，一动不动的垂钓。 管仲逸在一旁站着，手中握着一把饲料。 “本王钓了多久了？”文王注视着明镜一般的水面，嘴上问道。 管仲逸心中推算了下，答道：“大约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了吗？”文王语气有些诧异，转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鱼篓，摇头失笑。 “本王曾听一个经验丰富的渔夫说过。”文王有些感怀的说道：“那还是本王刚到江南的时候，他对本王说，想要鱼儿上钩，首要便是心中宁静，否则，任你经验如何丰富，鱼饵多么丰富，也别想钓上一条鱼来，当初本王还不相信，只当做一笑谈，现在看来，他所言不无道理。” “本王现在便是心中乱了，所以一个时辰过去，一条鱼也没上钩。” 管仲逸轻轻一叹，他知道文王为何心乱。 文王放下鱼竿，站起身说道：“把饲料都丢进去吧。” 管仲逸轻轻点头，把手中的饲料半点不留的洒向水面。 原本平静的水面瞬间便像煮沸的水一番跃动起来，各色各样的漂亮鱼儿争先恐后的跃出水面，争抢饲料。 文王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 “乱了，要乱起来了。”文王轻声说道。 管仲逸拍了拍手，说道：“王爷，不必过于担心，浙闽目前虽然生了些乱子，但局势还在掌控中。” “希望如此吧。”文王坐到椅子上，吐了口气，说道。 ( 脑海中不禁又想起南方现在局势。 他称霸南方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像现在这样的情况。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浙闽这两省之地，以后很有可能脱离他的掌控。 对于他来说，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他为何能够有如今的威势，甚至连李辰这个大秦监国太子都要与他平等对话，靠的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在背后支撑着他？ 是广大的江南地区，这片富庶的土地，为他提供了无数的人才、金钱、军队等等，正是有了这些，他才能够跟朝廷掰手腕。 而且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能够在南方挑战他的权威，在这里，他就是天。 他说的话，甚至比皇帝都要好使。 可是现在，他经营多年的南方，有一片地区隐隐要脱离他的掌控。 浙闽两省，在整个南方来说，算不得最重要的地区，但占据的份量，也有大约四分之一了。 这两个行省所能贡献的东西，比之北方的各行省来说，是远远超出的，有了浙闽两省，至少相当于北方的四个行省。 更重要的是，还要看这片地方落在谁的手上，若是其他的藩王一类，文王反而不太担心，那些人，哪怕拥有两省之地，比起他来，也是远远不如的。 但现在的趋势，是李辰将要掌控这片地方，这才是令文王最担忧的。 他那侄子原本就是正统的继承人，占据大义名分，要是再有浙闽的资源，则相当于如虎添翼了。 文王抬头望天，“不妙啊！” 第2571章 掌控东瀛 管仲逸很少看到文王如此担心某一件事，大概，是太子殿下这次的举动，真正触碰到了文王的根基吧。 原本，只要南方掌控在文王手中，他大可以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南方还在他的手中，无论是谁，想要招惹文王，都要掂量两分。 但是，现在这个支撑文王的庞大根基，出现了一丝裂缝。 对于文王来说，这是真正要命的事。 管仲逸都能够想象，若是浙闽真的落到了太子的手中，到时太子以这两省为条件，与文王进行谈判，恐怕再过分的要求，文王都不得不答应吧。 所以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惜一切手段，阻止太子在浙闽站稳脚跟，否则，等到太子逐渐掌控了浙闽，那就太迟了。 文王长出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担心过一件事了。 此时，他不禁回想到当初在淮安的事情，若是自己当时没有下那个决定，没有跟李辰彻底撕破脸，是不是事情未必会闹到如今这样？ 这还仅仅只是明面上的，还有东瀛那边的布局... 文王又是一声长叹，淮安的事情，对自己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李辰的报复，也实在是插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狠毒而精确。 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口，也觉味同嚼蜡，文王放下精致的糕点，对管仲逸问道：“东瀛那边有没有消息过来？” 管仲逸略作思索，回道：“近期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不过王爷不必担心，东瀛众多幕府将军，王爷扶持的就有四个，除了中康一郎，还有三个在那里，他们彼此互不知情，无法掀起什么风浪。” ( “三个还是太少了。”文王摇头，说道：“本王要的，是彻底掌控东瀛！” 管仲逸笑道：“王爷切不可过于急切，东瀛虽小，毕竟也是一国，仅仅五年时间，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不易了。” “不。”文王望着管仲逸，面色严肃：“东瀛是一国不错，但论起体量，不过与我大秦一行省相当，本王坐拥南方，数年里投入了无数资源给那些东瀛的幕府将军，他们却连半个东瀛都打不下，岂不是荒谬！” “这些资源，若是给我那侄子，你觉得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管仲逸微微想了想，说道：“以太子殿下的能力，若是有如此程度的支持，一统东瀛也不是不可能。” “这便是了。”文王脸上愈发不满，“本王海量的钱财兵器投入进去，还时不时让他们来沿海打一打秋风，如此程度的支持，他们竞争对手哪个有？” “五年下来，几乎毫无作为！” 文王眼神泛着冷意：“本王再给他们一年时间，若是还像现在这般...” 管仲逸会意，点头道：“王爷放心，东瀛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要上位的人，若是这几人烂泥扶不上的话，换了再找便是了。” “嗯。”文王点了点头，“你派人去东瀛一趟，跟他们说清楚，这是最后通牒！” 第2572章 本王多虑了 管仲逸点头应下，“王爷放心。” 文王微微颔首，想起了什么，轻叹道：“说起来，布局东瀛的建议，还是夏弘道给本王提议的。” “如今想来，确实是一步妙棋。” 管仲逸也赞同的点点头，“夏兄确实高瞻远瞩。” 文王忽然笑道：“只是，他的初衷却未必如本王想的那样，是为了扩大本王的影响力。” 管仲逸心中略动，问道：“夏兄的初衷，或许是想要为我大秦除掉一心腹之患？” “正是如此。”文王点了点头，轻声道：“只是无论他从何种角度出发，只要能顺利掌控东瀛，本王获得的好处，是实打实的。” “东瀛与我大秦乃是一衣带水的邻邦，然而，却是一恶邻，衰弱时还好说，稍微强盛一些，便觊觎我大秦的土地，虽是造成不了什么太大的威胁，却也令人恶心。” 文王说起东瀛，脸上自然便浮现鄙夷之色。 管仲逸好奇问道：“当时夏兄是如何跟王爷说的。” 文王笑道：“本王的志向，他一向是清楚的，因此便提出了一个内外夹击的策略。” “他说，本王若是真的无可奈何，要被逼举事时，南方虽然可以为本王提供足够的根基，但却还不够，可若是再加上外部的东瀛，两者一同发力，便有可能胜过朝廷了。” “因此，他的出发点虽然未必是他说的这样，但是造成的效果是一样的。” 管仲逸失笑道：“倒也是阴差阳错了。” “可惜啊！”文王轻叹一声：“本王原本是打算将东瀛的事务全权交由他打理的，只是他与本王渐行渐远，导致本王始终找不到一个能力与忠诚皆俱的人处理这件事，仲逸你要在本王身边辅助，其他人皆没有你二人才干，否则，东瀛的事情未必会像现在这样推进缓慢。” ( “道不同不相为谋，夏兄的想法与王爷有根本上的不同。”管仲逸轻声道。 文王无奈摇头：“如今东瀛之事未定，南方反倒生乱了，本王多少年没有遇过这种危机了？” “不得不说，我那侄子，确实是我平生前所未有之大敌。” “南巡之初，本王竟然还想着让他服软，做本王的傀儡，现在想来，着实可笑！”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约就是像他这样的吧。” 管仲逸平静说道：“太子殿下虽是人间真龙，但王爷亦是手握屠龙宝刀之人。” “不知为何，自从一万玄甲军出去之后，本王心中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文王轻声说道。 管仲逸安慰道：“玄甲军所向披靡，成立以来未尝败绩，太子殿下虽然召集了些江湖人，但皆是一盘散沙，无法形成合力，对玄甲军造成不了威胁。” 文王失笑：“倒也是，本王真的是多虑了。” 玄甲军不止是在民间威名远扬，对于一手成立了这支精锐军队的文王来说，更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支军队的恐怖。 这支队伍，是他压箱底的底牌，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只要这支军队在手，他就有信心镇压一切动乱。 虽然这次派出去的只有一万人，但是，对付一些李辰临时叫来的乌合之众，还有南河那些歪瓜裂枣一般的士兵组成的军队，应是绰绰有余了。 第2573章 各人的心思 三天后，一条崎岖的山道上。 绵延不尽的人流滚滚向前，前后拉的极长。 队伍的最前方，陈立成骑着高头大马，颇有些意气风发的味道。 虽然他做南河行省卫所指挥使也有好几年了，但要说带兵出征，这还是头一回。 更别说，这次名义上归他统领的人足足有十五万之多，放在任何时候，这都是一份很强的履历了。 只要接下来的行动不出篓子，顺利把文王派出的一万玄甲军留下，这次行动，就算完美成功了。 到时，有了这么大的功劳在身，必然能得到太子殿下的看重，还怕前程不能似锦？ 陈立成面带微笑的想着，现在太子殿下明显是要把浙闽从实际上纳入自己的统治，但是，他总有一天要回到京城处理朝廷积累下来的诸多事务的，到那时，浙闽的事务必然要有一个人来统管。 陈立成看上的就是那个位子，做个浙闽总督，不比现在的什么指挥使要威风的多？ 陈立成脑海中不断的想着，嘴角的笑容也愈发扩大。 一旁的邓通跟江鹤林奇怪的看了陈立成一眼，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位陈大人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这么开心。 邓通转头看向稍微落后他一个身位的张白羽，笑着说道：“这次还要多谢张掌门配合。” 张白羽笑呵呵的说道：“哪里的话，我等还要感谢邓大师给我们这个立功的机会，否则，我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 张白羽说话间，看向邓通的眼神颇为羡慕。 他已经知道了在洛河发生的事情，只能说福祸相依，邓通、江鹤林、林新三人虽然差点闯下大祸，却也因此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现在，太子殿下很明显的要把跟剩下的江湖人对接的事情，交给这三个人处理了。 这个权力，可以说不小了。 张白羽说着，对跟他一同前来的几人笑着说道：“几位，你们说是否？” 跟张白羽并排的紫雷真人、严文剑、金刀老祖听见张白羽的话，皆是笑着点了点头。 金刀老祖说道：“宝光和尚邓通的名声，我虽不在南河，也向来有所听闻的，也一直想要拜访，只是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况下结识。” 金刀老祖说完，其他人都是笑了起来。 邓通摇了摇头，有些感慨的说道：“我也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会在大秦的太子手下办事，只能说一声世事无常了。” 笑了笑，邓通正色道：“不过诸位，我也不过是早一步被太子殿下看中罢了，并不比你们强到哪里去，殿下如今布局浙闽，我们立功的机会多得很呐！” “这个倒是。”张白羽几人都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目前还在浙闽的东瀛人也就罢了，只要花点时间，早晚的事。还是太子殿下最大的对手，文王，这才是重点。 太子跟文王的斗争，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结束的，而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第2574章 新机构引发的后果 “只是不知道殿下具体打算如何安排我们？” 紫雷真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听见紫雷真人的话，张白羽三人都是好奇又带着一分期待的看着邓通。 现在他们人是到了，但是只说让他们打东瀛人，当然，他们都明白，实际的目标是文王。 只是，具体太子要如何安排他们，却还没有个说法。 总不能让这十几万的人组成军队吧，那显然不现实，既然都去混江湖了，都是自由懒散惯了，受不了军队令行禁止的风格。 邓通闻言，一时有些犹豫，跟江鹤林对视了一眼，江鹤林倒是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太子殿下早晚要公布的，现在我们先说与张兄几人，倒也无妨。” “这么说，太子殿下对我们已有安排？”严文剑惊奇道。 江鹤林点了点头，说道：“不瞒几位，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为我们这些江湖人专门设立一个新的机构，只有有江湖履历的人，才能加入，且这个机构的级别，大约是略低于六部的样子。” 江鹤林说完，便看向张白羽、紫雷真人等人。 不出他所料，几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比他当时第一次听到时，好不到哪里去。 张白羽呆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江兄此话当真？！” 江鹤林笑道：“骗你作甚，这是太子殿下亲口说的。” 再次得到确认，张白羽才惊讶的再次点头。 紫雷真人惊叹道：“太子殿下真是大手笔啊！” ( “可不是。”严文剑附和道：“我们这是要摇身一变，成为正规军了？” 江鹤林解释道：“按照太子殿下的打算，他应是想把这个新机构打造成类似于锦衣卫的性质，但比起锦衣卫严密的组织架构，这个新的机构，管理上会更加松散些。” “那也了不得了。”金刀老祖眼神灼灼，“按照江兄的话，这个部门跟六部还有锦衣卫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岂不是说，这会凭空多出许多的职位？甚至，这个机构的主官，最差也是二品大员吧？” 金刀老祖环视众人一眼：“你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张白羽笑道：“想要出头，就免不了一番龙争虎斗，谁能上位，就看谁的手段高超了。” “这个诱惑太大了。”紫雷真人叹道：“江湖恐怕会掀起一阵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啊！” “这有什么？”严文剑无所谓道：“江湖上，连为了一本武功秘籍都能大打出手，一个最差也是二品大员的官职，怎么也比一本册子重的多吧？” “连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为了升官，都能无所不用其极，更别说我们这些粗人了。” “唉！恐怕太子殿下也是想要用这种方式选出最优秀的人才，来为他效力吧。”江鹤林摇头无奈道。 张白羽笑道：“太子殿下这般做法才是正常，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去，那这个机构的含金量何在？” 第2575章 优势在我 “哈哈，如此说来，我们之间都是竞争对手了！”江鹤林笑着说道。 说话间，江鹤林也在打量其他人的神色。 邓通、林新两人还好说，他们三人有过在洛河的经历，又是一同被太子殿下所看重，彼此之间，关系还算稳固。 但是张白羽几人就不同了，他们跟自己几人不过刚刚认识，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 以后为了争夺上位的机会，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张白羽笑呵呵的应道：“我们几人比不得江兄你们，已经入了太子殿下的眼，占据了先机，我们想要争一争那个位置，也只能多为殿下办事，多多立功了。” 江鹤林摇头，实话实说道：“张兄想多了，以我的观察，太子殿下用人，应是能力为先，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在太子殿下手下，不怕出不了头。” “不过不管如何，那都是后面的事了，目前，我们还是先把接下来的事情做好，否则，连那一万玄甲军都无法解决的话，后面也就是空谈了。” 众人点头，这次歼灭玄甲军是太子殿下第一次真正让他们做事，要是第一次都搞砸了话，后面就更别说了。 因此，众人对这一次的任务看的极重。 张白羽拱手道：“一会两军碰撞之时，我与金刀老祖等人皆会见机行事，以我等的武功，在战场上不说来去自如，但打开局部的僵局还是没问题的。” 张白羽跟紫雷真人四个，个个都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有这样的功夫，在战场上，只要用对地方，是能起到画龙点睛一般效果的。 ( 邓通大笑道：“哈哈，久闻金刀老祖只要手上金刀在手，上百人近不得身，这次我可要好好见识一下了！” “没问题。”金刀老祖微笑道：“我也听闻宝光大师刀法出神入化，这次正好比比。” 两人相视一笑，竞争的氛围无形中便弥漫开了。 一旁的陈立成看着几人有互相竞争的意思，更是心中大喜。 这七个人，个个都是大宗师甚至以上的高手，放在外面都不是寻常人物，要知道，作为御前侍卫长的徐渭也不过就是大宗师的实力。 这次，要不是太子殿下以自身的号召力发布了诏令，想要凑齐这七人，简直是天方夜谭的想法。 这七人在一起，所能发挥的作用，丝毫不亚于一支精锐的千人部队。 在两军混战中，他们散开身形，更是如鱼得水一般。 再有十几万的江湖武人一拥而上，别说是玄甲军了，就算是天兵降临，陈立成也有信心碰上一碰。 陈立成回过头，对这七人客气的拱了拱手，说道：“这次还要仰仗诸位了。” “哈哈，陈大人客气了。” 陈立成没有摆架子，几人也很是高兴，换在以前，想要一省的指挥使跟他们平等相待，哪怕他们都算是一方人物，也很少会发生。 陈立成笑着点了点头。 队伍继续前行没多久，一个探马便上来回报，“大人，还有半个时辰就要跟玄甲军撞上了！” 第2576章 大局已定 听见探马的回报，陈立成瞬间心神一凛。 “好了，本官知道了。”陈立成摆了摆手，让探马回去。 转过身，陈立成神色严肃的说道：“各位，你们都听到了，正戏马上就要来了！” 邓通、张白羽几人皆是沉默点头。 陈立成继续道：“废话就不说了，该怎么做之前也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就是看我们本事的时候了！” “太子殿下把如此重任交给我们，我们绝不可令殿下失望！” “不令殿下失望！”几人齐声低喝道。 ...... 另一边，一支黑色的钢铁洪流也在缓缓前进。 队列前方，这次的玄甲军统领皱了皱眉，对身边的副手说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副将疑惑道：“将军是指？” 统领说道：“从金陵出发几天了，竟然没有遇到半点阻拦，你不觉得奇怪？” 副将闻言，顿时笑道：“将军，我们一路走的人烟稀少的路线，没遇到阻拦岂不是正常，王爷不是说了，让我们低调行军，只要到了浙闽，自会有人接应我们。” “或许吧。”统领摸了摸胡子，“是我多虑了，你怎么了？” 统领看向他的副手，见他一副呆愣的表情，不由得问道。 副手指着前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将军，前面好像有支军队拦住了去路。” “嗯？！” 统领闻言，目光凝聚看向前方。 果然，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拦住了去路。 ( 而且，还在不断靠近。 “陈立成？”到了近前，统领认出了带头的将领。 “王胜。”陈立成微笑道。 “你想要拦我？就凭你这几千人？”王胜嗤笑道。 “自然不是，玄甲军的威名我还是知道的，我还没那么自大。”陈立成淡淡道。 王胜嗤笑道：“那你还不让开？还是说，你知道太子不是文王的对手，带着人来投诚？” 陈立成看白痴一样看了王胜一眼，“太子殿下天命所归，乃是我大秦的未来储君，文王不过一个藩王，岂能与太子殿下相比。” 王胜目光转冷，“懒的与你废话，你不让开，你还有你带来的这几千人就准备埋在这里吧！” “该死的是你！”陈立成冷冷道。 王胜正想骂回去，就听到了周围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他转头望了一下，就发现不知从何处冒出了海量的人。 片刻后，副将有些绝望的说道：“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王胜目眦欲裂，狠狠的看着陈立成：“你伏击我？！” 陈立成懒的回答，只说道：“邓大师，动手吧！” 话音落下，就见到陈立成身后飞出一人，苍鹰扑兔一般，迅速来到王胜身前，手中寒芒一闪。 王胜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喉间一凉。 随后，一道血柱冲天而起，王胜的头颅也紧接着落地，只剩下马背上的无头尸体在摇摇晃晃。 副将目瞪口呆的看着之前还跟他说话的王胜，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邓通大笑两声，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陈立成看着，知道大局已定了。 第2577章 李辰焦虑了 明州城。 李辰这几日一直住在知府衙门里面。 后院中，李辰跟周平安在对弈。 刚准备落下一子，李辰就摇了摇头，把手收了回去，看着棋盘上，周平安几乎已经奠定胜局，自己翻盘无望了。 摇了摇头，李辰无奈笑道：“都这么多年了，本宫的棋艺依旧没什么长进。” 周平安也把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篓，面带得意的笑容，说道：“殿下，你的棋艺已经不差了，属下时常与殿下对弈，还是能察觉到殿下进步的。” “那本宫与你对弈，几乎没有赢过？”李辰问道。 周平安有些自得的说道：“殿下，属下说你的棋艺不差，这个乃是千真万确，只是，要看跟谁比，若是普通人，殿下如今的水平已经足以横扫。” “但若是对上属下，不是属下自夸，这天底下，能赢属下的，没有几人。” 李辰听完周平安的话，顿时骂道：“搞了半天，你是在拐弯抹角的自夸是吧！” 周平安笑道：“属下说的乃是实话。” 李辰自然知道周平安说的属实，他的棋艺确实没有几个人比得上，但是，就是见不惯他这幅洋洋得意的样子。 摆了摆手，李辰没好气的骂道：“去去去，一边呆着去，本宫看着你就心烦！” 周平安清楚李辰的脾气，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并没有起身，而是把棋盘收好后，说道：“殿下心烦是真的，但却未必是因为属下。” “你又知道了！”李辰看着周平安无奈道。 ( 周平安耸了耸肩，说道：“殿下未曾察觉而已，自从陈立成出发那天，殿下脸上就是愁云惨淡的，这几日可是极少见殿下笑容。” “竟有如此明显？”李辰有些惊讶的问道。 没错，他心中确实非常担心陈立成那边会出问题。 哪怕他已经把手上能押的筹码都押上去了，也依然如此。 只因为这次的行动确实极其重要，自从南巡以来，他在南方面对文王几乎都是被动的一方，淮安一事更是把这一点展现的淋漓尽致。 那晚之后，李辰无时无刻不想着给文王来一次大的，既有报复的心理，也是现实的需要。 若是自己久久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那样只会让文王更加肆无忌惮，自己在南方会更加举步维艰。 南巡，很可能会以失败告终。 这是李辰绝对无法容忍的。 南巡的成败关乎到了太多。 只能成，不许败。 失败的后果，哪怕是李辰也很难承受。 所以陈立成的这次行动，就至关重要。 这次成功了，既能吓住文王，展示自己的实力，又能为李辰掌控浙闽争取到缓冲的时间。 等到浙闽局势稳了，李辰就可以放下心跟文王谈条件了。 或许正是太过于看重，才导致周平安轻易就察觉了李辰的心态。 对于上位者来说，这是大忌。 “再明显不过。”周平安点了点头，说道：“殿下不信，可问徐渭。” 李辰转头看向徐渭。 徐渭笑着应道：“殿下这几日确实有些不对劲。” 李辰顿时失笑。 第2578章 赢了文王一手 周平安跟徐渭调侃似的笑容，看的李辰一阵无奈。 正想说两句时，一个侍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面上带着狂喜之色。 “殿下，好消息，大好的消息啊！” 李辰心有所感，眼神微微发亮，略带的期待的说道：“不要急，慢慢说清楚。” 侍卫赶忙喘了口气，平复下胸中的激动，说道：“殿下，陈大人派人回来报信了！” “嗯？！” 李辰瞬间站了起来。 周平安跟徐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期待。 “陈立成派人回来报信了？他说了什么？！”李辰快速问道。 侍卫咧嘴笑道：“恭喜殿下，陈大人取得了大胜，在浙闽外成功全歼了一万玄甲军！” 侍卫话音落下，饶是李辰的心性，也惊愕了片刻。 陈立成成功了？！ “呼！”李辰长出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本宫知道了，下去领赏吧。” “是，谢殿下！” 侍卫美滋滋的出去了。 周平安跟徐渭相视一笑，周平安笑着恭喜道：“恭喜殿下，陈立成总算没有辜负殿下对他的一番期待，殿下的心，可以放下了。” 李辰缓缓坐下，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给自己带来的喜悦。 虽说之前他就很有信心这次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取得成功，但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心中总还是有些忐忑的。 现在尘埃落定，他总算能放下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了。 李辰面带笑意，缓缓说道：“以十几万的数量对一万人，本宫这算是孤注一掷了，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 “好在，陈立成还是有些本事的，这才几天，就有结果了。” 李辰想起南巡以来的种种困难，这次，算是自己第一次正面赢了文王一手。 不由得感叹道：“不容易啊！” 周平安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作为李辰的近臣，他最是清楚李辰南巡以来所背负的压力。 自南巡以来，各方的目光就聚焦在李辰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各方放大，拿来分析。 南巡至今数月了，说句不好听的，李辰是在不断的强撑着，就算一个被吹大的气球，一旦碰到尖锐的东西，就会被刺破。 若是李辰真的撑不住了，迎接他的，必然是墙倒众人推的境地。 因此，李辰急需要一场面对文王的胜利，不仅是为了自己，同时也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李辰必须证明，他哪怕是面对文王，这个可以跟朝廷争锋的藩王，而且是在文王的南方大本营，他依然可以压制对方。 可惜的是，自金陵开始，一直到淮安，李辰从未正面取得突破，一直都是文王出招，而他只能被动接招。 就算李辰不说，可看在明眼人的眼中，谁都知道，李辰是处于下风的。 若是这种情况一直保持下去，很难说李辰要正式登基的时候，这些人会倒向哪一边。 而且偏偏留给李辰的时间还不多，这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窘迫。 好在，如今总算赢了文王一手。 南巡至今，李辰也取得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胜利果实。 第2579章 打开局面 损失了一万玄甲军，哪怕是对于财大气粗的文王来说，这也足以让他头痛了。 更别说，这次的失败会造成一系列连锁反应。 别的不说，至少给了李辰足够的缓冲时间，他能够慢慢的把浙闽盘根错节的官场梳理一遍。 李辰要求的不多，只需要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里，以他，再加上赵玄机的辅助，他们两人，一个是监国太子，一个是曾经的阁老，合两人之力，要理清浙闽两省之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到浙闽这边布局完成，李辰也算在南方立住脚了。 到那时，文王在南方独霸的时代，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取而代之的，是三雄并立的局面。 有些类似于曾经的三国时期。 文王就类似于势力最强大的魏国，李辰跟赵玄机则是吴蜀联盟，两人合力，勉强能够跟文王抗衡了。 李辰轻叹一声，“南方的局面，总算是初步打开了。” 周平安说道：“殿下最开始南巡的时候，恐怕也没想到局面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吧。” 李辰摇头：“本宫最开始定下南巡的决定时，岂会想到如此艰难。” 几个月前，李辰决定南巡的时候，想的远没有现在这么复杂，那时候，大行皇帝刚刚驾崩，他面对的头等大事，就是顺利登基。 而想要顺利登基，以他当时的实力，还远远不够稳妥。 远的不说，就说在南方虎视眈眈的文王，就不可能让他顺顺利利的坐上那个位置。 ( 李辰可以肯定，文王必然会跳出来捣乱。 就算他强行登基了，能够掌控的地方依然跟他做太子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有可能逼的文王另立中央，彻底跟朝廷对着干，造成大秦南北分裂的局面。 这是李辰留给自己最后的路，只有在局势彻底无法挽回的时候，他才会强行登基。 对于李辰来说，哪怕是大秦南北分裂了，他也必须保证自己的太子之位。 若不这么做，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这不仅仅是成王败寇，更是你死我活。 所以，南巡的最开始，李辰想的是通过温和的手段，跟文王达成某种默契，只要自己能顺利登基，文王哪怕提出一些条件，自己也是能够接受的。 只是很显然，文王要的更多。 文王不会容许李辰顺利的坐上那个位子，或者说，哪怕做上去了，也是以一种傀儡的行式。 这是李辰不能接受的，也是李辰跟文王之间的死结所在。 淮安一事，就是这种矛盾彻底掩盖不住的表现。 从那晚之后，李辰跟文王的斗争形势，就从暗地里的较量，慢慢的转到明面上了。 如果不是李辰另辟蹊径，发动了江湖上的力量，以他在南方的实力，可以说几乎无法跟文王抗衡。 哪怕有了江湖武人的协助，也很难说谁胜谁败。 更别说，李辰后来还发现了文王跟东瀛人的事情，文王背后隐藏的实力，远超一般人看到的。 在南方，李辰想要撼动文王，难度不亚于征服一国。 第2580章 文王狗急跳墙? 好在，第一次的正面交锋，李辰还是赢了。 在这之前，李辰跟文王之间，文王是更从容的那一个，因为李辰手上并没有任何筹码可以威胁到文王，但现在，渐渐落入李辰掌控的浙闽，就像是一把尖刀插入了文王势力的心脏。 只要文王不想跟李辰全面开战，他就必须考虑李辰的意见了。 周平安眼神锐利，开口道：“殿下，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 李辰略微沉吟后，摇头道：“不妥，别看我们现在先手取得了胜利，但要知道，这一万玄甲军只是文王手下一小部分的力量，若是逼得急了，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好事。” “说到底，本宫在南方的根基还是太浅，若是再给本宫几年的时间，把浙闽好好的经营起来，那个时候，才有跟文王彻底翻脸的底气。” 周平安点了点头，他刚才也是一时口快，仔细想来，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谁也知不道文王暗地里还藏了多少，无论是李辰还是周平安，都不会相信，文王的实力仅仅只是他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至少，东瀛人的事情，要不是简心告知，他们就是一无所知的。 而像东瀛人这样跟文王暗地有协议，或者直接就是被文王暗中掌控的，又还有多少？ 李辰不想去赌那个概率，只要能完成自己的既定目标，李辰就满足了。 反正只要自己顺利登基，以大秦皇帝的身份，可以有比现在更广阔的空间让李辰施展，时间，是站在李辰这一边的。 ( 文王现在不说垂垂老矣，但也是步入老年了，哪怕是熬，李辰也能把他给熬死。 至于文王的后继者，李辰并不放在眼中，文王能有现在的威势，他的威望也是很关键的因素，后继者谁能有他现在的威信。 对于李辰来说，只要能够守好浙闽这片地方，就足以了。 李辰轻笑道：“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乘胜追击，而是守住既有的战果，等文王那边的反应。” 徐渭插嘴道：“殿下，文王会不会恼羞成怒，从而狗急跳墙？” 李辰果断摇头：“不可能，他若是这么冲动的人，岂会有今天的权势？” “本宫之所以在南方受到掣肘，是因为本宫不想引发内战，同样的道理，他也明白的。” “若是我跟他打起来了，受益的，不是我们二人，而是其他在一旁观望的人。” “大秦，从来不缺少野心家。” “本宫的那众多王叔，文王的众多兄弟，可都在一旁虎视眈眈呢，还有赵玄机一流，哪个会是蠢货，除此之外，还有简心这一类人，这些人都巴不得本宫跟文王立刻开打呢。” “本宫能想清楚的事情，他不会不知道，所以，不存在他狗急跳墙的可能。” “跟本宫慢慢周旋，他还能保持现在的权势，一旦真打起来了，后果就是谁也不能预料的了。” “本宫无论怎么说，都是大秦的监国太子，只要本宫愿意让步，多的是人愿意跟本宫合作，他呢，说破天也就是个藩王，一旦失败，立刻就是一无所有。” 第2581章 优势 “所以，徐渭你的担心，是多余了。”李辰淡淡说道。 徐渭抓了抓头，佩服道：“殿下分析鞭辟入里，那我们现在就等着文王那边的反应就可以了？” “不错。”李辰点了点头：“现在该着急的，不是本宫，而是他。” 周平安笑道：“只要文王不想彻底失去浙闽两省之地，他就必然会对殿下进行让步。” “只是...”周平安看向李辰，问道：“若是文王执意要让殿下退出浙闽，殿下如何应对？” 李辰淡淡说道：“想要本宫退出浙闽，那就要看他能不能拿出相等的东西了，若是真有对等的东西，本宫也不是不可以放弃浙闽。” 周平安失笑：“那在属下看来，应该是不可能了，文王哪怕再有权势，又有什么比得上两省之地？” “那可不一定。”李辰笑道：“我这王叔，藏起来的东西可是太多了，就连本宫都不知道他的底牌有多少。” 周平安感叹道：“若不是殿下进行了这次的南巡，谁能想到南方会是这么一个情况，若是在晚几年，以文王现在的势头，要说他的势力超过朝廷，也不是不可能。” 李辰轻轻点头：“这是我父皇当初登基时留下的恶果了，若不让出南方，现在是谁坐在皇位上，可就难说了。” “殿下南巡，无异于一场冒险了。”周平安心有余悸的说道。 现在回想起来，李辰当初南巡的决定，确实有些大胆了。 “冒险？”李辰失笑，“这么说倒也没错，只是，这次冒险，本宫却是不得不为。” ( 李辰想到南巡至今的情形，也是感慨颇深，很难想象，若是南巡得不到进展，他灰溜溜的回到京城，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别的不说，自己的威信肯定要大打折扣，还会有多少人对自己抱有信心？ 李辰不会想的太乐观。 相反的，文王这边则会更进一步，在南方基本盘不变的情况下，朝廷必然会被他渗透。 此消彼长之下，李辰的境况会愈发艰难。 “不过，那些都过去了，事实就是，现在本宫才是占据优势的那个。”李辰自信笑道。 “接下来不管文王如何出招，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李辰看向周平安，问道：“调查浙闽官员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周平安很快答道：“殿下，根据属下的观察，浙闽这边能用的官员，不足十分之一，其他人可以说都是贪官污吏一流。” 李辰微微皱眉，没想到情况如此难看。 片刻后，李辰说道：“暂时先让这些人快活一阵子吧，在民间的查访，也不要停下，有德才之人，要不拘一格的任用。” 周平安点头：“殿下放心，已经派出人去各处观察了，浙闽这边有众多类似董渔这般怀才不遇的人，只要时间足够，总能找出一些的，再加上京城那边调来部分人，足以补足缺口了。” “还有那些江湖人，能力足够的，也可以提拔。” 李辰笑了笑：“很好，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 第2582章 给文王上点压力 李辰跟周平安说完选拔官员的事情后，徐渭发问道：“殿下，目前文王那边暂时无虞，是不是该把盘踞在浙闽的东瀛人解决了？” 李辰点头，“自然，现在这些东瀛鬼子是个什么情况？” 徐渭答道：“还是一样，四处躲藏起来，想要找到他们并不容易。” 李辰微微皱眉，现在文王那边的危机暂时解决了，接下来自然就是把这些东瀛人清除掉，但是，要是他们执意躲藏起来的话，费时费力，很不利于李辰接下来的动作。 李辰并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身上。 一旁的周平安听见后，建议道：“殿下，这些东瀛人现在很显然是在等文王那边的援兵，只是，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等的援兵已经被殿下清理了，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坐下文章。” 李辰转头问道：“说下你的办法。” 周平安笑道：“很简单，我们可以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殿下可以下令封锁各处进入浙闽的关口，在事情解决之前，不要放人进来，以免消息泄露，同时海岸边也派人四处巡逻，以防东瀛人乘船大规模逃离。” “都准备好之后，自然就是让剩下的人在浙闽各处搜寻，找到一个就杀掉一个，同时，殿下还可公告百姓，发现一个东瀛人就给与若干奖赏，激发百姓的动力，有钱财的激励，还有百姓原本就对东瀛人深恶痛绝，效率绝对胜过派人搜查。” “这样一来，不出半月时间，就可以把目前在浙闽的东瀛人清理的差不多了，虽然难免会有几个漏网之鱼，不过，无伤大雅，而且，让这些人回去，也是件好事，他们散播了自己遇到的事情，也可以对其他的东瀛人形成恐吓，打消他们日后侵犯浙闽的想法。” ( 周平安说完，李辰就笑了起来，“不错，如此确实可行。” 说着，李辰看向徐渭，说道：“都听见了，就按照平安说的来办。” 徐渭笑着点头：“是，殿下。” 周平安考虑的非常周全了，徐渭自然乐意。 事情有了进展，李辰心情大好，现在可以说是他南巡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虽然以后跟文王依然免不了一番明争暗斗，但总比自己刚开始南巡时，举步维艰的情况要好多了。 高兴的同时，李辰也感到很是庆幸，南巡到现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有几个月了。 按照李辰的推算，大行皇帝的尸体哪怕保管的再好，也撑不了多久了，换言之，留给李辰的时间也不多了。 这也是李辰这次焦虑的原因，这次再输，李辰就要考虑结束这次南巡了。 好在，结果不错，现在就只等文王那边是什么个态度了。 想到这，李辰让人准备好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交给徐渭，说道：“这封信送给赵玄机。” 徐渭点头，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这是给他？” 李辰笑道：“自然是让他给文王上点压力了。” 李辰看着徐渭出去，心中暗道：“王叔，你可千万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第2583章 赵玄机的考验 李辰刚准备给赵玄机送信，远在姑苏的赵玄机就已经收到了一封信。 只是，并不是李辰的，而是他派出去的探子送回来的。 就在李辰知道陈立成大胜玄甲军的同一时刻，赵玄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看着手中的密信，赵玄机看完后，放在一旁，久久沉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老僧入定一般。 良久，他才感叹一声：“本王还是押对宝了。” 李辰的人全歼了文王的玄甲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作为陪同李辰一同南巡的人，他对李辰的情况，再清楚不过。 别看李辰在金陵杀了那么多人，在大报恩寺杀了那么多和尚，看似强硬，但赵玄机清楚，这都是李辰不得已的。 之所以这么强硬，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证明自己丝毫不惧文王。 但若是真的胸有底气，又何必通过这种大杀特杀的方法来展现？ 淮安的事情，就说明了李辰跟文王之间，还是文王优势更大。 当晚，要不是夏弘道突然杀出，李辰会是什么后果，真不好说。 正是因为有了之前的衬托，才显的现在这次胜利有多么的难得。 这是李辰南巡以来，第一次跟文王的正面交锋，并且，李辰还赢了。 再加上李辰现在隐隐控制了浙闽，优势不断扩大，这是真正在南方立住脚了。 “江南要变天了！”赵玄机站了起身，轻声说道。 赵玄机的幕僚也看完了信，面带喜色的说道：“恭喜王爷，从此也是这江南的一片天了。” ( “接下来只要太子殿下不反悔，王爷便可坐拥浙闽两大行省三分之一的地方了，再加上王爷本就在姑苏的封地，两者合一，王爷相当于拥有了南方一省之地！” “南方的一省啊！这甚至比北方的两省还要强，天底下，除了文王之外，还有哪个藩王能够与王爷比肩？” “就是曾经的宁王，要论起来，也远远不如王爷。” “王爷有此根基，再有以前做阁老时的积累....” 幕僚越说越兴奋，他发现，在太子殿下跟文王的斗争之中，似乎赵玄机才是那个最大的赢家。 他只是跟着太子一同南巡，甚至根本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就看着太子跟文王斗的你死我活，最多就是时不时小帮其中一方。 结果现在就快有一个省的地盘了。 难怪人家当初能把持朝政那么久，就这种没有半点锋芒，却占尽好处的做法，有几个人能做到？ 赵玄机的政治斗争手段，已经臻于化境了。 赵玄机摆了摆手，打断了幕僚的话，微笑道：“浙闽的地方，相当于太子殿下送给本王的。” 幕僚说道：“王爷过谦了，王爷与殿下如今乃是盟友，岂能说送？” “要说送，为何太子殿下不送给其他人，偏要把这大礼送给王爷？” 赵玄机笑着摇了摇头，“说是盟友，本王还真没出什么力。” 目光看向金陵的方向，赵玄机幽幽道：“因此要做实这盟友关系，拿稳这份大礼的话。” “接下来才是考验本王的时候。” 第2584章 赵玄机入局 “太子殿下的南巡总有结束的一天，他早晚要回到京城去处理朝廷的众多事务。” “太子殿下走了，到时候除了本王，还有谁能跟文王打擂台？” 赵玄机默默说道。 他心里十分清楚，李辰哪怕回到京城，但是对于江南地区的关注度只会有增无减，这里的风吹草动随时都会有人报告给他。 相应的，自己的一举一动也会被他派人盯的死死的，想要蒙混过关，绝对不是轻易的事。 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做出点实际的动作了。 只是这样一来，就势必会得罪文王。 所以，不仅仅是李辰会盯着自己，文王也同样如此，自己现在是得利了，但再想要像之前那样游离于局势之外，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接下来，自己会逐渐取代李辰之前的角色，成为跟文王周旋的人。 只是，这并不是赵玄机想要的。 “想要从太子殿下那里抠出点好处，还真是不易啊！”赵玄机摇头苦笑。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即将成为风暴的中心了。 这与他当初最开始想的，以一个第三人的身份，不断在李辰跟文王之间游走，从两方都获得好处，成为两方都必须要拉拢的最初想法，已经是背道而驰了。 幕僚见状，说道：“王爷，大可不必担心，虽说如今与王爷最开始想的并不相同，但现在这样，未必不是更好的结果。” “王爷之前虽说是想要以调停者的身份，暗中操控太子殿下与文王之间的平衡，但此举，跟行走与绝壁等同，稍不注意，便会坠落万丈深渊。” ( “岂能跟如今相比，现在不管怎么样，王爷获得的好处，乃是实打实的，如今在南方有了根基，王爷只需稳扎稳打，将来势力未必输于文王。” 赵玄机摇头道：“你不懂，令本王无奈的不是这些，本王是感叹太子的权谋愈发恐怖了。” “回想之前，他想要令本王不知不觉落入他的局中，本王岂能察觉不到？” “但这次南巡，本王却是一步一步的落入了他为本王设好的局中。” “哪怕这个局对本王来说并非坏事，你懂吗？” 幕僚犹豫道：“王爷的意思，是太子殿下的行事作风想法等越来越难以揣测？” 赵玄机点了点头，“就在几年之前，他初掌监国之权的时候，那时的他虽然锋芒毕露，杀伐决断，但在本王看来，终究是少了几分大气，本王可以轻易猜到他的想法。” “不像现在，很多时候，本王哪怕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幕僚安慰道：“王爷如今与殿下乃是盟友，盟友强大了，对王爷来说也是好事。” “好事？”赵玄机轻笑一声：“你要知道，盟友是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他现在越来越强势，本王若是跟不上，你觉得这盟友关系还能维持多久？” “怕不是有一天，本王不知不觉间已成了他的下属，而毫无察觉了。” 幕僚问道：“那王爷的打算是？” 第2585章 全军覆没 “先见机行事吧。”赵玄机淡淡道。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他才会迎来真正的考验。 要如何跟李辰维持好目前的关系，跟文王斗的有来有回，同时又不至于成为文王眼中的死敌，这是他接下来最重要的事。 哪怕赵玄机已经纵横政坛几十年之久，可一想到要在这样两个已经成了精的人面前搞平衡术，也不禁一阵头痛。 沉默片刻，赵玄机无奈一笑：“到头来，本王还是成了太子对抗文王的棋子。” 说着，看向金陵的方向，心中自语：“不过现在最头痛的，应该是你吧。” ..... 金陵，文王府。 文王比李辰、赵玄机知道的稍晚一些。 玄甲军出发前，他自负胜券在握，连派人在后面跟随都没有，只等玄甲军进了浙闽，由留在浙闽的人将具体的情况送回来。 这天，文王照例处理南方的政事，管仲逸在一旁协助。 看完各地汇报上来的情况，文王伸伸腰，轻轻拍了拍后背，感叹道：“还是不得不服老，这几年本王处理这些事情愈发吃力了。” 管仲逸笑道：“王爷老当益壮，至少比起属下，王爷的精神不遑多让。” “哈哈！”文王轻笑了两声，神色微凝道：“粗略估算，玄甲军这两日也差不多该进了浙闽了。” 管仲逸点头，正要说话，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王爷！有要事禀报！” 管仲逸收回要说的话，文王清了清嗓子，“进来。” ( 外面人连忙推门进来。 文王看他脸上着急忙慌的表情，轻叱道：“你在府上也待了这么久了，怎的遇事还如此慌乱？！” “王爷恕罪！”管家连忙认错，随后迅速说道：“王爷，大事不好啊！” 文王微微皱眉，问道：“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 管家略微犹豫后，咬牙道：“玄甲军，王爷派出去的一万玄甲军，被半途埋伏，全军覆没了！” “什么？！”文王跟管仲逸同时站起身来，神色不可置信的问道。 文王神色狰狞，如欲择人而噬，他死死盯着管家，“你刚才说什么？玄甲军全军覆没？！” 管家被文王的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说道：“王爷，千真万确啊！这个消息是玄甲军里仅有的几个幸存者传回来的，他们如今还未回来，这个消息是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 文王脑海中嗡嗡作响。 派出去一万玄甲军，竟然只有几个活下来了？ 管仲逸也不敢相信，所向无敌的玄甲军这次竟然被人全歼了？他拳头握的嘎吱作响，追问道：“陈管家，你确定？” 陈管家连忙回道：“管先生，小人哪里有胆子敢欺瞒王爷，这都是小人再三确认后的，管先生不信，可询问外面回来报信的。” “据他说，这次领兵的王胜将军也牺牲了，那几个幸存者在事后摸回去，寻回了王将军的首级，不日就能带回来。” 就在这时，文王的身子忽然摇晃了起来。 第2586章 伤筋动骨 “王爷！” 管仲逸跟管家都是一惊。 这时候，文王可千万不能出事，文王一旦出事，现在金陵又遭逢大败，后果不堪设想。 管仲逸一步上前，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文王，关切道：“王爷，可是身子不舒服？” 文王晃了晃脑袋，只感觉眼前一片发黑，开口道：“本王有些发晕。” 管仲逸连连点头，他知道文王肯定是一时被玄甲军全军覆没的消息惊到了，气急攻心。 小心的扶着文王坐下，管仲逸对管家说道：“去准备点安神的汤药来。” 管家连忙答应下来，小心的退了出去。 管家出去后，管仲逸再次问道：“王爷，没事吧？” 文王轻轻摇头：“没什么大碍，一时急火攻心罢了，现在好多了。” 管仲逸闻言，心中微微放下心来。 随后，文王与管仲逸都陷入沉默。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万玄甲军竟然会在还没进入浙闽的时候，就被李辰得知了行踪，更让他们感到心中难受的是，这一万人，除了少数的几个漏网之鱼，竟然没有一个活下来！ 玄甲军啊！这是文王手下最精锐的军队，也是他的骄傲。 是他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耗费了海量钱财才打造出的军队，每一个士兵都是优中选优，装备的也是最精良的武器盔甲。 这样的精锐部队，拿出去一万人，甚至都可以灭掉一个小点的国家了。 居然就这么半路上被杀的一干二净？！ ( 文王不敢相信，李辰到底是派出了多少人，是怎样的精锐，才能做到这种战果。 一万玄甲军，哪怕是对他来说，也要伤筋动骨一番了。 要知道，他经营了南方数十年，攫取了海量的财富，有很大部分都投入到了玄甲军的打造中，就算这样的条件，到现在，玄甲军的规模也不过七万之数，还不到十万。 这是他真正的核心依仗，自成立以来，玄甲军为他做了太多事情，只要哪里出了问题，只要派出少量玄甲军，问题就迎刃而解。 却没想到，李辰这一次就给他打没了一万的数量。 想到这，饶是以文王的富裕，也不由的一阵阵的心疼。 玄甲军不是说有就能有的，没了这一万人，想要重新恢复，没有个几年的时间都办不到。 士兵的选取，武艺、战阵的训练，装备的打造，这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可以说，李辰这一次就把文王数年的积累给打掉了。 “他到底派了多少人出来，才能做到这种地步？！”文王咬着牙道。 他绝不相信凭普通的军队就能战胜玄甲军，李辰绝对是押上了他的所有力量，才能取得这种摧枯拉朽的效果。 管仲逸叹息一声，说道：“如果属下所料没错的话，太子应该是把浙闽当地十数万江湖人全都派出去了，若是如此的话，还能解释的通。” “十数万？”文王喃喃着，随后冷笑一声：“他还真是看的起本王，十几万身怀武艺的武人，别说一万了，哪怕派出的是两万、三万，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2587章 本王少了几分运道 管仲逸轻叹道：“王爷，我们都低估了太子的果断，他这是破釜沉舟的一次赌博。” “赢了还好，输了，他的这次南巡就只能以失败收场了。” 文王脸色难看，“但是他赢了，现在难受的人，是本王。” “还有，他是如何得知本王派出玄甲军的？” 文王脸上带着浓重的疑惑，这次的行动十分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 管仲逸轻轻摇头：“或许真的是碰巧知道的也未必不可能。” “碰巧？”文王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本王更愿意相信是他的情报工作比本王坐的更好，也不愿相信是什么巧合。” 管仲逸沉默不语。 文王长长出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着，抬头望着天花板，似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难道真有天命一说？难道天命真的在他那边？” “否则如何解释本王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让他翻盘到现在这个地步？” “还有淮安那次，夏弘道明明只与他一面之缘而已，却拼死救他，为此不惜背叛本王。” “若不是他半路杀出，胜负在淮安那一晚便已经决定了。” “如此种种，令本王不得不疑惑，是否李辰真的天命加身，本王只是他成长的资粮？” 文王面带疑惑的说着。 管仲逸开口道：“王爷，这不过一时之得失，何必深究？” “有胜自然有败，我们屡次让太子殿下逃出升天，只能说明我们做的准备还不够充分，实力还不够强大罢了。” ( “王爷试想，若是这次派出的玄甲军不是一万，而是五万呢？” “结果是否会不同？” “夏弘道只能说明他与王爷不是一路人，王爷对他也有些疏忽大意了，让他轻易调动了兵马，这些都是可以通过规定来避免的。” 管仲逸看着文王，说道：“王爷乃是当世枭雄，必将成就大业，属下对此深信不疑，王爷不可动摇。” 文王沉默一会儿，笑了笑，说道：“不是本王动摇了，只是我那侄子着实有些古怪，你看赵玄机，当年权倾朝野，他不过刚刚出道，就能与赵玄机斗的有来有回，现在甚至拉着他来打本王了。” “哪怕是本王，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雄主气象。” “这次南巡也是，江南，乃是本王的主场，他虽是监国太子，但在江南与本王相争，他又能有多少优势？” “一开始，本王也是信心十足，势要我那侄子服软，只是，后来你也看到了，他虽然被动，却总能化解本王的攻势，一路算是有惊无险。” “逼的本王只能在淮安孤注一掷，却依然无功而返，甚至与他撕破脸皮。” “再到如今，他已经隐隐占了浙闽两省之地，生生从本王身上割下了两块肉。” 文王摇头轻叹，“这些，既然他本身的手段高超，但也少不了几分运气。” “本王的手段不输于他，但就是少了他的那几份运道。” 文王站起身，说道：“出去走走，这房里憋的慌。” 第2588章 金陵 金陵的大街上，文王跟管仲逸并行。 后面跟着王府的护卫，隐晦的分布着。 文王看着热闹的金陵街头，心情好了不少。 “你看这金陵，论繁华昌盛，大秦有那一城可以相比？” 管仲逸点头道：“大秦富在南方，南方富在金陵，金陵说一声富甲天下，是没有人反对的。” 文王微微颔首，说道：“但是，当年本王刚来到金陵的时候，金陵虽然也很繁华，可要说到现在这般地步，还远远不如。” “是本王一步一步的将这金陵发展到现在这样，如今的金陵，不说大秦，甚至全世界，都找不出比它更繁华的城池。” “金陵的繁华，就是本王的底气。” 文王一边打量着两边的摊贩，时不时见到有趣的东西，还会亲自上前买下。 在一个卖糕点的摊贩上，买了几份之后，文王递给管仲逸一份，笑道：“这家的糖糕做的不错，本王也经常买的。” 管仲逸接过。 文王一边吃，一边说道：“曾经本王自认坐拥金陵，底气十足，对于朝廷向来是不在意的，也就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是我皇兄，我才给他几分面子罢了。” “至于我那侄子...” 文王笑着说道：“说句实话，本王一直认为他跟我皇兄还有很大的差距，故而，心态上难免有些轻视。” “只是...”文王自嘲一笑，说道：“只是这次南巡以来，确实颠覆了我对他的印象，现在，在本王心中，他已经不比我皇兄差多少了。” ( “考虑到他如今的年纪，本王难以想象，他到了本王这个年纪，会是什么样的怪物！” 管仲逸闻言，刚要咬下糖糕的嘴巴顿住。 片刻后，说道：“殿下如今还算年轻。” “是啊！”文王说道：“再过几年，本王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应付他了。” 管仲逸心中轻叹一声，知道文王心中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次输给了李辰。 想了想，管仲逸说道：“王爷，古来成大事者，哪个没有经历过几次失败？” “罢了，罢了。” 文王感叹两声，说道：“仲逸，你说本王这些年来在南方是否过的太顺了？” 管仲逸微微皱眉，不知道文王怎会有此感叹。 不等管仲逸回答，文王自语道：“本王想大概是了，自从当年父皇把我封到金陵，这几十年下来，虽然小波折不断，但是大的困难，本王细想，还真没有过。” “要不是太子这次南巡，本王还不知道要沉溺在这幻境之中多久。” “南方虽然富庶，但比之北方的残酷历练，终究还是容易让人沉迷其中。”文王发自内心的感慨说道。 “王爷？”管仲逸转头看着文王，有些奇怪的问道。 在他印象中的文王，向来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很少会像今天这样大发感慨。 文王摆了摆手，“没事，年纪大了，就喜欢慨叹一番。” “太子的这一击，也算是把本王给打醒了，今天开始，本王不能像之前那般温吞水了。” 说着，文王的目光重新变的锐利。 第2589章 两难的选择 管仲逸惊讶的看着文王。 他作为旁观者，能明显感觉到文王的心境比之前要更进一层。 说是悟道有些夸张，但改变是显而易见的。 管仲逸自然乐的见到这样的文王。 他没想到，太子胜了文王一手，不仅没有让文王丧失信心，反而让文王变的更加难以捉摸。 管仲逸目光深远，心里幽幽道：“太子殿下，你可不要你赢了一次就能高枕无忧了，下半场，才刚刚开始呢！” 管仲逸收起思绪，对文王说道：“王爷，现在太子殿下正在逐渐把浙闽握在手上，浙闽乃是南方重要省份，不能轻易让出。” 文王微微点头，“这个本王知道，只是现在，一万玄甲军刚刚打败，太子那边正在势头上，硬碰硬不是明智的选择。” 文王心里面有他的计较，他跟李辰两人的相争，无论谁胜谁负，在没有彻底分出来之前，无论是他，还是李辰，都有一个默契，就是决不能让第三方得利。 赵玄机是个例外，他的影响力太强，足以左右局势，李辰拉他进来，是为了跟文王形成某种平衡。 但除了赵玄机，他们两人不会再允许第四个人上桌。 而硬碰硬的话，就非常容易被人钻空子，打破现有的平衡。 文王出于这个考虑，而且刚刚损失了一万玄甲军，实力多少有所减弱，所以开启战端不会是他的选择。 只是浙闽两省，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拱手让给李辰。 ( 皱眉想了一会儿，文王摇头道：“难了。” 管仲逸说道：“王爷，从太子南巡至今的举动可以看出，他最初并没有想过要在南方圈地的想法，浙闽更多是一个意外，如此的话，王爷不妨先跟问问太子那边的条件，他要怎样才肯退出浙闽？” 文王眼神幽幽道：“他最终的目的从来都是显而易见的，浙闽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筹码而已，是用来跟本王谈条件的筹码！” “只要本王答应他的条件，让他退出浙闽，又有何难？” “只是，本王真的能够答应他的条件吗？” 文王摇了摇头，都不用想，他都知道李辰会提出什么条件。 而他，更不可能会答应。 文王淡淡道：“他为什么要南巡，仲逸你难道不清楚吗？” 管仲逸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无非就是冲着王爷来的。” “所以啊！”文王轻叹一声，“本王要是答应他的条件，那他南巡的目的就彻底达成了，本王若是不答应，那浙闽两地从此就要落入他的手中，本王在南方，再想如之前一般自在，就不可能了！” “这，是一个死局。” 文王看向管仲逸，问道：“仲逸，你说到底是登上皇位的一个可能更重要呢，还是守好如今的基业更重要？” “本王若是答应他的条件，无非就是回到当年跟我皇兄那时一般境况罢了。” 管仲逸神色严肃道：“王爷，不可！” “王爷若是答应太子的条件，便是承认自己输给了太子殿下！” 第2590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管仲逸看着文王，认真道：“王爷万万不可轻易答应太子殿下的条件！” “王爷试想，此时若是对太子殿下妥协，在天下人看来，就是王爷主动认输了，如此一来，王爷将永远低太子一头！” 文王顿住脚步，看向管仲逸，失笑道：“仲逸过于担心了，本王也就是随口一说。” “只是...”文王摇头无奈道：“本王若不向太子妥协，想要回浙闽两地，无异于痴人说梦，除非本王向他妥协，否则，他绝不会让出浙闽的。” 管仲逸说道：“浙闽两地，固然重要，但相比于人心，依然是可以舍弃的。” “王爷若是担心浙闽两地会对王爷造成威胁，属下也有法破解。” “更何况，哪怕失了浙闽两地，王爷虽有伤元气，但基本盘仍在，江南地区王爷依然是第一人。” 管仲逸说的话，其他文王都不感兴趣，但对于他说的，能够破解李辰以浙闽拖住他的方法，到时眼睛一亮，说道：“仲逸不妨说说是何方法？” 管仲逸轻笑道：“王爷，既然太子能够以浙闽来拖住王爷，王爷为何不能用其他人搅乱浙闽呢？” “其他人？”文王微微沉吟，说道：“仲逸你说的是东瀛那边？” 管仲逸点头：“不错，王爷现下已经控制了东瀛部分势力，既然他们在东瀛没有作为，为何不让他们走出东瀛，到浙闽来为王爷出力？” 文王微微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 管仲逸继续说道：“王爷想想，太子殿下在南方本无根基，为何能够打败一万玄甲军，无他，四两拨千斤而已。” “太子殿下以一纸诏令就发动了整个大秦的江湖人来到浙闽，若无这十几万人的助力，太子殿下岂能有如今的局面？” “发动江湖人，这是太子殿下的身份所提供的优势，对于这点，王爷做不到。” “既然大秦之内，王爷在正统性上略输一筹，便可以把眼光放在外面，如今王爷在东瀛已有布局，岂不是正好合适？” 此时，他们正好路过一个茶摊，文王走了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脑海中想着管仲逸提出的建议，不时皱眉。 在文王内心来说，守住江南是他的底线，若是能够从李辰手中要回浙闽，自是再好不过。 但显然，要付出的代价令他难以承受。 只要他还对那个位子抱有念想，就很难对李辰妥协。 这样一来的话，丢掉浙闽就是难以避免的事了。 管仲逸的方法，正是从浙闽已经无法要回的出发点想出的。 既然已成事实，就该迅速想好应对之策，减少损失。 管仲逸在文王对面坐下，见文王陷入纠结，想了想，说道：“王爷，若是觉得浙闽还不够的话，王爷也可在朝廷略微施展。” “你的意思？”文王看向他。 管仲逸说道：“既然太子可以来江南进行南巡，王爷为何不可以在朝廷给太子找点麻烦？” 文王揉了揉眉心，说道：“本王先去封信给他吧。” 第2591章 迎接 明州城外。 周平安跟徐渭带着明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在外面排成了长龙。 新上任的刘拯、董渔也在其中。 刘拯看着远处隐隐出现的庞大人潮，不由的感慨道：“太子殿下来浙闽的这第一步，算是站稳了！” 旁边的董渔附和点头：“这一次是输还是赢，决定了浙闽以后走向何方，我们身在其中，便如大海中漂泊的小船，只能随波逐流，好在，这一次，殿下胜过了文王。” 刘拯看着一旁的董渔，有些好奇的问道：“听说就是你给殿下写了一封信，才让殿下知道浙闽的情况？” 董渔很自然的点了点头，“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刘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倒是立了大功了。” 立了大功？董渔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刘拯，对这个上官他还是颇为尊敬的，很是谦虚的说道：“知府大人过誉了，下官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不必谦虚。”刘拯摆了摆手，心中清楚这个董渔恐怕已经在太子殿下心中挂了名的，至少，太子殿下知道这么一号人。 这就比其他官员领先太多了。 念及至此，刘拯说道：“我们皆是刚刚上任，明州城目前留下的余毒还有不少，我们当精诚合作，不要辜负了太子殿下的期望才是。” 董渔有些吃惊的看向刘拯，能让一个知府，哪怕是刚上任的，对下属说出精诚合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刘拯这是在向他示好呢。 董渔也不敢拿大，客气的回道：“下官一切听从知府大人吩咐便是。” 刘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陈立成的人马已经到了。 城门外，陈立成看着前来迎接的周平安跟徐渭，还有一众大小官员，心中激情澎湃。 要知道，无论是周平安还是徐渭，那都是太子殿下绝对的亲信。 论及地位，那绝对是在自己之上的。 而现在，这两人却在城门口处带队迎接自己，这着实让他心中美了一把。 到了近前，陈立成便翻身下马。 虽然周平安跟徐渭都前来迎接他归来，但他也不敢拿大，做的十分客气。 周平安笑着上前，拱手道：“恭喜陈大人大胜归来。” 徐渭也笑着拱手，“恭喜陈大人了！” 陈立成脸上笑容几乎掩藏不住，对于能够全歼文王的玄甲军，他心中也是得意到了极点。 作为临近金陵的南河行省的指挥使，他听玄甲军的听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也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能够带兵打败不可一世的玄甲军。 金陵跟南河交界处，向来争端不断，但都是南河的人吃亏，只因为每次爆发冲突的时候，只要玄甲军出来亮个相，南河的人心中便怯了三分。 自今天起，玄甲军的不败神话算是破灭了。 而且，还是由他陈立成亲手打破的。 当然，陈立成心中也清楚，能取得现在的战果，李辰的运筹帷幄才是最关键的因素，没有那十几万人的助力，玄甲军依然不可战胜。 第2592章 自知之明 陈立成很清楚自己的份量，虽然他的功劳肯定有，但换一个人也未必不能做到。 因此，面对周平安跟徐渭的祝贺，他十分谦虚，拱手说道：“两位久候了，这次大胜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太子殿下的运筹，两位出谋划策，还有邓通，江鹤林、张白羽几位鼎力相助，以及众多兄弟的浴血拼杀，才是这次胜利的关键。” 周平安含笑点头，对于陈立成的自知，心中暗暗夸赞了一番。 要是陈立成真的表现的不可一世，那他对陈立成的评价就要低了一档了，说不得要在李辰那里阐述一番陈立成的为人。 但是现在看起来，陈立成还是不错的。 这时，邓通、江鹤林、张白羽等人也走了过来。 周平安跟徐渭一一打过招呼。 邓通指着张白羽、紫雷真人四个介绍道：“两位大人，这四位就是太子殿下吩咐我等去寻找的高手，这次也多有仰赖他们。” 周平安笑着一一询问了一番，最后说道：“众位辛苦了，太子殿下一向赏罚分明，你们这次立了功，自然就会有相应的奖赏。” 张白羽几人听了心中都是喜悦，他们被邓通说动，可不是因为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而是因为实实在在的好处。 张白羽略带恭敬的说道：“周大人客气了，能为太子殿下效劳，是我等的荣幸。” 周平安哈哈笑了两声，看向陈立成说道：“走吧，先回城里去，太子殿下可是等你们等的久了。” ( “哈哈，走，回城！”陈立成大笑道。 周平安、徐渭、陈立成、刘拯几人在前头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城里行去。 剩下的十几万人，全都在城外驻扎，等着清点功劳之后，李辰对他们论功行赏。 一路上，明州城的百姓全都在道路两旁围观，原本还算宽阔的街道直接被挤的走不动道，只有在前面暴力驱赶才能勉强打开一条路。 陈立成毕竟为官过年，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但要说成为主角，这也是第一次。 虽然心中激动，但面上，陈立成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其实百姓们并不知道陈立成他们到底是打败了什么人，只是想当然的以为是出去打东瀛人了。 当然，事实上也差不多，玄甲军本来就是去支援东瀛人的。 因此，他们夹道欢迎陈立成等人，倒也不算错了。 相比于陈立成的淡定，邓通、张白羽等人就显得激动许多，毕竟他们是头一次被百姓这么欢迎。 以往，他们虽然见过这种场面，但都是作为旁观者的角度，站在现在百姓的视角，去仰望那些得胜归来的将军、大人之流。 现在作为主角之一置身其中，又是一番激动人心的体验。 江鹤林一边挥手跟两边的百姓互动，一边感慨着说道：“还是当个什么大人、将军之类的好啊！” 听见他的话，邓通、张白羽几人皆是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在拥挤的街道上行走要慢上许多，但从城门到李辰的住地本就不远，没多久，众人就到了。 第2593章 论功行赏 到了门外，众人皆是默契的安静下来。 周平安笑道：“走吧，自你们出去之后，太子殿下可是日日都想着你们那边的情况。” 说罢，周平安带头前行，陈立成等人跟在后面。 到了后院，众人就看到了安静坐在椅子上品茶的李辰。 李辰面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实则这几天是他南巡以来，难得心情比较好的一段时间。 陈立成等人见到李辰，当即便下跪行礼。 李辰微笑道：“都起来吧，你们可都是本宫的大功臣。” 众人站起身后，陈立成便高声回道：“微臣陈立成不负太子重托，于浙闽之外全歼玄甲军一万余人，其中包括带队的统领、副将等一众人等。” 李辰面上更喜，大笑道：“好好好！你们全都做的不错，这次是本宫南巡以来至关重要的一役，本宫把任务给给你们，果然没有选错人！” “无论是陈立成，还是邓通、江鹤林你等，全都做的不错！” 李辰很是开怀的笑了起来。 这次大获全胜，是李辰自南巡以来获得的第一次成功，有了第一次，自然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李辰相信，他与文王之间的胜利的天平，已经慢慢扭转。 “都做，都做吧！”李辰指着一早就准备好的椅子说道。 陈立成等人听话的做了。 周平安在一旁为众人亲自泡茶，李辰环视众人一眼，说道：“此番诸位身负重任出去，不瞒你们，这几日本宫心中并不平静，甚至都做好你们失败之后的善后准备。” ( “但是。”李辰顿了顿，肃然道：“你们没有让本宫失望，玄甲军威震南方，哪怕本宫做足了前期准备，依然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胜过他们，哪怕他们只有一万人，而我们有十几万。” “此次能够大获全胜，少不了你们的奋力拼杀，在此，本宫谢过了！” 说着，李辰微微躬身。 “殿下，使不得！” 陈立成等人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说道。 “无妨。”李辰摆了摆手，笑道：“你们是有功之臣，本宫以礼对你们，不算过分。” “殿下折煞我等了。”陈立成苦笑道。 “好了，坐下吧。”李辰微笑道。 随后，李辰便是仔细询问了陈立成这次战斗的详细情况，包括伤亡等。 好在，陈立成说的情况还算不错。 事后统计，他们这边死伤的总共不到一千人，其中牺牲的大概两百，其余的都是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势。 其中归属陈立成直管的南河跟明州城合并的军队共计死伤三百人，其他都是江湖武人。 李辰看向徐渭，吩咐道：“徐渭，你一会去统计一下伤亡的情况，按照事先定好的标准给与抚恤。” 徐渭迅速应道：“殿下放心，属下一会边便去准备。” “嗯。”李辰点了点头，说道：“他们可以说都是为本宫牺牲的，半点马虎不得。” 徐渭肃然点头。 问完了伤亡情况，李辰在次看向陈立成，说道：“你这次立的大功，有什么要求？” 第2594章 封个什么官好? 李辰这话一出，陈立成包括邓通等人皆是呼吸急促起来。 太子殿下这是要开始论功行赏了？ 陈立成更是面色涨红，他虽然对外说的好像不在意这些东西一样，但是内心，又怎么可能不在意。 而且，这是大秦太子的封赏，怎么想也不简单吧。 面对着李辰的注视，陈立成有些紧张起来，生怕表现的太急切有所损他的形象，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最后只是说道：“微臣为殿下效劳，乃是作为臣子的本分，不敢奢求殿下的赏赐。” 话一出口，陈立成立马就后悔了，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太大了，要是太子殿下当真了，真的收回成命，那自己不是半条毛都捞不到了！ 陈立成说完之后，就面色踟躇，站在原地。 李辰一眼就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要留个淡泊名利的好形象，又生怕真的失去了自己的赏赐。 在南河的那段时间，李辰对陈立成也算有所了解，对于金银财宝，香车美人之类的，陈立成并没有展现出很大的兴趣，这是个一心只想向上爬的官迷。 李辰见过太多这样的大臣，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却是有着强烈的权力欲望。 但陈立成比这些人好的地方就是他首先对自己很忠心，其次他有底线，陈立成这个人虽然一只都想爬到高位，但是并没有做什么蝇营苟且的事情，对于百姓也没有什么盘剥的行为，只是单纯的想做出成绩，凭着功劳升上去。 ( 这样的人，李辰用着要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放心的多。 摆了摆手，李辰示意陈立成坐下。 等他坐下后，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李辰淡淡道：“当官的，没有人不想更进一步，这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只要你是靠实打实的能力和功劳上去的，有谁能说？” 陈立成顿时尴尬，敢情太子殿下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这...微臣确实是想更进一步。”既然都被知道了，陈立成干脆直接说了。 李辰微微点头，说道：“如今朝廷的情况不容客观，本宫跟穷鬼也没什么两样，也赏不了你们金银财宝之类的。” 陈立成闻言，兴奋点头，太子殿下言下之意，就是没打算给那些东西了，那除了这些，能封赏的自然就只有官职爵位了。 刚好，他对金银那些俗物一点都不感兴趣，那些东西，哪有头顶上的乌纱帽来的珍贵？ 再说了，升官发财向来是绑定在一起的，只要升了官，还怕没有财？ 几乎没有那个官员会在意朝廷赏下的钱财，有那功夫，随手一捞就不知道多少了。 只是看个人操守，有些人欲壑难填，最终弄的百姓天怒人怨，有的则不太看重这些。 陈立成正好属于后者。 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会封给自己一个什么官职？ 自己如今已经是南河行省指挥使，掌握一省的军队，再往上，就差不多是一品大员了。 在陈立成期待的眼神中，李辰开口了。 第2595章 浙闽总督 李辰望着陈立成，说出的话让他直接愣在原地。 “你去做个浙闽总督怎么样？一品大员，浙闽两地所有官员都归你节制，哪怕是布政使，也要听从你的命令。” 李辰说道。 浙闽总督？ 陈立成没有听过这个所谓的浙闽总督是个什么官职，但李辰后面的话已经让他脑袋宕机。 一品大员？也就是说这个职位跟目前的三省省令是一个级别？ 浙闽所有官员都归他节制？要知道，浙闽上上下下所有官员加起来怕不是有上千之数？ 这些人可不是军队的士兵能比，个个都是手中握有一定权力的人，这个浙闽总督在所有人之上？这权力简直大到没边了。 布政史是什么人？是一省的最高行政长官，这个陈立成最清楚不过，他在南河行省担任指挥使，能够指挥他的就是布政史。 正经的封疆大吏，或许从级别来说，还比不上一些京城的官员，但从实际掌握的权力来说，布政史几乎相当于一些一品大员了！ 如今太子殿下要封他的这个浙闽总督，连布政史都要听从命令? 只是几句话，陈立成瞬间便明白了这个职位的含金量。 大秦一共就十几个行省，按照两个行省设立一个总督来看，哪怕满员，这个职位也不会超过双手之数。 更何况，浙闽总督管辖的是浙和闽两个富裕的行省，比之北方的行省又要好上许多，哪怕太子殿下以后要再次封几个总督，他这个浙闽总督也是位于上游的。 ( 这个含金量十足的职位，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陈立成有些不敢相信，原本他的预计，想要达到浙闽总督这个级别，仅凭这次的战绩还是不足的，他还得在浙闽这边努力上一段时间，才能到这个地步。 没想到，现在直接一步到位了。 别说陈立成自己了，在一旁的江鹤林、张白羽等人赢羡慕的快要流下口水了。 虽然他们也没听过浙闽总督这个职位，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太子殿下后面的几句话里，就能意识到这个职位的重要性。 在废除内阁，成立三省之前，也没有人知道三省是干什么的，但这不妨碍所有官员对这三个职位趋之若鹜。 一个官职，重要的不是名字，而是他所代表的权柄。 浙闽总督，就是除了京官之外，地方官员所能达到的极限。 江鹤林看着呆愣当场的陈立成，恨不得站起身自己替他答应了。 这可是正儿八经一步登天的机会啊！ 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上的人来说，这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哪怕是那个即将要成立的新机构，论起级别也要低浙闽总督一头。 只不过由于是直属李辰，天然就具有特殊性，类似于锦衣卫，除了皇权，谁的面子都不给，天然就压其他的官员一头。 周平安跟徐渭也有些惊讶的看向李辰。 在这之前，李辰也没跟他们说过。 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李辰怎么就突然弄出个浙闽总督这个权力满满的官职。 第2596章 愿不愿意? 周平安跟徐渭的诧异，李辰自然感觉到了。 不过，他之所以让陈立成当这个浙闽总督，肯定是有他的考虑在的。 首先陈立成之前就在淮安救驾有功，这次又是他亲自带兵挡住了文王的攻势，再加上他对李辰的忠心，于情于理也该让他上位了。 其次浙闽总督这个职位虽然是李辰新设的，但并不是脑袋一热就突然有的想法，李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现在的情况是李辰刚刚把浙闽纳入掌控，很多情况都不熟悉，而李辰作为太子，也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这个上面，这种情况下，就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替李辰管理浙闽的事情。 思来想去，都只有陈立成是最合适的人选。 还有就是这也是一个试验，把陈立成和浙闽当做试验田，要是效果好的话，李辰是打算在其他行省也推行这一套的。 目的，自然是为了加强皇权。 现在各个行省的布政史制度，不能说不好，但是总归是有缺陷存在。 一个布政史要是在当地久了，就极有可能养成自己的一套班子，对朝廷阳奉阴违。 现在就已经如此了，大秦众多行省，除了少数几个，其他的行省都存在这种问题。 设立总督一职，就能有效杜绝这样的情况发生。 在李辰的设计中，总督不是一成不变的，李辰给这个职位在每个行省就职的时间设立了一个上限，超过这个上限，就必须调往异地就职。 ( 其次李辰赋予了这个职位总览一切的权力，节制布政史就是其中关键的一项，而李辰则是通过总督来间接加强对地方上的控制。 只要出了问题，直接就追究总督的责任。 就算所有总督都满了的情况下，李辰也只需要应对不到十个人，相比以往，大大减轻了工作量的同时，还加强了控制力。 总督的职责，其实监察之责占据了大部分，并不要求做什么具体的事务，说白了，就是找麻烦的。 总督，总体监督，最重要的就是发现地方上的问题，进行改正，处理不了的再上报朝廷。 当然，具体效果如何，还要看陈立成做的怎么样。 若是能在浙闽这种有些混乱的情况下，都能顺利推行开的话，就说明这个制度是可以大力推行的。 陈立成说的不好听一点，大概就是李辰的小白鼠的角色。 只不过，这个小白鼠怕是所有人都想要争着去做的。 至于文王那边，李辰心中清楚怕是没有那么快有结果，大概率会陷入一场长期的拉锯战。 虽说让出浙闽对李辰来说并不是不可能，但条件，李辰也知道文王不会那么轻易答应的。 浙闽恐怕要稍微乱上一阵子了。 这段时间，足够陈立成施展了。 李辰心中闪过诸多念头，对面的陈立成却还是被这个惊喜砸的有些懵，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周平安笑着出声道：“陈大人，可是对浙闽总督一职不满？” 李辰也轻笑道：“如何？你愿不愿意当这个浙闽总督？” 第2597章 封赏 陈立成顿时惊醒过来，忙不迭的说道：“愿意！微臣自然一百个愿意！微臣是太激动了！” 怎么可能不愿意，任谁都能看出这个职位的重要性，对比他现在南河行省指挥使的职位，更是天壤之别！ 李辰笑道：“你在淮安救过本宫一次，这次又立下大功，这是你应得的。” 陈立成脸上止不住的笑，心中激动，自己这算是出头了。 更是有些感慨的想到，要不是那晚淮安的事情，让自己进入了太子殿下的视线，想要再进一步，难于登天。 陈立成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他的能力算是不错的，但在大秦众多官员当中，比他强的不是没有，他能当这个浙闽总督，更多的还是太子殿下对他的信任。 想到这，看向李辰的目光更为恭敬，“微臣必当肝脑涂地，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李辰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看先其他人，说道：“不止陈立成，你们同样如此，本宫用人，不求你的能力有多么强，只要够用就好，但是必须忠心，这是前提。” “只要老老实实的为本宫办事，本宫是看得见的，不用担心你们会被埋没。” “如今多事之秋，你们的机会要比往常更多，不要觉得你们是江湖出身，就低了人家一头，在本宫这里一视同仁，本宫不看出身，只看你做了多少事。” “你们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明白！”众人轰然应道。 ( 江鹤林、张白羽几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野心。 李辰这话说的很直白了，就是要他们在浙闽这边多多搞事，最好能把文王搞的焦头烂额，就是李辰喜闻乐见的。 江鹤林等人也不奢望能像陈立成这样当上浙闽总督这样的一品官员，毕竟陈立成之前就已经是南河行省卫所指挥使了，说一声位高权重不算过分。 起点比起他们要高得多，像江鹤林这样的人，大部分的想法都是老老实实跟着李辰做事，不说一品了，这辈子能混个三品就很不错了。 三品官员，在一省之内，已经是最顶层了，这样的人，在以前，几乎可以轻易拿捏他们。 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会给他们什么奖赏？众人心中既期待又好奇。 李辰把众人反应收入眼底，心中暗暗点头，只要这些人的主动性被激发出来，哪怕他以后不在浙闽，文王那边也会有人替他挡着。 看向陈立成，李辰正色说道：“陈立成领旨。” 陈立成按捺住激动，恭敬道：“微臣在。” 李辰淡淡道：“陈立成救驾、抗敌有功，现在本宫封你为浙闽总督，总揽浙闽两省政事。” 陈立成身躯微颤，当即低头下跪，恭声说道：“臣陈立成领旨，谢恩。” 李辰点了点头，笑道：“起来吧，如今条件有限，就不搞那些形式了，简陋了些。” 简陋？陈立成根本不在意那些虚的，反正职位是实实在在的，他恭敬道：“微臣了解的。” 第2598章 排队分果果 陈立成这边算是解决了，李辰接着看向在场的江湖人士。 江鹤林、邓通、张白羽等人面上一喜，总算是等到他们了。 李辰看着，觉得有些好笑，现在就像是在排队分果果一样，自己是大人，而其他人就像是一个个小朋友，在等着自己的奖励。 摇头笑了笑，李辰正色道：“这次能战胜玄甲军，你们都有一份功劳在里面，可有什么要求？” 李辰把选择权给了他们。 他并不怕这些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他之前已经说了，朝廷目前财政不容乐观，只要还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向李辰提出钱财之类的要求。 只要不要求钱财，其他的要求李辰目前还是能满足的。 李辰自己也觉得很是无语，自己堂堂大秦监国太子，竟然担心下面的人讨要钱财。 只能说国库确实泰太过空虚了，充盈国库的事情也必须提上日程了。 好在在场的这些人，大部分都对钱财没什么兴趣，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官职爵位一类的东西。 而恰恰，这些就是李辰能给的，并且给了也毫不心疼，甚至李辰还很是乐意。 现在大秦的官场一片死气沉沉，占据高位的都是多年的官场老油子，这些人搞斗争或许是一把好手，但是真正要做的实事的时候，却未必能派上多大用场。 让江鹤林、张白羽这些新鲜血液补充进来，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让那些怠政的官员知道，朝廷不是只能用他们，要是做的不好，分分钟有人来取代他们。 ( 李辰也有意要在现有的官员之外，在创造出一个新的官员团体。 一个团体或者集体，如果是一盘死水的情况，想要让这盘死水活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入外部的竞争者。 李辰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这样既可以给江鹤林、邓通这些人合适的奖赏，又可以盘活盘活大秦的官场，算是一举两得了。 邓通、江鹤林等人没想到李辰会询问他们的意见，他们还以为李辰早就对他们有了安排了。 这就让他们陷入纠结。 想了想，邓通开口道：“殿下，我等如今功劳微薄，殿下便是想要封赏，也显的没有说服力，属下想来，还是待我等在殿下麾下积累足够的功劳，那时殿下再赏赐我等不迟。” 邓通一番话说话，李辰颇为诧异，没想到这人还有这觉悟。 邓通说的倒也没错，他们虽然跟陈立成一同出去了一趟，但是比不得陈立成名正言顺，身份有些尴尬。 要封赏的话，确实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意思。 想了想，李辰看向其他人，“你们呢？也是这般想法？” 众人异口同声说道：“我等只愿追随在太子殿下身旁！” 李辰失笑，这是以退为进了。 这些人心中都清楚的很，只要老老实实跟在李辰身边做事，上位是早晚的事。 只是李辰却另有想法，这些人是最早为他做事的江湖人，要是立了功劳，却没有封赏的话，会让剩下的人多想。 第2599章 镇武司 想了想，李辰说道：“本宫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有功则赏，有过必罚，这是本宫的原则，你们既然为本宫立下了功劳，那就必须有应得的赏赐。” 邓通说道：“殿下不必如此，我等能够跟随在殿下身边做事，就是天大的福分了，不敢奢求更多。” 李辰轻笑，“本宫知道你们的想法，但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做是另一回事。” 摆了摆手，李辰止住邓通，说道：“刚才本宫也说了，钱本宫是没有的，只能给你们个职位。” 邓通闻言，只好住口不言了，但是看向李辰的目光却带着感激。 他虽然说是不在意，但心中总是有些念想的，现在李辰干脆利落的说要给他们个职位，正是安了他们的心。 沉吟片刻后，李辰说道：“你们日后都是要进镇武司的，现在若是随意找个坑让你们进去也不合适，况且现下浙闽还没有彻底进行整顿，没有那么多位子腾出来，如此的话...” 镇武司？邓通注意到了李辰话语中的这个重点，问道：“殿下，这个镇武司是？” “哦！”李辰拍了拍脑袋，说道：“倒是本宫忘了，镇武司，便是为即将设立的新机构取的名字。” “镇武司？” 众人全都默默念叨着这几个字。 李辰也是不久前才想到的这个，至于取名镇武，也是有一番深意的。 镇武，这个新部门里面的人几乎全都是身怀武功的人，李辰取这个名字，就是要告诫所有人，哪怕你的武功再高，上面也是有人镇着的。 ( “好了，不说这个。”李辰刚才经过一番思索，对于如何安排邓通他们倒是有了点大概想法，此时说道：“这样吧，你们目前都是白身，贸然安排职位并不妥当，便就当个御前侍卫如何？” “御前侍卫？” 又是一个没有听过的职位，江鹤林好奇问道：“殿下，这个所谓御前侍卫是个什么职位？” 李辰笑了笑，说道：“你们不知道也正常，这个职位是本宫为你们量身定制的。” 周平安跟徐渭两人看着李辰又弄出了一个他们没有听过的职位，心中无语的很，周平安小声对徐渭说道：“殿下这是彻底放开手脚了，先是一个浙闽总督，现在又来一个御前侍卫，听起来，跟你这个御前侍卫长还有点关系。” 徐渭点头道：“殿下自有他的考虑，若是在京城还好，现在在江南，殿下处处受限，有点出人意料的举动倒也正常。” “至于这个御前侍卫嘛？”徐渭猜测道：“我猜殿下的打算应该是给邓通这些人一个合理的身份，好让他们在浙闽地区行事时，不至于受官府所限。” 周平安微微颔首，徐渭说的跟他想的差不多，在南方，终究还是文王说了算，各地官府也几乎都听文王的。 太子殿下想要让邓通他们在这边搞事，那么各地官府必然会找麻烦，若只是平民的身份，是应付不了的。 这个御前侍卫的出炉，大概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吧。 第2600章 御前侍卫 周平安跟徐渭两人窃窃私语。 张白羽跟紫雷真人也在悄声的议论着。 张白羽小声说道：“你们看，这个御前侍卫是个什么说法？” 严文件剑耸了耸肩，说道：“御前侍卫，又是御前，又是侍卫，很明显是直属太子殿下的近臣。” 紫雷真人笑道：“没想到我老道有一天竟然会成为侍卫，说来也是好笑。” 张白羽说道：“只是个职位罢了，显然是为了让我们方便行事的，日后大概率还是要进入镇武司任职的。” 李辰见众人好奇，解释道：“御前侍卫一职，虽然听起来简单，但是还是有级别划分的。” “御前侍卫共分为四等，分别为正三品的一等侍卫十人，正四品的二等侍卫三十人，正五品的三等侍卫五十人，以及正六品的蓝翎侍卫一百人。共计一百九十人。” 众人听完李辰的解释，意识到这个御前侍卫果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一等侍卫都已经是正三品的等级了，正三品什么概念，陈立成之前担任的南河行省指挥使一职，也不过就是正三品的品级。 也就是说，现在李辰要是封他们为一等侍卫，直接就跟之前的陈立成同一等级了。 哪怕是最次的蓝翎侍卫，也有正六品的等级，比之一县的主官都要高出一品了。 当然，想也知道，李辰不可能一开始就让他们担任一品侍卫，必然是以后看功劳进行封赏的。 江鹤林心跳加速，却也好奇，问道：“殿下，这会不会跟锦衣卫有些重叠了？” ( “不会。”李辰摇头道：“锦衣卫专责查办官员，是对内的。侍卫则是专门听从本宫调遣，有事才出动，无事时则在本宫身边听候调遣。” “待本宫会京城后，会专门成立一个侍卫处，负责此项事务。” 听到李辰说要成立侍卫处，徐渭眼睛一亮，看起来，这个部门跟他会有很大关系。 周平安小声对他说道：“恭喜了徐大人，看来回京后你要升官了。” “哪里哪里。”徐渭连连摆手，但脸上的笑意却掩藏不住。 他跟随李辰也有好多年了，这些年一直任劳任怨，数次救李辰与危难之中，是李辰最信任的人之一了。 若是这个侍卫处成立的话，他徐渭必然是主官的不二人选。 跟了李辰这么久，各种各样的大官见了不少，但他自己的职位却一直不高，虽说他也不太在意，但能升上去的话，谁不愿意，徐渭也不例外。 周平安打趣了徐渭两句后，说道：“看殿下的意思，这个侍卫处的众多侍卫并没有明确的职权划分，只是作为殿下手下的一支身份特殊的队伍，专门为殿下处理各种事情。” “只是如此一来，锦衣卫的职权难免会被削弱一些了。” “这不是好事吗？”徐渭笑道：“锦衣卫虽然能干，但这么多来，也时不时有懈怠的时候，现在成立这个侍卫处，正好给他们点压力，两者竞争之下，才能为殿下更有效率的办事。” 周平安点头；“这倒也是。” 第2601章 代表李辰的颜面 在邓通等人期待好奇的目光下，李辰说道：“适才陈立成已经跟本宫说过了你们的表现，因此，公本宫看的是你们在战场中的表现来划定品级。” “都没有意见吧？” 众人整齐摇头。 “很好。”李辰笑着点了点头，首先看向邓通。 众人顿时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 李辰看向邓通，邓通连忙跪下，等待李辰册封。 李辰平静说道：“这次伏击玄甲军的战斗中，邓通你的战绩最好，因此，你就当个三等侍卫吧？可好？” 三等侍卫，正五品？邓通激动点头：“草民...属下领旨！” “好。”李辰点点头，“制服、腰牌等物，本宫会令人赶制，过两日你再领取。” “属下遵命！”邓通语气铿锵的应道。 站起身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自己不久前还在江湖上游荡，现在这就成了正五品的官员了？ 邓通有些晕乎的回到了座位上，迎接他的，是众人羡慕的眼光。 一下子就从平民的身份跳跃到了正五品的官职，真是一飞冲天了。 当然，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次邓通确实是他们中战绩最好的，一个人就杀了将近三百玄甲军，他们一人大概也就杀了百人左右的样子。 况且，邓通的功夫原本就是他们中最高的，隐隐是他们几人中的领袖。 他们心里大概也有个预期了，既然邓通是三等侍卫，他们大概率就是正六品的蓝翎侍卫了。 ( 果然，李辰接下来就说道：“江鹤林、林新、张白羽......等人，按照功劳，俱封为蓝翎侍卫一职。” 虽然比不上邓通的三等侍卫，但蓝翎侍卫也是正儿八经的六品官，比起他们原来的身份，已经好上太多。 江鹤林、张白羽等人喜滋滋的应了。 李辰继续说道：“官职不是一成不变的，这次是邓通的功劳大，但下次，就未必了，因此，你们不可懈怠。” 众人齐声应是。 对于这些人，李辰担心的就是他们会满足于现状，失去了现有的活力，那就跟大秦众多怠政的官员一样了，因此，他时不时就嘉勉鼓励一下。 “还有则是。”李辰补充了一句，“你们日后若是遇到当地官府刁难，一定不可示弱，你们现在既然成了御前侍卫，代表的就是本宫的颜面，你们示弱了，也就相当于本宫示弱了，你们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要时时刻刻记住，你们现在是代表着本宫在行事，半点马虎不得。” 李辰虽然没有说的太明白，但是众人都是心领神会。 李辰的话简单说，就是必须维护住皇权的权威性，不能让皇权失去了威慑。 若是在北方各省还好说，但这里是南方，李辰的要求，还是具有一定难度的。 但若是一切顺风顺水的话，李辰也不需要搞的这么麻烦了，又是设立浙闽总督，又是御前侍卫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在跟文王的拉锯战中，让手下人方便行事，占据更大的优势罢了。 第2602章 到金陵搞事情 跟邓通等人交待了一番，李辰便让他们先行离去了。 “陈立成，你留下。” 看着陈立成也打算起身跟着他们一起出去，李辰出声说道。 陈立成微微一愣，旋即便说道：“是，殿下。” 陈立成心中对李辰单独把他留下，多少有一些猜测。 现在自己即将上任浙闽总督，可以说在太子殿下的派系中，除了太子殿下本人之外，就以他的身份最高，权力最大。 太子殿下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总是要走的，那到时候，浙闽两省就是自己说了算，这么重大的责任在身，太子殿下必然是对自己有着众多要求的。 陈立成停下脚步，等着众人出去。 张白羽、江鹤林等人羡慕的转头看了陈立成一眼。 能被太子殿下单独留下，这是极为看重的表现，什么时候他们也能有这个待遇，就说明他们也进入了太子殿下的核心决策层了。 “别看了。”江鹤林笑着对张白羽说了一句，“我们才刚加入太子殿下的派系，想要得到太子殿下的信任，还任重道远呢！” 张白羽转过头来，跟江鹤林并行，边走边说道：“这个我心中自然清楚的很，想要获得陈立成如今的待遇，没有立下大功劳是不可能的。” 说着，他靠近江鹤林，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听说太子殿下曾在淮安遇险，是陈立成及时赶到，救了殿下一命？” 江鹤林笑着打量了张白羽一眼，这人消息还挺灵通的，想了想，说道：“这个传闻我倒是也听过，不过跟你听到的不一样，殿下确实遇险了，但起到关键作用的人，好像不是陈立成，是另外一个人。” ( 另外一个人？张白羽皱眉想了想，说道：“周大人或者徐大人？看着不像啊？！” “不是他们。”江鹤林摇头道：“我问过徐渭徐大人，他虽然语焉不详，但是我也能听出，不是他们二人，是另外一个我们没有见过的人。” “那就奇怪了。”张白羽大奇，“救了殿下的人，必然是殿下身边极为重要的人才对，怎么竟然没有跟在殿下身边？” “这就不知道了。”江鹤林摇了摇头，随后目光一闪，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个猜测。” “江兄请说？”张白羽看着他问道。 江鹤林神秘的笑了笑，说道：“以我的猜测，救了殿下的人，未必是殿下这边的，也有可能是文王那边的呢？” 嗯？张白羽瞪大眼睛，仔细思索了一会，惊奇道：“江兄怎么会这么想？” 江鹤林轻笑道：“是不是，到时候查探一番不就知道了。” “打探一下?” “不错，我打算去金陵一趟。”江鹤林语出惊人。 “金陵？！”张白羽这下知道江鹤林打的什么主意了。 他这是要到文王的大本营搞事情啊！ “江兄此话当真？”张白羽在惊讶过后，瞬间意识到了，江鹤林的做法虽然大胆，但却是最能引起太子殿下注意的方式。 第2603章 为李辰分忧的自觉 “那还能有假？”江鹤林淡淡说道。 “既如此...”张白羽有些意动的说道：“我与江兄同行？” 张白羽同样是个聪明人，江鹤林能想到的，他同样能想到，只是江鹤林的反应比他快一些罢了。 他如今新投入李辰麾下，在众多人当中并不显眼。 不如江鹤林、邓通、林新三人投靠李辰比较早，他们是李辰来了明州城之后才加入的，而且还不是在李辰来的第一时间加入，而是经过了一番观望之后。 在取得李辰的信任这件事上，他们先天就要落后于邓通、江鹤林这个小团体。 更别说邓通如今已经是三等侍卫，比他们这一众蓝翎侍卫要高上一级。 一步快，步步快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要是以后不想邓通一直压在他们头上，就必须得做点什么事才行，至少要让太子殿下知道他们的积极性。 更何况，张白羽对于镇武司主官的位置还是有一些念想的，最少也是正二品的职位啊，要是让他坐上那个位置，他恐怕会兴奋的发狂。 哪怕做不了镇武司的主官，一等侍卫也是可以拼一拼的，按照李辰的规划，这也是正三品的职位，相当于封疆大吏了。 张白羽很清楚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上的人来说，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这次，想要等到下一次这么大规模的启用江湖人为官的机会，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不是每个掌权者，都是李辰这么天马行空，脑洞大开的，绝大部分都是循规蹈矩，遵循自古以来的规矩做事。 ( 因此，太子殿下这次设立的镇武司跟侍卫处，就更显难得了。 不过哪怕是这样，两个机构加起来，能够上正三品的大概也就那么十几人。 一等侍卫十人，镇武司算上副官的话不会超过五人。 就这十几个位置是他们这些混江湖的能够染指的，其他那些老机构的职位，他们是绝对插不进去的。 就算勉强挤进去，也会受到疯狂的排挤，远不如这两个新机构来的合适。 像张白羽这样的人，能够拼命去争的，也就是那十几个位置。 但盯着这些位置的人，可远远不止十几人，以张白羽的猜测，至少也有上百人有资格争夺这些职位，甚至更多。 以张白羽自身来推算，他乃是大宗师的实力，在他看来，至少也要这个实力，才有资格竞争。 但哪怕资格高到大宗师这个地步，有资格的人，就张白羽知道的，就有一百多号人，还有他不知道的，那就更多了。 想要从这么多人里面脱颖而出，进到那十几个坑里，最关键的，就是太子李辰的意思，只要他点头了，那正三品的官职，便是手到擒来了。 而太子殿下目前最烦扰的是什么？ 自然是文王那边的压力了，只要能帮太子殿下减轻来自文王的压力，那必然能得到他的青睐。 想到这，张白羽心中更是火热，仿佛正三品的乌纱帽正在向他招手。 第2604章 关系 江鹤林笑着打量了一眼张白羽，说道：“张兄也想跟我一同前往？” “确有此意。”张白羽点头，随后说道：“这不都是为了帮太子殿下分忧嘛？” 江鹤林摇头失笑，倒也没有拒绝，点头同意道：“既然如此，张兄便与我一同去一趟金陵。” 江鹤林很是干脆的说道，他也清楚，哪怕他不同意，张白羽想明白之后，也必然会自己前往金陵的。 这样还不如自己果断点答应了，两人还可以互相配合，总好过各行其是，那样反而更加麻烦。 张白羽微微一喜，笑着抱拳道：“如此就多谢江兄带我一程了。” “谈不上带不带的。”江鹤林摆了摆手，随后正色道：“只是，张兄你也清楚的，金陵乃是文王的老巢，那里必然是处处危机，我们此番前去，可是极为危险的！” “呵呵。”张白羽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什么危险不危险的，江兄岂不闻富贵险中求？” “更何况，我们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遇到的危险还少了？不也一样过来了。” “江兄你与我皆是大宗师实力，只要陆地神仙不出，天下能够对我们造成威胁的，还是极少的。” “这倒也是。”江鹤林微微颔首，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只是他行事一向小心罢了。 两人说着，张白羽忽然看了一眼被众人围在中心的邓通，说道：“江兄此次没打算叫上邓大师他们？” ( 江鹤林看了一眼邓通，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三等侍卫啊，比他整整高了一级，明明之前还都是同样的白身，现在对方已经是他的上级了。 摇了摇头，江鹤林说道：“就不叫上邓大师了，毕竟如今虽然挡住了文王的玄甲军，但是浙闽各处的东瀛人还在呢，总要有人留下来的。” “倒也是。”张白羽点了点头，他也是同样的想法，并不打算叫上跟他交情较好的紫雷真人、严文剑、金刀老祖。 一来浙闽这边也需要高手坐镇，二来要是人多了，就太明显了，容易引起文王府的注意。 还有一点则是，要是人多了，就显不出他的特殊了，太子殿下总不能对每个人都另眼相看吧，要是那样的话，不就又变成原来的情况了。 张白羽颇有心思，知道自他们投入太子殿下麾下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再是之前在江湖上那般的关系了。 虽然彼此之间依然是好友，但却多了一层竞争者的关系。 倒是眼前的江鹤林，跟他有些志同道合的味道，他有预感，这人会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但同时他们也会是彼此最大的助力，只要没到分胜负的时候，他们都可以合作的很愉快。 想罢，张白羽笑呵呵的问道：“江兄对于此次金陵之行，可有仔细打算？” 江鹤林微微点头，说道：“倒是有个想法，还记得刚才说的那个助殿下脱困的人吧，我打算从这个人入手。” 张白羽赞同说道：“江兄有思路最好。” 第2605章 官僚体制的老化 后院里，江湖人全都走了，只剩下李辰跟周平安、徐渭、陈立成几人。 陈立成看向李辰，恭敬问道：“殿下，不知道单独留下微臣是？” 李辰拍了拍身边的石椅，笑道：“坐过来。” 李辰这表示亲近的举动，让陈立成心中大为受用，小心的坐到了李辰旁边。 李辰身后的周平安憋了半天，这时候终于说道：“殿下，你怎么突然弄出个浙闽总督，还有那个侍卫处也是，再加上已经确定的镇武司，是不是进度有些太快了？” 周平安确实对李辰一下子弄出这么多官职机构有些不理解，要知道，并不是官员越多，效率就越高的，有时候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李辰转头看了一眼周平安，轻笑道：“怎么，你觉得本宫有些太激进了？” “这个...确实有一些。”周平安老实答道。 也就是周平安了，换做其他人，哪怕是徐渭，也绝不敢当面这么直指李辰的行事。 李辰笑了笑，并不在意周平安的直接，反而，这才是他看重周平安的原因之一。 想了想，李辰说道：“本宫这不是拍脑袋随便想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问了周平安道：“平安，你觉得我大秦如今的官僚效率如何？” “效率？”周平安几乎没有犹豫，迅速说道：“要看是哪里，若是朝廷中央的话，经过太子殿下废除内阁，设立三省之后，朝廷的办事效率已经有了不错的改进。” ( “若是论地方上的话...”周平安皱眉摇头：“不容乐观，现行的这套制度，在大秦刚创立的时候，还是很有效率的，但是随着这么多年下来，大秦经过了几百年的风雨，这套官员制度也有些腐朽了，现在地方上的官员，绝大部分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甚至过分些的，已经完全不管事了，只想着过好自己的日子，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却毫不理会。” “不错。”李辰欣赏的看了一眼周平安，随后说道：“这就是大秦各大行省的现状，包括之前洛河为什么会发生张继祖以下克上，架空知府的事情，都说明了地方上的乱象。” “你们可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李辰看着几人问道。 见众人都沉默，李辰笑了，这几人有知道但不想说，有人是不敢说，有人是单纯不明白。 李辰说道：“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大为减弱了。” “大秦成立数百年了，就像一个人的一生，经过了少儿、青年、壮年、老年，而现在的大秦，就正处在老年时期。” “不仅是大秦，任何一个王朝，到了晚期，都会发生种种乱象，大秦也并不例外。” “朝廷的控制力减弱，地方没有了对朝廷的敬畏，当地的官员自然解放心性，想做什么做什么，反正做了，也没有人来惩罚他们。” “或许会有几个倒霉蛋被抓出来，但这些人又能占多少比列呢？” 第2606章 新机构的作用 听到这里，众人都有些明白李辰为什么要搞出几个新的机构出来了。 其中一个原因，自然是为了增加李辰自身的实力，以便更好的跟文王、赵玄机等人博弈。 其次便是为了再度加强皇权的权力。 新成立的这几个机构，还有总督一职，全都是只对李辰一个人负责的。 镇武司目前职责还不明确，但只要李辰指哪里，这个部门就可以打向哪里，完全不受其他因素的影响。 侍卫处更是李辰个人的私兵，任何李辰看的不爽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侍卫处去处理。 浙闽总督看似权力极大，当然，实际上也确实很大，但是却没有具体负责的事务，各行省现在是什么人在做事，以后还是这些人办事。 总督的职责，是监督这些人，有皇权赋予的权力，总督可以节制地方上绝大部分的人或事，底下的官员自然畏惧，生怕有一天总督忽然查到自己头上，自然努力办事，提高了效率。 而对掌权者来说，这也很方面，反正只要出了事，就去总督。 周平安。徐渭、陈立成三人都看向李辰，果然，太子殿下做任何一件事，背后都是有深意在的。 设立的这些机构，看些有些繁杂，但都是有极大作用的，不是加强太子殿下个人的筹码，就是补救大秦的措施，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尤其是陈立成，现在他也知道了李辰为什么要单独留他下来了。 ( 不就是为了再次告诉他身上的重任嘛。 作为第一任浙闽总督，也是大秦有史以来第一个总督，可想而知，这是多么重要的职务。 李辰往后的计划能不能顺利推进，他这个首任总督能不能做出成绩，堵住悠悠众口，是极其关键的。 一想到这，陈立成顿时感觉压力山一般的重，之前升官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 李辰看着陈立成面色凝重，笑道：“怎么，感觉压力太大了？” 陈立成苦笑一声，说道：“不瞒殿下，微臣确实感受到了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不过...”陈立成面色一正，说道：“也请殿下放心，微臣哪怕肝脑涂地，也势必要在浙闽总督任上做出一番成绩来！” “这才对嘛。”李辰满意点头：“人总是要经过打磨才能成器的，你之前在南河行省，这么多年下来虽然没什么亮眼的表现，但也算得上兢兢业业，只是没什么机会，现在本宫给你这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听到李辰说自己在南河没什么亮眼的表现，陈立成大为惭愧，虽然李辰说的的确是事实，但被上司当面指出，还要点脸的人都会感到不好意思。 陈立成一脸受教的样子，说道：“殿下说的是，微臣之前在南河确实没有什么作为，幸好殿下看中，否则还不知道要蹉跎多少年。” 周平安开口道：“陈大人你也不容易了，南河毕竟跟金陵交界，你能安安稳稳的干了这么多年，也不错了！” 第2607章 赵玄机威名远扬 “惭愧，惭愧！”陈立成低头抱拳，朝周平安苦笑两声。 “好了。”李辰淡淡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的担子虽重，但也不是让你一个全都扛了，本宫日后会从京城那边调些能用的人过来。” 陈立成略微松了一口气，感激道：“谢殿下体谅。” 李辰抿了一口茶，想到明州城自己刚认命的知府刘拯，放下茶杯，说道：“还有浙闽当地，也有很多怀才不遇的人，你眼睛要放亮点，发现可造之才，不要死板，可以大胆任用。” 陈立成恭敬点头：“微臣谨记殿下教诲。” “还有明州城的现任知府刘拯，本宫觉得这个人也还不错，你跟他要多亲近亲近，日后在浙闽，你们就是同僚了。” 陈立成心领神会的点头应下。 李辰特意指出了同僚二字，说起来是有些奇怪的，毕竟正常来说，浙闽的官员都可以算是陈立成的同僚，李辰这么说，就是在说除了刘拯之外，其他的人都不可信。 想要将浙闽清理干净，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 陈立成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李辰问道：“殿下，还有就是吴王那边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吴王么？赵玄机的话....”李辰没有犹豫太久，说道：“本宫之前许诺他浙闽的三分之一，便是连着他封地姑苏的那一片，与明州城这边还是有一些距离的，你的重点便放在这边吧，至于赵玄机那边，你不用去管他。” ( “微臣晓得了。”陈立成点头应下，同时心中也有些肉痛。 之前没上任浙闽总督的时候还好，听到太子殿下要让出三分之一的浙闽也没什么感觉，现在自己马上要上任浙闽总督了，浙闽两大行省成了自己的辖地，他才感到心痛。 就这么直接没了三分之一了，差不多相当于一个行省的份量了。 就这么割给了赵玄机。 加上赵玄机自己的封地姑苏，他的地盘，已经相当于一个行省了。 就连陈立成也不得不感叹赵玄机的城府之深，能够在监国太子李辰跟实力第一的藩王文王这两者之间游走，并且还大捞好处的人，天下间，除了赵玄机，陈立成想不出还有哪个人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胆子。 难怪人家以前能当那么多年的首辅，把持朝政多年，甚至未曾监国时的太子殿下，都要暂避锋芒。 只能说，人家确实有那本事。 只是，一想到这样的强人就要跟自己为邻，自己以后免不了要跟他打交道了，陈立成又是一阵无奈。 他没有半点信心，觉得自己能跟赵玄机扳手腕。 要是赵玄机给他下套的话.... 想了想，陈立成还是厚着脸皮问道：“殿下，微臣以后要与吴王为邻，微臣有些担心，他那边？” 李辰没好气的瞪了陈立成一眼，骂道：“赵玄机又如何？你现在也是浙闽总督，一品大员，论品级不比他差！” “未战先怯，乃是大忌！你知不知道！” 第2608章 管仲逸 陈立成被李辰骂的缩了缩头，小声道：“殿下，只是吴王过往名声太盛，整个大秦谁不知道他的手段？” 周平安打趣道：“吴王名声再盛，手段再强又如何？如今还不是没了阁老之位，跟随殿下来到江南了？陈大人莫非以为吴王是自愿过来的？” 陈立成笑道：“周大人说笑了，吴王自不可能放着他待了几十年的京城不要，反来到这人生不地不熟的江南地区，他能来这里，一切还是太子殿下主导的。” “他赵玄机纵然是成了精，也抵不过太子殿下真龙转世啊！” 看着陈立成又不动声色的拍了李辰一记，周平安摇头笑道：“那便是了，你如今身后站着太子殿下，赵玄机便是有些想法，也得收敛着，陈大人又何必担心？” “这...倒也是。”陈立成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虽然跟赵玄机做了邻居，但是他的身份是李辰的代言人，以赵玄机目前跟太子殿下的关系，想必不会做的太过分。 当然，一些小摩擦是免不了的，这些陈立成自信还是没问题的。 “好了。”李辰拍了拍手，给了陈立成一颗定心丸，“你不用担心，赵玄机与本宫之间有默契，他自会好好经营他新得的地盘，他那边你不用担心，你要做的，是把浙闽好好的清理一遍，把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全都从位子上赶下去，换上能做事的人。” “以及，防着文王那边。” 李辰盯着陈立成，眼神凝肃的说道：“浙闽内部的事情，本宫相信你能够处理好，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文王那边，你一定不要放松警惕。” ( “不要以为打败了他的一万玄甲军，就疏忽大意了，他不会轻易放弃这里的。” 陈立成闻言听起腰板，正色道：“殿下放心，微臣好歹在南河待了十几年，防着的就是金陵文王府，必然不敢放下半点警惕！” 李辰点了点头，略微宽心，陈立成在南河的经历，也是让李辰选择他的原因。 周平安开口道：“殿下，如今事态还未彻底发酵，相信再过几天，就能收到金陵那边的来信了。” “微臣以为，殿下到时不必理会。” 周平安提议道。 李辰看向周平安，目光微凝：“为何？” 周平安叹了一口气，说道：“文王我或许了解的不够深，但是管仲逸，天底下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只要他在文王身边一天，文王就绝不可能向殿下妥协，既然如此，又何必跟文王拉扯，徒劳浪费精力罢了。” 周平安跟管仲逸的恩怨过往，李辰也是知道的，既然周平安这么说，就说明他能肯定。 只是，李辰还是有些惊奇，“管仲逸对文王的影响力，竟有这么大？” 周平安摇头，“不能说是影响力，只能说他们二人，确实是天作之合，文王倚重他，他做事的出发点，也的确是文王。” “文王身边又没有第二个能媲美管仲逸的人，这样一来，文王自然会重视管仲逸的意见。” 第2609章 思路 周平安一番话说的李辰微微沉默。 确实，这两人说是狼狈为奸也好，天作之合也罢，但确实是主公与谋臣的典范。 淮安的事情就能证明管仲逸的影响力，若是没有管仲逸的力劝，李辰相信，文王大概率不会做出这种冒险的举动。 “罢了。”李辰轻笑道：“看来会陷入一场长期的拉锯战了。” “陈立成。”李辰转向陈立成，说道：“都听到了，你要做好长期准备。” “微臣明白。”陈立成迅速应道。 李辰点点头，将视线投向金陵，心中思绪翻涌。 这趟南巡，到了现在，已经能看出一些东西了。 文王那边显然是没有希望了，李辰一开始的既定目标，彻底摆平文王，现在看来很难实现。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收下了浙闽两省，江南地区自己也有了一定的根基的同时，削弱了文王的势力。 若是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自己手上也有一定的筹码，不像南巡刚开始时，对于南方是两眼一抹黑的情况。 那样的话，文王一旦谋反，朝廷就只能陷入极为被动的状况。 现在有了这两省，至少文王想要谋反的心思，肯定是大大削弱了，谁敢在自己后方都没有彻底摆平的时候，起兵造反？ 哪怕文王真的脑子一热，举起反旗了，李辰也能两面夹击，再加上旁边的赵玄机，勉强可以算是三面，胜算大大提高。 总的来说，虽然比起自己一开始的设想有些差距，但南巡还是取得了成功的。 ( 现在文王这边算是暂时稳住了，有浙闽作为跳板，李辰随时可以插入文王核心腹地，后方不定的情况下，文王应该是不会搞事了。 既然文王这边暂时拿他没办法，李辰便打算将目光转到其他藩王身上。 李辰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削藩，之前先打文王这边，是因为一旦削藩，文王必定站出来阻挠，李辰不得已而为之。 但现在文王这边虽没有彻底摆平，但也算缚住了他的手脚，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李辰最开始的战略其实是实现了。 若是把目光放在其他藩王身上，就比文王这块硬骨头容易啃的多。 李辰大可以逐个击破，哪怕他们全都联合起来，也比文王要弱势许多，李辰要收拾他们还是可以办到的。 而这些藩王一个个的，全都富的流油，李辰若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朝廷的财政危机便可以一举解决，而朝廷有了钱，也就等于李辰有了钱，有了钱，可以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而且，一旦其他的藩王没了，文王就更是孤掌难鸣。 他一来得不到民间支持，能够团结的，就只有同样的藩王们，李辰把这些人打掉，也相当于间接削弱了文王。 李辰思路逐渐清晰。 想要登基，就必须削藩，否则的话，他就成朱允炆了。 而削藩，最难啃的骨头是文王，现在暂时稳住了。 然后朝廷的财政危机，削藩，都可以通过收割其他藩王来达成目的。 李辰眼睛明亮起来。 第2610章 南巡还要继续吗? “殿下？” 陈立成看着李辰陷入深思，小声叫了一下。 毕竟他感觉这里现在没自己什么事了，而他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处理呢。 士兵们赏赐，还有抚恤，以及上任浙闽总督的准备，一摊子的事情等着他。 李辰转头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你忙，去吧，士兵还有江湖人的抚恤不要马虎。” 陈立成松了一口气，恭敬应下后，便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看着陈立成的背影，李辰轻笑一声，若是陈立成能够做好这个浙闽总督，这不会是他的终点。 “殿下，如今浙闽之事，只等处理好了剩下的东瀛人，便算是解决了。” 周平安在身后开口道。 李辰点了点头。 “那...”周平安犹豫一会，说道：“南巡之事，殿下还要继续？” 李辰转过身，奇怪道：“为何不继续？” “这...好吧，是微臣多虑了。”周平安干笑一声。 李辰微微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对周平安说出大行皇帝的事。 这件事，他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 周平安不知道大行皇帝驾崩的事情，自然不理解李辰为何还要进行南巡。 在他看来，南巡到了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朗了，李辰跟文王的博弈，现在看来，是李辰小胜了一局。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陈立成收尾就可以了，还有赵玄机在一旁，以他的能耐，足以跟文王周旋了。 那么李辰自然是要回京城的，毕竟他是持有监国之权的太子，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不可能一直逗留南方。 ( 现在李辰还要继续南巡，周平安只能大概猜测李辰是把削藩作为头等大事来看了。 想了想，周平安开口道：“殿下是想要继续削藩之策？” 李辰笑了，不愧是周平安，哪怕不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但依然知道自己眼下要做的事。 点点头，李辰说道：“不错，削藩势在必行，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都一样。” 周平安心下微松，只要知道李辰要做的事情就好，这样他才能更好的辅佐李辰。 只是天下藩王众多，不知道太子殿下要拿谁开刀？ 在李辰面前，想到就问，是周平安的向来作风，他直接问道：“殿下，天下藩王虽多，但以文王跟死去的宁王最为强盛，如今他们一个死了，一个被牵住手脚，剩下的，就要差上许多，殿下看上了哪一个？” “哪一个么？”李辰想了想，微笑道：“这个本宫不打算做决定，本宫要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谁第一个跳出来，本宫就拿他开刀。” 周平安默默点头，这是要打出头鸟。 “殿下打算怎么做?” 李辰耸了耸肩，“不知道。” 周平安一时噎住。 李辰笑着说道：“等等看吧，以本宫的预计，很快就会有人跳出来的，本宫也很好奇会是哪个？” “再说了，若是他们都这么识时务，一个个都缩起来的话，就要你周大人略施小计，让他们跳出来了。” 李辰很是光棍的说道。 周平安无语凝噎，半天只憋出几个字，“微臣分内之事。” 第2611章 聚会 另一边，邓通等人出了李辰住处，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下榻的地方，而是找了个还不错的酒肆聚会。 包间内，店小二上完最后一道菜，便拿着手上的一锭银子喜笑颜开的退了出去。 他在鸿福楼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方的客人，一出手直接一顶银子，直接给他砸懵了。 哪怕是明州城里众多的达官贵人他也接待过，没有一个人比得上给他银子的这个和尚的。 店小二喜滋滋的出去跟人炫耀了。 江鹤林看着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的邓通，打趣道：“不愧是邓大师，这当了官，都不把钱当钱了。” 邓通哈哈笑道：“我向来便不太看重这些黄白之物，难得今天开心，给了便给了，有何大不了的！” 紫雷真人夹起桌上的素材吃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神情，吃完后，说道：“邓大师今天可是从一介白身直接成了五品官员，说一声飞黄腾达不过分吧，跟这个相比，一锭银子能算的了什么？” 严文剑也跟着笑道：“你们也该改口了吧，对吧，邓大人？” 说着，严文剑向邓通举杯。 邓通跟严文剑碰了碰杯后，说道：“什么邓大人，我也不过就比你们高一品而已，还是按照之前的称呼来就是了。” “这可不行。”张白羽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我们现在是官身，就还是按照官场的那一套来好一点，免得出格。”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一时间各种‘大人’不断。 ( 推杯换盏，互相恭贺一番后，邓通环视众人一眼，问道：“各位，现在我们已经确定要为太子殿下办事了，那么各位对于身后的势力作何处置？” 说完，邓通指了指自己，“我倒是简单，向来是独来独往，也没有什么家族、门派要经营的，倒是江兄、张兄、还有严兄这等，身后都各有势力，是打算如何处理？” 在场的，除了邓通以前是独行侠之外，还有一个林新，除了这两人，其他人都是有经营门派、家族一类的。 众人闻言沉默了一会，江鹤林率先开口说道：“如今我们有了官面上的身份，在挂着一个什么掌门、门主、家主什么的，未免太不像话，我的打算，是将掌门之位传给我的弟弟，由他来打理落霞门。” 张白羽也说道：“我倒是没有兄弟，也没有儿子，羽化门的事情，我准备让我侄子接管。” 严文剑早有打算，说道：“我儿子也不小了，这次正好让他继承家主之位。” “金刀派我准备让我徒弟上。” “老道是打算让我师弟继承。” 众人都一一开口，没有一个人打算继续当什么掌门、家主。 说到底，这些身份在江湖上或者民间显摆一番还可以，但要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比起来，就差了不止一筹。 别说他们现在最差也是六品官，还是太子的直属，更具份量。以前哪怕是一个七品县令，他们也要笑脸相迎，不敢怠慢。 第2612章 官居一品 眨眼间，这些曾经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掌门、大侠，就决定丢掉曾经的身份，重头活过。 邓通看着众人毫不迟疑的舍弃掉曾经让他们脸上有光的身份，也不禁感慨，在大秦，终究还是官员这个身份最让人向往。 哪怕以前私底下聊起时，众人都对各种官员嗤之以鼻，但到了自己身上，又有几个人经得住诱惑。 邓通扪心自问，自己算是不怎么看重名利的了，但现在当上了五品的三等侍卫，也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这还只是五品而已，再往上的四品、三品、二品、乃至一品，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他总算理解了为什么官场上的人能够争的你死我活，比之江湖上的厮杀更为残酷，就为了一个晋升的机会，还不是已经确定的，只是一个可能而已。 权力的诱惑，没有人能够抵挡啊！ 邓通现在深深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看先众人，邓通笑道：“看来大家都打算好了，如今，我们便都只有一个身份了。” “是啊！”江鹤林有些感慨的说道：“古话说，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虽然跟我们的情况有些出入，但也大差不差了。” “没想到我江鹤林有朝一日还能重圆年轻时的梦，人生真是变幻莫测。” 众人听见江鹤林有此感慨，倒也不奇怪，他们知道江鹤林从年少时便苦读诗书与各种经典，就为了能够考取功名，搏得个官身。 ( 只是大概没有读书的天分，或者运气太差，始终没有考上，与官场无缘，倒是机缘巧合拜入门派之后，意外的发现有习武天赋，还很不错，这么多年来也成了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如今柳暗花明，难免感慨。 也算是弯道超车了，他那是若是考上了功名，一步步往上爬，未必能到现在六品蓝翎侍卫的品级。 “江兄的感慨我也感同身受。”张白羽面上带着感怀，说道：“我本是商人家族出身，深知商人比起官员，若是没有靠山，就是个钱袋子，果不其然，我家的生意后来就是被一个县令硬生生夺走了，我无奈之下，才混迹江湖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摇头。 “看来大家都有类似的经历啊！”严文剑笑道。 “好了，何必感怀，我们现在才刚刚投入太子殿下麾下，便已经是五品，六品了，日后只会更高！” 绰号金刀老祖的陈金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说道。 紫雷真人赵志丙也说道：“是啊，镇武司、侍卫处两大机构现在可都是大把的空缺呢！” 提到这两个机构，众人眼中都燃烧起名为野心的光芒。 镇武司的主官只有一个，想要争取难度极大，但是镇武司的副职以及一等侍卫，这些都是正三品的职位，足足有十几个，他们每个人都有希望。 要是这里在场的七个人都能成功上位，绝对是一番美谈。 江鹤林跟张白羽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起来。 竞争已经开始了。 第2615章 瓮中捉鳖 “哦？”邓通惊喜道：“莫非太子殿下已经决定开始扫除东瀛人？” 陈立成笑着点头，“昨天太子殿下已经与我交待了，现在文王的援兵被挡住了，东瀛人孤立无援，正是最好解决他们的时候！” “如此甚好！”邓通大喜道。 现在东瀛人在他眼中跟功劳直接等同，自然希望越快行动越好。 陈立成微微颔首，说道：“太子殿下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先把东瀛人给清理干净的，只是文王那边突然来袭，这才耽搁了，现在外面的事情都解决了，自然要清理内部。” “东瀛人入侵不到一月，已经给浙闽沿海的百姓造成了重大死伤，也拖不得了。” 陈立成如今站在浙闽总督的位置上，看这些东瀛人就更是愈发不顺眼。 这些人祸害的，可都是他的辖地。 邓通深有同感，来了浙闽一段时间了，他也看到了东瀛人对这里的百姓造成的危害。 他们晚一天，就会有更多的百姓受害，之前是碍于外部局势，现在既然都没问题了，自然没有再拖着的理由了。 邓通询问道：“陈大人打算如何动手？” 那些东瀛人也不是傻子，知道大秦太子来到浙闽了，而且还发动了十几万的武道人士，自己区区上万人，无论如何不是对手，早就分散开来，躲到各处去了。 要不是还在等文王的援兵，早就乘船回到东瀛本岛了。 陈立成显然早有定计，迅速说道：“如今东瀛人散落各处，原本并不好处理，但是好在太子殿下早就想到了办法，发动了各地百姓，还有派出了探子，目前已经找到了不少东瀛人的藏身地。” ( 邓通眼睛一亮，说道：“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不大张旗鼓，悄悄发动的话，就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错！”陈立成眼泛寒光，“目前这些东瀛人还不知道文王的援军已经被我们大败，还在等着救兵呢！” “这就是我们的优势，只要突然发动，必定能够重创他们！” 邓通喜道：“如此甚好！” 陈立成看着一脸喜色的邓通，笑道：“你们如今刚刚得了官身，正是需要功劳之际，本官也想好了，由你们各自带领一千人马，前往东瀛人汇聚较多的地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剩下的人则各自分散，寻找那些零散分布的。” 邓通闻言，心中一喜，知道这是陈立成给他们创造机会了。 不仅如此，陈立成继续说道：“还有，你乃是三等侍卫，论品级高其他人一等，本官打算拨给你一千五百人。” “这...”邓通微愣，随后诚心实意的说道：“多谢陈大人好意，下官以后必有回报。” 陈立成摆了摆手，说道：“你我以后同在殿下手下办事，关照一些又有何妨？” 陈立成也不是大善人，显然是看好邓通的前途才会这么做的。 在他看来，殿下设立的侍卫处，正三品一等侍卫这个等级，邓通必然是有一个名额的。 第2613章 陆地神仙也是人 张白羽跟江鹤林两人心里打着小九九。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过两日就出发金陵，去给文王的大后方找点麻烦。 只要能在金陵成功搞出一点动静，吸引文王的注意力，还怕太子殿下看不到你？ “说到镇武司的事情，如今已经开始渐渐传开了。”邓通夹起一块鲜美的鱼肉，说完放入嘴中。 林新点头，“我也听说了，这是太子殿下在洛河便决定的事情，现在也该开始发酵了。” “如今江湖上闻风而动的人必然不会少。”紫雷真人赵志丙说道。 “这也正常。”江鹤林淡淡说道：“能当官，谁又愿意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呢？” “还有，殿下设立侍卫处的消息除了我们几人，还没传出去呢，这要是传开了，只怕江湖真的要疯狂了！”张白羽补充道。 众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随着消息的不断传开，会有越来越多的高手汇聚，他们也将迎来真正的挑战。 “这些都还好说。”金刀老祖陈金最后说道：“我们好歹也是大宗师，现在来的人最多跟我们一般上下，只是，你们说，会不会有真正的陆地神仙出现？” 陆地神仙？ 众人呼吸一滞。 要是陆地神仙出山，他们直接自觉绝对是竞争不过的。 “应该不至于吧？”严文剑愣了片刻，说道：“陆地神仙何等人物，会在意这些？” “我们趋之若鹜的东西，说不定人家根本看不上。” “我觉得未必。”邓通说道：“陆地神仙也是人，说不定真有陆地神仙好这一口呢？” ( “太子殿下如今广开门庭，显示出包容万物的胸怀，再加上太子殿下的能力手段，明显是一代明君的气象，陆地神仙未必不想跟这样的人一起开创一番万世基业？” “日后千古流芳，总好过默默无闻的死去吧？” 邓通一番话说的众人沉默，也是，陆地神仙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唉，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江鹤林笑着说道：“若是真有陆地神仙出山，我们输给陆地神仙不是很正常？认命就是了。” “哈哈，江兄说的是，来，喝酒！”严文剑大笑道。 江鹤林跟严文剑碰杯，满饮一杯后，说道：“我们比起其他人，已经是占据优势了，现在，浙闽还四处躲藏着东瀛人，正是立功的时候！” 邓通点头赞同道：“江兄说的不错，太子殿下很快就要彻底清剿浙闽的东瀛人，这每一个人头，都是一个功劳啊，我们可不能松懈了。” “我明日就去找陈大人商量一下，何时开始清理掉这些东瀛矮子！” 曾经让人闻之色变的东瀛人，现在在邓通他们眼中，就是一个个行走的功劳。 几人心中甚至有些阴暗的想法，若是东瀛人再多些就好了，人越多，立功的机会也就越多。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逝。 “那就劳烦邓大人了。”众人笑呵呵的拱手道。 邓通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给死去弟兄的抚恤金等一众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邓大人放心。” 众人齐声应道。 第2614章 释放善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严文剑提议大家接着去春风楼。 春风楼，是明州城首屈一指的销金窟。里面的有着各色各样的美人，据说还有来自东瀛的女人，别有一番滋味。 邓通闻言，脸色一僵，自己之前好歹还是和尚，对这些地方嗤之以鼻的，现在虽然是官身了，一时之间还没转换过来。 或许以后自己免不了要去这种地方，但现在，还是算了吧。 摆了摆手，邓通摇头道：“我就算了，你们去吧。” “哈哈，也好。”严文剑大笑两声，倒是理解邓通的心理。 估计还要点时间适应身份的转换呢。 其余陈金、赵志丙也没去，严文剑跟张白羽、江鹤林三人一同去了春风楼。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赵志丙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入了官场，说不得以后我们也要去这种地方了。” 陈金点头，脸上更是蠢蠢欲动，要不是碍于之前同为和尚的邓通没去，他估计就跟着张白羽三人去了。 邓通苦笑，“要去，也是以后了。” 说罢，抱了抱拳，“我就先走了，明天还要去找陈大人商量。” 陈金、赵志丙站起身送道：“邓大人慢走。” 邓通点了点头，先行离去了。 剩下赵志丙跟陈金。 两人又小酌几口后，陈金忍不住问道：“春风楼那等地方，不知赵兄去过否？” “哈哈！”赵志丙看着陈金，笑了两声，陈金的心思太明显了。 ( 笑罢，赵志丙说道：“去是去过的，只是听听曲、喝喝小酒罢了，其他的倒是没有。” “原来如此。”陈金点头，干脆直言道：“我知道城内除了春风楼，还有凤鸣阁也不错，赵兄要与我同去否？” 片刻之后，两人出了鸿福楼，朝着城北的风鸣阁行去。 而他们的行踪，也被城内四散的探子一一看在眼里，只等之后一齐向徐渭汇总。 ..... 第二天，邓通早早便起身了，简单洗漱吃喝过后，便出了门，朝着陈立成的住处走去。 到了陈立成的住处，跟守门的士兵通报过后，不一会儿，就在士兵的带领下进去。 大堂内，陈立成正在用早膳，见到邓通来了，热情的打了声招呼，“邓大人来的早，可要一起吃点？” 邓通抱拳，婉拒了，“谢过陈大人好意，我已在家中吃过了。” 陈立成点了点头，倒也没再说，客气一下罢了。 招呼邓通坐下，两人时不时闲聊几句。 吃完后，陈立成才在邓通对面坐下，泡了杯茶给邓通，说道：“邓大人初次为官，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与本官交流一二。” 陈立成对邓通明显释放了善意。 邓通略带恭敬的回到：“多谢陈大人，以后若有不懂，定当向大人请教。” 陈立成点了点头，问道：“邓大人一早来这里，是？” 邓通开开门见山的说道：“是关于东瀛人的事情。” 陈立成顿时了然，“原来是这个，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准备与你说这事了。” 第2616章 李辰九九六日常 两人继续又商量了一下细节。 半个时辰后，陈立成站起身，目露精光道：“事不宜迟，今天我们便把准备工作做好，明天一早，分批次悄然出动，七天之内，本官要浙闽之内每一个东瀛人都偿还他们欠下的血债！” 邓通迅速回道：“陈大人放心，下官这便去通知其他人。” “嗯。” 交待了几句之后，等同便转身出门，去寻找江鹤林几人了。 陈立成在大堂坐了一会，也出门朝着李辰的住处去了。 李辰的住所门外，陈立成通报过后，没多久就被人带着进去了。 李辰正在房中处理着京城送过来的折子，哪怕身在江南地区，朝廷的很多事情也要他亲自批准之后才能进行。 陈立成进来，就看到了李辰桌前高高堆起的一堆奏折，直接把李辰整个人都挡的看不见了。 心下不由感慨，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勤勉了，现在一看，跟太子殿下比起来，自己简直舒服的过分了。 那如山的奏折，太子殿下日日都要处理，更别说还有江南地区的众多事务，种种事情都等着太子殿下决断。 一般人，绝对扛不住如此巨大的工作压力。 也就只有太子殿下了。 奏折后方，只能隐约见到李辰头顶束发的冠，声音传来：“陈立成，你找本宫？” 陈立成赶忙回道：“是，殿下，微臣是来汇报清剿东瀛人的事情。” 闻言，李辰这才站起身，放下手中的奏折，伸了伸腰。 ( 他已经把清剿东瀛人的具体事宜交给了陈立成全权处理，既然封了他浙闽总督，这也是他的分内之事了。 呼了口气，李辰动了动发酸的肩膀，看向陈立成，问道：“定好怎么处理了？” “是的，殿下....” 随后，陈立成便把他的计划一一给李辰详细说了一遍。 李辰仔细听完，思索了片刻，没发现什么不妥，便道：“很好，没什么问题，你既然定下了计划，好好执行便是了。” 李辰敢放心把清剿东瀛人的事情交给陈立成去做，也是因为现在占据了绝大的优势，没了文王的支援，在十几万习有武道的江湖人面前，东瀛人没有活路。 唯一的问题就是要防止他们鱼死网破，临死之时，再给浙闽的百姓造成重大伤亡。 这一点，陈立成显然也考虑到了，是采取的悄然靠近，再一举歼灭的计划。 既然没有问题，李辰自然不会挑毛病，放心大胆的去让陈立成做就是了。 得到李辰肯定，陈立成心中喜悦。 李辰又勉励了一番，便让他先行下去了。 又是伏案工作了近两个时辰，李辰才终于把堆积起来的奏折通通处理完毕。 “这样下去不行，我无法长期保持如此高强度的工作量，年轻时还好，年老之时精力不济，必然承受不住。” 李辰揉了揉眼睛，觉得目前的状况不能长期持续下去，否则自己绝对活不长。 “也难怪历史上的皇帝到了年老之时，会做出各种蠢事了！” 李辰有些明悟，自己得找个办法减轻一下压力了。 第2617章 突破点 周平安推门进来，便看到李辰皱着眉头的样子。 李辰抬眼一看，“来了。” 周平安先是行礼，后问道：“殿下如何愁眉苦脸的，如今南巡有了进展，东瀛人也即将覆灭，殿下不该开心才是？” “你说的轻松。”李辰瞪眼。 周平安看了一眼李辰面前堆积如山的折子，顿时明白李辰苦恼的是什么了。 仔细一想，确实，太子殿下自从南巡以来，几乎一刻没有放松过，每日醒来就有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等着他决断。 长期下来，人自然感到极度疲乏。 这里又不像京城宫中，有各种妃嫔侍女伺候。 周平安心中暗暗想着，自己作为李辰的首席近臣，对这方面确实有些疏忽了。 “看来要给太子殿下找个舒缓压力的方式。”周平安心中下了决定。 两人玩笑了几句后，周平安才说起正事，“殿下，刚才陈立成来过？” “嗯。”李辰点了点头，“东瀛人的事情。” “原来如此。”周平安没有多问，说起别的事情，“昨天殿下跟我说起各藩王的事情，属下倒是想起一个人，或许可以作为我们的突破点。” “哦？”李辰瞬间来了兴趣，刚才的疲惫似乎也消失不见了，问道：“是谁？” “唐王。”周平安给出一个名字。 “唐王？”李辰微微思索了一下，才想起这个人是谁。 大秦藩王众多，但是真正有实力的却很少。 文王自然是藩王之首，甚至他的势力已经不能用藩王来形容了。 ( 其次便是死去的宁王，势力也极其庞大，这个已经被李辰解决了。 剩下的各个藩王，实力有强有弱，但是李辰数遍众多有点实力的藩王，也没找到唐王这个人。 还是偶尔灵光一闪，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唐王，在除了文王、宁王之外的众多藩王中，实力只能说勉强算是中游。 长期以来，存在感也不高，李辰只记得以前在皇家的聚会上见过这人，是个看起来颇为和善的胖子。 不过，周平安提起此人，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是我们的突破点？平安从何说起？”李辰问道。 周平安在一旁的桌子上坐下，拿起茶叶正在泡茶，李辰这里的茶叶都是特供，他每次过来都会蹭一点。 李辰见状，笑着说道：“你干脆直接拿回去得了，别每次都来本宫这里蹭吃蹭喝的。” 周平安笑嘻嘻的答应了，毫不客气的拿起一包茶叶揣进怀中。 然后才说道：“殿下昨晚与我说起藩王之事时，属下忽然记起一件事，是当年我无意听得的。” 李辰点头，示意周平安继续说。 周平安抿了一口茶，露出享受的表情，说道：“唐王为人算是比较和善，与大部人关系都较好，但唯独，他与靖王关系极差。” 靖王，这人李辰知道，是个很高调的藩王，几乎唯文王马首是瞻，实力也是藩王中算比较强的。 “殿下。”周平安说道：“属下所说的突破点，便是可以从这二人的关系上着手。” 第2618章 举报东瀛人? 几天后。 浙闽沿海的另一座城，松溪。 松溪府城南一座破败的小房子里。 张二狗的父亲有些担心的看着张二狗，脸上布满愁容，“二狗，咱举报了那些东瀛鬼子真没问题？他们不会找上门来吧？” “还有官府发的公告，说有钱拿，是真的假的？” 自从几天前，张二狗看到了官府贴出的告示，说不论谁发现了东瀛人的藏身之处，并且向官府举报，一旦属实，直接发放五十两银子之后，他每日都要问上十好几遍。 因为，张二狗真的知道一处东瀛人藏身的地方，那是他卖柴火时无意发现的，东瀛人身材矮小，哪怕穿着大秦人的衣服，也明显与当地百姓不同，加上他们又行止怪异。 张二狗一开始也是心惊胆战，但后来发现那些东瀛人只是躲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异动。 只是附近时有发生人口失踪的案件，让他心中不安。 却也不敢向官府报案，生怕被发现，成了东瀛人的刀下鬼。 直到失踪的人口越来越多，他生怕什么时候落到自己头上，又恰逢官府发出公告，说举报东瀛人有五十两银子赚。 两者结合之下，他这才下居心举报的。 面对父亲的询问，虽然张二狗心里也紧张的要死，但还是强装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说道：“别担心了,这次的公告你不是知道吗，乃是太子殿下亲自下令发布的，还能有假？” “难不成老爹你还担心太子殿下诓骗我们不成？” ( 张二狗老爹吓的一大跳，连忙捂住张二狗的嘴，骂道：“这话可不信说，你想害死你老爹不成？！” 说着，手中的烟斗狠狠的张二狗头上敲了一下，骂道：“你没听说过啊，锦衣卫遍布天下，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老爹我立马就要死！” 张二狗扯开老爹的手，摸了摸头上鼓起的一个包，说道：“人锦衣卫是负责监察百官的，跟咱平民百姓有啥关系。” 他爹狠狠的瞪了一眼张二狗，骂道：“就你懂的多！” 说罢，两父子又是一阵沉默。 张二狗老娘端着一盘咸菜还有几个窝窝头放到桌上，安慰道：“好了好了，现在举报都举报了，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的好听。”张二狗老爹又是一阵牢骚，“要是被那些东瀛人知道咱家举报了他们，我们一个都别想活！” “应该不至于吧？”张二狗他娘犹豫道：“我看城里这几日来了不少持刀配剑的人，他们应该就是来剿灭东瀛人的吧？” “谁知道呢？”张老头闷闷道。 张二狗拿起一个窝窝头咬了一口，又夹起几根咸菜，吃的喷香，一边说道：“别担心了，我看这次东瀛人的末日就要到了。” “再说了，要是成了，有五十两银子呢，那得多大的银锭子啊！” 张二狗脸上一阵向往。 要是有了五十两银子，他娶媳妇就不成问题了，还能再城中做点小买卖，不用每天冒险去山上砍柴，还有被豺狼野兽吃掉的危险。 第2619章 来送钱了 听到五十两银子，张二狗的爹娘也是面露期待之色。 五十两银子，足以够他们几年的吃喝了。 一家人就在这样既担忧又期待的氛围中默默吃了饭。 正吃着，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一家人吓了一大跳。 张二狗老爹惊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面带惊恐的说道：“东瀛人来了！” 说罢，他连忙抽出一早就绑在腿上的镰刀，对着张二狗跟他妻子说道：“你们快进去躲着，我来应付他们！” “老爹，别慌！”关键时刻，张二狗倒是冷静了下来，说道：“先看看门外的是什么人再说。” 张二狗还是有些沉稳在的，知道要是东瀛人的话，肯定不会还这么礼貌的敲门，直接破门而入了。 说完，张二狗就要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老娘连忙拉住他，一边哭着一边急切说道：“二狗，别去，万一....” “娘，别担心，总要看看是怎么回事不是？”张二狗安慰道。 “二狗，我跟你一起去。”张二狗老爹说道。 张二狗点了点头。 两父子便小心的朝着门框靠近。 “我看看什么情况。” 张二狗说着，便趴在门缝上，透过门缝看外面的情形。 门外，绰号破风刀的陈老三等着有些不耐烦，但又没办法，太子殿下亲自下了命令，百姓举报东瀛人属实的话，要亲自把银子送到人家里。 只是刚刚又有松溪的百姓找上他，告诉了他一个东瀛人的藏身处，他正赶着过去呢？ ( 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那大大的功劳可就没了。 如今，太子殿下要设立镇武司跟侍卫处的事情早就传遍了，要是以后想在里面谋一个位子的话，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几日，邓通跟江鹤林、张白羽等人被加封为三等侍卫跟蓝翎侍卫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 看着邓通他们身上崭新的官府，陈老三羡慕的紧。 陈老三身后还有七八人，其中一个说道：“三哥，把银子丢下就行了吧。” “这...”陈老三有些犹豫，太子殿下的手谕可是说要亲自送到百姓手上。 正纠结着，门忽然被打开了，露出里面的张氏父子。 陈老三面色一喜，上前抱拳问道：“可是张二狗兄弟？” 张二狗看着人高马大，最少也有一米八以上的陈老三，有些畏缩的道：“我..我就是张二狗。” “好！”陈老三大喜，没找错人。 说着，手往身后一捞，便掏出一个袋子，递给张二狗，说道：“这里是五十两银子，是二狗兄弟举报东瀛人的奖赏，这便给你了！” “啊...这！”张二狗愣住了，感情这些人是来送钱的。 就在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些人每个人的腰间都挂着一个大口袋，口袋被血水染红，正不断向下滴着血滴。 这是...东瀛人的首级？ 张二狗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 陈老三把银子给了张二狗之后，很快说道：“银子送到了，我们就不耽搁了。” 说着，陈老三连忙带着几个兄弟上马，又朝着下一个东瀛人藏身的窝点赶去。 第2620章 娶媳妇 张二狗愣愣的看着陈老三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沉甸甸的袋子，一时间有些发愣。 “这..这钱就到手了？” 张二狗有些喜悦中带这些惊疑的说道。 他从头到尾就只是说了一下东瀛人的藏身之所，其余什么也没干，就坐在家中等着，然后这钱就到手了。 钱来的过于轻松，以至于他有些不敢相信。 “那还有假？！” 他老爹一把将张二狗手中的钱袋子拿过来，喜滋滋的打开了看了一眼。 顿时，一阵银光闪闪就占据了他的心神。 咽了口口水，张二狗老爹惊喜的说道：“真的，真的是银子啊！” “婆娘，咱们家发了！” 张二狗老娘此时也从一开始的恐惧中回过神来，走到老伴身边，伸过头看着老伴手中的袋子，眼中也闪过喜悦之色。 “妈呀！真的是银子啊！” 当下，两个人就把里面的黄白之物从袋子里倒了出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不怪他们这个反应，这可是五十两银子啊！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呢。 张二狗看着父母一副见钱眼开的表情，顿时说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俺才是能赚到这笔钱的大功臣啊！” “当时我说要举动那些东瀛人，你们老还死命拦着我呢！” 张二狗有些不满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才是大功臣。”两个老人一边拿着银子又是摸，又是咬，头也不抬的说道。 ( 张二狗看着老爹老娘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 有了这五十两银子，对他们这种普通百姓无异于是改变命运一般。 至少他娶媳妇是不成问题了。 想起这个，张二狗说道：“老爹老娘，你们还记不记隔壁街的贵华啊？” 张二狗说起这个，他老爹顿时抬起头来，说道：“你是说老王头的女儿？之前没看上你那个？” “对啊。”张二狗有些兴奋的说道；“之前她没看上我，不就是咱家没钱嘛，听说他现在在跟城里开糕饼铺的郑老钱他儿子打的火热？” 老爹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怎么，你还想娶她进门呢？” 张二狗老爹看着他笑道。 “那肯定啊！”张二狗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感觉贵华对我也有点意思，就是咱家穷了点，她担心以后过的苦，现在这不有钱了嘛，我就想着还能不能找她聊聊。” 老娘顿时不愿意了，扯着嗓子道：“儿子，你咋还想着他啊！现在有了这五十两银子，想要找啥样的没有，何必找她？！” 当时，老王家看不上他们，张二狗老娘可是记得清楚。 现在有了钱，选择那可就多了，何必一颗树上吊死。 张二狗挠头道：“这不是看上她了嘛，别的我不喜欢。” 他老爹说道：“既然儿子你喜欢，改天我找老王头聊聊就是了，现在咱家有了钱，不必郑老钱他家差，贵华要是对你有意思，肯定会答应的。” “哈哈。”张二狗顿时喜形于色，“那老爹你赶紧去！” 第2621章 绑架 在张二狗家的日子因为五十两银子发生改变的同时，差不多的事情也在浙闽两省各处不断发生。 在实实在在的好处面前，没有人能够抗拒这种诱惑。 李辰当初定下给百姓五十两赏金的时候，下属们几乎都有疑问，会不会给的太多了。 正常来说，不说五十两，就是五两，也是很多普通老百姓一年的收入了。 只是最后李辰还是力排众议，把赏金定在了五十两的数额。 这么做，一自然是因为五十两的效果更好，能更加好的调动百姓的积极性，更快更有效率的把盘踞在浙闽的东瀛人揪出来。 二来，李辰也是有一点补偿百姓的心思在里面，浙闽经过这次东瀛人的入侵，很多百姓都是流离失所，家中财务被东瀛人洗劫的一点不剩，日后连生存都很是艰难。 处于这点考虑，李辰把赏金的金额定的高了些，是打算给这些百姓一点补偿。 只是现在看来，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很多人哪怕心中对东瀛人畏之如虎，但是在高额赏金的诱惑下，还是向官府透露了东瀛人的藏身所在，让江湖人剿灭他们的效率得到了大大提升。 张二狗便是典型的例子，他心中对东瀛人非常畏惧，但一想到五十两银子能给自己家庭带来的改变，还是壮着胆子提供了消息。 按照如今的效果来看，有了百姓的积极参与，清除东瀛人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了。 李辰原本预计的大概七天时间，恐怕会缩短至五天左右。 ( 别小看这两天，东瀛人如今每天都在残害当地的百姓，每缩短一天，就代表着众多的百姓获救。 从这个角度来看，使出去的银子还是非常值得的。 只是凡事都有好坏两面，李辰发动当地百姓，虽然提高了猎杀东瀛人的效率，但同样的，也让剩下的东瀛人更加疯狂。 同样是在松溪，一处外表看起来已经废弃的房子里面。 房外站着几个人，从打扮来看，跟大秦的普通百姓无异，只是普遍身材矮小。 实际上这些人都是潜伏起来的东瀛人。 房内，则有两个女人，一大一小，大的有三十许的样子，小的不过十五六岁。 两人身上都被麻绳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小的脸上犹带着泪痕，看着旁边的母亲，一脸恐惧的问道：“娘，我们是不是就要死了？” 两人被劫持过来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虽然东瀛人现在还没对她们娘两做什么，但是女儿心中清楚的很，这只是因为那些恶魔要在外面警戒，等到他们确认安全之后，等待她们的将会是地狱一般的折磨。 一想到自己要被那些猥琐的东瀛人... 女儿脸上顿时又是止不住的泪水流下。 杜三娘心中同样非常害怕，但看着一脸恐惧的女儿，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强笑着安慰道：“小兰别怕，之前在城里的时候，你不是看到了吗，太子殿下已经派出人开始清楚这些东瀛人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小兰别怕。” 第2622章 来得及吗? “太子殿下？”小兰看着她娘，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真的来得及吗？” “肯定来得及。”杜三娘肯定的说道：“难道你忘了，太子殿下可是给所有举报东瀛人的百姓开出了五十两银子的报酬，这么多钱，肯定会有很多人把这些人东瀛人的藏身处上报的。” “我们现在在城里，说不定就已经有人发现了外面的那些东瀛人，已经上报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杜三娘有理有据的说着，不断给女儿信心。 小兰听着母亲信誓旦旦的话，心中也升起了希望。 杜三娘看着女儿好受了些，心中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非常的担忧。 她没说的是，她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其实非常的偏僻，除了偶尔会有人路过，平时城里的人都不会到这里来的。 有没有人会来救她们，她心里其实也没底，只是为了安慰女儿罢了。 而且，更让她担心的，还不是有没有人来救她们，而是外面的那些东瀛人。 以前在城里时，她经营茶水摊的时候，也经常听说被东瀛人掳掠过去的女人，全都没有好下场的。 现在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谁也不知道那些东瀛人什么时候会对她们娘两动手。 转头看了眼旁边已经出落的水灵动人的女儿，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前的累赘，杜三娘心中发苦。 只能在心中不断祈祷这里的情况被人发现，已经上报上去，那些来到松溪的江湖人能够赶来救他们。 ( 杜三娘心中正默默祈祷着。 突然，门猛的被推开，两个东瀛人走了进来。 两个人一进来便不停的在她们身上扫过，眼中的欲望毫不掩饰。 其中一个人说道：“队长早该下定决心了，与其在这里继续等下去，还不如早点撤退。” 另一个接口道：“山田，我看你是对这两个女的早有想法了吧。” “哈哈。”山田毫不掩饰的说道：“那是当然的，现在既然要走了，这两个人肯定不能浪费，先玩一遍，然后就杀了吧！” “难得队长这次让我们先上，可不能浪费了啊！” 说着，两人狂笑起来。 而杜三娘跟她的女儿虽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从两人的目光一直扫向她们，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杜三娘扭动被麻绳捆的结结实实的身体，向前跪下磕头道：“两位大人，求你们放过我们母女一命，我可以把家中的钱财全部献上，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 山田跟他的同伴看着跪下磕头的杜十娘，以及她身上随着动作起伏的曲线，顿时兴奋起来。 山田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同伴回道：“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队长，听不懂大秦话，大约是求饶什么的吧？” “哈哈。”山田一脸银邪的说道：“一边求饶一边做那种事情，可是我最喜欢的了。” 说着，两人一步步向着杜三娘母女走去。 第2623章 来的正是时候 杜三娘见自己说完之后，两人全无反应，反而不断向着她靠近，一时间恐惧的感觉遍布全身。 “娘...” 女儿颤抖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杜三娘心中更是方寸大乱。 “小兰不怕，有娘在呢，别怕，娘....” 然后，她话还没说话，就已经被山田一把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旁边的小兰见她娘被抓住，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大喊道：“放开我娘！快放开我娘，太子殿下的人很快就会来就我们了！” 山田的同伴一巴掌拍在小兰的脸上，骂道：“吵死人了！” “小兰！”杜三娘看着被拍飞到一旁的女儿，惊叫道。 随即看着眼前的山田，哀求道：“求你们放过我女儿，你们有什么要求的话，全都冲着我来吧，她还小，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杜三娘一边流泪，一边看着山田哀求道。 然而，山田根本听不懂她说的大秦话，反而杜三娘这副柔弱的样子，更能激发他的欲望。、 山田看着同伴，说道：“我就要这个了，小的那个就给你吧。” 同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说道：“好吧。” 山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风韵犹存的女人，邪邪的笑了一声，把杜三娘放在地上，就要去解她的衣服。 杜三娘拼命的挣扎着，像是一条濒死的鱼一般。 山田突然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骂道：“安静点！” 旁边他的同伴也邪笑着走向小兰。 ( “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吧！”杜三娘挨了一巴掌后，绝望的哭泣道。 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吓的呆立不动的女儿，杜三娘哭着说道：“是娘没用，娘救不了你。” 就在山田的手已经抓住了杜三娘的衣服，正要一把撕开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叫喊声。 山田的手顿住了，他听出来了，是他队长的声音，好像在问对方是什么人。 他的同伴也停下脚步，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不详的预感。 如果是自己人的话，队长不会这么问的。 山田恨恨的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杜三娘，极其不情愿的收回了手。 虽然很不愿意，但要是真的遇到了敌人的话，他还想着做这种事，那就跟找死没什么区别了。 “走，出去看看。” 山田站起身说道。 同伴点了点头，两人拔出腰间的倭刀向外走去。 正要打开门，门忽然一个从外面飞来的物品一把轰碎。 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待到那个物品轰然落地，两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他们队长的尸体，持刀的右臂已经没了，整个人死的不能再死。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外面的陈老三一把冲了进来。 看了呆若木鸡的山田两人一眼，还有瘫倒在地上的两个女人，小的那个身下他还看见了一摊水渍。 陈老三也是老江湖了，一眼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 显然是这两个东瀛人想要大发兽性，结果被自己搅和了。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陈老三咧嘴笑道。 第2624章 李辰要抓活口 陈老三看着惊呆的几人，咧嘴笑了。 山田跟他的同伴看着如牛般高大的陈老三，还有地上躺着的队长，心中升起一股不妙预感， 随即，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逃跑，想要跳窗逃走。 然而，外面早就有陈老三的几个兄弟守着，他们刚想翻窗，就看到了几个凶狠的眼神，把他们逼了回去。 陈老三一步步向他们走去，手中的长刀还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血液。 两人见势不妙，山田咬了咬牙，看着陈老三的眼神不断变换，余光忽然看到了旁边的杜三娘母子，顿时眼睛一亮，用东瀛话快速说了几句，同伴瞬间应了。 两人趁着陈老三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忽然猛的朝着杜三娘母女扑去，想要挟持他们作为人质。 陈老三断喝一声，“找死！” 猛的一圈击出，无形气劲正中山田的同伴，随着一声惨叫，山田的同伴身体从腰间诡异的弯成了一个弧度，就像是有人握着他的身体两边猛的折了一下。 身体破麻袋一般飞出，砸在地上的同时也没了气息。 山田看着那个凶人只是一击就把自己的同伴秒杀，知道遇见高手了。 但看着杜三娘的眼神也瞬间变的更加凶狠，现在只有抓住这个女人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杜三娘看着恶鬼一般扑来的山田，瞬间明悟了，对方这是要抓她做人质。 刚刚才绝处逢生，杜三娘绝不想又落到敌人的手上。 (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山田快要抓到她时，猛的一个翻滚，躲开了对方的魔爪。 山田看着杜三娘躲开了，还想继续抓，但是陈老三已经赶到，猛的一刀劈在山田的背上，让他嗷嗷叫了一声，再也顾不住抓人质。 “在老子面前，要是让你抓了人质，岂不是老子的耻辱？”陈老三看着痛的在地上翻滚的山田，走近山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笑道。 这时，在外面的几人也解决了剩下的东瀛人，全都走了进来。 看着陈老三似要提刀砍了山田的样子，其中一个连忙提醒道：“三哥且慢。” 陈老三看着跟进来的几个兄弟，有些晦气的说道，“知道了，不就是抓活口嘛，老子也没打算杀他。” 说话的人松了口气，笑道：“三哥知道就好，太子殿下可是说了，要是能抓到活口回去，那可比带人头功劳要大呢。” 没错，李辰的确是下了这个命令，让这些人尽量带活口回去，至于原因他并没有说，只说会比带人头回来功劳更大。 陈老三对着山田吐了口唾沫，大脚踩着山田的脸市井的搓着，骂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想的，这些畜生杀了便杀了，还要活口有什么用？” “谁知道呢？”其他人都是耸了耸肩。 “不过太子殿下肯定有他的想法便是，我们照办就是了。” 之前他们也想留个活口来着，只是出手太快了，又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把找到的几个东瀛人全杀了。 这次总算留下一个了。 第2625章 拜一拜太子殿下 “不过嘛。”陈老三看着在他脚下不断痛苦哀嚎的山田，摸了摸下巴，说道：“太子殿下只说尽量带活口回去，却没说什么状态下的活口啊。” 众人看着脸都快被陈老三踩的变形的山田，顿时知道了这位三哥的想法。 这是要给东瀛人一点教训。 “那三哥你的意思是？”有些笑着说道。 陈老三咧着大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有些令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陈老三正要说话，一旁的杜三娘弱弱的说道：“谢过各位大侠救命之恩了。” 陈老三看向她，拍了拍头，说道：“差点忘了你们两个。” 说着，上前举起大刀一把从杜三娘身上划过。 顿时，绑着杜三娘的绳索掉落在地。 陈老三又继续把杜三娘女儿小兰身上的绳索也切断了。 只是小兰此时已经惊吓过度，昏了过去，没什么反应。 杜三娘看着五大三粗的陈老三，以前见到这些跑江湖的人，她都是敬而远之的，生怕这些人会找自己的麻烦。 但现在，他却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安全感。 是这些人把她从东瀛人的魔爪下救了出来。 否则的话，她不敢想象自己会遭受到什么。 杜三娘的夫君在几年前就生了一场大病，苦于没钱医治，就那么死了。 她继承了夫君的茶摊，这些年挺了过来，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了，此时，却忍不住颤抖哭了起来。 这情况，把陈老三看的一愣一愣的。 ( “这...都没事了，你哭什么？” 杜三娘擦了擦眼角，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各位恩人见笑了，请受小女子一拜！” 说着，就要朝着陈老三他们跪下。 陈老三无语道：“不用这么客气，你真要谢的话，就谢太子殿下吧，没有殿下的昭告，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 “真要说，殿下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我们只是来这里赚功劳的罢了。” “这...”杜三娘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太子殿下如今不在这里，再说了，太子殿下何等尊贵的身份，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小女子便是想要感谢，也不可能见到啊。” “这倒是。” 陈老三想了想，说道：“那你朝着殿下的方向拜一下就是了，反正意思到了就行了。” 说着，陈老三朝着明州城的方向指了指。 杜三娘没有犹豫，朝着陈老三指的位置，诚心诚意的拜了三拜。 此时，杜三娘的衣服因为刚才被山田扯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此时下拜的时候，顿时露出一道若隐若现的沟壑。 陈老三看着喉咙滚了滚，等杜三娘拜完之后，指了指她的胸口，说道：“那个...整理一下吧。” 杜三娘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下累赘，顿时脸一下就红了，连忙转过身整理起来。 片刻之后，杜三娘转过身，脸色发红的看着陈老三，眼波若水，讷讷的说了一句，“让恩公见笑了。” 陈老三倒是行走江湖见多了，很快就恢复过来，摆了摆手示意。 第2626章 东瀛人的末日 杜三娘看着陈老三，想着人家怎么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说道：“各位恩人救了我们母女，小女子没什么资财，倒是经营了一个茶摊，不如请各位恩人去那里喝上一碗热茶，小女子再做几个菜，好报答各位的恩情如何？” 陈老三想了想，目前他接到的剿除东瀛人的任务暂时都完成了，也是要回城去重新再接任务的，况且肚子也有些饿了，便说道：“那便麻烦夫人了。” 杜三娘瞄了一眼陈老三，小声说道：“恩人叫我三娘就好。” 陈老三点了点头，“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件事要做。” 说着，陈老三看着仍然被他踩在脚下，嚎叫声越来越弱的山田一眼。 视线凝聚在山田的下体，陈老三舔了舔嘴唇，手中长刀猛的一划而过，随着山田一声高亢的惨叫，他的命根子就这么没了。 陈老三把刀插回刀鞘，拍了拍手，笑道：“好了。” 杜三娘看着山田的下体疯狂伸出的血迹，此时却没有觉得害怕，反而一种解气的感觉油然而生。 陈老三说道：“只是太子殿下要我们尽量带活口回去，不然一刀砍了帮你报仇也不是什么问题。” 杜三娘连忙说道：“我们娘俩能免受侮辱，逃的一命就已经很好了，太子殿下自有他的安排，小女子能够理解的。” 陈老三点了点头，说道：“那便走吧，小陈你把那个阉人带上，其他人去割了首级。” ( “放心吧，三哥。其他都能忘，这个可忘不了，这都是咱的功劳呢。”其他人笑着应道。 很快，几个人就把东瀛人的首级割了绑在腰上，又把山田横放在马上。 杜三娘不会骑马，跟陈老三同乘一匹，女儿小兰交给陈老三的一个兄弟。 “走喽！”陈老三颇为高兴的喊了一声，策马回城。 跟在身后的几个兄弟看着陈老三还有跟他同骑一匹马的杜三娘，其中一个窃语道：“看来三哥这次不仅捞到了功劳，还有望抱得美人归啊！” 另一人说道：“是啊，那小娘子的眼神就没从三哥身上离开过，这回有戏。” “哈哈，只要三哥愿意，我们就要有个嫂子了。” 几个人带着欢快的声音渐行渐远。 ...... 同样的事情，还在浙闽两省各处不断的发生着。 一处处东瀛人的窝点被发现，然后被如狼似虎，一心只想着建功立业的江湖人一拥而上。 肆虐当地的东瀛人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减。 当然，过程中也免不了出现一些死伤，但相当于江湖人庞大的数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伤亡率。 也发生了许多类似于陈老三这里英雄救美的情节，无形中促成了许多姻缘。 此时，任谁都能看出来，东瀛人的败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各处的百姓也被彻底激活，不断的寻找着东瀛人的藏身之处，指望能赚到那五十两的赏金。 毕竟这种能赚钱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第2627章 中康一郎进退两难 一处不知名的海边，停靠着一艘巨大的，造型狰狞的战船。 甲板上，中康一郎听着属下的回报，面沉似水，但抓着副手的双手却是微微颤抖。 属下小心的看着中康一郎的脸色，明知道继续汇报下去，中康一郎早晚要爆发，却还不得不继续说着那些听起来触目惊心的伤亡情况。 终于，中康一郎愤怒的吼了一声，“八嘎！” 抓起面前的茶杯猛的砸到了属下的头上。 “将军饶命。” 属下熟练的下跪进行求饶。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近这几天只要向中康一郎进行汇报，都会被来上这么一下。 “废物！全都都是废物！” 中康一郎愤怒的咆哮着。 属下哭着脸说道：“将军大人，不是我们没有努力，实在是大秦那边这次来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这些人几乎个个都身怀武功，其中还有很多宗师甚至大宗师级别的高手，我们...我们实在是挡不住啊！” “八嘎，还敢顶嘴！”中康一郎又想教训这个下属，只是手边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的七七八八了，已经找不到什么东西了。 狠狠的喘了口气，中康一郎无力的瘫坐在座位上。 这段时间，他过的极为煎熬，每天甚至每时每刻都又下属跟他汇报，而且几乎无一例外，全都是汇报自己的手下又有多少人死伤了。 现在，他带来的东瀛战士就好像一群鸡仔一样，只能绝望的等到被那些大秦人找到，然后被屠杀。 ( 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的精锐的东瀛战士会出现这么大的死伤。 根据现在汇报上来的情况，他手下的士兵至少已经损失了一半，甚至还要更多。 因为光是能够确定的就已经有一半的数量了，谁也不知道那些还在潜伏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定早就被发现，然后被大秦的江湖人杀了，只是没有汇报上来而已。 “可恶！”中康一郎瞪着眼睛，牙齿都要咬碎，“大秦太子，你这一招用的实在太好了！” 心里更是把文王怨恨到了极点，明明自己送出了求救信，为什么到如今到没有半点动静。 要不是因为没有收到文王的答复，让他现在不知道该不该撤退，他何至于此。 刚刚被中康一郎收为心腹的犬养诚小心看了一眼上司，犹豫了下，还是站出来说道：“将军大人，我们要不然还是先回到东瀛本岛再说？” “继续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那些大秦的江湖高手找到的。” “嗯？！”中康一郎闻言，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向犬养诚。 犬养诚连忙下跪道：“将军明鉴，属下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军啊！” 中康一郎盯着犬养诚看了一会儿，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我知道你的意思。” 犬养诚松了口气，站起身说道：“那将军的意思是？” 中康一郎有些头痛，他何尝不想现在就退回到本岛去，可是，万一文王那边派出了援兵，他这里却溜了的话。 哪怕回到本岛，他的下场也绝不会好过。 那个大秦的王爷，在东瀛同样可以要了他的命。 第2628章 那得多少钱啊? 正是因为文王能触及东瀛的能量，才是令中康一郎现在纠结犹豫的原因。 否则，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明知道局势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还留在这里死磕。 而且，他对文王会派出援兵来救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内心深处，还是想等一等文王的援兵到来。 只是，中康一郎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文王确实派出了援兵，但却在半路上被李辰派人消灭了，甚至连消息都封锁了。 对文王的能量一向深信不疑的中康一郎，唯独漏算了这一点，把他推向了死路。 想了片刻，他问负责情报的人道：“让你派出人去打探，现在有没有什么消息回来？” 情报头头迅速回道：“将军，目前还没有，而且出入浙闽两省的各处关口，现在都被大秦太子下令派人守住了，这段时间所有人不能进出。” 中康一郎闻言脸色又是一阵难看，现在这种情况，他就像是瞎子一样，根本不知道浙闽之外是什么情况，跟文王的联系也断了。 他恨恨道：“大秦太子这是想要把浙闽当做一个牢笼，在这里笼子里把我们全部杀死。” “将军。”犬养诚再次说道：“属下认为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将军应该及早考虑后路。” 中康一路恼怒的抓了抓剃的半光的头发，一时间难以决断。 一方面，他想要撤退，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却忌惮东瀛那边文王的暗手。另一方面，他还对文王那边的援兵抱有希望，还想再等一等。 ( 想了良久，终于，中康一郎狠狠的拍了拍扶手，咬牙道：“再等两天，要是两天之后，还没有援兵的消息，那就撤退！先回本岛再说！” 给自己两天的时间，到时候回了东瀛，要是文王那边的人真的问起来，自己也有个借口可以说。 “将军英明！” 犬养诚等一众下属终于等到了中康一郎松口，不用继续留在这里等死了，此时都是高声恭维。 战船上发出一阵阵的高呼声，若不是这里人迹罕至，瞬间便会被人发现。 然而，虽然这里人迹罕至，今天却好巧不巧的有一个人经过。 刘少林是一个采药人，平时偶尔会来到这片地方采写草药，今天也是如此。 此时，他正藏在一颗大树后面，心脏极速的跳动着。 听着那喧哗的声音，他听得出，那不是大秦的官话，更像是某种不知名的语言。 还有那艘造型狰狞奇异的战船，他作为沿海的人，对船只有些了解，大秦从没有这样的船，那更像是东瀛那边的风格。 在联系到最近东瀛人入侵沿海的事情，刘少林顿时惊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他发现了东瀛人的窝点！ 而且看起来，还不是一般的窝点，绝对是高层聚集的，甚至可能所谓的幕府将军就在上面！ 刘少林顿时欣喜若狂。 他知道，自己要发了。 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谁要是发现东瀛人的窝点，直接就是五十两银子到手，那还是一般的。 要是高层的窝点，那又价值几何？ 第2629章 重大消息 松溪的一处民宅内，邓通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有些惊疑不定。 其他在座的赵志丙、陈金、林新等人也盯着那个汇报的属下，眼神惊喜又疑惑。 邓通开口道：“你确定那个人说发现的可能是高层聚集地？” 手下不敢说的太死，只说到：“邓大人，那人只说很有可能，属下也不敢确定。” 邓通点了点头，说道：“叫那个人进来吧。” “是。” 属下出去了。 严文剑开口道：“邓大人，这要是真的，我们可就发了啊！” “是啊。”金刀老祖陈金附和道：“这要是能抓上几个东瀛人的高层，可比那些底层的士兵值钱太多了！” “还有，若是能带回活口，那更是功上加功！”林新补充了一句。 邓通失笑道：“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你们未免想的太多。” 话虽如此说，但邓通也对接下来要确认的消息抱有极大的期待。 如今开始剿除东瀛人已经有几天了，虽然收获很大，但目前杀死或者擒获的都是底层的士兵，最多就是一个队长级别，东瀛人这次入侵的决策圈层的人一个也没抓到。 这些人才是真正值钱的，一个人顶得上普通士兵几百上千。 要是能把所谓的幕府将军抓住，那其他的功劳哪怕一点都没有，光这一个，邓通觉得太子殿下不给自己升个一级都说不过去了。 在众人有些期待忐忑的心情中，刘少林被带了上来。 ( 刘少林经常到药铺卖生药材，还是有些眼力见的，知道眼前这些人就是这些剿匪的主导者了。 连忙下跪道：“小人刘少林见过各位大人！” 邓通刚刚当官不久，还有些不习惯别人对他下跪，其他人倒是好很多，甚至有些人还有些自得。 邓通很快说道：“不用跪着，坐到那里说话吧。” 刘少林有些惊讶这个官老爷这么和气，不过也不敢拒绝，小心的坐在一旁的座椅上。 上茶之后，邓通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说你发现了东瀛人高层的踪迹，可是真的？” “你要知道，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那是会牵连甚广的，甚至连太子殿下都会过问。” 刘少林吓了一大跳，他就是想来赚个赏金钱，哪里想到会突然扯到太子殿下那里去了。 对他来说，这实在太过遥远了。 连忙放下茶杯，刘少林认真道：“各位大人，小人不敢说谎，小人在昨晚确实发现了一艘造型奇异的大船，而且.....” 刘少林条理还算清楚，很快把他昨晚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给邓通他们。 过程中，邓通跟赵志丙他们也在仔细的打量刘少林，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最后，他们都觉得不像说谎。 终于，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刘少林把话说完了，随后便是有些忐忑的看着邓通他们，能不能拿钱，现在就看这些官老爷的了。 然而，邓通几人却是陷入沉默，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着刘少林的话。 第2630章 消息确认 见邓通几人陷入沉思的样子，刘少林担心他们怀疑，忍不住说道：“几位大人，小人愿以性命担保，若是小人说的有半句假话，愿受天打雷劈之劫！” 邓通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言重了。” 随即与其他几人目光交流了下，见其他人都是点了点头，邓通开口道：“看你说的不像假话，但是...” 刘少林见邓通几人终于相信他的话，忍不住耸松了一口气，但是邓通随后的但是又令他忐忑起来，眼巴巴的看着邓通。 “但是...”邓通接着说道：“毕竟事关重大，消息的真假还要等我们去确认之后再说，所以，赏金不能一次性发放给你，便先领个十分之一，一百两吧。” 刘少林顿时松了口气，只要这位大人愿意相信他的话就好了，反正他也没说假话，真假一去便知，只是只能领十分之一的赏钱，还是令他有些失望。 只是，邓通最后的说的数字，令他瞪大眼睛，一百两？ 十分之一就有一百两，那岂不是说，一共便有一千两？ 刘少林有些不敢相信，惊喜的问道：“大人，十分之一便有一百两？” 邓通点了点头，说道：“毕竟是有关东瀛人高层的消息，与一般的士兵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只要等我们确认过真假后，剩下的九百两就会一并给你。” 刘少林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脑袋，他想过，由于发现的可能是东瀛人高层的窝点，赏金会高出不少，但以他的想象力，原以为最多就是比正常的赏金多个几倍，最多也就是十倍，五百两顶天了。 ( 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邓大人居然给他开出了一千两的高额报酬！ 一千两啊！有了这一千两，他还何必每天冒着被野兽吃掉的风险去城外采集草药，直接就可以在城里过上大老爷的生活了。 到时候买个宅院，再娶个漂亮的娘子，再来几个侍女，那简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还有以前总是令他在门前徘徊的青楼妓馆，现在也有钱去了。 想到这，刘少林激动的对着邓通跪下，感激涕零道：“多谢大人！” 邓通笑着点了点头，让他起来。 其实刘少林并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价值，他说的要是属实的话，别说一千两了，就是一万两，在邓通看来，也是值得的。 吩咐人把欢天喜地的邓通带下去，先给他结了那十分之一的赏金后，邓通看着赵志丙、林新几人，说到：“各位，以我看来，这个人说的不像有假，也就是说，那个地方极有可能就是东瀛人的最后窝点，甚至幕府将军也在那里。” 众人皆是点了点头，脸色平静中带着一丝激动。 这可是真正的大功劳啊！ 要是能够一网打尽的话，这次剿除东瀛人的行动可以说就取得圆满成功了。 赵志丙说道：“邓大人，不用犹豫了，照我看来，这次是天大的机会落到我等面前，若是错过了，将会后悔一辈子！” 第2631章 准备最后的行动 林新、严文剑、陈金几人也都是跟赵志丙差不多的意思。 邓通大笑道：“好，看来诸位都跟我是一样的想法。” 严文剑跃跃欲试道：“邓大人，此事宜早不宜迟，万一晚了的话，那些东瀛人很有可能就转移阵地了，那我们就拜拜浪费了这次的大好机会。” 邓通微微颔首，严文剑说的跟他想的差不多，现在他们占据优势，东瀛人才是挨打的一方，万一他们撑不住了，跑路会东瀛，那就亏大了。 思虑片刻，邓通开口道：“那好，此事不能拖，既然决定要尽快动手，那就半点时间都拖延不得，我决定立刻就出发，不带太多人，就带几个身手好的，特别是轻功好的人跟我们一同前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个地方，把那些东瀛人一网打尽！” 众人顿时大喜，全都同意邓通的意见，现在要的就是效率。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虽然都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但人数还是少了一些。 陈金有些可惜的说道：“可惜江兄、张兄不在这里，否则若是加上他们二人，我们的把握便更大了。” 说着，有些疑惑的说道：“也有些奇怪，他们二人对于来剿灭东瀛人向来是最热衷的，怎么会在出发时突然说有事在身？” 这也是其他人的疑惑，江鹤林、张白羽二人对功名的热衷，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这次来剿灭东瀛人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他们居来没来？ ( 这实在不像是这两个人的作风。 邓通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们二人只说是有重要的任务在身，是与太子殿下有关的，我自然也不好拦着，便由他们去了。” 他心里也极为疑惑，张白羽且不说，江鹤林的性格他是清楚的，要让江鹤林放弃来这里立功的大好机会，绝不是绝不是轻易的事情，又或者，有更好的机会？ 邓通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他能感觉到江鹤林肯定有事瞒着他，但他也懒得想了。 笑了笑，邓通说道：“各位不必担心，虽然少了江兄，张兄二人，但是我们这里已经有了五位大宗师了，合我们五人之力，这天底下能拦住我们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 “更何况，城中还有不少的宗师高手，我们从中找几个顶尖的来，已经足以弥补他们二人不在的缺口了。” “邓大人说的在理。” 众人点了点头，其实对于江鹤林、张白羽二人没来，他们心里也是有一些高兴的，毕竟少了两个强大的竞争对手。 赵志丙笑道：“有我们五人，再加几个宗师，除非是陆地神仙亲至，否则，以他们区区几个东瀛人，想要拦住我们，简直天方夜谭！” “好了，尽快准备吧，严兄你们几人负责去城里找几个附和我们要求的宗师高手，人一到位，我们即刻出发。” 邓通做出了安排。 “邓大人放心！” 严文剑几人拱手应道。 说着，几人各自离开，去做最后的准备。 第2632章 夜袭 夜晚，天空明月高悬。 在距离中康一郎的战船不远处的一处密林里。 邓通几人眼神放光的看着那艘造型狰狞的战船，仿佛那上面的不是即将要交手的敌人，而是传说中的宝藏。 “那个刘少林果然没说假话！东瀛人真的在这里！” 严文剑压抑着兴奋说道。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老天爷都要成全我等啊！” 陈金握紧金刀，目光紧紧的盯着那艘战船说道。 今晚的行动要是顺利的话，那么浙闽的剿匪行动就算是进入了尾声了，连高层都被清除掉了，那么剩下的人群龙无首，没有了人指挥，就跟无头的苍蝇一样，指挥败的更快。 而他们作为立下大功的人，在太子殿下那里，必然又要受到一番封赏。 再次升官又近在眼前了。 邓通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感慨道：“这里还真是够偏僻的，要不是有刘少林的报信，我们根本找不到这里来。” “哈哈。”赵志丙畅快笑道：“这些东瀛矮子藏的再深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找到了？” “他们胆敢犯我大秦，屠戮我等的同胞，今天，就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邓通长出一口气，压住自己心中的兴奋，这次的行动是他有了官身之后第一次以他为主导的行动，对他来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环视众人一眼，邓通严肃道：“诸位，路上我已经把注意事项跟各位说了，都没忘吧？” ( “放心。”林新笑着说道：“悄悄摸上船去，不要打草惊蛇嘛。” “还有就是尽量抓活的。”邓通补充了一句。 “这个自然。”赵志丙借口道：“就算邓大人不说，我们也知道这点的，太子殿下可是亲口下令过的。” “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要这些活口有何作用？”林新有些疑惑的说道。 听见林新的话，邓通心里倒是有些猜测，当时李辰对他下令尽量抓一些活口回来的时候，他也疑惑，不过后来一回想，他大概知道太子殿下要做什么了。 不过也没必要跟林新解释太多。 见那边船上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邓通知道机会来了。 转头看着几张陌生的面孔，邓通说道：“刘兄、李兄，等会就麻烦你们了。” 两人点了点头，“放心吧，邓大人，这次难得邓大人相信我们二人，给了我们机会，到了关键时刻怎么也不能掉链子不是？” 这两人都是精于用毒的人，严文剑打听到这二人的专长后，便把他们也叫了过来。 一会上船后，便是他们发挥的时候。 见众人都做好了准备，邓通最后说道：“这次剿匪是我等第一次挑大梁，无论如何不能出错，否则以后在太子殿下面前可就抬不起头了！” “现在，行动！” 说罢，邓通一马当先，施展轻功，犹如黑夜中的猫头鹰一般朝着东瀛人的战船上袭去。 后方的赵志丙、严文剑几人也紧随其后。 而船上的中康一郎等人现在还一无所知。 第2633章 中康一郎，危 战船上，中康一郎照旧与属下们进行了每日的战况汇报。 结果，自然是不容乐观。 每一天他带来的东瀛精英士兵们，都被大秦太子召集而来的江湖人肆意屠戮，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 “过了今晚，还有最后一天了，要是援兵还没有消息，文王，真的怨不得我了。” 中康一郎心里默默说着。 之前决定等待两天，现在一天已经快过去了，明天便是最后一天，要是还是没有文王援兵的消息，中康一郎便打算带着剩余的人回东瀛了。 回到了房间，中康一郎淡淡扫了眼床上的两个女人，此时都一脸恐惧的望着进来的中康一郎，这些日子中康一郎虽然犹豫无法人道的缘故，没有对他们做那种事，但是她们受的折磨一点不少，此时都对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看着两个女人，中康一郎根本提不起兴趣。 这两个女人都是他的手下掳掠来的，他平日也会拿来寻些开心，发泄一下心中憋闷的情绪。 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文王援兵跟回东瀛的事情，对于女人是一点兴趣也没了。 挥手把两个女人赶下床，两人如蒙大赦，连忙躲到了房间的一角。 正要躺下休息，中康一郎心中忽然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这种感觉他不陌生，以前面临危机的时候，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事后证明，这种预警也多次救了他的性命。 想到这里，顿时睡意全消，中康一郎麻利的下床，出了房间。 ( 到了房外，见到守门的士兵还站在这里，心里稍稍安心。 问了一下有没有异常情况，士兵都是摇头：“将军，我们一直守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 “嗯。”中康一郎点了点头，还是决定到外面去看看。 “你们跟我出去。” “是。”士兵躬身应道。 到了甲板上，各处都是一片安静，属下们也都回到各自的房间里休息，只有几个守夜的士兵在各处站岗。 时不时海中有各种鱼类跃出水面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动静。 看着平静的甲板，中康一郎自语道：“难道是我多想了？” 摇了摇头，中康一郎觉得或许是自己真的多想了，最近这段时间诸事不顺，也令他变得有些惊弓之鸟的样子了。 不过，他还是吩咐了士兵去传达他的命令，“去告诉那些统领还有队长，还有最后一天了，不要放松警惕，谁要是出了问题，就自己去切腹吧！” “是！” 士兵听了吩咐，当即便去通知各个头领了。 下了命令之后，中康一郎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心中暗道：“最后一天了，可千万不要出什么问题啊！” 心中对着天照大神默默祈祷了几遍，保佑自己能安全回到东瀛，中康一郎便带着两个士兵打算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毕竟算算时间，此时已经是半夜了。 就在中康一郎转身的时候，几个身影却不约而同的从黑暗中浮现。 第2634章 开始行动 出现的几个身影正是已经潜伏在船上的邓通等人，通过高深的敛气功夫，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已经悄悄混了上来。 邓通对着几人点了点头，正要杀出时。 忽然，前面的中康一郎察觉到了光影的细微变化，心头猛的一惊，迅速回头看去。 然而，邓通他们已经踏着极快的脚步向着中康一郎扑来。 中康一郎虽然久居高位，但还是有些最基本的反应，此时见邓通他们杀来，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逃跑的同时，口中还不忘高声呼救。 然而诡异的是，任凭他叫喊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很快，邓通几人解决了中康一郎的两个护卫，上前团团围住了他。 “别喊了，没有人会还回应你的。” 邓通看着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中康一郎，玩味笑道。 中康一郎此时极为慌乱，平时他的那些手下，只要他轻轻招呼一声，就会从不知道哪里跳出来，在他面前显殷勤。 现在他叫了半天都没反应，说明真的出事了。 此时，饶是他见惯了大风大浪，也知道自己真的遇上天大的麻烦了。 “你们做了什么？！”中康一郎紧紧的盯着邓通几人。 “做了什么？” 邓通轻笑道：“自然是不让其他人来打扰我们了，哈哈！” 说着，邓通回头对着请来的几个擅长用毒的人抱了抱拳，说道：“这次麻烦几位了，若不是你们出手，还未必见得这么顺利。” ( “哈哈，举手之劳，邓大人客气了。” 几个人都很是高兴的回应，没想到第一次被邓通邀请就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 现在邓通在江湖上可是大红人，人人都知道他攀上了太子殿下，现在是在为大秦的太子爷在办事。 能够跟邓通交好，以后说不定也能混个官职什么的呢，因此他们都很是乐意。 邓通笑着点了点头。 然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中康一郎却是如坠冰窟，一颗心瞬间便凉了。 没有了手下的协助，他再如何也只是一个人而已，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再说他刚刚也看见了邓通等人的身手，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咽了口口水，中康一郎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赵志丙笑道：“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请将军走一趟。” 在船上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眼前这人就是这次东瀛人入侵的首领，一个幕府将军。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中康一郎看着几人，心里愈发觉得自己毫无生路了。 赵志丙看着慌乱的中康一郎，觉得颇为有趣，传闻中的幕府将军也不过如此而已。 淡淡说道：“我们来这里可不是毫无准备的，怎么会认不出大名鼎鼎的幕府将军呢？” “束手就擒吧，你不会以为还能逃掉吧？”邓通淡淡说道。 中康一郎看着几人，忽然恍然，“你们是大秦太子派过来的？！” 严文剑冷笑道：“这很难猜吗？你既然胆敢入侵我大秦境内，难道不知道太子殿下现在正在南巡，就在浙闽这边？” 第2635章 文王误我 中康一郎面露绝望，“大秦太子，我早该知道的，他迟早会来抓我，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为何不再晚一天！” 他此时心里无比后悔，就不该对文王抱有希望，正是因为还寄希望于文王的援兵，才导致他迟迟无法做出决断，一拖再拖，最终等到了今天太子亲自派人来擒他。 “该死的文王！” 中康一郎狠狠的咒骂了一声。 既然你无法救我，就别怪我出卖你了！ 他看着邓通等人，咬牙道：“到了现在，我干脆跟你们直说了。” “哦？”邓通饶有趣味的看着他，说道：“你想要说什么？” “文王！”中康一郎面色狠厉道：“文王的名字，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不怕告诉你们，我虽然是东瀛人，但是我其实是为文王办事，你们要是抓了我，就是得罪了文王，文王的能量，你们作为大秦人，想必比我跟清楚吧？” “要是文王盯上了你们，你们觉得在大秦还有你们立足之地？” “要是你们现在放了我，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化敌为友，我可以为你们引荐文王，以各位的能力，必定可以在文王手下获得重用！” “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中康一郎说完，便看着邓通几人。 他对文王的势力深深了解，知道文王在大秦到底是何等的地位，只要这些人不想彻底得罪文王，就肯定会考虑他的意见。 ( 然而，邓通几人确实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把中康一郎看的莫名其妙。 “哈哈哈哈哈！” 邓通笑的都弯下了腰，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来，看着中康一郎的目光宛如白痴。 “你们...笑什么？”中康一郎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似乎文王的名号对这些人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 不应该啊？！ 哪怕他是一个东瀛人，都深深明白文王是个何等恐怖的人物，甚至都能把触角伸到东瀛本岛去了，更别说在大秦境内了。 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中康一郎有些惊疑的说道：“怎么，你们难道不害怕文王的报复？还是以为我说的是假话？” “若是不信，你们可以亲自去求证！” 邓通无奈的摇了摇头。 身后的陈金说道：“中康将军，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文王的能量我们自然知道，但是知道又如何？” “你以为我们会害怕？你觉得我们身后站着的是谁？” “我们的身后乃是大秦的监国太子李辰殿下！” “你觉得大秦的太子会惧怕区区一个地方上的藩王吗？简直可笑！” 邓通淡淡说道：“还有，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去文王那些求援这么久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中康一郎悚然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邓通：“你们知道我向文王求援了？” 邓通淡淡点了点头，倒是不急，反正现在大局已定，不介意逗一下这个幕府将军，冷笑道：“不止知道你向文王求援了，而且我还见到了文王派出的玄甲军。” 第2636章 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 “文王派出了人？还是玄甲军？！” 听见邓通的话，中康一郎心中一喜，但紧接着便是不安。 既然文王已经派出了人来救援他们，还是战力超群的玄甲军，那为何到现在他都没看到半点影子，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中康一郎心里有个最坏的猜测,除非.... 果然，邓通继续说道：“我等不仅亲自见到了文王派出的一万玄甲军，而且，我们还将他们挡在了浙闽之外，全歼！” “不可能！”中康一郎脱口而出。 玄甲军的战力，哪怕是他这个异国之人，都一清二楚，可以说，他要是有一万玄甲军的力量，便是横扫整个东瀛都不在话下。 如此精锐之极的军队，怎么可能被打败，更别说还是全歼了，简直是天方夜谭中的天方夜谭。 邓通耸了耸肩，“信不信由你喽，反正事实如此，否则的话，你觉得为什么你所期待的援兵到现在都没出现？” “这....” 中康一郎心中也有些动摇了，但是，要让他相信那般精锐的玄甲军被打败，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力。 而且，连那么恐怖的玄甲军都能消灭，那么，那位大秦太子手中掌控的力量，究竟是强到了什么地步？ 若是这样的话，难怪眼前这些人会对大秦太子如此信任了，甚至连文王的报复都丝毫不担心。 但是，这跟他知道的消息完全不一样啊！ 根据他在东瀛请来的那个大秦落魄先生所说，大秦太子如今看似强势，但是实际被各方事务所牵绊，能够调动的力量根本不多才对啊！ ( 怎么到了大秦，遇到的完全是两回事。 要是大秦太子真的握有能够打败玄甲军的力量的话，那他入侵浙闽，岂不是送上门来找死吗？ 中康一郎心里乱的很，现在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消息。 唯一能确定的是，大秦太子派来抓他的人切切实实的到了他的眼前，他很快就会被带到大秦太子面前。 心念急速转动，中康一郎苦苦思索求死之法，就在邓通迈步上前，就要擒下他时，他迅速开口道：“等等！” 中康一郎看着高他将近两个头的邓通，仰着头快速说道：“这位大人且慢，太子殿下给你们什么好处，我中康一一郎可以出双倍，甚至十倍，只求你们放过我一次！” 邓通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倒不是对中康一郎开出的条件感兴趣，而是觉得好玩。 转头对赵志丙、林新等人笑道：“这位将军大人好像要收买我们，不如听听他的条件，说不定真的比太子殿下那里的待遇好呢？” 陈金看出邓通的玩笑，很是配合的说道：“那就听听看将军大人的条件？” 中康一郎此时被求生的欲望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出好赖话，还以为邓通他们真的对他的条件动心了，心中欣喜之极。 同时觉得这些人也不过如此，被他几句话就打动了。 定了定神，中康一郎开口道：“各位，你们若是能够放过我一命的话....” 第2637章 诱人的条件 “我愿出黄金万两，美人无数，任凭各位挑选，若是各位愿意去东瀛的话，我中康一郎愿意把将军之位拱手相让，各位试想，做个幕府将军，岂不比在大秦太子手下任劳任怨的好？” 不得不说，中康一郎开出的条件还是很有诱惑力的，换做一般人，还真有可能被他打动。 黄金万两，那便是白银十万两，无论在哪里，这都是一笔超级巨款了。 便是在大秦，这笔钱若是运作的好的话，做个高级官僚也是没问题的。 更别说后面的美女佳人任凭挑选，食色性也，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这个，东瀛美人温婉知性，在大秦也是很有名气的。 更有幕府将军的位置，在东瀛，这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立在上面当个牌坊的地皇，东瀛真正掌握实际权力的，其实是这些幕府将军。 其地位就相当于大秦的众多藩王，而且还是朝廷对他们毫无管束力的那种，就相当于削弱了很多之后的文王。 中康一郎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好，为了活命，他已经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如何，各位大人？”中康一郎期待的看着邓通几人，他对自己开出的条件很有信心，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拒绝的了这种诱惑。 金钱、美人、权力一朝全部到手。 “只要各位大人放我一马，这些就统统都是你们的了，若是各位信不过我的话，可以等到我把所有条件全都实现之后，再把我放了也不迟。” ( 为了打消邓通他们的疑心，中康一郎极有诚意，现在的他，真的是只求活命了。 当然，他也给自己留了点东西，以备以后东山再起。 邓通等人听完之后，不得不说，确实有些动心了。 一开始，只是想要玩弄一下中康一郎的心态，没想到，看起来是真的很不错。 不过，这种念头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罢了。 中康一郎的条件虽然看起来不错，但仔细一想，这些东西他们在太子殿下的手下也可以获得。 何必千里迢迢的跑到东瀛去。 更何况，他们对太子殿下的手段可是清楚得很，若是在他手下办事，那自然是极其安心，有这么一个雄心万丈、手段超群的主上，是任何一个作为属下的人梦寐以求的。 可是一旦要成为他的敌人，那就是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了，没看到堂堂称霸江南的文王，都在太子殿下手下吃了瘪。 还有以前权倾朝野的赵玄机，现在也跟太子殿下化敌为友，成为了他的助力。 邓通他们自认为无法与上面两个人相比，哪怕是到了东瀛，太子殿下也有是办法收拾他们。 更何况，他们虽然刚刚跟随李辰，但很是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对李辰非常忠心。 以前，可没有那个皇帝或者太子重用江湖人士的，李辰是头一个，说是对他们有知遇之恩也不为过。 他们还犯不着因为中康一郎的区区引诱就反水了。 中康一郎给的那些东西，他们在太子殿下手下照样可以获得。 第2638章 意料之外的轻松 跟别说，他们还不想背负上忘恩负义，出卖大秦的恶名。 相反，跟在李辰身边，他们是有机会可以留名史册的。 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所以，面对中康一郎期盼的眼神，邓通只是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用的力道非常大，一下子把中康一郎给扇飞了。 “什么东西！也敢来收买老子！”收回巴掌，邓通狠狠的骂了一句。 “哈哈。”严文剑笑道：“邓大人扇的好，这些异族最喜蛊惑我大秦之人为他们办事，可惜终究小瞧了我等。” 林新不屑道：“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我等为太子殿下办事，大好前程等着我们，犯得着去做那不仁不义之人？！” “我看就该一刀了解了他，省的他蛊惑人心！” 说着，林新拔刀就要上前。 邓通连忙拦住了他，说道：“林兄莫急，你忘了太子殿下的吩咐了？让我们尽量带活口回去，这条可是最大的鱼，可不能在这里杀了。” 林新性子直，也是一时冲动而已，很快就冷静下来。 只是还是上前给了中康一郎几巴掌，整张脸都被打肿了，像个馒头似的。 打完之后，林新拖着死狗一样的中康一郎回来，丢在地上。 中康一郎此时已经被几巴掌打的神志不清了，无论是邓通、还是林新，都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他们的巴掌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要是身体孱弱些的人，他们的一巴掌直接就可以要了命，也就是中康一郎常年习武，虽然很是一般，但体格还是不错的。 ( 看着死狗一样蠕动哀嚎的中康一郎，邓通大笑道：“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搞定了，来之前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呢。” “哈哈，谁说不是呢。”陈金也笑道：“以前东瀛人横行浙闽，凶名深入人心，我还以为他们领头的会是个人物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严文剑说道：“这些人东瀛人本来就是一群垃圾，让他们去欺负欺负普通百姓还行，若是真遇上什么强人，瞬间就现原型了。” 赵志丙点了点头，“之前这些人在浙闽屡次劫掠，却次次都损失不大，安然回到东瀛，只能说是文王故意放任导致的，如今太子殿下一来，不过略施手段，就让这些人死伤惨重了。” 行动如此顺利，邓通心情大好，等把这些人带回明州城，自己的名声便彻底打响了，不是江湖上的那种名声，而是在整个大秦范围内。 以后，人们在提起他邓通，就不是什么宝光和尚这种名号了，而是带队驱逐东瀛人，擒获贼首，拯救百姓于危难的邓大人了。 “哈哈哈哈！”邓通忍不住笑了几声，这才是他的目标。 其他人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今晚行动顺利，他们所有人都是受益者。 随后，邓通便让各人去把战船搜索了一遍，这些东瀛人在浙闽掳掠了这么久，东西还没来得及带回去，肯定在船上。 这些也不能放过。 很快，众人都回来了，只是说的话却让邓通勃然大怒。 第2639章 货物 “你说什么？！” 邓通皱眉盯着林新。 林新摇了摇头，叹气道：“邓大人，你自己去看一下吧。” “走，带我去看看。”邓通压抑着怒气说道。 走之前，眼睛闪过刻骨寒芒，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中康一郎。 林新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 很快到了甲板下面的仓库，邓通看到了一个个被打开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金银财宝，还有各色各样珍贵的古董、书画等等东西。 这些不出他的预料，东瀛人抢劫来的东西果然还没来得及带回东瀛。 “就在前面了。”林新说了一句。 邓通点了点头，他隐约听到了一些声音。 很快，到了一道门前。 林新推开大门，顿时扑鼻而来的味道令两人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那是一种人的排泄物与各种稀奇古怪的味道结合而来的刺鼻味道，哪怕是邓通一时间也被惊到了。 然而，更令他恼怒的还是眼前看到的景象。 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心囚笼，笼子很小，只能堪堪容纳一个成年人的大小，人缩在里面，就几乎无法动弹了。 房间里面，堆满了差不多上百个这样的小笼子。 而里面，无一例外的全都关的是女子，而且看起来都长的还不错。 林新压抑着怒火说道：“这些人看来都是被东瀛人抢来的，为了节省空间，多运送几个，就全都关在了狭小的笼子里，而且不允许出来，就连...” ( 后面的林新没说，但邓通已经知道了，否则无法解释那冲天的恶臭是怎么来的。 “这些该死的东瀛人！”邓通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他以前就听说过东瀛人会劫掠大秦的女人回到东瀛去贩卖，但听到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人间炼狱般的景象，着实刷新了他的三观。 也让他对东瀛人的残忍恶劣有了新的了解。 这些人，便是死上十次百次也毫不足惜。 这时，严文剑、陈金几人也来到了。 “你们那里也都是这般情况？”邓通看着几人问道。 严文剑叹息了一声：“都是如此，粗略算起来，被关在这里的人加起来至少有五百之数。” “混账！”邓通狠狠一巴掌上个拍在了大门上，内气勃发之下，直接把大门拍的轰然倒塌。 “砰！” 笼子里原本已经麻木的女人，被这景象吓的全都尖叫起来。 几人看着里面如同野兽一般被关押的人，俱都沉默起来。 片刻后，邓通对着里面喊道：“不用担心，你们得救了，我们是太子殿下派过来救你们的，很快你们就都可以回家了！” 邓通这么一喊，笼子里原本麻木的女人脸上渐渐有了生机，随后，便是接连不断的哭啼声响起。 “唉。”邓通听的心烦，摇了摇头说道：“走吧，一会派人回去报信，等人来了就把她们放出来吧。” 众人点了点头。 看着里面的景象，邓通怒气越发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后，说道：“走吧，把那些放翻的东瀛人全都拉出来，老子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第2640章 狗娘养的 几人回到了甲板上。 看着躺在地上扭动的中康一郎，林新眼神阴冷，刚才下面的景象让他看到了这些东瀛人真正残忍的一面。 之前的拉拢求饶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人知道自己的小命在他们手中，一旦立场反转过来，是这些东瀛人占据优势的话，他们只会用最残忍的手段对付他们。 林新一步步走了过去。 中康一郎此时已被打的两边面颊高高鼓起，见到林新过来，露出害怕神情，刚想张口求饶，林新已经一脚狠狠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砰！” 如同皮球一般，中康一般被狠狠的踹飞到了栏杆上，同时还有一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一脚之后，林新还不解气，又要继续上前。 邓通见状，知道不能再让林新打下去了，否则，人还没带回去让太子殿下看看，就死在这里了，那可就亏大了。 连忙开口道：“好了，林兄，先停手吧，等太子殿下发落他吧。” “哼！” 林新冷冷的瞪了一眼中康一郎，语气阴狠的说道：“到时候再慢慢料理你。” 几人等了一会之后，就见到之前被迷昏的犬养诚还有昆田山平等人被带了出来，一共有将近二十个人，差不多囊括了中康一郎手下的大半中坚力量。 其余的人，都在外面被杀死或擒获了。 这次被邓通邀请过来的用毒高手吴昊拍了拍犬养诚的头，笑道：“众位大可放心，这些人全都中了我们的软骨散，现在身子软的跟骨头一样，十分力气用不出半分来，我们可以随便处置他们，而不用担心反扑。” ( “很好。” 邓通先是向吴昊抱了抱拳，然后看向犬养诚，目光如同看一个死人。 这时，犬养诚也迷迷糊糊的清醒了过来，刚想动，就感到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软的跟骨头一样。 目光一瞥，就见到了看死狗一般盯着他们的邓通几人。 更令他惊骇的是，那个角落里躺着哀嚎的人，不是他的上级，中康一郎吗？ 只是短短时间，他就明白，自己这船上的人怕是被人一锅端了，连中康一郎这个将军都没有幸免。 “大势已去啊！” 几个时辰前，他们还在为能够回到东瀛而感到高兴，如今却已经成了俘虏。 如今想要活命，只能看能不能在这些人手上逃脱了。 其他被抓上来的人也大都这个心思，很快接受了自己成为阶下囚的现状。 现在，他们只想保命。 邓通看着这些人，淡淡开口了，“知道我们是谁吗？” 犬养诚心态转变很快，谄媚的说道：“大人气度不凡，肯定是大秦太子的臣子吧？” “还算聪明。” 犬养诚见能说上话，很快继续说道：“大人，这次来到大秦，全都是中康一郎那个混蛋的主意，我只是被胁迫的，我想来仰慕大秦上国之风，若不是中康一郎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来侵犯大秦边界的！” “还望大人明鉴啊！” 躺在远处的中康一郎见犬养诚毫不犹豫就背叛了自己，虚弱的骂了一声：“狗娘养的。” 第2641章 报复 中康一郎现在这幅样子，早就没了作为将军的威严，犬养诚也毫不客气的回怼了回去，骂道：“八嘎呀路，大人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这次来犯大秦就是你的主意，你该下十八层地狱！你...” “闭嘴！” 邓通冷冷的喝了一声。 “是，大人。”犬养诚立刻闭嘴，乖巧的回道。 身后的林新、严文剑见他这幅没有骨气的样子，神色鄙夷不已。 这些东瀛人从来就是欺软怕硬的性格，他们的残忍只会对那些不如他们的人展现，在强于他们的人面前，就是最没有骨气的下等人。 这种人，最令他们看不起。 犬养诚丝毫不在意，反而脸上挂着哈巴狗似的笑容。 一旁的昆田山平见状，也有些急了，他也想保住自己的小命，想在邓通他们面前表现一下。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表现，都是死路一条。 邓通叫他们上来，只是单纯的想要折磨一下他们而已。 在见了甲板下那些女人的惨状之后，邓通就知道，这艘船上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想了想，邓通转头对林新说道：“林兄，麻烦你下去找几个神志清醒点的人上来。” 林新想到下面的情况，犹豫了一下，还是应道：“好的，邓大人稍等片刻。” 犬养诚听得懂大秦话，听见邓通要带下面的人上来，就知道大事不妙。 下面的情况，他可是再清楚不过，除了少部分的男人，绝大部分都是准备运回东瀛贩卖的女人，带这些人上来... ( 身体猛的颤抖了下，犬养诚感觉身体里的恐惧在不断蔓延。 一旁的昆田山田还有其他的统领也觉得大事不妙。 昆田山平舔着脸笑道：“大人，下面那些....”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 严文剑猛的一巴掌拍在昆田山平的头上，把他打的眼冒金星，鼻孔流血，软软的倒了地上，倒是没死，严文剑还是留了力气的。 昆田山平受了一掌，其他人顿时不敢说话了，只能在恐惧不安的焦躁情绪中慢慢等着处置。 很快，林新便带着两个略微冲洗过的女人上来了。 两人神色害怕，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跪在地上的犬养诚等人之后，更是恐惧之极，害怕的不敢前进。 林新笑着安慰道：“两位不用怕，他们已经被我们拿下了，我们这次就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古来救你们的，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 “真...真的吗？” 两个女子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自己真的从那些魔鬼的手下得救了？ “当然是真的。” 邓通微笑道：“不信的话，你看？” 说着，邓通又是一个大逼兜狠狠的拍了犬养诚脸上，直接把他拍的身体原地转了几个圈。 “你看，是不是，他敢还手吗？” 邓通笑着安慰道：“已经没事了。”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我们，好像真的得救了。” 随后，便是如泣如诉一般的哭声响起。 第2642章 东瀛人的受难日 “唉！” 见状，邓通几人都是叹了口气，没有急着问她们，让她们好好的发泄了情绪再说。 两个女子哭了好长一会，才止住哭声。 然后，便是齐齐向着邓通、赵志丙等人下跪，感激谢道：“民女谢过大人救命之恩！” “好了，好了，你们要谢的话，就谢太子殿下吧，要不是他的命令，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邓通笑道。 两人又遥遥向着明州城的方向跪拜了下去，感激了一番。 一番感激涕零之后，邓通才向两个女子说道：“这次叫你们上来，是想请你们帮个忙。” 两个女人连忙慌乱摆手，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大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有什么吩咐的话，大人直说便是，万万不要用请字，小女子承受不起。” “呵呵。”邓通笑了笑，指着犬养诚、昆田山平等人说道：“这些人都是东瀛人的高层，叫你们上来，就是想让你们指认一下，这些人都对你们做了什么恶事。” “这....”两个女人有些犹豫，犬养诚等人带给她们的心理阴影太深了，现在还有些恐惧存在。 “不用担心。”邓通说道：“我让你们上来，就是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邓通也不想搞的这般麻烦，只是让两个女子指认一下，他在李辰那里好交代一些罢了。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李辰要这些人的活口有什么作用，只是既然李辰下了命令，他执行就是了。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先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 经过一番安慰之后，两个女子总算是对邓通他们说了犬养诚等人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听完之后，邓通点了点头，心中愤怒如同沉默的火山欲要喷发一般，说道：“看来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可以饶恕的。” 通过两人之口，邓通、陈金等到也知道了这段时间这些女人所遭受的折磨了。 可以说，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的行为。 邓通看着众人说道：“诸位，太子殿下只说要带活口回去，可没说不能缺胳膊断腿。” “呵呵。”严文剑笑道：“邓大人所言正合我意，这些畜生就该用对付畜生的手段对付才是。” 用毒高手两兄弟中的另一人，吴山说道：“几位大人，若说武功的话，我们兄弟二人差你们许多，可要说这折磨人的手段，我们可是此道高手。” “哈哈，很好。”邓通大笑了两声，转头看着犬养诚，昆田山平等人，语气阴冷的说道：“那就让这些人尝尝我们大秦的报复。” 说着，邓通拔出长刀，走到昆田山平面前，把他提了起来，在他惊恐的眼神中，直接卸了他的下巴，随后拉出他的舌头，手中长刀猛的闪过，一条还在蠕动的断舌便掉在甲板上。 “过瘾。”邓通笑了一声。 “大人，接下来就看我的吧，我保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吴昊说道，随后掏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瓶，掏出瓶盖，一条蜈蚣钻了出来。 吴昊直接把瓶口对准昆田山平的嘴，让蜈蚣爬了进去。 这一晚上，船上的惨叫声就没断过。 第2643章 当前形势 第二天，邓通派人回去叫的人也到了，还带来了众多马车等运输工具。 把船上被掳掠来的人都接上之后，邓通等人便打算回程了。 望着装的满满当当的马车、驴车、牛车，还有上面的人和财货，以及末尾被绳子困在一起的中康一郎等人，邓通满意的笑了起来：“收获满满啊！” “是啊！”赵志丙说道：“这趟不仅把东瀛人的高层一网打尽，还救回了人和财货，可以说是完美了。” “呵呵。”吴昊笑道：“恭喜各位了，这次立下如此大功，想必太子殿下必定不会吝惜对各位的封赏。” “呵呵。”赵志丙笑着摸了摸胡子，“还不好说，我们才刚刚有了官身，若是升的太快，恐有闲言碎语。” “不必担心。”邓通摇了摇头，说道：“太子殿下不是不知变通之人，他一早就明说了，只看功劳，不看资历，只要你事情办的漂亮，自然会有应有的赏赐。” 摆了摆手，邓通说道：“走吧，先回去再说。” 众人皆是点了点头。 ..... 接下来的几天，剩下的东瀛人面对的局势愈发艰难。 在邓通回去之后，就下令展开对余下东瀛人的全面猎杀。 在中康一郎等人被一网成擒之后，没了指挥的东瀛人就更是无头苍蝇一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慢慢的内耗当中，被杀红了眼的江湖人不断的或生擒或猎杀。 城中计算战功的地方，所堆放的人头也是越来越多，刺鼻的血腥气弥散在周围。 ( 有胆大的人悄悄的靠近偷看了一下，便被那推挤如山的东瀛人头颅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三天之后，邓通的住所出，严文剑、赵志丙等人在这里议事。 “邓大人。”严文剑开口道：“根据城中的人头数量来看，余下的东瀛人应该已经不多了。” “有多少了？”邓通问道，这些天他都在忙善后的事情，还没有关注这个。 严文剑脸上带着些惊叹的比了个手势。 邓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问道：“竟有七千这么多了吗？！” “可不是嘛。”林新接口道：“原本计算战功的地方，这些天已经被众多兄弟们踏破门槛了，还有保存头颅用的石灰也不够了，需要紧急购买。” “这样...”邓通微微颔首，“看来中康一郎被我们擒住，消息扩散之后作用还是很大的。” “正是。”陈金笑着说道：“这些天还有些东瀛人想要向我们投降，我等又怎可能同意，统统抓了了事。” 投降？想到东瀛人在浙闽的所作所为，邓通呸了一声，“这些人也配投降，若不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在，我早把这些人全都砍了！” 严文剑点点头，继续说起刚才的事情，“根据统计，东瀛人一共也就来了一万人左右，现在统计的头颅就有七千多了，加上抓住的活口，也就是说，余下还在东躲西藏的，只有一千人左右了。” “我们不必继续留在这里了。” 第2644章 带了多少活口? “你的意思是？”邓通看向严文剑。 严文剑点点头：“当时殿下说的是要在七天之内解决大部分东瀛人，今天刚好第七天。” “至于剩下还在苟延残喘的一千东瀛人，现在分的极散，想要一时半会解决他们也不现实了。” “按我的想法，留下一万兄弟，还有陈总督的人马，足以应付他们了，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得不偿失。” “毕竟太子殿下那里也需要人手。” 严文剑说完，看向邓通：“邓大人以为如何？” “嗯。”邓通微微沉吟后，点了点头，“严兄说的有理，我们确实不宜继续耗在这里，我们如今的身份是御前侍卫，按理说应该在殿下身边候命才是，至于这里的收尾工作，就交给陈总督吧。” 赵志丙点头：“陈大人乃是浙闽总督，这本就是他的分内之事。” “那好！”邓通站起身，“我这便去陈大人说一下，你们也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便带着人回明州城，去跟殿下复命！” “是，邓大人！”众人躬身抱拳。 ..... 一天之后，明州城。 众人站在李辰的住处大门外，通报过后，在门外等待。 很快，徐渭便走出来迎接他们进去。 “哈哈！”徐渭大笑道：“各位，我可是听说了，你们在浙闽立下大功啊！” 邓通抱了抱拳，谦虚道：“哪里哪里，徐大人莫要拿我等说笑。” “哈哈。”徐渭笑了两声，虽说并不清楚邓通他们去清剿东瀛人取得了多大的战果，但他知道结果肯定是好的，说上两句漂亮话而已。 ( “走吧，太子殿下可是等着你们呢。”徐渭侧身欢迎道。 “麻烦徐大人了。” 众人跟在徐渭身后，走了进去。 见到坐在院中喝茶的李辰，邓通等人恭敬道：“微臣见过殿下。” 李辰笑呵呵的说道：“都起来吧。” “谢殿下。” 李辰打量了他们一下，见他们脸色都带着一丝喜色，知道结果不错，略微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一阵寒暄过后，李辰问道：“说说吧，这次怎么样？” 说起正事，邓通坐直身子，把这次剿除东瀛人的具体情况详细的给李辰说了。 李辰听着，不时点头，夸赞他们一句。 如他所料，在绝对数量级人数优势，还有发动当地百姓的情况下，陈立成跟邓通他们很快占据了绝对优势，东瀛人被打的抱头鼠串。 “也就是说，现在还藏着的只有一千人左右了？”李辰问道。 “正是。”邓通回到：“微臣想着殿下这里也需要人手，加上那里有邓大人坐镇，便先回来听候殿下调遣了。” “嗯。”李辰点了点头，赞了一声，说道：“你们做的不错，为了区区一千的东瀛人，不值得放那么多人在那里。” “况且，本宫这里刚好有事情要你们去做。” 邓通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做对了。 接着，李辰问起了他比较关心，同时也是邓通他们疑惑的事情，“活口呢？这次带了多少活口回来？” 第2645章 疑惑 听见李辰问话，邓通很快回到：“回殿下的话，这次带回的活口，大约是一千五百人的样子。” “一千五百人么？”听见这个数字，李辰微微颔首，倒也差不多了。 “不过。”邓通紧接着略带得意的说道：“殿下，最大的收获还不是这些。” “哦？”李辰笑着看向他，骂了一句：“那是什么？还跟本宫卖起关子来了。” 邓通嘿嘿笑了一声，说道：“这次最大的收获，是我们发现了东瀛人高层的藏身点，微臣带人夜袭了他们，把幕府将军以下，数十人的东瀛高层一网成擒，还有被他们掳掠的女子数百，金银财货不等。” “嗯？！” 李辰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你说你把东瀛人的幕府将军活捉了？” 一旁坐着的周平安和李辰身后站着的徐渭此时也是面带惊容，惊讶的看着邓通几人。 他们活捉了幕府将军？ “邓大人此言当真？”周平安吃惊的说道。 “微臣不敢隐瞒太子殿下。”邓通面带笑容的说道。 李辰看了其他人一眼，指了指赵志丙说道：“你来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是。”被李辰点名，赵志丙不敢怠慢，当即把那晚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事无巨细。 片刻后，听完赵志丙的讲述，李辰长出了一口气，微笑道：“天助本宫啊！” 周平安也笑着对邓通等人说道：“邓大人，你们这次又立下大功了啊！” ( “是啊。”徐渭也说道：“邓大人，你这立功的速度简直让我也觉得嫉妒了。” “哪里哪里，侥幸而已。”邓通虽然心里高兴的不得了，但表面还是颇为克制的。 同时，他也没忘了这次行动的关键人物，用毒高手吴家兄弟。 邓通指着吴昊、吴山两兄弟说道：“殿下，这次行动如此顺利，还多了吴家两位兄弟，要不是他们用药放翻了船上的守卫等人，我等未必能够成功。” 李辰笑着看向吴家兄弟，面带笑容的说道：“好，好，你们都是我大秦的功臣，就凭这次，日后镇武司就有你们一个位子，你们是否愿意去？” 李辰开口就许下了一个镇武司的职位，把吴家两兄弟镇的不轻。 见两人呆呆的样子，邓通推了他们一下，“殿下问话，你们发什么呆呢。”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下跪对李辰谢恩：“草民谢过殿下！日后殿下若有吩咐，草民刀山火海也去得！” 镇武司啊！现在这个机构可是无数人江湖人都翘首以盼呢，想着能在里面有个位子，他们两兄弟现在这就有了？ 李辰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不用你们去刀山后海，以后跟在邓通身边做事便是了。” “是，殿下！”两人喜滋滋的退到一旁，消化心中喜悦去了。 “殿下。”邓通此时开口道：“微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殿下解惑。” 李辰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本宫知道你要问什么，是为何要东瀛人活口的事情吧？” 第2646章 东瀛人怎么处置? 邓通点点头，说道：“殿下，微臣确实疑惑此事。” 后面的赵志丙开口道：“殿下，你没到东瀛，不知道这些人在大秦的土地上到底犯下了多少恶事，在微臣看来，这些畜生便是死上十次都不够！” 随后，众人便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把所见所闻如实说给李辰听。 听着邓通他们的述说，听见东瀛人在大秦犯下的恶事，李辰眼神冰冷吗，长出了一口气，李辰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止住众人后，说道：“东瀛人的残忍，本宫向来知道，虽没有亲眼所见，但以往在宫中时，就有不少奏折呈上来，说的便是东瀛人入侵的事情，所以，本宫是知道的。” “那殿下要微臣等待活口回来是为了？”听见李辰的话，邓通更是疑惑了，既然殿下知道东瀛人的行事作风，为何还要他们尽量抓活的回来？ 李辰淡淡说道：“活人，在大部分时候都是比死人有用的。” “本宫并不是要放过他们，而是他们现在还有点用处。” “用处？”众人疑惑的看向李辰。 李辰看着众人，笑了笑，说道：“也罢，反正现在人也都带回来了，本宫便是告诉你们也无伤大雅，便说一说吧，免得你们心中过不去。” “东瀛人与文王的勾结你们都是知道了，现如今文王虽说被本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后续必然要还击本宫，如此的话，本宫就要多做准备了。” ( 众人听着李辰的话，似懂非懂的样子。 李辰倒也不急，很有耐心的说道：“这些东瀛人，特别是你们这次还带回了其中的高层，这些人与文王合作甚久，说不定就能知道一些文王的隐秘。” “若是本宫知道了这些，日后在与文王的争斗中便能取得更多优势，如今，每一个能够对文王造成打击的机会，对本宫都是很重要的。” “你们明白了？”李辰转头看着众人。 邓通等人皱着眉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他们就清楚了，也就是说，太子殿下要榨干这些东瀛人的最后一点用处。 等同惭愧道：“是微臣等短视了，只想着一时之快，却没想到太子殿下的谋划，还请殿下责罚。” 李辰摆了摆手，淡淡道：“罚什么罚，你们又没做错，在你们的立场，不想着杀死东瀛人才是有问题。” “而且，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本宫对这些东瀛人的处置，还有一个想法。” “还有？” 众人顿时惊了。 他们想不出这些东瀛人身上还有什么是能够利用的。 李辰笑道：“遇事多想一想，一件事情处理好与坏，完全是两种情况。” “就比如东瀛人这事，这些人犯我大秦疆界，屠戮我大秦百姓，是必然是死的，但是怎么死，是有讲究的。” “怎么死还有讲究？”众人期待的看着李辰，他们能感觉到，太子殿下这是在教他们做事的方法，若是能学个一两分的话，就是大大的收益了。 第2647章 事情搞大点 “自然。”李辰点了点头，“所以本宫要把对东瀛人的处刑，搞到浙闽人尽皆知。” 说着，李辰看向周平安，说道：“平安，你替本宫起草一道命令，让浙闽当地所有达到五品以及以上的官员，在五天之后必须全都赶到明州城，一起观赏这次的杀贼大会。” 周平安眼睛一亮，迅速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殿下这一招用的妙啊！” “哦，怎么个妙法？”李辰笑问道。 周平安侃侃而谈道：“殿下这次对东瀛人公开处刑，看似杀的事东瀛人，但是震慑的对象，却是被邀请的众多官员，只要是过来的官员，想必都清楚这一点，这是其一。” “还有便是，浙闽两省长久以来饱受东瀛人入侵之苦，当地百姓对他们畏之如虎，只要一听到东瀛人来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拿起武器守卫家园，而是心生胆怯，内里就已经没有了对抗入侵者的勇气。” “但殿下这一次公开处刑，却等于是向所有人宣告，东瀛人不过如此，只要我大秦团结起来，这些人弹指可破罢了。” “只要能破除百姓心中对东瀛人的恐惧，那以后东瀛人再想侵犯我大秦，就没那么容易了，首先要过的，便是百姓这一关。” 周平安大笑道：“所以殿下，你这废物利用，实在是妙啊！” 李辰笑着点了点头，“本宫的想法，还是平安你最清楚。” 说着，李辰看向邓通等人，微笑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本宫为何要让你们尽量带活口回来。” ( “这些东瀛人若是杀了，便杀了，只有一时意气之快，但若是带回来公开处刑，也不过是让他们多活几天罢了，但带来的好处，却是多了不少。” 邓通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李辰，没想到，还能这般操作。 在他们看来可以直接杀死的东瀛人，到了太子殿下的手中，却能发挥出这么大的作用。 这就是大秦的监国太子么，这般权谋手段，足以让他们仰望！ 难怪人家能当这个太子，除了身份之外，心智手段也超出了常人一大截！ 邓通自问，若是自己处在李辰的位置的话，绝对想不到这么多，想不到这么远。 一念至此，看向李辰的目光已是带着一丝崇拜之意。 其他几人也都差不多，李辰只是略略展露了些手段，就快要把他们折服了。 自从洛水以来，李辰身上展露出的种种特质，经常能让他们感到心惊。 此时更是身心俱伏。 若说以前他们是因为李辰的太子身份而为他做事的话，现在的话，哪怕没了太子这个身份，他们也心甘情愿为李辰冒险。 对百姓的仁慈之心，加上深谋远虑的手段，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将要名垂史册的一代圣君。 此时再想到之前中康一郎对他们的拉拢，显得是那般可笑。 邓通心悦诚服的说道：“殿下的手段高深，微臣叹服。” “微臣叹服。”严文剑等人也跟着说道。 第2648章 人才汇聚 一旁的周平安看着这般情况，知道邓通这些人算是真正归心了。 以后可以真正放心大胆的启用他们了，一些较为隐秘的事情也可以交给他们去办了。 对于目前人手并不十分充足的李辰来说，邓通这些人还是很重要的。 周平安一直陪伴在李辰身边，对于李辰的情况在清楚不过。 李辰身边虽说一直有护卫保护，但是一直缺乏真正的顶尖高手，陆地神仙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就不说了，但是次一级的大宗师高手也一直没有几个，只有一个徐渭顶着。 而徐渭一个人也是分身乏术，很多事情要他处理，一个人是弄不过来的，徐渭最重要的作用，还是保护李辰的安全，而一旦要贴身保护李辰，一些比较重要但是要求又比较高的事情就很难找到人去做。 现在好了，有了邓通这几个大宗师级别的高手，李辰的人才缺口一下子就被补全了。 加上已经跟李辰汇报过，前往金陵的江鹤林、张白羽二人，李辰手下现在已经有了七个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有了这些人，以前很多想做但是不能做的事情，就可以放开手脚大胆的去做了。 就比如这次去金陵搞事情的江鹤林、张白羽二人，以前李辰也有想过派人去文王后方捣乱的事情，但就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办这种事情。 一般的侍卫肯定是不能胜任的，必须要有足够的头脑、功夫，才能放心的把事情交出去。 徐渭倒是符合要求，但是他要贴身保护李辰。 ( 而有了江鹤林等人的投效，李辰就可以放心把事情交给他们，能当一派掌门的人，心机智谋、功夫之类的，肯定都是达到要求的。 而且，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李辰只需要给这些人提供几个职位便可以让这些人尽心尽力的办事了。 镇武司、侍卫处两个机构，足以把这些人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错，不错。”周平安小声的笑了笑。 李辰此时说道：“你等以前在江湖上厮混，对于朝廷官场的事情还有很多不熟悉的，以后要多加注意这方面，江湖看似险恶，但官场上的争斗，残酷程度有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微臣等谨记殿下教诲。”几人恭敬的说道。 “不过倒也不必太过担心。”李辰笑了笑，说道：“前期，你们肯定还是跟在本宫身边办事的，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哈哈，能够跟在殿下身旁，不知道是多少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微臣等人实在是走了大运了。”邓通笑着说道。 “罢了，且不说这个了，那些东瀛人你们现在都关在何处？”李辰问道。 听到李辰问话，邓通想到那些的东瀛人的惨状，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们把那些东瀛人折磨的够呛，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误了殿下的事情。 见几人面带犹豫，李辰说道：“怎么了？” “额...这个...”邓通面色尴尬道：“微臣还是带殿下去看看吧。” “嗯？”李辰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说道：“带路。” 第2649章 折磨 邓通在前方带路，李辰带着周平安、徐渭等人跟在后面。 很快，到了一处广场上，四周都站满了守卫的士兵，不让外面的百姓进来，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邓通挥手让士兵开出一条道来，引着李辰进去广场中间。 到了广场中，李辰第一时间就皱起了眉头。 放眼望去，原本洁白的广场，现在到处都是血迹，干涸的血迹变成了暗红色，快要把整个广场都染红了。 而血迹流出的地方，正是中间。 李辰看去，这些人打扮跟大秦截然不同，头上还剃光了一片，是东瀛人无疑。 这些血液，都是从东瀛人身上流出的。 “殿下你看。”徐渭忽然指着一个地方说道。 李辰看去，发现那一片的东瀛人几乎全都是缺胳膊断腿的，要不就是少了个耳朵，或者瞎眼的。 总之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李辰看向邓通。 邓通脸上顿时留下一滴冷汗。 周平安看了看那些残缺的东瀛人，摇了摇头，笑道：“邓大人，看来你把这些东瀛人折磨的够呛啊。” 邓通看向李辰，解释道：“这个...确实...，微臣被这些的东瀛人的作为激怒了，所以下手重了一点。” “怎么？”李辰有些无语的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本宫会因为这些事情责罚你吧？” “难道不会？”邓通惊讶的抬起头说道：“这些东瀛人可是对殿下有大用的！” ( “那又如何？”李辰摇头道：“本宫也是大秦的一员，见到这些屠戮我大秦子民的异族，也会愤怒，只是本宫的身份让本宫必须考虑的更多，但不代表本宫就不想狠狠的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所以，邓通你做的很好。” 李辰笑着说道。 “啊这。” 感情自己白担心了，邓通心中哭笑不得，在知道李辰的计划后，他就担心自己之前对东瀛人的折磨会不会过分了些，影响到李辰的计划，看是是自己想多了。 李辰拍了拍邓通的肩膀，说道：“只要能带活的回来就行了，至于什么状态，本宫并不强求。” “是，殿下！”邓通笑道。 “记住，本宫也是人，也会有人的情感，不要把本宫看的好像是没有感情一般。”李辰说道。 邓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殿下一直给微臣等人的印象都是....额，这个...” 一时间，邓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好了别说了，带本宫去看看那个所谓的幕府将军吧，本宫还有事情想要问问他呢。”李辰看着邓通的样子，笑道。 “是，殿下！”邓通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在前面带路。 七拐八拐的，邓通带着李辰到了一郎单独防着的囚车面前，里面正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人。 倒是没有缺胳膊断腿什么的，想必邓通他们也知道中康一郎的重要性。 此时，中康一郎正躺在囚车里，不省人事的样子。 李辰看了看，说道：“来人给他泼盆凉水，叫醒他！” 第2650章 本宫怕了文王? “哗！” 一盆凉水猛的泼在中康一郎身上，冰凉的水渗透进他身上的伤口处，令他惨叫一声，猛的爬起身来。 这些日子，邓通等人虽然由于他的身份，没有砍他的手脚，挖他眼这么过分，但是一些小动作是免不了的。 此时身上各处都是暗伤，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还有吴家兄弟把自己研制的独家药粉洒在了他的身上，那种药粉令他奇痒无比，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他身上爬一样，忍不住疯狂的抓挠自己的身体，他是身上的大部分伤口都是自己抓出来的。 此时，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邓通，眼中忍不住透露出恐惧。 “邓...邓大人，为何还不杀我？” 此时，死反而成了中康一郎最大的要求，他再也不想忍受每日那无尽的折磨了，只想着一死了之。 邓通呵呵一笑，说道：“我倒是想啊！只是太子殿下让我留你一命，所以你能活到现在，还的感谢殿下才是。” “大秦太子？” 邓通一提到这个名字，中康一郎眼中就闪过刻骨的仇恨，他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最大的原因就是那个大秦的太子。 要不是他发动了数量恐怖的江湖人到浙闽来，他本可以开开心心的劫掠一番，然后就大摇大摆的回到东瀛去的。 以前他劫掠大秦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没有一次出过问题。 就只有这次，碰上了大秦太子的南巡，让他一败涂地。 ( “大秦太子么，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跟你们说过，我是文王的人，你们今天如此对待我，日后就等着文王的报复吧！” 中康一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此时阴恻恻的说道，“别以为你们有太子撑腰就可以安心了，文王若是要报复你们，便是大秦的太子也挡不住！” 邓通闻言大怒，转头看向吴家兄弟说道：“看来中康将军是舒服了两个时辰，又皮痒了，两位吴家兄弟，给他点颜色看看！” “呵呵，没问题。”吴昊阴沉沉的笑了起来，这两天，他们把各种折磨人的东西都用在了中康一郎身上，还没过够瘾呢。 这时，身后李辰的声音响起，“听中康将军的意思，是本宫怕了文王？” 中康一郎一惊，看向众人身后缓缓走来的李辰。 邓通也挥了挥手，让吴家兄弟先停下。 “本宫？你就是大秦的太子李辰？”中康一郎惊疑不定的看着李辰。 “混账！谁让你直呼殿下名字的！”陈金忽然一巴掌拍在中康一郎身上，直接打掉了他几个牙齿。 李辰见状，并未阻止，有些时候，就是要让这些人异族知道尊卑上下。 挨了一巴掌后，中康一郎总算清醒了，“见过大秦的太子殿下。” 李辰淡淡道：“本宫刚才问你的问题，回答。” 真正见到李辰，中康一郎反而怂了起来，小声说道：“大秦殿下乃是真龙天子，自然不会惧怕文王，但....” 李辰淡淡的注视着中康一郎。 第2651章 他们没这胆子 此时中康一郎见到了真正的主事人李辰，反而激起了他的一丝求生之心，“但是，殿下也不想跟文王成为死敌吧？” 李辰笑了笑，说道：“怎么，你威胁本宫？” 中康一郎连忙慌乱摆手，快速说道：“小人不敢，只是文王的实力殿下应该很清楚才是，能够缓和关系总比成为死敌好吧？” 说着，中康一郎带着期待说道：“只要殿下能够放小人回去，小人必定会在文王面前陈述太子殿下的宽宏大量，如此一来，殿下跟文王关系便可以缓和了。” 李辰淡淡的看着中康一郎，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你倒是打的好算盘，只是，你是不是有些太高看自己的分量了？” 中康一郎面色微变：“殿下此话何意？” “何意？”李辰居高临下的看着中康一郎，平静道：“你还不值得本宫解释这么多。” 说罢，李辰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 “你们看着办，在行刑之前不要弄死了。” “是，殿下！”邓通几人大声应道。 李辰话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而囚车中的中康一郎，看着李辰远去的背影，知道属于自己的地狱要真正降临了。 看着缓缓走上前的吴家兄弟，中康一郎跪在地上疯狂磕头求饶道：“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我告诉你们我藏宝的地点，那里有很多钱，只求你们快点杀了我。” 然而吴家兄弟丝毫不为所动，掏出胸前的小瓶，一步步走向中康一郎。 ( 很快，让人不寒而栗的叫声响彻整个广场。 ...... 李辰带着人回到了住处。 刚做下，周平安就赞道：“殿下，这次邓通几个人事情着实办的不错。” 徐渭也跟着道：“是啊，这才是他们第一次独自行动，就取得这般功劳，看来以后，镇武司跟侍卫处将会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 李辰点了点头，这次邓通几个人确实做的不错，之前收下他们时，原以为要个一年半载的时间，他们才能真正为自己做事。 现在看来，这个时间大大提前了。 自己手中的力量正在不断变强。 等这两个机构正式成立后，李辰也不知道，到时候还有什么势力，派系能够跟自己抗衡。 能够让这两个机构顺利成立，本身就代表着李辰的掌控力达到了某种程度。 周平安说道：“殿下，我看效果不错，不如大肆扩展？在江湖上寻找高手来为殿下办事？” “不妥。”李辰摇了摇头：“凡事过犹不及，现在能掌控住邓通几人就不错了，再多的话，可能会出问题。” “或者，要等本宫在文王身上再啃下一口大的，才好这般做事。” “倒也是。”周平安点点头，没有再说这个，转移了话题道：“那么殿下，我现在就去起草那份召集浙闽官员的诏令了。” 李辰点点头，补充了一句，“要写明，除非真的是有极重要的事情，否则，要是谁敢推脱不来的，查明之后，杀无赦！” “殿下放心，谅那些人没这个胆子。” 第2652章 浙闽官员的担忧 丰陵，这是浙闽两省中首屈一指的大城。 城中知府府邸内，几个气质颇具威严的人围坐。 院中环境安静幽深，是品酒谈弦的好地方，然而，今天在这里的人，心中却是并不平静。 丰陵知府看着手中的有明州城送到这里的一份诏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会有今天，但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如此雷厉风行，连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坐在他对面的也都是附近府城的知府，今天坐在这里的，就没有低于五品的官员。 丰陵知府何云山把信放在了桌面上，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后，便是说道：“诸位，今日叫你们过来的目的，想必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现在殿下的命令已经到了，让我等收到之后，即刻启程赶往明州城，不得拖延，否则...” 说到最后，何云山苦笑一声，他未说完的话，众人亦都了解，不去的话，以如今太子殿下的手段，他们被革职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还有其他问题，杀头也不是不可能。 文王军队被李辰全歼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浙闽，后面李辰更是马不停蹄，派人迅速把入侵的东瀛人剿灭了。 现在的李辰，威势在浙闽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当地官员无一不敬畏。 之前李辰打败辽国军队，哪怕论起难度，或者是意义都比如今的大，但是，那毕竟不是发生在身边的事情，听起来终究是有些遥远。 而这次则不同，东瀛人是浙闽两省长久以来的心腹大患就不说了，有些官员一听到东瀛人来袭便是想着龟缩起来，从不敢与他们一战。 ( 而如今，却是被李辰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 更别说，李辰还把文王的玄甲军全歼在明州城外，大秦南方地区，对于文王的威名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在大秦以南，文王便是这里当之无愧的霸主人物。 他手下的玄甲军更是成立以来未尝一败，而这次不仅败了，还是被全部歼灭，这对南方官员所造成的冲击，是极其深刻的。 如今李辰彻底奠定在浙闽的优势地位，当地的官员自然担忧。 特别是以前跟文王走得近的，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有一天李辰会清算到自己头上。 现在李辰的命令到了，让他们即刻出发前往明州城观看东瀛人的公开处刑，这其中深意，实在是耐人寻味。 何云山说完之后，众人便是神色变幻不定，还是松溪知府打破了沉默，“殿下这次说是要杀东瀛人，但是，只怕是杀鸡给猴看吧？” 何云山点点头，这在明显不过了，他们能到这个位置，岂会连这都看不出来。 他们真正担心的是，到了明州城，会发生什么事情？ 真的只是让他们去观看处刑吗？ 这才是他们心中最担忧的。 何云山一向自诩老辣，但是面对如今太子殿下这泰山压顶一般的攻势，也是无计可施了。 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笑容，何云山淡淡环视众人：“哪怕知道又如何？我们还能不去吗？” 第2653章 唯一的办法 何云山的话让其他浙闽官员心中一阵无力。 是啊，哪怕知道太子殿下的目的又如何？他们能够拒绝吗？ 诏令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要是有人推脱的话，查实之后严惩不贷！ 他们不敢冒这个险去尝试太子殿下的霹雳手段。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松溪知府叹了一声道。 丽城知府倒是一脸平静的说道：“这些也都在意料之中吧，太子殿下与文王如今水火不容的形势，如今殿下占优，文王被挡在浙闽之外，以殿下以往的作风，自然是要对浙闽进行一番整顿了，我倒是无所谓，今日我便动身前往明州城了。” 众人听得此话，倒是知道丽城知府为何这么平静，很简单，他才刚刚上任知府一职，与当地势力牵连不深，如今要脱身也是简单的很。 说起来，就是比他们要干净许多，自然不用担心。 何云山看着丽城知府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 他比不了，他在知府任上已经快十年了，或许刚上任时还算个合格的官员，但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被浙闽官场上的风气同化了。 太子殿下若是要动手清洗浙闽官场，他这种，就是第一个倒霉的。 “多事之秋啊！” 一直未曾说话的平山知府此时眼神阴翳，他之前跟文王那边牵扯颇深，李辰的屠刀之下，若说何云山还有可能躲过，他绝无可能幸免。 看了看众人大部分都是担忧的神情，顿时下定决心拼一拼，要是能拉拢几个就最好了。 ( 平山知府开口道：“诸位，我们以前在浙闽那是何等的开心惬意，但是，自从太子殿下南巡以来，我们便是担惊受怕到现在，如今，太子殿下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我等，恐怕难了。” “那有什么办法，如今的浙闽，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主人，我们除了乖乖听命，还能怎样？”松溪知府说道。 “未必！”平山知府摇头道：“我们若要自救，还有一个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唯一的办法？” 何云山等人心中顿时生气希望，若是能够继续维持以往的生活，谁不愿意？ 丽城知府淡淡笑道：“牛大人，你说的唯一方法，不会是文王吧？” 众人心里一惊，文王？ 牛平不出意外的点了点头，“除了文王，如今还有谁能救我们？” 丽城知府略带嘲讽的挥了挥手，“那你们商议便好，不用带上我了。” 牛平目光淡淡扫视了一眼丽城知府，冷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丽城知府很显然不愿意搅和进来，而且他也的确有选择的余地。 他的主要目标还是何云山几个人，这些人，大多都不符合太子殿下的用人标准。 何云山听见了牛平所谓的办法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他也在天人交战。 该不该再搏一把？ 可是一想到李辰如今的威势，他又犹豫了，若是失败，下场会比现在惨得多。 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沉默，这不是一个轻易能做出的决定。 第2654章 文王势力退出浙闽 等到桌上的茶都换了好几次之后，何云山几人也还是没有给出答复。 牛平看的心中隐隐生出些怒意，这些人，一个个都贪生怕死到了这般地步！ 自己给他们出了主意，却还如此犹豫，难道太子殿下真的就如此可怕吗？！ 连搬出文王来都不能让他们做出决定！ 换做以往，若是有机会投在文王麾下，他们岂会如此犹豫，只怕瞬间就答应了！ 牛平也不由得感慨风水轮流转，自己以前投入文王麾下，是他们羡慕的对象，如今....唉！ 等到侍女再次把茶水煮热之后，牛平终于是忍不住了，说道：“何大人，还有诸位，你们倒是给个话啊!” “唉！”沉默许久的何云山终于是开口了，只是说出的话却并不让牛平满意，“牛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了，只是如今我年纪也大了，实在经不起折腾，只能辜负牛大人的好意了。” “当了几十年的官，我也倦了，若是到时候太子殿下真的看我不顺眼，要把我从这个位子上撤下去，我也就认了，回去含饴弄孙也没什么不好的。” 急流勇退，这是何云山的选择。 反正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也够本了，费不着再去投靠文王一番折腾，如今的太子殿下，在南方，是真的起势了。 惹不起总还是躲得起的。 牛平听见何云山的话，顿时大失所望，可还没缓过来，就听到松溪知府也跟着说道：“牛大人，我也跟何大人一个意思，懒得折腾了，这些年来，我虽然不称职，但殿下总不置于杀了我们的，便知难而退吧。” ( “或许有朝一日，还有被殿下启用的时候也不一定。”松溪知府笑道。 “吴大人你也！”牛平懵了，这些人，全都被太子殿下吓破胆了！ 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紧接着，其他的几个官员也都一一开口，都是不愿投向文王。 “牛大人。”何云山看着牛平的目光有些怜悯，这人与文王府牵扯太深，就连急流勇退都做不到，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不过好歹多年相识，他还是劝道：“如今的形势，太子殿下才是浙闽真正的主人，文王，已经是过去了，牛大人还是趁早做打算，离开这里的好，或许走的快，还能到金陵，若是晚了...” 何云山看着牛平摇了摇头。 “你们！”牛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何云山几人，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因为，何云山等人说的都是实话。 良久，牛平苦涩道：“罢了，罢了，看来我若想要活命的话，这浙闽是真待不下去了。” 长叹一声，牛平对着几人拱了拱手道：“那什么狗屁处刑大会，我就不去了，今天我连夜离开这里，去金陵王爷那里！” 何云山等人点了点头，总算这人还看得清形势。 现在像牛平这样的文王旧人，离开这里，是唯一的选择。 “告辞！” 牛平说了一声之后，便迅速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像这样的事情，也在浙闽各个城池里发生着。 第2655章 大红人陈立成 文王的势力在浙闽正一点点的消失着，取而代之的，自然是李辰的人马。 这次的公开处刑，还能取得这个效果，也是李辰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虽然会跑了一些文王的人，但是这些人根本无关痛痒，反而李辰彻底掌控浙闽会变得容易许多。 浙闽总督陈立成的工作量也轻松许多。 牛平走后，院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随后，丽城知府忽然开口道：“几位，我与如今新上任的浙闽总督陈大人乃是旧识。” “什么！”几人惊讶的看向丽城知府。 “你竟认识总督大人？！”何云山呼吸有些急促的说道。 丽城知府悠悠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来丽城上任之前，便是在南河，与当时还是行省指挥使的陈大人颇有交集。” “这...”几人期待的目光顿时看向丽城知府。 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有这层背景。 陈立成是什么人，那是如今总览浙闽政事的人物，除了太子殿下，浙闽的事情就是他说了算。 若是他能网开一面，他们未必没有可能继续如今的职位。 之前说的什么疲倦了那些都是借口，要是有机会的话，谁愿意放弃如今的权势？ 丽城知府看了眼众人的神色，心中颇有些自得，他也没想到，曾经在南河跟陈立成的交集，竟然还成了他的资本之一。 心中也有些感慨陈立成走了狗屎运，被太子殿下看上，如今大权独揽，连自己都要借他的势了。 ( 想了想，丽城知府说道：“我会告诉你们这事，其实是有原因的，在我看来，几位之前虽然有些不称职，但总归没有做出鱼肉百姓的事情，也没有投入文王麾下，若是你们现在表达出足够的认错诚意，未必不能继续现有职位。” “只是，你们之前捞的那些，就要吐出来了。” “诸位若是有意，我可与总督大人联系，说清你等情况。” “如何？”丽城知府看向几人。 何云山几人只是短暂的犹豫过后，就果断说道：“那便麻烦了，只要能保住这顶乌纱帽，钱财我愿全部奉上！” “很好，那我便与陈总督说上一说。”丽城知府笑道。 心中却是微微有些得意，不久前他碰上陈立成时，从他口中知道了太子殿下如今很是缺钱，他便有了这个想法，让何云山这些人吐出这么多年的所得，献给太子殿下，不就显出他来了吗？ “想必陈立成会同意的。”一边笑呵呵的应付着何云山等人，丽城知府一边想到。 如今的陈立成，是整个浙闽的头号大红人，谁都知道，等太子殿下离开了浙闽之后，这里就是他说了算。 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找上他，巴结、叙旧情、攀关系等等，各种各样的诱惑无时不在挑逗着他。 好在陈立成还知道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李辰给与的，没有飘上天去，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着李辰交待给他的事情。 只是像丽城知府这样的事情，属于可办可不办的，就看他自己拿捏了。 第2656章 赵玄机要当渔翁? 姑苏，吴王府。 赵玄机放下手中的信后，目光便是盯着茶杯一动不动。 李辰竟然也给他送了信，请他去观看行刑大会？ 这是个什么意思？是炫耀实力，还是表示重视，亦或是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请他去观看？ 赵玄机心中思索着李辰送信给他的意味。 片刻后，淡笑一声，赵玄机失笑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如今我与他的关系不像从前那般紧张，倒是我着相了。” “王爷，这次的行刑大会您可要去？”一旁坐着的幕僚问道。 “去，为何不去！他都给我发了邀请，要是不去，殿下未免多想。”赵玄机淡淡道。 “况且，我与太子殿下也有一些时日没见了，联络联络感情也没什么不好的。” 幕僚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信封，有些感慨的说道：“南巡至今，太子殿下总算取得突破了。” “倒也不容易。”赵玄机是跟李辰一同从京城出发的，对于李辰刚开始遭遇的困境，他是一清二楚。 南巡初始时，李辰看似杀伐果断，在金陵杀了几个文王的人，但是，无论是文王，还是他赵玄机，都能看的出来，那是强装出来的。 只因为，那时候的李辰，除了装出一副强硬的样子之外，其实也做不了其他更多的事情。 除了强硬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可那也是几位危险的，若是当时的文王在李辰一开始南巡时，就果断的采取手段，那时候的李辰其实是没什么办法应对的。 ( 除了监国太子的身份，李辰的筹码并不多。 淮安的时候，便是文王真正下定了决心，那一晚，极其惊险。 而如今，才是真正有了底气，可以跟文王堂堂正正的打擂台。 幕僚说道：“王爷，我们也是时候跟殿下谈一谈战利品的划分了。” “战利品么？”赵玄机摸了摸胡子，“可不好拿啊，接下来，本王就要真正的入局了！” 幕僚笑着说道：“王爷不必担心，如今江南已不是铁板一块，王爷可以腾挪的地方便有很多了。” “倒也是。”赵玄机笑了笑，说道：“若是之前那番局面，让本王去跟文王打擂台，本王还真不愿。” “那是自然。”幕僚接道：“之前的文王势力极其鼎盛，哪怕是朝廷，也要忌惮他三分，加上殿下初来乍到，毫无根基，那种情况下，只要是明智的人，都不会选择与文王为敌。” “只是如今却不同了，文王虽然势力依然强大，但南方却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这已经把文王的无敌金身破了，王爷此时再入局，才是真正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人。” “如今王爷与殿下联手，哪怕是文王也要重视了，王爷若是有意，便是再当一回渔翁也未尝不可。” 再当一回渔翁？赵玄机闻言淡淡扫了眼幕僚，“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幕僚心中一惊，连忙应道：“是，王爷。” 同时心中明悟，看来王爷这次心中是真的有所倾向了。 第2657章 赵玄机的心思 渔翁，赵玄机自然是想当的，但是，那也要看时机才行。 如今，显然不是合适的时候。 如今太子与文王势成水火，绝对不会再容许第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他若是表达出这种意思，只会损坏跟李辰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信任，同时，文王那边也绝对不会真的向相信他。 这样一来，得利的只会是文王。 而他现在作为李辰的盟友，只会是受损的一方。 这样损己利人的事情，不是他赵玄机的风格。 看了眼幕僚，赵玄机淡淡道：“要做渔翁，要找合适的机会，不要忘了这一点，若是渔翁那么好做的话，渔民便不会过的那么辛苦了。” “是，属下谨记文王的教诲。”幕僚微微躬身说道。 赵玄机站了起身，走到花圃边上，摘下一朵玫瑰放到鼻间嗅了嗅后，丢下花说道：“况且，本王如今与太子殿下绑的有些深了。” “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啊！”赵玄机叹道。 幕僚看着赵玄机的感叹，心中倒也清楚自家王爷担心什么。 好处么，自然是王爷的势力肉眼可见的在不断壮大，而且还没付出什么代价。 坏处自然是跟太子殿下绑定过深，会让王爷在很多事情的立场上变的选择少了许多，长久下去，会造成许多不好的影响。 赵玄机看着脚下的玫瑰，淡淡道：“就像这玫瑰一般，娇艳动人之极，但是稍不注意，就会被他的尖刺刺伤。” “想要避免，就只有时刻保持警惕。” ( 赵玄机似是对幕僚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 幕僚恭敬道：“属下相信以王爷手段定有解决之法！” “或许吧。”赵玄机淡淡笑了笑，盯着那玫瑰，随后一脚踩了上去。 ...... 金陵，文王府。 文王坐在亭中，神色隐隐有些动怒。 片刻后，手掌猛的一窝，手中的信件便被捏成一块纸团。 呼了一口气，文王神色微缓，对坐在对面的管仲逸说道：“我这侄子，刚刚赢了一场，就迫不及待的来给本王炫耀了。” 管仲逸回到：“殿下毕竟年轻，做出这种事也很正常。” 文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南巡以来好不容易取得了一次胜利，不大张旗鼓的宣扬一番，又怎么对得起他之前在本王这里受的气？” “这所谓的公开处刑，倒是真的是个好主意，不知道是你那个兄弟，还是他自己的主意。” 文王哈了一口白气，紧了紧身上的锦袍。 天气渐渐变冷了。 “大概是太子自己的主意吧，周平安惯来剑走偏锋，不像是能想出这个主意的。”管仲逸想了想周平安的性格后，回道。 文王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说道：“他既然抓了那些东瀛人，想必本王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了，东瀛那边还要看好，不要出了乱子。” “王爷放心，我已派人去东瀛那边，中康一郎没了，再扶持一个便是了，东瀛那边想要当幕府将军的人，多的是，很快便能拉起一股不弱于之前中康一郎的势力。” 管仲逸早有准备的说道。 第2658章 奉陪到底! 文王轻轻点头，并没有再这个问题上多问。 在他心中，中康一郎的份量并没有多重，只是随意扶植的一个棋子罢了，没了也就没了，并不影响他在东瀛的布局。 他真正关心的，还是大秦的事情，跟李辰的博弈，才是他最关心的。 如今李辰已然出招，他也要做出应对才行了，看向管仲逸，文王问道：“本王的那些亲戚们，这段时间都什么反应？” 管仲逸笑道：“王爷是怕他们信心不足？” 文王微微颔首，并没有否认，“这段时间我那侄儿做的好大事情，这些人原本就是墙头草，并不是没有被他吓到的可能。” “王爷不必担心，他们现在还没有显露出这种征兆。”管仲逸先是给文王吃了一颗定心丸，随后才说道：“只是既然我们能看到他们有这种信心不足的可能，以太子殿下的眼光手段，必然也能看到，所以，王爷应当早做准备才是。” “嗯。”文王面色微沉，一想到李辰的以往的战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前段时间靖王不是想要在南方的布匹生意上插一手吗？答应他吧。”文王沉默片刻后，说道。 闻言，管仲逸灰白眼瞳缩了一下，有些吃惊。 文王这可是做了大让步啊！ 南方向来盛产各种布匹，无论是卖到北方，还是海外，都是日进斗金的生意，几乎稳赚不赔，这也是文王府的一大收入来源。 靖王对这门生意已经眼馋许久了，对文王不止一次表达过想要进来的想法，只是文王未曾答应而已。 ( 今天，却主动同意了。 换做之前，是绝无可能的，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这段时间文王在跟李辰的博弈中不占风，怕这些人改弦易辙，文王必须要让出一部分利益，来拉拢他们了。 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管仲逸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文王没有显出弱势的话，根本无需这样，靖王等人自然会靠上来。 太子赢了文王一手，现在这只是后续所造成的连带反应而已。 没有劝文王，管仲逸只是轻轻点头答应下来，“属下会去找靖王的人沟通的。” 文王嗯了一声后，说道：“不过，本王的好处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你让人带话时，记得不要忘了，告诉他这段时间稳住他关系好的那几个，不要出了乱子。” “这个自然，王爷放心。” 管仲逸想到靖王那个老头子的奸猾，有些头痛，不过还是很快答应下来。 若是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话，他也没脸待在文王身边了。 自身的利益让出去一部分，文王心中自然感到肉痛，但是只要能对李辰造成阻碍，在他看来那就是值得的！ 文王抚摸着手中的玉扳指，眼神阴鸷，“我的好侄子，既然你要玩，叔叔一定奉陪到底！” “到时候就看谁先撑不住！” 文王心中发狠，被李辰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有所损失，但他的根基依然牢固，还可以撑很久。 这时，有人进来禀告，文王听后，脸色顿时又不好看了。 第2659章 金陵出事了 “你说张成死了？”文王眼神阴厉的盯着前来汇报的王府管家。 管家又小声的说了一遍。 “该死！”文王低声骂了一句。 不怪他动怒，这已经是这几天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死掉的张成是之前的卫所指挥使张开元的表弟，张开元被李辰弄死之后，他出于安抚人心的打算，正想要提拔这个张成的，结果这时候却死了。 还有之前也死了一个通判，这两人都是他看好，准备以后提拔的，皆是他的死忠。 之前也就罢了，现在张成又死了，这就绝对不是巧合了，是有人在给他找麻烦。 管仲逸起身，走到管家身旁问了几句，管家皆是摇头，管仲逸挥了挥手，让管家下去。 文王沉着脸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头绪？” 管仲逸摇头：“没有，凶手的身手很高明，手法也很干净，像是经常做这些事情的。” “好，很好！”文王怒极反笑道，“看来太子胜了本王一把，便以为本王真的就只有这点本事了，连金陵都敢派人潜进来了。” “简直欺我太甚！” 没有丝毫犹豫，文王第一时间就把矛头指向了李辰，除了李辰敢对他用这些手段，他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胆子！ 多少年了，金陵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无异于是在打他的脸。 若是每个靠向他的人，都落得张成这样的下场，以后还有谁敢为他办事？ 管仲逸见状，摇了摇头，文王最近这段时间动怒的时候，远远超出了过往几十年的积累。 ( 想了想，管仲逸开口道：“王爷且息怒，太子这一手无非就是想趁着大胜再消耗王爷的力量罢了，只要我们能迅速抓住那几个捣乱的人，这事便不足为虑。” 文王缓了缓气，开口道： “仲逸，你立刻下令，把最近这一月来到金陵的人仔仔细细的全都给本王盘查，还有城中的陌生面孔，每一个都要详细问询，但凡发现一点问题，直接严刑伺候！” “本王就不信揪不出来潜入金陵的几个老鼠！” “是，王爷。”管仲逸应了一声后，说道：“王爷，依属下看来，这次来的人应该不是朝廷的内部人，是太子最近在江湖上招揽的那些野生高手，对付这些人最好的办法，还是找他们一样的人，如此效率才最高。” 文王微微颔首，脑海中闪过各个势力的高手后，说道：“还是找北少林的人来吧。” 听见文王要找佛门的人，管仲逸心下有些不愿，对于那些秃驴，他向来没有好感。 文王淡淡说道：“这是给他们补救的机会。” “上次城外狩猎，是因为有疑似陆地神仙的高手在保护他，所以没能得手，这次对付几个下水道的老鼠，若是还未能竟功的话，本王就要怀疑他们究竟是能力问题，还是立场问题了。” 管仲逸也知道佛门对于文王来说是很重要的一股力量，没有多说什么，“既如此，属下便派人联系那些和尚。” 文王点头：“抓住那些人后，本王要给他们施以最严酷的刑罚，否则，我那侄儿真当本王是泥捏的了！” 第2660章 见赵玄机 几天之后，处刑东瀛人的当天。 明州城内人潮汹涌，听到当朝太子殿下大败东瀛人之后，要在明州城公开处刑这些人之后，明州城周围城池的百姓闻风而动，全都朝着这里涌来，把这里挤的水泄不通。 不过明州城的商人倒是笑的乐开了花，这些人一涌进来，无论是客栈，还是街边的摊贩，全都把价格涨了上去，而且还供不应求。 就连周边村镇的渔民卖渔获的价格，都跟着上涨，也捞了一笔。 这些都是李辰未曾预料到的。 而且涌进来的不只是普通的百姓，还有浙闽两地各处的官员，平日里对百姓来说难得一见的大官，这两天内到处都是，一块砖掉下来，都有很大概率砸到一个五品高官，让城内的百姓大开眼界。 行刑所在的广场上，东瀛人还没带出来，周围已经挤满了围观的百姓，若不是士兵一直高声喝止，只怕会把广场都的空间都挤没了。 广场附近的一座高楼，也是整个明州城最高的地方，李辰和赵玄机并肩站在顶楼上，俯瞰着下方的情形。 赵玄机呵呵笑道：“倒是要感谢殿下邀请了，本王可是好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李辰目光看着逐渐被带上来的东瀛人，平静说道：“吴王客气了，本宫还要感谢你能来捧场呢。” 赵玄机扯了扯嘴角，说道：“姑苏离这里不远，本王来很正常，倒是听说殿下还给文王发了请帖？” 赵玄机转头看着李辰。 ( 李辰笑道：“确实，只是顺手的事情罢了。” “哈哈，文王只怕气的不轻。”赵玄机都能想象到文王收到请帖的时候，脸色阴沉的样子。 “或许吧。”李辰不置可否。 沉默了一会儿，赵玄机开口道：“既然如今浙闽的事情基本平定，那殿下打算何时离开？” 李辰闻言，转过头似笑非笑的对赵玄机说道：“用不了太久了，不过吴王关心的，恐怕不是本宫何时离开的事情吧？” “哈哈。”赵玄机笑道：“作为臣子，关心一下殿下的事情岂非正常？只是殿下离开后，这里没了殿下住持大局，本王有些担心罢了。” 李辰看着赵玄机，无奈的摇了摇头，担心？你担心的是自己的那一份什么时候能落实吧！ 对于赵玄机心里的想法，李辰一清二楚，如今浙闽基本平定，之前答应赵玄机，要给他浙闽的三分之一，作为他的地盘，他这是上门讨要来了。 李辰淡淡道：“吴王担心什么？本宫走了，不是还有你嘛？” “姑苏就在浙闽边上，吴王时刻监督着，能出什么事？” 见李辰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赵玄机无奈，只好说的直接一点了，“姑苏还是远了，若是要替殿下看好浙闽，本王觉得不如直接就在浙省找个地方住下就是了，反正离的也不远。” 李辰也懒得打哑谜了，直接说道：“吴王自己看着办吧，你觉得哪块地方住的舒服，去哪里便是了，只是姑苏那边的事情也不要放下，好歹你还挂着个吴王的名号。” 第2661章 该动一动了 听见李辰这么说，赵玄机知道这是定下了。 李辰没有反悔，答应他的那一份，并没有食言。 赵玄机笑着拱了拱手：“那便多谢殿下体谅了，就在姑苏附近找个地方便好，本王是打算常驻浙省了，一把老骨头跑来跑去的也不合适，姑苏那边我自会找人看着。” 李辰点了点头，心说这才是你这老狐狸过来的原因吧。 不过李辰从一开始也没打算食言，那是很愚蠢的做法，现在赵玄机的作用很重要，李辰不可能只看眼前利益，而把这老狐狸推到文王那边。 想了想，李辰说道：“本宫走后，这边的事情就交给陈立成打理了，吴王若问题，可找他沟通。” 赵玄机抚了抚胡须，说道：“陈大人倒是好运，遇上了殿下赏识，还专门为他设了个浙闽总督。” 李辰摇头：“这倒是吴王想差了，这总督一职，不会只有陈立成一人，本宫的想法，是要在整个大秦境内都设立这个职位。” 整个大秦境内？赵玄机转头看了看李辰，心中却是不断转动着各种念头。 如果是整个大秦境内的话？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插上一手？ 毕竟从他了解过总督一职之后，就知道这个职位的权力绝对不小，若是能安排上自己的人，地方上自己也能说得上话了。 “看来回去要给付玉芝去一封信才是。”赵玄机默默记下了这件事。 李辰近期的动作太多，简直眼花缭乱，又是设立总督，又是镇武司、侍卫处的，把他这个曾经的阁老都给看花眼了。 ( 但以赵玄机的眼光，李辰设立这些机构或者官职的目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无非是加强皇权罢了。 “看来殿下是在为登基做准备了。”赵玄机心中打着算盘。 换新君，在任何朝代都是改天换地的大事，他必须提早做准备了。 看着面色淡然的李辰，赵玄机默默叹了口气，以这位的性子，以后登基了，绝对是控制力极强的那种皇帝，甚至可能不输于开国的君主。 相权，以后只会更加的弱，直至完全沦为皇帝的执行者。 这样一想，赵玄机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也还不错，虽然没了阁老的位子，但也轻松了不少。 若是还在阁老位子上，跟李辰是免不了一番争斗的，他也不敢说最后结果会如何。 但是以李辰的成长速度来看，他其实心中并无多大信心。 倒不如现在先把浙闽这边经营起来，好歹有了自己的地盘。以后也能安心点。 想到这里，赵玄机对李辰拱了拱手道：“殿下放心，浙闽这里有本王看着，又有陈总督，必然不会出乱子。” 李辰左手引了引，请赵玄机坐下后，才说道：“吴王此言差矣，本宫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不出乱子而已。” 赵玄机面露微笑，“殿下不妨说的明白点？” 李辰给赵玄机倒了一杯茶，等他拿起抿了几口后，才说道：“本宫的意思，吴王岂会听不出？” “那本宫就说的直接点，吴王你是不是该动一动了？” 第2662章 吓到的都是有问题的 赵玄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默默叹了一口气，就知道李辰的好处没这么好拿。 现在他还没派人接受他的地方呢，李辰这就迫不及待的要他做事了。 再联想到最近金陵那边的动静，赵玄机大概明白了李辰的想法，这是要乘胜追击，再给文王敲一棒子。 不过赵玄机自然也没想过要白白从李辰这里拿好处，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放心，这趟回去之后，殿下看着便是了。” “那便好。”李辰微微点头。 “只是，既然要有动作，那么一些事情，本王还是要问清楚的。”赵玄机说道。 李辰伸了伸手，目视赵玄机说道：“吴王请说。” 赵玄机开门见山：“本王听说最近金陵那边发生了一些事，似乎是死了几个人？” 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玄机也很是惊讶。 那可是金陵，文王真正的核心大本营，竟然连续死了几个文王的忠犬，只能说，确实是攻守易形了。 李辰并未隐瞒，直白的说道：“是本宫的派去的。” 赵玄机闻言并不惊讶，他只是想要真正确认一下而已。 拍了拍手，赵玄机夸赞道：“殿下果然大手笔，既然有殿下在前，那么本王出点力气又何妨？” 李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果然，这才是吴王的真正想法吧。” 赵玄机脸皮早已经连的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殿下见谅，本王这把老骨头经不得折腾，为殿下帮帮忙倒还罢了，让本王冲锋在前，实在是办不到。” ( 李辰淡淡点头，这才是赵玄机的本性，不见兔子不撒鹰，想要他老老实实的，绝无可能。 他能摆明立场，站在自己这一边就足够了，其他的，李辰也没要求那么多。 李辰说道：“吴王不比旁人，能够旗帜鲜明的站在本宫这边，足矣。” 赵玄机微笑道：“殿下谬赞了。” “总之如今时机难得，吴王不要浪费了这次的机会，本宫不求其他的，只要你能拖住我那王叔即可。” 拖住文王？赵玄机心道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反正李辰才是主力，他多少发挥些作用就是了。 两人又聊了聊后续的一些安排之后，东瀛人也陆陆续续的押到了广场上，只有中康一郎几个高层还在后面。 赵玄机站起身往下看去，看的却不是那些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东瀛人，而是在广场附近坐着的一众官员。 看着那些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浙闽官员，赵玄机回头对李辰说道：“殿下，你这可是把他们吓得不轻，我看他们都不像是来观看的，反而他们才像是即将被处刑的人。” 李辰平静说道：“能被吓到的，都是有问题的。” 赵玄机摇头，“能够保持镇定的，照本王的观察怕是十分之一都不到，这还包括那些强装的，真正问心无愧的人，只怕几十人才能出一个。” “这么庞大的数量，殿下日后打算如何处理他们？” 第2663章 东瀛人的下场 李辰看向赵玄机，淡淡道：“文王别忘了，这些人里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姑苏附近的府城里来的，这也是文王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本宫一个人。” “哈哈哈。”赵玄机闻言大笑：“怎么处理这些人，本王早有想法，殿下日后便可知晓了。” 李辰瞄了眼赵玄机，倒也没问赵玄机打算怎么办，反正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若是行之有效，让陈立成效仿便是。 而此时台下的一众官员，也的确如赵玄机所说，能够坦然坐着的，三十多人才有那么一个。 这次从各地被李辰叫来的官员足有将近三百人，能够问心无愧的，不过十人罢了。 这十人，以往都是格格不入，被排挤的对象，若是没有李辰来这里，他们的结局不是被打压，就是最终被同化。 现在，这十人都成了一众官员羡慕的对象。 如今李辰来了，浙闽变天，以前那一套已经没用了，李辰有全新的用人标准，不出意外，这十个人以后必然是平步青云。 不是他们有多优秀，而是在浙闽官场整体腐烂的情况下，就显得这些人的难能可贵了。 看着被不断带上来的东瀛人，这数百官员皆是心有戚戚，特别是见到这些东瀛人的惨状，更是打心底让他们心中发寒。 这些被带上来的东瀛人，可以说几乎没有一个是完好的，全身或多或少都有各种伤势，看起来都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在这些官员看来，哪怕就是今天不对他们进行处刑，这些人也活不了多久。 ( 那天李辰的话，让邓通他们彻底放开手脚，这些天，各种折磨人的残酷手段轮番在这些东瀛人身上施展，让他们好不快活。 “这...未免太过残忍。”看着台上一个连双腿都没了的东瀛人在那里惨叫，前排的一个官员忍不住出声说道：“我大秦礼仪之邦，怎可做这等蛮夷才会做的事情！” 他的这番话，虽然尽量小声了，但还是被不远处的一个江湖游侠听到了，顿时面露笑意，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官员，如同看一个死人。 这些狗官，东瀛人屠杀百姓的时候没见他说话，现在倒是突然菩萨心肠了。 “如果老子把他说的话报上去，不知有没有奖赏？”这游侠记下了这个官员的样子。 说话这官员旁边的好友用手推了推他，小声道：“少说两句吧，如今邓通那几个人得了殿下的首肯，正要四处找人开刀呢，你可别撞上去了。” “知道了。”那官员转头小心的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他，这才放心。 却不知他的话早被人听到了。 在这些官员担忧害怕的情况下，最后几个东瀛人也被押了过来，其中为首的，就是中康一郎。 亲自押着中康一郎上来的邓通大声说道：“大家都看着，这人就是这次东瀛人肆虐我浙闽沿海的罪魁祸首，东瀛的幕府将军，中康一郎！” 邓通特意用了扩音的技巧，此时整个广场周围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百姓们顿时沸腾了。 第2664章 东瀛人不过如此 此时的中康一郎看起来已经只剩半口气了，脑袋耷拉着，甚至连行走的力气都没有，需要两边有人扶着，可想而知这几天受了多少折磨。 广场四周的官员们看着要死不活的中康一郎，皆是心中一凛，太子殿下新招揽的这一批江湖人，手段着实凶狠！ 不自觉的，众官员都抬头看向高台上一脸淡然的李辰，心中暗自感叹，太子殿下的手段愈发凌厉了。 换做以前，太子殿下虽然也会惩罚甚至杀死跟他作对的那些人，但很少会在这些人临死前，还施加种种折磨。 或许也是因为现在对付的是异族人吧，但谁都不敢保证，太子殿下现在的手段会不会落在他们头上。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触太子殿下的霉头了。 被叫来的这数百官员此时无不心中惴惴。 李辰旁边的赵玄机把下面众多官员的表现看在眼里，微微转头看了看李辰，心下不仅感慨，经过这次，恐怕浙闽的官场以后没什么人敢公然跳出来唱反调了。 “太子殿下这一招，一举多得啊！”赵玄机心中暗自说道。 随着中康一郎被压上来，这次要处决的东瀛人也都到齐了，赵玄机略微打量了眼中康一郎，说道：“这就是这些东瀛人的首领？看起来也不过如此，以往沿海地带竟然被这些人肆虐的不成样子，真是可笑。” 李辰笑了笑，赵玄机这是没亲眼见过被东瀛人屠戮过的地方，没有亲眼见过这些人的凶残，不然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 李辰淡淡道：“虽然这些东瀛人确实算不上强大，但是，却也没有那么弱，吴王现在看他们不过如此，那是因为他们的锐气已经被本宫消磨的差不多了，在没有击溃他们之前，这些人可是极为凶残的。” “不过。”李辰话锋一转道：“这些人凶残归凶残，可要不是有人可以放纵，他们也不至于令沿海地区的百姓闻风丧胆。” 赵玄机微微一笑，李辰说的放纵这些人的罪魁祸首，他自然清楚是谁，说道：“以前只听说文王对江南地区的控制力，却没想到他在东瀛那边也有布局。” 李辰语气冰冷道：“他要在东瀛怎么玩那是他的事，但是，他放纵东瀛人劫掠我大秦的百姓，却是罪无可恕！” 赵玄机笑了笑，不接话了。 这些事情说到底跟他关系不大，能够在这种事情上说话的，也只有李辰了。 李辰看了眼赵玄机，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这老狐狸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他却不想这么轻轻放过。 顿了顿，李辰说道：“吴王，本宫不希望以后再有一个东瀛人踏上这片土地，吴王可能理解本宫的意思？” 赵玄机微微惊讶的看向李辰。 权衡利益后，赵玄机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只要有本王在这里一天，必然不会有东瀛人再次出现。” “那便好。”李辰露出微笑，只要赵玄机答应了，以他的手段，这点事情还是能办好的。 第2665章 行刑开始 下面的官场此时已经沸腾，浙闽地区向来都是只有被东瀛人劫掠的份，不说当地的百姓，就是官员听到东瀛人来了，也是紧闭城门，丝毫不敢出城去跟东瀛人硬干。 而今天，却是直接把东瀛人抓了回来，更是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当众处死，可想而知，百姓们会有多大的热情。 或者与其说是热情，不如说是一种宣泄，发泄出这些年的怨气。 只要是在这边的百姓，哪个人没有听说个东瀛人的恶名，甚至此时的广场上，就有不少人是被东瀛人残害过的。 这般情况下，百姓的激情怎么可能不沸腾。 “启禀殿下，所有准备处决的东瀛人全部带到，还请殿下下令！” 上来请李辰下令的士兵恭敬说道。 李辰轻轻点头，往台下看去，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此时全都注视着自己，等待自己下最后的命令。 李辰抬起手，以手作刀往下一挥，平静说道：“开始行刑。” 随着李辰的动作，下面的邓通立刻说道：“开始！” 一个个刽子手把刀高高举起，然后猛然挥下，一个个东瀛人的头颅就掉落在地，鲜血猛的喷洒而出，站在前面的人甚至脸上、衣服上都沾染上了。 然而，这反而令得他们更加兴奋了。 与百姓不同的是，官员们却是看的阵阵寒意升起，与百姓们不同，他们非常清楚自己这次为什么会被叫过来。 总不可能真的只是让他们看看东瀛人被处死时恐惧哀嚎的惨状吧。 ( 警告，这是一种警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要是自己这些人以后不好好配合太子殿下在浙闽的改革的话，下一次在台上被行刑的，或许就会是自己吧？ 看着噤若寒蝉的一众官员们，李辰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叫他们过来的目的是达到了。 赵玄机的声音响起，“殿下，这次虽然把他们吓住了，但是，是否会造成物极必反的后果？以后还有人敢在浙闽为官吗？” “为何会没有？”李辰毫不在意道：“大秦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要当官的人，况且，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不贪赃枉法，又何必害怕？” 赵玄机的担忧，完全不在李辰考虑范围内，他非常清楚，大秦不缺人才，缺的是如何让这些人才好好做事的方法。 连李辰都想不到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只有用最粗暴的手段了，只要让这些人心中怀有恐惧，时时刻刻绷紧那根弦，李辰就不相信还会有人敢踩线。 至于能维持多久，李辰并没有想那么久，这也是无解的难题，只有一时的解决办法，谁要是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那称之为圣人都不够了。 一个个人头掉落在地，暗红的血液流的到处都是，把广场的地板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看上去，如同地狱一般。 然而，除了被李辰叫过来的官员，没有一个人感到害怕，反而是前所未有的爽快。 因为处死的这些人，全都是罪有应得。 第2666章 人头 时间缓缓过去，上千的东瀛人很快被处决的只剩几十人了。 这些剩下的，无一不是东瀛人的高层，包括中康一郎，犬养成、昆田山平等人。 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士兵一个个的人头落地，中康一郎心中后悔的情绪如同浪潮一般阵阵袭来。 当初要是早一天走就好了，要是不理会文王就好了，甚至，要是没有来到大秦就好了。 那样，他在东瀛，依然还是一方霸主级别的人物，甚至有着一统东瀛的希望。 可一切，在来到大秦土地的那一刻，就全都没了，他遇到了大秦太子的南巡。 中康一郎吃力的抬头，看着在阁楼上与赵玄机交谈的李辰，眼中的恨意如同浪潮一般滚滚涌动。 要不是这个人，他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么凄惨的下场。 他恨的还有文王，恨文王的援兵迟迟不到，让他错失了逃走的时机，但他最恨的，还是那个站在台上，连看都没看他的大秦太子。 是他，亲手毁了自己。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中康一郎嘶哑的吼道：“大秦太子！别以为你杀了我就能一劳永逸了，文王会为我报仇的！你永远斗不过文王！” 一旁的邓通几个人大惊，他们明明已经把中康一郎折腾的只剩半口气了，怎么还有力气狂吠的。 陈金骂了一声：“早知道拔了他的舌头了。” 说着，还抬头看了下李辰，发现李辰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 邓通连忙看向刽子手，迅速说到：“别等了，快点砍了他！” 刽子手连忙点头，喝了一口酒，喷在大刀上，比划了两下，刀刃狠狠的落在中康一郎脖颈上。 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没有丝毫阻碍，几位顺滑。 大刀划过，中康一郎的人头应声落地。 这个满手血腥的东瀛幕府将军，结束了他罪恶的一声。 阁楼上的李辰，淡淡的看着这一幕，脸色没有丝毫动静。 只说了一句：“败犬的哀嚎。” 中康一郎死了，旁边的犬养诚、昆田山平等人看着，知道死亡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 反应各不相同，有求饶，求李辰放过一命的，也有怒骂的，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没人理会。 随着最后一颗人头也落地，这次的处刑终于结束了。 百姓们意犹未尽，这是他们看过的，最过瘾的一次斩首。 官员们则是如坐针毡的度过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极其漫长的时间，如今行刑结束，他们也松了一口气。 突然，一个官员看着处刑台，疑惑道：“他们这是干什么？” 众人看过去，只见有人把东瀛人的人头一个个的收集起来，装进袋子里。 “这...”众人皆是疑惑不解。 人都死了，还要这些人的人头干什么？ 难不成带回家里去收藏？ 众人脑海中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很快又驱散，又不是野蛮人，自然不可能有这个爱好。 赵玄机也奇怪，问李辰道：“这也是殿下的安排？” 李辰点了点头。 第2667章 从未改变 赵玄机奇怪的看向李辰，“殿下这是打算？” “堆成京观。”李辰淡淡道。 赵玄机微微一愣，“京观？” “不错。”李辰点点头，“本宫要把这些东瀛人的人头在城外堆成京观，否则，且不是浪费了？” “这...”赵玄机此时也很是无语，这是要把东瀛人最后一滴油水都榨干了，连死了都不放过。 “那之前杀掉的那些...” “本宫也命人带回来了。”李辰答道。 赵玄机还能说什么，只得赞了一声：“殿下好手段。” 确实是好手段，这样一来，不仅取得了最大的宣传效果，彻底打破了百姓们对于东瀛人的恐惧，只怕海对面的东瀛人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再打大秦的主意，也要顾忌三分了。 对待敌人，就要用最狠辣的手段震慑，特别是东瀛人这种民族，你不给他们展示一下手段，他们是不会怕的。 只是未免过于惊悚，这京观一堆成，李辰的名声，只怕更让人畏惧了。 赵玄机感叹道：“只怕一段时间内，明州城都会极为热闹了。” 赵玄机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以后来围观这京观的百姓必然不会少。 别看今天行刑似乎来了不少人，但对比浙闽庞大的百姓数量，这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但京观能够维持的时间更久，自然也能够被更多的人看到，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百姓来看，能够取得效果也是极为夸张。 ( 李辰这一手，是彻底打破了东瀛人长久以来在百姓们心目中的形象，让人知道，东瀛人不是不可战胜的。 同样，这对于文王来说，也是一次打击，不需要百姓知道，只要少数知情的人知道就足够了。 如今，只要掺和进太子文王之争的人，聪明点的都知道东瀛人的背后是谁，李辰这样一来，相当于告诉所有人，文王奈何不了我。 “热闹？那不是挺好的嘛？我看这两天明州城的百姓都赚的不少，好事一桩！”李辰笑道。 两人笑着交谈了几句，李辰邀请赵玄机到住处吃饭。 “殿下相邀，不敢不从。”赵玄机笑道。 回到住处，李辰安排了简单的宴席，都是浙闽当地的特色菜，并不贵，跟宫里的山珍海味比起来，李辰更喜欢这种带着乡土气息的菜品。 人并不多，只有李辰、赵玄机、周平安，以及站在一旁的徐渭。 赵玄机知道李辰不会无缘无故的请自己，无论是他，还是李辰，都有数不尽的事情要处理。 轻轻吃了几口后，赵玄机问道：“殿下南巡至今，也有两月了吧？” 李辰轻轻点头：“差不多了。” “两月了啊！”赵玄机微微感慨：“还记得刚出京城时，殿下便与本王交流过南巡的事情，如今两月过去，殿下还是当时的想法？” 赵玄机看向李辰，李辰南巡的目的，他是最清楚的几人之一，就是不知道经过这两月，有没有改变？ 李辰淡笑道：“本宫的目的，从未改变。” 第2668章 削藩 “从未改变？”赵玄机目光微凝。 “从未改变。”李辰目视着赵玄机，再次说道。 “好吧，明白了。”赵玄机笑了一声。 李辰的想法，他算是明白了，这是要跟文王硬钢到底了，除非文王服软，否则，以后的斗争只会比现在更加激烈。 削藩啊！赵玄机心下感叹一声，太子殿下最这个目标还真是矢志不渝。 在赵玄机的视角，他有些不能理解李辰为何要这么急迫的进行削藩。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削藩，势必会引起强烈的反弹，这不是罢免某一个官员，或者说打倒某一个派系的事情。 与削藩相比，那些都只能算是小事了。 削藩，是会动摇国本的事情，而且，想要在本朝大秦进行削藩，难度更是要大得多。 而在大秦的各个时期中，现在这个时候，削藩是最难的，一来大秦已经数百年了，各地藩王早已习惯了各种特权，想要收回，难度极大。 而且，现在还出了个文王，文王的权势，无论放在哪一个朝代的哪个时期，都是极其庞大的。 说文王占了大秦的半壁江山，好不为过。 哪怕现在李辰在文王手上啃了一块肉，也依然改变不了这个现状。 这种情况下，李辰还要将削藩进行到底，就连赵玄机这种老谋深算的人物，都觉得李辰实在太过大胆。 原以为，在经过这两月的南巡，李辰的想法，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如此。 ( 赵玄机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李辰见赵玄机摇头，说道：“吴王觉得本宫不可能成功？” “那倒不是。”赵玄机摆了摆手，直接说道：“只是削藩一事，殿下可以翻翻史册，自古以来，有哪朝那代成功了，哪怕成功，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此乃动摇国本的事情，殿下务必要慎重才是。” 赵玄机好心的劝了几句。 好不容易跟李辰形成互信，他还不想李辰就这么快倒台，那他的位置可就尴尬了。 “吴王此言差矣。”李辰看了眼赵玄机，反驳道：“正是因为本宫甚至削藩的重要性，所以此事次啊势在必行。” “吴王试想，如今本宫想要削藩都困难重重，那以后，岂不是更毫无希望了？” “如今，本宫好不容易胜了文王一手，如若不乘胜追击的话，一旦等他回复过来，那将会更难对付。” 李辰看着赵玄机说道，话语中的坚定，任谁都能听出来。 而且，还有一点李辰没说的，那就是大行皇帝早已驾崩，他不削藩，根本就无法安心登基。 无论是从大秦的未来，还是他李辰个人的原因，削藩，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赵玄机叹了一声，“本王只是说明削藩此事的难度与重要性而已，殿下执意要做，本王难不成还能阻拦？” 李辰笑了笑：“吴王不仅不能阻拦，而且，还要为本宫提供帮助才是。” 赵玄机这下是真惊讶了，看着李辰说道：“殿下莫不是忘了我的吴王封号？” 第2669章 空手套白狼 “本宫自然没忘，你这个吴王，还是本宫促成的。”李辰平静说道。 “那殿下还？”赵玄机是真不知道李辰想什么了。 削藩，虽说目标不是他赵玄机，是以文王为首的一众藩王，但是，他赵玄机也在波及范围内啊！ “吴王莫急。”李辰微笑道：“虽然你挂了个吴王的封号，但是，你这个吴王，跟所有的藩王都不一样。” “吴王也该知道的吧，你认为，其他的那些藩王，会觉得你跟他们是一伙人？” “这....”赵玄机陷入沉吟。 李辰说的很有道理，他现在虽然有了个吴王的封号，但是，其他那些藩王真的会拿他当自己人？ 绝对不会，赵玄机自己都可以肯定的这么说。 如今的藩王，要不然是李氏皇族的龙子龙孙，要不然就是开国是各大勋贵的后代，跟他赵玄机的出身截然不同。 像他这样，从阁老到王爷的，可以说是本朝第一个。 他这个吴王，是极其特殊的。 “呵呵。”赵玄机苦笑两声，“当初，殿下给我这个吴王，就想到了现在的情况吧。” 若说李辰决定给他封王的时候，没有想过削藩的事情，赵玄机自己都不信。 李辰笑了笑，不置可否。 “所以。”赵玄机好歹风雨几十年，哪怕知道自己被李辰利用了，也还是很平静的，他说道：“殿下这是想要本王与你站在同一阵线，支持削藩？” “不错。”李辰点了点头，“本宫如今正需要吴王的助力。” ( 赵玄机淡淡道：“殿下是想本王以吴王这个身份，响应殿下提出削藩？” 李辰拍手笑道：“与吴王交流，果然令人舒服。” “殿下倒是打的好算盘。”赵玄机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一个吴王的身份，本王既替殿下挡住了文王的压力，又要支持殿下提出的削藩，这样一来，本王与其他那些藩王，就真的势同水火了。” “殿下，你这笔买卖倒是做的好。” 对于赵玄机的暗讽，李辰并不当回事，说道：“吴王要说买卖的话，也可以，但既然是买卖，其中利益，自然不会是本宫一个人得了。” “哦？”赵玄机饶有兴趣的说道：“殿下能割给本王浙闽的三分之一，就足以令本王惊讶了，殿下还愿给什么？” 李辰笑着瞥了眼赵玄机，赵玄机这话，说的是自己愿给什么，但实际上，真正的意思，是自己还能给什么。 “吴王，凡事不能只看眼前，眼光，要放的长远，这个道理，我相信吴王比本宫更加清楚。” “本宫无法给你许诺什么，但是，本宫能保证，削藩若是成功，我们都能看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强盛大秦！” 李辰站起身，注视着赵玄机，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自信，“一个强盛的大秦，能给本宫，能给吴王带来什么？需要本宫来解释吗？” 赵玄机看着李辰，良久没有说话。 长出了一口气，赵玄机笑道：“殿下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啊！” 第2670章 安抚赵玄机 一个时辰后，赵玄机走了。 李辰起身送了一下，回到了桌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半晌没说话。 周平安欲言又止的样子，“殿下...” 李辰摆了摆手，说道：“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赵玄机是必须拉拢住的。” 周平安见李辰下定决心了，也只好无奈摇了摇头，苦笑道：“属下只是觉得赵玄机有些太过贪心了。” 贪心？李辰又何尝不知道赵玄机是在狮子大开口，但是，目前的他，答应赵玄机的条件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目前的一切，都要为了顺利登基让步，而他现在，登基最大的阻碍，就是文王这头拦路虎，只要能让文王服软，或者打败他，许诺给赵玄机的，相比之下便算不得什么了。 李辰看着周平安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笑道：“不必如此，平安，你要知道，目前，我们面临的主要矛盾是什么，次要矛盾是什么，想通这个，你便不会如此纠结了。” “主要矛盾？次要矛盾？”周平安小声念叨了两声。 李辰的意思他很清楚，就是目前的所有事情都要为了击败文王让步，赵玄机势力庞大，是打败文王必不可少的助力。 最起码，也不能让他倒向文王那边。 摇了摇头，周平安苦笑道：“属下只是觉得赵玄机这个黄雀未免当的太过轻松了些。” “赵玄机...值得这个价。”李辰沉默片刻后，说道。 ( “况且。”李辰笑了笑，“本宫给他许诺的那些，都是事成之后才会给他，若是本宫无法成功，他也拿不到那些好处，从这一点来说，本宫也不担心他出工不出力了。” 赵玄机自然是天下第一等的聪明人，但他李辰也不是傻子，虽然给赵玄机许诺了众多好处，让他在削藩一事上支持自己，但这些东西都是要事后给会给他的，相当于空手套白狼。 若是削藩一事能够成功，那么赵玄机得到的，跟他相比，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若是失败了，更久更不用说了，谁都没好处。 赵玄机跟李辰的算盘打的都很响。 “不论如何，削藩一事，赵玄机目前不会成为反对者了，光这一点，就值得很多东西了。”李辰平静道。 “只是他也给出了时间，若是殿下不能再这段时间内成功的话...”周平安道出了隐患。 李辰点了点头，道：“这个本宫知道，但本宫既然敢答应他给出的限定时间，自然有把握。” 周平安叹了一声，“我们的时间更加紧迫了。” “唐王那边盯的如何了？”李辰忽然问道。 听见李辰问起这个，周平安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唐王那边这段时间可是他关注的重点，笑了笑，周平安说道：“进展不错，根据送回来的消息看，唐王跟靖王的关系越发不和了。” “殿下若是决定以唐王为突破点的话，属下认为可以行动了。”周平安做出判断。 第2671章 内部问题 “愈发不和？不和到了什么程度？”李辰这段没有关注这个，问道。 周平安想了想，说道：“若是没有外力介入的话，唐王不出半年时间，势力产业等等都会被靖王吞并。” “到了如此程度？”李辰闻言，露出丝丝笑意。 唐王与靖王的越是水火不容，矛盾尖锐，就越是有利于他的计划。 “文王那边没有干涉？”李辰奇怪道。 “呵呵。”周平安笑着说道：“殿下，金陵那边最近可是不太平，文王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干净呢，加上殿下大败玄甲军，各种事情都等着他处理，岂有心思关注唐王一个没什么实力的藩王的事情？” “而且，靖王也不是傻子，可是把这时间瞒的极好，唐王几次想要向文王告状，都被他拦下来了。” “所以，如今正是我们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 “如此...”李辰沉吟片刻，如今浙闽这边的局势算是稳定了，接下来的事情可以交给陈立成处理，他当机立断道：“那就开始行动吧。” “就等殿下的吩咐了。”周平安笑道。 “徐渭。”李辰吩咐道：“你去找邓通他们，交待一下这事。” “属下明白。”徐渭恭敬应道，迅速出门去找邓通他们了。 “唐王。”李辰眼神幽幽，“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吧。” 若是唐王这边无法作为突破口的话，李辰便只能用第二方案了，那么，唐王注定成为弃子。 ( “殿下放心，属下看来，以唐王现如今的处境，除了答应殿下之外，他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了。” “但总有些人是看不清局势的。”李辰不置可否，淡淡说道：“希望这个唐王不是这种人吧，本宫可不愿又没了一个亲戚。” “是更进一步，还是一无所有，相信唐王能够看清的，况且，他不清醒，他身边的人还是不乏聪明人的。”周平安轻笑道，心中却是对于唐王这边信心十足，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他深知唐王如今的窘境，此时李辰抛出的橄榄枝，不客气的说，无异于救命稻草一般，只要唐王不想被他的死对头，靖王彻底打败的话，就一定会答应，唯一的问题，就是文王长久以来对他们形成的威慑，只要让唐王心中去掉这一点担忧，此事便成了。 李辰不再多言，笑道：“来，好久没有与平安对弈了，今日玩个痛快！” “属下遵命！”周平安笑嘻嘻应道。 ..... 另一边，怡城。 怡城是一座位于南北交界之处，但更偏南方的城市，几百年前，大秦刚刚开创时，作为南北交流的中转地，这里也曾繁华一时。 只是到了现在，随着水运愈发便利，周边的城市也发展起来，怡城就变的可有可无了。 如今，整个怡城，满打满算也就十万人左右的规模，在整个大秦，完全排不上号。 这里，也是唐王的封地。 此时的怡城唐王府内，唐王李成栋也过得并不好。 第2672章 窘迫的唐王府 唐王府，从外表看去，虽有王府的大气豪迈之感，却显的十分破旧，不说跟富丽堂皇的金陵文王府相比，便是其他的大部分藩王，王府也要比这里好得多。 看门的两个门房，也十分瘦小，没有丝毫气势。 唐王的心腹，王府左长史刘云一脸为难的站在门口，与靖王府的几个来人小声的交谈着。 “我不管那么多，靖王给了小人死命令，阳河的水运等产业再过两日必须转交我等，否则的话，哼哼...” 刘云心头极其恼火，却还不敢对这些人发火，只得强装一脸笑容说道：“几位也知，这阳河的产业是唐王为数不多还能盈利的产业，若是交给靖王，这唐王府就真要揭不开锅了。” “哪有如何？”靖王府的人一脸不屑的说道：“这是靖王与唐王的事情，我等只管执行，若是唐王有意见，大可去找靖王商量便是，只要靖王发话，我等自然不会为难。” 刘云听了，心中便如吃了狗屎一般难受，若是靖王愿意放过唐王的话，又怎么会弄到现在这样？ 唐王上门，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下了最后通牒之后，靖王府的几个人便骑上马，趾高气扬的去了。 刘云看着他们气焰嚣张的样子，叹了口气，都是为藩王办事，怎的人家如此嚣张，他就这么的没底气。 吩咐了两个门房关门，刘云一脸颓丧的进了唐王府。 院中，唐王李成栋正在自斟自饮着，面上有化不开的忧愁，见刘云进来，连忙问道：“怎么样，那些人如何说？” ( 见唐王面带的期待的样子，刘云斟酌了一下，说道：“他们说，希望王爷两日之内交出阳河的一应产业....” 唐王闻言，脸色顿时极其难看，摆了摆手，示意刘云不用继续说了。 刘云叹了口气，说道：“唐王不见这些人是对的，靖王给他们的是死命令，说再多也是无用。” 唐王脸色涨红，双手死死的捏着，略显肥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终于，他一把将桌上的杯盘酒盏一把扫落在地，疯狂的咆哮道：“欺人太甚，靖王实在欺人太甚！” “他是要逼我跟他血拼吗？！” 刘云见到唐王正在气头上，便也不说话了，此时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让唐王好好发泄一下。 片刻之后，见唐王略微恢复冷静了，刘云这才让一旁候着的仆人把打烂的东西清扫了。 等酒菜重新上桌后，刘云为李成栋斟了一杯酒，轻声道：“王爷，为今之计，依属下看，要不就等着文王那边，要不就...” 说到后面，刘云看了看李成栋的脸色，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李成栋一杯酒灌入喉中，有些无力的说道：“你是想说，让本王去跟靖王服软？” 刘云轻轻点了点头。 “没用的。”李成栋摇头道：“若是一开始时，本王向他服软还有用，但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本王已经尽显颓势，他岂会放过本王这块肥肉？” 第2673章 文王的选择 见唐王这么说，刘云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本来他也没抱多大希望。 那就只能看文王那边的意思了，只要文王出声，靖王就肯定会收手了。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李成栋淡淡开口道：“文王那边也不用想了，且不说本王送出的信件都被拦截，哪怕到了文王府又能如何？如今众多藩王中，靖王是最受他信任的，与靖王相比，本王的份量，呵呵。” 唐王说着，自嘲一笑。 且不说靖王向来与文王关系密切，就靖王本身的势力来说，他的价值也远超自己，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唉！”刘云听了，又是一声长叹。 这么说的话，唐王府根本就没什么活路了。 “王爷，阳河的水运产业，是王府如今的支柱，要是连这个都没了，王府上上下下几百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之前的唐王府，虽说在众多藩王中算不得最强的那几家，但好歹也位于中游，哪像现在这么落魄。 哪怕在一年之前，唐王府也还不至于现在这样，真正的转折点，还是从太子李辰南巡说起。 自从太子南巡之后，文王拉拢众多藩王，其中靖王毫无疑问是文王的重点，如今，两者之间已经是极其紧密的关系。 靖王对文王的重要性，比之前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相比之下，唐王就要差得多。 对于靖王与唐王的关系，文王或许是不知，或许是知道，但心中早已做出选择，种种情况，导致靖王对唐王下了死手，再无之前的顾忌。 ( 太子南巡？！ 刘云心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此时，李成栋摆了摆手，说道：“你也累了，先回去吧，本王再找找我那几位兄弟，看有没有人愿意帮帮本王的。” 刘云见状，只好点了点头，但对于唐王要找的那几个兄弟，却是不抱希望。 要帮的话，早都帮了，还用等到现在，说不定靖王早就私底下派人接触过他们了。 能不出来咬上一口就不错了，想要人家帮忙，几乎没可能。 但刘云也没有说出来，他心中有了些别的念头，明天再找唐王也是一样的。 “那属下先告退了。”刘云拱了拱手，转身大步出了唐王府。 回去的路上，刚才出现的那个念头在刘云心中止不住的升起。 唐王府如今的窘迫，想要靠唐王自己解决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办法，便是寻找外援。 但大秦看似势力庞杂，说到底也不过就是那几个派系互相争来争去罢了。 除去已经近乎表明态度的文王之外，便是太子李辰与赵玄机了。 但这两人现在又几乎是结盟的关系。 也就是说，如今想要寻找外援，其实只有一个选择。 而且一旦做出选择，其实便相当于背叛文王了。 这个决定，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这也是他在想到这个可能性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唐王的原因。 正想着事情，刘云忽然撞上了一个人，正想拱手道歉时，却见到那人直勾勾的盯着他。 第2674章 转机 刘云见到那人的眼神，顿时感觉不是自己撞到他的，而是人家就在这里等着呢。 心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可能，便是靖王派出的人。 原因很简单，现在唐王身边能够信得过的人，只有他刘云一个，要是他没了，唐王几乎等同于孤家寡人了。 之前唐王府的几个同僚，也是不声不响的就消失了。 李成栋跟他都心知肚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终于要轮到自己了么？”刘云心中慌乱，面上却还算镇定。 对着面前的人拱了拱手道：“能否让我回家跟妻儿交待一下后事，之后任凭处置。” 离回到家里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路程就是他活命的机会。 邓通饶有兴趣的看着刘云，他这趟出来的目标人物。 正打量间，听到对方的话，邓通知道刘云是误会了，开口道：“刘先生恐怕是误会了，我不是要你性命的。” 刘云顿时惊愕，“不是来取我性命？你不是靖王府的人？” “靖王府？”邓通顿时了然，嗤笑道：“靖王是什么东西，也能指挥我？” 刘云听了，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大半，只要不是靖王府的人就好，除了靖王府，唐王并没有什么死对头。 想清楚后，刘云露出笑容，客气的问道：“是在下误会了，既不是靖王府的人，那阁下是？” 邓通没有回答，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刘先生不如请我你去府上细说？” “这...”想到家里的妻儿，刘云犹豫了下。 ( “放心吧，若是要对你不利的话，你以为能活到现在？而且打听你家里的住址，又不难。”邓通淡淡道。 说着，邓通对着旁边的墙壁轻轻一按，一个深深的掌印便浮现而出。 刘云看了，心下一惊，虽然他没有学过武功，但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就刚刚这一手，对方起码也是宗师高手。 这样的人，以他，甚至现在的唐王府，很难扛得住。 苦笑一声，刘云说道：“既然阁下想去寒舍做客，那便请吧。” 说罢，刘云在前头带路。 邓通点了点头，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这次过来，对你们来说，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你们？刘云敏锐的捕捉到对方话中的关键。 唐王府跟刘云家离的不算远，很快，他带着邓通到了家。 家中，妻子早已做好饭菜等他回来，见刘云推门进来，连忙上前迎接，“夫君，你回来了，这位是？” 见到刘云后面进来的邓通，妻子疑惑道，自从唐王府落魄后，家中可是极少来客人了。 刘云的儿子也好奇的看着邓通。 刘云看了邓通一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得开口道：“刚认识的朋友，有些事情要谈，你带着康儿先回房吧。” 妻子也是个有眼力的，见状没有多问，老老实实的带着儿子回房间去了。 “请。”刘云对着邓通伸手道，“家常便饭，让阁下见笑了。” 邓通点点头，做到桌上看了看饭菜后，说道：“确实家常，不像是一个藩王的首席谋士家里该吃的。” 第2675章 太子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听见邓通毫不客气的话语，刘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看了看桌上的菜，若是对于百姓来说，这就算不错的了，但对于一个藩王信任的忠臣来说，确实显得有些寒酸了。 只因最近唐王府收入大减，他作为唐王最信任的人，自然以身作则，从各方面减少王府的开支。 嘴角扯了扯，刘云也没反驳，拿了家里仅剩不多的好酒，为邓通满上。 邓通淡淡道：“可曾想过为何会落到如今地步？” “我指的不是你，是唐王府。” 邓通补充道。 刘云脸色变了变，没有回答邓通的话，反而问道：“我还不知道阁下的出处呢。” 邓通笑了笑，没说话，手指向上指了指。 刘云追问道：“上面，不知阁下指的上面是到了什么层次？” “自然是最高那一层。”邓通喝了一口酒，擦了擦嘴说道。 刘云心头一惊，最上面，整个大秦的最上面，这答案呼之欲出了。 哪怕文王、赵玄机都无法这么形容。 整个大秦最高层次，自然是皇室，而皇室如今的真正掌控者，便是监国太子李辰。 对方是太子殿下的人。 想到这里，刘云仔细打量了下邓通，这人没有那种久居上位的气质，反而有一种江湖的不羁气质。 再联想到最近太子那边的动作，刘云问道：“阁下是太子殿下最近新任命的侍卫处或是镇武司的人？” 邓通点了点头，“我是侍卫处三等侍卫邓通。” ( 心中补了一句，再过几天就是二等侍卫了。 刘云轻轻颔首，心中却是掀起一阵波澜，太子殿下居然亲自派人到怡城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边的动静一直被太子殿下那边关注着。 而且派出的人，还是最近新任命的侍卫处的人。 哪怕远在怡城，刘云也知道对于现在的太子李辰而言，所谓的镇武司、侍卫处这些人，才是目前的心腹。 让这些人来到怡城，其中的含义... 刘云是个聪明人，很快想通了许多事情，一时间，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邓通吃了几口菜之后，便放下筷子，说道：“刘先生是聪明人，所以我也不与你废话，唐王府如今的情况你也知道，想要摆脱困境，整个大秦，除了太子殿下，没有人救得了你们。” 邓通说的是事实，刘云无法辩驳，只得点了点头。 “但是。”刘云说道：“邓大人说的自然没错，在下无法反驳，只是如今唐王....” “刘先生！”邓通忽然提高了声量，打断了刘云的话。 刘云的话顿时生生停住了，邓通面无表情的说道：“刘先生要知道，我过来不是与你谈条件的，是告诉你一个事实，你不用管其他的任何事情，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给唐王分析清楚利弊，让他知道，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太子殿下。” “你明白吗？” 面对等同咄咄逼人的态度，刘云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我若是不答应，邓大人莫非要杀了我？”刘云盯着邓通说道。 第2676章 你是个聪明人 “杀了你？”邓通盯着刘云看了一会，眼神变幻，似是真的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刘云吞了吞口水，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口快了。 “哈哈。”看见刘云神情紧张，邓通忽然大笑一声，说道：“我用不着杀了你，因为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从来都不需要人威胁，我相信你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邓通眼神幽幽道：“刘先生，你是聪明人吧？” “聪明人？”刘云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笑意。 “邓大人高看在下了，我若真是聪明人，唐王府何至于此？” 大秦各个藩王，唐王不说混的最惨，也差不多了，自己作为唐王的左膀右臂，实在算不得什么聪明人。 刘云一时有些消沉，邓通见状，心头有些无奈，自己这趟过来，任务便是说服唐王倒向殿下这边，而自己选取的突破口便是这个刘云。 他打听过，唐王对这个刘云极其信任，要是由刘云开口来说，比自己亲自上门游说要好得多。 因此这个刘云必须拿下。 邓通淡淡开口道：“刘先生，你是读书人，比我这个粗人有文化，我都听过良禽择木而栖，刘先生不该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以我看来，刘先生已经做的很好了，若是没有你出谋划策，说不定唐王府现在已经被靖王吞并了。” “你做的没问题。”邓通肯定的说道：“问题的关键在于唐王，唐王不过一普通藩王，无论势力或是能力皆属一般。” ( 刘云闻言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后还是归于沉默。 跟了唐王这么久，他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王爷是什么人呢。 中人之姿罢了。 邓通见有效果，趁热打铁说道：“刘先生，我不久前不过是个江湖客，现在却成了御前三等侍卫，再过几天便是御前二等侍卫了，你可知御前二等侍卫是几品官？” 刘云有些羡慕的说道：“我记得是四品？” 确实羡慕，他一个王府左长史，算是藩王府上最高的职位了，也不过是五品，还是那种最美含金量的五品官。 哪像御前侍卫，那是直接为太子殿下做事，等以后太子殿下登基了，那就是天子近臣，说是四品，实际权力完全不下与三品。 他哪能不羡慕。 邓通见刘云意动，笑道：“刘先生，你觉得我为何有如今地位？” 刘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说道：“自然是太子殿下慧眼识珠了，发觉了邓大人这块宝玉。” “这么说倒也可以。”邓通想起自己际遇，也有些感慨的说道：“为殿下做事之后，我才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想要发迹，能力大小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跟对人。” 刘云笑了笑，却没有反驳，邓通与他的际遇，正是最好的实例。 若是邓通还是以前一个跑江湖的，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他再落魄，那也是唐王府的重臣，怎么会看得上一个江湖客。 只能说，人生就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 第2677章 唯有自救 以往他看不上的人，现在地位却远远高于他了。 原因只不过是因为邓通被太子殿下发掘了。 唐王虽说也是一个不错的人，但跟太子殿下比起来，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 自己当初选择跟随唐王时，未尝没有想过要做一番事业出来，但随着在唐王府日子久了，也明白了，唐王或许很信任自己，但他的能力决定了，无法给自己提供足够的平台发挥。 见刘云陷入沉吟，邓通微微一笑，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当即说道：“刘先生，我说过，你是聪明人，我这次过来，虽是奉太子殿下命令，但同样的，无论是对于你，还是唐王来说，这都是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了。” “况且，你们的选择也实在不多。” “是赌一赌，搏一个更好的前程，还是原地不动，慢慢等着靖王把你们吃干抹净，就看你们自己了。” “言尽于此，我就先告辞了。” 邓通说完，便起身出门了，身影几个闪烁间，便消失不见。 刘云一直在原地沉思，连邓通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发现。 知道他的妻子走出来，轻轻拍了拍他，才清醒过来，“哦，娘子，你出来了，嗯，邓大人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一段时间了吧。”妻子轻声道，“我是听见外面没有声音了，我才出来的。” 刘云轻轻点了点头，又是一副沉思的样子。 妻子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刘云笑道：“只是决定我前程命运的时刻到了。” ( 说着，刘云的神色变得坚定了些。 .... 第二天，刘云早早起身后，便赶往了唐王府。 王府门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两个门房靠在墙上打着瞌睡。 刘云摇了摇头，记得他刚开始来到唐王府时，这里虽称不上门庭若市，但怡城乃至附近府城的官员富商还是时不时回来拜访一下的。 自从靖王发力以来，唐王府便日渐冷清了。 没有叫醒两个门房，刘云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院中，唐王李成栋也早早起来了，更或者一夜都没睡。 刘云见到唐王两眼附近厚重的一圈黑色，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石桌上，堆满了酒瓶子，李成栋焦躁的院中走来走去。 昨夜他一夜没睡，连平时喜爱的小妾，搂着都没感觉了。 脑海中一直是靖王这段时间对他的穷追猛打，让他寝食不安。 送去给几个关系较好的藩王和官员的信件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久久没有答复。 李成栋心知肚明，这些人是不会对自己伸出援手了。 见到刘云到来，李成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刘云叹了口气，问道：“王爷，你真的觉得你的那些朋友会对我们施以援手吗？” 唐王脸皮抖动了两下，干笑道：“碰碰运气罢了。” 刘云轻声说道：“王爷，莫怪属下直言，属下看来，那几个人靠不住，他们不落井下石便算好的了，想要他们帮忙，实在是难。” 刘云盯着唐王说道：“唐王府要活下来，唯有自救！” 第2678章 唐王府现状 “自救？”唐王盯着刘云良久，终于化作一声轻叹，“本王又何尝不知道要自救，但是，如今靖王势大，众多藩王，十有七八与他交好，以往与本王交情较好的那几个也畏于他的势力，与本王逐渐疏远，自救，谈何容易。” 这段日子以来，能用的办法，李成栋几乎都用过了，如今，几乎已经无计可施。 “王爷错了。”刘云的声音轻轻响起，“王爷试想，靖王以往与王爷相比，虽略有胜过，但绝不至于打的王爷如今几无还手之力，更多的情况，是互有胜负。” “何以到了现在，靖王的势力急剧膨胀，王爷这边却一日不如一日？” “这...”唐王陷入沉默。 是啊，他唐王府与靖王府不和，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那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二十年来，两人互相争斗，但从来没有哪方有压倒性的优势。 从什么时候开始形势对他而言开始急转直下了呢？ 刘云看着唐王的样子，心中轻叹，唐王终究不是那种聪明绝顶的人。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说的明白点了，刘云想罢，开口道：“王爷与靖王之间，转折点应在于太子殿下南巡开始。” “南巡？”唐王疑惑。 刘云点了点头，“不错，自从殿下南巡，文王为了与殿下抗衡，便大肆拉拢王爷等一众藩王，正是在这个过程中，靖王的势力开始膨胀，而王爷则被逐渐打压，以至于如今。” “而这种结果，是文王那边有意放纵的。” ( 刘云缓缓道来。 李成栋被刘云这么一说，心中再一回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啊！ 文王没有聚拢众多藩王之前，他顶多就是略逊靖王一些，但不至于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正是众多藩王开始聚在文王这杆大旗下面开始，他与靖王逐渐拉开了差距。 文王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他也需要一个代言人，而选中的，正是靖王。 靖王凭借这个便利，隐隐成了众多藩王当中，除了文王之外最有实力的几人。 而他，则作为弃子，被文王放弃了。 “该死！”想通之后，唐王又是愤怒，又是感到一阵无力。 苦笑一声，唐王摇头道：“哪怕知道又如何，当时文王一声令下，众多藩王俱都应声，本王便是想要不从，也不可能，否则定然被文王杀鸡儆猴。” “如今大局已定，还能如何？” 刘云见状，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当即开口道：“王爷，大局虽定，但并非没有破局的机会，只看王爷敢不敢冒险了。” “还有机会？”唐王顿时看向刘云，目光带着期待，说道：“什么冒险不冒险的，本王如今都要山穷水尽了，还有什么险不敢冒的！” “既如此，属下便斗胆一说，王爷听了切勿惊奇。”刘云小声道，说着还看了看四周候着的下人。 唐王见刘云小心翼翼的样子，顿感惊讶，也不敢大意，把下人都赶了出去，把院门关上。 当院子里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刘云这才小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第2679章 第一个投靠李辰的藩王? 听到从刘云口中说的那个名字之后，唐王脸上的表情从期待顿时变成了惊恐。 此时他比刘云更小心，连忙四处张望，甚至院墙上乃至各个角落都看了一遍，发现没人这才安心。 转头望向刘云，唐王怒斥道：“你疯了，要不是你跟随我多年，本王视你如臂膀，早就让人把你拿下了！” 这个疯子，竟然让自己去找太子，这不是要害了自己吗？！ 要知道，现在他可是属于文王一方，跟太子是确凿无疑的死对头。 而且，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太子南巡是一切的缘由，要不是南巡，他何至于此。 更别说，南巡的目的是什么，所有藩王如今心知肚明，那根本就是冲着他们这些人来的！ 削藩！ 削的就是他们这些藩王！ 只要太子一日不放弃削藩的念头，那他跟藩王们的关系就一日不可能有半点缓和。 现在，刘云这家伙竟然让自己去投靠太子，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要不是刘云跟随自己已经十几年了，也为自己出谋划策，解决过众多麻烦，忠诚经得起考验，李成栋这时候就要下令拿下他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竟然让本王去找太子，你是嫌本王死的不够快是吗？！”生怕有文王的探子监视，唐王压抑着声音怒骂道。 “你知不知道这事情一旦让文王府知道，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 唐王盯着刘云，想不通以往进退有度、处事冷静的刘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不着调的话。 然而刘云此时却是异常冷静，根本没有半点惊讶，以他对唐王的了解，他会有这个反应属于意料之中了。 而且，唐王骂归骂，但没有表示明确的拒绝，这就说明还有点戏。 此时唐王更加担心的，是事情败落，被文王发现之后的下场。 这是正常的反应，毕竟怡城属于南方范畴，算是文王势力范围，说不准文王就有派人监视着各个藩王的一举一动。 “王爷稍安勿躁。”刘云平静说道，“王爷觉得，我刘云会害王爷吗？” “这...这个自然不会，对于你，本王还是信得过的。”唐王迟疑片刻后，还是说道。 对于刘云，他确实是相信的，就说唐王府现在如此落魄，刘云也没离开，就看得出来。 之前也有其他人来招揽过刘云，都被刘云一口回绝了。 到了现在，唐王府的人死的死，走的走，真正陪他到最后的，也就一个刘云了。 “只是你提出的建议，实在太大胆了，且不说太子那边原本便是要削藩的，会不会接纳我这藩王，光是文王这边，若是知道本王投靠太子，必定恨我入骨，本王如何挡得住他。” 虽然相信刘云，但唐王还是对刘云提出这个建议很是不满。 “呵呵。”唐王说出这些话，刘云感觉自己更加有把握了。 他大概清楚了唐王此时的心理了，不是不想投靠太子那边，而是不敢。 第2680章 面见李辰 刘云心念转动，其实在昨晚邓通找自己之前，自己就有过让唐王靠向太子的想法了。 邓通的出现，只不过让他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罢了。 现在的情况是，唐王府除了投靠太子之外，能够自救的方法几乎没有。 投太子，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什么都不做，只会最终被靖王玩死。 两相权衡之下，怎么做，已经显而易见了。 况且从他自己出发，唐王投靠太子那边，也是对自己有利的。 文王这边已经选了靖王作为藩王中的代言人，作为靖王的死对头，无论是唐王，还是作为唐王臂膀的自己，都毫无发展机会。 可若是到了太子那边，未必没有机会再次崛起。 文王这边藩王多的是，并没有什么出奇，但是，太子那边，除了赵玄机这个新晋的吴王，可没有一个藩王投靠。 这时候过去，那就显得很是出挑了。 至于所谓的削藩，在刘云看来，哪怕削了又如何，就算削了，那也是削的跟太子作对的那些，唐王这种投靠过去的，自然不在那个范围。 哪怕削了，必然也有其他补偿。 对于现如今的唐王府，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刘云心中权衡各种利弊过后，对唐王说道：“王爷的担心自然有道理，但是，请听刘云一言.....” 刘云随后缓缓道出了唐王府的处境，以及投到太子那边的各种好处。 唐王也没出声，静静的听着，他内心其实也有些动摇，若是能够恢复自己以往的权势地位，好像投到太子那边也不错？ ( 刘云说了一大通，总算说完了，拿起桌上的酒水解了解渴后，看向唐王道：“王爷觉得如何？” 唐王沉吟不语。 半晌后，他说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本王若是去了太子殿下那边，只怕他便是要我出声，站出来支持他削藩的政策吧。” 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这么一个落魄藩王，钱权势都没有，唯一能被太子那边看上的，估计也就自己这个藩王的身份了。 刘云点了点头，这自然是题中应有之义。 否则，你一点用都没有，人家凭什么收留你？ 对于如今的唐王来说，这个藩王的身份，是他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而且也就正好赶上削藩，放在以往平常时候，一个落魄藩王还真没什么人看得上。 刘云再次劝说道：“王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知道，天下的藩王为数众多啊！” 刘云点了一句。 唐王苦笑了下，刘云说的，他何尝不知道，能找上他，未必不能找上别人。 只是，这种事关他唐王府上下几百口，生死存亡的事情，他实在不敢大意。 刘云见状，也不说话了，他能做的，也都做了，接下来的，便只能看唐王自己的选择了。 唐王长出一口气，坐了下去，拿起桌上的酒盏给自己倒了慢慢一大杯酒。 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唐王猛的把碗放在桌上，说道：“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见殿下一面！” 第2681章 决定与敲打 唐王说完要亲自见李辰之后。 邓通的身影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院子中。 唐王瞳孔急缩，以为是文王的人到了，脸色顿时发白，牙齿都不由打颤，“你...你是何人？” 邓通淡笑道：“唐王不必担心，我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太子？”唐王惊愕。 “不错，唐王若是想要见到殿下，便由我带人护送你吧，否则，就凭唐王府如今的这点人手，恐怕出不了怡城。”邓通淡淡道。 唐王盯着邓通，忽然说道：“你一直在监视本王？” 邓通耸了耸肩，“谈不上监视，我也没来几天。” “好了，且不说这些废话了。”邓通打量了一下四周，说到：“这附近有靖王府的人，我已经派人解决了，唐王若要见殿下的话，便早些收拾东西，趁早出发吧。” “这...”唐王看了看邓通，有些犹豫。 邓通抛出一块牌子给唐王，说道：“我是御前三等侍卫邓通，这是我的身份证明。” 唐王看了看，把牌子还给邓通，说道：“那便麻烦邓大人带路了。” 到了现在，他也只能去一趟了。 “放心。”邓通点头。 唐王转身走了，邓通跟坐在院中的刘云相视一笑。 这趟，任务的目标算是完成一半了。 ...... 几天后，明州城。 李辰在书房，一边处理着奏折，一边听着陈立成汇报近段时间浙闽的工作进展。 ( 事情太多，陈立成只得尽量挑重要的说，饶是如此，也说了足足半个时辰。 李辰听完，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做的还不错，以后便按照现在这样继续下去便是了。” 陈立成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李辰看了眼陈立成，忽然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找你的人不少吧？” “额。”陈立成心头一跳，想起最近找自己办事的人，确实是呈几何倍数的上升。 太子殿下连这个都有关注？ 陈立成不敢隐瞒，实话实说道：“回殿下，确实如此，最近找微臣办事的人确实不少。” “不过请殿下放心，就算他们找上门来，微臣也是看情况处理，能办则办，办不了的微臣一概回绝！”陈立成补充道。 李辰盯着陈立成看了一会，直到陈立成心头有些发虚，觉得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做了什么错事之时，李辰才轻轻点了点头，“你的性子本宫知道，不然也不会让你当这个浙闽总督了，有人找你这是正常的，但是你一定要拿捏好个中尺度，不要吃了人家了糖衣炮弹而不自知。” “是，请殿下放心。”陈立成慎重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糖衣炮弹，但其中的意思他还是清楚的。 这是殿下在告诫他。 李辰淡淡道：“本宫再过几日便要离开这里了，以后浙闽的事情就交由你全权处理，责任重大，你不要掉以轻心。” “是，殿下。卑职遵命！”陈立成忙不迭的点头，随后好奇问道：“殿下南巡下一站是准备前往哪里？” 第2682章 拿谁开刀? 南巡的下一站是哪里？ 不止是陈立成，文王、赵玄机、包括朝廷，南方士族都在关注着李辰的下一站。 南巡已经接近尾声，李辰发起的这场政治运动到底会以什么样的结果收场，下一站基本可以盖棺定论了。 下一站去哪里，李辰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想法。 不过目前他只跟周平安交流过想法，其他人都还不知道，而且，目前也没有必要声张。 陈立成看着李辰没有开口的意思，也知道自己问的多余了，躬身笑道：“是微臣多嘴了。” 李辰淡淡道：“这事情不宜声张，况且本宫也不知到时会否改变。” “微臣明白。”陈立成恭敬道。 “那微臣便不打扰殿下，先行告退了。” 陈立成行了一礼，便转身出门。 陈立成刚走没多久，徐渭就进来了。 “殿下，邓通那边传来消息，事情已经完成，唐王要亲自过来见殿下一面。”徐渭一进来，便报告道。 “唐王要过来？” 李辰眼神离开奏折，若有所思的问道。 “正是，殿下。”徐渭答道。 “嗯...”李辰轻轻颔首。 邓通那边这么快就有结果，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李辰原以为怎么也要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说动唐王的。 毕竟，李辰削藩的意思很明确，这种情况下，要当第一个投向李辰的藩王，是很需要勇气的。 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成了。 “看来这位唐王这段时间过的很是艰难啊。”李辰轻笑道。 ( 徐渭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据说靖王那边对他逼的很紧，这次若不是殿下找上他，最多不过一月，唐王府就要烟消云散了。” “靖王么？”李辰握了握手中的精致毛笔，淡淡道：“这人可是铁杆的文王支持者，如今，两人更是深入绑定，此人，说是文王的马前卒也不为过。” 徐渭听出了李辰的意思，“殿下是要打算拿这个靖王开刀？” “不急，先看看再说。”李辰略微思忖道：“或许会有更合适的目标跳到本宫眼前呢？” “殿下说的是。”徐渭笑着附和道。 “不过，也不能等太久，若是没有合适的目标，那也只能把目标定在靖王身上了。” 李辰虽说要削藩，但也知道这是不能操之过急的，削藩，更重要的目的是为自己登基铺平道路，一旦操之过急，反而会让天下藩王结合的更加紧密。 从这个角度来说，靖王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目标，实力在一众藩王中，他算是靠前的了。 不过，若是他非要撞上来，李辰也不介意拿他开刀，左右影响不了大局。 “邓通还有没有说什么？”李辰敲了敲桌子，问道。 徐渭想了想，答道：“其他的倒是没有。” “嗯。”李辰点了点头，忽然看向徐渭，皱眉道：“本宫总觉得是有些过于顺利了，你说呢？” “额，这...”徐渭挠了挠头。 李辰也没指望徐渭说出个所以然来，摆了摆手，说道：“唐王怎么说也是个藩王，文王且不说了，靖王会没有派人看着？” 第2683章 靖王 大秦的藩王，说多不多，说少爷不少，几百个总是有的， 以文王的势力，还有他的性格，不可能不派人监视这些人的，防的就是出现唐王现在这种情况。 李辰能想到的，文王同样能想到。 李辰想的是挖人，文王那边自然就会做各种措施。 唐王这个，一来是靖王跟唐王的旧怨，二来李辰这边行事极快，这才能顺利成事。 只不过，若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带回来，会不会太小看文王了？ 内心中，李辰一直都把文王当做头号大敌，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这次，是不是过于顺利了？ 就算不说文王，靖王也不是个草包，不然文王不会放心让他做自己在藩王的代理人。 “不妥。”李辰站起身，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带些人亲自去接应邓通更为妥当。” 李辰看向徐渭，说道：“你立即备马，本宫亲自前去！” 李辰下了命令，徐渭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立即应道：“是，殿下且稍等，我这就去安排。” 李辰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叫上陈金、严文剑他们几个。” “是，殿下。” 徐渭答了一声，出门安排去了。 李辰一个人站在房中，自言自语道：“削藩的第一步，可不能大意啊！” ...... 与此同时，另一边。 白云城，靖王的封地。 靖王府内。 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面貌威严的男人正与人交谈。 正是靖王。 ( 靖王看着对面的唐王府总管，面带笑意道：“陈管家，这次还要多谢你送来的消息了。” 白发苍苍的陈管家面色颇有些复杂。 出卖唐王，不是他所愿，但是一家老小的性命被靖王拿捏着，他又能怎么办？ 闻言，只得苦笑一声：“如今我已将唐王离去的消息告知，还望靖王能够放过我的家人们。” “呵呵，那是自然。”靖王笑着拍了拍管家的肩膀，“陈管家不必担心，你的家人们如今在白云城过的舒服的很，本王已让人置办了一些产业，待事后，你们一家人便可安心在这里生活了。” 陈管家还能说什么，虽说这是另一种形式的监禁，但能好好生活对他来说也算不错了。 “如此，就多谢靖王了。”陈管家费力的躬身道。 靖王点了点头，让人上来带陈管家下去休息。 “陈管家，先去休息吧，本王日后再探望你。” 陈管家被下人带着扶去休息了。 等人走后，靖王收起脸上和煦的笑容，渐渐变的冰冷起来。 “李成栋，你果然还是不认命，竟然连投靠太子都做得出来。”靖王冷冷说着。 靖王一直都在防着唐王的反扑，当了几十年的藩王，总是有些底牌在手的。 靖王虽然一直牢牢压制着唐王，但也不敢太过大意，防备总是有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唐王没有做临死反扑，而是直接选择跑路到了太子那边。 这一点，靖王确实没想到，也导致了唐王轻易就溜走了。 “不过，你想安全跑到太子那里，可不是那么容易。” 靖王嘴角勾起一道笑容。 第2684章 现在也不晚 一旁的靖王府总管开口道；“可惜陈总管送来的情报晚了点，否则王爷完全可以让他们出不了怡城。” “正常。”靖王淡淡道：“怎么说也是在唐王府几十年的老人了，要让他出卖自己的旧主，还是没那么容易的，总要经过一番心中的博弈。” 总管想了想，换位思考下，要自己出卖靖王，确实并不容易。 无论在对手眼中怎么样，但是靖王、唐王这些人，对王府上的亲密之人，还是称得上一个合格主子的。 “况且，现在也不晚嘛。”靖王淡淡道。 根据陈总管说的，唐王走时，虽然跟几个王府上的亲信说了，但并没有全部带走，只有一个刘云跟着一起去了。 但是家眷，却是全都带上了，妻妾子女等等加起来，足有接近上百人，如此多的人，赶路速度必然快不起来。 若是自己带着轻骑前去追赶，想要在唐王进入浙闽之前追上，并不困难。 这也是他如此从容的原因， 靖王冷冷道：“他想走，还没有问过本王的意思呢，本王要留下他，谁来都挡不住！” “好不容易快要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让他就这么飞了。” 靖王说着，坐下来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总管笑道；“王爷放心，属下已经通知了几个宗师高手，还有何壁这次也叫过来了，有何壁这个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在，唐王走不了的。” “嗯。”靖王笑着点头。 总管说着，脸上忽然出现一些不快，说道：“只是何壁这厮，仗着自己是大宗师高手，向来心高气傲，这次更是狮子大开口，为了满足他的要求，府上可是出了不少金银。” ( 靖王闻言，眼中删过一丝阴沉，但很快消失无踪，平静道：“这很正常，有本事的人，脾气大些，再正常不过了，且先满足他吧，日后本王势力壮大了，自然不缺高手来投，现在暂且只能依靠他了。” “是，王爷。”总管虽心中有些不爽，但也知道目前不是置气的时候。 靖王吹了吹茶水，眼中闪过野心。 他很清楚，像陈壁这种，也就只敢在自己面前摆摆架子，若是换做在文王或者太子面前，必然乖巧的如同小狗。 说到底，还是自己势力不够大啊！ 不过他想到了什么，又恢复起笑容。 “只要文王的承诺算数，本王现在，还只是开始。”靖王暗道。 靖王看向总管，问道：“护着李成栋那个人，什么身份查清楚没有，真的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总管很快回道：“回王爷，极有可能，否则我们又何必叫上陈壁，就是防着那人的，有陈壁对上那人，以王爷带上的兵马要收拾剩余的人就轻而易举了。” 靖王闻言，点了点头，轻笑道：“看来传言还真是不虚，太子果真在南巡途中收揽了很多高手，大宗师都是说派就派。” 总管笑道：“太子设立了那两个什么司的新机构，对这些江湖人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前端时间陈壁也动心了。” 第2685章 大宗师 “是啊。”靖王感叹了两声，“让本王又是花了好大一笔银子。” “不得不说，太子确实走了一步好棋，白白收获了这么多不要钱的高级打手。” 靖王想起来，也是羡慕的直流口水，要是他有这么多的高手为他效力的话，又岂会是如今的区区靖王？ 给他一段发展的时间，把这些人统合起来，他甚至有跟文王叫板的勇气。 而不是为了挽留一个陈壁，都要好言相劝，再加上金钱美人的攻势。 不过他也只能想想罢了，这些江湖高手，之所以全都一窝蜂挤向李辰那里，看重的，是李辰能给他们带来的前程，就这一点，都是靖王，甚至文王都给不了的。 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个瘦长的中年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靖王府。 看见靖王，只是拱了拱手，说道：“靖王久等了，花衣阁的小娘子着实缠人，让在下很是流连，故而慢了一些，哈哈。” 总管听了，心中又是一阵不满，脸色十分不好看。 靖王倒是不在意的样子，笑呵呵的道：“陈先生来了，且做吧，陈先生风流人物，让本王羡慕的很啊，若是再年轻几岁，必然与先生一同去快活！” “哈哈，好说，好说！”陈壁大笑道，十分自然的坐在靖王身边。 交谈几句后，陈壁问道：“刚才王府来人，说是要对付一个大宗师？” 靖王点了点头，说道：“对方确有可能有一个大宗师，所以到时可能要麻烦陈先生了。” ( 闻言，陈壁收起轻浮的表情，肃容道：“王爷放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受了王爷的好处，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再说了，大宗师也不是大白菜，整个大秦，也就那么些人，说不定对方我也认识呢，倒是未必不能化敌为友，免动干戈。”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靖王哈哈笑道，“总之，到时麻烦陈先生了。” “王爷放心便是。”陈壁拱了拱手。 靖王放心的点了点头，陈壁这个人虽然有些傲气，但是收了钱，就会好好的办事，算是他的一大优点了。 “且等一会，等本王的人马到齐，便可出发了。”靖王说道。 陈壁点了点头，他又不急。 拿起桌上的东西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靖王的人马到齐，五百人，都是他自己养的私兵，虽比文王的玄甲军差了一些，但也算是精锐了。 靖王看着身旁的陈壁，还有眼前这数百精神抖擞的骑兵，心中轻快之极。 “李成栋，你跑不了！”靖王心中暗道。 总管牵来靖王的宝马。 靖王翻身上马后，看了眼同样已经上马的陈壁，点了点头。 对总管说道：“本王去去便会，你好好看着王府，别出了什么篓子。” “王爷尽管放心便是。”总管拍了拍胸膛，应道。 “嗯。”靖王点头，说道：“那便出发！” “出发！”卫队统领大声喝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白云城。 第2686章 担忧 此时，官道上。 一支车队逶迤前行，队伍拉的极长。 正是出了怡城之后，便往明州城赶去的邓通、唐王一行人。 队伍正中间，最庞大华丽的马车内，唐王坐在里面。 看似面色平静，但心中总是有挥之不去的担忧。 既担心自己到了太子那边之后，会得不到预想的结果，甚至太子会不会拿自己作为削藩的开端？ 此时李成东心中颇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 除此之外，便是自己能不能顺利到明州城，也还是未知之数，如今自己跑路的消息，肯定已经在怡城传开了，就是不知道靖王那边知道了没有。 若是他们知道了，必然会派人前来追捕自己。 种种担忧在李成栋心中挥之不去。 “唉，还是太冲动了！”李成东有些后悔自己前几日的决定了。 马车内的看起来面色有些微胖的唐王妃，还有一旁貌美的侧妃，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敢说话。 这几日，对她们来说可是惊心动魄的，从生活了几十年的怡城离开，前往未知的浙闽地带，对她们无异于一场冒险。 李成栋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到了地方自然就好了。” 说着他自己都不确定的话，李成东心中也是无奈苦笑，不过此时，他也只能如此安慰了。 面相颇有福气的堂王妃依偎在李成栋怀里，小声问道：“王爷，到了太子殿下那边，殿下真的会善待我等吗？” ( “是啊，王爷，我可是听说了，太子殿下对于王爷这等藩王，向来不喜欢呢！”年纪只有二十许的侧妃也说道。 “唉。”唐王心中苦笑，这些女人虽然不知道太高深的权谋争斗，但对于自己的心思，倒是敏锐的很，看出了自己心中的不安。 虽有些犹豫，他还是以肯定的语气说道：“放心吧，我既然敢带你们去，自然是有把握的，况且，太子殿下对藩王不喜，那是因为藩王们跟他作对，如今本王是去投靠他的，他岂会不喜？” 妻妾们闻言，不管信没信，皆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唐王轻舒一口气，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已经快天黑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唐王心中默默道。 外面，邓通骑着马，带着几个手下四处巡视着。 一个手下问道：“邓大人，有必要如此小心，今天这都第巡八趟了，再说了，要巡视也是我们来便好了，邓大人你去休息便是了。” 邓通瞪了手下一眼，淡淡道：“不要大意，按照目前的速度，想要进入浙闽境内，还有好几天的时间，这段时间，是高危期，随时可能有追兵追上来。” “哈哈，是，听大人的便是。”手下笑嘻嘻的回道。 邓通看着这些人，摇了摇头，这些人都是他从江湖武人里选出来的，能力没的说，就是做事的时候有些散漫，还带有以往江湖上的那种风气。 只能通过优胜劣汰，慢慢改善了。 “邓大人，有人来了。”手下指着后面道。 第2687章 唐王的豪赌 邓通回头看去，是刘云从车厢里出来了。 “刘先生。”邓通颇为客气的拱了拱手，比刚见面时态度好了不少。 毕竟唐王能够下决心投靠太子殿下，多亏了刘云促成，他在这件事中，是出了大力的。 “邓大人好啊！”刘云笑呵呵的道，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感叹道：“在怡城呆了十几年，现在出来，真有一种困鸟脱笼的感觉啊！” 邓通笑道：“浙闽那边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相信刘先生到了那边定有用武之地。” 刘云摆了摆手，说道：“唐王待我不薄，哪怕到了浙闽，我也还是唐王府的人。” 邓通没有反驳，他看得出刘云是很感激唐王这么多年照顾的，只是说道；“这二者并不冲突，到了浙闽，刘先生为唐王效力的同时，发挥自己所长的同时，也是为浙闽出了一份力。” 刘云笑笑，点了点头。 心中却也清楚，在浙闽彻底落入太子掌控的情况下，唐王到了那边必然也只能按照太子定下的规矩行事，那种情况下，确实也如邓通所说了。 邓通眼神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说道：“无论如何，都要感谢刘先生在这次事情出的力，到了明州城，我会如实禀明殿下的。” 刘云谦虚道：“我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以唐王府的处境，也只能如此了，这对唐王也是大好事，作为唐王的人，我没理由拒绝。” “现在我担心的，倒是这一路的安全问题了，邓大人如此小心的样子，想必也想到了什么吧？” ( 刘云看着邓通鹰隼般的眼神四处扫射，忽然说道：“邓大人，是不是追兵快到了？” 邓通收回目光，看了刘云一眼，平静道：“放心吧，谁来谁死！” 刘云盯着邓通看了一会，笑道：“那便拜托邓大人了，唐王府上下加在下家眷，上百人的性命就指望大人了。” “是啊，邓大人，你作为太子殿下新封的御前三等侍卫，本王对你可是信心十足啊，哈哈！”唐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唐王（王爷）。”两人朝唐王拱了拱手。 刘云问道：“王爷，怎么出来了。” 唐王摇头道：“里面太闷，加上本王心中担忧，便出来看看。” 说着，唐王看向邓通，说道；“邓大人，我可是把整个唐王府都赌上了。” 邓通缓缓点头：“唐王放心，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出事。” 唐王点了点头，轻声道：“只是本王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啊！也不知是本王多心了，还是...，总之，希望一切顺利吧！” 他这次，可是真的把整个唐王府上上下下都赌上了，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他也能有个新的开始，甚至以后说不定还能找靖王报复，回敬一下。 万一失败，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到时候不只是靖王，文王也不会放过他，甚至会成为整个大秦，所有藩王的眼中钉，后果只会比他输给靖王凄惨千百倍。 这是一场真正的豪赌，输赢的结果都被放大了。 第2688章 路途中 见唐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邓通问道：“唐王是察觉了什么？” 李成栋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倒也说不上察觉，只是以本王对靖王的了解，我们想要这么轻松的进入浙闽，恐怕不现实。” 刘云点点头，“王爷的担心不无道理，以在下对靖王的了解，他必然在王爷身边安插了人手，想必我们出了怡城没多久，靖王那边就收到了风声。” “不错。”李成栋转头看了看后方的路，颇为担忧的说道：“靖王与本王向来不对付，恨不得置本王与死地，要说他对本王的情况一无所知，绝无可能。” 唐王跟刘云两人的判断，都是他们这一趟路必然会发生些什么。 邓通听罢，点了点头，说道：“倒也正常，不过唐王不必担心，有我在，必然保你周全便是了。” 唐王超邓通拱了拱手，“这次麻烦邓大人了。” 堂堂王爷之尊，哪怕是比较落魄的王爷，李成栋的姿态也放的足够低了。 这次他敢冒险，也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邓通，怎么说也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陆地神仙不出，这就是最顶级的战斗力了。 有邓通在，最基本的保障想必是有的。 这也是他对邓通如此客气的原因。 邓通回了一礼，心中也有些感慨，一个藩王对自己如此客气，以前是他从没想过的。 “王爷先回去休息吧，估计还有几天的路程。” 唐王点了点头，转身回车厢上去了。 ( 两天之后，车队在一处密林处停下。 虽然行程紧急，但也不可能一直毫不停歇的赶路，不说人有三急，马儿也需要休息，万一半路上把马给跑趴下了，那才是真的麻烦。 还不如找个地方休息，让人马都缓缓疲劳。 唐王一边安顿家眷，一边对邓通问道：“邓大人，这里距离明州城已经不远了吧？” 邓通翻身下马，把马匹交给手下，走到唐王身边说道：“该是不远了，约莫不到两天的路程了，王爷且在坚持两日。” “哈哈，两日而已，无妨。”唐王哈哈笑了笑，心情显然比前两天好了不少。 越靠近浙闽，他就安全就越高，怎么能不开心。 此时，距离他从怡城出发，已经将近五天了，五天靖王都没人派人追上来，让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或许靖王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走了的消息。 想到此处，他心情大好，拿出带来的精致糕点分给妻妾子女们，笑道：“你们也听到了，距离到地方已经不久了，到了那里，我们便能轻松些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 唐王的几个子女都很懂事，一路上没发什么脾气，说明唐王府的家风还是不错的。 唐王妃听到快到明州城了，脸上也现出一抹笑容，拿出手绢为唐王擦了擦汗，心疼道：“我们倒是没事，就是王爷你这几日都瘦了。” “哈哈，是吗？”李成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比前几日消了一圈。 第2689章 波折起 “无妨，瘦便瘦了，本王一直觉得体型过于肥胖不好，这次瘦下来，倒是意外之喜了，哈哈！” 李成栋拍了拍肚子笑道。 随着靠近浙闽，他发现自己的紧张情绪也在慢慢消减。 只要踏入浙闽，他就安全无虞了。 现阶段的浙闽，虽然只是刚落入太子手中，但经过种种手段整治，已经有铁板一块的趋势了。 哪怕是文王，现在也无法染指浙闽的事务了，跟别说区区一个靖王。 “浙闽，是本王新的开始，本王要在那里东山再起！” 唐王一边咬着有些干硬的糕点，心中默默发誓：“李灿，你今日让本王如此狼狈，如丧家之犬一般，他日，本王必定十倍奉还！” 心中种下了报复的念头之后，唐王看着家眷们笑了笑，说道：“好了，东西吃快些，待会马上就要上路了。” 唐王这些人的外围，邓通带着人仔细巡视着，防止意外发生。 虽说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但是以往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邓通，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看着在边上嘻嘻哈哈打闹的几个手下，邓通顿感头疼。 “这些人，还是改不掉以往的江湖习气，再带一段时间吧，若是还没改变的话，也只能换一批人了。” 邓通看着，心里默默下了决定之后，走到那几人面前呵斥道：“闹来闹去的，成何体统！” “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背负着太子殿下给我们的任务！” ( 邓通清楚，也只有李辰的名号能镇住他们，让他们安分一段时间。 果然，搬出李辰来，几人顿时消停了。 ‘’ 谁也不想被邓通报上去，再太子殿下那里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那以后进入镇武司、侍卫处就别想了。 这两个机构，几乎每个江湖武人都想进去。 邓通见几人安静下来，这才满意点头。 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问道：“邓大人，这不是都快到明州城了，应该没事了吧？” “谁说的！”邓通瞪了他一眼，喝道：“事情有时候坏就坏在快要成功的时候，你们都不是初出茅庐新人，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那人挨了邓通一通骂，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说，老老实实的去进行巡视了。 “你们几个也是，别再像刚才那样吊儿郎当了，全都给我巡视去，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邓通看着剩下的人说道。 “是，邓大人。”几人连忙应道，屁颠屁颠的跑了。 “呼，这些小子...”邓通看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邓大人刚入官场不久，还缺乏驭下手段啊！” 刘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邓通笑了笑，说道：“或许吧，这些人以往都是跟我一样的江湖客，现在我还摆不出官老爷的架子。” “邓大人宅心仁厚。”刘云笑着说了一句。 邓通正想回答，忽然之前那个颇为机灵的手下一脸古怪又紧张的跑回来了。 邓通与刘云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果然，不可能这么顺利。 第2690章 追上来了 “怎么了？发现了什么？”邓通盯着跑回来的那人说道。 “额...邓大人，我好像发现了后面有一队人过来，不确定是不是追兵。”手下颇为紧张的说道。 之前邓通说有可能会有追兵的时候，他们都不以为然，没想到现在还真给他发现了疑似追兵的情况。 “这位兄弟，可曾看清那些人穿的何种服饰？”刘云想了想，开口问道。 “嗯..这个嘛，具体是穿的什么倒是看不清，但颜色似乎是灰白色的。” “灰白色吗？”刘云闻言，心中略微沉了沉。 据他所知，似乎靖王的亲兵，服饰就是灰白为主色调。 邓通皱着眉头问道：“知不知道大概的人数，还有他们距离这里有多远？” 手下迅速答道：“人数看起来大概有个五六百人的样子，距离嘛，离我们应该有个几里路。” 邓通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到了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人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们走的路原本就是挑尽量偏僻的方向走，一个月下来不见得有人经过，不可能这么巧合撞上。 刘云开口道：“邓大人，按照在下的判断，这些人极有可能是靖王派来的追兵。” “我知道。”邓通严肃的点了点头：“早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的，现在果然来了。” 沉默片刻之后，邓通果断说道：“传我的命令，车队不准备继续前进了，所有人做好准备，把唐王保护好！” ( 这种情况下，若是继续前行，以他们的速度，也根本无法甩掉后面的追兵，做好准备应付，才是最好的办法。 “是！”手下连忙赶去传令了。 “唉，没想到还是躲不掉。”刘云叹了一声。 邓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才是正常的，否则连我自己都觉得太过顺利了，不合常理，还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其他地方挖了坑，现在这样，反倒打消了我的疑虑，只要过了这关，就没事了。” 刘云苦笑一声，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叹息，人家敢追上来，自然是做好准备的，想要轻松过关，谈何容易，一个不小心，他们这些人就的折在这里。 这时，唐王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问道：“是靖王的人马追来了？” 邓通说道：“还不确定，但大概率是了。” 唐王闻言，瞬间握紧双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李灿，你逼人太甚！” “若是让本王逃的生天，必定十倍偿还！” 李灿，便是靖王的本名。 “王爷，且稍安勿躁，他们虽然人多了一点，但未必能把我们怎么样。”邓通平静道。 “呼。”唐王深处一口气，看向邓通，肃容道：“到了如今，就看邓大人的了。” 邓通点点头，“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刘云开口问道：“那邓大人，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我们要不要做些准备？” 邓通冷冷一笑：“自然是要的，他们既然敢追上来，那就做好被咬一口的准备！” 第2691章 护你周全 邓通看向身后的手下，说道：“你们中找几个箭法好的，埋伏到林中，若是情况不对，你们便在暗处支援我等。” “是，邓大人。”邓通的手下听见命令，出来几个擅长弓箭的，默默蹲守到了密林中。 “与其被动，不如化被动为主动，这是太子殿下教导我的。”邓通看着埋伏好的弓箭手，心中安定不少。 “此话有理，但是能做到的确并不多。”刘云道。 “尽力而为吧。”邓通看着后方，淡淡道。 唐王此时也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了，跟邓通并肩而立，问道：“追兵大概有多少？” 邓通如实答道：“大概在六百人左右。” “六百人？！”唐王闻言，心中一沉。 自己这边满打满算，能够算上战斗力的最多也就百人，对方是他们的六倍，这如何相抗？ 一时间，刚才想要拼一把的心思，又想要潜伏下去了。 “六百人，他可真看得起我，若本王所料不差的话，必然是他的亲兵，邓大人，你有所不知，靖王的亲兵，总共人数也就八百多人，除了有事在身的，恐怕全都拿来追击本王了。” 靖王咬牙道。 邓通转头问道：“靖王的亲兵战斗力如何？” 唐王凝重道：“不弱，不，应该说很强才是，整个南方，除了文王的玄甲军，他的亲兵算是最强的几个了，甚至若是不论数量，与玄甲军也未尝不能匹敌，这些年来，他可是在亲兵身上耗费了不少心力。” ( 邓通面色肃穆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从唐王所说的，他就知道接下来要打的是一场硬仗了。 这次不必狙击玄甲军那时，那时他们才是主动的一方，玄甲军是被动应战，各方面都没有准备，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而现在，攻守易形了。 而已，那次他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是以十几倍的数量很快就击垮了玄甲军，而现在，他们的人数要远远少于靖王派来的追兵，会是什么结果，真不好说。 唯一能称得上优势的，就是有他这个大宗师坐镇，至少保住唐王是无虞的。 至于其他人，说不得就要舍弃掉了。 邓通眼神默默打量着在场的众人，除了唐王，没有谁是不可以放弃的。 包括刘云和唐王的家人在内。 “这是最坏的结果，希望不要发生吧。”邓通心里默默道。 转头看向唐王，邓通道：“王爷，不论如何，我也会护你周全的。” 唐王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没有半点喜色，邓通的意思，他岂能不明白，只说护自己周全，其他人可是没提。 “来了！”邓通忽然说道。 众人闻言转头看向后方，果然，一队人马从道路尽头显现，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近前，在几十米外停下，观察着他们。 “李灿亲自来了！”唐王看着对方前面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中间人，恨恨道。 “他就是靖王？”邓通看着那个中年人。 心里默默盘算着，若是能直接抓他过来，这次危机是不是就解除了。 第2692章 也有大宗师 “嗯？”邓通忽的眼睛一缩，看着靖王旁边的那个高瘦男人。 作为大宗师级别的高手，是有一种类似于第六感的能力的，邓通在看到那个人时，忽然感到一阵不安，以往这种情况，只有在遇到同为大宗师的人时，才会发生。 换言之，那个人是大宗师？ 邓通脸色沉重的看着那个人。 同样的，陈壁也在打量邓通，两人就这么互相盯着，谁也没说话。 片刻之后，邓通小声对唐王道：“王爷，可认识靖王身边那个人？” 唐王盯着陈壁看了一会，说道：“好像见过，怎么了？” “对方应该是跟我一样的大宗师。”邓通严肃道。 “什么？！”唐王闻言，惊的几乎要跳起来。 要知道，他这一路，对自己安全有保障的信任，全在邓通这个大宗师高手身上，只要有他在，至少保住自己的性命是没有问题的。 可现在，靖王那边也冒出来一个大宗师，要是对方把邓通缠住了，那...,以靖王剩下的人马，要对付自己，绝对说不上难。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唐王一时有些方寸大乱。 “王爷，切勿自乱阵脚，我未必不能胜过他。”邓通沉声道。 “好，一切就看邓大人的了。”唐王听了，也只能强打精神，寄希望与对方不是邓通的对手，拿他还有一线生机。 邓通此时也有些后悔，没有带上陈金他们几个，但凡带上一人，都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 那边，陈壁也对靖王说了情况。 靖王盯着邓通看了一会，说道：“陈先生有无把握胜他？” “这个...不好说。”陈壁没有大胆夸下海口，万一到时被人打败就不好看了。 “是吗？”靖王闻言有些失望。 “不过。”陈壁补充道：“要拖住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靖王闻言，嘴角顿时又勾起笑容，说道：“那也足够了。” “以本王带来的人马，只要对方的大宗师不出来捣乱，拿下李成栋是不成问题的。” 想了想，靖王看着唐王，大声开口道：“李成栋，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胆子停下，本王以为，你知道本王追来，应该跑的比谁都快才是。” 唐王嘲讽道；“李灿，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文王吗，想要本王躲着你，你还差得远！” “是吗？”靖王最好扯起一抹弧度，说道：“希望你被本王拿下以后，还能这么嘴硬。” “你大可试试！”唐王心中虽然没有把握，嘴上却丝毫不弱。 靖王与唐王两人互相嘴炮，邓通与陈壁两人则互相盯着对方，暗中戒备。 陈壁盯了会，忽然对邓通拱手道：“这位大人，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能否告知姓名？” 邓通淡淡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邓通便是。” “邓通？”陈壁盯着邓通，想了会，忽然说道：“是宝光大师邓通？！” 邓通点了点头，“那是以前了，如今我是御前三等侍卫邓通。” 陈壁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了。 第2693章 策反 靖王转头看向陈壁，问道：“陈先生认识他？” 陈壁摇了摇头，“认识谈不上，但是这位邓大人的名气，我以前倒是确实听过的，只是没想到他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有了官身了，看来我在白云城太久，消息有些闭塞了。” 靖王讪讪笑了下，没说之所以消息闭塞，是他故意为之的。 他很清楚太子的召集令对于江湖人的诱惑力，所以在自己的地盘，都是尽可能的封锁。 陈壁也不是个主动打探消息的人，整日与美人美酒相伴，数月来流连忘返，以至于还不知道这事。 生怕陈壁发现什么，靖王转移话题道：“既然陈先生听过对方，那么应该对对方实力有所了解？” “嗯。”陈壁点了点头：“邓通以往在江湖上名声颇为显赫，光以名声来论，我不如他，至于手上的真功夫嘛，这个就不好说了，得要交过手才知道。” “可否拉拢对方？”靖王问道。 若是能直接把对方拉拢过来，那便用不着这么麻烦了，他也能少折损些人马。 只要唐王没了大宗师的保护，他便可以随意揉捏了。 “这个嘛，恐怕很难。”陈壁摇头道，“以往我也听过他的事迹，似乎对于钱财之类的并不看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做了这个什么三等侍卫，大概还是官职的诱惑大吧。” 靖王闻言顿时皱眉，金钱美人他都可以给，但唯独官职，他一个藩王，是给不了的。 对于大宗师来说，想要金钱美人这些东西，都并不难，只要想要，总是有手段的。 ( 像陈壁这种懒得折腾的，总归是少数。 想了想，靖王决定还是试一试，他对邓通拱了拱手道：“邓大人，要不然我们谈一谈？” “有何好谈的。”邓通平静道。 他倒是不介意跟对方废话。 靖王开门见山道：“邓大人可有想过改换门庭？” “呵呵。”邓通听了，脸上不自觉出现嘲讽之色，淡淡道：“靖王想必知道我为什么人办事吧？” “自然知道的。”靖王很有风度的笑道：“太子殿下嘛。” “那你还让我改换门庭，简直可笑，整个大秦有谁比殿下更值得我投奔？”邓通嘲笑道。 “那可未必。”靖王丝毫不动怒，笑道；“太子殿下只是占了个名分，整个大秦，要论势力，殿下可未必是最大的。” “你是说文王？”邓通饶有兴趣道。 “自然。”靖王点了点头，“虽然没有人明说，但天下人只要有点见识的，谁不知道，南方是文王说了算，如今文王召集天下藩王，有了我等藩王的支持，必然更上一层楼，与太子背后的朝廷，究竟谁胜谁负，可是两说之事。” “说的倒是好听。”邓通毫不犹豫的反驳道：“靖王是不是忘了，文王才刚刚失去了对浙闽二省的掌控权？” 靖王点了点头，“本王自然没忘，但哪有如何，浙闽二省虽然不错，但与整个南方相比，不过占据十分之一不到罢了，文王根本未损，况且，日后未必不能夺回。” 第2694章 开始交手 邓通摇头：“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无法掩盖文王如今的颓势。” 靖王没有半点急躁的意思，继续循循善诱道：“邓大人还要考虑到一点，太子殿下手下如今高手如云，以后还会更多，邓大人哪怕受到信任，想要从众多人中脱颖而出，也是困难重重，若是来到文王这边，就没有这么麻烦了，据本王所知，文王正烦恼没有一个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坐镇玄甲军呢。” 看着邓通略微沉思的样子，靖王笑道：“邓大人若是去了，很有可能就成为玄甲军的几个最高统帅之一了，要知道，那可是玄甲军，是南方最精锐的军队，便是一千人，都可以横扫诸多小国了，最高统帅只有三人，每人都可统领三千人马，这可不是一般的军队统领。” 唐王看着陷入沉思的邓通，心中急跳，这要是邓通临阵倒戈，那可就搞笑了，他简直成了卖艺的小丑一般。 连忙开口道：“邓大人切勿被他乱了心神，玄甲军乃是文王心头肉，不是文王极其信任，经过考验之人，绝不会提拔的，邓大人想清楚才是啊！” 邓通摆了摆手，看着唐王一脸紧张的样子，笑道：“唐王多虑了，我怎可能被他区区话语乱了心神。” “那便好。”唐王顿时放心不少，这时节，可万万不能没了邓通。 邓通抬头看向靖王，淡淡道：“靖王描绘的很不错，但，且不说这都只是你的口头承诺，没有丝毫保证，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动心，我如今受殿下重用，何必跑去文王那里，我可不想成为史书所言的三姓家奴。” ( “是吗？”靖王听罢，顿时拉下脸来，“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你以为你真的能护住李成栋？” “靖王大可试试。”邓通淡淡道。 靖王转头看向陈壁，“陈先生，麻烦你了。” 陈壁哈哈一笑：“受了王爷这么久照顾，出下手也是应该的，免得人家说我陈壁是知恩不报的人。” 说着看向邓通，“久闻宝光大师大名，今日我陈壁就领教一下！” 陈壁说完，身体跃起，一踢马背，整个人升上半空，身体发出淡淡荧光，直扑邓通。 邓通对唐王说道：“王爷快退后。” 唐王连忙点头，回到众人保护圈中，跟家眷待在一起。 邓通转头大喝道：“都给我保护好王爷，若有闪失，我拿你们是问！” 说完，邓通迎向陈壁，手掌猛的一推，一道凶猛的气劲打出。 很快两人短兵相接，拳掌交加，打的好不热闹。 以两人为中心，各种气流乱窜，飞沙走石。 挡住邓通一掌之后，陈壁微微后退，大笑道：“不愧是宝光和尚，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我陈壁也好就没有打的如此痛快了，再来！” 邓通一边应付着陈壁，也在不断关注着唐王那边，心中却是有些焦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经过刚才的交手，他也了解了陈壁的实力，他虽然不至于落败，甚至有望取胜，但却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这样一来，就麻烦了。 第2695章 绝境 不说两个大宗师在交手。 邓通的手下们团团围在唐王周围，把他护在中心。 唐王胆战心惊的看着两个大宗师的交手，还不时的安慰一下家眷。 靖王同样看着两人的交手，看了片刻后，心中大定。 陈壁虽然态度不怎么好，但大宗师的实力是实打实的，按照现在看的，两人大概率会是势均力敌。 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只要拖住邓通，剩下的人是护不住唐王的，早晚要被他清除干净。 靖王看着被围在中心的唐王，轻笑道：“你若是不跑，老老实实呆在怡城的话，说不定还能活命，但你偏偏要自找死路，竟然异想天开的想要投奔太子，你说你不是找死吗？” “便是不说我了，文王也绝不会饶过你。” “废什么话！”唐王眼神发狠，“我若是不跑，早晚也是要死，还不如搏个一线生机！”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说再多也没用了。 靖王呵呵笑道；“不一样，你若是待在怡城，便是死，你也会死的体面点，家眷说不定也能有个活路，现在嘛？你不说你会死的很惨，你的家眷也活不了了。” 唐王看了看妻妾还有子女们，眼中闪过痛惜懊悔。 王妃温声道：“王爷不必自责，王爷若是死了，我也不愿苟活。” 唐王又看了看侧妃们，也是同样神色。 “只是可惜了两个小的。”唐王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 “他们向来懂事，死在这里实在可惜。” ( 唐王看了看两个儿子，目光移向邓通那边，心中有了决定。 自己活不了了，就尽量给小的创造活路吧。 相信自己死了之后，太子会善待他们的。 抱了必死之心，他也看开了，看向靖王冷冷道：“你别以为你今日之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坏了太子殿下的事，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动手！”靖王冷哼一声，下令道。 亲卫当即列阵，开始冲击保护唐王的外围人马。 刀枪剑戟交错闪过，邓通带来的人马堪堪抵挡住了亲卫的第一次冲锋。 但也开始出现伤亡，死了四人。 反观靖王的亲卫，只有两人死亡。 人数本就处于劣势，要是再来几次，包围圈很快就要被冲破。 靖王看着，嘴角出现一丝残忍的笑意，最多再有一炷香，他就可以看向唐王跪地求饶的场面了。 唐王的两个儿子年纪尚小，平时也被保护的很好，没见过这种残酷的场面，吓的哇哇大哭。 唐王连忙抱住他们，安慰道：“没事的，等下父王会让你们安全离开的，没事的。” 靖王的亲卫回去后，很快重整，第二次冲击又来了。 这次的折损更大，邓通的手下直接六人丧命，保护唐王的人肉眼可见的开始减少，保护圈薄了一层。 不远处的陈壁看着唐王那边的情况，笑道：“邓兄，那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与其任务失败，回去受太子责罚，还不如与我一同回去快活，岂不美哉。” 邓通冷冷道：“呱噪！” 又是一掌打出。 第2696章 埋伏与伤亡 一边应付着陈壁，邓通也在不断观察着唐王那边的情况。 如今形势愈发不妙，他的手下已经死了好几个了，在这么下去，绝对坚持不过半个时辰。 “难道自己这次的任务真要失败？”邓通面色难看的想着。 要是失败了，他还真没有脸回去见太子殿下。 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他是清楚的，唐王的安全至关重要，要是连投靠的藩王都保不住的话，那以后还有谁敢倒向殿下。 在李辰手下一段时间了，他也明白了李辰的最终目标。 想要削藩成功，一步都不成出错，一旦出了问题，几乎无可挽回，又或者要付出数十倍的代价。 “该死！”一边想着，邓通手上不断加大劲力，把陈壁逼的连连后退。 对面陈壁也是心惊，经过短暂的交手，他已经判断出来，邓通的实力是要略微胜过他的。 要是真的继续斗下去，失败的大概率会是他。 “不过还好，我的任务只是拖住他而已，这样倒是轻松许多。”陈壁一边回击，笑着想到。 “邓大人，何苦来哉，以你的身手在哪里不能过的舒舒服服，何必要在太子那边做这些脏活累活？”陈壁不断说着话分散邓通的心神，这也是打斗的小心思。 “少废话！”邓通冷冷的回了一句。 随着时间流逝，护着唐王的邓通手下伤亡不断扩大。 从最初的百人左右，到现在只有不到八十人了。 唐王看着心焦，却没有丝毫办法，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什么阴谋诡计都用不上了，只有实打实的正面实力才能破局。 ( 看着护在唐王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靖王面带微笑的看着。 “很好，一切都在按本王想的那样发展，李成栋，这次你插翅难飞了！”靖王盯着唐王，心中畅快之极。 “咻！咻！咻！” 忽然，两侧的密林里射出十几支箭来。 大部分都射向了靖王的亲卫，还有几支更是直接射向靖王。 “保护王爷！” 靖王身边的几个亲卫反应还算迅速，听到破风声的第一时间就护在了靖王身边。 丁零当啷的一阵响声之后，几支短箭掉在地上。 靖王看着地上的短箭，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已经好久了，他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危险了。 没想到会在这次碰上。 紧接着，就是愤怒，虽然刚才那几支箭大概率伤不了他，但还是让他出离的愤怒了。 “该死，去，你们去把那几放箭的人找出来，本王要把他们扒皮抽筋！”靖王冷声下令。 “是，王爷！” 亲卫里出来十几人，进入密林里搜索弓箭手去了。 经过这一番闹腾，也延缓了一些靖王的攻势，让唐王那边多了些喘息的时间。 靖王看着唐王，冷笑道：“任你花样百出，今天你也逃不了一死！” 唐王根本懒得说话，现在他已经抱了死志，只求邓通能够把他两个儿子带出去便好。 又是过了两柱香的时间，邓通的手下能够站着的，已经只剩一半了。 第2697章 牺牲 唐王周围护着他的包围圈肉眼可见的缩了一大圈，已经快要护不住里面的唐王跟他的家眷了。 邓通看着，找个机会卖了个破绽，身形一闪，到了唐王身边。 唐王连忙问道：“邓大人，可能解决那人？” 邓通摇了摇头：“那人跟我一样是大宗师，我虽有信心胜过他，但绝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这...”唐王虽也没报多大希望，但听到邓通这么说，也还是不免一阵灰心。 想了想，唐王咬着牙齿道：“邓大人，李灿摆明是冲着本王来的，今天我若是不死，他绝不会罢休，本王...” “等等！”邓通止住他，眼神锐利的看着他道：“王爷想说什么？你的性命我是必须要保住的，这里谁都能死，唯独你不能死！” “太子殿下这次派我出来，唯一的要求便是要把王爷你安全带回明州城，所以有些话王爷就不必说了！” 邓通见多识广，一见到唐王眼中的决绝，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但对他来说，这是不可接受的，哪怕这里所有人都死了，只要唐王安全到明州城，那这次任务也算成功。 反之亦然。 唐王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邓大人且听我说，你想过没有，太子殿下为何一定要我到明州城，真的是看中本王这个人吗？” 邓通沉默不语。 唐王继续道：“本王有自知之明，殿下看中的，自然不会是我李成栋，而是我唐王的这个身份。” ( “换句话说，殿下要的是唐王安全到明州城，而不是李成栋这个人到。” 邓通明白唐王的意思了，看着他有些犹豫道：“王爷的意思是？” 唐王眼神柔和的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笑了笑，说道：“阳儿十五岁了，已经明白一些事理了，本王打算把唐王之位传给他，到了明州城，再经过殿下认证，他就是唐王。” “届时，我到不到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邓通犹豫了，倒不是这样不行，而是他觉得如此对于唐王来说有些太残忍了。 “还有本王的小儿子，到了那边希望邓大人帮本王代为跟殿下说一声，以后帮他找个好去处，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就可以了。” “他两个以后有了保障，我王府上下这么多人死的也就算值了。” 唐王带着期待看向邓通：“邓大人可能安全送他们到明州城？” “嗯...”邓通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只他们两个的话，倒是没问题的。” “那就拜托邓大人了。”唐王说着就要俯身下拜。 邓通连忙止住：“王爷不必如此，不能护住你，我已经极为惭愧，绝对不会让王爷的子嗣再遭性命危险。” 唐王缓缓点了点头，“如此，我也能安心了。” 唐王的两个儿子，大的还好，虽然面带悲怆，但很是沉稳，只是看向靖王的眼中仿佛燃烧着烈焰。 小的才九岁，此时抱着唐王的大腿哇哇大哭。 邓通看着，默默叹了一声。 第2698章 要的只是唐王 唐王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乖，到了明州城那边你要好好听话，不要惹事，知道吗？” 小儿子边哭边点头。 “好。”唐王欣慰的点了点头，站起身对邓通说道：“那一切就拜托邓大人了。” “放心吧。”邓通严肃点头。 刘云也在旁边，看见昔日也还算威风的唐王府落到今日这个样子，甚至自己也很快就要去见阎王了，神情复杂。 “王爷...”刘云轻声道：“落到今日，属下也有责任。” “不关你的事。”唐王摇头；“你只是让本王下定决心而已，本王迟早有一天会跟李灿鱼死网破的，到时候下场未必会有现在好，现在至少有邓大人护住我的两个子嗣。” 刘云默默点了点头。 靖王看着邓通回去后，与唐王一阵低语，担心他们在策划什么临死的反扑，赶紧让手下的亲卫加强了攻势。 下完命令后，看向一旁的陈壁，说道：“陈先生，拿不下那个邓通吗？” “很难。”陈壁实话实说道：“他的身手要胜过我，我只能拖住他，取胜没什么希望。” “这样...”靖王听了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能被太子重用的人，肯定有过人之处。 陈壁接着说道：“不过王爷需提防一点。” 靖王看向他，问道：“提防？” “不错。”陈壁点头道：“邓通虽说无法救下这里所有人的，但以他的身手，想要带一两个人走，却是问题不大的。” ( “什么？！”靖王脸色变了。 按照陈壁所说，要是最后邓通把唐王带走了，那他不是白折腾了。 陈壁轻笑道：“网页莫急，我既然提出，自然有办法阻止他。” “快快说来！”靖王有些急躁道。 不怪他急，唐王才是这次冲突的核心人物，谁都可以跑，唯独他不可以。 唐王要是跑了，哪怕他把这里所有人全都杀了，也不过只是泄愤罢了，根本没用。 陈壁伸过头，在靖王耳边小声道：“王爷只需如此....，这般便好。” 靖王听了眼睛一亮，不住点头，“甚好，甚好，就按陈先生说的办！” 陈壁笑着点头。 “哈哈。”有了办法，靖王如今胜券在握，反倒是不急了，看着唐王，嘲笑道：“李成栋，你该不会想要丢下你这王府上下近百人，自己一个人跑掉吧？” “是又如何？”靖王既然看出来一部分，唐王也不介意迷惑他一下。 靖王冷笑道：“以前还有传闻你爱护妻女，现在看来，真的只是传闻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换做你是我的情况，只怕会比本王更果断吧。” 两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 一个是不急，一个是还要准备时间。 “你若是敢跑，你这王府上下，本王可是一个都不会放过，你要想清楚了。”靖王毫不掩饰脸上的残忍。 靖王刚放完狠话，忽然一愣。 因为他看到唐王后面的道路上忽然有一阵不小的动静传来。 第2699章 援兵? “你们有埋伏？” 靖王看着唐王跟邓通，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毕竟之前有过藏在密林里的弓箭手在先，现在再出现后手，也是很合理的。 然而，对面的邓通、唐王此时也是一脸懵逼，有没有埋伏，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唐王转头看了看身后，确实有动静传来，人声、马蹄声混杂再一起。 唐王回过头，看向邓通，眼神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安排后手了？未免藏的太好了吧，连我也瞒着？ 然而邓通却是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有没有后手，他再清楚不过，总共带过来的就这么些人，哪来的人。 “会不会？”邓通想到了一个可能，看向唐王小声说道：“会不会是....殿下派来接应我们的人？” “太子殿下？”唐王一愣。 “没错。”邓通越想越是能肯定，“距离我给殿下去信到现在也过了几天了，若是殿下派人过来的话，完全有可能。” “而且，殿下的行事风格，向来谨慎，他极有可能想到了我们现在会遇到的情况，所以早在收到信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派人出来了，只是路途遥远，到了现在我们才知道。” “这...”唐王眼睛瞪大，若是真的按照邓通所说，那他们现在的危机岂不是迎刃而解。 这算什么，之前都白担心了。 “会不会是其他路过的人？”唐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好。 ( 生死关头，真的会有神兵从天而降吗？ “几率很小。”邓通分析道：“之前殿下把浙闽附近的通道都封锁了一段时间，从那以后，人流就大大减少了，而且这里还是更为偏僻的道路，除了知道我们行踪的殿下，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走这条路。” “这...这这...”唐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内心当然希望是太子带着人来救他们。 但又怕到时候只是路过的商旅之类，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急，看上去他们很快就要过来了，到时一切便知，最差的结果，就是按照我们先前商量好的那样罢了。” “好。”唐王怀着忐忑的心情点了点头。 对面靖王看着唐王略带喜色的神色，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们绝对安排了后手。 “该死的，李成栋什么时候也这么狡猾了！”靖王咬牙切齿。 陈壁安慰道；“王爷先别急，看看来的是什么人再说，王爷有这几百亲卫，再加上我护着，一般人是动不了王爷的。” “这个我知道。”靖王有些烦躁的说道：“只是很可能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可恨，本王不应该跟他们玩那么久的。” 说着眼神发狠，“既然如此，还不如先下手为强，看能不能在援兵到来之前把他们给解决了！” “本王亲卫听令，所有人列好阵型，这次不惜马力，先把仅存的这几十人给本王清理干净！” “是！” 亲卫得了命令，几百人凶猛的朝着唐王那边冲过去。 第2700章 终于到了 靖王发了狠，想要在援兵到达之前，一鼓作气直接把唐王解决。 邓通也明白此时是到了真正的生死关头，撑得住，万事大吉，若是撑不住，那就满盘皆输。 此时也发了狠，低声对唐王说了句：“王爷，我去前面顶住，这时万万不能让靖王得逞，只要撑过这片刻时间，待殿下的援兵赶到，瞬间便可解我等的危难！” 唐王果断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是看不清形势的人，此时邓通作为场中的最高武力，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太浪费了，顶在前面才是最好的选择。 “邓大人去就是了，本王会注意的。” “嗯。” 邓通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身形猛虎下山一般冲出，直接闪掠到最前面。 靖王的亲卫列好阵型，马蹄轰隆隆的响彻，几百人带着猛烈的气势冲来。 “所有人都到最前面来，殿下援兵马上将至，我们只要撑住片刻时间便好！”邓通眼神死死盯着陈壁，一边口中大声鼓舞着。 顿时，所有人都汇聚到邓通身后，把身后的唐王隐藏的死死的。 亲卫队越发接近。 终于，队列猛然撞上以邓通为首的箭头。 一时间，血肉飞溅，人的哀嚎惨叫声响彻。 邓通在亲卫队即将撞上的一刹，鼓动全身内力，长刀猛然横着一挥，强烈破风声响起，亲卫队前面的十几个士兵无一幸免，全部跌落马下。 这大大延缓了冲锋的破坏力。 ( 让他们堪堪抵挡住了这一次的冲锋。 “呼...呼....” 邓通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那一下看似轻松，其实已经把他所剩不多的力气快要用尽了。 若是靖王再来一次，他也没信心挡住了。 环视一圈，刚才那一波冲击之下，自己这又有十几人丧命。 而靖王的亲卫队，哪怕自己一个人就杀了十几个，总共也不过死了三十人，与将近六百人的熟悉那个相比，损失不大。 靖王看着，眼神越发凶狠，转头对陈壁说道：“邓通已是强弩之末，你现在上去把他解决了！” 陈壁看了看邓通，有些犹豫不决，邓通看似没力气了，但大宗师哪一个没有后手，临死的反扑绝对够他吃一壶的。 他是来帮忙的，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但靖王的命令不好明着反驳，想了想，他决定上去摸下鱼，相信邓通也不是傻子，能够看出来的。 正想动身时，忽然一愣，转头看着靖王，苦笑道：“王爷，似乎我没有必要出手了。” 靖王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你是说？” “不用我来说了，王爷。”陈壁指着前方道。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唐王后方传来。 唐王转头一看，差点热泪盈眶，“终于来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清一色穿着亮色铠甲的军队，最前方，一面黄色的大旗迎风招展。 大旗上面的图案，他作为皇室成员，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监国太子李辰的标志。 太子的援兵，终于到了。 第2701章 太子亲自来了? 靖王死死的咬着牙齿，看着大旗下面气势汹涌而来的军队。 唐王能认出来，他自然也可以，“竟然真的是太子的人！” 靖王眼神闪烁不定，但很快便化为凶狠，声音冰寒的下令道：“听我的命令，继续攻击！” 此话一出，陈壁顿时惊了，太子的人都到了，靖王竟然还要继续，这是要跟太子打擂台吗？！ “王爷...” 陈壁的话还没说完，靖王便寒声打断道：“不必多言，除非是太子殿下亲至，否则就凭他派来的人，还震慑不了本王！” “亲卫队，继续！” 亲卫队对于靖王的命令自然不会违抗，很快便重整旗鼓，准备最后的攻击。 “李灿，你想跟太子殿下对着干吗？！” 唐王看见靖王的动作，冷声喝道：“冲撞了殿下，别说你区区靖王，便是文王也不敢当面如此！” “你想造反吗？！” 靖王冷冷道：“别跟本王废话，今天只要杀了你，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让你活命，本王才是真的愚蠢！” 靖王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唐王咬牙，他没有想到靖王的胆子大到了这种地步。 邓通等人也暗暗吞了口唾沫，以他们此时的人手，绝对挡不住这次的冲锋了。 亲卫队蓄势待发，靖王高高举起手掌，正要挥下。 忽然一声高喝传来，“住手！” 邓通惊喜的转头，他听出来了，这是徐渭的声音。 靖王丝毫不以为意，手掌挥下，口中喊道：“给本王....” ( “太子殿下驾到！谁敢动手，就是与殿下为敌！”徐渭的下一句话生生让靖王的最后一个‘上’字噎在了喉中。 太子殿下来了？！ 靖王举在身前的手停滞了，张着嘴巴，最后一个字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除了靖王，其他人也是呼吸一滞。 邓通等人是惊喜交加，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辰居然会亲自赶来这里。 唐王也是目瞪口呆，他以为太子殿下能派人过来就是极限了，没想到居然亲自来了。 “怎么可能？太子亲自来了？”靖王紧握拳头，死死的盯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徐渭，“会不会有诈？” 他还是不愿相信太子会亲自来到这里，要知道，从明州城赶到这里，可是要好几天的时间，太子就这么重视唐王？ “吁！” 徐渭单骑快马出现在场中，看向邓通：“没事吧？” 邓通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手下的弟兄死了几个。” 徐渭点点头：“回去之后会妥善安排他们的。” 靖王盯着徐渭：“你说太子亲至，是真是假？” 徐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寒声道：“谁给你的资格这么称呼的，你要称殿下！” “你便是靖王吧？毫无礼数，也配做李氏皇族的人？！” 靖王被噎了一下，面色变了变，改口道：“殿下来了，他人在哪里？” 徐渭语气冰冷道：“就在后面，怎么，你很想见殿下？这么着急？” 靖王眼神纠结，不知道是该立刻走人，还是留下。 若是留下的话，太子会怎么处置他？ 第2702章 辨人 场中诡异的安静下来。 靖王看着徐渭，心中已经信了，太子就在后面，很快就要过来，那他的处境就尴尬了。 在唐王面前，他能以碾压的优势对付他，但如今太子以来，攻守之势立刻就转换了。 现在处境危险的是他。 到底要不要现在就走？ 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等到太子一来，他就真的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凭处置了。 “王爷，还是快点走吧。”陈壁劝说道。 靖王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唐王，没想到煮熟的鸭子真的能飞走。 就在靖王犹豫纠结之时，后方的李辰已经带着人赶到了。 邓通看着靖王冷笑道：“你现在就是想走也来不及了。” 李辰来到场中，略略扫视一眼，就了解了一个大概。 邓通带头朝李辰行李，羞愧道：“属下无能，未能办好殿下交代的事情。” 李辰笑了笑，说道：“不关你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说着没理会有些不知所措的靖王，李辰走到唐王身前。 唐王连忙带着家人朝李辰行礼，略带忐忑的说道：“李成栋见过殿下。” 唐王低着头不敢抬起，心中忐忑，虽说知道自己目前对于李辰来说是需要争取的人物，但说到底，主动权是在李辰手中的。 李辰要他生就生，要他死，他就得死。 对于目前的他来说，李辰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李辰没说话，静静打量了一下唐王。 唐王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 ( 李辰此时的表现让他心中压力极大。 片刻后，李辰展颜一笑，把唐王扶起来，和善的说道：“王叔不必见外，本宫早就想找时间拜访一下王叔，只是政事繁忙，以至于今天才得以见到。” 唐王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殿下若是想见小王的话，直接下个命令就是了，拜访万万不敢当。” 唐王很清楚李辰绝不是什么好好先生，先前故意不说话，就是为了给他制造心理压力，让他明白两人之间的主从关系。 后面的善意只是上位者对下属的那种表现，他若是真以为自己能摆什么架子的话，就是真正的蠢人了。 李辰点了点头，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满意。 还行，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 这样以后交流起来就方便很多了。 作为自己决定要树立起来的标杆，唐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很重要的一点。 若是遇到那种不识时务的人，李辰说不得只能重新换个目标了。 好在，这个唐王看起来还是可以一用的。 拍了拍唐王的肩膀，李辰面带感慨的说道：“王叔一路过来辛苦了。” “殿下言重了，殿下能给小王机会，小王感激还来不及，岂敢称辛苦。” 唐王姿态摆的很低。 李辰轻轻点头：“王叔的诚意，本宫感受到了，一路上遇到不少麻烦吧？” 李辰说着看向靖王。 唐王轻舒一口气，“殿下来的及时，小王侥幸逃得一命。” 李辰嗯了一声，说道：“你在来找本宫的路上遇险，显然是有人不把本宫放在眼中了。” 第2703章 本宫让你跪下 李辰眼神扫向靖王。 对于靖王，他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自从文王开始把大秦的一众藩王聚集起来之时，这个靖王就是跳的最欢的一个。 文王不便于抛头露面，所以台面上的事情几乎都是由靖王来做的。 四处奔走串联，到各藩王府上当说客，这些几乎都是由靖王来做的。 相应的，他也从文王那里获得了极大的好处，势力比之前壮大了不止一倍。 否则，他也没有能力把之前跟他几乎势均力敌的李成栋打的喘不过气来。 刚才他虽然比徐渭晚了一点，但这边发生的事情他却是清楚的很。 在徐渭报出自己名字之后，靖王仍然想要拼一下，想把唐王等人一网打尽。 这几乎是无视了自己这个监国太子。 哪怕是文王，在明面上也不敢如此过分。 只能说，这段时间势力的急剧膨胀，已经让他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哪怕到了此时，他仍然坐在马上，没有向自己行礼。 李辰轻笑了下。 自己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目标杀鸡儆猴呢。 这下倒是正好了。 靖王此时面上还算平静，但心里也是慌乱的很。 作为文王的人，在此时太子李辰决意削藩的情况下，两方事实上已经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此时他处于弱势的一方，心中怎能不慌。 现在只是强作镇定罢了。 忽然。 “跪下。”李辰看着靖王，淡淡说道。 “啊？” ( 靖王一愣，条件反射般四处看了看。 “本宫让你跪下，你没听到吗？”李辰看着靖王，再次重复了一遍。 靖王脸色一阵青白，缓了缓才说道：“殿下，本王也是皇室中人，按理来说，叫太子是无需下跪的。” 李辰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是有这么条规定。” “那殿下还....” 靖王话没说完，就被李辰粗暴打断道：“规定是规定，但是现在本宫就是要你跪下，这是命令！” 靖王被噎的哑口无言，李辰此时摆明了是要羞辱他。 “怎么？”李辰眼神转冷，“是要本宫让人帮你吗？” 靖王一阵咬牙，终于还是翻身下马，老老实实的双膝跪在了地上。 行礼之后，便打算要起身。 李辰的声音响起，“本宫何时说过让你起身了？” “殿下！”靖王抬头猛的看向李辰，“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李辰忽的笑了起来，眼神如同利剑一般直刺靖王，“本宫就是要欺你，如何？” “你！”靖王刚要开口，李辰便看向徐渭，说道“掌嘴，让靖王清醒清醒。” “是，殿下。”徐渭搓了搓手，跃跃欲试的应了，抽藩王的巴掌，他怕也是本朝第一人了。 “殿下...”靖王看着补补逼近的徐渭，转而看向李辰，说道：“殿下可曾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哦？”李辰面带好奇的看着他：“会有什么后果，本宫还真不知道，靖王可否告知？” “殿下辱我乃是小事，但若是天下众藩王知道了今日之事，难保不会多想？其中后果，殿下可知？” 第2704章 靖王如何处置? “哈哈哈！” 面对靖王看似威胁的话语，李辰仰天大笑了两声后，丝毫不带感情的说道：“徐渭，下手重一点。” “是，殿下。” 徐渭感受到了李辰语气中的愤怒，不敢迟疑，迅速走到靖王面前，蒲扇大的巴掌带着劲风朝着靖王目瞪口呆的脸盘狠狠扇了过去。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紧接着，不等靖王反应过来，徐渭的手掌接二连三的落在靖王的脸上。 此时靖王的亲兵包括陈壁等人，不敢丝毫动弹，任由他们的主子被不信羞辱。 十几个巴掌下来，徐渭才停下手，因为他再打下去，只怕会生生把靖王打死。 李辰走到靖王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说道：“现在清醒点没有？” 靖王抬头看着李辰，眼神说不出的怨毒。 自打出生以来，他还从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哪怕是文王，因为倚重他的作用，对他也是颇为和气的。 李辰摇了摇头：“看来还不够清醒，徐渭....” 听到李辰开口，靖王连忙收回眼中的怨愤，口齿不轻的说着：“小王知错了，还望殿下饶过。” “这不是很好吗？”李辰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那笑容，在靖王看来怎么都像是侮辱。 李辰低头看着他，语气平淡的问道：“本宫问你，谁给你的权力去杀死一个跟你一样的藩王？” 靖王不敢说话。 “本宫问你，你必须回答。”李辰淡淡道。 ( “这...小王没有那个意思。” 李辰笑了，“你是自己傻，还是当本宫傻？” 靖王咬牙，他实在搞不清楚李辰此时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只得说道：“小王知错了。” 李辰今天摆明了就是要好好料理他一番，“既有错，那自然要罚？靖王觉得擅杀皇族的大罪该如何处置才好？” 落了下风，靖王只得服软：“小王全听太子殿下处置便是。” “很好，那你便跟我回明州城一趟吧。”李辰说道。 回明州城？ 那自己还能回得来？ 靖王脸色大变，立刻道：“殿下，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李辰平静道：“你莫非以为几个巴掌就能轻轻揭过？” 李辰转头看向邓通，吩咐道：“绑了，带回明州城。” “是，殿下。”邓通兴奋应道。 说着，立刻带人把靖王五花大绑了。 靖王高声喊道：“殿下，你可要想清楚了，文王那边若是知道我不见了...” 李辰懒得理会。 邓通很快取了块破布堵住了靖王的嘴。 处理完靖王，李辰走向唐王，说道：“王叔放心，你受的委屈本宫会帮你十倍找回的。” 不论李辰是打的什么目的，唐王此时感觉自己受到的重视的真的，颇为感动的说道：“殿下如此重视小王，实在令小王感到惶恐。” 李辰笑着拍了拍他的手。 此时，陈壁见势不妙，悄悄退了出气，找个机会施展轻功逃遁了。 李辰淡淡瞥了一眼，对身后的陈进几人说道：“看能不能追上，追不上便算了。” 第2705章 变数 李辰这次的目标是唐王，能带回靖王是意外之喜。 至于其他的人，他倒是无所谓。 此时，唐王斟酌了下，对李辰说道：“殿下，李灿一向受文王重用，我们就这么把他带回去？文王那边会不会？” 虽说心中恨不得将靖王碎尸万段，但既然投靠了李辰，唐王的身份转换的也很快，刚才的话完全是站在李辰的立场来说的。 以靖王在文王那边的地位来说，若是知道李辰把人带回了明州城，两方说不定又会爆发一场冲突。 唐王不知道李辰是怎么想的，但以他看来，这是十分不明智的。 李辰笑道：“王叔不必担心，本宫既然这么做，自然有本宫的道理，若是没遇上便还罢了，今日被本宫撞上，又岂能轻轻放过？” 把靖王带回明州城，是李辰刚才灵光一现突然想到的。 与其直接杀了，带回明州城榨干靖王的价值，才是明智的做法。 至于怎么榨，李辰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 等了片刻，陈金几人回来，对李辰报告，陈壁是大宗师，而且颇为擅长轻功，他们没有追上。 李辰也没在意，点了点头，让邓通带人把死去的人尸体收敛好，把靖王亲卫队的武器甲胄全部卸了，由带来的人看管着，原地休整了一下便带着人往明州城方向行去。 另一边，陈壁逃脱了陈金几个大宗师的追杀，靠在一颗大树后面穿着粗气。 ( “该死的，还以为只是来小小帮个忙便好了，没想到差点把命给搭上了。” 陈壁脑袋转动着，“如今靖王是靠不住了，就算能回来，我也不可能再去找他了，不如...” 陈壁想到了南方权势最盛的人物，“左右都是要找个大树乘凉，倒不如找棵最大的，正好能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报上去，作为进身之阶。” “金陵，是这个方向吧？”陈壁转头打量了下，认准方向后，身形再次极速跳跃起来。 ..... 回程的路上，李辰听着邓通汇报着这次行动的具体情况。 忽然，唐王开口道：“殿下，小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能帮小王这一次。” 李辰看了他一眼，说道：“是王叔在新原府那个儿子的事情吧。” 唐王心中一惊，很快又放松下来，既然太子选中了自己作为目标，那么自己的情况对方自然了如指掌。 新原府自己的那个私生子虽然藏的还算隐秘，但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锦衣卫的探查？ 唐王苦笑着点了点头，“如今小王投奔了殿下，那边迟早会被文王的人找到，倒不如一并接来这边，安全也算有个保障。” 李辰微微颔首，“王叔放心，本宫在收到邓通传来的信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派人去将人接过来了，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估计到明州城的时间相差不多，王叔到了明州城，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他了。” “如此，本王便放心了。”最后一个牵挂也解决了，唐王笑的非常轻松。 第2706章 唐王拜访 两天之后，李辰带着人回到了明州城。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夜晚，而且一路上人马俱疲，李辰安排了唐王等人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说。 第二天，休整了一夜，李辰刚刚把京城送来的奏折处理完，唐王就上门拜访了。 “倒还真急。”李辰伸了伸懒腰，笑着说道。 “或许昨晚唐王都没睡好。”周平安面带笑意。 “倒也正常。” 李辰能够理解唐王的心情，刚来到这边，一切都还没有确定，心情必然十分不安，能安然入睡的人，不是心大就是无所谓，唐王显然都不是。 果然，被周平安说中了，李辰见到的唐王，精神说不上好，眼睛周围一圈黑色，时不时还张大嘴巴。 “呵呵，怎么，王叔昨晚没睡好？”李辰给唐王倒了一杯茶，推给唐王，笑道：“这是下面送上来给本宫的醒神茶，早起喝上一杯，多少能提振些精神，王叔可以试下。” “谢过殿下。”唐王连忙拿起茶杯，小心的抿了一口，片刻后有些惊喜的说道：“嗯，果然不错。” 李辰笑了笑，“王叔若是喜欢，等下可以带些回去，本宫这里还有些。” 唐王站起身，对李辰略微躬了躬身，感激道：“谢过殿下好意，只是小王初来乍到，一时拿不出什么给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诶。”李辰摆了摆手，说道：“王叔以后不要如此客气了，既然王叔能来到明州城，那以后与本宫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之间，不必如此计较，王叔你说是不是？” ( “是，是，这是自然。”唐王忙不迭的点头。 两人寒暄交谈了一阵，李辰发现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心中暗暗笑了笑，开口问道：“王叔一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本宫说的？” 呼！唐王心中松了一口气，心说你要再不提起，可要憋坏我了。 略微斟酌过后，唐王开口道：“小王过来，一来是拜访一下殿下，二来，还有一件事，就是小王想问问殿下，打算如何处理靖王？” 李辰轻笑，什么拜访，那都是扯淡，靖王才是你关心的吧。 李辰自然不会揭破，而是做沉思状想了想，看的唐王一阵焦急。 片刻后，李辰看向唐王，没有给出明确回复，反而问道：“那王叔希望本宫如何处置靖王？” 李辰把皮球踢了回去，让唐王自己做选择。 唐王微微一愣，踌躇了一会，还是实话实说道：“殿下也知道，小王与靖王向来不对付，以往还算是势均力敌，只是自从靖王攀上了文王之后，势力一天比一天大，到了今天，小王已远远不是对手。” “几天前，殿下也看到了，我与他乃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要小王实话实说的话，那么，小王希望殿下能处死靖王！” 唐王说完，眼睛小心的看向李辰。 李辰倒是神色如常，没什么变化。 但是李辰说出的话，却让唐王大失所望，“王叔，靖王还不能死。” 第2707章 刮骨疗毒 李辰缓缓说道：“本宫理解王叔的心情，但是靖王的用处很大，若是就这么让他轻易的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唐王脸上难免露出失望的表情，哪怕李辰说了原因，强笑道：“是小王想的简单了，殿下想必早有安排？” 李辰轻轻点头，说道：“不瞒王叔，在知道你与靖王的情况时，本宫就有了许多想法，如今正可以试上一试，若是成了，收获的东西远远要比简单的杀死靖王更多的多。” 这一点，李辰倒是没有骗唐王。 在最开始，周平安向自己汇报唐王的情况时，李辰就安排了人去查探两人之间的事情，后来发现大有可为。 把唐王拉到自己这边，这只是第一步，后续自然要跟上许多步骤。 只是，能够直接生擒住靖王，这却是意外之喜了，是当时与周平安商量时完全没有想过的情况。 只是既然发生了，那么不好好利用一下，就不是李辰的风格了。 当然，也必须照顾到唐王的情绪，否则，若是让唐王想多了，导致后面发生什么不美的事情同样也不行。 所以，目前要先安抚好唐王。 李辰站起身，一边踱着步，皱着眉头，似乎很是为难。 李辰站起身，唐王自然也不敢坐着，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李辰身边。 见李辰似乎真的很是难做的样子，唐王苦笑着开口道；“殿下若是真的觉得十分难做的话，其实不必考虑小王这边的。” ( 李辰看了他一眼，心说要是你真的不在意倒也好办了，只是你这表情像是没关系的样子吗？ 唐王新近投靠，而且还是后面削藩计划的关键人物，李辰不想他心里有个疙瘩，否则后面一旦被有心人发现，利用一番，破坏了削藩的计划，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所以当前跟唐王说清楚是十分有必要的。 至少要让他明白，自己是很在意他的感受这一点。 “王叔大概知道本宫为何要找你吧？”李辰忽然说道。 唐王闻言，迟疑了片刻，说道：“自然是清楚的，殿下是要削藩吧？” “对。”李辰忧心忡忡的说道：“大秦如今积重难返，想要恢复开国时的强盛，必须才用刮骨疗毒之策，本宫也不想搞的如此难看，只是形势让本宫无法继续慢吞吞的下去了。” 唐王闻言脸色有些尴尬，李辰所说刮骨疗毒，那要刮掉的毒，说的不正是像他这样的藩王嘛。 李辰拍了拍唐王的手，笑道：“王叔不必多想，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这是从太祖开国时便留下的问题，只是到了今天，其中的问题才显现出来罢了。” “这不是某一个藩王，甚至文王的问题，本宫从没对似王叔这等藩王怀有私仇，本宫是在整个大秦的角度考虑问题。” “小王明白的。”唐王连连点头。 “那便好。”李辰笑了笑，说道：“靖王这次也是如此，本王如何处置他，关键不在于本宫如何想，而是如何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第2708章 安抚唐王很重要 “大部分时候，活人往往比死人有用。”李辰幽幽说道。 “活人比死人有用？”唐王默默重复了一遍。 “对。”李辰点头，“就拿靖王来说，若是本宫直接处死他，那么除了些泄一泄私愤，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反而可能会刺激到文王，导致后面不好收拾。” “相反，若是留他一命，其中可以操作的东西，却就多了许多。” 唐王低着头，仔细的听着，到了现在，他也弄清楚李辰的想法了，无法就是想要把靖王的剩余价值榨干，之所以跟自己解释这么多，是为了照顾到自己的情绪，以免自己多想。 李辰当然也可以直接跟他说，但是效果却远远没有这样循循善诱来的好。 只有这样，才能让唐王清楚感受到，自己对他的重视。 很多时候，事情能不能办成，就看你采用了什么方法。 唐王咬了咬牙，对李辰躬身抱拳道：“殿下本可以不对小王解释那么多的，殿下想要怎么做，本就不容小王置喙，能够对小王解释那么多，足见殿下对小王的重视。” “再说了，小王能侥幸留的一命，还多亏了殿下及时带人解围，小王这条命都是殿下救回来的，又岂敢多言殿下的决定，殿下想要怎么做便怎么做，无需考虑小王的想法，而且小王还会全力配合殿下！” 唐王这是想明白了，与其让李辰觉得自己不识时务，还不如大度一点，反正现在自己也算是太子一边的人了，从靖王身上刮出来的好处，多少也能算自己的一份。 (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全力配合就行了。 “好！”李辰高兴的拦着拦着唐王的肩膀，大笑道：“有王叔的配合，本宫再无后顾之忧！” 两人说开了之后，气氛也融洽了许多，李辰不时问着唐王这些年在南方的情况，偶尔还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唐王对李辰的询问，也是知无不言，甚至有些李辰没有问到，他觉得有用的东西，也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这是十分清楚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彻底与藩王集团划清界限，唯李辰马首是瞻。 李辰也很高兴，有了唐王的全力配合，这削藩的第一步，就有很大的把握了。 两人在后院的桌上坐下，李辰吩咐让人上了酒菜，让周平安出来作陪，就这么聊着，气氛很是融洽。 酒过三巡之后，周平安问道：“王爷，我听邓通说，你的产业大部分都被靖王吞并了，不知是真是假？” “呃...”周平安突然问起这个，唐王放下酒杯，有些尴尬的说到：“这倒是真的，本王的收入来源大部分都被靖王抢夺了，否则也不至于面对他的打击，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不止是本王，靖王扯着文王的大旗，这段时间还吃下了很多人的产业，如今的他，财富惊人。” 周平安闻言笑了笑，“原来如此。” 说着看向李辰，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第2709章 捞钱 靖王有钱，这一点正合李辰的意，他正愁不知道去那里弄钱呢，现在这不就有钱送上门来了吗？ 朝廷财政吃紧，一直是困扰李辰的老大难问题。 之前在淮安时，他就想着从藩王身上能搜刮一点出来，没想到反而把文王逼急了，让他们表面的和谐彻底不存在。 现在反倒是峰回路转了，这次是靖王自己送上门来。 唐王继续说道：“只是李灿这段时间势力膨胀的过于厉害，很多东西没得来消化，否则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好对付。” 李辰边笑着给唐王倒了一杯酒，边说道：“王叔，本宫打算让靖王些一份昭告，公示天下。” 唐王好奇道：“殿下指的是？”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果然，李辰说道：“自然是让他献出家财了，只要他还想活命的话，必然会答应的。” 虽然被自己猜中了，但唐王还是掩饰不住惊讶的神色，搞了半天，这才是太子真正的目的吧。 一想到靖王辛辛苦苦忙活了一辈子的财产，全都要归了朝廷，唐王换位思考，若他是靖王的话，恐怕会难受的想要吐血。 “殿下高招！”唐王心服口服的说道。 比起他一心想着要让靖王死，李辰这样，才是作为一个政治玩家该做的事情。 “只是。”唐王也有些疑虑，“殿下，李灿的话，小王倒是了解，以他的性格，为了活命，虽然不愿，但最后势必要同意的，小王担心的，是文王那边，文王会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吗？” ( 要知道，靖王的财富在一众藩王当中，都算得上是凤毛麟角，文王会看着李辰吞掉靖王的财富，而没有丝毫动作？ 李辰没有说话，周平安开口道：“王爷，文王自然不想眼睁睁看着殿下把靖王的财产收归，但是，王爷觉得文王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周平安很有耐心的解释道：“一来，靖王乃是自己撞到殿下这边来的，擅杀藩王的罪名，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揭过的，所以，文王不占理。” “其二，哪怕文王想管，他也未必能有那个精力了，要知道，现在金陵那边可不平静。” 周平安说着也笑了。 江鹤林、张白羽两人到了金陵之后，几乎就没停下来过，文王在金陵没有稳定下来之前，是不会把太多精力放在别处的。 毕竟，金陵才是他最重要的基本盘，这一点，文王比任何人都清楚。 唐王听完，有些惊讶的说道：“那这么说，我们这次算是白捡了一笔？” 李辰摇头失笑道：“怎么能算白捡，这可是王叔你以身犯险换来的，没有你，靖王又怎么轻易被本宫擒住？” 唐王苦笑道：“殿下就不要打趣小王了。” 被靖王逼的那么狼狈，一直是他引以为耻的事情。 李辰笑了下，说道：“王叔不必如此，能够擒住靖王，你本就居功至伟，所以从靖王身上敲下来的，你自然也会有应得的那一份。” 唐王顿时心中窃喜，起身对李辰行礼道：“如此便多谢殿下。” 第2710章 世子 唐王这次过来虽然没有得到自己预想中的结果，但也不算太差，还能从靖王身上分润得到部分好处，倒也没有了什么意见。 又交谈了一会，唐王告辞离开。 李辰让周平安去送了送唐王。 没过多久，周平安回来，对李辰笑着说道：“殿下，唐王这边如今便算是摆平了。” “暂时的。”李辰到没有那么乐观。 别看唐王表现的很是配合，但这只是因为他目前处境凄惨，很多时候不得不妥协。 等到他恢复元气之后，还会不会像如今这么配合，李辰可不敢打包票。 做了几十年藩王，再不聪明的人也历练出来了。 唐王之所以斗不过靖王，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两人之间，文王选择扶持了靖王而已。 想了想，李辰说道：“在他身边多安插几个人，唐王每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详细记录，每七天整理一遍，然后交到本宫这边。” 对于唐王，李辰绝不会完全信任，两人之间，就是完完全全的互相利用关系，小心一点，才是应该的。 周平安点头，“属下会去安排的。” “嗯。”李辰点了点头，又想到一件事，问道：“对了，他放在外面的那个儿子是个什么情况，打探清楚没有？” 李辰提起这个，周平安顿时微微皱了皱眉，一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整理措辞。 “怎么？有什么问题。”李辰问道。 ( “嗯。”周平安点了点头，“唐王的那个儿子，不得不说，是个人才，如今才十五岁，但行事沉稳，把手下的产业和手下管理的井井有条，若不是出身不好，恐怕他才是唐王继承人的第一选择。” “哦？”李辰来了兴趣，“他比之他父亲如何？” “差的很远。” 周平安见李辰诧异，连忙补充道：“是唐王跟他儿子相比，差的很远。” “这样....”李辰摸了摸下巴，“他快到明州城了吧？” “按照路程推算，大概明日能到。”周平安回答。 “嗯。”李辰点了点头，“以后多关注一下这人。” “殿下的意思是？” “直觉。”李辰笑道：“本宫觉得唐王这边若是会出现什么问题的话，大概率会是他这个放在外面的儿子导致的。” 周平安点头，“属下知道了。” 又想到了什么，周平安说道；“殿下，这两父子之间，似乎有些矛盾，关系并不亲近，唐王更钟爱唐王妃所生的大儿子。” “他生母是谁知道吗？”李辰问道。 周平安摇头，“这个确实查不到，只知道当年唐王忽然就带了他回去，且与唐王的大世子年龄相差无几，为唐王妃所不喜，在王府长到十三岁后便送出去了，目前在外已经两年了。” “也就是说，唐王与他两年没见了？” “这个倒不是。”周平安也有些奇怪的说道：“唐王时不时还是会去看望一下的，只是未曾接回身边培养。” “有趣。”李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第2711章 有枣没枣打两杆 “这人身边也安插点人过去。”李辰下了决定。 周平安应了一声后，问道：“殿下，是不是差不多该让江鹤林、张白羽两人回来了？” “他们继续留在金陵的话，危险与日俱增。” “金陵么？”李辰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让人过去告知他们二人，差不多就回来吧。” 对于这两人，李辰还是很重视的，不想他们出了什么差错。 “只是，既然他们要回来的话....”李辰想到了金陵如今的情况，可以说这两人做的事情，用掉了文王很大的精力。 这两人一回来，文王便又能腾出手来了。 这样的话，最好是能趁着他们还能在金陵发挥作用，从文王身上敲一笔。 想了想，李辰说道：“让陈金走一趟，通知他二人回来的同时，给本宫带一封信到文王府上。” 周平安顿时眼睛一亮，跟了李辰这么久，他一下便猜到李辰想要干什么了。 “殿下是想利用靖王一事，让文王出出血？” 李辰笑看了周平安一眼，“你还真是本宫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哈哈。”周平安笑了两声，大拍马屁道；“殿下此举甚妙，除了靖王，又能再捞一笔。” “什么捞，说的那么难听。”李辰笑骂道。 周平安好奇道：“殿下打算让文王出多少？” “这个嘛？本宫还真没想好。”李辰陷入沉思，若是要的少了每意思，李辰缺的不是三瓜两枣。 ( 若是要的多了，又怕文王舍不得。 “殿下的数目大可以要的多一点。”周平安建议道。 “金陵富甲天下，文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而且靖王是他亲自挑选的藩王标杆，也是有些分量的，恐怕不会舍不得。” “况且要是要的少了，只怕会更令他生疑。” “嗯，平安所说有理。”李辰颇为赞同。 “好！”李辰拍手道：“那就黄金五十万两，让他也好好出出血。” 李辰让人取来纸笔，亲手写了一封信，指明若是想要靖王安全回去的话，便备好黄金五十万两送来明州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写完之后，李辰拿起纸张轻轻吹了吹。 “若是能成，朝廷的财政危机便可大大缓解了。” 李辰把信交给周平安，“吩咐陈金，去了金陵行事必须低调，信不必亲手送给文王，只要能到他手上就可以了。” “属下晓得的。”周平安接过后，笑了一声，说道：“殿下若是生在商贾人家，必然也是大秦的一方巨富。” 李辰闻言，也无奈笑了一下，“本宫自己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商人了。” “或许大道殊途同归吧，无论政治还是经商，内在的道理都是一样的。” 君臣玩笑了一阵，周平安出门去找陈金去了。 李辰则是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文王这里属于有枣没枣打两杆，成不成是不确定的事。 靖王那里才是重头戏。 “文王五十万两黄金，那么靖王身上能榨出多少呢？”李辰心中颇为期待。 第2712章 看望靖王 等到周平安回来，李辰带上他跟徐渭前往关押靖王那里。 自从被带回来后，靖王就被关在一座小院里。 徐渭推开门扉，就见到靖王颓丧的坐在屋门前发着呆。 这一天一夜对于他来说，不可谓不煎熬，从高高在上的靖王落到阶下囚，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打击着实有些大了。 “靖王，殿下来看你了。”徐渭出声道。 靖王闻言一惊，抬起头看着信步走进来的李辰，眼中闪过愤恨、恐惧、期盼等种种情绪。 李辰在院中走了走，目光定在靖王身上，笑问道：“靖王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靖王还能说什么？只好附和道：“还行，多谢殿下关心。” “还行？”李辰笑了笑，说道：“那本宫就一直让靖王在这里住下去？” “这....”靖王惊愕，他听出了李辰的言外之意。 “殿下，这次是本王栽了，殿下有什么条件的话，就请尽管说吧。”反应过来后，靖王立刻开口道。 “你倒是聪明。”李辰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木制桌椅旁坐下，伸了伸手，示意靖王也坐下。 靖王犹豫了下，做到李辰对面的位置上。 “平安，泡茶。”李辰说道。 “是，殿下。”周平安很自觉的坐了下去，充当工具人的责任。 李辰目光微微放空，也不说话，静静的坐着。 靖王等了半天，就李辰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只得说道：“殿下今天来恐怕不是单纯为了喝杯茶的吧？” ( “自然不是。”李辰微微摇头。 “那殿下？” “本宫的意思，你不是知道吗？”李辰笑道。 靖王咬了咬牙，说道：“殿下开条件吧，只要能让本王回去的话！” 李辰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不急不躁的说道：“急什么，难道这明州城就让靖王这么待不住？” 靖王苦笑，心说我为什么待不住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略微迟疑后，靖王说道：“主要是本王每七日要见一次文王，这要是去的晚了，或是没去的话，只怕文王那边会多想。” “怎么？”李辰的目光转冷，看着靖王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淡淡道：“想拿文王威胁本宫？” “不敢，不敢。”靖王连忙说道，生怕把李辰激怒了。 现在他生死握于人手，李辰只要稍微看他不顺眼，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他可不敢赌。 抬文王出来，只是为了为自己增加一些筹码罢了。 想也知道，自己现在落入太子手中，想要安全回去，绝不是简单的事情，他只能尽量增加自己的重要性，让太子投鼠忌器。 周平安突然说道：“王爷，你之前的作为，殿下与我都曾听过不少，文王能够顺利聚拢藩王，靖王你是立了大功的。” “这个...不敢，主要是文王的功劳，我只是跑跑腿罢了。” “不。”周平安摇头，“你的功劳很大，没人能够否认，只是同样的，你在文王那边的作用越大，对殿下这边造成的伤害也越大。” 第2713章 赎身 “其中道理，靖王相比清楚？”周平安看着靖王，平静说道。 “这！”靖王心中一惊，连道：“周大人，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各为其主？”李辰忽的一声嗤笑。 “好一个各为其主，你堂堂李氏皇族，大秦的藩王，居然认一个跟你一样的藩王为主？靖王，你的脸皮呢？”李辰盯着靖王慢悠悠的说道。 “还是说，给文王做狗真的有那么好？” “殿下！”靖王猛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李辰。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藩王，而且还是真正的实力派藩王，被李辰当着面说他是狗，任谁也忍不了。 徐渭反应极快，立刻抽出长刀架在靖王脖子上，“靖王，请坐下。” 李辰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徐渭，没事的，本宫相信靖王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你说对吧，靖王？” 靖王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终，还是颓然的坐了下去，脸上的愤怒也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颓丧。 抬头看向李辰，靖王有气无力的说道：“殿下，不必羞辱我了，这有何用？若是殿下有意放我回去的话，就请开出条件吧，只要我能答应的，我都愿意送出，换我一条命。” 李辰其实也懒的与靖王废话，只是不打压一下他的话，他还以为有资格跟自己谈判。 只有经过一番羞辱，靖王才能明白自己如今是砧板上的鱼肉，是没有丝毫讨价还价地步的。 李辰转头看向周平安。 ( 周平安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对靖王说道：“听说靖王最近这段时间吃下了很多人的产业？甚至包括唐王这样跟你一样的藩王？” 靖王抬头瞥了一眼周平安，淡淡说道：“没错，是李成栋跟你说的吧。” 周平安点了点头，“靖王承认就好。” 靖王淡淡说道：“我的产业都是新近才有的，很容易查得到，李成栋知道的一清二楚。” “很好。”靖王配合的态度让周平安很满意，继续说道：“靖王身为皇室成员，想必对如今朝廷的入不敷出应当有所了解，不知可愿帮朝廷渡过难关？” 靖王苦笑一声，知道今天自己哪怕是能够回到封地，只怕也要变成穷光蛋一个了。 不过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只要能留住性命，他有信心东山再起。 点了点头，靖王说道：“本王愿意。” “好。”周平安站起身，“就请靖王手书一封信，让你手下信得过的人将产业全部变卖，换成金银运往明州城。” “什么时候银两到了，靖王就可以回去了。” 靖王呆愣了半晌，才说道：“可以，取纸笔来。” 周平安让人取来纸笔，靖王很快写了一封信，写好了交给周平安。 周平安取来看了一遍，对李辰点了点头。 既然目的达到，李辰也懒得多说了，站起身就要离开。 周平安跟徐渭两人跟上。 靖王连忙开口问道：“殿下，你会遵守承诺的对吧？” “放心，本宫还不至于言而无信。”李辰摆了摆手，走出小院。 第2714章 李梁 明州城外，李梁看着城门出进进出出的人有些失神。 被唐王外放两年多之后，自己终于又要回归了吗？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回到怡城的唐王府了，而是明州城。 在路上，李辰派去接他的人已经跟他说了前因后果了。 他到现在，还是有些无法相信，唐王府，就这么没了？ “东家，该进去了。”为他打理生意的副手轻声说道。 “嗯。”李梁点了点头，策马进了城门。 经过一番折腾后，到了唐王目前暂时居住的一座房屋。 唐王收到通报，从院子走了出来，看见门外的李梁，微微失神后，很少平淡的说道：“来了？” “嗯，见过父王。”李梁下马行了一礼。 “进来吧。”唐王点了点头，转身进门。 李梁点了点头，跟着进去了。 唐王让李梁的兄弟还有唐王妃都出来见了。 对于两年没见的李梁，无论是唐王妃还是她的儿子，都表现的很冷淡。 李梁也习惯了，不以为意。 席间，唐王略微问了问李梁在外面的产业运行的如何。 李梁如实说了，产业基本都变卖了，因为急着出手，价格比平时要低上一些。 “这么说，你手上现在有不少银钱了？”唐王妃突然问道。 李梁瞥了她一眼，点头答道：“大约有十万两吧。” 唐王妃眼睛一亮，对唐王说道：“王爷，当时走的匆忙，王府上很多东西都没带走，现在正是却银两用的时候，我们初来乍到明州城，各处需要打点，不如就先用他的？” ( “这...”唐王有些犹豫。 其实唐王妃说的并不属实，他们不是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带走，而是当时的唐王府被靖王往死里打压，王府上根本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现在让他跟儿子要钱，他实在有些开不了口。 李梁心中冷笑，庆幸自己刚才还好没有说实话，其实自己手中能够用的钱有三十万两，只报了三分之一出来。 唐王看向李梁，问道：“梁儿，父王目前颇为拮据...” 李梁当即说道：“不用说了父王，我愿将十万两交予父王，以做周转。” 唐王一愣，没想到李梁这么干脆。 要知道，这些钱都是他自己挣来的，自己并没有出过什么力，最多是在让他离开怡城时给了一千两的启动资金。 唐王妃眉开眼笑。 过程中，李梁问了唐王的身体状况，听到唐王说身体不错之后，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吃完饭后，李梁回到了自己唐王给自己安排的房间。 等了一会之后，唐王的其中一个贴身近侍走了进来。 小心的关上门后，近侍向李梁下跪行礼，“见过世子。” 李梁上前扶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近侍摇头；“若是没有世子救我一命，小人早就冻死街头了，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嗯。”李梁点了点头，问道：“刚才我见老东西身体不差，是怎么回事？” “还是我给你的药出了问题？” 第2715章 密谋 近侍有些无奈的说道：“世子给小人的药并无问题，只是最近这半年，小人找不到什么好的机会，王爷的用药量大大降低，是以有些恢复过来了。” “怎么回事？”李梁皱眉问道。 “唉。”近侍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还跟太子殿下南巡有关，自从.......，所以靖王的势力越发壮大，王爷被打压的厉害，行事愈发小心，吃的东西都是他最信任的两人准备的，小人进王府不过一年，还未被王爷完全信任，是以找不到机会。” “原来如此。”李梁点了点头。 事情是被这样停滞下来的，倒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了。 “不过世子不必担心。”近侍说道：“现在王爷来了明州城，投靠了太子殿下，与之前大不相同了，小人能感觉到，王爷正在逐渐放下戒心，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小人定能找到机会。” 李梁听了缓缓摇头，说道：“这样不行，我给你的那个药不是毒性刚猛的类型，是通过日积月累，逐渐积累毒性最后彻底发作的，以目前的情况，要是这样慢慢来，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我等不了那么久！” “这....”听李梁这么说，近侍有些没主意了。 李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道：“老东西铁了心要立那个废物为下一任唐王，若是在他彻底立下继承人之前没有摆平他的话，唐王之位就要与我擦肩而过了！” “我绝不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论才能，论手段，甚至论外表，我有哪里不如那个废物，唐王之位只有传到我手里才能继续发扬光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日益落寞！” ( 李梁越说越激动，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近侍连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世子，小声些，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李梁点了点头，长出一口气，缓缓说道：“总之事情不能再拖了。” 在路上跟李辰派来接他的人打听过之后，李梁明白他父王已经有些心生退意了，想要趁早把唐王之位传给现在唐王妃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大他几个月的哥哥。 若是唐王真的定下来了，他想要继承唐王之位的希望几乎就没了。 本就出身有些尴尬，他想要上位，就只能有些别的手段了。 之前唐王府还算辉煌时，唐王为了扫清他大儿子顺利继承的障碍，就给了他一千两银子，把他打发到了一个偏远的小城。 要不是他能力出众的话，就凭那一千两银子根本做不了什么。 李梁看向近侍，说道：“你最近还是先待在老东西身边，观察他的动静，有什么情况的话及时向我汇报。” “我这边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总之一定不能让我哥哥顺利继承王位！” “是，小的明白。”近侍点了点头。 “嗯，你先回去吧，免得其他人生疑。”李梁看向门外.隐隐传来唐王妃的笑声。 想必是自己那十万两银子的缘故吧，李梁心中冷笑。 第2716章 金陵见闻 几天之后，金陵城外。 打扮成商贾的陈金架着马车，让守城的士兵检查了一番之后，缓缓驶进了城。 一路上，陈金不停打量着，不由得感慨：“不愧是金陵，明州城差的太远了，哪怕是京城，比起繁华程度，恐怕也不如金陵吧。” 现在他算是对文王的实力有了清晰的认知了，坐拥如此繁华，堪称大秦第一的城池，难怪太子殿下会把文王视为大敌。 别的不说，光金陵这一座城池，每年能给文王带来的收益，就不会比北方的两个行省差，更别说，文王占有的地盘，远远不止金陵。 随意找了个客栈，陈金坐在靠窗的角落，点了几个小菜，便竖起耳朵听大堂里的人议论金陵最近的的热点事件。 每个跑江湖的人，到一个地方，若是想要打听当地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客栈大堂都是最好的选择，陈金也不例外。 “我说金陵最近也太奇怪了吧，接二连三的死人不说，甚至连文王府附近的一户宅邸都起火了，要知道，那可是挨着文王府啊，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可不是，而且死的可都不是像咱这样的普通老百姓，都是给文王办事的人，那全都是有官职在身的，结果这才几天，就接二连三的死了。” “我听说啊！”有人压低声音道：“这跟太子殿下那边有关，在淮安的时候，太子殿下遇险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吧，现在这就是太子那边的报复啊！” ( “你哪来的消息，可别胡说八道了，太子殿下哪有遇到什么危险，况且跟文王有什么关系？” “是真的，我七大姑的八大姨的侄子在玄甲军当差的，他告诉我的。” “扯把你就，你还能认识玄甲军的人，不过，文王据说也真的震怒了，正四处搜捕那些捣乱的人呢，你们听说了没，就昨天有个什么大宗师来找文王了，文王现在正派他四处搜捕凶手呢！” 陈金一边吃菜一边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笑一下，“看来江鹤林、张白羽两人这段时间还真做了不少大事啊！” 陈金心里有些着急了。 江鹤林、张白羽现在在金陵闹的越大，那么等他们回到明州城见太子殿下之后，就会越发被重用。 相比之下，像他还有严文剑这些呆在明州城的人就有些落后了。 “镇武司...还有侍卫处，位置说起来也并不多啊！” “我也不能落后太多了。” 大概了解了金陵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后，陈金迅速吃光了桌上的饭菜，结了银两之后，迅速出门而去。 等到夜晚，陈金在一处高楼上，嘴巴中发出几声怪异的叫声后，便静静等了起来。 没过多久，江鹤林、张白羽一前一后的出现了。 “陈兄，你怎么来了？”江鹤林穿着一身黑衣，诧异的问道。 张白羽也同样的装束，好奇的看着陈金。 陈金笑着打量了一下两人，也没多说废话，“差不多了，太子殿下让我告诉你们，可以回去了。” 第2717章 刺杀文王? “回去？”两人都是一阵惊疑。 “怎么这么快？”张白羽说道：“我们来金陵如今才不到一月，还远远没有到我们预定的时间。” 他跟江鹤林是打算在这里待上两月的，能够源源不断的吸引文王的注意力，为李辰那边分散压力。 而且目前看来，效果很不错，文王被他们弄的很是焦头烂额，偏偏又拿他们没办法。 大宗师要是一心一意在暗中搞破坏的话，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是啊，如今我们的行动效果很不错，今晚还要大干一场呢，怎么殿下突然让我们回去？”江鹤林也有些不愿。 实在是来金陵这段时间，让他们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看着那些贪官污吏在自己脚下求饶，这种感觉让他们有些上瘾了。 他们总算理解江湖上为什么那么多行侠仗义的豪侠了。 陈金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殿下就是如此吩咐的。” “对了。”陈金忽然想到了什么：“殿下最近把一个藩王接回来了，或许跟这个有关。” “藩王？”江鹤林跟张白羽对视一眼。 他们是知道李辰的后续削藩计划的，可以说目前的一切都是为了削藩做的准备。 若是关系到削藩，让他们回去倒也正常。 “好吧。”两人点了点头。 张白羽说道：“只是今晚的目标不能放过，我们等了几天才等到这个机会。” “对。”见陈金疑惑，江鹤林解释道：“此人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的金陵知府，是文王的干将，若是将此人杀了，对于文王府又是一阵削弱。” ( “好吧，你们看着办。”陈金点点头，说道：“刚好我也要去文王办点事情，那我们就在城门外汇合？” “正合我意。”两人点头。 “可需要帮忙？”张白羽看着陈金问道。 “不必了。”陈金笑道：“只是送封信罢了。” “那好，城门外汇合！”两人不在多问，身形晃动，兔起鹊落间便消失不见。 陈金也看了看方向，找到文王府的方位，朝着那边奔去。 文王府，此时一片静谧。 陈金身形轻轻落在一间房屋的盯上，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四处打量了下，陈金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要是他现在找到文王，然后把他.... 陈金心脏忍不住怦怦跳动了起来，要是这件事真的被他做成了，那么毫无疑问的，他将成为太子殿下手下的头号大功臣。 镇武司主官的位置非他莫属。 心中念头一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他四处打量了一眼，想要找到文王的房间。 忽然，“什么人在那里？！” 一声高喊把他吓了一跳。 随后便是铺天盖地般密集的弓箭射来。 饶是大宗师，陈金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也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可笑。 要是文王那么好刺杀的话，还能轮得到他？ 整个文王府如同精密的机器一般迅速运转了起来，陈金明白要是再不走的话，哪怕他是大宗师也要没命。 不敢犹豫，把手中的信附上劲力射向下方，他人迅速逃离。 第2718章 离开金陵 一阵虚惊之后，陈金迅速离开文王府附近，到城门外等着江鹤林，张白羽二人。 约莫一个时辰后，两人出现。 “怎么样？”陈金问道。 江鹤林在脖子上虚划一下，“自然是成功了。” “算起来，这已经是我们宰了的第九个人了，之前的也都是文王的忠犬。”张白羽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 “对了，刚才我们出来是，文王府动静不小，陈兄，不会是你弄的吧？”江鹤林想起刚才路过文王府时，那里风声鹤唳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呃...这个嘛，确实跟我有关系。”陈金尴尬的笑了笑。 “哈哈哈！”江鹤林跟张白羽顿时大笑起来。 “你不会是打算动文王吧？”张白羽止住笑声问道。 “确有此意。”陈金无奈的点了点头，现在他当然知道那是可能的了。 “罢了罢了，你初到金陵，还不知道文王府的底细，倒也正常。”两人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们刚到金陵时，也动过这个想法，但稍微了解了一下后，就打消了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 文王府，绝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内里不知道埋伏了多少的陷阱，哪怕是陆地神仙，也不敢说能成功，跟别说他们了。 “好了，别说了，赶紧走吧，今晚这么大动静，整个文王府估计都要倾巢而出了，我们还是快离开的好。”江鹤林回头看了眼逐渐喧哗的金陵城，说道。 ( 陈金、张白羽点了点头。 三人施展轻功，很快消失在原地。 ..... 文王府，经过一番折腾之后，也发现了是虚惊一场，但所有人都不敢放松警惕了。 文王披着睡袍，脸色平静的站在大堂中。 他对面的文王府总管战战兢兢的说道：“王爷，属下一时不查，让贼人接近了王府，请王爷责罚。” 文王盯着他看了一会，这个总管是跟他几十年的老人了，经过很多次考验，看他惶恐的样子也不像装的，点了点头，文王问道：“查出是什么人没有，跟最近金陵出现的大宗师有没有关联？” 总管连忙答道：“回禀王爷，具体是什么人还没查出来，但极有可能是大宗师高手，属下怀疑跟最近出现在金陵的人是一伙人。” “怎么说？”文王无悲无喜的问道。 “嗯...这个...”总管顿时有些犹豫了，不过在文王越发不耐的目光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因为这人闯进王府的同时，城北的周同周大人也在家中睡梦中被人杀死。” 文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同是他最近才打算提拔为金陵知府的人，因为之前发生了许多他手下被杀的事情，已经派人不少人去保护了，没想到还是被宰了。 “李辰！”文王咬着牙说出两个字。 几乎不用猜，他就知道这绝对是李辰派来的人，包括今晚接近文王府的人，绝对也是他那好侄子拍过来的。 “是要跟本王示威吗？”文王指节握的发白。 第2719章 千金买马骨 管仲逸匆匆走了过来，对立在原地不敢动弹的王府总管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是，多谢管先生！” 总管如蒙大赦，小心的看了眼文王，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连忙转身离开了。 “王爷，跟他没什么关系，大宗师要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确实很难防住。” 管仲逸说了句大实话。 “本王知道，所以才没有追究他的责任。”文王平静说道。 “王爷，你看看这个。”管仲逸拿出手中的信封递给文王。 “什么东西？”文王拿起来看了看。 “那人临走时特意留下的。”管仲逸说道，他还没有拆开。 “嗯？”文王留意到了信封上的字迹。 “是李辰送过来的。”他轻声说道。 “太子？”管仲逸诧异。 “恐怕没什么好事。” 文王很了解自己的对手，专门让一个大宗师给自己送信，绝不会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拆开信封，文王拿出信纸扫视了一眼，脸色瞬间急转直下，阴云遍布。 “好算计！”冷冷的说了一句，文王把信纸猛的拍在了桌子上。 管仲逸拿起来看了一下，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个李灿，之前本王还以为是个人才，这下倒好，还没多久，就给本王闯了个大祸！”文王没好气的骂道。 靖王的事情，在几天前他就知道了。 当时陈壁就是带着这个消息来投靠他的。 他正想先把金陵的事情先解决了再去理会的，没想到李辰是半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 ( “五十万两黄金，亏他说得出口！”文王语气冰冷，李辰最近着实是把他打的有些措手不及了。 自从玄甲军战败之后，又是派人来他的大后方捣乱，分散他的精力，现在又是把他在藩王中选的标杆人物给抓了，直接开出了天价赎金。 这一套下来，饶是他身经百战，现在也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仲逸，如何，你觉得这钱要不要给？”文王询问管仲逸的意见。 管仲逸没有丝毫迟疑，很肯定的说道：“给。” “王爷，这笔钱，属下觉得要给。” 管仲逸如此果断的态度，有些出乎文王的预料，“仲逸，这可是五十万两，哪怕是本王，也要伤筋动骨的。” “王爷，五十万虽然不少，但是也不过王府一年收入的十分之一罢了，但是换回来的，可不是区区一个靖王而已，而是各种看不见的好处。” “甚至。”管仲逸语出惊人的说道：“属下甚至认为可以多给，太子不是要五十万吗，王爷可以给六十万，七十万，都可以！” “嗯？仲逸你的意思是，千金买马骨？”文王有点回过味来了。 “不错。”管仲逸笑着说道：“太子以为他赚了五十万黄金，但是王爷你得到的更多。” “这个....”文王倒是没有想到这方面去。 他还是有些迟疑，毕竟别说六十七十万，就算是五十万两，都绝对一个小数目了。 这笔钱到了李辰那里，发挥出的作用不容小觑。 第2720章 给不给 “王爷。”管仲逸见文王有些迟疑，解释道：“切不论其他的，光李灿的重要性，也是值得这笔钱的。” 靖王李灿是文王立出去的重要标杆，团结各个藩王的很多事情都交给了他去办，他是文王跟其他藩王之间很关键的连接点。 没有了靖王，文王就必须再次立起一个人，但是，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并不容易。 靖王无论是能力还是忠心，都是经过考验，文王才决定重用他的。 况且，就这么把靖王放弃了，其他的藩王又会怎么想。 文王薄情寡恩的名声必然会传扬出去，这对接下来与太子之间的争斗，是极为不利的。 藩王，无论是他，还是太子李辰，都是想要争取的。 哪怕李辰的目的就是削藩，但也不影响他拉拢藩王。 毕竟削藩，削的是谁，是很有讲究的。 有人失利，就必然有人得利。 只是若是选择了太子李辰，就必然不可能像一万的藩王形式了，要换一种利益的接受形式。 靖王是文王已经打出去的招牌，无论愿不愿意，都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一旦放弃，很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 那样的后果，是文王也很难承受的。 目前他与李辰的争斗，本就略微处于下风，要是原本天然就跟他亲近的藩王集团再出现问题，他手中的牌就越发少了。 “该死！”文王抓起桌上的信纸猛的揉成了一团。 这种处于被动的局面，令他十分难受。 (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本王没有陷入如此的僵局了！”文王幽幽说道。 从最开始李辰决定南巡时，他并没有多么重视，哪怕对方是监国太子，但在他看来那又如何？ 这里是南方，是他的地盘，除了他的皇兄过来，他要给面子，有所忌惮之外，任何人来的这里，都要仰他鼻息。 只是到了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李辰确实要胜过他一筹，至少从目前的形势来说，是这样的。 文王心中已经有些倾向于付出这笔钱了。 只是他还有所顾虑，“五十万两，会不会太多了？” “李辰本就得了浙闽，要是本王再给他送钱，他只会更加强大，更加嚣张。” 他内心倾向于跟李辰讲讲条件，尽量少付出些。 毕竟李辰本就大败了玄甲军，得了浙闽，正处于势头上，如今南方的部分人已经略微有些动摇了，要是自己再给他送钱，未免太过示弱。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给不给李辰送钱的问题了，而是这么做会引发的后果。 管仲逸心中清楚文王的担忧，但他心中更清楚，不送的话问题会更严重，况且，很多事情换个说话就可以了。 管仲逸开口道：“王爷，事有轻重缓急，出了五十万两黄金，太子那边固然得了好处，会更强势一些，于王爷不利，但是，若是不给这笔钱，太子很可能拿靖王开刀立威，靖王出了事情，很可能会引起其他藩王的恐慌，于王爷渐行渐远，更加得不偿失。” 第2721章 给李辰六十万两 “况且。”管仲逸笑了起来，“王爷也未必过于担心示弱的问题。” “如何说？”文王看向他。 管仲逸胸有成竹说道：“王爷，把靖王换回来后，大可以找些书生说书人什么的，编个故事，不说别的，只说王爷愿意为了靖王一人，付出大笔钱财，只为靖王能够安全归来。” “这样一来，众人关注的就不会是什么示不示弱的问题，大家所看到的，只会是王爷重情重义，甘愿为了一人，付出绝大代价的情谊，或许，会令那些已经有些摇摆的人，更加坚定也有可能。” “王爷，有舍才有得，五十万两罢了，以王爷的财力，算不得什么，但得到的东西，却远远不止，从这方面来说，我们还要感谢太子才是。” 文王听了之后，沉默良久。 “还有眼前金陵的问题还未解决，藩王那边绝不能再出问题了。”管仲逸说道。 文王想起最近金陵的情况，又是一阵头疼。 管仲逸说的不错，目前各种情况交织，且对他不利，藩王这里是万万不能出问题的。 这是他跟李辰斗争很重要的一张牌。 没有了藩王集团的支持，虽然他依旧有能力跟李辰周旋，但终归要吃力一些。 李辰目前在南方势头很盛，他没理由放弃这么重的一张牌。 而靖王的事情怎么处理，就关系到这方面。 “唉。”一声长叹,文王的眉头皱起又松开，重复了好几次，终于说道：“罢了，那便给吧。” ( “而且，既然要给的话，就不必五十万了，直接给李辰六十万两吧，顺便把浙闽当地还有心跟随本王的那些人换一些回来，他会应允的。” 文王很清楚李辰到底有多缺钱，自己给他送钱，只是换回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李辰没理由不同意。 自己这边最近也损失了不少人，刚好换几个回来顶上。 “王爷英明。”管仲逸躬身应道。 “真的英明吗？”文王忽然笑道；“本王最近这段时间感到越发吃力了。” 想到自己的年龄，文王也有些忧心，年龄也是他相比李辰的一大劣势。 李辰正处壮年，而他却已经年老，要是这几年不能分出胜负的话，他还有多少精力跟李辰斗？ 管仲逸清楚是近段时间在跟太子的斗争中处于下风，让文王有些担忧了，开口道：“王爷不必担心，虽然近期太子势盛，但也不过只是暂时的，只要他坚定削藩，早晚会有顶不住的一天。” “王爷则不同，只要不出意外，把藩王聚集起来，王爷便是整个大秦最强大的势力，哪怕朝廷又如何？” 大秦的藩王制度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已经根深蒂固，每个藩王都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不像官员，朝廷可以随意任免，藩王是不可以轻易动的。 数百年的积累下，哪个王府没有一点底蕴，若是文王能够把这些人聚集起来，那种能量足以倾覆朝廷。 而文王作为天下藩王之首，天然就有这个能力。 第2722章 少林来人 “希望吧。” 听了管仲逸的话，文王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这次的事情倒是给本王提了个醒。”文王想起靖王在自己面前乖巧听话的样子，知道自己多少有些被他迷惑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文王开口道：“李灿虽然足够忠心，能力也足够，但是让他一个人串联藩王的事情，风险还是有些大了，万一他有些想法，或是像现在这样出了什么事的话，本王就极为被动。” 管仲逸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让一个人去管理，固然方便，但出来事情同样也会更加麻烦。 “王爷放心，我会再去物色几个人选，数百藩王，总能找到合适的。” “嗯。”文王点了点头，嘱咐道：“那些混吃等死的，就不要理会了，找几个精明强干的，哪怕落魄的也没有关系，本王有能力把他们扶起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行事作风必须小心谨慎的，本王不像靖王的事情再次重演了。” “属下明白。”管仲逸拱手应道。 就这么没了几十万两黄金，文王说不心痛是假的。 哪怕他是富甲天下的文王，也经不起这么折腾，那可是六十万俩黄金啊，不是铜板、白银。 “对了，赵玄机那边有什么动静，有没有答复？”摇了摇头，挥散掉脑海中的烦恼思绪，文王转而问道。 管仲逸摇了摇头：“没有，看起来赵玄机是打算要跟太子走到底了。” ( “哦？”文王倒是有些诧异了，这可不像是赵玄机的作风。 “以本王对他的了解，赵玄机可不是能被轻易拉拢的，难不成这趟南巡下来，他与我那侄子还成了知己不成？” “恐怕不是。”管仲逸笑了笑，正色道：“太子给了他浙闽的三分之一，但王爷也开出了类似的条件，赵玄机不答应，恐怕是觉得王爷的条件开的还不够。” “还不够？”文王嗤笑一声，“他什么都没做，就靠坐山观虎斗，就能得了这么大好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就是不看好本王罢了。” “还有他与太子合作越发默契的关系，赵玄机不愿轻易失去他与太子的合作基础。”管仲逸补充道。 “赵玄机是关键人物，还是要争取的，不要与他断了联系。”文王说道。 “条件可以再上升一些，试探一下他。” “属下明白。”管仲逸点头。 “嗯。”文王问起另一件事，“少林的人到了没有？” 管仲逸想了下，回道：“大约明日便到。” “很好。”文王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喜色。 “等他们一到，在金陵上蹿下跳的那几只老鼠也该被抓住了。” 想到最近死去的自己几个忠心下属，文王便是心头一阵火起。 “呵呵，三位精通联合出击的大宗师，除非对方是赌陆地神仙，否则的话，他们别想活着走出金陵。”管仲逸脸上浮现一丝阴冷。 “敢来金陵闹事，本王必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文王淡淡说道。 第2723章 藩王跟朝廷的关系 几天后，明州城。 李辰居住的小院中。 李辰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听着周平安的汇报。 “殿下，派去接受靖王产业的人现在应该差不多已经到了靖王的封地了，就算打折，也需要个几天的时间才能顺利完成各种手续，等到他们回来，大约要在十天之后了，然后....” “等等。”李辰打断道：“这些本宫不敢兴趣，你就说靖王的哪些产业能给本宫带来多少银两就是了。” “殿下还真是直接。”周平安笑了两声，说道：“根据初步估计，大约能有个六十万两黄金。” 李辰听了微愣，“六十万两黄金？” 这个数目大大超出了李辰的预计，他原以为像靖王这样新近才崛起的藩王，能有个三十万两黄金就差不多了，没想到是多了整整一倍。 “这些藩王，还真是个个富的流油啊！”李辰面色有些冷淡的说道。 “富的流油？”周平安念叨了一下，笑道：“殿下的形容还真是够贴切的。” “其实，靖王的势力虽然在各大藩王中算得上前列的，但是要论财富，他还真的排不上号。” 见李辰疑惑，周平安解释道：“靖王野心颇大，把钱财用在了很多地方，像殿下当日所见的亲卫队，就是他花了不少资源养起来的，其他他还养了不少人，像当日的那个大宗师也是其中一个。” “所以相比之下，靖王的资财与其他藩王相比，还真不见的多。” ( 李辰听了，既高兴又生气。 高兴自然是因为从一个靖王身上就能榨出这么多，要是他能在重复个几次，那朝廷的财政危机说不定就能彻底解决了。 但他同样也极为生气，之前他打算号召天下藩王捐款，支援朝廷时，没有一个藩王站出来响应。 大秦数百藩王，只要每个人身上出那么一点，都可以大大缓解朝廷的难处，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同意。 他甚至还因为这个跟文王翻脸了。 李辰一阵摇头，“太祖开国时，给他们的优待太大了，让他们恃宠而骄，他们现在能如此享受，都是朝廷在背后默默撑着，可他们却好像当做不知道一般。” 周平安对于藩王制度同样也是深恶痛绝，说道：“刀子没有落在他们头上，这些人是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的，他们已经习惯了。” “是啊！”李辰感叹道：“削藩，看似是在剥夺他们的权益，但从长远来说，其实是救了他们。” “只是其中的道理，没有几个人看的清楚，或者就算他们知道，也只会把头低下，装作不知道。” 李辰很是无奈，到了现在，削藩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关系到整个大秦的未来。 “藩王占据了大秦太多的资源，却发挥不出半点作用，若是能把这些都用在该用的地方，大秦何愁不强。” 李辰默默说道。 两人感慨了一番，李辰揉了揉脸颊，问周平安道：“还有什么事？” 周平安点头：“是关于唐王那个世子的。” 第2724章 各有算计 唐王住处。 世子李阳的房间里。 李阳跟两个心腹在坐在一起。 跟平时在唐王面前表现的乖巧不一样，此时的李阳面色沉着冷静，一点不像唐王面前那个乖宝宝。 “李梁回来了。” 李阳淡淡的说了一句。 两个心腹互相看了看。 其中一个开口说道：“世子不必担心，李梁回来又如何，他影响不了世子的地位。” “不，不一定。” 李阳果断的摇头：“你们不了解李梁，他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我知道的，他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人。”李阳重复了两句，李梁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这....” 两人看出李阳不是在开玩笑，只是以他们的观察，确实看不出什么李梁有什么出奇的。 最多就是经商上面有一些天赋，除此之外，就只是平平无奇罢了。 “世子是担心李梁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心腹问道。 “不是担心，而是我可以肯定，李梁必然会有动作的。”李阳肯定的说道。 “那要不要我们...” 其中一个心腹说道，还在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个动作。 “不,不行，这样动作太大了。” 李阳很快就否决了属下的提议，“我们初来乍到明州城，父王立足未稳，还不适合做出这些动作。” 李阳很清楚，现在的唐王府今时不同往日，不是在怡城的时候了，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为所欲为了。 两个心腹看了一眼，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了。 ( “先盯着李梁吧，我有预感，他忍不了多久的。”李阳淡淡道。 “是。” 两个心腹应了一声。 忽然一个说道：“世子，要不要把事情跟王妃说一下？” 他们的意思，就是让唐王妃去吹吹枕头风。 “没必要。” 李阳摇头：“父王心中对李梁怀有愧疚，再怎么吹枕头风也没用的，之前把他打发出王府，就是父王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至于其他的....”李阳摇头。 “先静观其变吧。”李阳定下基调。 反正如今唐王心目中继承人的第一选择是他，他只需要稳坐钓鱼台就行了。 李梁那边，更多的是要看好他，防止他做出什么应激的事情。 “世子说的是，世子无论从哪一方面都远超李梁，王爷没理由放弃世子，选择李梁的。”两个心腹点了点头，说道。 “是吗？” 李阳没把手下的恭维放在心中，李梁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说是一条隐藏起来的毒蛇都不为过。 本以为把他打发出王府就没事了，没想到唐王府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反而让李梁又再次回归了。 李梁这些年在外的作为，他几乎一清二楚，能从唐王给的一千两银子起家，做出一份还算大的家业，饶是李阳，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仅仅比他小几个月的弟弟。 “唉，多事之秋啊！”李阳默默感叹了句。 唐王府遭逢变故，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以前定下的很多东西，或许都要发生改变了。 他不得不为自己先打算。 第2725章 征兆 距离李阳住处不远的唐王房间里。 请来的医师一脸凝重的把着唐王的脉，脸上凝重且疑惑。 “怪哉怪哉。”医师时不时摇头，把在一旁的唐王妃还有唐王的其他几个妻妾看的不明所以。 唐王妃开口问道：“大夫，如何了，王爷的身体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医师又是一阵摇头晃脑之后，手离开了唐王的手腕，站起身，对着唐王妃拱手问道：“敢问王妃，之前可曾发现过这样的事情？” “这个...”唐王妃回忆了一下，才说道：“之前在怡城时，倒是有两次跟这次一样，都是王爷突然晕倒或者鼻中流出血液，但当时正值靖王对我唐王府大举压迫之时，我们都以为王爷是压力过大才会这样的，结果如今来了明州城，已无靖王的威胁了，却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唐王妃详细的说了一边。 医师听了之后，眉头紧皱，斟酌着说道：“看迹象像是肝火过于旺盛导致的，但是刚才我才网页把脉时，却又发现王爷的肝火很是正常，不像啊！” “那...那这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唐王妃有些焦急的问道。 唐王可是如今他们的支柱，万万不能出问题的，要是唐王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最近可有吃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医师想到了一个可能，忽然问道。 “奇怪的东西？”唐王妃闻言一愣，然后说道：“王爷吃的东西，都是经过检查的，能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 ( “除非，你的意思是王府出了内奸，有人想要加害王爷？” 医师被这话吓了一大跳，王府的乱七八糟事情，他一个普通大夫可不敢卷进去，连忙摆手道：“王妃误会了，只是在下一个猜测，王妃想的太远了！” 唐王妃点了点头，她也不相信王府现在的人还有谁想加害唐王的。 能够从怡城一路跟随到这里的，忠诚都是经过考验的，想必不会有人那么傻。 毕竟现在唐王府的一切利益，都要靠唐王去争取，唐王越好，唐王府才能越好，这样所有人才能跟着沾光。 “好了，没什么事了，麻烦医师了。” 见问不出什么来，唐王妃对着医师客气的说道。 “不敢不敢，在下也没帮上什么忙，诊金就不收了。” 好歹对方也是一个藩王，医师更愿意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卖了个好。 “那怎么行。” 一番推辞之后，医师走了。 房间里一直没说话的唐王，看着医师走出去的背影，眉头紧皱。 “王爷？”唐王妃送人回来，见到唐王疑惑表情，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唐王摇了摇头，说道：“大概本王真的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件事，或许真的要快点定下来了。” 唐王妃心中一喜，问道；“王爷指的是？” “嗯。”唐王点了点头，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等到唐王府在明州城站稳脚跟了，就让阳儿继承我的位子吧。” 第2726章 继承人 听见唐王要让李阳继承唐王之位，作为李阳的生母，唐王妃自然是喜不自胜。 但嘴上还是说道：“王爷还年富力强，阳儿也还小，真的要这么快吗？” “不快了。”唐王笑了笑，说道：“十五岁已是可以娶妻的年纪了，本王也是十六岁继承的唐王之位，跟阳儿的年龄相差不多。” “就怕阳儿做不好，让王爷失望了。”唐王妃嘴角挂着笑说道。 “有本王在一旁看着呢，怕什么，本王帮他几年，他也就知道作为唐王该干什么了。”唐王不在意的说道。 “只是，如今跟在怡城时不一样了，怡城经过历代唐王的经营，不说铁板一块，但要让阳儿做一个安稳王爷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现在到了明州城，一切又是新的开始了，本王也只能在开始时帮一下，往后，还要靠阳儿自己了。” 唐王叹了口气说道。 在怡城做唐王，跟在明州城做唐王可不是一个概念。 哪怕是他，到了明州城，也要如履薄冰，生怕哪里出了问题。 说到底，如今的唐王府经过靖王的连番打压，已经到了快要破灭的边缘，要不是抓住这了太子殿下这根救命稻草，往后还有没有唐王府都是两说。 如今的唐王府，再经不起一点风吹浪打了，必须要先潜伏几年，积蓄力量才行。 “阳儿向来乖巧听话，且聪明，王爷只要认真教他，他必然不会辜负王爷期望的。”唐王妃提起儿子，有些自豪的说道。 ( “嗯。”唐王点头，这个他倒是赞同，自己的大儿子，最大的优点就是愿意听从自己的话，自己让他往东，绝不敢往西。 在自己面前向来也是一副百依百顺的样子。 虽然唐王心中也清楚，这有些做给自己看的原因在内，但这个儿子经过他多年的观察，是足以担当唐王之位的。 想了想，唐王对唐王妃说道：“这几日，让阳儿不要闲着，明州城的各大官员都要去拜访一下，毕竟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唐王府以后就要在这里扎根了，跟当地官员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唐王已经开始为李阳继承王位开始准备了。 “王爷放心，一会我就去跟阳儿说。”唐王妃笑着应道。 “嗯。”唐王补充道：“特别是太子来到这里之后才提拔起来的人，是重点目标，一定要让阳儿跟他们建立起关系，这便是唐王府以后再这里立足的根基之一了。” 唐王絮絮叨叨的说着，“还有太子新成立的那个侍卫处的人，更是重点中的重点，这些人，以后大概率都会成为太子的心腹，等到太子南巡结束，回归朝廷，这些人就是天子近臣了，趁着他们还在明州城，让阳儿不要忘记前去拜访一二。” “我们不能再犯以前的错误了，把宝都压在一个地方，这才导致了唐王府如今的落魄。” “至于太子殿下那边，本王会亲自上门，前去跟他说清楚。”唐王慢慢说着。 第2727章 是谁无所谓 唐王妃静静的听着唐王说话。 唐王说了一大通，最后说道：“总之你让阳儿准备好，本王随时会传位给他。” “是，王爷。”唐王妃不住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王爷，阳儿要继承唐王之位，那太子殿下那边？” “放心吧。”唐王笑着拍了拍妻子的手，说道：“太子殿下要的，是一个听话且配合他的藩王，至于这个人是谁，甚至是不是唐王，又或者是其他的藩王，你以为太子殿下真的会在意吗？” 唐王看的很清楚，太子要的，只不过是一杆为他削藩立起来的旗帜罢了，至于这杆旗帜是什么材质，什么颜色，他又岂会真的在乎。 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便可以了。 唐王之位，是他来当，还是李阳来当，对于太子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只要能配合他就可以了。 他们唐王府所要做的，无非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捞取最大的好处罢了。 无论削藩是成功还是失败，只要保证唐王府在这中间能有足够的好处，他的目的便达到了。 唐王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那李梁那边，王爷打算如何处理？” 沉默一会之后，唐王妃有些幽怨的说道。 “额....这个...”唐王顿时有些尴尬。 每当妻子跟自己说起李梁时，他都会一阵愧疚。 李梁的出生，完全是个意外。 当年，他看中唐王妃父亲二品大员的身份，娶了现在的唐王妃，心中却并不如何喜欢他，是在后来的逐渐相处中，才渐渐爱上了这个知书达理的女人。 ( 但在当时，却实在谈不上喜欢，不过是政治联姻罢了。 在唐王妃进门没多久怀孕之后，他躁动的心，还是按耐不住了。 恰巧当时怡城出了一个很美的清倌人，被他一眼相中，趁着唐王妃怀孕的时候，两人打的火热。 没想到最后玩过火了，哪个清倌人怀孕了，给他生了个儿子，也就是仅仅小李阳几个月的李梁。 生下李梁多久后，那个清倌人就因为身体虚弱去世了，留下一个李梁给他。 最后事情被唐王妃知道了，自然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唐王费了好大力气才哄回来。 但是李梁怎么处理却成了个问题，几经拉扯之后，还是决定让他在唐王府待到十二岁，等到一满十二岁，就要离开王府，独自去外面打拼，唐王府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本来一切都没问题，只是没想到最后唐王府自身出了问题，作为唐王之子的李梁自然也收到了影响，再次回归了如今的唐王府。 现在唐王要定下李阳为世子，唐王妃便生怕李梁这边会出什么岔子。 “放心吧。”唐王妃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对唐王妃说道：“梁儿我也有了安排，他不是颇有经商的天赋吗，等到殿下许诺我的，从靖王那里得来的钱财到了之后，便给他一些，让他在明州城找个行当经营就是了。” “不会对阳儿产生影响的。”唐王笑着说道。 第2728章 锦上添花，雪中送炭 第二天，唐王早早便出门再次前往李辰的住处拜访。 “王叔，在明州城可还住的习惯？”李辰心情不错的样子，笑呵呵的问道。 “承蒙殿下关心，小王过的还算习惯。”唐王恭敬的拱了拱手，应道。 李辰点了点头，右手伸了伸，指向自己身旁的座位，“王叔请坐吧，本宫还有些奏折要处理，王叔且稍等一会。” 唐王看了看李辰面前堆得半人高的奏折，连忙点头：“殿下处理政事要紧，小王在一旁等着便是，反正也没什么要是。” 李辰笑了笑，轻轻颔首，便开始迅速处理起面前的奏折来。 唐王坐在一旁，看着李辰行云流水，动作飞快的处理着奏折上各种各样的事情。 往往李辰只是略微翻看了下，就能拿出朱砂笔在奏折上做出决定。 那般速度，简直可以用一目十行来形容。 当然，虽然李辰处理的飞快，但唐王也不会傻傻的认为李辰是随意做出各种各样影响国记民生的决定，只能说，真的是熟能生巧吧。 就这么过了整整半个时辰，茶杯都重新添了几次了，李辰才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对唐王笑道：“王叔久等了。” “哪里哪里，事情轻重缓急小王还是分得清的，自然还是政事要紧，小王等一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王顺带拍了记马匹道：“反倒是殿下，每日为了各种事情劳心费力，大秦能有如此勤勉的监国太子，实乃是大秦之福啊！” ( “只是分内之事罢了，既然父皇授予我监国之权，本宫自然不能令他失望，令天下百姓失望。”李辰没在意唐王的恭维，淡淡说道。 “说到皇兄，不知皇兄身体近来可有好转？”唐王顺着李辰的话问了一句。 嗯？李辰心中提起一份警惕，转头看了眼唐王。 现在任何人问起关于大行皇帝的事情，都会让李辰心中警惕。 大行皇帝的事情，是压在李辰心中的一块大石，一日没有解决，李辰都要小心关注这个的人。 扫了几眼后，见唐王神色如常，不像是故意问起的，大概真的只是顺着自己的话随意问了问。 李辰笑着答道：“父皇的身体嘛，虽说差了些，但行走坐卧都还算正常。” 李辰没说太多。 唐王闻言也没什么反应，只是脸上适时出现了恰到好处的伤感，“皇兄日理万机，身体逐渐被拖垮了啊！” 李辰笑了笑，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转移话题道：“倒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王叔。” “哦？殿下指的是？” 唐王心头一跳，有预感李辰说的好事是什么了。 最近对他来说，能称得上好消息的，也就靖王的赎身款一事了。 果然，李辰说道：“王叔大概也猜到了，不错，靖王已经答应用他的钱财换取他的一条性命了。” 唐王闻言，瞬间眉开眼笑，唐王的赎身款，对于如今称得上一穷二白的唐王府来说，绝不是锦上添花，而是真正的雪中送炭了。 第2729章 分钱与退位 “李灿答应的如此爽快？”唐王有些好奇的问道。 以他对靖王的了解，那人应该不是那么容易服软的人才是，就算最后同意，只怕也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拉扯才是。 李辰摇头笑道：“王叔与他颤抖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的性格吗，外表看似强硬，但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钱财这等身外之物，与他自己的性命哪个重要，他心中可是清楚的很。” “这...倒也是。”唐王失笑一声，随后说道：“只是若没有非常手段，想让李灿这么快认栽，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 李辰点点头，说道：“根据初步推算，靖王那边大约能有个六十万俩黄金，本宫打算从笔钱中拿出五万两给与王叔，王叔觉得如何？” 给五万两，这已经极为不错了，要知道，靖王的财富虽然比不得文王，但也算不错了，在一众藩王中算是处于中间水平，混得差一点的藩王，全部家产也就几万两黄金的水平。 以唐王府如今一穷二白的样子，有了这五万两黄金，瞬间又能支起一个王府的架子了。 唐王听了，自然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虽然能有如今的收获，算是有他的一份功劳，但能促成此事，主要还是李辰这边。 站起身对李辰行了个大礼，唐王诚恳的说道：“小王自然万分满意，岂敢有什么不满的，殿下能够挽救唐王府于危难之中，小王已感激涕零，更别说还给与如今的唐王府如此钱财，足够了。” ( 唐王心中确实没什么不满的，毕竟就算唐王府最鼎盛的时候，唐王府所有资财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不到五十万两黄金的样子，如今一下恢复了十分之一，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至少有了这笔钱，很多事情就可以做了，唐王府的架子也能撑起来了，不像如今，想要做点什么，都处处受到掣肘。 李辰笑着点了点头，他对唐王最满意的一点，就是这个人很识时务，不会去想自己不该得的东西。 至于另外又从文王那里敲了一笔，就没有必要跟唐王说了，这笔钱跟他无关。 说完了靖王的事情，李辰这才问起唐王，“说了这么久，本宫差点都忘了，不知王叔过来找本宫可是有事？” 唐王重新坐下后，听见李辰问起，想起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倒也没有犹豫，说道：“是这样的殿下，小王如今年纪也上来了，愈发力不从心，加上昨日身体突发恶疾，又不知是何原因，所以...” 李辰忽然打断，直接开口道：“王叔是想退下来？” 唐王点了点头，苦笑道：“本来倒是没想着那么快的，只是最近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小王有些应接不暇，想着不如早点让阳儿接班吧。” “让他先锻炼的同时，本王也还能从旁辅佐一些，不至于到时候突然上来，手忙脚乱的。” “李阳？” 李辰看着唐王，平静的问道：“王叔已经决定好人选了？不考虑一下你另一个儿子李梁吗？” 第2730章 唐王的要求 “梁儿？” 唐王诧异的看着李辰，不知道李辰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茬？ “殿下何处此言？”唐王问道：“梁儿虽然也是小王的儿子，但是本王从来没有考虑过由他继承唐王之位。” 唐王很直接的说了，心中却也疑惑丛生，为什么堂堂的监国太子会关心起他的儿子李梁。 要知道李梁不过是个看起来有些经商天赋的人罢了，找不出什么出奇的点。 “倒也没什么。”李辰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把李梁接回来的人给本宫说了一下他的情况，本宫觉得他是个人才罢了。” 唐王失笑道：“能得殿下如此夸赞，倒是他的福分了，只是殿下有所不知，阳儿是小王从小就开始培养的继承人，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唐王之位的最好继承人，但是梁儿却没有受过这方面的培训，若是继承唐王之位，只怕力有未逮。” 李辰微微颔首，“王叔不必多虑，本宫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你唐王府的事情，自然是由你做决定，本宫不会干涉的。” 唐王闻言放下心来，刚才李辰突然提到李梁，确实让他心中微微一突，以为李辰是有什么想法了。 不过若是李辰真的要插手唐王继承人的事情，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现在李辰摆明态度不干涉，对他来说自然是最好的了。 “王叔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事情的？”李辰换了个放松的坐姿，随意问道。 “额。。这个，小王过来到确实是有些事情希望殿下能帮一下忙。”唐王踌躇了一下之后说道。 ( “哦？”李辰转头看向他，就知道这人过来肯定是有所要求的。 至于要不要答应他，还要看看他所求何事。 “王叔有何要求，尽管直说，本宫能办的都尽量给你办。” 李辰话没有说的太死。 唐王当即缓缓说了。 ..... 另一边，唐王住处。 厨房外，李梁看似随意的到处走着，实则目光一直都盯着厨房的方向。 不一会儿，李梁的心腹走出，朝着李梁微微点了点头。 李梁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了。 忽然，“梁儿！” 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李梁身体微微一僵，转头看着，唐王妃正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见过王妃。”李梁迅速整理好心情，朝着唐王妃行了一礼。 唐王妃走过来，目光打量着他，问道；“刚才我就见到你一直在厨房外面晃悠，怎么，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李梁迅速整理措辞，回道：“没什么事情，只是在房间里呆的久了，所以出来走走，透透气罢了。” “是吗？”唐王妃看了李梁一会，没发现什么，便说道：“那就好，若是觉得这里闷的话，也可以到多到外面走走，咱们唐王府初来乍到明州城，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多走走没什么不好。” “是，王妃说的有理。”李梁乖乖的回道。 “对了，还有一事要与你说。”唐王妃说道。 第2731章 改变计划 “是，王妃请说。”李梁点了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王爷打算确立你的兄长为下一任唐王了。”唐王妃直接说道，同时观察着李梁的表情变化。 要说他的儿子坐上唐王之位的最大阻碍是谁，莫过于眼前的李梁了。 虽然李梁能造成的威胁也微乎其微，但也是唯一一个能与李阳竞争的人了。 李梁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说道：“是吗？父王决定立兄长为继承人，这是大好事啊，我也相信兄长日后必定能带着唐王府再创辉煌！” 虽然心中万般着急，但李梁面上还是不露破绽的说道。 唐王妃见李梁识时务，嘴角浮起笑容，摸了摸李梁的头，笑道：“你虽不是我所生，但也是王爷的儿子，与阳儿也是兄弟关系，日后，你们两兄弟该多多互相扶持才是。” “阳儿当了唐王，也需要有人从旁辅佐，你是最好的人选，且你颇有经商天赋，日后帮他打理王府的产业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梁笑着应了。 心中却是不屑到极点，唐王妃说的好听，意思不就是让自己帮李阳赚钱嘛。 自己有经商天赋，又何必为唐王府做事，在外面自己同样可以打拼出一番事业来。 不像在唐王府，自己赚的再多，最后拿大头的也是他的兄长。 徒为他人做嫁衣裳，这种蠢事他可不会做。 偏偏唐王妃还说的冠冕堂皇，让他心中愈发反感。 ( “王妃说的是，以后我必定好好辅佐兄长，共同壮大唐王府。”李梁笑着应道。 “嗯，那便最好了。”唐王妃没再说什么，带着人走了。 李梁目送唐王妃离去后，便飞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没过一会，他的心腹也到了。 “怎么样，药混进去了吗？”李梁语气阴冷的问道。 “世子放心，小人已经放进去了，无色无味，绝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心腹恭敬答道。 “放了多少量？”李梁问道。 心腹看了一眼李梁，回道：“世子不是定下了吗，一次不能超过一克，所以这次也是一样的。” “不够，太少了！”李梁果断说道：“你知不知道，老东西已经决定把王位传给李阳了，今天他一大早出门，或许就是为了此事，他是去给李阳铺路去了！” “这....这是何时的事？”心腹诧异问道，他作为唐王的近侍，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啊！ “你虽然是近侍，但还未取得他的信任，很多事情自然不知道，这是刚才唐王妃告诉我的。”李梁眼神明暗不定。 “这，这么说李阳很快就要继承王位了？” “嗯。”李梁点了点头，说道：“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能等到老东西真的把王位传给李阳，那样哪怕我们的计划成功，也来不及了。” “那世子的意思是？”心腹看着李梁，有些胆战心惊的问道。 “加大剂量，早点让我的父亲升天！”李梁语气丝毫没有波动的说道。 第2732章 孤注一掷 “可是，这样一来，风险就大大增加了，世子。”心腹劝诫道。 若是按照他们之前定下的计划，哪怕最后失败了，李梁也没有暴露的风险，是万全之策。 可要是贸然加大剂量，就很有可能会被唐王或者他身边的人发现端倪，到时候顺藤摸瓜，李梁就有可能被揪出来。 一旦被揪出来，李梁的性命就难保了。 “那也没办法。”李梁叹了一口气，说到：“不是我没有耐心，而是形势已经容不得我们慢吞吞的了，若是让李阳顺利继承唐王之位，那就什么都晚了。” 心腹小心的看了眼李梁，小声问道：“世子，唐王之位难道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以世子的才能，哪怕没有唐王之位，在外面，只要一定的时间，小人相信世子也能闯荡出一番事业，何必执着于唐王之位。” 李梁作为他的救命恩人，他实在不想看到李梁走上弑父的道路。 “不，你不懂。”李梁摇了摇头，说道：“我在外面，哪怕生意做的再大又如何，在那些官员的眼中，也不过是肥羊一只罢了，你跟了我一段时间，应该深有同感吧？” 心腹点了点头，确实，李梁说的没错，在外面哪怕你的钱再多，可是只要官员一句话，瞬间就能让你倾家荡产。 “我不想再过那种处处被人掣肘的日子了，我要那些官员匍匐在我的面前，我要权力！” “而唐王的位子，就是最快的捷径。” ( “在整个大秦，除了朝廷有谁能对一个藩王指手画脚的，你没看见吗，到了文王那般地步，便是朝廷也奈何不得。” “藩王，在大秦是极为特殊的一个群体，他们拥有庞大的权力，却不用承担义务。那些官员敢在像我这样的商人面前耀武扬威，你何时见过他们在藩王面前敢摆架子？” “既然我有这个便利，跟李氏皇族扯上了一点关系，有夺得唐王之位的可能性，有这么一条路摆在我面前，我又何必去舍近求远？” “唐王府只有在我手中，才能真正的发扬光大，而不应该落入李阳那样的庸人手中！” “唐王之位，我势在必得！” 李梁眼神发狠道。 李梁回过身，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推开一个暗格。取出里面的小包。 把小包递给了心腹，李梁说道：“这是我剩下的所有药粉，你按照之前五倍的剂量加进老东西平日里的饭菜中，我就不信，他还能撑多久。” “五倍！”心腹惊讶了，咽了咽口水，道：“世子，会不会太多了，若是按照五倍的剂量加，就真的太明显了。” “无妨。”李梁摇了摇头；“这药粉是我从一个江湖上的奇人异事那里花大钱买的，那人跟我说过，只有超过五倍，才能明显的差距出饭菜中的不同，所以还可以接受。” “这...好吧。”心腹也只能小心的接过，塞进自己的怀里。 “对了，平日里小心一些唐王妃。”李梁想起今日里被唐王妃默默观察的事情，嘱咐道。 “小人明白。” 第2733章 李阳的判断 离李梁不远处的李阳房间里。 李阳同样在跟自己信任的两个手下商量。 “恭喜世子，很久就要继承唐王之位了！” 一胖一瘦的两个手下恭维道。 李阳面上止不住的得意，摆了摆手道：“还没确定的事情，用不着那么快拍我的马屁。” 胖手下笑道：“世子谦虚了，早上王妃说的清清楚楚，王爷昨晚亲手说的，要确立世子为下一任唐王，难不成王妃还会骗人不成。” “是啊，世子，依照属下看来，现在你就可以开始准备了。”瘦的跟着说道。 “准备？”李阳疑惑道；“准备什么？” 瘦手下笑呵呵的说道：“自然是登上唐王之位后，该干的事情了。” “嗯...这个嘛，待我想想。”李阳摸了摸下巴，思忖起来。 “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先去拜见太子殿下了，若无他的认可，这唐王之位不过也就是一个名号罢了。” 李阳虽说算不上人中龙凤，但基本的事情还是看得懂的。 知道如今的唐王府，其实就是背靠着太子李辰，只有太子认可了他，他的唐王之位才能做的舒舒服服的。 “这个世子不用担心。”胖的说道：“只要世子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的乖巧听话一些，太子必然不会反对的。” “嗯，说的有理。”李阳点头表示赞同。 说到底，太子李辰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配合他的人罢了，而自己，没理由会跟太子唱反调的。 ( “然后便是明州城中各大重要官员处，需去一一拜访。”李阳接着说道。 两个手下点头，李阳条理清楚，很明显对于今天早就准备好了。 李阳一一说了继承唐王之位后该做的事情，跟两个手下商量了不少时间。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李阳最后说道。 “世子是指的李梁？”手下问道。 “嗯。”李阳点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虽然我那弟弟向来表现的很好，对王位也没什么觊觎之心，但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真的能心甘情愿的看着我坐上唐王之位，而心里没有一点想法？” “我不信。”李阳摇了摇头。 “世子是发现了什么？”瘦的手下问道。 “发现谈不上，是一种直觉，毕竟我跟他也算是共同长大的，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朝夕相处，对于他，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最近的行为，有些古怪。”李阳判断道。 “以往他虽然不争不抢，但属于他的，他也不会轻易放弃，但是最近这几天，他过于低调了。” “母亲拿了他在外赚取的银两充作王府周转之用，他给的太过干脆，就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这可不像他的性格。” “世子是说李梁在暗中搞事？”手下疑惑道，他们不了解李梁，不过看起来那人不像是会搞事情的人。 “嗯。”李阳点头，说道：“父王对他怀有愧疚，母亲对他向来看不上，所以都不了解真实的他，只有我隐约看出他藏了些什么。” 第2734章 索要 “总之，李梁那边你们这些日子多关注些，不要让他在关键时候跳出来，坏了大事。”李阳吩咐道。 “属下明白。”两个手下迅速应道。 “阳儿，出来陪我走走。”外面唐王妃的声音传来。 “是，孩儿这就过去。”李阳应了一声。 看了眼两个手下，“等下你们自己出去，小心点，别让人看到了。” “是，世子。” 李阳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很快到了唐王妃那边。 唐王妃笑着摸了摸李阳的头，柔声道：“怎么你也老是窝在房间里面，要多出来走走才是，日后成了唐王，少不了迎来送往，要多与人接触才是。” “是，母亲。”李阳笑着应了一声，好奇问道：“母亲说也是，还有什么人跟我一样吗？” “你的弟弟李梁，刚才我在厨房外面看到他不停走动，问了一下，说是在房间待久了，出来走走。”唐王妃随意道。 “这样啊。”李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说他了，你父王今天早上去了殿下那里，估计也是为了你。”唐王妃说道。 ..... 李辰住处。 唐王缓缓说道：“小王这不是打算立阳儿为下一任唐王么，只是阳儿不过十五岁，尚且年幼，很多事情或许会办不好，以后若是出了错，希望殿下能不要追究。” 李辰笑看了唐王一眼，淡淡说道：“这个王叔放心，只要他不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本宫自然不会轻易怪罪与他，王叔要求的就只有这些？” ( 唐王尴尬的笑了笑，猜到自己的心思大概被李辰看穿了，接着说道：“还有则是，如今唐王府刚刚起步，很多事情还不完善，就连座像样的王府都没有，还有人手也严重不足。” “像是亲卫，几乎每个藩王都有属于自己的亲卫，但是如今的唐王府实在是养不起那么多人了，小王....” 李辰抬起手晃了晃手指，打断文王道：“王叔不妨直说，想要本宫给你儿子什么样的支持。” 唐王犹豫了下，既然李辰都直接说了，他也干脆道：“小王听说如今有众多江湖人依附在殿下手下，这些江湖人个个都有不错身手，若是用来充作王府亲卫，小王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你想让本宫下令，给你送几个人过去？”李辰问道。 “不必如此麻烦。”唐王连忙道：“只要殿下给我哥许可便好了，小王会亲自去挑人。” 唐王也不傻，若是真的让李辰直接送人过来，那来的到底是谁的人，听谁的话，就是两说了。 还是自己亲自去挑人，才能放心使用。 “王叔想要多少人？”李辰平静问道。 “嗯...这个的话，跟李灿的亲卫差不多便好了。”唐王瞄了眼李辰，小声道。 李辰闻言嘴角略微勾起，看着唐王半晌没说话。 靖王的亲卫，那就是六百人了，唐王的胃口不小。 被李辰盯的有些心慌，唐王迅速改口道：“小王刚才想了一下，可能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三百人也足够了。” 第2735章 下一个靖王 唐王的算盘打的很好。 比起自己辛辛苦苦花费钱财资源去培养，从江湖人士里直接选人确实是更加省时省力省钱的办法。 这么做有好有坏，好处自然不必多少，坏处就是这样得来的人手忠诚度不如自己亲自培养的人那么高。 但是无论怎么说，李辰要是答应了，唐王府都是占了大便宜的。 数百个身手不弱的人组成的亲卫队，要是用的好的话，已经足以搞出点事情了。 李辰沉默半晌后，说道：“一百人，本宫给王叔一百个名额，王叔可以带着我的手谕，让邓通带着你去挑人，只要你看中的人也同意加入唐王府，那么就没有问题，王叔觉得如何？” “一百人么？”唐王略微有些失望，这与他的预期目标相差的有点大。 “王叔要知道，如今的明州城安全的很，本宫会留下几个大宗师在这里坐镇，东瀛人被打跑之后，也不敢再来进犯，所以只要唐王府的人老老实实的在明州城呆着，是不会出问题的。” “六百人与一百人几乎没有区别，本宫给你这一百人，是让你充当门面的，而不是做其他的什么事情。” “王叔可明白？”李辰加重了语气说道。 唐王清醒过来，连忙说道：“明白，小王明白的。” 他也看出来了，在没有完全取得太子信任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让他做大的。 钱财什么的都好说，但是武力方面，李辰是绝不会轻易放开口子的。 ( 一个藩王，要是钱也有，人也有，那就很容易膨胀了，就像之前的靖王。 李辰要的，是唐王老老实实待在明州城，安心做他的逍遥王爷，然后好好配合李辰，就可以了。 这样的唐王，是不需要有太过强大武装势力的。 否则不过又是另一个版本的文王或者靖王罢了。 那李辰相当于白忙活了。 小小警告了一下唐王，李辰恢复了如沐春风的笑容，“当然，除了这个，王叔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本宫都可以尽量满足。” 要人不成，唐王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说到底，如今的唐王府就是依附李辰而生存的。 李辰让他们干什么，他们才能干，李辰不允许的，一概不能做。 唐王把心思打到了其他地方，“殿下，能否将一件你的信物赐予阳儿？” “信物？”李辰微微诧异。 然后，很快就明白了唐王的想法，要他的信物，只是表面，唐王真正求的，是特权。 他是在为他的儿子索要特权。 别小看这个，如今浙闽落在了李辰手中，若是李辰将自己的信物赐给了李阳，至少在浙闽两省内，李阳足可以横行无忌了。 无论到了哪里，只要有他的信物在身，都能享受到超越唐王待遇的特权。 而有了李辰给与的特权，唐王府就能以远超一般势力发展的速度飞快前进。 就像是文王对靖王那样，唐王也想在他这边，复制靖王的路径。 李辰看了眼唐王，这个人倒是比他预想的要聪明许多。 第2736章 老 毛病犯了 李辰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 且不说唐王的要求不是一件小事，李辰一旦答应，等于把唐王府的等级凭空拔高了一级。 这样一来，以后浙闽各地的官府哪怕嘴上不说，心中恐怕也多少会有些意见的。 而且，李辰还不知道那个李阳到底是个什么性格，万一是那种二世祖，那么李辰给出的这个特权，很可能会成为他为非作歹的依仗。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李辰都绝不可能轻易答应。 况且，如今唐王刚投靠他没多久，还寸功为立，就给出了这样的奖赏，会把他们的胃口养刁的，胃口一旦养叼，以后就很难满足了。 李辰想了想，说道：“王叔，不是本宫小气，而是这不是一件小事，本宫一旦答应，其他人怎么看待，这也是要考虑的。” “还有，我对你那儿子李阳并不了解，还是以后再看吧。” 唐王还想再说，李辰止住他，说道：“王叔，不必再说了，本宫心中有数的。” 唐王见状，只得放弃这个想法了。 失望倒也谈不上，他知道自己的这些条件李辰不可能全部答应的，要是李辰真的答应，他反而要觉得奇怪啊了，怀疑李辰是不是给他挖了坑。 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而且李辰的话中之意，他也听出来了，李辰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留了一道口子，便是还要考察一下李阳是个什么人。 ( 只有李辰觉得他儿子可以，这些权力才会慢慢下放。 两人又聊了一会，忽然，李辰盯着唐王面色变得奇怪。 “怎么了，殿下？小王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唐王摸了摸脸颊，也呆住了。 他把手放在面前，手中竟沾满了鲜血。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唐王慌了，连忙站了起来，目光警惕的盯着李辰。 李辰被他这举动弄笑了。 摇头失笑道：“王叔，你看着本宫有何用？你留鼻血了。” “啊？鼻血？”唐王一呆，手往鼻孔处摸了摸，果然，又是一摊血液出现在他手心。 李辰也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聊着聊着，突然流鼻血这算是怎么回事？ 李辰问道：“王叔觉得可还好？” 唐王晃了晃脑袋，他自己现在也有些懵逼，刚才发现自己身上出现血液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李辰。 但转念一想，这根本不现实，李辰要他死，有一百种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根本没必要这样。 再联想到自己之前的身体状况，唐王大概有些明白了。 对李辰拱手行了一礼，只是他现在满脸鲜血的样子，在李辰看来颇为滑稽。 “多谢殿下关心，大概是老毛病犯了，只是之前从未出现过流鼻血的症状，是以刚才小王有些慌了，还望殿下见谅。” 李辰摆了摆手，示意并不在意。 “小王如今模样颇为滑稽，还需先回住处整理一番，还请殿下应允。”唐王身体晃了晃，强打精神道。 李辰点头。 第2737章 李梁是更适合的人 李辰送唐王到了大门处，抓着他的手说道：“王叔先回去，本宫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完毕之后，本宫会带着本宫自用的大夫上门为王叔探查一番。” “徐渭，你送唐王回去。”李辰朝徐渭吩咐。 “是，殿下，王爷，请上轿。” 徐渭应了一声，扶着唐王上了轿子。 唐王上轿前，朝李辰歉意道：“今日在殿下面前出丑了。” “王叔先回去休息吧。”李辰面带微笑道。 等唐王上了轿子，徐渭送他回去后，李辰才转身回去，周平安跟在他身后。 “看来这唐王换人之事，没有那么简单啊！”周平安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着说道。 “你是说李梁？”李辰问道。 “那是自然。”周平安毫不犹豫的说道：“也只有他有动机了。” “有趣。”李辰边走边笑道。 “不过殿下还是需要注意一下，免得他们弄的鸡飞狗跳，到最后一个继承人都没了，那样的话，对殿下接下里的计划有所影响。” 周平安提醒道。 李辰微微点头，确实，周平安说的没错，唐王府那边无论怎么弄，只要最后给自己一个合格的唐王人选就够了。 就怕他们闹的太大，到最后一个人也没给李辰剩下，或者留下个歪瓜裂枣什么的，那就不好玩了。 “就目前知道的，李成栋就只有三个儿子，小的那个岁数太幼，算不得数，也就是说，只有李阳跟李梁两个人选，平安，你觉得哪个更好点？” ( “嗯...这个嘛...”周平安皱眉思索了一会，说道：“若论合格的话，其实两个都合格，但要是从对殿下帮助更大来说的话，属下觉得李梁会跟好。” “怎么说？”李辰饶有兴趣的问道。 周平安对这两人显然了解过，说道：“李阳是唐王用正统藩王继承人的方式培养起来的，心中对藩王的利益看的极重，脑子里想的，是典型的藩王那一套。” “李梁则不然，这个人没有接受过藩王的家训，在王府也不受重视，十几岁就被送出王府自谋生路，虽然有藩王继承人的身份，但是内里实则是商人那一套，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让他卖了唐王府也不是不可能，就是说此人更有进取心，他看重的是自己的前程，而李阳则更倾向于维护藩王的利益。” “从殿下要削藩的方向来说，李梁会是更能配合殿下的人。” 周平安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见解，拿起桌上的茶壶灌了两口。 李辰摸了摸额头，思考着周平安的所说的话。 周平安的倾向很明显，就是让自己扶植李梁，会是性价比更好的选择。 “先观察一下这两个人再说吧。”李辰没有第一时间决定，还是想再观察一下。 唐王府是一个投靠自己的藩王势力，若是能选一个跟自己一条心的，以后自己会省力很多。 现在，就观察一阵子再说吧。 “晚间去看一下李成栋。”李辰喝了口茶，说道。 第2738章 区别对待 唐王住处。 听到唐王身体不适，包括唐王妃、李阳、李梁在内的一干人等都来了，齐齐围在唐王床边。 城中请来的大夫探了探唐王的脉之后，又掰开唐王的嘴巴观察，打量了一番之后，给出判断道：“各位不用担心，王爷大约是肝火旺盛导致的流鼻血，只要往后吃的清淡一些就好了。” “这么简单？”唐王妃有些诧异的说道：“大夫你诊断的可准确？” 大夫急了，迅速说道：“我百济堂在明州城也开了上百年了，出错的次数屈指可数，王妃若是不信，大可找其他人来。” “好了。”唐王张了张嘴，慢吞吞的说道：“大夫诊断的大约是没错的，之前在怡城时不也这样说的嘛，只是或许最近本王有些压力大了，这才流鼻血的。” “是，王爷。” 唐王妃应了一声，对大夫说了声失礼，给了诊金之后，送了出去。 唐王妃坐在床边抓了抓唐王的手，表情担忧。 唐王紧了紧妻子的手，笑道：“问题不大，不用那么担心，只是今天在殿下面前出丑了，唉。” 说着，唐王叹了一声。 说到太子，唐王妃顿时问道：“王爷，你这次过去，太子殿下那边？” 唐王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说到：“没有一无所获，但离我想要的，也差了许多，殿下大约还要观察我们一阵子，再做决定吧。” “是吗？”唐王妃听了有些失望。 “不用担心。”唐王宽慰道：“殿下并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要观察一下罢了。” ( 两夫妻说着话时，李梁也跟站在房中的心腹对视了一眼。 两人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李梁心里顿时有数了，看来真的是唐王因为压力过大才导致这样的。 隐晦了瞄了一眼李阳，此时正在一脸关心的望着唐王。 李梁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这个兄长就只会在唐王面前卖乖，除了这个，别的方面都极为平庸。 要是输给这样的人，他绝不甘心。 唐王妃心疼的看着唐王说道：“这两日就不要操劳了，安心修养吧，我让阳儿留下来陪你说说话。” 唐王点头。 唐王妃起身，对着众人说道：“都出去吧，让王爷安静一下。” 说完，唐王妃看了眼站在原地似乎没有要动意思的李梁，说道：“梁儿，你也一起出去吧。” 李梁一愣，然后脸上很快浮现笑容，恭敬说道：“好的，王妃。” 众人一溜烟的出去了，房间里只留下唐王跟李阳两父子。 李梁出去，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便狰狞起来。 刚才唐王妃让他跟着一起出去，说明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做唐王府的自己人。 至少没有把他当做唐王的儿子来看待。 都是唐王的子嗣，李阳就可以留在房中跟唐王说悄悄话，他却只能跟个外人一样一起出去。 “好，你们不是想要继承唐王之位吗？那就看看，到底最后谁才是新一任的唐王吧！”李梁眼神凶狠，低声自语道。 第2739章 诊断结果 一个时辰后，作为唐王近侍的心腹悄悄开门走了进来。 “来了。”李梁平静道。 心腹点点头，说道：“适才要在门外候命，所以来的迟了一些。” 李梁没在意这些，直接说道：“看来我们之前下的东西起作用了。” “若是没有暗中给他的食物下药，以他的身体，断不会因为这几日的奔波就搞的如此大伤。” “如今药效已经发作，或许我们不必冒太大的风险，也能完成我们的计划。” 李梁说着，心中有些兴奋。 之前他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般的决心，决定冒险也要一试，没想到峰回路转，唐王自己先撑不住了。 以现在的情况看，他只需要稍稍多加点剂量，唐王或许就活不了多久了。 心腹赞同李梁的话，只是有些顾虑的说道：“之前还好，现在唐王身体出了问题，对于饮食方面只会控制的更加严格，我要找到机会更难了。” 李梁点头；“这确实是个难点，不过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会亲自配合你。” “我们二人互相配合，必然可以找到机会的。”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心腹迟疑。 “都到这时候了，我要是还惜身的话，如何能做的大事？”李梁果断道：“不成功，便成仁，总要拼一把的。” “就按照之前的一倍左右剂量，就这么来上几次，我们离成功就不远了。” 李梁都下了决定，他的心腹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 ...... 晚上，李辰带着周平安、徐渭、邓通还有自己的御用大夫上门来看唐王。 房间内，只有唐王一人。 李辰握了握唐王的手，先是一番嘘寒问暖。 唐王脸上适时的露出感激，两人配合的极好。 一番问话之后，李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大夫，说道：“邓医师是本宫御用的大夫，医术精湛，或许能够为王叔解决身体上的问题。” 唐王感谢了一声，说道：“劳烦殿下过来了，没有耽误殿下的事情吧？” “能耽误得了什么，还是王叔的身体重要，本宫以后还指望王叔为我助力呢，可不能让你出了事。”李辰一边说，对后面的邓医师招手。 “邓医师，为本宫的王叔看一看吧。” “是，殿下。”邓医生看了一阵子两人的表演，早等的不耐烦了，闻言迅速过来，做到唐王床边，同样也是一套望闻问切。 “怎么样？可能看出王叔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李辰问道。 “这个....”邓医师摸了摸胡子，给出的判断还是跟之前的大夫一样，肝火旺盛，压力过大，过于疲敝导致的。 “这样...”李辰倒真是有些惊讶了，难不成真的没有其他问题，原因就是如此简单？ “老毛病了。”唐王坐起身子，说道：“之前在怡城就是这样，现在连殿下的御用大夫都这么说，应该是确诊无疑了，看来本王的饮食确实出了些问题。” “是饮食方面的问题？”李辰看向邓医师。 第2740章 失败的父亲 邓医师没有犹豫，很快说道：“饮食确实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李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虽然他内心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但既然连续出来的诊断结果都指向同一个原因，只能说明要么真是这样，要么手段极为隐晦，寻常手段看不出来。 “徐渭，去本宫住处拿些清淡的食材过来。” 李辰对徐渭吩咐道，“凡有合适王叔的，都可以拿过来，若是一个人拿不了，就多叫上几个人，本宫记得库房里堆积了很多的。” 徐渭看了眼唐王，笑道：“王爷有口福了，那些都是各地官员献给殿下的，平日里我让殿下送一些，殿下可没这么大方。” “废话什么，快去吧。”李辰笑骂道。 “是，殿下。”徐渭笑了两声，连忙走了。 虽然明知道李辰是做给他看的，但不得不说，唐王确实非常受用。 能让堂堂大秦监国太子如此姿态，也说明自己的重要性了吧。 唐王心里颇有些得意的心思，面上却是感激涕零道：“殿下不必对小王如此礼遇，小王实在不知如何报答了。” 李辰瞪了唐王一下，说道：“王叔你从怡城千里迢迢来到明州城，不都是因为本宫的原因，这份信任，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王叔你好好修养，把身体养好，就是对本宫最好的报答了。” “如此..便多谢殿下了。”唐王笑着应道。 “王叔府上可还有什么缺的，本宫让人一并送来吧。”李辰打量了一下唐王的房间，摆设很少，对于一个藩王来说，算得上寒酸了。 ( “不用不用。”唐王连连摆手，“只是暂时的居处罢了，东西够用便好。” “嗯，好。”李辰笑着点头。 两人当下便在房间里拉下家常。 李辰不时旁敲侧击，问了下他两个儿子的情况，说起李阳时，唐王自然是一脸自豪，看得出，对于这个儿子他确实非常宠爱。 至于李梁，则是匆匆带过，不愿多谈的样子。 李辰心中暗笑，你这父亲做的可有些失败了。 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李梁心中必然怨气丛生，若是他做出什么惊人之举的话，李辰完全不会吃惊。 李辰自己就是个明显的例子，生在皇家，对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了。 谈起李阳，唐王脸上适时的出现伤感之色，叹了一声道：“小王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恐怕是没什么活头了，倒也看得开，没什么所谓了，只希望看到阳儿能顺利继承我位子的一天。” 李辰缓缓点头：“王叔拳拳爱子之心，令本宫感触良多。” “殿下，小王有一事相求，还望殿下成全。”唐王忽然说道。 李辰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这唐王还真是见缝插针，时刻不忘跟自己提要求。 偏偏自己现在还不能给他摆脸色，要不然前面的功夫白做了。 李辰笑了笑，说道：“王叔有何事希望本宫成全的？” 唐王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周平安，有些迟疑。 第2741章 免死金牌 “王叔不必担心，平安乃是本宫心腹，便如我躯体的一部分一般，没有什么不可以对他说的。” 李辰看回头看了眼周平安，说道。 周平安也跟着说道：“是啊，王爷，殿下便是要我去死，我也能毫不迟疑，所以，你多虑了。” 唐王干笑了两声，感觉自己确实多此一举了。 “王叔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李辰淡淡道。 “是，殿下，是这样的，小王考虑到阳儿尚且年幼，日后或许会闯出什么祸端，因此小王斗胆，想请殿下给小王一个承诺。”唐王面色严肃道。 “什么样的承诺？”李辰饶有兴趣的问道。 “日后能保住阳儿不死的承诺。”唐王说道。 “你这是想要让本宫给他一块免死金牌？”李辰皱眉。 唐王这个要求不能说过分，但确实有些难办。 李辰一来不了解李阳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若是个心中怀有恶念的人，李辰答应了，只能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只要这个要求殿下答应了，小王愿为殿下前驱，站出来支持殿下削藩！”唐王也给出了自己的报酬。 “王叔对李阳倒真是宠爱到了骨子里。”李辰摇头失笑。 “殿下。”周平安忽然开口。 “怎么？”李辰看向他。 周平安走了过来，在李辰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唐王看着周平安的举动，搞不清楚这个太子身边的第一亲信是个什么心思。 周平安说完便退回原地，脸色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 李辰听了周平安说的话之后，思忖了一会，又抬头看了看唐王，说道：“可以，本宫答应王叔的要求。” “本宫可以保李阳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辈子。” “多谢殿下！”唐王顿时大喜过望，掀开杯子，就要对着李辰行大礼。 李辰把他扶住，说道：“王叔不必如此，本宫与你不过互相交换罢了。” “是。”唐王重新躺回床上，高兴道：“殿下要小王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虽然以后大概率要站在众多藩王的对立面了，但唐王此时反倒没什么担心了。 毕竟得了李辰的许诺，以他对这位太子殿下的了解，是不会食言的。 从今以后，只要太子不倒，自己儿子的安全就得到保障了。 既然如此，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那么快。”李辰说道，“再过些时日吧，本宫就需要王叔帮忙了。” 说话间，徐渭推门进来了，“殿下，已经把库房中适宜王爷用的食材还有部分药材都搬过来了。” “好。”李辰点了点头，站起身对唐王说道：“既然东西到了，本宫就不打扰王叔休息了。” “是，谢过殿下。”唐王支起身子，勉强对李辰行了一例礼。 “王叔好好休息，本宫回去了。”李辰摆了摆手，转身出门。 唐王一直目送。 出了唐王的住处，在回去的路上，李辰再次把邓医师叫到了轿子里。 “邓医师，你仔细想想，刚才真的没有探查出别的什么问题吗？” 第2742章 龙涎香的三种用途 邓医师很确定的回答了李辰的问题：“殿下，唐王的身体确实是肝火旺盛的表现形式。” 李辰皱着眉点了点头。 “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李辰心里有有些抓不准了。 “好了，你去吧。”李辰对着邓医师摆了摆手。 “好的，殿下。”邓医师恭敬点了点头，掀开轿帘就要出去，忽然想到了什么，提了一嘴：“对了，殿下，若说唐王身上有什么奇怪的话，小人还真发现了一点。” “嗯？”李辰抬头看向他，说道：“说。” 邓医师回想了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小人在唐王身上闻到了一股异香，原以为是唐王用了什么香薰之类的东西，但刚才殿下忽然问题，小人倒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李辰眼睛微微一亮，果然，还是有问题的么。 邓医师继续说道：“那个香味的来源，是一种很稀有的药材，龙涎香。” “龙涎香的通途多样，既可以用作制造名贵香薰的原料之一，也可以用作调理身体之用。” “龙涎香？”李辰隐约听过这种药材，是从皇城后宫的妃子们那里听来的，后宫妃子们喜爱各种名贵香料，龙涎香自然也被经常提起。 “除了你说的两个方面，龙涎香还有其他的作用吧？”李辰问道。 “殿下果然聪慧。”邓医师先恭维了一句，才说道：“龙涎香还有一个极少有人知道的作用，小人若不是平常喜好翻一些偏僻的医书，也不会知道。” ( 邓医师显然也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声音降低了不少，说道：“龙涎香最隐秘的功能，就是通过搭配一些特殊的物品，可以从单纯的补药或者香料变成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这种方法，极其隐蔽，可以说只要使用者有耐心等上个两三年，完全可以让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身患重病，任谁都会以为中毒者是自然死去，而不会怀疑有人下毒。” 邓医师说完忽然感到冷飕飕的，唐王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而且他现在身体状况显然也不好。 这样简单一联想的话.... 邓医师连忙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个大夫应该去管的。 李辰沉默了一会儿，对邓医师挥了挥手，“你先去吧。” “是，殿下。”邓医师连忙应道。 “本宫今晚问你的事情，就当做没发生过，知道吗？”李辰说了一句。 邓医师身体紧了紧，说道：“殿下放心，小人也不是蠢人。” “好，去吧。”李辰点头。 邓医师走后，李辰眉头紧锁。 现在情况很明显，唐王的身体出问题，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的结果。 至于这个人，李辰只能想到唐王的两个儿子之一，李梁。 只有他的动机最充足，唐王死后获得的好处也最大。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要不要插手这件事呢？ 若是任其自然发展下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作为投靠自己的第一个藩王势力，李辰还是很看重唐王府的。 第2743章 有好戏看 回去之后，李辰叫来了邓通。 “殿下，有何吩咐？”邓通匆匆赶来之后问道。 李辰没有直接吩咐他，而是问道：“是你亲自把唐王一家接回来的，跟他们的接触也是你最多，本宫要问你一个问题。” “殿下请问，属下知无不言。”邓通面色认真了些。 “唐王的儿子李阳，你接触下来，觉得此人如何？” “本宫的意思是，你举得此人能否为本宫所用？”李辰补充了一句。 “额...这个，容属下回想一下，毕竟属下一路上关注的都是唐王，对他儿子倒是没怎么看。”邓通性格谨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现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李阳带给他的印象。 李辰点头，“你仔细想想，本宫不急。” 李辰拿起茶杯慢悠悠的品尝起来。 经过回想，邓通脑海中总算回想起李阳一路上的一些行为了，开口道：“殿下，属下大概对李阳有个印象了。” “嗯，你说。”李辰放下茶杯。 邓通很是详细的说道：“这个李阳，属下从怡城一直到明州城，虽然观察的不仔细，但接近十天下来，这人给属下的印象若是用几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平庸又带点城府。” “平庸，怎么说？”李辰稍稍坐起身子，起了点兴趣。 “就是给属下的第一感觉。” 邓通感觉说的太笼统，又补充道：“李阳这个人，属下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什么过人的才能。” ( “那你说他有点城府又是怎么回事？”李辰听完邓通的评价，心里其实对李阳的评价低了不少。 哪怕要找个棋子，他也想要一个能干的棋子，这会帮他省去很多麻烦事。 “这个倒是属下偶然观察到的，李阳在他父亲唐王面前表现的十分乖巧，但是属下知道他其实暗中拉拢了唐王身边的两个近侍，经常通过他们来知道唐王的想法，从而讨好他父亲。” “这样吗，那倒确实有点心机。”李辰中肯评价道。 “也仅此而已了，李阳说到底若是没有唐王之子的身份，还不如大多数寻常百姓。”邓通说道。 “但他偏偏是，所以我们要在他身上花点心思。”李辰说道。 邓通反应过来，“殿下要属下办的事情，跟李阳有关？” “可以这么说。”李辰微微颔首。 邓通想起问他李阳情况的原因，想了想说道：“殿下，虽然属下出身草根，不懂得政治权谋，但也觉得李阳对于殿下来说，不是个好的选择。” “你也这么说？”李辰笑了笑，说道：“之前平安也是这么跟本宫说的，你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邓通讪笑一声，“周大人深谋远虑，见识过人，属下只有点粗鄙的见识罢了。” 李辰摇了摇头：“不过你们都这么说，倒是说明李阳这个人确实有待考察。” “这几天你就先暗中观察一下李阳这个人吧。” 邓通领命：“属下明白。” 李辰若有所思的看着唐王府，“说不定能看上一场好戏呢。” 第2744章 孤注一掷 另一处。 李梁那边。 李辰的到访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 因为唐王的身体出了问题，他原本只打算轻轻的推一把，在尽量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让唐王安心的去。 但是太子的出现让他措手不及，虽然他不知道房间里太子跟他父亲唐王两人谈论了些什么，但是有一点他是确定的。 那就是必定有关于唐王之位继承人的事情。 而唐王毫无疑问会把李阳推出去，一旦让李阳进入了太子殿下的视线，那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以他对唐王的了解，还有唐王对李阳的宠爱，唐王势必会在太子面前为李阳说尽好话。 他现在怕的就是李阳跟太子之间建立联系，一旦这两人联系上了，太子又决定支持李阳继承唐王之位的话，他就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他虽然胆子大，也颇有手段，但是这些都是要分人的。 他的手段用在唐王身上，能起作用，那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本就是唐王的儿子，有着诸多便利。 但是若是用在太子身上，别说他有没有那个胆子，就算有，那难度也不是一个级别的，唐王身边就大猫小猫两三只，但是太子身边的能人，那就太多了。 这种情况之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趁唐王还没有公开宣布继承人之前，彻底断了李阳搭上太子的可能性。 只有这样，他的计划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太子是个什么性格，他也略有耳闻，雷厉风行，手段狠厉。 ( 万一李阳被太子殿下看上了，那就真的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必须在这之前把麻烦解决掉。 而现在挡在他面前的最大的阻碍，就是唐王跟李阳两人了。 解决李阳不现实，他敢肯定，哪怕没了李阳，唐王也不会选择他做继承人，反而会转而去培养三兄弟中的最小的那个。 无他，他的出身实在太差了。 只要前面还有比他出身正统的子嗣在，唐王就不会把目光投在他身上。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唐王本人解决掉。 只要唐王一死，剩下的唐王妃、李阳等人在他眼中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对不起了，父王，为了我的前途，也为了唐王府的未来，只能请你去死了！”李梁低着头，目光狠厉。 门被悄然推开，李梁唯一的心腹悄然走了进来。 “世子。” “不要叫我世子了，就跟以前一样，叫我公子便好了。”李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说道。 “整个唐王府上下，除了你，还会有谁这么称呼我，况且一个世子，我也不稀罕，我要么就做唐王，要么....” 后面的话，李梁没有说下去。 心腹默默的看了李梁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李梁的决绝，他已经感受到了。 不成功，便成仁。 “不说那么多了，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事情跟你商量。”李梁直入主题道。 “是，世...公子有何吩咐？” “之前定下的计划行不通了，我们只能孤注一掷了！” 第2745章 风雨欲来 李梁眼中的狠辣把跟了他几年的这个心腹都吓的不轻。 这种眼神，他只在刚开始跟着李梁时见过几次，那是他决定对商业上的对手实施毒计时才会出现的。 而无一例外，那些对手最后都被李梁弄的家破人亡。 而这次，李梁要对付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哪怕唐王对于李梁来说是个很不称职的父亲，但血浓于水的关系是无法改变的。 心腹再次刷新了对李梁的认知。 这是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自身的前途，可以牺牲掉一切的人。 “公子，真的要如此做吗？”心腹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有办法。”李梁一把握住拳头，果断道：“时势不等人，从太子出现的那时开始，留给我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我必须赶在老东西彻底立下李阳为唐王之前，完成我们的计划，这样我才有一线机会。” “否则，之前做的就全都白费了，满盘皆输！” 李梁看的很清楚，现在的他在明面上是毫无疑问处于劣势的，李阳在方方面面都领先于他。 想要逆风翻盘，就只能使用一些盘外的招数了。 “公子要小人如何做？”站在李梁身后的心腹开门见山的问道。 “很简单，就按照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按照现在五倍的剂量下在他平时的饮食里。”李梁直接说道。 “这样一来，风险便会....”心腹又犹豫了，实在是这样做的话，暴露的风险就大大提高了，到那时，一旦暴露，无论是他还是李梁，都没有好下场。 ( “怎么，你怕了？”李梁看着他。 “怎么会！”心腹连忙摆手，表忠心道：“小人这条命都是公子救回来的，早就决定这辈子为公子卖命了，绝没有惜身的想法。” “那就可以了。”李梁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点了点头。 自己的这个心腹陈亚，在他看来还是信得过的。 “那边开始准备吧，我计算过了，只要按照五倍剂量的话，他最多撑不过七天的时间” 李梁淡淡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七天内不出问题。” “小人明白，那我这便出去准备了。”陈亚转头看了看门外，说道。 “好，你先去吧。”李梁自然应允。 “这几天行事千万要小心，不要输在最后关头。”陈亚临走时，李梁嘱咐了一句。 “公子放心，小人明白的。”陈亚应了一生后，打开门左右望了望，见没人，迅速闪身离开了。 “呼！”陈亚走后，李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到了最后时刻，他也难免紧张了起来。 这七天若是顺利的话，他就能顺势争夺唐王之位，而且，没了唐王的支持，他有极大的信心胜过李阳。 当然，前提是，没有外来的势力插手进来。 不过这点他也计算好了，唐王府如今初来明州城，刚刚入驻，一切关系都还没有来得及经营，与新生势力毫无差别。 这也是他有信心实施计划的关键因素。 第2746章 父子交心 唐王的房间里。 唐王还在拉着李阳，一副舐犊情深。 “阳儿。”唐王语重心长的看着李阳说道：“父王大概活不了多久了，你...” “父王！”李阳连忙用嘴捂住唐王的嘴，关切道：“父王不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就算没事，也被你说的有事了，父王岂不明白心想事成的道理？” “哈哈，你这小子！”唐王被李阳的说法逗笑了，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心想事成可不是这么用的，你以后继承了父王的位子，要是还这么说，可是要被人嗤笑的。” “这不是房间里只有父王与我嘛，在外人面前我还是知道分寸的。”李阳呵呵笑道。 “嗯，你知道就好，父王的这个位子只有你才能继承，从小培养了你那么多年，父王相信你能够做好这个唐王之位的。” 唐王看着日渐稳重的李阳，有些欣慰的说道。 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他自己也清楚，多少有些溺爱了。 但是却控制不住的想要对他更加的关怀，究其原因，他还是觉得自己亏欠了李阳跟唐王妃母子。 当初，自己还不是唐王，只是自己父亲众多儿子中并不太出众的一个，能够夺得唐王之位，还是因为自己娶了现在的王妃，李阳的母亲。 当时，唐王妃的父亲是手握重权的地方大员，而且，管辖的地方中就包括历代唐王的封地，怡城。 自己偶然间遇到了唐王妃，加上自己年轻时候的皮囊还可以，就那么把人娶回了家。 ( 因为唐王妃的关系，她父亲也开始对自己大举支持，成为了自己争夺王位的有力凭仗。 正是因为唐王妃娘家的原因，原本对自己看不太上的父亲，开始对自己另眼相看。 最终，自己成功坐上了唐王之位。 可以说，没有李阳他娘家里的势力支持，根本没有现在的自己。 但是，自己却在唐王妃怀上了李阳的时候，因为寂寞的缘故，跟城里的清倌人搞在了一起，还生出了李梁这个儿子来。 当时差点没气的唐王妃流产，各种措施力保之下，才顺利生下了李阳，母子平安。 那个清倌人生下了李梁之后就走了，留下一个李梁，唐王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事情又传了出去，最终还是唐王妃自己开口，让李梁在王府长到了十二岁。 种种因素之下，让他心中对唐王妃跟李阳充满了愧疚，也导致了对李阳的溺爱。 他不知道的则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李梁，心中充满了阴暗和对他的恨意，只是隐藏的极好，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发现。 在他溺爱之下成长起来的李阳，也因为他的包容，没有得到多少锻炼的机会，最终只是能力平平。 唐王嘱咐道：“你目前还小，在开头的一段时间，父王会为你把把关的，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李阳重重的点了点头，“父王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我会让唐王府在我手中发扬光大！” 第2747章 他不会出来捣乱的 “哈哈，父王相信你可以做得到的。”唐王看着满怀自信的李阳，哈哈笑道。 李阳也跟着笑了笑，忽然问道：“父王，阳儿有一件事想要问问您。” “什么事？”唐王随意道。 “是关于李梁的事情。” 李阳说出的话，让得唐王脸上的笑意顿住了。 缓了缓，唐王才说道：“他怎么了？” “孩儿不是对李梁有意见，只是他最近给我的感觉有些怪异。”李阳先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的理由，免得在他父王面前留下个小心眼的印象。 “怪异？这从何说起。”唐王不明所以的说道。 李阳看着唐王的神色，暗自摇了摇头，自己父王什么都好，就是对于身边人确实少了些戒心。 他回想了下李梁最近的表现，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李梁肯定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李阳肃容道：“父王，具体是哪里怪，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李梁这次回来，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对，不安，就是不安，他给我带来的感觉很不安！” 李阳说着有些激动起来。 唐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父王知道，你对他有些意见，但是怎么说，他也是父王的儿子，你的兄弟，说起来，我对他也是有些亏欠的。” “你不必在意他，等你继承了父王的位子之后，你要留他在身边辅助你，还是让他出去自谋生路，都是你说了算。” “至于现在，就不用管他了，你继承王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 唐王笑道：“他对你造不成威胁的，你不必在意，况且，这也只是你的猜测不是吗？” “可是....”李阳见唐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些急了。 但是，唐王说的也没错，这都只是他的猜测，他确实拿不出李梁暗中搞小动作的证据，只能空口白牙。 “唉，既然父王如此说了，那便算了。”李阳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了。 他心里也明白，李梁再怎么说，也同样是他父亲的儿子。 哪怕两人获得的待遇天差地别，但是，唐王对于李梁，至少相比于外人，还是算的上信任的。 “看来只能这几日多下点功夫在李梁那边了，我的直觉绝不可能出错，李梁，你一定在暗中搞着什么！”李阳低着头，心里想了许多。 “好了，别多想了。”唐王拍了拍他的头，笑道：“这几日你多往明州城各处官员家中走动一下，免得到时候一个人都不认识。” “是的，孩儿明白。”李阳默默点了点头。 “梁儿那边，我会找个时间与他谈谈的，你放心便是，他不会出来给你捣乱的。”唐王给了李阳一个定心丸。 李阳也只好同意。 “或许，让父王跟他说清楚也不错。”李阳默默想到。 “夜色深重，父王早些休息，孩儿先告退了。”李阳转头看了看天色，站起身对唐王恭敬行礼后，说道。 “嗯，是有些睡意了，阳儿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唐王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嘴，对李阳说道。 “是，孩儿告退。” 李阳弯了弯腰，走出了房间。 第2748章 开始行动 第二天。 陈亚转头看了眼角落处的李梁。 李梁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陈亚当即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十几个人热火朝廷的忙碌着。 陈亚装作随意的走来走去，但各处都有人在忙碌，让他实在找不到地方下手。 无奈之下，找到了唐王府新找来的城中大厨，装作随意的搭话道：“何师傅，饭菜准备的如何了？” 何师傅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了眼，见是陈亚，知道这人是唐王的近侍，不敢怠慢，笑道：“再有半个时辰比那可以上菜了，陈大人。” “诶。”陈亚摆了摆手，故意亲近道：“我也不过就是个侍卫，算得上什么大人，你我兄弟相称便好了。” 面对唐王亲信的故意示好，陈师傅也很是受用，满脸笑容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陈兄。” “好，这样才对。”陈亚笑眯眯道。 “陈兄过来是有何事？”何师傅问道。 实在是陈亚这两天往厨房跑的有点频繁了，让他心中有些好奇。 陈亚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的说到：“没办法，其他人都不愿意来你这里，只有我勉为其难了。” 陈师傅了然的点了点头，回到：“这样，陈兄倒是辛苦了，这厨房里到处肮脏污乱的，也只有我们这些人才呆的惯，陈兄你可不是适合常来的人啊，哈哈。” 陈亚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 “嗯,我算算看....”陈师傅摸了摸下巴，说道：“这几日，陈兄每天至少都要来个两三趟，确实有些频繁了。” 陈亚闻言，心中微微一紧，连厨房的厨师都觉得自己来的次数过多了吗？ 看来要小心点才是了。 “有吗？哈哈，我都没怎么注意，看来下次要换其他人来了，对了，今天是准备的什么菜？”陈亚笑着转移了话题 “我看看...红烧醋鱼，太湖鱼翅....”陈师傅掰着指头数了起来。 陈亚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睛一直在四处扫试着，寻找着机会。 “大概就这些了。”陈师傅说到。 “哦，哦，这样，还不错，都是王爷喜欢的饭菜。” “是啊！”陈师傅脸上露出点苦色，说道：“这不是不能准备太重口的嘛，能选择的其实并不多，我....” 陈师傅把陈亚当做了抱怨的对象，一通牢骚。 进来不少时间了，一直都在跟陈师傅闲扯，陈亚心中有点着急，要是被其他人看见，很不利于他后面的行动。 “怎么了，陈兄。”陈师傅察觉到陈亚脸上的不耐，“还是我太啰嗦了，哈哈。” “没有，没有。”陈亚摆了摆手。 “师傅，这个肘子你看看能不能上了。” 这时，陈师傅的土地喊道。 陈师傅连忙超陈亚打了个招呼，“陈兄，我先去那边看看。” 陈亚巴不得，总算给他找到了机会，说道：“陈师傅先去吧。” 等师傅走后，他连忙从怀里掏出李梁给他的药粉，全都倒在了陈师傅正在熬制的汤上面。 第2749章 暴露的风险 陈师傅回来后，朝陈亚歉意笑笑。 拿起勺子从锅中盛起一点汤来尝了尝，然后皱了皱眉。 陈亚连忙问道：“怎么了陈师傅，这汤有问题？” 陈师傅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说不上来，但我做这汤几十年了，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能察觉到，这个，怎么说呢....” 陈亚凝神注视着他。 这次的量有点大了，之前虽然也有下药，但这药粉本身就是无色无味，极难察觉，加上分量少，就连陈师傅也没察觉到。 但这次的分量是之前的几倍，就不好说了。 要是陈师傅能察觉到明显的差异的话，就得跟李梁商议一下了，改变方法了。 陈师傅继续说道：“就是一种感觉，味道什么的倒是没变，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是淡了点？” 见陈师傅这种表现，陈亚心中顿时放下心来。 连做了这汤几十年的老厨师，都说不清楚，跟别说吃的人了。 此计可行。 “狗子，拿点盐来，这汤淡了些。”陈师傅喊了一声。 陈亚开口道：“陈师傅，你先忙，我就先走了。” “好，陈兄下次过来，我给你准备点我的拿手好菜。”陈师傅笑呵呵的应道。 “好说，好说。”陈亚敷衍了两句，走出了厨房。 出了门，陈亚心中松了一口气。 每次做这种事情，他都是提心吊胆。 跟别说，这次还让厨房里的人察觉出了一点。 要是长此以往的话，必然会出问题。 ( 好在，以这种剂量下药的话，也用不了太久，最多不过十天罢了。 这点时间，他还是有信心糊弄过去的。 “陈亚，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一道声音传来，把陈亚吓了一大跳。 特别是那几个字鬼鬼祟祟更是让他心中发虚，他连忙回头，就见到唐王妃带着几个人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额...小的见过王妃。”陈亚连忙行礼问号。 “嗯。”唐王妃点了点头，走到陈亚的身边问道：“你在厨房附近干什么？” 陈亚吞了吞口水，连忙回道：“禀王妃，小的是来看看饭菜准备好了没有，这不是快到饭点了嘛，小的怕耽误了王爷的吃饭时间，所以过来看看。” 堂王妃疑惑道：“这不是管家该干的事嘛？刘管家干什么去了，让你这个王爷的近侍来干这种事情？” “待会我就要问问他。” 陈亚脸上附和着，心中确实有些着急，要是唐王妃去问了，自己老往厨房跑的事情不就太明显了。 陈亚脑子快速转动，终于想到个办法，脸上顿时表现出现一丝忐忑，说道：“王妃，其实...其实...小的其实...” “怎么了，你说。”唐王妃的目光变的锐利。 陈亚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是小的有点想法。” “什么想法？”唐王妃见陈亚这个样子，反倒是放下了心中的狐疑。 若是陈亚真有什么瞒着他的，不会是这个表现，反而会故作镇定。 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反而说明了不是什么大事情。 第2750章 暗流汹涌 陈亚犹豫了剑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得，说道：“其实是小的想在明州城开个酒肆，我看陈师傅为人不错，又是世代为厨，且在明州城时间甚久，便想找他了解一下，给小的指点门道，顺便介绍些人手。” “还请王妃饶恕。” 唐王妃打量着他：“你想在城中开个酒肆？” “是，王妃。”陈亚解释道：“王妃有所不知，小的在来王府前，曾经在酒肆当过小二，当时便想着以后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后来承蒙王爷看上，来到了王府，但心中这个念想还是多少有一些的。” “如今有些积蓄，便又打起这个主意了。” 陈亚真真假假的说道。 曾经当过店小二是真的，但是说想要自己开个酒肆，就是为了糊弄唐王妃的。 唐王看了看陈亚，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倒是信了。 淡淡道：“既然来了王府，就该老老实实为王爷效力，有其他想法也不是不行，但不能耽误了你的本职工作。” 陈亚连忙点头，知道自己算是差不多过关了，说道：“王妃教训的是，小的以后会注意的。” “嗯。”唐王妃点了点头，“以后不要鬼鬼祟祟的，这样子王府的人会多想的。” “是，是。小的知道了。”陈亚一脸歉意的回道。 “去吧。”唐王妃摆了摆手。 “是，小的告退。”陈亚恭敬行礼过后，快步走了。 陈亚走后，唐王妃身后的亲信侍女说道：“王妃，总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 “是有点。”唐王妃点了点头。 “他刚才说他以前在酒肆当过小二，待会找个人查查他以前的经历，看看他说的是否属实。”唐王妃吩咐道。 “好的，王妃。”侍女乖巧应道。 “王妃是觉得陈亚有点问题？”侍女问道。 “不好说。”唐王妃摇了摇头，“不过他既然敢说，想必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奴婢记得这个陈亚好像是通过李梁举荐进来的。”侍女忽然说道。 “这个我知道。”唐王妃点头，“不过倒不是李梁举荐，是王爷去看望他时，看到陈亚脑子还算灵活，刚好王府又缺人，这才带回来的。” “原来如此。”侍女嘟了嘟嘴，点头应是。 唐王妃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李梁安排的。 他事先知道唐王府缺人的事情，再安排陈亚故意在唐王面前表现了下，让唐王看中，最后进入唐王府。 一切都安排的很正常，并没有刻意的成分在里面。 “总之多关注一下这个人吧。” 唐王妃叹了口气，“最近阳儿马上就要继承王爷的位子了，凡事都要留个心眼，看到什么不对经的事情，要跟我说。” 身后几人点头。 她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儿子能否顺利继承唐王之位。 虽然事情现在看起来非常顺利，李阳继承没有任何阻碍，一切都顺风顺水。 但是，历史上有过太多教训了。 每当更迭之际，在一切表面的平静下，往往隐藏着汹涌的暗流。 第2751章 偏心的李成栋 在离唐王妃不远处的角落里。 李梁全程听完了唐王妃跟陈亚，还有陈亚走后的对话。 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 这才第一天，就已经引起了唐王妃的警觉，对他后面的计划大为不利。 “看来要让陈亚更加小心才是了。”李梁心中有些烦躁。 “还有唐王妃那边，该想个办法打消她的疑虑才是，不然陈亚以后很难下手。” “还是说，不要让陈亚动手了，由我亲自来？” 种种念头在李梁心中闪过。 之前让陈亚来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他可以躲在后面，哪怕出事了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现在陈亚已经引起他人的怀疑了，要是还继续让他动手的话，行动失败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到底要不要呢？”李梁心中纠结。 自己亲自动手的话，虽然成功的几率大大增加，但是同样的，也把自己推向了一条只许成功的路。 “还是由我接近父王，用其他的手段，不在饭菜上做手脚？” 李梁不断摇头。 陈亚第一天就引起他人的怀疑，让他一下子被动了许多。 “且先看看，还有几天的时间，足够我安排。”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李梁只能准备晚上再与陈亚商量一下，在决定后面的行动。 中午，唐王府用饭的时间。 唐王妃夫妻加上李阳两兄弟，还有李梁，都在一张桌上吃饭。 唐王一家人不断说着话，李梁沉默的吃着饭。 唐王跟唐王妃聊了聊明州城的情况，看向李梁，问道：“梁儿。” ( 李梁放下碗筷，看向唐王：“父王。” “你以后有何打算？”唐王淡淡道。 “这个...我还没想好。”李梁随口应付道。 唐王看了看李阳，继续说道：“你兄长很快就是新的唐王了，你也要找个生计才是。” “是。”李梁摇了摇牙，简短道。 唐王叹了口气，说道：“你若是不知道做什么的话，以后就帮你兄长负责处理一些王府的产业也行，你颇有经商的天赋，之前也做的不错，以后若是由你来打理王府的产业，我还是放心的。” “是，孩儿会考虑的。”李梁低声应道。 李阳转过身，小声在唐王身边说道：“父王，没有必要，你看他那个不情愿的样子，还以为我求他呢。” 唐王拍了拍李阳的肩膀，摇头失笑。 其实，他还是有点私心的，李梁其他不说，但是能力他是清楚的，这么安排，以后李阳身边会有个得力助手，王府的收入来源也能有保障。 只是，若是李梁不愿意，那也只能算了。 “罢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唐王说道。 李梁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极其的不忿，唐王的心思实在太明显了。 这根本不是在为他的前途考虑，说到底，只不过是想要给李阳找个能赚钱的工具罢了。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李梁抬眼看了下正在喝汤的唐王，心中默默念着。 “父王，多喝点汤，这个汤据说很利于降火，对你最好。”李阳又给唐王盛了一碗。 “好。”唐王笑眯眯的接过了。 第2752章 钱来了 三天之后。 周平安一脸笑意的走进了李辰的房间。 “殿下，有好消息。” 一见到埋头在案间工作的李辰，周平安就笑呵呵的说道。 “好消息？”李辰抬起头，揉了下眼睛，倒是有些怀念宫中一众美人的按摩了。 “徐渭，给本宫捏捏肩膀。”李辰抖了抖肩膀，感觉有些酸了，对徐渭说道。 “啊？我？”徐渭有些吃惊，“殿下，属下从没有干过这种事啊。” “再说，属下手劲大，这要是按伤了殿下....” “没事，你力气小点便是了。”李辰无所谓道，“难道你还能把本宫骨头按断。” “那...那属下试试。” 徐渭扭扭捏捏的上来，给李辰捏起了肩膀。 周平安看着这一幕，虎背熊腰的徐渭给李辰捏肩膀，再加上徐渭的表情，让他看的颇为好笑。 “徐大人服侍起人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周平安哈哈笑道。 徐渭无奈，只好装作听不到。 “别笑了，待会你也给本宫按按，按的好有赏。”李辰笑道。 “这...属下可以不要这种赏赐吗？周平安苦着一张脸。 “不行，这是命令。”李辰果断道。 周平安只好在徐渭看好戏的目光中应下。 “你说有好事，是文王那边答应给钱了？”李辰一边享受着徐渭的按摩，一边说道。 “正是。” 周平安说起这个便有些兴奋，抖了抖手中的信封，递给李辰。 ( 在李辰看的时候，一边说道：“属下倒是想过文王那边会给钱，但是却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干脆，连跟殿下讲条件都没有，直接就答应了，甚至还在殿下说的数目上，又额外加了一些，如今，价值几十万两黄金的东西已经在路上了，再有几日便要送过来了。” “嗯，不错。”李辰看完信之后，嘴角也忍不住勾勒出一抹笑容。 当时只是想着试上一试，如今还真有了。 有枣没枣打一杆，这个思路果然没错。 当时若是不试上一试，就不会有这几十万两黄金的收获。 “殿下，文王信上提了几个人，要不要给他？”周平安问道。 “给，为什么不给。”李辰毫不犹豫的说道。 文王信上提了个小条件，让他把交十个人给他。 李辰对此完全无所谓，这些人都是文王在浙闽的死忠，之前是完全倒向文王的，是文王在这边的触手。 这其中，有些人已经被陈立成找了个借口关押起来，还没收拾的，有些则还没来得及，估计也是度日如年的状态。 既然文王要了，又送来了几十万黄金，李辰不介意小小的满足一下他。 反正这些人留在这里也是个祸害，李辰若是把他们杀了，也有可能会引起浙闽官场的震荡，反而不好收拾。 文王要，正好合了他的意思。 反正就算不给这些人，文王总能找到愿意为他办事的人。 现在这样，文王收获了爱护手下的名声，李辰得了实际好处。 大家皆大欢喜，所以李辰很痛快的答应了。 第2753章 红顶商人 “殿下打算怎么处理这笔钱？” 身后给李辰捏肩膀的徐渭好奇问道。 作为李辰最亲近的两个人，徐渭跟周平安都清楚李辰现在是处于各处都跟他伸手要钱，却无能为力的状态。 现在好不容易从文王这里榨了点钱出来，李辰会如何使用？ 李辰闻言沉默一下，心中快速盘算起来。 首先朝廷那边如今已经捉襟见肘了，虽然之前浙闽这里的收获，送了一部分过去，不过估摸着也用不了多久，还是要继续输血才行。 朝廷的入不敷出，一直都是李辰心中的老大难问题。 之前想了诸多办法，都是行不通。 根源还在于朝廷的税收被地方、藩王各种各样的群体分去了太多，这时根本原因。 这个根本原因解决不了，就靠李辰这样不断想办法救火，根本不是办法。 “唉！”李辰微微叹了口气。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监国之后，他才明白钱的重要性。 朝廷财政出了问题，不解决，就这样继续拖着的话，早晚会出问题。 历朝历代，王朝的崩塌，都是因为没钱可用。 “朝廷那边时常来信给本宫，诉说没钱的困难，因此，朝廷肯定是要拿走一部分的。”李辰淡淡道。 “还有接下来的南巡，本宫也要留下部分备用，然后就是边军，他们的处境也很不妙，之前大败辽军，但也让他们元气大伤，到现在也没恢复过来，因此，他们那边也要分去不少。” ( “这些钱看似很多，但分一分也就这样，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 “还是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李辰没有了刚开始敲竹杠成功的喜悦，反而有些愁眉。 周平安忽然说道：“殿下，属下倒是有个想法。” “说。”李辰言简意赅。 “属下是这样想的。”周平安斟酌道：“天下最会赚钱的莫过于商人，而商人中最赚钱的，莫过于背靠官方的商人。” “红顶商人？”李辰默默念叨了两句。 周平安没听懂，但大概理解李辰所说红顶商人的意思。 “属下的意思是，殿下不如找上一些商人，让朝廷给他们背书，当然，也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毕竟商人趋利而行，似盐、丝绸、粮食等等行当，都可以找上几个人进入其中，有朝廷的背书，他们比起正常商人会多出许多优势，不愁赚不到钱。” 李辰听完，微微沉默了下，说道：“嗯，平安你说的有理，只是这个事情不能由本宫亲自出面，甚至，不能让人知道本宫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否则会大大影响朝廷的名声。” 沉吟了下，李辰说道：“倒是可以找赵玄机聊一聊这个事情，他门生故旧遍天下，而且身份如今是藩王，倒是适合出面。” “不过这样一来，就要分润他一些利益了。” 李辰皱眉思索着其中的利益得失。 “罢了。”李辰抬了抬手，示意徐渭不用按了，拿起纸笔写了一封信后，递给徐渭，说道：“送到姑苏去，先看看赵玄机是个什么态度。” 第2754章 折中的办法 徐渭接过信便出门了。 既然决定要做，李辰便开始考虑起后续的安排，比如人选等等。 “江南地区有什么比较出名的大商人吗？”李辰看向周平安。 周平安应道：“有倒是有的，但大多数都是文王的人。” 李辰点了点头，这点在他预料之中，江南作为大秦商业最繁华的地区，文王又是这里的幕后王者，必然不会放过这点。 养着几个大商人也是正常的。 “殿下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其他的规模小些的商行主人，或者干脆从北方叫几个人过来。” 周平安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嗯，本宫想想。”李辰微微颔首。 两种选择，一个是从江南本地找些能控制的规模较小的商人，不然就是从北方找些商人来这边。 说不上那个选择更好，都有各自的优缺点。 从江南本地找，优势自然是熟悉这边的情况，对当地的市场更加了解，不用浪费时间吃教训。 缺点则是这么做会很容易给自己挖坑，说不定李辰自己找来的人里就有文王埋下的棋子。 文王的触手遍及江南各行各业，所有的行当里都能找到他的人，延伸极广极远，控制的死死的。 这也是李辰南巡刚开始时选择不和文王公然决裂的原因。 否则，面对的情况会更加艰难，说是举步维艰也不为过。 至于从北方找人过来经营，缺点自然是人生地不熟的，前面很容易踩坑，等他们熟悉之后，文王这边很可能也反应过来了，到时候竞争的优势就会少上许多。 ( 但优点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忠诚度的问题，北方来的人跟江南势力没有瓜葛，他们能依靠的唯有李辰，李辰能够更好的控制他们。 仔细思考过后，李辰缓缓道：“最好的办法，还是综合一下，江南本地跟北方那边的人数各自一半为好。” 这是李辰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这样一来，既有了江南本地商人熟悉市场的优势，忠诚度也有了保障。 “殿下英明。”周平安笑呵呵的说道。 “拍什么马屁，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李辰摆了摆手。 周平安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周平安笑着算是默认了。 “既然要做，就不能耽误，平安你现在便可以开始物色江南本地的人选了，至于北方那边，我写封信回去，让宫里选一下。” 周平安应了一声。 “记住，最好找那些跟大商人有过冲突，被打压的很惨的那种。”李辰加了一句。 “属下晓得的。”周平安应道。 李辰点了点头，周平安提的这个方法，之前他也有想过，但是没有实施的空间。 只有到了现在，在江南地区立住脚了，才能考虑这样的事情。 “希望能够顺利吧。”李辰轻声道。 要是这样还不行的话，李辰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去搞钱了。 或许，真的只能宰几个藩王解解燃眉之急了。 “定然会顺利的。”周平安倒是很有信心，接着说道：“对了殿下，还有一事。” 第2755章 灾情 “何事？”李辰问道。 “是关于靖王那边的。” “这个啊，怎么，他那里的钱也到了？”李辰笑道，倒是有些期待。 靖王那里加上文王这里，就是一百二十万两黄金的巨款。 这么多的钱，足够他使用一段时间了。 周平安笑着点头，“确实，再有三日应该便到了，派去接受产业的人给出的数字比我们预计的要高一些，大概有个六十五两黄金的样子。” “比原来的多了五万两。”李辰微微点头，这算是小小的惊喜了。 “这次，可真是把靖王的家底都给掏空了。”周平安想起送回来的信上面的内容，不由得笑道。 “呵呵，那是他活该。”李辰淡笑了一声，说道。 “这次他哪怕能回去，短时间内也恢复不了元气了，文王那里估计也要扒他一层皮，他唯一的作用，也就是给靖王争点名声了。”周平安摇了摇头道。 两人都知道，靖王这次回去，能不能继续受到文王的重用，还要打一个问号。 说到底，文王表面上的求贤若渴，礼贤下士，都是装出来的。 对他没用的人，他根本懒的看一眼。 现在，靖王的作用就再不断消减，直至最后彻底变成废物。 虽然靖王自己颇有野心，说不定以后还能够再次翻身。 但至少一两年内，李辰无需担心这个人会闹出什么事来。 “不用管他。”李辰不在意道。 “反倒是这些钱该用到哪里去值得商榷一二。” ( “说起这个，属下倒是想到一件事情。” 周平安说道：“最近黄河水患频发，沿岸百姓苦不堪言，流离失所的人众多，当地官员无可奈何，已经多次上书朝廷了。” “唉。”李辰叹了口起，有些无奈道：“这个本宫知道，只是之前哪里有钱去赈灾。” 黄河水患的事情，京城里送来的奏折里已经提过多次了。 但每次李辰都只能回复再等等，让当地官员多想想办法这些模糊的回复。 说白了，就是再苦一苦百姓。 不是不愿，只是无能为力。 “那现在，殿下的意思是？”周平安看着李辰。 “自然是赈灾了，这点不用犹豫。”李辰果断道。 没办法是一回事，现在既然有些钱能够动用了，赈灾是毫无疑问的。 说的难听点，现在大秦虽然看似强盛，但也只是表面风光，里面破败不堪。 要是再有大规模的流民出现，那种后果，不堪设想。 历朝历代已经都给出了答案。 想到就做，李辰当即提起笔，写清楚这次送回去的钱财，拨出三十万两用作赈灾。 李辰写的非常详细，包括启用何人运送，何人监督，具体步骤写的清清楚楚。 这是为了杜绝过程中有人贪墨的情况，或者说是最大程度减少贪墨的程度。 “对了平安，你一会去跟严文剑交代一下，让他去京城，沿路观察运送赈灾银的队伍，把其中的情况记录下来，回来后交给本宫审查。” 写完信之后，李辰交给周平安时，说道。 “殿下细心。”周平安点了点头。 第2756章 彻底掌控的办法 周平安接过信，正要去找严文剑，邓通走了进来。 “殿下，唐王那边果然有动静。”邓通进来行礼之后，便说道。 “哦？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李辰也不废话，直接问道。 他对唐王府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是好奇的很。 邓通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些惊叹的说道：“说来真是离奇，若是没错的话，应该是唐王的二儿子李梁想要争夺唐王的位子，不愿意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让他哥哥李阳上去，所以他搞了些动作。” 李辰看向邓通，等他之后的话。 邓通缓了缓之后，说道：“殿下，属下以前都是听说过虎毒不食子，但是子要弑父，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你是说，李梁要杀了他父亲？”周平安插嘴道。 邓通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天我安排了几个人进去唐王居住的地方，其中有一个在厨房亲眼见到有人在唐王的饭菜里下药，而下药的那个人几乎每天都会找机会去李梁的房间里。” 邓通说道这里便止住了。 后面的事情都不用说。 无论是李辰还是周平安现在几乎都能分析清楚唐王府是个什么情况了。 无非就是李梁不忿唐王把位子传给了李阳，想要孤注一掷罢了。 “有趣，有趣。”李辰笑了两声。 “看不出来，这个李梁还是有点手段的。”周平安说道。 李辰笑了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种事情在皇室之中再正常不过了，只是没想到一个唐王的位子也能引发这种事情。 ( “一个唐王之位。”李辰摇了摇头。 周平安笑道：“殿下，你是出生在皇室，自然不了解一个藩王的位置有多可贵，对于李梁来说，这可能就是找他这辈子最好的机会了，错过，恐怕会追悔莫及。” “据我所知，李梁虽然出生在唐王府，但是并不受重视，前几年更是被打发出去自力更生了。” “像这种人，更能清楚的知道唐王的位置有多可贵。” 李辰点了点头，他是太子，自然不太清楚一个藩王的位置对于普通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以大秦目前的形式，藩王是妥妥的超级特权阶级。 比之一半的官员地位更加的高，而且在封地内权利极大，是真正的土皇帝。 李梁如此拼命的争夺这个位子就可以理解了。 “现在问题来了，本宫到底要不要插手这件事呢，还是任其自然发展？”李辰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在他的角度，是不希望唐王府闹出太大风波的。 到时候要是万一局势控制不住，唐王府出了什么事情，甚至一个人都没剩下，那他可就亏大了。 为了把唐王弄过来，他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现在都还没用上呢，就开始闹起来了。 周平安开口道：“殿下，属下觉得这倒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李辰看向他。 “一个能够彻底掌控唐王这个身份的机会。” “彻底掌控？”李辰微微笑了笑。 确实，这是个好机会。 第2757章 选哪一个 现在很明显，李成栋是没打算继续做在这个位子了。 只想着把位子传给李阳，自己去安享晚年。 那么继承唐王之位的人，就必然会在李阳跟李梁两个人中间产生。 但无论是李阳还是李梁，若是让他们自行角逐出胜者，那么对于李辰来说，其实差别并不是特别的大。 想要彻底掌控一个人，就必须要握有他的把柄。 李阳顺利上位的话，显然是经过正常的程序，不会有什么把柄在李辰手中。 而且，李辰不太喜欢这个人，此人心中的藩王思想太过严重。 以后大概率会是一个维护藩王制度的人。 这样的人，不是李辰所需要的。 他要的，是一个不在意藩王制度，甚至不在意藩王这个位子本身，要的只是它带来的权利的人。 既然有机会，李辰没必要再去养一个传统的藩王。 这与他的理念不符。 从这个角度来说，李梁会是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此人虽然出生于藩王之家，但是却没有经过藩王那一套的刻板教育。 心中也没有维护藩王制度的自觉性，更在意的是自身的利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让他站出来摇旗呐喊，让他支持废除藩王制度，对这种人来说都不是个事。 两相对比之下，李辰心中其实更倾向于李梁。 只是，此人弑父，确实有些心狠手辣了，性格过于极端。 李辰摇了摇头：“麻烦啊，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 看向周平安，“你说的彻底掌控，是打算怎么弄？” “很简单。”周平安嘴角一勾，那种每次阴人时会出现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在场也没有外人，周平安干脆利落的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李辰眼睛微微一亮，赞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邓通更是直接大力拍手，“不愧是周大人，这等妙计眨眼便来。” 说着，邓通看向周平安的眼神中也带着些忌惮。 心中默默念着，“这就是大秦官场上的顶级玩家吗，这心思简直...” 邓通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幸好自己是跟周平安一个阵营的，不用担心对方算计。 一想到被这样阴狠的家伙盯上，自己恐怕每天都要睡不着觉了。 李辰倒是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周平安提出的计划很正常。 政治斗争往往比看上去的要更加残酷。 按照周平安的办法，其实代价已经减少到最少了。 当然，其中得利最大的自然是他，然后便是他选中的人了。 “殿下，李阳跟李梁，您打算选择谁？”邓通好奇问道。 “自然是李梁了。”李辰毫不犹豫的说道。 “此人无论是理念还是经历各方面，都远比他兄长李阳更适合，若是平安的计划成功的话，本宫就有了一枚大为有用的棋子了。” “不过本宫答应过李成栋，无论如何要保李阳一命，所以他也不能死，这其中或许有些麻烦。” 李辰想起了之前唐王跟自己要免死金牌的事情。 现在倒是给自己制造了点阻碍。 第2758章 本宫亲自去一趟 “无妨的殿下。” 周平安说道：“殿下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选择一个合适的棋子罢了，李阳或者李梁的生死其实都是可控的。” “只要我们控制好其中的程度便好了，甚至，若是留下的话，对于继承了唐王之位的人来说，也是一个隐形的枷锁，更有利于殿下的控制。” “倒也是。”李辰笑着点头，随后说道：“既然要介入的话，就宜早不宜迟了，否则指不定李梁还会弄出什么其他的花样来。” “邓通。” “属下在。”邓通应道。 “你寻个机会，我要见一见李梁。”李辰吩咐道。 事先见一面，还是很有必要的。 算是李辰对他的一个考察，若是不过关的话，李辰说不得也只能选择他的兄长了。 邓通迅速应下，“殿下放心，属下会安排的。” 周平安忽然说道：“殿下其实没有必要亲自前去，由属下代劳便可以了。” 周平安只是不想让李辰插足的太深，虽然李辰的态度才是决定性的因素，但作为监国太子，亲自去干涉一个藩王的继承之事，总是不太好的。 不暴露还好，若是以后消息走漏了，对于李辰的名声是很大的打击。 然而，李辰摇了摇头，拒绝了周平安的提议。 “本宫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这件事说不重要，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说重要也重要，毕竟关系到了后面削藩的事情，本宫还是亲自看一看的好。” 削藩，是李辰目前定下的头等大事，而继承唐王之位的人，将会成为李辰手中一把最锋利的剑。 ( 这个人选的重要性，还是值得李辰亲自探查一番的。 “这...好吧。”周平安闻言，也不在坚持。 李辰说的毕竟也是有道理的。 李辰对于削藩的重视，他也一清二楚，任何关系到削藩的人事，李辰总是要亲自过问的。 “邓通，你去吧。”李辰摆了摆手。 等邓通走后，两人继续交谈。 周平安说道：“殿下，若是从好不好控制这方面来说的话，其实李成栋的小儿子，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唐王三个儿子，除了李阳、李梁之外，还有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儿子。 “本宫自然考虑过。”李辰点了点头。 “但是终究还是有些不妥的，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是为之后的削藩做准备的，是让选出来的人替本宫摇旗呐喊的，若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幼童，还是有些说服力不足。”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若是让一个幼童去说他不支持藩王制度，应该要支持李辰的想法，想想就让人笑掉大牙。 所以，这个人选必须是一个至少看起来已经成熟的人。 李辰甚至都觉得李梁的年纪都小了一点，最好是在十八岁左右，就是最合适的了。 不过十五六岁也勉强可以了。 毕竟在大秦，十六岁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通盘考虑，还是李梁是最合适的人选。 周平安闻言点头，“是属下考虑的有些不周到了。” “就等明天了，看看李梁是否能够达到本宫的要求。”李辰略带期待的说道。 第2759章 见面 第二天，李梁走进了城中的一座小茶楼包间，面色带着掩饰不住的难看。 他找来小二，“今天这里可有什么贵客要来？” “贵客？”小二一脸疑惑，“客观，我们这里就是平民百姓常来的小酒楼，哪有什么贵客，倒是客客官你，看起来倒颇像是所谓的贵客。” 李梁掏出一粒碎银，丢给了小二，摆了摆手，把他给打发走。 “该死，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计划，还知道的如此清楚！” 李梁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行事已经足够隐蔽了，怎么还会有人知道。 “难道是陈亚？”李梁想到了自己唯一的心腹。 若说有可能泄露出去的话，也只有陈亚了。 上一次，他便被唐王妃看出来一点不对经了。 不过目前他还不能确定陈亚是出卖了他，还是不小心泄露出去的。 “该多带点人回来的。”李梁有些后悔了，当时来这里时，是有不少人愿意跟他回来的，只是他考虑到自己要保持低调的作风，全都拒绝了。 这让自己现在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境地，除了一个陈亚，自己身边就在没有一个人能用了。 甚至连个跑腿送信的人都没有。 “会是谁？”李梁心理不停的琢磨着。 能知道自己的计划，那必然是跟唐王府有关联的人。 而且，是有很高身份地位的人，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唐王府。 哪怕唐王府已经算是落魄了。 ( 但是唐王一行人来到明州城还不足十天，能跟谁扯上关系？ 李梁百思不得其解。 明州城内各种各样的身影在他脑海中闪过，但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这些人，要么就是跟唐王完全没有关联，要么就是最近这几天才扯上点关系。 但自己平日里已经足够低调了，是绝对不会引起什么人注视的，除非，那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冲着唐王府来的，只是无意间发现了自己的事情。 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而唐王府如今落魄，能被觊觎的也就只有时代传承的藩王之位了。 而且恰巧最近唐王要让位给李阳。 李梁心中原本模糊的东西渐渐清晰了起来，“是有人也在关注着继位的事情，想要插手进来！” 不得不说，李梁此人确实才智过人，真相被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究竟是谁在暗中窥视着唐王府的一举一动。”李梁一边做着茶艺，一边在脑海中想着。 他能肯定的是，现在除了自己，唐王府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已经有人盯上了这边。 甚至自己，要不是人家主动找上门来，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麻烦啊！”李梁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无法停下来了，忽然多出了个意料之外的变故，让他心中很是烦躁。 “他是什么目的？唐王之位只能在老东西的三个儿子里产生，他掺和进来有什么好处？”这也是李梁很不理解的一点。 忽然，包间门被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 第2760章 先看你的表现 李梁当即站起身来，眼神警惕的看着几人。 进来的几人自然是李辰一行人了。 走在前面的是邓通跟周平安两人，李辰走在后面。 李辰一进来便微微打量了一下李梁，在他这个年纪，遇事能有这个表现，算是不错了。 周平安笑了一声，淡淡道：“不用那么紧张，只是来找你聊聊天罢了。” “聊天？”李梁没有坐下，还是盯着几人，说道：“几位与我素不相识吧，我想不出你们为什么要找我聊天，再说了，要聊天的话，有必要在我床头上放下一封信吗？” “还是几位在隐晦的威胁我，不来就有性命危险？” 李梁并没有被几人的气势唬住，还算是镇定的说道。 周平安转头看了眼邓通。 邓通笑笑，说道：“手下人做事毛糙了点。” “李梁小兄弟，不用那么紧张，今天找你过来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聊聊天。”邓通说道。 李梁并不认识邓通，虽然是邓通派了手下去接他过来的，但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李梁淡淡道。 邓通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总之你只要知道，我们过来对你来说或许是好事也不一定。”邓通说完便闭口不言了。 周平安见状，知道得先让眼前这个少年放下警惕才行，不然今天的目的无法达到。 既然不能暴露身份，周平安说话也软了一些，平静道：“李梁，若是我们对你有恶意的话，你下毒暗中害你父王的事情，我们直接告诉唐王便好了，何必再叫你出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 周平安的话很有效果，李梁听了后脸色变了变。 对方说的没错，如果要害他的话，又用不着如此麻烦。 想到此处，他心中的警惕略微放下了一点。 这时，他注意到两人身后一言不发的李辰，忽然开口道：“想必这位才是今天叫我出来的人吧？” “还不错，有点眼力。”李辰笑了笑，轻声说道。 “阁下气质超然，富贵之气逼人，想必不是寻常之人吧？”李梁打量着李辰，有些惊讶李辰身上的气势。 长年累月下来，李辰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身上也有一股不同于寻常人的气势。 在李梁看来，他父亲唐王也远远比不上。 “这些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今天我过来是帮你的。”李辰平静说道。 “帮我？”李梁狐疑，“阁下既然知道我目的，那可是一个藩王的位置，你敢插手进来？” “再说了，你我初次见面，无情无故的，你为何帮我？”李梁说出了重点。 “自然不是白白帮你的，你也要帮我做一些事情，不过，那是在你已经是唐王的时候了，现在的你，什么都不是。” 李辰走过去，坐在了李梁的对面。 邓通跟周平安坐在他两侧。 李辰的话，有些微微刺到李梁的内心，确实，他也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人物，所以才要绞尽脑汁往上爬。 “而且，想要我帮你，还要看你表现。”李辰继续说道。 第2761章 考察 李梁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自己现在势不如人，态度软了下来。 而且看情况，对方似乎确实有帮助自己登上唐王之位的意思。 他当然知道，对面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他，但助他登上唐王之位，似乎确实有这个意思。 “要看我的表现，阁下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李梁也坐了下去，直接问道。 “不用你做什么，只要你能入我的眼。”李辰拿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沫子，淡淡说道。 “只要能入你的眼？阁下好大的口气。” 李梁看着李辰，愈发有些拿不准对面是什么人了。 实在是李辰话语中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似乎只要看上他李梁了，他当上唐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阁下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否如实告知，也让我心里有个底。”李梁问道。 “不需要。”李辰摇了摇头，说道：“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李梁皱起眉头。 周平安有些不耐烦了，李梁这人确实非常小心，但也很是消耗他们的耐心，他没好气的说道：“小子，你不用管那么多，而且，直接点说，你也没得选择，好好配合我们就是！” 李梁怒目而视，周平安只是轻笑一声，便慢悠悠品起茶来，还跟邓通说道：“邓兄，偶尔喝一喝市井里的劣茶，也别有一番烟火气息。” 邓通笑着点头：“周兄说的是。” 李梁虽然沉稳有才智，但到底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跟李辰、周平安等人比起来，实在是过于嫩了。 ( 三言两语便处于下风。 李辰懒的废话，他今天过来主要就是看看李梁这个人怎么样，以及观念如何的。 直接说道：“你十二岁被送出去自谋生路，但是还是在唐王府成长到了十二岁，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我想问问你，对唐王府印象如何？” 李梁心中又是一惊，连自己的经历都知道，对方绝对事先了解过自己不少。 面对李辰的问话，李梁自知自己现在没得选择，犹豫了下，说道：“阁下既然知道我的经历，想必也知道我的出身并不好，虽生长在那里，但我对那里印象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 “为何？因为你父亲的偏心？”李辰追问道。 “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还有则是，王府规矩森严，原先我还没有感觉，但自从出去之后，我便感觉王府里面的规矩太多，实在不喜。” “你对你父亲如何评价？”李辰一个个问题不断抛出。 李梁摇头：“不过是个守着家业不思进取的人罢了。” “若由你来掌管唐王府，你会如何做？”李辰一边观察着李梁的神色变化，一边不断抛出问题速度极块，几乎不给李梁思考的时间。 这么做就是为了知道李梁内心的真实想法。 毕竟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人，哪怕有些经历，也根本瞒不住李辰的眼睛。 “我来掌管唐王府？”李梁闻言，心中禁不住微微跳了起来。 第2762章 若你是唐王 “对，若是你是唐王，你会如何做？”李辰淡淡道。 “嗯...我想想....”李梁有些犹豫的样子。 李辰说道：“不用纠结什么，说出你心中的真实想法。” “那好。”李梁点了点头，声音变小了不少,“若我是唐王的话，我势必要进行一场改革。” “哦，什么样的改革？”李辰来了兴趣，发问道。 “首先便是王府里的规矩，我觉得太啰嗦了，很多都是几百年前传下来的，早已经不适合现在，所以首先便是要把那些没用的规矩废了。” 李梁说完，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周围，这是一种自然的反应。 李辰点头，表示赞同，“不错。” 李梁得了鼓励，有些兴奋的继续说道：“其次便是王府的管理制度，也需要进行一场改革。” “以我在唐王府的经历来看，其他的藩王府上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是唐王府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仗着藩王的权利坐吃山空罢了，若是真正跟有能力的人相争，根本不是他人的对手。” 李梁说的很快，很显然心中早就有这种想法，只是以前没机会说出来，现在刚好有人问，他连珠炮似的说了出来。 李辰微微点头，淡淡说道：“那么你的意思是，大秦的藩王制度养了一群坐吃山空的废人？” 李辰的话语重了点，但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说完之后，李辰观察李梁的表情。 他面上并没有反感，反而是一副赞同的样子。 ( 李辰心中暗暗点头，这个李梁，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这样的人，想法跟他是一样的，只要利益再一致，然后再有点把柄抓在手上，就是绝好的冲锋陷阵的棋子。 面对李辰的问话，李梁面上忍不住露出赞同的神色，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没想到对面这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 李梁不敢直接回应李辰的问题，“我可不敢这么说。” “你不敢这么说，但是你的心里却是这么想的，没错吧？”李辰笑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像你父亲这样的藩王对于如今的大秦来说，有什么作用？” 李梁前面的回答都令李辰颇为满意，只要这最后一个问题，李梁的回答也还不错的话，李辰就决定扶他上位了。 看着面色平淡，毫无波动的李辰，李梁不知为何感到了一种压力，那是一种心灵上的压迫感。 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哪怕是小时候面对他父亲，都没这种感觉。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的这次回答或许将会决定自己的命运。 斟酌了一下，李梁说道：“恕我直言，以在下浅薄的目光看来，藩王对于如今的大秦来说，并无半点作用，相反，反而是一种沉重的负担，藩王收取了封地内所有的税钱，没有半分上供给朝廷，大秦藩王何其多？” “这众多藩王加起来，每年捞取的钱财是天文数字，甚至金陵的文王，只他一个，据说财力就堪比朝廷。” 第2763章 过关 李梁最后总结道：“所以，藩王相当于朝廷供养了许多只进不出的貔貅，长此以往下去，朝廷必然不堪重负。” 看着说完之后，一脸忐忑显现在脸上，几乎隐藏不住的李梁，李辰语气淡漠的说道：“你这话说出来，可是要成为所有藩王的眼中钉啊，你知不知道？” 李梁喉咙滚动了下，点了点头，“自然是知道的，不过阁下应该不会把我说的话散步出去吧？” 这一点，李梁还是有把握的，对方要拿捏自己，实在太简单了。 只需要写封信送到唐王那里就可以了。 正是因为清楚对方不会伤害自己的性命，李梁才敢把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否则的话，他这话一旦传出去，别说以文王为首的众多藩王了，哪怕是他的父亲跟弟弟恐怕都恨不得要了他的命。 李辰笑笑，拍了拍李梁的肩膀，说道：“自然不会。” 李梁顿时放松了笑了笑。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李辰喝完杯中的茶水，站起身说道。 周平安跟邓通也同时起身。 李梁一惊：“你们要走了吗？” “不然呢？”李辰反问道。 “这个...你们....”李梁想了半天，还是说道：“你们把我叫出来，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李辰点头。 “这...你们好歹给我个说法，不然我接下来如何行事？”李梁有些气急。 把他叫出来，问了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就这么走了。 ( 那他后面的计划还要不要继续执行了，毕竟这些人都是知道他的想法的。 “你不用担心这些，你之前怎么做的，接下来还是怎么做，甚至你遇到了问题，我还会派人帮你解决。” “这样，你明白了？”李辰淡淡道。 “继续之前的行动？”李梁反应过来，“那你们说的会帮我呢？” 搞了半天，还是要自己亲自动手？ 周平安见李辰没有解释的意思，说道：“我们只会在该出手的时候出手，若是你能自己解决问题，那就更好了。” “不过嘛。”周平安笑着摇了摇头：“我估计，事情不会那么一帆风顺的，你最后大约还是要麻烦我们。” “这话什么意思？”李梁听出了点言外之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你也不要过于小看了你的竞争对手，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傻。”周平安轻轻点了一句。 李梁心中一突，想到了那天陈亚被唐王妃发现点端倪的事情。 李辰还有些很多事情没处理，现在既然大概了李梁，也没兴趣继续待在这里了，还有大把的奏折等着他处理呢，摆了摆手，转身说道：“走吧。” 周平安跟邓通点了点头，跟上李辰。 李梁站起身，看着李辰几人离开。 临出门时，李辰说道：“你就按照之前那么做就可以了，不要再闹出些更大的动静了，知道没有？” 李梁不由自主的回答道：“知道了。” 李辰微微点头，带着两人走出了包间。 李梁缓缓坐回座位，脑海中不断思虑着。 第2764章 弃暗投明 回去的路上。 邓通好奇问道：“殿下觉得李梁此人如何？” 李梁这个人怎么样？ 李辰想了想刚才的对话，说道：“还不错，至少目前看来是可以用的。” “这么说，殿下是决定支持李梁继承唐王之位了？” 李辰点了点头，“不错。” 邓通了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不过，倒也不用如何明显的帮他，只要在他快要兜不住的时候，稍微帮上一手就可以了。”李辰还想要看看李梁的能力，想了想这么说道。 邓通点头：“属下明白怎么做了。” “说起来，李成栋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吗？”李辰问道。 邓通摇头：“据属下的观察，他并没有发现。” “反倒是李阳，多次在唐王面前说起过怀疑李梁的事情，只是唐王并没有当回事。” 唐王这么迟钝，倒是有些令李辰惊讶了。 “或许是因为李梁隐藏的比较好吧。”邓通猜测道。 “算了，不管这些，现在就让事情自然发展吧。”李辰做出了决定。 他现在的心态就是，让唐王继承的事情自然发展的同时，时不时调整一下，让优势不断的朝着李梁那边倾斜。 自己出手的痕迹越淡越好，最好的情况是自己根本不用出手，李梁自己就能成功。 不过这个可能性，现在看来，非常的小。 李梁看不起他的哥哥，觉得是个废物，不过李辰根据这几日邓通观察过后，给他汇报的情况，发现这个李阳其实也没有那么简单。 ( 至少，他肯定是防备着李梁的。 李辰摇了摇头，不管那么多了。 按照李梁的计划，估计几日内也就能看出结果了。 李辰这么想着，带着人慢慢回到了住处。 ...... 另一边。 李阳的住处，陈亚休息时悄悄的进了一个房间。 而里面等待他的，不是李梁，而是李阳。 “见过世子。”陈亚恭敬的行了一礼。 李阳上前扶起陈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 陈亚面上带着恭敬说道：“世子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 “唉。”李阳叹了口气，“不用这么说，你在李梁那边为他做事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陈亚迅速说道：“陈亚能为世子做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是陈亚的福气。” 李阳听了，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还是显示出了他内心的自得。 李梁，你万万想不到，你倚重的心腹，实际上却是我的人吧？ 内心无声的笑了两声，李阳正色道：“最近李梁愈发疯狂了，竟然想要毒害父王，若不是有你暗中告知与我，恐怕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陈亚点头附和道：“世子才是唐王之位的不二人选，李梁想觊觎这个位子，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小的若不是及时弃暗投明，恐怕也得跟着他一起死。” 陈亚很是识趣，知道李阳想要听的话，配合的说道。 “哈哈，你的选择不会错。”李阳欣慰笑道。 第2765章 谍中谍 “如今已经是最后几天了，再有三四日，父王就会宣布出去，正式让我继承唐王之位。”李阳淡淡说道。 “如此小的便提前恭喜世子了。”陈亚脸上带着由衷的笑容说道。 “哈哈。” 李辰拍了拍陈亚的肩膀，勉励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到时候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如今唐王府百废待兴，各处都需要人手，到时候我打算让你统领我的亲卫，你觉得如何？” 李阳很是满意陈亚最近的表现，决定给点甜头，说道。 陈亚顿时眉开眼笑，弯下腰拱了拱手，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说道：“陈亚谢过世子的欣赏。” 亲卫统领，这向来都是一个藩王府最重要的几个职务之一，能担当辞职的，无一不是藩王最信任的人。 能做这个位置，就代表了你是藩王心腹中的心腹。 李阳这么说，无疑就是在说你陈亚是我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 而对于陈亚这种王府中的侍卫来说，能担当亲卫统领，也相当于一步登天了。 “你为了做了那么多事，是你应得的。”李阳勉励道。 “是，世子，小的必当尽心竭力，以报答世子厚恩。” 李阳听了心中很是舒服，面上止不住的笑意。 心里更是为当初陈亚来投靠时，自己的选择庆幸。 说起来很是离奇，几个月前，陈亚忽然找上自己，说有要事汇报。 然后更直接将自己是李梁埋在唐王府的暗子一事告诉了自己，让当时的李阳极为震惊。 (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个便宜弟弟居然占唐王府暗中安排了自己的人手，若不是陈亚自己说了，他是绝对没法察觉到的。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心中对李梁的警惕提高到了极点。 这次李梁回来，他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然而，明面上，李梁表现的极好，极为低调，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对唐王之位的想法。 自己同样也是，要不是陈亚每日与他交流，他根本没有想到李梁的胆子大到了这种地步，竟然敢在他父王的饭菜中下毒。 就凭这一点，李梁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任谁也救不了他。 只是，李梁做事极为小心，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没有露出半点马脚。 事情全都是通过陈亚去办的，而且书信往来中也半点没有提及到这些事情。 他哪怕想要揭发李梁，都没有办法。 若是让陈亚站出来的话，同样也没用，因为陈亚根本没有李梁毒害唐王的证据。 若是只靠一张嘴的话，又有多少人相信呢？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陈亚做双面间谍，时刻跟他保持联系，通报李梁的一举一动，这样一来的话，他就是占有主动权的人。 “对了，李梁今天少见的出门了，他是去见谁，做什么，可有跟你说？”李阳想起李梁今天早早便出去了，不符合他这几日深居简出的习惯，开口问道。 陈亚也疑惑的摇了摇头：“这个小的倒是不知道，李梁平日里极为谨慎，很多事情小的都不知道。” 第2766章 为何背叛? “你也不不知道么？”李阳微微皱眉。 现在在紧要关头，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过世子倒也不用担心。”陈亚开口道：“李梁初来明州城，在这里并不认识任何一人，大约只是出去透透气吧。” 陈亚猜测道。 根据他对李梁的了解，这个人虽然颇有城府，完全不像十几岁的少年人，但是终究也只有十五岁罢了。 这些日子压力过大，出去找找乐子也是正常的。 “或许是这样吧。”李阳微微点头，算是认同了陈亚的说法。 “不过也不能放松警惕，这几天，李梁找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一定要详详细细的跟我说清楚，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最好是能找到他毒害父王的铁证，那样我就可以一把定死他了。” 李阳还是有些害怕李梁隐藏了什么后手，想了想，对陈亚吩咐道。 “小的明白。”陈亚应了一声。 “麻烦。”李阳默默念叨了两声：“李梁你为何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着呢，若是你老老实实的话，等我继承唐王之位后，说不定还能让你在唐王府继续待下去，你为什么要跳出来呢？” 李阳很不理解李梁的想法，在他看来，自己是唐王之位板上钉钉的继承者，李梁这么做，除了让他自己落得个悲惨的下场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人的野心是无穷的。”陈亚低沉说道。 “李梁生在藩王之家，见过了藩王之位所能带来的好处，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溜走，换做其他人，估计心中多少也会有点想法吧。” ( “只是李梁更加大胆，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罢了。” 陈亚说出自己的分析。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那就是李梁在王府受到的差别待遇让他心中极为不满，更别说唐王对他的冷淡态度了。 设身处地，换做是自己，估计也会有搏一搏的想法吧。 只是这一点，他就没有必要对李阳说了，徒增不快罢了。 李阳点了点头，“或许你说的也有道理吧，但他本来就是个娼妓所生的，父王能让他留在唐王府，安安稳稳的成长到十二岁，就已经算是对他不错了。” “他还想要什么？觊觎唐王之位，简直痴心妄想！”李阳不屑说道。 陈亚点头附和。 “说起来，我倒是有些奇怪，李梁对你算是不错吧，你为何要背叛他，选择我这边？”李阳看着陈亚，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 他确实很奇怪，据说当初陈亚极为落魄，是李梁给了他一个栖身之所，然后又把它送到了唐王府，算是陈亚的恩人了。 这般大恩大德，不说报答，也不至于背叛吧。 陈亚叹了口气，说道：“本来小的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当初他救我，我也确实想着老老实实为他做事，只是....” 说着，陈亚摇了摇头。 “只是什么？”李阳追问道。 “只是...”陈亚眼中闪过一丝纠结过后，还是开口道：“只是他的很多做法令我感到恐惧了。” 第2767章 手段 “恐惧？从何说起。”李阳好奇道。 李梁究竟做了什么，才让陈亚这个原本他的死忠，选择投靠了自己。 “世子可知，当初跟在李梁身边的人可不止我一个。”陈亚脸上有些缅怀之色，说道。 “不止你一个？”李阳有些知道陈亚要说什么了。 “不错，当初李梁救下我之后，我便在他身边做事，当时，我并没有得到他彻底的信任，他的心腹是其他三个人。在我之后，李梁也救下了几个人，都是如我当初一般落魄的。” “之后，我便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边做事，只是他原本的三个手下，却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不见，起初我还没太在意，只以为他们是去办什么事情了。” “李梁也没有说起这些事情，我自然不会去问。” “直到几个月前，我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陈亚说到这里，眼神有些恐惧。 “世子你猜，那些人都到哪里去了？”陈亚看向李阳，问道。 李阳皱眉思索了一阵，说道：“帮李梁做事的过程中死了？” “不。”陈亚摇头：“他们的确死了，但不是为李梁做事的过程中死的，相反，他们都很出色的完成了李梁交代的事情。” “他们...是在做完事情后，被李梁亲自杀死的。”陈亚低沉说道。 李阳顿时诧异，“这是为何？李梁难不成还嫌自己手下过多不成？” “自然不是。”陈亚答道：“只是那些人都替他办了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为了保守住秘密，才把那些人杀掉的，毕竟，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住秘密。” ( 李阳听完，一阵沉默，这还是他第一次从陈亚口中知道李梁究竟有多么心狠手辣。 饶是他，也被李梁的手段震的不轻。 仅仅是为了保守秘密，就把忠心于他的人杀死，这种人，是极其可怕的。 陈亚继续说道：“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我便终日惶惶，怕有朝一日我也落得那个下场，李梁绝对是做得出来的。” “所以你就找上我了？”李阳总算明白了陈亚找上他的原因了，说起来，自己这算是捡了个便宜？ 陈亚点点头，“李梁把我安排进王府，本就是有一部份原因，是让我观察世子。” “只是过程中，我发现相比起李梁，世子宅心仁厚，对我来说，或许会是个更好的选择，所以，我才主动对世子坦白的。” 陈亚也不是脑子一热就去找上了李阳，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以及详细的观察，了解了李阳的性格之后，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虽然李阳也未必是什么好人，但相比于李梁来说，李阳已经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至少，他不会把手下当做可以牺牲的棋子。 从这个角度来说，李阳对他来说，就比李梁要好得多。 哪怕李梁对他有救命之恩也一样。 毕竟，谁也不想死。 李阳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李梁恐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过于谨慎的性格反而会害了他吧。” 第2768章 失败的父亲 “他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陈亚说道。 “好，我知道了，陈亚你放心，我不是李梁那种无情无义，甚至连弑父都做得出来的人，你既然跟了我，以后便好好安心帮我做事便是，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李阳看着陈亚，笑着说道。 陈亚点了点头，这点他倒是相信的，李阳虽说相比起李梁来说，要平庸许多。 但是同样的，他也没有李梁那么多的心眼，跟着这样的人，手下会放心许多。 而且，从前途上来说，李阳是唐王选定的继承人，而李梁不过是个庶子，两人的起点完全不一样。 李梁唯一的优势，就是隐藏在暗处，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但是，由于自己的原因，李梁这唯一的优势，现在也没了。 甚至，他还是处于劣势的那个人。 如今的情况是，李梁自以为自己处于暗处，但实际上，李阳对他的想法早已清清楚楚。 现在，就是等待李梁彻底发作的时候，李阳给他致命一击。 彻底把李梁打入深渊，然后顺利继承王位。 “小的相信世子定能顺利继承王位，将唐王府发扬光大。”陈亚顺手拍了记马屁。 李阳顿时笑了，“且不说这些，都是日后的事情，现在还是要先把李梁看住，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陈亚想了想，说道：“动静倒是没有，他就是每日寻我问一下下药的情况，仅此而已。” 李阳闻言点了点头。 ( 陈亚看了看李阳的脸色，犹豫了一下，问道：“世子，那个唐王的身体....” 李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张。” 陈阳识趣的没有多话。 只是心中位唐王哀叹了一声，李梁要下毒害他便也罢了，毕竟唐王从小就对李梁没有什么关怀，两人的关系比陌生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看李阳现在这个表态，居然也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要知道，继续这么投毒下去，唐王一命呜呼是早晚的事情。 李阳很明显对此乐见其成。 可是跟李梁不同，唐王从小可是对李阳宠爱有加，极其的偏爱，陈亚想不通李阳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唐王活着，在他看来，对李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唐王都已经摆明态度，要退下去了，李阳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做才是。 心中暗暗摇了摇头，陈亚只得认为这些权势人家出身的人，心中都是没什么感情的。 只是可怜了唐王,两个儿子一个想要下毒害他，一个知道这个情况，却视而不见。 做父亲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太失败了。 这时，外面响起说话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跟李梁打招呼。 李阳对着陈亚挑了挑眼角，说道：“李梁回来了，你找个机会探听一下他今天见了谁，做了什么。” 陈亚点头：“小的知道了。” “我先出去，等会你出去时小心点，不要被人看到了。” 李阳说完，走了出去。 外面，李梁则是怀着满腹疑虑回来了。 第2769章 兄弟交谈 李阳出去后，果然见到了李梁低着头走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笑着走上前去，对李梁说到：“二弟，这是去哪里了，为兄我可是好些日子没有见你出门了啊！” 李阳的突然出声，令李梁微微惊诧，毕竟两人极少话说，哪怕是在家里也是如此。 最多见了面打个招呼就转身离开了。 今日李阳竟然主动跟他说话？ 李梁收起心中的各种情绪，扯出一丝笑容回道：“见过大哥，到没有去哪里，只是出去逛逛罢了，毕竟总是不出门，感觉都要发霉了。” “是极是极。”李阳点了点头，深有同感的说道：“为兄也是这么想的，这几天见你不出门，我还打算让你出门走走的。” “多谢大哥关心。”李梁略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说道。 他懒得跟李阳在这里闲扯，今天的事情让他心中一阵迷糊，只想一个人回房间好好安静一下，想一想前因后果，顺便问一下陈亚今天的情况。 只是李阳似乎很有兴致的样子，拉着李梁到院中的凳子上坐下后，笑道：“我们兄弟也好久没有好好聊聊天了，今天不如谈谈？” 李梁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李阳打的什么主意。 两人什么样的关系，难道李阳不清楚吗，说这些废话。 还是在试探我？ 想到这个，李梁心中倒是提起了警惕。 关键时刻，可不能让李阳起了疑心。 两人各怀鬼胎，都想从对方口中套话。 ( 但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两个世子之间关系转好的样子。 两人之间的冷淡，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像是今天这样子两个人坐下来好好交谈的样子，可是从未有过。 李阳为李梁倒了杯茶水，同时问道：“二弟这些年在外辛苦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却是甚少过问你的事情，是我的不对了。” 李梁狐疑的看了眼李阳，这一刻，他能断定李阳绝对不对劲。 若是其他人，像是唐王、唐王妃等人问他这些，倒还不奇怪，但是李阳.... 李梁心中摇了摇头，他可不相信李阳真的是关心自己。 那跟天方夜谭没有什么两样。 还是试探自己？ 难道他知道什么？ 李梁眼角稍抬，瞄了一眼李阳。 李阳神色平静，嘴角略微有些笑意，看起来并无问题。 “多谢大哥关心，我在外面过的倒是不错的，没有什么不好。”李梁四平八稳的回到。 反正李梁问什么，他都不会说实话，把货糊弄过去就是了。 “原来如此。”李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不知二弟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阳说完观察了下李梁的神色，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为兄很快就要继承唐王之位了，到时候身边少不了人帮忙，不知二弟可愿留下帮我？” “帮你？”李梁心中冷笑了一声，嘴上却是敷衍的说道：“这个嘛....我还还没有想清楚，还是等以后再看吧。” 李阳撇了撇嘴，有些无力，想要从李梁这里套点话是真的难。 第2770章 试探 “既然如此，为兄也不多问了。”李阳淡淡道。 李梁点了点头。 两人顿时沉默下来，都感觉到有一种微妙的气氛在酝酿。 李阳找上李梁，主要是看到李梁状态不对，想知道他今天出去做了什么。 以他对李梁的了解，这个弟弟虽然年纪小，但是向来沉稳的很，很少会露出一副沉重的表情。 而刚刚，他见到的李梁，明显是在困扰什么事情。 他有预感，李梁绝对有事，是他跟陈亚都不知道的事情。 关键时刻在即，若是李梁还有什么隐藏的底牌，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不确定的因素，他必须保证自己成为最后的赢家。 此时李阳的心态，就是等着李梁彻底憋不住的时候，掀桌子的时候。 只有到那时，他手中的掌握的东西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可要是李梁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他就很难保证那时候他能够占据绝对优势了。 想了想，李阳说道：“二弟，我知道你经商极有天分，这些年来，赚了不少钱吧？” 不等李梁回答，李阳又继续说道：“只是，我看二弟现在似乎并无多少财力，身边也没跟着个人，不知道二弟这些年赚来的钱都去了哪里？” “当然！”李阳补充道：“大哥不是觊觎二弟的钱财，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二弟不要多想。” 他这么问，就是怀疑李梁在外面养了其他的人，有其他的力量支持，作为他最后时刻摊牌的底气。 ( 李梁闻言心中冷笑，李阳你还能试探的再明显一点吗？ 只是这次确实是李阳想多了，他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势力支持，当然，要把今天突然来找他的几个人排除。 心中暗暗鄙视了一番李阳，李梁淡淡说道：“大哥太高看我了，我出王府时，不过只有父王给的一千两银子，况且初出茅庐，吃了不少亏，早败的一干二净了，也就是今年赚了点钱，可也没多少，而且大哥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已经把钱都给你母亲了。” 说到后面，李梁的语气变的有些嘲讽。 唐王府威风了那么多年，结果到最后竟然要靠自己的钱维持一点体面。 不得不说，很是讽刺。 李阳倒是没什么感觉，听了李梁的话之后，只是说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二弟经商这两年，多少赚了些才是。” “二哥想多了。”李梁淡淡说道，只觉得今天的李阳异常烦人。 两人沉默了一会，李阳突然说道：“二弟，大哥想问你一个问题。” “大哥请说。”李梁伸了伸手，示意自己听着。 李阳盯着李梁的眼睛看了一会，忽然问道：“二弟对唐王府以后该怎么立足明州城有何看法？” “我的看法？”李梁愣了一下。 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李阳在试探他，要是他真的说了自己的看法，而且很有见地的话，那么..... 想到这里，李梁开口道：“大哥说笑了，我对唐王府的运作一窍不通，能有什么看法？” 第2771章 超出预计的乱局 “真的吗？”李阳盯着李梁的眼睛，继续问道。 李梁早有准备，淡定的回道：“自然，大哥恐怕问错人了，这种事情，你该去问父王，或者刘先生才更合适，我能有什么见地？” 李阳盯着李梁看了一会，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只是李梁的行礼素质很是不错，只是淡定的看着他，一脸平静的样子。 李阳只得在心中暗叹，这个李梁实在是隐藏的太好了，要不是他早知道李梁的心思，恐怕就这么被他瞒过去了。 “如此，我就不多问了。”既然从李梁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李阳也就熄了这个心思。 大不了让陈亚多多探听一下就是了。 不信李梁真的能隐藏的天衣无缝。 李阳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大哥，我在外面走了这么久也累了，这就先回房间休息了，大哥你慢坐。” 李阳颔首：“既然二弟累了，先去休息便是。” 李梁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李梁走后，李阳握着温热的茶水，杯中倒映着他略显阴沉的面庞。 “李梁，你就藏吧，你藏的再好又有什么用，你的心腹现在都是我的人了，你注定只会是输家！” ...... 李梁回到房间后，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今天实在太奇怪了，先是几个看起来就很不简单的人找上他，指出了他的每一步计划，却又不揭发自己，甚至话语中，还有支持自己登上唐王之位的意思。 ( 回到家中，李阳也一反常态，找自己聊天，却每一句话都是在试探自己，那样子，简直就好像自己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一般. 种种奇怪的现象，让他心中极为不安。 此时，他没有了那种胜券在握的心态，只感觉自己仿佛一个猎物，掉入了一个陷阱，马上便有猎人来收割自己。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李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中低吼道。 他不喜欢现在这种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 他有种预感，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似乎无形中成为了什么人的棋子。 虽有一定的自主性，但每一步要做什么，仿佛都在别人的预料中，自己只能像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布。 还有李阳，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现在能肯定，李阳肯定知道些什么，他无法判断李阳具体的情况，但李阳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好拿捏。 李阳手中肯定掌握了什么东西，这一点李梁能够确定。 “会是什么呢？”李梁在房中不断踱步，皱眉苦想。 他一开始的计划很简单，就是通过下毒把唐王毒死，然后再对付没了唐王支持的李阳。 他自信以自己的手段，李阳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这也是他敢争夺王位的自信。 一是相信自己的能力，而是李阳的无能。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下毒被人发现，李阳也不像想的那样简单。 这一切，让他有些慌了手脚。 正苦恼时，房门被轻轻推开，陈亚走了进来。 第2772章 一切都很正常 陈亚一进来，李梁便说道：“不对劲。” 陈亚心中一跳，试探着问道：“公子说的不对劲，是指的什么？” 李梁没想那么多，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自己唯一信任的心腹，早已经将他出卖了。 只是说道：“事情的发展已经有些超出我的掌控了，今天李阳突然找我谈话，你说他打的什么心思？” 找你谈话，自然是试探你了，想要从你这里知道点什么，陈亚心中想到。 但嘴上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装作思考了一阵，才开口道：“或许是公子多想了？李阳也许只是单纯的找你聊聊天，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不。”李梁断然否决道：“不可能，我与他向来话不投机半句多，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他岂会来找我？” “他一定是发现，或者怀疑什么。” 经过跟李阳的谈话，李梁能够百分百肯定自己的这个猜测。 李阳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只是他到底具体知道什么东西，又了不了解自己目前的计划，这一点，李梁是不敢肯定的。 “你最近观察李阳有没有什么不对劲？”李梁看着陈亚问道。 “这个嘛？”陈亚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倒是没有，以小的看来，李阳这段时间都很正常，并不像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陈亚如今已经打定心思要跟李阳了，自然是为他说话，替他迷惑李梁这个原来的主子。 ( 李梁听完微微皱眉，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很快，他又坚定下来，自己的想法没错，李阳肯定不对劲。 他对陈亚说道：“你这几天留心观察一下李阳，他若有什么不对劲第一时间告诉我，否则，我心中实在不安。” 陈亚恭声应道：“小的明白，会注意的。” “嗯。”李梁点了点头，两人沉默下来。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李梁看着陈亚，奇怪的问道。 按理来说，陈亚这时候应该对自己汇报一下情况才是。 陈亚摇头道：“一切都在朝着公子预定好的方向前进，一切都很正常，小的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汇报的。” “这样吗？”李梁狐疑的看了一眼陈亚。 自己都这么明显的感觉到不对劲了，陈亚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自然，他还没有怀疑陈亚对自己的忠心，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不中用了。 “确实如此。”陈亚点了点头，然后装作随意的问道：“公子今天一早就出去了，是有何事？” “只是出去走走罢了，到没有什么事情。”李梁说道。 这么说，不是他不信任李梁，而是他的性格使然，他不会对任何人毫无保留，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心腹。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完全的了解他的计划。 陈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总之这几天你要注意点，不要再像上次那样露出马脚了。”李梁吩咐道。 他指的是上次唐王妃的事情。 第2773章 一百万两黄金 “小的明白，必将小心行事。”陈阳恭敬道。 李梁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陈亚点头，轻轻的退了出去。 李梁看着陈亚出去后，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力，如今的事情愈发扑朔迷离。 好像已经不是单纯的藩王继承之争，而是有了第三方插足进来，把局势搅混的情况了。 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 三天之后。 周平安一脸喜色的走进李辰的房间，笑道：“殿下，文王那边的银子到了。” 李辰闻言，心中一喜，终于到了么。 “已经到了明州城？” 周平安点头，“是的殿下，如今已经安排人在清点了。” “这倒是没有必要，文王总不至于在这点上做手脚。”李辰轻笑道。 文王既然答应了，那自然会做到。 “不过清点一下倒也可以。”李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问，说道：“给他的人都准备好了没？” “已经准备好了，等银两清点完毕，就可以放他们出去了。”周平安回道。 “靖王那边呢？”李辰问起另一笔大收获。 “今日应该也到了。”周平安面带喜色的说道。 也难怪他如此兴奋，一天之内，收获一百多万两黄金，这无论如何，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自李辰南巡以来，今天可以说是最值得高兴的一天了。 不仅打压削弱了文王，还从他那里敲了这么大一笔竹杠，对于算是客场作战的李辰来说，殊为不易。 ( “哈哈，不错，不错！” 饶是李辰，此时也高兴了起来。 一百多万黄金啊！ 若是换成白银，那就是一千多万两！ 便是朝廷的国库，想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也是极难极难，而现在，他却在南巡的过程中赚到了。 只能说，光是这一笔钱，他这趟南巡就已经不亏了。 兴奋过后，李辰开始打算起这笔金钱的用处。 首先，朝廷那边肯定是要拿大头的，然后边军也肯定要分掉一部分，黄河赈灾要去掉一部分。 李辰自己也要留下些许备用。 这么一算，好像也不多了。 “唉，花钱容易赚钱难。”李辰轻轻叹了一声。 之前没钱的时候没感觉，现在有了钱，才真正发现哪里都要用到钱，哪里都缺钱。 “平安，让你去找的商人找的怎么样了？”想起之前的赚钱办法，李辰问周平安道。 周平安想了想，回道：“北方的商人倒是好找，就是江南这边，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不太容易。” 见李辰疑惑，周平安解释道：“江南这边几乎各行各业都被大商人垄断了，而这些人背后几乎都有文王的影子，剩下规模小点的商人少的可怜，想要找到合适的，需要一段时间。” 李辰闻言缓缓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江南的商业看似繁荣，内里却这么死板。 想要插足南方商业，目前看来并不容易。 “继续找吧，虽然难，但这事情不能停下。”李辰也只能如此说道。 第2774章 自寻死路 唐王住处。 唐王一家人吃饭时，唐王忽然说道：“这几日在家中颇为烦闷，明日出去走走吧。” 李阳关心问道：“可是父王你的身体？” “没事。”唐王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只是出去散散心，又不是做什么，我还是能撑得住的，再说了，这几日一直在房中，把我憋得慌，哪怕没事，也要憋出事情来了。” “就这么决定吧，大家都去，梁儿，你也去。” “我？”李梁正听着，没想到唐王忽然点了自己的名。 “嗯。”唐王点了点头，“我看你这几日也是一直闷在房中，如此下去可不行。” “而且，我们唐王府以后便是要在这明州城扎根了，你作为王府的一份子，也该出去了解一下城重中的情况才是，明日你便跟我一同出去吧。” 唐王都这么说了，李梁也没有反对的地方，应道：“是，一切听父王吩咐。” “嗯。”唐王微微颔首，说道；“明日也不用带太多人，就我们一家人出去走走便好了，太子殿下不喜欢城中权贵出行时阵仗过大，我们也该装装样子才是。” “父王所言极是。”李阳附和道：“如今城中权贵几乎都是殿下新进提拔起来的，不似之前的情况，现在这批人全都是以清廉能干闻名，我们唐王府初来乍到，确实不宜太出格。” 李辰满意的看了李阳一眼，赞许道：“阳儿能想到这一点，你父王我很是欣慰啊。” ( “如今不比以前，我们唐王府跟其他的藩王府不一样了，以前你铺张浪费，排场大一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是太子这边的人了，便要考虑到太子殿下的性格，以往的作风要改改了。” 唐王循循善诱的说道。 “是，孩儿谨记父王的教诲。”李阳恭敬说道。 “不过倒也不必太过小心，阳儿，你要记住，我们虽说依附殿下，但同样的，殿下也对我们有所求，这一点，是相互的，该是你的利益，你便一定要争取。” “太子殿下是极其聪明的人，你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情，一般的，他都是不会追究的。” 唐王虽说是这段时间才接触李辰，但是，李辰的行事作风他却是早早的就有了解了。 自从李辰监国以来，他的各种情报分析，包括经历，性格等等，只要是有点地位的人，几乎全都了解过。 唐王也不例外。 自从决定投靠李辰之后，他更是深入了解过李辰的性格还有作风，此时说给李阳听的这番分析，倒是大差不差。 唐王妃也开口说道：“阳儿，你年纪尚小，虽说做错一些事情，殿下大概也不会太过追究，但是，你既然继承了你父王的位子，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搬随意了，需考虑的事情有很多。” 唐王点头，说道：“殿下那边，我过两日找个时间带你去见见。” 李阳闻言大喜道：“谢过父王。” 李阳很清楚，自己这个唐王做的舒不舒服，取决于太子对他的看法。 第2775章 动手的时间 李梁默默的听着唐王夫妻对李阳的教导，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待遇。 别说教导了，就是多少一句话，都是很少的。 这种情况，他也习惯了，只是默默吃着自己的饭。 同时心中不断计算着。 自从加大毒药的分量以来，到现在也差不多七天了，唐王要毒发，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差不多到最后的时刻了。 心中想着，李梁吃完起身时，给了站在唐王身后的陈亚一个隐晦的眼神。 陈亚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李梁等了一会，陈亚过来了。 “公子叫我过来有何吩咐？”陈亚一进来便问道。 李梁没有多说废话，直接道：“明天，我决定明天就动手。” “明天？！”陈亚心中一惊，随后想了想，明天确实是个动手的好时候。 首先唐王明说了明天不会带太多人出去，也就是护卫的力量极弱。 这对李梁来说，是绝好的下手机会。 不过....，陈亚抬头看了看李梁，心中暗暗摇头。 在他心中，李梁绝对没有成功的希望。 因为他转头就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李阳，李阳一旦有了防范，李梁就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 两人之间，李阳本就是占据优势的那一个，李梁唯一的优势，就是处在暗处。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优势了。 李梁明天一旦掀牌，到时候，他就是绝对的众矢之的。 ( 唐王哪怕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但要收拾李梁，也绝对是轻轻松松的。 到时候，最大的赢家就是李阳。 心中转过众多念头，陈亚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回到：“公子放心，你怎么吩咐，小的便怎么做。” “嗯。”李梁微微点头，说道：“你明天要做的还是一样，往老东西的食物中投毒便好，但是分量....，你看着办，但是有一点，我要他活不过明天！” 对于李梁的薄凉狠辣，陈亚早已心知肚明，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公子放心，小的会做好的。” “呼。”李梁长长出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做好准备，明天不要出差错。” “公子放心，那小的先出去了。”陈亚点头，随后缓缓退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陈亚便马不停蹄的找到了李阳。 此时李阳郑正陪唐王妃散步，见到陈亚过来，不断向他使眼色，知道李梁肯定是有什么动作了。 走了几步，李阳对唐王妃说道：“母妃，孩儿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情，先去忙了，母妃见谅。” 唐王妃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去吧，事情要紧，你什么时候陪我都可以。” “多谢母妃。”李阳乖巧的说道，随后让侍女小心伺候好唐王妃后，便转身走了。 不远处的陈亚见状，迅速跟着李阳到了他的房间。 “怎么了？是不是李梁有什么动作？”李阳一进来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陈亚迅速回道：“世子所料不差，李梁决定在明天动手了！” 第2776章 暗夜来客 “明天动手？”听见陈亚的话，李阳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李梁这么急，这才几天就忍不住了。 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正常，自己继承唐王之位最多也就这几天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切尘埃落定，李梁就再也无力回天了。 “也好。”李阳冷笑道：“我现在很想看看当他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时候，却发现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的时候，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陈亚笑道：“他还能有什么表情，自然是目瞪口呆了。” “他可有说明天具体如何做法？”处于安全考虑，李阳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他直说让我明天加大给王爷投毒的量。”陈亚如实应道。 “这样么....”李阳微微颔首，这个倒是不出他的预料。 陈亚给他说过李阳给他的毒药是如何发作的，李梁既然赶在明天发作，说明他认为唐王也没几天好活了。 “罢了，明天你见机行事，但是投毒的量，你可不要真的按照李梁说的那么去办。”李阳叮嘱道。 “这个世子放心，我还没那么傻。”陈亚有些无语的说道。 “好，那就明天见真章，李梁既然胆敢觊觎我的王位，我就让他知道，他有多么的自不量力！” 李阳淡淡道。 ...... 夜色降临，李梁的房间里悄悄的进了一个人。 推了推床上的李梁，把他叫醒后，邓通淡淡的看着他。 李梁为了明天的摊牌，今天早早便睡下养精蓄锐了，不曾想忽然被人叫醒。 ( 先是有些烦躁，随后猛然惊醒，这是自己的房间，怎么会有人突然进来。 缓缓睁开眼睛，李梁看到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你是...前几天的....”李梁看着邓通，有些结巴道。 “是我。”邓通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过来是？” “跟我出去，你就知道了。”邓通懒得废话，今天过来只是按照李辰的吩咐叫李梁出去罢了。 “现在出去？”李梁看了看夜色，此时三更半夜的叫自己出去？ 夜深人静，正是杀人的好时候啊！ 李梁心中有所顾忌，迟迟没有说话。 邓通不耐烦道：“你走不走了，你以为你的命有多值钱？” “我要杀你，现在就可以。” 邓通说出了一个事实。 李梁咬了咬牙。说道：“是为了明天的事情？” “对。”邓通点了点头，说道：“李梁，我家主人已经有意要帮你坐上唐王之位，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能不事先沟通一下呢？” 李梁也懒得问他们怎么知道的了，想必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中吧。 “而且，你今晚要是不见我家主人的话，你明天必败无疑，你会被你哥哥狠狠的踩在脚下。” 邓通轻笑着说道。 “哼！”李梁有些不屑道；“你们也未免过于小看我了吧？” 邓通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信不信由你，明天自有分晓，我们对你这边的情况，了解的可比你本人多的多了。” “现在跟我走吧。” 第2777章 夜见 李梁一阵无奈。 他知道，面前之人所代表的一个是一个很强大的势力。 现在这些人盯上了即将改朝换代的唐王府，更是选择了自己作为他们的代言人。 他很难判断，这到底是好是坏。 只知道，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实在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轻轻叹了一口气，李梁起身，“我跟你去就是了。” “别那么不情愿，不知道的以为我家主人欠了你的，你要知道，这是你的福分，若是没有我家主人，你以为你有翻盘的希望？” “把态度摆正点。” 邓通淡淡警告了一句。 他有些看不惯这个李梁，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要选择他。 只能说，这个李梁确实走了狗屎运，得到了太子殿下的青睐。 身为外人，又了解前因后果以及其中的各种细节，邓通很清楚，眼前这个李梁其实在争夺唐王之位的过程中，已经完全处于劣势。 就连最亲近的手下背叛了自己，都还被蒙在鼓里。 就按现在这个情况，若是太子殿下不出手的话，明天，李梁只会成为可笑的笑柄。 在他看来，无论是眼前的李梁还是他的哥哥李阳，两个人都不过如此。 相比之下，李梁还算有点手段，只是稚嫩了些。 而李阳，纯粹是走了大运，若不是李梁的那个心腹因为恐惧李梁的手段，选择投靠他，让他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李阳现在大概也是被蒙在鼓里。 只能说这两兄弟都是半斤八两。 ( 一个是走了狗屎运，得到了对方手下的投靠，一个是被太子殿下看上。 面对邓通的警告，李梁没说什么，自小的经历让他早早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过，若是对方真的能帮助自己登上唐王之位，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他真正怀疑的，是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 迅速穿戴好衣服，李梁问道：“我们怎么出去？” 这里虽然比不得怡城的唐王府，但是基本的戒备力量还是有的，想要大摇大摆的出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自有办法。”邓通淡淡的说道。 “跟我出来吧。” 李梁老老实实的跟在邓通身后。 他住的地方，是唐王住处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院，周围此时没什么人。 “怎么走？”李梁问道。 邓通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如同老鹰抓住小鸡一般，双腿猛的一用力，便离地三尺高。 几个闪赚腾挪间。便跃了出去，一个人都没有惊动，唐王的守卫都只以为是什么大鸟或者什么动物之类的闪过，没有在意，又自顾自的聊起天来。 倒是被邓通抓住的李梁，惊诧的看着邓通，有些震惊的问道：“你是大宗师？” 邓通点了点头，“不然呢？”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李梁心中更是吃惊。 他不是没有见识的毛头小子，很清楚大宗师是个什么样的分量。 而这个大宗师竟然是那天那个人的手下，那对方的分量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第2778章 江南商业形势 出了唐王住处之后，邓通带着李梁直奔一个地方。 那里，李辰在等着。 以邓通的轻功，不过几下功夫便抓着李梁到了地方。 放开已经被他抓的有些发红的脖颈，邓通淡淡道：“到地方了，我家主人在里面等你。” 李梁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脖子，扭了扭，看向前方，一个小房间里，几个身影透过纱窗隐隐约约的。 没有多说，李梁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房间中，李辰跟周平安、徐渭静静坐着。 见到李梁进来，皆是淡淡的笑了笑。 李梁进来后，看了一眼，除了多了一个没见过的人，就是上次找他出来的几人了。 低头行了一礼，李梁开口道：“不知尊驾找我何事？” “找个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么？”李辰敲了敲桌子，淡淡说道。 “你明天就要动手？” “正是。”李梁回了一声，说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我的兄长就要被正是宣布为唐王继承人了，到那时，就没有我的事情了。” “而且明天，唐王会带着家人出游，身边没有多少守卫力量，是我最好的机会。” 李梁如实说道，没有隐瞒，因为他觉得，哪怕自己不说，眼前人大概也清楚。 连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李梁不相信他们对唐王府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果然，李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正是知道你要动手，我才叫你过来。” ( 你就不能早一点吗？李梁心中不断的吐槽着，哪有人三更半夜的叫人出来商量事情的。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中腹诽一下，面上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通过邓通大宗师的实力，他已经对眼前这个人的背景有了一定的了解。 大宗师，是除了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之外，天下第一等的大高手。 整个大秦也就那么些。 而能够使唤得动大宗师的，无一不是天下最顶尖的势力。 他在唐王府待了那么多年，就没听说过什么时候唐王府有养过这种级别的高手，哪怕是在最鼎盛的时候，都没有过。 最多就是跟大宗师有过一些利益上的合作，那不是从属关系，而是平等的合作。 就连藩王这种都养不起这种人，含金量可想而知。 就他的了解，大宗师无一不是心高气傲之辈，想要让他们听命与一个人，手段、实力、背景，缺一不可。 眼前这个人，很明显全都达到了要求。 “尊驾有什么吩咐？”李梁问道。 知道自己要动手，叫自己过来，显然是有什么要对自己交代的。 “先不说这个。”李辰摆了摆手，却是话锋一转道：“我知道你很有经商天赋，之前在外也算是做出了一番成绩，你对现如今江南的商业形势怎么看？” 李辰这没头没脑的忽然疑问，把李梁弄的有点懵逼。 我们不是说关于唐王继承权的问题吗？怎么忽然扯到了江南的商业形势去了。 “我问什么，你答就是了。”李辰看着他说道。 第2779章 啃下一块肉来 李辰倒也不是突突发奇想，而是之前周平安汇报说在江南地区很难找到合适的经商人选时。 李辰忽然想到这个李梁似乎就颇有经商天分，或许能从他这里知道点什么也有可能。 便随意问了问。 得不到什么好消息的话，也没什么损失。 但要是这个李梁真的有什么独特见解的话，能帮助他在江南地区的捞钱计划的话，那就赚了。 “这个嘛....”李梁想了想，问道：“尊驾是想要在江南地区行商？” “是有这个打算。”李辰点头。 “那我劝尊驾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李梁说道。 “哦？这是为何。”李辰饶有兴趣的问道。 李梁在脑海中仔细过了一遍，回答道：“尊驾可能刚到江南地区，对这里的形势还不了解，想在江南地区经商，有一个人是绕不过去的。” “文王？”李辰平静道。 “不错。”李梁点了点头，说道：“阁下既然了解，就应当知道，江南地区看似商业繁荣，各行各业百花齐放，但背后，文王不说是一手操控，但也绝对是举足轻重。” “若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但我看阁下明显不是这个意思，阁下非常人，想要做的自然是非常事。” “但是，若是没有足够的势力支持，简单来说就是无法跟文王连上关系的话，那么，我只能说举步维艰。” “不满阁下，我之前在经商方面，也算小有成就，曾经也想着做大做强，但是到了那一步，我才发现，这个想法是有多么的天真。” ( “哪怕你的手段比起你的竞争对手高，价格比你的竞争对手低，那有如何？” “只有人家往文王那里一说，你的店铺商行第二天就要关门大吉。这已经不是正常的经商了，而是到了比拼背后背景的时候了，你比不过人家，任你满腹才华，也无处可以施展。” 李梁说起这些时，语气重怨气也颇重。 他算是很有手段了，起步时，也整垮了不少对手，但当他想要做大时，那些手段统统都没用了。 除非他想跟文王对着干，否则的话，他只能低头认输。 所谓一力破万法，大约就是这样。 “那照你这么说，就是完全没办法了？”李辰没想到文王对江南商业的操控到了如此地步，这些也只有像李梁这样的亲身经历者才能说的这么详细。 “若说完全没办法倒也不是，之前或许没办法，但是自从太子南巡之后，局面或许出现了一点转机。” 李梁想了想说道：“若是阁下能得到太子的看重，有太子作为后盾，或许可以在江南这片地方赚点钱。” “只是，阁下若是能搭上太子的话，同样也能搭上文王，两相比较，还不如去找文王，至少他在江南根深蒂固，而太子只是出初来乍到。” 李辰闻言顿时笑了，没想到李梁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问道：“那若是你有太子作为背景支撑的话，你可有把握在文王手上啃下一块肉来？” 第2780章 给你个惊喜 李梁想了一下，回答道：“若是有太子支持的话，我倒是有一些把握。” 李辰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李梁问起正事，说道：“不知阁下今天叫我过来是？” 李辰淡淡说道：“你明天的事情，我要在场。” “什么？！”李梁顿时惊诧。 “你要跟我一起？” “不错。”李辰点了点头。 “为何？这有什么作用？”李梁不解道。 “这个嘛。。。你不用管，而且我也必须在场，否则你必败无疑，就凭你手上现在的牌，你斗不过你哥哥。” “斗不过？”李梁问些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不用不服气，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情况，你以为你胜券在握了？” 李辰笑道。 “不说胜券在握，但起码，我也有一搏之力吧？” 李梁绝不相信自己还不如他的哥哥，是，他知道李阳或许没有那么简单，大概也知道一些信息。 但是，他做了那么久的准备，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输的。 “好了，不说这些，你只要知道，我明白必须要在场就行了。”李辰不容置疑的说道。 他是告知李梁，而不是跟李梁商量。 “这....好吧。”李梁见李辰语气，只得应下。 “那阁下明天准备如何做？”李梁问道。 现在，他也不知道明天唐王的行程，眼前这个人虽然看似很有势力，但如何能按时到场？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你只要知道我到时肯定会到就是了。” ( 如今，整个明州城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要知道唐王的行程，简直不要太简单。 就算是时刻监视着唐王一家人的一举一动，对李辰来说也不是难事。 只是看他想不想这么做罢了。 “那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按照计划行事。”李梁点头应道。 “嗯，那就没什么事了，邓通，你送他回去。”李辰说了一句，转头对邓通吩咐道。 “是，殿下。” 邓通点头应下，对李梁说道：“走吧。” 李梁站起身，对李辰微微躬身，说道：“那明天就劳烦阁下了。” 不论怎么说，现在李梁可以确定了，对方确实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无论是是抱着什么目的，但对他帮助是实实在在的。 而且，对方说的言之凿凿，让他心中也有些忐忑，自己说不定哪里真的出了差错，被李阳抓住了漏洞。 明天给自己狠狠的一击。 既然这样，还不如相信眼前这个人。 死马当活马医就是了。 “你小子走了大运了，若是没有我家主人相帮，你就等着被你那个哥哥狠狠踩在脚下羞辱吧。”周平安开口说道。 李梁微微看了一眼李辰，见他面无表情，高深莫测的样子，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谢过阁下相帮，若是我真能登上唐王之位，必有厚报！” “报不报答什么的，以后再说，你明天做好准备就是，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李辰笑了笑，说道。 “惊喜？”李梁疑惑了一下，说道：“那我便等着了。” 第2781章 看戏 邓通送走李梁后，周平安对李辰问道：“殿下是想通过这个李梁来展开江南经商的事情？” 李辰轻轻点头，没有否认，说道：“本宫是有这个想法，毕竟若是明天一切顺利的话，李梁就是新一任的唐王了，而只要他能坐上唐王之位，就说明他已经被本宫牢牢控制了，这样的人，用起来很放心。” 周平安思索片刻后，点头道：“确实如此，一来这人颇有经商天赋，是很合适运作这件事的，二来他熟悉江南的商业情况，是我们很难找到的类型，三来嘛...” 周平安笑笑道：“只要他还想做唐王，就必然会在殿下掌控中，这么一说，他确实是很合适的人选。” “不错。”李辰说道：“不过，目前也只是有这个想法，一切都还要等再观察他一阵子再说。” “明天，会有一场好戏呢？”周平安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说道。 李辰闻言也露出一丝笑意，这种狗血的事情人人都爱看，哪怕周平安这种人也不例外。 “就是可怜了李成栋了，一个两个儿子都是不省心的。”周平安想起李梁跟李阳，不由得摇头为唐王叹息道。 “没有办法，他作为唐王，却连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落得个悲惨下场也是应该的。”李辰淡淡道。 对于唐王，他没什么同情心，说到底，作为一个藩王，也算是皇室成员，连这点基本的东西都没搞清楚，只能说该。 ( 无论是皇位，还是藩王的继承权争夺，但凡涉及到继承一事，就必须慎之又慎。 若是唐王只有一个儿子也便罢了，但他可是有两个，而且他的偏心实在太过明显，哪怕是李辰在李梁的那个位子上，也难免不会有些想法。 可李成栋偏偏毫无察觉，还以为李阳能够顺顺利利的继承他的位子，作为一个藩王来说，实在是太单纯了。 连自己儿子的心思都看不透，难怪在跟靖王的争夺中会惨败至此。 也难怪文王会选择靖王而不是他，就算是让李辰来选的话，也会选择靖王。 唐王的手段实在是粗糙了，从他对王位继承一事就能看出来。 “不用管他，我们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唐王，具体是什么人，对本宫来说根本无所谓。”李辰平静道。 作为提出这个计划的人，周平安自然清楚李辰的想法，笑道：“只是李梁这小子撞了大运了。” “总要有一个人上去的，比起李阳，他确实更加合适。” 李辰自然也清楚李梁不是最好的人选，小心思比较多，只是唐王一共就三个儿子，他能选择的并不多。 比起李阳有维护藩王制度的想法，李梁就没有这个问题。 而李辰最看重的也是这一点，其他的什么能力、忠心都可以放一放，反正只要一个听话的工具人而已。 “走吧，回去，明天要看戏不能没有精神。”李辰开了句玩笑，跟周平安、徐渭两人出了门，由护卫护送回去。 第2782章 出行 第二天。 唐王带着唐王妃、李阳、李梁还有最小的一个儿子，加上陈亚在内的几个近侍出了门。 明州城虽然地处浙闽东边，靠近沿海，但是城中可供游玩的地方却还是有不少的。 甚至还有不少外地的游客专门过来赏玩。 马车内，唐王一家子做的整整齐齐，大概是出门游玩的缘故，唐王的心情不错，连带着面色也红润了不少，笑呵呵的说道：“这明州城，我以前在怡城时也市场听说，之前的支付陈伯律还曾还让人送信给本王，邀请本王过来一聚，只是本王那时被靖王纠缠，未能成行。” “没想到如今阴差阳错的，唐王府却要在这里扎根了。” 说着，唐王连连摇头，很是感慨的样子。 “父王。”李阳说道：“幸好您那时没有过来，我听说，那个陈伯律跟文王纠缠颇深，殿下来到这里以后，还冥顽不灵，最后被殿下用来杀鸡儆猴。” “父王那时若是来了，可就说不清楚了。” 唐王听了，也点了点头，其实那时陈伯律为何要邀请他过来，他能不知道什么原因。 两人之间并无什么交情，那时文王也还没有像如今这样聚集众藩王，陈伯律叫他过来，只能是拉拢他了。 “说起来，殿下前几天送走了一批官员，其中多有跟陈伯律类似的。”唐王妃忽然说起她不久前听到的消息。 “这个我知道，只是不知殿下维护突然做出这等举动？”唐王有些疑惑的说道。 ( “还是说，这是殿下向文王的示好？”唐王猜测。 到目前为止，李辰从文王那里敲了一大笔竹杠的事情，还没有几个人知道。 但是李辰送了几个人给文王的事情，倒是传开了。 很多人便以为这是李辰对文王的示好，是两人要暂缓争端的意思。 “那若是殿下跟文王之间真的有这种趋势的话，那我们唐王府....”李阳有些迟疑的说道。 他们唐王府之所以会投靠李辰，不就是因为在文王那边待不下去了嘛，这要是太子跟文王和好的话，那他们唐王府的位置岂不是很尴尬？ 李阳担心到时候自己刚当上唐王，太子那边许诺的各种好处就没了。 那样的话，自己这个新任唐王的日子就难过了。 一旁的李梁也竖起耳朵听着。 李成栋摇了摇头，他对于太子跟文王之间的关系还是深有了解的。 可以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了缓和的空间，太子的立场是坚定的削藩，这就跟以文王为首的藩王集团天然站在了对立面。 而且经过跟李辰的谈话，李成栋也了解了如今朝廷是个什么情况，大秦是个什么情况。 也能了解一些李辰为什么一定要削藩的想法了。 不削藩，就只能看着朝廷一日一日的衰落下去。 如此还不如赌一赌，要是能够成功削藩的话，大秦说不定还能迎来中兴。 因此，太子李辰的想法是必然不会改变的。 第2783章 你有什么牌? 同样的，文王那边的立场也极为坚定。 因为藩王之所以是藩王，有如此大的权力跟财富，跟他们的特权是分不开的。 要是没有了现在的这些特权，他们的日子就会从云端跌落下来。 这是任何一个藩王都无法忍受的。 过惯了好日子，没有人会想要去过苦日子的。 文王作为天下最强的藩王，更是如此。 要是没有了文王这个身份，他还能像现在这样掌控江南吗？ 绝不可能。 因此，李成栋知道，太子跟文王之间是没有缓和的空间的。 李阳的担心非常多余。 他拍了拍李阳的肩膀，教导道：“阳儿，事情不要只看表面，要看到深处。” “不能因为太子还给了文王几个人，就觉得他们有可能缓和关系，你只要想想，太子跟文王任何一方，有人会放弃自己的利益吗？” 李成栋摇了摇头，自己回答道：“那时不可能的，他们若是那么容易服软的人，也不会有如今的威势了。” “太子要考虑朝廷乃至大秦的未来，文王也不可能放弃自己如今的权力，因此他们二人，以后的斗争只会更加残酷，现在，不过只是刚开始罢了。” “那太子殿下给文王送回几个旧臣是什么意思？”李阳有些不解道。 “不知道。”李成栋摇了摇头，说道：“或许他们有什么私下的交易吧。” 李阳点了点头，恭敬道：“孩儿知道了。” “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以后多多观察吧。”唐王笑道。 ( “是，谨记父王教诲。”李阳乖乖答道。 一路上，唐王带着家人游山玩水，不亦乐乎。 李梁默默的跟着，不发一言。 一个时辰后，李阳提议道：“父王，明州城的醉仙楼远近闻名，我们来到现在，还未曾去过，未免遗憾，不如中午便在那里用饭？” 唐王心情不错，笑呵呵的说道：“既然这么出名，那便去那里吧。” “好，孩儿这就安排。”李阳应了一声，然后吩咐陈亚去那里订座。 李梁微微抬起头，看着两人交谈。 不过也没有怀疑，陈亚本就是近侍，李阳交代他去办事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昨晚他也已经跟陈亚交代过了，相信陈亚知道怎么办了。 心中更是暗暗发笑，李阳叫陈亚去订座，更是给了自己绝好的机会。 “要订最好的包厢，这点钱我唐王府还是给的起的。”李阳一边说着，一边拿了锭金子给陈亚。 把金子递给陈亚的同时，暗暗给了个眼色。 陈亚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同时眼神朝李梁那边看了一眼，而李梁同时也在看着他。 陈亚朝李梁轻轻眨了眨眼睛。 李梁微微一笑，把头低了下去。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最后发难的时刻了。 朝着哥哥李阳看了看，李梁心中长出一口气，“最后的时刻了，我倒要看看，李阳你有什么牌？！” 同时心中又想起昨晚跟李辰的对话，心中底气更足。 哪怕自己这边失败了，也还有那个神秘人给自己兜底。 第2784章 汇聚 与此同时，李辰的住处。 李辰正听着汇报，等人汇报完之后，李辰说道：“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往最醉仙楼去了？” “是，殿下，按照预计，唐王一家人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醉仙楼了。”邓通手下的一个宗师高手答道。 李辰闻言点了点头。 如今，唐王一家人的一举一动都有人不间断的汇报给他，他对唐王府的动向了如指掌。 “那也差不多了，本宫也该过去了，免得他们居民闹大了，一发不可收拾。”李辰站起身，拂了拂袖子上沾染的尘埃。 徐渭当即说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先去那里安排好人手？” 李辰想了想，说道：“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场面，就不用费这些周折了。况且邓通他们几人不是已经在那里了么，有他们在，足够了。” 对于李辰来说，这只不过是看场好戏罢了，顺便选择一个不错的工具人出来为自己办事。 算不得什么。 也许对于李梁来说，这是决定一生命运的大事，但在李辰眼中，也就那样。 “走吧，平安跟徐渭你们与我一起。” “是，殿下。”两人应道。 李辰带着人往醉仙楼去了。 醉仙楼中，‘天高海阔’包厢中，唐王一家人聚在这里。 唐王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点了点头道：“不错，不愧是明州城远近驰名的酒肆，颇为雅致。” 李阳笑道：“这里最出名的还是浙闽这边特有的海鲜宴，孩儿已经点了。” ( “好，本王也好久没有吃过海里游的了，今天正好试试。”看着窗外的风景，唐王心情格外顺畅。 坐在角落的李梁暗暗打量着场中的形势。 现在，包厢内只有唐王一家人，包括唐王、唐王妃、李阳、唐王的小儿子还有他自己一共五人。 包厢外有包括陈亚在内的四个侍卫。 虽然自己这边只有两人，但是李梁丝毫不慌。 唐王妃跟唐王的小儿子丝毫不足为惧，唐王身体虚弱而且深重剧毒，等会只要吃下陈亚放了分量极大毒药的饭菜，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外间的三个近侍，陈亚能够应付一个，还剩下两个。 但只要自己先控制住李阳，这两人也不足为惧。 也就是说，关键是李阳。 在李梁心中百转千回的同时，李阳也在暗中打量李梁。 见他神思不定的样子，心中暗暗冷笑：“我的好弟弟，等会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两人各怀心思，但是唐王几人却半点没有感觉，面带笑容的聊着。 看似和谐的气氛下，明州城的海鲜宴一道一道的端了上来。 李阳夹了一只大虾给唐王的碗里，说道：“父王，这是浙闽这边特有的青虾，味道鲜美无比，父王可以尝尝。” “哈哈，好。”唐王食指大动，“这几天来，天天都是清淡饮食，本王都快要尝不出肉味了。” 唐王妃叮嘱道：“王爷，大夫可是说过你的饮食要清淡的，可别吃多了。” “放心。”唐王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第2785章 二弟你多吃点 随着时间流逝，不断有醉仙楼的美食进了唐王的嘴巴。 李梁默默看着，只是吃了很少的一点。 他不敢判断陈亚是不是在所有菜品中下了毒，虽说这种毒药要经过不断的积累才能生效，但是哪怕一点，李梁也不想粘上，因此吃东西都是浅尝一下，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唐王的脸色。 李阳倒是毫无顾忌，想吃什么吃什么，因为他清楚，李梁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这里所有的菜品都没有问题，陈亚根本没有下毒。 “二弟，你怎么不吃，来，尝尝这个鲟鱼，这可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今天是我们运气不错，醉仙楼刚好收到了一条。” 李阳看着李梁，忽然说道，然后夹了一大块鱼肉到李梁的碗里。 “额...多谢大哥，我自己来便好。”李梁没想到李阳突然给他来这么一手，一时有些慌乱。 看着碗中的鱼肉，他实在不想下筷子，哪怕在美味也一样。 看着李梁犹豫的样子，李阳装作不高兴的说道：“怎么？二弟你嫌弃了？” 唐王也开口说道：“梁儿，我见你都没怎么动筷子，怎么，这里的饭菜不和你口味？” “不是，只是...”李梁吞了吞口水，“只是我不喜欢吃海鲜一类。” “是吗？”唐王妃忽然诧异道，“可是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些才对啊，以前在怡城时，每逢府上有鱼获，你可是吃的最欢的。” 唐王妃这话一出，唐王顿时觉得奇怪，看向李梁道：“没错，本王也想起来了，你最喜欢的便是海鲜一类，怎么今天便不喜欢了？” ( 李阳看着李梁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发笑，“你只以为这些菜有毒所以不敢吃，没想到陈亚根本什么都没做吧！” 李梁无奈，只好说道：“最近口味有所变化，不过吃上一些还是可以的。” 说着，李梁把那一大块鱼肉夹进嘴里。 原本鲜美的鱼肉此时在李梁吃来，却感觉味同嚼蜡一般，这一口下去，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又虚弱了一份。 “嗯，这才对嘛，既然出来游玩，就要开心，想吃就吃，不必拘谨。”唐王满意的笑了。 他只以为李梁是过于拘谨了，才会这般表现。 “是，我知道了。”李梁艰难的吞下鱼肉，说道。 李阳忽然一笑，又抬起筷子，夹了一只虾给李梁，笑道：“二弟，这虾也不错，你尝尝，若有什么夹不到的，你尽管说，哥哥帮你。” 李梁看着碗里又多出来的一只大虾，恨不得杀了李阳的心思都有了。 狠狠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容道：“多谢大哥关心，我自己来便好。” 李阳笑眯眯的点头道：“好，那我就不多说了，二弟放开手脚吃便是，这醉仙楼可不是时时都能有包厢的。” “好。”李梁笑着点头，把那只虾缓缓送进嘴里。 正要吞下时，唐王忽然皱了皱眉，手肘撑在桌子上扶着额头。 李梁见状一喜，放下手中的大虾。 药效总算发作了。 第2786章 哪里出了问题 唐王李成栋突然表现出的不适让除了李梁之外的人，都是心头一惊。 李阳动作极快，连忙凑过身去，关切道：“父王，怎么了？” 同时他心里也甚是奇怪，自己并没有让陈亚下毒啊，唐王怎么会突然间不适？ 一时间，李阳心里想了很多。 同时眼神快速扫了李梁一眼，想要看看他有什么不对。 然而李梁的样子跟其他人别无二致，至少在面上看不出来。 还是陈亚那边出了问题？ 李阳心中闪过陈亚的身影，又回忆了下陈亚最近的表现，却着实想不出什么问题。 他对陈亚也不是百分百放心的，暗中还安排了人偷偷观察陈亚的行为，根据手下的回报，再加上自己的判断，他不敢说陈亚绝对不会背叛他，但可能性也是极低。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还是说唐王只是单纯的身体不适？ 李阳看向自己的父亲。 唐王妃也关切的看着李成栋，柔声问道：“王爷，可是旧疾又复发了？” 李成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刚才突然之间他感觉到一阵心悸，这种症状以前也有过，但这次的程度却是远远超过之前。 正想开口说两句话时，突然，喉中一股腥甜涌上。 “噗！” 一股鲜血从李成栋口中喷出，染红了桌上的众多菜肴。 “父王（王爷）！” 李阳跟唐王同时惊呼。 这次他们是真的慌乱了，若说之前还能说是唐王身体不适，那现在都口吐鲜血了，这无论如何不能用身体不适来解释了。 ( 唐王妃猛的站起身，走到李成栋身边，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惊慌。 “王爷，你还好吗...王爷，你说说话啊！” 唐王妃哭哭啼啼的声音响起。 李成栋面色惨白，眼睛微微闭着，嘴巴蠕动了两下，想要说什么的样子，但最后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此时的状况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唐王李成栋中毒了。 李阳此时也极为惊慌，唐王突如其来的毒发，让他一下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脑海中极为混乱。 突然间，他看到了李梁。 李梁此时同样表现的有些惊慌，但在知道李梁暗地里谋划的李阳看来，李梁此时的表现怎么看都是装出来的。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演变成这样。 哪里出了问题？ 旁边抱着李成栋的唐王妃在惊慌过后，终于反应了过来，惊叫道：“快，快去请大夫来！把明州城最好的大夫给我叫过来，无论花多少钱，马上去！” 门外的侍卫在唐王吐血，李阳跟唐王妃高声叫喊时便冲了进来，此时听到唐王妃的命令，其中一人连忙应了一声，快速跑了出去。 安排完事情之后，唐王妃摸了摸李成栋的额头，轻声道：“没事的王爷，没事的。” 李阳看着这般情景，心中既难受又疑惑，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之前的胸有成竹都成了笑柄。 在一旁立着的李梁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嘴角甚至隐隐勾起了一丝笑意。 第2787章 知道怎么做了 而此时醉仙楼旁边的一条巷道里。 陈亚看着眼前的几人，五味杂陈，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醉仙楼里，自己名义上的主子，唐王李成栋大约毒发了吧。 而那正是自己的杰作。 想到平日里对自己不错的李阳，陈亚心中忍不住一阵愧疚。 抬头看向那个昨晚找上自己的壮汉，陈亚恭敬道：“这位大人，我已经按照你吩咐我的去办了。” 邓通笑着点了点头，他听力极好，之前醉仙楼上的惊呼，他听到了，看向陈亚说道：“我知道，你做的很好。” 说着看向李辰。 陈亚也将眼神转而看向李辰，从站位便看得出，此人才是这几人中真正说了算的人。 但这更加让他心惊，因为站在他边上的那个人，昨晚来找他时，施展的手段绝对是大宗师才能用出来的，否则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屈服。 而能够使唤大宗师为他做事的人，身份又该是何等的恐怖？ 至少，唐王这种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自己究竟会是个什么下场，还要看这个气质贵不可言的人来发落。 李辰眼神淡淡扫了眼陈亚，开口道：“做的不错。” 陈亚闻言，心里顿时舒了口气。 既然这个明显是主事者的青年都这么说了，这代表自己至少安全无虞了。 陈亚压住心中的激动，自己安全还不够，毕竟自己答应背叛李阳，可不是为了自己，他看向李辰，略显忐忑的问道：“能为公子效劳是小的荣幸，现在小的把事情办妥了，不知道小人的家人现在....” ( 这次李辰没有说话，而是略微看了眼邓通，这些事情具体都是由邓通去做的，他并不太清楚。 邓通笑了笑，上前轻轻拍了拍陈亚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他们都很安全，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们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陈亚心中大石落地，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口中感激到：“谢过大人。” 邓通摆了摆手，说道：“要谢就谢我家公子吧。” 陈亚顿时对着李辰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当弱者面对强者的时候，哪怕明明是强者做错了事，弱势的一方也无可奈何，甚至还要反过来去感谢对方。 就像这次，虽然陈亚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李辰等人跟他是无仇无怨的，只是因为关系到唐王继位的事情，就顺手利用了他一把，以家人作为威胁。 对于这种手段，李辰觉得并没有什么，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便好。 甚至陈亚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对的，弱肉强食便是如此。 斗争都是残酷的。 李辰轻轻挥了挥手，让陈亚停下，说道：“等下你知道怎么做吧？” 家人还在掌控当中，陈亚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公子放心，这位大人已经跟小人说过了。” 陈亚眼神看向邓通。 李辰轻轻点了点头。 陈亚看着李辰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哀叹，不是自己想要背叛李阳，而是实在无法反抗对方。 第2788章 碟中谍 为李阳哀叹的同时，陈亚也感叹李梁不知道是运气好，遇到了这么强的外援，还是隐藏的太深了，实际上早就准备好了万全之策。 只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今晚的胜者都只会是李梁了。 按照安排，差不多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陈亚想着李辰恭敬行了一礼，说道：“那小人便先去过去了。” “去吧。”李辰挥了挥手。 看着陈亚消失在夜色里，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平安说道：“殿下，要留着他？” “留着吧。”李辰平静说道。 周平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按照他的想法，陈亚这个人最好是不要留着的，毕竟，他早晚会知道李辰的身份。 若是日后说漏嘴，对于李辰来说多少是个污点。 李辰自然是无所谓，毕竟只要自己一日还是太子，甚至日后顺利登基，那么这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再给陈亚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乱说。 若是自己失势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无关紧要的污点了。 陈亚的身份与他差的太远，无论怎么样对对他造成不了影响。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走吧，好戏上场，我们也该去看看了。”李辰看了看醉仙楼，笑了笑，迈步走去。 周平安跟上李辰的脚步，笑道：“这出戏殿下既是作者，也是关键人物啊！” 李辰笑了笑，“那就更要去看看了。” 一行人说着话，向着醉仙楼行去。 ( 而此时的醉仙楼上。 唐王李成栋的脸色愈发难看，脸色一时白一时红，与某种爬行类动物相似。 唐王妃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大夫呢，怎么还没来，这都过去多久了！” “你们，你们也去！把城中最好的几个大夫全部请来！”唐王妃指着还在房间的几个近侍说道。 “娘亲稍安勿躁。”李阳上前扶住唐王妃，安慰道：“王七已经去请了，此时再派人出去也是无用，王七很快就会带着大夫过来了。” 唐王妃也知道自己此时有些乱了，因此李阳开口后，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的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王爷怎么突然病重？！” 这也是李阳心中的疑惑，但他知道的更多，自己的父亲此时不是病重，而是中毒了。 李阳面色阴沉的可怕，他此时很是迷糊，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唐王现在显然是中毒了，而且症状都跟他知道的一样，那是陈亚跟他说过的，中了李梁给他的毒药之后的反应。 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唯有陈亚，李梁自始至终没有离席过。 只是他想不通，陈亚为何要背叛自己，李阳自问，他对陈亚还是很重视的，之前给他许诺的好处，职位等等，他也没有说假话，而是真的那么打算。 陈亚竟然背叛了自己？ 想到此处，李阳胸中一阵气血翻涌。 看了看假惺惺的李梁，李阳此时恨不得提刀上去砍了自己这个弟弟。 第2789章 蛛网 但李阳不敢轻易动手，既然连陈亚都只是假意投靠了自己，实际上还是忠于李梁，这便足以说明李梁隐藏的有点多深了。 他绝不相信李梁会什么都没有准备就在今晚发动。 说不定此时外面就埋伏了众多李梁的人手。 想到这里，李阳看向李梁的眼神带上了深深的忌惮。 自己还是太小看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至少房间里的其他侍卫还是忠于自己父王的，这便相当于自己的人了。 自己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陈亚呢？”李阳看着其中一个侍卫问道。 那侍卫想了一下，说道：“回禀世子，之前陈亚去醉仙楼的后厨，说是交代一些事情，在王府的时候，若是有后厨的事情也是陈亚去办的。” 侍卫解释了一下，证明不是自己偷懒。 “那他人呢？” 侍卫愣了一下，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唐王，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悚然一惊，战战兢兢的回道：“这个....这个...陈亚他自去了后厨，便没有回来....” 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李阳再无疑虑，下毒的果然是陈亚。 想到这里，李阳顿觉一阵无力，他感觉自己仿佛一只小虫，陷入了一张挣脱不得的蛛网里面。 难道自己真的要输给李梁？这个自己一直没放在眼中的弟弟。 李阳心中一阵不甘，他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无论是那一方面，自己都是占尽优势。 ( 房间中，李梁面色带着些许悲戚，看着地上虚弱的唐王，他的亲生父亲。 对于唐王，他可以说是没有半点感情，他也清楚，自己的父亲看他同样也是如此，他的出生，对于唐王来说，是一个麻烦，更是一个污点。 两父子对于这种情况都是心知肚明，所以两年前，唐王找上他，让他离开唐王府，去外面自谋生路时，他并没有半点抵触，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原也只是打算在外面好好打拼，从此与唐王府渐行渐远便好。 但出了唐王府，才明白一个藩王的位置是有多么的重要，他自问颇有手腕了，以十几岁的年龄对上那些商海沉浮数十年的人也斗的有来有往，甚至捞了不少好处。 但也仅此而已了，商人在大秦终究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人，仅仅几个六七品的官员，甚至都进不了唐王府的门的人，却能几句话就剥夺他的家产。 若不是自己隐晦的透露出了自己出身唐王府的身份，恐怕自己将会举步维艰。 也正是那时候，李梁认清了现实，想要往上爬，仅仅只是经商是不够的。 但他那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唐王府不出意外的话，李阳将会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他绝无染指的可能。 但偏偏，意外就是出现了，唐王斗不过靖王，被赶出了怡城，到了明州城这个全新的地方，之前的积累也大都没了。 这便给了自己绝好的机会，李梁的心正是从知道了这个消息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第2790章 不是病，是中毒 事实证明，自己的选择没错，若是自己没有这个野心的话，唐王之位就与自己失之交臂了。 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神秘青年，李梁心中更是微微得意，今天没有那人的帮助，自己的计划依然成功了。 “我李梁，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哪怕只有我一人，依然可以成功。”李梁不是傻子，他能够感受到那个神秘青年对他的轻视。 对于他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他人的瞧不起。 哪怕对方某种意义上是跟他一边的，他也忍受不了。 但是哪怕如此，他依然对那个青年充满了忌惮，他说不清楚这种感受从何而来，但哪怕只见过一两面，他也能感受到那个青年绝对是高深莫测、背景深厚之人。 对方的目的，他到现在也琢磨不透，对方很显然是想要他坐上唐王之位，这对于他来说自然是好事，但李梁也明白，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对方这么做，必然有所求。 那他要的会是什么呢？ 李梁摇了摇头，还是猜不透那人的心思。 但不管怎么样，唐王的位子，自己是势在必得的，不管对方是什么心思，自己这个目的是不会变的。 而现在，唐王之位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只要解决掉李阳，就没有人能够跟自己争夺了。 这个过程，他不想借助那个神秘人的力量，他很清楚，自己越是借用对方的力量，在那人面前就只会越发弱势。 ( 相反，若是仅靠自己就能成功，才有一些谈判的底气。 但想要解决李阳，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现在自己这边，自己加上陈亚的话，也就两个人，除此之外，几个侍卫都是李阳的人。 所以不能蛮干，必须要使用计谋让李阳失去支持，最差也要削减一些李阳的优势。 想到这里，李梁嘴角微微翘起，好在自己已经安排好了。 此时场中除了唐王妃以及最小那个世子的哭声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李阳跟李梁都没有出声。 突然，李阳打破了这种沉默，“父王不是病重，他是中毒了。” 李梁闻言微微看了李阳一眼，没有出声，这在他意料之中。 若是李阳什么都不做，任凭局势发展，才真正出乎了他的预料。 唐王妃闻言一愣，看向李阳道：“阳儿你说什么？你父王中毒了？” 李阳神色阴沉的点了点头。 唐王妃大惊，“怎么可能？！谁会对你父王下毒？” 李阳微微摇头道：“孩儿也不愿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李阳认真的神色，让唐王妃也暂时放下悲伤，认真思考起来：“难道是靖王那边？” 这是唐王妃的第一反应，毕竟如今的靖王跟唐王说是势不两立也不为过，若说有谁会向唐王下毒，靖王的嫌疑最大。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自我否认道：“不太可能，靖王如今乃是阶下囚，而且明州城是太子殿下所在的地方，城中一举一动逃不过殿下的耳目。” 第2791章 会是文王吗? 唐王妃思路愈发清晰，“以王爷对滇西的重要性来说，且不说如今的靖王有没有那个能力，殿下也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唐王妃首先排除了嫌疑最大的靖王。 李阳点头：“娘亲说的极是，靖王如今有心无力。” “难道是文王？”唐王妃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而且文王的话也完全说得通，首先唐王从藩王阵营跳到了太子殿下这边，这对于文王来说就是最大的罪过了。 如今太子跟文王势如水火，而文王之所以能跟执掌着大义名分的太子分庭抗礼，除了他称霸南方多年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依仗就是众多藩王的支持。 作为整个大秦最强大的藩王，文王天然就是这些藩王的领导者。 而唐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无可辩驳的是，唐王是除了赵玄机之外，第一个投靠李辰的藩王。 这其中所造成的影响，不可以道理计。 有了第一个，那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总之，光是唐王跳反这一条，就足以让文王动手了。 更别说，要是唐王死了，也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让其他有异样心思的藩王看看，哪怕是投靠到太子那边又如何，他文王依然可以掌握他们的生死，他依然是江南的天。 唐王妃越想越是肯定，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文王无论是动机还是能力都足以做到这一点。 然而，李阳的话否定了唐王妃的猜测。 “给父王下毒的人，就在房间里。” ( 李阳说完之后，房间中陷入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给唐王下毒的人就在房间里？ 众人脑海中回荡着李阳的这句话。 房间里的人，除了唐王夫妇，李阳两兄弟，便是李梁和几个侍卫了。 唐王妃首先排除了自己跟李阳两兄弟。 那么也就是说，嫌疑人是在李梁跟几个侍卫当中？ 唐王妃想到这里，忽然感到丝丝凉意从脑门升起。 剩下的人里，若说嫌疑跟动机的话...... 她缓缓转头，先是扫视了几个侍卫一眼，无一例外，几个侍卫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当唐王妃眼神扫过来时，几人立马跪了下去，“王妃明鉴啊，王爷对我们信任有加，我等怎么可能会背叛王爷，便是给十个、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说着，几人把头深深低了下去，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唐王妃缓缓点头，这些人都是从小就被唐王府收养的，从小到大都是在唐王府成长，接受训练的，甚至家庭都是由唐王府出面帮他们成立的。 从怡城撤退时，整个唐王府上上下下几百人，也只带了包括他们在内的十几人。 从嫌疑来说，这几人很小。 但是李梁就不同了。 若是自己的夫君跟儿子出了事的话，那么唐王的位子会落到谁的头上？ 想清楚这一点，唐王妃顿时明悟了许多东西。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李梁居然真的有如此野心，如此手段。 唐王妃眼神看向李梁。 此时的李梁看不出慌乱，反而略显平静的样子。 第2792章 拿出证据来 “梁儿，你有什么话说？”唐王妃缓缓道。 李梁摇了摇头，平静道：“我无话可说。” “那你便是承认了？”李阳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梁，说道。 李梁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他原以为李梁多少会有些慌乱，哪怕是装出来的。 但李梁却如此平静。 这更加令他肯定了心里的猜测，李梁绝对还有暗手，若是没有底气的话，何以能如此处变不惊。 “兄长莫要血口喷人，我何时承认过了。”李梁淡淡说道。 “呵呵。”李阳冷笑一声：“我说二弟，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你真当你大哥我傻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想法？”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唐王之位的觊觎之心吗？” 李阳注视着李梁，“二弟你敢说，你对唐王之位一点想法都没有？” 李梁笑了，“大哥说笑了，唐王之位乃是堂堂正正的藩王之位，在大秦除了皇室，便是各大藩王了，我又岂能没有半点想法？” “若我说没有，恐怕大哥你也不信吧？” “那便是了。”李阳也没想到李梁如此配合他的话，点点头道：“你既有这个野心，那么自然便有了动机，以你的狼子野心，做出毒害父亲这种事情，想来也不出奇吧。” “哈哈。”李梁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心虚了？” “不。”李梁摇头道：“我是笑大哥你太天真了。” “若按照你的说法，那么文王同样也有动机，你为何不去怀疑文王呢？” ( “我确实希望坐上父王的位子，但文王同样也想将父王处置而后快，这岂不是一样的道理？” “还是说，大哥你没有能力对抗文王，便只能把矛头转移到我这里？” 李阳一时语塞，只说道：“胡言乱语！” 李梁默不作声。 李阳此时很想立刻把李梁拿下，但又忌惮他在暗处的安排，犹豫不决，迟迟不敢下令。 他怕到时候局面真的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那时候，这间房中势必喋血。 他不敢赌，万一自己输了呢？ 那就真的一切都没有了。 房中的气氛此时极为紧张。 李梁沉默不语，心中却也有些焦急，按理来说，陈亚这时候也该出现了。 陈亚不来，他的下一步就无法执行。 唐王妃扶着唐王，心中也是胆战心惊，生怕李梁一声令下，外面就有人冲进来把她们抓了。 这时，之前去请大夫的那个侍卫终于回来了。 “王妃，我把大夫请来了。” 侍卫刚说完，便察觉到不对劲。 房中一片静谧，唐王妃跟世子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唐王妃开口道：“先让大夫给王爷看看吧。” 大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神色平静，上前给李成栋检查起来。 侍卫又回来一个，代表自己这边的力量又强了一分，李阳心中略定，说道：“二弟，你还是不承认？” 李梁淡淡摇头，“大哥你若是没有证据就不要说了。” 李阳心中大恨，现如今除非陈亚出来指认，否则根本拿不出什么证据。 第2793章 谁下的毒 这时，李梁却忽然笑着说道：“大哥拿不出证据证明是什么人下的毒，但是我却有办法证明是谁做的。” “你？”不止是李阳，唐王妃还有一众侍卫都盯着他看。 李梁能拿出证据？ 如果他真的能拿出证据的话，那自然就可以证明不是他下的毒了。 然而李阳却清楚，李梁绝不可能拿出什么证据出来，因为他能百分百肯定就是李梁下的毒。 之前陈亚虽说是假意投靠自己，但他跟李梁的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没有隐瞒的。 否则自己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瞒过。 正是因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间，让自己看不清方向，才落到现在这样。 此时李梁说要拿出证据，李阳绝不相信，因为若是证据是真的，那么李梁就是在给自己挖坑。 李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以他对李梁的了解，他这么说绝对又是有什么阴狠的手段要施展了。 “对，我有人证。”李梁笑着说道。 只是他那笑容怎么看都显得虚假。 “人证？”李阳正自疑惑间，忽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我知道是谁给王爷下的毒。”陈亚进来后便直接说道。 “陈亚！”李阳咬牙切齿的盯着他。 正是因为这人的背叛，才让他处于如此被动的局面，他此时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 但紧接着的便是慌乱，他现在明白了之前李梁所说的人证是什么了。 就是眼前突然出现的陈亚。 只是，陈亚真的会指认李梁，说给唐王下毒的人是他吗？ ( 这显然不可能，若是这样的话，陈亚又何必在饭菜中下毒。 他在饭菜中下毒，这不是自己的命令，陈亚听的还是李梁的吩咐。 那他自然不可能指认李梁，那他所说的下毒之人？ 李阳悚然一惊，他明白李梁打的算盘了。 这是要把自己推向身败名裂的深渊啊！ 与李阳相反，李梁此时却是胸有成竹。 只要一会儿陈亚按照自己的吩咐指出李阳就是下毒之人后，李阳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说到底，唐王府的人，忠心的对象还是唐王李成栋，若是李阳给他们的主子下毒的话，哪怕碍于身份，不敢立刻拿下李阳，至少也有犹豫，处于中立的地位。 对于李梁来说，这就足够了。 “李梁，你果然够狠！”李阳紧紧的盯着李梁，声音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 李梁没有理会。 在他看来，李阳已经是他的手下败将了，败犬的话，又何须在意。 他只是淡淡的看向陈亚，示意他可以继续了。 然而陈亚却没有理会李梁，这让李梁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今天的陈亚有些反常。 但也没太在意，只要陈亚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就可以了。 这时，唐王妃开口了，“陈亚，你说你知道谁下的毒？” “对，因为有人指使小人在王爷的饭菜中下毒。”陈亚坦然说道。 唐王妃一阵咬牙，目光看着陈亚，如欲喷火，她强压着怒气道：“是谁？” 陈亚缓缓转头，在李梁略显惊讶的目光中说道：“二世子李梁。” 第2794章 扑朔迷离 “李梁？”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陈亚忽然站出来，说是李梁指使他给唐王下毒，这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大家都不傻，看之前李梁胸有成竹的样子，很明显陈亚必然是跟李梁一伙的，否则李梁不会在陈亚出现后还么镇定。 那现在是？ 两人内讧了？ 所有人都是摸不着头脑的状态。 李梁不可置信的望着陈亚，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样子，压抑着声音道：“陈亚，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再说什么？！” 李梁现在犹自是不愿相信现在的情况。 他怎么也没想到，到最后竟然会是陈亚背刺了他。 虽然刚才陈亚进来之后的表现，就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了，但他并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陈亚自从跟随他一来，一直表现的都是忠心耿耿，否则他也不会从那么多手下当中选中了他，把陈亚安排进唐王府。 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这个一向表现的没有错漏的陈亚给了他致命一击。 李梁眼神如欲择人而噬，死死的盯着陈亚。 跟李梁不同，一旁的李阳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亚虽然明面上是李梁的人，但实际上暗地早就投靠了他，但却又没有按照他的命令行事，给唐王的饭菜里下了毒。 但现在却又第一个站出来指认李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阳此刻是真的有些迷糊了。 (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狂喜，不论过程怎么样，只要结果是对他有利的就可以了。 不管陈亚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现在他站在李梁的对立面，做出的事情对自己是有帮助的，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他迫不及待的追问道：“陈亚，你刚才说是李梁指使你给父王下毒的，你确定？” “我确定。”陈亚很是平静的回道。 到了此刻，陈亚反而是三人中最清楚局势的人了。 别看这兄弟二人在这里争的你死我活，热火朝天的，但是结局，其实早就已经注定了。 无论是他，还是李阳，李梁兄弟二人，都不过是真正大人物棋盘上的棋子罢了，任人操控才是他们的命运。 既然这样，有何必继续挣扎呢，老老实实躺平任人摆布就是了。 反正此刻陈亚就已经是躺平的心态了，只求自己最后能够带着家人平平安安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 再次得到陈亚的肯定回答，李阳转过头看向李梁，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问道：“二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亚，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李梁没有理会李阳，而是不死心的盯着陈亚问道。 陈亚心中叹息一声，他是早就知道那个神秘青年的打算的，也懒的继续在这里纠缠了，有些不耐烦的回道：“二世子，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好，陈亚你做的很好。”李梁死死的咬着牙，但心里却是抑制不住的慌乱起来了。 第2795章 胜者? 陈亚的指认对于李梁来说，无异于是绝杀。 他之前表现的有多淡定，那么此刻就有多么慌乱。 “二弟，不要挣扎了，老老实实承认吧，或许看在往日的兄弟情分上，我还能给你一个体面的收场，可要是你依然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别怪当哥哥的无情了。” 形势逆转，李阳占据了优势，他看着李梁，带着些怜悯的说道。 “陈亚，为什么？”李梁看着陈亚问道。 陈亚为什么要背叛自己，这是李梁想不通的，哪怕是输了，他也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亚摇了摇头，“事到如今，说再多又有何用？” 说着，陈亚看了看李梁，又看了看李阳，心中默默摇头，不知道一会儿形势再次发生改变的时候，这两人有会是什么反应呢？ 想到这里，陈亚心中发笑，忽然觉得自己跟两个世子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大人物手中的棋子，任人摆布。 哪怕这两兄弟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人了，但在比他们更有权势，更有手段的人眼中，也就那样。 陈亚颇有些意兴阑珊的心情。 李梁忽然觉得很无力，他发现了，事情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甚至是大相径庭。 自己最信任的陈亚，有这种转变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笑自己却毫无察觉，让他关键时刻给了自己一刀。 李梁忽然感到头有些发晕，脚步虚浮的连连倒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后面的墙壁上才停下来。 ( 李梁的这幅样子，看来李阳眼中，更是令他心中大快。 自己这个二弟，向来都是处变不惊的样子，可是很少能看到他如此慌乱的表现。 这也足以说明，他现在是强弩之末了。 “二弟，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李阳走到李梁面前，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这李梁，笑着说道。 “有些东西，不该你染指的，你就千万不能够有觊觎之心，就像这唐王之位，是你能够想的吗？” “你该不会以为，你出身在唐王府，便有了争夺的机会吧？” “那哥哥我只能说你实在逃过天真了，你我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你可别忘了，你是娼妓所生啊！” “对于唐王府来说，你是个污点，是耻辱，你明白吗？” 李阳拍了拍李梁的头，把憋在心中早就想说的话通通说了出来。 “若是你老老实实的当个透明人，那哥哥我还能当你不存在，但你为何非要跳出来呢？” “啊，为何？” “你知不知道，这给我，给父王，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啊，甚至，你竟然还下毒给自己的父亲。” 李阳摇了摇头，“你可真是丧心病狂。” 李梁不屑的一笑，“你早就知道了吧，那你这个大孝子为何没有阻止？” “胡言乱语，你做的肮脏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李阳自然不可能承认，唐王妃还在这里呢。 李阳笑了笑，也懒得在废话了，今天虽然有一些波折，但最终的胜者还是自己。 第2796章 李辰出场 “来人。”李阳淡淡吩咐道：“把他给我拿下。” 既然结果已经分明，李阳也就不再废话，就要侍卫把李梁捉拿。 至于之后怎么处理，还是要等唐王醒了之后再跟他商量一下。 李梁面如死灰，心中绝望，他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般下场。 “或许那人也放弃自己了吧。”李梁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神秘青年。 到了现在那人也没有出现，李梁心中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侍卫们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就要拿下李梁。 李阳则是走到唐王妃身边，轻声道：“没事了，母后。” 唐王妃全程观看了事情的发展，微微摇了摇头：“没想到家里出了条狼子野心的白眼狼。” 李阳轻笑：“好在孩儿早有准备，没有让他得逞。” 唐王妃瞪了他一眼，轻叱道：“你也是，你瞒了我不少事情吧。” 李阳果断低头认错：“孩儿有错，稍后我会把事情全都给母后说清楚。” 唐王妃点了点李阳，说道：“最好是，让我发现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看我绕不饶的了你！” 李梁如同一条死鱼一般被侍卫架了起来，他也懒得想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了，反正不会好到哪里去。 成王败寇而已，他早有准备。 “走吧，先回去再说。”李阳见状，吩咐道。 侍卫们点了点头，就要带着人出去，其他几人也小心的搀扶起唐王。 就在他们要出去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 而面如死灰的李梁听到这个声音时，原本无神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重新焕发了生机。 “这里还真是热闹啊！” 随着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几个人缓缓走了进来。 自然是李辰跟周平安、邓通、徐渭几人了。 他们在外面听了挺长一段时间好戏了，觉得差不多的时候这才走了进来。 李辰觉得自己这时候颇像一些传闻中的终极反派，在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再次给与重击。 李梁看着走进来的李辰等人，忽然觉得之前无力的身体顿时又充满了力气。 是啊，自己还有外援呢，之前李辰等人一直没出现，李梁还以为他们放弃了自己，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自己还有翻盘的希望！ 对于李辰的强大，他深信不疑，别的不说，就凭他身边那个大宗师，就足以压过在场所有人了。 李梁眼睛亮了起来，眼神期待的看向李辰。 李辰没有看他，熬鹰是一门技术活，现在还没道最后成功的时候。 “你是？”李阳疑惑的看向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在场的人，除了唐王李成栋之外，都没有见过李辰。 自然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青年，就是让唐王府迁移到明州城的原因。 李阳看着李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出生在藩王之家，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虽然李辰从进来就只说了一句话，但李阳知道，这个青年绝对是非富即贵。 那种一出现就掌控全场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 第2797章 凶手是你 “这位公子，我们在处理一些家事，若有事情，还请稍后。” 李阳看不出对方的深浅，因此颇为客气的说道。 对他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把李梁带回去处理，然后等他父王醒来之后说清楚，再传位给他，只要他坐上了唐王之位，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李辰淡淡道：“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李阳疑惑。 “唐王府的嘛。”李辰轻笑。 李阳诧异的盯着李辰说道：“既然阁下知道我们是唐王府的，那便好了，我父王如今昏迷不醒，不能待客，阁下若是有事的话，等我父王醒来之后，阁下可在上门。” 李阳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但现在的事情不宜让外人插手，他还是想着尽快这人离开。 “唐王昏迷不醒？”李辰笑了，“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为了此事而来？”李阳忽然感到事情有些棘手了。 之前不知道对方什么打算，他还想着先应付过去，但现在对方竟然是为了这个过来的，很显然，对方是要插手唐王府的事情了。 “可否问一句，阁下到底是谁？”李阳想要先摸清对方底细，才好见机行事。 “我是谁你稍后自会知道。”李辰没有直接回答。 “那阁下说为了我父王的事情过来，是？”李阳先是转头看了看李梁，发现对方明显比之前死气沉沉的好上许多，而这些改变，都是从这个青年进来之后开始的。 ( 他心中有些不安，看着李辰问道。 李辰也没有卖关子，看着李阳饶有兴趣的说道；“我知道凶手是谁。” 李阳摆了摆手：“阁下来晚了，凶手已经被擒住。” 说着手指了指李梁，说道：“家门不幸，出了这个畜生。” “不。”李辰摇头：“凶手不是他，另有其人。” 李阳有些压抑不住火气了，语调高了起来：“那阁下以为是谁？” 其实是谁对于李阳根本也无所谓，他的目标只是李梁罢了。 就算不是李梁干的，只要他对唐王的位子有想法，那就是李阳的敌人。 李辰轻笑一声，抬起手指，指向李阳，说道：“你。” “我？”李阳愣了愣，随即疯狂大笑起来：“胡说八道，我乃是父王的亲生儿子，又怎么给他下毒，你莫不是疯了！” “那可不一定。”李辰摇了摇头，指了指李梁，说道：“他也是唐王的儿子，按你所说，不也是给唐王下毒了，他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我跟他不一样，他只是个野种，我是唐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岂能相提并论？！”李阳脸色阴沉的说道。 他看出来了，这个青年明显是李梁那一边的。 “是吗？”李辰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陈亚。 “不用看了，刚才就是他指认的李梁。”李阳看着李辰，冷笑一声，说道。 “不。” 就在这时，陈亚忽然开口了。 “什么？”李阳一愣。 “其实我是被大世子胁迫的。”陈亚看着李阳，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第2798章 神也是你，鬼也是你 “什么？” 李阳看着陈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神也是你，鬼也是你，合着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呗。 “陈亚，说话之前要想清楚。”李阳带着隐晦的威胁说道。 陈亚并不在意李阳的威胁，只因为他很清楚李阳绝不是那个神秘青年的对手，无论是从哪一方面。 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李阳。 平心而论，李阳对他算是不错的，之前给他许诺的东西，他也相信李阳会兑现。 但是没办法，谁让有更加强大的搅局者进来了呢。 就像大鱼吃小鱼一样，李阳面对比他更强大的人，最后只会是失败。 自己能做的又有什么呢，能保全好自己的家人安全就足够了。 “大世子，我想的很清楚，在来之前，你在王府就吩咐过我，让我给王爷下毒，然后栽赃给二世子，难道你忘了？”陈亚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李阳被陈亚这番话气的脸色发红。 “我何时对你说过这些话了！” 李阳手上青筋毕露，是，自己是指使了陈亚，可自己让你这么说啊！ 他现在陷入了跟之前的李梁的一样的境地。 陈亚默默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说道：“这是来之前大世子你偷偷给我的药粉，正是在饭菜中下了这个东西，王爷才会突然吐血昏迷。” 李阳简直要气的吐血，那药粉明明是李梁给你的东西，现在你说是我的？ ( 这还没玩，陈亚又从怀里掏出了几封信件，说道：“还有这些，是大世子你下令让我做事的时候写给我的密信。” “大世子，你的笔迹你总不会认不出来吧？” 陈亚这是绝杀了。 李阳看着陈亚掏出的那几封信，嘴唇哆哆嗦嗦的，身体都摇晃了几下。 信的真假已经不用在意了，既然陈亚准备的这么齐全，找个高手模仿一下自己的笔迹又有何难？ 李梁在一边看着，不是高兴，而是胆战心惊。 他是极为聪明的人，哪能看不出，陈亚根本就不是听从他或者是李阳的话，陈亚真正听从的人，是那个青年。 李梁后背一阵发寒，无论是他还是李阳，现在看来，都不过是人家掌中的玩物罢了。 那之前陈亚为何又要说是自己指使的？ 只是稍微一想，李梁就明白过来了，他小心的看了一眼李辰，心中越发惊惧。 这是在敲打自己啊！ 若是自己表现的稍有不好，他相信，眼前这人能够轻易的拿捏自己。 李梁默默低下头，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自傲都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在真正强大的人面前，人家只要略施手段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李梁心中百转千回，邓通却已经一声令下了，“来人，把李阳拿下。” 片刻之间，从窗外、门外就已经迅速窜进来几个身手矫健的人影。 “等等！”李阳惊呼道：“我是唐王府大世子，你们没有资格拿我！”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的。”邓通淡淡道。 “拿下。” 第2799章 仅此而已 “不，你们不能这样！” 李阳疯狂挣扎，但他又如何能够挣得过邓通精挑细选的那些江湖高手，片刻之间，就被拿下了。 邓通挥了挥手，“带下去吧。” 手下们当即押着不停挣扎叫喊的李阳出了门。 而一旁的唐王妃看的目瞪口呆。 从李辰进来之后，她就没有反应过来。 短短几分钟时间，局势就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原本占尽优势，甚至已经可以说是胜利者的李阳，她的儿子，就这么被带下去了？ 唐王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又转头看了看李梁，此时的李梁完全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只是低头垂目，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被他抱着的唐王，跟个尸体一样，呼吸声越来越微弱。 唐王妃忽然觉得很无力，她很清楚，今天过后，唐王府就要变天了。 李辰看了看快死一样的唐王，招了招手。 徐渭顿时会意，走向唐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一个红色的小药丸，蹲下身，捏开唐王的嘴，就要给他服下。 唐王妃反应过来，连忙排开徐渭的手，惊叫道：“你做什么！” “拿下我的儿子还不够，还要害死我的夫君吗？！” 看着歇斯底里的唐王妃，徐渭有些无奈，转头看向李辰。 周平安无奈摇头，走到唐王妃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又掏出了一个牌子。 听着周平安的述说，唐王妃的面色犹如变色龙一般的变幻，极为精彩。 ( 到最后，转头看向李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辰朝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唐王妃无力的瘫痪在地。 徐渭再次捏开唐王的嘴，这次唐王妃没有阻拦，药丸顺利的进了唐王的嘴里。 很快，肉眼可见的，唐王李成栋的面色渐渐好转了起来。 周平安说道：“王妃先带王爷下去吧，待会自会去看你的。” 唐王妃恍惚的点了点头，让人带着她跟唐王下去了。 等人都走完之后，房间里就只剩李辰几人跟李梁了。 安静片刻之后，李梁默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李辰。 李辰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主导了一个藩王府的继位大事，对他来说好似根本毫无波动。 李梁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哪怕是傻子，此时也能明白眼前这个青年绝对是身份极高，背景极深，手段极强的人了。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从这个人开始关注到唐王府的事情之后，一切便都只能按照此人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无论是他还是李阳，都不过是人家棋盘的棋子罢了，充其量算是有点分量的棋子。 他能胜过李阳，不是他的谋划真的有多么高深，而仅仅是因为这个男人从他跟李阳两个人当中，选择了他而已。 仅此而已。 这是李梁深深明白的道理。 可笑他之前还想着跟人家讨价还价，现在想想，自己是真的好运。 咽了咽口水，李梁看着李辰，小心开口道：“阁下到底是谁？” 第2800章 阁下到底是谁 “阁下到底是谁？” 李阳问道。 周平安轻笑一声，说道：“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太子殿下？” 李梁如遭重击，整个人瞬间呆愣在原地。 他想过很多可能，比如对方是某个一品大员，或者是某个比唐王更加强大的藩王，比如之前的靖王之类。 但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眼前这个青年，居然是大秦的监国太子！ 这个身份，在整个大秦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甚至就连一人之下都可以去掉了，因为现在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皇帝早已经退居幕后，实际上主掌朝政大局的是太子李辰。 对方居然是太子殿下？ 李梁不敢置信。 太子殿下居然亲自找上他，然后对他进行了问话？ 李梁感觉梦幻一般。 自己何德何能，能入太子的法眼？ 但若是对方是监国太子的话，那一切就能顺理成章的说通了。 对于太子来说，想要插足一个藩王府的事情，确实轻而易举，跟别说，这里还是明州城，是太子在南方的大本营。 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李梁轻轻舒了一口气，看向李辰，恭恭敬敬的跪拜了下去，“草民李梁，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李辰轻轻说道。 李梁闻言起身，很是拘谨的站着。 李辰见他这幅样子，倒是笑了：“怎么，这可跟本宫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大不相同啊！” 李梁很是尴尬的笑了：“殿下说笑了，那时草民不知道殿下的身份，表现的咋咋呼呼，现在想来，羞愧难当，还好殿下大人大量，没有怪罪草民的意思，草民先谢过殿下了。” ( “不用如此拘谨。”李辰摆了摆手，说道：“本宫没有那么可怕，也没有那么小气。” 说着，李辰坐在了原来唐王的主卫上。 周平安几人也跟着做了，徐渭倒是站在了李辰的身后，这是他作为侍卫长的职责。 李辰见李梁还站在原地，随手指了个位子，“坐下说话。” “是。”李梁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太子都开口让他做了，他哪敢不从。 ...... 另一边，唐王府。 唐王妃被送回去后，先是把唐王送回房间，见他气色好了不少，心中安心了不少。 随后连忙出去，往李阳的房间赶去。 站在门口的邓通手下也认得她，并没有阻拦，直接把他放了进去。 房中，李阳不断的在房中踱步，以此来缓解他心中的焦虑不安。 那个突然出现的青年直接让他的大好局面全都没了，他此时心里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对方一看就知道背景深厚，以如今的唐王府根本无法对抗。 他脑海急转，忽然拍了拍手，眼睛一亮。“对，太子殿下，去找太子殿下，现在唯有太子才能挽救唐王府于水火！” 李阳兴奋了起来，他很清楚，目前的唐王府唯一的优势就是对太子殿下有用，只要找上去，不是太过分的要求，相信太子殿下不会拒绝的。 想到就做，李阳正要出门跟那两个守门的说，唐王妃就推门进来了。 第2801章 放弃唐王之位吧 “母后？” 李阳诧异的看着唐王妃，说到：“他们把你放回来了？” 他还以为李梁跟他的靠山会把唐王妃留在那里呢。 唐王妃神色平静，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李阳的肩膀，说到：“阳儿，母后有话要跟你说。” “嗯...好。”李阳看得出唐王妃有些奇怪，按理说唐王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多少应该有些慌乱才对，不该如此镇定的。 但他还是应了一声。 两母子在桌旁坐下。 唐王妃见李阳焦急的神色，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李阳问道：“母后找我何事？” 李阳此时确实有些急，他现在只想快点去拜见太子殿下，跟他说清事情原委，让太子殿下给他主持公道。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对抗李梁那个神秘的靠山，对方显然并不惧怕唐王府。 但只要太子殿下说一句话，他就不信对方还敢反抗。 然而唐王妃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跳起来。 “阳儿，放弃唐王之位吧。”唐王妃看着李阳的神色，有些不忍，但想了想，还是说道。 “什...什么？”李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了一句：“母后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让你放弃唐王之位。”唐王妃盯着李阳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道。 “让我放弃唐王之位？”李阳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母后嘴里面说出的话。 ( 要知道，从始自终，他的母后都是最支持他登上唐王之位的人啊！ 哪怕是唐王，都比不上他母后。 甚至可以说，唐王之所以那么偏爱他，就是因为对他母后感到有些亏欠的原因，连带着对他也爱屋及乌了。 可是现在，最疼爱自己的母后居然让自己放弃？ 李阳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着唐王妃，艰难开口道：“为什么？” “唉！”唐王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又何尝想要让李阳放弃？ 但是站在李梁背后的人，是太子殿下啊！ 有了太子的撑腰，谁还敢跟他对抗？ 甚至他们唐王府如今，都是依靠着太子殿下的庇荫，才能勉强存活下来的。 可以说，太子的一句话，随意的一个决定，就能让他们唐王府天翻地覆。 现在太子很显然是看中了李梁，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事实摆在眼前，李阳已经没有资格跟李梁去争了。 看着李阳不死心的样子，唐王妃柔声道：“阳儿，你可知道刚才在醉仙楼那个青年是谁？” “是谁？”李阳咬牙问道。 唐王妃轻出一口气，说道：“那人是监国太子李辰。” 李阳瞬间呆立当场。 脑子一时间都不会转了。 唐王妃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好一会儿之后，李阳才缓过来，口中艰涩的说道：“太子李辰，他是太子殿下？？” 唐王妃轻轻点了点头，“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放弃了吧？” “不是母后不疼爱你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第2802章 劣势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李阳整个人都摊在了桌子上，无力的说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有了太子殿下作为靠山，李梁的优势已经完全不是他能相比的了。 若是换做其他的藩王府还不一定，但是唐王府。 李阳心中苦笑一声。 说到底，唐王府现在之所以还能存在，完全是因为太子殿下对他们有需要罢了。 要是哪一天唐王府对太子来说没有用了，而还是现在这副风雨飘摇的样子的话，指不定哪一天就没了。 现在的的唐王府，完全是仰太子的鼻息过活。 既然太子觉得李梁比他更适合唐王之位，他这个所谓的嫡长子身份就毫无竞争力了。 虽然想明白了，但李阳心中还是一阵不甘。 看向唐王妃道：“为什么，我不理解，为什么太子会看中李梁？我有哪一点不如他？” “我不服！” 说到最后，李阳猛的站起身来，眼中充满了血丝。 唐王妃见状也只得默默叹了口气，安慰道：“阳儿，接受现实吧。” “虽然我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看中了李梁哪一点，但是既然太子殿下如此选择的话，必然是有他的考量的。” 唐王妃安抚着李阳道。 其实她心中多少有些猜测。 从唐王府为什么会来到明州城就可以猜出一二。 太子殿下的目的不用多说，他要的是顺顺利利的完成削藩，从而达到削弱乃至打败文王，还有充盈国库的目的。 ( 既然要削藩，那么谁来打响这当头一炮就是很重要的事情。 机缘巧合下，他们唐王府来到了明州城。 但是，无论是他的丈夫李成栋还是他的儿子李阳，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凡事以王府为重，骨子里还是维护法能制度存续的那一套。 光从这一点来说，就不如李梁了。 李梁虽然成长在唐王府，但却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说李梁心中有维护藩王制度的心思，唐王妃自己也不信。 对于李梁来说，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利益自己能不能继续往上爬。 藩王制度存不存在，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作为太子削藩的当头炮，先锋大将的人。 想必太子殿下应该也暗中观察或者打探过自己儿子李阳的消息或者过往经历，最后才做出了选择李梁的决定，说不定也对李梁进行了一番考察。 唐王妃出身官宦世家，又嫁入了唐王府，对于这些事情看的很清楚。 她看向李阳，问道：“阳儿，在你心中，是不是还想着继续把唐王府发扬光大，恢复祖上荣光？” 唐王府在将近百年前，也曾是众多藩王当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比之如今的文王自然不如，但跟之前的靖王想必还是要胜过的。 李阳微愣一会，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恢复唐王府百年前的荣光一直是孩儿的梦想，母后知道的吧？” “那便是了。”唐王妃默默摇了摇头，叹道：“光从这一点来说，你就输给李梁了。” 第2803章 去当官? “输给他？” 李阳呆了呆，随即苦笑一声道：“或许吧，但孩儿从小接受的教导便是如此，恢复唐王府的光荣更是我的毕生梦想。” “但你的梦想跟太子殿下的目标冲突了啊！”唐王妃心中默默道。 她也很无奈，偏偏是在唐王府最虚弱的时候碰上了一个想要削藩的太子。 两相比较之下，太子殿下会选择李梁一点不奇怪了。 “好了，阳儿你也不用太过纠结，世事便是如此，没有一帆风顺的。”唐王妃柔声安慰了两句。 “那现在怎么办？”李阳抓了抓头发，有些抓狂的说道：“母后你是知道的，李梁向来看我们一家不顺眼，若是等他坐上了唐王之位，恐怕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们一家。” “我们必须早做打算才是。” 李阳很清楚李梁跟他的不对付，之前没有撕破脸都那样了，如今已经彻底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他担心等李梁坐稳唐王之位后，第一个便是要对付他们。 然而唐王妃却是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到担心的样子。 李阳奇怪道：“母后，你不担心吗？” “李梁连弑父这样的事情都能做，要杀我们对他来说恐怕根本不需要考虑。” 唐王妃笑了笑，摸了摸李阳的头，笑道；“傻孩子，你到现在还没看清形势啊！” “什么意思？”李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要李梁活着，你就不会死。”唐王妃平静说道，又补了一句，“之前你父王曾经去拜访过太子殿下，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 “什么事情？”李阳问道。 “你父王跟梯子殿下说，以后只要你不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的话，都会保你一命。” “太子殿下答应了你父王的请求。” 李阳闻言一愣，随后狂喜道：“这么说，我相当于有了一张护身符了？！” “可以这么说。”唐王妃点了点头，“所以你以后行事要小心谨慎些，只要你不出大的差错，太子殿下会保你无恙的，就算李梁也不敢轻易动你。” “太好了！” 李阳听了之后，高兴的在房间中转来转去，这算是他今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从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担心李梁后面对自己的报复。 因为他很了解李梁是个什么样的人，心狠手辣都不足以形容。 现在有了太子给他的保证，总算能放下这个担忧了。 “别高兴的太早。”唐王妃招了招手，示意李阳坐下后，说道：“李梁虽不敢明目张胆的找你麻烦，但暗地里给你使绊子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你以后还是要小心点。” “孩儿明白。”李阳乖乖的点了点头。 唐王妃继续说道：“而且，太子殿下虽然没有让你继承唐王之位的想法，但相应的，他也对你有所补偿。” “补偿？”李阳冷笑一声，对于太子说的补偿没什么期待，什么补偿能比得上一个藩王的王位？ 唐王妃看着李阳问道：“阳儿，可有想过为官？” 第2804章 新的安排 “当官？” 李阳一愣，问道：“太子殿下给我的补偿便是让我去当官？” “不错。”唐王妃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周大人刚才在与我说的。” 为官？这是李阳从未想过的方向。 他从小被教导的，都是长大之后就继承自己父亲的位子，然后重新恢复唐王府曾经的光荣，现在让他去当官？ “孩儿从未想过为官啊！”李阳有些纠结道。 “阳儿，你听我说。”唐王妃轻声说道：“现在大秦的局势，你觉得怎么样？” “额...”李阳皱眉想了想，说道：“说不上好，虽然之前太子殿下对辽作战取得了大胜，但是同样也伤到了大秦本身，如今朝廷财政困难，人所众知，江南又有文王这个坐地虎，孩儿觉得，大秦如今就想要一个垂暮的老人，随时都要倒下。” “很好。”唐王妃有些欣慰的看着李阳说道：“你能想到这些就很好，正如阳儿你说的，大秦如今情况不好，这才会有太子殿下的南巡以及削藩等等一系列举动。” “这跟孩儿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李阳有些疑惑的说道。 “自然有关。”唐王妃轻声说道：“阳儿试想，如今我们已经算是太子殿下这边的人了，可是我们却是出身藩王府，这一点便很是尴尬，要知道，若是太子殿下削藩成功的话，藩王只会日益弱势甚至最后完全消亡。” “若是我们不是殿下的人便罢了，但我们如今与殿下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么自然是要跟着殿下的脚步了。” ( “这次殿下让你出去为官，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若是阳儿你真的有能力，日后成就未必不如继承唐王之位。” “这....”李阳听了自己母亲的话，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他之前都只想着按部就班的按照之前的道路来走，现在太子殿下的安排，仿佛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唐王妃看着李阳，心中却是清楚，太子这么安排，除了是对李阳的补偿之外，更是给李梁上了一道锁。 两人的关系已经很难缓和，李梁如今自然是恨不得除李阳而后快，当然，她与李阳也是这般想法。 而太子李辰同时用这两个人，就很微妙了。 不过对于唐王妃来说，这本就无所谓，她出身官宦世家，自己的父亲也曾是二品大员，若是自己的儿子以后也能走上仕途，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阳儿，不必拘泥于唐王之位，只要你日后能够上去，或者像你外公那样牧守一方，谁又能说你不如李梁？” “无论是唐王之位，还是为官牧守一方，只要你站的够高，都是一样的。” 李阳闻言，无奈道：“母后，孩儿明白的。” 李阳又怎么不知道这些，再说，对于他来说，真的有的选吗？ 是不同意以后做一个平民，还是按照太子殿下给他的安排走上仕途，这还用选吗？ 走上仕途，以后还有能够跟李梁一较长短的机会，不同意，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第2805章 三个选择 “孩儿同意就是了。”李阳点头道。 “很好。”唐王妃微笑道。 “那太子殿下给我安排的是什么职位？” 既然想开了，李阳便开始关心起自己以后的前程来了。 毕竟若是走上仕途的话，第一步可是至关重要的。 若是让自己从什么从九品的芝麻开始当起，虽然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但终究还是免不了失望的。 从九品是什么级别，像这种级别的人，自己以前都不会用正眼去看的。 都是县衙的捕快班头，或者是县太爷的师爷这些人。 自己好歹也是一个藩王府的嫡长子继承人，跟自己接触的最低也是七品左右的官员。 让他从从九品开始做起，李阳还真有点拉不下那个脸。 毕竟自己若是顺利继承唐王之位的话，能跟自己平等对话的，最差也要是个四品左右的官员，而且还是握有实权的那种。 大秦的藩王，可以说是历朝历代当中，地位最高，权力最强的代表了。 而且还有自己的封地，真可以说是国中之国了。 否则李辰的削藩也不至于那样的举步维艰了。 若是所有的藩王联合起来，是真的有倾覆朝廷的实力的。 毕竟是开国皇帝的子嗣，有钱又有权，还不收当地官员管辖，一般的官员在藩王面前确实要差一些。 李阳期待的看着唐王妃，不知道太子殿下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起点。 唐王妃笑了笑，说到：“按照周大人跟我说的，太子殿下是有意把你安排在浙闽两省，至于江南的其他地方，还是有些不现实的，毕竟你是唐王府的嫡子，现在文王对唐王府视如眼中钉，你到其他地方不安全，开局也很是苦难。” ( “至于职位的话，如今浙闽刚刚改天换地，万象更新，周大人倒是给了好几个选择，让阳儿你自己选一个。” “都有什么？”李阳满脸期待的问道。 唐王妃想了下，说道：“共有三个官职，第一个是太子殿下新设立的蓝翎侍卫，乃是正五品的官职。” 李阳听了眼睛一亮，第一个就是正五品的职位，算是很不错了，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唐王妃继续说道：“第二个则是开顺城的同知，乃是从五品。” “至于第三个，乃是黄河盐运使，负责总理黄河一带的盐运事务。不过品级最低，乃是正六品的职位。” “阳儿，你觉得呢？想要去哪一个？” “这...”李阳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太子殿下给他的每一个选择看起来都很不错，蓝翎侍卫不用说，他了解过，乃是太子殿下的新设立的，虽然是看起来没什么权力，但关键的是，可以经常跟随在太子殿下身边听候调遣，光这一点就胜过很多了。 开顺府同知也不错，一城之内，除了知府等少数几人，就是同知了。 至于第三个黄河盐运使，听起来好像不怎么样，是最低的一个，但盐乃是暴利行业，各大商人拼了命都想挤进来，这个职位总管黄河一带的盐业，含金量可想而知。 第2806章 黄河盐运使 李阳陷入了纠结。 这每一个听起来都不错啊。 “母后，你觉得孩儿该选择哪一个？”自己想不通，李阳干脆问自己的母亲。 以自己母后的出身，想必能给自己不错的建议。 唐王妃想了想，说道：“阳儿，你不如去黄河盐运司上任。” “嗯？黄河转运使？”李阳微微一愣，问道：“母后为何选这个，这个职位乃是三个当中最低的。” 李阳也有考虑过这个，但是职位在他看来有些低了，既然有更高的，何必选低的呢？ “不，阳儿你不懂。”唐王妃摇了摇头，说道：“黄河转运使，虽然职位是这三个当中最低的，但是职权确实最大的，更关键的是，这个位子所受到辖制是最小的。” “阳儿你试想，蓝翎侍卫看似能够在太子殿下面前露脸，但是你看看仙子的蓝翎侍卫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基本上都是太子从江湖上招揽的强人好手，时不时就要接受太子殿下的命令，去办一些危险的差事，以阳儿你的身手，恐怕很难做得来。” 唐王妃说的很直接，李阳也没有反驳，这确实是事实。 蓝翎侍卫虽然能经常见到太子殿下，但是同样也要执行任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命了，这只适合那些有身手在身，想要拼一拼的人。 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人，还是算了。 “至于第二个，开顺城同知，这个虽然也不错，但是阳儿你毕竟年幼，很难是那些官场老油子的对手，以阳儿你的性子，又不懂得处处让人，说不得会让人使绊子。” ( “黄河转运使则不同，这是黄河转运司的最高长官，阳儿你去了，就是那里的主官，只需要跟朝廷拍下来的人打交道便可以，最多现在的浙闽总督陈立成可以管辖你一二。” “而且你还可以把刘云带上，有他辅佐，有个几年的时间，你便可以成长起来了，以后要转任其他职位也可以，进退自如。” “最重要的是，这个职位的份量是极重的，盐税乃是朝廷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而黄河又占据了天下盐运的将近三分之一，份量可想而知，这个职位看似只有六品，但是实际权力几乎可以比拟三品官员了，乃是真正的位卑而权重！” “所以，阳儿你最好的选择乃是黄河盐运使。” 唐王妃很是详细的给李阳说了各个职位的优劣，有理有据。 “这....”李阳也没想到，这看似最低的黄河盐运使竟然有这么多好处。 “还有一点，阳儿你要知道，做过黄河盐运使这个职位的人，后来最差都是三品官员。” 唐王妃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朝廷的诸多一二品大员里也有几个是从黄河转运司出去的。” “而且，这个职位过手的金银乃是个天文数字，阳儿你只要不过分，取一些还是可以的，这算是这个职位的潜规则了，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呼！”李阳长出一口气，说道：“好，那便按母亲的建议，我去黄河盐运司上任！” 第2807章 为什么扶你 醉仙楼上，桌上的菜色重新换了一遍。 李辰夹了几口菜默默的吃着，也不说话。 李梁见李辰不说话，也不敢开口，只是身体直直的坐在那里。 李辰吃了几口菜之后，便放下了筷子。 李梁见状，找了个机会说道：“李梁这次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殿下及时出现，恐怕草民小命危矣。” 李辰摆了摆手，“不必，这是之前本宫跟你说好的。” “本宫既然说过要支持你，自然会做到。” “是，是。”李梁连忙点头：“殿下金口玉言，自然是一诺千金。” “不用拍我的马屁。”李辰淡淡道：“我更喜欢能够做事的人，而不是最会嘴上说说的，你是个聪明人。” “谢殿下夸赞。”李梁小心的回道。 在知道了李辰的身份之后，他实在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的坐态了。 哪怕他想，他也会不由自主的拘谨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李辰的身份，更是因为他的手段。 通过之前的种种，他也知道了，自己甚至唐王府的一举一动恐怕随时都有人会报上去给李辰，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个人的掌控之中。 李梁想到了什么，问道：“殿下，陈亚是不是早就背叛我了？” 李辰点了点头。 “我早该知道的。”李梁苦笑一声，这是自己的计划中，最大的错漏，陈亚是自己计划的实际执行者，连这个人都背叛自己了，自己的计划又怎么可能有成功的可能性。 ( 可以说，要不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出现，选择帮他一把，他早就输的一败涂地了。 “草民真是太天真了，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如今想来，着实可笑。”李梁面带苦涩的说道。 他向来心高气傲，今天是着实被狠狠打击到了。 “不，你还不错。”李辰忽然说道。 李梁诧异的看着李辰。 “你几年不过十五吧？”李辰问道。 李梁回道：“再有四个月，就满十六了。” “嗯。”李辰点头：“能在这个年纪谋划这诸多事情，还可以了。” “哪怕是本宫，在你这个年纪也不敢说能比你做的更好。” 李辰说的是实话，他上辈子不过是个普通的社畜，在十五岁这个年纪还在读书呢，哪能做到这许多事情。 虽说古代人成熟的早，但也足以说明李梁确实是个人才了。 “殿下折煞草民了。”李梁慌忙道：“草民不过有些小计谋，如何能与殿下相比。” 李梁如今对李辰算是心悦诚服了，从之前陈亚站出来指认他，到后来又改口说是李阳，李梁便明白，这是太子殿下在有意敲打他。 心思玲珑的他，如今自然不敢再李辰面前用他那点小聪明了。 只想着老老实实的先坐上唐王的位子。 见李梁表现的这么乖巧，李辰笑了笑，之前的敲打看来还是很有效果的。 这也是必须的，他要的是一个听话的棋子，削藩至关重要，李梁这里是决不能出差错的。 “知道我为什么要扶你上去吗？”李辰问道。 第2808章 最好的人选 面对李辰的提问，李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草民知道的。” “知道便好。”李辰点点头。 李梁心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便所有的可能性，发现自己也什么能被太子殿下看得上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等到自己继承唐王之后，才能对太子殿下有点作用。 至于是什么作用，只要稍微转一下脑筋就知道了，无非就是配合削藩罢了。 李梁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李辰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对话。 现在想来，那就是太子殿下对他的考验了吧？ 当时他还奇怪，为什么会问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什么文王、藩王，又是江南的商业之类的。 李梁回想起来，一阵后怕，当时自己要是答的不合太子殿下的口味，只怕太子殿下就不会支持自己了吧？ 李梁想着当时的自己的回答，似乎都是凭着自己的本心来说的，并无隐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同时心里暗暗也有些窃喜，既然自己按照本心回答的答案，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认可，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在某些事情上跟太子殿下想的是一样的。 这一点对李梁来说很重要，毕竟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要是连李辰的支持都没有的话，就真的难了。 想到这里，李梁主动说道：“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草民做的事情，草民必然一往无前！” “哈哈，不错，你很懂事。”李辰笑着夸赞了两声，紧接着说道： (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本宫会扶你上去，让你坐上唐王之位，嗯...就这两天吧，你也准备洗一下，到时候本宫会向天下发布昭告，你是新一任的唐王。” “是，多谢殿下！” 心中梦想的事情，重要快要事先了，李梁一时间心情激荡，从作为上起来，给李辰激动的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起来吧。”李辰摆摆手，继续说道：“然后，等你上位之后，你就唐王的身份像朝廷上书，申请削藩，这就是你要做的时间，非常简单。” “是，谨遵殿下命令。”李梁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仿佛李辰不是让他以一个藩王的身份上书申请削藩，而是让他坐下吃饭一般。 李辰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是李梁这个人相比于他的父亲还有哥哥的好处。 不论是李成栋，还是李阳，听到李辰让他们上书申请削藩，都必然不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心中必然会有一番心里活动的。 这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他们本就是藩王集团的一份子，长久以来享受了太多的好处，现在让他们掘自己的根，又岂有那么容易。 就算是答应了，也只是因为形势所迫，心里必然是不会愿意的。 这对于李辰来说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隐患，谁也不能保证，若是文王那边再次抛出橄榄枝，唐王会不会心动。 李梁就没有这个问题，他与藩王集团基本上没有关系，可以说是一个外人，但偏偏又有继承王位的资格。 对李辰来说，这就是最好的人选。 第2809章 不能杀他 李梁得到了李辰的确切承诺之后，心中大定，心中想了想之后，毫不犹豫的再次下跪道： “李梁本该是一个失败者，承蒙太子殿下赏识，让草民有了一步登天的机会，我李梁发誓，从此以后，只听从太子殿下一个人的命令，有违此誓，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这是在表达认李辰为主的意思了。 不过不得不说，李梁这确实是个聪明人，或是也是因为太过年轻。 换做其他年龄大的人，或许也会向李辰表示下忠心，但不会像李梁如此直接。 李辰看了看五体投地的李梁一眼，想了想，还是上前把他扶起，说道：“不用如此，本宫扶你一把，既是因为本宫有这个需求，也是因为你确实是合适的人选。” 李梁摇头：“或许对于殿下来说是如此，但对于草民来说，殿下既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伯乐，殿下于我恩同在造！” 李辰摇了摇头，笑着点了点他，“小小年纪，这一套倒是玩的熟溜！” 见李辰没有那么严肃了，李梁也放松了一些，笑道：“都是被逼的。” 李辰收起笑容，说道：“当了唐王之后，好好做，不要出什么差错，若有不懂的，多琢磨些。” “是，殿下。”李梁乖乖应是。 “还有一点。”李辰忽然想到了一点，说道：“你的哥哥李阳，你不要害他性命，这是我给李成栋的许诺。” 李梁闻言一呆，他还想着从这里回去之后就开始料理他的那个好哥哥呢，没想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 李辰都开口了，他心中虽有不敢，也只能乖乖应道：“是，殿下。” “嗯。”李辰点点头。 李阳不能杀，不管是因为自己答应了李成栋，以后会保住李阳的性命，还是因为李阳本身就有的价值，李阳都还是不死的好。 一旁的周平安见状轻笑一声，走到李梁的身边轻声说道：“殿下答应了你的父亲，以后会保李阳一命，仅此而已。” 说完，周平安又坐会李辰身边。 李辰看了他一眼，见周平安面带笑意，大概知道他说了什么，也懒得去问。 “仅此而已？”李梁心中回想着刚才周平安的话。 现在他也知道了，周平安是太子李辰的头号心腹，某种意义上，周平安的话甚至可以当做李辰本人的命令。 那刚才周大人跟他说仅此而已？ 李梁是极为聪明的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是啊，太子殿下只说不伤李阳的性命，可没有其他的保证。 那自己以后把李阳圈禁起来，就像夺嫡失败的皇子一样，大不了自己养他一辈子又如何？ 虽然还是不如直接杀了来的干脆爽利，不过只要李阳能在自己手里控制着，不给自己制造麻烦，倒也足够了。 李梁想着，笑了起来。 只是他还不知道李辰对于李阳也有了安排，想要圈禁一个黄河盐运使，那是不可能的。 李梁自以为自己的哥哥这边的麻烦算是解决了，便又想起另一大麻烦。 他的父亲，现任唐王李成栋。 第2810章 他必须死 李梁自知，今天过后，自己跟唐王之间不可能再回到之前那样的关系了。 从自己决定下毒的那一刻开始，他跟唐王就不存在什么父子亲情。 只是自己该怎么办好呢？ 李梁心中一时有些踟躇。 这时。 李辰似乎是心有所感，笑着看了看李梁，忽然说道：“李梁，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对你父王下毒的？” 李辰突然的发问，让李梁有些措手不及，毕竟毒害自己的父亲怎么听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犹豫了下，李梁才说道：“回禀殿下，草民以前并无这般心思，虽说我与我那父亲并无什么父子亲情，但是要说毒害他，确实并无那等想法。” “只是自从唐王府来到明州城后，境况与以往不同，草民看到了机会，这才有了些想法。” 李辰拿起茶杯，闻了闻茶香，轻轻抿了一口，回味了下明州城特有的茶后，说道：“这很正常，谁不想网上爬呢？” “本宫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你的心情，本宫理解。” 李辰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现在的地位，曾经他也不被自己的父皇重视，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李梁是同一种人。 “草民的心思，殿下若能理解，让草民心中感激....” 李梁神色变的有些激动，毕竟对他说这些话的人是当朝太子，这些话，很明显是太子殿下表示亲近的意思。 ( 若是不重视的人，李梁不相信太子殿下会跟他说这些话语。 李梁眼中浮现些感慨，想起了曾经在唐王府的日子，有些感慨的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草民以往在唐王府，虽说顶着个世子的名头，但实则过的却是下人一般的生活，而且王府上下，从我的父亲唐王开始算，到最底层的奴仆，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 “从那时起，我李梁便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闯出个名头，让唐王府的人惊掉下巴。” “前两年，李成栋将我送出去时，我便知道，我等待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李梁说着，眼神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了名为野心的东西。 “只是两年下来，草民认识到，哪怕你能力再强，却也终究比不过一个唐王府世子的身份来的好用，哪怕我这个世子根本名不副实。” 说着，李梁摇头失笑，这两年对他的改变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你这次看到机会便果断出手了，哪怕是自己父亲的命也在所不惜？”李辰淡淡问道。 李梁点了点头，也没有掩饰自己想法的意思了，说道：“是的殿下，我若想要坐上唐王之位，我的那父亲就必须死！” “何况。”李梁冷笑道：“我与他除了有个父子的名头之外，根本与陌生人毫无差别，自小时候开始，我便知道他视我为耻辱与麻烦。” “而且那时候草民不知道殿下会干预这些事，否则的话，草民也不必这样多此一举了。”李梁说着，自嘲道。 第2811章 知道怎么做了 “所以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李辰轻轻问道。 李梁闻言，眼中渐渐凝聚起杀意。 就算李辰不问他，他也想要主动提起这件事情了。 自己跟唐王的关系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绝不相信唐王还会顾念所谓的父子亲情。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干脆先下手为强！ 现在这件事情唯一要做的，就是争取眼前太子殿下的同意。 毕竟唐王是因为李辰才会过来的，之前以为太子殿下不知道还好说，但现在太子殿下已经插手进来了。 自己再随意把唐王杀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样的话，把太子殿下的脸面往哪里摆？ 不过现在是太子殿下主动问起自己了，那样的话... 李梁毫不犹豫的说道：“殿下，草民觉得一不做二不休，若是殿下同意的话，我马上送他上路！” 李辰闻言，却没有像李梁想象的那样马上同意，而是陷入沉默。 沉默一段时间后，李辰才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睛盯着李梁，说道：“你知不知道杀害一个藩王在大秦乃是重罪，本宫现在就可以判你死罪？” “大秦数百年来，因为被谋杀而死的藩王屈指可数，每一个谋害藩王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你可知道？” 闻言，李梁有些呆愣，心中有点琢磨不清楚李辰的想法了。 刚才太子殿下问自己，难道不是那个意思？ 是自己会错意了？ 太子殿下还是想要保唐王一命？ ( 李梁心中细想，莫不成唐王私底下跟太子殿下有什么协议？ 一时间，李梁心中有点慌乱。 主要是他摸不清李辰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太子殿下既然全力支持自己坐上唐王之位的话，难道不该是为自己扫清一切的障碍吗？ 现在最大的障碍就是唐王了。 以唐王对李阳的偏爱，李梁不相信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坐上他的位置。 必然会站出来捣乱，以他现任唐王的身份，他若是出声的话，自己这个唐王可就当的不舒心了。 “这...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草民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想不清楚，李梁干脆直接问了。 李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说道：“不用问本宫，你想怎么做，便按照自己想的那样去做就是了。” “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李梁看着李辰平静的脸庞，心中琢磨着这位监国太子的想法？ 自己的想法？ 李梁心说自己的想法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好吧，自己就是要李成栋去死，扫清自己眼前的障碍。 周平安摇了摇头，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 走到李梁身边，周平安淡淡说道：“李梁，做事不要那么死板，有时候，无声胜有声。” “无声胜有声？” 李梁看着李辰，心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太子的意思了。 想清楚后，顿时苦笑一声。 也对，是自己太傻了。 这种事情，能直接问的吗？ 李梁心中暗暗摇头，自己还是太嫩了。 想通之后，李梁恭敬对李辰行了一礼道：“草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2812章 提线木偶 李辰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 外面忽然有个侍卫进来，在徐渭身边低语了几句。 徐渭轻轻点了点头，走到李辰身边道：“殿下，唐王已经醒来了。” 徐渭说话没有遮掩，因此李梁也听到了。 听到唐王醒来，李梁瞳孔一缩，知道留在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李辰看向李梁：“听到了？” 李梁恭敬点头：“草民听到了。” “听到就好。”李辰点了点头。 李梁心中一叹，看着从始至终都面色平静的李辰，知道自己以后恐怕永远都无法摆脱太子殿下的控制了。 虽说杀死唐王本就是自己的意思，但有一层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那就是一旦弑父的罪名加身，自己无论以后爬的有多高，这一点，都会成为自己永恒的枷锁。 而现在，知道这些事情的，就是眼前的太子殿下等人。 自己身上的枷锁，想要解开，除非太子殿下.... 李梁暗暗摇头，这个念头可不敢升起。 心中苦笑一声，李梁默默自嘲着：“看来我以后只能乖乖做的太子殿下的一条狗了。” 虽说成为太子殿下的狗也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对绝大部分人来说，还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但对心高气傲的李梁来说，终究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那又能如何？ 李梁完全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或许，从太子殿下开始关注唐王府的事情开始，从看上自己，决定让自己继承唐王之位开始，自己的结局便注定了吧。 ( 李梁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沮丧。 自己之所以决定要争夺唐王之位，不就是受够了看人脸色的日子，想要摆脱那些，想要无拘无束，才会拼死谋划这些吗？ 现在目的是达到了，却仿佛被人控制的更加紧了。 虽说自己的主子是大秦最顶端的人，但是.... 唉！李梁默默摇了摇头，只能安慰自己世上没有完美的事情，有舍才能有所得吧。 自己为太子做事，换取更远大的前程，没有问题。 很多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求不来呢。 若不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对太子来说有特殊价值，这种事情也轮不到自己。 只是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杀死唐王，背上弑父的罪名，心中终究有些不快确实难免的。 还有李阳那边，经过刚才的谈话，他直觉李阳那边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很简单，李阳活着，对自己来说，同样也是一层威慑。 偷偷看了眼李辰，李梁心中越发惊惧。 这么一环一环的，太子殿下就给自己控制的死死的。 恐怕这辈子，自己都无法脱离太子殿下的掌控了。 唐王？ 李梁心中一笑，不过是太子手中的操线木偶罢了。 不过事已至此了，自己已经无法后退，要是此时选择放弃，自己的父亲、兄长等人恐怕会争相上来把自己撕碎。 李梁还不想死，甚至还想爬的更高。 哪怕是带着镣铐又如何？ 自己要听从的，终究只有太子一人而已。 第2813章 非死不可吗? 这时，李辰站起身来，说道：“好了，今天折腾的这么久了，本宫也该回去歇歇了。” 李梁连忙起身道：“那殿下早些回去，殿下千金之躯，可不能出了问题。” 李辰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临走前，周平安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李梁。 那眼神中的意思，李梁心知肚明，重重点了点头。 周平安一笑，回过头跟着李辰走了。 “呼！” 李梁一屁股做到凳子上，只觉得浑身无力。 第一次，他感觉到在光是跟一个人相处，就会令自己如此疲惫。 在李辰面前，他时刻不敢掉以轻心。 李辰给与他的压力很重，这不是李辰故意的，而是李梁心中自然升起的感觉。 他生怕自己会说错话，做错事，虽然太子李辰看起来并不难相处，但他知道，那只是表面而已，一旦自己真的犯错，等待自己的可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就像唐王一样，恐怕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会死去，然后成为太子给自己套上的一层枷锁。 李梁把头仰到最大，眼睛出神的盯着天花板。 ...... 回去的路上。 李辰对邓通说道：“大概今晚李梁就会有动作了，你安排些人手配合一下。” “微臣明白。”邓通当即点头应下，随后有些犹豫的样子。 “怎么了？”李辰见他神色奇怪，问道。 “额....”邓通犹豫了下，却也知道李辰喜欢犹犹豫豫的人，更不喜欢属下有事情瞒着他，便说道：“殿下，李成栋非死不可吗？” ( “怎么？你同情他？”李辰好奇道。 “这个...倒也说不上同情，只是微臣从怡城与他相识以来，觉得李成栋这个人还算不错。”邓通说道。 他算是李辰一等人里面，与李成东接触最久的了，觉得这人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缺点，待人接物也算和善，因此对他印象不错。 现在不出意外的话，李成栋今晚大约就要死了。 他觉得有些可惜，因此才问。 李辰摇了摇头：“邓通，你虽初入官场，但好歹在江湖上历练了许多年，这识人的本事可还要多练练才是。” “殿下的意思是，李成栋他....”邓通看着李辰有些疑惑的说道，听太子殿下的意思，似乎对李成栋评价并不高的样子。 李辰只是摇头，并未多说，倒是周平安接过话头，说道：“邓大人，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你是不是觉得李成栋人比较和善，并没有什么骄纵之气，没有藩王身上的盛气凌人之感？” 邓通老实的点头道：“确实如此。” 周平安笑道：“那是因为你是代表殿下去的，他怎么不给你面子，况且，他都被靖王逼到墙角里了，唐王府覆灭在即，你给他送去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有什么资格对你摆谱子？” “还有，邓大人你恐怕不知道在怡城，他的封地里，百姓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吧？” 周平安是最先注意到唐王的人，对于唐王的情况算是这些人里最了解的。 “这个我确实不知。”邓通摇头道。 第2814章 一丘之貉 邓通确实不清楚怡城是什么情况。 当时他只是一心想着完成李辰交代给他的任务，其他的细枝末节他倒是并没有太过注意观察。 只记得怡城似乎人口并不多，百业也并不兴旺。 周平安说道：“你别看李成栋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那是因为邓大人你的身份足够高。” “根据我这边探查到的消息，李成栋这个人，是个非常典型的藩王做派，对于治下的百姓，那可是极尽盘剥。” “或许这其中有靖王逼迫太狠的缘故，但是一直以来，怡城的人口都不多，邓大人你想想其中的原因吧。” “还有这种事？”邓通的两条大粗眉毛拧了起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出身平民之家，最看不惯那些盘剥百姓的人。 只是没想到看起来和和气气的李成栋，竟然就是他最讨厌的这种人。 周平安有些感慨的说道：“在李成栋继承唐王之位以前，怡城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时的怡城，虽说算不得十分繁华，却也是周边数城里排名前列的大城了。” “只是等到李成栋继位后，因为这人没有什么出色的才能，再跟周边几城的竞争中渐渐落入下风，他便开始把注意打到了怡城的百姓身上，税赋一年多过一年，城中的商人也经常被唐王府索取各色各样的费用，长此以往，怡城自然渐渐凋敝了。” 周平安轻笑着说道：“不然邓大人以为文王为何要选择靖王，而不是唐王呢？” ( “唐王虽说也不是好人，但是论起才干的话，还是要胜过李成栋的。” “原来如此。”邓通感慨的说道：“果然人不可貌相。” 李辰开口说道；“李成栋不过就是藩王当中的典型罢了，像他这样的，多了去了。” “一个李成栋就能把怡城弄的凋敝，整个大秦多少藩王？” “要是每个人都像李成栋这样搞，大秦在厚的家底也经不起折腾啊！”李辰叹了口气。 对李辰来说，每一个藩王都是吸血鬼，趴在大秦的身上疯狂吸食养分，把自己养的脑满肠肥，大秦王朝却日渐衰落了。 关键这些人毫无自觉性，还把自己现在拥有的，当做理所当然，却不细想，若是没有朝廷为他们遮风挡雨，他们早就被外面的豺狼虎豹吃干抹净了。 大秦现在很脆弱！ “殿下且宽心，现在不就有了个好的开始嘛。”周平安道。 “希望吧。”李辰轻出口气，“等到唐王府的事情解决，就该让李梁这个新任唐王赶紧给朝廷上书了。” “时间拖了有点久了。” 李辰想起朝廷的财政，又是一阵头疼。 虽然自己现在通过各种办法给国库送了些银子过去，但这样只是无源之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李梁颇有经商才能，只是之前一直得不到发挥，以后可以让他多发挥发挥。” 李辰想起自己新得到的工具人，忽然觉得尽量压榨一下这人也未尝不可。 反正李梁还年轻，经得起折腾。 第2815章 醒来 晚间。 唐王府。 李成栋虚弱的躺在床上，任由唐王妃一口一口给他喂着药汤。 “咳咳咳！” 忽然，李成栋猛的咳了几声，把唐王妃看的心惊肉跳，连忙站起身给他拍了拍后背。 “逆子！逆子啊！”李成栋缓过来之后，忽然猛的咆哮了几声。 把立在一旁的李阳都吓的抖了一下。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先把药喝完。”唐王妃宽慰了几句，继续给李成栋喂药。 “本王如何能不生气，现在我恨不得把那个畜生扒皮抽筋！” 李成栋脸上青筋毕露，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此刻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想要把李梁给杀了。 原本对李梁仅存的一点愧疚，此时也消失无踪，此时的他只想看见李梁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样子，然后他再一刀砍了那个想要谋害他的畜生。 “父王，我早就说了，李梁不是什么好东西。”李阳此时忍不住插嘴道。 “好了，阳儿你就别说话了！”唐王妃转头瞪了一眼李阳道。 李阳撇了撇嘴，倒也没有顶嘴。 “那小畜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去见了殿下，给殿下灌了迷魂汤，竟然殿下支持他！” 李成栋发泄过后，想起刚才唐王妃跟他说的，他昏迷之后的事情，仍然十分不解。 唐王妃跟李阳皆是摇头。 李成东紧皱眉头，说道：“待我明日去殿下那里一趟，怎么也要问个清楚，还有他想继承本王的位子，没那么简单！” ( 李成栋眼神发狠。 “父王难道有办法？”李阳闻言双目亮了起来。 若是自己的父王还有办法的话，自己自然还是选择继承唐王的好。 虽然走上仕途也不错，但在李阳心中的第一选择，仍然还是继承唐王之位。 “无非就是先拖着罢了。” 李成栋淡淡道：“现在本王才是唐王，只要本王不同意，愿意继续在这个位子上待着，太子殿下也不会逼迫太甚的。” 李阳接话道：“然后我们就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把李梁解决掉！” 李成栋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 让李梁继承他的位子，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一碗药喝完，唐王妃正要起身收拾，忽然皱了皱眉，以手扶了扶额头，说道；“怎么回事，有些头晕的样子，看来今天太累了。” 唐王妃没太在意。 然而。 “不，不对，母后，我也感觉有些头晕。”李阳的声音响起。 然后紧接着：“本王也是。” “不好！” 三人同时反应过来。 不过已经迟了，他们的身体此时全身无力，除了躺在床上的李成栋，唐王妃跟李阳全都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该....死...”李阳晕倒前低低的骂了一句。 很快，三人俱都没了意识，趟着翻起了白眼。 房门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好几个身影，其中一个正是李梁。 此时的李梁面色平静，眼神幽幽，看着把细管子从窗步上收回来的一个邓通的手下，拱了拱手道：“麻烦阁下了。” 第2816章 动手 那个放迷烟的年轻人摆了摆手，开玩笑道：“你可是未来的唐王，可别这么客气，我这小老百姓受不起你的大礼。” “哪里哪里！”李梁很是客气，没有摆什么架子，他清楚这些人都是邓通的心腹手下，未来也是有可能进入侍卫处或者镇武司的，以后说不得还要打很多交道。 “我们都是为太子殿下办事，哪有什么高下之分。” “哈哈哈。”那年轻人很是受用，拍了拍李梁的肩膀：“那时候邓大人让我监视你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到你不久之后会成为唐王。” “我改天找你喝酒！” “哈哈，行。”李梁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邓通的手下说了声，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跟其他人聊天。 李梁深吸一口气，看了看房门，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安静，地上有摔碎成几片的精致碗碟，碗上还残留着一些药渣。 李阳跟唐王妃各自倒在床的下面两边，翻着白眼不省人事。 李梁盯着李阳看了好一会，心中的杀意不断涌上来。 摇了摇头，李梁驱散这个想法。 李阳是太子殿下明言说了不能杀的人，他若是动了，自己后果难料。 而且，他也不记得自己有机会。 外面的几个邓通的手下，既是来给他行方便的，同时也是来监视他，防止他做出一些过激举动的。 “呼！” 吐了口气，李梁这才把目光缓缓移动到床上的李成栋身上。 ( 眼神闪过一丝愧疚，但是转瞬即逝，很快变的凶狠起来。 李梁慢慢的走到床上，坐在了床沿上，盯着李成栋看了一会。 现在他才发觉，之前让陈亚通过下毒的手段杀，跟自己亲自动手杀，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通过陈亚下毒这种间接的手段，他并无太大波澜，但现在亲自动手，他心中竟然有了些紧张。 仔细想想，李梁发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而对象就是自己的父亲，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摸了摸胸口，平复下跳的过快的心脏，李梁缓缓抽出李成栋脑袋枕着的枕头。 然后把枕头轻轻的压在了李成东的脸上。 这时，之前跟力量开玩笑的那个年轻人忽然出现在门口，说道：“李公子，可要快点，这药效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现在快过去三分之二了。” 李梁转头，看着那年轻人笑了笑，道：“好，我知道了。” “嗯...那我先走了。” 邓通的手下看着李梁的笑容没来由的心中一慌，总觉得特别渗人。 虽说自己轻易就可以把李梁控制住，但这种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心中升起。 看着房中的情形，李梁面带微笑的拿枕头压在自己亲身父亲的脸上，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跟继母在地上躺着翻白眼。 一种诡异阴森的气氛油然而生。 猛的打了个寒战，年轻人赶紧转头走了，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见人走了，李梁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华丽的枕头，双手开始缓缓用力。 第2817章 终死 “娘的，真晦气！今晚老子要睡不着觉了！” 邓通的那个年轻手下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同僚当中。 “怎么了陈哥，你之前可是走南闯北，号称破魂刀啊，破魂刀陈峰的名号谁听了不竖起大拇指，这是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同坐的其他人好奇道。 “别说了！”陈峰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说道：“早知道不跟邓大人要这个差事了。” “有那么恐怖？” 听陈峰这么说，其他人的好奇心是真被勾起来了，个个伸长脖子看着那边紧闭的房门。 “不是恐怖。”陈峰摇头道：“是瘆得慌。” 见其他人好奇的眼神，陈峰好意道：“劝你们别去看，老老实实在这待着，等会事情完了哥几个去青楼逛逛，我也洗洗这身晦气！” “小梁，等会你去！” 小梁眉头一皱，刚才陈峰说的那么夸张，他可不想沾那晦气。 陈峰猛的拍了下小梁脑袋：“等会我请你！” “得，听陈哥的。”见陈峰说要请客，手上没银子的小梁立刻答应了下来。 “德性！”陈峰翻了翻白眼。 见陈峰说要请客，其他人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 房间里。 李梁面色恢复了平静，但手上的力气却越来越大。 枕头上甚至能模糊看到李成栋的脸部轮廓。 渐渐的，李成栋的身体有了些反应，腿轻轻的抖了抖。 李梁没管，继续加大手上的力气，面色逐渐狰狞起来。 ( 终于，李成栋彻底清醒了过来，手脚疯狂的挥舞着。 “彭！” 李梁的脑袋挨了李成栋的一个拳头，发冠被打散，头发垂落下来，加上他此时的动作，看起来犹如恶鬼。 李成栋虽然身体肥胖，但身形高大，是有一把子力气的，李梁跟他相比并没有什么优势。 只是今天唐王刚在酒店中毒，将近晚间才清醒过来，没多久，又被吹了迷烟，身体已经很是虚弱了，一身力气发挥不出一半。 只是人在将死的时候，发挥出的潜力的惊人的。 李成栋此时便是如此，求生意识爆发，忽然上身猛的挺了起来，双手一把扯过枕头，丢在一边。 有了呼吸的空挡，疯狂的吸着空气。 眼神又惊又惧的看着李梁。 “小畜生，你这个畜生！” “本王要杀了你！” 李成栋疯狂的咆哮着，但此时他还被李梁死死的压着。 李梁反应极快，见用枕头闷不死李成栋了，便立刻用双手掐住了李成栋的脖子，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形容也不为过。 任由李成东的拳头击打在他的脸上。 “咳咳，畜....” 李成栋眼睛瞪的极大，死死的看着状如疯狂的李梁。 李梁此时介于疯狂与冷静之间，手上的力气用到了最大，眼神却冷的可怕。 终于，在李梁被李成栋打的快要破相，牙齿都没了一颗的时候，李成栋的挣扎终于渐渐的停了下来，直至最后完全不动。 在李成栋完全没了反应后，李梁还死死的掐了一会，才终于松开了双手，浑身酸软的靠在床上。 第2818章 大事不好 而之前被陈峰请客诱惑的小梁，此时已经在门外听了一会了，见里面动静差不多没了，便从怀里掏出陈峰给他的一个小馆子，这是之前所用迷烟的解药。 把管子轻轻捅穿了窗布后，李梁往里面轻轻吹了吹，见差不多了，这才收起管子，回到了陈峰那边。 “搞定了？”陈峰见小梁回来，问道。 小梁比了个手势，“放心吧，这点小事有什么难的。” “只是搞不懂邓大人搞得这么复杂做什么？”小梁挠了挠脑袋，有些疑惑的说道。 陈峰摆了摆手，无所谓道：“谁知道呢，邓大人也是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大人物的事情咱们少管，老老实实做事就得了。” 小梁点了点头，他也只是随口一问，谁真的关心这些事情啊，嘿嘿一笑道：“春雨楼的小红自从上次一别，可是把我给想死了，这次必须好好收拾收拾她！” 陈峰笑着撇了他一眼，笑骂道：“瞧你那点出息！” 小梁不在意的说道：“我可比不了陈哥你，你以后可是板上钉钉能进镇武司的人，像我这种没希望的，可不得好好享受生活嘛？” 闻言，陈峰也有些得意，哈哈笑了两声。 镇武司可是他们这些江湖上的人梦寐以求想进的，他也就是功夫好加上陪着邓通办了几次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两项相加才能超越他人。 若是现在镇武司选人的话，他不出意外是能进的。 (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放纵，摇头道：“现在可还不好说，镇武司真要选人的时候，说不定又有人后来居上了，你们也别轻易放弃，说不定到时候就有机会呢？” “若是能进去就好了，听说镇武司的权利大得很，不收朝廷其他部门管辖，只有太子殿下能够节制。”有人一脸憧憬的说道。 “所以都加把劲吧！”陈峰大声笑道。 而刚刚杀死了李成栋的李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李梁看着没有了气息的李成栋，冷不丁的身子抖了抖，连忙跳下床去。 而躺在地上的李阳跟唐王妃此时幽幽醒来。 李阳眼睛使劲眨了眨，感觉头脑一片昏沉。 忽然，他见到床上跳下来一个人影。 “嗯...父王？你身体什么时候好了？”李阳疑惑道。 自己父王刚才不是还虚弱的跟快死一样吗？这就能活蹦乱跳了？ “阳儿，你说什么呢？你父王好了？”唐王妃也清醒了过来，问道。 “母后....”李阳正想回答，忽然感觉不对，那个身影瘦瘦弱弱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父王。 “不对....” 李梁跳下床后，也发现了醒来的李阳跟唐王妃两人，盯着他们看了一会，李梁握了握拳，终究还是推门离开了。 “李梁？”李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随后便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猛的跳起来，跑到床边。 见到的就是已经毫无气息的李成栋。 李阳瞳孔骤缩。 “母后，大事不好了！”李阳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第2819章 真是个畜生 第二天，李梁早早起了，站在镜子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自己一会。 现在他的脸上用鼻青脸肿还形容毫不过分，昨天李成栋临死前的挣扎极为激烈，一拳拳都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李梁的脸上。 李梁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顿时疼了倒吸一口冷气。 但也仅此而已了，他现在唯有身体上能感到疼痛，心里却是意外的十分平静。 他原以为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怎么也得要几天来平复一下才对的。 结果现在第二天，他就发觉自己的内心深处分外平静。 “或许我真是个畜生？”李梁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好一会儿，忽然自言自语道。 “砰砰！”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声音传来：“李公子，起身了吗？” “起了。”李梁回了一声，走过去推开门。 外面站着的是邓通的手下。 “李公子，起身了就走吧，太子殿下早上可是要处理京城送来的许多奏折的，可不能耽误太久。” 李梁点了点头，这是他昨晚跟陈峰等人说的，若是自己起不来，就来喊他。 昨天发生了许多事情，他身心俱疲，生怕自己起不来。 “麻烦这位兄弟了。” 那人点了点头，“走吧，我带你到太子殿下的住处去。” 李梁轻轻点头，跟在他身后走了。 在明州城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还算颇大的院子处。 “这里就是太子殿下的住处了。”邓通的手下指了指，说道：“我就不进去了。” ( “麻烦了。”李梁微微弯腰道谢，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房子。 只能说不错，但明州城比这里好的房子多了去了，别的不说，现在的唐王一家住的地方就比这里好不少。 李梁看着眼前的房子默默猜测着太子李辰的性格。 注意实际，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这是他的判断。 走进院子，里面也没有什么侍女之类的，大都是一些侍卫之类的。 不看重享受，或者说能克制，李梁心中默默道。 很快，在侍卫的指引下，李梁再次见到了李辰。 李辰还是跟以前一样，习惯在一早上起来的时候，处理堆积起来的奏折，周平安在一旁协助，徐渭跟邓通在旁边候着。 李辰觉得大清早的时候，人的头脑最为清醒，这段时间不能浪费掉了。 再次见到李辰，李梁虽然少了些拘谨，但依然极为恭敬的行礼道：“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来了。”李辰微微抬起头，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道：“先坐一会吧。” “是。”李梁乖巧的做到李辰旁边的位子上。 见李辰面前堆得极高，把李辰整个头都遮挡住的众多奏折，李梁顺手道：“殿下如此勤勉，实在是大秦之福。” 李辰摇头笑了笑，在手头上的奏折划了一个勾之后，放下手中的朱砂笔，说道：“这算不得什么，只是本宫该做的分内之事罢了。” 把一些还未批阅的奏折推给周平安后，李辰说道；“平安，这些都是琐事较多，你看着处理一下吧。” 第2820章 笼中雀 周平安耸了耸肩，道：“从未听过还能让臣下帮忙批阅奏折的。” 李辰拍了拍他的头，笑道：“那本宫就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周平安失笑，倒也没有耽搁，老老实实的干起了自己的事情。 李梁在旁边看着，对于这对君臣的关系有了更深的了解。 连奏折都能帮忙批阅，这属于是绝对的信任了。 而且更是莫大的权力，要知道，能送到太子李辰这边的事情，都是事关重要的事情，或许对于太子来说是琐事，但那也是相对的，太子口中的琐事，或许便能决某个官员的任免，某笔银钱的去处等等。 李梁一时心中对周平安羡慕的紧。 “说说吧，找本宫何事？”李辰看着李梁，明知故问道。 李梁闻言也没有拐那些弯弯绕，正色道：“草民是来跟殿下说一声，李成栋死了。” 此话一出，除了李辰，周平安跟徐渭、邓通等人都略微看了他一眼。 李辰倒是很平静，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 这事情，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李辰不会明说，这样一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一个握有监国之前的太子去谋害一个藩王，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大大的污点。 唯有保持这种心照不宣的状态，让李梁自己去完成这件事，李辰尽量少沾染，才是对李辰最有利的做法。 李梁小心看了看李辰的脸色，说出了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殿下，现在李成栋已死，唐王的位置已经空缺出来了，不知何时.....” ( “哈哈！”李辰笑了两声，让李梁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辰站起身，在院中走了走，转身看向李梁道：“放心吧，本宫很快就会出一份公示，宣布你是新一任的唐王！” 李梁顿时心中的忐忑消失不见，激动下跪道：“草民谢过殿下。” “起来吧。”李辰手掌向上抬了抬，继续说道：“你现在可以开始准备了，之前李成栋的人你就不要用了，本宫会给你安排一些人手的，你就先用他们，还有新唐王府邸的建立，你也赶快挑好地方，一应钱财等你都不用担心。” 李梁听闻李辰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人手之后，有些迟疑，但很快消失不见，迅速的应了一声。 之前他还想着自己去招揽一些人，充作王府的工作人员。 没想到太子已经给他全部安排好了。 自己这唐王果然是空有其名，充其量不过是个笼中雀罢了。 心中苦笑，李梁去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光是这个当笼中雀的机会，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他不做，大把人抢着上位。 当然，李辰也没有打算让李梁喘不过气来，开口道：“当然，本宫也只能为你挑一些贴身的近侍，毕竟事关你的安全，需得重视，至于其他侍女、护院等等，你便自己看着办吧。” 李梁心中顿时略微舒了口气，要是连侍女这些都是李辰给他安排好了的话，那他感觉自己真是时时刻刻被人监视着，连说话睡觉都要小心翼翼了。 好在，太子殿下还是给他留了些个人空间的。 第2821章 新唐王 “暂时就这些吧，其他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李辰想了想，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了，便说道。 一个藩王府的重建，其实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有足够的财力支持，是分分钟的事情。 以李辰目前的财力，做到这些还是很轻松的。 文王跟靖王那里薅过来的钱还没用完呢。 “是，那草民就先告退了。”李梁恭顺无比的说道。 “把自称改改吧，过几天就是新一任的唐王了，可别到时还这么自称，那可是会闹笑话的。”李辰微笑道。 “是，谢殿下提醒。”李梁嘴角忍不住的勾起。 “去吧。”李辰摆了摆手。 “那草民告退，殿下也要注意些身体才是。”李梁说着，轻轻的退了出去。 李梁走后，李辰吩咐道：“徐渭，取笔墨纸砚来。” 徐渭应了一声，转身取房间拿李辰要的东西。 周平安刚处理完手头的奏折，抬起头道：“殿下，这么着急？” “不是着不着急的事情。”李辰摇了摇头，神色略微沉了沉，说道：“我们已经在明州城耽搁太久了，不能继续这么不紧不慢的磨下去了，如今更是要尽快让李梁上去，然后让他立刻给朝廷上书，本宫才好脱离这里。” 李辰之前仔细算了算，他在明州城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快要占到南巡至今的一半了，这跟他初衷不符。 在这么下去，他就跟文王这个坐地虎没什么两样了。 ( 他是大秦太子，眼光是整个大秦，而不是浙闽这两个行省乃至明州城。 “殿下，好了。” 徐渭取了东西后，又把宣纸铺好后，对李辰说道。 李辰点头，走到桌前，提起毛笔，笔走龙蛇，很快把宣布李梁为新一任唐王的告示写完。 用力吹了吹，李辰等墨迹干了之后，把告示递给邓通道：“贴在城中最显眼的位置，现在就去吧。” “微臣遵命。”邓通接过了告示，雷厉风行的转身出去了。 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李辰坐回凳子上，略微松了一口气。 从注意到唐王开始，这件事情也算是几经波折了，现在总算是要尘埃落定了。 接下来，就等着李梁上书申请削藩了。 有了这个理由，李辰接下来能做的事情就很多的了。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对于藩王集团几乎动都动不了。 正午时分，明州城最大的广场上，人流拥挤，所有人都盯着广场最中心的一块木牌，上面贴着一张宣纸。 “由于现任唐王李成栋突发恶疾去世，现由李成栋之子李梁继任新一任唐王。” 一个秀才模样的人略过了前面的众多字数，直接扫到了最后几行字，口中念了出来。 随后诧异道：“新唐王？怎么没听过这人？” 很快的，人群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前段时间才搬迁到明州城的唐王府出了变故，唐王之位换了人。 不过对于百姓来说，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些，只是当看个热闹罢了。 真正关心这件事的另有其人。 第2822章 最重要的事情 原唐王府。 李阳、唐王妃还有刘云正商量着李成栋的葬礼该怎么举办。 忽然，一个侍卫跑了进来，看着三人，一脸便秘的样子，嘴巴蠕动了下，有些迟疑的说道：“王妃，世子，还有刘大人，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李阳这会正烦躁呢，昨天晚上亲眼见到了自己父王惨死的样子，唐王妃当场就晕了过去，现在也是浑浑噩噩的样子，而自己陪了一整晚，几乎没有睡过，现在精神还萎靡的很，又叫了刘云过来商量。 然而侍卫接下来的话，瞬间让他精神了起来，“世子，外面，外面贴了告示，说是李梁成了新一任唐王啊！” “什么！” 李阳瞬间怒目圆睁，眼神凶狠的想要杀人一般。 他身后的刘云面色平静，早有所料一般，上前轻轻挥了挥手，让侍卫先下去后，又对着李阳轻声道：“世子，这不奇怪。” 这时，身后唐王妃忽然反应过来，疯魔一般的挥舞着手臂，口中尖叫道：“李梁就是个畜生！” “他没有资格继承王爷的位子！” “我要杀了他！杀了这个弑父的禽兽！” 唐王妃的样子反而让李阳冷静了下来，上前轻轻扶住唐王妃，说道：“母后，你放心吧，来日方长，我一定会找到机会，让那个畜生受到报应的！” 唐王妃呆了呆，只是默默的垂泪。 她跟李成栋夫妻几十年，虽然出现了李梁的母亲那档子事，但总体还算是恩爱的，现在忽然丧夫，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正常。 ( “唉！”李阳默默叹了口气，心中对李梁的恨意更是多了几分，夺了自己的位子不说，还杀了自己的父亲，逼的自己的母亲快要疯魔。 这仇要是不报的话，他就不是个人了。 只是想到如今的李梁，他愤恨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的他，对上李梁，根本没有多少胜算。 刘云见状，说道；“世子，如今明州城不能继续待了，李梁现在还没有继承唐王之位，能够调动的力量不多，但若是等他成了名正言顺的唐王，再转头对付我们的话，就要轻松多了，我们必须在这之前离开明州城。” 李阳看向这个自己父亲有知遇之恩的人，这是自己现在为数不多能信任的人了，他想了想，说道：“刘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尽快上任黄河盐运使？” “不错。”刘云点了点头，说道：“等你上任之后，就是朝廷命官，李梁哪怕是藩王，也轻易不敢害你性命。” 李阳迟疑道：“那父王的葬礼？” 自己总不能带着尸体去上任吧？况且路途要将近一个月，到时候只怕都腐烂了。 “没有办法。”刘云果断道：“葬在明州城，而且只能从简了。” 李阳犹豫了半天，迟疑不决的样子让刘云暗暗摇头。 这位世子性格还算和善，就是有时候没有判断力。 刘云再次说道：“世子，这没有办法，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远离李梁这个时刻想要害你性命的人！” 第2823章 关注 李阳摇了摇牙，终于说道：“好！我同意了，就把父王葬在明州城！” 刘云松了口气，说道：“好，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去找明州城的那些官员，世子你看看能不能见到太子殿下，最好是能把殿下请来。” 李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此时，除了唐王府的人，明州城的一众官员们也在讨论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毕竟不久前，唐王李成栋还曾经带着李阳登门拜访过他们，话语之间都是让大世子李阳继承他位子的意思。 至于现在这个李梁，根本提都没提，他们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只知道李阳还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弟弟。 哪页根本对不上，按照大秦律法，想要继承王位，最少需要十五岁，这也是可以娶妻的年龄。 难道是李成栋的私生子？ 很多人都有这个猜测，只是却没有人去出头多管闲事。 一来唐王府初来乍到，本就跟他们没有什么交情，他们犯不着。 二来，谁不知道唐王是因为太子殿下才来到这里的，现在太子殿下都没有动静，甚至告示还是太子殿下亲自发出来的，其中意思，稍微聪明点的人都知道了。 上任不久的明州知府刘拯跟下属董渔在处理完了公务之后，午间吃饭时也在讨论这个事情。 “李成栋这个唐王还真是失败！”董渔抿了一口小酒，言语中带这些嘲笑说道。 董渔出身贫民，对于想像唐王这种剥削百姓的藩王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 刘拯赞同的点了点头，董渔话中的意思他也知道。 之前李成栋也曾带着李阳来拜访过他，很明显是在为李阳以后铺路。 现在却是这个没听过的李梁上位了，很明显，其中出了些问题。 只是李成栋当了几十年的唐王，竟然还能阴沟里翻船，不仅没有让自己属意的李阳继承自己的位子，甚至连自己的命都没了，实在让人惊掉下巴。 这时，董渔左右看了看，在刘拯耳边低声道：“刘大人，我听说这件事太子殿下也有关注，甚至....” 刘拯忽然把头侧开，淡淡说道：“后面的就不用说了，而且，我提醒你，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不好。” 董渔讪讪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道：“我也没想太多，只是跟刘大人你分享一下罢了。” 刘拯撇了撇嘴，心道：“你倒是分享的快乐了，但我可不想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吃了几口菜，刘拯说道：“你等会让人去打听一下这个李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毕竟唐王府驻地就在明州城，我们跟他以后少不了打交道。” 董渔一边吃着，一边含糊道：“知道了，我等会安排人去。” 此时的明州城，几乎全城都在讨论着唐王府换人的事情。 而免不了的，这么大的明州城，而且有太子李辰在这里，自然就有各方势力的探子等等。 赵玄机、文王等等，他们的人很快就把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回去。 第2824章 姑苏 三天之后。 姑苏，吴王府。 赵玄机看完了手中刚送来的密信。 上面详细报告了李辰近期的动向，以及明州城周边发生的事情。 赵玄机重点关注的有两件事，一是李辰从文王和靖王那里敲了一大笔钱财，二则是唐王府的变故。 “有趣，有趣啊！”赵玄机感叹了两声。 他自从来到姑苏之后，这段时间都很是平静，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来捋他吴王的虎须。 除了不久前文王派人过来拉拢他，他这边几乎毫无波澜。 反观太子李辰那边，却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摇了摇头，赵玄机淡淡道：“终究还是年轻人会折腾，我是老了啊！” 一旁的姑苏知府燕知秋笑着说道：“吴王这话可是谦虚了，下官比吴王还小十多岁，可若是要论精力，下官十个也比不上吴王啊！” 赵玄机淡淡看了眼燕知秋，这人之前想要投靠太子李辰那边，可惜没被看上，或者是李辰顾虑到自己的关系，没有收他，这才算是成了自己的人。 最近一段时间观察下来，人还是不错的，能力什么都没有问题，是个干吏。 赵玄机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不会因为他之前想要投靠李辰就区别对待，说到底，良禽择木而栖。 李辰相比自己，对于燕知秋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燕知秋跟了自己后，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没有三心二意，姑苏作为自己的驻地，也需要燕知秋这样的人来帮自己管着。 ( 赵玄机笑了笑，说道：“燕大人，这些话就不用说了，本王都听腻了。” 燕知秋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下官说的确是实话。” 赵玄机没有接话，而是转而说道：“信你也看了，对于唐王府的事情你怎么看？” 这是赵玄机的习惯，除了一些只有自己能知道的事情，其他事情他都喜欢与下属或是其他人交流谈论一番，让自己的脑子保持在一种运转的状态。 “嗯....这个....”燕知秋闻言，倒是认真思考了起来，想了一会才说道：“回吴王的话，根据信上所说，下官觉得唐王府换人的事情，太子殿下必然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哦，从何说起？”赵玄机饶有兴趣的问道。 其实他也相信李辰肯定在里面发挥了作用，毕竟唐王这个身份的人对于李辰的作用，他很清楚，这是一颗极为关键的棋子，只是想听听燕知秋的看法罢了。 燕知秋显然脑海中想的清楚了，很快回到：“吴王试想，太子殿下的想法，可谓众所周知了，唐王显然是他选中的，又弄到了明州城去，殿下不可能不关注，只是其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导致李成栋身死，而后这个李梁上位，但是，这个李梁必然是殿下挑中的人。” “嗯。”赵玄机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眼燕知秋，“与本王的看法基本一致。” 燕知秋嘿嘿一笑，赵玄机这话算是认同他了，他现在可是竭尽所能想要取得赵玄机的信任，听了自然心中高兴。 “只是...” 第2825章 难就难在这里 赵玄机停顿了下，说道：“只是本王更好奇太子殿下接下来的动作。” “接下来的动作？”燕知秋微愣。 赵玄机点头：“自然，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扶了一个无名之辈上去，显然是有所打算的。” 赵玄机想了想，眉头皱了起来，他有种预感，李辰的南巡要到最激烈的时刻了。 李辰南巡的目的，他是清楚的，从始至终都围绕着一个目的。 削藩。 “恐怕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了。”赵玄机叹了一声，继续道：“恐怕本王的安稳日子没有多久了。” “吴王的意思是？”燕知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罢了，罢了。”赵玄机摇了摇头，“这一天早晚要到的。” “燕知秋。”赵玄机看向他，脸色变的严肃了许多。 “是！”燕知秋挺直了腰板，神色认真的看着赵玄机。 “你这段时间多上点心，对进来姑苏的人，每一个都要严加盘查，但凡有一点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进来。” “城内同样如此，让你的人巡逻的勤快点，看看有没有什么生面孔，有的话，都要细细询问，发现不对，直接抓回来询问出身。” “本王这边的人，也会派出去一些协助你。” 仔细想了想，赵玄机补充道：“还有城中的军队，也让他们加紧操练，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装备之类的东西，有不足的，你也全部补上，听明白没有？” “是！”燕知秋喉咙滚动了下，迅速应下。 ( 怎么听这位吴王说的，好像要打仗似的？ 燕知秋小心问道：“吴王，真有那么严重么？哪怕是外敌入侵，也不过如此了吧？” 赵玄机的命令，完全是按照打仗的标准来的啊！ “这只是以防万一。”赵玄机淡淡道：“免得到时候给本王来个措手不及，那本王可就要抓瞎了。” 燕知秋心中一时不知道什么感受，难道大秦真要内战不成？ “吴王乃是人中龙凤，但是除了吴王，其他的那些个藩王恐怕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燕知秋觉得赵玄机的担忧有些过了。 虽说大秦的藩王是一群身份特殊的人，但让他们对抗朝廷，还没有那个胆子吧？ “那可不一定。”赵玄机冷笑道：“燕大人试想，若是有人想要抢了你这姑苏知府的位子，你会不会想跟他拼命？” “这....”燕知秋愣了愣，还真仔细想了下。 若是有人要这么做，他肯定是要弄死对方的。 赵玄机见他神色，淡淡道：“那些藩王跟你是一样的想法。” “那....”燕知秋皱眉道：“太子殿下就一定要做到如此地步？” “唉。”赵玄机叹了一声，“所以难就难在这里，对于太子殿下来说，这是一定要做的事情，虽然本王也不清楚具体原因，但太子殿下是天下第一等的聪明人，他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闻言，燕知秋也感到了一阵头疼，也总算知道了赵玄机为什么要吩咐他那些了。 毕竟，现在赵玄机跟太子殿下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第2826章 什么情况? 另一边，金陵的文王府同样收到了密信。 后院里，除了文王跟管仲逸之外，靖王李灿也在场。 自从给李辰奉上了几百万两白银，换的了自己的性命之后，他就立刻回到了金陵，连自己的封地白云城都没有去。 管仲逸还曾打趣他，现在轻易不敢触碰他，毕竟他可是价值数百万白银，磕了碰了可赔不起。 然而这话听在靖王耳中，哪怕明知道管仲逸是在开玩笑，他还是觉得面皮一阵发烫。 这件事，现在被他视为毕生最大的耻辱。 同时，他也把太子李辰跟唐王李成栋恨的牙痒痒。 文王老神在在的坐着，眯着眼睛看刚送到手上的情报。 管仲逸侧眼撇了眼靖王，淡淡道：“靖王，这信上可是说了关于唐王的事情，你作何感想啊！” 靖王很想瞪一眼管仲逸，让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他现在实力十不存一，根本没有那个底气，只能低声下气的回道：“管先生，小王现在并不关心那些事情，只想着好好为文王效力，过去的事情，小王并不关心。” 靖王说话还是有些水平的，既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让管仲逸不要再提自己的丑事了，又向文王表了忠心。 然而，此时看完信的文王却是冷哼一声，把信丢给靖王道：“你是不关心了，本王倒是没了整整一百两黄金！” “不过，现在你也不用担心李成栋了，你看看信吧！” 文王说完，脸色并不好看。 ( 靖王闻言，缩了缩头，现在他是半点不敢反驳文王的话，生怕文王会放弃自己，那自己就翻盘无望了。 只是说不用担心李成栋了，什么意思？ 靖王心中有些纳闷，他还想着向李成栋报复一番呢，太子殿下自己不敢招惹，李成栋自己却是不会放过的。 心中疑惑，他拿起信看了起来。 信上讲述的太子李辰从自己这里前后赚取了大量金银的事情，让他脸色有些难看。 不过，随着他继续往下看去，他的脸色渐渐变了。 最后更是瞪大眼睛，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李成栋死了？”靖王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这个失败者现在活的好好的，李成栋这个两人之间的胜利者反而没了命？ “这...这...这算是怎么回事？”靖王一张脸轴成了苦瓜。 不是为李成栋可惜，而是觉得太过不可思议。 而且，上面提到的新唐王李梁又是怎么回事？那不是李成栋一向视为耻辱的人吗？ 李梁上位了，那李成栋疼爱的李阳又跑到哪里去了？ 靖王一时间心中疑问一大堆，看向文王道：“兄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文王淡淡撇了他一眼，“别这么叫本王，你我如今各管封地，还是按照爵位来称呼的好。” “额...好。”靖王脸色一滞，改口道：“谨听文王吩咐。” 从文王的这话他便知道，自己想要重新取得文王的信任，还任重道远。 毕竟，之前自己一直都是这么称呼文王的，也没见他说什么。 第2827章 殿下的影子 见文王轻轻点头，靖王这才继续问道：“文王，这李成栋一事是个什么情况？” 文王淡淡撇了他一眼，说到：“你与李成栋斗了那么多年，你不该比本王更清楚吗？” 靖王思考了一会，回想起跟李成栋斗来斗去的日子，说道：“按照我对他的了解，李成栋虽说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人，但也绝不是什么庸人，按理来说，不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才是。” “若要说的话，小弟我倒是觉得，其中必然有太子殿下的影子。” “文王试想，李成栋在他的封地呆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出问题，这才到了明州城几天，就丢了性命，若说没有太子殿下的影子，恐怕说不过去。” 靖王的话，让文王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一样的，他也坚信李成栋的死，必然跟李辰有关系。 “那么，李成栋为什么会死呢?”文王把玩了一下带着的扳指，淡淡笑道。 靖王闻言，皱眉想了起来。 然而，管仲逸已经很快开口道：“凡事都有关联性，李成栋的死，要跟太子殿下的目的联系起来，两者一联系起来的话，结果已经昭然若揭了。” 靖王顿时看向管仲逸，心道不愧是文王的头号幕僚，自己还在想呢，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缘由了。 管仲逸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问靖王道：“靖王，对于信上提到的新唐王李梁，你了解多少？” 文王这时也看向他。 ( 他们二人对于唐王府的事情不慎了解，但是，跟李成栋斗了许久的靖王，肯定知道。 对于这个新唐王，他们也很是关心，这关系到接下来他们的应对。 靖王听了，倒是很快点头道：“这个小王倒是知道一二。” 毕竟是老对头了，李成栋的情况他可谓是一清二楚。 想了下，靖王开口道：“据小王所知，李梁乃是李成栋跟一个青倌人所生的，当时正值他妻子怀孕，估计李成栋一时没有控制住，这才有了李梁的出生。” “这么说，他还真是李成栋的后代了？留着李家的血？”文王听了，眉头第一时间皱了起来。 这是他最不愿听到的消息。 因为这代表着李梁是具有合法性的，他继承唐王之位外人并不能说什么。 “麻烦了。”文王喃喃道。 靖王道：“没错，李梁算起来，确实是我们的亲戚。” “继续说。”管仲逸摆了摆手。 靖王心头顿时升起一阵恼火，自己被文王骂两句也就算了，什么时候你管仲逸也能指挥我了？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还是老实继续说道：“不过虽然这个李梁是李成栋的儿子，却从来没有被他放在眼中，跟李阳的待遇更是天差地别，可以说，这两父子之间，并无半点父子亲情。” “之前，我为了以防万一，还想着把李梁也带抓回来，不过并不太重视，只是派了两个人过去，没想到这个李梁还有点本事，倒是逃过一劫，最后被太子给接了过去。” 第2828章 命中有定数 文王抬起手，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靖王停下来，随后问道：“这么说，这个李梁除了身上留着李成栋的血之外，其实根本就算是个外人？” 靖王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呼！” 文王长出了一口气，摇头道：“可是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成了新任的唐王，而李成栋却死了？” “有趣，有趣啊！” “我们的麻烦要来了！”文王叹了一口气，说道。 靖王不是蠢人，经过这么一番分析，他也想清楚其中的关窍了。 “文王的意思是，太子那边很快就要有动作？”靖王小心问道。 “这是必然的！”文王站起身，目光遥遥望向东南方向，说道：“李辰南巡至今已有数月了，我也与他拉扯这么久了，他终究要露出獠牙了！” 文王说着，目光看向靖王，冰冷道：“李灿啊李灿，你给本王惹了个大麻烦！” 靖王顿时惊了，但想清楚事情前因后果后，却又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喏喏不敢言语。 文王说的没错，要不是那天他放跑了李成栋，让太子顺利控制了他们，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李成栋若是不跑到明州城去，太子就无法扶持李梁上去，手上没有控制一个藩王，太子的后续动作也就无从谈起。 毕竟，削藩由一个藩王说出来，跟其他人是完全不用的效果。 若是其他身份的人，谁能承受得住天下所有藩王的敌视？ ( 没人有那个胆子。 但是无论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李成栋，还是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唐王李梁，他们的藩王身份，天然就令其他藩王处于道德的弱势一方。 文王狠狠盯了靖王一会，淡淡道：“倒也不能完全怪你，从李辰盯上你们开始，或许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文王展现出了作为南方霸主的胸怀，哪怕明知道靖王做错了事，也没有过分责怪。 毕竟靖王是他花了大钱，千金买马骨换回来的，而且后面还有用，也不宜过分责怪，让他心生怨愤。 靖王听了，心中倒是好受了许多，对文王的忠诚度也蹭蹭的上涨。 “王爷，该早做准备了。”管仲逸在一旁轻声说道。 “本王知道。”文王轻轻点了点头，看向靖王道；“你立刻去通知各大藩王，就说本王让他们全部来金陵一聚，除了实在走不开的，所有人能到的务必要到！” 靖王不敢怠慢。迅速应道：“是，那我现在就去办。” “去吧。”文王挥了挥手。 靖王大步流星的去了。 “唉，终究还是要到这一步了。”文王轻轻的叹了口气。 “从太子南巡开始，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难以避免的，王爷放宽心便是。”管仲逸出言，随后面上露出些可惜的神情：“只是淮安那一次是最好的机会，却....” 说着，管仲逸轻轻摇头。 “过去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李辰命不该绝。”文王倒是看开了，越是到了年老，他越是相信命中有定数。 第2829章 你办事，我放心 “对了，那几个不安分的家伙，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文王想起了什么，问管仲逸道。 管仲逸灰白的双眼一闪，仿佛有杀机闪过，回到：“最近倒是没有情况，只是王爷，若是按照属下的看法，这些人最好还是....” 说着，管仲逸以手作刀，在脖颈间比划了一下。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文王说的那几个人，仗着自己藩王的身份，以及文王对他们有需求的原因，提了一大堆不合情理的要求，言语间，甚至有不答应就要靠向李辰那边的意思。 对于管仲逸来说，这些人全都是隐藏的大麻烦，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一劳永逸。 反正那些人现在都有了子嗣，大不了就效仿太子那边，扶持一个听话的傀儡出来便是了。 然而，文王却是摇了摇头，否定道：“这样不妥。” 他并不是在意那几个人的性命，虽说都是藩王，甚至有些亲戚关系，但早都不知道远到哪里去了。 这些不是文王会考虑的东西。 他担心的，是会引起其他藩王的恐慌。 自己若真是把那几个人杀了，现在的麻烦事解决了，但是新的，更大的麻烦却又紧接着起来了。 而且，比起现在大猫小猫两三只，藩王群体的不安和对他的不信任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 那会瞬间令他在跟李辰的斗争中处于下风。 “还是先顺着他们，不过分的要求便答应了吧。”文王想了想，说道。 ( 管仲逸只的点了点头。 文王看向他，说道：“仲逸，你的行事风格或许要改改了，过于阴厉是不行的，特别现在涉及到削藩这种天下头一等的大事，更适合用堂皇正道。” 对于跟了自己许多年的管仲逸，文王很了解。 若是让他去对付什么人，出一些阴谋诡计之类的，是管仲逸的强项，他也没有令自己失望过。 淮安的事情虽然失败了，但他也明白事情不关管仲逸的事，谁也没有想到夏宏道会半路杀出来。 想起夏宏道，文王眼中露出怀念的神情。 像这种事情，其实是夏宏道的强项。 自己如今在南方名声这么好，根基如此牢固，少不了夏宏道曾经给他的建议。 “只要他们没有跟李辰的人进行接触，就还没有触及到本王的底线，在这之前，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 文王说道。 管仲逸也明白自己效力的人的想法。 文王若论胸怀，是没的说的，只要属下为他办事，哪怕有些其他的什么想法，或者犯了错误，但只要还有作用，还忠心于他，文王向来很是宽容。 这也是为何有那么多人聚拢在他身边的原因。 但若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文王的宽容就会变成最狠毒的惩罚。 他是典型的枭雄。 “属下明白的，过几日等他们过来后，属下会跟他们谈一谈的，这种事情，王爷还是不要出面的好。” 管仲逸想了想，如此说道。 “好，你办事，本王放心。”文王笑着说道。 第2830章 正式继位 与此同时，明州城。 今天是李梁正式继承唐王的仪式举行的日子。 城门口，李阳回过头眼神复杂的盯着。 城里此时热闹之极，毕竟怎么说也是一个新藩王的诞生，牌面还是很足的。 李辰直接安排了人把准备好的肉食等物送到每家每户，算是借着这个机会给老百姓一点福利。 因此，此时城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连带着对那个新唐王的印象也十分不错。 然而，这些欢声笑语听在李阳耳朵里，却是分外刺耳。 因为，原本他才是今天的主角，这些人的称赞夸奖，原本全都是因为他才会有的。 现在，却成了另外一个人的。 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而且，那个人还杀了疼爱自己的父王。 唐王的葬礼，在昨天举办了，也顺利下葬了，明州城有点地位的人，几乎都出席，太子李辰同样也出席了，排场还是很大的。 只是，他却没有得到跟太子说话的机会，似乎太子也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匆匆露了一面就回去了。 李阳清楚，自己这是还没有入了太子的眼。 想到这里，他更加不平。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输给了李梁，太子会宁愿选择那个野种，也不选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一旁的刘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说道：“走吧，世子，失去的，未必不能通过另一种方式夺回来。” ( “太子殿下既然给了你这一条路，或多或少会关注你的，你好好做，以后未必不能胜过李梁，到时候，你自有报仇的机会。” 李阳闻言，转过来头，轻轻点了点，“多谢先生关心，只是，以后不要叫我世子了，叫我公子便好。” 刘云笑着点了点头，“好。” “去陪陪你母亲吧。”刘云指了指一旁的马车，说道。 李阳看着马车，里面唐王妃的身影隐约可见。 这几日唐王妃身手打击，身体虚弱的很，连话都不愿多说。 李阳摇了摇头，一边走向马车，一边下令道：“出发！” 很快，车队缓缓前进起来，离开了明州城的范围。 而此时的城内，继承大典也进行到了尾声。 李梁跟一个个上前来道贺的达官贵人交谈，脸都快笑僵硬了。 但他的心却是兴奋至极。 终于，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完成了。 放在以前，谁敢相信就是他这个在唐王府跟下人待遇没有差别的私生子，最后却坐上了唐王之位？ 虽说其中有些机缘巧合的原因，但最后的胜利者终归是自己。 虽然他知道李阳以后肯定会给他找麻烦，但他并不太放在心上。 对于自己的那个哥哥，他向来看不起，若不是以前有李成栋撑腰，他相信自己分分钟就可以把它玩死。 见到周平安走过来，李梁连忙调动脸部肌肉，让自己的笑容更盛几分，“周大人。” 周平安笑呵呵的说道：“恭喜了，唐王。” “哈哈，同喜同喜。”李梁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第2831章 心思 每次有人叫他唐王时，他心中都会忍不住欢喜。 交谈了几句，周平安最后说道：“典礼结束之后，来殿下住处一趟。” “好的，小王明白。”李梁连忙应下。 刚才李辰出面呆了一会，算是表达了一下对他这个新唐王的重视之后，很快就回去了。 周平安点点头，转身走了。 典礼继续进行，直到将近两个时辰之后才正式结束。 最后留下的人，便只有知府刘拯、张白羽、江鹤林等少数几个人。 每一个都是李辰在浙闽的核心班底。 李梁在他们面前也不敢托大，对每一个人都很客气。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唐王之位是怎么来的。 若是没了太子的帮助，根本轮不到自己。 而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取得太子李辰的信任，在这些太子的亲信身边自然还是做小的好。 “唐王，刚才周大人跟你说了什么？”张白羽好奇道。 “没什么，只说让我等会去找太子殿下一趟。”李梁如实说道。 “哦？”张白羽继续问道：“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 说着，他跟江鹤林对视了一眼。 他们二人自从一同前往金陵之后，关系越发紧密，现在隐隐有成为盟友的架势。 江鹤林一看张白羽的提问，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 从上次金陵回来之后，两人已经闲了有一阵子了，张白羽这是静极思动了。 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这一批投靠太子殿下的人当中，其他的不说，但几个大宗师当中，邓通显然已经得到了太子殿下的重用，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去办理。 ( 日后的镇武司主官，很有可能就是邓通了。 但也不代表其他人完全没了机会，毕竟太子殿下亲口说过，以功劳来判断归属。 若是功劳足够多，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他跟张白羽都是这个想法。 现在，新唐王出来了，作为知道李辰大概想法的两人，便知道立功的机会又来了。 或许能从李梁这个新唐王这里知道些什么？ 江鹤林也期待的看着李梁。 李梁倒是没想那么多，反正这里都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他也没有隐瞒，而且还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周大人倒是没有说什么事，但根据小王的猜测，或许便是跟削藩有关，几位不知，之前殿下便曾跟小王说过，等我正式成为唐王之后，便要马上准备向朝廷上书，以唐王的身份申请削藩了。” “上书申请削藩？” 李梁此话一出，刘拯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是明州城知府，只要管好明州城的一应事务就可以了。 但是张白羽跟江鹤林却是同时心中一动，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机会来了。 既然要削藩，就必然会引起强大的反弹，各大藩王联合起来的力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时候，就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大宗师想要做什么事，很少有做不成的。 比如，若是太子殿下让他们去杀几个人，那不是手到擒来？ 两人心思活泛起来。 第2832章 申请削藩 再次到了李辰的住处，李梁心中已经淡定许多。 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个藩王了，对太子殿下来说，也是个重要的人物了吧？ 李梁心中如此想着。 迈步走了进去，很快到了后院。 李辰正在跟周平安对弈。 李梁恭敬的上前行礼，“小王见过殿下。” 李辰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衣着华丽的李梁，笑道：“不错，倒是有个王爷的样子了。” 李梁微微低头，依然谦虚的说道：“跟殿下真龙之资相比，小王实在不值一提。” 李辰轻轻笑了笑，放下棋子，对周平安道：“不下了。” 周平安顿时一愣，看了看棋盘，李辰的白子已经快陷入死局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说道：“殿下倒是撤退的及时，否则，又要加上一笔败绩了。” 李辰挑眉，看着周平安道：“周平安，本宫看你真是皮痒了。” “嘿嘿。”周平安笑了一声，主动扫乱棋盘，笑嘻嘻的说道：“属下知错了。” 君臣开了下玩笑，李辰站起身来，正色道：“好了，该说正事了。” 李辰走向书房，周平安自觉跟上，同时给了李梁个眼神，示意他也跟上。 李梁连忙点头，跟在李辰身后。 进了书房，李辰坐在书桌后面，让周平安泡了壶茶，轻轻抿了几口后，才看向李梁，说道：“知道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吧？” 李梁放下手中的茶杯，迅速回道：“小王知道的，是为了上书申请削藩一事。” ( “嗯。”李辰点了点头，淡淡道：“本宫也不怕跟你直说，让你当这个唐王，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 “小王明白，殿下对小王有再造之恩，别说区区上书，便是让小王去死，小王也不会犹豫半分。”李梁好听话随口就来。 “哦？”李辰面带笑意道：“那本宫现在要你以头撞墙。” “啊？！” 李梁愣在当场。 心说我说说而已啊，殿下你怎么还当真了？ 真要自己去撞墙，万一死了，那自己不成了笑话吗？ 李辰见他神色，淡淡道：“所以以后这种话少说，你办好一件事，胜过你在本宫面前说一万句好话。” 李梁顿时冷汗落下，喏喏道：“小王知道了，殿下教训的是。” 周平安给李梁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唐王，你还算是年轻，有这种心思倒也正常，以后在殿下身边久了，你就知道，殿下不喜欢听虚话，殿下是真正的实干派。” “你以前经商留下来的毛病，要改改了。” 李梁赶忙点头应是。 这算是周平安在提点他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好听话随口就来的习惯，是以前经商时养成的习惯，那时候的自己，对大部分身份比自己高的人，都是如此的。 只是眼前的太子殿下显然不喜欢这一套。 李梁心中提醒自己，以后在太子殿下要表现的实在一点，可不能拉低了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印象分。 想明白之后，李梁当即说道：“殿下，小王现在就可以向朝廷上书，申请削藩！” 第2833章 取的哪些人的支持? 李辰点了点头，说道：“事情是要做的，但没那么简单。” 嗯？李梁疑惑，不就是告诉朝廷，表达自己削藩的想法吗？ 有什么复杂的？ 李辰看向周平安，示意他来说。 周平安点点头，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说道：“说起来其实也并不复杂，就一个宗旨，闹的越大越好。” “闹的越大越好？”李梁重复了一下，默默思索着周平安这句话的意思。 周平安很有耐心，慢条斯理的道：“首先，削藩一事，是站在所有藩王的对立面，殿下要应对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李梁想了想，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确实，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恐怖。 他自小是在藩王府上长大的，对于藩王拥有的权势，有着再清晰不过的认知。 在自己的封地内，藩王就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一个唐王都能让自己如此渴望，而藩王当中，唐王也只能算是中流罢了，比唐王势力强大的藩王可是有不少的。 更别说，还有文王这个存在，光是他一人，说的不好听点，就足以对抗朝廷了。 而整个大秦所有藩王的力量联合起来，那会是一股多么恐怖的力量？ 哪怕是太子殿下，一个不小心，也要粉身碎骨吧？ 想到这里，李梁心中首先浮现的，居然不是害怕，而是对李辰的敬佩。 这种敢逆流而上的勇气，就不是什么人都有的，至少，李梁认为，若是自己在李辰这个位子，大概会服软吧？ 老老实实的当自己的太子不好么？为什么要搞这些事？ ( 当然，这是李梁自己的想法，他也知道，太子殿下这么做，一定有着他的理由。 “所以。”周平安的话音继续响起，“面对这么强大的反对力量，我们就必须为太子殿下取得足够多的支持。” 说着，周平安看向李梁，问道：“唐王，你觉得殿下应该取得那些人的支持？” “啊，问小王吗？”李梁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周平安在看他的水平。 李辰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李梁定神想了想，梳理了下脑海中的思路，理顺过后，这才说道：“小王对于政治并不精通，因此只是略微说一说，说错了，还请殿下跟周大人不要取笑。” 李辰淡淡道：“无妨。” 李梁说道：“首先，自然是百姓的支持，藩王剥削封地的百姓，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每个藩王对于封地内百姓的剥削程度不同罢了，但性质是一样的，因此百姓的支持很重要，也是最好拉拢的。” “其次则是各地的士绅地主等人，这些人掌控当地资源，若是有他们的助力，也会轻松许多。” “还有就是藩王附近的官员，这些人也至关重要，若是他们与藩王沆瀣一气，殿下要削藩的难度就会直线上升，不过这些人的职位是由朝廷赋予，按理说应该是不敢违抗殿下命令的。” “小王愚钝，大概只能想到这么多了。”李梁最后说道。 “不错。”李辰拍了拍手，夸赞道：“能想到这些，李梁你很不错了。” “不过。”李辰笑道：“你还漏了一个群体。” 第2834章 一起玩完 还漏了一个群体？ 李梁看向李辰，目光满是疑惑。 他自认为思考的已经足够周全了，竟然还有遗漏？ 他看向李辰，目光中满是求知的欲望，“还请殿下为小王解惑。” 李辰轻声说道：“你说的其实已经不错，对于普通人来说，有这样的见识已经足够，但若是想要参加这种波折诡异的政治斗争，却是不足。” “你遗漏的群体，便是站在我们对立面的藩王？” “藩王？”李梁一愣，这不就是削藩要对付的目标吗？怎么还要拉拢他们？ 李辰很有耐心，反正手头上没有什么事，便当指点下属了，淡淡道：“任何一个群体，都不是绝对的团结一致的，这一点你要清楚。” “便如外面人老是谈论的东宫系，人人都以为一本宫为首的这个所谓东宫系是个紧密的团体，然而，只有本宫自己知道，其实并不是那样。” “是人就必然会有私心，考虑事情也会尽量想着怎么让自己利益最大化，这便是机会。” 李梁有些明白过来了，他皱了皱眉道：“殿下的意思是，藩王当中还有我们可以争取的人？” 李辰轻轻颔首。 “那殿下心中已经有目标了？”李梁好奇问道。 同时他心中也升起了一些紧迫感。 李梁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现在的地位，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目前的特殊性。 自己现在是太子这边唯一一个藩王。 ( 赵玄机那种不算，谁都知道赵玄机跟一般的藩王是完全不同的。 而李辰削藩的目标也不是赵玄机这种，而是唐王这种典型的藩王。 只是现在太子显然是打算再拉拢几个藩王过来，只是这样一来的话，自己的特殊性就没有了，因此，李梁心中有些紧张，看向李辰的眼神也有些忐忑。 果然，李辰点了点头，说道：“倒是有了几个人选。” 李梁轻轻应了一声，有些失落的样子。 李辰见状，笑道：“你也不必紧张，你再怎么说也是本宫亲自挑选的唐王，跟其他人还是有些区别的，往后你老老实实做好本宫交代给你的事情，其他的你不用担心太多。” 李梁脸上这才露出些喜色，李辰这话算是给了他一些保证了，赶忙点头道：“殿下放心，小王必定不会搞砸殿下交代的事情。” “这个本宫相信，你有那个能力。” 对于李梁的办事能力，李辰还算是放心的。 得了李辰的夸赞认可，李梁心中多少有些开心，毕竟怎么说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被当朝太子当面认可，说不开心肯定是假的。 李梁问道：“那殿下，小王具体该如何做？” 之前周平安跟他说过，要闹的越大越好，那具体是怎么个闹大法呢？ 此时，周平安接过话头，说到：“很简单，你以唐王的名义，给每一个藩王都去一封信，言明削藩的必要性，直接告诉他们，若不执行削藩的话，大秦早晚要完，他们也会跟着一起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