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 第1章 沦为摆设的系统 大周。 北境。 云州城。 晨曦徐徐拉开帷幕,朝霞映在千家万户的窗户上。 镇北王府的某间屋子里,迎着第一缕阳光,任平生睁开了双眼。 【签到地点:大周京师】 【签到奖励:随机功法】 习惯性的打开系统,如往常二十年的每一天一样,系统界面依旧没有变化。 “看来指望系统自动刷新是不可能了......”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开始更衣。 推开房门,看见几名容貌清丽的侍女,正在院子里挂红灯笼。 “又不逢年过节,怎么把灯笼挂上了?” 见她们忙的热火朝天,任平生随口问了一句。 “世子,明日就是您的二十岁诞辰啦,殿下特意吩咐要把王府装饰的热闹些。”侍女们笑着回道。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年了? 听到侍女们的回答,任平生有点儿恍惚,思绪也不由飘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 他还是蓝星上的大学生,刚完成硕士的毕业答辩,通过了大厂的面试。 本以为用不了多久就会升职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结果刚离开校园,就遭到了社会的毒打,被一辆醉酒驾驶的轿车撞飞。 再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大周皇朝的镇北王世子。 跟他一起穿越的还有个签到系统。 顾名思义,这个系统只要在指定地点签到,就能获得奖励。 刚开始,任平生还很兴奋,想着老天待我不薄,世子身份+签到系统,这不妥妥的龙傲天模板。 等将来长大一点,就让便宜老爹带自己去京城住个十年半载。 靠着系统奖励,轻轻松松修炼成仙,结交几个红颜知己,带着她们探索知识,看遍世间繁华,想想都很带劲。 然而。 等他长大了以后才知道,他的便宜老爹镇北王,因为拥兵自重,一直以来都被大周皇帝所忌惮。 受他爹的影响,二十年来,他这个镇北王世子,压根不敢离开北境,更不用说去京师了。 还记得一开始的十年,他尝试用各种理由说服他爹,准许他去一趟京师。 结果毫无例外只得到一个“滚”字。 十岁那年,无数次祈求无果后,他尝试偷偷溜出北境。 结果刚出云州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抓了回来,关在小黑屋里,挨了整整一天的打。 那种感觉,至今想来,记忆尤深。 只一个字——痛! 痛彻心扉的痛! 也就是那个时候,任平生认清了现实,想去京师,只有一条路可走——撺掇他爹造反,打下京师。 但是他爹的实力,他还算清楚。 固守北境,朝廷确实拿他爹没什么办法。 可要是起兵造反,只怕用不了多久,整个镇北王府都会被朝廷的兵马剿灭。 因此。 之后,任平生也就暂时打消了去京师签到的念头,抱着“没有系统,平平无奇的我一样能修炼成仙”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开始了闻鸡起舞般的苦修。 只可惜,事实证明,现实不是小说,努力就能有结果。 刻苦修炼了八年,他仍旧只是一个九品武夫。 至于九品武夫是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 他老爹镇北王,大周排名前五的顶级武夫,在六岁的时候就达到了九品。 在任平生这个年纪,他爹已经踏入五品,在当时不说是闻名天下,也是惊艳绝伦。 刨去他爹这样的变态。 就算是天赋寻常的孩子,在拥有和他同等资源的情况下,十八岁也该是个七品。 由此可见他的天赋之差。 这么差的天赋,还担任镇北王府的世子,任平生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为此,他曾经还劝过爹娘“趁着年纪不大,再要几个儿子”,结果毫无疑问又是一顿暴揍。 不管怎么说。 作为镇北王的独子,任平生在勤奋这一点上不输于任何一个人。 每天不论风吹雨打,一定修炼六个时辰。 剩下的六个时辰,一个时辰吃饭+药浴,一个时辰修身养性,剩下的四个时辰上床休息。 是上床休息,不是上床+休息。 没错。 为了心中不切实际的理想,倔强的任平生至今还没有破除童子身。 俗称,雏男。 只因为,九品武夫名为炼精,要打熬体魄,锤炼气血,一旦破除童子,阳气散了,便有可能终身踏入不了八品。 有的时候。 任平生也曾怀疑过自己,明明身份尊贵,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何苦折磨自己。 但是,第二天朝阳升起,他又会抛却一切杂念,继续修炼。 如此十年如一日,直到十八岁的诞辰,一条消息从京师传来,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 那一天。 与他同龄,被誉为“千年第一天才”的大周常安公主柳如烟,成功悟道,成为有史以来,人、妖、蛮三族中最年轻的四品! 消息传出,举世震惊! 也就是那个时候,任平生终于接受了现实。 无论在哪个世界,想要踏上巅峰,努力在天赋面前都不值一提。 从此以后,任平生放下了执念,不再苦修。 虽然平日里还会修炼,但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原先六个时辰的修炼,缩减为半个时辰。 剩下的时间,不是在教坊司中饮酒作乐,赏舞弹琴,就是约上两三好友,湖边野炊钓鱼。 相较之前,没有变化的是,他仍旧保持着童子身。 因为他心中还抱着幻想,希望有朝一日能前往京师,借助系统,踏入八品。 十八年的养精蓄锐,只待一个契机就可以彻底释放!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 明日就是他二十岁的诞辰。 他依旧没等到这个契机...... “世子,殿下要见您。” 这个时候,一声轻唤将任平生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听声音,说话的是王府的管事老李。 “可知道因为何事?” 任平生看向管事,开口问道。 管事道:“老奴只听到只言片语,好像与最近常安公主的传言有关。” “常安公主的传言?” 这几日,任平生都在郊外钓鱼,没怎么去教坊司,消息有点滞后,听管事提起常安公主,有点儿茫然,心想:“千年第一天才”常安公主柳如烟,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世子没听说吗?” 管事见任平生一脸茫然,有点诧异,解释道:“南国妖族放出消息,常安公主被三大妖将围攻,侥幸逃生,但修为被废,容貌被毁,如今已经与废人无异。” 修为被废。 容貌被毁。 与废人无异。 这么说,如果妖族的消息属实,如今的常安公主,甚至还比不上他这个千年第一废柴? 听到这个消息,任平生恍惚了一瞬,心想:果然,生活总会在不经意间狠狠给你一巴掌,谁也不能例外。 可他还是想不明白。 常安公主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难道说,皇帝怕常安公主一蹶不振,想把自己这个千古第一废柴搬出来,给她安慰? 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消耗这么多药材,勤苦修炼这么多年,仍旧只是九品武夫的,放眼天下也只能找出他这么一位。 任平生在心里自嘲了两句,然后就跟着管事来到了正堂外。 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老爹愤怒的低吼。 “狗皇帝!如此欺辱我儿,真当我北境不敢反嘛!” 第2章 不许诋毁我娘子 二十年来,任平生不知道从他爹嘴里听到了多少次“造反”,但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向朝廷妥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他老爹虽然统领着二十万铁骑,但自身实力只有三品,跟朝廷那位一品的护国武圣还有不小的差距。 这个世界,三品及以上的高端战力,一个人就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护国武圣一日不死,大周就一日无人敢反,他爹也不例外。 虽然知道他爹只是随口说说,过一过嘴瘾。 但任平生还是一副当真的样子,推开房门,看向屋里站着的中年男人,义愤填膺道:“狗皇帝欺负咱家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一次说什么咱们也不能咽下这口气!造反就造反,大不了就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有什么好怕的!儿子现在就去通知各大营,筹备粮草,明日就南下伐周!” “咳咳......” 中年男人见儿子要跟朝廷拼命,硬朗的脸庞露出尴尬的笑容,摆摆手道:“倒也不急在一时。” “说的有理。” 任平生拉来一个椅子坐下,一本正经道:“造反一事,爹都筹备二十年了,也不差这一会,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朝廷做了什么事,让爹又没忍住火,要提前起兵。” 身穿蟒袍,身材健壮的镇北王,也拉来一个椅子,坐在任平生的对面,语气沉重。 “皇帝让你入京,三个月后娶她那个废物女儿。” 废物女儿......难道是常安公主? 就算常安公主修为被废,凭借公主的身份,一样能有无数的青年才俊,排着队等她去挑,皇帝为何要把她嫁给自己? 只是为了羞辱他这个不值一提的废柴? 皇帝就算再怎么昏聩,应该也不至于做这种事,那就只剩一种可能,皇帝想要借此挑衅他爹! 那么问题来了,皇帝为何要挑衅他爹? 一时间,诸多念头迭起,任平生恍惚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入京迎娶公主! 他终于有机会去京师了?! 意识到这一点,任平生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道:“我愿意!” 突然一嗓子,给镇北王吓得的一激灵,随后又是茫然。 “愿意什么?” “愿意迎娶公主殿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和爹娘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任平生贫嘴起来,小词一套接着一套,不争气的样子,活脱脱像个舔狗。 镇北王眼角抽动了一下,沉声道:“你可知道皇帝让你娶的是谁?” 任平生道:“知道,常安公主柳如烟嘛,大周第一天才......” “现在是大周第一废材!” 镇北王开口打断任平生,语气沉重道:“你可知道,三大妖将联手,废了她的元婴,她修的是仙道,元婴被废,便与废人无异,就算重新修炼,最多也只能到五品!” 最多只能到五品...... 任平生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伤害,毕竟他刻苦修炼这么多年,用了这么多的珍贵药材,至今还没突破九品。 “我不在乎,两个人一起过日子,不能只看修为,再者说人家就算被废,曾经也是惊艳绝伦的天骄之女,你儿子呢,修炼这么多年还是个九品武夫,配人家绰绰有余。” 任平生一脸认真。 “那你知不知道,她身中蛊毒,容貌尽毁,比拍在地上的倭瓜还要难看万倍?” 镇北王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很了解的,虽说至今仍没开荤,可不代表不近女色,只是因为没能踏入八品,所以一直克制自己。 让他娶一个被毁了容的女子,只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只是。 镇北王不知道的是,在任平生的心里,迎娶毁容公主和开启系统比,压根不值一提。 什么毁不毁容,关了灯还不是一样? 再者说,有了万能的系统,医好柳如烟大概率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柳如烟真心做他的娘子,他也会想办法治好她的容貌与修为。 一念至此,任平生更加坚定,正色道:“够了!爹,我不允许你这么诋毁我娘子!” “......” 镇北王看着眼前像是中了蛊的儿子,神色古怪,好一会才意识到什么,略显无奈的问道:“你想去京师?” “不!我只想娶如烟。” 任平生言语亲昵,仿佛柳如烟是他的青梅,实际上在此之前,两人从未见过一面。 知子莫若父母。 任平生想的什么,镇北王又怎会不明白?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对去京师的执念这么深。 从牙牙学语到如今长大成人,一直念念不忘。 或许。 真如他十岁时候跟自己说的。 冥冥之中,京师有一场机缘在等着他......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真到了那一天,把他留在身边也未必能护他周全,不如全了他这个心愿。” 一念至此,镇北王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任平生,开口道:“皇帝削藩就在这几年,让你入京,是用你做北境的质子,爹就你这一个儿子,将来爹死了,这些家业还是要留给你的,你留在京师,爹就不敢轻举妄动。 爹本来的计划是送你去龙虎山修道,能拖几年是几年,不过你既然这么想娶那个柳如烟,就随你去吧,圣旨明日就到,你收拾收拾行李,跟着传旨的一同入京。” 二十年的父子情深。 任平生听到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酸涩而又温暖。 沉默几秒后,他缓缓开口:“爹......你和娘还年轻,我走以后,你们就当没生过我,再要一个吧。” “......” 镇北王微微一愣,随即一张老脸憋得像猪肝一样。 喘了几口粗气,再也忍不住恼火,从椅子下面掏出一根藤条,眼疾手快的摁住了想要逃跑的任平生。 “臭小子!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 不得不说,老爹的情报还是很准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传旨的宦官就来到了王府。 宣读的旨意和老爹说的也是分毫不差。 令镇北王世子任平生入京,三月后于良辰吉日迎娶常安公主柳如烟,之后便留在京师,住进皇帝为女儿和女婿新修建的大house里。 苦等二十年,终于得偿所愿。 接过圣旨的那一刻,任平生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的大宝贝,终于能有用武之地了! 第3章 第一次签到 大周,京师。 春间三四月,轻风微微的吹拂,如毛的细雨由天上洒落,郊外莺啼燕语梨花白,满目新绿,随处花开。 虽是小雨,城内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送货的,有匆匆赶路的,也有撑着油纸伞,驻足欣赏山塘河景的。 满街的嘈杂声中,一支车队从城门处缓缓驶来。 马车居中,前后各有十名黑甲侍卫,腰后横刀,自有一股肃杀之气。 大周以武立国,京师不禁兵器,但毕竟是天子脚下,无论三教九流,进了城门都会收敛许多,卸甲乃是常事。 像这样披甲入城的队伍着实罕见。 行人侧目,便见黑甲之上印着隶书小字——任。 见多识广之人立刻便意识到,眼前这支车队来自北境。 结合之前的传闻,有人恍然道:“原来是镇北王世子到了!” 紧接着,街头巷尾,三两成群的江湖人士便开始低声议论。 “听说镇北王世子接到圣旨,非但没有推脱,反而激动的落泪,说什么他一直仰慕常安公主,苦于身处北境,未能与之相见,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感激涕零,不知所言......传的有模有样,也不知是真是假。” “无论真假,他要是见到常安公主之后,还能这么说,我敬他是条汉子。” “此话怎讲?” “常安公主可是中了蛊毒,容貌尽毁,听说连从小侍奉她的宫女,见了她如今的模样,都时常从恶梦惊醒。” “话说回来,常安公主要是没被毁容,这个驸马的位置又怎么轮得到他来坐。” “甚是有理。” ............ 街上百姓的议论,马车里,任平生置若罔闻。 此刻的他正目不斜视的盯着系统界面,等待这【签到】二字亮起。 二十年的等待即将划上句号,这一刻,任平生心情格外紧张,他甚至开始担心系统会不会出现bug。 随着马车的前进,心跳也在不断加速。 终于,在马车驶过街头平桥的那一刻,系统界面的【签到】二字亮了起来。 来了! 任平生呼吸急促,在脑海里默念“签到”。 下一秒,不带任何感情的合成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签到成功,获得天级功法《长生功》】 伴随着声音响起,一股股玄妙的功法口诀,如洪流一般涌入任平生的脑海。 精能化气,精满则气壮,气能生神,气壮则神旺,神旺则身健,内则五脏敷华,外则皮肤润泽,容颜光彩。 《长生功》这个名字听着像是街头老中医哄骗无知少妇拿出来的秘籍,但实际上是以天地灵气滋养自身的顶级功法! 修炼到最高境界,可得长生! “第一次签到就是顶级功法,不枉我苦苦坚持二十年,至今仍是......咳咳。” 往事不堪回首,有了系统,突破八品,指日可待,多年的养精蓄锐,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再坚持最后一哆嗦,就能去教坊司里睡花魁了!” 想到这,任平生不争气的激动起来,还在马车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修行。 按照功法的口诀运行经脉,他感到全身上下涌起一阵暖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几日车马劳顿带来的疲惫感就一扫而空! “一炷香的修行,气血比往常六个时辰的苦修还要浑厚!不愧是顶级功法!” “只可惜,我的根骨太差,修炼速度慢不说,还承受不了太多灵气的滋润,最多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外泄,再次修行还得等缓过劲来......” 任平生感到身体没有反应,无奈叹息。 对他而言,顶级功法是锦上添花。 提高根骨才是雪中送炭。 只可惜《长生功》并不能改变资质。 “只能寄希望于之后的签到能获得提高天赋的方法了。” 一念至此,任平生收回思绪,再次打开系统界面。 【签到地点:大周京师】 【签到奖励:随机属性】 签到地点没刷新,奖励刷新了。 对任平生而言,这毫无疑问是最好的结果。 接下来,他只要安心的苟在京师,偷偷修炼就能不断变强。 当然前提是没人主动招惹他。 马车仍在驶动,外面的喧闹声却消停许多,因为此刻他们已经进入内城。 作为中原最繁华的城市,大周京城规模相当庞大,十六条主街延伸出上千条街巷,居住的百姓不下百万,四道城墙将其分为四个部分。 外城住着寻常百姓以及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虽然有捕快昼夜巡街,但鱼龙混杂难免有顾及不到之处,偷盗抢劫也时常发生。 再进一扇城门便是内城,住在这里的大都是达官显贵,再不然就是腰缠万贯的富商。 不同于外城,内城实行严格的宵禁,昼夜都有实力更强的金吾卫巡街,自然也更加安全。 能在这里有一座宅子,在大周是有身份的象征,大概就相当于蓝星上的cbd? 再往里是皇城,六部九卿的官署便在此处。 皇城之内就是宫城,是皇帝的住处,除此之外,内阁大学士们平日也在这里处理政事。 以任平生的身份地位,自然是要住在内城。 任平生入京之前,老头给了他一辆马车和二十名久经沙场的侍卫,还有一万两银子作为安家费。 任平生本想多要一点儿,结果换来一句“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爹的银子是用来做大事的,给你一万两不少了!”。 爹娘本就不赞同他来京师,任平生闻言也只能作罢,想着一万两银子也不算少,按云州的物价,最起码足够他锦衣玉食的生活个一年半载。 到了京师,和鸿胪寺前来迎接的官员谈了才知道,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最基本的住处都没有着落。 京师原来倒是有个御赐的镇北王府,后来不知何故被皇帝收了回去。 而为他和公主修建的宫殿,工期缓慢,至少得等一年才能入住。 鸿胪寺倒是可以提供住所,但只能给任平生一个人提供独院,二十名侍卫得挤在通铺。 都是从北境带过来的心腹,一路上为他遮风挡雨,任劳任怨,任平生不忍心让他们在大通铺挤上一年,便在鸿胪寺官吏的建议下,咬牙拿出了五千两银子,租了个四进五出带后花园的超豪华宅邸,租期一年。 如此一来,一万两银子瞬间少了一半,这点儿银子,别说锦衣玉食,够不够用还得看京师物价如何。 “世子,咱们到了。” 胡思乱想中,听到马车外传来浑厚的声音,任平生收回思绪,回了一声:“知道了。” 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一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黑色金丝楠木匾额,其上龙飞凤舞两个大字——任府。 鸿胪寺的人倒还挺细心,匾额都给换了。 任平生满意的点点头,看向侍卫们,开口道:“把马牵到后院,给我留一进的院子,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住。” “是!世子!” 侍卫们本以为要住通铺,听见任平生的话,心情愉悦了许多,纷纷牵着马,从偏门进了宅子。 任平生则是看向侍卫统领李勇,吩咐道:“你随我去一趟白府。” “是!” 李勇棱角分明的脸没什么表情,应道。 白府,又称安国公府,是任平生他娘的娘家。 任平生他娘十六岁那年,就以安国公府的嫡长女的身份,嫁给了任平生他爹。 此后十多年便定居北境,和安国公府只有书信上的往来。 到了二十年前,不知因为何事,任平生他爹与朝廷交恶,他娘和安国公府就连书信上的往来都变得寥寥无几。 而任平生更是一出生就没见过娘的娘家人。 或许是想缓和关系,又或许只是单纯想让娘家人见一见外孙、外甥,离开北境前,他娘特意叮嘱他,到了京师有机会去一趟安国公府。 这么多年,他娘还是第一次让他办事,所以任平生到了京师的第一件事就是满足他娘的心愿,去白府拜访他的外祖父——安国公。 就是不知道,这个外祖父认不认他这个未曾谋面的外孙。 第4章 洗髓丹 初次入京,任平生并不知道白府在何处。 只能先步行到主街道问一问路人。 到了主街道,看见眼前的场景,任平生有点儿震撼。 这条名为洒金街的街道,粗略估计至少有两百米宽,地面是由一块块完整的青石铺成,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两侧的商铺鳞次栉比,热闹非凡。 来来往往的行人,穿衣打扮更是讲究,随便拎出一人都比任平生这位镇北王世子还要范特西。 “怪不得文人墨客都说北境是苦寒之地,这么看,跟繁华的京城比,北境确实寒酸了些。” 看着眼前的一切,任平生由衷的感慨。 另一边,李勇已经从巡街的金吾卫嘴里得知了安国公府的位置,跟任平生禀告了一声便在前面领路。 不多时。 两人来到了一处府邸前,抬眼望去,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楠木匾额,其上是当今圣上亲笔书写的“安国公府”四个大字。 “这就是娘从小长大的地方吗?” 任平生看着府门,想到娘的身影,心里升起几分亲切,吩咐李勇道:“上去敲门。” “是。” 李勇迈步上前,叩响大门。 片刻后,偏门缓缓打开,门房老头探出脑袋,上下打量李勇,问道:“你是何人?有何事?” 李勇道:“劳烦通禀一声,镇北王府任平生求见安......” 话还没说完,就见门房老头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快点走吧。” 说完就把偏门关上,一大把年纪手脚倒很利索,关门的时候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李勇见状,眉头微皱,还想再敲门,手刚抬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世子的声音。 “回来吧。” 李勇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见世子殿下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也就沉默着回到了他的身后。 “陛下意图削藩,路人皆知,安国公府不愿跟咱们有所牵连,也是人之常情。” 任平生语气平淡的说完,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衫,挺直腰背,行拜见长辈的作揖礼。 然后不再去看安国公府的大门,看向李勇,开口道:“走吧,回家。” 安国公府的人不愿见他,在门前行晚辈礼,就算是圆了娘的心愿了。 ............ 跟云州城比,京师很大。 从安国公府到任府,步行要走半个时辰。 回到府邸,已是晌午。 初春和煦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射下来,斑斑点点,格外动人。 任平生盘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尝试再次运行《长生功》。 和之前一样,身体还是没有反应。 “看来间歇期还没过,得再等等。” 二十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 接下来的时间,任平生就坐在院子里等着,时不时的运行功法,结果毫无例外都是木得反应。 直到天色渐暗,几近黄昏,任平生才重新感觉身体有了反应。 从第一次运行,到第二次运行,大致估计间隔了四个时辰。 也就是说,他一天能运行三次《长生功》,四个时辰一次,每次维持一炷香的时间。 “要是间歇期再短一点,持续时间再长一点就好了。” 人就是这样,欲求不满,得到了想要的,就想要更多。 明明相比以前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练功的效率提高了几十倍都不止,任平生还不满足。 不过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除了靠气运修行的儒家、佛门外,各大体系修行依靠的都是天地间的灵气。 能够承受灵气滋润的时间越长,修行效率也就更高。 哪个志向高远之人,不希望自己能持久一点呢? 任平生当然也不例外。 “从今以后,每天早中晚各修炼一次,其余时间磨练武技,争取洞房花烛之前突破到八品!” 院子里,迎着金黄色的霞光,任平生立下这样的g。 其实来京城之前,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柳如烟愿意安心做他的娘子,就算她容貌被毁,自己也要照顾好她,就当是她给自己提供来到京师的契机的报答。 于是。 接下来,足足半个月的时间。 任平生都待在府里,没有出门一步。 半个月,十五次签到,获得的奖励千篇一律,都是各种属性。 有魅力+1,敏捷+1,悟性+1,根骨+1等等...... 这些属性点的加成,虽然短时间没法带来突飞猛进的提升,但日积月累也能有很好的效果。 对任平生而言,修行的人生已是低谷,怎么走都是向上进步。 他要做的就是戒骄戒躁,安静苟着,默默变强。 仅此而已...... 转眼间,又是新的一天。 清晨,阳光从东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筛成了粗粗细细的光束,照射在床头。 任平生缓缓睁开双眼,如往常一样,第一件事打开系统,默默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天级功法《万古炼丹术》】 不带任何感情的合成音在耳畔响起。 一股股口诀如同滚滚而来的江海涌入任平生的脑海。 又是天级功法! 接受完功法的信息,任平生眸中迸发光芒。 《万古炼丹术》不同于寻常的功法。 它记载了上千种丹药的配方和炼制方法,这些丹药有的作用稀奇古怪,有的对修行大有裨益。 浏览片刻后,有一种名为洗髓丹的丹药引起了任平生的注意。 洗髓丹,顾名思义服用以后能够伐骨洗髓,提高资质。 “只要能炼制出洗髓丹,两个月内,我一定能突破到八品!” 一念至此。 任平生唤来了侍卫统领李勇,将炼制洗髓丹所需要的药材告之与他,叮嘱道:“这些药材你记在心里,不要用纸笔记录,更不要告诉旁人。” 在跟他来京师之前,李勇是镇北王帐下的亲卫,忠诚毋庸置疑。 采购药材的事,只有他办,任平生才会放心。 “卑职明白。” 李勇拱手行礼,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任平生又叫住了他:“等会,回来之前再去买个炼药的丹炉,不需要多好,能用就行......这一千两银子你带在身上,多退少补。”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交到李勇的手上。 李勇接过银子,行礼后转身离开。 按照炼丹术的记载,都是一些寻常的药材,一千两银子应该绰绰有余。 任平生目送李勇离开,盘腿坐下,继续今日的修行。 半个时辰后。 正在练剑的任平生,听到一声熟悉的“世子”。 转头看去,就看见李勇两手空空的站在不远处,表情略显沉重。 “出了何事?”任平生开口问道。 “世子,您要的药材,京师里的药铺买不到。”李勇回道。 买不到? 任平生微微发愣,心想: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药材,怎么会买不到。 “世子,是这样的......” 听完李勇的解释,任平生才知道,原来他要的那些药材压根就不寻常! 李勇花了将近五百两银子,跑了大半个内城才买回一半的药材, 剩下的一半药材,按照那些药铺掌柜的说法,整个京师只有郊外白云山上的白云观才有。 提起白云观,就连远在北境的任平生都知道。 在京师,乃至整个大周,这座道观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 只因它的观主,乃是道门当代的掌教,据说实力之强,仅次于护国武圣! 因此,要在白云观买药材,需要的可不仅仅是银子,还有关系。 “白云观才有的药材......” 听到这个消息,任平生陷入沉思,不一会忽然想起,娘曾经跟他提起过,他有个小姨在白云观修行,娘跟她从小关系就极好,一直到现在都互通书信,到了京师,真要遇见麻烦,可以找她。 “看来得抽出时间去白云山上见一见这位小姨,联络一下感情,说不准小姨一高兴,随手就把药材送给我了呢?” 一念至此。 任平生不再犹豫,看向李勇,摆手道:“走,随我去一趟白云观!” 第5章 云和公主柳云梦 晨曦初照。 白云山间,云蒙树梢,雾流涧谷。 一抹火红逐渐升空,转眼间,云消雾散,满山苍翠,掩映着雕檐玲珑的建筑群,位于正中的大殿可见匾额上书“白云观”三个隶书大字。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围绕着大殿分布。 假山怪石,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青松翠柏之间。 有人盘腿打坐,静心修炼。 有人种植药材,精心呵护。 有人手握铁锤,锤炼法器。 而远离正殿的一处水榭里,有两名女子正在闲聊。 “白姐姐,白云观有办法除去常安身上的蛊毒吗?” 年纪小一些的少女开口说话,声音清脆悦耳。 “殿下希望有,还是没有?”白幼薇语气温和,反问少女。 “本宫当然希望......希望......” 少女挺直腰背就要回答,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好一会才垂下小脑袋,略显茫然的道:“本宫也不知道。” 说完,她忽地有点儿沮丧,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她从小就被常安欺负,按理说,常安修为被废,容貌被毁,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看见常安如今凄惨的境况,她非但没有快感,反而有几分同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生同情,只能归咎于自己没有出息。 白幼薇看着眼前迷惘的少女,面露笑意道:“殿下与常安公主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见到常安公主身陷囹圄,心中同情,乃是人之常情......” “本宫才不同情她呢!她从小就压本宫一头,长大以后,更是仗着修为高,时常欺负本宫和母妃,她修为被废,本宫很高兴。”云和公主柳云梦撅了撅嘴,并不承认白幼薇说的。 “殿下既然不同情大公主,为何来白云观求医问药?”白幼薇问道。 “本宫才不是来给她求医问药,本宫是来找白姐姐下棋的......” 柳云梦说着从身后侍女那里接过了棋盘,摆在桌上道:“宫里的人棋艺太差,每次都是本宫赢,实在没意思,母妃和宁王哥哥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没空陪本宫下棋,本宫只能来找白姐姐你了。” 白幼薇闻言笑了笑,纤细的手指挑起黑子,漫不经心道:“殿下不想知道大公主的蛊毒能不能解了?” “......” 柳云梦很想说本宫不在乎,但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打算开口询问。 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有一名道门弟子走了过来,行礼道:“白师姐,山下来了个人,自称是你的外甥,想要见您一面。” 外甥? 白幼薇微微一怔,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有个外甥,半个月前刚到京师。 “白师姐,这是那人托我转交给你的书信。” 道门弟子取出两封书信,交给白幼薇。 白幼薇伸手接过,打开以后浏览起来。 第一封信是她表姐写给她的,先是叙旧,然后希望她能照顾一下她的外甥任平生。 第二封信是她那位外甥写的,刨去寒暄,说明了来意。 “原来是为了这几样药材......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给就给了。” 白幼薇将两封信塞入怀里,看向同门师弟,开口道:“确实是我外甥,带他过来吧。” “是,白师姐。” 道门弟子行礼后转身离开。 听到“外甥”两个字,云和公主柳云梦来了兴趣,柳眉上挑,颇为好奇:“白姐姐,本宫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有个外甥。” “他......” 白幼薇想要解释,刚开口忽然感到腰间的玉佩震动起来。 “师尊有令!” 白幼薇脸色忽地一变,看向柳云梦,语速极快:“他是来取药材的,等会到了,你带他去取。” 急匆匆的交代了一句,便祭出飞剑,化作流光,嗖的一声消失在了天际。 “......” 这一幕看的柳云梦有点儿懵,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溜? 难不成她那位外甥是什么魑魅魍魉,会吸人精魄? “殿下,白师姐玉佩震动,说明掌教有急事寻她,所以来不及跟您告别。” 刚才站在白幼薇身后的道门女弟子,开口解释。 “原来是这样。”柳云梦恍然的点点头,看向道门女弟子,问道:“你知道白姐姐的药材都在哪儿吗?” “回殿下,弟子知道。”道门女弟子应道。 “那就好。”柳云梦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等白姐姐那位外甥上山了。 她还挺好奇,白姐姐的外甥长什么模样。 白家的人姿色都十分出众,她外甥应该也不例外。 公主殿下正胡思乱想着,忽地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唤。 “小姨?”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柳云梦有点儿发懵,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就看见一名俊朗的青年站在那里,一身银白色锦袍,随风一吹,在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惊艳。 看见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公主殿下脑海里忽地蹦出一个念头。 “白姐姐这个外甥长得好俊!” 另一边。 任平生也在打量眼前的小姨。 看着像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瓜子脸,薄薄的嘴唇,眉目灵动,和他娘有几分相似,乍一看十分惊艳,是个绝世美人的胚子。 “以前经常听我娘说,小姨是京师第一美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小姨的美,当时我还以为娘在说笑,今天见了小姨才知道,娘说的一点没错......” 任平生看着眼前娇媚动人的少女,语气诚恳。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在这一通彩虹屁的份上,这位看着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小姨,总该照顾照顾他这个外甥,多给一些药材吧? “京师第一美人......是说本宫吗?” 见任平生一副真诚的模样,柳云梦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还故作矜持,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悦。 一旁。 那名道门女弟子见到这一幕,微微一怔,想要解释,这位是咱们大周的二公主,云和公主殿下,你小姨不在这儿...... 还没开口,就听见云和公主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倒是挺会说话。” 此刻,柳云梦已经反应过来,白姐姐这位外甥和白姐姐之前素未谋面,所以他是把自己当成白姐姐了。 话说回来,她和白姐姐以姐妹相称,白姐姐的外甥,也就是她的外甥,很合理啊! “走吧,小姨带你去取药材。” 柳云梦很自然的代入到了小姨的角色,站起身看向道门女弟子,眨了眨眼。 道门女弟子见状,立刻明白,公主殿下是想逗一逗白师姐的外甥,虽然觉得不太合适,但她还是没有点破,只是道:“弟子为殿......师姐领路。” 第6章 小姨是个好人 女弟子在前面领路。 任平生和柳云梦在后面并肩而行。 路上,任平生几次提起娘亲,想要拉近和小姨的关系,但效果并不显著。 不知道是太久没能见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小姨好像不怎么关心他娘,反倒是对他这个外甥颇感兴趣,几次问起“你多大了?”“多高?”“住在哪里?”这样的问题。 任平生只当是长辈的例行问话,没放在心里,一一回答。 走了一会,前面的女弟子停住脚步,开口道:“师姐,咱们到了。” 跟在后面的任平生也停住脚步。 抬眼望去,看见不远处有流水潺潺,旁边是一片斜坡,种植着大约十来亩药草。 静下心来,能嗅到阵阵药香,以及淡淡的泥土气息。 “青莲果,玉肌花,千灵草......都是好东西啊!” 凭借脑海里的《万古炼丹术》,任平生一眼就认出了许多珍贵药材,眸子放光,心里忽地冒出一个想法。 要是能把小姨舔舒服了,这些药材还不都是我的? 就在他思考怎么做好一个舔狗的时候,耳畔传来小姨悦耳的声音。 “你要的药材都在这里,你自己去找,找不到的话,让她帮你找。” 柳云梦纤细的手指向道门女弟子,如此说道。 “不能表现的太急切,不然肯定会被嫌弃,下次再来要小姨的药草就没那么容易了。” 任平生克制住内心的激动,俊朗的脸庞露出笑意,表现出适当的喜悦,由衷的道:“谢谢小姨,小姨真好。” 说完走向药田,动作轻柔小心,哪怕那株药材再寻常不过,也尽量不去破坏,只拿自己需要的,绝不多拿。 不一会,任平生就拿到了炼制洗髓丹的所有药材,喜滋滋的来到小姨跟前,问道:“小姨,这些药草要多少银子?” “嗯......” 柳云梦掰着手指计算,正色道:“旁人来买,要一万两银子……你是我外甥,就给一万五千两吧。” “......” 听见这话,任平生笑容瞬间凝固。 不是,你还真收钱啊? 收钱也就罢了,凭什么我是你外甥,还得多出五千两!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似乎是看出了大外甥的疑惑,柳云梦认真的解释:“你多交五千两,白云观就能种更多的药材,你小姨我呢,在白云观的地位也就越高,身为外甥,为小姨做出一点儿牺牲,很合理吧?” “......” 这特么什么歪理? 这一刻,看着眼前娇媚动人的小姨,任平生很想把她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有多黑! “小姨,我刚来京师没多久,爹娘给的银子一半都拿来租房了,一下子凑不出那么多的银子,等过几天,家里寄来钱了,我再给小姨补上,好不好?” 任平生心里骂娘,脸上却没表现出异常,语气中带着一点儿不安,好像没想到这些药草要这么多银子。 原先憋着笑的柳云梦,见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忽然笑不出来了。 沉默几秒后道:“小姨逗你玩儿呢,你还当真了……你来找小姨,小姨很高兴,这些药草就当是小姨给你的见面礼了,不要钱。” 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任平生松了口气。 先是故作惊喜,然后又表现出适当的担忧,小声道:“可是这样,小姨会被观主责罚吧......其实小姨愿意把药草卖给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年方二八的柳云梦,一直被皇帝保护的很好,心思还很单纯,哪里知道欲擒故纵这种cpu的手段。 见任平生这么懂事,她小心脏忽地软了,小手一挥:“不过是一些药草罢了,拿就拿了,付什么银子,你小姨我在白云观这点地位还是有的!” “小姨......” 任平生故作顾虑的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柳云梦打断。 “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要真想报答小姨,就陪小姨下几盘棋再走。” 妹卖姊田心不疼,反正不是她的药草,送了也无妨。 想来白姐姐应该不会为了这些药草,跟她计较。 抱着这样的想法,柳云梦小手一挥:“走,回去下棋,要是能赢小姨,小姨再送你一份药草!” 呜呜呜..... 她真的,我哭死。 此刻的任平生,为之前自己对小姨的恶意揣度而感到深深的羞愧……小姨,她是个好人! “小姨,等等我!” 为了那份药草,任平生很不要脸的贴在了小姨的屁股后头。 在他的身后。 那名道门女弟子,看到眼前的一幕,眼角抽动,欲言又止。 虽说他是白师姐的外甥,但刚才拿的一份药材,放在京师也能卖到三千两呢! 公主殿下一下子送出六千两银子。 她......心好疼! ............ 山间亭台,阳光和煦,清风温柔。 午后的阳光,穿过繁杂树叶的间隙,洒落在任平生和柳云梦的身上,带来丝丝暖意。 此刻。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摆着棋盘。 任平生执黑子,柳云梦执白子,棋盘之上,战况焦灼。 柳云梦好看的桃花眸盯着棋盘的一角,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纠结许久,她终于落子。 然后。 她输了。 “再来一盘!” 柳云梦对输给外甥这件事颇为不服,主动的收拾起棋子。 任平生看着这一幕,有点儿无奈。 他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二十年,但棋艺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即便如此,跟小姨下棋还是能做到游刃有余,甚至能给她营造一种“自己能赢”的错觉。 可见小姨棋艺之差,已经不是一个“臭棋篓子”能形容的了。 偏偏她还乐在其中,对自己的棋艺没有一点儿清晰的认知。 在陪她下了两个时辰的棋后,任平生终于忍不住劝道:“小姨,咱们还是别下了吧?” 柳云梦微微一怔,问道:“为什么?”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像“大外甥”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两个时辰的对弈,互有胜负,下的她是酣畅淋漓,很开心,很愉悦...... 她觉得,棋逢对手,大外甥应该也很开心,也很愉悦才对,为何突然停下来? 要知道,她才刚来感觉,就这么卡在中间,很不爽的好嘛! 见小姨有点儿不开心,任平生立刻拿出舔狗的觉悟,真诚道:“虽然能跟小姨切磋棋艺很开心,但要是小姨因为陪我下棋耽误了修行,被观主责罚,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这几句话完全是站在小姨的角度考虑,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体贴入微。 他要是女人,绝对抵挡不住这样的关心。 果然,任平生抬眸就见小姨表情变化,眉毛弯弯,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以后只要修炼结束,就跑白云观来舔小姨,想要得到小姨的药草,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情? 嘿,什么叫做专业舔狗啊? 任平生在心中叉腰,颇为得意。 第7章 天赋提升 “没事,观主他老人家不会责备我的,来,继续下棋,这一局我一定要赢!” 柳云梦兴趣盎然的看着任平生,声音清脆。 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棋局,一下就是两个时辰。 任平生感觉自己有限的精力都被浪费在了毫无意义的事上。 但是一想到斜坡上的那十几亩药田,他又觉得,陪小姨下棋也不是没有意义,最起码把小姨陪的开心了,能白嫖药材。 既然选择了做小姨的舔狗,就要舔的有始有终,不能轻言放弃。 几盘臭棋罢了,又不是富婆快乐球,下就下了! 想到这,任平生伸手抓起一把黑子,露出和煦的笑容,道:“只要小姨开心就好。” 说完,将第一枚黑棋落在了右下方的位置。 之后的三个时辰。 两人你来我往,互有胜负,一直激战到夕阳西下,任平生才得以脱身。 “小姨,我先回去了,等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水榭旁,任平生双手环抱着药材,跟面前少女模样的小姨挥手告别。 而意犹未尽的小姨,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轻轻地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玫瑰色的晚霞落在她玲珑有致的娇躯上,格外动人。 “小姨是个好人,就是棋艺太差,玩心太重,身上还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孩子气,不像是白云观的弟子。 不过这样也好,小姨越是单纯,我白嫖到药材的概率也就越大。” 任平生在心里对小姨做出评价。 急匆匆地往山下赶。 内城实行严格的宵禁,回去晚了就只能住进鱼龙混杂的外城,有节外生枝的可能。 他虽然是镇北王世子,但在皇帝意图削藩的背景下,在京师的地位未必能比的上普通的勋贵子弟。 甚至。 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为了迎合皇帝,指不定会想出什么点子挖坑给他跳。 任平生来京师之前,就做好了麻烦不断的准备。 但别人给他找麻烦,和他给自己找麻烦,是两回事。 寄人篱下,小心一点儿总归没错。 抱着这样的想法,任平生一路不停歇,赶在宵禁之前回到了大house。 回去以后,将药材收好,简单的洗漱过后就躺到床上开始睡觉。 他只是个九品武夫,采药,下棋,赶路,已经消耗了他大半的精力。 急匆匆的炼丹,难免忙中出错,不如休息一晚,养精蓄锐,明日再说。 翌日。 清晨,一缕阳光穿过窗户,照射在床头。 任平生睁开了双眼。 【签到成功,获得魅力+1】 照常签到后,他换好衣服,迈步来到桌前。 “洗髓丹虽然是灵品丹药,但借助万古炼丹术中的技巧,炼制的成功率能达到八成,只要不是太非,两份药材应该足够了。” 任平生这么想着,取出李勇买来的丹炉,放在桌上,将得到的药材按照丹方上的顺序一一放入。 掏出火石,将丹炉下方的炭火引燃。 做完这一切,他搬来椅子,坐到一旁,安静的守着。 《万古炼丹术》将丹药划分为五个品级,凡品、灵品、地品,天品,仙品。 凡品和灵品丹药,炼制的方法和郎中熬药没太大区别,重点在于材料是否齐全,其余需要注意的就只有火候。 别烧焦就成。 而地、天、仙品的丹药,炼制的方法复杂很多,需要的药材也十分稀有。 对现阶段的任平生而言,这些丹药就是水中月,触碰不到,也就没必要在意。 时间飞逝,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 任平生小心翼翼地打开丹炉,发现里面的药材被烧成了一团,呈现出令人难以直视的灰黑色。 毫无疑问,失败了...... “淦!二成的概率都被我赶上了!”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 “还好小姨多给了一份,希望这一次能成。” 任平生平复心情,取出丹炉里灰黑色的丹药,放在一旁,接着放入第二份药材,重复之前的步骤。 炭火燃烧,散发阵阵暖意。 转眼间又是半个时辰。 “老天,别再搞我了。” 任平生深吸一口气,伸手打开丹炉,低头望去,就见丹炉里有一枚青色的丹丸,不大也不小,刚好够一口吞下。 “呼——成功了!” 这么一份药材,就算不像小姨说的值一万两银子,至少也值两三千两。 虽然是白嫖得来的,一连失败两次,也够任平生心疼的。 要是下次再失败,他就得考虑去教坊司卖身赚钱了。 “按照炼丹术的记载,洗髓丹能将一名天赋平平的武夫,变成百里挑一的天才,我的天赋就算再差,用了这玩意也应该能达到普通武夫的水平。” 能拥有普通武夫的天赋,对他而言,已经算是极大的提升。 他这么想着,伸手捏起青色的洗髓丹,放入嘴中,一口吞下。 不一会。 小腹处升起一股热意,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全身。 “好热!”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任平生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火炉,燥热难耐。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逐渐恢复正常。 “这样就成了?” “也不知道修炼效率能提高多少。” 任平生恍惚了一瞬,回过神后立刻开始按照《长生功》的口诀运行经脉。 熟悉的感觉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灵气滋润下,任平生感觉全身上下一阵神清气爽。 舒服的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一炷香。 两柱香。 三柱香。 坚持了三柱香的时间后,任平生又一次体会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看来极限就是三柱香了......这么算下来,天赋提高了三倍,还算不错。”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任平生心中涌起喜悦。 可惜洗髓丹只有第一次用,效果才会显著,不然就算倾家荡产,他也要多炼制几枚,争取把天赋提高到万里挑一的水平。 “按照修炼的速度推算,我如今的天赋在武夫中已经算是中等,再加上之前十几年的积累,长暂一个月,短则三天,必定突破九品!” 一念至此,任平生心情激荡。 “从今以后,本世子终于不用再养精蓄锐了!” 第8章 变化 “唧!” 一道奇怪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将任平生从兴奋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什么东西?” 任平生一怔,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不远处一只瘦削的黑色小鼠,佝偻着身子,与自己对视。 某一瞬间,任平生竟从它绿豆大小的眼睛中读出了没有被知识污染的清澈。 “唧!” 黑色小鼠见任平生盯着自己,转身就要逃跑。 任平生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攥在手里。 “还剩下一枚废丹,扔了也是浪费,不如喂给这只小黑子,看看能有什么效果。” 任平生捏住黑色小鼠,拿起桌子上的废丹,放到它的嘴边。 本打算硬塞进去,但出乎意料的是,黑色小鼠嗅了嗅废丹后,竟然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很快,一枚废丹入肚,黑色小鼠的肚子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 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吃的这么香...... 任平生见它肚子圆滚滚的,也跑不了多快,就将它放在了地上。 观察了一会,发现它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是废丹,一炉好药材就这么浪费了。” 任平生叹了口气,觉得有点儿可惜。 “唧!”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地上的黑色小鼠抓住机会,四只小爪子拼了命的刨地,一溜烟跑了,很快消失不见。 “......” 任平生见状也懒得去追,从床头拿起一柄长剑,走出屋子继续磨练武技。 他现在正处于贤者时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修炼。 接下来的三日。 任平生的作息十分规律,早上睁眼先是签到增加属性,然后修行《长生功》,磨练武技,一天重复三次。 又是一天清晨。 任平生照常修炼《长生功》,只修炼了一小会,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往常修炼,灵气入体后会持续地滋润经脉,直到他坚持不住就会外泄。 而这一次,滋润完经脉的灵气,会聚集在小腹处,暖洋洋的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 “要突破了?” 意识到这一点,任平生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的感受经脉中流转的灵气,引导它们在小腹处聚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三柱香后,灵气仍旧没有外泄! “要成了?” 任平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眸子里有压抑的激动。 九品武夫,名为炼精,是借助天地间的灵气,打熬体魄,锤炼气血。 这个境界,灵气只能起到滋润身体的作用,无法留在体内。 而八品武夫,名为聚气,到达这个境界,灵气就能留在体内,不断地滋养武夫的体魄。 也可以借助灵气增幅战力。 比如将灵气聚集在右手处,就能大大增强右手的力量,提供的增幅,足够让武夫用普通的刀剑,击破甲胄! 行伍中能达到这个境界,已经有资格做一名百夫长! 天资平庸,出身普通的江湖侠客,在没有足够的修炼资源的情况下,能到八品已经是极为不易。 而任平生的情况与他们有所不同。 作为镇北王世子,在北境的时候,他的修炼资源从没断过,但是一直到如今还没突破八品,在一些人的眼里属于是和废物无异。 别说是旁人,有的时候,任平生都觉得自己不太对劲。 虽说修行天赋和出身门第没有半点儿关系。 但他爹镇北王,年仅十八就突破五品,三十岁就踏入超凡,成就三品,成为全天下最年轻的超凡修士。 如此惊艳绝伦,从遗传的角度来看,任平生就算不是天才,也不该太差。 但他的天赋,别说放在北境,就是放眼全天下,也是无人能及的差。 实在是说不通。 要不是他身怀系统,还有修炼成功的可能。 就算挨再多的揍,也得劝他爹娘再生一个。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 就在任平生以为即将突破的时候,异变突生! 原本留在他体内的灵气,忽然之间流向各处经脉,逃似的离开了他的身体。 毫不夸张地说。 一泻千里! “竟然失败了......” 这一刻,任平生恍惚了。 明明灵气已经在他体内停留了半个时辰,按照常理已经达到了八品聚气的水平,为何突然之间一泻千里? 任平生想不明白。 不过二十年来,在无数次的失败中,他的心境得到了极大的磨练。 无非就是没能突破。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 最起码服用了洗髓丹后,自己的天赋切切实实提高了不少。 只要持之以恒的修炼,迟早有一天能突破九品,聚拢灵气! “我根骨太差,想要巩固天赋,还得多服用几枚洗髓丹,就是炼制洗髓丹的药草价格不菲,光靠爹娘给的安家费,怕是不够啊......” “话说回来,我来京师都快一个月了,爹娘怎么还没来信。” 任平生想到这,唤来了侍卫统领李勇。 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看见李勇表情古怪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任平生伸手摸了一下脸,心想吃饭时候米粒留在脸上了? “世子,您......” 李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天没憋出话来。 “亏你还是出身行伍,扭扭捏捏,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盯着本世子看个屁!” 一个多月的相处,任平生也算是跟这些侍卫打成了一片,随口骂了一句。 “世子,您瞧着比以前好看了......” 李勇棱角分明的脸憋成了猪肝,方才说出这么一句。 “......” 听见这话,任平生神色古怪的打量了李勇一眼,啧啧道:“没看出来啊李勇,你小子浓眉大眼的也学会拍本世子的马屁了!” “卑职没有拍世子的马屁,卑职只是在阐述事实,世子确实与往日在北境有很大的不同,世子若是不信,可以拿铜镜看看!” 李勇似乎很介意别人说他溜须拍马,忙不迭地为自己辩解。 见他反应很大,任平生摆摆手道:“开个玩笑罢了,去取铜镜来。” “是!” 李勇应了一声,转身去取铜镜,不一会就将铜镜交到了任平生的手里。 任平生拿着铜镜,仔细地端详起来。 铜镜中的年轻男子,一身月牙白锦袍,身形清瘦,鼻梁挺拔,两弯眉浑如刷漆,双眸明亮,仿佛蕴着无穷的吸引力,称得上是容颜如画。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但比从前要精致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特么是我?” “都赖长生养颜功和魅力值加点,这么精致,哪还像个武勋子弟啊!” 任平生看着镜中的美男子,脑子轰隆隆的。 一贯认为真男人就该干......呸,真男人就该气质硬朗的他,一时间难以接受自己变成这样。 一旁。 李勇见世子一脸痛苦,有点儿茫然,心想:什么情况?世子不希望自己变得好看? 沉默几秒后,他犹豫着开口:“世子,卑职有办法让您恢复原先的容貌。” “什么办法?” 任平生猛地抬眸看向李勇,急切地询问。 李勇道:“很简单,每日用粗盐洗脸,坚持一段时间,必定能恢复世子原先的容貌!” “......” 任平生憋了一会,还是没憋住,咬牙道:“滚!” “是!” 李勇拱手行礼,转身就要离开。 “等会!” 任平生见状,又开口将他喊住。 光在意自己绝美的容颜,差点儿忘了正事。 “这段日子,北境有没有寄来信件?” 第9章 爹,娘,打钱 “没有。”李勇摇了摇头。 半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爹娘的性格,肯定会寄信嘘寒问暖,再送上一些银票,生怕他在京师受委屈。 但现在却没收到信件。 不是因为爹娘怪他执意来京师娶公主,就是因为信件在半路上被人截胡。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爹娘变心,不想管他,说不准还打算再要一个。 “爹娘应该不会为了迎娶公主的事跟我赌气,没收到信件,大概率是送信的途中出了意外。” 任平生这么想,看向李勇:“去取纸墨笔砚,我要给爹娘写信。” “是!” 李勇行礼后转身离开,不一会便取来了笔墨纸砚。 任平生将上好的宣纸铺开,看向李勇道:“研墨。” 李勇一愣,有点儿不知所措。 任平生见状,意识到他之前没接触过笔墨,就自己研墨。 不一会便提笔蘸墨,书写起来。 一旁,李勇下意识地望去,就见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大字。 “爹,娘,打钱。” “......”李勇嘴角抽动,无言以对。 写完这四个大字,任平生停了下来,欣赏了几息,满意的点了点头,停顿几秒后,再次提笔,写下一行小字。 “儿好,勿念。” 一封信,总共八个字,折起来后交给了李勇,吩咐道:“务必送回镇北王府。” “是,世子!” 李勇郑重地接过信件,装入怀里后转身离开。 他走后。 任平生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思索起来。 爹给他的一万两银子,这段日子已经花了一半多。 剩下的银子,除去他和二十名武夫的吃穿用度,一年下来只怕也剩不了多少。 如果两个月内,爹没寄来银票,他连娶媳妇的聘礼都出不起,就更不用说再炼制几枚洗髓丹了。 “接下来的日子,得想办法挣钱了啊......” 一念至此,任平生又开始思索该怎么挣钱。 思来想去,只有两个法子。 一是抄几本小说,卖给京师的书坊。 这是无本买卖,只要肚子里有货,笔墨纸砚都可以白嫖书坊。 任平生读本科的时候,就曾经通过这种方式挣来了生活费。 大周京师,寻常百姓的娱乐活动很少,话本是其中重要的一种。 凭借多年的阅读经验,任平生可以原原本本的抄出几本武侠小说。 不出意外,几千两银子总归能挣到。 二是和小姨合作卖丹药。 《万古炼丹术》中记载了一些有趣的丹药,比如说驻颜丹、雄风丸。 这些丹药成本低,效果好。 一两银子的成本卖它个一百两,没人竞争的话,很快就能挣一大笔银子。 别的挣钱手段,比如琉璃、味精等,任平生也想到了。 但他前世学的专业是百无一用的生物工程,对琉璃、味精的制作方法,仅限于某音上的短视频。 具体该怎么做,一无所知。 要是他能懂得这些,早就在北境种田,将北境发展成现代化的势力了。 话说回来。 他学的发酵工程,倒是可以用来酿造美酒,但这玩意成本太高,短时间也不一定能带来可观的收益,总体来看还是比不上写小说和炼丹药。 确定了挣钱的手段。 任平生用剩下的纸笔,凭借记忆抄出了《白蛇传》的上半部分。 乔装打扮一番,带着上半部分的《白蛇传》,来到了一处名为墨韵斋的书坊。 见到掌柜后,开口道:“在下闲时创作了一部话本,打算交由墨韵斋印制售卖,所得收益,三七分成,如何?” 墨韵斋的掌柜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任平生,见他气度不凡,知道他必定出身勋贵。 沉默了几秒,笑道:“公子可否将话本借我一观?” “自然。” 任平生点点头,将半部《白蛇传》交给了掌柜。 掌柜伸手接过来,漫不经心的看了起来。 仅看了一会,他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越发的认真。 看到最后,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翻到下一张纸,却发现纸上空空如也。 “这......” 掌柜的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任平生,略显急促地问道:“公子,这话本的下半部分呢?” 任平生淡淡道:“还没写好。” 还没写好是假,怕他不守信用是真。 书坊掌柜自然明白任平生的顾虑,思索了几秒后,郑重道:“我可以答应公子的要求,但有一个条件。” “说。” “这部话本只能交由墨韵斋印制出售,公子不可再将它卖给别的书坊。” “好。” 掌柜见任平生爽快答应,面露笑容,看向书童,吩咐道:“去取笔墨纸砚。” “知道了。” 书童应了一声,很快取来笔墨纸砚。 掌柜提笔蘸墨,写下了契约,吹干墨痕后,交给任平生:“请公子过目,若是没有问题,咱们之后便按照契约所约定的合作。” 任平生接过契约,自上而下看了起来,不一会他就发现了问题,皱眉道:“我方才说的三七分成,是我七,你三。” 此话一出。 掌柜瞬间懵了,好一会才急切道:“公子,书坊从未有过这种规矩啊!放在以前都是一九分成,书坊占九成,能给公子三成,放眼整个京师也是独一份了。” “既然如此,那我再去别的书坊逛逛......” 任平生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白蛇传》的稿件就要离开。 掌柜见状,瞬间急了。 《白蛇传》的上半部分,是他接手书坊以来看过最精彩的话本。 只要印制出来,必定能够大卖。 连带着墨韵斋的名气都能大涨。 要是让别的书坊得到了,他一定悔恨终生! “公子留步!” 掌柜喊住任平生,像是做出某个艰难的决定,咬了咬牙道:“三七分成便三七分成,但是公子以后若是有别的话本,也得优先考虑我们墨韵斋。” “好。”任平生将稿件递给掌柜,不冷不淡道:“之后每半个月,我会让人来取分成的银子,白蛇传的下半部分两个月后会交给你......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掌柜小心翼翼地接过稿件,轻轻地放入怀里,回道:“公子放心,既然答应了公子的要求,墨韵斋一定不会克扣稿酬。” “嗯。” 任平生高冷的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掌柜见状,又忙不迭叫住了他。 “公子留步!” 任平生转头看向掌柜,就见掌柜一脸好奇的道:“公子可否透露一二,那许仙之后有没有将雄黄酒喂给白娘子?” “......” 没想到这书坊掌柜也是个书迷。 要是告诉你结果,本公子断章还有什么意义? 任平生淡淡道:“两个月后,便见分晓。” 说完潇洒离去,留下书坊掌柜站在原地,心中瘙痒难耐...... 另一边。 任平生走出书坊后,望向白云观的方向。 “接下来,该找小姨谈一谈合作了。” 第10章 带着逛青楼? 人间四月天,宫中牡丹花开,随风摇曳,香气扑鼻。 晌午,阳光明媚。 柳云梦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面前的棋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今天的她换上了一袭浅紫百褶裙,裙摆的位置简单绣着几朵兰花,相较在白云观时艳丽的打扮,娇媚中又多了几分天真烂漫。 “到你了。” 柳云梦随手捏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对面的宫女犹豫了一下,将白棋落在了角落。 “跟你讲了多少次,不能下在这里,会输的!” 柳云梦撅起嘴,有点儿不悦,把手中的棋子放回棋奁,赌气似地道:“不下了,每次都是本宫赢,没意思!” 宫女见状,忙不迭地低下了头:“都怪奴婢太笨,学不会围棋,不能让殿下尽兴,奴婢该死。” “好了好了,围棋的技艺高深莫测,确实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你下去吧。” 柳云梦心软,明知这些宫女是在糊弄自己,却也不想跟她们计较。 摆摆手,屏退宫女后,她一个人坐在石凳上看着开花的牡丹,看得出神。 宫中娱乐方式不多,尤其是对未出阁的公主而言,平日里除了读书、修行,就只有下棋这一种解闷的方式。 一年中最期盼的就是能出宫参加朝廷组织的庙会,但一年到头也不过两三次。 剩下的日子,千篇一律的无趣。 此刻,坐看牡丹花瓣随风摇曳。 公主殿下的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了一道身影。 “要是大外甥能入宫陪我下棋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如同久旱逢甘露的幼苗一样疯涨起来。 “本宫已经过了十六岁的诞辰,按照礼制,只要母妃同意就能出宫,大外甥不能入宫,本宫可以出宫去找他。” 百无聊赖的柳云梦想到这,腾的一下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兴高采烈地找她的母妃去了。 半个时辰后。 在柳云梦的死缠烂打下,她的母妃成妃终于答应了她出宫的请求,但有个条件,不能在宫外过夜,否则就再也不放她出去。 柳云梦笑容明媚,满口答应,带上一名宫女就迫不及待地出了宫门。 到了宫门外,看着眼前宽阔的街道,她精致的脸蛋却露出了茫然之色。 “大外甥住在哪?” 她只记得大外甥名叫平生,住在内城,具体的住处却不记得了。 “他是白姐姐的外甥,白姐姐一定知道他的住处!” 短暂的迷茫后,柳云梦兴致勃勃地赶往白云观。 宫城距离白云观有几十公里的距离,以她的修为走路来回得耗费两三个时辰。 所以去白云观之前,柳云梦先来到了洒金街,准备租一匹快马。 “姑娘,这可是上好的北境马,耐力极佳,只要草料够,狂奔一天都不带停的!这么好的马,租一天只要五百个铜板,整个京师再也找不到了!” 马贩子拉着一匹白马,不遗余力的介绍。 柳云梦看了一眼就点头答应,正要从怀里取钱,不经意的一瞥,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大外甥!” 柳云梦没想到能在街上遇到任平生,惊喜的喊了一声。 好像是小姨的声音...... 书坊门口。 任平生听见有人喊“大外甥”,微微一愣。 循声望去,就看见小姨穿着一袭浅紫百褶裙,笑容明媚,正朝他招手。 “说曹操曹操到,京师的地有点儿邪啊!” 任平生恍惚了一瞬,确定自己没有幻听幻视后,迈步走向小姨,笑道:“真是小姨,我方才还以为听错了呢。” “小,小姨?” 宫女站在柳云梦的身后,见任平生喊公主小姨,瞬间懵了。 她怎么不知道,常安公主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儿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任平生的面前,柳云梦还端着长辈的架子,一脸正色的问道。 “刚才在书坊闲逛,想买几本有趣的话本看,逛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值得买的。”任平生老实回答,然后反问:“小姨呢?为何会来京师?”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在白云观里苦修了几日,觉得无趣,下山来散散心。” 柳云梦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觉得在白云观苦修无趣,下山散心?” “没记错的话,小姨可是当代掌教的亲传弟子之一,悟性极高,怎么会觉得修道无趣呢?” 任平生觉得这个理由很不靠谱,但想到可能是小姨不想透露下山的真实原因,才随口敷衍,也就没放在心上。 “小姨,我有件事想要同你商量。” “何事?” “我打算在京师开家商铺,卖点丹药,但炼制丹药的一些药草,药铺很难买到,我想问问小姨,能不能卖点白云观的药草给我?” 任平生说完,见小姨眉头微皱,忙不迭地补充道:“都是芝雪草、百金藤一类的寻常药草,我愿意用高出市场价五成的价格收购,售出丹药的一半利润也分给小姨。” 商铺想在京师立足,必须让小姨参与进来,所以任平生从头到尾都没隐瞒药草的用处。 能成最好,不成再想办法。 芝雪草、百金藤生长在高海拔的地区,京师少见,但可以从别的地方采购,无非就是成本更高,供货不稳定。 只要能盈利,这些都不是问题。 “我回去以后帮你问问白......师父。”柳云梦回道。 “平生谢过小姨!” 任平生心中一喜,毕恭毕敬的行礼,心想:果然,舔小姨还是有用的。 紧接着就听见小姨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闲来无事,不如来两盘围棋?” “......” 小姨的棋瘾有点儿大啊。 “能与小姨对弈,是平生的幸事。” 虽然可能会耽误修行,任平生还是没有丝毫犹豫,顺势拍了一下马屁。 柳云梦见他答应,嫣然一笑,指向不远处的一处阁楼,道:“我方才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那地方精致秀丽,进出皆是风雅之人,不如就去那里品茶下棋?” 她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孩,不可能跟任平生回府,更不可能带他入宫,所以才想找个茶楼下棋。 任平生顺着柳云梦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座精致的阁楼,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听风阁”三个字。 听风阁……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教坊司下辖的官办青楼? “小姨要带我逛青楼?” 一时间,任平生有点儿懵。 第11章 有脏东西 “小姨,你说的是听风阁?”任平生犹豫片刻,还是问了一句。 “不然呢?”柳云梦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反问道。 任平生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姨静心修道,分不清茶楼和青楼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这两个地方从外面看也确实没什么分别。 但作为晚辈,他总不能直接告诉小姨,听风阁名字起的好听,实际上却是风月场所,是男人happy的销金窟。 沉默了几秒,任平生开口道:“小姨,我知道有个地方叫伊人居,茶水还算不错,不如去那里下棋?” 伊人居是正经的酒楼,刚来京师的时候,他和侍卫们去那里下过馆子。 “伊人居?在什么地方?”柳云梦好奇的问道。 “城南,走过去最多只要两柱香的时间。”任平生如实回答。 两柱香的时间,都够她下一盘棋了。 落日之前,她可是要赶回宫里的,时间宝贵,分秒必争。 “我觉得这里就很不错,听风阁,听风赏舞,品茗下棋,别有一番意味。”柳云梦道。 “听风......听床榻摇晃的风吗?” 任平生无奈,想要再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小姨迈步走向听风阁。 “这一次就听小姨的,下次再去你说的那个伊人居。” “......” 任平生看向小姨苗条的背影,脸上浮现一抹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听风阁。 迎面便见几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妖艳女子,簇拥着一位华服公子往楼上走。 “三位公......” 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迎面走来,看见柳云梦和她身旁的宫女,微微发愣,要说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里,戛然而止。 任平生故作风轻云淡:“开个僻静的雅间,上一壶花茶,一副围棋。” 妖艳女子显然没想到有人会带女眷来青楼下棋,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心想这两人什么毛病? 但毕竟是常年混迹在风尘之地,什么事没有见过。 就在昨天,她还看见一个男人带着自家的妻妹来青楼做那事,被夫人当场抓住,打了个半死。 “奴家明白,公子请稍候。” 妖艳女子笑着说完,看向一旁的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准备花茶和围棋去了。 “公子您里边请。”小厮走到任平生的跟前,态度恭敬。 “嗯。” 任平生点点头,看向小姨,道:“小......” 小字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要是被青楼的人听见他喊小姨,只怕用不了一天时间,街头巷尾就会流传,今日有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带着自家小姨逛青楼。 他们才不会管实际上是小姨硬要带着他去逛青楼。 “咳咳......咱们上楼。” 任平生佯装咳嗽,略过小姨二字,带着柳云梦进了雅间。 不一会。 之前的妖艳女子就拿来了围棋与花茶。 “公子请用。” “嗯。” “门外有人候着,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妖艳女子行礼后便离开,走出房门前还打量了一眼柳云梦,眸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门关上后。 屋里只剩下任平生、柳云梦、宫女三人。 柳云梦这几日在宫里憋闷的不行,伸手捏起黑子,迫不及待道:“不要因为我是你小姨就有所怜惜,要全力以赴,知道吗?” 怜惜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任平生总觉得这句话听着古怪,但还是点点头道:“听小姨的。” 之后,两人又开始了对弈。 一连两盘棋后,任平生又开始怀疑人生,犹豫了半晌,开口道:“我有个更有趣的玩法,小姨有没有兴趣?” 柳云梦一边整理棋盘,一边好奇的问道:“什么玩法?” “很简单,同样是黑白各下一子,谁先将五个同色的棋子连成一条线,便算是赢。” 在任平生的眼里,小姨的棋艺最多也就下一下五子棋了。 “连成一条线就算是赢?” 柳云梦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玩法,颇感兴趣的道:“下一盘试试!” “好。” 于是。 接下来,任平生又和柳云梦下了半个时辰的五子棋。 不得不说,相较于围棋,五子棋还算是轻松。 最起码不用耗费脑力去想怎么放水才不会被小姨发现。 时间流逝,转眼间便是黄昏。 夕阳西下,耀眼的霞光将整个京师染成金黄色。 听着屋外若有若无的管弦声乐,和任平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柳云梦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 这一刻,她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欲望,把任平生留在身边,让他天天陪自己下棋聊天。 毕竟宫中可没有这么有趣的人。 临近分别,她看着眼前俊朗的脸庞,好几次想要坦白,我不是你小姨,你小姨是我的好姐姐...... 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或许是担心坦白以后,任平生就不会再搭理自己,又或许是因为冒充人家小姨而感到羞耻。 总之,到了最后分别,柳云梦还是没有坦白。 而任平生也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只是冲她挥手,还不忘提醒一句。 “小姨,药草的事情别忘了啊!” ............ 回到任府,天色已晚。 夜幕低垂,静谧而又安宁。 如往常一样,任平生先是修行《长生功》,然后洗漱上床。 一夜无事,第二天睁开双眼,第一件事照例打开系统。 【签到成功,获得力量+1】 系统提示音响起。 任平生神色如常,起床更衣,来到院子,盘腿坐下,开始运功。 三柱香后。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拿起放在一旁的长刀,打算练一会刀法。 “世子。” 一声呼唤吸引了他的注意。 任平生抬眸望去,看见李勇站在那里,便问道:“有事?” 李勇走到任平生跟前,正色道:“赵二他们怀疑,府邸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赵二是二十名侍卫中的一个,五大三粗,打起仗来颇为勇猛。 不干净的东西? 任平生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李勇沉声道:“赵二他们起夜的时候不止一次看见,灶房里有人影,个子不高,身形瘦削,佝偻着身子,他们靠近以后,身影又会立刻消失,不留一点踪影......” 听着确实有点诡异。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看向李勇,问道:“你如何看?” 李勇道:“这几日,卑职几次巡夜,并未发现他们所说的人影,但灶房里的食物确实有被啃食的痕迹,而且......” 说到这,他面露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说无妨。”任平生摆摆手。 李勇这才道:“院子里晾晒的亵裤少了一条。” 亵裤都偷? 那脏东西的爱好有点儿独特啊。 任平生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见李勇神色古怪,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亵裤被偷,有何难以启齿。” “......” 李勇听了,表情更加古怪,半晌才道:“世子,不见的那条亵裤是您的。” 第12章 真小姨 “......” 听到自己的亵裤被偷,任平生脑海里不由浮现一幅画面: 一个衣衫褴褛的痴汉,抱着他的亵裤,露出陶醉的神色。 瞬间,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咬牙道:“从今天开始,三人一组,轮番值夜,务必给本世子把那个装神弄鬼的东西揪出来!” “是!” “还有,从今往后,你们几个不要再动本世子的衣物,用上次给你的银子去招几个丫鬟来,本世子的衣食起居交给她们处理。” “卑职明白。” “下去吧。”任平生心累的摆摆手。 李勇行礼后离开,不一会又去而复返。 “世子,礼部的官员求见。” “所为何事?” “只说是为世子与公主的婚事而来。” “让他进来。” “是。” 不一会。 一名身穿绯袍的中年男人来到了任平生的跟前,行礼后正色道:“礼部和司礼监商议,世子入宫纳采的日子定在七日后,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大周皇室嫁娶的流程和民间相差无几,都由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部分构成。 所谓纳采,就是男方向女方交纳彩礼。 与民间的彩礼不同,皇室成员嫁娶,彩礼有固定的规制,加在一起不超过一千两银子。 当然,这个数字对寻常百姓来说,也称得上是天文数字了。 若是每个男人娶妻都要交纳一千两的彩礼,只怕整个大周用不了多久就会走向灭亡。 “可以。”任平生在京师也没什么事做,采纳定在哪一天,无所吊谓。 “还有就是,纳采后,礼部会在宫中为世子举办午宴,届时除了圣上和皇后外,与公主平辈的皇亲贵胄都会出席,请世子做好准备。”礼部官员道。 “到时候是要出宫狩猎,还是要比拼修为?”任平生问道。 “都不用。” “那要准备什么?” “......” 这个问题让礼部官员一愣,沉默了一会方才道:“到时候诸位皇子、公主可能会吟诗作对,游园赏景,世子可以准备一两首佳作,到时候吟诵出来,让诸位皇亲贵胄刮目相看。” 说的好像让他们刮目相看,对本世子有什么好处一样。 任平生腹诽了一句,点点头道:“知道了。” “那下官便先行告退了。” “嗯。”任平生摆了摆手。 礼部官员离开后。 任平生站在原地,陷入思索。 “纳采要一千两银子,纳征又要一千两银子,等把常安公主接回家,衣食住行又是一笔开销,爹娘到现在还没回信,得抓紧时间挣银子了啊。” 所谓纳征就是聘礼,成婚以后由公主带回男方,朝廷没有固定的规制,给多少视男方而定。 一般来说,像任平生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驸马,都是一千两银子左右的聘礼。 “小姨昨天答应帮我问一问药草的事,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结果了。” “就算有结果,小姨应该也不会为此下山,这么看我还得再跑一趟。” 任平生还算是心里有b数,明白就算把小姨舔的再舒服,人家也是长辈。 从来都是晚辈拜访长辈,哪有长辈拜访晚辈? 所以,练了一会刀剑后,任平生就离开了任府,前往白云山。 ............ 京师,郊外。 山色空蒙,犹如笼上了一层轻纱,远远望去,诗意盎然。 任平生骑着租来的快马,一路狂奔,不到一个时辰就抵达了白云山下。 照例向道门弟子禀告,得到应允后,将快马拴在山脚下,步行上山。 依旧是那处熟悉的水榭亭台。 任平生却没见到自己的小姨。 放眼望去,水榭里只有一名陌生的年轻女子。 她身穿一袭浅色罗裙,外罩蓝色轻纱,淡雅又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 走近一些,能见到一张精致的鹅蛋脸,双眉如画,双眸如星,给人一种清雅而又温婉的感觉。 “这女人是谁?我小姨呢?”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女子,有点儿茫然。 恰巧这时,女子也在看他,见他沉默,主动开口问道:“你便是平生?” 声音和容貌一般,温婉动人。 “在下任平生,见过姐姐。” 任平生不知道眼前女子的身份,只当是道门的女弟子,打了声招呼。 女子听见“姐姐”二字,嫣然一笑,问道:“我看着像是做你姐姐的年纪?” 任平生心里咯噔一下,想着,完蛋,看走眼了。 “妹妹别在意,在下脸盲,分不出年纪。” 任平生忙不迭地补救,希望能缓和与这位道门女弟子的关系。 毕竟,哪怕再清心寡欲的女人,也不希望别人把自己的年纪喊大了。 “妹妹......” 女子先是一怔,随后扑哧一笑,道:“你倒是挺会说话。” 那是当然。 我小姨也这么说。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然后就听见带他上山的那名道门弟子打岔道:“白师姐,弟子还要给药田浇水,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 女子看向那名弟子,语气依旧温和。 “白,白师姐?” 听到这个称呼,任平生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白幼薇,也就是他的小姨。 水榭里,女子见任平生神色恍惚,轻笑道:“没错,我便是你的小姨,白幼薇。” “......” 这下子,任平生彻底懵了,脱口而出道:“那前几日与我下棋,陪我取药的是?” “她没同你说嘛......” 白幼薇道:“她是当今圣上的二公主,云和公主柳云梦。” 云和公主柳云梦...... 任平生喃喃念出这个名字,睁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感情舔了这么多天,舔错人了! “说起来,你和她之间倒也有一层关系,等你和常安公主的婚事定下,她便是你的妻妹,见到你该喊你一声姐夫。”白幼薇笑着道。 任平生听了又恍惚起来,心情变得无比复杂。 舔错人也就罢了,舔的还是自己的小姨子。 想到前几天对着自家小姨子一口一个小姨。 饶是脸皮再厚,此刻,任平生也觉得脸火辣辣的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这种程度的社死,他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经历。 他已经能想象,那个柳云梦在看到自己喊她小姨的时候,是怎么憋笑的了! “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 “除了我娘,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任平生在心中腹诽了几句。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打算和眼前的真小姨商量一下买药草的正事。 还没开口,忽然听真小姨道: “你喊她小姨了?” 第13章 春风堂 “......” 任平生一时无言以对。 白幼薇见他神色复杂,觉得好笑,却也没再揭他的老底,岔开话题:“说吧,找我所为何事?” 小姨和小姨子的事情等会再想。 正事要紧。 任平生平复情绪,把对柳云梦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如果只是芝雪草、百金藤这两样,我可以做主卖你,一株一两银子即可。” 任平生见小姨答应,面露喜色,正要道谢,就听见小姨继续道: “但有一点你要清楚,这些药草是我卖给自家外甥的,与白云观没有关系,你方才说的五成利润,我也不要。” 看来小姨是不想我跟白云观扯上关系。 倒也正常。 她能把药草原价卖给我,还不要分成的利润,已经够照顾了。 任平生对着小姨恭敬地行了一礼,由衷道:“平生拜谢小姨!” 起身后又道:“小姨种植这些药草要耗费大量精力,只收一两银子,完全就是贱卖,若是小姨不要分成的利润,平生受之有愧。” 说完,见小姨面露犹豫,他忙不迭补充道:“说是分成,其实就是外甥送给小姨的一些心意,和白云观没有关系。” 言外之意,给小姨分成是他心甘情愿,没想借此跟白云观攀上关系。 “你执意如此便如此吧。” 白幼薇语气平淡,看向身后的女弟子,吩咐道:“今后你带他去药田取药,只取我种植的那片药田。” 那名女弟子恭敬道:“是,白师姐。” 白幼薇重新看向任平生,一如既往地温和:“我还要打坐,你随她去吧。” “那平生便不打扰小姨了。” 任平生再次行礼,起身后便看见温婉的小姨已经闭上双眼,打坐吐纳。 跟那有些孩子气的小姨子比,这才是他心中在道门修行的小姨形象啊!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柳云梦给自己灌了什么迷魂汤,相处这么久,自己竟然没怀疑她的身份…… 任平生回想与假小姨相处的点点滴滴,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榆木脑袋。 直到拿到了药草,他心情才逐渐好转。 “有了这些药草,便能炼制养颜丹和雄风丸,一切顺利的话,不出一个月就能挣到银子,到时候就算爹娘不打钱,我在京师也能过得很好。” “有钱就有洗髓丹,只要服用的洗髓丹够多,就不怕突破不到八品。” “等突破到八品,本世子要去一趟听风阁,降服那些吸人精魄的女妖精,把床摇塌也在所不辞!” ............ 回到京师后。 任平生唤来了李勇,问道:“咱们还剩多少银子?” 李勇回道:“四千二百一十七两。” 记得还挺清楚。 任平生又问:“知不知道,在内城租下一间商铺要多少银子?” “卑职昨日打听过,如果是洒金街那样繁华的街道,视位置和大小,一般在三千两一年,别的街道,大概在一千两到三千两之间。” “外城呢?” “外城也是一样,繁华的街道贵一些,大概五百两一年,寻常街道,五十两到五百两不等。” 留下两千两的老婆本。 还剩下两千两百一十七两。 除去日常花销以及前期投入,再加上可能存在的亏损,租金超过一千两就不太合适。 但他要卖的养颜丹和雄风丸,定价较高,开在外城,只怕没人来买。 斟酌片刻后,任平生道:“拿一千两银子在内城租个铺子,挂上春风堂的匾额,再拿出一百两去民办的青楼招募几名姿色出众的女妖精,让她们站在铺子前招揽客人。” 李勇犹豫道:“世子,一百两银子只怕不够。” “?” “卑职打听过,京师内城民办的青楼,想要过夜至少要一两银子,一百两银子未必能招来女……妖精。”李勇正色道。 “看不出来啊,你个浓眉大眼的竟也逛青楼。”任平生上下打量李勇,啧啧道。 “是赵二硬拉着卑职,卑职在那里打坐了一夜,什么都没......”李勇脸憋得通红,想要辩解。 “好了,不要解释,人之常情,本世子都懂。” 任平生摆摆手,漫不经心的问道:“话说回来,那些女妖精......润吗?” “何为.....润?”李勇一脸茫然。 “所谓润就是......罢了,先谈正事。” 任平生本想给手下做些科普,可见他一副万年老雏男的模样,又觉得没有必要,正色道:“一百两不是让你去给她们赎身,是租......不是说一两银子过夜?给她们二两银子,让她们在店门口站一个白天,这么算下来,就算一口气招五个,也够用半个月了。” 李勇恍惚了一会,终于明白了世子的意思,点点头道:“卑职明白了。” “明白就去办吧。” “是!” 李勇离开后。 任平生回到屋子,取出纸笔,开始写《白蛇传》的下半部。 “许仙按法海的办法让白素贞喝下雄黄酒,白素贞不得不显出原形,却将许仙吓死,白素贞上天庭盗取仙草将许仙救活,两人重归于好。 “许仙问白素贞,为何娘子历经千年,容貌仍旧如少女般姣好,白素质答曰,因为日日服用春风堂的养颜丹......之后法海将许仙骗至金山寺,白素贞同小青水漫金山寺,全剧终。” 《白蛇传》写完,任平生又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写出了《聂小倩》的前半段。 放下笔,将《白蛇传》和《聂小倩》收好。 任平生继续修炼。 灵气入体。 坚持三柱香。 一泻千里。 完成一整套流程。 任平生开始练剑,然后洗漱,最后上床休息。 【签到成功,获得悟性+1】 签到后。 任平生便带着两份手稿离开府邸,前往墨韵斋。 还没到跟前,远远地就看见墨韵斋的门前排着一条长队,有男有女,全都自带小木凳。 “这是什么情况?” 任平生看着他们,有点儿懵。 这时。 墨韵斋的大门缓缓打开。 排队的男男女女,腾的一下从木凳上站了起来,如潮水般涌了上去,呼喊的声音隔着老远都听得清楚。 “我先来的!先卖给我!” “哪个狗娘养的插队!” “别挤,踩我脚了!” 第14章 平平无奇的面具 任平生眼睁睁的看着不远处的人群从推搡到争吵,再逐渐演变成斗殴。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还没开口,就见巡街的金吾卫赶了过来。 “住手!” 一声呵斥,众人见是腰间横刀的金吾卫,全都停了下来。 “不过是一本破话本,何至于此?” 领头的金吾卫百户瞪向他们,没好气道:“下次再敢闹事,一律抓回衙门!” 金吾卫负责内城的治安,有权羁押百姓。 众人心生畏惧,不敢再闹。 “散开!” 金吾卫百户一声呵斥,众人纷纷后退,让出了一条道路。 然后…… 任平生就看见,金吾卫百户走进书坊,不一会拿着几本小册子走了出来。 小册子上赫然写着《白蛇传》三个隶书小字。 “感情这金吾卫是来买书的?” 任平生有点儿恍惚。 另一边,等到金吾卫走远。 有人对着他们的背影啐痰,一脸厌恶道:“仗势欺人的走狗,拿着话本给你娘烧纸去吧!” “别闹了,全都排队,不然大家都买不了。” 短暂的混乱后,众人重新排好队,挨个走入墨韵斋。 出来的时候,手里都拿着装订成册的《白蛇传》。 “......” 直到这个时候,任平生才意识到,原来这些人都是来买书的。 “不就是一本小说,至于吗?” 任平生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随即想起读高中的时候,自己也是天天拿着手机躲在被窝里,一遍又一遍的刷新,追更小说。 想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在长辈眼里,和这些人也没什么不同。 在原地等了好一会,门口的人渐渐散去。 任平生进入墨韵斋,第一眼便见到了那个大腹便便的掌柜,还没开口就听他道: “今日的卖完了,想买明个儿早点起。” “掌柜,我是来卖书的。”任平生语气平淡。 听见熟悉的声音,掌柜猛地转头看向任平生,惊喜的道:“原来是公子啊!公子此次登门,可是来送《白蛇传》的下半部?” “一是为了《白蛇传》的下半部,二是为了稿酬,我刚才站在门口,看你生意不错,这几日应该卖了不少银子吧?” “不敢欺瞒公子,除去成本,利润一共八百两,按照七成计算便是五百六十两,公子若要,我现在就取。” “好。” 落袋为安,更何况现在正缺银子,任平生没有拒绝。 很快,掌柜就取来了五百六十两银票,交给任平生。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接到银票后,任平生从怀里取出了《白蛇传》的下半部。 掌柜大致浏览一遍后,面露喜悦,这部话本内容完整,情节跌宕起伏,是难得的佳作,少说能给书坊带来一万两银子的利润! “若是公子文思泉涌,创作出新的话本,可别忘了我们墨韵斋。”掌柜看着任平生,激动的道。 “刚好我这几日又新写了一部话本,请掌柜过目。” 任平生说着从怀里取出《聂小倩》,递给掌柜。 掌柜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位公子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创作第二部话本,先是一怔,随后如获至宝般接了过来。 仅看了一会,他就激动起来,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部《聂小倩》精彩程度丝毫不亚于《白娘子》,公子请放心,将它交给我们墨韵斋,必定会给公子带来少说五千两银子的稿酬!” 听掌柜这么说,任平生陷入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若将《聂小倩》整本售出,墨韵斋能出多少两银子?” “公子的意思是,不按照比例分成?” “是。” 掌柜沉吟许久,正色道:“六千五百两!若是赚的少了,不向公子追讨,若是赚的多了,还可以给公子一定比例的分成,前提是公子之后的话本也要交给我们墨韵斋!” 从《聂小倩》和《白蛇传》中,掌柜看出眼前这位公子文采斐然,天生就是写话本的料。 若是能将他和墨韵斋绑定在一起,从今以后,墨韵斋便会在京师的众多书坊中脱颖而出,将来独占鳌头也并非不可能。 “六千五百两,够买两份洗髓丹的药草......可以搞。” 对镇北王世子而言,几千两银子不算什么。 如今缺钱只是因为刚到京师,爹娘还没打钱。 所以他不必考虑细水长流,略作沉吟后就答应了掌柜的要求。 走出墨韵斋后,租了一匹快马,直奔白云山。 第三次走这条路,任平生已经十分熟悉,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就取回了炼制洗髓丹、养颜丹和雄风丸的药材。 回到任府,天色已晚。 任平生洗漱后上床休息。 翌日。 天蒙蒙亮。 任平生就睁开了双眼。 “今日的签到奖励是随机法器,也不知道能抽中什么。” 系统从来都是提前一天告知签到的奖励。 昨天签到完,他就知道今天的奖励不是随机属性点,所以才比往常醒的早了一些。 “希望是能磨练根骨的法器。” 抱着这样的期待,任平生又一次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天级法器:平平无奇的面具】 好消息,是天级法器。 坏消息,跟提升修为没半毛钱关系。 听到系统提示音的那一刻,任平生有点儿失望,但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系统出品的天级法器,绝不会差,就算不能提升修为,用好了一样能发挥出巨大作用。” 任平生这么想着,开始打量凭空出现在手里的法器。 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皮面具,和武侠电影里的没什么两样。 这么一个玩意,为何能被系统定为天级法器? 罢了,先试试看有什么效果。 观察了一会,任平生试着将它罩在脸上。 没别的感觉,就是有点儿凉。 “看看效果。” 任平生拿来铜镜,看向镜中的自己,只一眼就惊住了。 “这不是影视剧里标准的路人脸吗?带上这个面具走在大街上,恐怕没人会注意到我。” 任平生恍惚了一会,伸手捏住自己的脸,拽了几下。 惊奇的发现,这个面具就好像完全融入身体,和真正的肌肤没有一点区别,压根看不出外面盖着一层面具。 “是个好东西!戴上面具,我就是平平无奇的路人,无论是暗杀敌人、刺探情报还是摆脱追击,都有奇效!” “不愧是系统认定的天级法器,牛波一!” 任平生戴着面具自顾自的玩了一会,直到确定面具不会因为外力而脱落,才将它摘下,收入怀里。 签到过后,就是日常修炼《长生功》。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他打算先炼制两枚洗髓丹。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任平生动作熟练,很快就完成了流程。 “呼——运气不错,两枚都成功了。” 一个时辰后,任平生看着眼前的两枚洗髓丹,露出笑容。 伸手捏起一枚,放入嘴里,一口吞下。 小腹处再次升起暖洋洋的感觉。 等消化完洗髓丹的药力,已是傍晚。 “吃了三枚洗髓丹,希望这一次能突破九品。” 任平生深吸一口气,盘腿打坐,开始傍晚的修炼。 第15章 跟我进屋 熟悉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他以为即将突破的时候。 体内的灵气再次流向各处经脉,逃似的离开身体。 一泻千里! “又失败了。” 时隔两年。 任平生又一次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难道......我天生不行?” 这一刻,任平生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怀疑。 九品……对别人来说,只要有足够资源就能突破,对他来说却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或许他一生下来就不适合修炼。 除此之外也没法解释,为何他的修炼天赋如此之差。 “尽人事以听天命,之后的路如何走,顺其自然吧。”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长剑,走入庭院,如往常一样磨练武技。 临近黄昏。 庭院里。 任平生挥舞手中长剑,腾转挪移,剑光闪闪,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 正值四月,海棠花开,清香四溢。 一柄剑,舞起阵阵清风,带动树枝轻轻摇晃。 花瓣在空中飞洒,如雪花般飘荡,落在任平生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 任平生放下了手中长剑,席地而坐,看着遍地的粉色花瓣,脑海里忽地浮现一句诗。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不畏挫折,不甘沉沦。 这是高中语文老师对诗人的评价。 当时不以为意,如今读来竟多了几分感触。 短短的八个字。 想要做好,岂是易事。 不知为何。 这一刻。 任平生想到了自己那还未过门的娘子——常安公主柳如烟。 登的越高,看的风景越多,摔下来的时候也就越发痛苦。 跟她比,自己还算走运,最起码没有体会一落千丈的绝望。 但是,说到底两人殊途同归,一样武道受阻,一样难攀高峰。 “同病相怜......” 任平生自嘲一笑,从地上爬了起来。 今晚不练刀了。 他要喝酒...... 转眼间,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任平生坐在院子里,举杯独酌。 难得放空自己。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喝酒。 大周盛产黄酒,度数偏低,以任平生的酒量,难有醉意。 第二杯酒一饮而尽。 任平生拿起酒壶,打算再斟一杯,酒杯还未落下,忽地听见偏房有悉悉索索的动静。 转头望去,借着月光便能看见,屋子里有一道瘦削的身影,弯着腰,不知在做些什么。 “鬼物?” 任平生悚然一惊,握住放在一旁的长剑,就要缓步后撤。 “唧!” 就在这时,伴随奇怪的声音,屋里的身影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这声音......有点熟悉。 任平生微微一怔,回忆片刻后恍然道:“是那只小黑子?” 这个世界有妖存在。 动物修炼成精,化为人形,不说常见,却也算不上罕见。 当然。 一只老鼠仅靠一枚废丹就修炼成精的可能性极低! ……但也不是没有。 “如果真如我猜想的那样,岂不说明我的天赋还比不上一只小黑耗子?” 任平生又一次感受到了暴击伤害。 沉吟片刻后,他看向偏房,缓缓道:“出来,我不杀你。” “......” 没有一点儿动静。 听不懂人话? 还是不愿出来? 就在任平生考虑要不要呼喊侍卫的时候。 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唧!” 一只黑色小鼠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绿豆大小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畏惧,不敢直视眼前的人类。 “你......” 任平生想要问它懂不懂人话。 还没开口,就见鼠鼠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嘴里还发出“唧唧”的声音,好似在乞求眼前的人类饶他一命。 “......” 这一刻,任平生忽然明白什么叫做胆小如鼠。 “罢了,要是没有那枚废丹,你也不必因为化形提心吊胆。” 任平生看着不停磕头,希望躲过一劫的鼠鼠,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丢了过去:“吃完以后离开任府,往事既往不咎。” 糕点落在鼠鼠的跟前,它绿豆大小的眼睛露出渴望,但又畏惧任平生,不敢上前。 半晌,见任平生转过身去,不再理它。 它方才露出喜悦之色,两只小爪抱着糕点,狼吞虎咽起来。 不一会,一块糕点就全都落入肚中。 神奇的是,吃完比它身子还大的糕点,它的小腹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唧!” 鼠鼠站在原地,望向远处桌上的糕点,抿抿嘴,小爪子下意识地伸了过去。 但看见一旁坐着的庞然大物,它被饥饿冲昏的头脑很快清醒过来。 四只小爪子轻轻的刨地,一溜烟的跑了。 鼠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活着, 然后去人类的屋子整点儿吃的。 “我究竟想要什么?” 面对皎洁的月光,任平生难得思考起来。 郊外野炊钓鱼,教坊司下棋听曲……这样的日子很不错,但总觉得差了些东西。 当然这并非重点,重点是因为皇帝的存在,他不可能如此惬意的度过一生。 如今北境风平浪静,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他爹镇北王撑着。 当有一天,他爹不在了,他又该如何撑起北境的一片天? “唧!” 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将胡思乱想的任平生拉回现实。 转头望去就见鼠鼠去而复返。 小爪指向左边,动作急促。 任平生顺着方向看去,并无异常。 “为什么回来?” 面对鼠鼠奇怪的举动,任平生发出疑问。 “唧唧唧唧唧唧!” 急促的声音中。 任平生忽地感到脖颈一凉。 与此同时。 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别动!” 说话的是个女人,听着年纪不大。 这一刻,任平生终于明白,鼠鼠是在给他报信,下意识望去,就见鼠鼠已经逃似的跑了。 以它的胆量,通风报信已是它能做到的极限。 “不知这个女人是谁派来的,意欲何为,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任平生脑子极速运转,思索该如何脱身,还没想出眉目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 紧接着就听身后女子道: “助我脱身,日后必有重谢!” 任平生闻言一怔。 听她话里的意思,她是被人追杀,恰巧逃到了这里? 京师重地,又是戒备森严的内城。 江湖侠客不敢造次,不出意外追杀她的是朝廷中人。 就是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能让官差追捕到这。 “窝藏逃犯,乃是重罪,能不掺和最好,但眼下的情形,似乎也没别的选择。” 思量间,任平生已经做出决定,沉声道:“跟我进屋。” 第16章 肌肤相贴 话音落下,任平生感到身后女子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等候官差上门。” 女子目光微动,刹那间便做出决定:“进屋。” 任平生见她答应,迈步走向卧房。 女子紧随其后,始终握着短刀。 刚进屋便听远处传来声音。 “锦衣卫办差!任何人不得阻拦!” 另一道声音紧跟响起: “没有我家世子首肯,再敢上前,休怪我血溅五步!”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 任平生心中一沉。 据他所知,这是一群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滚刀肉,要是不放他们进来,估摸能在门口守上一夜。 “得想办法糊弄走他们,不然把这女人逼急了,更麻烦。” 一念至此,任平生看向女子,沉声道:“想活命就听我的。” 事已至此,除了相信这个所谓的世子,别无选择......女子抿了抿嘴,放下手中短刀,看向任平生,正好奇他怎么帮自己摆脱锦衣卫。 下一秒,就见他解开腰带,脱去上衣,从桌上抓起一把药材撒入浴桶,随即跳了进去。 这是要她藏在浴桶里? 女子见状,立刻知晓任平生的打算,又羞又恼。 她还是清白之身,怎能如此! 任平生却顾不上许多,压低催促道:“进来。” 女子闻言,俏脸憋得通红,心中无比纠结。 她至今还未曾与男子有过接触,进了浴桶,便要与他肌肤相贴,光是想想,一颗心就猛跳不止,说不出的感觉。 这时,又听任平生催促:“快点儿!” 话音刚落,便听院外传来刀剑出鞘的铿锵声。 紧接着有人沉声道:“我等不知是世子府邸,只是追踪要犯至此,还请见谅。” “哼!”侍卫冷哼一声,并不理会。 “那要犯修为高深,穷凶极恶,虽是受了重伤,潜入府中,仍旧会有威胁,劳烦通禀世子,准许我等进府搜查。” 之后是侍卫的声音。 “等着。” 门外响起脚步。 女子脸色羞恼,银牙紧咬,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泡进浴桶。 浴桶不大,难以容下两人。 好在女子身材纤细,又柔若无骨,紧贴任平生身前,在各种药材的遮掩下,倒也看不出异常。 “世子,锦衣卫要进院搜查。” 门外传来李勇的声音。 任平生平静道:“让他们进来。” “是!” 李勇离开不一会便见几名身穿飞鱼服,手握绣春刀的锦衣卫走进院子。 为首之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驻足门口,拱手道:“卑职奉命搜查要犯,还望世子见谅!” “无妨。” 任平生一如既往的平静。 “谢世子!” 锦衣卫百户再次行礼,起身后冲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手下立刻会意,分开搜查。 一炷香后。 几人回到院子。 锦衣卫百户眼神示意,几人皆是摇头。 这时,有人附身在他耳畔,低声道:“大人,还差一个屋子没搜。” 锦衣卫百户闻言,看向任平生所在的卧房,眸光闪烁。 屋里。 任平生和女子皆听到了屋外锦衣卫的耳语,心里一沉。 还是得到这一步。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看向女子,想让她将头埋进水里。 借着月光却见她的眸子水光盈盈,好似有泪光闪烁。 “?” 我这无妄之灾,委屈也就罢了,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任平生腹诽了一句,伸手轻轻摁了摁她的脑袋,示意让她藏好。 女子一行清泪划过脸颊,一副受屈辱的模样,缓缓埋头,沉入水里。 “既然来了便查个彻底,剩下这间屋子一并搜了。” 任平生语气平淡。 屋外,锦衣卫百户眼眸一亮,拱手道:“冒犯了!” 随即,大手一挥,带着几名手下,推门进屋。 看见泡在浴桶里的任平生,几人先是行礼,然后手持火把,在各处角落搜查起来。 结果一无所获。 锦衣卫百户见状,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任平生所在的浴桶,火光摇曳,看不真切。 但从浴桶的大小可以判断,除非这位镇北王世子与逃犯紧贴在一起,否则容不下二人。 锦衣卫百户不再怀疑,再次拱手:“职责所在,世子见谅。” 浴桶里,女子有伤在身,憋的难受,轻轻动了一下,凑巧碰到。 嘶—— 这傻妞占老子便宜! 任平生心里一颤,强忍着才没发出声音。 “告退。” 锦衣卫百户不再纠缠,带着手下离开屋子。 脚步声渐行渐远。 女子从水里抬头,悲愤的瞪着任平生,眼中有泪光闪烁。 任平生弓腰,声音有点儿发颤:“姑娘不必如此看我,权宜之计罢了。” 女子闻言,脸色放缓,心中酥酥麻麻的感觉却久久不散。 好一会才缓过劲,红着脸道:“你往后靠靠,让我出去。” 任平生从不乘人之危,更不占人便宜,强忍着往后挪了挪身子,腾出空间。 水花荡漾。 女子扶着浴桶的边沿想要起身,却因为蹲的太久,使不上力气,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慢点。” 任平生下意识地伸手搀扶,触感却有些不对劲,湿漉漉地,平滑温软。 “登徒子!” 平生第一次与男子亲密接触,女子心中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像是涌出什么东西,脸色羞愤,恨不得给任平生来上两刀。 “且慢!听我解释。” 眼见女子握紧短刀,任平生忙不迭开口:“在下已有婚约,至今守身如玉,绝非姑娘所认为的好色之人,方才只是意外。” “你,你......” 女子此刻心乱如麻,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憋了好一会也没憋出什么。 缓了一会,心绪平复,才强撑着身子从浴桶中爬了出来。 借着月光,任平生终于看清女子的模样。 身材高挑不输男儿,长发束起,肌肤胜雪。 浸水的衣物紧贴身子,侧面看去,可见拥雪成峰,挺拔巍峨,分量不轻。 虽然看不清脸庞,但仅靠身姿便足以傲视群雄。 饶是正人君子任平生,也不由多看两眼才挪开目光。 爬出浴桶,随手从柜子里摸了两件衣物,丢在桌上,走到一边背过身子。 虽然没说什么,但女子知道,这是让她换下湿了的衣物。 若是放在平时,以她的修为催发内力,很快便能将衣物烘干。 可是现在,身负重伤,又被人追杀,一时半会儿和常人没什么分别。 穿着湿衣物,晚风一吹便容易染上风寒,到时便是雪上加霜。 想到方才肌肤相贴,任平生还算安分,女子抿了抿嘴,还是拿起了桌上的衣物。 不一会,任平生听见有悉悉索索的动静响起。 “明日我便寻机离京,今日之事,只要你不与旁人提起,我便当作没有发生。” 大概是为了掩饰尴尬,女子主动开口,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颤抖。 第17章 姑娘,不妨一起歇息? “日后重谢呢?” 背着身子的任平生,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 如此轻薄于我,竟然还想着日后? 女子想到方才肌肤相贴,心中气恼,俏脸浮现红晕,却故作平静:“待我脱身,你来江州,我必以礼相待。” 就这? 任平生眉头微皱,又问:“以何礼相待?” “......” 女子没想到他步步紧逼,脑子一时宕机,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个男子能被称为“世子”,且被锦衣卫所忌惮,在朝廷中必有一定地位。 礼轻了,引得他不满,难保他不会揭发自己。 寄人篱下,小心谨慎总归没错。 就在她思索如何让任平生满意的时候,忽地听见他说:“古人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我救了你一命,就当你欠了我十条命。” “......” 女子眼角抽动,一时语塞,半晌才憋出一句:“可以给你银子。” “就这?” “不然呢?你还想让我以身相许?” 女子气急,脱口而出。 说完,她立刻后悔,这个时候说这话总觉得像是打情骂俏,但两人分明是萍水相逢,素不相识。 “你别多想,我只是随口一说......” 女子刚开口就听任平生有些着急地道: “我都已经帮你脱身了,你不要恩将仇报。” “......” 恩将仇报......女子一怔,俏脸憋得通红,不由攥紧了手中的短刀。 行走江湖十几年,除了修为,她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堪称绝美的容颜。 无论与何等貌美的女子相比,她都要胜出一筹。 那些成名已久的江湖侠客,为了博她一笑,甘愿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冒犯强敌。 眼前这个家伙,竟然说自己以身相许是恩将仇报! 一时间,女子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刻点燃油灯,让这个无耻小贼看看她的模样,看他看完以后还能否说出这样的话。 就在她打算找油灯的时候,又听任平生道: “好了没有?” 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换上了干衣裳,下意识回道:“好,好了。” 任平生转头,见女子已经换好衣服,眉头一挑道:“说说吧,你是何人,犯了何事,为何挟持本世子?” 女子见他忽然正经起来,竟有点儿不太适应,缓了一会才道:“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好处。” “不愿说也无妨,不过我得提醒一句......” 任平生闻言并不恼怒,反而露出笑容,悠悠道:“姑娘,你也不想被锦衣卫抓住吧?” 女子见他威胁自己,眼眸一凝,略作思考就打算用换下的衣物将他绑住。 还没动手,忽地发现,不知何时,他的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柄长剑。 以女子的修为,即便重伤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他制服,无非会引来侍卫。 但考虑到之后可能还要靠他离开京师,女子思量再三,还是没有动手,不冷不淡的回答。 “赵雪,江湖人士,入京刺杀仇人。” “我就当你说的实话。” 任平生握着长剑,坐到床榻边沿,随口问道:“你杀的人是皇亲国戚,还是朝中百官?” “与你无关。”赵雪道。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也是皇亲国戚?”任平生忽然道。 “......”赵雪陷入沉默。 “你的仇人不会是几位公主吧?”任平生再次询问。 “不是。” “那就好。” 任平生站起身,放下手里的刀剑:“我平生最敬佩的便是如你这般侠肝义胆的江湖女侠,相聚即是缘分,只要你被抓以后不将我供出来,我便多收留你几日。” 这么说只是为了稳住这个胆大包天,敢在京城动手的傻货。 毕竟,她虽然傻,但能在众多锦衣卫的追捕下逃出生天,修为一定不弱,最次也是五品! 一个五品的武夫,即便只剩一口气,杀九品也像是砍瓜切菜。 “多谢。”赵雪吸取教训,没再说“日后必有重谢”一类的话。 “不谢。” 任平生学着江湖人士拱了拱手。 赵雪眼角抽动,无力吐槽,想要询问任平生的身份,又觉得没有必要。 短暂的相处,已经让她对这家伙有些了解,知道即便问了,他也不会如实相告,便道:“天色已晚,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在下便先歇息了。” 说完,闭目养神起来。 “板凳又凉又硬,姑娘有伤在身,不利于恢复,不如上床歇息?” 赵雪听见此话,微微一怔,心道:但也算是君子。 “多谢。” 赵雪睁开眼睛,拱了拱手,便走到床榻边。 本以为任平生会让出位置,却见他躺到床上,裹上被褥,往里面挪了挪,空出一人的位置,一本正经的道:“姑娘请。” “......” 赵雪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缓缓道:“男女有别。” 任平生大度的摆了摆手:“我不在意。” “......” 赵雪握着短刀的手又紧了紧。 最后终究是忍下了。 “多谢少侠好意,在下心领了。” 赵雪咬牙说出少侠两个字,走回桌子,闭目养神起来,同时下定决心,无论这家伙再说什么,自己一律当作没有听见。 “我本以为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所以才相邀姑娘一同休息,如今想来是有些冒昧,如果姑娘不介意,这间屋子可以留给姑娘,我到偏房休息......” 任平生看向坐的笔直,闭目养神的赵雪,如此说道。 见她半晌没有反应,又道:“我留在这里,姑娘去偏房休息,也并非不可。” 女子仍旧沉默。 见逃跑无望,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也闭目养神,开始休息。 翌日。 窗外传来“叽叽”的鸟鸣。 任平生如往常一般睁开双眼,下意识地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魅力+1】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昨晚发生的一切,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任平生缓过神来,转头望去就见一袭男装的赵雪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水汪汪的桃花眸子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看清她脸庞的那一刻,诸多形容美貌的词汇浮现在任平生的脑海,让他有点儿讶然。 “原来这傻妞这么好看。” 第18章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赵雪注意到任平生眼神的细微变化,微微昂首,心中颇为得意。 “赵女侠打算何时离京?” 任平生从床上爬起,一边旁若无人的更衣,一边询问。 赵雪见他脱去上衣,好看的桃花眸浮现一抹慌乱,忙不迭挪开目光。 想要呵斥“无耻”,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的屋子,要说谁是采花贼,还真不好说。 再加上这人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吵起来自己不是对手,便强忍着羞恼,回道:“城门一开,我便寻机离开。” “这个时辰,城门已经开了。” 任平生换好衣裳,走到桌前,斟了两杯茶,递给赵雪一杯,道:“赵女侠为何还不走?” 赵雪坐在椅子上,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语气也是冰冷:“抓到我之前,他们不会轻易打开城门。” 任平生沉默几秒,问道:“你杀的是谁?” 赵雪转头看向他,缓缓吐出五个字:“晋王柳余同。” 任平生在脑海里回忆了片刻,摇摇头道:“不认识。” 赵雪一怔:“你一个皇亲国戚,不认识三贤王?” “现在还不算皇亲国戚。” 任平生将茶水一饮而尽,拉了个椅子坐下,看向赵雪,好奇的道:“这个晋王如何得罪你,让你从江州跑来京师杀他?” 江州位于大周的东边,即便骑马也要两三天才能到京师。 “晋王素有三贤王之称,明面上体恤百姓,备受爱戴,背地里却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 “江湖侠客,但凡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义愤填膺,欲除之而后快!” 赵雪说话时微微昂首,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 “原来如此。” 任平生点点头,又问:“那你可成功了?” “功亏一篑。”赵雪语气有些失落。 “无妨,活着就还有机会。”任平生安慰道。 赵雪抬眸望向任平生,正色道:“你倒是与传闻中相差无几。” 除了喜欢趁人之危,占人便宜......她在心中补充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 “即将成为皇亲国戚,却不认识晋王,放眼天下只有入京迎娶常安公主的镇北王世子一人。” 镇北王世子入京迎娶被废的常安公主......这件事堪称大周年度头版头条。 无论江湖还是庙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雪能猜出来,实属正常。 任平生对此并不诧异,倒对所谓的传闻颇感兴趣。 “江湖上是如何评价本世子的?” 赵雪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品行上温良恭谦,修行上一无是处,总之虎父犬子。” “倒是中肯。”任平生笑着点了点头。 赵雪本以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变化,却发现他神色如常,似乎并不在意旁人对他的贬低。 “刺杀亲王乃是重罪,这几日锦衣卫怕是要将内外城搜个遍,你暂且住在我这,等将来情况缓和,你再离开。” 任平生说着,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向赵雪,漫不经心道:“你饿不饿?我让人送些吃的来?” 赵雪下意识就要答应,看见床榻上摆在枕边的长剑,忽然回过神来,正色道:“这几日世子殿下就不要出屋了,衣食让侍卫送来。” “出恭也在屋里?” 任平生故作惊诧:“在下倒是无妨,只是赵女侠你......” 说着,目光往下。 “无耻小贼!看什么呢!” 赵雪见他望向自己,那晚酥麻的感觉再次涌来,为了掩饰,故作羞恼,发出呵斥。 想要起身,一不小心牵扯到了腿上的伤口,发出“嘶——”的声音。 趁着赵雪愣神的功夫,任平生眼疾手快,推开房门就要逃跑。 还没迈出一步,就听见耳边传来“嗖”的一声。 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就见一根筷子直挺挺地插进门里,入木三分! 五品武夫,恐怖如斯...... 任平生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却是风轻云淡,一脸认真道:“在下平生最为守诺,既然答应了助你脱身,便不会食言,你方才也说,镇北王世子品行不错,称得上温良恭谦,又何必多此一举?” 狗屁温良恭谦! 卑鄙无耻才对! 赵雪瞪着任平生,咬牙道:“回来!” “赵女侠有伤在身,不要动怒,在下听话便是。” 任平生一副为你好的模样,乖乖的回到了座位。 “坐着别动,等侍卫送饭!”赵雪沉声道。 “好。” 任平生点点头,不再多说,开始修炼。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停了下来,认真道:“我要出恭。” “......” 赵雪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故作淡然道:“这里有桶,我不看你。” “赵女侠看了也无妨,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你......” 赵雪显然没想到堂堂的镇北王世子,竟然如此粗鄙不堪,俏脸被气的通红。 “赵女侠若是在意,在下也可以去门外解决,只隔一道门......”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雪打断。 “就在这里!” “......” 这下子,任平生是真没办法了。 谁能想到这个敢来京师刺杀亲王的傻货,这个时候竟然不犯傻了。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想着离开,盘腿打坐,开始全神贯注的修炼。 默诵《长生功》的口诀。 天地间一股股灵气入体,开始滋养周身。 一炷香。 两柱香。 三柱香。 坚持半个时辰后,灵气不出意外的一泻千里。 “还是不行。”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的睁开了双眼,却见不远处赵雪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 “你一个九品武夫,为何能坚持这么久?” 赵雪盯着任平生,忍不住问道。 或许是因为我天赋异禀? 任平生心中不无自嘲的道。 “坚持的再久又如何,还不是只有右手。” “?”赵雪一脸疑惑。 任平生见她是认真发问,无奈道:“我根骨奇差,坚持再久,灵气也无法留在气海,始终只是九品。” 听见这话,赵雪陷入沉默,半晌后道:“你无法突破,或许跟你的根骨无关。” 任平生一怔:“何出此言?” 赵雪道:“我曾听爹提过,有极少数的人一出生便没有气海,亦或是气海受损,这样的人可以吸纳天地灵气,却无法化为己用,始终只是九品。” 任平生眉头微皱:“气海便如同五脏六腑,人活于世必不可少,没有气海岂不是一出生就会夭折?” 赵雪道:“未必,我爹说过,有人气海全损,至今还活得很好。” 你爹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我吧? 任平生心中一沉,问道:“你爹是谁?” 第19章 我相信你 “无名之辈罢了。” 见赵雪不愿多说,任平生没有纠缠,转而问道:“一个人没有气海如何生存?” 此方世界,气海和心肝脾肺一样真实存在。 没有气海就无法承受天地灵气带来的压力,难以生存。 “我爹没说,我猜可能是用某种法器代替气海?”赵雪随口道。 难道…… 我就是他爹说的那种人? 如果真是如此,我是不是该放弃武道,改修儒道,或是遁入空门? 毕竟儒道和佛门依赖气运修行,没有气海依旧能够成就大道。 任平生眉头微皱,陷入思考。 一旁,赵雪似乎看出了任平生的想法,眉梢上挑:“是不是在想,该依附朝廷修儒道,还是遁入空门做秃驴?” 被点破心思,任平生没有反驳,反而轻笑道:“赵女侠觉得在下该修儒道还是佛道?” “若是本女侠,既不修儒道也不修佛道。” 赵雪说完,似笑非笑的看向任平生,似乎这句话别有深意。 “除了儒道和佛门,还有不依赖气海的修行体系?” 任平生略作思索,脑海里忽地蹦出一个念头。 “登基称帝,开创皇朝,一样能凝聚气运之力,成就超凡!” “赵女侠的意思是让在下造反?”任平生道。 “我可没这么说。”赵雪矢口否认。 “我一个九品武夫,无权无势,想要造反,难于登天,还是改修儒道实际一些。” “你没能力造反,但你爹有啊。” “我爹不过是个三品武夫,没法跟朝廷相提并论。” “咱们大周一共不过五位超凡武夫,等将来护国武圣陨落,以你爹的实力,改朝换代,未尝不可!” 三品及以上品级的武夫拥有改变战争走势的能力,故而称为超凡。 “赵女侠想做反贼,等将来真有这么一天,在下一定相邀共谋大业。” 说到这,顿了顿,一本正经的道:“改朝换代后,由我做主,封你为天下第一女侠,如何?” 没想到任平生竟把造反挂在嘴边,赵雪不禁莞尔一笑,紧跟着板起脸,故作不满:“世子未免小瞧本姑娘了,本姑娘要做也是天下第一侠!” 说完,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护国武圣乃是一品,寿元上千载。 两人若是无法踏入超凡,等他陨落,只怕早已化为累累白骨,何谈造反? “你身为镇北王世子,却将造反挂在嘴边,不怕被锦衣卫抓去问罪?” 笑了一会,赵雪开口调侃。 “怎么?赵女侠打算去锦衣卫检举在下?” 任平生不甘示弱。 听到锦衣卫,赵雪回过神来。 自己身负重伤,又身处锦衣卫的包围圈中,没有外人的帮助,想要安然脱身,只怕不比造反容易。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随意翻个院墙,竟然遇见了和朝廷不对付的镇北王世子。 若是能利用好他,脱身并非难事。 一念至此,赵雪不再犹豫,正色道:“既然世子也对皇帝不满,不如咱俩做个交易?” 任平生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虽是什么也没说,但赵雪从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 “你如今的处境,拿什么跟本世子交易?” “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虽然身处困境,但身上有你急需的东西!” 赵雪一脸认真。 我急需的东西? 难道是...... 任平生一怔,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她的身材,表情古怪。 赵雪注意到他的表情,哪里不懂他的意思,有些气恼:“你脑子里便只有这些龌龊的想法?” 任平生故作疑惑,反问:“女侠怎知我想法龌龊?” “你......” 赵雪心中羞恼,却又没有证据,憋了半天才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任平生无奈,叹气道:“就算在下有什么想法,也是受女侠的误导。” 毕竟,除了一对雪峰外,她身上也没别的东西。 “......” 赵雪一时间无法反驳,生了一会闷气,平铺直叙:“我方才的意思是,我知道如何修补你破损的气海。” 话音落下。 任平生眼眸猛地一亮,很快又恢复平静,沉默不语。 “我没有诓你,我爹确实提过修补气海的方法,而且不止一种。” “一个无名之辈,为何知道如何修补气海?” 赵雪沉默几秒,正色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去一趟藏书阁,有本书名叫《北玄笔谈》,上面记载了修补气海的例子。” 任平生闻言,陷入沉默。 赵雪解释道:“《北玄笔谈》上记载了许多志怪轶事,我闲来无事经常翻阅,其中修补气海的例子,我颇感兴趣,为此还特意回家询问我爹......” 说到一半,见任平生不为所动,她有点儿气恼,下意识地跺了跺脚: “我没有骗你,你看了那本书,便知道我为何对此事念念不忘了!” 见赵雪不似说谎,任平生点点头道:“好,若是真如你所说,我会助你离开京师。” 说完,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一直走到门口,赵雪才察觉异常,忙不迭叫住了他。 “等会!” 只差一步就能离开,每次都在这个时候刹车。 这小妞是在跟自己玩寸止吗? 任平生心中郁闷,无奈的停住了脚步,看向赵雪:“何事?” 赵雪道:“等过了这几日的风头,我易容后,随你一同去。”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 “感情就像手心的沙子,攥得越紧,流失越快。” “?” 赵雪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一脸懵。 “我的意思是,我要想出卖你,你就算把我拴在你裤腰带上都没用!” 赵雪:“......” “实话告诉你,过几日我要去宫里采纳,宫里的人见不到我,你一样会被发现。” 任平生难得真诚以待:“我既然已经答应收留你,便不会出尔反尔,更不会背后捅刀。” 赵雪闻言陷入沉默,半晌才道:“好,我相信你。” 她说这话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睫毛都在颤抖。 任平生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人心难测,自己脱离她的控制,难保不会向锦衣卫检举揭发。 到了那时,她就算不是死路一条,也会陷入绝境。 只是...... 任平生虽然不想牵扯是是非非,但也绝非胆小怕事之人。 既然赵雪主动放手,自己就不会让她失望。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她的身上可能藏着修补气海的秘密! 虽然他的气海未必真如赵雪所说破损,但多了解一些,总归没错。 一念至此。 任平生推开房门,转头看向赵雪,问道:“想吃什么?先给你弄点吃的。” 赵雪一怔,还没回答,忽地听见院外传来陌生的声音。 “世子,有人自称白云观弟子,说是小姨邀您去听风阁见面。” 第20章 一起社死 “知道了。” 任平生回了一句,转头发现,赵雪正在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别误会,我们只是去下棋。” “和小姨去教坊司官办的青楼下棋,嗯......很合理。” 赵雪阴阳怪气的点点头。 “......” 她怎么知道听风阁是教坊司官办的青楼? 任平生顿时感觉脸火辣辣的,脸色却仍旧不变,纠正道:“你听错了,不是小姨,是小......” 他本想随口编个类似“小伊”的名字,还没说完,就听赵雪接着道: “是小姨子?” “......”任平生瞬间沉默。 见任平生不说话,赵雪睁大双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任平生,惊诧道:“你才来京师多久就勾搭上了妻妹,还要带妻妹去逛青楼......禽兽!” “再胡说给你赶出去。” 任平生语气平淡,实则恼羞成怒。 赵雪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敢做不敢当。”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不管任平生怎么辩解,柳云梦是他的妻妹总归没错。 虽然他俩只是去青楼下棋,但是......说出来谁信? 别说赵雪,就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可笑。 “好好待着,回来给你下面吃。” 避免越抹越黑,任平生选择开溜。 赵雪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莞尔。 虽说带着妻妹去青楼下棋,绝非常人所为。 但她看得出来,九品武夫任平生,和她一样,至今还未曾云雨。 所以,这个解释很离谱,但也确实有几分可信。 “话说回来,这家伙就算真是带着小姨去青楼,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瞎操心......” 赵雪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开始打坐疗伤。 ............ 洒金街。 听风阁。 云和公主柳云梦站在街旁,看向任府的方向,嘀咕道:“怎么还没来。” 身后,宫女小声道:“殿下,这才不到两炷香,他就算马上出门也赶不过来。” “好吧。” 柳云梦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宁王哥哥说过,京师的宅子很贵,普通人穷其一生也买不起一间房,他住的这么偏僻,应该是没钱租好的地段。 下次送他一些古董字画,让他换个离听风阁近些的宅子,见面也方便。” 宫女听见这话,微微一怔,心想:那人住的可是好几进的宅子,怎么可能缺钱。 “殿下......” 宫女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刚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声音。 “小姨!” 柳云梦和宫女同时转头望去,就看见一袭青衫的任平生站在不远处,正朝她们挥手。 和煦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配合精致的容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柳云梦愣了几秒才回过神,俏脸浮现淡淡的红晕,故作平静: “你来得真快。” “小姨相邀,当然不敢怠慢。” 任平生装作不知道她的身份,笑容明媚。 迈步走到她的跟前,发现她今天明显精心打扮过。 上身是淡粉色锦缎裹胸,下坠白色曳地烟胧荷花百水裙,腰间坠一条淡青色丝带,挂了个薰衣草荷包,散发出阵阵幽香。 明媚动人。 “小姨比上次见面更好看了。”任平生由衷道。 “有吗?”柳云梦心中得意,脸上却故作淡然,维持着长辈的形象。 “当然!” 任平生语气笃定,从怀里取出一支蝴蝶花纹的银质发簪:“要是换上这支发簪,还会更好看!” “你买的?”柳云梦有点儿诧异,又有点儿感动。 在她眼里,任平生住的地方离洒金街这么远,生活应该很窘迫才对。 这样还想着给她买礼物,这份心意实在难得。 “小姨喜欢吗?”任平生笑着问道。 类似的发簪,宫里没有几百支,也有几十支,柳云梦自然是瞧不上的,但看见任平生期待的眼神,她还是笑着点头。 “那我给小姨戴上。” 任平生说着迈出一步,和柳云梦拉近距离,伸手取下柳云梦的发簪,换上自己的。 此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 柳云梦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材味道。 听着耳畔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不知为何,她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几分,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这次见面,她觉得大外甥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倒是一旁的宫女,见到这一幕,表情古怪,心想:“他在撩公主殿下?可是,他不是以为殿下是他小姨吗?” 不一会,任平生就为柳云梦换好了发簪,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打量一眼,满意的点点头,笑道:“确实好看。” 话音落下。 忽地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 任平生和柳云梦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听风阁的门口,几个锦衣卫正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俩。 两人的目光和锦衣卫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刹那间,锦衣卫就挪开了目光,看向地面,嘴里念念有词。 “这青石板还真是那啥。” “是啊是啊,真是那啥......” 身为锦衣卫,他们自然是认识镇北王世子和云和公主的,也知道镇北王世子即将迎娶常安公主。 正因清楚他俩的身份和彼此间的关系。 所以看见他俩举止亲密,才如此震惊,无措。 “大惊小怪,没见过姐夫带小姨子逛街?”任平生知道他们的想法,腹诽了一句。 柳云梦却不知道,嘀咕道:“莫名其妙。” 收回目光,看向任平生,眉梢上挑:“走,进屋陪小姨下两盘棋。” “好啊。”任平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他今天赴约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尽可能地撩拨这位“小姨”,最好是让她无法承受,落荒而逃。 这样的话,等到采纳那一日,参加驸马宴会,尴尬的就不止是自己一个人了。 总而言之就是拉柳云梦下水。 要社死,大家一起社死! 两人说着,并肩走进了听风阁。 “这......这......” 不远处的锦衣卫们见到这一幕,又一次瞪大了双眼。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 不谙世事的云和公主竟然会和将来的姐夫一起去逛青楼。 思来想去,只能将责任归咎于这位刚来京师就勾搭妻妹的世子身上。 想起世人对镇北王世子的评价,锦衣卫们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想法。 “狗屁温良恭谦,禽兽不如才对!” 第21章 大方的小姨子 “公子......” “老规矩,僻静的雅间,一壶花茶,一副围棋。” “公子稍候。” 浓妆艳抹的女子目送任平生和柳云梦走上二楼,脸色古怪。 犹豫一会,还是唤来一名女子,俯身在她耳畔道:“去禀报主上,镇北王世子和云和公主再次于听风阁密会,意图不明。” “是!” ............ 雅间里。 任平生摆好棋盘后,斟了一杯花茶,轻放在柳云梦的面前: “小姨润润喉咙。” 柳云梦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说道:“你上次提起的药材,我还没问师父,但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姨忙自己的事就好,我不着急。” 任平生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已经去过两趟白云山,不止买回了药材,连铺子的名字都已取好。 “你刚来京师,银子够不够用?” 柳云梦放下茶盏,看向任平生,以长辈的口气询问。 “够用。”任平生如实回答。 刚租宅子的那几天确实缺钱,但卖了几部话本后,好了起来,最起码彩礼和聘礼有着落了。 “若是不够用,跟小姨说,小姨借你一些。” 为了照顾大外甥的情绪,柳云梦只说是借。 这小姨子除了玩心重,别的还算不错...... 秉持着肯借我钱就是兄弟的原则,任平生对柳云梦做出高度评价。 “多谢小姨!” 任平生坐到对面,露出和煦的笑容,拿起一枚黑子:“小姨,咱们下棋吧。” “好。” 久居深宫的柳云梦,早就迫不及待与任平生大战一百回合。 任平生一说,她就拿起了棋子。 之后的半个时辰。 两人你来我往,不分胜负。 明明只是五子棋,却下出了围棋的气势。 “小姨听说过《北玄笔谈》吗?” 任平生一边陪她下棋,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 “北玄......什么谈?” 柳云梦看着即将连成一条线的黑子,神色紧张,满脑子都是“千万别发现,千万别发现!”。 “北玄笔谈。” 任平生随手落下一子,解释道:“一本书的名字,在藏书阁里。” 还好没发现......柳云梦松了口气,忙不迭堵上,回道:“没听过。” “我听说那书很有趣,想借来看看,小姨有什么办法吗?” 任平生随手落子,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藏书阁位于皇宫内部,只有皇亲国戚和六部九卿的官员能进入。 普通百姓,别说借书,进去都难。 任平生虽然是镇北王世子,但在京师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 思来想去也只有让小姨子帮忙。 另一边。 柳云梦注意力都放在棋盘上,瞅准机会,连成了四子,激动的道:“我赢了!” 任平生适时露出懊悔的情绪。 柳云梦见状,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微微昂首,颇为得意。 收拾棋盘的过程中,她想起任平生刚才说的话,随口道: “不就是一本书,你要想看,小姨帮你借来。” “真的吗?” “小姨一言,驷马难追,下次见面就把书带给你。” 柳云梦收拾好棋子,又问:“叫什么名字来着?” “北玄笔谈,我拿笔记下来。” 任平生怕小姨子又忘了这事,记在纸上递给了她。 柳云梦伸手接过,认真的看了几眼,记在心里后,又把纸塞进怀里,迫不及待道:“再来几把。” “小姨,外面来了一批舞姬,不如休息一会,听听曲,赏赏舞?” 一直下棋,时间久了难免审美疲劳,不如做点别的事,任平生也好寻找机会,让小姨子一起社死。 “也好。” 柳云梦也想见识一下民间舞姬、曲子的风采,答应下来。 两人起身走到内窗边上,打开以后,刚好能看见大厅里动作妖娆的舞姬。 只看了一会,柳云梦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跟宫里的舞姬比,听风阁的舞姬动作幅度很大,身上的衣物却很少。 尤其到了曲子的后半段,不知不觉间,有几名舞姬身上竟然只剩下几层轻纱,瞧着实在不堪入目。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舞姬的周围聚集了很多衣冠楚楚的男子,发出奇怪的喝彩声。 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再一想到,大外甥可能也会像这些衣冠楚楚的男子一样,盯着动作妖娆的舞姬看个不停。 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没意思,不看了!” 柳云梦这么想着,打算离开。 一转头就见任平生站在自己的身侧,一双好看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的侧颜。 平生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炙热的眼神盯着。 刹那间,柳云梦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像是有小鹿乱撞。 “你,你看我做什么。”她眼神下意识地躲闪,声音有点儿发颤。 “当然因为小姨好看。” 任平生大大方方的道。 久居深宫的小公主,哪里听过这样直白的告白,俏脸不由阵阵发烫,脑海里莫名浮现许多描绘男女之情的话本,一颗心跳的更加剧烈。 “难道他……喜欢我?” 柳云梦冒出这样的念头,但下一秒看见他清澈的眼神,又有点恍惚。 “他只当我是他小姨,外甥夸赞小姨,不是人之常情?他应该没别的心思,是我多想了......” 一念至此,她沉默了几秒才挑眉道:“小姨我再好看,能有那几个舞姬好看?” “她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小姨的一根手指,说云泥之别都是抬举她们。” 任平生各种甜言蜜语信口拈来。 不过也是实话。 那几名舞姬算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但跟自己这位小姨子比,还是差的太远。 前生今世四十余年。 算上电视里见过的女星,颜值排名第一的是傻货女侠赵雪。 第二就是小姨子柳云梦。 这还是因为小姨子年岁不大,还没长开,等将来长大一些,未必不能与赵雪相提并论。 “就你会说。” 柳云梦心里像吃了蜜一样,嘴角的笑容遮掩不住。 “都是真心话。”任平生一脸认真。 柳云梦被哄得开心,小手一挥:“小姨那里有几幅字画,平日里用不到,下次见面一并送你。” “无功不受禄,我怎能平白无故的要小姨的东西。” 任平生嘴上拒绝,心里想的却是:小姨子还挺大方,就是不知道几幅字画能值多少银子。 宫里的东西,说不准能值上千两。 “不过几幅字画罢了,加在一起还不值一万两,送你你就拿着,就当是陪小姨下棋的报酬。” 听见一万两,任平生有点儿懵。 早知道小姨子这么有钱,还写什么小说,开什么铺子,抱着小姨子的大腿猛舔就完事了! “小姨......” “好了,字画的事就到此为止,咱们继续下棋。” 柳云梦心情正好,看向一旁的宫女,摆摆手道:“青儿,去要一壶酒来!” 读书的时候,翰林院的先生总是酒不离身,一遇见高兴的事情,就“妙哉妙哉,当浮一大白”。 她一直好奇“浮一大白”是什么滋味,想要尝试,父皇和母妃却不允许。 如今好不容易脱离父皇和母妃的约束,当然要尝试一次! 另一边。 任平生见柳云梦要酒,想了想,没有阻止。 微醺的状态,最易动情。 到时候稍加撩拨,不难让“小姨”对他坦白身份。 只要“小姨”主动坦白身份,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进可以此为要挟,逼她一起社死。 退可占据道德高地,让她心生愧疚。 妙哉妙哉! 一念至此。 任平生嘴角勾起笑容。 “对不起了小姨子,虽然你对我很好,但社死这种事情,还是大家一起来比较好......” 第22章 小趴菜 名叫青儿的宫女不一会便取来一壶桂花酿,斟了满满两杯。 柳云梦拿起酒盏,抿了一口。 清甜的米酒混合着桂花的香气,和她在宫中喝的酒滋味大不相同。 “不错。” 柳云梦眉毛弯弯,露出满意的笑容,看向任平生,举杯道:“浮一大白!” 浮一大白,原指罚一大杯酒,如今也有满饮一大杯酒的意思。 柳云梦经常听翰林院的学士这么说,觉得有趣,才跟着模仿。 “敬小姨。” 任平生没说废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桂花酿不过十几度,和黄酒相差无几,以他的酒量,一壶下去也只微醺。 柳云梦见他听话,眉目间露出笑意,学着他的模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啧——” 一杯酒入肚,她精致的脸蛋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再来一杯!” 正在兴头上的柳云梦,举起空空如也的酒盏,让青儿斟酒。 青儿见状,面露忧色,俯身在她耳畔小声道:“您不能再喝了。” 公主殿下的酒量,她比谁都清楚。 半个时辰喝半杯黄酒,已是极限。 一口气喝一整杯的桂花酿,恐怕早就醉了。 “就喝!” 柳云梦有点儿不高兴了,嘟嘟囔囔:“在宫里,父皇和母妃管着我,出了宫,你还要管我,我都及笄一年了……我,我想喝酒就喝酒,想逛庙会就逛庙会,我不仅要逛庙会,还要吃糖葫芦,一次吃十串!” 青儿:“......” 任平生:“......” 屋子里一片安静。 “这是……醉了?一杯酒而已,不至于吧?” 任平生看着眼前俏脸通红的柳云梦,有点儿恍惚。 一旁。 青儿偷偷撇了一眼任平生,见他脸色如常,还以为他没有听见,松了口气,一本正经地道:“师姐有些醉了,我扶师姐上床休息。” “......” 任平生眼角抽动,心想:这主仆二人好像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就在他思索该如何回应的时候。 柳云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看向青儿,大声道:“我要喝酒!” 青儿脸色纠结,劝道:“您真的不能再喝了!” “就喝!”柳云梦嘟嘴道。 “小姨,要不还是别喝了吧?” 任平生见她是个小趴菜,也有点儿担心喝出事。 他只是想让小姨子社死,没想让她死啊! 柳云梦转头看向他,好看的桃花眸水波盈盈,嘟着嘴,委屈巴巴的道:“你也瞧不起我了......” “......” 这哪跟哪啊! 任平生一时无语。 “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 柳云梦桃花眸子水汪汪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都是公主,常安及笄的时候已经是五品,而我才是个八品,读书不行,修行也不行,都是仗着父皇、母妃还有宁王哥哥宠我,才能在宫里耀武扬威。”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豆大的泪珠从精致的脸蛋滑落,委屈道:“我连棋都下不好,还得别人让,呜呜呜......” “......” 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小姨子,任平生一颗心忽地软了。 虽说她现在的模样和说的话有点儿孩子气,甚至有点儿可笑。 但作为万年九品的他,完全能够共情。 他是虎父犬子。 而小姨子是虎姐犬妹。 努力却永远也追不上前者的脚步,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公主......” 任平生下意识想要开口安慰。 话刚出口,就见柳云梦一把抢过青儿手中的酒壶,又猛灌了一口。 “咳咳咳......” 呛了一会,眸子变得更加迷离。 晃晃悠悠的凑到任平生的跟前,踮着脚尖,伸手轻抚他的脸庞,傻笑了两声,忽地道:“大外甥真好看......” 任平生:“......” “别人都说常安要嫁的那个世子很好看,那是他们没见过我家大外甥!我家大外甥才是最好看的!” 柳云梦踮着脚尖,捏了捏任平生的脸颊。 “......” 这一下,任平生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此刻,他已经后悔了。 不该让小姨子喝酒。 以她的性格,酒醒以后,面对这种程度的社死,难保不会投湖自尽。 就在他思索该如何善后的时候,又听小姨子语出惊人。 “大外甥,小姨好困,陪小姨睡会......” 柳云梦说完就觉得脑子昏沉沉的,一阵天旋地转,不一会就依偎在任平生的怀里,沉沉睡去。 “公主?小姨?喂?” 任平生看着依偎在自己胸口的小趴菜,唤了几声,没有一点儿反应。 看来是真睡着了。 任平生无奈,只能伸手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小姨子个子不高,大概到任平生嘴唇这里,身材纤细,抱起来并不吃力。 将她轻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 转头就看见青儿瞪大双眼,惊诧的看着自己。 青儿不傻,看任平生的表现便明白,他早就知道公主的身份。 “你究竟是谁,为何接近公主殿下?”青儿鼓起勇气,质问任平生。 任平生无奈地耸耸肩,反问道:“几次见面都是你家殿下约的我吧?” 青儿一愣,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如此。 任平生紧跟着解释: “我知道她是公主是因为前几天去了一趟白云山,见到了真小姨,之前没有揭穿,只是怕公主尴尬。” 倒也合情合理。 青儿相信了他的解释,面露忧色,问道:“现在怎么办?” 任平生道:“先在这里休息,等公主醒了再回宫。” “不行!” 青儿果断拒绝:“公主之前从未在宫外过夜,娘娘会担心的!”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正色道:“人生总有第一次。” 青儿瞥了他一眼:“你不能送公主殿下回去吗?” “不能!” 任平生拒绝的比她还要果断。 笑话。 姐夫送烂醉如泥的小姨子回家,要是被皇帝和文武百官看见了,他还不得被扒层皮! “为何?”青儿眉头微微皱起。 任平生看向她,反问道:“你说呢?” “?”青儿一脸茫然。 感情她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任平生叹了口气,选择跟小宫女坦白:“我就是公主刚才提到的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第23章 你比昨天更虚了 话音落下。 青儿懵了。 “如果他是镇北王世子,公主殿下岂不是他的妻妹?” 这几日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小宫女的脑海里回放。 想到两人一直以小姨、外甥的身份相处。 小宫女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看向任平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任平生知道她的想法,无奈的耸耸肩,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青儿只是沉默。 半晌。 任平生再次开口:“公主已经及笄,在外面休息一晚,应该不碍事,今晚我在门口守着,等公主醒了再走。” “只能如此了。”青儿纠结了许久,无奈的点了点头。 任平生见她答应,不再多说,搬了个椅子,坐到门旁的位置,开始打坐修炼。 青儿担心任平生会见色起意,搬着椅子坐到了床头,时不时的看任平生一眼。 之后的时间,两人各忙各的,没再说一句话。 翌日。 清晨。 屋外有阳光照射进来。 任平生睁开双眼,一如既往先签到。 【签到成功,力量+1】 提示音响起。 任平生清醒了一些,抬眸看向床榻。 小姨子柳云梦安静的躺在被窝里,呼吸均匀。 而守夜的小宫女青儿趴在床头,早已睡去。 见两人没有醒来的意思,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打坐修炼。 经过这几日辛勤的修炼,灵气已经能在他的体内停留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但是。 最终结果还是灵气外泄。 “或许真如赵雪所说,我的气海处于破损的状态,所以无法留下灵气。” “如果真是这样,就不能光依赖系统,还得想办法先修补气海。” 任平生这么想着,忽地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嘤咛。 转头望去就见床榻上的柳云梦正用手揉眼。 “终于醒了。” 任务完成,任平生不多停留,推开房门,离开了雅间。 床榻上。 柳云梦感觉头有点儿难受,缓了一会才完全清醒。 看着四周陌生的陈设,她先是一怔,随即一颗心猛跳起来,紧张又害怕。 “昨天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睡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她的脑海,让她有点儿迷糊。 这个时候。 趴在床头的宫女青儿也悠悠转醒,看见柳云梦,面露喜色:“殿下您醒啦?” 听见青儿的声音,柳云梦一颗心安稳了许多,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青儿,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您不记得了嘛,昨天您喝完酒,觉得头晕,想要休息,然后任公子就......就让奴婢把您扶到床上休息,自己在门口守夜。” 青儿懂事的省略了许多细节。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柳云梦柳眉微微蹙起,扶着脑袋,支起了身子,又问:“大外甥人呢?” 青儿答道:“刚才还在门口,应该是看殿下醒了,回去了吧。” 柳云梦一怔:“他在门口守了一夜?” 青儿点头:“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柳云梦脑海里浮现出任平生挺拔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青儿说的是真的,他应该还没走远。” 柳云梦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裳,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外窗边,打开以后,果然看到熟悉的背影渐行渐远。 “真是大外甥。” 望着任平生的背影,柳云梦好看的桃花眸亮了亮,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你刚才说大外甥姓任?”柳云梦转头看向青儿,问道。 “是的,殿下。”青儿点点头。 “原来他叫任平生......” 直到现在,柳云梦才知道他的姓名,轻声念了两遍后,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 青儿瞬间紧张起来,一言不发。 她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把任平生的真实身份告诉殿下。 毕竟,公布真相后,尴尬的不仅是认妻妹做小姨的任平生,还有认姐夫做外甥的殿下。 小宫女不知道什么是社死,她只是单纯觉得,这么尴尬的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去发现为好。 “完了完了!” 这个时候,柳云梦似乎想到了什么,慌乱起来。 “母妃说过不允许我在外面过夜,回去一定会被罚的!” “青儿,快点收拾东西,咱们回宫!” 还好没发现...... 青儿松了口气,应道:“是,殿下。” 半炷香后。 柳云梦和青儿整理好了仪容,急匆匆的离开了听风阁。 她们没注意到的是,在二楼的某个角落。 一名女子正在默默的记录。 “辰时一刻,镇北王世子独自离开,相隔一刻钟,云和公主与随同侍女一起离开,三人同处雅间共计十个时辰......” ............ “包子——” “刚出炉的炊饼——” 清晨,内城已经有走卒贩夫推着小车沿街叫卖。 他们都是住在外城,早起进来做生意,虽然要缴纳一定的城门税,但生意更好做,总的来说收益更高。 任平生从城门绕了一圈,顺手买了几个包子,一路不停赶回任府。 走进庭院,推开房门,就见一袭男装的赵雪,坐在椅子上,脸色平静。 但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握着短刀的手紧了紧,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显然。 在任平生离开屋子的这大半天的时间里,赵女侠的神经始终是紧绷着的。 “抱歉,出了点事情耽搁了。” 任平生把拎着的包子放在桌上,顺手打开:“给你买的,趁热吃。” 赵雪看向热气腾腾的包子,绝美的脸庞露出一抹犹豫。 “先垫垫肚子,等会再给你下面。” 任平生拉来椅子坐下:“刚才转了一圈,发现城门没关,但守卫多了不少,盘查的也更仔细,城门旁边多了一面琉璃镜,每个进城的人都得经过,不知有什么用。” “钦天监的照妖镜,能让妖族和幻形之人现出原形。” 赵雪眉头微蹙,沉声道:“没想到晋王能借来钦天监的法宝,看来我短时间内是出不了城了。” 钦天监和白云观一样,在大周是极为特殊的存在,负责炼制法器,观察天象,除了皇帝外任何人无权调动。 钦天监的boss,钦天监监正也是大周朝廷为数不多的超凡修士,和任平生他爹一样都是三品。 但坊间流传,监正距离突破三品,只有一步之遥,不知真假。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先在这住着,总有机会离开京师。”任平生随口道。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赵雪眸光一亮,低声念诵了两遍,抬眸看向任平生,好奇道:“此诗是何人所作,为何以前从未听过?” “......” 任平生思索了几秒,回道:“宋代诗人陆游。” 宋代?是个地名? 这个陆游有如此诗才,为何以前从没听过? 赵雪张了张嘴,还想再问,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任平生道: “我怎么觉得,你比昨天更虚了?” 第24章 你还会炼药? 昨天离开的时候,赵雪白皙的肌肤还透着光泽。 短短一天就变得苍白起来。 看着像是体弱多病的林黛玉。 “无妨,休养几日就好。” “真的?” 任平生对她的状态表示怀疑。 赵雪见他关心自己,心中涌过暖流,解释道:“我虽然受了重伤,但只是修为倒退,性命暂且无忧,等将来回到江州,多用一些滋补的药材便能恢复。” “那就好。” 任平生松了口气:“我这可是新租的宅子,要是死了人,不吉利。” “......” 赵雪没想到他担心的是自己的新宅,苍白的脸庞浮现红晕……气的! “果然,快乐就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任平生看着赵雪,忽然发现,闲来无事逗一逗女侠还蛮有趣的。 “赵女侠,要不要做个交易?” “说。” 赵雪拿起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仿佛是咬在任平生的肉上。 “我帮你疗伤,你告诉我修补气海的方法,如何?” 赵雪听他要帮自己疗伤,斜睨他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不认为九品的任平生能帮自己疗伤。 换而言之,任平生被瞧不起了。 “睚眦必报,这女侠有点儿小心眼啊!” 任平生装作看不懂她的不屑,继续道:“我虽然只是九品,但懂得一些炼药之术,其中有一种丹药叫做复体丹,可以治疗内伤,四品以下都有效果。” “你会炼药?”赵雪有点儿诧异。 像任平生这样的勋贵子弟,很少会亲自炼药。 “略懂。”任平生一副谦逊的模样。 赵雪见他不似说笑,开始认真思考这笔交易是否可行。 不一会,她摇了摇头,正色道:“只有帮我离开京师,我才会告诉你修补气海的方法。” 这是她的底牌,不会轻易用掉。 似乎是怕任平生觉得自己不讲良心,待价而沽,赵雪还特意解释: “修补气海的方法有三种,其中只有一种对你来说切实可行,而且知道的人极少,这笔交易,你不吃亏。” “希望如此。”任平生只是点点头。 “你......” 赵雪见他一副“你说的都对”的模样,有点儿气恼,深吸一口气才平复情绪,缓缓道:“你炼制的疗伤丹药,我可以用别的交易。” 任平生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轻笑着摇了摇头。 表情动作和刚才的赵雪如出一辙。 意思也很明确。 “你拿什么跟我交易?” 赵雪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才道:“我可以教你几门武技。” 武技? 任平生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长剑,推开房门,走入庭院。 一柄剑,舞起了阵阵清风,似水波荡漾,又似火树银花。 即便是出身武道世家的赵雪见了,都不由在心中赞叹一句:“好剑法!” 半炷香后。 任平生放下长剑,改换长刀。 一柄刀,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 时而轻盈如燕,挥刀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好刀法!”赵雪又是赞叹。 半炷香后。 任平生握着长刀,回到了屋子,风轻云淡道:“请女侠指教。” 赵雪哑然。 她不得不承认,在九品的修为下,任平生施展出的剑法和刀法,都已经打磨到了极致。 别说是她,就是她爹,在九品的境界,也未必能用刀剑压制此人。 “他不缺武技,只缺修为!” 赵雪沉默半晌后改口道:“我可以用银子买......先记账,等将来离开京城再还你。” 任平生轻笑一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真心话:“恕我直言,赵姑娘未免对逃离京师太过自信,京师可不是教坊司里的那些花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出身江湖的赵雪不是柳云梦那样的小白花,略做思考,便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是什么粗鄙之语! 她俏脸浮现一抹红晕,脱口而出:“不是还有你在。” 她的本意是,任平生世子的身份能助她离京。 话音落下,方才察觉这话似乎有点儿暧昧,忙不迭改口: “我的意思是......” “不用解释,都懂。” 任平生面带微笑,摆了摆手。 “......” 赵雪俏脸憋得通红,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将来离开京师,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既然这样,就先记账。” 任平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本小册子,提笔记录:“今借镇北王世子任平生复体丹三枚,价值三千两,日后归还。” 写完以后,递给赵雪:“来,摁个手印。” 赵雪接过看了一眼,瞬间炸毛:“三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抢哪有这来钱快。” 任平生耸耸肩,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你!” 赵雪瞪着任平生,咬牙道:“你是不是怪我那晚挟持了你,故意气我?” “女侠误会了,一枚复体丹成本在五十两,成品率只有九成,定价一千两,合情合理。” 任平生仍旧理直气壮。 成本五十两,卖一千两,还合情合理? 走南闯北十几年,赵雪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奸商! 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奸商!” “交易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何来奸商一说?” 任平生说着,一把拿回了小册子,不耐烦道:“爱要不要,别耽误我做生意。” 言语间将奸商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赵雪见他不似开玩笑,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我要!” “那就摁手印。” 任平生将小册子还给了赵雪。 赵雪无奈只能在借条上摁下手印。 “不错。” 任平生接过借条,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客官稍候,一个时辰便能炼好!” 任平生取出丹炉,让赵雪背过身后,开始炼丹。 赵雪见他堂堂的镇北王世子,做起生意来还真有几分商贩的模样,觉得好气又好笑,干脆不去看他。 眼不见心不烦!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转眼间便是一个时辰。 任平生从丹炉里取出黑黝黝的丹药,递到赵雪跟前。 “尝尝?” 第25章 女侠的提醒 “这是丹药?” 看着面前好似烧糊了的复体丹。 赵女侠眉头微皱,一脸嫌弃。 倒也不能怪她,毕竟这玩意的品相,任平生自己都嫌弃。 “咳咳......看着虽是粗糙了些,但效果确实不错,你要不信,我可以送你一枚。” 任平生难得慷慨一次,拿出一枚复体丹,递给赵雪。 赵雪伸手接过,仔细观察,越发嫌弃。 炼制丹药这种事情,都是道门弟子和散修在做。 任平生一介武夫,还是世家子弟,能炼制出靠谱的丹药才怪。 话是这么说,但她又能感受到丹药里蕴含浓郁的灵气。 “就算丹药有问题,无非也就是闹闹肚子,只要有效,就值得尝试!” 赵雪纠结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一咬牙,把丹药丢进嘴里,压根没嚼,直接咽下。 丹药入胃,刹那间,一股暖意弥漫开来。 明显感受到,灵气在滋养周身经脉,修复内伤。 “真的有用!” 赵雪眼眸一亮,看向任平生,颇为惊喜。 任平生眉头一挑,悠悠道:“本世子从不信口开河,说有效便一定有效!” 赵雪见他如此自信,好奇的问道:“你一介武夫,为何会炼制丹药?” 任平生反问道:“谁说武夫便不能炼制丹药?” “也有道理。” 赵雪点点头,看向剩下的那两枚丹药,伸出纤细的手。 “都给我吧。” 接过丹药后,她如获至宝般小心的放入胸口,提醒道:“你还欠我一枚。” “放心,春风堂童叟无欺,言出必行。” “春风堂?” “本世子在京师开办的铺子,过几日开业。” “......” 赵雪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任平生,问道:“你真打算在京师住下?” “不然呢?”任平生反问。 “你不知道皇帝想要削藩?” “知道又如何?” “你来京师前就没打算?” “什么打算?” 两人各问各的,都不回答。 僵持了一会,还是任平生悠悠道:“留在京师也没什么不好,反正突破不了,不如安心做个富家翁,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呸!信你才怪!” 赵雪在心里啐了一口,没好气道:“本女侠最讨厌跟你这样的人说话,装傻充愣,顾左右而言他,没意思。” 任平生只是沉默。 “对了,你见过你未过门的娘子吗?”赵雪突然想起,面露好奇。 “还没。”任平生如实回答。 “那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赵雪一脸认真:“身中蛊毒之人,可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似乎是怕任平生误会,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指的是容貌。” “无所吊谓,关了灯全都一样。”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一本正经道:“我有脸盲症,分不清美丑。” 赵雪一怔:“世上还有这种病?”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赵女侠未免孤陋寡闻了些。” 赵雪想起两人初见的那天清晨,任平生看自己的眼神,觉得他在胡扯,开口问道:“那你觉得我是美是丑?”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分不清。” “......” 赵雪眼角抽动了一下,不想再跟他胡扯,转移话题:“你真要娶常安公主?” 类似的问题,她刚刚问过。 任平生叹了口气,无奈道:“你问这些,无非是觉得,我入京迎娶常安另有目的。” “难道不是吗?” 赵女侠主打一个直白。 “不是。” 任平生一脸认真的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让我娶她,我便娶她,没有别的。” “就算她容貌被毁,修为被废?” “够了!” 任平生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赵雪道:“我不允许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我家娘子!” 言语间好似在压着怒火。 见他这样,就连行走江湖多年的赵女侠,一时间都分不清他是真是假,只得道:“是我唐突了,我向你家娘子道歉。” 任平生只是沉默。 赵雪见状,不知为何平白生出几分心虚,再次转移话题: “没记错明天就是你纳采的日子。” “嗯。”任平生颇为冷淡。 赵雪见他回应,松了口气,继续道:“入宫后,你要注意两个人,一个是礼部左侍郎孙英,你和常安公主的婚事名义上是皇后操办,实际上是由他负责。 他素来以削藩派自居,对三大藩王敌意很大,难保不会给你下绊子,当然明面上他也不敢做得太过,无非是设计些陷阱,让你出丑。” 听见赵雪的提醒,任平生微微发愣。 他很想问,你一个江湖人士,为何对庙堂上的朝臣如此熟悉? 思索了几秒,还是没问。 问也问不出什么,徒增厌恶,没有必要。 另一边。 赵雪说完第一个人就停了下来,端起茶杯,眼神瞥向任平生。 任平生知道她是想让自己主动发问,好凸显她情报的重要性。 “自诩女侠,小心眼子还不少。” 任平生心里吐槽一句,满足了她:“第二个人是?” 赵雪见他主动发问,眼底露出满意之色,继续道:“第二个人是云和公主柳云梦,此人本身平平无奇,不值得在意,但她的胞兄宁王却有储君之姿,再加上她性格活泼,颇受皇帝的宠爱,因而在宫中地位不低。 她和常安公主一向不和,以前忌惮常安公主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常安公主遭遇变故,她一定会蓄意报复,在宴会上给你难堪。” “......” 这番话落在任平生的耳中,让他的脑子出现短暂的混乱,一时无语。 没想到,小姨子和自己那还未过门的娘子竟然是死对头的关系。 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 任平生扶额皱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下麻烦了。” 赵雪见他一脸生无可恋,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想静静......” 任平生扶额叹气。 莫名其妙......赵雪嘀咕了一句,继续道:“以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给你一个忠告,无论礼部官员和云和公主如何挑衅,能忍则忍!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在朝廷面前,你也算不上龙。” 说完,见任平生仍旧一脸生无可恋。 她想了想,又开口安慰:“皇帝还没决心削藩,只要你安分守己,不捣乱,不惹事,做好你的北境质子,朝廷驸马,没人敢对你怎样......” 任平生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悠悠道:“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该把你交给锦衣卫?” “......” 赵雪瞬间沉默。 “开个玩笑,你说的我全都记下了,明日的采纳和宴会,能忍则忍。” “你休息吧,我去练武。” 任平生说完,拿起刀剑,走出房门。 一天三次《长生功》。 两次磨练武技。 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 与此同时。 宫中。 云和公主柳云梦正在为明天的计划发愁。 是出宫找大外甥下棋。 还是参加为那个什么世子举办的宴会。 好纠结。 第26章 端妃、皇后 放在以前。 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给常安那个夫君一个下马威! 但是现在。 常安被废,处境凄凉,落井下石也没啥意思。 思来想去,还是找大外甥下棋更有趣。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母妃还放不放她出宫。 柳云梦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端妃的寝宫。 一进屋就见她用手揉着膝盖,柳眉微微蹙起。 “母妃怎么了?”柳云梦眸子满是关切,凑上去帮着揉腿。 “无妨。” 端妃挤出笑容,回道:“陈年旧疾,不碍事。” “是不是皇后又刁难您了?”柳云梦问道。 “不过是一些杂事,本就是母妃该做的。” 端妃拉过柳云梦的手,放在腿上,悠悠道:“母妃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只要看着你和权儿平安长大,母妃便心满意足了。” “母妃......” 柳云梦心里一酸,眼眶微红,气恼道:“皇后太欺负人了,等将来宁王哥哥做了皇......” “梦儿!不可胡说!” 端妃忙不迭打断。 柳云梦撅了撅嘴:“反正常安的修为已经废了,以后没人再给皇后撑腰,迟早有一天,母妃的地位会超过她。” 皇后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常安公主柳如烟。 按理说,即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没有子嗣,也难免受到非议。 但十几年来,她的地位始终稳固。 只因常安公主的天资和威信,不弱于任何一位皇子! 甚至。 很长一段时间,坊间传言,皇帝要立常安公主为储君,成就一代女帝! 直到后来,领兵南征的宁王强势崛起,这样的声音才渐渐平息。 “常安虽然受了重伤,但......” 端妃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柳云梦追问。 端妃犹豫了一会,叹了口气,悠悠道:“但是陛下已经下旨,将她许配给镇北王世子,镇北王割据一方,实力强大,便是陛下也颇为忌惮。 俗话说,夫尊妻贵,常安嫁给镇北王世子,也算是因祸得福,维持了原先的地位。” 说完,见女儿没什么反应,她又语重心长的道:“明日便是镇北王世子入宫纳采的日子,皇后会为他设宴,在宴会上,你不要惹是生非,更不要提及让皇后不悦的事。” “让皇后不悦的事?”柳云梦一脸茫然。 端妃道:“就是坊间流传的常安嫁给镇北王世子是为虎作伥,养虎为患一类的话......” 柳云梦似乎明白了什么,回道:“母妃放心,儿臣不会这样……” 顿了顿,小声道: “因为儿臣没打算去参加宴会。” 她知道母妃是想让她在宴会上捣乱,却装作不知,心虚的低下头。 端妃微微一愣,问道:“为何?” 柳云梦小声道:“儿臣与白云观的白姐姐约定,要送些字画给她,所以......” “几幅字画罢了,让侍卫去送就好。” “儿臣与她约好一起下棋。” “又不急在一时。” “……” 柳云梦低着头,不说话。 端妃见状,知道她已经做出决定,问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参加宴会?” 柳云梦小声道:“宴会无非饮酒作诗赏舞,再不然就是投壶飞花令,儿臣不善诗词,去了也没意思。” 端妃见她不愿改口,叹了口气,悠悠道:“不愿去就罢了,儿女不在身边的也不止母妃一个,母妃一个人也很好......” 柳云梦见母妃一副失落的模样,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母妃孤零零坐在角落的画面,鼻尖一酸,改口道:“儿臣改主意了,儿臣参加宴会,顺便会一会那个镇北王世子。” “你去了惹是生非,倒还不如不去。”端妃道。 “母妃放心,儿臣知道分寸,一定不会把事情闹大。”柳云梦眉头一挑,似乎颇有经验。 孩子大了,知道为母妃分忧…… 端妃顿感宽慰,正要说些什么,又听她道: “母妃能帮儿臣一件事吗?” “何事?” “白姐姐托儿臣去藏书阁找一本叫《北玄笔谈》的书,儿臣去了以后,守阁人告诉儿臣,这书在阁中是孤本,只能抄录,不能借走。 儿臣想让母妃去跟翰林院的先生说说,让他们帮忙抄录一本。” 翰林院的先生都是儒道六品,抄录一本书,对他们而言就是看一眼的事,连半炷香的时间都用不到。 要是让宫女们带着笔墨纸砚去抄录,非但容易出错,效率还极慢。 上次药材的事,她给忘了。 这一次的《北玄笔谈》,她可不想出错。 “这事虽小,但牵扯到朝中官吏,母妃不好出面。” 说到这,端妃话锋一转:“你自己去翰林院,就说是你哥借的书,会有先生帮你抄录。” “谢谢母妃,母妃最好了!” 柳云梦笑颜如花,声音悦耳。 “趁着清闲,回去背几首诗词,明日宴会上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柳云梦笑容瞬间消失,“哦”了一声。 “去吧。” “儿臣告退。” 为了飞花令的时候不给母妃丢脸。 公主殿下乖乖的背诗词去了。 ............ 翌日。 东方泛白之际。 任平生身穿印着狮子的二品绯袍,站在午门外,安静的等待。 抬眸望去,可见东西城台各有庑房十三间,从门楼两侧向南排开,形如雁翅,南北两端各有一座重檐顶阙亭。 正中的大门,宛如三峦环抱,五峰突起,气势雄伟。 “大周皇宫,确实威严。” 任平生由衷的感慨。 站了一会,又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皇帝日理万机,腾不出空见我,接待我的皇后又是常安的生母,也就是说,入宫后,只要提防礼部官员就好,不用太在意宫女和宦官。”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大周有没有夫妻结婚前不能见面的规矩,宴会上能不能见到我未来的娘子……” “无所吊谓,早晚都是管鲍之交,不急在一时,就怕宴会上遇见小姨子,她要是来一句——大外甥,你怎么来了?我岂不是当场爆炸?” 一念至此。 任平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就在此时。 四周忽然响起乐曲。 紧接着一名礼部官员走了上来,行礼后道: “请世子入宫。” 第27章 纳采 言多必失。 任平生只是点点头,便从侍卫那里接过纳采必备的大雁,抱在怀中,跟在礼部官员后面。 怀中的大雁倒也配合,探着脑袋,打量四周,小小的眼睛透露出没被知识污染的清澈。 其余侍卫则抱着各式各样的礼物,紧随其后。 落在最后的是李勇,手里牵着头羊。 那羊有一股子倔强,非得硬拽才肯走,给他气的够呛。 一行人穿过午门,便见一片玉石铺就的广场。 广场上坐落五座精巧的汉白玉拱桥,桥下有一条金水河,形似玉带。 再往里走又是一道大门。 任平生怀抱大雁,跟着礼部官员穿过大门。 抬眸望去,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耸立眼前,黄色的琉璃瓦闪闪发光,远远望去犹如神话中的琼楼玉宇,恢宏大气,庄重肃穆! “够气派。”任平生心中发出赞叹。 “世子,请行礼。” 礼部官员的声音传来。 任平生回过神,轻轻将大雁放下,朝着奉天殿的方向行参拜礼。 礼部官员盯着任平生,见他行礼的过程无可指摘,便走上前将那只大雁抱起。 “世子请稍候。” 说完,抱着大雁,迈步走向远处的大殿。 身后。 司礼监的小宦官们已经从侍卫们的手里接过礼物,跟在礼部官员的后头。 那只羊一如既往的倔强,硬是赖着不走,两三个小宦官才拽得动它,恨得牙直痒痒。 而被礼部官员抱走的大雁,兴许是在任府住惯了,看见熟悉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伸长脖子,凄厉的叫了起来。 “嘎——嘎——” 声音洪亮,向四面八方扩散,在宁静的皇宫中久久回荡。 “......” 任平生嘴角抽动,一时无语。 身后的几名侍卫想笑,硬生生憋住,一声没吭。 不知等了多久。 礼部官员回到任平生的跟前,不冷不淡道:“世子,采择之礼和表文,陛下都已收下,纳采便到此结束。” 这就结束了? 跟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任平生还以为会受到刁难,实际上全程都很和谐。 这么顺利,大概是因为礼仪错了,有司官员也要受罚? 他这么想着就听礼部官员又道: “皇后殿下在谨身殿为世子设宴,请世子赴宴。” “好。” 任平生点头,看向身后的侍卫,摆摆手道:“你们到宫外等我。” “是!” 侍卫们行礼,转身离开。 之后。 在礼部侍卫的领路下。 任平生来到了谨身殿的门口。 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雕刻着各种图案的御路石。 有山崖、海水和流云,仔细观察便能见到其中有九条口戏宝珠的游龙,形象动态十足,生机盎然。 进了大殿,便见金砖铺地。 坐北向南设雕镂金漆宝座。 其上坐着一名女子。 她身穿正红色绯罗蹙金刺五凤服,五官精致,皮肤白皙,顾盼之间,自有端庄的气质。 看见她的第一眼,任平生脑海里便不由蹦出一个词——风韵犹存。 随后,又在心里狠狠的拷打自己,哪有人用这种词形容丈母娘,下贱! 短暂的胡思乱想后,他平静下来,端端正正的行礼: “臣镇北王世子任平生,参见皇后殿下!” 宝座上的皇后微微颔首,俯视任平生,表情无悲无喜。 “赐坐,入席。” 话音落下,有宫女搬了板凳,放在最前方的案后。 “谢殿下!” 任平生再次行礼,走到案后坐下。 皇后环视一周,问道:“谁还没到?” “回殿下,云和公主和安国公世子有事耽搁了,迟些才能到。” “那便不等了。” 本就是家宴,没那么多琐碎的礼仪,主角入场便好。 皇后摆摆手。 不一会,就有乐曲响起。 伴随着旋律,一名名身姿绰约的舞姬走入大殿,翩翩起舞。 同时,宫女们端着各式珍馐,摆在众人的案前。 任平生环视一周,发现宴会上的大都是跟他年纪相仿的同龄人。 有男有女。 从服饰上来看,有六部的官员,也有皇亲国戚。 他们彼此之间大都认识,菜肴上来后便推杯换盏,闲聊起来。 任平生很识趣的低头吃菜,不去招惹是非。 不得不说,宫里的御厨手艺不错,做的饭菜美味可口,比任府招的厨娘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任平生心无杂念的吃了一会,发现殿内越发热闹。 抬眸看去,就见宝座上空空如也。 原来不知何时,皇后已经带着几位贵妃悄然离开。 任平生心想: “这皇后倒是很懂,把长辈全都带走,给大家留下发挥的空间。” 宴会无非就是吃喝玩乐。 吃喝不必多说。 玩乐主要是围绕“酒”来进行,包括但不限于投壶,飞花令,曲水流觞。 长辈在场,酒喝多了,行为举止难免有不得体之处。 所以大家都克制自己,尽量不多喝。 长辈走后,情况就完全不同。 互相熟络之人,无论酒量高低,非要喝的对方趴下,这才尽兴。 只是...... 这些都与任平生无关。 今日。 他只是一个无情的吃饭机器,仅此而已。 任平生这么想着,夹起一块熊掌肉,放进嘴里。 这是他第一次吃这东西,有点儿腥,没想象的好吃。 就在任平生专注吃喝的时候。 有几人正在默默的注视着他。 见他始终沉默,有人按耐不住,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站了起来,笑道:“在下抛砖引玉,请诸位以志向为题,赋诗作词,若有才子做出佳作,这块北地寒玉便赠与他!” 说话的是忠勤伯之子,礼部左侍郎之婿,袁哲。 话音落下。 大殿安静了一瞬。 众人听到“北地寒玉”四个字,眼眸一亮。 这东西可是个宝贝,只有北境以北,被蛮族占据的寒地才有。 佩戴在身上,可以滋养经脉,温养文气。 无论武夫、儒生、道士,乃至佛门弟子,都能使用。 “这场宴会是为镇北王世子而办,众所周知,此人天赋平庸,胸无大志,二十年来碌碌无为…… 袁哲提议以志向为题,分明是想要借此羞辱他。 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任平生的正对面。 晋王柳余同看看袁哲,又看看任平生,嘴角勾起笑容,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第28章 君子坦荡荡 “我来!”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众人抬眸望去,就见一名衣着朴素的青年站了起来。 “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杨盛。” “此人素来刚正不阿,不畏权势,不知今日会做出怎样一首咏志诗。” 众人议论间。 杨盛已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声情并茂的诵读: “读律看书二十年,乌纱头上有青天。 男儿欲画凌烟阁,第一功名不爱钱。” 仅从文学角度来看,这首咏志诗只算中规中矩。 但考虑到作者的品格,倒也称得上是一首佳作。 一阵喝彩声后。 又有几人站了起来,所作诗词差强人意,与佳作还有一定差距。 袁哲环顾四周,见众人都在低头思考,忽然提高声调开口道:“今日得以享用珍馐美酒,皆是仰仗世子的纳采之礼,我等怎能只顾自己开心,忽略了世子。” 说到这,站起身,面带笑意的看向任平生,举杯道:“我敬世子一杯酒,抛砖引玉,请世子赋诗一首!”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悠悠道:“少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 意思是自己虽有少年志气,但独爱安静,不关心世间万事,自认为没什么能力,只想回到家乡…… 念完。 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此诗第一句若是晚年唯好静,便有超然物外之感,虽然与题目不算契合,倒也称得上是一首佳作。 可是换成少年唯好静,听着总给人一种胸无大志,苟且偷安的感觉。 尤其后面的自顾无长策,更是让人觉得此人平庸无用,怪哉......” “有何怪哉?袁哲作这首诗,本就不是抒发自己的情感。” “那他为何做此诗?” “仔细想想,今日宴会是为谁而办?” “你的意思是,袁哲在讽刺镇北王世子?” 众人窃窃私语一会,很快意识到。 袁哲在借此诗暗讽镇北王世子平庸无用,苟且偷安。 “袁哲与镇北王世子素未谋面,为何要作诗挑衅?” “袁哲是礼部左侍郎孙英大人的乘龙快婿,而孙大人一直力主削藩,几次上书弹劾三大藩王,他这么做,应该是为了讨好自家泰山。” “听闻镇北王世子是位谦谦君子,不知面对挑衅,会作何反应。” 众人的目光在袁哲和任平生的身上来回扫视,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模样。 案后。 任平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淡淡道:“在下不善诗词。” 说完,便拿起筷子,继续夹菜,从头到尾都没看袁哲一眼,仿佛对他不屑一顾。 众人见他风轻云淡的忽略诗中的暗讽,微微发愣,心想:“就这?好歹骂他两句啊!” 当然,也有人对任平生的反应颇为赞叹。 比如头一个作诗的杨盛就感叹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世子确如传闻所言,有古君子之风!” 君子指的是任平生。 小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殿内有不少人听见,脸上都露出认同之色。 他们虽然也对镇北王的许多举动颇有微词。 但如何处理藩王,是陛下的事,是朝廷的事。 世子跟他们无冤无仇,何必讥讽人家? 袁哲这么做,未免显得小肚鸡肠了些。 不远处。 袁俊同样听见了杨盛的话,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 他很想开口讥讽杨盛,身为近百年最年轻的进士,进了翰林院本该平步青云。 结果这么多年却原地踏步,至今还是庶吉士。 转念一想,当着众人的面,真这么做了,岂不坐实了他小人长戚戚? “不过是个死读书的愣头青罢了,今日先放你一马,日后看我如何拿捏你!” 袁哲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看向任平生,笑容依旧:“是我孟浪了,不该叨扰世子。” 说完,坐了下来。 晋王柳余同没想到袁哲的挑衅被如此轻而易举的化解,眉梢上挑,心中感叹:“倒是能沉得住气。” 对面。 任平生自顾自的吃菜,仍旧我行我素,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对窃窃私语也是置若罔闻。 大殿安静了一会,又重新热闹起来。 不知是在谁的提议下,大家玩起了飞花令。 任平生的旁边坐着两名皇子和一名公主。 公主大概六七岁。 两名皇子都是十三四岁。 见大家玩起飞花令,他们也都跃跃欲试。 等待的过程中,一名皇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提高声调道:“柳云梦去哪了,她不在,谁来给本皇子垫底!” 说话的是七皇子柳硕,因为颇受外祖父定国公的宠爱,自小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 被年纪稍长他几岁的常安公主和云和公主教训了数次,仍旧不知悔改。 “又是七皇子。” 众人全都望向他,眉头微微皱起。 他是皇子,外祖父又是定国公。 众人对他不满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叹口气。 “七皇子,云和公主有事,迟些才来。”宦官小声回答。 “有什么事比参加皇后殿下的宴会还重要!”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处在叛逆期。 见一直欺负自己的两位公主不在。 扬眉吐气般提高了声调。 宦官忙不迭回道:“听说是在藏书阁抄录一本重要的藏书......” “她那个榆木脑袋,抄再多的书也没用。” 七皇子想起以前被柳云梦拿书砸头的日子,咬了咬牙,没好气道。 宦官抹了把汗,不敢说话。 这个时候。 坐在对面的晋王缓缓开口:“小七,你在那里吵吵闹闹,旁人还怎么背诗?” 七皇子闻言,撅撅嘴,回一句“知道了。”,便安静下来。 “小姨子在藏书阁抄书?是为了我?” 任平生刚才还在为没碰见小姨子而庆幸,闻言,心情忽然复杂起来。 小姨子那个性格,压根不可能沉下心读书,这个时候跑去藏书阁,除了帮他抄录《北玄笔谈》,没别的可能。 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 放着宴会不来参加,先去抄书,实属难得。 怎么说呢,还有一点小感动。 任平生这么想着,就听见一旁的七皇子用邻桌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真希望柳云梦那个贱人,和柳如烟一样,被妖族废掉!” 这么说似乎还不解气,又咬牙道:“废去修为,毁掉容貌都算轻的,就该给她们千刀万剐!”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另一位皇子,压根没注意旁边还有个任平生。 “七哥,别这么说,皇姐有时候对咱们也挺好的。”另一位皇子小声劝道。 “好个屁!” 七皇子咬牙切齿,还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忽然看见一旁的任平生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跟前,停了下来。 “你挡着本皇子了。” 七皇子抬眸看向他,眉头微皱,语气不善。 第29章 他疯了? 任平生直勾勾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这眼神让七皇子心里发毛。 “这家伙有什么毛病?无缘无故盯着本皇子看什么?” 七皇子强装镇定,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此刻。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投来好奇的目光。 对面。 晋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任平生,目光玩味。 他修的是儒道。 耳聪目明,过目不忘是基本技能。 坐在任平生的对面。 即便刚才没注意这边,脑海稍加回溯,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袁哲出言讽刺,他充耳不闻,小七说了常安几句,他便控制不住情绪。 看来坊间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这小子真心仰慕常安,想要娶她为妻。 就是不知道他这个北境质子,面对一位皇子,能做什么。 只怕最后还是像刚才一样,忍气吞声,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一念至此,晋王的目光更加玩味。 眼见望向这边的人越来越多。 七皇子柳硕按耐不住暴躁的情绪,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正要呵斥,就听面前的任平生低声道:“皇子殿下也不想刚才的话被宁王殿下听到吧?” “他听到本皇子刚才说的话了?” 七皇子一怔,心中涌上一股恐惧。 宁王那个疯子霸道护短,要让他知道自己骂他的胞妹是个贱人,只怕会连夜赶回京师,打断自己的腿! 不过…… “我跟他无冤无仇,他威胁我干什么?” 少年看着任平生,正疑惑呢,忽地看见他抬起了右手。 “?” 少年一脸茫然。 下一秒就看见那只大手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扇向自己。 刹那间。 他只觉得一阵风刮来,刺的脸生疼。 啪! 一声脆响。 七皇子的半边脸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嗡嗡嗡—— 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只有虫鸣。 半边脸先是没有知觉,然后火辣辣的疼,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大殿内一片安静。 毫不夸张的说,针落可闻。 “他......打了七皇子一巴掌?” 众人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脑子同样一片空白。 不一会,有人回过神,自己没在做梦。 镇北王世子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宫里给了七皇子一巴掌,结结实实,响响亮亮! “他疯了?!” 此刻,这个念头同时浮现在众人的脑海。 便是一直风轻云淡的晋王,见到这一幕,瞳孔也迅速缩小,心中无比惊诧。 其他人更是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也有人后知后觉,在心里大喊:“打的好!” 七皇子嚣张跋扈,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常常做出许多惹人厌烦的举动。 以前还有常安公主和云和公主管她。 如今。 常安公主不再露面,云和公主懒得管他。 他更加嚣张跋扈,惹人厌烦。 京师里的勋贵,没一个看他顺眼。 只因他皇子的身份,不敢动手。 此刻见任平生抡圆了给他一巴掌,心情就一个字——爽! “你......你......” 回过神后,七皇子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跟前的任平生,怒火攻心之下,声音发颤,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这时。 不远处的袁哲反应极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目而视,大声呵斥:“一介臣子,竟敢在宫中殴打皇子!简直胆大包天!目无王法!” 话音落下。 一名礼部官员后知后觉,跟着怒斥:“任平生!你如此胆大妄为!眼里还有没有陛下,有没有朝廷!” 紧接着,又有几人站出来指责任平生。 其余人则是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只是。 他们心里明白,镇北王世子这一次闯了大祸,只怕没法全身而退。 有世子这一层身份在。 问斩倒不至于。 但受些皮肉之苦,不可避免。 “他做了我们都想做的事,可惜......只能做一次。” 想到这,众人不免在心中叹息起来。 而视线的焦点,议论的中心,任平生仍旧风轻云淡。 他转头看向袁哲,眉头微皱,问道:“你何时看到我殴打皇子殿下?” “?” 此话一出,众人懵了。 就在刚刚,大家都看到了,难不成这还能抵赖? 袁哲见他好似没事人一样,更加愤怒,低吼道:“任平生!你真当这里是北境,你可以一手遮天嘛!你方才殴打七皇子,在场的诸位有目共睹,你难道还想抵赖?” “殴打?” 任平生眉头皱起,不冷不淡道:“我方才是见七皇子脸上停了只蚊子,这才出手驱赶,再正常不过的事,为何到你的嘴里就变了味道?” 话音落下。 殿内又是一片安静。 众人神色古怪的看向任平生,脑子冒出一个念头。 “传闻中,镇北王世子不是个翩翩君子,怎么到了宫里一副地痞无赖的做派?” “难道他真以为到了京师还能一手遮天,若真是如此,未免太幼稚了。” 袁哲没想到他竟厚颜无耻到这般地步,怒极反笑:“好好好......与你强词夺理没有意义,让皇子殿下和在场的诸位评判,你方才究竟有没有殴打殿下!” “好,就依你所言!” 任平生面不改色,望向七皇子,问道:“殿下,臣方才是为你驱赶蚊虫,还是打了你?” 七皇子双眸充血,胸口憋着一口气,脸涨得通红。 他想要杀人! 但想到他刚才的威胁,话堵在喉咙里,却如何也吐不出来。 宁王是什么样的人。 他心里清楚。 要是让宁王知道他骂柳云梦是贱人,该被妖族千刀万剐。 到时候就不是挨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七皇子用杀人的眼神,死死盯着任平生,却一句话也不说。 “这是被气哑巴了?” 众人一阵恍惚。 之后又是一阵畅快。 看熊孩子挨打吃瘪,真特娘的爽! 另一边。 袁哲见七皇子不说话,焦急道:“殿下,您倒是说话啊!” “......” 七皇子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还是忌惮任平生的威胁。 袁哲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大声道:“殿下不要有所顾虑,他虽是镇北王世子,但这是京师,打了您一样严惩不贷! 陛下会为您做主,三司的部堂会为您做主,臣也会为您做主!” 此刻。 七皇子只想着找个台阶顺势下坡,见袁哲没完没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正欲说些什么,就听不远处传来声音。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为我皇室子弟做主?” 第30章 战力彪悍的小姨子 此话一出。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转头望去,就见一道倩影立在那里,身姿绰约,光彩照人。 “果然是云和公主!” “敢在宫里如此嚣张的,放眼年轻一辈,除了她,也没有几人了。” 众人看见容貌精致的柳云梦,纷纷恍然。 随后又是疑惑。 京师的勋贵谁不知道,云和公主认为常安公主是她的对头。 任何事只要牵扯到了常安公主,她都要横插一脚。 按理说,镇北王世子是常安公主将来的夫君,云和公主应该将矛头对准他才对! 为何对准袁哲? 众人茫然。 袁哲也有点儿懵。 “云和公主不是向来看不惯常安公主,这一次为何和镇北王世子站到了一边?” 懵了一会。 袁哲忽然意识到,公主或许不知道镇北王世子的身份,只是看不惯七皇子才这么说。 犹豫了一下,他开口道: “咳咳......公主可知道,任平生是谁?” 柳云梦站在大殿的门口,看向不远处的任平生,眸中出现一抹茫然。 她原先倒是知道他的身份——白姐姐的大外甥,也是她的大外甥。 如今倒还真不知道了。 能参加宴会......难道是某个封疆大吏的嫡子? 柳云梦心中猜测。 “果然如此!” 袁哲注意到柳云梦的表情,心中一喜,忙不迭道:“他便是陛下赐婚于常安公主的准驸马,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常安公主...... 准驸马...... 镇北王世子..... 这几个词入耳,柳云梦的脑子好似炸开一样,轰隆隆的,一片空白。 怔在原地好一会,才渐渐回过神。 “原来大外甥就是常安要嫁的世子......怎么会是他呢,为什么是他!”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 她的心像是忽然被人揪住,呼吸也不顺畅,说不出的难受。 “果然!公主之前不知道任平生的身份!” 袁哲注意到柳云梦神色变化,心中更喜,正要说话,还没开口就听柳云梦又道: “他是何人,跟本宫说的有何干系!” 柳云梦强压下内心复杂的情绪,掐着小腰,瞪向袁哲,没好气道:“你不过是个伯爵府的庶子,既无功名,也无功绩,不过是娶了孙侍郎的嫡女,便觉得自己是个人物,狗仗人势,竟敢跑来宫里大放厥词! 我皇室子弟,就算真受了欺负,又哪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夫出头!” 一番话毫不留情面。 将袁哲这个京师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六品武夫,锦衣卫千户,贬低的一无是处。 “啧啧啧,不愧是云和公主,战力依旧彪悍!” 殿内的众人都在各种场合领教过柳云梦骂人的功底,并不诧异,只是用同情的眼神看向袁哲。 “......” 庶子、嫡女、狗仗人势...... 每一个字眼都深深的戳痛着袁哲的心。 因为愤怒,他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 却不敢反驳,只是低头。 若是骂他的是别人,他就算拼了命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可偏偏,骂他的是云和公主。 那个最受陛下宠爱,又有个疯子胞兄的云和公主! 他只是个没落伯爵府的庶子,没资格继承爵位。 京师里像他这样的人,不说有几万个,几千个总归有的。 要不是有些武道天赋,又攀上了礼部左侍郎的千金,他压根没资格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上。 又怎么敢跟云和公主这样众星拱月的人物作对。 “殿下教训的是,是臣僭越了,臣向殿下赔罪!” 袁哲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深深的拜下。 柳云梦只是看他一眼,哼了一声,便走到七皇子的跟前,一双桃花眸盯着他,冷冷的道:“小七,你自己说,这个什么世子,有没有欺负你?” 七皇子不知柳云梦的意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好一会才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问道:“欺负了......还是没欺负?” 柳云梦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先生没教你言必信,行必果嘛!” “......” 七皇子看了一眼任平生,果断选择大事化小,正色道:“刚才确实有只蚊虫停在我脸上,任平生他的心是好的,就是手重了些,本皇子原谅他了。” “......” 那结实,清脆的一巴掌,众人可是有目共睹。 如今听七皇子这么说,全都瞪大双眼,嘴巴微张,好一会才缓缓闭合。 虽然不知道七皇子为何忍下这样的羞辱,但他们并不关心。 他们关心的是,欠揍的七皇子终于挨了揍,揍他的人还没事。 这种感觉……爽! “人家好心帮你驱赶蚊虫,你还说什么原谅,先生没教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柳云梦掐腰,摆出大姐姐的姿态,教育自家小弟。 “怪不得这熊孩子恨她入骨,这样欺负人,要是我,我也骂她。” 听见柳云梦的话,任平生嘴角抽动了一下,开口道:“殿下说得没错,是臣下手重了,臣向殿下赔罪!” 说完,向七皇子行了一礼。 原先怒火攻心的七皇子,见他给自己台阶,虽然还很恼火,但总归好受了一些。 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摆摆手道:“无妨。” “哼!” 柳云梦见好就收,瞥了任平生一眼,坐回自己的座位。 任平生和七皇子见状,也都各自落座。 众人看着和好如初的俩人,有点儿懵。 “这就结束了?” “当众打皇子一巴掌,还能全身而退,这......” 众人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连晋王柳余同都沉默了。 整个过程,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如果这件事情,柳云梦没有插手。 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不理,毕竟牵扯到皇家颜面。 但柳云梦既然给这件事下了结论,他再出面就显得不合时宜。 任平生是打了小七一巴掌。 但清楚其中内幕的,只有寥寥几人。 其他人虽然乐于看热闹,但心里有数,绝不会外传。 这件事到此为止,不了了之,真要闹大了,谁都不好收场。 一念至此。 晋王不由多看了任平生几眼,眉头微皱。 “这小子进京不过半月,为何认识云和,云和又为何出手帮他......” “若是他俩真的相识相交,必定会留下痕迹,如此重要的情报,竟没人发现,看来回去以后得好好敲打那些废物了!” 殿内安静了一会,重新热闹起来。 众人继续饮酒作诗,飞花令。 目光却时不时的瞥向任平生的方向。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七皇子忍受不了众人的目光,急匆匆的离开。 这个时候。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 云和公主起身走到七皇子的位置,坐了下来。 邻座。 任平生见她无缘无故坐到自己身旁,心头一跳,故作镇定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她怎么过来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别搞事啊! 你想社死,别拉我一起。 任平生正纠结要不要起身离席,就听到身旁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 “就是你小子要娶常安?” 第31章 黄泥糊裤裆 “父母之命不可违。” 任平生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是吗?” 柳云梦眉头一挑,悠悠道:“本宫怎么听说,你接旨的时候,激动到落泪,说什么终于得偿所愿,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 这话他确实说过。 但面对小姨子的质问,一时间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 承认了必定引得小姨子不快,说不准会被她报复。 否认又会引得那些偷听之人的浮想联翩。 我太难了…… 任平生一脸纠结。 柳云梦注意到他的表情,知道他的想法,转头瞪向一旁。 原先外放灵气,偷听两人对话的修士,见到这一幕,忙不迭收回灵气,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若无其事。 背地里却是竖起耳朵,打算单凭耳力,偷听对话。 “我倒要看看,这俩人到底有什么猫腻!” 大家不约而同抱有同样的想法,全都安静下来。 刹那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 什么情况? 都在偷听? 任平生眼角抽动,心想,这些家伙年纪不大,怎么比村头老太还要八卦? 众人见大殿突然安静,也觉得有点儿尴尬,再次闲聊起来。 不一会,殿内重新热闹起来。 任平生见状,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就要回答。 这个时候。 柳云梦却看向了对面一袭素袍的青年,嗔道:“三哥!” “咳咳......今天这酒真是不错。” 晋王见自己偷听被发现,若无其事的举起酒杯,默默地收回灵气。 “三哥?他就是赵雪刺杀未遂的晋王柳余同?” 任平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青年,记下他的容貌,收回目光。 “说吧,传言是不是真的?” 柳云梦看向任平生,压低声音,重复了一遍。 任平生本想哄她,只是传言。 可是看见她清澈且带着希冀的桃花眸,忽然意识到......她该不会喜欢我吧? 喜欢应该谈不上,最多只是有好感。 一个刚及笄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体贴温柔的俊朗男子有好感,乃是人之常情。 不过小孩子不懂事,任平生却不能。 她是自己的妻妹,就只能是妻妹,否则和乱搞有什么区别? 一念至此。 任平生改了主意,不想给她留有希望,正色道:“回殿下,那不是传言。” 说完,他清楚的看见,小姨子动人的桃花眸忽然变得水波盈盈,好似委屈,又好似郁闷。 “你想好再回答,本宫平生最厌恶之人便是常安。” 柳云梦心里不爽,却还是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只要他说那些只是传言,他娶常安只是因为父母之命不可违。 他们就还是好棋友的关系! “......” 任平生见柳云梦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一颗心忽地软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云梦见状,撅了撅嘴,没好气道:“本宫有一位好友,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但他比你要好千倍万倍,因为他对本宫向来有问必答,百依百顺。” 任平生道:“臣想,以殿下的身份,世上多的是对殿下百依百顺之人,不缺他一位。” 听见这话,柳云梦微微发愣。 是啊。 天底下多的是对她有问必答,百依百顺的人。 但在她的眼里,那些人加在一起却也比不上大外甥一个人。 她对大外甥的感觉不同,可能因为他温柔俊朗,体贴细心,也可能因为他风趣幽默,将自己当成朋友,而非公主。 但绝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百依百顺。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柳云梦往任平生的位置挪了挪,近乎贴着他的身体,压低声音道:“话说回来,你看见我,为何不惊讶?” 懂不懂什么叫做边界感。 你靠得这么近,别人怎么想。 任平生下意识地看向四周,果然发现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一脸惊诧。 “完了,这下子算是黄泥糊裤裆,不是也是了。” 不用想也知道,殿里的人肯定在怀疑他和小姨子的关系。 姐夫勾搭小姨子。 他的一世英名毁于今日!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如实相告:“臣前几日去过一趟白云山。” 答非所问的一句话,却让柳云梦脸腾的一下红了。 往事一幕幕浮现脑海。 想到自己装他的小姨,一本正经的喊他大外甥,结果他却是自己的姐夫。 柳云梦瞬间感觉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的眼里,分明是小女孩遇见心上人的娇羞。 刹那间。 大殿再次安静下来。 众人虽然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但从表情上却大概能猜得出来。 云和公主先是质问任平生什么,任平生回答后,她先是不悦,然后恼怒。 之后,任平生又说了些什么。 云和公主便转为羞涩。 都这样了,要说两人之间没什么,狗都不信! “世子厉害啊!刚到京师就勾搭上了自家妻妹,而且这个妻妹还是娘子的对头......我辈楷模,实乃我辈楷模!” 众人震惊后,由衷的钦佩。 甚至有几人跃跃欲试,想请教任平生,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众人各式各样的神色,落在任平生的眼里,让他万般无奈。 “震惊错愕也就罢了,怎么还有羡慕,敬佩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任平生心中腹诽了一句,看向小姨子,提醒道:“殿下靠的太近了。” “?” 柳云梦还沉浸在社死的极度羞恼中,没明白他的意思。 任平生只好重复一遍:“殿下离臣太近了,他们都在看殿下。” 柳云梦这才恍然,往旁边挪了挪。 之后半炷香的时间。 柳云梦一直低头看着酒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脸倒是一如既往的红。 身旁。 任平生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若无其事。 两人难得达成默契,互相不提往事。 殿内的众人见到这一幕,有点儿遗憾。 本以为能看到什么精彩画面,结果两人突然止住,什么也没发生。 这种感觉就像吃瓜吃到一半,瓜突然炸了,纵然心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等了一会,见无事发生。 众人收回目光,再次饮酒作诗。 袁哲那块北地寒玉,至今还没有归属。 若是能做出一首佳作,拿下那块玉佩,今天这趟宴会也就圆满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接连几人起身作诗,主题都是咏志。 柳云梦见状,心中好奇,问一旁的八皇子:“小八,他们今日为何如此踊跃?” 第32章 感动 八皇子似乎很紧张,声音有点儿发颤:“因,因为袁哲拿了块北地寒玉做彩头,谁做的咏志诗好,便送给谁。” 柳云梦转头看向八皇子,柳眉微蹙,问道:“你颤什么?” 八皇子强装镇定,挤出笑容:“没,没啊。” 柳云梦狐疑的打量了八皇子一眼,后知后觉的想到,小七虽然讨厌,但大外甥和他无冤无仇,为何会突然扇他一巴掌? 会不会是小七无意中说了什么大外甥无法容忍的话,被他听见,这才没控制住情绪? 一念至此。 柳云梦开口问道:“刚才小七是不是说了什么?” 说完,见八皇子脸色一僵,柳云梦立刻意识到,自己猜得没错! “小七说什么了?”柳云梦步步紧逼。 八皇子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刚才看见七皇子被任平生威胁,早就不安起来。 此刻又被皇姐追问,心中更加慌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柳云梦见状,脸色渐转柔和,放缓语调道:“小八,皇姐知道你不会撒谎,你把小七刚才说的话写在纸上,皇姐答应你,绝不告诉别人。” 八皇子保持沉默。 柳云梦又道:“皇姐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八皇子面露犹豫,还是没有开口。 敬酒不吃吃罚酒...... 柳云梦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你要再不说,别怪皇姐下手太狠。” “......” 八皇子沉默了一秒,果断选择死道友不死贫道。 “当时七哥说......” 八皇子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柳云梦能够听见。 听着听着,她眉头蹙起,心中升起一股恼怒。 小七那个狗东西,竟然敢这么说她! 等宁王哥哥回京,让宁王哥哥打断他的腿!看他下次还敢胡说! “皇姐,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八皇子小心翼翼地道。 “嗯。” 柳云梦随口敷衍一句,正想着怎么给小七一个教训。 忽然,她灵光一动,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按照小八的说法,大外甥打小七是因为他骂了我?” 柳云梦微微发愣,有些恍惚。 这段时间相处,她对任平生也有一些了解,知道他与人和善,不爱惹事,面对调侃,也只是一笑而过,不放在心里。 这样一个标准的老好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冒着极大的风险,打了皇子一巴掌,只为给她出头。 大外甥他……太感人了! 平生第一次,柳云梦从除父皇和宁王哥哥外的男人那里收获感动的情绪。 心中升起一股想哭的冲动。 一旁。 任平生不经意的一瞥,突然看见小姨子柳云梦正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可怜巴巴。 “刚才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任平生心里一紧,轻唤了一声:“殿下?” 柳云梦吸了吸鼻子,平复情绪,摇摇头道:“没事。” 都快哭了还没事? 任平生看着柳云梦,心中万般无奈。 理性告诉他。 不要管她,和她接触的越多,自己越有可能惹上麻烦。 可是感性又告诉他。 她尽心尽力的帮自己抄书,刚才又为自己解围,自己不该对她熟视无睹。 理性和感性较量了一会,最后还是后者胜出。 “反正在别人眼里,我已经是个勾搭妻妹的混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问心无愧就好!” 任平生挪了挪身子,靠近柳云梦,低声安慰:“臣虽然是常安殿下的驸马,但殿下以后想要下棋,臣也绝不会推脱......” 说完,总感觉这句话有种莫名的暧昧,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殿下是臣来到京师后结识的第一位朋友。” 柳云梦见他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来安慰自己,心里暖洋洋的,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撅了撅嘴:“自作多情,谁因为你难受了。” 不是因为我。 难道是因为……那个来了? 任平生下意识地看向她的小腹。 隔着一层衣物,仍旧看得出没有一点儿赘肉。 只一眼,任平生就挪开目光,正色道:“殿下要是疼的厉害,就多喝点热水。” “疼的厉害......多喝热水......他在说什么啊?” 柳云梦微微一怔,恍惚一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俏脸刷的一下红了,没好气道:“你胡说什么呢!” “......” 任平生一脸无辜。 除了那个来了,还有什么原因突然难受? 他想不明白。 柳云梦注意到他的表情,扑哧一笑,又很快憋住,板着脸,故作冷漠道:“本宫难受是因为肚里没货,不能像他们一样作诗,跟世子没关系,世子不要误会了。”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世子靠的太近了,本宫不想被旁人误会。” 这话听的有点儿耳熟啊,是不是出自著名驸马任平生? 任平生心中腹诽一句,抬眸望去,果然看见,不少人正好奇的打量这边,神态和吃瓜的村头老太太没什么区别。 “多谢提醒,臣告退。” 任平生见她还能控制情绪,便知道她没什么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抿了一口酒。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柳云梦,发现她正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酒杯,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 ——我才是个八品,读书不行,修行也不行,棋也下不好。 ——柳云梦去哪了,她不在,谁来给本皇子垫底。 看着柳云梦略显落寞的模样。 这些话浮现在任平生的脑海里,让他有点难过。 不仅为小姨子难过,也为自己难过。 “世上很多事就是如此,没有天赋,付出百分之一千的努力,也未必能比得上人家随意为之。 被人嘲讽天生废柴,一无是处,表现的毫不在意,实际上,个中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我是这样,小姨子也是这样。 或许在无数个夜晚,一向乐观的小姨子也曾把头埋在被窝里,嚎啕大哭,睡觉闭眼前,也曾幻想自己获得了成功,收获万人的敬仰。” 一念至此。 任平生再也无法对小姨子的落寞熟视无睹。 他看向不远处的宫女,开口道: “去取笔墨纸砚。” 第33章 行路难 宫女看了一眼柳云梦,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 不一会,一套笔墨纸砚就摆在了任平生的面前。 任平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提笔蘸墨,书写记忆中的诗句。 一首诗写完,心中郁结之气竟是烟消云散。 不过短短几行文字,却能极大鼓舞人的内心,给人以希望和力量。 这便是伟大作品的神奇之处! “希望诗仙的这首诗,能帮小姨子从消沉中走出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任平生将写好的诗,递给了身旁的柳云梦。 柳云梦下意识地接过,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任平生道:“殿下看了便知。” 柳云梦见他脸色庄重,以为是什么重要的秘密,小心翼翼地打开,才发现原来是首诗。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柳云梦认真地浏览,不知不觉中念了出来。 不远处。 几名年轻官员听见柳云梦念诗,下意识地看向了她。 “难得,云和公主竟也会作诗。”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倒也符合眼下的情景,算是佳句。” 柳云梦没注意到几人的目光,继续往下念。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话音落下。 几名年轻官员都是一怔。 “方才还是美酒佳肴,盛情款待,一转眼竟是停杯投箸,拔剑茫然,这转折......有点儿意思。” 他们都是近几年的新科进士,文学鉴赏水平相较勋贵子弟,更胜一筹,自然能感受这两句诗蕴含的激烈的情感变化。 “欲渡临河冰塞川,将登大罗雪满山。” 临河是大周最汹涌的一条河流,位于东南的江州。 而大罗则是大周最险峻的一条山脉,位于北境的云州。 柳云梦听过但没去过,没太大的感触,只是用平淡的语气念诵。 与此同时,注意到她在念诗的人越来越多。 “云和公主在作诗?” “真是稀罕事!” 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听见这两句诗,全都一怔。 他们本以为,以公主的水平,能做到平仄对仗,已是不易,却没想到这几句诗竟然出奇的不错。 此刻,已经有人在打听公主之前念的那几句诗。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柳云梦心无旁骛的念诗,没注意到四周已经安静下来。 “这两句放在这里,似乎并无意义,只是为了凑数?” “或许是用了某些生僻的典故,你我不知。” “以公主的水平,还会用典?” “十两银子,不然告诉公主,你编排她!” “你......无耻之尤!” 众人议论的同时,柳云梦再次开口: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到了此刻,整个大殿只有柳云梦的声音在回荡。 话音落下。 众人感到一股歧路彷徨的苦闷席卷而来,一时间心情有些低落。 文人总是自认怀才不遇,即便是进入了六部九卿,只要还没入阁,就觉得才华无处施展。 因而听到这首诗,全都代入其中,叹息起来。 甚至有人面露愁容,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就在苦闷愁绪在大殿里蔓延的时候。 柳云梦念出了最后一句。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刹那间。 大殿一片安静。 啪! 不知何人的酒盏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在大殿久久回荡。 众人仍旧没发出一点声音,沉浸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迈气概中,不可自拔。 原先愁容满面的读书人,在心中念诵这首诗,心中忽地涌起一股勇气,一股力量,仿佛再艰难的前路,也不值一提! 而诸如袁哲一类的武夫,虽然不如读书人来的感触深,却也感受到一股激昂的情绪,无法用语言形容。 当然。 大殿里也有一些不学无术的皇子和勋贵,面露茫然,不知道大家为何突然安静下来。 而念诵这首诗的柳云梦,感受和武夫们相同。 念完以后,原先失落的情绪一扫而空,感觉浑身畅快。 不知道这首诗好在哪里,但就是觉得好。 “任平生,这首诗是为本宫做的吗?” 柳云梦看向任平生,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 她能从诗中感受到鼓舞,自然能想到任平生是在用这首诗宽慰自己。 任平生本想说是诗仙李白所作。 转念一想,这么说总有点儿做了婊子还立牌坊的感觉。 毕竟就算这么说,别人也找不到李白,还是会将这首诗算在他的头上。 与其扭扭捏捏的剽窃。 不如坦坦荡荡的白嫖。 一念至此。 任平生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没错。” 话音落下。 整个大殿响起一阵热烈的议论声。 “原来是镇北王世子所作,我就说以云和公主的水平,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诗!” “没想到镇北王世子竟然有这样的诗才!” “欲渡临河冰塞川,将登大罗雪满山......大罗位于北境,只有北境的修士才会登顶,方才读到这里,我就猜到作者必定是北境人!” “久闻镇北王世子资质平庸,却不甘沉沦,每日花费大量的时间修炼,时至今日未曾放弃,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做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样的句子!” 众人看向任平生,相较之前的冷漠和戏谑,多了几分敬佩。 柳云梦听见周围的议论声,后知后觉,原来大外甥的这首诗那么好,竟然能得到这么多新科进士的推崇! 这么好的诗,是送给她的。 一想到这一点,她的心里就美滋滋的。 “大外甥表现不错,不枉费我这几日照顾他。” 柳云梦精致的脸蛋有几分骄傲,眉眼间满是笑意。 就在她沉浸在任平生带来的喜悦的时候。 不远处。 一名衣着朴素的青年,忽然站起身,用慷慨激昂的声音念诵。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柳云梦被他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心中嘀咕:这谁啊?什么毛病? 其余人则是意识到了什么,投去惊诧的目光。 “杨盛这是要突破了?” “仅仅因为一首诗?” 第34章 有心插花花不发 “突破?” 任平生微微一怔,看向慷慨激昂的青年。 “原来是他。” 袁哲发难的时候,就是这个人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也算是为任平生解了围。 “也不知道他什么修为,走的什么路子,说突破就突破。” 任平生投去羡慕的目光。 这么多年,他卡在九品,从未突破,看见别人突破,免不了觉得羡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在众人的注视中。 一道光柱忽地从天而降,将杨盛整个人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 大殿内响起阵阵童子读书的声音,有《周易》,有《春秋》,也有《礼记》。 不一会。 光柱散去。 声音消弭。 再次望去,杨盛站在原地,看着和原先没什么区别,仍旧衣着朴素,脸色黝黑。 与他交好的几名年轻官员起身,向他道贺:“恭喜杨兄突破七品,晋升修身境!” 儒家六品为修身境,能强化体魄,唇枪舌剑。 儒家修士只有到达六品,才拥有不弱于同境界其他修炼体系的战斗能力。 七品及以下,不至于被诸如武夫之类的体系碾压,却也输多赢少。 “原来是儒生,这么说他的身份应该是六部九卿的年轻官员,打扮的这么朴素,是出身寒门? 如果是寒门子弟,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能晋级六品,算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了。” 任平生看着意气风发的杨盛,又一次想到了自己。 儒家修行,养的是浩然正气,来源是文庙的皇朝气运,不需要灵气。 要是真如赵雪所说,我气海破损,在无法修补的情况下,可以尝试改修儒道。 当然。 前提是朝廷能够容忍北境的存在。 否则,将来某一天,两方兵戎相向,想要借助文庙的气运修行就困难了。 “儒家修行,几乎和朝廷绑在一起,对我来说,弊端太大,如果能修补气海,还是修行武道为好。” 任平生这么想着,就看见突破后的杨盛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端端正正的站好,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若是没有世子的佳作,下官想要突破至少还要苦修半年!” 杨盛黝黑的脸庞,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倒是十分郑重: “下官欠世子一个人情。” 他这么说,并非想要讨好任平生,而是事实如此。 无论何种修炼体系,影响突破的因素都不仅仅只是修炼的程度,还有心境、环境等等...... 杨盛是以百年来最年轻进士的身份进入的翰林院,本以为前途一片光明。 却没想到因为刚正不阿的性格,整整十年仍旧只是庶吉士。 这些年,他看着许多翰林院的后辈被委以重任,内心苦闷,却又不愿抛弃信念,与某些权贵同流合污。 时间一长,难免迷茫。 此刻突然听到这样豪迈的诗句,瞬间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原先的迷惘与阴霾一扫而空,余下的唯有坚定信念,一往无前的勇气! 突破自然水到渠成! “......” 任平生对此并不了解,见他一副郑重的模样,竟是无言以对。 他写下行路难,只是想激励小姨子,谁能想到,小姨子没啥感触,倒让这个人突破到了六品。 只能说有心插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淡淡道:“这首诗并非为你而作,你不欠我人情,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杨盛闻言一怔,思索了几秒,似乎明白了什么,正色道:“纵然世子只是无心插柳,下官也要拜谢世子!” 说完,再次行礼。 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众人目睹这一幕,不由在心中发出感叹:“这位镇北王世子,倒确实有几分君子风度。” “话说回来,他这首诗究竟是为谁而作? 说是为云和公主,但似乎不太契合,毕竟以云和公主的性格,似乎并不在意所谓的行路难,更无所谓长风破浪会有时。 如果不是云和公主,那是谁? 世子自己......亦或者是常安公主?” 几名读书人思来想去,也得不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毕竟这首诗的意境,契合许多人的状态。 试问世上,除了寥寥几位天之骄子,谁又不是,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呢? 包括那曾经的天之娇女——常安公主,如今泯然众人矣,又何尝不是欲渡临河冰塞川,将登大罗雪满山? 思索片刻,忽然有人想到了什么,看向任平生,好奇的问道:“世子,此诗可有名字?” 任平生回道:“行路难。” 又有人问:“世子,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这两句可有典故?”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将其中的典故告诉众人。 “果然有典,就是姜太公,伊尹这两人名声不显,以前从未听过。” 宴会还在继续。 但众人已经不再作诗,而是讨论起这首行路难。 更是有人逐字逐句地分析,品鉴。 讲的和任平生高中老师讲的相差无几。 任平生见自己再次成为宴会的焦点,心情有一点复杂。 他本来想的是,吃完饭就走。 遇见事情,能忍则忍,不出风头,也不惹事。 结果...... 两样都没办到。 先是扇了七皇子一巴掌,引得众人怒斥。 然后又靠着抄来的诗,引得众人瞩目。 说实话,这并非他的本意。 打人是没控制住情绪。 抄诗是没想到会引起这样的轰动。 不过,若是时光回溯。 诗,未必会抄......因为小姨子这朵花插了以后,也没怎么开。 但七皇子的一巴掌,他还是会给。 无他,只求念头通达。 有些事,可以忍。 有些事,不能忍。 柳云梦是他的小姨子,来京师这几日,对他颇有照顾。 柳如烟是他未过门的娘子。 面对七皇子那样的言语侮辱,无动于衷,熟不可忍? 当然。 他今日的处理方式其实也算不上妥当。 但事情已经做了,后悔也没意义,不如向前看。 任平生这么想着,忽然听到耳畔传来小姨子清脆悦耳的声音。 “任平生,你告诉本宫,你究竟想不想娶常安?” 第35章 不去看看?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 不想娶,我大老远跑来京师图个什么? 就图个签到系统?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但进京之前,他可是立了g。 如果常安公主真心以待,自己一定悉心照顾。 所以娶还是一定要娶的,不娶也过不了皇帝那一关。 “自然。” 任平生目光坚定的回答。 柳云梦见他回答的十分果断,心情有点儿不悦,撇撇嘴道:“本打算在父皇那里为你求情,让父皇为常安换个驸马,放你回北境,既然你真心想娶常安,那便罢了。” “京师繁花似锦,臣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并不想回北境。” 任平生一脸诚恳。 话音落下。 众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镇北王世子竟然不想回北境,只想留在京师? 难道他不知道,他名义上是常安公主的驸马,实际上是北境的质子? 另一边。 晋王眼眸微凝,仔细观察任平生的表情,看了一会发现找不到破绽,眉头微微皱起。 柳云梦听到这个回答,也是一怔,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么想,是因为没见到常安,要是见了,一定不想再留在京师!” “常安公主就丑的那么夸张?” 任平生心里有点儿犯嘀咕,脸上却是风轻云淡,一脸认真地道:“容颜易老,芳华易逝,臣并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仅此而已。” “你都没见过常安。” “臣与常安殿下神交久矣。” 这话倒是没错。 二十年来,任平生经常听到常安公主各种惊为天人的事迹,对她仰慕已久。 至于常安公主知不知道他这个镇北王世子,未尝可知。 “狗东西!是被常安下了蛊嘛,非她不娶!真娶了常安,你就等着后悔去吧!” 柳云梦水汪汪的桃花眸瞪着眼前这个家伙,有点儿气恼。 她想把他拽出火坑,他还一个劲儿的往火坑跳,简直不可理喻! 任平生装作看不懂她的眼神,笑道:“话说回来,臣倒是想见一见常安公主,只是苦于没有渠道,不知殿下可否......” 话还没说完,就被柳云梦打断:“她不会见你。” 任平生很想问:为何? 但见小姨子气鼓鼓的模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只是道:“臣明白了。” 说完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柳云梦瞥了他一眼,也回到自己的位置。 众人看着他俩,表情全都变得有点儿奇怪。 为何他们总感觉,云和公主对任平生有不同寻常的感情。 难不成,镇北王世子还真勾搭上了云和公主?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小刀捅屁股——开了眼了! 一念至此。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安静片刻后。 宴会还在继续。 大概持续半个时辰。 陆续开始有人离席。 就在任平生也打算离开的时候。 柳云梦忽然站了起来,走到袁哲的面前,淡淡道:“本宫听说你拿出了块玉佩用作彩头?” “回殿下,确有其事。” 袁哲不敢怠慢,忙不迭起身。 柳云梦道:“任平生那首行路难,拿下这块玉佩,应当没问题吧?” 袁哲闻言,陷入沉默。 其实刚才任平生念完行路难。 他就知道,自己这块玉佩大概率会落到他的手上,但真到了这一刻,心情还是万分不爽。 “问你话呢!”柳云梦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世子的行路难,豪迈壮阔,气势恢宏,堪称近几年最佳的七古,自然有资格拿走玉佩。” 袁哲挤出一抹笑容,回道。 柳云梦看了他一眼,伸手道:“玉佩呢?” 袁哲强压下内心的郁闷,取出玉佩,双手呈上。 柳云梦拿上玉佩,不再看他,走向任平生。 袁哲看着那块上好的北地寒玉,心在滴血。 本想着用北地寒玉作引子,能不失风度的羞辱任平生。 没成想,羞辱不成,自己反遭羞辱,连玉佩都被夺了去。 总而言之,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在他恋恋不舍的注视下。 柳云梦将玉佩递给了任平生,不冷不淡的道:“拿着。” 任平生伸手接过,笑道:“多谢殿下。” 柳云梦没有理他,直接坐了回去,自顾自的吃菜。 “这是在赌气?因为我要娶常安?不是,我娶常安跟她有什么关系?” 任平生不明白柳云梦为何这样,但还是起身上前,拱手行礼:“殿下,臣打算回府了。” 柳云梦看都不看他一眼,夹起一块糕点,送进嘴里,轻轻咀嚼。 任平生见状,面露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柳云梦见他没有离开,心情莫名好了一些,抬眸看他,不冷不淡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 “那臣便说了。” 任平生压低声音问道:“那本《北玄笔谈》,殿下可拿到了?” “......” 柳云梦一愣,抬眸看向他:“就为这事?” 不然还有什么事? 任平生心里犯嘀咕。 柳云梦见他一脸茫然,更加气恼。 半个时辰前,自己不开心,他还会作诗宽慰。 现在自己生气,他竟然熟视无睹。 狗东西,变得真快! “他要往火坑里跳,那就跳吧,本宫再也不管他了!” 一念至此,柳云梦从怀里取出那本抄录好的《北玄笔谈》,丢给任平生。 又夹起一块糕点,狠狠的咬了一口,腮帮子鼓鼓的。 任平生接过书,看着眼前生闷气的小姨子,犹豫了一下,提醒道:“古籍记载,女子心情不悦,会加快衰老......” 还没说完,就见柳云梦投来杀人似的眼神,忙不迭地行礼:“殿下珍重,臣告退。” 说完开溜。 柳云梦看着他的背影,撅了撅嘴,表情略显失落。 自从宁王哥哥走后。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任平生这样愿意陪自己玩闹,照顾自己的人。 谁能想到,他竟然是常安的夫君。 等他俩拜堂成亲,自己就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和他相处了。 一念至此,柳云梦心中涌上一股烦躁,柳眉微蹙。 “为什么偏偏是常安!” ............ 与此同时。 谨身殿不远处的某座宫殿。 一名身材高挑,腰肢纤细的女子,站在水池旁,眺望长空。 身后。 一名明眸皓齿的少女一路小跑,凑到她的跟前,俏脸微红,颇为兴奋: “师姐师姐,任平生就要走啦!” 常安公主闻言,仍旧站在原地,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少女见状,眉梢上挑,精致的脸蛋露出浅浅的酒窝: “怎么说也是师姐未来的夫君,师姐不去看看?” 第36章 常安公主柳如烟 柳如烟置若罔闻,依旧远眺长空,不知在看些什么。 少女见状,嘟嘴道:“又在故作深沉,几块破云彩有什么好看的。” “......” 柳如烟闻言,转头看向她。 仅仅一眼。 少女就要爆炸! 摆在她眼前的,明明是美人标配的鹅蛋脸,五官却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丑陋。 仿佛从天而降,脸先着地,挤在一起,让人看一眼就身心不适,控制不住的挪开目光。 要是强撑着盯着这张脸看超过三秒,内心便会没来由的涌起一股恐惧。 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若是有人心理极为强大,盯着她看超过半炷香的时间,就会发现她的五官在不断变化。 但无论如何变化,都逃不过一个字——丑! 不是一般的丑,而是震撼人心,难以直视,毛骨悚然的丑! “师姐师姐,我错了,快把面纱蒙上!” 少女尖叫一声,捂住眼睛,不敢直视。 “......” 柳如烟沉默几秒,默默地取出面纱,蒙在自己的脸上。 片刻后。 少女透过指缝看向自家师姐,确定她蒙上脸后,松了口气,放下捂住眼睛的双手,心有余悸道:“还好我闭眼快,要不然......” 还没说完,眼见柳如烟又把手伸向面纱,她立马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大声道:“师姐别!我不说了!” “......” 柳如烟默默的放下了手。 少女又松了口气,感叹道: “妖族养的这只蛊虫还真是厉害,依我看......” 她本想说:“依我看,师姐干脆就把蛊虫留下,以后跟别人打架,直接把面纱一摘,绝对比法宝还好用!” 但看见柳如烟冷冷的眼神,又硬生生把后半段话咽了回去,讪笑两声,改口道: “师姐想不想知道任平生长什么模样,又在宴会上做了什么事?” “……” 柳如烟脸色漠然,走到一片草地,盘腿坐下,开始修炼。 少女见师姐不搭理她,自顾自的道: “他和传闻中的一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那张脸比咱们人宗弟子还要俊俏呢! 当时我站在一旁,瞧的很清楚,几位贵妃都在看他,后来,皇后带贵妃离开,任平生一个人喝酒,那些公主啊,小姐啊,还有宫女,都在偷偷打量。 最夸张的是后来到的那个云和公主,恨不得把眼睛贴在任平生的身上,而且我总觉得,云和公主对他有什么企图…… 那小丫头一直跟师姐作对,现在又盯上了师姐的夫君,师姐可得小心。 话说回来,这也不是师姐小心就能避免的事情,毕竟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长得俊俏的男人就更不是好东西了。” 少女越讲越起劲,声音如百灵鸟般悦耳动听。 柳如烟一如既往的置若罔闻。 “对了,宴会上,任平生还做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是打了七皇子一巴掌,师姐可知道是为什么?” 少女等了一会,见她沉默,自问自答:“是因为那个七皇子骂了云和公主和师姐你,就是不知道那一巴掌是为了云和公主还是师姐。” “第二件事是他作了一首诗,让一个读书人晋级到了六品,诗的名字叫行路难,我给师姐背一遍。” 少女说着,开始背诗。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话音落下。 少女清楚的看见,师姐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了几下。 “哼!果然在听,明明就很好奇,还装作一点都不关心,师姐还和以前一样,表面上矜持得不行,实际上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女撅了撅嘴,想要揭穿师姐的真面目,但又害怕她摘下面纱,还是忍了下来。 这个时候。 一道灵光乍现。 少女忽然想到之前和女官的闲聊,眼眸一亮,再次开口:“对了,宫里的尚仪昨日找到我,说按照礼制,驸马亲迎公主前一日,公主应当指派一名侍女与驸马同床,查验有无隐疾......师姐心中可有人选?” 话音落下。 她又看见,师姐的睫毛在微微的颤动。 “师姐若是没有心仪之人,不如就把这个机会让给师妹吧?” 少女眉梢上挑,故意调戏自家师姐:“师妹我虽然也未曾云雨,但可以向尚仪请教,如果那任平生是个样子货,师妹一定如实禀告。” 话音落下,就听到清冷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他是九品。” 难得! 师姐竟然说话了。 少女巧笑嫣然,声音清脆:“九品也无妨,师妹我不嫌弃。” “武夫九品,为炼精。”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炼精?” 少女微微发愣,忽然意识到。 炼精境的武夫,不能轻易破除童子身,否则便有可能终身无法踏入八品。 “连人家能不能破身都想好了,还装作漠不关心,就师姐这样的性格,有男人喜欢才怪!” 少女在心中腹诽了一句,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师姐怎么知道,任平生没有破身呢?说不准他这么多年还是九品,就跟这个有关。” 纠结了一会,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只是,这一次并没听到回答。 “师姐真是无趣。” 少女见她不理自己,撅撅嘴,坐到她的身边,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宴会上发生的那些事。 “那个任平生看着倒像是个有趣的人,希望师姐早点嫁给他,我也能出宫逛逛,老是待在宫里,都要闷死了。” 少女依偎在柳如烟的身旁,抬眸眺望远方的云彩,胡思乱想起来。 正值午后。 湛蓝的天空下。 和煦的阳光穿过树梢,洒在两人的身上。 清风徐来,带动花瓣飘荡,落在水面,也落在柳如烟的身上,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 内城,任府。 从宫里回来的任平生,怀揣那本《北玄笔谈》,走入院子。 刚进屋就听见赵雪的声音响起。 “回来了。” “嗯。” 任平生点点头,以示回应,走到桌边,取出《北玄笔谈》,看向赵雪,问道:“书,我拿回来了,你要我看的是哪一页?” 第37章 修补气海的方法 赵雪起身走到任平生的身旁,拿过那本《北玄笔谈》,翻到某一页后,拍在桌上。 “这本书的作者北玄真人,生前是道门二品,人宗掌教,皇室供奉,一百年前陨落,受国葬,是皇家陵园中仅有的一位非皇室成员,他写的东西,应该能证明我之前所说不是信口开河。” 这作者来头这么大? 任平生闻言,脸色郑重了几分,自上而下的仔细浏览。 赵雪翻到的这两页,写的是北玄真人对人体基本构造的研究。 记载了很多有趣的例子。 比如有人心脏位于体外,仍旧能够存活。 再比如有人一出生便是三条胳膊四条腿。 任平生对这些并不关心,直接翻到气海的部分。 北玄真人一开始认为气海和心肝脾肺一样失之即亡。 但后来发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民间至少有三例气海缺损却存活于世的例子。 但这三人的修炼天赋都是极差,穷其一生都未曾突破九品。 任平生看到这,心情不免沉重。 “难道我也要和这些人一样,一生困于九品?” 这时,耳畔突然传来赵雪的声音。 “看完了?” 任平生脸色凝重的点点头。 “再看这一页。” 赵雪伸手把书拿走,翻了几页,又拍在任平生的面前。 任平生强压下内心的失落,继续浏览。 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发生变化,略显惊诧。 在这一页,北玄真人提到了另一个跟气海有关的例子——护国武圣! “难道武圣也是气海缺损?” 任平生打起精神,继续浏览。 下一秒,他瞳孔微缩,忍不住惊呼出声:“武圣竟然没有气海!” 赵雪拉了个椅子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道:“反正北玄真人是这么说的,至于究竟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一趟武圣山,问问武圣。” 她这话是在调侃。 因为。 护国武圣隐居深山,已经近百年未曾露面。 别说任平生,就是他爹,甚至皇帝,都未必能够见到。 任平生没有理她,陷入思索。 “北玄真人是二品,实力接近于护国武圣,应该不会信口胡诹。 武圣一介武夫,没有气海还修炼到了一品,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能做到,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能做到?” 一念至此。 任平生的一颗心不由的剧烈跳动起来。 此刻,他倒是希望自己没有气海了。 毕竟。 护国武圣可是武夫体系诞生以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一品! “说不准,想要成就一品,没有气海是先决条件呢?” 任平生不无乐观的想。 “是不是在想,自己最好真没气海,这样就和武圣一样了?” 赵雪眉头一挑,点破任平生的小心思。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脸色不变,淡淡道:“我在想,该收你多少租金和伙食费。” “......” 赵雪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僵住,沉默下来。 显然,她也知道自己白吃白喝,还总是调侃屋子的主人不太合适。 屋里安静了一会。 任平生率先开口:“告诉我修补气海的方法,我送你出城。” 言外之意,他选择相信赵雪。 “出城以后,我会告诉你。” “......” 任平生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赵雪见他迟迟没有答应,思索了几秒,又道:“修补气海有三种方法,只有一种切实可行,我可以先告诉你那两种,前提是你得尽心尽力的帮我。” “说吧。” “我还有个条件......我在京师的吃穿用度,全都记账,离京一年后再还。” “......” 任平生表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位江湖女侠是不是缺心眼?吃穿用度才几个银子,值得一提? “好。”任平生点点头。 赵雪见他答应,不再犹豫,正色道:“第一种方法是求教武圣,他没有气海,却能成就一品,必定有不依赖气海修行武道的法子!”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下,无语道:“这也算?” “不然呢?” 赵雪反问。 “......” 任平生见她一脸认真,不似在戏耍自己,在心里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 “第二种方法是去西域佛国,取三生花服用。” “三生花是什么?”任平生一脸茫然。 北境与佛国相距甚远,他对佛国并不熟悉。 “一种药草,传闻只要魂魄还在,服用后便可起死回生,修补气海自然不在话下。” “怎么才能得到?加入佛门?” “若真是那么容易,我便不会告诉你了。” 赵雪一脸认真的解释:“看见一次三生花开花,得转世投胎三次,才能见它第二次开花,也就是三百年一开花,故而得名三生花。 此花无比珍贵,被佛国尊为佛花,只有佛门菩萨或是佛国国主才能享用。” “意思是我想要拿花,得加入佛门,修行到菩萨,或是做上国主?” “非也。” 赵雪摇摇头,缓缓道:“上一朵三生花,一百年前现世,已经被取下用了,换句话说,你就算成了佛门菩萨,也能再等二百年。” 任平生:“.......” 沉默了几秒,他十分自然的问道:“第三种呢?” “第三种就是找五品金......”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斜睨他一眼,闭口不言。 “反应还挺快。” 没能诈出第三种方法,任平生有点儿遗憾。 “五品金......是法器,还是药材,或者是修士? 没记错的话,道门五品为金丹境,赵雪提到的方法会不会跟五品金丹境的修士有关?” 一旁。 赵女侠突然开口,语气不冷不淡:“你这么做,是在消耗咱俩彼此间的信任。” 任平生看向他,答非所问:“赵女侠应该出身名门,行走江湖不久吧?” “......” 赵雪微微一愣,柳眉微蹙,没有说话。 任平生见状,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 赵雪绝美的容貌,放在何处,都会引来无数人觊觎。 侠肝义胆,又心性单纯,时至今日还没沦为玩物,且拥有五品甚至更高的修为。 要么是待人处事,一言一行毫无破绽,刀尖舔血,血海拼杀,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要么就是出身名门,从小被保护的很好,未曾经历过江湖险恶和尔虞我诈,靠着丰富的修炼资源到达五品,出门历练,积累经验。 她显然属于后者。 “刚行走江湖就跑来京师刺杀晋王,她的背景不小啊,是靖南王的千金,还是武林盟主的女儿?” 任平生打量赵雪,开始好奇她的身份。 第38章 你不对劲 看什么看! 赵雪底细被扒,恼羞成怒,斜睨了他一眼,心里嗔道。 “我在想,怎么把你送出京城。” 任平生打量赵雪绝美的脸庞,正色道:“要想出城,你这脸得下点功夫。” 赵雪目光变得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不想。” 任平生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正色道:“没什么,就是打算拿刀划拉两下,看看效果。” 说着,拿起短刀,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不行!”赵雪果断拒绝。 “命重要,还是脸重要?” “命也重要,脸也重要!”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要脸有何用?” “放......” 赵雪想要骂人,但她的修养不允许她这么做,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放什么厥词!” 任平生不禁轻笑:“你看看你,连个放屁都说得扭扭捏捏,哪有半点女侠风范,说你是养在深闺的世家大小姐都没人怀疑,要我说,你干脆就留在京师,江湖险恶,不适合你这样的人闯荡。” 这番话直戳赵女侠的心窝。 她瞪着任平生,好一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屁!” “这才对嘛,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才有几分女侠的样子。” 任平生挨了骂,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着评价。 “......” 赵雪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人,一时无语。 愣神的功夫。 任平生已经握着短刀,来到了她的跟前,一本正经的问道:“赵女侠是想竖着划拉,还是横着划拉?” 话音落下。 几乎是在同时。 一道破空声响起。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筷子直挺挺的插入任平生身后的柱子里。 “......” 差点忘了这位是个五品,杀人不过弹指间。 任平生默默的收回短刀,心想:你早这样,我不就不逗你了。 “咳咳......我去练武,赵女侠请便。” 任平生审时度势,默默的拿起长刀和长剑,走入庭院,开始练武。 隔着虚掩的一道门。 赵雪能够看到他身影翻飞,手中刀剑卷起一阵烟尘。 “他的武技又有长进。” 赵雪被他的刀法吸引,看的越发仔细。 看着看着,她渐渐察觉出异常。 “不对!以他九品的实力,身体怎么可能做到如此舒展,挥刀,刺剑怎么可能如此有力!他施展出的武技,分明只有八品才能做到!” 赵雪盯着任平生,瞳孔微微收缩,心中震撼。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任平生练完武技,回到屋子,发现赵雪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赵女侠可有指教?”任平生放下刀剑,开口问道。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并不在意。 他的武技,可是得到他爹极高的评价,就算真有瑕疵,当世之人,怕也只有武圣能挑的出来。 赵雪虽是五品,但还差得远。 “你不对劲。” 赵雪盯着任平生,一字一顿的道。 任平生一怔:“你看出来了?” “嗯。”赵雪重重地点头。 任平生有些尴尬:“天生就是这样的尺寸,我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切去一截。” “?” 赵雪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 任平生也是茫然:“你不是在说我的......” 话没说完,对上赵雪清澈的眼神,立刻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咳咳,没什么,你刚才说我哪里不对劲?” “莫名其妙。” 赵雪在心里嘀咕一声,开口道:“根据我的观察,你的力量和敏捷,已经达到八品的水平。” “长期锻炼的结果罢了。”任平生不以为意。 “不!” 赵雪一脸认真地道:“人的身体有极限,不炼化灵气,只用灵气滋养,身体各方面的素质达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再提升。 简而言之,一个正常的九品武夫,无论每天修行多久,锻炼多久,身体素质都不可能跟八品相提并论。” “那我是什么情况?”任平生一脸茫然。 “我也不知道。” 赵雪上下打量任平生,皱眉道:“或许你的身体藏着什么秘密,比较特殊。” 任平生闻言,忽然意识到。 可能是系统发挥了作用! 虽说每天签到,加的力量和敏捷很少。 但积少成多,总归会有所体现。 “话说回来,还不知道正常人的基础数值是多少,如果只是个位数,那其实每天加一点力量也不算少了。” 想到这,任平生突发奇想,在心中默念属性面板,看看能不能唤醒系统的新功能。 结果一无所获。 罢了,有系统用就不错了,不想那么多。 任平生看向赵雪,认可的点点头:“没错,我天生就是一品武夫的料。” 赵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夕阳西下。 琥珀色的霞光撒入屋里,照射在她的身上,光彩动人。 不得不说,赵雪的那张脸确实美的惊心动魄。 就连见多了美色的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心中也不由的悸动一下。 但仅仅一瞬,他就摒弃多余的情绪,盘腿打坐,开始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 屋外传来李勇的声音。 “世子,殿下来信!” 话音落下。 任平生猛地睁开双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房门,奔了出去。 伸手接过信件,回到屋子,打开以后,仔细地浏览。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几行字。 【纳采、纳征,共计两千两,随信而至。】 【家中余粮不多,修行所需银钱,自行筹措。】 【爹娘出门散心,勿念,勿扰。】 看完,任平生忍不住爆了粗口:“靠!” 这么大的家业,就给他两千两! 还是娶媳妇的钱! 有没有搞错! 那么多的银子呢! 那么大的粮库呢! 都拿去造反了嘛! 本以为苦日子到头的任平生,这一刻很是绝望。 赵雪本不想偷看,但看他一脸绝望,还是没忍住,悄悄走到她的身后,探着脑袋看了几眼。 看完忍不住吐槽:“才给两千两,你确定自己是镇北王亲生的?” 任平生正郁闷呢,听见这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转头瞪向她,大义凛然道:“什么叫才两千两!你知不知道两千两够普通人家多少年的开支!知不知道两千两换成粮食,能救活多少条人命!知不知道......” 一口气说了很多,最后得出结论。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 赵雪被他说的懵了,绝美的脸蛋竟然真的露出了愧疚之色,眸子里好似有泪珠打转。 第39章 洗洗睡吧 她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儿委屈,又有点儿茫然。 任平生没想到这位敢独闯京师,刺杀晋王的女侠,因为三言两语就委屈起来,无奈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两千两银子换成粮食能救多少条人命...…” 话没说完,就听赵雪道: “我和你不同。” “此话怎讲?”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身为女侠,不仅要在乎自己,还要在乎每一个受压迫,受欺负的穷苦百姓!” 赵雪微微昂首,脸色无比认真,仿佛在宣读什么重要的誓言。 随即又有点失落:“但我没有做到。” 任平生本想说:“你还是先想想怎么逃出京师吧。”。 或者:“我就是穷苦百姓的一员,赵女侠打算怎么照顾我?” 但对上她坚定且清澈的目光,任平生还是选择沉默,半晌才道:“以你现在的处境,别想太多,洗洗睡吧。” “你!” 赵雪面露气恼,还没开口就听任平生又道:“肺腑之言,不是逗你,你自己说,你几天没沐浴了?” 赵雪想了想,好像确实不少天了。 “屋里有浴桶,院里有水井,要是嫌水凉,我让侍卫再烧些热水......” 任平生说着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套衣物,语气平淡道:“昨天回来的路上顺手买的,丫鬟洗过了,可以换上。” 这小贼倒是挺细心的...... 赵雪看向那一套衣物,心中涌过一丝暖意,正打算道谢,又听他道: “衣裳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一套二两银子,给你记账上了,还有皂角,一钱银子,也记账。” 赵雪:“……” 刚感受到的暖意瞬间烟消云散。 ............ 半个时辰后。 屋里。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浴桶里散发阵阵热气。 白雾缭绕间。 赵雪俏脸微红,又一次放出灵气。 确定任平生还在厢房后,她才解开纤腰间的衣带,缓缓褪去衣物。 不一会。 身材高挑,肤白如玉的女侠,身无寸缕,站在了浴桶里。 缓缓下沉,周身传来温热的感觉。 赵雪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上一次泡在浴桶中的场景,俏脸更红。 尤其想到从未与男子接触过的自己,与那小贼只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衣物,几乎肌肤相贴,心中就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她以为自己已经将这件事忘了,如今发现,非但没忘,反而记得更加清楚。 都是这该死的浴桶,还有花瓣,又把那段记忆勾起来了! “权宜之计,不要多想!” 赵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的想要忘记,却始终无法做到。 心中既羞恼又郁闷,干脆深吸一口气,直接把脑袋埋进水里,放空一切。 哗啦啦—— 水花四溅。 厢房。 任平生正专注于炼丹。 没办法。 爹娘不给钱,想在物价极高的京师过得舒坦,就只有想办法挣钱。 光靠话本,肯定不够。 思来想去,还是得把春风堂的生意做大。 这两天,李勇已经带人把租好的铺子翻新了一遍。 只要炼制出养颜丹和雄风丸,明天就可以开业。 这两样都是凡品丹药,炼制的方法和洗髓丹大同小异。 材料齐全,别烧糊就成。 炭火燃烧,散发阵阵暖意。 不一会。 一枚养颜丹就炼制成功。 任平生拿起来仔细打量。 “玫瑰红色,和炼丹术记载的一样,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面露满意,开始炼制雄风丸。 一炷香后。 雄风丸也炼制完毕。 任平生拿起丹药,看了一眼。 “丹药没啥问题,就是看着有点儿像洗髓丹。” 任平生将两枚丹药放入准备好的木盒,继续往丹炉里添加药材。 放完药材,又取来笔墨纸砚,开始码字。 “江州有一王姓书生,林中遇到逃难的美人,将其带回家中同住,两人情投意合,夜夜笙歌,时间一长,书生体力不支,心有余而力不足。 美人便拿来一枚丹药,名曰雄风丸,交给书生,书生吃完,顷刻间重振旗鼓,以至美人一夜求饶。 翌日,书生好奇,丹药何处而来,美人答曰:春风堂...... 后来书生遇一捉鬼道士,道士见他印堂发黑,提醒他被恶鬼缠身,书生半信半疑,晚上趴在美人窗外窥视,竟然发现,屋中有一丑陋凶恶的鬼怪在画一副人皮!” 任平生将《画皮》的上半部分写完,放到一边,继续炼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厢房的门缓缓打开。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同样的衣物,明日再买一套,要大一号的......记账。” 任平生转头望去,就见赵雪穿着他买的黑色的劲装,身材曲线被勾勒的近乎完美,美中不足就是身前某处窝在不符合尺寸的衣物中,鼓鼓囊囊,着实有点儿委屈。 “倒是小瞧你了。” 任平生在心里嘀咕一句,收回目光,回道:“知道了。” “你在炼丹?” 赵雪走到任平生的身旁,好奇的打量。 “不够明显?”任平生随手扔入一株药材,反问道。 “炼的什么?” “养颜丹,雄风丸。” “没听过。” “本世子自己研制的,要不要尝尝?” 任平生拿起一枚养颜丹,送到赵雪的面前。 赵雪打量着玫瑰红色的丹药,面露狐疑,问道:“这丹药有何用?” “顾名思义,服用后可美容养颜。” 赵雪伸手接过养颜丹,好奇的问道:“真的有用?” “一尝便知。” 赵雪闻言,狐疑的看了任平生一眼,问道:“你该不会是拿我试药吧?” “近朱者赤,跟在本世子身边,你也聪明了不少。” “呸!不要脸!” 赵雪啐了一口,放下丹药,没好气道:“你继续捣鼓吧,本女侠今晚睡卧房,你睡厢房!” 说完就要离开,不经意的一瞥,刚好看见桌子上摆放着的《画皮》初稿,好奇心又起。 “这是什么?” “话本。” “你写的?” 赵雪一脸惊诧。 她没想到,这个专注武道的小贼竟然还会摆弄文墨。 “算是吧。” “借我看看,明天还你!” 得到肯定的答案。 赵雪来了兴趣,拿起话本,走出了厢房。 “大半夜看恐怖小说,你很勇嘛......” 任平生心中腹诽了一句,懒得管她,继续炼丹。 他要争取明早之前炼制出五枚养颜丹,五枚雄风丸,明天好拿到春风堂售卖,看一看效果。 第40章 开业 爆肝一夜。 任平生顺利完成目标,推开房门,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 一转头就见一袭劲装的赵雪,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脸色有点儿发白。 “有事?” 任平生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赵雪来任府的这几天,怕被旁人撞见,一直都是待在屋里,只有出恭的时候才短暂的离开。 今早怎么跑到院子里晒太阳? “没,没事。” 赵雪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回道。 任平生狐疑的打量她一眼,又问:“怎么不回屋?” “屋里太闷,出来晒晒。” 倒也合情合理。 任平生点点头,伸手道:“话本给我,我要出门一趟。” 赵雪听到话本,茫然了几秒,忽然意识到是昨晚看的那玩意。 “嗯。” 她应了一声,从怀里取出话本,递给任平生。 “走了。” 任平生接过,转身就要离开。 赵雪忽然喊住了他:“等会!” 任平生停住脚步,疑惑的看向赵雪。 “你多久回来?”赵雪犹豫着问道。 “?” “随口一问。”赵雪故作淡定道。 任平生见状,更加狐疑,上下打量她几眼。 见她眼睛微红,脸色略显苍白,心中有了猜测。 “该不会是看了画皮,吓的睡不着吧?” 一念至此,任平生似笑非笑道:“赵姑娘堂堂女侠,五品武夫,竟然怕鬼?” “放屁!” 赵雪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区区鬼怪,能吓得到本女侠?本女侠不想进屋是因为......” 说到这,戛然而止。 “因为什么?”任平生好奇。 “因为你那屋子不干净!”赵雪似乎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脸色更加苍白。 “不干净?”任平生茫然。 赵雪看见他的表情,犹豫了几秒,还是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任平生。 昨晚。 她躺在床上,借着烛光看话本,正看到鬼怪画皮,忽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 转头望去就看见一道身影,佝偻着身子,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刚才还在看鬼怪话本,一转头就看见这么一个玩意,她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毫不夸张的说,差点没吓晕过去。(这段赵雪没说,是任平生根据前后文推断。) 缓过神后,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已经不见踪影。 武夫体系以体魄取胜,对鬼怪没太好的应对方法。 于是。 出于谨慎,赵雪穿上衣服出门,在院子里坐到了现在。 任平生听完,思索了几秒,正色道:“说到底,你还是怕鬼。” 被揭穿软肋,赵雪气恼地咬了咬牙,没好气道:“重点在你屋里闹鬼!”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看到的不是鬼?” “那是什么?” “精怪。”任平生肯定的道。 赵雪一怔:“你知道那东西?” “一只机缘巧合下诞生的小黑子罢了,每隔几天就出来弄点吃的,不用管它。” “小黑子是何物?”赵雪之前从未听过这种精怪。 “就是老鼠成精。” “......” 赵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一时无语。 “放心,任府不闹鬼,那只小黑子对你也没有威胁,你下次见到,吓唬它一下就好......不说了,我还要忙,回见。” 任平生不想再在这个小插曲上浪费时间,摆摆手便转身离开。 赵雪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卧房,犹豫一会,还是选择留在院子里,等任平生回来再说。 ............ 洒金街。 任平生交完稿,从墨韵斋出来,直奔春风堂。 两柱香后。 他来到了属于自己的铺子。 第一次来春风堂,内外逛了一圈,有些惆怅。 不说跟听风阁比,就算跟墨韵斋比,这里也称得上是小巧玲珑。 “这么点地方要一千两银子,京师还真是寸土寸金啊。”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过来帮忙的李勇,问道:“让你招的女子呢?” 李勇回道:“还在青楼。” “让她们过来,春风堂今日开业。” “是。” 李勇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带回来几名浓妆艳抹的妖娆女子。 “掌柜,您有何吩咐?” 她们见任平生如此俊朗,眼眸一亮,全都凑了上来。 “去换衣服,带你们玩点刺激的。” 任平生镇定自若,语气平淡。 “好的呢,奴家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掌柜!” 几名妖娆女子没想到来这里干活,还能跟如此俊俏的掌柜做事,一个个激动起来,有些迫不及待的进了后院。 不一会。 她们就回到任平生的跟前,看着彼此的新衣服,有点儿别扭。 “掌柜,您要带我们玩什么啊?”有人忍不住问道。 “很简单,招揽客人。” 任平生看了她们一眼,摆摆手道:“走,跟我上街!” 说着就要出门。 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看向一名侍卫,吩咐道:“我有事要办,你领她们去街上逛几圈。” “这......” 侍卫看向换了衣服的风尘女子,脸色有点儿难看:“掌柜,穿这种衣服出门,是不是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任平生反问。 “......” 侍卫一时间还真说不上来。 毕竟,这些衣服看着和普通的衣服没什么区别。 就是灰色的布料上,用黑笔分别写上了【春风堂—童叟无欺】、【养颜丹—美容养颜】、【雄风丸—重振雄风】的字样。 仅此而已。 侍卫憋了半天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小声道:“世子,能不能蒙上脸?” “好。” 任平生同意了他的请求。 “......” 侍卫一脸生不如死,去找蒙脸的布匹。 任平生见状,思索了几秒,叫回了他:“算了,穿成这样去街上闲逛,确实不太合适。” 在前世很常见的营销手段,用在这里,显得太过离经叛道,说不定会引起反感。 有话本中的广告植入就足够了,只是推广的时间可能要慢一些。 一念至此。 任平生看向几名女子,吩咐道:“去门口站着。” 几名女子都是松了口气,进而问道:“要不要喊些什么?” “不必。” “奴家明白了。” 几人行了一礼,穿着印着字样的衣物,走出了铺子。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任平生就听到外面传来热烈的议论声。 “世上竟真有春风堂和养颜丹?” “不知道和白娘子吃的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第41章 姑娘请自重 不一会便有几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无一例外都是身穿绫罗锦衣,面容姣好。 其中一人目光掠过任平生的时候,眼眸一亮,走上前问道:“你是掌柜?” “是。” “可有养颜丹?” “有,一枚一百两。” “这么贵?一百两银子都够养三个......” 年轻女子说到这,戛然而止,只是感叹道:“未免也太贵了吧。” “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哦?” 年轻女子闻言,上下打量了任平生一眼,眉梢上挑:“不知道掌柜的道理是指?” “精选十几种珍贵药材,本人亲自熬制,效果显著,只用一枚便可让肌肤容光焕发,京师只此一家售卖此物,过了这村便再也没这店。” 年轻女子挪着纤细的腰肢,走到他的跟前,吐气如兰:“还有没有别的?” “姑娘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掌柜真的不知道吗?” 年轻女子伸手在任平生的胸口划拉一下,嘴角勾起笑容。 扫货......任平生后退一步,跟她保持距离,正色道:“在下已经婚配,姑娘请自重。” 年轻女子见他不解风情,有点儿气恼,但很快恢复平静,小手一挥道:“你还剩下多少养颜丹,我全都要了。” 想泡我?我堂堂北境世子,大周驸马,岂是区区一点银子就能泡到手的? 任平生察觉出年轻女子的意图,并没放在心上,淡淡道:“一共五枚。” “这是五百两,小掌柜可拿好了。” 年轻女子从怀里取出银票,递到任平生的手上,收手的时候还在他的掌心挠了两下。 是掌柜,但不小......任平生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看向侍卫,面不改色:“将养颜丹装好,送给这位客官。” “是!” 不一会。 年轻女子便拿到了养颜丹,走之前还朝任平生抛了个媚眼,笑道:“小掌柜今晚卖点力,多弄些丹药出来,明天还照顾你生意。” 说完,扭着腰肢离开,只留下一个妖娆的背影。 这时,身旁便传来侍卫的声音。 “掌柜真是厉害,什么都不做,光靠一张脸便能让女人心甘情愿的花钱!” 任平生嘴角抽动一下,看向一脸羡慕的侍卫,没好气道:“不会拍马屁就别拍!” 一旁。 从青楼来的美女伙计小声道:“他说的也没错,我要是有钱,也愿意给掌柜花银子。 话说回来,世上要是有为女子开的青楼,掌柜一定是头牌花魁。” “......” 任平生一时无语,摆摆手道:“你们好好干,我回去再炼一些养颜丹。” 他吩咐几句就打算离开,走出春风堂才发现门口站着不少人,有男有女,看向春风堂的目光都带着好奇。 任平生一出现,便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好俊的小哥......” “确实俊俏,颇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采。” 人群中,有人提高声调问道:“兄台,你从春风堂里出来,可知道里面的东西如何?” 任平生看向那人,摇摇头道:“不好,别买。” “此话怎讲?” “那个养颜丹,我没吃之前,想出门便出门,无人叨扰,自由自在,吃了养颜丹,每次出门都有莺莺燕燕扰得我不得安宁,拒绝也无用,哎......苦恼。” 话音落下。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看着任平生堪称完美无瑕的脸庞,一时间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问他话的小子,相貌平平,平日里几乎见不到女子主动。 见任平生一脸苦恼,他又羡慕又嫉妒,心里只有一个字:“靠!” 这时,又听任平生道: “还有那雄风丸,本以为只是重振旗鼓,谁能想到吃了以后,竟是百战不殆,秘而不泄......哎,我家娘子现在天天逼我纳妾,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任平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副苦恼的模样。 众人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天天逼着纳妾......竟有这般奇效?” 几名中年男人都是眼眸一亮,不再犹豫,大步流星的走入春风堂。 虽说买了雄风丸,就代表承认自己不行,但跟里子比,那点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其余男男女女虽没这方面的需求,但想到任平生俊朗的脸庞,都对养颜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犹豫一会,也都跟了进去。 不管是真是假,进去看看总归没错。 ............ 从春风堂回府的路上。 任平生路过成衣铺,迈步走入,随口道:“还是昨天那套劲装,尺寸大一号。” 说完,取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 “好嘞,您稍候!” 成衣铺的伙计应了一声,接过银子便去取衣服。 任平生百无聊赖,在铺子里闲逛起来。 不经意的一瞥,看见对面的包子铺,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正看着自己。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下一秒。 男人十分自然的移开了目光,转而和包子铺的伙计交谈起来。 “这人有点儿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任平生看着他,眉头微微皱起,陷入思索。 “客官,您的衣服好了!” 伙计的声音将任平生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伸手接过劲装,迈步离开,脸上没什么表情,脑子里却在努力回忆,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男人。 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 想要放弃,直觉又告诉他,那个男人不对劲! 犹豫几秒,他折了回去。 成衣铺里。 任平生看向那名伙计,问道:“这几日有没有人打听我的消息?” 伙计闻言,脸色一僵,挤出一抹笑容:“没有啊,客官。” 任平生没有废话,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伙计。 伙计看着那张银票,非但没有喜悦,反而面露不安,声音有点儿发颤:“客官别为难小的,确实没有。” 任平生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伙计的表现告诉他。 确实有人打探他的消息,而且极有可能是官差! 恍惚之间,他也终于想起什么时候见过那个男人。 就在不久前,春风堂的门口。 那个男人就站在问自己话的那人的旁边! “他从一开始就在跟踪我!” 任平生意识到这一点,眉头皱起,陷入沉思。 第42章 送你出城 跟踪无非几种可能。 刺杀,绑架,胁迫,监视,保护。 任平生自认身份敏感,又身处京师,前两者可能性不大。 那么剩下的就是后三者。 保护不必担心。 要是胁迫和监视......出门办事就得慎之又慎,不能授人以柄。 话说回来。 整个京师对他抱有强烈敌意的人其实并不多。 宴会上屡次针对自己的袁哲,算是一个。 七皇子也算一个。 跟踪的人会不会是他们派来的? 有效信息太少,没什么头绪。 还是得从成衣铺的伙计下手。 “你怕得罪那人,就不怕得罪我吗?”任平生从怀里取出一把短刀,抵在伙计的腰间,目光冰冷。 伙计身子一颤,几乎要落下泪来:“老爷,您是善人,您就饶了我吧。” “别给我戴高帽!你不听话,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告诉我,那人打听的什么!”任平生面露杀意。 伙计只是个普通人,扛不住威胁,颤声回答:“他问了客官您衣服的尺寸。” “就这?” “还有,他走的时候告诉小的,不要在客官面前提起此事,不然就让小的死无葬身之地。” 见伙计不似作假,任平生收起短刀,丢给他一百两银子:“再给我拿套衣服,剩下的钱你自己留着。” 伙计颤抖着接过银子,道了一声谢,去取衣服,交给了任平生。 任平生接过衣物,走出成衣铺,陷入思索。 衣物的尺寸? 问这个有何意义? 走着走着,他忽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他买的劲装,是按照赵雪的身材买的! 先不说,以他的身份不会亲自买衣物。 就说,他和侍卫的身材,压根穿不上这套劲装。 那么,这套劲装是为谁买的? 有心人据此不难推测。 他的府中藏着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纤细之人。 如果跟踪的人是负责追捕赵雪的锦衣卫,结合之前的搜查,几乎可以确定,赵雪就藏在他的府中! 一念至此。 任平生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 “得快点回府,想办法转移赵雪!” 时间紧迫。 任平生没有丝毫犹豫,加快了脚步。 一炷香后。 任平生走入院子,听见赵雪的声音传来: “回来的这么快,丹药都卖出去了?” 锦衣卫还没上门,赵雪还在! 任平生松了口气,取出之前签到得到的法宝,那个平平无奇的面具,把它塞到赵雪的手上,命令道:“戴上!” 赵雪看着手里的面具,有点儿懵,想要询问,还没开口就听任平生道: “别问,先戴上再说。” 赵雪见他脸色凝重,犹豫了一下,把面具戴在了脸上。 面具和那张绝美的脸蛋贴合,转眼间融为一体。 原先倾国倾城的美人,顷刻间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男子。 “这竟然是一件法宝!” 赵雪瞪大眼睛,大为震撼,还没来得及询问,又听任平生催促道: “随我进屋。” 任平生担心跟踪他的人是锦衣卫,一秒也不敢耽搁,迈步走进屋子。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赵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出于这几天相处建立的并不算牢固的信任,咬牙跟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任平生手里拿着一根绳子,正用力的往两侧拽。 “你怎么了?”赵雪担心的看着任平生,忍不住问道。 任平生确定绳子不会轻易断开,看向赵雪,正色道:“把它绑上。” “?”赵雪一脸茫然。 下一秒就见任平生的目光定格在了自己的身前。 “你,你想干嘛!” 赵雪俏脸浮现羞恼,瞪着他,质问道。 “锦衣卫可能已经知道你藏在我这,只是顾忌我的身份,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任平生解释道。 赵雪心里咯噔一下,皱眉道:“如果真是这样,你就算把我打扮成男人,也逃不过锦衣卫的搜查。” “不试试怎么知道?” 赵雪闻言,陷入沉默。 “别愣着,先绑上再说!”任平生催促道。 赵雪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到底懂不懂啊,哪有用绳子绑的,都是用布裹。” “哪来的布?” 赵雪看向他手里的衣物:“撕成布条不就成了。” 好像......确实如此。 任平生把刚买的衣物,递给赵雪,吩咐道:“动作快点,收拾好以后,我送你出城。” 说完,迈步走出屋子。 赵雪看着他的背影,面露犹豫,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 一炷香后。 裹上后的赵雪,走出了屋子,俏脸微红,问道:“看得出来吗?” 任平生打量了一眼。 虽然还是有些起伏,但乍一看也辨不出雌雄。 “还行。” 任平生点点头,走到她的跟前,伸出双手。 “!” 赵雪大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取出短刀,直指任平生的面门,仿佛下一秒就要射穿他的脑袋。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 任平生吓了一跳,忙不迭道:“别!” “你又想干嘛!” 赵雪警惕地看着任平生。 任平生解释道:“只是想试试面具的效果,这么紧张干嘛。” “试试面具的效果?” 赵雪觉得他刚才的动作分明就是想捏自己,表情狐疑。 任平生见状,立刻意识到她误会了,再次解释:“就是捏捏你的脸,看看面具会不会脱落。” 赵雪闻言,警惕道:“你离我远点,我自己来。” 说着,收起短刀,捏了捏自己的脸。 尝试了几次后,她惊奇的发现,面具好像跟她的脸融合在了一起,无论怎么捏,面具都不会变形。 “这件法宝不简单!” 出身名门的赵雪,顷刻间就做出判断。 这件法宝不仅作用强大,而且十分罕见。 “这么好的法宝,任平生交给我前应该纠结了很久吧。” 赵雪这么想着,就听任平生道: “等会送你出城,你站在我身后,要是被人发现,你就用刀挟持我,伺机离开。” 赵雪闻言,心中涌过一丝暖意,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任平生看着她,又叮嘱道:“还有,你要是被锦衣卫抓了,就说我做的一切,都是被你下毒胁迫,不得已而为之,总而言之,别把我供出去。” 赵雪:“......” 那点暖意再次烟消云散。 “知道了。” “没别的了,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第43章 被锦衣卫盯上 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 一袭飞鱼服的袁哲正在阅览卷宗,忽地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望去,就见属下的孙百户一脸焦急: “大人,监视任府的察子让人点了!” 察子指的是埋在暗处,收集情报的密探,让人点了则是指身份暴露。 “慌什么,又不是要紧的事,换个人看着便是。” 袁哲一听见任府就想到那块北地寒玉,以及宴会上的羞辱,心生烦躁。 “卑职担心打草惊蛇。” “什么意思?” “昨日,那察子从成衣铺伙计那里打听到,镇北王世子买了一套劲装,是身高七尺且清瘦之人所穿......” “为谁买的?”话还没说完,袁哲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他见过任平生,知道他的身材穿不上这样的衣服。 “卑职推断是刺杀晋王的刺客!”孙百户语气笃定。 “为何?” “因为刺客刺杀晋王的那晚,卑职参与了搜捕,一直追到任府附近,刺客才不见踪影,卑职清楚的记得,那刺客便是身高七尺,身材清瘦。” “为何不能是为府上女子买的?” “卑职今早带人查过,镇北王世子入京以来,一共雇了七个丫鬟,没一个身高接近七尺。” 袁哲闻言,知道了孙百户的意思。 无非是镇北王世子窝藏了刺杀晋王的刺客。 任平生身份特殊,又有云和公主为他撑腰,招惹他,非但占不了便宜,还可能惹得一身腥。 但是。 如果能抓到刺杀晋王的刺客,又是大功一件,甚至可能因此得到晋王的赏识。 对没什么背景的他而言,能够投在晋王的门下,往后的晋升之路,必定要平坦许多。 究竟要不要插手此事,袁哲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就在此时,又听孙百户道: “大人,卑职觉得最好是由您带队,在任府门口堵着,看见可疑之人出来,即刻捉拿!” 袁哲斜睨他:“既然你已经想好,为何自己不去?” “卑职位卑言轻,若是那镇北王世子有意包庇,卑职不好处置。”孙百户有些尴尬的道。 “你不好处置,本千户便好处置了?”袁哲反问。 孙百户闻言,陷入沉默。 虽说锦衣卫有不经三司衙门,自行巡察缉捕之权。 但没有皇帝的旨意,谁敢去动身份特殊的镇北王世子? 到时候镇北王世子真铁了心要包庇刺客,他们还真不好办。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 孙百户再次开口:“大人,晋王遇刺一案,牵扯甚大,如今有了线索,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袁哲闻言,再次陷入纠结。 任平生,他不想招惹。 刺杀晋王的刺客,他也不想放过。 办不办,还是得权衡利弊,看看得到的回报,值不值得为之付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一炷香后,袁哲终于做出决定......办他! “这里是京师,不是北境,那任平生做不到一手遮天,他身份特殊,我不去招惹便是,只办案抓人,他能拿我怎样?” 一念至此。 袁哲不再犹豫,看向孙百户,命令道:“召集人马,随本千户去任府门口堵人!” “是,大人!” 能进锦衣卫的,都有一颗进取之心。 有立功的机会,谁愿意轻易放过? 见袁哲做出决定,孙百户瞬间兴奋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袁哲又叫住了他: “本千户去见指挥使,你带人先去任府门口等着,不要轻举妄动,若是有可疑之人想要出城,尽量拖延!” “卑职明白!” 袁哲目送下属离开,立刻去见指挥使,刚到门口,便听守门的道:“袁千户,指挥使大人入宫了。” “何时回来?” “大人未说。” 袁哲闻言,不再停留,转身去见指挥同知。 指挥同知听完始末,只留下一句:“此事你自己权衡,不必问我。” 便打发袁哲离开。 毕竟,对他而言,刺客抓不到,上面有指挥使顶着,下面有千户背锅。 抓到了,指挥使和办事的千户功劳最大,与他无关。 抓不抓,都无关紧要。 紧要的是不牵扯镇北王府的是是非非。 袁哲本想拉他下水,见他不为所动,暗骂几句就离开了衙门,骑马奔向任府。 ............ 与此同时。 任平生带着乔装打扮成男人模样的赵雪,准备离开。 一出府门。 赵雪就察觉到四周有十几道强劲的气息,心里咯噔一下,放出灵气,将声音传入任平生的耳蜗。 “周围有十几个武夫暗中监视,蠢蠢欲动!” 任平生脸色不变,稍作思考,又折返回府中。 赵雪不知道他的意图,只能跟着折返。 进了府中。 赵雪忍不住问道:“你改主意了?” 任平生之前答应送她离开京师。 但如今被锦衣卫的人盯上,再想出城,难于登天。 这个时候,任平生改变主意,明哲保身,她完全能够理解。 只是这种被人轻易放弃的感觉,并不好受。 此刻,任平生正思索应对之策,被打断思绪,眉头微皱,没好气道: “别吵!” 赵雪被怼,有些气恼,想要反击,却见他皱眉沉思,立刻便明白,他还没有放弃,心中的怒火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动。 她心里明白,其实对任平生而言,最好的选择是置身事外。 以他质子的身份,只要皇帝不表态,就算锦衣卫认为他窝藏刺客,也不会拿他怎样。 但是,他却没这么做,反而一直站在自己的面前,阻挡锦衣卫。 而这一切都仅仅因为当初的一句承诺。 如此重情重义,怎能不让人感动? 赵雪水波盈盈的眸子望着任平生英俊的脸庞,心里暖洋洋的。 “事已至此,挣扎也没意义,不能再拖累他了。” 一念至此,她张了张嘴,想说,你已经尽力,就算出不了城,我也会把我知道的修补气海的方法全告诉你…… 但见任平生沉浸在思考中,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打扰,打算等他想完再说。 另一边,任平生压根没注意到赵雪情绪的变化,只是全神贯注的思考如何送她离开。 “京师卧虎藏龙,以赵雪如今不到七品的实力,就算挟持我,估计也走不出内城。” “实在不行就给她装到水桶或是马车的夹层,送出内城?” “这种手段用在别处可以,用来应付锦衣卫就太小瞧他们了......” “以锦衣卫的搜查手段,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藏住赵雪,还是得想办法硬闯出去!” “硬闯的话,我一个人不够分量,得拉上有分量的人一起......” 任平生眉头紧皱,思索许久也找不到一个妥当的方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京师里,我认识的能跟锦衣卫硬碰硬的只有两位,小姨子柳云梦和小姨白幼薇,希望她俩能帮我一把,不行的话就只能我一个人闯了。” 第44章 社牛小姨子 一念至此。 他快步折回,写下两封信,唤来李勇,语气郑重: “一封送入宫里,交给云和公主柳云梦,一封送上白云山,交给道尊亲传白幼薇,不要耽搁,速去速回!” “是!” 李勇没问世子身旁为何多出一人,只是伸手接信,快步离开。 赵雪见任平生空闲下来,小声询问:“需要我做什么?” 任平生斜睨她:“你要实在闲得慌,就给我锤锤肩,捏捏腿。” “......” 赵雪很想给他一拳,但想到他本不必如此费心,又忍了下来。 “话说回来,如果他真能带自己离开京师,给他捶背捏腿倒也不是不行。” 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念头,赵雪猛地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任平生心中焦虑,不想说话,在院子里盘腿打坐修炼。 赵雪见状也沉默下来,安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大概半个时辰后。 侍卫来报:“世子,外面来了位姑娘,自称是您小姨。” 小姨? 是柳云梦,还是白幼薇。 任平生睁开双眼,看向赵雪,吩咐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一趟。” 片刻后。 任府门前。 容貌精致的少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任平生,眉梢上挑,笑容明媚:“大外甥,不请小姨进屋坐坐?” 这么多锦衣卫盯着,还自称小姨。 小姨子还真是社牛啊!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下,当作没听见,做了个请的手势。 “殿下请。” “叫小姨!”柳云梦双手叉腰,微微昂首。 “......”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压低声音道:“殿下知不知道,四周有锦衣卫盯着?” 话音落下。 柳云梦的表情瞬间僵住,心虚的环顾四周,什么都没发现,又恢复社牛的模样,双手叉腰,不满道:“哪来的锦衣卫,本宫怎么没看见。” 任平生面露无奈:“等会殿下就能看见了。” 柳云梦见他表情不似作假,心中信了几分,小声道:“就算有锦衣卫,隔得这么远,他们应该听不到吧?” “但愿如此。” 反正在锦衣卫的眼里,自己就是带着妻妹逛青楼的渣滓。 社死什么的,无所吊谓。 看开的任平生,大大方方的带着小姨子进了任府。 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见到这一幕,全都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云和公主出现在任府门口,已经够震撼了。 没成想,镇北王世子竟然还出门迎接,带她一起入府! 这......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一时间,锦衣卫们都快忘了自己的任务,脑子里全是任平生和柳云梦一起入府的画面,义愤填膺: “妻妹也下手,镇北王世子真乃禽兽!” 府里。 柳云梦漫不经心的问道:“你那朋友被锦衣卫盯上是犯了什么事?” 任平生沉默不语。 “怎么?还防着小姨?” 柳云梦停住脚步,精致的脸蛋露出一抹不满:“小姨我可是一收到信就来帮你,就算是白姐姐也未必做的到吧?你竟然不信任......” 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平生打断: “不是不信任殿下,只是其中缘由,殿下还是不知道为好。” 他总不能告诉小姨子,自己那位朋友被锦衣卫盯上是因为行刺你三哥? 就算小姨子和她三哥不是同胞兄妹,关系也并不算好。 这种事也还是瞒着为好。 柳云梦见他一脸郑重,意识到问题严重,心里咯噔一下,柳眉微蹙:“该不会是行刺父皇吧?” “......” 任平生嘴角抽动:“若是如此,锦衣卫就不会只是守着了。” 柳云梦闻言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行刺父皇和母妃就无妨,反正本宫只是约你出去郊游,其余的事,本宫一概不知。” 小姨子还挺上道...... 任平生见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少了一些顾虑,正色道:“殿下今日相助,臣铭记于心,日后必有重谢!” 柳云梦见他这样,心中涌起一股被需要的满足感。 以前都是别人照顾她,帮她。 如今她也能帮别人。 “小姨帮大外甥,天经地义。” 柳云梦伸出纤细的小手,拍了拍任平生的肩膀,笑容明媚。 任平生听她自称小姨,总觉得怪怪的,想要让她改口,又不知怎么说,还是装作没有听见,带着她进了院子。 庭院里。 赵雪见任平生身旁多了一人,肌肉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下一秒,确定对方没有敌意,才放松下来,上下打量起柳云梦。 “这就是他找来的帮手?长得好看,但是修为不高,年纪也不大,任平生找她帮忙,应该是因为她身份不凡......” 另一边,柳云梦也在打量赵雪,压低声音道:“这就是你朋友?看着很普通嘛。” “这是易容后的模样。” 任平生解释道:“之前容貌极丑,一眼就会被锦衣卫认出,所以才易容。” “原来如此。”柳云梦一副恍然的模样。 “......”赵雪本来还在猜测少女的身份,听见任平生的话,气的银牙紧咬,却不好反驳,只能憋在心里。 任平生无视赵雪喷火的眼神,看向柳云梦:“拖得越久,锦衣卫盯得越紧,咱们先出城再说。” “嗯,听你的!” 柳云梦知道任平生想帮他犯事的朋友逃离京师,不再废话,走向府外。 不一会。 柳云梦和任平生就并肩而行走出了任府。 易容后的赵雪和任府的九名护卫,跟在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向城外。 任府外。 锦衣卫们见到这一幕,瞬间懵了。 怎么云和公主也掺和进来了? 这下子如何处置? 锦衣卫们拿不定主意,齐齐望向领头的孙百户。 此刻。 孙百户和他们的心情一样,进退两难。 如果只是一个镇北王世子,他们硬着头皮,拦也就拦了。 可眼下,这支队伍不仅有镇北王世子,还有云和公主。 上前阻拦,惹得云和公主不悦,人留不住,自己还得挨上一顿骂。 但要是任由一行人离开,又不甘心! 拦还是不拦。 这是一个问题。 孙百户纠结许久,咬了咬牙,做出决定……拦! 无他,抓捕刺客,职责所在! 一念至此。 孙百户从暗处走出,大步流星的走向任平生一行人。 “公主,世子请留步!” 第45章 纨绔真该死啊! 孙百户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拱手行礼,正色道:“有刺客易容后潜伏在世子府中,图谋不轨,卑职奉命搜查!” 飞鱼服,绣春刀......竟然真有锦衣卫藏在暗处! 柳云梦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孙百户,想起刚才在任平生面前自称小姨,俏脸不由阵阵发烫。 “府中有无刺客,本世子难道不知?” 任平生对孙百户的出现并不诧异,冷冷道:“半个月前,你们已经来我府上搜查一次,如今又来搜查,莫不是将我这当成了北镇抚司的衙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孙百户面无表情,只是道:“卑职只是奉命行事,世子不要为难卑职。” “奉了谁的命?”小姨子柳云梦不忘使命,站了出来。 “......”孙百户面露犹豫,陷入沉默。 柳云梦见状,知道不是父皇的旨意,心里立刻有了底,微微昂首,追问道:“可是父皇下旨?” “不是。”牵扯到陛下,孙百户不敢含糊。 “既然没有父皇的旨意,就滚远点!” 柳云梦没好气道:“任平生是父皇册封的镇北王世子,等同二品武官,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百户,就是崔宇来了,没有旨意,也不能肆意妄为!” 崔宇是锦衣卫指挥使,实力是四品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踏入超凡,但在朝廷中的官职,仅为正三品,相较任平生的正二品还差了一级。 孙百户自知理亏,低着头,一言不发,却没有让开的意思,硬着头皮拖延时间。 柳云梦见他仍旧拦在前面,大声呵斥:“狗东西!还不滚开!” “卑职是为了公主和世子着想,请见谅!” 孙百户深深的拜下。 其后,十几名锦衣卫一字排开,皆是深深拜下。 柳云梦见状,懒得再跟他们纠缠,看向任平生:“不管他们,咱们走。” 说完,打算绕过锦衣卫。 只是。 已经下定决心的孙百户哪会轻易放他们离开,再次拦在前面,低声道: “请留步!” 任平生没想到这些锦衣卫都是铁头娃,柳云梦出面都没用。 思索片刻,只能故作恼怒:“欺人太甚!我今日偏要出城,看谁敢拦!” 说完,冲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侍卫们会意,齐齐拔出长刀,动作整齐划一,浑身上下迸发出强烈的杀意,厉声道:“退!” 他们都是从刀山火海中拼杀出的精锐,同等境界下,比锦衣卫更凶,更狠,更不要命! 只要任平生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杀死眼前拦路之人,无论他们是何身份! 孙百户见状,眼底露出一抹厉色,又很快隐藏。 抓出刺客,固然是大功一件。 但再大的功劳,也不值得让他在内城舞刀弄枪。 毕竟,攻击云和公主和镇北王世子的罪名,他可承担不起! “千户大人怎么还不来,要拖不下去了!” 孙百户死死盯着身高七尺,身材清瘦的青年侍卫,咬了咬牙。 明知刺客就藏在其中,却无能无力。 他进入锦衣卫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这么憋屈。 眼见侍卫步步紧逼,他终于抵挡不住,就要下令让路。 忽地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下一秒,锦衣卫们仿佛看见了救星,面露激动。 “千户大人!” 袁哲对着下属微微颔首,翻身下马,来到任平生的跟前,正要开口说话,忽地看见任平生的身侧还站着云和公主,瞬间懵了。 “云和公主怎么在这?” 短暂的惊诧后,袁哲立刻意识到,云和公主是任平生拉来的帮手。 “能让云和公主心甘情愿的做挡箭牌,任平生不简单啊!” 袁哲稳住心神,拱了拱手,打算对公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只是他还没开口,就听公主质问:“你们在这拦着,有没有父皇的旨意?” “......” 袁哲怔了一秒,无奈回答:“没有。” “那就滚远点!” 柳云梦一脸的不耐烦:“若不是你们无事生非,本宫和任平生早已经到了白云观!” 袁哲闻言,沉默几秒,忽然开口:“臣奉命追捕行刺晋王的刺客,如今有线索表明,刺客易容后藏在了镇北王世子的侍卫中,臣要辨别他们的身份!” “行刺晋王?” 柳云梦没想到大外甥那位朋友犯的事竟然是行刺晋王,有点儿发愣,过了一会才缓过神,看向袁哲,不冷不淡道:“本宫还是那句话,没有父皇的旨意,你一个小小的千户,没资格这么做!” 镇北王世子给云和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知晓缘由后,云和公主还想着帮他? 袁哲有点儿恼火,却拿他俩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道:“锦衣卫有方法辨别身份,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请殿下见谅。” “你......” 柳云梦没想到这些锦衣卫竟然敢如此忤逆自己,心生气恼,就要呵斥。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锦衣卫的身后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袭蓝色道袍,长而触地,细腰用云带勒住,更显不盈一握,发间有一根七宝珊瑚的玉钗,映面如莲花,光彩照人。 “白姐姐!”柳云梦惊喜的呼喊。 袁哲下意识地转头望去,看见那袭蓝色道袍,心里咯噔一下。 白云观中,只有五位道尊的亲传弟子能穿蓝色的道袍。 云和公主又唤他白姐姐。 毫无疑问,来人是道尊的四弟子——白幼薇! “麻烦了。” 袁哲看着仿佛不染尘埃的白幼薇,眉头紧皱。 白云观在朝中地位特殊,普通弟子他都不愿招惹,更何况是道尊的亲传弟子。 要是白幼薇问他要人,就算明知那是刺杀晋王的刺客,他也不好拒绝,毕竟要是起了冲突,倒霉的一定是他! “任平生一个北境世子,怎么来了京师还能拉到这样的帮手!” “这些背景深厚的纨绔,真该死啊!” 袁哲和孙百户互相对视一眼,一颗心凉了大半。 “白姐姐是来接本宫和任平生上山的吗?”柳云梦看向白幼薇,眨了眨眼。 白幼薇轻笑,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柳云梦伸手指向袁哲:“这些不长眼的东西,非要拦着本宫,不让本宫上山找白姐姐下棋。” “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你的良心不会痛嘛!” 袁哲和孙百户同时冒出这个念头,看向柳云梦,挤出一抹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殿下误会了,臣并无此意。” “那是何意?” “臣要拦的是......” 袁哲还想辩解,转念一想,事已至此,辩解也无意义。 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倒霉的一定是他。 一念至此,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选择妥协:“臣只是路过,臣这便告退。” 说完,给属下使了一个眼色,就要离开。 任平生见状,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对他而言,要紧的是抓紧送赵雪出城,不想再招惹是非,看向白幼薇,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深厚的声音。 “臣崔宇拜见公主,世子。” 声音传来。 任府门前瞬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第46章 道尊召见? 崔宇,锦衣卫指挥使,皇帝的心腹近臣,虽然只是三品武官,但在朝中的地位可与六部堂官相提并论。 柳云梦作为最受宠的公主,自然明白这个名字的分量。 看见缓步走来的一袭蟒袍,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向任平生,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不能跟他硬碰。 任平生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随后看向不远处的小姨白幼薇。 “小姨子暂时指望不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小姨身上了!” “希望那两张丹方能发挥作用!” 白幼薇见到崔宇,柳眉微蹙,思索几秒后还是站了出来:“师尊昨日出关,想见镇北王世子一面,崔指挥使可否行个方便,让他们先随我上山。” 此话一出。 袁哲和在场的锦衣卫心中一惊,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幼薇的师尊,岂不就是当代的道尊? 那可是大周最强者之一。 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诏书不名,剑履上殿。 纵观两代皇帝,二百余年,享受此等待遇的不过五指之数。 如今还没陨落的更是只有两位,一位护国武圣,另一位便是道门道尊。 这样的顶尖强者,出关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召见镇北王世子? 镇北王世子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袁哲和锦衣卫们下意识地望向任平生,打定主意,从今以后,凡是牵扯到镇北王世子的案子,纵然有再大的功劳,也绝不掺和! 别说锦衣卫,就是柳云梦和乔装打扮后的赵雪,听见道尊召见任平生后,都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一旁。 崔宇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实际上心里也掀起一阵风浪。 他看向白幼薇,语气平和:“待我传完陛下的口谕,世子去留随意。” 说完,不管白幼薇,迈步走到任平生的跟前,站得笔直,面容严肃,沉声道:“陛下口谕......既然皇后已经选好良辰吉日,便让任平生在亲迎前不要乱跑,也不要惹是生非,他若是闲不住,大婚后,朕会给他事做。” 皇帝从哪听的消息,说他喜欢乱跑,惹是生非,还闲不住? 他不就是去了几趟白云山,写了几部话本,带着小姨子逛了两次青楼,仅此而已。 要知道,有签到系统在,他之前可是打定主意要做个几十年不出门的宅男。 后来出门,那是迫于无奈。 要不是爹娘给的银子太少,必须想方设法自谋生路,谁想成天抛头露面? “......” 任平生听到皇帝的话,一时无语。 一旁。 柳云梦见任平生不说话,用手肘戳了戳他,小声道:“快领旨啊。” 任平生这才反应过来,躬身行礼:“臣领旨!” 行完礼后,直起身,打量眼前的崔宇。 身高八尺,体态匀称,面容端正。 若不是穿着一袭蟒袍,看着和北境四十来岁的中年将军没什么区别,甚至还少了一股杀气,看着更加温和。 “陛下旨意,刺杀晋王之刺客即将伏诛,世子若要前往白云观,可以不必再带侍卫。” 任平生打量崔宇的时候,耳畔忽然响起他的声音。 听见内容,脑子嗡嗡作响,震惊的同时,下意识的抬眸望去,却见他嘴唇紧闭,压根没有说话。 “他这么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皇帝知道刺杀晋王的刺客藏在我的府上,但不予追究,找个替死鬼杀了就完事。 另一种是他不希望,或者说皇帝不希望,刺客跟我扯上关系,劝我不要再掺和此事,等我离开后,再伺机杀了刺客,也就是杀了赵雪。” 崔宇这番话说得模棱两可,任平生一时间判断不出真正的意思,下意识地望向身后的赵雪,发现赵雪的瞳孔收缩,嘴巴微张,一副惊诧的模样。 显然。 崔宇也用传音入耳的方式跟她说话。 “如果崔宇要杀赵雪,绝不会跟她传音,否则便是打草惊蛇,场面反倒不好控制,如此看来,他刚才说的,刺客即将伏诛,应当是要找个替死鬼杀了。 自家亲儿子被外人刺杀,还能放她活路,果然是做皇帝的,思维就是与众不同。 就是不知道皇帝放过赵雪,是打算秋后算账,还是另有谋划,亦或者是顾忌赵雪的背景?” 任平生正思索着,忽地听到崔宇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的旨意已经传到,臣告退!” 这一次,崔宇没有传音,而是正常张口说话。 先是对柳云梦和任平生行礼,然后看向锦衣卫们,风轻云淡道:“随我回衙门。” 锦衣卫们闻言,皆是一怔,本以为指挥使大人是来给他们撑腰,抓捕刺客,结果竟然只是传一道听着无关紧要的口谕? 这未免有点儿......窝囊? 锦衣卫们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冒出这样的想法。 但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那个任平生有道尊给他撑腰。 没有陛下的旨意,想要带走他身边的人,就算是指挥使大人,也未必能做到。 这个时候离开,倒也不失为正确的选择。 毕竟刺杀晋王的刺客又没有得逞,算不上震天动地的大案,办不妥当,无非就是摸个鱼交差,死无对证,晋王也说不出什么。 一念至此。 袁哲和他手下的锦衣卫,没再固执己见,迈步跟了上去。 锦衣卫们走远。 柳云梦伸手拍拍并不伟岸的胸脯,松了口气:“还好崔宇没盯着不放,要不然肯定不好收场。” 说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白幼薇,眉梢上挑,笑着问道:“对了白姐姐,道尊真的要见大外.....任平生吗?” 大外甥差一点脱口而出,关键时刻及时刹住,避免了在真小姨面前社死。 “师尊确实要见他,但没说何时见,可以是今日,也可以是明日。”白幼薇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像是邻家大姐姐,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一介武夫,又不修道,天赋也不高,道尊为什么召见他?”柳云梦好奇的问道。 一旁,任平生有点儿无奈。 虽说小姨子说的都是实话,但这里这么多人呢,说得这么直白,他不要面子的吗? “具体缘由,我也不知。” 白幼薇看向自家外甥,面带淡淡笑意:“或许殿下可以问他自己。” 第47章 武林盟主的女儿 柳云梦转头看向任平生,水汪汪的桃花眸眨了眨。 “或许是我送去白云观的两张丹方,吸引了道尊的注意。”任平生如实相告。 “丹方?”柳云梦眼目一亮,更加好奇,想要追问什么样的丹方竟能引起道尊的兴趣,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一旁的白幼薇打断: “师尊平日里喜欢收集丹方再加以改进,任平生送来的丹方或许并无大用,但颇具新意,被师尊看上倒也正常。” 白幼薇看向任平生,自然的转移话题:“锦衣卫的人已经离开,你何时随我上山?” 任平生瞥了一眼赵雪,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决定先问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劳烦小姨稍候,我交待下人几句就走。” “好,我在这里等你。”白幼薇不想牵扯太多因果,轻轻点头,驻足门前。 任平生对小姨行了一礼,便带着侍卫返回任府。 柳云梦本想跟上,转念一想,大外甥那朋友毕竟是行刺晋王的刺客。 虽说自己跟晋王平日里几乎没有交集,但作为公主,最好还是不要和刺客来往过多,于是停住脚步,跟白幼薇闲聊起来。 府中。 屏退侍卫。 任平生看着易容后平平无奇的赵雪,问出心中疑惑:“方才崔宇传音了?” “嗯。”赵雪轻轻点了点头。 “他说了什么?”任平生又问。 “让我留在京师,往事既往不咎。”赵雪回答道。 “包括刺杀晋王?” “包括刺杀晋王。” 任平生闻言,有点儿诧异。 虽说崔宇跟他传音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类似的推测,但得到证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晋王可是皇帝的亲生骨肉。 “除此之外,他还同我说,过段日子,朝廷将会新设一处衙门,名为镇魔司,我会是镇魔司的第一批差役,一年内办完五桩案子,我便能离开,若是办不到,便要在京师待上三年。” 赵雪眸子里充满对未来的茫然: “他说,这是皇帝的旨意。” 镇魔司? 此方世界有妖,有蛮,有蛊,有佛,传闻还有仙、神,但并没听说有魔。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猜测道:“所谓镇魔司,会不会指的是魔道邪修,诸如杀人狂魔一类的人。” “也许。” 赵雪叹了口气,悠悠道:“这些年江湖乱象横生,魔道横行,地方官府无力应对,致使他们为祸一方,扰得百姓不得安宁,如今朝廷设置镇魔司,倒也未必就是坏事。” 任平生从她这番话中品出了顾虑和担忧,直白道:“赵女侠似乎不想朝廷设置镇魔司?” “确实。” “为何?” “因为在此之前,朝廷与江湖泾渭分明,纵然有魔道祸害百姓,地方官府的儒士和捕快人手不足,大多都是由江湖侠客出手解决,官府予以嘉奖。 如今,朝廷设置镇魔司,规模不大倒也无妨,但若是规模极大,必定要招揽江湖人士,如此一来,许多江湖势力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任平生道:“这有什么不好?” 在他的认知中,江湖的出现,本质上是源于地方官府设置不健全,组织形式松散,缺乏战力,不能形成有效统治,造成了基层权利的真空。 此消彼长,朝廷的统治力在地方虚弱,地方就会出现门派、世家,依靠其影响力聚拢闲散力量,协助官府管理。 所谓的江湖侠客,除了一部分散修,绝大部分就出自这些江湖势力。 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说的好听,实际上做到的却不多。 绝大多数都是依靠力量,鱼肉百姓,横行乡里,再不然就是互相争斗,争夺利益。 他们不是贪官污吏,危害程度却相差无几。 如今朝廷设置镇魔司,亲自下场,说明朝廷在民间的统治力已经较为健全且能向下延伸,对下层百姓而言,其实不算坏事。 反正一样遭受剥削,最起码不用担心被江湖斗争殃及池鱼。 赵雪显然也明白其中道理,回道:“没什么不好。” “那赵女侠在顾虑什么?江湖势力被镇魔司取代,并不代表江湖就此消亡,你该游历还是游历,该行侠仗义还是行侠仗义......” 话没说完,就被赵雪打断:“我担心我爹。” “?”任平生一愣,聊镇魔司,聊江湖,怎么跟她爹扯上关系了? 赵雪叹了口气,悠悠道:“我爹是江湖最大势力,武林盟的盟主......我之所以顾虑,是担心朝廷设置镇魔司,表面上针对为祸一方的魔道散修,实际上是针对江湖势力,尤其是能威胁到朝廷统治的武林盟。” 武林盟是江湖最大的势力,其下有十几个门派,虽然互不隶属,但都服从盟主的命令,组织不算松散,实力不可小觑。 而武林盟主本人则是大周五位超凡武夫之一,和任平生他爹一样是三品。 “原来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果然背景很深。” 任平生对赵雪的身份早有猜测,此刻并不算诧异,只是有点儿好奇:“你一个武林盟主的女儿,为何千里迢迢跑到京师刺杀晋王,只是因为他丧尽天良,无恶不作?” 这个问题之前问过,赵雪回答的模棱两可,给人感觉动机不足,所以相当长一段时间,任平生都将她当成空有背景、武力却没脑子的傻妞。 赵雪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想起白云观的那位还在外面等着,便道:“你先见道尊,其中缘由,回来后我再同你细说。” “你嘴不是挺严实,为何现在又肯告诉我了?”任平生眉梢上挑,好奇的问道。 “行走江湖前,我爹告诉我,任何人都不可信,所以无论谁发问,问什么,我都是随口搪塞,免得招惹是非。 你救了我,我不想骗你,便一直闭口不答。” “还挺有原则。” 任平生又问:“怎么如今又肯告诉我了?也是随口搪塞?” 赵雪清亮的眸子望着任平生,眼神中多出一抹柔和,笑道:“我虽没经历太多的江湖险恶和尔虞我诈,却也能分辨是非......你以诚待我,我便以诚待你,仅此而已。” 第48章 道尊 话说回来,他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坦诚相待,中间只隔着一层被水浸湿的单衣,肌肤相贴...... 呸!怎么又想起这事,萧容雪你还忘不掉了是吧? 赵雪猛地摇了摇头,抛却杂念,走近一步,低声道:“还有......赵雪这个名字是假,只是行走江湖偶尔会用,我真名叫萧容雪。” 萧容雪?听着比赵雪好听一点儿,就是乍一听不太习惯。 任平生知道她之前告诉自己的不可能是真名,倒也并不诧异,只是道:“你爹比你会起名字。” “谁告诉你这个名字是我爹取得?” 赵雪......不对,应该是萧容雪道。 “难道不是?”任平生问。 “好吧......确实是。”萧容雪耸了耸肩道。 任平生见她一脸郁闷,轻笑一声道:“我先去见道尊,你好好想想,还瞒了我什么,回来一一坦白。 还有就是修补气海的办法,这一次我可是到最后都没放弃,你也该相信,在下是一诺千金的君子,不会......” “好了好了,废话真多,快点儿去吧,让道尊等你,你倒是好大的面子。” 虽说这一次锦衣卫上门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但无论萧容雪,还是任平生,都觉得彼此之间的隔阂消融了许多。 在此之前。 萧容雪总觉得任平生是惦记着自己身上的那点儿秘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卖自己,虽说和他朝夕相处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却还忍不住这么想。 直到这一次,亲眼看到任平生为了帮她逃离京师所付出的努力,心里的顾虑才完全打消。 任平生确实惦记着她的秘密,但也确实在尽心尽力的帮她,不仅是为利益,也是为这段时间相处产生的感情。 至于是什么感情...... 说是友情,谈不上。 爱情......似乎也谈不上。 要硬说,倒有点儿像是老夫老妻的那种亲情? 具体是什么,萧容雪也说不清,她只是觉得,每次任平生出去前叮嘱她几句,回来的时候带给她吃的,还有偶尔的吵架拌嘴,互相揭短,都让她感受到一种人间烟火气,和爹娘的相处一样。 尤其任平生这家伙偶尔还十分贴心,给她带来些许暖意,让她觉得,住在这里似乎也还不错。 她甚至一度想过,干脆就在这里住下,等修为完全恢复,再去闯荡江湖。 “话说回来,他和常安公主的亲迎礼应该就在这一两个月了吧?到时候我是不是得搬出院子,给他俩腾位置?” 萧容雪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莫名觉得有点儿失落,但她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该产生这样的情绪,又升起一股烦躁。 不就是萍水相逢,他帮我,我帮他,一场交易而已,想这么多干嘛,莫名其妙! 萧容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看向任平生,烦躁的摆摆手:“去吧去吧,回来再告诉你修补气海的法子!” 刚才还好好的,这又怎么了? 任平生看着眼前突然变脸的萧容雪,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女人心海底针,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在赵.....萧容雪的催促下。 任平生回到了小姨的跟前。 “交代好了?” “嗯。” “走吧。” “好。” 没过多的交流。 白幼薇带着自家外甥和柳云梦走出京城的大门。 随后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平地变出一朵云彩,载着俩人直奔白云观。 用这种方式赶路,原先一两个时辰的路程,竟是缩短到了一炷香的时间。 任平生本来还想多踩一会筋斗云,转眼的功夫就到了白云观的山门。 “我先带他去见师尊,回来再陪殿下下棋。”白幼薇看向柳云梦,语气温和。 “白姐姐忙自己的事就好,本宫不着急。”柳云梦道。 白幼薇又看向一旁的任平生,见他一脸惊奇的打量着云彩,笑道:“这是道门法术,凌云,四品才可修行。” 四品才能修行? 这么说,小姨是四品修为? 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 任平生本以为小姨是六品,最多也就是五品,没成想竟然是仅次于超凡的四品,嘴巴微张,有点儿惊诧,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奉上马屁:“小姨长得好看也就罢了,偏偏修为还高,年纪轻轻就是四品,真是羡慕啊。” 纵是清心寡欲的道门弟子,没踏入超凡前也和普通人一样,喜欢听些漂亮话,小姨白幼薇也不例外。 她眉目间露出淡淡的笑意,柔声道:“师尊喜静不喜动,你到了他老人家的面前,不可再这般油腔滑调。” “明白!”任平生重重点头。 “还有,师尊乃是证道的真人,不染凡尘,没有俗世间的那些弯弯绕绕,师尊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赏你什么,你便要什么,不必推辞。”白幼薇一脸平和的叮嘱。 “知道了,小姨,你放心,我一定不给你丢面儿!” “不是为我,是为你自己。” 白幼薇笑道:“你这次送来的两张丹方,师尊很喜欢,你只要不惹怒师尊,便能得到不小的造化。 当然在师尊的面前,你和稚童无异,纵有不是,师尊也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多说无益,小姨送你去见师尊。” 说完,沿着青石台阶迈步而上。 任平生听到“不小的造化”,心情颇有些激动,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方才跟上。 一炷香后。 白云观的正殿里。 任平生见到了传说中,此方世界的最强者之一——道门道尊! 一身紫色长袍,头戴道观,挽一个道髻,穿衣打扮竟和普通的道门弟子没太大区别。 任平生只看一眼,便躬身行礼:“拜见真人!” “繁文缛节免了。” 道尊的声音响起,清澈而又悠扬,像是少年。 任平生有点儿惊诧,下意识地望去,就见面前的道尊,竟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摸样! 面白如玉,透着红润,和任平生小时候一样英俊,就是没任何表情,看着像是刚出厂的机器人。 难道这就是返璞归真? 任平生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正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又听道尊道: “你从何处得来的万古炼丹术?” 第49章 送你一场造化 万古炼丹术是系统出品的功法,道尊怎么会认得? 任平生心中一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信口胡诹,道尊只怕是一眼就能看穿,实话实说又会暴露系统的存在,难搞。 “随口一问,无关紧要,不说也无妨。” 这时,道尊少年般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如既往的不带任何感情,清冷无比。 世间的修士哪个没有秘密,任平生不愿说,他自然不会强求,只是道:“本座原以为万古炼丹术已经失传,昨日出关见到那两张丹方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传承。” 任平生不知道尊这番话的意图,出于谨慎,仍旧沉默。 这时,道尊似乎察觉他全身肌肉紧绷,开口安抚:“你不必紧张,万古炼丹术虽然珍贵,但还不至于让本座拉下脸与你一个小辈争夺。” 任平生闻言似有感悟,抬眸看向道尊,语气诚恳的道:“晚辈虽然掌握万古炼丹术的许多丹方,但实力不足,既不能上天入海寻找药材,也不能催发灵气炼制丹药,发挥不出这门功法万分之一的效果。 思来想去,普天之下也只有白云观这样愿意苦心培植药材,钻研丹方的宗门,能真正发挥这门功法的作用,重现它的荣光,晚辈想将这门功法进献给白云观,望真人不要推辞!” 在任平生的眼里,道尊表现的无欲无求,但言语间多次提到万古炼丹术,还说什么不会与小辈争夺,分明就是想要,又拉不下一张老脸。 面对这种情况,他除了交出丹方,别无选择。 毕竟道尊这样的人物,就连他爹都要忌惮三分,他想白嫖,任平生无力阻拦。 “万古炼丹术虽算不上顶尖功法,却也相差无几,你愿意将它赠给白云观,白云观不会亏待于你。” 道尊被任平生点破心思,倒也坦荡,轻飘飘的丢出一张符纸,开口道:“撕碎符纸,无论你身在何处,本座都会赶到相助于你。” 任平生接过那张符纸,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用万古炼丹术换来顶尖强者的一次出手,这笔买卖不亏! “多谢真人!”任平生小心翼翼的收好符纸,对着眼前少年模样的道尊,恭敬的行了一礼。 道尊仍旧面无表情,语气无喜无悲:“此物是那两张丹方的回报,你送上完整的万古炼丹术,本座另有造化送于你。” 还有造化? 这道尊人品不错,能处! 来的路上,任平生一直担心道尊会从自己这里打秋风,或是用些破烂玩意糊弄自己,没成想是实打实的“造化”,心中一喜,不再顾虑,拱手道:“晚辈所掌握的万古炼丹术共有丹方百余种,最多两日便可抄录下来。” 道尊闻言,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晚辈告退。” 任平生见状,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走出大殿,便见小姨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目光柔和。 “小姨。” 任平生走到小姨的跟前,面露笑容,由衷道:“道尊他老人家是个好人。” 白幼薇见他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便知师尊这一次赠予他不小的造化,轻笑道:“这一路提心吊胆,如今总该放宽心了?” 任平生还以为自己那点小心思藏得很好,没想到早被看了出来,尴尬的笑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人之常情罢了。” 白幼薇笑了笑,又道:“殿下在山间等你,你若是无事,我便带你过去。” 任平生道:“我还要抄录一些丹方呈给道尊,就先不去了......观里可有纸笔?” “自是有的。” 白幼薇点点头,带着任平生来到一处书房。 任平生坐下后,依照脑海里《万古炼丹术》开始抄录丹方。 《万古炼丹术》记载的丹方足有六百余种。 洗髓丹这样的凡品丹药,炼制所需的药材,以及方法都较为简单,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抄完。 而一些高品的丹药,炼制中的各种注意事项,都得抄半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任平生才意识到,低估《万古炼丹术》的内容含量了。 照他抄录的速度,便是不吃不喝,连着抄写十天,也未必能完整的抄完。 虽说对白云观的道门弟子而言,十天时间就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可对任平生而言,十天时间就意味着十次签到,就算得不到什么功法,法宝,加的属性点也是不小的收获。 犹豫了一会,他决定先把那两种仙品丹药的丹方抄录下来,呈给道尊,剩余的那些,等回京师再慢慢抄录。 转眼间,已是日落。 任平生终于将它们完整抄录下来,来到白云观的正殿。 正犹豫要不要找个道门弟子通禀,就听耳畔响起少年的清朗声音。 “进来。” 任平生闻言不再犹豫,来到道尊的面前,行礼后双手呈上丹方,语气恭敬:“这是万古炼丹术中两种仙品丹药的丹方,请真人过目。” 道尊面白如玉的脸上没任何表情,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什么没做便见两张丹方轻飘飘的升空,落在他的跟前。 “万古炼丹术的丹方太多,晚辈一时半会儿抄录不完,加上京师还有人在等着晚辈,晚辈便想先回京师,之后再将抄录的丹方送来。” 任平生说完抬眸,想要看道尊的反应,却发现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无喜无悲,没流露出一点儿情绪。 “怎么跟个木头一样,小姨到了超凡境界不会也变成他这样吧?”任平生胡思乱想。 “无妨。”道尊的声音响起。 任平生忙不迭抛却杂念,拱手道: “那晚辈便先告退了。” 说完,打算离开。 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见不远处盘腿打坐的道尊,忽地抬起了手臂。 随后。 一枚和高尔夫球差不多大的东西,从他的袖中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他的小腹。 “我靠!玩阴的?” 任平生悚然一惊,下意识想要反击,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见小球已经冲入腹中。 不痛。 胀胀的。 仿佛肚子里多了什么玩意。 “这是啥?” 任平生懵了。 第50章 突破九品的希望 “此乃金丹,炼化后可代替气海助你修行,超凡以前再无阻碍。”道尊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 任平生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 听道尊话里的意思,他的气海确实如萧容雪所说问题很大,要么缺损,要么干脆没有,所以需要这个所谓的金丹代替。 “原来不能突破,不是天赋太差,而是没有气海……” 回想这二十年来遭受的非议以及为了突破九品付出的努力,他胸口升起一股郁结之气。 好一会心情才略微平复。 “虽然之前做了很多无用功,但也并非没有收获,最起码磨练了心境。” 任平生如此安慰自己,随后闭上眼睛,运行功法。 与往日一泻千里不同,这一次入体的灵气并无外泄,而是围绕着金丹凝聚,速度不快,但并无间断。 “照着这种速度,最多三日就能突破九品!” 一念至此,任平生不由激动起来。 养精蓄锐,隐忍不发,苦苦坚持二十年,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个突破的契机,实在不易。 惆怅了一会,任平生看向身穿紫色道袍的少年道尊,眼中带着感激,深深的拜下:“真人再造之恩,晚辈拜谢!” 少年道尊抬眸看他一眼,轻飘飘甩出一张符纸。 那张符纸在空中飘荡,来到任平生的眼前,忽地绽放出一阵金光! 任平生下意识想要闭眼,刹那间金光化为一道道文字,直冲他的眼睛。 “轰!” 耳畔又是一声炸响,任平生感觉眼前一片清明,紧接着一句句口诀如潮水般涌入脑中,仅仅片刻他就领悟一门全新的功法。 “这是什么手段,竟然能达到系统的效果!” 任平生面露惊诧,想要询问,又觉得不太合适,于是闭口不言,默默的回忆脑中的口诀。 “金丹入体,需要佐以功法修炼九九八十一天才能炼化,中间出现差池,轻则走火入魔,修为大减,重则排斥金丹,前功尽弃……怎么有点儿像是玄幻版的器官移植?” 任平生消化完炼化金丹的功法,再次拜下:“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他本想接着说:将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 转念一想,人家堂堂二品道尊,此方世界最强者之一,有朝一日需要自己这个九品小卒来报答,这不是在咒人家? 于是便没有多言,只是行礼。 起身后,抬眸看向道尊,见他闭目养神,立刻明了,万古炼丹术带来的造化到此为止。 “用一门功法,换来突破的契机和顶尖强者的一次出手,赚不赚暂且不谈,最起码是雪中送炭。” 任平生对道尊真心的感激,见他闭目养神,行礼后识趣的离开。 走出大殿,金灿灿的霞光从天边洒下,铺在任平生的身上,抬眸望去,层层云彩犹如凤凰展翅,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翻滚着金色的鳞光,映照出一条宛若跃出江海的金色鲤鱼。 金陵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任平生看着漫天霞光,眸子迸发神采,在心中大喊:“今日过后,我要奋发,要进取,要踏上武道巅峰,要无拘无束,要大自由大自在......要透x!” 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最后喊的才是他埋在心底最真实的欲望。 毕竟憋了二十年,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渴望。 要真是无欲无求,那还能是男人? “回京修炼,争取早日突破九品!” 任平生收回目光,不想再浪费时间,迈步走下台阶。 没走几步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道倩影。 一身鹅黄色长裙,衬托她如玉般的肌肤愈加得晶莹剔透,腰间玉佩璎珞,清脆悦耳,长长的墨发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斜插着一根金灿灿的发簪,将她衬托得既清灵又贵气。 正是小姨子柳云梦。 此刻,她正站在青石栏杆旁,纤细的玉手攥着不知从哪拽来的柳条,百无聊赖的拔上面的柳叶。 给人一种清纯女大学生等男朋友下课,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既视感。 话说回来,穿越前一直忙着学习,考研,考上以后又忙着实验,课题,还没正儿八经的谈过一场单纯的校园恋爱,如今想想还有点儿可惜。 任平生胡思乱想了一阵,放缓脚步走到小姨子的身侧,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右肩。 柳云梦正无聊的数着柳叶,被突然拍了一下肩膀,下意识地转头望去,见身侧空空如也,心里泛起一阵悚然,本能地环顾四周,忽然看见任平生站在另一侧,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 “你吓死本宫了!”柳云梦手里的柳条砸向任平生,嗔道。 任平生不躲不避,任由柳条砸在身上,笑着问道:“殿下怎么还没下山?” “在等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一起。”小姨子撅了撅嘴道。 “殿下可等到了?” “没等到,本宫也不想等了。” 小姨子好像有点儿不太开心,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的问道:“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是从道尊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 “一门功法,能帮臣突破九品。”任平生随口回答。 小姨子冷冰冷的“嗯”了一声,又道:“白姐姐修行去了,她让我转告你,白云观在后山新开垦了一块药田,专门种植你需要的药材,药田得定期用灵气养护,一年的成本大概在三万两银子,这些银子由你来出。” 一块药田,别的不考虑,就按全都种植养颜丹和雄风丸所需药材来算,生长周期为两个月,一次种植能炼制五百枚丹药,净利润在四万两银子,可能还会更多。 粗略估计,一年的收益也就是二十四万两,去掉那三万两药田的成本,也还有二十多万两。 简直是暴利啊! 任平生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面露激动,颇为感慨:“还是小姨给力!” 柳云梦虽然听不懂“给力”二字,但结合语境也能推测出大概的意思,小嘴一撅,更加不悦。 一声冷冰冰的“回京”,便迈步走向山下,似是不想跟任平生同行,脚步渐渐加快。 任平生就算再直男,也能看出小姨子在闹情绪。 看着那道越来越远的纤细背影,任平生笑了笑,迈步跟了上去。 只差一步就要追上,却见小姨子又加快了脚步。 任平生见状,觉得好笑,小跑了几步,与她并肩而行,轻声哄道: “今日若是没有殿下的鼎力相助,臣只怕已经进了天牢,殿下的恩情,臣没齿难忘,日后一定报答。” 第51章 不能再找别人 “哪有那么夸张。” 柳云梦见他把自己说得那么重要,俏脸浮现淡淡的红晕,心里那点儿郁闷瞬间烟消云散,小声道:“今天就算没我,你也没事。” “殿下此言差矣。” 任平生看着小姨子精致的侧脸,目光柔和,语气诚恳:“那些锦衣卫都是滚刀肉,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把我这个世子放在眼里,若非殿下来得及时,替臣拦住了他们,最后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虽然知道他在哄自己开心,公主殿下还是对这些话极为受用,心里甜滋滋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弧度,脚步也渐渐放缓下来。 任平生见状,加大力度:“殿下对臣的好,臣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从今往后,臣就是殿下的忠实舔......拥趸,殿下让臣往东,臣绝不往西,殿下让臣追狗,臣绝不撵鸡。” “好好的撵什么鸡。” 柳云梦扑哧一笑,眉毛弯弯,睫毛轻颤,好看的鹅蛋脸,在霞光的映衬下,明媚动人。 或许是看到了突破九品的曙光,面对眼前这张娇艳若滴的绝美脸蛋,一直压抑的某种情绪从任平生的心底滋生起来,心痒难挝。 成亲至少还要一个月的时间。 在此之前,或许可以先从对自己有好感的云和公主入手? 念头刚刚升起,任平生就在心里狠狠的拷打自己: “这可是你的妻妹!怎可动这种念头!禽兽!” 任平生挪开目光,深呼吸,平复躁动的情绪。 “怎么了?”小姨子似乎察觉到任平生异常的情绪,转头看向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轻声问道。 “臣在想,将来选谁做臣的管鲍之交最为合适。” “何为管鲍之交?”柳云梦面露好奇。 “所谓管鲍之交便是......” 面对求知欲很强的小姨子,任平生没有敷衍,认真的介绍了管仲和鲍叔牙之间的深厚友情。 柳云梦听完似有感悟,跟任平生并肩而行了一会,忽然停住脚步,微微昂首,直视他的眼睛,一脸认真的道:“本宫可以做你的管鲍之交。” 明明很认真,很正经的一句话,落在任平生的耳朵里,却显得尤为怪异。 尤其面对那双清澈而又明亮的眸子,心中更是惭愧。 半晌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答应,柳云梦眉目间满是笑意,俏脸更加明媚,挨着任平生的肩膀一起下山,还不忘叮嘱:“管鲍之交只能有一个,既然选了本宫做你的管鲍之交,就不能再找别人,听见没有?” “臣听见了......” 任平生嘴角抽动,一脸无奈的点头答应。 两人结伴而行,回到京师,天色已暗。 任平生把柳云梦送到宫城门口,方才返回任府。 府中,侍卫们看见自家世子完整无缺的从道尊那里回来,全都松了口气,想要关心,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任平生主动攀谈,跟侍卫们胡扯了一番,说什么道尊召见他,是因为听闻他英俊倜傥,天下无双,想见识见识。 话音落下,便有侍卫故作不懂的调侃,世子您是不是被道尊看上了? 任平生闻言,没有丝毫手软,狠狠的给了他脑袋两巴掌。 嬉戏打闹间,侍卫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萧容雪,仿佛这个人本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和侍卫们交代了几句,任平生便回到了自己的庭院,一进门就见萧容雪坐在石凳上,平平无奇的脸蛋,眉头微蹙,略显担忧。 萧容雪见任平生回来,眉头舒缓了些,如往常一般漫不经心的道:“回来了。” “回来了。” 任平生走到萧容雪旁边的石凳坐下,正要提起金丹的事情,便听萧容雪道:“我之前答应你,等你回来就告诉你修补气海的第三种方法。 这种方法极为隐秘,世上知道的人不过五指之数,便是如你爹这般的超凡强者也未必能够知晓。 虽是隐秘,但实际上做起来却比之前那两种要简单一些,最起码有你爹相助,有生之年有望办到,这个方法就是......” “找一个五品金丹境的道门修士,杀人取丹,植入腹中,用功法炼化。”任平生风轻云淡的说了出来。 “你,你怎么知道!” 萧容雪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种修补气海的方法,是她爹在一处极为隐秘的古墓中发现的,本以为天下无人知晓,却没想到任平生这家伙竟然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如果他早就知道第三种方法,为什么还要冒着被牵连的风险,想方设法的送我出城?只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 萧容雪回忆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心情无比复杂。 就在她欲言又止,想说“你我萍水相逢,不必对我如此上心”的时候,任平生开口回答:“三个时辰前,道尊告诉我的。” “......” 萧容雪闻言先是一怔,随后脸蛋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是啊!牵扯到道门弟子,当代道尊怎么可能不知晓? 任平生除了是听道尊所讲,哪还有别的可能。 显而易见的事,偏偏往乱七八糟的方向想,真是莫名其妙。 萧容雪发现,自他站在自己身前,拦住锦衣卫寸步不让开始,自己总是会想一些有的没的。 一些和任平生毫无关联的事情,也总是会联想到他的身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他炼制的疗伤丹药,有让人胡思乱想的副作用? 萧容雪想着想着,思绪又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这时,任平生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对了,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说。”萧容雪抛却杂念,看向眼前的任平生。 “炼化金丹,需要有六品以上修士帮忙用灵气梳理经脉,免得炼化之人因为掌控灵气不够熟练而走火入魔。 我想请你帮我梳理经脉,不白帮,你脸上的面具是法宝,我可以借你用三年,当作报酬。” 任平生说完,萧容雪后知后觉,震惊的道:“你已经得到了金丹?” “嗯......道尊送的。” 萧容雪一脸不可思议,脱口而出:“你爹和道尊是不是有什么过命的交情,金丹这种东西,说送就送?” 任平生茫然:“金丹很珍贵吗?” 第52章 奇怪的姿势 什么叫很珍贵吗……那可是会被无数修士抢破头的东西啊! 萧容雪见他一脸淡然,很是无语,说道:“不能用珍贵两个字形容,应该说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 任平生更加茫然:“金丹不是从五品金丹境的修士体内取出来的?” “是!” “既然如此,世上那么多金丹境的修士,金丹的数量应该也不会少,为何价值连城?” 萧容雪闻言,更加无语,斜睨他一眼:“你以为你身边都是五品修士,五品修士就是大白菜一样的存在了? 别的不说,就说武夫。 五品的武夫要是加入朝廷,什么都不做,就能得个千户的职位,稍微立下一些功劳,便有可能被提拔为指挥佥事,这可是正四品的官阶! 还有五品的儒生,除了不愿和光同尘,备受打压的那些清高大儒,哪一个不是能被称为朝堂诸公的存在? 甚至就连六部的堂官也不全是四品修为,比如那备受皇帝青睐的礼部左侍郎,将来可能入阁的主儿,修为也不过是五品。 别看京师中五品修士好像不少,但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存在,对绝大部分天资出众,但称不上天才的修士而言,一生的终点也就是五品!” 越说,语气越是高昂,最后更是提高声调,发出质问:“你到底懂不懂五品修士的含金量啊!” 不就是低估了五品修士的数量和地位,至于这么激动吗? 任平生见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觉得不可理喻,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萧容雪就是五品。 自己刚才说世上到处都是五品修士,就像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指着一个好不容易考上研的大学生说: “哎呀,现在到处都是研究生啦,研究生不值钱啦!” 刚考上研那会,要是听见这话,他肯定表现的比萧容雪还要激动,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天不生我键盘侠,喷道万古如长夜。 “是我孤陋寡闻了,赵......萧女侠喝口茶,消消气。” 任平生起身斟茶,递给萧容雪。 萧容雪见他一脸诚恳,原先升起的恼火烟消云散,反而有点儿愧疚,觉得任平生和自己一样都是一心只练武,不闻窗外事的那种人,不知道五品修士的含金量也很正常,不应该这样说他。 她想表达歉意,又张不开嘴,最后只小声的说了一句:“没生气......” 顿了顿,继续道:“大周九成以上的修士都是武夫和儒生,五品尚且不多,更何况是道门弟子。 据我所知,整个大周的道门散修,能达到五品金丹境的不过十人。 当然,五品及以上的道门修士,都集中在白云观和龙虎山这两大势力,估摸能有上百人,但他们有道尊和老天师这两位超凡强者庇护,即便你爹出手也没用。 所以要是没有道尊的金丹,就只能把目标对准那几位没背景的五品。 堂堂镇北王世子,如强盗土匪一般杀人夺丹,先不说传出去会引起怎样的风波,就说良心这一关,你能轻易过去?过不去便有可能酿成心魔……” 道德绑架? 任平生听到这,眉头一挑,就要说话。 还没开口就听萧容雪笃定的道:“别说你没有良心,我知道你有!” 这小妞是这么看自己的? 任平生沉默片刻,看向萧容雪,正色道:“永远不要高估人性,也不要把话说得太满,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面对那种情况,我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萧容雪闻言,陷入沉默,好一会才道:“不管怎么说,如今你已经有了金丹,不用再面临那样的抉择。” “所以......你愿不愿意帮忙?” 被萧女侠一顿科普,任平生终于想起重点,开口问道。 “帮。”萧容雪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 这段日子,任平生帮了她那么多,甚至冒着受牵连的风险也要送她出城,别说梳理经脉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就是让她以身...... 想到这,萧容雪的表情忽然僵住,心中涌上一股羞耻感,暗自道,肯定是这家伙炼制的疗伤丹药有问题!不然自己怎么老是胡思乱想! “那咱们现在开始?” 任平生没注意到萧女侠的异常,眉梢一挑,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嗯。”萧容雪面无表情,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又变脸?她这几天怎么回事?葵水来了? 任平生看着眼前情绪不定的萧容雪,又有点儿犹豫了。 要真是葵水来了,免不了情绪跌宕起伏,万一梳理到一半突然跑路,怎么办? 要不然换李勇来? 他虽然只是六品,但应该够用了。 任平生正想着,忽地听见萧容雪的声音响起。 “进屋。”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任平生抬眸,见她已经进屋,犹豫一会,还是选择相信萧女侠的职业操守,跟了上去。 半炷香后。 床榻上。 任平生和萧容雪面对面盘腿而坐,中间相隔不过三四拳的距离。 入夜,庭院里略显静谧。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任平生甚至能听到萧容雪的呼气声,相较之前似乎急促了几分。 又不是双修,裹得那么严实,紧张什么,看来萧女侠确实没怎么接触过男人啊。 任平生看似稳如老狗,实际上心跳也加速了几分。 毕竟,孤单寡女,共处一室,还坐在一张床上,似乎,大概,也许,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暧昧。 受气氛的晕染,任平生渐渐也有点儿心痒,要不是萧容雪顶着面具,没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以他养精蓄锐二十年的功底,恐怕早就成了惊弓之鸟。 “你......” 任平生想说些俏皮话,打破这种气氛。 刚张嘴就听萧容雪冷冰冰的道:“别说话!” “......” 无奈,任平生只能沉默。 不一会,又听萧容雪道:“转过去。” “?”任平生一脸茫然。 “背对我,把手放在身后,我一样能为你梳理经脉。” 任平生闻言,脑海中不由浮现一幅画面。 自己背对着萧容雪,伸出双手放在身后。 背后,萧容雪握着他的双手,为他梳理经脉。 这姿势......也太特么怪了吧! 第53章 突破九品 任平生越想越觉得羞耻,面露犹豫,不知该不该答应。 其实,萧容雪让他转身没别的想法,只是觉得男女有别,不宜面对面贴的太近。 “他好像很为难?” 见任平生一脸纠结,萧容雪有点儿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坚守己见。 罢了,当初挤在一个浴桶里都没事,面对面又算什么,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一念至此,她抿了抿嘴,看向任平生,不冷不淡道:“手伸出来。” 不转身了? 任平生不知她为何改变主意,也没多问,只是按她说的伸出双手。 下一秒,又听萧容雪道:“闭眼。” “好。” 任平生微微颔首,缓缓闭眼。 不一会,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 是萧容雪的双手。 度送灵气,需要肢体接触,握住双手的方式并不高效,却最合适。 “萧女侠的手……很润啊。” 虽然没牵过多少女孩的手,但任平生能感觉到,萧女侠的一双柔荑,压根不像习武之人的手,细腻光滑,连老茧都摸不到,显然是平日里精心呵护。 “看来她表面上大大咧咧,成天想着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实际上和别的女孩一样在乎外在形象。” 任平生这么想着,手心的触感越发清晰,细腻,光滑,又带着点儿柔软。 出于本能,他轻轻的捏了捏,下一秒就听到耳畔响起磨牙的声音。 没等萧女侠发话,他就忙不迭的松开,老实的摊平掌心。 “狗东西!借着修炼占本女侠的便宜。” 萧容雪银牙咬了咬,本想说他两句,见他嘴角微微勾起,眉目间带着笑意,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捏两下手就这么开心,亏他还是镇北王世子,没出息。 作为武林盟的千金,萧容雪其实很清楚男人是什么德性。 此刻见任平生很没出息的因为捏到女孩子的手而窃喜,反而觉得他像是淤泥中的一朵白莲花,濯清涟而不妖,甚至有点儿可爱。 话说回来。 以他的长相身材和身份地位,在北境的时候肯定有不知道多少美人前仆后继。 即便如此,他还能坚守本心,二十年如一日的刻苦修炼,不为挫折所困,不为美色所动。 单论心性和毅力,他其实远胜自己,或者说远胜绝大部分的修士。 “如果他的气海没有问题,以他的天赋和心性,恐怕早已踏入四品,可惜……因为气海,如今只是九品。” 萧容雪一双眸子望着任平生俊朗的脸庞,想得出神,好一会才回过神,故作冷淡道:“可以开始了。” “嗯。” 任平生微微颔首,开始按照道尊传授的功法,引导灵气入体,围绕金丹凝聚,尝试将它炼化成身体的一部分。 炼化金丹,本身没什么难度,就是需要维持注意力的高度集中。 时间一长,体力消耗,注意力就会随之下降,灵气在经脉和小腹的运转就会出现偏差。 而这个时候,萧容雪就开始发挥作用,将自己的灵气度入任平生的体内,引导灵气正确的运转。 虽然萧容雪重伤后只有七品的战力,但对灵气的掌控力仍在,轻轻松松就帮任平生完成了第一次炼化。 “终于结束了。” 任平生感觉体内的金丹逐渐安稳,知道第一天的炼化圆满完成,缓缓睁开双眼,就见相隔很近的萧容雪,正目光柔和的望着自己。 见任平生睁眼,萧容雪有种走在路上偷窥帅哥被发现的感觉,目光下意识地躲闪。 但仅仅一瞬,她就调整好了心态,重新看向任平生。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谁也不愿挪开。 仿佛这是一场比试,谁先挪开就落了下乘。 这么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还是任平生先打破沉默:“咳咳......本来以为最多两三个时辰就能结束,没想到天都亮了。” 萧容雪面无表情,不冷不淡的道:“第一次时间会长一些,之后会慢慢变短。” “?”任平生怀疑萧女侠在开车,但他没有证据。 这时,又听萧容雪道:“你的体力能坚持一夜很不容易,白天多休息,晚上继续。” 此话一出,任平生真有点儿怀疑她在开车了。 “要不是有萧女侠彻夜陪伴,在下一定坚持不到最后。” 任平生由衷的感谢,拱手道:“多谢萧女侠。” 萧容雪总觉得他这话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只好回道:“报之以李罢了。” 说完,忽然感觉自己的双手被轻轻的捏了两下,一颗心触电般酥酥麻麻。 这家伙还捏上瘾了? 萧容雪心里一颤,剐了他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就是捏了两下手,又不是那啥,没什么大不了的。 兴许是知道任平生和她一样还是清白之身,萧容雪对他的这些小动作没那么反感。 但不反感,不代表接受,最多也就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默默的把双手从他的掌心抽出。 “我去修炼,你休息吧。” 萧容雪不冷不淡的留下一句,随后默默起身,下床,转身离开。 就这么走了? 不多聊两句? 任平生看着萧容雪纤细的背影,忽然有种完事后立马分道扬镳的空虚,好一会才缓过神。 “虽然金丹还没炼化,但灵气已经能够围绕着金丹凝聚,也就是说可以尝试突破九品了!” 任平生不想浪费任何一次修炼机会,短暂的休息后,便开始运行《长生功》,进入修炼状态。 灵气入体,持续地滋润经脉,随后聚集在小腹的金丹处,开始和身体融合。 感觉暖洋洋的,难以用语言形容。 一炷香。 两柱香。 一个时辰。 进入体内的灵气仍旧没有外泄。 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任平生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能够控制灵气逆着经脉运行,将它输送至身体的各个部位。 “这是......突破了?” 意识到这一点,任平生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深吸一口气后,停止运行《长生功》,灵气仍旧没有外泄,只是围绕着金丹循环流转。 “终于.....突破了。” 任平生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水光。 对别人而言,八九年就能走完的路,他足足走了二十年,属实不易。 好在,拨云见日,如今自己终于熬出头了。 最起码一直到三品之前都不会再有阻碍。 一念至此。 任平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如获新生。 武夫八品为聚气境,能炼化灵气,为己所用。 此刻。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体验,境界提升所带来的改变! 第54章 答应你一个要求 清晨,万籁俱寂,微风吹拂。 庭院里,花蕊上粘满晶莹的露珠,带着馥郁的花香慢慢滚落下来,使人心旷神怡。 萧容雪盘腿打坐,运行功法,利用灵气滋润身体。 得益于任平生为她炼制的疗伤丹药,恢复速度比想象中的快了很多。 短短半个月的修养,已经恢复到七品圆满的实力,最多半个月便能回到六品。 甚至就连重回五品也是指日可待。 时间流逝,旭日东升,和煦的阳光洒在大地,也洒在萧容雪的身上。 全身上下升起暖意,萧容雪停止运功,缓缓睁眼,眺望远方。 百花争艳,阳光微淡,岁月静好,一切都那么让人安心。 明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清晨,萧容雪心里却觉得异常满足。 安静的坐了一会,她忽然想到:“如果那一夜遇见的不是任平生,而是别人,如今的我应该在暗无天日的诏狱里苟且偷生吧。” 一念至此,萧容雪心情复杂。 虽说任平生一开始帮她只是因为一场交易,但后来他的付出已经远超交易的范畴,而她却不能给予任何回报。 疗伤丹药,衣食住行都是记账,当作底牌的修补气海的方法,也没派上任何用场。 说起来,平日里,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关键时刻却挡在自己的面前,寸步不让。 而自己......总是自诩女侠,实际上行走江湖一年有余,除了灭掉一些无关紧要的土匪强盗,一事无成,甚至面对一直不遗余力帮自己的任平生,还总是摆出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 实际上,除了修为,她又有哪一样强于任平生? 越想,她心里越是闷得慌,胸口升起一股郁结之气,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实在不行,等回了江州,从老爹那里偷几件法宝给他......” 萧容雪胡思乱想,身后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转头望去,就见换上一袭劲装的任平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眉目间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仅仅一眼,萧容雪就意识到了什么,略显错愕的问道:“突破了?” “嗯。”任平生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萧容雪一脸惊诧,脱口而出:“你好快!” 她本以为,任平生体内的金丹还不稳固,想要突破九品至少要先适应几天,却没想到,仅仅一天,他就成功突破,这样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倒也没那么快吧。” 虽然知道萧女侠不是那个意思,但他还是觉得这话有点儿伤自尊。 “金丹不稳的情况下,一天之内完成突破,很快了。” 萧容雪对任平生的速度颇为赞叹。 任平生却是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会才道:“萧女侠若是无事,不如切磋切磋?” 他本打算找八品的侍卫比试,转念一想,跟高品武夫切磋可以帮自己更好的熟悉高品级的战斗方式,避免走上岔路,这才向萧女侠发出邀请。 “好啊。” 萧容雪站起身,走到他的跟前,说道:“但本女侠得提醒你一句,我如今已经恢复到七品圆满的实力,你要不想输的太惨,就得全力以赴,拿出以命相搏的气势!” “以命相搏,我怕伤到你。”任平生道。 萧容雪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笑意,昂首道:“如果你能伤到我,力所能及之内,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她如此自信是因为八品武夫和七品武夫间本就存在不小的差距,更何况她有七品圆满的实力,而任平生刚踏入八品。 “任何要求?” “力所能及之内,是的。” “哪怕让你摘了面具,换上女装,陪我睡一晚?”任平生眉梢一挑,打趣道。 本以为萧女侠被调戏,会像之前一样面露寒霜,动手威胁,却没想到,这一次只是抿了抿唇,冷冰冰的道:“对。” 任平生见她答应,微微一怔,在他的印象里,萧容雪是个不经逗的主儿,每一次自己说话稍微过火,她便会丢出一支筷子插进门柱。 这一次,自己明目张胆的调戏,她竟然没有动手,没动手也就罢了,还给了肯定的答复,她该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 一念至此,任平生看向萧容雪的眼神变得有点儿古怪。 这是什么眼神,真以为本女侠会输给他嘛! 萧容雪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有点儿气恼,又有点儿心虚。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但还是用冰冷的神色,掩饰内心的情绪波动,冷冷的道:“请赐教!” “等会!” 任平生伸手制止蠢蠢欲动的萧容雪,叮嘱道:“提前说好,切磋归切磋,出手的时候得注意点,不能损坏宅邸......毕竟是五千两租的,砸坏了得赔不少银子。” 萧容雪是五品武夫,虽然受了重伤,只有七品的实力,但全力以赴的话,轻轻松松就能砸碎一面墙。 任平生可不想看到,比试结束后,宅子变成一片废墟。 “好。”萧容雪微微颔首。 “那开始吧。” 任平生说完,正要摆出攻击的架势,下一秒就见十步外的萧容雪如猎豹一般猛地扑向自己,刹那间就到了眼前。 嘭! 只听见一声闷响,任平生感到小腹传来一阵剧痛,胃里好似翻江倒海。 “靠!这娘们真特么狠!” 任平生疼得呲牙咧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萧容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了第二拳。 他毫不怀疑,这粉嫩的小拳拳砸在相同的位置,能让他瞬间失去战斗力。 “这才不到五秒,输也不能输的那么窝囊!” 电光火石之间。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拳,任平生没有选择被动防守,而是以攻为守,调动全身的灵气集中在右腿,对准萧容雪的下方狠狠的踢去! 虽说他的力量远不如萧容雪,但这一脚要是踢中,萧容雪也绝不会好受! 一记撩阴腿,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萧容雪没想到他宁愿直面自己的一拳,也不愿后退,甚至还打算殊死一搏来个绝地反击,击的还是那里。 若是别的部位,她压根不会在意,因为她有足够的信心,刚踏入八品的武夫,不可能单凭肢体力量伤她分毫。 但是那里还不一样,要是被他踢中,虽然不会有实质性的伤害,但太过羞耻,难以接受。 “无耻小贼!” 萧容雪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收回右拳,踢出右脚,打算与任平生的撩阴腿硬碰硬! 第55章 还不快点起来 萧容雪的右脚踹上任平生的小腿。 嘭的一声闷响。 任平生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整条右腿都没了知觉,同时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栽倒。 一拳一脚,让他彻底认清了现实。 但凭身体素质,压根没可能赢下萧容雪。 要是不想输的太狼狈,只有一条路能走,就是按她说的,将这场切磋当成实战,以命相搏! 一念至此,任平生眼底流露出凶狠之色,强忍剧痛,调动灵气集中在腰腹和左腿。 即将倒地的一刻,凭借多年磨练武技练就的柔韧性,以不符合常理的姿态稳住平衡,左腿屈膝,脚背如同满弓,猛地蹬地,身如箭矢迸射而出,砸向萧容雪。 萧容雪凭借五品武者的本能,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拧腰躲闪。 如果她恢复六品的实力,凭借对身体百分百的控制,完全能够躲开,但此刻是七品之躯,终究慢了毫厘。 嘭! 又是一声闷响。 任平生的身体砸中了萧容雪的侧腰,凭借体型的优势,直接将她压在了地上。 “哪怕面对完全碾压的力量,也不轻言放弃,而是抓住一切机会,利用一切可能,以命相搏,争取一线生机......任平生确实是做武夫的料!” 作为一名武夫,萧容雪对任平生不服输的精神十分赞赏。 其实,她刚才完全可以不躲闪,将灵气调往膝盖,屈膝迎击,再用左肘攻其背部,两招下来,任平生必定再无还手之力。 但是,她看的清楚,任平生之所以能以不符合常理的姿势撞向自己是因为他将灵气集中在了腰腹和左腿,如果不躲闪而是迎击,稍微出现差池,便有可能重伤任平生! 她刚才说以命相搏,意思是任平生只有以命相搏才有可能伤她。 如果是她跟任平生以命相搏,在不借用外力的情况下,任平生就是死路一条。 “话说回来,他虽然刚突破九品,但无论力量、敏捷还是战斗本能,都要远胜一般的八品!假以时日,他将修为提升上来,同等境界下,我未必是他的对手!” 萧容雪还在乱想,一愣神的功夫,喘过气的任平生忽然缠了上来,如同一条蟒蛇,利用四肢死死的缠绕。 转瞬间,萧容雪两条纤细的手臂,被死死地摁住,胸脯也被对方压在身下,唯一能动的就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 这是浴桶事件后,萧容雪平生第二次跟男子有肢体接触,而且又是近乎肌肤相贴的接触。 她俏脸憋得通红,银牙紧咬,在心里痛骂:“无耻小贼!又占本女侠的便宜!” 骂完以后,又蹬着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对准任平生的小腿猛踹。 因为任平生体内的灵气全都集中在双臂,小腿没有防护。 萧容雪怕把他的腿踹断,没敢动用灵气的力量。 本以为凭借躯体本身的力量,就能给他踹开,没成想一连踢了几脚,任平生都没反应。 反倒是她自己被压的越来越紧。 终于,萧容雪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接触,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滚开!” 任平生的声音随之响起:“认输了?” “狗屁!”萧容雪第一次像个江湖游侠一样破口大骂。 “不认输,咱们就这么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萧容雪咬牙道:“你真以为我挣脱不了?我是怕伤到你!” 任平生回道:“我都以命相搏了,还怕受伤?” 萧容雪一时语塞,好一会才咬牙切齿道:“别逼本女侠!” 任平生同样咬牙道:“你也别逼我!逼急了别怪我下嘴!” 下嘴? 萧容雪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俏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这时,又听任平生说:“你不认输,咱们就一直耗下去,直到体力耗完!” 这头倔驴! 萧容雪收回之前对他不服输精神的赞赏,心里痛骂。 任平生不愿放手。 萧容雪不愿认输。 局面一下子陷入了僵持。 两人就这么一直纠缠着,直到半炷香后,萧容雪察觉任平生的力量似乎有所减弱,抓住机会,猛地用力,想要挣脱。 任平生反应也是极快,就在萧容雪即将挣脱的时候,忽地放手。 惯性作用下,萧容雪压根无法控制双臂。 趁着这个间隙,任平生又一次压了上去。 相较刚才,这一次,他几乎是整个趴在萧容雪的身上。 脑袋对着脑袋,胳膊压着胳膊。 发梢垂下,掠过萧容雪的脸颊。 有种触电的感觉,麻麻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萧容雪的心急剧跳动起来,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变得迟钝,手臂也使不上力气,又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 另一边。 占据主动的任平生,原先只是想赢下比试,就算赢不了,也要让高傲的萧女侠知道,他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但是此刻,看着眼前这张微红的脸庞,以及水波盈盈的眸子,一直压抑着的某种情绪忽地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两人对视了几秒,萧容雪率先承受不住对方炙热的目光,轻咬嘴唇,目光躲闪。 就是不经意间露出的娇羞姿态,让任平生心中一动,记忆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和眼见平平无奇的脸庞渐渐重合。 他再也无法克制躁动不安的情绪,缓缓的低头。 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萧容雪心跳更加剧烈,脸火辣辣的,咬着嘴唇,紧闭双眼。 就在唇角即将接触的时候。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出于武夫的本能。 任平生和萧容雪猛地睁开双眼,循声望去,就见庭院的门口,一名侍卫站在那里,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下一秒。 侍卫缓缓伸出了双手,做出摸索的姿势,嘴里喃喃自语:“奇怪,怎么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说着,转身往一旁摸索,渐渐消失在任平生二人的视线中。 “......”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脸无语。 躺在地上的萧容雪,短暂的恍惚后,终于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瞪了任平生一眼,咬牙道:“还不快点起来!” 气氛被毁的一干二净,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情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任平生悻悻地起身,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他的预料,再合理的解释听着也没有力度,只能问道:“这算输了,还是赢了?” 第56章 有何不可? 萧容雪斜睨她一眼,没有说话。 任平生试探性地问道:“算赢?” 萧容雪不冷不淡的道:“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虽说任平生没伤到她,但也确实让她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五品的感知,七品的实力,没能碾压八品,这场比试确实是她输了,没什么好狡辩的。 除此之外,她爽快的认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想让任平生要求自己些什么,这样最起码自己不会觉得亏欠他太多。 任平生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干脆,先是一怔,随后陷入沉吟。 “做......” 他很想说,做刚才被打断的事,但见萧容雪一脸冷漠,还是憋了回去。 lsp的最高境界,不仅是追求碰撞的快感,还有灵魂与肉体的结合。 强扭瓜秧这种事,他不会做,也不愿做。 一旁。 萧容雪见他迟迟不说话,抬眸望向他,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仅仅一眼,她就看出任平生眼底藏着炙热的情绪。 “这个色胚,突破八品后,脑子里除了那种事就没别的了吗?” 萧容雪收回目光,表情没什么变化,一颗心却不受控制的悸动起来,同时脑中冒出一个念头,要是任平生真让自己陪他做那事,究竟答不答应。 “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一个信字,只要他不是太过分,大不了就当作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萧容雪忽然觉得心乱如麻。 没做决定前,大方坦荡,做了决定,反倒彷徨不安起来。 就在此时,任平生清朗的声音响起。 “从今往后,你每天抽出半个时辰陪我磨练武技,如何?” 磨练武技? 萧容雪闻言,微微发愣,望向任平生,下意识地问道:“磨练武技是指?” 任平生见她一脸茫然,解释道:“就是通过切磋比试和刻苦锻炼,完善实战技巧,萧女侠堂堂的五品武夫,天之娇女,连这都不知道?” “......” 萧容雪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一时语塞。 任平生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萧女侠以为的磨练武技是指?” 萧容雪想起刚才的胡猜乱想,脸庞浮现一抹红晕,做贼心虚的目光躲闪:“指的就是这个。” 难道其实她也......任平生主意到萧容雪的表情,心中一动。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似乎也不无不可? 感情或许还达不到灵肉合一的最高境界,但感情这种东西,又不是一蹴而就,以后慢慢培养就是。 此刻,任平生全然忘了对“灵魂与肉体结合”的追求,满脑子想的都是碰撞的快感。 “我改主意了,能换个要求吗?”任平生看向萧容雪,开口问道。 “不能!”萧容雪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果断拒绝,态度坚决。 “这么好的生米煮成熟饭的机会,我竟然错过了......” 任平生见她态度坚决,顿时感觉自己错过了几百亿的快乐,郁闷起来。 萧容雪见状觉得好笑,开口调侃:“话说回来,你如今已经突破九品,不必再抱元守一,偶尔也要去一去教坊司,听听曲,赏赏舞,不然成天跟一群男人厮混,保不准哪一天就心理变态,把主意打到男人身上了。” “如果这个男人是萧女侠,有何不可?”任平生只能过一过嘴瘾,开口调戏。 “这个色胚果然在打本女侠的主意!” 萧容雪心中羞恼,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故作风轻云淡:“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那些侍卫解释吧。” 任平生一脸淡然:“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有什么好解释的?” 谁跟你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这家伙现在越来越大胆了,刚才就该狠狠给他一脚,让他知道,乱说是要付出代价的! 萧容雪恼羞成怒,没好气道:“对着男人的脸还能有这种心思,你是不是已经憋到饥不择食了?” 任平生反击:“我憋着是因为没突破九品,你呢?已经五品还未曾那啥,是不是因为太凶没人要?” “你!” 萧容雪瞪向他,正要说些什么,忽地看见庭院的门口,刚才那名侍卫站在原地,又是一脸震惊。 另一边。 任平生注意到萧容雪的眼神,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同样看到了那名侍卫。 注意到两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 那名侍卫硬着头皮,伸手掏了掏耳朵,疑惑道:“真是怪事,怎么突然之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边嘀咕,一边就要转身离开。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眼角抽动了一下,一脸无语,没好气道:“跑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侍卫脚步一顿,又嘀咕道:“呀,突然又能听见了。” 说完,方才看向任平生,先是行礼,然后十分自然的道:“世子,外面有人自称是礼部官员,想要见您。” “让他进来。”任平生摆摆手道。 “是!” 侍卫拱手,却没离开,而是面露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纠结了几秒,他还是开口提醒道:“世子,还有件事,那礼部官员身后跟着一名妙龄少女,说是从宫里来的,卑职猜想可能是皇后或是常安公主派来的。”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萧容雪,似乎是在提醒任平生,当着宫里人的面,要收敛一些,不要被看出什么。 “......” 任平生见他挤眉弄眼,强忍着才没上去给他一个大比兜。 “知道了,下去吧。” “卑职告退。” 侍卫如蒙大赦,行礼后转身离开。 一旁。 萧容雪见任平生一脸吃了那啥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笑,笑出了声。 “要不要本女侠摘了面具去给你解释清楚,世子殿下并非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诸位不必担心。” 任平生斜睨她一眼,正欲说些什么,忽地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便响起中年男人略显低沉的声音。 “下官拜见世子!” 任平生转头望去,正是原先通知纳采的那名礼部官员。 “何事?” “回禀世子,皇后殿下已经定下良辰吉日为五月十四,故请世子三日后入宫纳征,五日后上笺奏期,亲迎公主。” 五月十四? 岂不是半个月后? 任平生没想到亲迎公主的一天来得这么快,有点儿懵。 第57章 宫里来的小姑娘 一旁。 萧容雪听到亲迎公主,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 这几日的相处,让她已经忘了,任平生有婚约在身。 “知道了。”任平生轻轻点头,表情无喜无悲。 “下官还有一事。” 礼部官员正色道:“按照礼制,亲迎礼之前,公主可以指派一名侍女提前入府,这位江姑娘便是常安殿下选定的侍女。” 任平生抬眸望去,看见礼部官员的身侧,站着一位妙龄少女。 她上半身穿着一件碧绿的翠烟衫,下半身穿着一条印花的长裙,一张圆圆的鹅蛋脸,清新脱俗,皮肤白皙,柔柔细细,双眉修长如画,双眸明亮动人。 年纪不大,但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此刻。 她俏生生的站在原地,一双纤细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偷偷抬眸,见任平生望向自己,又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赶忙低下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江姑娘将在世子府上暂住三日,三日后,宫中会来人接她。” 礼部官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任平生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下官告退。”礼部官员交代完毕,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一时间,庭院里只剩下任平生,萧容雪和这位从宫中来的江姑娘。 小姑娘似乎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脸颊却升起一抹晕红。 任平生和萧容雪互相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眸子中读出疑惑和戒备。 宫里为何突然派来这么一位小姑娘? 是监视,还是另有缘故? 任平生沉默了一会,走到小姑娘的跟前,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主动攀谈。 “江姑娘既是常安殿下指派,便是我的家人,这几日将任府当作自家便好,不必拘束。” 小姑娘怯生生的低着头,细微的“嗯”了一声。 “任府与宫中比,各方面要差了许多,江姑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早告知,平生尽量满足。” 因为搞不清这个小姑娘的底细,任平生语气十分客气。 “奴,奴婢叫江初月,世子称呼奴婢初月就好。” 小姑娘说完,偷偷看一眼任平生,又忙不迭低头。 “这小姑娘有点儿社恐啊,不对,也不能算是社恐,应该只是胆子比较小,换了陌生的环境,短时间不太适应,不知道常安公主怎么派这么一位过来,难不成因为只有她还愿意听常安公主的使唤?” 任平生在心里泛起嘀咕,看着眼前的社恐小姑娘,语气温和的道:“任府是五进的宅子,有三进宅院已经住满,还剩两进,其中一进是我在住,空着两间厢房,还有一进完全空闲,初月姑娘打算住到何处?” 江初月闻言,俏脸微红,纤细的小手攥得更紧,好一会才鼓起勇气道:“奴婢和世子住在一起。” 任平生伸手指向两间厢房,又问:“姑娘住哪一间?” 江初月抬眸看了一眼两间厢房,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住厢房?” 任平生一愣,脸色不变,温和道:“初月姑娘若是觉得厢房不合心意,另一处宅院还有一间正房。” 江初月闻言,又轻轻地摇头。 任平生见状,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有点气恼。 就算你是常安公主派来的,也不该和主人家抢正房吧? 就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姑娘怯怯的声音再次响起。 “奴,奴婢要和世子同床同寝......” “?”任平生一愣,没反应过来。 一旁。 萧容雪听见这话,眸子微微眯起,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表情放缓,走到任平生的跟前,附身在他耳畔小声道:“应该是宫里派来查验你的。” “验什么?”任平生同样小声回应。 萧容雪眉梢上挑,反问:“成亲之前,还能查验什么?” 任平生瞬间明白了什么,问道:“品行?” “是什么你心里清楚,你不是一直盼着的吗?” 萧容雪压低声音回道,语气有点儿酸溜溜的,但她自己却没察觉。 任平生闻言,陷入沉默。 萧容雪一说,他就大概明白了江初月的任务,但一时间难以接受。 主要因为眼前的江初月看着比小姨子年纪还小,可能还未曾及笄? 他就算是憋得再久,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对一个小姑娘下手。 这已经触犯到他为人的底线。 “初月姑娘说笑了......” 任平生挤出笑容,想说些什么,刚开口就听小姑娘道:“没,没有。” 江初月似乎鼓足了勇气,紧紧的攥着双手,抬眸看向任平生,声音有点儿发颤。 “奴婢来这就是为了与世子同寝,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世子,世子不要嫌弃奴婢好不好......” 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好看的眸子里有泪珠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清新脱俗的脸蛋,梨花带雨,真可谓是我见犹怜。 任平生见状,有点儿心疼,一时语塞。 他心里清楚。 江初月来这里之前一定被宫里的女官好好的培训和威胁过,若是完不成女官交待的任务,只怕回去就得挨上一顿毒打。 但是,对这么一个小姑娘,任平生又实在下不去手。 沉默了几秒,他开口道:“在下并非嫌弃姑娘,只是在下尚未突破九品,需要抱元守一,不可与女子同寝,这一点在下会上书向陛下和皇后说明,初月姑娘可以安心回宫,不必担心受到责罚。” 还未突破九品吗? 可是怎么感觉他气血雄厚,已经达到了八品的水平,难道是我接触的武夫太少,看走眼了? 江初月压下心中的疑惑,仍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小声啜泣道:“奴婢会乖乖听世子话,世子不要赶奴婢走,呜呜......” 任平生和萧容雪见状,互相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眸子里看出一抹怜惜。 这小姑娘一定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可怜啊。 “他不会赶你走,你在这里安心住着,什么都不用做,三天后,他会跟接你的人说明情况。” 萧容雪说着走向江初月,想抚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江初月见状,眸子里却是露出一抹恐惧,啜泣道:“世子不要把奴婢送人,奴婢好怕......” 第58章 才子配佳人 小姑娘像条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萧容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有点儿尴尬。 差点儿忘了,她现在是男人的模样。 “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承受这些,这小姑娘也是个苦命人。” 想到这,任平生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 但他也知道世上比这位江姑娘可怜的人儿比比皆是,没有悲天悯人,只是道:“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你安心的住下,不用做任何事。” 江初月眸子水汪汪的,精致的脸蛋露出一抹担忧,小声道:“可是......” 刚开口就听任平生温和的声音响起。 “我与云和殿下还算熟络,改日请云和殿下帮忙,将你调到她的身边,云和殿下温柔婉约,待人平和,你在她那里不会受欺负。” 他对云和公主的印象竟然是温柔婉约? 云和公主在他面前是什么样子的? 江初月瞬间对任平生和云和公主的关系来了兴趣,眸光闪烁。 “刚来就有意外收获,看来这一次能打探不少情报。” 江初月心里十分激动,脸上却是一副担忧的样子,似乎很害怕回宫后会受到责罚,低着头,怯生生道:“公主殿下身份高贵,怎么会在乎我呢......” “初月姑娘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任平生看小姑娘那么可怜,走到她的跟前,开口安抚,语气铿锵有力,令人信服。 他自认凭自己和小姨子的关系,保个宫女还没什么问题。 另一边。 正想着怎么从任平生嘴里套出更多八卦的江初月,听见这话,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眸望去,便见任平生眼神坚定,不像随口敷衍。 “不过是萍水相逢,帮一个小宫女,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初月看着眼前的任平生,原先的激动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不解 但下一秒,她就在心中告诉自己:好不容易出宫一次,就是为了玩的开心,想那么多干嘛,他同情心泛滥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此刻她也提不起继续逗弄对方的兴致,只是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泪眼汪汪的唤了一声:“世子......” 任平生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问道:“早饭可曾吃了?” 江初月轻轻的点了点头。 任平生又道:“灶房里有点心,要是饿了就吃一些。” 江初月犹豫了一会,小声道:“奴婢是下人,不配吃这些。” “我方才说了,你既是常安殿下派来的,便是我的家人,就算不是家人,也是客人,不必太过拘束。”任平生一如既往,目光温和,语气温柔。 江初月闻言陷入沉默,同时心中平白无故升起一股烦躁。 来任府之前,她曾经设想过很多种情况,自己可能被奉为座上宾,好生供着,也可能被当成下人,不屑一顾,再不然就是被当成细作,表面客客气气,实际上小心提防。 唯独没想到会成为“家人”,虽然只是一句客套话,但对方言行流露的真诚以及关切,却是实打实的。 “这家伙对一个下人这么客气做什么,像他这样的勋贵子弟,难道不该对下人颐指气使吗?难道他猜出了我的身份,知道我不是普通的宫女?” 此刻,江初月脑子很乱,眉头微蹙。 任平生见状,以为她还在担心,开口道: “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别想那么多,进屋休息会吧。” 说完,唤来了几名丫鬟,将另一侧空闲的厢房简单收拾了一下,让她住了进去。 从厢房出来。 任平生给萧容雪使了一个眼色,迈步走出庭院。 萧容雪立刻会意,跟了上去。 走在回廊上。 任平生压低声音道:“我总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儿不对劲。” 萧容雪微微颔首:“我也有这种感觉。” 任平生看向她,问道:“你能不能看出她的底细,是普通人,还是修士?” 萧容雪摇了摇头,回道:“看着像普通人,但也不排除她修为比我更高,或者有隐藏修为的手段。” 话音落下,两人陷入沉默。 不一会,任平生缓缓道:“三天而已,只要她不惹事,不管她有没有修为,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都当她是普通宫女。” “嗯。”萧容雪点点头。 随后,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曲折环绕的回廊两侧是一片池塘,水波潋滟,幽深静谧。 “叽!” 几声鸟鸣响起,枝叶婆娑间,萧容雪忽然停住脚步,看向身旁的任平生,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你......” 刚开口便听到回廊的另一头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侍卫的声音。 “世子,外头来了个人,自称是镇魔司的差役,要见萧小兄弟。”侍卫只知萧容雪姓萧,却不知道她的身份,因而以兄弟相称。 镇魔司?朝廷何时冒出这么个衙门? 任平生眉头微皱,略作思考后想起。 那日锦衣卫指挥使崔宇放过萧容雪的条件之一,便是让她加入镇魔司,一年之内办完五件差事。 当时听萧容雪说,这是个新建的衙门,作用可能是镇压江湖势力。 “知道了。”任平生摆摆手。 “卑职告退!”侍卫转身离开。 任平生看向萧容雪,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 “你之前说我喜欢拐弯抹角,顾左右而言他,你如今不也一样?” 萧容雪闻言,陷入沉默,好一会才道:“本想劝你不要去娶柳如烟,她不适合你,转念一想,你既已经做了决定,再劝也无用,而且我与你萍水相逢,也没资格劝你改变主意。” 又来。 好像全天下的人都不想我娶常安公主?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我不知道? 任平生思索几秒,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萧容雪瞥了他一眼:“没什么隐情,就是觉得自古才子配佳人,你虽然算不上什么才子,但长得还行,该配个......” 说到这,戛然而止。 任平生斜睨她,问道:“该配个美人?” “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不知为何,萧容雪觉得有点儿烦躁,开口道:“我出去一趟,看镇魔司那边有什么事。” “嗯。”任平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走了。” 萧容雪转身离开。 走到一半,任平生问道:“今晚还回来吗?” 萧容雪一边走,一边回道:“看情况,能回就回。” 任平生目送萧容雪离开,回到院子,总觉得刚才萧容雪有点儿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片刻后,想不出什么结果就盘腿打坐,运行《长生功》,开始日常的修炼。 与此同时。 侧面的厢房里。 正躺在床上,思考之后怎么玩儿的江初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脸色微变,看向庭院的方向,喃喃自语:“奇怪。” 第59章 入梦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以庭院为中心,四周的灵气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流失,形成了一小片灵气的中空地带。 按理来说,只有五品以上的修士修炼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可任府修为最高的侍卫,也不过是六品。 “难道有人隐藏了自身的修为,我没察觉出来?” 抱着这样的疑惑,江初月走到窗边,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看向外面。 院子里面确实有人在修炼,正是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竟然是他!” 江初月嘴巴微张,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明明只是九品圆满,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如此之多,甚至达到了五品修士的水平! 这怎么可能呢! 照他这种修炼方式,岂不是一年就能突破六品,三年就能突破五品? 一时间,江初月恍惚了。 在此之前,这么高的天赋,她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就是她的师姐柳如烟。 “和师姐一样拥有千年难得一见的天赋,修炼到现在却只是个九品,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江初月盯着任平生修炼的身影,心中满是疑惑,不由喃喃自语:“奇怪,真是奇怪......” 此刻,她对眼前这个待人温和的家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要搞清楚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在此之前,她还要搞清楚另一件事:“这家伙到底是九品还是八品?如果是八品,为何我都要投怀送抱了,他还无动于衷,男人不都喜欢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儿吗?” 江初月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虽然跟没毁容前的师姐比,还差了一点儿,但放眼全天下,绝对称得上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唯一的不足就是身材差了一些,嗯,小荷才露尖尖角......这也不能怪她,年纪摆在这里。 她坚信,长大以后,小荷一定能变成大荷。 咳咳......扯得有点儿远了,重点是她相信,只要她稍微用一些手段,任平生绝对抵挡不住她的魅力。 到时候,他有没有突破八品,身体有没有隐疾,或者有没有隐情,一目了然。 虽然可能会牺牲一些色相,但为了师姐后半生的幸福生活,这又算什么呢? 一念至此,江初月眸子里迸发出光芒,张开手臂往床上一躺,开始计划如何让任平生暴露本性。 庭院里。 任平生结束修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体内的灵气磅礴了许多。 “有了金丹,修炼的速度果然快了不少!” 任平生眸中露出喜色,缓了一会,开始磨练武技。 还是老规矩。 先是刀,后是剑。 练完已是一个时辰后。 任平生放下长剑,一股疲倦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一夜没睡,又是修炼,又是练武,还真有点儿累了。” 任平生皱着眉头,打了个哈欠,本打算直接回屋休息,忽然想到院子里多了一位,又走到厢房门口,轻轻敲门。 不一会。 厢房的门缓缓打开。 一个俏丽的少女缩在后面,低着头,攥着衣角,一副紧张的模样,小声道:“请吩咐奴婢,世子。” 任平生笑道:“没什么要吩咐的,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打算休息会,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去灶房吃些点心,或者让丫鬟做些吃的。” “休息会?这是在暗示我陪他一起吗?” 江初月小声回道:“奴婢知道了。” 任平生嗯了一声,就回到卧房,上床休息。 江初月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正房的门,有点儿犹豫。 哪有大白天上床休息的?他究竟是不是在暗示自己? 如果是暗示,白天做那种事,不怕被下人撞见吗? 江初月心里有点儿乱,犹豫一会,还是关上了房门。 “进去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江初月抿了抿嘴,回到床上,合上双眼,集中注意力默念口诀。 不一会,她的元神渐渐从肉身中分离出来,化作某种看不见的物质,如烟雾般飘出了厢房,来到了正房。 来到任平生的床边,仔细观察一会,瞬间无语。 “竟然真的睡着了。” 江初月看着入睡的任平生,咬了咬唇,犹豫片刻后,决定入梦,看一看他潜意识里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 “我还不信,我这般花容月貌,楚楚可怜,我见犹连,他就一点杂念都没。” 一念至此,江初月集中注意力,控制元神,躺在了任平生的身旁,利用人宗独有的功法,引导任平生进入梦乡。 ............ 梦中。 任平生从床榻上缓缓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正要起床,身旁忽然响起一道嘤咛声。 转头望去,就看到一张清新脱俗的脸蛋,带着恬静的笑容,露出浅浅的梨涡,似乎是做了个好梦。 小小的身子缩在被窝里,规规矩矩,也不乱动。 “靠!这特么什么情况!” 任平生瞪大双眼,面露惊恐。 他把宫里来的小姑娘睡了? 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 “不对!我就算再累,这么一个大活人爬到床上,也不会没有一点儿察觉!” 任平生凭借本能察觉到了异常,观察了一会,他做出判断,自己在做梦! 虽说人在梦中很难分清现实和梦境,但只要静下心来,就会发现梦中几乎没有噪音,而现实世界,再安静也会听到各种杂音。 除此之外,还有几种判断梦境的方式,任平生一一尝试,发现自己确实是在梦里。 “这么多年没有做梦,看来真是累了。”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床上的少女,眼角抽动,有点儿尴尬。 话说回来,江初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明明相较这种清纯类型的女孩,他更喜欢成熟知性一点儿的。 就算身边没有这样的女人,做梦也该梦到平日里更亲密的萧容雪或是柳云梦,怎么会是初次见面的江初月? 任平生总觉得有点儿怪异,却说不上来怪在哪里,思索了半天,只能将原因归咎于入睡前最后见到的是她。 “接下来该做什么,等梦醒?对了,在梦里做刺激的事情,好像会提前醒过来,这么看要不要去皇宫坐一坐龙椅?” 任平生正胡思乱想,忽地看见床榻上,江初月长长的睫毛颤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睡眼惺忪中,她发出一声嘤咛,颤声唤道:“世子......” 第60章 求你 娇柔软糯的声音,让任平生心中一荡,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情绪,心道:“这梦还挺真实的。” 随后,用欣赏的目光,打量床榻上的少女。 小姑娘之前一直低着头,没怎么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脸蛋儿还挺精致,是个美人胚子,就是个子不高,身材也有点儿平,不知道未来的发展如何。 床榻上。 江初月注意到任平生的眼神,心道:哼,果然是假正经,梦里还不是和别的男人一样,见到美人就挪不开眼睛。 “我倒要看看,你道貌岸然的样子能维持多久。” 想到这,江初月从被窝里钻出了半个身子,露出雪白的玉肩,以及月白色的亵衣,怯生生的低着头,轻咬粉唇,身子微微颤抖,连带着声音也有点儿发颤。 “世,世子,奴婢好冷......”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心中又是一荡。 但是很快,他就察觉这场梦不太对劲,眉头微微皱起。 先不说,在此之前,他已经十几年没有做梦,为何偏偏今日做了梦,梦见的还是初次见面的小姑娘。 就说,按照常理,梦中的脸庞都是模糊不清,为何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却如此清晰?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这一场梦,无论视觉,触觉,还是听觉,都异常的真实,就连他的思维都非常清晰,没有出现以往梦中的逻辑混乱。 要知道,以前做梦经常是前一秒还在跳楼,下一秒就被丧尸追逐,很少会稳定在同一个场景。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任平生看着床榻上娇艳欲滴的小姑娘,思索了几秒,开口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我梦里?” 江初月仍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颤声道:“奴婢好冷,世子抱抱奴婢好不好......” “被子盖好就不冷了。”任平生语气平淡。 江初月乖乖的缩回被子,精致的脸蛋略显苍白,水汪汪的眸子望向任平生,可怜兮兮的道:“还是好冷,求求世子,抱抱奴婢......” 欺负楚楚可怜的少女从来都不是他的xp。 就算憋得太久也不该做这种梦。 任平生看着床榻上我见犹连的江初月,心中做出猜测。 “难道是有人控制了我的梦境?如果真是这样,对方是谁,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方世界有妖,有蛮,有蛊,有仙,有神,控制梦境不足为奇。 任平生做出猜测后,看向江初月的眼神越发警惕,沉默了几秒,迈步走向了她。 既然是他的梦,他应该有一定的主导权,试试看能不能从对方的嘴里套出一些信息。 “这家伙怎么回事,刚才还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一转眼又变得这么冷漠,难不成已经完事了?” 另一边,江初月见任平生没一点儿反应,心中有点恼火,但还不愿意放弃,低着头,可怜兮兮的道:“世子,奴婢想......” “你不想。”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平生打断。 “......”江初月咬了咬银牙,在心中得出结论,这家伙不是男人! 真没意思,走了! 江初月一脸郁闷,就要控制元神离开任平生的梦境。 就在此时。 任平生走到了床边坐下,冷冷的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我梦里?” 江初月压根懒得理她,打算操纵元神离开。 闭上双眼,默念口诀,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的场景却没有丝毫变化。 她仍在任平生的梦里。 “这,这怎么可能!” 江初月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惊诧。 就在此时,耳畔再次传来冰冷的声音。 “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不说,休怪我无情!” 江初月没有理他,再次尝试离开,结果还和之前一样,没任何反应。 “为什么会这样?” 江初月柳眉微蹙,陷入疑惑。 就在此时。 她忽然感到一双大手把自己揽了过去。 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摁在了床上。 啪! 一声脆响。 江初月感觉臀儿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瞬间懵了。 下一秒。 又是两声脆响。 啪! 啪! “说!到底怎么回事!”任平生一连抽了三下,恶狠狠的问道。 “这家伙竟然......” 此刻,江初月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欺负了,下意识想要反击,还没动手,忽然意识到,自己要是在梦里跟他打起来,岂不等于坐实了梦境的背后是自己在操纵。 于是。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仍旧维持“可怜小宫女”的人设,痛呼一声,啜泣道:“奴,奴婢不知道世子在说什么......” 啪!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痛如潮水般涌上来。 江初月气的银牙紧咬,却又无可奈何。 她的修为不够,入梦后还是会保留部分五感,虽然没有现实中那么清晰,但确实存在。 “世,世子不要,奴婢好痛......” 江初月可怜兮兮的求饶,任平生置若罔闻,又是几巴掌。 别说,别有一番滋味。 “世子......” 啪! “别......” 啪! “求你......” 啪! 一连几巴掌,江初月心中忽地升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不安的扭了几下。 精致的脸蛋浮现红晕,眸子里水波盈盈。 不一会,任平生也察觉到了异常,有点儿诧异的道:“你这是享受上了?” 话音落下。 江初月先是一愣,随后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羞耻感,随之而来的是羞恼。 这两种情绪几乎瞬间就将她淹没。 她银牙紧咬,转过头,用自认为凶狠,实际上毫无杀伤力的眼神,瞪着任平生,在心中大喊:“任平生!本姑娘与你不共戴天!” 几乎是在同时。 梦境中的世界开始崩塌。 先是四周的墙壁模糊不清,随后是家具,再然后是床榻。 只听得一声脆响。 江初月的元神回归肉身,睁开了双眼,眸中水光盈盈,俏脸通红,轻咬嘴唇,脑子里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 厢房里。 任平生同样睁开了双眼。 短暂的恍惚后,眸光闪烁。 果然是梦! 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刚才发生的一切,跟宫里来的那个江初月有关! 第61章 镇魔司 “她为何这么做?” 信息太少,推不出什么结果,不一会,他就放弃这个问题,转而思索如何应对。 “目前来看,她还没做出太过分的事,严刑拷打没有必要,旁敲侧击也没意义,说到底还得静观其变。” 任平生皱眉思索,发现自己能做的不多。 提高警惕,不落入她的陷阱,不被套话,仅此而已。 “话说回来,她在梦里好像很享受挨打的感觉,该不会现实中也是如此?” 这个念头冒出来,任平生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梦中的画面。 触觉,视觉,听觉都很真实,就像真的揍了那小丫头一顿。 也不知道现实世界的江初月会不会有同样的感觉。 想到这,任平生忽然有点儿好奇,转头望向厢房,这才发现原来外面天色已暗。 睡觉之前还没到晌午,如今已经黄昏,梦中不到半个时辰,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时辰。 “话说回来,天都要黑了,萧女侠还没回来?” 隔着窗户,看着空空如也的庭院,任平生心中忽然有点儿担心,萧容雪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就在此时。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院门走了进来。 脸庞虽然平平无奇,但身材不错,一袭劲装,显得英姿飒爽,正是武林盟千金,女侠萧容雪。 片刻后。 正房。 萧容雪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埋怨道:“第一天当值就给我派个案子,真当我是六扇门的神捕了。” “她这算是正式加入镇魔司了?” 任平生眉头一挑,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在镇魔司当值感觉如何?” 萧容雪摇摇头:“不太好。” “怎讲?” “本女侠只擅长杀人,不擅长查案。” “镇魔司是查案的衙门?” 任平生心中疑惑,查案有三法司,还有锦衣卫,为何还要新设一个镇魔司? “是也不是。” 萧容雪又饮了一杯茶,看向任平生,认真的解释:“这个镇魔司什么都管,不仅查案,还有巡查缉捕,监察百官,审理案件等等。” “这些事情你们做了,还要锦衣卫,三法司,都察院做什么?” 任平生很不理解,为何要设立这么一个巨无霸衙门,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没必要。 “不清楚。” 萧容雪道:“实际上除了两个镇魔副使,整个镇魔司现在就三个人,其他全是普通的差役,很多事情,大家都糊里糊涂。” 任平生闻言,陷入沉默,好一会才问道:“另外两个人是谁?” 萧容雪道:“一个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叫白屏,还有一个不知道叫什么,是个中年男人,背着个棺材,看着怪怪的。” “背着棺材?”任平生有点儿懵。 “嗯。”萧容雪点了点头。 背着棺材去当值,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任平生无语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安国公府何时冒出来一位世子?” 毕竟是娘的娘家人,安国公府的事,他还算了解。 安国公只有一个嫡子,早年夭折,之后便一直没能再诞下第二个嫡子,这么多年一直没奏请册封世子,这个白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知道。”萧容雪轻轻摇了摇头。 任平生沉默了一会,又问:“他俩什么修为?” 萧容雪道:“都是五品,那个叫白屏的修的是儒道,另一个看不出来。” “都是五品......这镇魔司的门槛倒是够高的。”任平生嘀咕道。 萧容雪道:“听那个副镇魔使讲,后面还要招人,应该是要选拔,具体的流程就不知道了。” 听见这话,任平生更加好奇。 朝廷设置镇魔司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总不能是取代三法司、锦衣卫和都察院吧? 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转而问道:“你刚才说的案子怎么回事?” 提起案子,萧容雪一脸郁闷,无奈道:“一个礼部员外郎家里出了命案,本来打算去找刑部的人,路过镇魔司的时候提了几句,那个镇魔副使就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了。” “出了命案是指谋杀?”任平生好奇的问道。 “嗯。” 萧容雪点点头,想起这桩案子就一阵头疼,扶额道:“本来第一天当值,点卯完就能回来了,结果被这一桩案子拖到现在。” “具体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你会破案?” 萧容雪瞬间打起了精神,满怀期待的看向任平生: “不会。” 任平生摇摇头:“只是好奇。” 他前世只是一个百无一用的生物狗,除了名侦探柯南,平日里压根接触不到什么案子。 萧容雪闻言,有点儿失望,在心里叹了口气,讲述自己搜集到的跟案件有关的信息:“死的是那个礼部员外郎的嫡女,不修炼也不读书,普通人一个。 尸体是在卧房里被发现的,身无寸缕,身上遍布伤痕,一些刚结痂,一些看着像是几个月前的,很密集,至少有几十道......” “几个月前的伤?她平日里可喜欢出去厮混?”任平生眉头微皱,问道。 萧容雪道:“听下人说,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庙会才和朋友出门。” “既然如此,按理说,她身上不该有如此密集的伤痕,除非她平日里在府中受人虐待。”任平生根据信息,做出最基本的判断。 萧容雪郁闷道:“关键就在于此,她一个嫡女,全府上下谁敢虐待她?就算是虐待了她,谁又能让她一直默默忍受? 思来想去除非是那礼部员外郎自己动手,但我询问了府中的下人和礼部的官吏,那个礼部员外郎平日里忙着办差,早出晚归,回到府中除了吃饭,就是读书,再不然就是休息,压根不往女儿的宅院去。” 任平生想了想,问道:“死者出事那几天,下人可见到有人进出死者的宅院?” 萧容雪摇摇头道:“没有。” 任平生又问:“你可问过,死者平日里和谁来往密切?” 萧容雪道:“倒是有两个人,但都没作案的动机。” “是谁?” “一个是她胞兄,按照下人的说法,平日里对她极为宠爱,还有一个是照顾她的丫鬟。” 任平生道:“把她胞兄和丫鬟抓起来,分别审问,看看有没有线索。” 萧容雪一愣,皱眉道:“这俩人都没作案的动机,严刑拷打是不是不太合适?” 这是破不了案,急了啊。 任平生瞥了她一眼,反问:“只是审问,谁让你严刑拷打了?” 萧容雪俏脸微红,有点儿尴尬,转移话题道:“你怀疑是她胞兄作案?” “有可能。” “可是她胞兄对她极为宠爱,怎么会打她,甚至杀她?” “或许是她自己要求的。” “嗯?” 萧容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微发愣。 任平生解释道:“有些人就是如此,越打她,她越愉悦,不排除死者就是这样的人。” 萧容雪大为震撼:“世上还有这种人?” 不知为何,任平生忽然想起了厢房里的江初月,点了点头,道:“有......而且不少。” 第62章 师姐还真是可怜呢 世上竟然有人以挨打为乐,这是萧容雪怎么也想不到的。 她恍惚了一会,忽然想到什么,抬眸看向任平生,表情有点儿古怪:“你怎么知道这些?” 任平生斜睨她,反问道:“武林盟中没有这样的人?” 武林盟这种江湖势力草莽居多,什么奇葩都有,身为武林盟千金应该见怪不怪才对。 “我们武林盟是名门正派,跟那些邪修不一样。” 萧容雪说着,忽然想起,武林盟中确实有人喜欢受虐,当时以为他们在磨练武技,如今想来是有点儿奇怪。 “咳咳……不说这些,我听你的,明天把她胞兄和丫鬟抓起来审问,看看结果。” 反正也没有头绪,不如就按他说的办,说不定能有线索。 萧容雪说完,转移话题,用传音的方式问道:“那个小姑娘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任平生也想传音,奈何修为不够,思索几秒,觉得被听到对话也不碍事。 压低声音,大概描述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梦中的情景。 “如果真如你猜测的一样,那小姑娘可能修的仙道。”萧容雪道。 “何为仙道?” 任平生之前从老爹那里听过这个词,知道他未过门的娘子修的就是仙道,但具体什么是仙道,却不清楚。 “所谓仙道就是道门的一个分支,和传统道门一样,本质上都是通过修炼得道成仙,但修炼的方式有所不同,传统道门讲究服气、胎息,仙道宗门讲究存思、合道,具体如何修行,我也不太清楚。 但我知道,修仙道的弟子,元神极为强大,修为不高便能入梦。 而传统道门至少要四品才能入梦,全都集中在白云观和龙虎山,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没有叫江初月的。” 任平生想了想,又问:“除了道门,还有没有别的修炼体系能影响梦境?” 萧容雪继续传音:“有,妖族中的狐妖,蛊族的蛊虫,蛮族的巫师,都有控制或影响梦境的手段,但他们不可能出现在京师。 对了,三品修为的大儒也能入梦,大周一共两位,一位是圣院的祭酒,另一位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他俩日理万机,应该不会跑来找你的麻烦。” 任平生闻言陷入沉默,好一会才道:“这么看,江初月应该就是仙道宗门的弟子,所以柳如烟才派她来。” “不出意外就是如此......话说回来,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想过没有?”萧容雪一脸好奇。 “可能只是闲得无聊,解解闷罢了。”任平生回道。 “也许。” 萧容雪说着,感觉一阵疲倦感袭来,伸展了一下腰肢,打了个哈欠:“不说了,明早还要查案,先回去睡了。” 任平生“嗯”了一声,没有多说,目送萧女侠离开后,盘腿打坐,开始修炼。 与此同时。 厢房里。 江初月翘着臀儿,趴在梳妆台上,通过窗户的缝隙,看着从正房中走出的萧容雪,柳眉微蹙,若有所思。 昨天刚进任府,她就觉得这个平平无奇的小青年和任平生的关系不一般。 不说三个人站在庭院里,他俩总是下意识地靠近彼此,也不说早出晚归的时候,两人像老夫老妻一样互相问候,就说他俩看彼此的眼神,不说含情脉脉,那也是带着一点儿别的味道。 尤其是那个小青年,总是偷偷的看任平生的侧脸,那眼神和当初的云和公主简直如出一辙。 “难道他俩是......” 江初月看着萧容雪的背影,脑中蹦出一个大胆的猜测,瞬间兴奋起来,不自觉地扭了扭臀儿。 “怪不得那任平生能无视本姑娘的诱惑,原来是不喜欢女人......如果真是如此,师姐还真是可怜呢。” 想到这,江初月的脑中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 任府。 师姐蒙着面纱,独坐月下,形单影只。 不远处,任平生和那小青年举杯对酌,欢声笑语。 光是想想就觉得师姐好可怜。 “不行!作为师姐的好师妹,我一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冒着被困的风险,也要进入任平生的梦境,搞清楚这家伙到底喜不喜欢女人。” 一念至此,小姑娘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伟岸起来,趴在桌上,认真思索,如何入梦才不会被任平生察觉。 ............ 正房里。 任平生修炼结束,感觉体内的灵气又磅礴了不少。 “真是蒸蒸日上,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半年就能突破七品,看来金丹带来的提升,甚至要强于系统。” 想到这,任平生忽然想起,今天还没签到。 下一秒,他熟练的打开系统,默念签到。 【签到成功,力量+1】 【......】 【签到奖励:随机法器】 终于又来属性点之外的奖励了! 看到刷新的奖励,任平生眼眸一亮,已经期待起来。 天色已晚。 任平生出门唤来几名丫鬟,做了些吃的,送到江初月的厢房,自己胡乱对付几口,就躺回床上。 月光皎洁。 一夜无梦。 翌日。 天刚蒙蒙亮,任平生就睁开了双眼,迫不及待地打开系统。 【签到成功,获得天级法器:净心玉】 没有感情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一道白光出现,转瞬即逝。 下一秒,一块通体晶莹的玉佩出现在他的手中。 “又是玉佩?” 任平生打量着手中的玉佩,已经有点儿审美疲劳。 在此之前,他的腰间已经系了两枚玉佩。 一枚是离开北境前,老爹交给他的,说是关键时候能够保命。 他时刻不离身,洗澡的时候都攥在手里。 另一枚是从袁哲那里赢来的,叫做北地寒玉,能提高吸纳灵气的速度,偶尔才会摘下。 这块净心玉是第三枚。 “天级法器,不知道有什么用,听名字应该是净化心灵?” 任平生想了想,握住玉佩,尝试跟它建立联系。 不一会。 他就感觉元神和玉佩冥冥之中有了联系,虽然有点儿唯心主义,但事实确实如此,可能是系统出品的福利? 任平生这么想着,尝试使用净心玉。 念头刚起。 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以心脏为中心,如浪潮般涌向周身。 刹那间。 他没了人世间的欲望与烦恼,进入贤者模式。 第63章 破案 此刻,他感到自己的精神得到了升华,心灵得到了洗涤。 不仅能以无比平和的心态看待万事万物,而且能够在任何环境中做出冷静且客观的判断。 净心玉的效果还在继续。 不一会,三个问题浮现在他的脑中。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思考完本我的认知,之后长达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他又思考了生命的奥秘,以及宇宙的起源,只可惜肚子里没货,想了半天也没什么收获。 半个时辰后。 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渐渐消散。 任平生终于走出了贤者模式。 “呼——” 此刻,他看着手中的玉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玩意后劲儿太大,不能轻易用,再来几次,只怕真会失去人世间的欲望,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明心见性。 当然,明心见性也没什么不好,但相比前者,他更想研究怎么创造新的生命。 “这玉佩可以在被蛊惑心神的时候用,效果很强。” 片刻后,回过神的任平生对玉佩的用途做出判断,将它和另外两枚玉佩一起系在腰间。 出门叮嘱了萧容雪几句,便回到屋子,盘腿打坐,开始修炼。 一日三次《长生功》,从未改变。 ............ 京师,皇城,镇魔司衙门的某间屋子里。 一袭劲装的萧容雪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清秀青年,语气冰冷:“黄梅被杀的时候,你在何处?” 黄梅就是礼部员外郎的嫡女,案中被杀的死者。 “在......”清秀青年身子微微发颤,陷入思索。 砰! 萧容雪一拍桌子,腾的起身,冷冷道:“说!” 清秀青年身子一颤,吓得几乎要哭出声来,颤声道:“我,我不记得了,好像是在听风阁......” 萧容雪回到椅子上,又问:“可有人为你作证?” 清秀青年颤声道:“听风阁的月儿姑娘可以作证。” 萧容雪又问:“你可记得,那日是晴天还是雨天,有没有云,有没有风......” 他哪记得这些......清秀青年闻言一怔,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一旁,差役呵斥:“说!” 面对凶神恶煞的镇魔司差役,清秀青年承受不住心中的压力,一边落泪,一边啜泣:“大人,黄梅是我胞妹,府里上下都知道我对她极为宠爱,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又怎会杀她......” 萧容雪置若罔闻,继续逼问:“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那日是晴天还是雨天。” “是,是晴天。” “有没有云,有没有风。” “有风,不大,云......实在是不记得了。” “你几时回的府?” “......” 接下来长达两柱香的时间,萧容雪问了几十个问题。 清秀青年已经近乎麻木,一一回答。 “你为何要杀黄梅?” 几十个平平无奇的问题后,萧容雪用平淡的语气再次发问。 清秀青年如刚才一样,开口回答:“我没想杀她,是她一个劲儿的......” 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 “没想杀她,换而言之就是确实杀了她!” 萧容雪闻言,先是一怔,随后整个人瞬间激动起来。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 这个审问的法子是任平生教给她的。 先用一些平淡的问题迷惑对方,然后在其中参杂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如果对方的心理素质极差,轻易就能得到答案。 今早听任平生提起,她还没放在心上,觉得这种问话方式怎么可能套出真话,最后还是得上刑具。 谁能想到,第一次尝试就收获了奇效。 萧容雪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情绪,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清秀青年:“继续说,她一个劲儿的怎么?” 清秀青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色煞白,身子如抽空了力气,瘫在凳子上。 沉默了好一会。 他意识到,事已至此,再胡搅蛮缠也没意义,坦白道:“是我杀了她......但我没想杀她,是她一个劲儿的叫我用力,我失手才把她勒死。” “是黄梅叫你勒的她?”萧容雪柳眉微蹙,开口问道。 “对。”清秀青年似乎陷入了回忆,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声音发颤:“还有她身上的那些伤,也是我打的。” “继续说,你为什么打她?” “因为她喜欢这样!” 清秀青年满脸痛苦,颤声道:“很不可思议是吧,梅儿第一次让我打她,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以为她中了邪,后来才知道,她不是中了邪,她就是喜欢。 那个时候,爹刚调任礼部,成天有忙不完的事,娘又懒得管我和梅儿,梅儿就拉着我在屋子里......做那些事,一开始是藤条,后来有......” 说了一会,似乎是觉得难以启齿,又沉默下来。 近乎绝望的道:“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们不会信我,也无所谓了,梅儿死了,是我亲手杀的她,我确实该死......” 后面他说的什么,萧容雪压根没听。 此刻,她的耳畔回响的昨晚任平生说的那些话。 “竟然......真是如此。” 萧容雪嘴巴微张,眼底是不可思议。 在她看来,毫无线索,几乎不可能破解的案子,任平生只是听了寥寥几句,便猜出了来龙去脉。 这比六扇门的神捕还厉害啊! 他做镇北王世子真是可惜了,就该给他送到三法司去! 一直到走出屋子。 萧容雪还在想任平生说的那些话,心中更加好奇,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 耳畔响起差役奉承的声音。 “头儿真是厉害!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的案子,一天的时间就给破了!” “要我说,什么锦衣卫,什么六扇门,都是沽名钓誉,论破案还得看咱们镇魔司的萧大人!” 萧容雪瞥了他们一眼,粗着嗓子,面无表情的问道:“今日衙门怎么少了这么多人?” 一个差役回道:“头儿办案的时候,外城出现了几起失心疯伤人的案子,白大人和慕容大人带人去查案了。” 所谓慕容大人就是那个背着棺材的怪人。 萧容雪柳眉微蹙:“失心疯伤人,还要镇魔司处置?” 差役讪笑道:“白大人也是这么说的,但这案子毕竟是副镇魔使交代的,再小也还是得办。” 萧容雪不再多说,抬眸望天,感觉到了下值的时候,随口交代几句,便往任府赶。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跟任平生分享今日的所见所闻。 第64章 公主的邀约 任府,黄昏时分,斜阳余晖映照庭院。 萧容雪兴致勃勃的讲着今日的所见所闻。 任平生面带笑意,静静听着。 不一会,萧容雪讲完,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凶手是死者的胞兄?” 任平生耸耸肩道:“猜的。” 萧容雪显然不相信这个答案,问道:“能猜的这么准?” 任平生道:“猜也有规律。” “此话怎讲?”萧容雪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任平生道:“除了随机犯罪外,死者和凶手大都认识,要么之前结仇,要么存在利益冲突,所以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最好先从这两类人下手。” 萧容雪对查案一窍不通,听见这话,觉得很有道理,瞬间认真起来:“等一下,我去拿纸笔!” 说完,起身找纸笔去了。 不一会,她回到庭院,眼中流露出对知识的渴望,做出请的手势:“任神捕请继续。”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下,没说什么,继续道:“如果从这两类人的身上找不到线索,就从死者身边的亲朋好友入手,只要盘查的够仔细,总归会有收获。” 萧容雪一脸认真,在纸上记录,不一会,又道:“如果始终找不到线索,怎么办?” 任平生道:“凉拌。” “?”萧容雪一脸茫然。 任平生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每次都能找到线索,世上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了。” “有道理。”萧容雪点了点头,求教道:“任神捕还有没有别的查案技巧能指点一二?” 任平生想了想,说道:“确实有,说起来也不复杂,就是察言观色,人在紧张或是撒谎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做出某些动作和表情,比如摸鼻子,再比如......” 面对求知若渴的萧女侠,任平生没有藏私,把肚子里的那点儿存货全都交了出来。 都是当初看名侦探柯南学到的技巧,也没经过实战,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 萧容雪聚精会神的听着,眼眸越发明亮,纤细的玉手动作飞快,一一记录,直到胳膊有些酸了,才停下来。 “呼——” 不一会,她吐出一口浊气,神采奕奕的看向任平生,挑眉道:“多谢任神捕了!” 任平生一脸的风轻云淡,没有说话。 萧容雪把记录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入怀里,又道:“对了,镇魔司今日还有一件怪事。” “何事?” “外城出现了几起失心疯伤人的案子,本该京兆府衙门处理的小事,那个副镇魔使竟然让白屏和那个怪人去办,这和杀鸡用牛刀有何区别?”萧容雪的语气有点儿不满,她认为镇魔司就该办些大案子,而不是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任平生闻言,陷入沉默。 “怎么了?”萧容雪见他表情不对,面露疑惑。 任平生抬眸看她,问道:“那几起失心疯伤人是在同一时间段发生的?” 萧容雪摇摇头:“不知道。” 任平生道:“如果同一时间段发生,说明不是偶然事件,背后指不定会牵扯出什么大案,让镇魔司去办也未必有错。” 几个失心疯,能牵扯什么大案? 萧容雪撇撇嘴,不以为然,但看在他教导自己破案的份上,没有开口反驳。 之后半个时辰,萧容雪又跟任平生讲起办案的细节,以及在镇魔司的许多趣事。 任平生安静的听着,时不时插嘴。 庭院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厢房里,江初月翘着臀儿,透过门缝,偷偷观察,心中越发肯定,这俩人的关系不简单。 “再蛰伏一晚,明天夜里打他个措手不及!” 做出决定后,江初月清新脱俗的脸蛋浮现一抹红晕,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入梦,揭穿任平生丑恶的面纱! ............ 一夜无梦。 翌日。 清晨。 几声鸟鸣打破寂静。 任平生睁开双眼,如往常一般签到。 【签到成功,敏捷+1】 系统提示音响起。 任平生起床更衣,盘腿修炼。 一个时辰后,推开房门,开始练武。 又是半个时辰。 任平生收起刀剑,正打算休息一会,忽地听见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就见一名侍卫站在门口,恭敬道:“世子,有一位姑娘,自称是宫里的人,给您送来了一封信。” “拿来。” “是!” 任平生从侍卫的手中接过信件,自上而下的浏览。 不出所料,信是小姨子柳云梦送来的,内容不多,主要是约他一起玩耍,时间是三日后,也就是端午节,地点是双塘街。 这段日子,小姨子有求必应,帮了他不少,抽一天的时间卖身与她,倒也没什么。 任平生收起信件,看向侍卫,吩咐道:“告诉那位姑娘,信在下已经看完,三日后一定如期赴约。” 侍卫拱手行礼:“是!” 厢房里。 偷听墙角的江初月眼眸一亮。 宫里来的,三日后如期赴约......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出,一定是云和公主邀请任平生一同游玩。 “三日后,城内元武湖会有端午竞渡的盛会,灵兽螭吻也会出现,任平生和云和公主一定会去那里游玩,到时候,我要不要邀请师姐一起去呢? 话说回来,如果师姐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和她的死对头情投意合,一定会很伤心吧,啧啧啧,师姐真是可怜呢......” 想到这,江初月的脑中不由浮现出一副画面。 元武湖旁。 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任平生和云和公主相互依偎,临湖漫步,谈笑风生。 而师姐独自站在远处,怔怔的望着俩人,黯然神伤。 想想就很有趣......不,很可怜。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作为师姐的好师妹,我必须让师姐早日认清现实,放弃任平生这个可恶的渣滓。 三日后拉上师姐一起游湖,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一念至此,小姑娘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更加伟岸,眉梢上挑,开始认真思索,怎么让师姐撞见他俩的奸情。 不一会。 她的脑中已经有了计划的雏形。 当然,在完善计划之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夜袭任平生! 第65章 再次入梦 夜色阑珊,一轮满月挂在树梢。 任府。 一片静谧祥和中,任平生结束一天的修炼,回到正房,简单的洗漱后,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不一会,一阵困意来袭,就要入睡,屋外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紧接着便是开门的细微声响。 刹那间。 任平生从睡梦中惊醒,强忍着没有暴起,利用余光瞥向门口,就见一道身影站在那里,个子不高,身材纤细。 “江初月?她来做什么?” 任平生心中升起警惕,浑身肌肉紧绷,被窝里的左手,缓缓摸向藏在褥子下的短刀。 一连尝试几次都摸了个空。 刀不见了! 他心中一惊,脑中浮现诸多念头。 自从住进任府,这把短刀就藏在褥子下,未曾有人动过,为何今晚突然不见? 难道是萧容雪拿去了? 不对!这两日萧容雪都没进正房,准确的说,除了他自己,没人进卧房。 既然如此,刀为何会不见? 任平生思索了几秒,脑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 “该不会又是梦境?” 想到这,任平生尽力的控制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感受四周的环境。 没有噪音,被褥的触感有点儿奇怪......果然是在做梦! 有了上次的经验,任平生很快就判断出,自己身处梦境。 “又是江初月,这一次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任平生做出决定,佯装不知是梦,继续装睡。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一会。 耳畔响起软糯的声音。 “世子......” 任平生缓缓睁开双眼,转头望去,就看见床头站着一道身影,低着头,双手攥着衣角,看上去有点儿局促不安。 有一说一,要不是知道是梦,见到这一幕,他说不准会被吓得心脏骤停。 也不知道江初月怎么想的,大半夜站在床头玩儿楚楚可怜,看着跟特么午夜女鬼一样! “你......” 任平生故作惊诧,看向江初月,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感到她的娇躯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小的一团,还算柔软。 “世子,奴婢完不成姑姑的交代会被打死的,世子可怜可怜奴婢,准许奴婢伺候世子,好不好......” 声音软糯,微微发颤,即便是在梦里,听了也不由心神一荡。 “奴婢一定努力让世子开心,世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只求世子不要赶奴婢走,呜......” 怀里的娇躯微微发颤,胸口一片湿润,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见犹连。 要不是之前有一个摸刀的动作,任平生说不准还真让她骗了去。 “她费心思入梦就是为了让我以为自己睡了她?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她真是道门修士,宫里的女官应该拿她没有办法吧?” 念头纷呈间,一个不留神,江初月已经钻进了被窝,窝在他的怀里。 任平生低头望去,借着月光,看到了她略显稚嫩的脸蛋。 那张脸本就白皙,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更白了几分,其上满是湿濡,两行泪水从脸颊两侧滑落,缓缓渗入凌乱的秀发之中。 饶是自认意志坚定的任平生,见到这张可怜兮兮的绝美脸蛋,也不由呼吸一滞。 这是你自找的...... 任平生缓缓伸出一只手,掐住了江初月的脸颊,眸光似水,语气温和,确认似的问道:“什么都肯做?” 江初月看到他的眼神,本能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想要逃跑,转念一想,还没试探出任平生的真实取向,就这么离开,有点儿功亏一篑。 反正只是一场梦,随时都能离开,不急在一时。 想到这,她还是选择留下。 “只要世子开心......” 江初月虽然平日里经常口嗨,但实际上却是第一次和异性接触,做这些挑逗,心中不免羞怯。 俏脸浮现一抹红润,一滴泪珠挂在睫毛上轻轻颤动,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又动人。 “呵。” 任平生发出一声轻笑,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柔声安抚:“不要怕,忍一忍就过去了。” 耳畔感受到温热的气息,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心中弥漫。 江初月眼中荡漾水光,轻咬粉唇,没有说话。 埋首在枕头里,静静的等待。 本以为任平生会原形毕露,对她下手,却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 随之而来的是火辣辣的痛感。 “他......他......” 江初月眸子骤然睁大,有点儿不可置信。 啪!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熟悉的疼痛如潮水般涌上来,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世子......” 一声痛呼,并没有阻止任平生下手。 啪! 啪! 连着两声脆响。 江初月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悸动,不安的扭了几下。 “别......” “世子......” 江初月挨了打,声音反而更加软糯。 任平生喉咙一紧,在这一瞬间感到强烈的口干舌燥。 “这姑娘不对劲。” 任平生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怕克制不住涌上来的冲动,不想再跟她纠缠,尝试在心中催动净心玉。 下一秒。 难以形容的感觉再次袭来,浪潮般涌向周身。 刹那间。 他又一次进入贤者模式。 与此同时。 梦中的场景在以极快的速度崩塌,和上一次如出一辙。 现实中。 正房的床榻上,任平生缓缓睁开双眼,抬眸望去,已经是翌日的清晨。 似乎,无论何时入梦,在梦中待了多久,醒来以后都是过去五六个时辰? “话说回来,今天是江初月在任府待的最后一天,也不知道,她两次入梦,究竟想做什么?总不能就为了挨打?” 任平生这么想着,起床更衣,迈步走向庭院。 刚走出门,就看到一个小丫鬟从厢房走出。 这几日,江初月绝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厢房里。 所以有小丫鬟给她送饭,早晚各一次。 “世子......” 小丫鬟看见任平生,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微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任平生道:“但说无妨。”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宫里来的江姑娘,亵裤有点儿潮,奴婢在想,要不要为她拿一件新的。” 第66章 还是师姐的 梦中挨打,现实中也有感觉? 任平生眸光一暗,淡淡道:“拿不拿都无妨,看你自己。” “是,奴婢告退。” 小丫鬟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院子里恢复安静。 任平生抬眸望向厢房,眸光闪烁。 此刻,他几乎已经确定,两次入梦都是江初月所为。 是何目的,目前还不得而知。 “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挨打?” 任平生回想梦中江初月的反应,思索片刻,忽然觉得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小姑娘看着斯斯文文,柔柔弱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爱好。” 这么想着,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侍卫的声音随之响起。 “世子,有人来接江姑娘回宫。” “知道了。” 任平生点点头,没有多说,走到厢房的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 咚咚! 不一会,厢房的门缓缓打开。 江初月俏生生的站在门口,一如初见时略显局促。 任平生面带笑意,语气温和:“初月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江初月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浮现一抹红晕,生怕被任平生看见,低着头,小声道:“劳世子关心,奴婢昨晚睡得很好。” “可曾做梦?”任平生又问。 短短四个字,却几乎已经是明示。 江初月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怔了一下,装作什么都没听懂,仍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小声道:“没,没有。” 话音落下。 任平生往前迈了两步。 两人瞬间拉近,只隔着两三拳的距离。 江初月不知他意欲何为,宛若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随后就听到任平生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巧,在下可是连着两晚都梦到姑娘呢。” 江初月微微发愣,几秒后才回过神来,睫毛轻轻颤动,一副担心受怕的样子。 “世,世子......别这样,奴,奴婢怕怕......” 任平生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几秒后突然上前,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柔声道:“我想让姑娘留下,姑娘愿意吗?” 虽说两次入梦,江初月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但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较真没有必要,寻根究底又难以做到,思来想去也就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挑逗回去。 “世子......” 江初月没想到他突然转变,眸子睁大,嘴巴微张,呼吸急促,好一会才回过神,眸光含泪,故作恐惧:“奴婢回去迟了,会被姑姑打的。” “如此一来,岂不是正中初月姑娘的下怀?”任平生笑容和煦。 这叫什么话?谁会想要挨打啊。 江初月闻言,有点儿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心中羞恼,暗骂:什么狗屁世子!简直和师姐一样,表面上比谁都要正经,实际上心里比谁都脏! “奴,奴婢不明白世子在说什么......” 江初月仍在竭力维持自己可怜小宫女的人设。 任平生见状,不再跟她纠缠,故作遗憾道:“君子不强人所难,既然初月姑娘不愿留下,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宫吧,接姑娘的人已经在府外候着,姑娘请自便。” 说完,趁她不备,轻拍了一下臀儿,方才松手,转身离开。 虽说之前在梦中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但现实世界还是头一回。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江初月俏脸如火烧云般涨得通红,咬着粉唇,心中满是羞恼,咬牙念出他的名字:“任平生!” ............ 五月,初夏。 暖风和煦,阳光正好。 宫中。 柳如烟蒙着面纱,站在亭台旁,望着水池中游动的鱼儿,目光深沉。 不远处。 一名明眸皓齿的少女正在酝酿情绪,迈步走来。 “师,师姐......” 江初月站在自家师姐的身侧,眸中含泪,眼眶通红,啜泣道:“人家回来了。” 本以为自己哭的如此伤心,师姐好歹会关心两句,却没想到等了半天,压根没有回应。 “师姐,人家这三天好可怜的......那个任平生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把人家摁在床上打......人家哭着求他,他也不停,好痛好痛,呜呜呜......” 柳如烟站在池边,目光不为所动,只有垂落在腰间的乌黑长发,随着清风轻轻的摇曳。 “走的时候,他还不愿放过人家,要让人家挨一辈子的打......呜呜呜......人家差一点儿就见不到师姐了......” 她嘤嘤的哭了一会,抬眸望去,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师姐已经离开。 她忙不迭追上去,摆出委屈的样子,可怜兮兮道:“人家为师姐付出这么多,师姐难道不该补偿人家吗?” 清风微拂,无人回应。 江初月咬了咬粉唇,拦在柳如烟的跟前,哭唧唧道:“师姐骗人家,他明明已经八品,气血旺盛,人家清清白白,柔柔弱弱,怎么受得了嘛......” 柳如烟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缓缓伸手,就要摘下脸上的面纱。 江初月忙不迭解释:“师姐别!说着玩儿的,人家才没跟他睡觉,第一次还是师姐的!” 话音落下,四周安静下来。 好一会,柳如烟清冷且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想要什么?” “想要师姐陪人家去看端午竞渡,还有捏糖人,吃糖葫芦,逛庙会。” 达到目的,江初月也不再伪装,俏脸微红,兴致盎然。 等了一会,见柳如烟微微颔首。 江初月眸光一亮,踮起脚尖,凑到她的耳畔,轻声道:“再告诉师姐一个消息,端午竞渡那天,任平生也会去呢......” 见师姐目光平静,她抿了抿唇,又问:“师姐想不想知道,他跟谁一起?” 柳如烟瞥了她一眼,眸光幽深。 江初月瞬间怂了,后退一步,小声道:“师姐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生怕师姐摘下面纱,一溜烟跑了。 此时。 一阵清风袭来,带来淡淡月季花的幽香。 柳如烟不知想到了什么,望向午门的方向,眸中带着淡淡的惘然。 正值午后。 温暖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般大小的光斑。 纤细高挑的人儿,在树旁站了许久,直到清风吹动枝条,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方才迈着步伐,缓步回屋。 第67章 端午佳节 五月初五。 晨曦徐徐拉开帷幕。 任府。 一大早就有丫鬟起床,将提早准备好的艾草挂在门前。 床榻上,任平生如往常一样打开系统。 【签到成功,力量+1】 又是平平无奇的属性点奖励。 任平生心中没有丝毫波澜,起床更衣,打算修炼。 这时,敲门声响起。 咚咚。 “进。” 门缓缓打开。 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进来。 “刚煮的粽子,过来尝尝。” 萧容雪将粽子放在桌上,卸下佩刀,自己拿起一个,剥开以后,咬了一口,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粽子怎么是甜的?” “北境的粽子都是甜的。” 任平生走到她的身旁,拿起一个粽子,尝了一口,点点头道:“没错,是北境的味道。” 萧容雪闻言,有点儿诧异:“你们以前吃的都是这种粽子?” 对北境的百姓来说,确实如此。 对任平生而言,就不一样了。 今世不谈,就说前世,他生于南方,父母却是北方人,从小吃的就杂,养成了不南不北的饮食习惯,酸甜苦辣,全都爱吃。 单论粽子的话,更偏爱咸粽子,但甜粽子也不排斥。 “大周地域辽阔,各地饮食习惯大不相同,萧女侠还是见得少了。” 任平生说着,咬了一口粽子,看向萧容雪,问道:“有糖水吗?” 萧容雪大为震撼:“你该不会还要蘸糖吧?” 任平生反问:“不然呢?” 萧容雪瞬间沉默,好一会才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还是去衙门吃粽子吧。” 说完把剩下的粽子塞到嘴里,拿起佩刀,拱了拱手:“告迟......” 腮帮子鼓鼓的,声音含糊不清,竟有几分可爱。 任平生这才发现,今日的萧容雪换上了一袭麒麟服,连佩刀也变成了绣春刀。 “看来是正式加入镇魔司了。” 任平生这么想着,对着她的背影道:“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两个。” 在北境吃了这么多年的甜粽,倒是有点儿馋南方的蛋黄肉粽了。 “唔……” 萧容雪嘴里塞着粽子,没法回答,只是举了举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今日是端午节。 除了挂艾叶,吃粽子,中午元武湖还有竞渡的活动,晚上还有庙会,这也是京师内城为数不多没有宵禁的夜晚。 说来也是有趣。 此方世界虽然和任平生穿越前的世界有诸多不同,但也有诸多相同。 就比如这端午节,在任平生的认知中,是为了纪念屈原,而在大周百姓的眼里,却是为了纪念一位名叫白越的英雄。 传闻三千年前,人族与妖族爆发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人族实力不济,节节败退,危急存亡时刻,是白越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将妖族大军拦在临河之外。 妖族大军久攻不下,只能后撤,而白越力竭而亡,摔入临河。 幸存的人族想用独木舟捞回这位人族英雄的尸体,但临河湍急,未能如愿。 为了寄托哀思,人们荡舟临河之上,此后逐渐发展成为端午竞渡。 百姓又怕临河里的鱼虾啃食他的身体,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将米团投入临海,逐渐演变成食粽。 任平生第一次从爹娘的嘴里听到这个故事,大为震撼,一度怀疑此方世界和穿越前的世界有诸多联系,随着时间流逝,才渐渐接受,可能只是巧合。 类似的巧合还有很多,比如大周朝廷的官制和明朝极为相似,比如前朝也有凌烟阁......这里没必要一一列举。 “先修炼半个时辰,再去接小姨子一起去玩。” 任平生把剩下的一点粽子吃完,开始今日的第一次修炼。 一个时辰后。 宫门前。 任平生看着向自己缓缓走来的小姨子柳云梦,眼中流露出一抹惊艳。 今日的她明显是精心打扮过。 上身穿着明黄色的菊纹上裳,下身是月白色百褶裙,乌黑亮丽的秀发梳成一个反绾髻,头上斜簪一枚玉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 当真是明艳动人。 小姨子似乎对任平生的反应很满意,眉目间露出笑意,在他身旁站定,眉梢上挑:“走吧?” 声音一如既往清脆悦耳。 “殿下想先去哪儿?” “双塘街。” 柳云梦拉住任平生的手臂,语气兴奋的道:“先去占个好位置,迟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其实。 对她而言,想在双塘街占个观赏端午竞渡的好位置,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她今日不想太过扎眼,最好和寻常百姓一样,没人盯着她,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为此,她甚至连贴身侍女青儿都没带,独自一人赴约。 虽然知道暗中可能藏着侍卫,但只有她看不到,那就是没有。 “臣听殿下的。”任平生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声音温和。 虽说小姨子的玉手很柔软,但男女有别,又是在宫门前,万一被人家看见多不好。 柳云梦也能猜出任平生的想法,撇了撇嘴,忽然道:“任平生,提前说好,你今天一整天都是本宫的,什么时候本宫玩累了,你才能走。”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怪怪的......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正色道:“殿下放心,臣今日一定陪殿下战斗到最后一刻。” “哼!你要是食言,本宫就去告诉父皇,你对本宫意图不轨!” 任平生眼角抽动,心想:是你对本世子意图不轨才对吧? “臣明白了。” “走吧。” 柳云梦说完,赌气似的拽住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双塘街的方向走。 任平生无奈,只能任由她拽着,乖乖的跟在她的屁股后面。 还是宫门前。 一炷香后。 淡粉色华衣裹身的江初月,兴致盎然的走了出来。 身后,一袭月白色素衣,欣长苗条的柳如烟,蒙着面纱,缓步而行。 “师姐,咱们先去洒金街逛逛,买点儿吃的,再去双塘街看端午竞渡,好不好?”江初月揽住柳如烟的手臂,微微晃动,撒娇似的问道。 柳如烟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走吧,师姐。” 见师姐点头,江初月清新脱俗的脸蛋因为兴奋,露出淡淡的红晕,蹦蹦跳跳的走向内城。 柳如烟紧随其后。 第68章 竞渡 元武湖位于外城,面积很大,被五座洲渚分割成北湖、东南湖及西南湖三个部分。 端午竞渡是在湖水最深,面积最大的北湖进行。 站在岸边,可见北湖有一湖心岛,名为环洲。 环洲的中心立着一座庙,匾额书写三个鎏金大字——白子祠,用以祭祀那位挽救人族于危难的英雄白越。 此刻。 祠庙旁有百姓正在点燃香烛,烧纸钱,朝廷也提早派人准备好了鸡、米、肉、供果、粽子等,用以上供。 环洲沿岸则是坐落着几座长亭,隐约可见有人在长亭旁谈笑风生。 这些人大都是皇亲贵胄,站在湖中的环洲,可以更好的观赏竞渡。 而寻常百姓只能站在北湖东侧的湖畔,隔着一定距离观赏。 辰时,荷花飘香。 北湖东岸,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大家都忙着寻找最佳的观赏场地。 人群中,任平生微微张开双臂,挡出一小块空地,将小姨子护在身前。 小姨子则是站在栏杆边上,眺望湖面,眸子亮晶晶的。 未及笄前,每年的端午竞渡是她为数不多能离开皇宫的时候。 以往都是坐在环洲的长亭中,虽然同样热闹,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如今和任平生一起来到北湖东岸,和寻常百姓站在一起,方才知道长亭中缺的是烟火气。 在这里,没人议论朝中事务,也没人提及修行的坎坷与艰难,更没有假惺惺的互相吹捧以及她永远接不上话的吟诗作对。 有的只是最简单的快乐,就是和意中人站在一起,享受微风吹拂,欣赏湖中美景。 虽说她至今还未寻得意中人,但跟大外甥站在一起,同样觉得身心愉悦,想来和意中人也没什么区别。 “快看快看,那里有好玩儿的!” 突然,柳云梦好像发现了什么,激动起来,侧着身子,拽住任平生的衣角,指向远处的天空。 任平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远处清澈碧蓝的天空上,飘荡着一个龙形的纸鸢,看着颇为霸气。 端午赛龙舟是传了三千年的传统,故而在这一天,朝廷对龙形的独木舟、纸鸢等会放松管制。 只要不穿龙袍,无论赛龙舟,划龙船,还是挂龙灯,都不算僭越。 “等看完竞渡,本宫带你放纸鸢去。”柳云梦轻轻拽着他的衣袖,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殿下开心就好。”任平生语气温和。 柳云梦闻言,转头看向他,问道:“你不开心吗?” 任平生没想到她突然这么问,微微一怔,正要回答,就听柳云梦又道:“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就去玩点别的,反正纸鸢本宫也不是第一次玩儿了。” 说完,灵动的桃花眸眨了眨。 任平生见状,心中泛起一阵涟漪,想到两人的关系,又很快冷静下来。 说到底,云和公主刚刚及笄,年纪不大,除了几位皇兄就没接触过别的异性,对经常陪她的任平生产生好感,是人之常情。 她不懂事可以,任平生不行。 除非有一天,他能打破皇室的规矩,同时娶两位公主。 “只要跟殿下在一起,臣做什么都很开心。”任平生柔声哄道。 说完,后知后觉有点儿肉麻,想要改口,却见柳云梦好看的桃花眸更加明亮,眉目间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罢了,她开心就好...... 任平生想了想,还是选择沉默。 时间流逝。 湖面烟波渐渐消散。 东岸杨柳绿丝垂下,人挨人,人挤人。 受此影响,任平生和柳云梦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到了竞渡开始前,几乎已经贴在一起。 “快看快看,锦标立起来了!” 柳云梦伸手指向前方,激动的跺了跺脚。 “嘶—— 你要再乱动,立起来的就不止是锦标了。” 任平生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在湖中心的位置看到了所谓的锦标,那是一根长竿,缠锦挂彩,鲜艳夺目。 元武湖的端午竞渡是大周最盛大的竞赛活动之一。 事先会举办几次小规模的竞赛,选出四艘龙舟,在端午节这一天参加最终的决赛,胜出者有丰厚的奖品。 取胜的标准就是夺得锦标。 说起来,任平生在大周生活了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观赏端午竞渡,倒不是他不感兴趣,只是云州附近少见河湖,所以他看到的大都是划旱龙舟,舞龙船。 这么想着,忽然听见一声大喝。 “竖旗!” 随即。 北湖的一端,四艘龙舟皆竖起一面旗帜,颜色与图案各不相同。 任平生这才注意到,原来参赛的龙舟早已就位。 龙舟长十余丈,高七八尺,看着并不算小,其上有桡手六七十人,都是异常魁梧。 “要开始了!”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柳云梦精致的脸蛋流露出激动与紧张,一只纤细的玉手放在栏杆上,另一只紧紧攥着任平生的衣角。 “擂鼓!”又是一声大喝。 瞬间,震耳欲聋的鼓声响彻整个外城。 下一秒。 四艘龙舟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冲出。 与此同时,东岸围观的百姓也欢呼起来,人声鼎沸。 这样的气氛熏陶下。 缩在任平生怀里的柳云梦,不顾公主形象,跟着呼喊起来。 她看好的是最靠近东岸的龙舟,因为那艘龙舟的旗帜带着点儿粉色。 龙舟在湖面行驶的速度极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接近终点。 这个时候。 中间的龙舟忽然有人大声喊道:“鼓击春雷,直破烟波!”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以这艘龙舟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如同春雷一般,击打在另外三艘龙舟的桡手的心上。 肉眼可见,另外三艘龙舟慢了下来。 下一秒,另一艘龙舟也开始念诗。 “乘长风,破万里浪!” 瞬间,一阵长风袭来,带动龙舟极速前进。 这是七品儒生的能力,出口成章。 简而言之就是通过念诵诗词文章,或是词语句子,达到各种各样的效果。 时间飞逝,半炷香后,四艘龙舟终于拉开距离。 最终,最靠近东岸的那艘龙舟夺得了锦标。 东岸百姓的欢呼声在这一刻达到了鼎沸。 任平生将小姨子护在身前,环顾四周,发现有不少对男女都激动的相拥在了一起。 “世风日下,不堪入目。” 任平生在心里酸溜溜的吐槽,忽地听见身前传来一声激动的呼喊:“赢了!” 紧跟着就感觉怀中扑进来一团柔软。 腰也被一双纤细的玉臂紧紧环住。 “......” 任平生瞬间沉默。 第69章 渣男任平生 明明身处喧闹的中心,任平生却感觉四周安静下来,余下的只有两人不断加速的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任平生缓缓低头,发现贴在胸口的那张精致脸庞,双眼虽是紧闭,睫毛却在不断颤动,呼吸也是明显急促。 是一时冲动,还是蓄谋已久,任平生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事情正在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其实也能控制,无非就是一把推开紧抱着自己的公主殿下,像偶像剧里那样,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呵斥:“死了这条心吧!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做不到。 至于原因......好吧,他承认自己是个渣男,对漂亮又单纯的妻妹有非分之想,舍弃不下这段懵懂的感情。 “要不去问问老皇帝,能不能两个都要?” 任平生脑中冒出这个大胆的想法,下一秒又自嘲一笑。 以他现在的实力,真要这么说了,只怕会被皇帝一巴掌扇到武圣山上去。 “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这些也没意义,能做的就是克制内心的冲动,不碰她的身子,以后如何,以后再说。” 任平生这么想着,打算推开越抱越紧的公主殿下。 还没动手,忽地感觉胸口那颗小脑袋像猫儿讨好主人似的轻轻蹭了蹭。 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在心中弥漫开来。 咳咳,很刺激......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话说回来,柳如烟回京以后还没离开过皇宫,不可能撞见吧。” 想到这,任平生做贼心虚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顿时松了口气。 正要收回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初月!她怎么在这!” 想到江初月的身份,任平生瞬间汗毛直立,下意识地望向她的四周。 果然在她身后的一侧,看到一道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 陌生,因为从未见过。 熟悉,因为和他脑补出的形象一模一样。 身材高挑纤细,蒙着面纱,气质清冷。 八九不离十,就是他即将迎娶的娘子——常安公主柳如烟! “不会这么巧吧。” 任平生怔怔的看着几十步外的两人,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唾沫。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忽然意识到,柳如烟之所以出现在这,并非巧合。 因为小姨子邀他逛街的时候,江初月还在府里,不出意外是她利用某些手段,偷看了那封信,回宫以后才撺掇柳如烟来捉奸。 “还是打的轻了!当初就该给她捆起来吊房梁上,拿鞭子狠狠的抽,抽到她心里害怕,不敢搞事为止!” 任平生看着正在舔糖葫芦的江初月,咬了咬牙。 就在此时。 他清楚的看见,江初月和蒙着面纱的清冷女子说了些什么。 然后,两人一起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瞬间,任平生汗毛再次直立。 虽说他和柳如烟还没成亲,和别的女子搂搂抱抱也并无不可。 但是。 抱着他的可不仅仅只是“别的女子”。 而是柳如烟同父异母的妹妹,大周二公主,也是她的死对头——柳云梦。 再者。 任平生来京师之前,已经打定主意,要对柳如烟真心以待,争取和她举案齐眉。 这还没成亲呢,就被撞见勾搭她的死对头妹妹,还举案齐眉个屁。 任平生是渣男,但也是有底线的渣男,最起码不想当面渣人......冲击力太大,他怕自己的娘子承受不住。 为了从怀抱中挣脱出来,任平生轻声提醒:“殿下,第二场要开始了。” 端午竞渡只有一艘龙舟成功夺标两次才算获胜,不然一局比赛只有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勋贵和百姓看的都不尽兴。 “嗯。” 柳云梦轻轻的点了点头,松开纤细柔嫩的玉臂,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转身看向湖中。 若是有人站在她的面前就会发现,她俏脸如晚霞般烧得通红,眸中水波盈盈,飘忽不定,压根没往湖中看。 湖中。 新的锦标凭空出现。 一声大喝响彻北湖。 “竖旗!” 四艘龙舟再次竖起旗帜。 “擂鼓!” 相同的流程后。 四艘龙舟再次冲出,速度比第一次更快。 东岸,围观的百姓同时沸腾起来。 任平生偷偷的瞥了一眼旁边,发现江初月和那蒙着面纱的清冷女子停在了原地,和百姓一样看向湖中的四艘龙舟。 “还好。” 任平生顿时松了口气,想着该怎样脱身。 犹豫了几秒,他缓缓低头,附身在小姨子的耳畔,轻声道:“殿下......” 刚开口就见公主殿下白皙的脖颈迅速变红,身子微微发颤。 略显慌乱的声音随即响起。 “我......我还没想好......” “......”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下,一时语塞。 顾不上小姨子在脑补些什么,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臣怕挤到殿下,不如换个位置?” 柳云梦闻言,微微一怔,俏脸更红,小声回道:“没事,有你在,本宫不怕挤。” “......” 任平生又是语塞。 他说的就是怕他自己挤到小姨子,但小姨子好像理解错了。 亦或者,在小姨子的眼里,被他挤,无所吊谓? 小姨子都放话了,他再坚持就显得有点儿奇怪。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微微侧过身子,将后背留给江初月,寄希望她认不出自己。 就算认出来,只要柳云梦不突然转身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就没事。 毕竟,像他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勋贵子弟,哪一位还没有几个红颜知己呢? 任平生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更好的办法。 时间流逝,转眼间又是两柱香的时间。 最靠近东岸的龙舟又一次夺得了锦标。 瞬间,人群再次爆发热烈的议论声。 瞥了一眼身侧,又有男女抱在了一起。 任平生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小姨子不会再来一次吧? 等了几秒,发现小姨子只是安静的依偎着他,并没有额外动作,瞬间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 远处的湖中心的水面忽然泛起波涛,层层叠叠的涌动,带动着东岸的地面都微微颤动。 “怎么回事?” 任平生转头望去,眉头微皱。 正想着是不是地震了的时候,湖中心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 嘭! 只听一声巨响。 漩涡四周掀起巨浪。 一头庞然大物从湖中心窜出,直冲云霄。 任平生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拽住柳云梦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 身旁响起围观百姓的欢呼声。 “螭吻!是灵兽螭吻!” 第70章 灵兽发狂 “吃吻......蠢?” 任平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身后,柳云梦扑哧一笑,揽住他的胳膊,纠正道:“是螭......吻啦。” 侧着脑袋看了任平生一眼,发现他仍是一脸茫然,又解释道:“螭吻也叫鰲龙,是先祖皇帝册封的三大灵兽之一,也是传说中真龙的第九子。 每年端午竞渡的时候,它都会冲上云霄,俯视京城,给百姓赐福呢。” “原来如此。”任平生面露恍然。 他久居北境,对大周的许多事情不甚了解,小姨子提起的三大灵兽,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另外两大灵兽是?”任平生好奇的问道。 “是貔貅和白泽。” 没有白虎吗? 任平生张了张嘴,还想再问,却见小姨子突然激动的跳了起来: “快看!灵兽要赐福了!” 任平生的手臂从刚才开始就被她揽在怀里,直到现在。 此刻,随着她的蹦跳,能清晰的感受到柔软的触感,嗯......很润。 没想到,小姨子看着平平无奇,实则资本雄厚,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任平生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想把手臂从她的怀里抽出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甚至被抱的更紧。 转头看向柳云梦,发现她俏脸微红,明显是有意为之。 “小姑娘有反骨啊......”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弃挣扎,目光望向半空中的灵兽螭吻。 长五六丈,龙首鱼身,通体青色,覆盖着细密的鳞片,仔细观察会发现小腹长有利爪,看着颇为凶猛。 它似乎很享受围观百姓的欢呼,停在五六十米的空中,东张西望,黑珍珠般的巨大眼睛中同样流露出没被知识污染的清澈。 看着凶,表现出来却和驯化后的小兽一样温顺。 “嗷——” 百姓欢呼了一会,螭吻忽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吼叫,再次升空,停在离地上百米的位置,张开大口,喷出阵阵气浪。 不一会,元武湖的上空就凝聚一团团好似云彩的洁白气雾。 随着时间流逝,气雾渐渐消散于风中。 “就这?” 任平生目睹这一幕,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他还以为好歹会下一场雨,没想到只是弄了一团雾出来。 身侧,小姨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解释道:“灵兽喷出的其实是它炼化的特殊灵气,有降雨的奇效,嗯......不是立刻就生效,得等个两三天。” 延迟生效? 听着有点儿像是某些喷雾。 任平生忽然冒出这个想法,随后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再也无法直视那头螭吻了。 “赐福之后就没别的了,本宫带你出城放纸鸢,怎么样?” 柳云梦抱着任平生的手臂,侧着脑袋,轻声问道。 出城好! 江初月那小丫头总不会带着柳如烟追到城外吧? 任平生点点头,正要答应,忽然听见远处的螭吻再次发出吼声。 “嗷——” 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就见半空中的螭吻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面向东岸,张开大口,怒目而视。 原先清澈愚蠢的眼神,此刻满是愤怒、厌恶以及忌惮。 “咦......怎么回事?往年这个时候,灵兽应该已经回去了啊。” 江初月看向螭吻,面露疑惑。 “嗷——” 元武湖的上空,螭吻死死的盯着东岸,越发的躁动,好似下一秒就要冲过来。 “灵兽怎么了?看着好像不开心啊。” “是不是今年来的人太多,吵到它了?” “前年人更多,也没见这样。” “怪事。” 四周的百姓也察觉到了异常,小声议论起来。 “怎么感觉......它在看我?!” 任平生看着远处的螭吻,心中一惊。 难道它能读懂人心,知道我刚才把它比作某种喷雾,不开心了? “嗷——” 又是一声怒吼。 螭吻似乎下定某种决心,鱼尾一扫,冲向岸边,一边冲还一边发出嘶吼,分不清是亢奋还是恼怒。 “灵兽发狂了!” “快跑!” 围观的百姓面露惊恐,四散而逃。 “这样乱跑,没被螭吻拍死,也要被人踩死挤死!” 任平生心中一沉,顾不得许多,一把将柳云梦揽在怀里,紧紧抱住,免得被人群冲散。 等了几秒,见周围的人跑出几米远,才压低声音道:“殿下,冒犯了。” “嗯?” 柳云梦缩在任平生怀里,心中安全感满满,眉目间满是笑意。 听见这话,微微一愣,眸中露出茫然。 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离开了地面。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任平生横过来,夹在了腋下。 “......” 一时间,柳云梦懵了。 另一边。 任平生把小姨子夹在腋下后,并没急着逃跑,而是在人群中搜索起来。 三秒后,他终于在几十步外看见了那道高挑清冷的身影。 “找到了!” 任平生眼眸一亮,就要冲上去把自家娘子也给带上,忽地听见天地间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沉心静气。” 几乎是在同时。 身后的嘶吼声停了下来。 四散而逃的人群也停了下来。 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自心中升起。 刹那间,任平生感觉心灵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净化。 有点儿像是用了弱化版的净心玉。 “是程祭酒!”有人发出惊喜的呼喊。 任平生转头望去,发现湖面上空,螭吻已经恢复一开始的温顺,看着十分平静。 同时,在它的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中年男子。 穿着一身干净的灰色长袍,圆领大袖,头上戴着黑色的儒巾,腰间是朴素的革带,看着平平无奇,却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不借助任何法器就能轻松写意的凭空而立,只有超凡修士能够做到。” 一念至此,任平生忽然想起,萧容雪之前提过,大周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儒一共只有两位,一位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另一位是圣庙的祭酒。 而四周的百姓称呼中年男人为程祭酒...... “难道他就是萧容雪提到的三品大儒,圣庙祭酒?”任平生心中猜测。 这时,身侧传来弱弱的声音。 “能......能不能先放本宫下来?” 第71章 青楼? 听见小姨子的声音,任平生才想起来腋下还夹着个人,忙不迭给她放下。 “嘶——” 柳云梦吸了口凉气,伸手揉了揉被夹的有些疼的胸口,用幽怨的小眼神看向任平生,撅了撅嘴:“人家话本里遇见危险,都是把女孩抱起来跑,哪有像你这样的用胳膊夹着的。” 这不考虑还有一位嘛...... 总不能给你们姐妹俩叠在一起抱着吧?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是道:“情急之下,是臣疏忽了。” 思索几秒,又道:“再者,臣也怕被人看见,有损殿下的清誉。” “尤其怕被臣的娘子,也就是你的皇姐看见。”任平生在心中补充。 “当初带本宫去逛青楼的时候,也没见你害怕有损本宫的清誉,现在倒假正......”柳云梦脱口而出,快说完才反应过来,戛然而止。 她知道听风阁是青楼了?! 任平生瞳孔一缩,惊诧地看向柳云梦。 见柳云梦俏脸如火烧云般涨得通红,方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咳咳......带自家妻妹逛青楼,好像确实有点儿那啥。” 此刻,饶是厚颜无耻如任平生,面对小姨子的指控,心头也不由涌上一股羞耻,脸阵阵发烫。 但是。 羞耻了一会,他忽然反应过来。 当初明明是柳云梦硬拉着自己去逛青楼,什么时候变成自己带她逛青楼了? 想到这,任平生再次看向小姨子,见她眼神有点儿躲闪,便知自己没有记错,不由在心中大喊:“亏你还是大周二公主,怎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柳云梦显然还记得当初在听风阁门口发生的事情,知道自己在颠倒黑白,红着脸,做贼心虚的转移话题:“看在你一心想着保护本宫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 说完,想把话题拉回正轨,又一本正经的喃喃自语: “话说回来,自从本宫记事起,还从没见过螭吻发狂,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任平生闻言,脑中不由浮现螭吻的眼神,眉头微微皱起。 他总有种莫名的感觉,螭吻之所以发狂是因为看见了自己...... 当然,极大可能只是错觉。 毕竟以螭吻的体型,相隔这么远,东岸的人估摸着都觉得螭吻是在看自己。 “不管怎样,螭吻发狂都不是什么好兆头,再加上江初月正在捉奸,留下来徒增是非,不如早点开溜。” 想到这,任平生不再好奇那位中年男人的身份,对小姨子道:“未必是发狂,说不准是太亢奋,没控制住情绪......对了,殿下方才不是想出城去放纸鸢? 咱们早些过去也能占个好点儿的位置。” 柳云梦见他没有揪着青楼的事情不放,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啊好啊。” 于是。 任平生和柳云梦各自怀揣小心思,走向了城门。 与此同时。 几十步外。 江初月舔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一脸郁闷,小声嘀咕:“怎么走了半个时辰,还没看见任平生和云和公主,难不成他俩中有人爽约了?不应该啊......” 这一次,为了让师姐亲眼目睹任平生那个人间渣滓是怎么勾搭自家妻妹的。 她放弃了那么多好吃的,提早从洒金街赶来双塘街,要是一无所获,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胃。 “今天就算带着师姐走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本姑娘也要揭开任平生的丑恶面纱,让师姐看清自己要嫁的是什么人,早日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什么不动情,怎能忘情......动情忘情的跟咱们人宗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歪门邪道!” 想到这,江初月感觉自己娇小的身躯又充满了力量,狠狠的咬了一口糖葫芦。 下一秒,只听得一声脆响,牙齿和山楂核碰撞,半张小脸瞬间麻了。 “呜呜......我的牙。”江初月捂着小脸,可怜兮兮的呜咽。 好一会才缓过劲,拽住自家师姐的衣袖,颤声道:“师,师姐,咱们再去那边逛逛。” 说着,伸出纤细的小手指向岸边某处,赫然是任平生和柳云梦之前待过的位置。 蒙着面纱的柳如烟没有说话,清冷的目光却是望向某处,用无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青楼?” ............ 元武湖,环洲的某处长亭。 安抚完螭吻的中年男人,回到了棋盘前,目光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对面同样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穿绣着锦鸡的二品文官绯袍,脸庞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五官端正,看着一副正义盎然的样子。 “继续下棋。”身穿儒服的中年男人缓缓坐下,语气温和。 身穿绯袍的中年男人伸手捏起一枚黑子,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儒服男子闻言,抬眸看向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这时。 亭子中响起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脸上带着笑容,微微躬身,用尖利的嗓音打了声招呼:“总宪大人,祭酒大人......” 绯袍男子置若罔闻,目光望向一旁。 儒服男子则是起身拱手,语气温和道:“公公可是来传陛下口谕?” 中年宦官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回道:“正是......陛下想要知道,灵兽螭吻为何突然发狂,不知祭酒大人可有发现?” 灵兽发狂到现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算上宫中来回耽搁的时间,只怕是灵兽一出现异常,陛下便知道了消息,差宦官前来询问。 毕竟说起来,灵兽发狂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另外两只灵兽暂且不论,就说这头螭吻在元武湖已经生活了百余年,从未有过今日的情况。 今日突然发狂,落在有心人那里便是凶兆。 不用想也知道,今日过后,都察院和六科必定有一批言官争先恐后的上书,大题小作,为自己博个谏臣的清名。 所以皇帝才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好歹不至于稀里糊涂的挨骂。 “为何发狂......” 儒服男子听见这个问题,脑中开始回忆灵兽发狂的画面。 不一会。 当时发生的一切,全都浮现在了眼前。 无论是灵兽的眼神、姿势,还是每一位围观百姓的神态、动作,都无比清晰,就连极细微的表情也是分毫不差。 “灵兽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东西,才变得躁动不安,当时他看的是......” 儒服男子仔细观察,发现灵兽目光望向的那片位置,竟有四位他能叫得上名字的人物。 常安公主柳如烟。 人宗弟子江初月。 云和公主柳云梦。 以及搂着她的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等会......云和公主和镇北王世子? 陛下赐婚的不是常安公主? 儒服男子微微一愣,一不留神,眼前画面开始崩塌,眨眼间消散于无形。 第72章 品行心性俱佳 “为何他俩会抱在一起?” 儒服男子程祭酒站在原地,面露茫然,而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又变得古怪起来。 一旁。 中年宦官见程祭酒表情越发复杂,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心里咯噔一下,压低声音道:“祭酒大人是否要面见圣上?” 如果灵兽发狂背后牵扯甚大,有些话就得进宫去说,免得隔墙有耳。 “灵兽说到底也是兽,偶尔控制不住情绪乃是人之常情,陛下日理万机,不必因为这些小事叨扰陛下。”程祭酒回过神,看向中年宦官,语气温和。 中年宦官松了口气,笑道:“既然祭酒大人这么说,那咱家就回禀陛下,灵兽发狂是因为心情不佳?” 程祭酒道:“倒也并非如此,我方才回忆当时情景,发现灵兽是看见某样东西后突然发狂,至于看的是什么,我也无法回答,或许是常安公主身上的蛊虫,或许是别的。” 中年宦官一怔:“常安殿下今日也来元武湖了?” 在他印象里,常安公主自从被妖族重伤回到京师,还从未离开过宫门,今日跑来元武湖,倒算是个稀罕事。 “来是来了,但没来环洲,而是去了东岸。” 中年宦官想了想,微微颔首道:“咱家明白了,咱家会将祭酒大人所说禀告圣上,告辞。” 说完,对着程祭酒和不远处的左都御史许汝贤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他走后。 身穿绯袍的左都御史许汝贤转过头,一脸厌恶的看着渐行渐远的宦官,骂道:“这些狗阉党!我大周日渐式微便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平日里只知......”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祭酒开口打断:“汝贤兄,咱们之前说好,今日只下棋,不论政事。” 许汝贤听见这话,也不再多说,只是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两人下了一会棋。 程祭酒忽然开口问道:“汝贤兄可听说过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许汝贤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悠悠道:“略有耳闻,说是品行心性俱佳,就是修行天赋太差,如今已经二十岁,却连九品都未曾突破,想他爹当年何等的意气风发......哎,虎父犬子,倒也不足为怪。” 品行心性俱佳......听见老友对他的评价,程祭酒脑中不由浮现出他搂着云和公主的画面,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又听好友道: “对了,他的诗很不错,前些日子在宫中做出的那首行路难,叹世路艰难,气势磅礴,志向高远,堪称绝佳,将来必定能流传千年。” 流传千年? 评价竟如此之高? 程祭酒一愣,心中好奇,开口道:“汝贤兄可否读来听听?” 许汝贤看向他,有点儿诧异道:“那首诗短短几日已经快要传遍大江南北,堂堂圣庙祭酒,天下读书人的楷模竟然没有听过?” 程祭酒道:“我前几日送了一批学子去书山,今晨才回来。” “怪不得。” 许汝贤恍然,而后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一句诗念完,程祭酒神色如常。 开遍两句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距离流传千年的赞许还差得远,看来佳句还在后面。 “停杯投箸不能食......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许汝贤一口气全都念完。 还不到五秒。 程祭酒便忍不住称赞道:“确是好诗!流传千年,所言不虚,这第一句......” 接下来。 程祭酒用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逐字逐句的分析这首行路难,说的时候,眸中有光。 说完以后,吐出一口气,感叹道:“任平生有如此诗才,若是读书,必能有所成就,只可惜......” 说到这,戛然而止。 许汝贤看了他一眼,悠悠道:“那件事,他爹可是耿耿于怀二十年了,估摸着就算看着自家儿子一辈子碌碌无为,也不会让他改修儒道。” 程祭酒闻言,不由回忆起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只是道:“下棋。” ............ 转眼间。 夕阳西下,夜色拉开帷幕。 内城,京师最繁华的洒金街上。 商铺招牌旗帜高高飘扬,车马粼粼而来,行人川流不息,火红的灯笼挂遍每一个角落,四处是热闹的景象。 难得内城没有宵禁,许多人无所事事也不愿回府,而是约上两三好友在街上闲庭信步。 任平生和柳云梦便是如此。 此刻。 两人并肩而行,漫无目的的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时不时聊上两句。 走着走着,忽地听见前方传来一阵热烈的呼喊声。 喜欢热闹的小姨子瞬间便被吸引,眼眸一亮,拽着任平生的胳膊,兴致勃勃地往那处赶:“走!去看看!” 不一会。 两人来到了跟前,方才发现,原来被人群环绕的竟然是听风阁。 “一个官办的青楼,为何围着这么多人,难不成听风阁还会举办什么端午促销活动,三人团购,一人免单?” 任平生看着里一层外一层的围观人群,在心中吐槽。 一旁。 柳云梦看见前面是听风阁,不由想到自己当初以为这是茶楼,硬拉着任平生进去下棋的事情,俏脸微红,故作淡然地问道:“任平生,你知不知道这里为何围了这么多人?” “臣去问问。” 任平生压低声音回了一句,正打算找路人打听,就听旁边有人跟同伴解释:“听风阁今日举办文会,请到了清影姑娘,大家聚在这里,就是想一睹清影姑娘的风采。” 听风阁在京师诸多青楼中算是第一档的存在。 这样的青楼,环境好,消费高,非是寻常人能够入内,可以说往来无白丁。 举办文会,附庸风雅,满足一下老顾客的精神需求,是常有的事,不足为奇。 只是......这个清影姑娘是谁? 为何这么多人想要看她? “难道是某位花魁?” 任平生正疑惑呢,忽地听见身旁传来激动的喊声。 “快看快看!有人来了!” 第73章 清影姑娘 任平生抬眸望去,便见听风阁的二楼窗前出现了一名女子,五官端正,还算俏丽。 但是,仅此而已。 不说萧容雪和柳云梦这样的绝色美人,就是听风阁里随便拉出一位姑娘,都比她好看。 “她就是清影姑娘?看着很普通啊,怎么会引来这么多人围观?” 任平生看着二楼的女子,心中正疑惑呢,又听众人不耐烦的道: “不是说好清影姑娘今日会来听风阁!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呢!” “清影姑娘!我们要清影姑娘!” 原来这女人不是正主,怪不得...... 任平生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柳云梦,压低声音道:“殿下可听说过这位清影姑娘?” 柳云梦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没听过。” “那咱们去别处逛逛?”任平生提议道。 根据他多年看网文的经验,一般来说,这种绝色花魁都是后宫文的标配。 如果自己是主角,按照剧情发展,接下来就该和这位清影姑娘产生一系列的爱恨纠葛。 放在半个月前,他倒是不介意来这么一段美丽的邂逅。 但是现在,他身边已经有了萧容雪、柳云梦,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娘子。 所以就算这个清影姑娘长得再好看,他也不感兴趣。 作为一个新手渣男,任平生有自知之明,同时应付两三个红颜,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再多的话就疲于应对了。 万一处理不慎,收获柴刀,岂不是直接gg。 想到这,任平生心头忽然涌上强烈的不安,伸手拽了拽小姨子的衣袖,想要带她离开,却见她精致的脸蛋露出好奇之色。 “等会吧,本宫倒是挺好奇,这位清影姑娘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吸引这么多人围观。” “......” 任平生听见这话,一时语塞。 小姨子都发话了,除了留下再等一会还能做什么? 大不了就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这样总归不会跟那位清影姑娘扯上什么关系了吧。 任平生这么想着,就听见二楼传来女子的声音。 “诸位稍安勿躁,清影姑娘如今是在听风阁中,但......” 那名女子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是没说几句就被躁动的人群打断: “既然就在里面,为何不出来见见!” “就是就是!我们今个儿都是冲她来的,她一直不出来,是把我们当猴耍吗?” 成千上万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任平生见状,眉头微皱,拽了拽小姨子的衣袖,示意让她站到自己的跟前,等会真要出了什么乱子,也好保护。 两人在外面逛了大半天,算是养成了一些默契,没等任平生说话,柳云梦就乖乖的挪到了他的跟前,挨的更近。 二楼。 那名俏丽女子柳眉微蹙,回头看向屋里,似乎在跟谁交流,不一会又转过头,冷冷道:“清影姑娘说,她今日只见文会夺魁的魁首,诸位若是真的想见清影姑娘,便请拿出真才实学进到春风阁来。” 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这种时候不安抚也就罢了还火上浇油,真不怕挨揍? 饶是对清影姑娘不感兴趣的任平生,听见这明显带着讥讽的话语都觉得窝火,更何况是被放了鸽子的小迷弟们,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听风阁今晚有麻烦咯。”任平生护住小姨子,饶有兴致的看起了热闹。 果然。 那女子的话音落下,听风阁门口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震耳欲聋的喊声。 “当初是你们听风阁的人说清影姑娘会来!现在又说只有文会的魁首能见!你们说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老子今天见不到清影姑娘还就不走了!” “什么狗屁文会,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要不是有我们这些人捧着,江南第一美人又如何?说到底不就是个漂亮点的花魁!” 众人冲着二楼的窗户指指点点,越说越恼火。 很快便有人压不住火,大喊道:“老子今天还就要看看,这江南第一美人到底长什么模样!谁拦也没用!” 说着就大步流星走向听风阁。 身后,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附和:“咱们人多!一块上,听风阁那些小杂碎拦不住咱们!” 话音落下。 乌泱泱的一片涌向听风阁。 门后的那些打手见到这一幕,不由一阵胆寒,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听风阁里。 正在饮酒赋诗,切磋学问的才子们,听见嘈杂的声音,不由皱起了眉头:“外头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吵闹?” 几名才子放下手中的酒杯,转头望去,看见门外乌泱泱的人群,顿时瞪大了眼睛,懵了。 这才一会,怎么外头聚了这么多人? 就在他们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住手!” 声音如同狮吼,震慑人心。 霎时间,众人停下了脚步。 “胆敢闹事者!一律押回衙门!” 话音落下,一阵拔刀的声音随之响起。 闹事的众人转头望去,便见一队金吾卫站在不远处,脸色凶狠,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瞬间,他们不敢再闹,纷纷后退。 领头的是个金吾卫百户,见场面得到控制,又放缓声调,开口安抚了几句。 不一会,原先气势汹汹的人群便自行散去。 “就这么完了?我还等着喊,你们别打了呢......”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任平生在心中吐槽。 随后看向小姨子,再次提议:“殿下,人都散了,咱们走吧?” 本以为小姨子会点头答应,却没想到这么一闹,她反而更加好奇。 “江南第一美人......本宫还是第一次听说,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有没有本宫好看。” “......”任平生闻言,陷入沉默。 “怎么不说话?”柳云梦看向任平生,眨了眨眼,开口问道。 “臣对什么江南第一美人不感兴趣,无话可说。”任平生正色道。 柳云梦嘴角勾起笑意,挑眉道:“真不感兴趣,还是不敢感兴趣?” 任平生一脸认真的道:“天下第一美人就站在臣的面前,臣为何要对什么江南第一美人感兴趣?” 柳云梦听见这话,俏脸浮现一抹红晕,小声嘀咕道:“之前还说本宫是京师第一美人,才半个月就又变成天下第一美人......信你才怪。” 任平生张了张嘴,想说:“不管殿下信不信,在臣的心中,殿下都是天下第一美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看见柳云梦的身后,有两道熟悉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 正是江初月和他未过门的娘子,柳如烟! 第74章 不动情,怎能忘情 第74章不动情,怎能忘情 “都这个点了,她俩还没回宫?” 任平生看着越来越近的江初月和柳如烟,脸色也越发不自然。 代入一下。 要是自己和侍卫走在街上,在青楼的门口撞见了自家未婚妻和一个俊俏小青年有说有笑…… 奇耻大辱啊! “不行,得避一避。” 任平生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躲一会,却发现原先聚集的人群已经被金吾卫驱散,此刻,整个听风阁的门前空荡荡的一片,压根避无可避。 “尼玛。” 任平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咬了咬牙,心想,要不干脆躲进听风阁里? 这么做倒也没啥,就是万一被常安公主看见,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实在不行,干脆坦诚一些,走上去跟江初月打声招呼。 先不说他和常安公主还未曾亲,就算成亲了,和小姨子也是清清白白,有什么好怕的? 一念至此。 任平生做出决定,打算告诉小姨子,她姐就在他俩身后不远,一起去打个招呼。 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听小姨子兴致勃勃的道:“你不感兴趣,本宫倒是很感兴趣,走,进去看看江南第一美人长什么模样!” 接着便揽住任平生的胳膊,往听风阁里走。 “以前不知道是青楼,进去也就罢了,现在知道是青楼还往里冲,小姨子还真是一身的反骨,她就不怕六眼飞鱼满天飞吗?” 任平生站在原地,想要开口拒绝,但见江初月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也来不及多想,还是跟了进去。 毕竟,被人撞见在青楼门口拉拉扯扯,和一起进青楼,似乎也没多大的差别,都是属于当面牛头,冲击力极强。 还是那句话,任平生是个有底线的渣男,不想做当面牛头这种事情。 不远处。 江初月百无聊赖的走在街上,神色有点儿颓败。 整整一个下午,她把大半个内城逛了个遍,都没见到任平生的影子。 此时此刻,已经开始怀疑,会不会是当初猜错了。 约任平生的不是云和公主,地点也不是内城。 又或许那封信其实根本是任平生故意放出来迷惑她的? 实际上,他俩约会的地点压根就不在京师? 说不准,此时此刻,他俩正在白云山上的林子里,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一念至此。 一股挫败感自心底涌了上来,让她更加的失落。 “真没意思......” 事到如今,她内心深处几乎已经不抱希望,又走了几步后,悠悠的叹了口气,彻底放弃,抬眸看向身侧的师姐,打算回宫。 “师......” 刚开口,不经意的一瞥,却是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 “那是......任平生?!” 江初月瞳孔一缩,想要再看,却发现那道背影被人拽进了听风阁。 拽他的那人,身材纤细,个子不高,明显是名女子。 “难道是云和公主?” 瞬间。 江初月整个人激动起来,眸子发亮,看向蒙着面纱的柳如烟,压制内心的情绪,颤声道:“师,师姐......我好像看见了任平生还有云和公主,他们一起进了听风阁......” 说到这,顿了顿,又摆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继续道:“虽然师妹知道,他俩身为世子和公主,绝不会做出这种有违人伦,伤风败俗的事情,但我好像确实看见了。” 说着,伸手拽了拽柳如烟的衣袖,小声道:“师姐,要不咱们一起进去看看?” 柳如烟置若罔闻,目光望向听风阁的二楼。 一阵清风拂来,带动她乌黑的长发轻轻摇曳,仿佛她此刻眸中藏着的情绪。 江初月一心只想抓住任平生他俩的现行,没注意这一幕。 见师姐不说话,又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虽说师姐和任平生还未成婚,将来也不打算和他有过深的牵连,但他毕竟是师姐的夫君,师姐怎能坐视他行这般荒唐之事。 当然,方才也可能是师妹看错了,进了听风阁的未必是任平生,但是咱们进去看看总归没错。” 说完,见柳如烟仍不为所动,又摆出苦口婆心的样子,劝道:“不动情,怎能忘情,不忘情,如何了却红尘,得道成仙,师姐既然决定要走这一条全新的路,便要勇于尝试。 陛下选择任平生做师姐的夫君,师姐便要尝试对他用情,太过洒脱,怎能动情,又怎能证道?” 弯弯绕绕说了一通,其实就是想劝师姐陪她一起捉奸。 毕竟。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外人,人家正主都不在乎,她一个外人忙前忙后,岂不是显得皇帝不急太监急。 最重要的是,她一个外人就算是逮到了现行又如何,任平生压根不会在乎,师姐出马就不一样了。 再怎么说,师姐也是他的娘子,被自家娘子逮到勾搭妻妹。 但凡任平生还有一点儿良心,都会愧疚到不行吧。 那画面光是想想就很有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江初月见师姐还不答应,有点儿着急。 她忙活了这么久,就是想让师姐撞破任平生的丑事。 结果师姐压根就不在乎,岂不是显得她很幼稚? “再怎么说,任平生也是师姐的夫君,师姐对他就没有一点儿别的想法?就算没有别的想法,也不该容忍他去勾搭自己的皇妹啊! 再者说,师姐如果真这么洒脱,岂不是已经做到了所谓的忘情?如此一来还成什么亲,回去继续修炼不好吗?” 江初月这么想着,忽地听到身旁响起师姐清冷的声音。 “好,进去看看。” 听见这话,江初月先是一怔,随即整个人瞬间兴奋起来,在心里道:“师父没有骗我,功夫不负有心人,付出总有回报,忙了一天,我终于做到了!” 若是被她师父听见这话,怕是会气的给她两个脑瓜崩,鼓励她奋发上进的话,竟然被用在了捉奸上面,岂止是不务正业,简直是......不务正业! 说完,见柳如烟迈步走向听风阁,又道:“师姐等会,要是直接闯进去,他俩一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柳如烟停住脚步,看向江初月。 江初月顿觉尴尬:“咳咳.....师姐别误会,师妹只是想借助此事让师姐认识到,情感的本质不过是肮脏的欲望,谁也不能例外,才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柳如烟收回目光,驻足原地。 听风阁外。 清冷如幻,安静如初。 (本章完) 第75章 世子哥哥 第75章世子哥哥 听风阁里。 柳云梦和任平生在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下。 歇了一会,柳云梦招招手,唤来一名小厮,随口道:“让你们掌柜来见我。” 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块金牌,放在桌上。 那小厮察言观色,见眼前两人气度非凡,在勋贵子弟中也是鹤立鸡群,不敢有丝毫怠慢,忙不迭回道:“小的这就去办,贵人稍候。” 行礼后,小心翼翼的拾起那块金牌,快步离开。 仅仅半炷香的时间,就有一名妖娆女子来到了柳云梦的跟前,语气恭敬:“贵人您有何吩咐?” 柳云梦派头十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才不紧不慢的道:“听说你们这来了位清影姑娘?” 妖娆女子忙不迭回道:“回贵人的话,是有这么回事。” 柳云梦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让她来见我。” “这......” 妖娆女子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面露难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柳云梦柳眉微蹙,语气渐冷:“难不成还要我亲自请她?” “贵人息怒,且听奴家解释。” 妖娆女子忙不迭道:“那位清影姑娘虽在听风阁住着,但却并非是听风阁的人,实际上她连清倌人都不是,只是平日里喜欢住在青楼,偶尔弹弹琴,唱唱曲,吟诗作对,时间久了,大家便以为她是花魁。 人家是客人,见与不见在于人家,所以奴家才迟迟不敢答应,万一那清影姑娘的倔脾气又上来,执意不愿见贵人,奴家总不好把她绑来不是?” 柳云梦思索了几秒,摆摆手道:“你先去问,她若不见,我再想办法。” “奴家明白了,贵人您稍候。” 妖娆女子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她走后。 柳云梦转头看向任平生,撇撇嘴道:“没想到这位清影姑娘好大的架子。” 任平生笑笑道:“奇货可居罢了。” 柳云梦听见这话,微微一愣,随后细细品味了一会,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思索几秒后,看向任平生,问道:“若是她死活不愿见本宫,伱可有办法?” 任平生看向小姨子,同样有点儿好奇:“殿下为何非要见她?” 小姨子道:“本宫就是好奇,一名女子好看到什么地步,才能让这么多的男子趋之若鹜。” 其实心底还有一个原因,没好意思说。 就是她想看看这位“江南第一美人”的真实容貌,由此推断,任平生与她第一次见面时说的“京师第一美人”,是真心话还是随口奉承。 任平生沉默片刻后道:“殿下若不想以势压人,便只有按照她的规矩,文会夺魁。” “那你能办到吗?”柳云梦看向任平生,眨了眨眼。 她至今还记得,那日在宫中,任平生是如何用一首诗震惊四座的。 回去以后,她还特意请教了先生,先生讲解后,她才知道原来那首诗是为她所做,目的是激励她奋发向上。 如今,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将那首诗记得滚瓜烂熟,甚至能做到倒背如流。 “如果大外甥今天能再为我作一首诗就好了。” 这个念头从脑中冒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见任平生迟迟不回答,她终于忍不住道:“要不试试?” 这种不入流的文会,对任平生而言,随便抄两首诗,便能轻而易举的夺魁。 但是,想到抄诗只是为了见一个炒作人设,抬高x价的女人,就本能的抗拒。 倒不是他有多么清高。 当初在宫里心安理得承认行路难是自己所做,他就自认当了婊子。 哪有当婊子还想着立牌坊的。 他抗拒,是因为他还记得的都是一些千古名篇,用在这种地方,和杀鸡牛刀有什么区别? 抄诗就算是为了装x,也该装大x,泡妹子,也该泡大......咳咳,总而言之,非必要,不抄诗。 一旁。 柳云梦注意到任平生的表情,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问道:“你不想为那个清影姑娘作诗?” 任平生理直气壮道:“臣并非随便之人,诗词歌赋只为值得的人而作。” 是这样嘛...... 所以本宫是那个值得的人? 柳云梦听见这话,心里美滋滋的,眉目间的笑意要溢出来了。 她一把揽住任平生的手臂,轻轻摇晃,撒娇似地道:“那你就当是为本宫做的呗。” 熟悉的感觉袭来。 刹那间,任平生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波涛汹涌的元武湖。 “坚定意志……抄一首,少一首,得省着点用。” 任平生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轻轻摇了摇头,打算拒绝,还没开口,就听小姨子撒娇似的唤了一声:“好不好,世子哥哥。” “......”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忽然觉得,自己记得的千古名篇也不算少,偶尔挥霍一次,倒也无妨? 谁让他的老祖宗们牛逼呢,能做出这么多绝佳的诗词文章。 “殿下不妨问问,今日文会的主题。”任平生道。 见他松口,柳云梦眉目间笑意更浓,招手唤来了小厮,问道:“你们今日文会的题目是?” 小厮毕恭毕敬的回道:“回贵人的话,是端午佳节。” 端午佳节......也能作为主题? 原先自信满满的任平生,表情逐渐凝固。 因为他发现,自己记忆中好像没有关于端午佳节的佳作。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完整的诗词就想起一首。 文天祥的端午感兴。 流棹西来恨未销,鱼龙寂寞暗风潮。 楚人犹自贪儿戏,江上年年夺锦标。 有点儿商女不知亡国恨的味道,用在这里总觉得不合时宜。 尤其是这首诗还要交给小姨子。 她一个公主,忧患亡国,皇帝知道了会如何想? 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任平生一颗心越来越沉。 “完蛋......要翻车。” 就在任平生苦思冥想的时候,身侧忽然传来柳云梦有点儿慌乱的声音: “任,任平生......” 刚才还世子哥哥,现在又任平生,小姨子变脸有点儿快啊。 任平生腹诽一句,抬眸看向小姨子,问道:“怎么了,殿下。” 小姨子没有说话,就是表情有点儿古怪。 难道是...... 任平生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便在灯火阑珊的角落,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眸子。 正是那名疑似柳如烟的蒙面女子! (本章完) 上架感言 三江没冲上,明天上架,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拜谢。 上架后的章节,不出意外都是大章,单价都是一样的,按照字数算钱,希望大家理解。 其他的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爱你们,啾咪~ 最后,感谢诸位的打赏和月票。 以下是起点本站的哥哥们的打赏名单,再次拜谢。 q阅的,没有记录,但作者对你们感激的心是一样的,爱你们。 1呐爱汰虚伪弟子 2书友20230208073712263学徒 3书友20180823225013101学徒 4一言大师无 5描清秋无 6瑜麻杆打无 7书友20220114201719051无 8爱叶无 9miss星期天无 10书友20191103101624177无 11偷猫腥的雨无 12ssss丶gridman无 13恶魔屿天使岛无 14旧忆梦虐心无 15易丶天子无 16我与笔墨共舞无 17忆x温存无 18书友140811194520679无 19书友130913125925270无 20书友20221125140724044无 21麒麟毅无 22书友20221109170434441无 23杀死那个男人无 24书友20220930231622098无 25书友20220905165804615无 26书友20220815234221379无 27青金霜天晓角无 28书友20220526200555490无 29超大青椒无 30炫海无 31书友20220303150604523无 32成長是知道成熟是裝不知道无 33书友20210819074747802无 34刚好遇见你c无 35sayself无 36书友20210108204707116无 37luckybabyl无 38书友20200806030931947无 39蓝山111111无 40论看书这件事无 41紫殿霞士无 42吃苹果的lemon无 43排骨家的鱿鱼店无 44书友20180916102209955无 45书友20180220091818520无 46云笑无 47金硕真无 48书友20170827023309486无 49公子立白无 50萌cx无 51云雨天上客无 52你坤爹无 53联邦第一联合舰队无 54清水龙纹2无 55dlhua无 56书友150328164014463无 57国足加油无 58少年水里游一游无 59本人会看不会写无 60书友20190701003806475无 61书友20220112222950398无 62读者1565240282197315584无 63炎之守护无 64梦似溪无 65mr益达无 66书友140813161238679无 第76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 万万没想到,都已经进了听风阁,还是没能躲掉。 罢了。 既然选择跟柳云梦纠缠不清,就该预料到这一天,该来的总归会来 想到这,任平生心中反而坦荡,目光直视一楼角落里的蒙面女子,想着:要不干脆下去打个招呼,解释清楚,我和柳云梦来青楼,是想见一见那位清影姑娘,并非是有别的目的。 转念一想,这么说似乎有点儿欲盖弥彰。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就在任平生犹豫不决的时候,听风阁掌柜走了过来,一脸为难道:“两位贵人,清影姑娘说,她来京师只见能在文会上夺魁的才子,其余人一律不见,奴家与她说明要害也不管用,哎奴家总归不能强客人所难,贵人您看,该如何是好?” 此刻。 柳云梦和任平生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一楼的柳如烟身上,压根没听她在说些什么。 好一会才转过头,看向听风阁掌柜,柳眉微蹙,问道:“你说什么?” “奴家说” 听风阁掌柜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柳云梦摆摆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贵人若有别的吩咐,只管招呼,奴家告退。” 听风阁掌柜端正的行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等会!” 这个时候,任平生忽然叫住了她。 “公子有何吩咐?”听风阁掌柜看向任平生,恭敬的问道。 任平生道:“去准备笔墨纸砚。” 听风阁掌柜道:“奴家这就去。” 不一会。 听风阁掌柜便取来了文房四宝。 任平生看向她,淡淡道:“我说,你写。” 他要作诗? 听风阁掌柜一怔,回道:“奴家明白。” 任平生缓缓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听风阁掌柜一边写,一边细细品味,眸中流露出一抹惊艳之色。 身为青楼的掌柜,她的业务能力不只是拉皮条,还有附庸风雅,对诗词歌赋有一定的鉴赏能力。 自然知道这首词的上阕放在今日文会中算是极为出彩。 寥寥几句,便描绘出了一片热闹的盛况。 无论是所谓的星如雨,花千树,还是鱼龙舞,都和今夜庙会上的盛况极为相符。 毫不夸张的说,今日那些才子做的诗词歌赋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比得上这半阕词。 一旁。 柳云梦的注意力也被任平生吸引。 上一次的行路难,她只觉得好,却不知道好在那里。 这一次的词,她却是打心底里觉得好,因为这半阕词所描述的漫天的绚烂烟火,奇香四溢的彩车,观灯的富贵人家,回荡的悠扬琴声,飘荡的鱼龙彩灯,皎洁的明月她都刚刚经历。 在此之前,她也从未想过,竟能用如此美妙的句子描述这些画面。 如果让她来写,恐怕憋半天也就俩字——好看! “下半阙呢?”柳云梦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任平生悠悠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话音落下。 听风阁掌柜表情凝固,怔怔的凝望白纸,拿着笔的手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好似化作了雕塑,好一会,才回过神,喃喃自语:“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柳云梦见听风阁掌柜脸色无比古怪,心中疑惑,这词的下阙听着也很不错,读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个掌柜为何是这种表情?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任平生这首词能不能在文会上夺魁。” 柳云梦看着眼前迟迟不落笔的听风阁掌柜,心中不由忐忑。 身为公主,她享受到的是最好的教育,但是她平日里并不用功,天赋也是平平,文学鉴赏水平有限,只知道任平生这首词很好,却不知道有多好。 她不知道,听风阁掌柜心里却清楚。 别说是小小的青楼文会,便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读到这首词,也会击节称赞! 上阙只是佳作。 下阕却是能流传千古的名篇! “呼——” 不知过了多久,听风阁掌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颤抖着落笔,将下阙词写完后,站起身,对任平生深深的拜下,由衷道:“奴家谢过公子。” 柳云梦茫然:“无缘无故的谢什么?” 她不明白,任平生心里却很清楚。 一首能够流传千年的诗词在听风阁诞生,便是听风阁最好的广告。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文人墨客提到这首词,第一想到的是词本身,而后便是作者,再而后便是关于这首词的创作背景,创作地点等等。 毫不夸张的说,这首词说不准能让听风阁一跃成为京师乃至大周名头最盛的青楼! “公子,不知这首词的词牌名是?” “词牌,青玉案,词名,云梦泽中梦如烟,作者,起舞。”任平生一脸风轻云淡,缓缓道。 云梦泽中梦如烟. 听风阁掌柜微微一愣,第一反应,为何要起与词的内容不相干的题名。 略作思考,忽然明白了什么,抬眸看了一眼任平生,又看了一眼柳云梦,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 欲言又止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依照任平生所说的落款。 落款后,放下笔,看向任平生,恭敬地问道:“公子是要用这首词参加文会?” “是。”任平生微微颔首。 “那奴家可否将这首词带下去让大家品鉴一番?”听风阁掌柜又问。 “可。” “多谢公子,那奴家先行告退。” 听风阁掌柜站起身,端正的行了一礼,而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写着词的纸张,迈步走向一楼。 她走后。 憋了半天的柳云梦终于忍不住问道:“起舞是谁?” 任平生笑笑道:“便是殿下您。” “?”柳云梦一脸茫然。 任平生道:“臣为殿下取的雅号,殿下觉得如何?” 柳云梦撇撇嘴道:“本宫不喜欢,伱还是自己留着吧。” 任平生见她情绪有些不对劲,问道:“殿下怎么了?” 柳云梦望向一楼,见柳如烟还站在那里,压低声音道:“你给这首词起名叫,云梦泽中梦如烟,表面意思是在云梦泽做了一场如烟般的梦,实际意思是,你就算在云梦的身边,梦到的也都是如烟.是不是这样?” 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有些失落,喃喃自语道:“你这首词写的不是本宫,是常安。” “殿下误会了。” 任平生凝视柳云梦,表情十分郑重,一字一顿道:“这首词是为常安殿下所作,却也是为殿下所作。” 柳云梦闻言,眸中流露出茫然。 她又不在灯火阑珊处,为何说这首词也是为她所作? 茫然间,听到四周爆发一阵热烈的议论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便见几名书生打扮的才子,神色激动,慷慨激昂。 “这首词上阕极写端午盛况,下阕着意寻找意中人,构思精妙,语言精致,实乃不可多得的佳作!” “能见证如此佳作诞生,今日也算不虚此行!” “尤其是这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细细读来余味无穷,必将成就千古名句!” “是啊,于繁华中苦寻千遍,却发现意中人就在身边,如此意境,实在是妙!” “尔等读词,若只是看到肤浅的表象,终究是落了下乘,这首词分明是要借对孤高女子的寻求,表达自己高洁志向和情怀” “有几分道理,话说回来,这位起舞是何人,能做出这等佳作,不应当是岌岌无名之辈,为何我第一次听说?” “……” 意中人就在身边?是这样吗? 柳云梦敏锐的捕捉到这一句,面露恍惚。 这时,听到身旁的任平生压低声音道:“这首词是半个时辰前,臣与殿下于采莲河畔看烟火时所作。 当时,宝马雕车,蛾儿雪柳匆匆而过,臣转头便见殿下站在灯火稀疏之处.” 任平生说到这,戛然而止,剩下的,让小姨子慢慢去品。 至于她能品出什么味道,就看她自己了。 “你的意思是” 柳云梦渐渐回过神来,原先暗淡下去的眸子重新亮了起来,看向任平生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臣只是有感而发,并无它意。” 第二次抄诗词,任平生已经坦荡了不少。 此处应有表情包:理直气壮.jpg “那你为何给这首词起这个名字。” 听了解释,柳云梦心情转好,却还是对“云梦泽中梦如烟”有些不满。 任平生道:“臣只是想把殿下和常安的殿下的名字都加进去罢了。” 当时读着读着,有点儿上头,自己起了个名字。 现在想想,真是水平有限,弄巧成拙,还不如就叫青玉案·端午。 柳云梦听见这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思索几秒又沉默下来。 说到底,任平生是常安的夫君,而自己又是常安的皇妹。 任平生与自己交往过密,本就不为世俗所容,他顶着压力,一连为自己作了两首佳作,自己还有什么好奢求的。 “除非. 能劝父皇收回旨意,取消这门婚事,但任平生好像很喜欢常安。 本宫要真毁了这桩婚事,他一定会很难过,万一因此记恨本宫,便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柳云梦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后,一颗心又一次沉了下去,表情也变得有点儿失落。 一旁。 任平生看着神色复杂的小姨子,大概猜出了她的想法,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十几秒后。 柳云梦似乎想通了什么,精致的小脸重新绽放花儿般的笑容,水汪汪的桃花眸望向任平生,灵动的眨了眨,声音轻快:“你家娘子都追到这了,你不下去打声招呼?” “.” 任平生这才想起,柳如烟还在一楼看着,有点儿恍惚。 “你不去,本宫去,最起码解释清楚,本宫与你只是朋友,来听风阁是为了见一见那位清影姑娘.” 柳云梦说着站起身,扭着纤细的腰肢,迈步走向一楼。 听风阁的一楼。 江初月站在柳如烟的身侧,看了一眼二楼含情脉脉望向彼此的狗男女,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极快,脸上却是露出担忧之色,轻声劝道: “师姐莫要冲动,师妹想,那任平生便是再如何道德沦丧,也不至于做出带着自家妻妹来逛青楼这种有悖人伦,伤风败俗的丑事,就算他想,云和殿下也一定不会答应。 毕竟云和殿下可是皇亲贵胄,若是让人瞧见,丢的可是皇家脸面,这些倒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会伤师姐您的心啊 所以师妹想,任平生带着云和殿下来逛青楼,一定是有缘由的,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总而言之,师姐一定要克制情绪,千万不可上去找他俩理论。” 一口气说了一通,转头却看见自家师姐神色恍惚,似乎在神游四海。 作为修仙道的人宗弟子,江初月对眼前的场景无比熟悉,分明就是元神离体! “师姐?” 江初月心里一沉,轻唤了一声。 “.” 无人回应。 江初月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眉头微蹙,环顾四周,再也没有方才的轻佻与散漫。 “这里是京师,背靠武圣山,能强行抽离师姐元神的人,不敢来此造次。 所以师姐元神离体应该是主动为之,就是不知道师姐为何这么做。 不管了,先守好师姐,任平生的事情先放一放,将来有机会再收拾他这个人间渣滓。” 江初月这么想着,突然看见二楼的某处,云和公主竟是站了起来,缓步走向自己。 “和自家姐夫来青楼,她竟然还敢主动上门?” 江初月看着越来越近的云和公主,怔了一瞬,立刻打起精神,准备迎战。 不一会。 柳云梦来到了柳如烟的跟前,看了一眼江初月,不冷不淡道:“你先出去,本宫有些话要与你师姐单独讲。” 显然,她认识江初月,知道她并非普通的宫女。 “殿下,师姐她.出了些状况。” 江初月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怯怯地道。 柳云梦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柳如烟,发现她眼神涣散,状态很不对劲。 “她这是怎么了?”柳云梦问道。 “从刚才看见殿下您和驸马坐在一起,便这样了,我想.师姐是哀莫大于心死。” “哀莫大于心死?”柳云梦有点儿茫然。 “殿下有所不知,很早之前,师姐便满怀期待的在宫中等着驸马,想着将来有一天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却没成想” 江初月说着说着,表情变得无比复杂,有伤心,有不忿,还有无能为力的痛苦。 眸中泪水打转,声音也发颤起来。 “云和殿下应当知道,师姐这些日子是如何煎熬,若不是有驸马这一层寄托撑着,只怕早就寻了短见,今日,难得出来散心,却看见您和驸马……师姐她命好苦……呜呜……” 话没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但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是干打雷不下雨,哭的起劲,实际上眼泪就落下了三两滴。 “常安她是这样的人?” 柳云梦看着眼前宛若呆滞的柳如烟和哭唧唧的江初月,有点儿懵。 以她对常安的了解,她应该不是注重儿女情长之人。 “奇怪,她的心中不是只有修炼吗?难道是修为被废后,性格也发生了变化?” 柳云梦懵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略显焦急的道:“本宫去寻御医。” “别!”江初月脱口而出。 柳云梦看向她,表情疑惑。 江初月沉默了一秒,低下头,伤心的道:“殿下请来了御医,如何跟御医说,总不能说师姐是因为看见您和.” 说到这,戛然而止。 后面的话不说,柳云梦也猜得出来。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自己和朋友走在街上,突然发现定下婚约且心心念念的夫君,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厮混。 自己怕是会伤心的晕过去吧。 “常安她容貌被毁,修为被废,本就已经跌落人生的谷底,如今却连自己的意中人都. 本宫是不是真的错了。” 愧疚感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压得柳云梦几乎无法呼吸。 好一会才缓过劲,小声道:“总不能讳疾忌医。” “殿下还是回去吧,殿下在这里,师姐只会更伤心,有我陪着,师姐应当能恢复过来。” 江初月见柳云梦神色复杂,担心她在这里纠缠不清,如此说道。 “可以恢复吗?”柳云梦眼眸一亮。 江初月点点头道:“伤心过度有损元神,只要不恶化便能恢复。” 这番话纯属胡编乱造,反正云和公主对修行一窍不通,早点把她打发走就是了。 “那本宫便先回去了,若是常安她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告诉本宫。”柳云梦眉目间露出几分担忧,叮嘱道。 “殿下放心,我记着了。”江初月不想多说,轻轻点点头。 柳云梦担忧的看了一眼仍旧神游的柳如烟,犹豫了一会,还是转身回到了二楼。 回到任平生的身旁。 柳云梦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任平生站在二楼,看的很清楚。 从头到尾,柳如烟都没说一句话,一直是江初月在和小姨子说话。 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江初月那个小丫头茶艺了得,小姨子不是她的对手,刚才就不该让她一个人下去。” 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意义,任平生在心中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殿下可解释清楚了?” 柳云梦一脸恍惚,轻轻摇了摇头。 任平生见状,还想再问,却见听风阁掌柜走了过来。 “两位贵人,清影姑娘有请。” 心事重重的柳云梦听见这话,抬眸看了听风阁掌柜一眼,本想说,不必见了。 转念一想,如此一来岂不是辜负了任平生的心意,便在心里叹了口气,站起身道:“前面带路。” “贵人请。” 听风阁掌柜恭敬地行了一礼,在前面带路。 柳云梦转头看向任平生,挤出一抹笑容,道:“一起去看看,便当散心了。” 小姨子状态不太对啊。 江初月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跟在柳云梦的身后,压低声音道:“臣与常安殿下身边的那位姑娘有过接触,此人满口谎言,不足为信,无论她说什么,殿下都不必放在心上。” 柳云梦闻言,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任平生,好奇的问道:“你何时与她有过接触?” “前些日子,她曾经到臣的府上来过” 任平生大致将那几日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柳云梦听了,眸中露出恍惚之色,喃喃自语:“本宫看她柔柔弱弱,态度也颇为诚恳,不像是你说的那样。” 任平生眉梢上挑:“殿下信臣,还是信她?” “当然信” 后面的“你”字,没好意思说出口,转而道:“不管怎样,本宫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 “她说了什么,殿下能否重复一遍,也让臣听听,究竟有没有道理。”任平生道。 柳云梦面露犹豫,不知该不该说,陷入沉默。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听风阁掌柜的声音。 “两位贵人,清影姑娘就在里面。” “嗯。” 柳云梦轻轻点了点头,走上前,就要推门进去。 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娘子,娘子您怎么了.” 这里的娘子并非妻子的意思,而是奴婢对女主人的称呼。 “是之前站在二楼窗口的那个女人!” 柳云梦和任平生都听出了此人的声音,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 雅间的门就被人推开。 那个相貌平平的女子,一脸焦急的冲了出来,见到听风阁掌柜,眼中立刻涌出泪水,颤声道:“林掌柜,娘子她,她死了。” 话音落下。 屋外安静了一瞬。 听风阁掌柜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一时间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才回过神,疯了似的冲进屋子。 任平生和柳云梦见到这一幕,再次对视,默契的选择了站在原地。 毫无疑问,对听风阁而言,一位名满江南的才女突然死在屋里,是一桩致命的丑闻。 因而短暂的不安和惶恐后,听风阁掌柜并没有声张,而是默默的吩咐小厮,寻个由头提早关门,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再去报官。 吩咐完一切,听风阁掌柜回到任平生二人的跟前,一脸疲惫的道:“今日让两位贵人受惊了。” “无妨。” 任平生不想招惹是非,没问清影姑娘怎么死的,只是道:“既然清影姑娘出了变故,我等留下也没意义,便先告辞了。” “那奴家便不相送了,两位贵人路上慢些。” 听风阁掌柜一堆事要处理,也没功夫再虚与委蛇,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任平生点点头,给柳云梦使了一个眼色,便和她一起下楼。 到了一楼,本想跟柳如烟和江初月打声招呼,却发现不知何时,两人已经离开,只能作罢。 走出听风阁。 任平生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方才清醒一些。 看向身侧的小姨子,轻声问道:“殿下可还有想去的地方?” 柳云梦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声道:“本宫有些乏了。” 原先还元气满满,好像再逛一整天都不会累,在听风阁坐着休息了一会就累的不行。 这里的累,只怕是心累。 任平生不知道江初月对她说些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柔声道:“那臣送殿下回宫。” “嗯。”柳云梦轻轻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 宫门前。 任平生停住脚步,语气温和道:“臣便送到这里殿下若是无事,臣先行告退。” 说完,见小姨子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再多说,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柳云梦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会!” “殿下还有何吩咐?” 任平生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柳云梦。 柳云梦站在原地,抬眸看向任平生,那双灵动的桃花眸,此刻竟是显得有几分暗淡,月光映照下,可见有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任平生,也不说话,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印在脑中。 “这是要与本世子恩断义绝?” 任平生心中一沉,思索几秒,迈步走到柳云梦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你离本宫远些.” 柳云梦原先已经打定主意,这段时间不与任平生见面,见他突然走向自己,坚定的信念瞬间动摇起来,下意识地后退,想要跟他保持距离。 仿佛只要距离足够远,便能将他剔除自己的记忆。 “殿下之前缠着臣的时候,怎么不让臣离殿下远些。”任平生停住脚步,轻笑一声。 柳云梦听见这话,俏脸瞬间涨得通红,咬着粉唇道:“你,你胡说什么,本宫何时缠着你了!” “远的不说,就说今日,元武湖畔,京城郊外,采莲河边,还有洒金街.” “闭嘴闭嘴!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柳云梦俏脸阵阵发烫,呼吸急促,心虚的看向身后,生怕被侍卫听见。 平日里高高在上,无比骄傲的大周二公主,此刻竟是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手足无措, “殿下不想听,那臣便不说。” 任平生停顿了几秒,继续道:“但是臣想告诉殿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是要对本宫告白吗? 柳云梦听见这话,一颗心猛跳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然而,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后半段话。 抬眸看向任平生,才发现他眉目间带着一抹笑意。 “殿下的心中还有臣。” “没有.不对,是从未有过。” 柳云梦轻哼一声,目光挪向一旁,轻摇粉唇,俏脸冰冷,故作倔强。 任平生看着面前紧张到微微颤抖的小姨子,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孩可以这么可爱。 此刻。 他终于下定决心。 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而他两个都要! 做出决定后,念头通达,感觉人生除了证道外,又多了几分动力。 迈步走到柳云梦的跟前,缓缓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道:“不管殿下的心中有没有臣,臣的心中有殿下。” 说完,便见柳云梦又微微的颤抖起来,白皙的天鹅颈也肉眼可见染上一层红晕。 “臣就说这些,天色已晚,殿下早点回宫,臣告退。” 任平生往后撤了几步,行了一礼,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一阵清风拂过。 柳云梦裙摆如同盛开的花瓣,在风中微微摇曳着,鬓角旁的几缕青丝飞落在嘴角,精致绝美的脸庞流露出一抹恍惚,灵动的桃花眸子带着淡淡的迷离,怔怔地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宫门前。 月光皎洁。 清冷如幻。 唯有一颗炙热的心剧烈跳动。 (本章完) 第77章 任平生,你怎可如此堕落! 回到任府,已是深夜。 任平生走入庭院,发现屋里竟还亮着一盏烛火。 “萧容雪这个点还没睡,难道又出事了?” 任平生看着那抹并不明亮的烛光,推门走了进去。 刚进屋,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回来了?” “嗯。” 任平生点点头,抬眸望去。 屋里,一袭麒麟服的萧容雪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剥好皮的粽子。 “来的刚好,还剩下两个,刚煮好的。”萧容雪一只手拿着粽子,另一只手指向桌面。 任平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桌面的另一角确实摆着两个粽子,跟萧容雪手里的那个比起来,个头大了不少。 “蛋黄鲜肉的,味道还可以。”萧容雪又道。 听见蛋黄鲜肉,任平生才想起来自己让她带粽子的事。 本以为以她大大咧咧的性格,能记得带就不错了,没想到还知道挑一挑。 嗯……不容易。 他看着那明显是挑过的粽子,心中涌过一道暖流,走到桌前,拿起粽子,一边剥皮,一边笑着问道:“特意给我留的?” “衙门没吃完剩下的,我拿回来当夜宵,便宜你了。” 萧容雪把嘴里的粽子嚼了嚼咽下,没等任平生说话,就自顾自的道: “提起衙门,我就来气,除去镇魔副使一共仨人,有俩疯子!” 任平生咬了一口粽子,刚好咬到鲜肉,入口即化,口齿留香,顿感满足,嚼了几口方才问道:“除了你,还有哪个疯子?” “还有.” 萧容雪刚要回答就察觉不太对劲,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任平生说自己是疯子,气恼道:“我带回来的粽子,谁准你吃的!” 任平生闻言,一口气把剩下的粽子全都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萧容雪心里觉得好笑,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幼稚。” 任平生想说:“能吃到粽子,幼稚就幼稚了.” 张了张嘴,才发现发不出声音,干脆放弃,慢慢的咀嚼。 萧容雪没理他,继续吐槽: “那个姓慕容的,背着棺材去查案就罢了,做事还那么奇葩! 那个失心疯还活的好好的,他非要把人家脑壳撬开,看里面有没有蛊虫。 也不动脑子想想,一个四十多岁还是九品的渣渣,谁疯了在他身上浪费蛊虫?” 四十多岁还九品. 任平生虽然已经踏入八品,听见这话,还是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 一旁。 萧容雪仍旧义愤填膺:“还有安国公府的那个白屏,也是个奇葩。 跟失心疯都能较上劲,人家骂他两句,他在那里摆半天造型,还说什么,伱已有取死之道。 堂堂的小公爷,像个话本看多了的小屁孩,本女侠估计,衙门的门房老头议论他两句,他都能跟人家来上一句,你已有取死之道。” 越说越气,下意识提高声调。 “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修炼到五品的!案子查了一天,屁都没查出来,最后还得本女侠亲自出马!” 任平生咽下嘴里的粽子,随口称赞了一句:“不愧是萧女侠,聪明伶俐,美丽大方,略一出手,案子就水落石出” 顿了顿,又好奇的问道:“那几个失心疯究竟怎么回事?凑巧一起疯了,还是有人下毒?” 听见这个问题,萧容雪的表情渐渐僵住,好一会才缓缓道:“其实.还没破案。” 那你骄傲个什么! 任平生嘴角抽动一下,一阵无语。 萧容雪注意到他的表情,撇了撇嘴,说道:“你以为本女侠为何等你这么久,不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想法。” 她自己查案不行。 但她有任平生啊。 寥寥几句话就能破掉一个案子,想来失心疯也没啥问题。 任平生眉头一挑:“你求人办事就是这种态度?” 不然呢? 还想让本女侠以身相许吗? 萧容雪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 为了能早日办完五桩案子,离开京师。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放缓语调:“世子殿下,帮帮忙呗。” “你别说,逛了一天,这肩还有点儿疼,要是有人能给捏捏就好了.” 任平生皱着眉头,耸了耸肩膀。 萧容雪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到任平生的身后,纤细的玉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肩上,问道:“世子殿下想要重点,还是轻点?” 呀,没想到萧女侠还挺上道。 任平生缓缓闭上双眼,恍惚间竟有回到了洗浴中心的错觉,缓缓道:“重点,本世子吃劲。” “明白了,世子稍候。” 萧容雪应了一声,双手缓缓用力。 下一秒。 一阵剧痛袭来。 任平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你要把本世子胳膊卸了?!” 萧容雪平平无奇的脸蛋露出无辜,小声道:“不是世子殿下说要重一点?” “让你重一点,没让你往死里捏,你是第一天上钟吗?” 上钟? 萧容雪眸中露出一抹茫然,随后小声回道:“世子殿下别生气嘛,大不了等会轻点。” 明明是伺机报复,信你才怪。 任平生不耐烦的摆摆手:“走走走,换个姑娘来!” “任平生!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萧容雪再也忍不住,咬了咬牙道。 任平生转头瞥了她一眼:“还想不想让本世子帮你?” “不帮就不帮,本女侠还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失心疯案,本女侠就破不了!” 萧容雪脸蒙上一层寒霜,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任平生的房间。 没一会又去而复返。 “改主意了?”任平生看向她,眉梢上挑,问道。 萧容雪斜睨他一眼,上前拿起剩下的那个粽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任平生:“.” 罢了。 看在那个蛋黄肉粽的份上,明早起来帮她分析一下案情。 不过,失心疯这种案子,多半没什么结果. 任平生这么想着,脱去外衣,上床休息。 闭上眼睛,却没有入睡。 随着时间的流逝,眼前渐渐浮现出柳云梦那张俏丽的鹅蛋脸,以及那一双灵动的桃花眸。 不一会,柳云梦的俏脸蒙上了面纱,身材也变得更加纤细高挑。 乌黑的头发垂落腰间,随风摇曳,正是元武湖畔的柳如烟。 平心而论。 如果能从常安和云和中选一个共度余生。 任平生一定会选择云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 如今,皇帝赐婚的却是常安,全天下也都知道他要迎娶常安。 退婚改娶云和,不说皇帝答不答应,就说任平生自己也很难过去良心这一关。 别说退婚没什么大不了。 萧炎,纳兰嫣然.前车之鉴啊。 他可不希望有一天听到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 但让他下定决心和云和断绝往来,一心一意做常安的夫君。 他也很难做到。 毕竟。 两人之间不说感情深厚,但确实是情投意合。 心里想要纯爱,身体却很诚实的走在了成为渣男的路上。 这就是任平生。 说渣,也未必多渣。 说纯爱.也谈不上纯爱。 他只是和绝大部分的男人一样,控制不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任平生啊任平生,你怎可如此堕落!先前许下的诺言你都忘了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从今往后,除了云和和常安,绝不可再沾花惹草!” 任平生睁开双眼,一脸坚定。 随后。 思索了几秒,又在心中补充:“最多再加个萧女侠。” 翌日。 清晨。 天蒙蒙亮。 任平生睁开双眼,打开系统,默念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天级功法《噬魂诀》】 又是功法! 听到提示音,任平生瞬间精神起来。 昨日一早,萧容雪就进屋送粽子。 签到后,他也没注意第二天的奖励,现在发现是功法,顿时感到惊喜。 “噬魂诀从名字来看,跟元神有关,不知道是不是如此。” 想到这,任平生心念一动。 《噬魂诀》的修炼法决如同奔流不息的江海,疯狂涌入他的脑中。 半炷香后。 他已经消化大部分的内容。 如他所料。 《噬魂诀》是修炼元神的功法,不过修炼方法与道门有很大不同。 道门磨练元神讲究心斋,字面意思就是内心清虚宁静。 进入这样的状态需要有功法辅助。 进入之后,元神的强度会得到缓慢的增长。 只要长久的修炼,元神就会越发强大。 这种修炼方式目前来说,最有效也最常见。 不止道门弟子在用,就连一些有门路的武夫也在使用。 但是,武夫因为要锻炼体魄,心斋的时间远比不上道门弟子。 同等境界下,元神强度也远弱于道门弟子。 这也是武夫和道门弟子的差别之一。 一个肉身强于元神。 一个元神强于肉身。 实战中,远距离,道门弟子占优,近距离,武夫占优。 总而言之,相比磨练肉身,磨练元神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而且内心要尽量平静。 绝大部分武夫骨子里都有一股桀骜不驯,性格也是粗枝大叶,很难静心,也抽不出那么多时间,所以元神很弱。 而《噬魂诀》的修炼方法,完全可以弥补这个缺陷! 因为《噬魂诀》修炼不靠斋心,靠吞噬! 吞噬别人的元神,壮大自己的元神! 刚入门的情况下,只能吞噬死去不久,离开肉身还未消散,且没有反抗能力的元神。 吞噬的元神越强,得到的磨练也越强。 但是,如果对方的元神强大到一定程度,即便是没有反抗也无法吞噬,必须得等它消散到一定程度,才能吞噬。 同时。 功法口诀还提到,修炼《噬魂诀》会有一定的副作用,具体是什么,却没提到。 不过。 相比《噬魂诀》带来的提升,一点副作用又算得了什么? “不需要消耗大量时间,靠吞噬死者的元神就能提升自身元神的强度,这不就是专门为武夫设置的功法!有了这门功法,元神还算个屁的短板! 系统还是给力的啊!” 任平生一脸激动,好一会才渐渐平静。 “不知道哪里能找到刚去世的死者,试一试吞噬后能提高多少元神强度。” 此时此刻。 任平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刚得到的功法。 就在他思考去哪里找元神的时候,耳畔传来开门的声音,转头望去,发现萧容雪正端着茶壶猛灌。 等她放下茶壶,看见她眉头紧皱,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任平生问道。 萧容雪沉声道:“刚才衙门的差役来报信,那几个失心疯全都死了。” 失心疯不是致死的病,为何才两天全都死了? 这么看。 这桩案子背后一定有猫腻! 任平生问道:“怎么死的?” 萧容雪道:“还不知道。” 说完,犹豫了一会,看向任平生,咬了咬唇,道:“这个案子本就没什么线索,现在人又死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查,这样下去,估计就是糊弄了事,但是……我不想这样。” “所以?” “所以.你能帮帮我吗?” 萧容雪看向任平生,小声道:“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不该因为这种小事烦你,但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说完,似乎觉得有点儿矫情,又道:“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无论最后查没查到线索,我都可以给你报酬。” “什么报酬?”任平生眉梢上挑,开口问道。 倒不是真想要报酬,就是好奇,孑然一身的萧女侠能拿出来什么。 “我可以给你捏肩捶腿,认真的那种五次。” “少了。” “十次?” “附加捏脚。” “.” 萧容雪咬了咬唇,沉默下来。 “开个玩笑,不管结果如何,你欠我十次捏肩捶背,别忘了。”任平生道。 “嗯。”萧容雪轻轻点了点头。 “为了破案,愿意放下武林盟千金的架子,做婢女的活儿. 萧女侠的责任心很强,值得表扬。”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萧容雪,心里这么想。 其实。 就算萧容雪不说,他也会主动提出跟她去查案。 原因很简单。 他想用那几个刚死没多久的失心疯,试一试《噬魂诀》。 本来都已经打算开口了,没想到萧女侠先行一步。 既然这样,自然是顺势答应。 白嫖十次捏肩,血赚。 “咱们现在出发?”任平生开口问道。 想到《噬魂诀》的效果,他的元神已经饥渴难耐。 “好。”萧容雪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绣春刀,横在腰间,迈步走了出去。 越来越有股子英姿飒爽的女侠味道了。 任平生看着她的背影,驻足了几秒,迈步跟上。 半个时辰后。 外城。 某个杂乱的庭院里。 微风吹拂,刮起烟尘,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顺着味道的来源望去,就见墙角的位置躺着一具尸体,看着还算新鲜。 “这就是那个失心疯?”任平生走近了几步,开口问道。 “对。”萧容雪点点头。 “什么时候死的?”任平生问道。 萧容雪看向一旁的差役。 差役忙不迭地回答:“不出意外,应该是两个时辰前,也就是寅时。” “才死两个时辰,怎么味道这么重?”任平生皱眉道。 差役道:“他死前便溺在了身上,所以.” “你怎么知道?”任平生看向差役,问道。 “尸体之前在屋里,味道实在太重,卑职想着头儿爱干净,所以才搬出来,散散味道。”差役回答。 任平生看向他,正色道:“从今往后,你家头儿没来之前,不准再动尸体!现场的物件,痕迹,能保留的尽量保留,最起码不要破坏,明白吗?” 这名差役之前来过任府,知道任平生的身份,不敢有丝毫忤逆,忙不迭道:“卑职明白。” 任平生见状,也不再多说,看向萧容雪,吩咐道:“找个仵作来验一验他是怎么死的。” “好。” 萧容雪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差役,使了一个眼色。 差役立刻会意,转身离开,请仵作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 任平生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踪迹。 开口问道:“死者没疯之前是做什么的?” 萧容雪回答道:“外城一个小帮派的打手。” 外城很大,大到即便是天子脚下,也有很多衙门难以触及的阴暗角落。 这些阴暗的角落很容易便滋生出各种蛀虫。 所谓的帮派就是其中一种。 这些帮派的成员,凭借着比普通百姓强大的武力,以及一股子狠劲,做一些不够干净的生意,赚取钱财。 有的时候,也会威胁百姓,收取保护费。 住在外城的百姓,没有背景,也没有足够保护自己的武力。 面对这些人的欺压,只能忍气吞声。 偶尔也有血气方刚的选择报官。 报官以后,官府会秉公办事,派出衙役将这些人抓进去关个一年半载。 但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只要衙门没能把帮派连根拔起,等这些家伙出来后,报官之人就会遭到更加凶狠的报复。 因而,绝大部分的百姓,只要不是被欺负的太狠,都会选择上交保护费,息事宁人。 当然。 绝大部分的帮派也不会把人往死路上逼,这样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甚至,他们比朝廷和官老爷们更懂杀鸡取卵的道理。 赶上有的年头,苛捐杂税太多,百姓生活难以为继,他们还会出手接济,当然这种情况极少发生。 总而言之,各式各样的帮派在外城十分常见,百姓和衙门也已经习惯他们的存在。 只是任平生的层次太高,平日里几乎接触不到他们。 因而,听到“帮派打手”这四个字的时候,还有点儿恍惚。 “如果是帮派打手,记恨他的人太多,不好调查,还是得从这些疯子的共性入手。” 想到这,任平生开口问道:“其余几个失心疯呢?” 萧容雪道:“一共四个,两个是猎户,平日里住在城里,偶尔出去打猎,几天才会回来,还有一个是伢子,平日里什么都做,主要是倒卖一些来源不明的物件,嗯绝大多数是偷来的赃物。” 似乎是猜到任平生想问什么,她又补充了一句:“在此之前,他们互相之间都不认识。” 互相不认识。 之间也没什么共性。 为何疯的偏偏是他们四个? 仇杀,可能性不大。 谋财害命倒是有可能。 线索太少,任平生思索了一会,脑中还是一团乱麻。 “算了,线索等会再找,先把元神吞了。” 想到这,任平生看向萧容雪,使了个眼色。 毕竟之前在同一个浴桶里泡过,不说心有灵犀一点通,默契总归是要超过旁人。 只一眼,萧容雪就读懂他眼神中的意思,看向其余的差役,吩咐道:“你们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是!头儿!” 差役们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萧容雪走到任平生的跟前,好奇的问道。 任平生没有回答,摆摆手道:“你也出去。” “?”萧容雪有点儿懵。 任平生道: “我思考的时候喜欢一个人。 我不说话,不要进来。” “.” 萧容雪沉默了几秒,没有多问,点点头道:“好,我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我。” 说完,迈步走出院子。 此刻。 庭院里,只有任平生和躺在地上的尸体。 清风吹拂,恶臭再次袭来。 相较刚才,任平生已经能够忍受。 迈步走到尸体的旁边,屏住呼吸,感受天地间还未彻底消散的元神。 “希望吞噬的时间不要太长。” 想到这,任平生不再犹豫,开始运转《噬魂诀》。 刹那间,死者的元神如同被卷入漩涡的落叶般,涌入他的口中。 眉心胀痛,意识豁然膨胀。 任平生的眼前竟然开始浮现模糊的场景。 先是他现在所处的庭院,然后进了屋子,走到桌前,看着杂乱的桌面,从怀里取出一面镜子,左右端详。 “这是.死者的记忆?!”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画面,心中一惊。 没想到,噬魂诀竟然还能读取死者生前的记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任平生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画面再次发生变化。 死者将手里的镜子翻了个面。 那是一面铜镜,制作工艺即便是放在大周也称得上是粗糙质朴,显然年代久远。 “嗯确实是老物件,就是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五十文钱也不算贵,就当是买着玩儿了。” 说话的是死者。 任平生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死者拿着铜镜把玩了一会,然后将铜镜摆在桌上,对着镜面仔细端详了一会。 紧接着,画面骤然崩塌。 与此同时。 庭院里。 任平生缓缓睁开了双眼。 “不出意外,我刚才看到的是死者发疯之前的记忆。 他意识清醒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铜镜。 难道他发疯跟铜镜有关?” 一念至此,任平生陷入思索。 结合记忆中死者所说,不难猜出。 这面铜镜是从别人手里买的。 刚才萧容雪说,另一个失心疯是个二道贩子。 所以,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是铜镜。 而那两个猎户,极有可能就是发现铜镜的人。 他俩打猎的时候,发现铜镜,带回京师,卖给二道贩子。 二道贩子又转手卖给了打手。 然后,他们四个就全疯了,也全死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面镜子有点儿邪气。 不对,应该是很邪气! “究竟是不是猜想的那样,还得再看看另外三个人的记忆。” 想到这,任平生看向院外,开口道:“进来吧。” 几秒后。 萧容雪迈步走了进来,问道:“想到什么了吗?” 任平生没有回答,反问道:“请仵作的差役去了多久?” 萧容雪略所思考,回道:“两柱香的时间。” 进而解释:“从这里到京兆府衙门要半个多时辰,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两柱香.除去他离开后和萧容雪说话的半炷香,就是一炷香多一点。 也就是说,吞噬这种层次的元神,需要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 倒是能接受。 “让差役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进来,尤其不能进到屋里。” 任平生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个白屏和慕容来了,也不许进!” 萧容雪沉默了几秒,点点头道:“好!” 说完,唤来了差役,将任平生的话重复了一遍。 几名差役面面相觑,全都答应:“是!头儿!” 萧容雪转头看向任平生,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任平生道:“去见另外三个死者。” 萧容雪没有犹豫,立刻答应:“好!” 或许是上次案件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 又或许是任平生的语态十分自信。 萧容雪选择无条件的信任任平生,几乎是言听计从。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 萧容雪带着任平生跑了另外两个地方。 到了地方后。 任平生和第一次一样,先让她出去,然后一个人思考,一个人寻找线索。 萧容雪没有多问,全都照办。 于是。 任平生顺利的吞噬另外三人的元神。 同时也得到了另外三人失去意识的记忆。 和他预想的一样! 四个人失去意识前,接触到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铜镜! 而且。 这一次,任平生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四人失去意识,陷入疯狂,并非是因为接触铜镜本身,而是因为直视铜镜的镜面。 换句话说。 用手拿镜子没事,但看镜面会疯。 任平生在大周生活二十年,各种各样的法器也是见了不少。 看一眼就疯的法器,别说见,听都是第一次听。 一时间,任平生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那面镜子。 毫无疑问,交给镇魔司是最稳妥的选择。 但是,那镜子明显是一件极为稀少的法器,就这么交出去心有不甘。 而且,怎么推断出凶手是那面镜子,也不好解释。 嗯.其实也能解释,从四个人的关系,可以推断,造出这种结果的是某个物件,一件件排查,最终确定是镜面。 交出去,还是自己留着。 任平生一时间有点儿纠结。 思索许久,他最终做出决定,交出去。 原因很简单.没必要为了一件对自己不是很重要的法器,承担风险。 虽说从几名死者的记忆中推断,只要不看镜面就没事。 但谁又能保证,他的推断一定正确。 万一实际上接触镜子就会疯,只不过有延迟,刚好那个时候,几人正在看镜面呢? 还是交出去更加稳妥。 一念至此。 任平生走到萧容雪的跟前,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四名死者在此之前并不认识,但同时发疯,又相继死亡,说明他们之间肯定存在联系。 这种联系极大可能是某个物件,因为有个死者是处理赃物的伢子,另外三人可能是卖家和买家” 一通分析后,又道:“当然,这只是基于现有信息做出的一种合理的推论,未必就是事实。” 萧容雪压根没想到,任平生竟然能从四人的身份中分析出那么多信息。 像是在听一段构思巧妙的话本故事,嘴巴微张,有点儿不可置信。 好一会,她才回过神,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任平生道:“搜查最后那个死者,也就是打手的屋子,把可疑的东西挑出来,一个个尝试,接触哪一个会得失心疯。” “这样岂不是有人会死?”萧容雪柳眉微蹙,问道。 任平生道:“找个该死之人去做这事不就好了。” “该死之人?”萧容雪茫然。 任平生道:“你们镇魔司不是权力很大,从诏狱里捞两个秋后问斩的死刑犯出来,要是没有,就找几个你认为有取死之道的,给他们银子去办。 你要是良心过不去,就说明利害关系,让他们自己选择。” 萧容雪闻言,陷入沉默,好一会才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顿了顿,又道:“今天谢谢你。” 任平生耸耸肩道:“别忘了,欠我十次。” “捏肩捶腿。”萧容雪补充道。 任平生笑笑,问道:“不然呢?” 萧容雪知道他什么意思,给了他一个白眼,懒得理他。 “不说了,我回府修炼去了,有结果跟我说一声。 对了,千万不要自己去碰那些物件!千万不要!” 任平生一脸郑重地叮嘱。 “知道了,我不傻。” 萧容雪见他一副生怕自己出事的模样,心中涌过一道暖流,脸上却装作不在意。 “那我走了。” “走吧。” 两人告别后。 任平生没在外城停留,径直回到了任府。 奔波忙碌了一天,天色已暗。 刚进府邸,就见李勇迎面走了上来,禀告道: “世子,礼部官员等了您一天,刚刚离开。” “什么事?”任平生问道。 李勇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提醒您,别忘了明日的纳征礼。” 纳征礼. 任平生一怔,嘴巴微微张开。 靠! 怎么把这茬忘了! (本章完) 第78章 儿臣不嫁! 所谓纳征就是聘礼,朝廷没有固定的规制,给多少视男方而定。 以任平生的身份,起码得一千两银子左右。 春风堂开起来后。 一千两对任平生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但问题是,他把这事忘了,没吩咐侍卫提前准备。 按照礼制,明天一早,礼部官员就会上门迎接,随任平生一同前往皇宫。 当着他们的面买,未免显得太不重视。 “实在不行,只能请萧女侠帮帮忙了。” 镇魔司和锦衣卫、金吾卫一样,执行任务时,不必遵守宵禁。 让萧容雪去上门买些绫罗绸缎,茶叶蜜枣,应该问题不大。 “话说回来,纳采结束后,我好像跟李勇提过,让他多准备些礼品来着” 任平生这么想着,抱着侥幸心理,问李勇道:“礼品准备好了吗?” 李勇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道:“回世子,准备好了。” “.” 任平生顿时感觉自己白担心一场。 沉默几秒,见他没走,又问: “有事?” “回世子,今早有人自称墨韵斋的伙计,送来了三千两银票。” 李勇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 任平生看了一眼,摆摆手道:“放在你那,用作府上平日里的花销。” “是,世子!” 李勇应了一声,收好银票,又道:“还有,这几日,春风堂门口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为了争抢丹药,每日都会发生斗殴,今早更是差点闹出人命,京兆府的吏员问卑职,可否想个法子解决此事。” 春风堂开业以后,一直是李勇负责。 任平生只知道生意很好,一连几天,五枚养颜丹、五枚雄风丸都是半天就能卖完。 却没想到,短短几日,生意竟然已经好到这种地步。 “差点闹出人命,又不是吃了就能成仙,何至于此?” 任平生不能理解,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李勇道:“卑职想,是丹药效果太好,才引得大家争抢。” “我说的是为何差点闹出人命?” “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两个大户人家的侍卫,替自家老爷抢雄风丸,其中一个没抢到便破口大骂,挨骂的气不过,便打了起来。” “.” 任平生一时无语。 他本以为相比养颜丹,雄风丸买的人应该不多。 毕竟,穿越前没有灵气的时间都能研究出西地那非,更何况是此方世界。 谁能想到,雄风丸竟然这么畅销。 “他们为何偏偏要买雄风丸?”任平生带着疑惑问道。 李勇解释道:“回世子,咱们习武之人气血旺盛,用不到这种东西,道门弟子讲究修身养性,也不会用,儒生.气血虽然与寻常人无异,但他们有自己的法子,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故而少有修士浪费药材,炼制这类丹药。 寻常之物,如鹿血、五石散,效果又远远比不上雄风丸,所以雄风丸才会如此火热。” 这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任平生面露恍然,随后又心生好奇。 儒生有自己的法子。 难不成是指出口成章? 想到这。 任平生脑中不由浮现一幅画面。 床榻前。 一名儒生表情严肃的大喊:“我雄风不倒!” 或者:“我的貂蝉在哪里!” 随后…… “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该跟儒生打好关系,到时候让他们帮我也喊两句” 任平生正胡思乱想,就听见身旁传来李勇的声音。 “世子,您看此事该如何解决?” 任平生收回思绪,看向李勇,正色道:“还能怎么解决,无非就是先来后到,盯得紧些,谁要是插队,或是惹是生非,便剥夺他购药的资格!” “卑职明白了!” “还有何事?没有就下去吧。” “卑职告退。” 任平生打发走李勇,迈步回到庭院。 看着摆在一旁的丹炉,面露思索。 “春风堂比想象中还要挣钱,如此一来,肯定会吸引很多懂得炼药的修士效仿得抓紧时间扩大生产,抢占市场。” 想到这,任平生做出决定。 过几日等成亲礼结束,再去一趟白云观,跟小姨好好商量,争取把春风堂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想起白云观。 任平生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些重要的事。 什么事来着…… 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忽然想到,道尊的《万古炼丹术》,他还一字未动! “说好过几天写好就给他送去,怎么就给忘了,好歹先写几页送去,免得道尊生气。” 任平生这么想着,走到桌前,提笔蘸墨,开始书写。 一个时辰后。 萧容雪已经回屋。 任平生还在书写。 又是一个时辰。 手臂隐隐阵痛。 任平生终于放下了笔。 “先写这些,剩下的明晚再写。” 吹干墨迹,放进屉里。 任平生回到了床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一股强烈的疲倦感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瞬间。 任平生失去了意识。 朦胧间,他看见眼前的场景如同走马灯一般不断地变化。 每一处场景都那么的陌生,又那么的熟悉。 他见到了许多人,经历了许多事,却像做梦一样,记不清见到的是什么人,经历的是什么事。 却能感受到的各种不同的情感和情绪。 随着时间流逝,他就像是陷入了永无休止的轮回,不断体验各式各样的人生。 人生五味,经历个遍。 恍惚间,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是谁。 就在此时,耳畔隐隐约约传来声音。 “醒醒来” 这声音.好熟悉。 是谁? 任平生努力想要记起这是谁的声音,结果却是徒劳。 就在此时。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模糊不清,断断续续。 “任平生” 任平生。 我是任平生。 说话的是萧容雪,萧女侠! 意识短暂清明。 任平生来不及多想,心念一动,催发净心玉。 轰! 刹那间。 心灵又一次得到净化,脑中一片清明。 床榻上。 任平生缓缓睁开双眼,看见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庞,满是焦急和担忧。 正是萧容雪。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样看我?” 任平生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下一秒就感觉一阵剧痛袭来。 头疼欲裂! 伸手捂住脑袋,好一会才渐渐舒缓。 看向萧容雪,刚想询问,就听她开口道: “今天是你进宫纳征的日子,我怕你昨天太累睡过头就来喊伱,没想到喊了半炷香的时间,你才醒。” 对,还得纳征。 听见这话,任平生忽然反应过来,手撑着床想要起身,却感觉胳膊和肩膀一阵刺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嘶——胳膊怎么这么疼。” “可能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萧容雪说着,伸手摸了一下鼻子。 任平生斜睨她一眼,问道:“是你掐的?” “.” 萧容雪瞬间沉默。 “我头疼也是你打的?”任平生皱眉问道。 如果真是,那下手也太特么狠了。 “头?” 萧容雪茫然了一秒,摇摇头道:“我没动你头。” “那怎么” 任平生话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瞬间停住。 “难道是《噬魂诀》的副作用?梦里那些画面,会不会就是那四个死者生前的经历?” 想到这,任平生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经历噩梦以及头疼。 大概率就是《噬魂诀》导致的。 “元神强度涨的很猛,副作用也是真带劲,不知道下次少吞几个,副作用能不能小点。” 任平生这么想着,看向萧容雪,问道:“宫中的人可还到了?” 萧容雪轻轻点头:“刚到没多久,正在府门外等你。” “让李勇准备好纳征礼,随我一同入宫。”任平生道。 “好。” 萧容雪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走到一半又停住脚步,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 自己何时变得那么听话了,他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我又不是他的贴身丫鬟 萧容雪纠结一会,在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 看在他屡次帮我的份上,不计较这些。 一个时辰后。 坤宁宫前。 完成纳征礼的任平生,驻足原地,静静的等待皇后的召见。 不一会。 一名宫女走了过来,温婉道:“世子,皇后殿下召你入殿。” “臣遵命。” 任平生端正的行了一礼,跟在宫女的屁股后面进了坤宁宫。 坤宁宫是皇后的寝宫,相较谨身殿小了一些。 在这里举办的宴会,规格也不如谨身殿。 当然,按照礼制,纳征礼的宴会本就比纳采礼要小。 上一次宴会。 除了皇后、皇妃、皇亲国戚、勋贵子弟,一些青年才俊也获准参加。 而这一次,能参加的只有皇后、皇妃、皇子和公主。 其实,按照大周的礼仪,以及朝廷的规矩,这一次的宴会,任平生都不该参加。 因为皇后宴请的是驸马的家人,而非驸马。 只不过任平生的家人都在北境,赶不过来,所以才由他自己代为出席。 “臣镇北王世子任平生,参见皇后殿下!” 任平生进了坤宁宫,端正的站好,恭敬的行了一礼。 “赐坐,入席。” 皇后成熟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任平生再次行礼:“谢殿下!” 然后,在宫女的指引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刚坐稳,便见皇后轻轻摆了摆手。 紧接着,便有宫女端着各式各样的菜肴走了进来。 流程和上一次在谨身殿的宴会没什么区别。 就是气氛要严肃许多。 “开宴。” 富有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子、公主们这才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动作端庄,吃菜的过程几乎没有一点儿声音。 任平生自小在镇北王府长大,通晓各种礼仪,就是平日里率性而为,到了这种端庄正式的场合,有点儿不太适应,好一会才拿起筷子,和皇子公主们一样端着架子用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一炷香后。 殿内响起皇后的声音。 “这是淑妃亲自酿造的桃花酒,大家尝尝。” 说完,便有宫女端着美酒进殿。 皇后的这句话仿佛是个信号。 离皇后较近的几名皇妃,借着桃花酒开口说话。 皇子、公主们也开始小声攀谈。 殿内压抑的气氛瞬间消散。 大家都轻松了许多。 而皇后却没再说话,一个人坐着,安静的品酒。 任平生看着摆在桌上的小壶美酒,斟了一杯,抿了一口。 味道寡淡,没什么滋味,倒是挺适合像小姨子一样一杯就倒的小趴菜。 想到这。 任平生不由想起,那一日在听风阁,小姨子抿了两口桂花酒,耍酒疯的场景。 又可怜,又可爱,又好笑. 也就是那个时候。 任平生对她产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好感,只是当时自己并未察觉。 “也不知道,以小姨子的酒量,抿一口这桃花酒会不会醉。” 想到这,任平生忍不住看向坐在对面靠左位置的小姨子。 恰巧。 此刻,柳云梦也在看他。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下一秒,柳云梦一脸平静的挪开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小姨子变了,放在以前,她肯定是羞怯的眼神躲闪,绝不会这么平静” 任平生望着不远处的柳云梦,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他能感觉到。 小姨子离他渐行渐远。 “端午那天晚上,江初月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真打算与我相忘于江湖?” 想到两人以后形同陌路,任平生心里一阵发闷。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在乎儿女情长之人。 前世看到主动追求女孩的同胞,还会嗤之以鼻的骂上一句“舔狗不得house”。 穿越以后,因为无法突破,单身了二十年。 这期间,他修身养心,自认心已经跟大润发里杀鱼的刀一样冷。 女人只是生活的调味品,绝不会轻易动情。 但是,亲身体会过后才发现,原来感情这种东西真的会让人上头。 虽说还不至于到“恋爱脑”的程度。 但此刻,他竟是升起一股冲动,想去问一问柳云梦,是否已经做出决定,从今以后,相忘江湖。 转念一想。 自己好像没资格提问。 毕竟。 应该做决定的是他,而不是柳云梦。 “真的错了.当初知道她是云和公主,就该和她保持距离,那样的话也不至于搞的现在进退维谷。” 想到这,任平生不由得叹了口气,眸中流露出一抹茫然,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追求柳云梦,还是及时止损,趁着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选择放手。 与此同时。 他没注意到的是。 对面的柳云梦,正用同样的眼神,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 而他俩都没注意到的是。 坐在靠前位置的端妃,正在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来回打量她俩.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很快,宴席走向尾声。 任平生和柳云梦各怀心思,都觉得这顿饭味同嚼蜡。 直到走出坤宁宫,表情依旧带着一抹恍惚。 坤宁宫外。 阳光明媚。 皇子、公主三两结对,有说有笑。 柳云梦落在后面,缓步走着,形单影只,孤零零的一个。 任平生驻足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以极慢的速度,离自己越来越远。 “特么的!跟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犹犹豫豫,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纠结个屁! 都特么穿越了,还搞纯爱那一套!老子看书那么多年,就没几个主角不开后宫的!多娶一个怎么了!” 任平生在心里给自己一通骂,咬了咬牙,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 “今日的饭菜不合殿下的胃口?”任平生和柳云梦并肩而行,语气温和。 “你离本宫远些。”柳云梦面无表情的道。 “殿下就那么讨厌臣?”任平生的语气有点儿失落。 “.”柳云梦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那臣告退。”任平生语气更加失落,停住了脚步。 柳云梦粉唇轻咬,继续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在第四步的时候,她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任平生,却发现他正站在原地,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 刹那间。 柳云梦感觉心中涌过一道电流。 “狗东西,就知道哄骗本宫” 柳云梦在心里骂了一句,瞪他一眼,转过身子,大步流星的离开。 肉眼可见,步伐轻快了许多。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忽然觉得有点儿庆幸。 还好自己追上去了,不然只怕从此以后,两人真就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想娶云和,实力是硬道理,只要能突破四品,成就超凡,皇帝应该会睁只眼闭只眼。” 想到这,任平生对实力的渴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不再浪费时间,迈步离开皇宫。 距离坤宁宫不远的某处宫殿。 柳云梦趴在桌上,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眉目间不自觉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明明已经打定主意,要与对方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看见对方的那一刻,原先所思考的一切,做的一切打算,全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她就是如此。 虽然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如何处理与任平生的关系。 但是,那又如何? 不管前路如何,继续往下走,总归能找到答案。 她相信,任平生也是一样的想法。 不过 “纳征之后就是请期和亲迎了,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收回旨意.” 柳云梦趴在桌上,一阵胡思乱想。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梦儿在想什么?” “母妃!” 听见母妃的声音,柳云梦莫名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忙不迭站起来,小声回道:“没想什么.” 说着,走到端妃的身旁,揽住她的胳膊,笑着问道:“母妃今日怎么想起来儿臣的寝宫。” “母妃来这,一是给你送些吃的” 端妃说着,看向身后的宫女。 宫女忙不迭端上来一盘精致的糕点。 “都是你爱吃的,拿几块填填肚子。”端妃笑着道。 “还是母妃懂儿臣!” 柳云梦笑嘻嘻的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细细品味,道:“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 端妃拉住柳云梦的一只手,继续道:“第二件事是母妃想问问你,京师的青年才俊里,有没有你心仪之人。” 话还没说完,柳云梦就晃了晃身子,撒娇道:“母妃,人家还小呢。” “及笄一年了,还小啊?” 端妃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笑道:“京城里,无论是养在深闺的世家小姐,还是寻常百姓家的闺女,和你一般大的,连孩子都有了。 别的不说,母妃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入宫一年多了。” 柳云梦揽住端妃的手臂,嘟囔道:“反正儿臣不想嫁人,儿臣想一辈子陪在父皇和母后的身边,哪也不去。” 端妃闻言,沉默下来。 殿内的气氛也变得不太对劲。 “母妃,怎么了?”柳云梦预感到了什么,心中有点儿忐忑。 “梦儿,实话告诉母妃,那日镇北王世子的纳采宴上,你为何帮他?” 端妃看着柳云梦,开口问道。 “儿,儿臣想常安她修为被废,就算嫁入镇北王府,对宁王哥哥也没有威胁,如果儿臣能交好镇北王世子,说不准某一天宁王哥哥能用得上他。” 端妃看着眼前的女儿,问道:“梦儿,你当时真这么想?” 柳云梦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看见端妃平静似水的眼神,又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殿内安静了片刻。 端妃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 “是!” 宫女们识趣的离开。 殿内只剩下端妃和柳云梦两个人。 端妃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认真的道:“梦儿,这里没有外人,你告诉母妃,你是不是喜欢镇北王世子?” “镇北王世子是常安的夫君,儿臣怎么会喜欢他呢。” 柳云梦竭力想要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但是,说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还是不由的发颤。 端妃见到这一幕,悠悠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看来传闻都是真的。” 柳云梦微微一愣:“什么传闻?” 端妃捏了捏眉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和他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柳云梦俏脸微红:“儿臣什么也没做。” “你们在青楼待了一晚,什么也没做?母妃不是小孩子,你觉得这样的话,能骗过母妃吗?” “可是.就是什么都没做嘛。” 柳云梦有点儿委屈,小声道:“当时儿臣醉了,青儿在屋里守着儿臣,任平生他在屋子外面坐了一夜,儿臣醒了以后,他就走了.” 说到这,她鼓起勇气,提高声调道:“母妃要是不信,可以验一验!” 端妃显然没想到自家女儿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先是一愣,进而有点儿恍惚的道:“你听谁说,这是可以验的?” 柳云梦面露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说吧。” 柳云梦这才回答:“青儿告诉儿臣的,她还说,若是那个.第二天会浑身酸痛,但儿臣并没有那种感觉。” 话音落下。 端妃陷入沉默。 她相信自家女儿在这种事情上不会撒谎。 但是。 “就算什么都没做,在外人眼里,却也等于什么都做了。” 柳云梦咬了咬唇,有点儿倔强道:“反正儿臣在外人的眼里本就是离经叛道,刁蛮无理,儿臣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端妃闻言,叹了口气:“这件事,母妃也有错,对你骄纵太过,当初就不该让你出宫。” “儿臣又没做什么。”柳云梦撇了撇嘴,辩解道。 端妃只是叹气。 这时。 柳云梦想到了什么,问道:“母妃怎么知道,儿臣和任平生去过.那里。” 端妃看向她:“你哪次出宫,暗中没有锦衣卫保护?” 柳云梦撅嘴道:“儿臣还以为锦衣卫只会告诉父皇。” 端妃无奈道:“就算没有锦衣卫,也会有人认出任平生,进而查出你的身份,堂堂一位公主,和自家姐夫出入青楼,还经常一起厮混,你有没有想过,旁人会如何议论?” 柳云梦闻言,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端妃再次开口:“今日过后,你与镇北王世子断绝往来,母妃会上奏陛下,在京师的青年才俊中为你择选一位良配,等镇北王世子和常安的婚事结束,你们便” 话还没说完,柳云梦忽然提高声调,坚定道:“不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宫里宫外,都是如此,要与不要,你说了不算。”端妃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柳云梦没想过,一向和蔼可亲的母妃会在这件事上逼迫自己,心里一凉,眼眶含泪:“儿臣不嫁,母妃如果非逼儿臣嫁人,儿臣就去白云观修道。” 说着,微微昂起脑袋,好似是倔强的不愿服输,实际是不想眼泪落下。 端妃见状,眉头微微皱起。 好一会,才放缓语调,不冷不淡道:“不嫁倒也不是不行。” “?”柳云梦都快要哭出声来,听见这话,微微一愣。 她没听错?母妃说,不嫁也行? “不嫁别人,就得控制好自己,不要跟镇北王世子来往过密,偶尔一块下下棋,倒也无妨,但是.同屋过夜这种事,万万不能发生!你已经长大了,应该知道母妃的意思。” “?”柳云梦一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端妃见她茫然,叹了口气,道:“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还不懂,对有些男子而言,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得到了,便是再好也会弃之如敝履。” “.” 柳云梦懵了一会,忽然意识到。 母妃这是在教自己,怎么勾搭任平生? 勾搭这个词似乎不太妥当,但她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 “所以不可来往过密,当然也不可完全不来往,若即若离是好的,他想离你近些,你便保持距离,他快要放弃,离你远了,你便主动一些.这些你做的都不算好。” 端妃一脸的语重心长。 柳云梦却听得一脸懵,好一会才道:“母妃,任平生他是常安的夫君。” 言外之意,你就算要教怎么拿捏男人,也该去教常安,教自己做什么。 “母妃知道。” “那为何” 要教儿臣如何拿捏任平生? 后面这句话,没好意思出口。 “梦儿,你可曾想过,你父皇对镇北王是何态度?”端妃忽然问道。 柳云梦对朝堂上的事一概不知,轻轻的摇了摇头。 “朝廷想要削藩,几年前便有传闻,如今已是人尽皆知。 可是,自从镇北王世子入京以来” 说到这,戛然而止。 端妃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改口道: “罢了,朝堂上的事,母妃不该过问,你若是不想嫁人,便乖乖听母妃的话,和镇北王世子维持现在的关系. 当然,你若是厌恶他,母妃也不为难你。” 话音刚落,就听柳云梦坚定道:“不为难为了宁王哥哥,儿臣愿意和任平生虚与委蛇。” 虽然她到现在还没听明白,母妃为何这么做,但母妃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你有这份心,母妃便安心了。”端妃握住自家女儿的小手,一脸欣慰的道。 柳云梦看着眼前恢复和蔼模样的母妃,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母妃既然想让儿臣和任平生交好,为何一开始不说?” 听见这个问题,端妃微微一愣,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觉得有点儿尴尬。 其实,无非就是觉得,让自家女儿去勾搭有妇之夫,不太光彩,也开不了口。 先质问女儿与任平生的关系,再威胁让她嫁人,最后抛出真实目的,就显得没那么僵硬,而且给人一种感觉,自己是为了女儿好,想要成就女儿的幸福 简而言之,就是故作姿态。 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 犹豫了几秒,端妃语重心长的道:“你还小,等你到了母妃这般年纪便知道了。” “.” 柳云梦撇了撇嘴,不以为然,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心里想着。 母妃刚才是不是想说,自从任平生入京,父皇改变主意,不想削藩了? 为何会这样? 这个问题,柳云梦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干脆不再多想,转而思考。 母妃说对男人要若即若离。 怎样才算若即若离。 下次约任平生下棋,是等他亲迎常安之前,还是之后呢? 一时间。 柳云梦陷入沉思。 任府。 庭院里。 从皇宫中回来的任平生,几乎没有休息就开始修炼。 灵气入体,滋养身体,肌肉线条越发的流畅。 不知过了多久。 任平生停下了修炼,感觉体内的灵气无比磅礴,有使不完的力气,想要发泄。 当然。 他心里清楚,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一个八品武夫,灵气又能有多磅礴? “话说回来,自从踏入八品,除了跟萧容雪随便切磋了一下,还没实战过一次,也不知道实力在同级武夫里算什么水平. 有机会出城找些强盗练练手,毕竟老爹说过,咱们武夫想要提升实力,必须得有一股意气风发,经常实战,不然就是绣花枕头,最多只能止步六品。” 任平生这么想着,听到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人还未至,声音先至。 “任平生!” 萧容雪走到任平生的面前,眉目间有兴奋之色:“你猜得没错!那四个失心疯果然跟某个物件有关!” 任平生放下手里的长刀,风轻云淡的问道:“是何物件?” 萧容雪道:“是一面铜镜,已经送到钦天监了。” 果然。 任平生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因此并不诧异,随口问道:“能不能查到那物件的来源?” 萧容雪道:“应该是从古墓里带出来的。” “古墓?”任平生一怔。 “对。” 萧容雪点点头,道:“我又派人查了一遍,发现那两个猎人实际上是盗墓贼,不出意外,那面铜镜就是他们盗墓的赃物。” 俩盗墓贼偷来一面镜子,卖给伢子,伢子再卖给喜欢老物件的帮派打手,合情合理。 “原来如此。”任平生面露恍然。 “这一次多亏有你,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发现那面杀人铜镜。” 萧容雪看着面前的任平生,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任平生听见这话,神色淡然,心里并没有觉得受用。 毕竟破案只是顺手为之,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吸收元神。 “对了,你今日的纳征礼进行的如何,有没有出现差池?” 萧容雪解下腰间的佩刀,放在石桌上,开口问道。 任平生闻言,脑中不由浮现出柳云梦的背影,还是道:“一切顺利。” 萧容雪道:“顺利就好,恭喜世子殿下即将抱得美.” 本想说,抱得美人归。 说到一半才想起,他迎娶的是常安公主……修为被废,容貌被毁的常安公主,顿时沉默。 任平生却没在意,只是随口道:“我家娘子来了以后,萧女侠就得腾一腾位置了。” 萧容雪一直跟他住在同个院子。 等常安进来,院子里当然不能再有别的男人。 虽说萧容雪是女人,但别人又不知道。 “你要不说,我倒是忘了,明天就腾。” 萧容雪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任平生,道:“对了,你之前说让本女侠每日同你切磋,前几日忙着查案,今日难得空闲,不如试试?” (本章完) 第79章 该叫你一声姐夫 “好啊!” 任平生也想试试自己的实战能力,欣然答应。 想了想,又问:“只用拳脚,还是加上兵器?” 萧容雪道:“就按实战来,只要不伤及性命,任何手段都行。” 包括猴子偷桃和黑虎掏心? 任平生在心里回了一句,正色道:“我去拿刀。” 萧容雪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摁住石桌上的刀鞘,拔出那把绣春刀,握在手里,目光平静似水。 不一会。 任平生拿着长刀,回到萧容雪的面前,拱手道:“请赐教!” 萧容雪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任平生深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后撤,拉开一步的距离。 随后,没有丝毫犹豫,当先出手。 刹那间。 萧容雪看见一道刀光闪过,快如疾风! “好快的刀!” 萧容雪知道他在九品的时候,已经将刀法和剑法磨练到了极致,没有托大,全力应对。 右足顿地,骤然扭身,刚好躲过劈下的长刀。 任平生眼眸一凝,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也能躲?” 在他眼里,避无可避的一刀,竟然被萧容雪轻松躲开。 显然,这一次,萧容雪没像上次一样留力,而是用上了七品武夫才能做到的动作。 “她是七品,我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有一线赢的希望!” 任平生念头一闪而过。 集中注意力,将灵气凝聚在右手之上,强行改变手中长刀劈砍的方向,再次劈向萧容雪的身体! 明明只是八品,竟然能像七品一样,利用体内的灵力,改变发力的方向,上次尚且生硬,这一次竟已用的炉火纯青,甚至和刀法融会贯通。 ……任平生,还是小瞧你了! 心思一闪而过,萧容雪左足蹬地,骤然后撤,提刀纵跃,急斩而下。 此刻,夕阳西下。 朵朵云层迸发金色,霞光万丈,晕染天际。 骤然间,任平生的眸中倒映一抹金光。 下一秒。 两把刀碰撞在一起,刀鸣响彻天地! 砰! 任平生倒栽数丈,重重撞在身后的墙上,胸闷气短,忍不住咳嗽起来。 抬眸望去,便见萧容雪仍旧站在原地,纤细的玉臂微微的颤动,眸中有一抹惊讶,一闪即逝。 她是五品,虽然受了重伤,只能发挥七品的实力,但.实战能力仍旧远超七品。 寻常的八品武夫,即便拼尽全力,也不可能伤她分毫。 可是,任平生的一刀,非但逼得她全力以赴,调动了体内所有的灵气,甚至手臂还被力道反噬,受了轻伤。 “任平生他.真的才突破八品?” 萧容雪看着重新站稳的俊朗男人,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 在她看来,任平生若是行走江湖,说他是八品圆满,也不会有人怀疑。 “痛快!再来!” 另一边,任平生紧紧攥着手里的长刀,忽然笑了。 在北境时,和府上的侍卫切磋,他们都会压制境界,刻意不使用灵气。 所谓切磋也就只是切磋,点到为止,哪里有和萧女侠对刀时候的爽快! 就算是输,也是输的痛快! “刀都快握不稳了,不好好歇着,再来个屁。” 萧容雪心里腹诽,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道:“等你歇一阵再说。” 说完,伸手拿起刀鞘,想要收刀,尝试了两次,都没成功,心中莫名烦闷,干脆把刀往石桌上一放。 她本想借着切磋,名正言顺的给这家伙几拳,发泄心中的不爽,却没想到,真打起来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碾压对方的实力。 预想的骑在他身上狂揍,就算用尽全力,也未必能够做到。 短短几天,他竟然成长的如此之快,萧容雪心里很是郁闷。 “明明是想发泄,打完以后,胸口反而更闷,这叫什么事” 萧容雪斜睨任平生一眼,面无表情道:“我要一间单独的屋子。” 任平生揉了揉肩膀,走到她的跟前,道:“隔壁院子空着,你想住哪间就住哪间,短期内不会有人跟伱抢。” 萧容雪点点头,转身就要去收拾行李,没走两步就听任平生道:“行李等会让丫鬟收拾,你先帮我个忙。” 萧容雪转头看向他,眸中露出一抹茫然。 任平生道:“刚才打完以后,金丹没之前那么稳固,得运功梳理一下。” 萧容雪这才想起,自己答应过每天帮他梳理经脉来着。 只不过前两天,他俩都很忙,就把这件事忘了。 “好。”萧容雪点头答应下来。 一炷香后。 床榻上。 任平生伸出双手,静静的等着。 不知为何,萧容雪总觉得这家伙眉目间带着笑意,似乎很期待自己把手放上去。 “没出息,摸两下手都笑的那么开心,要是让他摸.” 胡思乱想戛然而止,萧容雪轻咬红唇,摇了摇头,心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没错,跟这家伙待在一起,自己迟早也会变黑。 “萧女侠?”任平生见萧容雪迟迟没有动作,面露疑惑,轻唤了一声。 萧容雪抬眸望向他,不冷不淡道:“眼睛闭上。” 任平生有点儿无奈,忍不住吐槽:“桌上有镜子,麻烦萧女侠自己照一照,谁会对这样的脸产生非分之想。” 虽然知道他说的没错,萧容雪还是有点儿气恼,咬了咬牙道:“不就是你?” 任平生刚想说:以本世子的品味,怎么可能会对这张脸感兴趣? 转念一想,两人第一次切磋的时候,萧容雪已经戴上面具。 那个时候,自己好像,大概,也许,确实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咳咳.闭眼就闭眼。” 任平生回想往事,顿觉尴尬,不再多说,闭上了双眼。 不一会。 感受到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 正是萧女侠细嫩柔软的双手。 没忍住,又捏了捏。 “狗东西。” 萧容雪心中气恼,懒得跟他计较。 两人保持握手的姿势,开始运功修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转眼间已是第二天清晨。 任平生睁开双眼,感觉体内的金丹稳固了不少,面露笑容,由衷道:“多谢萧女侠!” 萧容雪不动声色地抽出双手,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我去衙门。” 翻身下床,拿起绣春刀,头也不回的离开。 完事了就跑,一句话也不多说,怎么感觉有点儿怪怪的 任平生腹诽一句,收回目光,开始起床更衣。 穿戴整齐后,来到书桌前坐下,提笔蘸墨,书写丹方。 要是别人,放鸽子也就罢了。 道尊可是此方世界的顶尖强者,放他鸽子,岂不等于强行给自己提高游戏难度,这种事情,任平生做不出来。 哪怕耽搁修炼的时间,也要争取早日把完整的丹方抄录下来。 在桌前坐下,一抄就是两三个时辰,直到手臂隐隐酸痛,才放下笔,唤来了李勇,吩咐道:“将这些信送到白云观,交给道尊亲传白幼薇,由她转交道尊,此时牵扯甚大,你亲自去办,路上小心谨慎些。” “卑职明白!” 李勇伸手接过那一沓纸张,动作小心地收好,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世子,方才门外来了位姑娘,自称是从宫里来的,给您送了一封信。” 宫里来的,难道是小姨子的信? 不会是分手信吧? 任平生怔了一秒,点点头道:“知道了。” 伸手接过信件,打开以后,自上而下的浏览起来。 果然是小姨子的信。 但不是分手信,也不是表明心意的情书。 只是约他今天下午采莲河畔见。 “只要不是态度坚决的分开,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任平生想到这,不由想起自己和柳云梦的关系以及临近的亲迎礼,顿感压力山大。 上来就是高端局,有点儿难搞。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把信塞入怀里,看向李勇,吩咐道:“告诉那位姑娘,在下一定赴约。” “是!” 李勇行礼,转身离开。 任平生一个人站在庭院里,陷入思索,半响得出一个结论——顺其自然。 如此错综复杂的情况,他能做的也就是如此。 “罢了,是去是留,一个时辰后便能知晓,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还不如抓紧时间修炼,提高实力。” 想到这,任平生不再纠结,闭目养神,开始运行《长生功》。 采莲河畔。 风和日丽,清风微拂。 作为内城为数不多还算清澈的小河,采莲河的沿岸两旁,有不少年轻的男女相互依偎,观赏美景。 说是观赏美景,其实是享受和心仪之人相处的恬静。 柳云梦站在一棵柳树旁,看着河对面紧紧相拥的一双人,心里酸溜溜的,撅了撅嘴,嘀咕道:“一个个的是涂了米糊嘛,黏在一起就不分开……” 对岸。 抱着女孩的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向柳云梦。 看清她的脸庞,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惊艳,但这惊艳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他收回目光,俯身在怀中女孩的耳畔边说了些什么。 下一秒,女孩便也向柳云梦投来目光,见她一个人站在柳树下,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掩面轻笑,轻轻捶了捶男孩的胸口。 随后。 两人相拥的更紧。 显而易见,他俩在取笑柳云梦一个人还来采莲河畔闲逛。 “.” 柳云梦见到这一幕,银牙咬了咬,酸溜溜的想:抱的那么紧,也不怕喘不上气。 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殿下。” 柳云梦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乌黑的头发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 一身橡牙白细花纹底锦服,腰间束一条紫色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 身材伟岸,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 活脱一个翩翩浊世的白衣佳公子,风姿特秀,好似谪仙下凡。 柳云梦怔怔地看着眼前这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嘴巴微张,好一会才回过神,道:“第一次见你打扮的那么精致。” “来见殿下,自然有所不同。” 任平生走到柳云梦的面前,从怀里取出一把折扇,轻轻的扇了扇。 柳云梦见平日里粗枝大叶的任平生,竟然会像读书人一样,随身带着折扇,不知为何就觉得十分有趣。 没忍住,扑哧一笑,笑容如娇花般明媚动人。 “殿下为何发笑,臣这身打扮不好看吗?” 任平生端着架子,模仿那些世家公子的做派,伸手摇了摇折扇。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儿不像你。” 柳云梦忍着笑,轻声说道。 “殿下眼中,臣应该什么样?”任平生问道。 “反正没有那么矫揉造作。”柳云梦道。 “殿下这么说臣,臣可就要伤心了.” “好了好了,不准再这样了。” 柳云梦见他越发矫揉造作,感觉胳膊上都要起鸡皮疙瘩,想要冲上去捂住他的嘴。 “臣听殿下的。”任平生收起折扇,语气温和道。 柳云梦知道他这么做是想逗自己开心,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原先准备好的开场白忘了个干净,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其实你没做错什么,本宫也没生你的气,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来哄我.” “殿下又怎知臣不是乐在其中?”任平生眉头一挑,问道。 “?”柳云梦抬眸望向他,眸中流露出一抹茫然。 任平生笑道:“殿下有没有想过,或许臣见殿下开心,自己也便开心,又怎会觉得委屈,更何况臣也没有委屈自己。” 虽然这么说有点儿舔狗,但这也确实是他和小姨子相处的真实感受,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见对方开心,自己也便开心.” 柳云梦闻言又是一怔,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任平生也是如此。 “殿下今日邀臣来采莲河畔相会,是想一起观赏美景,还是较量一番棋艺?” 任平生见柳云梦一脸恍惚,再次开口,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柳云梦听见他的声音,很快回过神,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想跟你一起逛逛,顺便恭喜你娶得心上人。” 六礼之中,亲迎最为繁琐,也最受重视。 其次便是纳征,因为纳征过后,便代表婚姻关系正式成立。 也就是说,纳征结束后,常安已经是任平生的娘子,只是还未迎回家中。 任平生听见这话,不知该如何回应,陷入沉默。 清风微微吹拂。 柳条轻轻地垂在河面,荡起一阵圈圈细细的波纹。 午后,阳光正好,一片安宁。 任平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终究没有开口。 “话说回来,按照民间的规矩.” 柳云梦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任平生抬眸望去,便看到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正看着自己,眉目间带着一抹笑意,嘴角微微勾起:“本宫该叫你一声姐夫。” 任平生微微一怔,没来得及反应,又听小姨子道: “但本宫不喜欢常安,从不叫她皇姐,所以也不叫你姐夫。 宫里的规矩,该叫你驸马,但亲迎后,常安也叫你驸马,本宫不喜欢 嗯……要不以后在外人面前,本宫就叫你的名字,没人的时候,还叫你大外甥,如何?” 柳云梦走到任平生的跟前,微微昂起小脑袋,看着任平生的脸庞,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笑着说道。 意思是,从今往后,和好如初? 任平生恍惚了一瞬,脸上同样露出笑容,回道:“只要殿下开心,喊臣爸.哥,臣也没有意见。” “八哥?” 柳云梦面露疑惑,好奇的问道:“本宫为何要喊你八哥?” 任平生神色如常,一本正经道:“臣在北境养了只会后空翻的鸟,名字就叫八哥。” 柳云梦眼眸一亮,颇感兴趣地道:“本宫还从未见过会后空翻的鸟儿呢。” 任平生笑了笑,回道:“改日有机会,臣带殿下去看看。” “嗯!”柳云梦点点头道:“本宫记住了,你要是骗本宫,就自己后空翻给本宫看。” “一言为定。” 任平生一脸认真,好像北境真有只会后空翻的鸟儿,心里想的却是,等真到那一天,你要还记得这件事,别说让鸟儿表演后空翻,我亲自上阵都没问题。 “一直站在这里也没意思,咱们沿着河边走走吧。” 柳云梦伸手拽了拽任平生的衣角,说道。 “好。” 这种漫无目的的散步最能培养感情,任平生当然没理由拒绝。 “走吧。” 柳云梦见他答应,伸手揽住任平生的胳膊,带着他在采莲河畔漫步。 走了没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住脚步,看向河对岸。 对岸。 先前那一对男女,已经不再相拥,而是互相牵着手,正用略显艳羡的眼神看着自己。 毕竟,帅哥美女,又有谁不羡慕呢? 哼,没想到吧。 我也有人牵手。 柳云梦收回目光,心情又好了一些,揽着任平生,继续散步。 采莲河畔。 两人并肩而行,默契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时间流逝。 不知不觉间。 任平生和柳云梦已经走到了采莲河畔的尽头,再往前走便是内城的城墙。 “殿下还想去哪,臣陪殿下一起。” 任平生看向身侧那张精致的脸蛋,柔声问道。 “还是回宫吧母妃只允许我出来两个时辰,算上耽搁的时间,差不多了。” “臣送殿下。” “还是别了。” 柳云梦撇撇嘴,道:“过两天就是你亲迎的日子,被那些文武百官看见,一定会向父皇上奏,要是耽搁了你迎娶意中人,本宫可吃罪不起。” 这话听着总觉得有点儿酸溜溜的。 不过,酸溜溜的也好,总归比满不在乎强。 经过之前几次磨练,任平生的脸皮已经变厚,装作没听懂言外之意,道:“臣送殿下到宫门千步以外,剩下的路,殿下自己走。” 柳云梦本想拒绝,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口。 从这里到宫门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有任平生陪在身边,最起码回宫的路没那么漫长。 任平生见柳如烟默认,便迈步往宫门的方向走。 走了没几步,又停下脚步。 “怎么了?”柳云梦面露疑惑。 “殿下以前可曾来过这里?”任平生压低声音,问道。 “没有.这里有什么问题?” “殿下不觉得太安静?” 安静到像是有人提前清过了场。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因为。 任平生看见,几十步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穿劲装的男子。 个子不高,身材瘦削,长相普通,属于走在路上,没人会多看一眼的那种。 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正用看死人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任平生。 “刺客?目标是我,还是小姨子?” 任平生搞不清对方的身份和来意,干脆不再多想。 默默地拔出藏在腰间的短刀,将小姨子护在身后,压低声音道:“这人不太对劲,殿下小心。” 此刻。 就算再愚钝,柳云梦也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诡异气氛,轻轻的“嗯”了一声,站到了任平生的身后。 之所以没想着跟任平生并肩作战,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水平,很有b数。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虽然有八品修为,但这么多年几乎没有磨练过武技,实战能力无限接近于零。 贸然出手,只会给任平生添乱。 “在内城行刺皇室成员和大周勋贵,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做?” 念头转瞬即逝,任平生集中注意力,握住短刀,准备迎战。 没有多余的废话。 甚至没有询问身份的开场白。 身穿劲装的刺客,骤然跃起,攻向任平生。 任平生下意识就要后撤,还没动作,便见对方的袖口射出三枚燕尾镖,刹那间便到眼前。 “好大的力道!” 任平生眼眸一凝,右足蹬地,拧腰转身。 嗖! 耳畔响起破风的声响。 三枚飞镖皆是擦身而过。 任平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耳畔传来柳云梦焦急的声音。 “小心!” 任平生下意识地转头望去,看见射偏的飞镖竟在空中调转方向,再次朝自己而来! “这飞镖是特么法器!” 任平生心中一沉,立刻意识到,眼前这家伙实力很强! 说不准是六品,甚至五品的修士! 因为。 即便是从五品跌落到七品的萧容雪,对垒的时候,都没给他带来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不能跟他硬碰硬,得想个办法。” 念头一闪而过,任平生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就感到四周杀意弥漫,荡漾而出。 紧接着,只听“嗖”的一声。 三枚燕尾镖,一枚仍旧刺向任平生。 另外两枚调转方向,刺向身后不远处的柳云梦,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她的跟前。 “该死!” 任平生眼眸一凝,银牙紧咬,像第一次和萧容雪切磋那样,将所有的灵气集中在双腿,用力蹬地,把自己的身体砸向柳云梦和飞镖之间。 噗嗤! 两枚燕尾镖径直穿透任平生的肩膀,速度不减,继续刺向柳云梦。 柳云梦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任平生为自己挡下飞镖,瞳孔微缩,呼吸骤停,一颗心也像被刺了一剑,说不出的难受。 她想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因为眼前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眨眼间。 燕尾镖便到了柳云梦的眼前。 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刺客的目标是自己的话,自己死了,他应该就会走吧? 那样,任平生是不是能活? 这么想着。 无能为力的她,带着自欺欺人的希冀,缓缓闭上双眼,静静的等待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就在此时。 耳畔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下意识地睁开双眼,便见任平生的背影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道道光华,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荡漾而出,如涟漪,似海浪,席卷十方! 刹那间,天地为之色变,所见之处皆是刀光剑影! 转瞬之间。 形势扭转。 原先强大的仿佛不可战胜的敌人,此刻驻足原地,身体出现一道道裂纹,随后化为一个个碎块,砸落在地上。 鲜血横流,染红了一片空地。 柳云梦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好一会才回过神,扑到任平生的跟前,抱住他的腰肢,豆大的泪珠从脸颊两侧滑落,脑中空白一片,说不出话来。 “嘶——” 任平生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颤:“殿下,疼。” “对,对不起” 柳云梦听见声音,忙不迭松开抱住任平生的双手,眼眶含泪,抬眸望去,便见他的肩膀有两个贯穿的伤口,血肉模糊间,可见森森白骨。 见到这一幕。 柳云梦满脸焦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的凑上前,一边哭,一边对着伤口轻轻的吹了两下。 吹完以后,后知后觉自己的动作多么可笑,但又不知该怎么给他止血,心里更加难受,眼眶也变得更红,一个劲儿的落泪,哭道:“任任平生.呜呜呜.” “殿下,臣还没死呢。”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好笑,挤出一抹笑容,道:“不过小伤罢了,吃几枚丹药,多养几天就能恢复。” 柳云梦抹着泪,哭道:“你就会哄我这么重的伤.呜呜呜.谁让你给我挡了.呜呜呜.” 任平生想要开口安慰,但肩膀的剧痛,却让他无力再说废话,只是道:“臣的怀里有张符纸,殿下拿出来,等会要是还有危险,就撕碎它。” “呜呜呜” 柳云梦哭着点头,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入任平生的怀中摸索。 就在此时。 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低沉的声音。 “卑职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任平生和柳云梦同时转头望去,便见不远处。 一名锦衣卫千户带着一队锦衣卫半跪在地上。 “你你们呜.确实该万死.” 柳云梦抽出在他怀中摸索的手,想要平复情绪,却发现压根做不到,干脆放飞自我,一边哭,一边骂道:“呜你们眼瞎嘛.快点过来给世子疗伤!” 锦衣卫们面面相觑,纷纷拱手:“是!殿下!” 他们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物,处理这种外伤很是得心应手,很快就清理完创口,开始包扎。 “嘶——” 伤口被触碰,剧痛再次袭来,任平生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一旁。 柳云梦见状,顿时心疼,怒道:“毛手毛脚!是不是给你们胳膊来两刀,才知道轻点!” “殿下息怒,卑职知错。” 几名锦衣卫忙不迭认错,擦了擦脸上的汗,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不一会。 任平生两边的肩膀都包扎完毕,看着并无大恙。 几名锦衣卫都是松了口气,瞥了一眼一旁的云和公主。 发现她满脸担忧的看着任平生的肩膀。 不由在心里腹诽:不过是小伤罢了,镇北王世子也是武勋出身,怎么可能怕疼,殿下未免也太紧张了些。 再者说,这伤又不是我们造成的,为何把气撒在我们头上。 这么想着,就听温柔且悦耳的声音响起。 “好点了吗?” 转头望去,就见云和公主站在镇北王世子的身侧,像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哪还有半点儿面对他们时的怒气冲冲和趾高气昂。 “哎人比人,气死人。” 几名锦衣卫摇摇头,顿感无奈。 “承蒙殿下照顾,已经不疼了。” 任平生看向柳云梦,挤出笑容道。 柳云梦心疼的道:“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 任平生只是笑笑。 “这” 锦衣卫们见到这一幕,表情全都变得有点儿奇怪。 早就听说,镇北王世子和自己的妻妹,也就是云和公主,相交莫逆。 本以为是坊间传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可是。 就算是真的,这里这么多人呢,你俩好歹装一下吧。 “咳咳.” 锦衣卫千户脸色尴尬,咳嗽了两声,想要提醒一下云和公主,注意言行举止。 “要咳滚远点咳!别在这里恶心人!” 柳云梦转头瞪向那名锦衣卫千户,气恼道:“本宫看见你们就来气!你竟然还有脸咳嗽!堂堂的公主和世子,竟然会在京师内城遭遇刺客的刺杀,简直是贻笑大方! 你们锦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何没有提前察觉? 还有保护本宫的锦衣卫,都去哪了?平日里监视任府倒是寸步不离,走到哪里都跟着,真遇见刺客,一点儿用处都没!真不知道父皇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那名锦衣卫千户听见这话,忙不迭地低下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其余的锦衣卫也是乖乖的挨训,脸上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任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姨子,有点儿诧异。 怪不得总有人说云和公主任性刁蛮. 原来小姨子在旁人面前还有这样的一面。 “卑职万死!” 等柳云梦骂完了,锦衣卫们齐齐拱手谢罪。 柳云梦见状,还想再骂。 这时。 任平生缓缓开口:“保护殿下的锦衣卫,不出意外应该被刺客杀了.殿下应该在意的是刺客的身份,以及幕后的主使,还有就是他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到内城刺杀殿下。” “嗯,本宫知道了,你好好歇着,不要乱动.” 柳云梦轻轻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锦衣卫们,冷冷的道:“世子的话,你们可听见了?” 锦衣卫千户本想说:“身为锦衣卫,就算他不说,我们也会查的。” 转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么说,说不准又得挨上一顿骂,于是回道:“卑职明白了!” 说完,转头朝属下使了一个眼色。 属下立刻会意,起身搜集信息。 不一会。 一名锦衣卫返了回来,俯身在千户的耳畔说了些什么。 瞬间,锦衣卫千户脸色大变,惊诧道:“怎么可能?你没看错?” 锦衣卫道:“刺客确实是四品,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 锦衣卫千户犹豫了一下,冲云和公主行了一礼,快步走到刺客的尸体旁。 先是闭上眼睛,感受天地间残存的灵气和元神,然后仔细观察刺客的尸首,发现.确实是四品武夫! “竟然真是四品武夫.镇北王世子和公主殿下是怎么从四品武夫的手里活下来的?” 锦衣卫千户表情震惊,好一会才回到任平生和柳云梦的跟前,脸色复杂。 “出什么事了?”柳云梦看了他一眼,皱眉问道。 锦衣卫千户犹豫了一下,回道:“殿下,卑职发现,那名刺客是四品武夫。” 话音落下。 任平生和柳云梦心里皆是一惊。 四品武夫是什么概念,放在锦衣卫中,只有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能达到这个境界,加在一起不过六人! 锦衣卫在各大卫所中,个体战力最强,别的卫所,指挥同知都未必能达到四品的境界。 由此可见,四品武夫的稀少。 当然,稀少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以四品武夫的实力,杀死两个八品,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但是,刺客竟是被任平生反杀。 由此可见 刺客的任务并非杀死他俩! 不然,任平生压根没有机会催发他爹留给他的那块玉佩。 “不是刺杀,大概率就是想要绑架,那么问题来了,幕后指使之人是何身份,竟然能够指使一位四品武夫,冒着身消道陨的风险入城绑架公主。” 想到这。 任平生感觉脊背发凉,有一种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感觉,警惕起来。 爹留下的玉佩已经用了。 下一次要再遇见这种级别的刺客,就只能用道尊留下的符纸。 哎. 自己的保命手段太少了。 任平生这么想着,耳畔传来小姨子的声音: “此事,本宫会禀告父皇,现在你们送本宫和世子回宫!” 啥意思?我也回宫? 任平生微微一愣,看向了一旁的柳云梦,一时语塞,心想: “你爹要是问起咱俩为何来采莲河畔,怎么回答?” (本章完) 第80章 出阁开府;这是我的贺礼 转念一想。 以小姨子的身份,走到哪里都会有锦衣卫暗中保护,皇帝又怎可能不知道她的行踪,无非觉得两人之间并无实质性的接触,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想到这,不再纠结。 回宫就回宫,无非就是提前见一见老丈人的真容。 任平生不再纠结,锦衣卫却开始纠结:“云和殿下要与世子一同入宫?要是让那帮逮谁骂谁的言官瞧见,那还得了,只怕不出一天,便会有人上纲上线,弹劾他俩,进而殃及圣上。” 锦衣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答应。 这时。 任平生开口道:“你们先送殿下回宫,本世子稍后便到。” 锦衣卫千户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柳云梦,见她没有反对,拱手道:“卑职明白!” 一个时辰后。 乾清宫。 身穿蟒袍的大太监,领着任平生和柳云梦来到一处书房门口。 隔着一道门帘,轻声道:“陛下,云和殿下和镇北王世子到了。” “让他们进来。” “是!” 大太监面白无须的脸庞露出温和的笑容,躬身道:“殿下、世子请。” 柳云梦有点儿迫不及待,没理会大太监,掀开门帘便走了进去。 任平生则是微微颔首,紧随其后。 “父皇,儿臣差一点便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 柳云梦一进书房,便拉住了皇帝的胳膊,豆大的泪珠如下雨般从脸颊滑落,眼眶红红的,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略显凌乱,我见犹连。 任平生进了书房,本想立刻行礼,被小姨子这么一打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躬身道:“臣任平生,参见陛下!” 大周官制虽然与任平生记忆中的明朝有诸多相似。 但礼仪略有不同,最起码见皇帝不用行跪拜礼,节省了些许时间。 任平生驻足原地,维持行礼的姿势,听见老皇帝好言好语的安抚小姨子几句后道:“赐坐。” 紧接着,便有一名宦官双手提着板凳,放在任平生的身后,小声道:“世子请坐。” 任平生这才反应过来,是给自己赐坐,不是给小姨子,再次行礼道:“臣谢陛下!” “刚才发生的事,朕已经知晓.” 皇帝低沉且富有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 任平生微微抬眸,便见龙椅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穿褚黄色的龙袍,蓄着长须,面容威严,眼睛深邃有神,让人不敢直视。 “原来老皇帝也不算老,看着没比爹大几岁。”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着,收回了目光。 与此同时,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朕已命锦衣卫连同刑部,彻查此事,你担心的问题,不日便会水落石出。” 担心的问题? 指的是刺客的身份、目的,以及会不会再次袭击? 任平生想了想,中规中矩的回了一句:“陛下英明。” 皇帝目光平静,看了他一眼,又道:“锦衣卫告诉朕,刺客是四品武夫,朕想知道,你是如何杀死他的?” 虽说四品还未踏入超凡,但跟八品之间仍旧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八品武夫杀死四品武夫。 就相当于一个拿着木棍的猴子,反杀全副武装带着美式居合的猎人,几乎没有可能。 任平生没有犹豫,如实相告:“来京师前,家父曾给臣一枚玉佩,叮嘱臣随时带着,可以保命,臣便是借助那枚玉佩的力量,杀死的刺客。” “玉佩现在何处?”皇帝又问。 “回陛下,已经被毁。” 任平生说着,忍着疼痛,咬牙从怀里取出几块玉石碎片,捧在掌心。 皇帝身侧,柳云梦见到这一幕,一阵心疼,忍不住道:“伱的伤还未好,不要乱动。” 听到耳畔故作平静,实则满是关切的话语。 皇帝深深的看了任平生一眼,没有说话,好一会才不冷不淡的道:“这件事,你处理的很好,你的伤,朕会命御医为你诊治,至于玉佩” 看向一旁的大太监,吩咐道:“王正,你带他去内帑挑选一件法器。” “是,陛下。”大太监毕恭毕敬的回道。 还有补偿? 没想到皇帝想的还挺周到。 任平生起身,再次行礼:“谢陛下隆恩!” 皇帝看着他,淡淡道:“不日便是你与常安的亲迎礼,若是没有要紧的事,便待在府上,免得再出变故。” 他是在提醒我,不要带着小姨子到处乱跑,招摇过市? 或者,只是单纯想让我待在府上? 任平生强忍着没去看小姨子的表情,拱手道:“臣遵旨。” 皇帝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就要让他退下,还没开口,耳畔便传来女儿的声音。 “任平生他救了儿臣的命,父皇能不能赏赐他些东西?” 话音落下。 书房里安静下来。 皇帝和任平生都下意识地望向柳云梦。 柳云梦抱着老皇帝的胳膊,撒娇道:“儿臣小的时候,父皇便教导儿臣要知恩图报,儿臣没有本事,报答不了他什么,只能让世上最好的父皇代儿臣报答了。 经此一事,儿臣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话,父皇让儿臣做什么,儿臣便做什么,以后儿臣每日都来书房给父皇端茶递水,捶背捏肩.” 说完,绕到皇帝身后,轻轻捏肩。 皇帝微微一怔,很快恢复正常,用富含深意的眼神看了一眼任平生,好一会才对女儿道:“如果父皇为你挑选一位驸马,你可愿意?” 柳云梦下意识就要拒绝,但看见不远处的任平生,又停了下来,思索几秒后,小声道:“那得看父皇挑的是谁。” 皇帝道:“定国公的嫡孙相貌堂堂.” 还没说完就被柳云梦打断:“儿臣不愿意。” “吏部左侍郎刘.” “不愿意。” 这一次,连身份都没说完,就被柳云梦拒绝。 皇帝闻言,陷入沉默,好一会才悠悠的道:“看来你是心有所属,等着父皇点他的名字.” 言语间,意有所指。 一旁。 任平生忽然有点儿坐立不安。 心里嘀咕,什么破板凳,坐着一点也不舒服。 柳云梦瞥了一眼任平生,见他有些局促,撇了撇嘴,小声道:“儿臣心里只有父皇,儿臣谁也不嫁,一辈子陪在父皇和母妃的身边。” 话音落下。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皇帝看向一旁的大太监,不冷不淡的吩咐道:“带他挑两件法器。” “奴婢遵旨。”大太监忙不迭地行礼。 任平生捉摸不清皇帝的情绪,心中有点儿担心柳云梦会被皇帝责备,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陛下赏赐,臣不胜感激,只是臣为大周臣子,身受皇恩,保护皇室血脉,乃是职责所在.” 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 “给你法器,并非朕的赏赐。” 任平生微微一愣,忽然反应过来,皇帝的意思是,多出的一件法器是小姨子给他的。 稍作犹豫后,他再次行礼:“臣谢陛下隆恩,谢公主殿下赏赐!” “下去吧。” 皇帝庄严的声音响起。 任平生不再犹豫,行礼道:“臣告退。” 然后,转身离开。 他离开后。 皇帝看向身侧的大太监,吩咐道:“你领他去内帑。” “是,陛下。” 大太监行礼,随任平生离开。 书房里。 只剩下皇帝和云和公主两个人。 柳云梦见父皇一直不说话,心里有点忐忑。 刚才为任平生求赏赐,是她临时起意,现在想想,未免太张狂了。 “父皇.” 犹豫了一会,她打算乖乖认错,刚开口,就听父皇叹了口气,悠悠的道:“你已经及笄,是时候出阁开府了。” 柳云梦听见这话,顿时有些慌了:“父皇,儿臣还想多陪您几年,儿臣不要嫁人。” 皇帝淡淡道:“出阁开府,又未必要嫁人。” 柳云梦怔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激动的道:“父皇的意思是,儿臣可以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了?” 按照大周的礼制。 皇子、皇女到了一定年龄,就可以离开皇宫,拥有自己的府邸,称为出阁开府。 出阁开府的年龄并不固定,视皇帝的意愿而定。 有的年号,皇子必须及冠,才能出阁。 有的年号,皇子十一二岁,便已出阁。 绝大部分年号,皇女只有等到嫁人的时候才能出阁,只有少数皇女,有了公主的封号后,没等嫁人,便有自己的府邸。 而在昭武年间,也就是现在,皇子年满十五便出阁开府。 而皇女. 长公主柳如烟一直拖到现在还未出阁开府。 所以柳云梦才会下意识地认为,出阁开府等于出嫁。 昭武帝听出女儿语气中的激动,转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方才不是说,想多陪父皇几年?” 柳云梦撒娇道:“只要不嫁人,出阁开府也一样能陪在父皇身边啊。” 昭武帝叹息道:“只怕你出宫以后,便忘了宫里还有父皇和母妃。” “怎么会呢” 柳云梦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昭武帝却是摆摆手道:“你母妃听闻你遇刺,食不下咽,你去见一见她,也好让她安心。” 柳云梦闻言只能作罢,躬身行礼道:“那儿臣便先告退,等过几日,儿臣再来给父皇捏肩捶背。” 刚才还是每日端茶递水,捏肩捶背,转眼间就变成了几日后 昭武帝一脸无奈,摆了摆手。 柳云梦见状,笑容满面的离开了书房。 她走后。 昭武帝坐在龙椅上,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久久不动。 皇宫,某处仓房。 几名宦官正在忙着开门。 大太监王正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任平生,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道:“这处仓房里的法器,每一件都极为珍贵,圣上已经三年未曾赐与旁人,今日竟一连赏赐世子殿下两件,世子殿下真是好福气。” 任平生笑了笑,回道:“能得圣上眷顾,确实是天大的福分。”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从皇帝这里拿走两件法器,奉承两句又算什么。 王正面带笑容,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身后传来宦官阴柔的声音。 “老祖宗,门开了。” 王正脸色一变,瞪向那名宦官,冷冷道:“不长眼的东西,没见到世子在这,不先向世子行礼,乱喊什么。” 那名宦官顿时如坠冰窟,额头上冒出冷汗,面向任平生,颤声道:“奴婢瞎眼,奴婢” “无妨。” 任平生摆摆手,打断了他,看向大太监,笑道:“风大,本世子没听清他说什么.对了,王公公可有要事忙?若是无事,可否陪本世子进去瞧瞧。” 不用想也知道,皇室珍藏的法器必定是琳琅满目。 王正作为大太监,对这些法器一定比他了解,有他陪着,也好参考一下。 “圣上不召见,咱家便无事,世子殿下请” 王正站在仓房的门口,做出请的手势。 任平生不再废话,迈步走进了仓房。 仓房和谨身殿差不多大小,里面摆放着许多木架和木柜,其上是各式各样的物件。 刀、剑、斧、钺,玉佩、发簪、腰带,纸鸢、折扇、镜子…… 总而言之。 兵器、首饰、杂物一应俱全。 “这些都是法器?”任平生问道。 “都是。”王正回道。 任平生随手从架子上拿起一张白纸,问道:“这也是法器?” 王正点点头:“是的。” “它有何用?”任平生好奇的问道。 王正解释道:“此物名为圣页,可将浩然正气注入其中,当作兵器使用。” 原来是儒生用的. 任平生面露恍然,放下白纸后,环顾四周,不知道该挑选什么。 思索几秒后,问道:“这里哪件法器最珍贵?” 王正道:“回世子,这一处仓房存放的法器,都是适合六品及以下的修士,珍贵程度相差无几。” 任平生微微一怔,下意识地道:“你方才不是说,这里的法器极为珍贵?” 在他眼里,适合六品及以下,再珍贵能珍贵到哪去。 王正道:“对六品以下修士,确实极为珍贵。” “.” 任平生嘴角抽动一下,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原以为皇帝很大方,没想到竟是这般吝啬。 岂止是吝啬. 适合六品修士的法器,三年都未曾送出去一件,这是属貔貅的啊,只进不出。 罢了。 反正本来也没打算要赏赐,有得拿就不错了。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始在仓房里寻找适合自己的法器。 一炷香后。 任平生在架子上看到一个形似铁锅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王正望向那个东西,思索几秒,回答道:“是什么,咱家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清海县衙呈上来的祥瑞,说是用它盛过的水会变得无比鲜甜。 钦天监的术士查验以后,发现其内有灵韵,可用作丹炉,便送到宫里来了。” 可以当作丹炉? 任平生眼眸一亮。 他屋里的那个丹炉只能炼制雄风丸一类的低品丹药,炼制更好的丹药,成丹率就会大大降低。 本打算赚够钱,去白云观买一个好点的丹炉,现在看来,可以用它替代。 “王公公,仓房里有没有专门炼药的丹炉?” 为了避免错过更好的,任平生开口询问。 王正摇摇头:“咱家记得没有。” 那就这个了! 任平生又问:“这东西可有名字?” 王正道:“钦天监将其取名为玄灵锅。” 玄色,其内有灵韵,形似锅名字起的倒是很写实。 任平生拿着玄灵锅打量了两眼,道:“第一件便是它了。” 顿了顿,又道:“对了,这东西,本世子拿着不太方便,可否劳烦王公公差人将它送到任府?” “自然。”王正笑着道。 “那就好。” 任平生点点头,再次环顾四周,搜寻起来。 不一会,把屋子里的东西看了个遍,发现除了这个玄灵锅和一把断了刀,没什么特别的。 按照里的套路,越是奇形怪状的东西,越有可能是稀世珍宝。 比如黑色的铁尺。 再比如……一时半会,任平生也想不起来什么例子。 总而言之,拿那些没人要的就对了! 嗯. 仔细想想,倒也未必,主要还得看是不是主角,要是主角,拿什么,什么就是珍宝。 不是主角,无论拿的东西平平无奇,还是奇形怪状,都没啥吊用。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最后还是来到那把断刀跟前,问道:“这是什么?” 王正见任平生来到断刀的跟前,表情凝固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一如既往用温和的语气道:“回世子,这是一把刀。” “.” 任平生斜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王正见状,继续道:“此刀没有名字,也不知有何特别之处。” 没了? 任平生有点儿诧异,问道:“那它为何会被放入宝库中?” 王正道:“咱家也不知,只知道自库房有记录开始,这把刀便一直在这。” 这不就是里老掉牙的别人不要我当宝的套路吗? 妥妥的天命武器啊! 想到这,任平生不再犹豫,果断道:“就它了!” 王正闻言,眸中流露出一抹震惊之色,好一会才道:“世子,这库房里还有许多别的武器” “不必了,就它。”任平生坚定道。 库房里确实还有许多武器,绝大部分都是经过特殊锻造,能够承受六品修士间的战斗强度。 但是,这种级别的兵器,任平生又不缺。 别说适配六品修士的刀剑,就是四品级别的,北境也有好几把。 这些鸡肋一样的法器,拿来也没意思,还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变不了摩托,就当作交学费。 让他认清现实,自己不是主角,不是随便捡个东西都是绝世珍宝。 王正闻言,神色变得有点复杂,很快又恢复正常,故作好奇的问道:“库房中如此多的兵器,世子为何偏偏选择这一把断刀?” 任平生一副高人的风范,风轻云淡道:“冥冥之中,我与此刀有缘。” 话音落下。 王正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嘴巴微张,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刻。 任平生终于察觉到王正的异常,问道:“王公公怎么了?” 王正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恢复温和的笑容,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世子殿下的眼光不同凡响,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任平生道:“本世子胸无大志,前途什么的倒不在乎,只要能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便好。” 王正笑了笑,没有搭话。 “王公公,选完法器,是否还要回去谢恩?” “这倒不必,依圣上的意思,殿下可以回府歇息了。” “有伤在身,那两件法器就劳烦王公公差人跑一趟了。” “分内之事,世子殿下言重了。” “告辞。” “世子殿下慢走。” 寒暄几句后。 任平生迈步离开了库房,走向宫外。 王正目送任平生离开,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便往乾清宫赶。 片刻后。 乾清宫,书房。 王正将刚才在库房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昭武帝坐在龙椅上,越听,脸色越是复杂。 “奴婢问镇北王世子,为何要选那把断刀,他说.那刀,冥冥之中与他有缘。” 话音落下。 昭武帝眸中迸发出一道精光,语气骤然严厉:“他当真这么说?” 王正道:“奴婢不敢妄言,冥冥之中有缘,便是他的原话。” 话音落下。 书房里陷入长久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 一声悠长的叹息响起。 昭武帝目光望向北方,神色无比复杂,喃喃自语:“莫非当年真是朕错了” 夕阳西下。 任平生终于是在宵禁前,回到了任府。 一进府门,没走几步,便见几名侍卫和丫鬟有说有笑,一起裁剪红纸。 其中一名侍卫看见任平生,忙不迭起身。 下一秒看见他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肩膀,脸色大变。 “世子!” 短短两个字,蕴含了多种情感,震惊、愤怒、愧疚。 其余几名侍卫听了,下意识转头望去,看见任平生的肩膀,脸上都露出同样的表情。 “世子,您受伤了?是谁伤的您?卑职要把他碎尸万段!” 虽然知道侍卫们是因为愤怒才这么说。 但任平生还是觉得中二,羞耻感满满。 “小伤罢了,修养几天就好,刺客已经死了,不用你们出马。” 一名侍卫满脸愧疚:“都是卑职办事不力,没能保护好殿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平生打断: “是本世子要自己一个人出去,跟你们有个屁的关系!” 再者说,你们几个去了又有屁用,加在一起还不够人家一刀砍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道:“娘们唧唧的,肉不肉麻,滚一边去!” 几名侍卫听见这话,表情仍旧愧疚,却也没再说什么。 任平生看向那几名丫鬟,问道:“剪红纸做什么?” 丫鬟忙不迭回道:“过几日便是殿下亲迎的日子,奴婢们想提前准备一下,到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任平生闻言一怔。 他原本想,反正爹娘没来,自己在京师孑然一身,到时候府里随便布置一下就完事了。 但是,此刻,看见这些侍卫和丫鬟,后知后觉,侍卫们都来自镇北王府,丫鬟们也都来自北境。 爹娘不在,他们也算自己的娘家额,夫家人。 是该好好准备准备。 不止为自己和他们,也为了常安。 那日听风阁里,本就伤了人家的心,如今亲迎礼再不重视,岂不成了走个过场。 一念至此。 任平生看向一名侍卫,吩咐道:“让李勇抽出两千两银子,多买些红灯笼,红烛,红纸,还有红枣,花生反正该有的,全都准备齐了。” 丫鬟小声道:“两千两太多了,用不到那么多银子。” 任平生道:“剩下的全买烟火。” 大手一挥,两千两银子花出去丝毫不心疼。 原因很简单。 等春风堂扩大生产,一千两银子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尖尖,压根不值得在意。 任平生想了想,又道:“再拿一千两银子,给你们每人包个红包。” 算上丫鬟,府上四五十号人,每人二十两银子不少了。 几名丫鬟听了,脸上全都露出惊喜之色,激动道:“谢谢世子!” 任平生又随口吩咐几句,迈步走进院子,第一眼就看见一袭麒麟服,诧异道:“萧女侠今日散值的那么早?” “衙门无事便提早回来了。” 萧容雪说完,转头看向他。 看见他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肩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柳眉紧蹙,冷冷道:“怎么回事?” 任平生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遇见了个刺客。” “谁派来的?”萧容雪问道。 任平生摇摇头道:“不知道,但幕后主使应该是个大人物。” “此话怎讲?”萧容雪又问。 “那刺客是个四品武夫。”任平生淡淡道。 萧容雪微微一愣,嘴巴微张,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道:“如果刺客真是四品武夫,你怎么可能活下来?!” 身为五品武夫。 萧女侠比任平生更加清楚四品武夫的实力。 一个货真价实的四品武夫,如果想杀任平生,不过是转瞬间的事。 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任平生压根没有反应的时间。 “所以我想他的任务不是刺杀,是绑架话说回来,当时云和公主也在,他也没杀云和公主,也没别的信息,一时半会搞不清楚他的目的。” 萧容雪沉默许久,忽然开口道:“你把你爹留给你的保命手段用了?” 任平生点点头道:“一开始没打算用,后来感觉不对劲就立马用了,现在想想还有点儿后怕。” 萧容雪犹豫了几秒,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不冷不淡道:“这东西,你以后随身带着。” 任平生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萧容雪:“这是你爹给你的?” “让你拿着你便拿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萧容雪一脸不耐烦道。 任平生拿起那块玉佩,用手指摩挲了两下,发现和爹给他的那块玉佩,材质一模一样,喃喃自语:“这玉佩不会是量产的吧?老东西也不多给我几块。” 萧容雪嘴角抽动一下,解释道:“这是毫无杂质的北地寒玉,极为稀有,能承载三品武夫的灵气。” 怪不得. 等会?北地寒玉? 任平生忍着痛,取下腰间的玉佩,道:“我这还有一块,从锦衣卫那里顺来的。” 萧容雪伸手接过玉佩,摩挲两下,摇摇头道:“杂质太多,就算有三品武夫灌输灵气,也只能达到六品。” “好吧。” 任平生拿回自己那块玉佩,又道:“你爹给你的玉佩,你自己留着吧,我还有保命手段。” 萧容雪没有说话,只是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任平生无奈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爹敢让我一个人来京师,就只给我一块保命的玉佩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吐槽。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我爹对我就是这么的放心! 剩下的保命手段,还是我用万古炼丹术从道尊那里换的。 “倒也是。” 萧容雪回了一句,伸手拿回玉佩,塞入怀里。 随后,又取出一块玄色的铁质令牌,放在桌上,不冷不淡道:“过几日我要出城清剿土匪,可能赶不上你的亲迎宴,这是我的贺礼,你收下。” 听见这话,任平生陷入沉默。 片刻后,拿起那块铁质令牌,正反两面打量了几眼,发现令牌平平无奇,问道:“这是什么?” 萧容雪道:“武林令,武林盟的侠客见到这块令牌,便知你是同道中人。” 任平生沉默几秒,道:“好像.对我没什么用?” 先不说武林盟的总舵在南边的江州。 就说以他镇北王世子的身份,有什么必要去武林盟那里找认同? 要是拿着这块令牌,等于武林盟主的女婿,那就另说。 毕竟。 武林盟主也是超凡境的大佬。 “任平生” 萧容雪看向任平生,表情严肃,一字一顿的道:“给你什么,不是看你要什么,也不是看什么对你有用,而是看我有什么。” 换句话说,你全身上下还有点儿价值的,除了那块玉佩,就只有这个令牌了? 拜托。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任平生眼角抽动,平复情绪后,学着她的样子,表情严肃,一字一顿道:“你要是说,我已经把拥有的一切都给你了.我兴许还能得到点感动。” “爱要不要!” 萧容雪伸手就要拿回令牌。 “要!” 任平生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拿到令牌,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瞬间疼的呲牙咧嘴。 “嘶——” “活该。”萧容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就要回自己的院子。 任平生见状,忙不迭道:“先别走!” 萧容雪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任平生一脸认真的道:“如果可以的话,亲迎礼那天,还是希望你能来.” 说完,在心里叹了口气,悠悠道:“毕竟,在京师,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萧容雪冷笑道:“那你的小姨子柳云梦算什么.端午节那天晚上,你俩不还一起去了听风阁?” 这你都知道? 你是不是跟踪我啊? 任平生顿觉尴尬,讪笑一声,道:“你也说了,她是小姨子,和你不一样。” 萧容雪双手抱胸,看着他冷笑。 “干嘛这么看我,我和她清清白白,日月可鉴。” 任平生总觉得萧容雪的笑里带着刺,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萧容雪冷冷道:“我说你们之间不清不白了吗?” 任平生瞬间沉默。 “做贼心虚。” 萧容雪嘀咕一声,转身就要离开,走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他,不冷不淡道:“对了,那日听风阁死的清影姑娘,仵作查验以后,发现她已经死了三年有余。” 任平生闻言,悚然一惊。 死了三年有余? 那这期间,为什么还有人见到了清影姑娘? 清影姑娘去听风阁的目的是什么? 跟我和小姨子有没有关系? 甚至。 我和小姨子之所以会去听风阁,会不会是受到了某些影响? 各种猜测纷沓而至,一时间,任平生脑中一团乱麻。 这时。 萧容雪又道:“清影姑娘的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反正你平日里多加小心,别到处乱跑,要是你亲迎之前被人杀了,常安公主可就成了可怜的寡妇。” 说完,迈步走向隔壁庭院。 任平生听见这话,张了张嘴,想要询问,清影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转念一想,萧容雪不愿意告诉自己,一定有她的理由。 有的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更何况,这段话可能只是萧容雪气恼自己和常安成亲,编出来吓唬自己的。 想到这,任平生也不再纠结,走回正房,取出药材和丹炉,打算炼制几枚复体丹。 没错。 就是之前卖萧容雪一百两银子的复体丹。 这玩意虽然是低品丹药,但治疗外伤效果极佳。 每日服用一枚,到亲迎那一日,恢复到抱新娘子入花轿的状态,肯定没有问题。 话说回来。 大周亲迎礼有没有抱新娘子这一环节来着? 任平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开始炼丹。 之后的几日。 任平生每日除了修炼、炼丹、梳理静脉,养伤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直到这一日。 昭武二十一年。 五月十三。 戊午月,己未日。 宜结婚、出行。 (本章完) 第81章 亲迎礼 这一日,是镇北王世子和常安公主成亲的日子。 两人成亲的消息早在两个月前就流传开来,放眼大周,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说有许多江湖侠客将其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谈,感叹一句造化弄人,曾经的千年第一天才竟有一日会沦落到嫁给一个毫无修炼天赋的武道废材。 但绝大部分的百姓对这一桩婚事还是抱着祝福。 毕竟这几年,他们听到的最多的捷报,便是来自南边长公主浴血杀妖的消息。 如今,宁王接替了长公主的位置,半年还未曾传来一次捷报,两相对比,可见长公主当年的风采。 至于镇北王世子. 大家对他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爹镇北王是个英雄人物。 就是有镇北王在北边镇着,自己这些寻常百姓在京师才有安宁日子,爱屋及乌,对他儿子也是抱有好感。 总而言之。 京师的百姓大都是将这一桩婚事当成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因而。 天刚蒙蒙亮。 宫门到任府的街道两侧就聚集了不少慕名而来的百姓和江湖侠客。 “长公主当年以一己之力斩杀三名四品实力的大妖,何等意气风发! 当时甚至有江湖传言,昭武帝有意集中资源,将她培养成第二位护国武圣,一转眼竟是沦为废人,被迫出嫁,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可悲可叹” “是啊,若是嫁的是位良配,倒也差强人意,偏偏嫁给一个虎父犬子的镇北王世子,实在可惜。” “话说回来,长公主身中蛊毒,容貌极为骇人,也不知镇北王世子见了,会不会吓的逃回北境。” 两名身穿劲装的江湖人士站在洒金街的路旁,摇头叹息了一会,便开始不着调的取笑起来。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周围许多百姓已经向他们投来不满的目光。 “听说镇北王世子至今仍是九品,九品武夫为炼精,若想更进一步,便要抱元守一,如此说来,洞房花烛夜,长公主岂不是要独守闺房.” 话音刚落。 周围百姓再也忍不住,开口怒骂。 “哪来的臭虫!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个妖怪来反对!” 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对着两人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骂道。 “就是!背后嚼舌头算什么东西!” “亏你们还穿的人模狗样,摆出一副江湖侠客的姿态,跟长舌妇有什么区别?” “你们要是有胆,就到镇北王世子跟前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看世子不给伱们打个半死!” 被这些市井小民骂的狗血淋头。 两名江湖人士都是气血上涌,瞪向众人,咬牙道:“一群井底之蛙,你们懂个屁!” “老子懂你妈!” 身高八尺的壮汉,再也兜不住火,怒目圆睁,对着其中一人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特么的!老子早就看这俩狗娘养的不爽了!一块儿干他!” 话音落下,一呼百应。 周遭的百姓一拥而上,对着两人就是一顿猛踹。 “你,你们找死!” “知道我是谁嘛!我是青城剑派的少掌门!你你们哎呦别……别打脸!” 两人都是八品武夫,功夫不弱,单对单的话,轻而易举就能放倒那个身高八尺的壮汉。 但对方人实在太多。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打他们的不知有多少只手。 在京师内城,又不敢动用兵器,只能被动挨打。 一开始,有灵气护体,他俩还在叫嚣。 不出半炷香的时间,体内的灵气用完,就是实打实的挨打。 一边哀嚎,一边护着脑袋。 又是半炷香的时间。 终于有人赶了过来。 “住手!” 一声大喝。 百姓们纷纷后撤,跟两人保持距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唯独一名中年妇人,动作慢了些,踩了一脚,方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往后躲。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 两名江湖人士蜷缩成一团,痛苦的哀嚎。 身穿麒麟服,腰后横刀的萧容雪,翻身下马,走到两人跟前。 望向众人,面无表情,冷冷的道:“怎么回事?” 她本来打算带队出城剿匪,路过此处,见到一群人对着两人拳打脚踢,看不下去方才出手制止。 百姓们偷偷看了一眼萧容雪以及他身后高头大马上杀气腾腾的带刀侍卫,全都低下了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而那两个挨揍的江湖人士,见到萧容雪身上的服饰,立刻便知他是官府的人,脸上露出激动之色,颤声道:“大人您可算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们可就被这些刁民打死了!” 萧容雪看向两人,眉头微蹙,冷冷道:“废话少说,怎么回事?” 那自称是青城剑派少掌门的青年,被打的鼻青脸肿,牙齿都掉了两颗,听见这话,愣是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指向众人,捂着脸道:“我们兄弟俩就站在这里闲聊了两句,这些刁民就冲上来对我们哥俩一顿揍。” “放屁!” 那名身高八尺的壮汉怒道:“你如果不开口侮辱长公主和镇北王世子,无缘无故,我等为何打你!” “你血口喷人,我何时侮辱长公主和镇北王世子了,再者,我便是这么做了,又与你们何干?!”那名青年捂着脸,咬牙道。 身高八尺的壮汉还想说些什么,没来及开口便听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依照大周律例,侮辱勋贵者,轻则杖二十,重则杖一百。” 大周律例当中确实有这条规矩,但就好像律例中说,诅詈祖父母、父母者,绞. 实际生活中,类似的情况并不罕见,但处以极刑的还是少数。 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当真。 故而,听见这话,众人皆是一怔,下意识地看向领头的官差。 便见那名官差平平无奇的脸庞,显得越发冰冷,眉目中似乎带着一抹怒火。 “大,大人.” 那两名江湖人士顿时慌了,原先还想让官差把殴打自己的人抓进衙门,现在看来,倒有可能是自己被抓进去。 而且。 他们辱骂的是长公主和镇北王世子,可以说是地位最尊的那一批勋贵。 要真是落实了罪名,便是杖责一百。 这是要出人命的啊! “大,大人,我们哪敢侮辱公主和世子殿下啊,就是闲聊,随口提到了两句.” 萧容雪冷冷的看他一眼,打断他道:“你有没有侮辱公主和世子,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看他们。” 说着,伸手指向方才殴打两人的百姓,不冷不淡道:“我有要事在身,没功夫跟你们闲扯,若是有官差过来,怎么处置你们,他们说了算。” 说完,懒得再跟他们废话,翻身上马,带着镇魔司的差役,往城外赶。 那两名江湖人士听见这话,全都松了口气,随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四周的百姓,颤声道:“几位好汉.” “叫爷爷!” 鼻青脸肿的两人闻言,心中升起一抹羞恼,想到方才那名官差的话,又瞬间颓败下来,颤声道:“几位爷爷.” 众人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可笑。 唯独有个半大的孩子,真真切切的笑出了声,引得一阵欢笑。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时间流逝,很快到了申时。 大街小巷,百姓议论纷纷。 任府门前。 任平生已经穿戴整齐,在侍卫的护送下,骑着披上红锦的高头大马,前往皇宫。 一路畅行无阻,很快便到了午门西。 下马以后,进了朝房,换上朝服,从午门西角门进入,便见一名身穿绯袍的官员立在那里。 身旁礼部官员小声提醒:“是吏部左侍郎赵大人,传陛下诰命。” 任平生微微颔首,走上前,端端正正的站好,恭恭敬敬的拜下。 不一会便听庄重的声音响起。 “夫妇之道,人之大伦,婚姻以时,礼之所重,帝女下嫁,必择勋旧为婚,此古今通义也,朕今命尔任平生为驸马都尉,尔当坚夫道,毋宠,毋慢,永肃其家,以称朕亲亲之意。” 任平生行礼道:“臣领旨!” 受诰结束后。 任平生被领到了右门西。 抬眸望去,便见八抬大轿的前后各有一支仪仗队,全部身穿斗牛服,看着气势恢宏。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微微一愣。 他原以为皇帝把常安嫁给自己,一是为了让自己来京师当质子,二是常安修为被废,容貌被毁后,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选,想着早日让她嫁了,敷衍了事。 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最起码,宫中的礼仪,要超过寻常公主出嫁的规格。 任平生胡思乱想了一阵,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来到仪仗队前,站定以后,安静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一会,便看到远处,在宫女的簇拥下,一道高挑的身影缓步走来。 上身是正红色蹙金绣凤凰朝日大袖裙,领口袖口皆有鸾凤和鸣纹。 下身穿着大红色盘金绣凤穿牡丹的百花裥裙,长长的衣摆如同云烟一般落在身后。 华丽浓艳的装束夺人眼目,气质雍容华贵,让人不敢直视。 任平生仔细打量,便见她白皙的鹅蛋脸蒙着一层红色的面纱,看不清容貌,唯独能看清一双眸子满是清冷之色。 “公主已至,请驸马上前。”身侧,礼部官员小声的提醒。 任平生回过神,迈步走上前,在对方身前停下,拱手行礼后,转过身子,膝盖微曲,背起了凤冠霞帔的常安公主。 别说。 常安看着个子高挑,背在身上才知道,不比云和重多少。 就是清瘦了一些,感觉没什么肉。 不像云和,各处都是软软的。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背着常安来到了轿子前,轻轻的放下后。 走到一旁站定。 有人喊道:“升轿!” 下一秒。 轿子缓缓升起。 欢快的乐曲随之响起。 任平生跟着走出午门,便有吏员牵来披着红锦的高头大马。 站在原地,等两名宫女为他整理完衣着,翻身上马。 沿着宫门外的道路,一直走向最繁华的洒金街,再经由洒金街,回到任府。 队伍浩浩荡荡,延展百米。 两侧聚集不少围观百姓,皆是发出阵阵欢呼。 几十名宫女手里拿着花斗,盛着铜钱,彩果,朝路边撒去,引得一阵争抢。 路边。 人群中,一名年轻女子望着这一幕,脸上露出艳羡之色,喃喃自语:“要是我出嫁那一日,也有这么气派就好了。” 身旁。 与她并肩而立的年轻男子,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年轻女子恍惚了一会,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自己的情郎,笑容明媚:“仔细想想,这么多人看着,倒也未必很好,有三两好友来庆贺就足够了。” 青年微微一怔,伸手将女孩搂在怀里,心中感动。 女孩依偎在他的怀中,继续看向浩浩荡荡的队伍。 忽然,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驸马,微微发愣,诧异道:“我怎么觉得,那驸马有些眼熟?” 青年顺着望去,看清驸马的容貌,也是一怔:“这不是前几日咱们在采莲河畔看到的那位.如果他是驸马,那日的女子是?” 他印象很深,那名女子容貌绝美,不可能是毁容的常安公主。 女孩闻言,意识到了什么,撅了撅嘴,没好气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除了我” 青年在心里默默的回了一句,跟着女孩一同抨击渣男。 但看向任平生的眼神中,却是带着一抹浓浓的艳羡。 酉时。 夕阳西下。 落日余辉透过朵朵云层,如霞光万丈,染得碧蓝天空金灿灿,映照整个京师金碧辉煌。 仪仗队在任府门前停下。 有人喊:“降轿。” 轿子缓缓降下。 任平生走到花轿前,轻轻的掀开帘子。 如在宫中一般,背起轿中的人儿,缓步走向府门。 府门前早已铺上红色的锦缎,两侧有丫鬟撒着花瓣。 抬眸望去。 火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 随处可见的彩色流苏随风轻轻摇曳。 门槛上摆放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马鞍,鞍与安同音,含有平安的寓意。 这是北境迎娶新娘的习俗,与京师略有不同。 任平生背着常安,跨过寓意平安的马鞍,迈步走向正堂。 到了正堂门口,轻轻放下常安,转头望去,便看见没被面纱蒙住的冷白皮肤,光滑细嫩。 弧度流畅的鹅蛋脸,明净清澈的眸子,以及柔嫩白皙的皮肤.怎么看都是标准的美人胚子。 常安真的如传闻中所说容貌被毁了吗? 任平生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即将多出一位亲人,虽说两人之间几乎算是素未谋面,但先婚后爱在这个时代极为常见,感情这种东西,以后慢慢培养就是。 “世子世子,该牵新娘子的手啦,马上要拜天地了!” 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 任平生转头望去,便见江初月站在不远处,笑嘻嘻的提醒。 上次听风阁的账还没算,你还敢自投罗网,迎亲礼后,看本世子怎么调.收拾你! 任平生平复情绪,收回目光,伸手探进常安公主宽大的衣袖里,寻找了一会,摸到了一只有些冰凉的小手。 他轻轻握住,柔若无骨,光滑细腻。 跟萧容雪比不逞多让。 就是冷了不少。 明明是初夏,握着她的小手,却像是握住了一块寒冰。 难道是宫寒? 回头想想有没有合适的丹药,给她好好调理调理. 任平生这么想着,身旁传来响亮的声音。 “一拜天地!” 任平生牵着常安冰凉的小手,对着正堂缓缓拜下! “二拜正堂!” 面向北方,再次拜下。 “夫妻对拜!” 任平生缓缓放开掌心那只冰凉的小手,转过身,面向常安。 此刻。 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半米。 任平生能清晰的看见常安修长的睫毛,以及眸中的一抹清冷。 “这一拜,今后就是夫妻了.” 两世单身的任平生,心中忽地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难以用语言形容。 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深深的拜下。 对面。 常安亦是如此。 拜堂结束,便代表亲迎礼成。 剩下的便是宴请宾客的晚宴,以及洞房中的合卺礼,也就是交杯酒。 洞房已经布置完毕,就是任平生平日里住的正房。 此刻。 任平生重新牵起常安的手,缓步走向洞房,一炷香后,来到洞房门口,便见江初月站在那里,笑吟吟地道:“世子还得陪客人吃酒呢,天黑了才能进洞房哦。” 身侧,一直跟着撒花瓣的丫鬟也道:“世子,是这样的。” 江初月轻笑一声,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世子放心,有奴婢在这里守着,新娘子不会跑的。” 任平生憋了这么多年,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就是有点儿好奇,常安面纱之下的脸究竟有多难看。 “再怎样,无非就是满脸横肉,刀疤遍布,咬咬牙也不是不行。 反正关了灯全都一样,大不了就再把脸蒙上,只要能回应两句就好。” 这是任平生来京师前的想法。 今天近距离观察常安之后,这个念头已是烟消云散。 因为,常安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好看很多。 长发乌黑亮丽,皮肤细腻光滑,睫毛很长,眼睛很大。 可能面纱下藏着奇丑无比的脸。 大不了就让她带着面纱,还别有一番味道。 想到这。 任平生忽然有点儿期待晚上的洞房了。 从庭院里走出来。 回到正堂。 丫鬟们正忙着往桌上摆菜。 侍卫们则是一坛坛的搬酒。 一共十六桌,每桌八个人,只有零星几个座位空着。 京师内的勋贵,以及四品以上的公卿,绝大部分都派了代表,出席宴会,送上贺礼。 虽说他们不想跟镇北王府有什么往来。 但这场宴会,毕竟是常安公主和镇北王世子的婚宴,若是太冷清,皇室面子上也说不过去。 所以,大家三两成群,说说笑笑,倒也显得气氛十分愉快。 见到任平生。 众人纷纷起身,面带笑容,庆贺道:“恭喜驸马!驸马公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任平生同样面带笑容,拱手回礼。 不一会。 桌上摆满珍馐佳肴。 任平生和挨得近的几名勋贵寒暄了几句,便提高声调:“诸君,且尽兴!” 众人皆是举杯回应。 接下来,便是挨个敬酒。 对任平生而言,大周的酒只能说是含有酒精的饮料,十几杯入喉,方才微醺。 歇息了几秒,便继续敬酒,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距离任平生较远的桌子上。 几名勋贵子弟看向任平生,摇头叹息,压低声音道:“镇北王世子确如传闻所言,有古君子之风,只可惜没有修行天赋,终究成不了大器.” “成就大器未必就是好事,他若真有他爹的天赋,如今朝堂上争论的只怕不是该不该削藩,而是如何削藩了。” “此言有理。” “话说回来,我听我家老爷子说,最近圣上态度又有所转变,之前立主削藩被圣上重用的那个礼部左侍郎,按照原先的说法,半个月前就该调动到吏部做侍郎,为明年入阁做准备,可是一直拖到现在,旨意都没下来。” “还有此事?” “确实,我家老爷子也说过,南边的妖族和北边的蛮族要联手闹腾,圣上怕这个时候削藩,动摇根基,所以才压一压削藩派。” 此话一出。 周遭众人齐齐望向了他,神色凝重,目光如炬。 “周公子此话可当真?”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名青年没想到随口一句话,竟让自己变成了视线的焦点,顿时有些慌乱,挤出一抹笑容,摆摆手道:“戏言罢了,戏言。” 众人闻言,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这名周姓青年平日里游手好闲,在家族中不受重视,但毕竟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子,说的话,极大可能不是信口胡诹。 妖族与蛮族要联合的消息,说不准是兵部尚书与人闲谈时,被他听见。 能够被他听见,说明并非绝密。 也就是说,妖族与蛮族联合这件事,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摆到台面上议论。 “妖族与蛮族一南一北,中间横跨大半个大周,为何会结盟?” “敌人相同,结盟不足为奇,如今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 “妖族日渐衰落,再加上南边有靖南王和宁王两位悍将撑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什么乱子,就怕北面,镇北王久疏战阵,未必再有当年之勇。” “.” 宾客们议论纷纷。 周公子意识到自己闯祸,坐立难安,纠结许久,还是站了起来,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便听门外传来一道尖利且阴柔的声音。 “传陛下口谕!赐镇北王世子任平生飞鱼服一件!入宫金牌一枚!” 话音落下。 整个正堂鸦雀无声。 满座宾客皆是瞪大眼睛,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门口的宦官。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圣上不是要削藩吗?为何无缘无故给镇北王世子如此大的恩宠? 另一边。 任平生酒杯举到一半,有点儿懵。 无缘无故,赏赐什么飞鱼服?这是让他入宫去做锦衣卫? 提到锦衣卫,任平生忽然想起,当初崔宇传口谕的时候说过,等他成婚以后,皇帝会给他派点事做,难不成真就是入宫做锦衣卫? “世,世子,还是先领赏吧” 被敬酒的那名勋贵子弟,看他一直端着酒,心里有点儿慌,抹了抹汗,压低声音提醒。 任平生听见提醒才回过神,放下酒杯,快步走到宦官的面前,端正地行礼。 “臣任平生谢陛下隆恩!” 那名宦官将飞鱼服和金牌,轻轻地放到任平生的手上。 随后,忙不迭地上前搀扶:“世子殿下快快请起。” 任平生直起腰,将手里的飞鱼服和金牌递给一旁的侍卫。 看向宦官,压低声音,问道:“陛下可有别的旨意?” 跑这么一趟,总不能就是为了送一件衣服和一枚牌子吧。 宦官笑道:“确实还有口谕,圣上吩咐让奴婢只说给世子一人听。” 任平生回头看了一眼正堂。 一脸震惊,表情凝固的宾客们忽然回过神,又恢复到原先的状态,推杯换盏,说说笑笑。 “公公看,是否要换个僻静之处?”任平生又问。 “倒也不必。” 宦官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云和殿下今日在殿中哭闹了一场,晚膳都没吃,圣上瞧着心疼。 便赐给世子入宫金牌,要世子闲暇时多入宫陪一陪云和殿下。” “?” 听见这话,任平生整个人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奉旨泡妞? 让自家女婿去陪小姨子,皇帝脑子没糊涂吧? 宦官见任平生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立刻便知他的想法,小声道:“奴婢方才所言,都是圣意,奴婢可不敢假传圣旨,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有道理。 任平生不再多想,收回目光,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塞入宦官的腰带中,道:“多谢公公。” “奴婢哪敢要世子的银子。”宦官忙不迭道。 “本世子今日成亲,给个红包,人之常情,莫要推辞。”任平生道。 宦官犹豫了一下,道:“那奴婢便谢过世子了。” 任平生微微颔首,寒暄两句,便回到了正堂,继续敬酒。 只是。 这一次。 满座宾客看他的眼神全都变得不太对劲。 气氛也不再像之前那么轻松愉快,而是变得庄重肃穆了几分。 任平生挨个敬酒,结束以后,和宾客们打了声招呼,便走出了正堂,唤来侍卫,吩咐道:“宾客们走了以后,再摆几桌一样的饭菜,你们也尝一尝。” 侍卫心中感动,拱手道:“是,世子!” 任平生微微颔首,迈步就要回洞房。 没走几步,便见李勇走了过来。 “世子,这是殿下给您的信。” 李勇口中的殿下,向来只有一位,便是镇北王。 老东西不容易,还知道回信。 不枉费自己提前给他寄信,告知成亲的日子。 话说回来,他和娘不是在外面游山玩水嘛,怎么收到的信?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接过信件,打开以后,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信的内容一贯简单,生动形象的体现出了武夫的粗鄙。 “儿子,看见你一个劲儿要娶的公主长什么样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后悔也没用咯。” “靠!老东西,有这么说自己儿媳的嘛!” 任平生腹诽一句,继续往下看。 “虽然这个儿媳,我和你娘很不满意,但你猪油蒙了心,非要娶,爹娘也没办法,既然你们成了亲,做爹娘的不给些东西也不合适。 手镯是你娘祖上传下来的,不是啥好东西,留给她戴,爹给的东西,还在路上,估摸一年半载能到,就说这些。 勿念,勿扰。” 成亲送的礼,一年半载才能到? 到时候,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任平生在心里吐槽一句,随后又不由担心起来。 他送的,别回头是什么蛮族强者的脑袋一类的东西吧? 成亲礼罢了,随便送点东西就成,倒也不必那么拼。 想到这,他想要回信,思索了几秒,还是放弃。 爹那种层次的强者,要做什么事,一定是谋划许久,不可能因为他一句话就改变。 如今只希望爹和娘是真的游山玩水,给他造弟弟妹妹去了,而不是胡乱搞事。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抬眸看向李勇,问道:“信什么时候到的?” 李勇回道:“昨日清晨,送信之人说,殿下让成亲礼成后再交给您。” 任平生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又问:“手镯呢?” “?”李勇面露茫然。 任平生微微一愣,一颗心沉了下去:“信中没有手镯?送信之人也没给你手镯?” 李勇看见任平生的表情,立刻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正色道: “卑职这就去找那送信之人!” “两天一夜,人估计早就跑没了。” “卑职万死!” “一个镯子,丢了也就丢了,这事也怪不到你,只能说我爹所托非人。” 事已至此,纠结也没用,任平生洒脱的摆了摆手,随口道:“你下去吧。” “卑职记得送信之人的身材相貌.” 李勇一脸的不甘心,还想追回镯子。 任平生斜睨他一眼:“你又怎知他没有易容?” 李勇顿时沉默。 任平生摆摆手,随口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说不准什么时候它就自己回来了。” “卑职明白了。”李勇道。 “下去吧。” “卑职告退。” 李勇转身离开。 任平生迈步走向庭院,走到拐角处,便见阴影处站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先是一怔,随后集中注意力,仔细打量了一眼,看清轮廓后,顿时放松。 “萧女侠?” 轻唤一声,就见阴影处,那人缓缓走出,正是萧容雪。 任平生看着她,就要张口说话,忽然发现她的右臂渗出血迹,心中一沉,眸中满是关切,问道:“怎么回事?” 萧容雪见他一副担心又紧张的模样,微微一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肩膀上的血迹,便明白怎么回事,漫不经心的道:“土匪的血,溅到身上了。” 任平生有点儿不放心,走上前仔细看了几眼,发现确实没有伤口,方才道:“一群土匪,还要你亲自上阵?” “不然呢?” 萧容雪耸耸肩,风轻云淡道:“我本就立志要做江湖侠客,刀光剑影才是我向往的生活,这样很好……” “倒也是。”任平生道。 萧容雪看向他,想到他刚才眸中下意识流露出的关切,心中忽地释然许多,嘴角勾起笑容,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让新娘子等久了。” 说完,顺势拍了拍任平生的肩膀,一副江湖侠客的洒脱模样,走向隔壁的院子。 “嘶——” 疼痛感袭来,任平生倒吸一口凉气。 萧容雪拍的地方,刚好是他的伤口,用的力道还不轻。 “故意的!这狗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任平生疼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再次迈步走向庭院。 这一次,一路畅行无阻。 唯独到了洞房的门口,又遇见个拦路虎。 正是常安的师妹兼陪嫁丫鬟,江初月。 “世子,吉时还没到呢,您不能进去。” 江初月站在洞房的门口,展开双臂,声音清脆。 任平生目光平静的看着她,不冷不淡道:“不装柔弱了?” 江初月又立刻摆出怯生生的模样,委屈巴巴的道:“奴婢没有。” 洞房花烛夜。 任平生懒得跟她计较,问道:“何时是吉时?” 江初月回道:“还得再等一炷香。” 一炷香的时间,也不是很久。 等就等了。 任平生驻足原地,抬眸望向天空。 夜色阑珊,一轮温柔的明月挂在树梢,像是给深邃的幕布镶嵌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在点点繁星的映照下,显出几分妖娆妩媚。 任平生凝视了一会,心中情感迸发,张了张嘴,想要吟诗一首。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耳畔传来江初月的声音。 “世子,奴婢有些话想对您说。” 任平生收回目光,垂眸望去。 不知何时,江初月已经站到他的跟前,只有一步距离。 “说。”任平生对江初月没什么好感,冷冰冰的道。 江初月也不在意,踮起脚尖,在他的耳畔,小声道:“奴婢偷偷告诉世子,其实师姐很早就惦记世子了呢,只不过师姐她和常人有些不同,喜欢害羞,做事也不主动。 所以等会进了洞房,世子要主动一些,师姐她嘴上不说,心里是喜欢的” 任平生闻言一怔,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还是真假参半。 不过也无所谓。 他本就打算自己掌控节奏,江初月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着,听江初月又道:“还有.因为一些原因,师姐的身子娇弱,世子若想,一个月只能一次。 当然,如果世子不嫌弃的话,奴婢也可以服侍世子如果师姐答应的话。” 小姑娘吐气如兰,声音也是清脆悦耳。 任平生却没有暧昧的感觉。 经过上次听风阁的事,江初月在他这里,就只有挨打的份。 江初月说完,后退两步,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天空,娇滴滴的道:“吉时到了呢,世子请进。” 任平生瞥了她一眼,没再多说,迈步走入洞房。 推开房门。 屋里漆黑一片。 仅有几缕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进来。 “等了两个月,终于到这一刻了。” 一念至此。 任平生抛却杂念,稳定心神,目光望向床榻,柔声唤了一句:“娘子.” 屋外。 清风微拂,带动树叶发出莎莎的声响。 无人回应。 任平生看着床榻上的清冷身影,想起进来之前,那小姑娘说的话。 要主动一点儿吗? 想到这,任平生走到桌边,语气温和:“娘子,等我点灯,合卺.” “酒”字还没出口。 一道身影忽地钻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 温香软玉入怀。 任平生顿时心猿意马。 这个时候还喝什么合卺酒! “娘子.” 任平生轻唤一声,伸手要将高挑纤细的人儿打横抱起。 还没动,衣领忽地被对方拽住,直接拖向床榻。 任平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人已经被压在了床榻上。 脸庞有青丝划过,稍有些痒。 随即。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任平生有点儿懵,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被一张香甜的小嘴堵住。 “唔” 月光洒下。 床头。 花烛微微摇曳。 (本章完) 第82章 师姐凶猛 翌日。 清晨,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院子里的柳树低垂着头,享受着晨光的淋浴。 草丛从湿润中透出几分幽幽的生机。 床榻上。 任平生缓缓睁开双眼,身旁已是空空如也。 昨晚 唉,往事不堪回首。 腰酸背痛,任平生不由想起昨晚一夜星如雨,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 他与常安接触不多,却也知道,她性子清清冷冷,不像做事主动的女子。 再加上昨晚房间里昏昏暗暗,自己脑子昏昏沉沉,自始至终都没看清容貌。 难道 昨晚的新娘不是常安?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任平生否认。 性格可能表里不一。 身材却不会。 昨日的新娘,身材与听风阁那日见到的常安一般无二,大概率不是替身。 任平生还在胡思乱想。 屋外传来江初月清脆悦耳的声音。 “世子醒了吗?” 任平生本不想理她,但想到常安,还是开口道:“何事?” 话音落下。 门缓缓打开。 江初月驻足门口,探头进来,看向床榻上的任平生,小声询问:“世子,师姐有东西落在这了,我可以进来拿吗?” 你都进来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任平生心中吐槽,没有说话。 江初月见他默认,清新脱俗的脸蛋儿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举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任平生仔细打量才发现,那是一把很大的铁质剪刀。 “.” 任平生嘴角抽动,看着江初月举着剪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拿什么?” 江初月故作扭捏,羞怯怯的道:“对师姐很珍贵的东西” 任平生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心中升起一股将她抓过来,狠狠鞭挞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情绪,当作没有听见。 江初月走到床榻边,近距离看了任平生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俏脸忽地浮现一抹晚霞般的红晕,轻声道:“世子能挪一挪吗?” 任平生见她脸颊微红,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 衣服穿戴整齐,并没露出什么。 莫名其妙 心里嘀咕一句。 干脆翻身起床。 江初月走到跟前,发现。 床单湿漉漉的 俏脸微红。 心跳加速了几分,好一会才平复情绪,拿着剪刀,将印着点点梅花的那一块床单剪下后,认真的叠了起来。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微微一愣。 原来珍贵的东西是指. 这东西还要留着吗? 任平生不知道大周的习俗,沉默下来。 一旁。 江初月拿着叠好的一块床单,看向任平生,俏脸微红,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羞怯怯的道:“世子别忘了,一个月只能一次,不然师姐” 说到这,戛然而止。 不然怎样? 任平生抬眸望向江初月,便见她灵动的眸子眨了眨,继续道:“不然师姐修为会被废的。” 任平生微微一怔。 她的修为不是已经废了? “人家不能透露太多,不然师姐会打死人家。 总之,世子好好努力,等世子强大以后,就可以随便欺负师姐了…… 世子别把人家说的告诉师姐哦,人家真的会挨打的。” 江初月说完,摆了摆手,迈着轻快的步伐,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又忍不住瞥了任平生一眼。 脖颈与锁骨之间的斑驳痕印,如朵朵梅花,极为醒目。 啧啧,师姐真是凶猛. 江初月俏脸微红,收回目光,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床榻上。 任平生耳畔回荡江初月方才的话。 常安的修为没有被废吗? 可是。 他明明没从对方那里感受到灵气的波动。 难道昨晚的人不是常安? 或者,常安的修为确实被废,只是江初月又在撒谎? 任平生思索几秒,没有头绪,想见常安的念头却越发强烈。 一是想搞清楚昨晚究竟是不是她,二也是想把话说清楚。 他和云和还没发生什么。 最起码现在还没。 除此之外,还想告诉她,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会尽力帮她恢复修为以及容貌.转念一想,说不如做,话放出去却做不到,和画饼又有什么区别? 还是别说了。 等有朝一日,找到治疗她的方法再说。 想到这。 任平生迈步走出屋子,一推门就看到还未走远的江初月,提高声调,开口问道:“你师姐呢?” 江初月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任平生,笑着回道:“师姐怕世子忍不住再欺负她,搬到旁边的院子了。” 旁边的院子? 那萧容雪呢? 任平生有点懵,就听见江初月道:“世子是在担心那位萧公子吗?他已经搬回来了,住在原来的厢房,所以下个月,世子可以到师姐的屋子里来。 还有师姐现在很累,进屋以后一直在休息呢,世子要是想见师姐,明天再来吧。” 江初月说完,带着那块折叠起来的床单,转身离开。 任平生本想追上去,思索几秒,还是选择驻足原地。 折腾这么久。 几乎没有歇息。 他全身上下尚且酸痛,更何况是她。 休息一天倒也正常。 任平生这么想着,忽然升起一股如芒刺背的感觉。 转头望去,便见厢房的门口。 一袭麒麟服的萧容雪怀中抱刀,斜倚着门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下一秒。 她好似看见了什么,表情变得更加冰冷,眸中也是流露出寒光。 任平生忽然想起,两座庭院紧挨在一起。 以萧容雪五品武夫的耳力 总而言之。 现在的任平生,面对萧容雪冰冷的眼神,很是尴尬。 摸了摸鼻子,挤出一抹笑容:“早啊。” 萧容雪没有回话,盯着他的脖颈看了几秒,不冷不淡道:“今日休沐,我有一天的时间与伱切磋。” 是切磋。 还是单纯想要揍我? 任平生不问也知道答案,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挤出笑容:“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磨练武技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萧容雪表情无喜无悲。 “.” 任平生沉默几秒,正色道:“忽然想起,陛下召我入宫,我得快些去,免得耽搁了,让陛下久等.” 说完就打算开溜。 嗖! 下一秒,一根筷子如箭矢一般飞驰而来,与任平生擦肩而过,刺入树干中。 紧接着,便听见萧容雪的声音响起: “一场切磋罢了,很快。” 感情这一顿揍必须挨呗? 任平生忽然有些后悔当初跟萧容雪提出,每日让她陪自己切磋武技。 整个自讨苦吃。 心里叹了口气,视死如归般看向萧容雪,一脸郑重道:“既然如此.来吧!” 相较两天前。 他体内的灵气又有增长,武技也有精进。 就算萧容雪是七品武夫,他也未必没有还手之力! 一念至此。 任平生回屋取出长刀,摆出架势,准备真刀真枪的跟萧容雪干一场! 萧容雪见状,眸光一沉,重视起来,拔出绣春刀,直视任平生。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无需多言。 两人同时出刀。 任平生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一刀斩出,仿佛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带着刺眼的寒光! 萧容雪眼眸一凝,横刀劈砍,刀气挥洒而出,宛如绚烂的银龙,斩灭了激射而来的闪电。 下一秒。 任平生承受不住强大的力道,连连后撤。 萧容雪抓住时机,右足顿地,腾空而起,劈向任平生。 三个回合后。 任平生又一次重重地撞在院墙上,咳嗽起来。 萧容雪站在原地,握刀的手微微发颤,眸中流露出一抹惊艳之色。 开始之前,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三个回合才能分出胜负,即便是初入七品的武夫与她对垒,都未必能有如此战绩。 任平生突破九品后在修行上的突飞猛进,已经远超她的预料。 萧容雪深深凝视眼前这个容貌俊俏的青年,沉默几秒后,迈步上前。 任平生以为还要再战,强撑着站直身子,握住刀柄,正要迎击,便见萧容雪从怀里取出一面铜镜,递给自己。 “这是导致失心疯的铜镜,钦天监的人已经看过,六品以上的修士不会被影响,六品以下的修士,只有盯着镜面超过三息才会受到影响,受影响的程度视元神强度而定。 钦天监觉得没有仿造的价值,就送回来了,我想案子是你破的,东西也该给你。” 任平生伸手接过铜镜,打量一眼,又递了回去,道:“平日里我也用不到,还是放在你那吧。” 萧容雪略作犹豫,把铜镜收了回去,放入怀里,道:“算我替你保管。” 任平生微微颔首,问道:“还来吗?” 萧容雪本以为他在嘴硬,抬眸望去,才发现他眸中满是战意,是真的想要再打一场。 不由一怔。 两人素未谋面时,她听闻任平生的事迹,还曾想过,身为镇北王世子,武道一途走不通,为何不修儒道,或是改投道门。 现在才意识到。 他这样的性格,天生就该修武道。 “你不是还要入宫?”萧容雪抛却杂念,开口道。 “倒也是。” 任平生揉了揉腰,道:“等我回来,再战一场。” 明明从头到尾没碰他的腰,一个劲儿揉什么。 感情跟自己打的这一场,还比不上昨晚? 好像确实比不上。 想到这,萧容雪脑中不由浮现昨晚听到的声音,心头涌上一股羞恼和烦躁,表情却越发冰冷,看着任平生,漠然道:“等你。” 不知为何,听到这两个字,任平生感觉全身上下涌上一股寒意。 不管了,先哄小姨子去。 “走了。” 任平生故作淡然的摆摆手,放下长刀,立马开溜。 一个时辰后。 任平生来到了宫门前,向门口的侍卫出示昨晚御赐的入宫金牌,畅通无阻的进入到了宫城。 往前走了没几步,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 小姨子住在哪儿? 虽说自己有入宫金牌,但这里毕竟是皇宫,总不能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吧? 要是一不小心撞见后妃出浴图,只怕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驻足几秒。 他拉住一个路过的宦官,问道:“公公可知道云和殿下住在何处?” 那宦官显然认识任平生,听见云和殿下四个字,微微一愣:“世子想问的是常安殿下吧?” 完全不同的封号,怎么可能搞错? 任平生心中无奈,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道:“没错,就是云和殿下。” 那宦官闻言,看任平生的眼神变得有点儿古怪,犹豫了好一会,开口道:“奴婢也不知道云和殿下的住处,世子稍候,奴婢为您寻个引路的。” 说完,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找引路的是假,通风报信是真。 任平生心里清楚,但丝毫不慌。 毕竟入宫多陪一陪云和,是皇帝的旨意。 他是奉旨泡.陪小姨子。 驻足原地,等了一会。 一名宫女快步走了过来,恭敬道:“云和殿下住在永安宫,奴婢为世子引路。” “好。” 任平生微微颔首,跟在宫女后面,迈步走向后宫。 不知过了多久。 穿过层层宫墙。 任平生终于来到了永安宫的门口。 引路的宫女停下脚步,看向任平生,恭敬道:“世子稍候,奴婢禀告云和殿下一声。” “好。”任平生点点头,停在原地,静静的等待。 另一边。 宫女穿过宫门,来到云和公主的住处,找到伺候云和公主的侍女,轻声道:“镇北王世子想要见殿下,如今就在永安宫的门口候着,劳烦禀告殿下。” “知道了。” 侍女点点头,迈步走入屋里,来到床榻边。 抬眸望去,映入眼帘是粉红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袭流苏,下面铺着繁复华美的云罗绸缎。 云和殿下穿着一层单薄的丝绸寝衣,趴在绸缎上,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见到这一幕。 那侍女忽然有点儿犹豫,不知该不该开口,只能求助似地望向一旁,端着碗,劝公主殿下用膳的贴身侍女青儿。 青儿看了一眼手里已经凉了的桂花粥,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给那名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侍女立刻会意。 两人一同走出屋子。 到了屋外。 侍女一脸担忧,忍不住问道:“殿下还未用膳吗?” 青儿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这可如何是好.” 宫女闻言,眼眶瞬间红了。 从昨晚开始,也不知为何,平日里一向活泼的云和殿下突然闹起了脾气。 早膳不吃,晚膳也不吃,便是端妃娘娘来劝也只是喝了点儿茶水。 今早,端妃娘娘还特意嘱咐光禄寺熬了云和殿下平日里最喜爱的桂花粥。 本以为至少能让殿下吃上两口,却没想到,还是没用。 这要是饿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饿坏了身子倒还是其次,这才一天,别的宫里有些个不长眼的,已经开始以讹传讹,说云和殿下是中了邪。 虽说传谣的那几个被打了个半死,但谣言传出来,大家嘴上不敢说,心里却都这么想。 就连她也忍不住想,公主殿下是不是得了癔症。 公主殿下那么好的人,平日里都会赏赐她们东西,好端端怎么就得了癔症。 想到这,侍女鼻尖一酸,眼眶落下一滴泪来,啜泣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哭什么,让别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青儿见状,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句。 见她是真的为殿下担心,又放缓语气:“殿下她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心里难受,堵得慌,过两天就没事了。” 作为云和公主的贴身侍女,青儿远比其他侍女更了解公主,心里很清楚。 公主殿下之所以食不下咽,寝不能寐,根本原因是镇北王世子与常安公主成婚。 她也知道,公主殿下早有准备,难受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流逝,会渐渐好转。 “可是.” 侍女眼眶通红,还想说些什么。 青儿却是摆摆手,打断了她:“你过来所为何事?” 侍女这才想起正事,抹了抹眼泪,回道:“镇北王世子想见殿下,如今就在永安宫门外候着。” “谁?”青儿一怔,下意识地问道。 “镇北王世子。” 似乎是怕青儿不知道这个人,侍女还特意补充道:“就是昨日迎娶常安殿下的那位驸马。” 洞房花烛夜刚过完,一大清早,镇北王世子就来了?! 青儿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是治殿下的灵丹妙药! 心中激动,脱口而出:“快!让世子进来!” 话音刚落,又觉得有些不妥,改口道:“先别!你站在这里候着,我进去禀告殿下!” 说完,快步走向屋子,进门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门槛,差点儿摔倒。 屋外,宫女见到这一幕,整个人懵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镇北王世子能治公主殿下的癔症吗?为何青儿姐那么激动? 屋里。 青儿快步走到床榻边,看着仍旧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公主殿下,靠近一些,轻声道:“殿下,世子来找您了,就在宫门外候着呢。” 话音落下。 她清楚的看见,公主殿下微微一颤,好似要支起身子。 但下一秒,不知为何,又趴了回去,仍旧像条咸鱼一动不动。 “殿下?”青儿又轻唤了一声。 这一次,终于得到回应。 “世子是谁?本宫不认识什么世子。” 殿下终于说话了! 殿下从昨晚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她都要以为殿下不会说话了。 青儿心中更加激动,装作听不懂话里的意思,继续道:“就是镇北王世子任平生啊,您前几日不还常常跟奴婢提起他,说他如何英勇,毫不犹豫便为您挡刀,还说要是没有世子,您可能已经.” 话还没说完,便被闷在被子里,略显沉闷的声音打断:“本宫何时说过这些?” “说过啊,您还说,常安殿下从小便欺负您,还经常从您手里抢走您喜爱的东西,她这样的坏女人,不配嫁给” “住口!” 床榻上,云和公主支起身子,略显红肿的眸中有淡淡的血丝,瞪向青儿,没好气道:“本宫从未这么说过,都是你胡编乱造!你要再这样,本宫罚你去浣衣局!” 青儿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只是小声道:“世子还在外面候着呢.” “本宫不认识什么世子。” 云和公主表情淡漠,语气冰冷。 青儿犹豫了一下,本想说“昨晚是世子的洞房花烛夜,他没有与常安殿下温存,一大早便赶来宫里,说明他心中是有殿下的。”。 转念一想,要真这么说,公主殿下只会更加伤心。 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柳云梦见她不说话,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本宫现在不想见他,让他回去吧。” 青儿没想到云和殿下态度如此坚决,纠结了几秒,还是选择乖乖听话,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奴婢明白了。” 说完,转身离开。 她离开后。 柳云梦忍不住看向她的背影,想到昨晚的漫天烟火,脑中就不由浮现出任平生和常安紧紧相拥的画面,心头一酸,眼眶又湿润了。 其实。 她心里很清楚。 自己和任平生相识,不过是因为一场滑稽可笑的误会。 他本就属于常安,跟自己没有关系。 但是,想到他和常安在一起,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 她不怪任平生,也不怪常安,更不怪父皇,只能怪自己,没能在父皇赐婚之前,遇见任平生。 但转念一想,任平生之前一直待在北境,如果父皇不赐婚,自己压根不可能遇见他。 于是,连自己也怪不上了。 但. 心里还是难受。 另一边。 青儿从屋子里出来,脸色有点儿难看。 侍女见状,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青儿道:“你出去告诉世子,就说殿下现在心里难受,不想见他,世子若想见殿下,可以明天再来。” “知道了,青儿姐。” 侍女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片刻后。 任平生从侍女嘴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倒也是意料之中。 任平生驻足原地,思索几秒,看向侍女,正色道:“劳烦转告殿下,今后每一天,臣都会来见殿下,直到见到殿下为止告辞。” 说完,没有停留,快步离开。 侍女显然没想到任平生离开的如此果断,微微一怔。 反应过来后,回到了院内。 “世子怎么说?”青儿看着宫女,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说,今后每一天,都会来见殿下,直到见到殿下为止.” 侍女说到这,不由皱起眉头,小声道:“这个人好霸道,殿下明明说了不见他,他还一个劲儿的纠缠,真没意思。”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殿下这两日不开心,该不会就是因为被他缠上了吧?” 确实是因为他。 但不是因为被他缠上,而是因为没被他缠上. 青儿心里这么想,看向侍女,冷冷道:“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不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嘛,看来昨天那几人的板子打的还是不够狠。” 话音落下。 侍女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身子一颤,忙不迭道:“青儿姐,我错了。” 警醒过后,青儿懒得再跟她废话,迈步走进屋里。 “殿下,世子说,知道您在宫里,他只在门外站着,心里便好生欢喜,所以今后每一天,他都来宫中看您,直到您原谅他。” 青儿走到床榻边,轻声道。 柳云梦斜倚在床榻上,修长笔直的玉腿微微并拢,心跳莫名加速了几分,问道:“他真这么说?” 青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坚定道:“千真万确!” “他是常安的夫君,这般轻浮,也不怕被人听见。” 柳云梦撇撇嘴,小声嘟囔道。 青儿站在一旁,只是沉默。 好一会。 柳云梦又问:“他人呢?” “.” 青儿有点儿懵,犹豫了好一会才道:“应该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就是回去了,什么叫做应该回去了。” 柳云梦俏脸浮现一抹不悦。 青儿一时语塞。 柳云梦见状,重新躺回床榻上,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不冷不淡道:“本宫要休息,没事别打扰本宫。” 青儿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世子,只能帮你到这了。 这么想着,走出了屋子。 本以为世子入宫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没成想,半个时辰后。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便有一名侍女进来禀告:“青儿姐,光禄寺送来了一批饭菜,说是特意为殿下准备的。” 青儿微微一愣。 早膳的时间已经过了许久,为何又送来一批饭菜? “光禄寺的人可说是谁吩咐的了?”青儿看向侍女,开口问道。 “说是镇北王世子亲手做的,又得了陛下的允准,送来让云和殿下尝尝。” 话音落下。 青儿眉头一挑,脱口而出:“我就知道,世子不是轻言放弃之人!” “?”侍女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青儿在说什么。 青儿神色激动,顾不得解释,摆摆手道:“让她们把饭菜送进来!” “是!” 侍女领命,转身离开。 不一会。 桌上就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 青儿走到床榻边,轻声唤道:“殿下.” 没有回应。 “殿下.” 又唤了两声。 被窝里传来沉闷却依旧悦耳的声音。 “干嘛。” “殿下,光禄寺送来了一批饭菜。” “不吃!” “是世子殿下亲手做的。” “.” 被窝里安静了片刻。 一个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本宫不信他还会做菜,一定是你为了哄我,胡乱编造的!” 柳云梦嘴上这么说,目光却下意识地望向桌子。 “天地良心,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没有一个字哄骗殿下!” 青儿伸出四根手指,做出对天发誓的姿势。 柳云梦闻言,沉默下来。 青儿见状,趁热打铁,一脸认真道:“奴婢听说,世子为了做好这桌菜,差点儿切到手指呢。 殿下要是不尝一尝,岂不是辜负了世子的一片心意。” 柳云梦撇了撇嘴,嘟囔道:“他自己愿意做,与本宫有何关系。” 青儿道:“那奴婢吩咐下去,让她们把饭菜倒了!” 说完,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要离开。 柳云梦见状,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叫住了她:“等会。” 青儿停住脚步,故作疑惑的看向她,道:“殿下有何吩咐?” 柳云梦咬了咬粉唇,道:“圣人言,克勤于邦,克俭于家,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青儿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心中更加激动。 还得是世子啊。 不过是做一顿饭,竟让殿下开窍了,殿下以前可从不会记得圣人之言! “奴婢知道圣人说,君子远庖厨世子身份尊贵,能为殿下做一桌饭菜,可见在世子的心里,殿下比圣人的话还要重要。” 柳云梦听见这话,扑哧一笑,如花儿一般明媚:“君子远庖厨不是这个意思。” “奴婢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叫君子远庖厨,只知道很少有男子愿意为女子下厨。”青儿道。 是这样嘛 柳云梦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不一会。 她渐渐回过神,从床上爬了起来,道:“为本宫更衣。” 青儿面露激动:“是,殿下!” 半炷香后。 柳云梦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桂花糯米藕,送入嘴里,轻轻咀嚼,细细品味。 水汪汪的桃花眸忽地迸发出一道亮光。 “好吃。” 此刻。 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 这些菜不是光禄寺的厨子做的。 因为她在宫里吃了十几年光禄寺的饭菜,从未吃过这道菜。 当然。 不是光禄寺的厨子做的,未必就是任平生做的。 但是,这重要吗? 重要的是,自己在任平生的心中很重要。 就算比不上他的娘子,也算是他的红颜知己了吧。 柳云梦这么想着,又夹起一块桂花糯米藕,送入嘴里。 桃花眸微微眯起,心情如同蘸了蜂蜜的桂花糯米般,清甜而又回味悠久。 光禄寺外。 任平生伸了个懒腰,心里感叹,哄女孩真不容易。 要不是前世同一栋教学楼里学食品的学姐教了他几手。 他今天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话说回来,当初那个食品专业的学姐,明明有空闲的学弟,为何还老是把自己叫去帮忙。 她该不会对我有意思,想得到我吧? 一念至此。 任平生忽地意识到了什么,停住脚步,微微发愣。 往事涌上心头。 记得有天下午,那位学姐还穿着黑丝来实验室来着。 当时,自己傻乎乎的问人家,是不是晚上约了男朋友一起出去。 学姐说没有男朋友,自己就没放在心上,专注帮师姐做实验。 现在想想。 那时候的自己,真特么该死啊! 驻足片刻。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 “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忆继续向前走吧。” 任平生这么想着,迈步往前,打算回任府。 没走几步,便见一名宦官迎面走来。 “世子留步!” 面白无须的宦官快步走来,停在任平生的面前,行礼后从怀里取出一纸文书,递给他。 “世子,这是锦衣卫呈给圣上的案卷,圣上看过以后,让奴婢交给您。” 阴柔的声音响起。 任平生伸手接过案卷,问道:“能看吗?” “当然。”宦官回道。 任平生不再犹豫,打开案卷,自上而下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案卷写的是他和云和被四品武夫行刺一事的调查结果。 内容很多,但大多是无效信息。 关键在于结论。 锦衣卫和刑部一致认为,那名四品武夫是想要通过绑架自己和小姨子,向朝廷施压,逼迫朝廷放了他被关在诏狱中的弟子。 至于从何得知自己和小姨子的行踪. 经过调查,发现他与京师附近一个售卖情报的修士有过几次接触。 故而猜测是从那名修士手里得到了行踪。 至于那名售卖情报的修士是从何得到的行踪。 锦衣卫还没抓到人,尚未得知,猜测可能是宫中有人泄密,再不然便是有巫师参与。 除此之外,案卷上还详细说明了那名四品武夫的身份,性格,以及真实实力。 此人名为丁伸,是一名江湖散修,做事偏激,曾经因为与人发生口角,便屠人满门,因而被官府通缉,实力在四品武夫中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任平生看完以后,第一反应便是,锦衣卫和刑部在应付了事! 原因很简单。 他们调查出的东西,太过流于表面,而且很多地方只能说牵强附会,并不完全符合逻辑。 比如一个心术不正的四品武夫,纵然性格再如何偏激,又怎可能为了一个弟子,挟持镇北王世子和公主。 先不说,他和弟子感情如何,就说他明明有许多更好的方法,为何偏偏选择风险极大,且成功率极低的方法? 当然,锦衣卫和刑部的人也可以说,因为他性格偏激,做事不动脑子,顾不上那么多。 但那毕竟是一个四品武夫! 武夫虽然是公认的粗鄙不堪,但不是没有脑子。 没有脑子,绝不可能修炼到四品! 还有就是宫中泄密的理由,太敷衍…… 类似牵强附会的地方,还有很多。 总而言之,这份案卷给任平生的感觉就是。 锦衣卫和刑部查到某种程度以后,或主动,或被动,不想再查下去,所以交出这么一个应付了事的东西。 “这么明显的敷衍,我都能看得出来,皇帝看不出来? 既然看出来了,不退回锦衣卫,却让宦官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任平生思索几秒后,没有头绪,看向宦官,直白道:“陛下将案卷交给我,可有吩咐?” 宦官表情庄重,沉声道:“圣上口谕,你若信,便结案,你若不信,便自己往下查” 顿了顿,语气骤然严厉: “无论查出是谁,朕都严惩不贷!” 第83章 夫人好好休息 听皇帝的意思,他应该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并且有能力惩治对方。 但是,他不想管。 “狗皇帝,让老子泡小姨子也就罢了,现在连刺杀小姨子的刺客都不想管,算什么当爹的!” 任平生心头涌上一股无名火,强忍着才没骂娘。 如果刺客的目标只是自己,且幕后主使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帝担心处置幕后主使,牵一发动全身,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置若罔闻,倒也情有可原。 但是,小姨子也是刺客的目标之一,他还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想到前几日,在乾清宫的书房,皇帝还一副对小姨子宠爱有加的样子。 任平生更加恼火,原先对皇帝那点儿好感荡然无存。 “自己查就自己查,反正刺客不会因为我妥协让步,就放过我。 真要碰上什么硬骨头,大不了就把道尊的符纸用了,溜回北境。” 任平生心中恼火,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看向宦官,正色道:“臣不信,臣愿意继续调查此事。” 宦官闻言,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双手呈上:“这块令牌是圣上赐给世子的,世子手持令牌,可以在一定权限内号令镇魔司的差役配合世子查案。” 任平生面无表情,伸手接过令牌,没有说话。 “圣上的旨意已经送到,奴婢告退。” 宦官也没多说,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他走后。 任平生看向手中的令牌,通体玄色,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与入宫金牌比,显得质朴许多。 在一定权限内可以号令镇魔司的差役 也不知道一定权限是指多大权限。 让他们造反肯定不行,让他们强闯诏狱,不知道能不能行。 还有就是镇魔司的差役。 也不知道指的是那些九品、八品的小喽啰,还是五品的萧容雪,白屏,慕容。 “这块令牌的作用可能很大,也可能很小,具体是大是小,还得等用了才知道。” 任平生这么想着,把令牌收回怀里。 算上皇帝之前给的入宫金牌,还有萧容雪给的江湖令,已经三块令牌。 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 任平生胡思乱想一阵,抛却杂念,正儿八经的考虑自己现今的处境。 “死了一名四品武夫,幕后主使摸不清我的底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小姨子那边.对方已经打草惊蛇,只要她待在宫里,不到处乱跑,应该不会有事。 当然,不知道幕后主使身份和目的的情况下,这些只是猜测,难保对方不会丧心病狂,非要置我于死地,所以这段时间,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想到这,任平生从怀里取出道尊给的符纸,放入袖中。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种时刻防备敌人的感觉,让人很不爽,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说到底,还是太弱,要是有爹的实力,压根不用多想,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那才痛快!” 想到这。 任平生一阵心潮澎湃,满腔战意无处宣泄,脑中忽地冒出一个念头。 回去找萧容雪再打一架! 半个多时辰后。 任平生回到任府,澎湃的心潮已经平息,满腔的战意也已消弭。 找萧容雪打一架的念头,也变成找常安去屋里打一架。 话说回来。 萧容雪早上还说等自己回来再切磋一场。 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这事。 希望已经忘了。 毕竟我还想留着力气,明早去见常安,求证一下江初月所说是否属实。 要是不属实. 任平生回想昨晚的碰撞,心潮再次澎湃起来。 片刻后。 任平生迈步走进了庭院,本以为萧容雪会磨刀霍霍向平生。 却没想到,一袭劲装的她,目光望向地面,不知在想什么,一副正在发呆的模样。 “回来了。” 听到脚步声,萧容雪回过神,抬眸看向任平生,打了声招呼。 “嗯。” 任平生微微颔首,随口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 萧容雪似乎不愿多说,转移话题道:“本女侠打算明日带人出城剿匪,你要不要一起?” 又剿匪? 任平生微微一怔,好奇的问道:“前几日不是剿过一次?” 萧容雪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昨晚吃过一顿,以后就不吃了?” 你说的这个吃它正经吗? 任平生看向萧容雪,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 萧容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任平生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后知后觉,这家伙又想歪了! 狗东西!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就因为他一个眼神,就好像自己言语轻浮一样。 而且。 照他那样理解,自己这句话就像是在争风吃醋,酸溜溜的. “本女侠换个说法,今早切磋过一次,晚上便不切磋了吗?” 萧容雪心中羞恼,表情却越发冰冷,握住手里的绣春刀,一字一顿的道。 “咳咳.我的意思是,京师附近土匪很多?” 任平生见她摆出这样的架势,忙不迭地转移话题。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他挑起来的,最后又装无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萧容雪很想扁他一顿,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情绪,不跟他计较,不冷不淡的回答:“很多。” 任平生对京师外面的世界并不了解,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忍不住问道:“朝廷不派兵清剿?” “清剿一批,又冒出来一批,久而久之,朝廷便也懒得管了,反正只是流寇,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萧容雪说的时候,面无表情。 任平生却从她的眸中看到复杂的情绪,有怒其不争,也有倍感无奈。 “京师四周都是匪患猖獗,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如此看来,京师繁华的表象下藏着的是京师之外的衰败与动荡。” 任平生久居北境,对大周其他地方的情况并不了解。 听了萧容雪的话,才意识到。 原来京师之外,百姓的生活还未必比得上相对贫瘠的北境。 毕竟近些年,任平生在武道上躺平后,开始插手北境的政务,实施各项利民的措施,北境百姓的日子相较以前已经好过很多。 这是他时不时“微服私访”亲眼见证,并非自吹自擂。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任平生忍不住问道。 萧容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皇帝无能。” 如果一天前,她这么说,任平生兴许还会在心中反驳一下。 但经历了刺客一事,任平生只会举双手赞同。 “具体来说就是南边战事不断,皇帝为了筹措军饷,加征赋税。 本来加征的赋税,绝大部分是落在士绅的头上,但到了地方,就变成摊派给本就穷苦的百姓,偏远地方如此也就罢了,便连京师附近都是如此。 近些年洪灾频发,百姓本就活得艰难,又被摊派赋税,被逼无奈,只能卖房卖地,等到房地卖完,便只能卖儿鬻女,到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落草为寇。 而朝廷.绝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南边与妖族对阵,无力发起大规模的清剿,只能让地方官府自行解决。 地方官府的那点儿捕快,连维持治安都难以做到,更何况是清剿土匪,久而久之,土匪越发猖獗,就形成如今的局面。 但是,土匪也有不同,大部分土匪都是躲在深山老林,逃避朝廷赋税,过自给自足的日子,只有小部分拦路抢劫,无恶不作。 本女侠要剿的就是这批人!” 萧容雪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到最后,眸中更是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任平生听了却是陷入沉默。 因为萧容雪所讲述的这些,他再熟悉不过,翻开高中历史课本,哪一个王朝末期不是如此? 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 京师内城,达官贵人们愿意花五百两银子争抢一枚雄风丸。 而在京师之外,百姓为了有口饭吃,卖儿鬻女。 肉食者鄙。 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如此。 最让任平生沉默的是。 他也是肉食者的一员。 “伱说的这些,为何我来京师的路上并未见到?”沉默几秒后,任平生又问。 萧容雪淡淡道:“从北境到京师这段路,你除了入住驿站,下过几次马车?下了马车后,又去过几次村里? 还有那些土匪也不是傻的,你身边二十名侍卫,哪一个不是虎背熊腰,身强体壮,哪个瞎了眼的,放着商队不劫,去劫你的车队?” 任平生闻言,又一次陷入沉默。 其实。 他的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不愿相信。 毕竟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是繁华的洒金街,热闹的元武湖,恢弘的皇宫,古朴的白云观,以及和小姨子的风花雪月。 京师外就算是人间炼狱,又与京师内的镇北王世子有什么关系呢? 实际上。 也确实如此。 他一个质子,就算知道外面是人间炼狱,又能如何? 哪怕放弃武道,将所有的家产全部换成粮食,赈济百姓,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他所能做的,仅仅只是做好自己,不欺男霸女,仅此而已。 或许 可以再多做一些,比如和萧容雪一起,清剿那些为祸一方的土匪。 当然。 清剿土匪,不仅仅只是为了受欺负的穷苦百姓。 也为他自己。 一是可以在实战中磨练武技,提高自己的实战能力。 二是可以借助那些土匪的元神,修炼《噬魂诀》,提升自己的元神强度。 毕竟内城治安太好,很难遇见值得吞噬,且没有消散的元神。 外城或许有。 但让任平生主动去找那些刚死不久的尸体,落在有心人的眼里,难免让人怀疑他在修炼魔功,进而暴露《噬魂诀》的存在。 总而言之。 他有很多理由去清剿土匪。 却很难找到一个理由不去。 或许,担心刺客是一个。 但上一次被行刺,不是在内城? 一念至此。 任平生的目光逐渐坚定,看向萧容雪,正色道:“明日清剿土匪,算我一个。” 萧容雪眸中露出一抹欣慰之色,点头道:“既然如此,今晚的切磋便免了,免得你明天拿刀手软。” 话音落下。 任平生又改口道:“忽然想起,明天还得去见常安,见完常安还得去一趟宫里,去完宫里,还得去一趟光禄寺,去完光禄寺,还得修炼。 皇帝交给我一个案子,也得去查,道尊上次让我做的事,还没做完。 对了,原先说要去白云观,商量一下合作卖丹药的事,一直拖到现在.” 你哪来的那么多事? 萧容雪嘴角抽动,一脸无语。 另一边。 任平生还在罗列自己要做的事,半晌才看向萧容雪,问道:“你明日何时出发?能等我会不?” “.”萧容雪语塞。 半天没有回应。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又道:“罢了,你一个人打打杀杀,我不放心,别的事往后放放,还是先陪你去清剿土匪。” 说了半天,感情就是为了这一句。 本女侠行走江湖,刀光剑影什么没见过,谁稀罕你陪着。 萧容雪撇了撇嘴,一副很是不屑的样子,但出奇的没有开口嘲讽。 或许在她心里,确实渴望有个人陪着她仗剑走江湖,荡平天下不平事。 虽然知道那个人不可能是世子殿下,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这么想。 “给你入宫的时间,明日巳时,镇魔司衙门门口见。” 萧容雪不冷不淡的留下这么一句,拿起绣春刀,走进了屋里。 任平生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心中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说不上来是期待,是彷徨,还是激动。 昨天晚上是他平生第一次实战。 明日晌午同样是他第一次实战。 清剿土匪,毫无疑问是要杀人。 杀人. 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如今即将亲自动手,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或许只有切切实实做了,才能知道。 话说回来,既然选择这条路,早晚的事,何必矫情。 想到这,任平生抛却杂念,收回目光,迈步走向屋里。 明日要实战,今晚的武技便不练了。 腾出的时间,再写一部分丹方。 争取在七天之内,把《万古炼丹术》完整的抄录一遍。 过几日去白云观和小姨谈生意的时候,顺便交给道尊。 任平生这么想着,取出笔墨纸砚,开始抄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转眼间。 已是深夜。 任平生收起抄录好的丹方,躺到床上。 闭眼之前,心中还小小的期待了一下明日的签到奖励。 两个多月,签到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出现武技,希望不是什么三脚猫的功夫。 抱着这个念头。 任平生缓缓进入梦乡。 翌日。 清晨。 任平生睁开双眼,第一件事便是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天级武技:《龙吟日月斩》】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任平生心中一喜。 又是天级! 虽说属性点之外的奖励爆率很低,但各个都是精品,也还不错。 “龙吟日月斩听名字像是刀法,也不知道今天实战中能不能派上用场。” 任平生这么想着,不再犹豫,心念一动。 下一秒。 《龙吟日月斩》的口诀,如同翻滚的江海一般滔滔不绝涌入脑海。 顷刻间。 任平生就掌握了《龙吟日月斩》这门武技。 但仅仅只是入门。 想要登堂入室,还要长时间的磨练,以及大量实战中的应用。 只有将其融会贯通,才能发挥它的最大威力。 龙吟日月斩,一共分为三势。 第一式,龙吟。 第二式,日月。 第三式,斩。 六品以下,只能施展第一式。 六品以上,三品以下,能施展第二式。 三品以上,方才能够施展第三式。 “龙吟,日月,斩天级武技,名字就起的这么随便?” 任平生嘴角抽动,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一句。 吐槽完以后,继续往下看。 第一式,龙吟。 顾名思义,出刀时伴随龙吟,修炼到极致,刀气可化作真龙,斩向敌人,威力巨大,且是范围攻击。 第二式和第三式,因为暂时无法施展,看了也没意思。 任平生选择性忽略,等到时候再看。 “看着很厉害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施展起来,效果如何。” 想到这。 任平生翻身起床,顾不得穿戴整齐,就来到院子。 按照口诀,将灵气调动到身体指定的位置,右足顿地,扭转腰身,挥出一刀。 下一秒。 随着长刀挥砍,耳畔传来破空的声音,相较往日,竟是异常嘹亮! “果真有龙吟!” 任平生神色一喜,又一连施展几次。 虽然动作生疏,但明显能感到。 龙吟日月斩,比自己之前施展的武技略胜一筹! 略胜一筹,放在实战中就有可能是生与死的区别。 “不愧是天级武技,比爹这个三品武夫打磨出的武技都强!” 任平生心中激动,好一会才平复情绪。 “龙吟日月斩已经印在脑子里,先把该做的事做了,磨练的话,不急于一时。” 一念至此。 任平生转身回到了屋里,穿戴整齐后,又走了出来,迈步走向隔壁院子。 隔壁庭院。 正房里。 柳如烟站在窗边,迎着晨曦的清风。 风撩起她的鬓发,将她的月白色的衣裙吹的向后微微飘荡,配合上她高挑纤细的身材,以及出尘的气质,竟有几分飘逸仙子的味道。 一旁。 江初月坐在床榻边沿,纤瘦浑圆的小腿轻轻摇晃,精致的脸蛋儿带着笑意,眉目间满是好奇:“师姐师姐,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像书里说的那样舒服” 屋里一片安静。 无人回应。 “求求师姐,告诉人家嘛,人家真的很想知道” 江初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声音甜腻软糯。 柳如烟仍旧置若罔闻,目光始终望向远方。 “师姐不告诉人家,人家就去告诉世子,师姐只允许世子一月一次,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看到窗外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十分自觉地闭上了嘴。 威胁师姐是一回事。 真这么做,又是另一回事。 要是被世子听见她刚才说的,师姐一定会把她打开花的。 “师姐,要不要人家把他拦在外面?” 江初月从床上跳下,小巧的玉足刚好落在鞋履里面,走到柳如烟的身旁,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着问道。 柳如烟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初月却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笑吟吟地问道:“那人家要不要给师姐和世子腾位置呢?” 柳如烟仍旧没有说话。 江初月却好似会读心术,趁机要挟:“那师姐得告诉人家,做那种事情是什么感觉,不准敷衍!” 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任平生的声音。 “常安殿下可醒了?” “师姐真没意思.” 没能得到回应,江初月撅起小嘴,跺了跺脚,走到门前,伸手轻轻推开。 “世子,师姐已经醒了。” 屋外。 任平生看着面前的江初月,脸色立刻淡漠了几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江初月见状,小脸露出委屈之色,灵动的眸子暗淡了几分,低下头,小声道:“师姐就在屋子里,世子想要见师姐就进去吧,人家出去走走,不打扰世子和师姐。” 说完,没有停留,径直走向了院子外。 这一刻,任平生竟然有点儿分不清她是真的委屈,还是一贯用的伎俩。 思索几秒,决定不管她,迈步向前。 进了屋子。 第一眼就看见窗边站着熟悉的身影。 一身月白色衣裙,外面罩着轻薄的纱衣,衣领微窄,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玉臂白玉无瑕,犹如凝脂,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出尘的气质。 “常安殿下.” 任平生轻唤一声,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柳如烟的身前,本想寒暄几句后,寻找机会试探昨晚是否是她。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 没有必要再问。 昨晚跟自己在一起的一定是她! 就算面前蒙着面纱的女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甚至没有表情。 任平生依旧能够肯定。 当时。 他虽然没看清对方的容貌。 但是,缠绵一宿。 除了容貌外,什么都已经摸得清清楚楚。 这种熟悉的感觉,绝不会错。 “她是我的妻子,将来相濡以沫,共度一生的人。” 此刻,任平生看着面前蒙着面纱的清冷女子,原先想好的说辞,忽然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在心间渐渐弥漫。 “如烟.” 任平生抛却脑中的杂念,抱着和自家夫人闲聊的心态,柔声问道:“这两日住的可还习惯?” 柳如烟似是没想到他唤自己的名字,眸中恍惚了一瞬,方才微微颔首。 任平生见状,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柔声道:“这里虽然比不上宫中,但陈设还算精致,出了院子也有花园.” 本想介绍一下任府,说到一半,后知后觉,自家娘子只是没了修为,又不是瞎了眼睛,断了腿。 出去逛一逛便是。 “往后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上半年,我带你四处看看,你若不喜欢,我们再换个住处,如何?” 柳如烟站在原地,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没有拒绝,却也没有答应。 任平生见状,忽然想到前世看过的电视节目。 那些受到重创的人,都会患上一种心理疾病,叫做心理创伤应激综合征,英文简称ptsd。 柳如烟修为被废,容貌被毁,从被称为“千年第一天才”的天之娇女,一下子沦为无人问津的废人。 毫无疑问,心理创伤一定很大,完全有可能患上ptsd。 而情绪萎靡、沉默寡言、不愿和别人沟通,退缩、缺乏安全感、敏感、自卑、幻视、幻听.这些都是心理创伤应激综合征的特征。 “或许,相比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的容貌、修为,治愈她的心理创伤更重要。” 任平生看着面前清冷的人儿,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治疗心理创伤并不容易,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陪伴,去引导,慢慢走向治愈。 而自己作为她的夫君,责无旁贷! 一念至此。 任平生语气更加温柔:“你若是不想看见旁人,我让他们全都出去,府上只留我们两个。” 话音落下。 他清楚的看见,柳如烟的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眸中的清冷之色也淡了几分。 但还是没什么情绪。 倒也正常。 前世因为经历一场火灾患上ptsd的患者,都要经过数年,乃至十数年的专业治疗,才能逐渐走出心理创伤。 更何况是从云端跌落泥地里的柳如烟呢。 自己作为她的夫君,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治愈她,不急在一时。 见柳如烟一直没有答应,担心适得其反,任平生决定不逼迫她太紧,转移话题道:“我平日里喜欢自己做些早膳,夫人可有喜欢吃的饭菜,我为夫人也做一份。” 相较娘子,或者公主殿下。 任平生觉得夫人这个称呼更加好听,所以顺势改称夫人。 “.” 柳如烟仍旧沉默。 “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以后我每日为夫人熬些甜粥送来,夫人若是喜欢便尝尝,若是不喜欢便放在那里,总之,一切按照夫人的意愿。” 虽然这么说有点儿舔狗。 但舔狗绝大多数是爱而不得,而自己是已经得到,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 再者说,治疗ptsd的患者,就该给予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体贴。 任平生这么想着,再次开口:“我等会要出府一趟,夫人如果想要什么,或不想要什么,可以和初月姑娘讲。” 见柳如烟微微颔首。 任平生脸上露出笑容,摆摆手道:“夫人好好休息,等我从外面回来,再来看夫人。” 对待心理创伤患者,不能只一味的陪伴,还要适当给予她一些自由。 因而。 说完以后,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走出庭院。 抬眸望去,便看见江初月站在不远处的假山旁,肩膀微微颤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啜泣的声音。 “.” 如果她没来这一出,任平生可能还觉得她是真觉得委屈。 但现在.已经确定,戏精无疑。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脸无奈,走了过去。 “呜呜.世子为什么讨厌人家.呜.人家明.明明没做什么.” 江初月似乎没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低着头,伸出纤细的小手,抹着眼泪,肩膀不断的耸动,委屈巴巴的啜泣。 “初月姑娘。” 任平生走到江初月的身后,停住脚步,开口唤了一声。 “呜” 江初月呜咽一声,背着身子,可怜兮兮地道:“人人家没事世.世子不用管我” “其实我是想说,我等会要出去一趟,麻烦初月姑娘替我照顾一下夫人,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李勇,他会帮你解决。” 任平生一口气说完,没有停留,转身就走。 “呜人家会乖乖世子的话.世.世子可不可以不讨厌人家. 呜.呜?” 江初月装模做样的哭了一会,忽然发现身后已经没有旁人的气息。 抹着眼泪,偷偷往后瞟了一眼,才发现,原来任平生早就离开。 “.” 啜泣戛然而止。 江初月怔怔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身后,懵了。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气恼的跺了跺脚。 “臭世子!以后再也不理世子了!” 镇魔司衙门,门口。 一袭麒麟服的萧容雪,骑在高头大马上,腰后横着长刀,静静的等待。 身后不远处。 十名身穿劲装的差役,同样骑在马上,压低声音,小声议论。 “头儿这一次盯上的清风寨,你们可知道是什么来头?” “听说两个头头是七品武夫,剩下的都是些烂菜叶,要么九品,要么不入流,估摸着八品加在一起也就三四个。” “说的轻松,两个七品,三四个八品,这就够咱们受的了,何况还有那么多九品和不入流的哎,又是一场硬仗。” “那两个七品有头儿对付,八品,咱们抽出四个人去对付,剩下五六个人,对付九品和不入流,这不刚好? 再者说,头儿刚才不是说了,这次还给咱们找了个帮手。” “倒也是,希望头儿找的帮手也是七品,这样打起来能轻松不少。” “让你们去剿个匪,跟要你们命一样,成天唧唧歪歪,亏你们还是行伍出身,就只有窝在京师逛窑子的本事? 再废话,小心我告诉头儿!” 话音落下。 众人全都沉默下来,只是看向那名同僚的眼神,带着一抹恼火。 前头。 萧容雪对后面传来的声音,置若罔闻,目光望向某处。 那里。 一名身穿劲装的青年,正缓步走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萧兄弟,抱歉,路上耽搁了。” 从光禄寺赶来的任平生,走到萧容雪的跟前,拱了拱手,一副豪爽的样子,大声道。 萧兄就萧兄。 非要加个弟字。 听着不伦不类,莫名其妙。 萧容雪腹诽一句,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不冷不淡道:“上马,准备出发。” “好!” 任平生没有多说,翻身上马,双腿轻轻夹了夹,控制马匹来到萧容雪的身侧,问道:“萧兄弟,咱们这次要对付的土匪什么来头?” 萧容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到了便知。” 说完,控制马匹,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任平生见状,也不再多问,紧随其后。 后头。 十名镇魔司差役面面相觑,表情都显得十分诧异。 “刚才那是.镇北王世子?” “头儿说的帮手不会就是他吧?!” 短暂的恍惚后。 众人表情全都发生了变化,从原先的满怀期待,变成了无奈和沮丧。 “清风寨的土匪本来就难对付,头儿还给咱们找麻烦。” “就是!镇北王世子一个九品武夫,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咱们还得腾出手来保护他,这不是添乱嘛。” “哎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长吁短叹中。 众人控制马匹,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84章 世子好强! 京师一百公里外。 天幕岭。 群山耸立,绿树成荫。 其上盘踞着大大小小四个山寨。 其中实力最强的当属清风寨。 光是前两把交椅七品的实力,就让其余山寨难以望其项背。 毕竟。 修炼到了七品,就算是匪盗出身,只要没跟朝廷结仇,接受招安,也能轻松在县衙里混个九品主簿的位置。 要是不想被人约束,也可到城里开帮立派。 谁没事窝在山里吃苦? 也就清风寨的两位是个例外。 到了七品也不愿进城,而是四处烧杀抢掠。 此刻。 清风寨,议事堂。 寨主刘俊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兄弟,这血煞功越练,要的精血越多,我真怕有一天,杀的附近无人可杀,就只能窝在山里等死。 哎……早知道这血煞功是这个鸟样,当初就不该练。” 血煞功,需要活人精血修炼。 若是没有,就如百爪挠心,苦不堪言。 身材清瘦的二当家回道:“大哥,开弓没有回头箭,大不了就把附近村子屠个遍,只要咱俩踏入六品,还怕什么官府!到时候,便连县城也去的!” “那县城哪那么好闯,要是引来卫所的丘八,咱哥俩还是得死.” 刘俊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摇头叹息。 二当家见状,正色道: “大哥,这些年,朝廷不比从前。 别的不说,就说被官府逼进山里来的,就比以前多了不少。 我有预感,过不了几年,朝廷就得大乱,到时候,咱们清风寨凭借血煞功,一定能闯出一番名头!” 刘俊听见这话,转头看向二当家的,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声音: “大当家,山口来了十二个人,领头的身上穿着官差的衣服,剩下的都是便衣,看着像帮闲。” 一座县衙,大概只有几十名捕快,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完全够用。 但要是遇见民变,或是清剿匪盗,几十名捕快不够用,知县便会向本地的地主或是江湖门派借一些人手。 这些人被山贼们统称帮闲。 “十二个人就敢闯天幕岭,不是疯子,就是真有本事。”二当家正色道。 “说的有理。” 刘俊点点头,看向二当家,问道:“兄弟,你说怎么办?” 二当家面露思索,不一会,开口道:“我亲自去一趟,要是不扎手,咱就吃了它,要是扎手,再看他是不是冲着咱来的,要是冲着咱来的,咱就往山里走,避避风头。” “好,就按兄弟你说的办,我让弟兄们做准备!” 刘俊对二当家十分信任,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召集山寨里其余山贼,准备动手或跑路。 山口处。 仅有一条小道,两侧遍布树林,堆叠着大的石块,形成易守难攻的关隘。 任平生和萧容雪走在中间。 前后各有五名差役,手握长刀,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时刻注意有没有埋伏与陷阱,一步一步的前进。 “那么多山,那么大的林子,你能摸到清风寨?” 任平生走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 萧容雪没有说话,默默从怀里取出一张舆图。 任平生伸手接过来,打开以后,发现正是天幕岭的舆图,其上一共四个山寨,位置标准的清清楚楚。 “从哪来的?”任平生随口问道。 “山里的猎户画的,三两银子。”萧容雪回答。 任平生收起舆图,问道:“怎么不干脆多带点人,把剩下三个山寨一块剿了。” 萧容雪道:“没必要,那三个山寨都是交不起租子,或是逋事乏徭的人聚在一起,在山里开垦种田或是打猎,不会拦路抢劫。 说来可笑,他们躲进深山老林,到头也没能逃掉田赋,种出的粮食,打的猎物,还得送一部分去清风寨。” 任平生闻言,陷入沉默。 后头。 几名差役一边戒备,一边压低声音,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打个赌,我猜等会到了清风寨,镇北王世子最多杀五个山贼。” “我赌最多三个。” “那他要没杀够三个,算伱赢,还是算我赢?” “废话!当然算我赢!” “这样不行,咱得猜个具体的数,我赌一个。” “我赌两个!” “要是没人帮忙,我赌他一个也杀不了!” “我也赌他一个杀不了!” 议论间。 走在最前头的差役忽然停住脚步。 瞬间。 众人全都安静下来,望向前方。 走在最前头的差役忽然拔刀,右脚顿地,整个人如同猎豹般冲了出去。 不一会就拖回来一个被砍了两刀的山贼,丢到萧容雪的跟前。 萧容雪冷冷的看着他,问道:“同伙呢?” 山贼放哨,一般来说,两人为一组。 发现情况,一个留下盯梢,另一个回去通风报信。 那山贼咬着牙,颤声道:“没,没有同伙。” “呵!” 萧容雪冷笑一声,懒得跟他废话,一刀砍下他的脑袋,提高声调道:“加快步子!” “是!” 差役拱手领命,迈步前进。 没一会,前头传来声音。 “头儿,来人了!” 萧容雪没有丝毫犹豫,发出命令:“上树!” 话音落下。 众人施展轻功,躲到了一侧的林子里。 某棵郁郁葱葱的树上。 枝干间。 萧容雪瞥了一眼身旁紧挨着自己的任平生,压低声音道:“非得跟我一起?” 任平生道:“附近就这棵树能藏人,当然上它……算了,我换一棵。” 萧容雪道:“人快到了,别乱动。” 思索几秒,又道:“你是第一次,难免生疏,多看看别人怎么打的,等打的差不多了,你再下来。” “.” 虽然知道萧容雪是怕等会顾不上自己,出什么意外。 但听见这话,任平生还是有点儿不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还没来得及开口,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循声望去,就见几十号山贼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粗犷的大汉和一个清瘦的青年。 身后的山贼,高矮胖瘦,青年壮年都有,连手里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 “兄弟,你确定领头的只是七品?” 寨主刘俊快到跟前,还不放心,忍不住又问一遍。 二当家点点头:“确定。” 六品及以上的武夫,皮肤表面有淡淡的光晕,仔细打量便能分辨。 他刚才看得真切,一伙十二个人,没一个六品。 由此推测,领头的官差最多七品,剩下的帮闲也就八品或九品。 就算不走运,对方全是七品,自己打不过,跑还是能跑的。 说起来,他唯一吃不准的就是那领头官差的身份,因为他身上穿的衣服,不像是一般的捕快。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山口不远的林子里。 “你们几个去前头看看,人到哪了。” “是。” 几名个子不高,身材瘦削的山贼,猫着身子,往前走。 不一会。 几人来到跟前,看见了那具尸体。 “二,二狗子” 几人嘴巴微张,瞳孔收缩,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恐惧和震惊。 “大当家!二狗子死了!” “什么?!” 刘俊和二当家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握住了手里的长刀。 下一秒。 耳畔传来破空的声音。 嗖! 一支箭矢刺破长空,射向刘俊的脑袋。 凭借七品武夫的本能,刘俊扭身避开。 几乎是在同时。 林子里响起一阵破空的声音。 嗖嗖嗖! 一支支急速射出的箭矢突然出现。 眨眼间就带走几名山贼的性命。 瞬间。 山贼们乱作一团。 刘俊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见茂密的枝叶间藏着人影,厉声道:“在树上!杀!” 话音落下。 身先士卒,冲上了一棵大树。 树上。 萧容雪淡淡道:“你藏好,我对付他。” 说完,拔出长刀,右足轻点树干,持刀迎了上去。 “杀!” 整齐的喝声响起。 其余十名差役齐齐冲下树梢,与山贼厮杀在了一起。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血气上涌,就想冲下去,和山贼大战一百回合。 但他心里清楚,实战与切磋不同。 平日里切磋,就算再认真,没有生死危机,人也不会拼尽全力。 但是实战…… 生命受到威胁,人会爆发前所未有的潜能。 自己的实力,从未经过实战验证,万一这次出现什么意外,还得分散萧容雪的注意来救自己。 不如听萧容雪的,待在树上观察一会,等大局已定再出手。 毕竟。 自己来这里,一是为了磨练武技,二是为了吞噬元神。 只要这两个目的达到,其余的都无所谓。 “希望萧女侠给力一点,让我早点儿有出手的机会。” 任平生藏在繁茂的枝叶间,看着林间厮杀的众人,心里这么想着。 清风寨的山贼都是从血海中拼杀出的主儿,绝非乌合之众。 短暂的慌乱后,很快回过神来,迎击敌人。 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 几个回合后。 几名差役全都露出凝重之色。 “这伙山贼不对劲!” 一般来说。 这些山贼无人指点,也没什么像样的功法,就算修炼到了九品,乃至八品,也是同级别中垫底的存在。 之前几次剿匪。 这些差役一个人,对付一个八品外加两三个九品,不说不费吹灰之力,却也轻轻松松。 但眼下。 一人对阵一个八品,都觉得有点儿吃力。 更何况对方人数上还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又是两个回合。 已经有差役支撑不住,下意识地后退,咬牙切齿:“这些狗娘养的怎么回事!有这个功夫,窝在这里做什么山贼!” 另一名差役开口提醒:“别想着杀人!拖到头儿杀了那两个七品!” 以头儿的实力,只要杀掉那两个七品,剩下的几十号山贼就是案板上的鱼肉,随便拿捏。 话是这么说。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 另一边。 萧容雪独自对付两个七品武夫,竟也显得力不从心。 “这些家伙不对劲明明功夫很弱,连刀气都没熟练掌握,但力量远胜寻常七品,这样耗下去,迟早要输!” 萧容雪劈出刀气,后撤两步,开始考虑,要不要使用爹留给自己的玉佩。 说实话,玉佩这种用来对付四品,乃至三品的手段,用在一群山贼的身上,就是暴殄天物。 但是。 如果不用,照现在的局势,自己极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想到这,萧容雪不由一阵郁闷。 果然。 爹说得没错。 江湖凶险,哪怕是再不起眼的蝼蚁,也不能轻视。 纠结了几秒。 萧容雪还是没动用玉佩。 再次挥刀,斩向对方。 另一边。 山贼们心中升起同样的感觉。 “这伙官差不好对付!” 如果是县衙里那些捕快和帮闲,几刀就能分出胜负。 但眼下,他们三四个人围攻一人,竟只是勉强占据上风,由此可见这些官差实力很强! 因此。 打了几回合后。 没人再愿意冲在最前面,都是伺机而动,做做样子。 很快。 二当家便发现了异常,趁着挡住一刀的间隙,大声喊道:“杀人者,独享精血!” 短短七个字。 山贼们瞬间激动起来,看向差役们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块块肥肉,充满了渴望。 “靠!怪不得不好对付,原来是他娘的练了邪功!” 听到精血二字,萧容雪和差役们立刻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也更加难看。 与此同时。 山贼们的眼眸逐渐变得鲜红如血,凶戾无比。 “这是.血煞功?!” 一名差役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沉,转头看向萧容雪,大声道:“头儿!他们练的是血煞功!血煞入体后,力气倍增,感觉不到疼痛!” 旁边的差役横刀挡住山贼的朴刀,咬牙道:“说这些有个屁用,直接说怎么对付!” 差役回道:“跑!” “?” 旁边的差役瞪向他,没好气道:“说的什么屁话!” 差役无奈道:“咱们人少,不可能打得过他们,只能跑。” 此话一出。 其余差役脸色全都难看到了极致,下意识地看向头儿。 这才发现,原来头儿面对血煞入体的山贼头子,也有点儿难以招架。 “头儿,咱们撤吧!” 一名差役纠结几秒后,大声道。 萧容雪还没说话,另一名差役就喘着粗气,骂道:“狗娘养的!这个时候跑,不特么等于送死!” 话音落下。 差役们全都陷入沉默。 这个时候。 忽然有人道:“我们留下殿后!让头儿带着镇北王世子走!” “?” 众人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说话的正是在衙门门口斥责他们,要打小报告的主儿。 “狗娘养的,显着你了!”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全都骂了一句。 骂完以后,后知后觉.镇北王世子哪去了? 刚才还在,一转眼跑了? 环顾四周,没看到镇北王世子的身影,众人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 “早知道这个狗屁世子不靠谱,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这么想着。 忽然听到头顶传来洪亮的声音:“多谢好意,一群山贼罢了,不至于此!” 这是镇北王世子的声音? 众人微微一怔,转头看去,就见空中身影闪过,刀光乍现。 离得最近的两名山贼,竟是直接砸向了地面。 仔细观察,方才发现两名山贼的脖子上都出现了深深的血痕! 见到这一幕。 众人瞳孔微缩,嘴巴微张,心中满是惊诧。 一刀斩杀两名血煞入体的九品,这还是他们印象中那个武道废物吗? 萧容雪横刀挡住刘俊的一击,瞥了一眼从天而降的任平生,心中嘀咕,派头倒是挺足。 另一边。 任平生挥刀斩杀两名山贼,有点儿懵。 刚才在树上,看差役们跟山贼对垒,费半天劲都杀不死一个。 原以为这些山贼很强,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难道不是这些山贼太弱,是我太强而不自知?” 抱着这个念头,任平生腾空而起,动如脱兔,一连劈出三刀。 四周的山贼见到这一幕,下意识地用长刀去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众人只见刀光乍现,一种扑面而来的杀机逼得他们呼吸一滞,身边落叶翻飞,狂风四起。 再次望去。 四周的山贼皆是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下一秒。 几人如同被碰倒的雕塑,直直的砸向前方。 砰! 几声闷响,溅起一阵烟尘。 看着这一幕,众人瞪大双眼,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忍不住在心里大喊:“世子好强!” “这特么是九品?七品都没这样的吧!” “靠!谣言害人!早知道镇北王世子这么强,还担心个屁!” 别说他们。 就连任平生都觉得有点儿诧异。 “原来这些山贼那么弱,这还练个屁的武技,萧容雪都比他们好用 罢了,拿他们试试我的新武技。” 想到这,他不再顾虑,手握长刀,大步踏出,闪躲腾挪之间,一连挥出数刀,用的都是《龙吟日月斩》的路数。 嘹亮的刀鸣响彻山林。 恍惚间。 众人只觉得有一条真龙在林间嬉戏,龙游山林!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 无论九品山贼,还是八品山贼,全都成片的倒下。 剩下的山贼见到这一幕,脸上全都露出骇然之色,大汗淋漓。 砰! 又一具尸体砸在地上。 活着的山贼,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再也无法保持理智,转身逃命。 任平生看着丢掉兵器,连滚带爬的山贼,没有追赶的价值,看向身后,提醒道:“愣着干嘛?追啊!” 直到这个时候,镇魔司的差役们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提刀追了上去。 眨眼间。 这片山林只剩下四人。 任平生,萧容雪,以及那两个七品的山贼头头,刘俊和二当家。 那边形势急转直下。 刘俊和二当家也早有察觉,悄无声息的拉开距离,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二当家忌惮的看了一眼任平生,忍不住问道。 “杀你的人。” 一阵风起,林间树叶沙沙作响。 吹的任平生的头发和衣袖向后飘动,配合身上沾染的血迹,俨然一副绝世高手的模样。 刘俊和二当家看着任平生,心中都是浓浓的忌惮。 下一秒。 刘俊突然腾空,一刀劈出,一道刀气在地面划出深深的痕迹,直冲任平生的面门! 七品武夫,能将灵气注入武器,催发刀气或是剑气,具备一定远程攻击的能力。 任平生早有准备,腰身一拧,刚好躲过刀气。 正要提刀迎击,便见刘俊右脚点地,突然改变方向,向后撤去。 “走!” 下一秒。 另一名清瘦山贼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萧容雪见到这一幕,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 这两个家伙跟自己打了半天,始终占据上风,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看见任平生,竟是连打的心思都没,直接逃跑,这总觉得自己的实力受到了侮辱。 当然。 她承认任平生也很强,在八品中可以说是独一档的存在,就连一些刚踏入七品的武夫也未必能胜得过他。 可说到底终究只是八品,不至于把你们吓成这样吧? 转念一想。 任平生刚才出场的方式,配上以一己之力摧枯拉朽般解决山贼喽啰的架势,确实唬人。 要是自己见到这么一位,估摸着心里也会发怵。 他刚才一直藏在树上不下来,难道就是为突然爆发做铺垫? 萧容雪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愣着干什么,追啊!” 一旁,任平生没想到萧容雪会在这个时候开小差,开口提醒,随后冲向逃跑的两个山贼头头。 萧容雪本想说,他俩是七品,又熟悉山中的路,你追不上他们。 转念一想,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于是,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 山林间上演一场追逐大戏。 任平生闪转腾挪,步步紧逼,一连追出几百步,确定追不上后才停下脚步。 “现在怎么办?”任平生看向身旁的萧容雪,开口问道。 “他们修的是血煞功,必须要有精血才能苟活,等过段时间,他们一定会再次现身。” 任平生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道:“到时候岂不是又要死人?” 萧容雪微微一愣,陷入沉默。 她只想着杀死他俩,却没想到这一层。 “天色还早,咱们先等半个时辰,等他们放松警惕,再沿着脚印追击,运气好就能追上。”任平生道。 萧容雪思索几秒,点了点头:“好。” 时间流逝。 转眼间已是黄昏。 天幕岭深处。 溪流旁。 刘俊捧起溪水,洗了把脸,回想刚才那个俊朗青年大杀四方的画面,一阵心有余悸:“还好跑的快,不然今天真就交待在那了。” 二当家坐在一块岩石上,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道:“大哥,那人挥刀都是用的蛮力,连刀气都放不出来,最多也就刚踏入七品,咱哥俩联手,不一定会输。” 刘俊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说这些,你休息好了没?咱再往里走走。” 二当家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道:“这都一个时辰了。” 刘俊道:“一个时辰怎么了,这种官差跟县衙里的捕快不一样,追起人来没完没了,当年我就被一伙官差追了两天一夜才逃掉。” “这是天幕岭,跟外面” 二当家说到一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瞬间警觉起来。 从岩石上缓缓起身,握住长刀,一步一步走向后方。 刘俊站在他的身后,也是紧握长刀,随时准备战斗。 二当家走了几步,用长刀拨开草丛,看见一只野兔嗖的一下窜了出去,顿时松了口气。 “是兔子。” 二当家说完,不经意的一瞥,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地方放着一面古朴的铜镜。 “这深山老林,哪来的镜子?” 二当家面露疑惑,走了上去,拿起铜镜,打量了两眼,回到小溪旁。 “手里拿的什么?”刘俊见他手里拿了个物件,好奇的问道。 “一面铜镜。”二当家说着,顺手将手里的铜镜递了出去。 刘俊接过铜镜,翻了过来,看向镜面。 三秒后。 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画面,瞳孔剧烈的收缩,嘴巴微张,一副惊恐到了极致的模样。 下一秒。 手里的铜镜跌落地面。 目光已经变得呆滞。 “大哥?” 二当家见到这极为诡异的一幕,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就在此时。 身后忽然传来嗖的声音。 凭借七品武夫的本能。 二当家做出拧腰的动作。 因为这一个动作,原先射向他后心的箭矢,最终刺入肩膀。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二当家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 下一秒。 他顾不得许多,拔腿就跑。 没跑两步,就看见面前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之前突然出现,大杀四方的那个俊朗青年。 “是你!” 二当家瞳孔收缩,表情震惊又愤怒。 任平生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 身后又一次响起箭矢破空的声音。 嗖! 二当家咬了咬牙,拧腰躲避。 电光火石之间。 任平生突然动了,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完了。” 二当家看着这一幕,不由睁大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 眨眼间。 任平生已经握着长刀出现在他的跟前。 刀光乍现。 二当家眼前一黑,意识归于虚无,身子重重砸在地上。 一旁。 萧容雪走到已经呆滞的刘俊跟前,没有犹豫,劈出一刀。 下一秒,小溪旁又多出一具尸体。 杀完刘俊。 萧容雪捡起地上的铜镜,塞入怀中,看向任平生,眸中流露出一抹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们会看铜镜?” 任平生耸耸肩:“要是你,在深山老林看见一面铜镜,也会想着捡起来看看,当然,本来就是碰运气,捡与不捡都正常。” 似乎有几分道理。 萧容雪这么想着,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说完,抬眸看向天空。 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走出天幕岭要一个时辰,赶回京师,又要一个时辰。 “天黑之前赶不回京师了,是赶夜路,还是去附近的县城找个客栈住一晚?” 萧容雪看向任平生,随口问道。 任平生想了想,开口道:“夜长梦多,还是回京师。” “好。” 萧容雪点点头,没有多说,就打算原路返回。 任平生见状,开口道:“等会,我休息休息。” “好。”萧容雪点头。 任平生盘腿坐下,表面闭目养神,实际上默默的运行《噬魂诀》。 两个时辰后。 萧容雪,任平生和十名差役,顺利回到了京师外城。 本以为凭借镇魔司的腰牌能进内城,却没想到,内城大门紧闭,压根进不去。 而且。 按照内城守卫的说法,除非陛下有旨,内城城门一旦关闭,绝不开启,便是有八百里加急,也是由守卫代为转呈。 话说到这个份上。 任平生和萧容雪全都放弃了进内城,无非就在外城过一夜,又不碍事。 看见路边有客栈,走了进去。 外城没有宵禁。 夜里,客栈依旧灯火通明。 大堂十几张桌子,只有三四张空闲。 “掌柜,来两桌饭菜。” 萧容雪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 “好嘞!客官您稍候!” 跑堂的过来就要取银子。 任平生却伸手制止了他:“等会。” “?”跑堂的面露疑惑。 身后的差役也是如此。 “多备一些好酒好菜。” 任平生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跑堂的伸手接过,数了一下,足足两百两。 两百两银子都够在内城有名的酒楼吃上一顿。 放在外城的小客栈,压根也用不完。 跑堂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忙不迭道:“客官,用不了这么多,咱们小店最好的饭菜两桌也花不了一百两。” 任平生道:“剩下的,再开十二间客房。” 跑堂的听见这话,立刻面露难色,道:“客官,真是不巧,客房只剩下五间了。” 任平生看向萧容雪,道:“换个地方?” 跑堂的生怕这单生意跑了,忙不迭道:“客官有所不知,这个时辰,别的客栈,只怕连一件客房都没有了,小的这里能凑出五间,还是因为之前有客官预定了没来,这才空出来的。” 任平生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身后的差役道: “不用那么麻烦,世子和头儿一人一间,我们十个人住三间,完全够了。” “对对,在衙门也是三四个人住一间,卑职都习惯了。” 任平生听见这话,不再多说,道:“就这么办吧。” 那跑堂的听见几人喊任平生世子,不由多看了他几眼,想了想,还是道:“客官,两百银子还是多。” “剩下的换成酒,送到那三间客房。” “好嘞,您请坐,小的这就去办!” 跑堂的不敢怠慢,恭敬地回了一句,忙去了。 任平生则是找了个空桌子坐下。 萧容雪顺势坐到了他的身侧。 其余十名差役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坐到了另一张桌子。 虽是有些拥挤,但也好过和上司坐在一起。 任平生拿起两双筷子,用跑堂送来的茶水涮了涮,递给萧容雪一双,随口道:“没想到,到了夜里,外城也这么热闹。” 萧容雪伸手接过筷子,回道:“一贯如此。” 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好一会。 萧容雪才压低声音,问道:“杀人的感觉如何?” 任平生如实道:“没什么感觉。” 萧容雪瞥了他一眼,又道:“你不像第一次杀人。” “是吗?” 任平生笑了笑,道:“可能因为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要让我杀个无辜的小女孩,可能就不一样了。” 萧容雪道:“为何是小女孩,不是小男孩?” “?” 任平生表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萧容雪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转移话题:“刚才是不是很失望?” 任平生又是一脸茫然:“?” 萧容雪道:“按照武侠话本,客栈里客房不足,男女便会挤在一间屋子里,之后就” 说到这,戛然而止。 果然。 人不可貌相。 没想到,萧女侠竟然对后宫的套路了如指掌。 任平生嘴角勾起笑容,看向萧容雪,眉头一挑,问道:“之后就如何?” “.” 萧容雪一时语塞。 任平生道:“是不是先互相矜持一番,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铺,睡了没一会,睡床上的那位便开始心疼睡地铺的那位,再然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两人便睡在了一张床上。 一开始是两个被窝,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到了一个被窝里,第二天醒来,两人又抱在了一起,即便如此还要扭捏矫情一番.” 萧容雪越听,表情越是古怪。 因为任平生所说,和她之前看的武侠话本简直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 她已经开始怀疑,那部话本是不是他写的。 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现在京师最火的几部话本,不都是出自他手? “萧” 任平生本想说萧女侠,又怕旁人听见,改口道:“萧大人是不是这么想的?” 被戳破心思,萧容雪顿时恼羞成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世子殿下不写武侠话本真是可惜了。” “谁说我不写?” 任平生道:“等过几天忙完了,我便写一部,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霸道女侠爱上我。” 什么狗屁名字! 萧女侠感觉任平生意有所指,心中羞恼,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冷冷道:“不如叫,世子受刺录。” 你这个刺,它正经吗? 任平生腹诽一句,耸耸肩道:“女侠受刺录,似乎更有看头。” “任平生。”萧容雪心中气恼,一字一顿念出他的名字。 “何事?”任平生丝毫不在意,这么多人,她总不能暴起揍自己一顿。 “.” 萧容雪说不过他,干脆别过脸,不去理他。 这一刻。 任平生又找回了当初欺负女侠大人的快乐,忍不住轻笑一声,道:“开个玩笑罢了,到时候萧大人游历江湖,回来讲一讲所见所闻,我以萧大人为原型,写一部笑傲江湖,如何?” 笑傲江湖这个名字倒是有一股子豪迈洒脱的劲儿。 萧容雪转过头,看向任平生,问道:“当真?” 任平生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自然。” “客官,酒菜齐了!您慢用!” 这时,跑堂的端来了一桌好酒好菜,摆放在任平生的面前。 任平生看了一眼满桌的珍馐美味,随手点了几道菜。 “这几道留下,剩下的端到另一桌。” 这么多的饭菜,两个人压根吃不完,留着也是浪费。 “好嘞,客官。” 跑堂的应了一声,将剩下的饭菜挪到了另一桌。 片刻后。 桌子上只剩五道菜。 萧容雪拿着筷子,看着桌上的饭菜,微微发愣。 一共五道菜,竟然每一道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 显然,这不是巧合。 此刻。 她很想问任平生,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 又怕他取笑自己,说什么自作多情,犹豫了一下,还是沉默。 心中却是涌过一道暖流,说不出的滋味。 吃了没一会。 另一桌的差役们端着酒杯,来到任平生和萧容雪的跟前,由衷道: “今日若是没有世子,卑职怕是就要交代在那儿了,卑职是粗人,不会说话,对世子的感激都在酒里,卑职敬世子一杯!” 话音落下。 差役们齐齐举起酒杯,异口同声道:“敬世子!” 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庄重,再也没有刚见到任平生时候的轻慢。 原因很简单。 天幕岭一战,他们已经被任平生表现出的实力所折服。 再加上任平生作为镇北王世子,地位尊崇,对他们却十分随和。 试问。 这样一个低调有实力,又随和的贵人,谁不倾佩呢? “世子,什么世子?” 大堂里,众人听见这话,全都看向任平生一桌。 有个眼尖的江湖侠客,认出任平生,惊诧道:“是镇北王世子!” 瞬间。 客栈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这些人是锦衣卫?” “镇北王世子怎么和他们混在了一起?” “刚才那人说,没有镇北王世子,他们都得交代,此话何意?” “可能是他的侍卫出手相助” 昨天写了6000多字,发现写偏了,就全删了,所以拖到现在才更新,抱歉。 (本章完) 第85章 能不能祛除蛊毒 第86章 能不能祛除蛊毒? 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差役们忽然反应过来,世子殿下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自己胡乱说话,说不准会影响世子,一个个全都安静下来。 任平生却不在意,站起身,举起酒杯,面露笑容: “并肩作战,谈不上感激。 这杯酒,我干了。” 说完,一饮而尽。 差役们见状,也都一饮而尽。 任平生又道:“要真说感激,该感激萧大人才是,若是没他牵扯那两个七品的山贼头目,这次才是凶多吉少。 你们把酒斟满,咱们一起敬萧大人一杯。” “好!” 差役们应了一声,回去斟酒,又一起给萧容雪敬酒。 萧容雪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回了一杯。 放下酒杯后,不冷不淡道:“明日还要当值,适可而止。” “卑职明白。” 差役们应了一声,跟两人打了招呼,便回到原先的桌子。 萧容雪坐回凳子,瞥了任平生一眼,开口道:“你倒是没有一点儿世子的架子。” 任平生笑道:“本世子一贯如此,萧大人现在才发现?” 萧容雪闻言,陷入沉默。 确实,从她第一次见到任平生开始,他就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对谁都是和颜悦色。 像他这样顶尖的勋贵子弟,哪一个不是盛气凌人,趾高气昂? 也就只有他身居高位却待人温和。 温柔而慎密,明辨而近恕......也难怪江湖盛传他有古君子之风。 “对了,有件事得请你帮忙。” 任平生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上次在采莲河畔遇见的刺客,叫丁伸,是个江湖散修,我想请伱帮我调查他的背景,包括但不限于他身边的亲朋好友,修炼的功法,以往的住处,做过哪些广为人知的事...... 总而言之,关于他的信息,能收集多少就收集多少。” 萧容雪转头看向他,柳眉微蹙,问道:“刺客一案,皇帝不是已经派人调查?” 任平生道:“我想自己查查看。” 听见这话,萧容雪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多说,只是道:“好。” 酒足饭饱后。 任平生和萧容雪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 天刚蒙蒙亮。 任平生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第一件事照例是签到。 【签到成功,力量+1】 又是平平无奇的属性点奖励。 任平生心无波澜,起床更衣。 衣服穿到一半,他忽然想到。 自己昨天对阵杀贼,犹如砍瓜切菜,会不会就跟属性点奖励有关? 越想,也觉得如此。 《长生功》是顶级功法不错,可是对实战能力并没有很大的提升。 《龙吟日月斩》是顶级武技不错,可是他刚刚掌握,压根还不熟练,对实战能力的提升也不会那么夸张。 自己十年如一日的磨练武技,确实能极大的提高实战能力,但也不至于到昨天那种砍瓜切菜的地步。 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段时间签到奖励的属性点,将他的身体素质堆到了远超八品的水平。 “或许,有属性点的加持,单论身体素质,我已经和七品相差无几,差的只是灵气外放的能力。” 想到这,任平生忽然觉得,每日的属性点奖励也挺香的,最起码不是自己原先认为的鸡肋。 “醒了吗?” 屋外传来萧容雪刻意粗着嗓子的声音。 任平生回道:“嗯。” 话音落下。 门从外面推开。 一袭麒麟服的萧容雪站在门口,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就看见床榻前的任平生,一身健壮的肌肉。 “......” 这一刻,萧容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三息后。 她才反应过来,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默默的转身离开。 踏出门槛的时候,还顺手关上了门。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屋里。 任平生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 说完,后知后觉,自己还没穿戴整齐。 “是她随便进人房间,又四处乱看,怪不到我,说起来,我也算是受害者。”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穿好衣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迎面撞见几名差役。 “世子。” “你们头儿呢?” “刚下楼。” “知道了。” 任平生没有多说,走下楼梯,果然在大堂看见萧容雪的背影。 “有事?” 任平生走到萧容雪的跟前,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随口问道。 萧容雪淡淡道:“没什么,就是告诉你,内城的城门开了。” 任平生点点头:“哦。” 随后。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直到十名差役都来到大堂,萧容雪才说第二句话:“回衙门。” 差役本想说:要不吃完早饭再走? 看见萧容雪冷冰冰的表情,没敢开口,听话的走出客栈,进入内城。 走了没几步。 萧容雪看向任平生,面无表情道:“我们回衙门,与世子不同路,便在此地分别吧。” 任平生道:“我得先去一趟宫里。” “......” 萧容雪沉默了几秒,不再多说,勒住马绳,继续前进。 身后。 差役们见到这一幕,看看萧容雪,又看看任平生,心里都觉得有点儿奇怪。 昨天还好好的,今个儿怎么觉得头儿跟世子生疏了不少? 任平生心里却清楚,这是在跟自己闹别扭。 不就是看了一眼那啥。 当初还在一个浴桶里泡过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腹诽一句,控制马匹,继续前进。 半个时辰后。 一行人回到了镇魔司衙门门口。 任平生和萧容雪、差役们打了声招呼,便继续前进。 一直来到宫门前。 出示入宫金牌,顺利的进入宫中。 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永安宫的宫门口。 还没站稳,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来女子激动的声音。 “来了来了,世子来了!” 听这意思,是一直在等我,生怕我不来? 任平生心里觉得好笑,眉目间露出一抹笑意。 这个时候,一名宫女走了出来,一脸认真地道:“殿下说,她不想见您。” 果然,又拒绝了。 小姨子这么做,完全能够理解。 无非是想通过这种端着架子的方式。 让自己多哄一哄她。 自己越是表现得痛苦,越是离不开她,她心里就越是开心。 如此坚持个几天,心情转好的小姨子就该心疼自己了。 要是自己表现的满不在乎,一副不见就不见的样子。 小姨子估计还得多生几天闷气,然后没事找事,引自己的注意。 一般来说,小孩子跟父母生气,就喜欢用这种手段。 小姨子虽然已经及笄,但还是小孩子脾气。 倒也正常。 先不说小姨子一直住在宫里,被保护的很好,平日里很少勾心斗角。 就说年纪。 放在前世,还在上学,能成熟到哪去? 这样也很好,虽然偶尔喜欢耍些小性子,但也保留了天真,活泼可爱。 任平生自认将小姨子看的很透。 却没想过,女孩跟自己男朋友闹脾气,也是这样。 “那臣明日再来。” 任平生酝酿情绪,装作一副失落又痛苦的模样,声音低沉:“劳烦转告殿下,不要因为别人犯错,委屈自己,要好好用膳,不要饿坏了身子......” 一连叮嘱了许多,方才转身离开。 孑然的背影,在两道宫墙之间,显得无比落寞。 宫女目送任平生离开,一溜小跑,来到了柳云梦的身旁。 绘声绘色的描述:“世子听到殿下不想见他的时候,身子都在发颤,脸色又失落又绝望,即便这样,他还让奴婢转告殿下,让殿下不要因为别人犯错,委屈自己,要好好用膳,不要饿坏了身子...... 还有还有,他走的时候,步子很慢,看着好生落寞,就连奴婢看着都觉得心疼呢。” 一开始。 柳云梦听着宫女的描述,好看的桃花眸亮晶晶的,一股被人重视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填满了心里。 可是,听到后面。 她又觉得有点儿心疼。 明明他没有做错什么,娶常安也是父皇的旨意,不得已而为之。 自己这样对他,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了。 此刻。 她心中升起一股冲动,让青儿把任平生喊回来,告诉他,自己已经原谅他了。 但是,转念一想。 真要这么做了,他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天天一大清早就赶来宫里见自己,然后再去光禄寺,为自己做早膳,更不会再说这些温柔又贴心的话儿...... 想让任平生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哄着,又不想看他难过。 柳云梦心中满是纠结,眉头拧在一起,小嘴撅着:“好烦啊......” ............ 任平生从永安宫出来,步伐一下子轻快许多,哪还有半分落寞的模样。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他不是玩弄感情的渣男,他只是想让小姨子开心,仅此而已...... “小姨子向来心软,再添一把火,估计就哄得差不多了。”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着,径直走向光禄寺。 半个时辰后。 光禄寺。 灶房里。 几名厨子看见一袭劲装的任平生,恭敬地行礼:“见过世子。” “嗯。” 任平生微微颔首,问道:“我要的食材可准备好了?” 厨子道:“都已准备妥当。” 任平生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递给几人,道:“你们这几日帮本世子打下手也不容易,这是辛苦费。” “小的帮世子天经地义,哪敢收世子的银子。” “拿着吧。” “这......那便多谢世子了。” 几名厨子双手接过银子,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任平生问道:“你们可知道,常安殿下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 “......” 听见这个问题,厨子们面露犹豫,一时语塞。 宫中的膳食,都是光禄寺做好送去。 许多妃子、皇子皇女的饮食习惯,他们都很清楚,但是按照光禄寺的规矩,这些消息不准向外人泄露,所以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回答。 任平生见他们一脸为难,淡淡道:“本世子是常安殿下的驸马。” 此话一出。 几名厨子微微一怔。 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任平生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世子,得到陛下的允准,这几日为云和殿下做饭。 本以为他是想讨云和殿下的欢心,将来好娶云和殿下。 谁能想到,人家竟然已经成婚,夫人还是常安殿下。 “常安殿下的驸马,讨云和殿下的欢心,这是想通吃? 这位世子还真是……” 一时间,厨子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任平生,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有点儿古怪。 任平生早就对这种眼神产生了免疫力,表现得十分坦荡。 厨子们犹豫了几秒,开口道:“常安殿下的口味与云和殿下相差无几,都喜爱甜食,尤其热衷桂花......” 任平生认真的听着,记在脑中。 片刻后。 他开始动手,先是熬了一锅桂花粥,然后又让厨子们蒸了一屉桂花糕。 拿来毛笔,用胭脂红分别写下,云梦,如烟,萧的字样。 看向厨子,吩咐道:“将印着云梦的糕点送去宫里,就说,是世子忙活许久,亲手为殿下所做,只此一份。” 只此一份……厨子听见这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印着如烟和萧字样的糕点,表情变得有点古怪,但还是应道:“小的明白。” “再把这些印着字的糕点,给我分别装起来,一种一份。” “是。” 厨子应了一声,拿来两个食盒,将糕点装了进去。 “走了。” 任平生提起食盒,走出灶房。 身后。 几名厨子齐齐行礼:“恭送世子。” ............ 镇魔司衙门。 门口。 任平生唤来一名认识的差役,将食盒递给他,吩咐道:“把这东西交给你们头儿。” “是,世子!” 差役没有丝毫怠慢,一脸认真的接过食盒,问道:“世子还有何吩咐?” “没了,回去吧。” “卑职告退。” 差役转身就要离开。 任平生又叫住了他:“等会。” 差役停住脚步,看向任平生。 任平生纠结了几秒,还是道:“告诉你们头儿,里面的东西是本世子亲自做的,天下仅此一份。” “卑职明白!” 差役还以为食盒是什么重要的宝贝,小心翼翼地捧着,走进了衙门。 任平生目送他离开,翻身上马,直奔任府。 路过洒金街,看见几名巡街的金吾卫,正在呵斥一个半大的孩子。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交钱,不准在这卖!” “信不信把东西全给你扔了!” “快点儿滚!” 那男孩看着八九岁,身上穿着单薄的亚麻布衣,上面打满了补丁,抱着一个比他高了不少的草靶子,其上斜插着几根糖葫芦。 他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金吾卫,眸中露出恐惧,脏兮兮的小脸挤出讨好的笑容,一个劲儿的重复:“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卖力的抱起草靶子,就要离开。 这时。 一名金吾卫百户走了过来,皱眉道:“他娘的,外城不能卖?非得跑内城来,真当你年纪小,便能不守规矩? 把他东西扔了,让他长长记性,不然下次还来!” 男孩听见这话,顿时慌了,颤声道:“爷,小的家里有个妹妹,前几日病了,小的为了多挣几个铜板,凑钱给她治病,才来的内城,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小的吧。” “你特么总有理由!” 金吾卫百户看向属下,发出命令:“扔!” 几名金吾卫看了一眼吓的瑟瑟发抖的男孩,都有点儿犹豫。 不管男孩说的妹妹病了是不是真的。 这瘦骨嶙峋的身子,泛黄的头发,总归不假。 对一个半大的孩子来说,弄来个草靶子也不容易,扔了以后,以后的日子只怕更难。 “一个个聋了?让你扔!” 金吾卫百户眉头皱起,提高声调道。 几名金吾卫互相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眸中看出一抹无奈,迈步上前。 周围路人见到这一幕,议论纷纷。 “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就是,这些家伙也就能在我们跟前逞威风,见了达官贵人,立马跟狗一样。” “还扯什么规矩……笑话! 昨日晌午,就在这个地方,有个喝醉了的纨绔,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他们来了以后,屁都没敢放一个,就把那纨绔放了,那个时候怎么不说规矩?” 几名金吾卫听见四周的议论声,脸阵阵发烫。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 人家说的没错。 昨日那个喝醉的纨绔,是安平伯家的嫡长子,将来要继承伯爵的爵位,他们压根不敢得罪,只能放他离开。 当时,那纨绔走的时候,还朝着自家头儿啐了几口,骂了几句难听的。 所以头儿这两天看谁都不顺眼,逮谁都想撒气。 “头儿,要不算了吧。” 一名金吾卫停住脚步,看向身后的百户,犹豫道。 金吾卫百户一脸恼怒,瞪向他,咬牙切齿道:“老子治不了伯爵,还治不了你?老子再说一遍,给老子扔!” 那名金吾卫无奈,只能转身走向男孩。 就在此时。 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不准扔。” 此话一出。 金吾卫百户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瞪向身后,怒道:“谁说的!” “我说的。” 任平生双膝微微用力,控制马匹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名金吾卫百户,语气平淡。 “你特么算什么东......” 剩下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 金吾卫百户就认出了任平生,硬生生把西字咽了回去。 “给你个机会,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任平生看着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金吾卫百户脸涨得通红,半天憋出一句:“卑职方才不知是世子,世子恕罪。” 任平生冷哼一声,没再理他,看向一旁抱着草靶子瑟瑟发抖的男孩,淡淡道:“连带这根稻草棍,一共多少银子,我买了。” 男孩听见这话,眼眸一亮,纠结了几秒,壮着胆子,伸出一根手指,声音发颤:“一,一百枚铜板。” 其实,草靶子加糖葫芦,也就值三四十枚铜板。 他也知道眼前这位贵人是想帮自己。 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多要,甚至还会少要一些。 但想到还病着的妹妹,纠结许久,还是要了一百枚铜板。 任平生从怀里取出两张一两的银票,随手丢了出去。 “东西给我。” 两张银票在空中飘荡,竟然精准的落在了男孩的手里。 男孩不认识银票,但知道这东西值很多很多铜板,一张就足够给妹妹治病。 “老爷,用不了那么多。” 男孩放下手里的草靶子,走到高头大马的跟前,卖力的踮脚,想把其中一张银票还给任平生。 任平生想了想,伸手接过银票,淡淡道:“东西。” 男孩忙不迭跑回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抱起草靶子,想把它抬高一些,让任平生拿着方便。 任平生伸手接过草靶子,没再停留,控制马匹,朝任府走去。 “这小伙心又善,长得又俊,要是我家闺女能嫁他就好了。” “没看见那几个官差对人家毕恭毕敬的,肯定是个大人物,你家闺女想嫁人家,等下辈子吧!” “我说你俩前几日是没上街吗?镇北王世子都认不出来? 还想着嫁闺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娶的可是长公主殿下!” “......” 男孩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身影渐渐远去,听着四周传来的声音,脏兮兮的小脸露出坚定之色。 镇北王世子嘛...... 等我有一天挣到银子,一定加倍还你。 ............ 任府。 任平生一只手拿着插着几根糖葫芦的草靶子,一只手拎着装着桂花糕的食盒,走在回廊上。 走到庭院门口,就看见一袭轻粉华衣的江初月站在池塘边上,眼眶红红的,偷偷抹着眼泪。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心里咯噔一下,走上去,问道:“怎么了?” 江初月听到他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颤,忙不迭把眼泪抹干净,低着头,可怜兮兮:“奴婢没事。” 任平生问道:“可是你师姐出事了?” 江初月微微一愣,摇摇头。 “那就没事了。” 任平生说完,拿着草靶子和食盒,就要离开。 江初月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脚跺了跺,追了上去,委屈道:“难道世子的眼里只有师姐吗?” “不然呢?”任平生反问。 “人家是通房小丫鬟,也是世子的人,世子就不能关心关心人家嘛......” 江初月撅撅嘴,一脸的委屈。 要是放在半个月前,兴许还会关心关心。 现在...... 除了吊起来抽一顿,没别的想法。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你不需要本世子关心。” “需要的......”江初月小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 任平生懒得听她讲,从草靶子上抽出一根糖葫芦,递给了她:“路边买的,尝尝。” 江初月伸手接过糖葫芦,水汪汪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笑吟吟道:“世子怎么知道人家爱吃这个。” 听见这话,任平生脑中浮现元武湖,自己第一次见到常安的画面。 那个时候,江初月就拿着一根糖葫芦,舔啊舔的。 一直到晚上,听风阁第二次见面,她还是拿着糖葫芦,舔啊舔的。 看来这小姑娘对糖葫芦是真爱了。 “再给你一根,把这东西拿给你师姐。” 任平生本想自己去送,转念一想,由常安熟悉的人送,可能效果更好。 江初月伸手接过食盒,好奇地问道:“里面是什么?” “桂花糕。” 任平生道:“我亲手做的,仅此一份。” 江初月眨了眨眼,问道:“人家也能吃吗?” 任平生还没回答,她又自顾自地道:“人家吃了,师姐会不开心吧,毕竟是世子亲手做的呢......” “......” 任平生懒得理她,迈步走进庭院。 回到屋子,取出笔墨纸砚,继续抄录《万古炼丹术》。 转眼间,已是一个时辰后。 “终于抄完了。” 任平生放下笔,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感觉全身上下轻松许多。 “本来说最多七天,现在十七天也不止,希望道尊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 任平生这么想着,把刚写好的一页,放入木盒中,看了一眼窗外。 阳光明媚,距离日落还要一段时间。 思索几秒后。 任平生决定今天就把誊抄好的万古炼丹术送去白云观,顺便跟小姨商量一下扩大生产的事。 带着木盒,走出庭院。 唤来一名侍卫,问道:“李勇呢?” 侍卫回道:“在春风堂。” “嗯。” 任平生点点头,走出任府,骑马来到春风堂,叫上李勇,一起出了京师,直奔白云山。 ............ 白云观。 水榭里。 一身蓝色道袍,头发梳得整齐的白幼薇,坐在石凳上,白皙的脸庞,一如既往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你进步很快,体内的灵气比上一次磅礴许多,不像刚踏入八品。” 任平生笑道:“都是仰仗道尊他老人家赐下的造化,不足道哉。” 说完,又寒暄了两句,直接进入正题。 “这是交给道尊的丹方,劳烦小姨帮忙转交。” 任平生取出木盒,递了过去。 “好。” 白幼薇接过木盒,看向任平生,语气温和:“还有何事,一并说吧。” 之前几次,任平生都是让李勇送来丹方,这一次亲自来送,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任平生被点出心思,也不扭捏,开口道:“确实还有件事要同小姨商量。” “何事?” “小姨应该知道,我在京师开了一家铺子,名叫春风堂,专门售卖丹药,这段日子,生意也算红火,早中晚各卖一次,一次三四枚,都是瞬间售空。 见此,我便想多炼制一些丹药拿去售卖,但是一个人终究精力有限,就算空余时间全部炼丹,最多也就炼出十枚......” 话音落下。 白幼薇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让白云观的弟子抽出时间,帮他炼制丹药。 然后再进行分成。 至于为什么让白云观的弟子炼制。 其实也很好理解。 一是白云观的弟子,大都会炼药,只要有药材,便能上手。 二是有白云观的规矩约束,弟子们不会泄露丹药的配方。 但是...... 让白云观的弟子炼药挣银子。 白幼薇总觉得并不妥当,因而没有立刻答应。 任平生见她面露犹豫,忙不迭道:“我知道,让白云观的师兄师姐们炼制这种不入流的丹药,既占用修行时间,又得不到锻炼,是虚度光阴。 所以我打算让不怎么熟练的师弟师妹们帮忙,一是可以锻炼他们的炼丹技术,二是可以磨练他们的心性。” 让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去炼丹,似乎确实是个办法。 白幼薇觉得有点儿道理,稍显意动。 任平生见状,趁热打铁:“一枚丹药,抛去成本,大概能挣四百多两银子,春风堂只留三成,剩下的七成全都交给小姨,如何分配,小姨说了算。” 白幼薇表情略显诧异:“四百两?” “对,四百两。” 任平生从怀里取出两枚丹药,介绍道:“这枚叫做养颜丹,有养颜美容的功效,这枚叫做雄风丸.......这两种丹药,万古炼丹术都有记载,小姨可以看一看,所需药材成本很低,但能卖到五百两。” 白幼薇觉得有点儿不可置信:“这两种丹药竟能卖到五百两?” 任平生:“我原先也不相信,但确实如此,可能是因为在此之前,没人卖这种类型的丹药,物稀为贵嘛…… 等过段时间,卖的人多了,价格自然会降下来,但是我想应该还会有不小的利润。” 白幼薇闻言,陷入沉默,好一会才点头道:“既然如此,便按你说的办。” 任平生见小姨答应,面露喜色,拱手道:“多谢小姨。” 此刻,正值太阳落山之际。 暑气随着阵阵清风,徐徐远离。 夕阳也渐渐收敛了光芒,变得温和起来。 白幼薇见任平生仍旧坐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开口问道:“还有何事?” 任平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姨知不知道,常安身上的蛊毒有没有办法祛除?” 这个问题,在离开北境之前,他就问过爹。 当时爹说,或许有,但他不知道。 既然爹不知道,估摸别的武夫也不知道。 而小姨修的是道门,说起来和蛊族的蛊术倒是有一些重合的地方。 比如,一个是炼制丹药。 一个是炼制蛊毒。 还有...... 好吧,他对蛊族和道门并不了解,只是单纯想碰一碰运气。 至于为何之前没问。 原因很简单,那个时候还没娶常安,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修复气海和挣银子上,压根没想到这一茬。 听见这个问题。 白幼薇没有丝毫诧异,反而露出淡淡的笑容,道:“第一次见面,我便以为你会问这个问题,当时你没问,我以为是你能耐得住性子,如今看来,是你当时并不清楚蛊毒所带来的改变。” 现在也不清楚...... 我还没看过常安摘下面纱的样子。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好意思说。 但偏偏白幼薇又问:“见到常安,是何感受?” “没什么感受......我还没见到常安的真容。” “......”白幼薇闻言,陷入沉默。 任平生道:“我希望有朝一日,她能主动摘下面纱,而不是因为我要求,她才摘下。” 听见这话,白幼薇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思索几秒后,缓缓道:“如果只是祛除蛊毒,确实有办法。” 有办法就好! 任平生眼眸一亮,心里忽然有点儿激动。 “但是......” 白幼薇看向任平生,继续道:“祛除蛊毒,只能恢复她的容貌,不能恢复她的修为。” 第86章 双修的功法 第87章 双修的功法 元婴都没了。 仅仅祛除蛊毒,怎么可能恢复如初。 任平生心里有数,语气平和:“能恢复容貌就好。” 顿了顿,又道:“不能恢复也无妨,只要常安不在意。” 白幼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由多看他一眼,见他眼神清澈,内心平静,便知他并非弄虚作假,而是真心这么想。 “你倒是洒脱。”白幼薇道。 任平生不置可否,问道:“小姨可知道,如何祛除蛊毒?” 白幼薇摇摇头:“祛除蛊毒的方法,掌握在妖族手里,便连蛊族也不知晓。” 任平生顿时沉默。 妖族和蛊族全都生活在南方。 他自小在北境长大,对这两股势力并不了解。 只知道,大周朝廷常年和妖、蛊两族交战,双方互为世仇。 常安之所以落得如今的下场,便是拜妖族所赐。 “我不知道如何祛除蛊毒,却知道如何压制蛊毒。” 小姨看着任平生,缓缓道:“虽然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但可以减轻常安殿下的痛苦,常安殿下的容貌也能短暂的恢复如初。” 减轻痛苦。 恢复容貌。 就算时间很短,应该也能让常安摘下面纱,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对她ptsd的治疗,很有帮助。 想到这,任平生眼眸一亮,有些迫不及待地道:“请小姨赐教!” 白幼薇目光平静,缓缓吐出两个字:“双修。” 双修? 任平生一愣,脑中不由浮现出许多画面。 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 “小姨能如此平静的说出双修二字,这个双修,应该跟我想象的不同,再者说,道门清心寡欲,应该也不会钻研这种不正经的修行法门。” 任平生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脑中的画面却是不停的变化。 都是上一世看过的各种高难度的电影。 原以为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如今回忆起来,各位老师的音容相貌,历历在目。 片刻后。 任平生抛却杂念,看向小姨,问道:“小姨所说双修是?” “就是你想的那般。”白幼薇淡淡道。 我想的什么,你真的知道? 任平生刚冒出这个念头,便听见小姨的声音再次响起。 “知道。” “!” 任平生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家小姨。 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难不成小姨会读心术? 要真是这样。 靠! 没法活了! 想起刚才的胡思乱想,任平生感觉脸阵阵发烫,恨不得现在就从白云山上跳下去。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啊! 这么想着,又听小姨语气平和道:“我不会读心之术。” 都这样了,伱还说自己不会,谁信啊。 任平生放弃挣扎,看向自家小姨,挤出一抹笑容,道:“都说姨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看来真是如此,小姨和我真是心有灵犀。” 小姨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道:“我确实不会读心之术,只是你听到双修二字,眼中欲念太深,旁人一看便知你心中想法。” 别说了,别说了...... 虽然你是我小姨,但毕竟不熟,还是有点儿边界感吧。 任平生感觉气氛越发尴尬,忙不迭地转移话题:“双修要不要注意什么?” 白幼薇道:“需要配合功法。”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本功法,放在桌上,继续道:“一个月只能一次,且只有过程中能压制蛊毒,结束后,一切恢复如初。” 一个月只能一次? 怎么感觉这个说法有点儿熟悉。 难道,在此之前,常安已经知道这个方法,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用了一次? 任平生想到这,伸手接过功法,先是道谢,然后翻开大致浏览了一遍。 这门功法没有名字,只有具体的招式。 嗯...... 也可以说是修行的姿势。 修行过程中,只要全神贯注,便可压制一切负面作用,包括蛊毒带来的影响。 修行结束后,双方体内的灵气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凝练,更加纯粹。 除此之外。 两次修行,必须间隔一个月,否则经脉无法承受灵气的压力,极其容易受损。 看完以后,任平生不由想起,江初月当初说过的。 一个月只能一次,不然师姐的修为会被废的。 看来,常安确实已经掌握了这门功法,且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引导他的灵气运行,完成修炼。 那么问题来了? 常安的修为究竟有没有被废? 为何她还能正常修行功法? 思索了几秒,任平生忽然反应过来。 常安修为被废,但不代表不能重新修炼。 以她的天赋,即便失去元婴,重新修炼,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拥有不弱的修为。 只不过上限只有五品。 想通了这一点,任平生转而思考另一件事。 “如果只有修行的过程中才能压制蛊毒,一个月也就两三个时辰,时间未免太短,有点儿鸡肋,对常安病情的治疗,恐怕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想到这,任平生不由皱起了眉头,看向小姨,问道:“小姨,可还有其他压制蛊毒的方法?” 白幼薇摇了摇头:“没有。” 任平生顿感失望。 白幼薇又道:“不过,你手中的功法缺失了部分,如果能够补全,效果更佳,起码不会再有一月一次的限制。” 还有这种事? 任平生眼眸又是一亮,问道:“如何补全?” 白幼薇道:“龙虎山。” 见任平生一脸茫然,又开口解释:“五百年前,白云观与龙虎山本是一家,功法一脉传承。 后来,我白云观的老观主,与龙虎山的上上任天师,角逐道尊之位。 老观主失手,重伤了对方,自此以后,白云观与龙虎山渐生间隙。 直到如今,除了每十年一次的龙场论道,几乎不再联系,功法自然也不像从前互通有无。 双修的功法,原本存放在龙虎山,你手中的不过是我白云观的一位前辈,根据记忆誊抄的副本,流传至今,已经与原本有诸多不同。” 原来白云观和龙虎山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不过。 如果完整的功法存放在龙虎山,对我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以爹和龙虎山老天师的关系,借功法一观,应该问题不大。 任平生这么想着,眉目间露出笑意,看向白幼薇,由衷道:“多谢小姨!” 白幼薇抬眸看了一眼天色,摆摆手:“天色已晚,你要回京师,尽早出发,若是还有困惑,明日再来寻我。” 白云观的规矩。 不留外人在山上过夜。 就算皇帝来访,也是如此。 任平生不再多说,起身行礼:“平生告退。” 说完,转身朝山下走。 这一次来白云观也算是收获颇丰。 最起码知道了压制蛊毒的方法。 话说回来。 如果按照小姨所说,修行的时候,容貌会恢复如初。 那岂不是不用关灯了? 既然如此,那一晚,常安为何还要蒙着面纱? 难道只是害羞? 似乎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后来扯下面纱,她也没怎么抗拒。 也不知道常安之前的容貌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旁人说的貌若天仙。 想知道答案,起码得等到下一次,也就是一个月后。 哎...... 要是有完整的功法就好了。 走在下山的路上,任平生不由一阵胡思乱想。 夕阳西下。 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 回到任府。 已是戌时。 夜色似水,明月皎洁。 任平生走在回廊上,又在相同的位置看见了江初月。 她身上依旧是一袭粉色的华衣,双手提着食盒,安静的站在那里,在月光的映照下,竟显得有几分恬静,像是乖巧等待男朋友下课的文学系美少女。 即便知道这只是她的表象,任平生眸中还是流露出一抹惊艳,很快又消失不见。 选择无视她,径直走向庭院。 “世子......” 江初月一声轻唤。 任平生停下脚步,看向她,问道:“何事?” “世子亲手做的桂花糕,师姐好像不是很喜欢。” 江初月走到任平生的面前,微微抬头,一双灵动的眸子望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声音软糯。 明明是按照光禄寺厨子所说的口味来的,加了桂花,又多加了一些蜂蜜。 为什么不喜欢? 光禄寺的厨子应该不敢说谎。 难道是常安患了ptsd以后,口味也发生了改变? 任平生念头纷呈,脸上没什么表情,问道:“你师姐可说为何不喜欢?” 江初月道:“师姐说,她不喜欢别人剩下的东西。” “?”任平生面露疑惑。 江初月见他一脸茫然,伸手打开了食盒:“可能师姐觉得,仅此一份的糕点,是世子为萧公子做的,不过剩下了一些,才拿来给师姐......世子,是这样吗?” 听见这话,任平生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看向食盒。 果然。 桂花糕上赫然印着一个萧字。 “......”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陷入沉默。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不用想也知道。 常安看到这一份糕点,心情肯定又失落又难过。 靠!这特么也能翻车? 任平生心中一阵郁闷。 这个时候。 身旁再次传来江初月软糯的声音。 “虽然师姐不喜欢,但奴婢很喜欢呢。” 江初月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道:“世子能不能给奴婢也做一份,上面印上江字?” 任平生没心情理她,摆了摆手。 “世子是答应了吗?” “嗯。” 任平生敷衍地点点头,问道:“你师姐还说什么了?” 江初月笑容如花,兴趣盎然:“师姐还说,桂花糕太甜了,不该加那么多蜂蜜,可以加一些山楂,酸酸甜甜的才好吃呢。” “......” 任平生再次沉默。 他不相信,这是常安能说出的话。 “世子不相信奴婢吗?” 任平生看着她,只是沉默。 “世子为什么这么看奴婢,奴婢会害羞的......” 江初月一脸羞怯,低下了头,双手捏住衣角,轻轻晃了晃身子。 任平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江初月见状,又走到他的面前,拦住了他:“世子不想知道些别的吗?” “比如?” “比如奴婢方不方便,可不可以伺候世子。” 江初月一副羞怯的样子,灵动的眸子却一直望着任平生。 任平生只是道:“你刚才说的,我记下了。” 说完,转身离开。 “世子总是这样,对人家一点儿也不好,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不帮世子了!” 身后传来江初月跺脚的声音。 任平生已经确定。 桂花糕没有送到常安那里,而是半路上被江初月扣了下来。 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这件事办的还算不错。 就是绿茶味太冲。 想让自己为她做一份桂花糕,直说就是。 “印上江字,少放些蜂蜜,再加点山楂......” 任平生将江初月的要求记在心里,走进院子。 厢房亮着灯。 能看见萧容雪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卷书,认真的看着。 两个月来,任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她看书,心中不免好奇,她在看些什么。 想去询问,但想到那一盒桂花糕,又有点儿犹豫。 印着萧字的送到了常安那里。 印着常安的肯定是送给了萧容雪。 虽说萧容雪不会像常安那样敏感。 但想到自己之前说的仅此一份,还是觉得有点儿尴尬。 这个时候。 厢房的门打开。 萧容雪手里拿着一卷书,站在门口,看向任平生,一如既往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嗯。” 任平生点点头,顺势问道:“在看什么?” 萧容雪没有回答,把书扔向他。 任平生伸手接过,借着月光,翻开了几页,发现上面记着许多人的名字,名字之后还写着身份,实力,以及一些经历。 有点儿像是游戏里的npc角色介绍。 任平生看了一会,问道:“这是什么?” 萧容雪道:“妖族和蛮族编撰的名单。” “?”任平生面露疑惑。 这上面的名字,很多他都听过。 绝大部分都是成名已久的天骄,有武夫,有儒生,也有道门弟子。 唯独没有蛮族人。 妖族和蛮族编撰这么一份名单,有何意义? 难道照着一个个刺杀吗? 似乎是看出了任平生的疑惑。 萧容雪紧跟着解释:“上面记录的都是大周年轻一辈的修士,按照天赋以及潜力排序,排在第一的是你家娘子,常安公主,第二是龙虎山的小天师,第三是宁王,剩下的你自己看吧,反正和真实情况基本相符。” 排在第一的是常安? 任平生一怔,将手里的书翻到了第一页,果然看见写在最前头的名字是柳如烟。 后面跟着一行小字。 大周公主,封号常安,天赋甲上,潜力甲上,威胁甲上,十六岁踏入四品,人、妖、蛮三族,千百年来仅此一位,被大周修士称为千年第一天才,曾于昆州城外,以一己之力击退三名妖将。 果然是常安。 任平生收回目光,看向萧容雪,问道:“妖族、蛮族为何编撰这么一份名单?” 萧容雪道:“可能为了方便暗杀,也可能想要借此挑起年轻一辈之间的争斗,妖蛮做事一向没有章法,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挑起争斗?”任平生没想到这一点,有点茫然。 萧容雪看了他一眼,道:“江湖人士修行,所图无非名利,为了一个虚名不惜以命相搏的例子,比比皆是。 如今有了这份名单,必定有人不服旁人排在自己之上,发起挑战,一较高低,不是再正常不过?” 确实。 前世各种游戏,热衷于搞什么战力排名,荣誉排名,声望排名,也是同样的道理。 本质上都是为了激发人的好胜心。 想到这,任平生忽然觉得,这本书简直就是祸乱之源。 “这书传入京师不过短短半天,已经有许多书坊,根据名单排了一个天骄榜,就贴在门口,看着极为醒目,引得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你从白云观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 听萧容雪这么一说。 回来的时候,好像确实看见书坊的门口围了一圈又一圈。 当时还以为又出了什么爆款话本。 却没想到是在围观这个天骄榜。 任平生想了想,问道:“朝廷不管?” 萧容雪道:“名单已经流传开来,管了也没意义。” 任平生皱眉道:“名单是从哪传来的?” 萧容雪道:“南边和北边,是妖、蛮两族刻意为之,按照他们的说法,此后每半年都会重新排名。” 任平生面露惊诧:“他们的消息竟如此灵通?” 萧容雪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才知道?” 任平生一时语塞。 萧容雪见状,解释道:“名单上排名前列的大都是四品和五品的修士,而妖族有件法宝,叫做问天镜,能够呈现五品及以上修士的每一场战斗。 准确的说,是能够感应到世间各处的一定程度的灵气波动,呈现相关的画面。 借助问天镜,他们能准确的判断这些人的实力,进而记录。” 世上还有这种法器? 那我要是有一天晋升五品,做那事的时候,调动灵气。 问天镜岂不是也能观测到? 想到这,任平生感觉全身上下说不出的别扭,就好像空气中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 萧容雪看出了他的想法,补充道:“因为问天镜的存在,钦天监研制了一种法器,叫做遮天石,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扰乱问天境的窥探。 包括京师在内的五座大城,都有遮天石的遮挡,还有朝廷调兵遣将,皇帝出行等重要活动,都会配备遮天石。 但炼制遮天石的原料数量稀少,所以出门在外,确实要小心一些,不要随便调动灵气,免得被问天镜窥探。” 说到这,顿了顿,又道:“其实妖族没那么无聊,他们只会在意一些特殊地段的灵气波动,还有较为剧烈的灵气波动,一般来说,只有四品修士间的战斗,他们才会记录。 五品修士的战斗,虽然能呈现出来,但最多只是看一看,不会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任平生面露恍然之色。 他刚才还在想,妖族有这么一件法器,以前怎么从没听爹说过。 听萧容雪这么一说,方才意识到,爹似乎没有告诉自己的必要。 毕竟自己只有九品,距离被问天镜窥探的五品还差得远。 话说回来。 萧容雪是五品,已经达到了能被问天镜窥探的境界。 也不知道她在这份名单中排名第几。 想到这,任平生转头看向萧容雪,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萧容雪回道:“第一页,自己看。” “第一页?” 任平生有点儿诧异,低头望去。 果然在第九名看见了萧容雪的名字。 武林盟主之女,天赋甲中,潜力甲中,威胁甲中,年十九,五品。 信息不多。 只有简单的名字,身份,年纪,以及品级。 话说回来。 任平生还以为她最多一百多位呢,谁能想到竟然能排在第九位。 这么说,萧女侠其实也算是顶尖天骄? 这一刻。 任平生脑中忽然浮现出她当初的那句“你懂不懂五品武夫的含金量啊!”。 现在看来,含金量确实很高。 一旁。 萧容雪注意到任平生的表情,微微昂首,颇有些骄傲。 想了想,又问:“想不想知道你的排名?” “不想。”任平生回答的很果断。 不用想也知道。 要么没有排名,要么排名很低。 毕竟,即便是在年轻一辈中,八品也算不上什么好成绩,只能说是天赋平庸。 另一边。 萧容雪找了半天才找到任平生的名字,听他这么说,胸口像是堵了口气,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半晌还是没忍住,张了张嘴,想要说出排名。 任平生见状,果断道:“别跟我说,我不想听。” “......” 萧容雪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 任平生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把书还了回去,转身回到屋子。 留下萧容雪一个人站在原地,犹如百爪挠心,心痒难耐。 驻足良久。 她看向正房,提高声调,自顾自的道:“九百九十一,倒数第九。” 说完,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就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正房里。 任平生听到这个数字,略显诧异。 显然,以他的修为,是排不到前一千名的。 之所以把他列入其中。 大概率是因为他的身份。 毕竟,妖、蛮两族就算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关注一些起于草莽,并不突出的年轻修士。 为了凑齐一千个人,选一些有名的勋贵子弟,列入其中,也是人之常情。 话说回来。 自己在一众勋贵子弟中竟然不是最差的一个,倒也是出乎意料。 胡思乱想一阵,任平生走到桌旁,拿出笔墨纸砚,开始写信。 内容很简单。 就是希望爹能出面,帮忙向老天师讨要完整的双修功法。 虽说在爹的面前,提及此事有点儿尴尬。 但为了常安,也为了自己。 这点儿尴尬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想着,任平生奋笔疾书起来。 第87章 我们私奔吧 第88章 我们私奔吧 翌日。 清晨。 任平生睁开双眼,照常签到。 【签到成功,敏捷+1】 起床更衣,拿起昨晚写好的信,走出房门。 第一眼就看见,一袭麒麟服的萧容雪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柳眉微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任平生走到她的对面坐下,随口问了一句。 萧容雪转头看向他,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跟你提起的清影姑娘?” 任平生点点头:“记得。” 端午节那一夜,为了小姨子能见到她,自己把王国维所说的第三重境界都给用了,结果到头来也没见到。 “清影姑娘素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在南方也算小有名气,来到京师不过短短一日,便无缘无故去世,自然引得许多遐想。 坊间已有传言,说是某位达官贵人想强行纳她为妾,清影姑娘性格贞烈,宁死不从,便在屋里用一根白绫吊死了自己。” “......” 任平生无言以对,半晌才开口询问:“所以事实是?” “反正不是坊间流传的那样。” 萧容雪叹了口气,道:“但此事太过蹊跷,免不了谣言四起,刑部的人怕闹得满城风雨,便将它交给镇魔司,让我查明清影姑娘的死因。” 说到这,她忍不住抱怨起来:“明明衙门里有三个人,每次遇见这种没头没尾的案子都交给我,白屏和慕容那两个家伙,就只需要动手抓人,再不然就是清剿邪修,凭什么......” 任平生耸耸肩:“能者多劳,倒也正常。” 萧容雪看向他:“可是之前那两桩案子明明是你破的。” 任平生道:“那也是我帮伱破案,本质上还是你破的案。” 萧容雪一时语塞。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若是不想查案,将案子放在那里不管就是,只要你查不出什么,保管以后类似的案子,都不会再交给你。” “有道理。” 萧容雪眼眸一亮,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黯淡下来:“若是如此,案子岂不是会被拖成悬案。” 说到底,还是责任心太强。 不想干活,但又不想摆烂。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默默承受上司的cpu。 话说回来。 其实萧容雪也没必要太纠结。 按照皇帝的意思,她只有破了五件案子才可以离开京师。 镇魔司肯定是把有难度的案子交给她。 “我觉得你更该在意的是,会不会因为破不了五桩案子,一辈子困在镇魔司。”任平生道。 听见这话,萧容雪才想起来,自己之所以会在镇魔司当差,是因为皇帝的要求,自己应该在意的是早日破案,仗剑行江湖,而不是抱怨案子太多。 对自己来说。 案子越多越好。 反应过来的萧容雪,看向任平生,没有说话,眼中却透露出渴望。 渴望任平生能出手帮她。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忽然想起来,她还欠自己十次没还,眉头一挑:“上次欠我的十次,打算什么时候还上?” 十次? 萧容雪愣了一秒,忽然反应过来。 任平生说的是捏肩捶腿。 犹豫一会,她站起身,放好腰间的绣春刀,走到任平生的身后,伸出纤细的玉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揉捏。 “轻了。”任平生淡淡道。 萧容雪眸中流露出一抹羞恼,加重了力道。 “重了。” “......” 萧容雪银牙咬了咬,却没说什么,默默的放缓力道。 桀骜不驯的萧女侠这一次非常乖巧,任平生还算满意,开口道:“所以这几日你调查出了什么线索? 除了你上次说的,仵作验尸,发现她已经死了三年。” “没别的了。”萧容雪有些颓败的道。 任平生有点儿无语:“你查了这么多天,就只查出这么一条信息?” 萧容雪只是沉默。 任平生闻言,忽然有点儿后悔让她帮自己调查刺客的背景。 该不会也是一查半个月,一点儿消息都查不出来吧。 不过。 自己身边也只有萧容雪一个人还能帮忙,其他人更指望不上。 任平生想到这,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这桩案子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确实难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清影姑娘不是正常死亡。” 顿了顿,问道:“话说回来,死了三年,尸体还栩栩如生,这样的手段,什么修炼体系能够做到?” 萧容雪回道:“蛊族有种手段,可以将新鲜的尸体炼制成傀儡,傀儡会在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里保持原先的模样,并且保留一定的实力。 但是这种傀儡不会说话,也没有自己的意识,必须有人在周围控制。 还有蛮族也有手段炼制傀儡,但效果如何,我不清楚。” 任平生思索几秒,问道:“如果利用元神控制傀儡,会不会达到栩栩如生的效果?” 萧容雪想了想,点点头:“应该可以......但是四品及以下的修士,元神不能离开身体太久,否则便会消散于天地间,只有超凡修士,能够元神离体长达三年。” 超凡修士应该没有理由元神离体,控制一具尸体在江州生活三年。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思索几秒,又问:“清影姑娘身边的人查了没有?” 萧容雪正色道:“她身边只有一个伺候日常起居的丫鬟,已经查完,是江州人,并无异常。” 说到这,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清影姑娘声名鹊起正是从三年前的江州开始。” 这么看。 真正的清影姑娘在三年前应该已经死了。 有人将她的尸体炼制成了傀儡,并且利用自己的元神控制了她。 当然,这只是基于当前所掌握的信息,做出的一种推论,未必准确。 “如此说来,真正的清影姑娘已经死了三年,萧容雪要查的并不是她的死因,而是借尸还魂那位的死因…… 但是,借尸还魂的那位,真的死了吗?” 任平生思索几秒,沉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控制清影姑娘身体的元神,遭遇了某种变故,主动选择离开,所以造成清影姑娘死亡的假象?” 萧容雪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我也是这般想的,但是没有证据,如何结案? 再者,总不能告诉关注此事的百姓,说清影姑娘三年前已经死了,你们这些年见到的,不过是受人控制的傀儡?” “这还不简单,随便编造一个理由,糊弄过去就是。” 任平生一本正经的道:“就说清影姑娘有个情郎,两人在听风阁幽会,云雨之时,情郎不小心失手,掐死了清影姑娘,之前一直没有公开消息,是为了照顾清影姑娘的身后名。” “......” 萧容雪眼角抽动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认真的?” 任平生眉头一挑:“自然,情郎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起舞。” 萧容雪一时语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任平生道:“其实说到底,这压根算不上什么案子,那些路人想听的不过是八卦,即便清影姑娘是自然死亡,他们仍旧会编造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 既然如此,不如顺了他们的心意,编一些他们想听的,保管这个消息出来,再不会有人议论什么强娶为妾的谣言。” 这个时候。 萧容雪突然问道:“可这样如何跟镇魔副使和刑部的人交代?” “实话实说就好。” 任平生道:“先平息谣言,之后再慢慢调查真相,刑部会理解的。” 萧容雪闻言,陷入沉默。 任平生继续道:“其实我觉得与其调查清影姑娘是否被人杀害,凶手是谁,不如调查她为何要将这具肉身炼制成傀儡,又为何在这个时候来到京师。” “有道理。”萧容雪微微颔首。 “继续,别停。”任平生提醒道。 萧容雪微微一怔,下一秒才反应过来,抿了抿嘴,继续给他揉肩。 任平生一边享受女侠的按摩服务,一边问道:“最近这段时间,京师有没有举办什么大型活动?” 清影姑娘之前一直在江州,突然来到京师,一定有其目的。 什么目的,不得而知,只能从近期举办的大型活动入手,看看能不能发现些线索。 萧容雪思索几秒,回答道:“端午竞渡算一个,你和常安公主成亲也算一个,还有就是半个月后在武圣山猎场举办的夏苗。” “夏苗?”任平生之前听过这个词,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 萧容雪解释道:“就是夏季围猎,夏苗期间,皇帝会将这两年从边关捕获的妖族俘虏,放入武圣山附近的猎场,由武勋子弟猎杀,再根据猎杀妖族的实力与数量,排名次,分别给予奖励,排名前三者,会被封为猎妖将军,前往边关与妖族作战时,可以直接统领一支军队。” “听着有点儿像是武勋子弟的科举。” “没错,就是如此。” 话说回来。 自己也算是武勋子弟,不知道要不要参加这个夏苗。 想到这,任平生眸中露出好奇之色,问道:“参与夏苗的一般是什么境界?” 萧容雪道:“六品到九品皆有。” “没有五品?” “武勋子弟中能修炼到五品的,本就不多,这些人要么在外头历练,要么在边关杀敌,还留在京师的极少。” 倒也是。 绝大部分这个年纪的武夫,都是七品、八品。 天赋高一些的,六品。 萧容雪这样的五品,极为少见,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天骄榜上排名第九。 “六品和九品同场竞技,若是遇见一个厉害的妖族俘虏,那九品的岂不是有被反杀的风险?”任平生又问。 “理论上确实如此,但进入猎场前,谁不会给自己准备几件保命的法器?只要能拖延一些时间,等来救援,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若是真的被妖族俘虏反杀,那也无可厚非,狩猎本就存在风险。” 听见这话,任平生对这个所谓的夏苗了解了大概。 回归案子本身,陷入思索。 之前萧容雪说。 蛊族有炼制傀儡的手段。 而蛊族与妖族是盟友。 清影姑娘来京师,会不会与半个月后的狩猎妖族俘虏的夏苗有关? 没有什么有效信息,这样胡乱猜测,猜中的可能性很小。 任平生不想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开口道:“仅靠一具三年前的尸体,压根查不出什么,不如按照我说的,先编个理由平息谣言,之后如果发现跟此事有关的线索,再继续追查。” 萧容雪听见这话,思索了一会,觉得很有道理,不再坚持,点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本世子还有事,到此为止。” 任平生站起身,转头看向萧容雪,眉头一挑:“记着,你还欠我九次。” 萧容雪置若罔闻,面无表情:“是不是又要去做仅此一份的桂花糕?” “......”任平生瞬间沉默。 萧容雪没再多说,拿起桌上的绣春刀,迈步走向门外,留下一句:“欠你的,我都记在心里,以后会还。” 无缘无故说这个做什么? 任平生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转头望去,见萧容雪已经离开,便也不再多想。 唤来李勇,取出昨晚写的那封信,交给他,吩咐道:“将这封信送回北境。” “是,世子!”李勇接过信,行礼后转身离开。 任平生一个人坐在原地里,开始修炼。 半个时辰后。 修炼结束,忽然想起,今天还没去哄小姨子。 抬眸看了看天。 还好,不算太晚,应该来得及。 任平生忙不迭起身,走向院外。 ............ 皇宫。 永安宫。 柳云梦坐在院子里,用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门口,小声嘀咕:“怎么还没来,今天是不来了嘛......” 一旁。 青儿见状,开口道:“殿下别着急,世子没来,或许只是因为路上出了意外。” 柳云梦微微一愣,问道:“什么意外?” “可能遇见刺客,可能被马车撞到,也可能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谁知道呢......总而言之,应该不是故意不见殿下。”青儿语气平淡。 听见这话,柳云梦心里咯噔一下,脑中不由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 ……任平生走在街上,迎面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将他撞飞出去。 ……任平生刚刚出门,一个蒙面刺客冲上去对准小腹就是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顷刻间倒地不起。 越想,一颗心越是揪在一起,精致的小脸写满了担忧。 “本宫要去见他。” 终于,柳云梦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不安,腾的一下站起来,要往外面走。 青儿见状,嘴角勾起笑意,开口道:“殿下不能去见世子。” “为何?”柳云梦柳眉微蹙。 “因为殿下说过,殿下必须要跟世子保持距离,不然便会被世子视为敝履。” 这是母妃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柳云梦想起母妃同自己说的那些话,逐渐冷静下来,但还是不放心任平生,思索几秒,看向青儿,吩咐道:“派个人去任府看一看。” “是,殿下。” 青儿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刚走出院门,就听到一名宫女喊道:“世子来了!世子来了!” “......” 青儿停住脚步,驻足几秒,又转身回去:“殿下,世子来了。” 柳云梦听见这话,松了口气,开口问道:“他可安好?” 听见这个问题,青儿一时语塞,沉默几秒才道:“奴婢没有见到世子,想来应该安好。” “那就好。” 柳云梦这才完全放心。 青儿见到这一幕,想了想,问道:“殿下今日见不见世子?” 见......还是不见。 柳云梦又一次陷入纠结,柳眉微微蹙起,不知该如何选择。 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下几个人……父皇,母妃,宁王哥哥,还有任平生。 这个名字已经占据她生命中重要一部分,压根无法与他断绝联系。 但是。 让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和任平生维持原先的关系,也很难做到。 任平生和常安没成亲之前,她以为自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等他俩成亲后,她才发现,只要自己一想到任平生,脑中就不由自主地蹦出他搂着常安的画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一旁。 青儿见自家殿下一脸痛苦,有点儿心疼,犹豫了一会,开口道:“奴婢觉得,殿下不必想太多,想见便见,不想见便不见。” 说到这,顿了顿,又道:“或许,殿下顺从本心去做事后,便会发现原先的苦恼和担心,压根不算什么。” 柳云梦听见这话,微微一怔,转头看向青儿,思索几秒后,忽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让他在门口等着,本宫去换一身衣服。”柳云梦抿了抿嘴,开口道。 “是,殿下!”青儿面露喜色,应道。 永安宫外。 任平生端正的站在原地,表情凝重,心里却是漫不经心。 “今个儿怎么这么慢,早点拒绝,我也好回去修炼。” 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 一名宫女出现在他的面前。 “世子,殿下请您进去。” “知道了,我明日再来见殿下,劳烦转告殿下,最近暑气较重,平日里多喝些祛暑汤......” 又是一通关心。 说完,脸上露出落寞之色,转身离开,动作一气呵成,仿佛之前排练过一样。 宫女见到这一幕,有点儿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重复一遍:“世子!殿下答应见您了!” “?” 听见这话,任平生微微一怔,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宫女,有点儿不可置信。 这才几天? 小姨子就愿意见自己了? 感觉好像比想象中好哄很多。 任平生恍惚了几秒后,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太过冷漠,不像是一个苦等原谅的人。 忙不迭摆出一副惊喜的模样,激动的道:“臣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宫女见到这一幕,顿时松了口气。 看见刚才世子的表现,她还以为世子之前的落寞与痛苦,都是装出来哄骗殿下的呢。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世子只是太过激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罢了。 宫女这么想着,做出请的姿势:“奴婢领世子去见殿下。” 说完,返回永安宫。 任平生见状,跟在了后面。 片刻后。 任平生来到了一处庭院,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小姨子,眸中露出一抹惊艳之色。 她今日明显是精心打扮过。 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纤细的身段立显无疑。 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虽然还未长成,但已经有点儿红颜祸水,绝色美人的味道。 怎么之前没发现,小姨子原来这么好看。 任平生恍惚几秒,逐渐意识到,可能是因为之前天天见面,已经见怪不怪。 另一边。 柳云梦注意到任平生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眼神,心中涌上一股羞怯和得意。 这几日,她时不时就琢磨,跟任平生见面的时候,打扮成什么样。 现在看来,没有瞎琢磨,效果很好。 心里这么想着,就听见任平生的声音响起。 “殿下瘦了......” 柳云梦抬眸望去,就见任平生的眼神已经从原先的惊艳变为了心疼。 他为何心疼自己? 自己瘦了很多吗? 柳云梦这么想着,就见任平生走向了自己。 “都是臣的错,若是没有臣,殿下这几日便不会伤心难过,也不会清瘦许多,臣......该死。” 任平生走到柳云梦的面前,脸上满是痛苦与自责,眸中满是心疼,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轻抚她的脸蛋。 伸到一半,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就这么悬在半空。 一旁。 青儿和那名宫女见到这一幕,神色动容,满脑子都是,世子对殿下真是一往情深。 柳云梦听见任平生充满自责的话语,眼波渐渐化为秋水,盈盈注视在他的脸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看着好憔悴。 另一边。 任平生回忆当初刷到的言情剧片段,竭力的模仿。 先是用尽毕生的演技,尽量让自己看的憔悴、自责,然后用颤抖的声音缓缓道:“臣真希望殿下能忘掉与臣相处的回忆,如此一来,殿下便不会因为臣而感到难过,所有的痛苦,臣一人承担便好。” 话音落下。 四周一片安静。 任平生见无人回应,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用力过度,玩尬了? 要是小姨子不吃这一套,好像确实有点儿尬。” 任平生这么想着,抬眸望去,就见柳云梦好看的桃花眸中有雾气氤氲,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身旁传来宫女啜泣的声音:“呜呜呜......太感人了......” “......”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下,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认错。 还没开口,怀中就扑进来一具柔软的身躯。 柳云梦扑在他的怀里,身子微微颤抖,脸埋在他的胸口,无声的抽噎。 很快。 任平生胸口的衣服就被眼泪打湿,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原先准备的套路,在这一刻,全都忘在脑后。 他轻轻拥着小姑娘的纤腰,没有说话,任由她紧紧的环抱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怀中传来柳云梦软糯的声音。 “我不要。” 任平生一怔,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紧接着又听到小姨子道:“不要忘掉跟你相处的回忆。” 放在以前。 听到这么肉麻的句子,任平生心里只会默默的吐槽一句:尬。 但是。 这一刻,任平生心中只有温暖与感动。 他双手微微用力,将女孩拥在怀里,柔声道:“只要殿下开心,臣愿意为殿下做一切。” 说完,他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女孩,轻轻颤动了一下。 不一会。 柳云梦缓缓昂头,水波盈盈的眸子,注视着他,好似做出什么重要的决定,声音发颤:“我们......私奔吧。” 任平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后。 柳云梦梨花带雨的小脸展颜一笑:“开个玩笑,看你吓的。” 任平生:“......” 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合适……脑中念头纷呈,任平生最终选择沉默。 柳云梦刚才说出私奔二字,也是一时头脑发热,很快就冷静下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伸出纤细的小手,抹了抹眼泪,转移话题:“你做的桂花糕,本宫吃了,很好吃。” 任平生默契的没提刚才的事,笑了笑,道:“殿下喜欢就好。” 说完,忽然想起,刚才还有两名宫女在侧。 要是私奔的话被她们听见,传出去,小姨子只怕会有麻烦。 转头望去,看见一旁空空如也,顿时松了口气。 刚才他并未感受到有人离开。 所以,那两名宫女应该是在小姨子扑进自己怀里的时候就离开了。 倒也算有点儿眼力劲。 任平生这么想着,耳畔传来小姨子哭泣后软糯中略带沙哑的声音。 “常安以前天天欺负本宫,你作为她的夫君,得为她赎罪。 嗯......就罚你以后每隔七天,带着亲手做的桂花糕,来宫里陪本宫下棋,如何?” 任平生看向小姨子,问道:“为何相隔七天?” 还不是怕你忙着修炼,没空来见本宫...... 柳云梦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道:“七天就是七天,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臣要是想殿下了,能不能早些过来?”任平生柔声问道。 柳云梦一怔,抬眸望去,看见任平生俊朗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笑意,眉目间尽是温柔,心中一颤,像是有电流涌动,升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腿长在你身上,随你。”柳云梦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轻咬粉唇道。 任平生看着面前粉嫩而又可爱的小姑娘,嘴角勾起笑意,忍不住升起挑逗的心思,笑道:“殿下若是不讨厌臣,臣便经常来见殿下,殿下若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宫女的呼喊声。 “参见端妃娘娘!” 端妃? 任平生微微一怔,忽然意识到,可能是小姨子的生母。 转头看向小姨子,眼眶微红,脸颊两侧泪痕未干,好看的桃花眸子略显慌乱。 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 先不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就说谁家母亲看见自己的女儿哭成这样,心里没有别的想法? 此刻。 任平生竟然感觉有点儿手足无措。 等会怎么跟端妃解释? 就说自己只是来陪小姨子下棋? 听着有点儿欲盖弥彰。 再不然,干脆坦白,自己是奉旨泡妞,呸,陪伴。 好像更不合适。 实在不行,干脆施展轻功,翻过宫墙? 任平生脑子急速转动,还没想到合适的方法,就听院外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 柳云梦忽然伸出纤细的玉手,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拽。 往屋里拽算怎么回事? 这要是被看见了,岂不是更容易误会? 任平生这么想,还有点儿抗拒。 柳云梦见状,有些着急,轻轻跺了跺脚:“跟我进来。” 任平生无奈,只能跟她进屋。 柳云梦在屋里四处看了看,目光定格在床上,急促道:“上床!” “......” 任平生嘴角抽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姨子这是要害我啊! “床底下不行吗?” 柳云梦原先想把他蒙到被子里,听见这话,微微一愣,点点头:“可以,等会我不说话,不要出来。” “好。” 任平生不再多说,果断钻进了床底。 柳云梦站在一旁,看了几眼,发现看不出异常,抹了抹眼泪,走了出去。 刚走出房门,就看见母妃出现在院门口,仍旧是一副端庄的样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母妃今早做了些桂花酥酪,送去给你父皇之后,还剩下一些,想着你爱吃,便拿来给你。” 端妃说着,抬眸望去,就见自家女儿眼眶微红,脸颊上有清晰的泪痕,额前的发丝也被汗水打湿,稍显凌乱。 就好像...... 虽然知道自家梦儿绝不是那种苟且之人,但是见到这一幕。 她还是不由升起一些念头,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不冷不淡的问道:“在母妃之前,是不是有人来过?” 柳云梦听见这话,心中一沉,挤出一抹笑容,道:“母妃又不是不知道,儿臣素来喜欢独来独往,这大清早的,谁会到儿臣这里来。”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默默祈祷,千万别被发现,千万别被发现...... 她还记得。 母妃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自己,就算跟任平生维持现有关系,也不能跟他走的太近,要保持一定距离。 要是让母妃知道,自己允许任平生进到宫里来,还跟他拥在一起。 母妃一定会惩罚自己的。 惩罚倒还是小事。 要是母妃以后不允许任平生再来宫里,才麻烦。 想到这,她迈步上前,揽住母妃的手臂,轻轻的摇晃,撒娇道:“儿臣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吃过酥酪了呢,而且还是加了桂花的酥酪,还是母妃懂儿臣,知道儿臣喜欢桂花......” 她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想着转移母妃的注意力。 殊不知。 她越是如此,端妃越是怀疑。 此时此刻。 端妃看着自家女儿反常的模样,几乎已经可以确定。 在此之前,有人来过这里。 而且极大可能是男人! “以梦儿原先的性格,绝不可能带人回宫,更不可能与人....... 难道是亲眼看见任平生迎娶常安,心中苦闷,故意报复? 不对不对,梦儿不是这样的人。 究竟怎么回事。” 此刻,端妃心乱如麻,脸色也越发冰冷,一言不发。 柳云梦见自家母妃不说话,心里越发慌乱,声音都有点儿发颤:“母,母妃,您带来的酥酪呢?儿臣想要尝尝。” “嗯。” 端妃害怕再刺激到自己女儿,稳住心神,微微颔首,给身后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 身后的宫女立刻会意,端来了一碗酥酪,上面撒着桂花和坚果,看着极为不错。 “母妃的手艺真是厉害,这样的酥酪,光禄寺里的大厨都做不出来。” 柳云梦说着,伸手去端酥酪,拿起勺子,挖了一口,送入嘴里,一边品着,一边道。 端妃看着她略显慌乱的小眼神,忽然有点儿心疼。 如果不是任平生娶了常安,梦儿也不会性情大变,做出与原先性格完全不相符的事情。 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进去坐坐,母妃有些话想同你讲。” 柳云梦听见这话,不由想到还在床底趴着的任平生,有点儿犹豫。 但担心引起母妃的怀疑,她很快做出决定,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正房。 端妃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端着碗,一副心不在焉模样的女儿,语重心长道:“梦儿,有些东西,还在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多么珍贵。” “嗯。” 柳云梦不明白母妃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想着让母妃早点儿把话说完,早点离开。 “梦儿,母妃没有同你说笑,把碗放下,坐到母妃跟前来,好好听母妃说。” 端妃语气忽然变得严肃。 柳云梦听了,生怕被母妃发现端倪,不敢有丝毫怠慢,把酥酪放在桌上,坐到母妃的身旁。 “母妃您讲,儿臣一定认真听。”柳云梦一脸正色,小眼神却是下意识地飘向床榻。 端妃没注意到这一幕,仍旧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缓缓道:“母妃知道,你宁王哥哥离京以后,你便一直闷闷不乐,成日无所事事。 是任平生陪你下棋,带你逛街,在你遭遇刺客的时候,挺身而出,救你性命,你对他产生依赖,是人之常情。 但是这种依赖,未必就说如你所想的那种感情,不必看的多重,若是因为他娶妻便自暴自弃,实乃愚不可及。 母妃说句难听的,如果你没有自暴自弃,就算任平生已经娶了常安,未必不会再对你动心,如果你...... 哎,母妃知道,母妃说这些,你不会放在心上,你的年纪还小,不懂男人......” 话还没说完。 一旁的柳云梦终于反应过来,微微发愣,问道:“母妃在说什么,什么自暴自弃?” 还不承认...... 端妃脸色渐冷,直勾勾的看着柳云梦,开口问道:“实话告诉母妃,在母妃之前,是不是有男人来过你这?” 听见这个问题。 柳云梦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滞了一秒,心跳更是急剧加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没有!” 下一秒,她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否认。 说话的时候,眼神却是不受控制的飘向床榻。 这一次。 端妃终于注意到这个细节,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看见床榻,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脑海。 难道...... 那个男人就在屋里,还没离开? 第88章 世子威武 第89章 世子威武 想到这,端妃的脸色越发阴沉。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梦儿一直心不在焉,原来是屋里藏了个男人。 尚未出阁的公主,在自己的寝宫私藏男人,还被自己母妃亲眼撞见,这要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端妃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看着面前的柳云梦,面无表情的道:“梦儿,跟母妃出来。” 说着,站起身,走向门外。 柳云梦见端妃表情严肃,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哦”了一声,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到了门外。 端妃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吩咐道:“本宫有些话要与公主讲,你们去外面守着,本宫不说话,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是。” 宫女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柳云梦见母妃脸色冰冷,心中慌乱,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母妃......” 端妃却是伸手制止了她:“不要说,听母妃讲。” 柳云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安静下来。 “母妃知道,任平生娶了常安,对你打击很大,但你身为公主,怎能因为一点小挫折,便自甘堕落?” 端妃脸色冰冷,说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刺入柳云梦的心头。 柳云梦顿时感觉十分委屈。 自己只不过想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下下棋,看看风景,有什么错? 怎么就变成了自甘堕落。 但是。 转念一想,任平生是常安的夫君,常安又是自己的死对头。 自己主动和她的夫君勾搭在一起,在世俗的眼光中,不就是自甘堕落的表现? 可是。 她也不想这样啊。 明明是她先认识的任平生,为何最后会变成这样。 柳云梦越想越委屈,水汪汪的眸子氤氲一层水雾,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让人怜惜。 “儿臣没有。” 她微微昂首,竭力不让眼泪落下,撅着嘴,倔强道。 端妃见到这一幕,有点儿心疼,叹了口气,悠悠道:“无论如何,今日过后,不可再放纵自己。” 顿了顿,又道:“告诉与伱私会之人,此事到此为止,若是让本宫发现第二次,无论他是何身份,都是死路一条!” 说到这,端妃犀利的眸子迸发出一道寒光,好似带着浓烈的杀意,与原先端庄的模样判若两人。 柳云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母妃,心中一颤,泪水再也憋不住,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母妃骗人......” 两行泪水滑落脸颊,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 “母妃当初说过,不干涉儿臣和任平生之间的事,这才几日就变卦了,母妃不守信用,呜.......” 听见这话,端妃微微一怔。 下一秒,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瞪大双眼,嘴巴微张,有点儿不可置信的道:“与你私会的是任平生?” 柳云梦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委屈巴巴:“不然呢?儿臣又不认识别人。” “......” 端妃眼角抽动一下,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才问道:“没有陛下召见,他如何入的宫?” 柳云梦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端妃恍惚了几秒,喃喃自语:“他与常安新婚燕尔,不在府上好好陪着新娘,一大清早便来寻你?” 柳云梦微微昂首,颇有点儿自豪的道:“他新婚第二日便来找儿臣了,儿臣没有见他,之后几日,日日如此,也就今日,儿臣才答应见他。” 听见这话,端妃更加诧异,抬眸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心想:梦儿何时这么出息了? 在她的印象里。 以梦儿的性格,这几日怕是成日躺在床上哭哭啼啼,茶饭不思,时刻打听任平生的消息。 一旦任平生上门,便迫不及待地贴上去。 甚至有可能闹着吵着要跟人家私奔。 没想到,她竟能坚持好几日不见送上门的任平生。 实乃难能可贵。 看来她前几日的教导已经颇具成效。 想到这。 端妃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嘴角勾起笑容:“对待男人就该如此,越是对他若即若离,他便越是想要讨好与你,如此过些时日,再给他一些甜头,他才知道珍惜,如此反反复复,时间一长,他便再也离不开你了。 你这一次做的很好,不枉费母妃上次亲自上门教导。” 柳云梦见自家母妃态度发生转变,眸中露出一抹茫然:“母妃刚才不是说,不让儿臣再与任平生相见,不然任平生便只有死路一条。” “那是因为,母妃以为......” 端妃说到这,有点儿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梦儿自己的真实想法。 “以为什么?”柳云梦水汪汪的桃花眸中满是好奇。 端妃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以为与你私会的是别的男人。” 听见这话,柳云梦精致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有点儿羞恼的道:“母妃怎么能这么想儿臣,难道在母妃的眼中,儿臣是轻浮之人嘛。” 端妃沉默一会才道:“这一次是母妃错了......” 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望向屋里,声音压得更低:“他还在屋里?” 柳云梦俏脸浮现一抹红晕,凑到自家母妃耳畔,解释道:“儿臣怕母妃误会,便让他藏在床下。” 果然如此。 端妃一副了然的模样,点点头:“既然如此,母妃便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说完,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 继续? 柳云梦眸中流露出一抹茫然,看着母妃的背影渐行渐远,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任平生还在床下趴着。 忙不迭回到了屋子。 抹了抹眼泪,让自己看起来尽量自然一些,轻声道:“母妃已经走了,你出来吧。” 不一会。 任平生从床底爬了出来。 趴了这么久,一阵腰酸背痛,呼吸不畅,往床边一坐,问道:“端妃娘娘在外面和你说了什么?” 系统签到没有五感的属性点。 他的视觉和听觉都只是普通八品的水平,藏在床底,压根听不见外面在说什么,更何况对方还压低了声音。 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错。 “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别忘了吃饭......” 柳云梦说着,眼神躲闪了一下。 你这点儿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在说谎。 任平生腹诽了一句,没再追问,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已经快到晌午,开口道:“臣还有事要办,先行告退。” “嗯。”柳云梦轻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任平生打算离开,起身的时候,从床榻上带掉了什么东西。 下意识地伸手去够,发现是一块月白色的布料,丝绸材质,绣着精致的牡丹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是手帕?” 任平生看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打算随手丢回床榻。 还没来得及丢出去,就听见耳畔传来小姨子略显急促的喊声:“别!” “?” 任平生一脸茫然,转头望去,就见小姨子俏脸涨得通红,好看的桃花眸子氤氲一层水雾,站在那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恍惚了几秒。 任平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望向那块布料。 上下各有两条带子。 分明就是月白色的肚兜。 望向床榻,发现丝绸被褥之上,散乱着衣物。 似乎是刚换下来没多久。 难道小姨子为了见我,刚才特意换了一套衣服? 这么说。 我手里的岂不是刚从身上换下来? 想到这,任平生心中不由一荡。 他很快稳住心神,看破不说破,将手里的丝绸,随手放回床榻。 看向不远处的小姨子。 发现她一脸羞怯,站在原地,身子微微发颤。 哎…… 小姨子还是太单纯,心里藏不住事。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语气温和:“臣明日再来看殿下。” 说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迈步走出屋子。 柳云梦站在原地,看着任平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快步走到床榻边,伸手拿起那块绣着牡丹的月白色的丝绸。 自己刚才还穿着它。 任平生又拿起它,摩挲了几下。 岂不是相当于...... 想到这,柳云梦心里一颤,微微低头,垂着长长的睫毛,白皙的脸蛋儿渐渐染上两抹红晕,保持这个表情和姿势,良久未动。 ............ 另一边。 任平生从宫中出来,本想直接回任府,走了几步才想起,还得去做桂花糕,不止得为小姨子和自家娘子做,还得为江初月做。 要不是那天突发奇想,一次准备了三份,也不至于有后面这些事。 属实自讨苦吃。 任平生叹了口气,走向光禄寺。 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带着两份桂花糕回到了任府。 走在回廊上,不出所料,又在熟悉的位置看见了江初月。 这小姑娘似乎一天到晚没什么事,就站在这里散步,也不知道是看风景,还是等自己。 “世子回来啦。” 一袭粉色长裙,身姿婀娜的江初月,站在任平生的面前,清新脱俗的脸蛋带着明媚的笑容,声音软糯。 任平生微微颔首,迈步走向庭院。 这时。 江初月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眸一亮,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世子拎着什么呢?” “没什么。”任平生淡淡道。 “世子骗人,明明是糕点,人家都闻到香味儿了。” 江初月凑到任平生的跟前,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食盒,打开看了一眼。 发现是印着江字的桂花糕,上面还有红色的山楂点缀。 “世子果然还是在乎人家的……” 江初月满脸笑容,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地咬了一口,精致的脸蛋瞬间露出满足之色,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好吃!” 任平生道:“下面一层是给你师姐的。” “嗯!” 江初月小脑袋重重地点了点,抬眸看向任平生,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世子身上的味道很香呢,像是......” 说到这,戛然而止。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点慌。 刚才和柳云梦相拥,身上还有她的胭脂味,早知道弄点青桔去去味儿了。 江初月笑吟吟道:“像是世子屋里的糖葫芦,甜腻腻的。” “……” 任平生没有说话,默默地回到庭院,从草靶子上抽出一根糖葫芦,递给江初月。 江初月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心中更加满足,踮起脚尖,凑到任平生的耳边,吐气如兰:“世子不能厚此薄彼哦,每次从宫里回来也得抽出时间陪一陪师姐呢。” 说完,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拎着食盒,扭着小腰走回院子。 任平生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嗅着空气中淡淡的幽香,恍惚了几秒,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望去,就见一名侍卫快步走来,脸上写满了焦急。 “世子!春风堂出事了!” 侍卫站在任平生的跟前,语气略显急促。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语速很快的解释:“晌午的时候,春风堂开门没多久,就遇见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家伙,自称是安平伯府的公子,要买雄风丸。 伙计不卖给他,他便在铺子里闹事,先是骂了店里的伙计,然后又欺负店里的姑娘,几位姑娘都被他气哭,李头儿也在店里,看不下去,就出手制止,但并未动手伤他。 没成想,他变本加厉,开始辱骂李头儿,李头儿一直忍着没还嘴。 再后来,他听人说,春风堂是咱们镇北王府开的,便开始......” 说到这,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任平生面无表情,冷冷道:“继续说。” “便开始辱骂世子您,再然后又辱骂了夫人,李头儿实在听不下去,就出手给了他一巴掌,然后他便让家仆去刑部喊人,说是要把李头儿关进牢里,卑职见事情越闹越大,就赶回来了。 世子,刑部的人还未到,李头儿还在和那个家伙对峙,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安平伯府的公子......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这个称呼在哪里听过。 思索几秒,忽然反应过来。 前几日,在洒金街遇见金吾卫百户与那个半大的男孩争执,四周的百姓就提到过这个人,是个十足的纨绔,喝了点酒,便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这样的人,在京师这么多年,竟然没人出手惩治。 看来这朝廷也是够烂的。 任平生这么想着,看向那名侍卫,淡淡道:“备马。” 侍卫听见这话,仿佛有了主心骨,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忙不迭道:“是,世子!” ............ 此刻。 春风堂外。 许多路人驻足原地,议论纷纷。 “又是这个安平伯家的公子,哎......这一次春风堂怕是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你可知道春风堂的背后是谁?” “是谁?” “是镇北王世子,一个小小的安平伯子算什么?就是安平伯来了,在世子面前,也得矮上一头。” “这么说,这一次终于有人能治一治这个安平伯子了?” 旁边有人听见两人议论,摇摇头道:“倒也未必。” “哦?此话怎讲?”两人面露疑惑。 那人沉声道:“你们刚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安平伯公子说了,镇北王世子也就只能在北境逞威风,到了京师,啥也不是。 而且圣上最近要削藩,镇北王世子更不敢轻举妄动,等会说不准还要赶来给他赔罪。” “还有这种事?” “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哎......镇北王又没谋反,好好的削什么藩。” 春风堂的牌匾下。 一名身穿锦衣华服的青年,听见四周的议论声,脸色越发难看,心里也越发不爽。 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怒道:“镇北王世子算个屁,一个及冠还未突破九品的废物,也配跟本公子相提并论? 本公子把话放这,今个儿就算把这地方砸了,那狗屁世子也不敢怎样!” 众人闻言,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跟青年保持距离。 一旁。 安平伯府的家奴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中越发不安,凑到自家公子的跟前,小声道:“公子,要不算了,这次买不到,咱们下次再买。” 安平伯子李一帆听见这话,怒火更盛,恶狠狠的瞪了自家奴仆一眼,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教本公子做事?!” 李一帆是七品武夫,即便喝了些酒,仍旧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力气。 一巴掌直接将那家奴扇的倒退数步,栽在地上。 一张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坐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哀嚎。 春风堂里。 从青楼招来的几名姑娘,见到这一幕,全都露出畏惧之色,后退几步。 原先在青楼的时候。 她们就曾听说过李一帆这个名字。 知道他是伯爵家的嫡子,在修行上有很高的天赋,所以在家中备受宠爱,性格蛮横,喜欢玩一些不同寻常的。 青楼里陪他的姐妹,每一次都是被打的遍体鳞伤。 甚至。 有一次,一位姐妹陪完他,被打的只剩下半口气,躺在病床上养了半个月,最后还是没挺过来。 事后。 那安平伯子就只是差人送来了几十两银子。 青楼的老鸨不敢得罪这位将来的伯爵,再加上死的那位姐妹本就是庸脂俗粉,跟花魁不可同日而语,便收下了银子,草草了事,连官都没报。 也正因如此。 听到此人就是李一帆,她们才会表现得如此恐惧。 “狗东西,老子给你一个机会,把雄风丸送给老子,再跪在地上给老子磕一百个响头,老子便饶你一命,不然光殴打勋贵这一条,便足够要你个狗东西的命!” 李一帆伸手指向站在最前头的李勇,怒气冲冲的道。 围观的路人闻言,全都把目光望向一袭便服的李勇,希望他能做出回应。 却没想到,李勇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见对方的挑衅。 “哎......这人明明有实力对付他,但却置若罔闻,任由他叫嚣,看来人家说的没错,镇北王世子也拿他没办法。” “什么叫置若罔闻,刚才他还给了安平伯子一巴掌。” “然后呢?若非安平伯子辱骂镇北王世子,只怕他还会一直忍气吞声,归根结底是他心里清楚,在京师这个地界,没人能给他撑腰。” 此话一出。 众人全都陷入沉默。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 这人说的没错。 春风堂的人要是有底气,便不会任由安平伯子站在这里叫嚣。 “事情发生这么久,镇北王世子还没来,看来是不会来了。” “估计又和以前一样,金吾卫过来训斥春风堂的伙计几句,再将安平伯子送回安平伯府。” “还以为这一次安平伯子踢到了铁板,没成想是个木板。” 春风堂的牌匾下。 李勇听见四周的议论声,目光中有怒火熊熊燃烧,手握成拳头,恨不得一拳打爆这个家伙的脑袋。 但是。 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 因为会给世子带来麻烦。 他知道。 许多削藩派暗中一直在盯着世子,只要世子犯错,立刻便会群起而攻之。 自己作为世子的侍卫统领,首要的职责是保护好世子,其次就是不给世子添麻烦。 因此,即便对方只是七品,依旧要克制自己。 “忍!” 李勇在心里告诫自己,缓缓闭上双眼,深呼吸平复情绪。 就在此时。 他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随着时间流逝,马蹄声越来越近。 “是刑部的人到了?” 李勇下意识地睁开双眼,顺着马蹄声望去,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世子! 李勇眸中露出喜色,但下一秒,又开始怕世子骑虎难下,面露忧愁。 另一边。 任平生纵马狂奔,距离人群三十步外,勒住缰绳。 胯下骏马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这一幕自然引得围观路人的一阵叫好。 “好骑术!” 任平生表情无喜无悲,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走向春风堂。 不一会。 众人便认出了他,再次议论起来。 “是镇北王世子,镇北王世子来了!” “也不知道世子能不能替大家出一口恶气,好好的惩治这个安平伯子。” 对四周的议论声。 任平生置若罔闻。 径直的走向春风堂。 春风堂前。 安平伯子还在嚣张的叫骂:“狗东西,耳朵聋了,老子让你跪下来,给老子磕一百个响头,不然老子迟早弄死你!” 听见这话。 任平生脚步一顿,下一秒,好似没有听见,继续走向李勇。 “世子。” 只一眼,李勇就看出自家世子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若非是他,事情也不会闹到这般地步......李勇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低下了头。 另一边。 任平生走到李勇的跟前,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冷冷的骂道:“没用的东西!” 李勇挨了踹,表情更加愧疚,低着头,小声道:“卑职知错。”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 围观的路人见到这一幕,先是一怔,随即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们看到了什么。 镇北王世子没有对付安平伯子,反而怒斥自家手下。 难道...... 安平伯子说的都是真的? 镇北王世子就只能在北境逞威风,到了京师,啥也不是。 还得向安平伯子低头。 这...... 怎么会是这样? 一时间,围观路人的心全都沉到了谷底,面露失望,摇头叹息。 别说他们。 就连安平伯子自己都有点儿诧异。 他虽然醉了,但还没糊涂。 原先想的是,镇北王府的人打了自己,自己占理。 纵然如何闹事,镇北王世子也拿自己无可奈何。 他要是胆敢动手,自己便倒地不起,到头来这件事还是会不了了之。 却没想到。 这个镇北王世子竟然这么怂。 自己什么都没做,他便已经认输。 “果然是个废物。” 安平伯子脸上露出浓浓的讥讽之色,不屑的冷哼一声。 另一边。 任平生踹了李勇一脚,站在原地,不冷不淡的问道:“你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李勇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卑职不该将事情闹大。” 话音落下。 任平生没有二话,上去又是一脚:“亏你是王府老人,到现在都不知道错在何处。” 李勇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子告诉你,你错在什么地方,给我记住,就三个字。” 任平生看着面前的李勇,一字一顿道:“太窝囊!” 太窝囊......李勇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眸看向自家世子。 就见世子表情严肃,眸中带着一抹恨铁不成钢和心疼。 “我镇北王府把守国门,靠的是什么? 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是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不是逆来顺受,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这狗东西在咱们门口拉屎放屁,你不上去将他的狗腿打断,就站在这里看着? 你怎么那么能忍,你是忍者神龟? 出去以后别说你是咱镇北王府的人,镇北王府没你这样的孬种!” 听见这话,李勇整个人怔住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表情渐渐变得坚定,攥起拳头,提高声调道:“卑职知错!” “知错就得该错!” 任平生同样提高声调,一字一顿的道:“给本世子把这个狗东西的狗腿狗爪子卸了,一切后果,本世子承担。 记住,出门在外,无论对方是哪个狗娘养的,被欺负了就得狠狠的揍回去,没什么好顾虑的,有镇北王府给你撑腰!” 话音落下。 四周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喊声。 “说得好!” “世子威武!” “对这种欺人太甚的狗东西!就得狠狠揍回去!” 听见镇北王世子的话。 众人感觉一阵热血沸腾,对安平伯子的畏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纷纷指着他破口大骂。 仿佛镇北王世子也会给他们撑腰。 倒是有个半大的孩子,有点儿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忍者神龟?” 无人回应。 大家都在期待着,那个叫李勇的能把安平伯子的胳膊卸了,给大家好好的出一口恶气。 春风堂前。 安平伯子李一帆听见这话,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原先不屑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不安。 “本,本公子的爹是安平伯李正刚,你要是敢动我,后半辈子就在诏狱过吧!” 李一帆伸手指向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李勇,神色慌乱,声音发颤,步步后退,再也没有原先那股嚣张劲。 刚才两人已经有过交锋。 他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 如果对方全力以赴,确实有能力卸了自己的胳膊。 “别,别过来!” 眼见对方越来越近,李一帆声音越发颤抖。 又退了几步,后面已是人群,退无可退。 李一帆停住脚步,咬了咬牙,厉声道:“你别逼我!真打起来,老子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李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攥紧了拳头,开始调动周身的灵气。 李一帆见状,也开始调动周身灵气,做好战斗的准备。 他的家仆已经跑去刑部,只要拖到刑部的人过来,对方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四周的路人见到这一幕,十分自觉地开始后撤。 七品武夫之间的战斗,虽然不像四品和五品之间那样范围很大,却也不是他们普通人能够近距离围观的。 要是一不小心挨上一拳,运气好在床上躺个半载,运气不好一命呜呼。 这一点,他们很清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很快。 围观的路人就撤出几十步远,给两人留下充足的战斗空间。 视线的中心。 李勇和李一帆也都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声大喝。 “住手!” 一名金吾卫百户快步走过来,看向李勇和李一帆,冷冷道:“京师内城禁止斗殴,你们不知道嘛!” 李一帆听见这话,脸上露出喜色,第一次觉得这些金吾卫没那么碍眼。 “刘百户,此人当街殴打本公子,按照朝廷律法,应当如何处置。” 李一帆快步走到金吾卫百户的跟前,指向李勇,开口道。 金吾卫百户抬眸看了一眼李勇,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任平生。 思索了几秒,没有回答,压低声音道:“还请李公子随卑职回府。” 李一帆听见这话,立刻便明白,这个金吾卫百户想要和稀泥。 那个狗东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要是忍气吞声,以后在京师还怎么混。 但是,他有镇北王世子撑腰,真要闹起来,还真不好收场。 李一帆的脸上露出不甘之色,纠结几秒,还是决定咽下这口气,今后再想办法报复。 “好,刘百户快些带本公子离开这里。”李一帆压低声音道。 金吾卫百户听见这话,转头看向身后,那里已经围了一群路人。 他厉声呵斥:“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让开!” 说完,拔出长刀,大步流星。 围观的路人见到这一幕,不敢硬顶,纷纷让开。 李一帆见状,忙不迭跟了上去。 “就这么......走了?” “靠!就知道会是这样,还和以前一样!” 围观的路人见到这一幕,原先被任平生点燃的情绪,再次落了下来。 一个个满是失望。 就在此时。 一道清朗却有力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本世子让你走了嘛。” 话音落下。 李一帆脚步一顿,心中升起一股屈辱和恼怒,咬了咬牙,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向前。 下一秒。 听见耳后传来破空的声音。 铛! 一柄长刀从身后飞来,越过他的脑袋,直冲冲的插进了不远处的地面。 “欺人太甚!” 李一帆猛地转身,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任平生,咬牙切齿地道:“你到底想怎样!” “断腿断臂,放你离开。” 任平生表情无喜无悲,冷冷地吐出八个字。 “大周自有律法在,我是安平伯府的公子,你如此欺辱与我,难道不怕朝堂非议?” 李一帆仍旧是一副倍受屈辱的模样。 四周的路人听见这话,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你还要不要脸,明明是你侮辱世子在先,怎么到头来变成世子欺辱你了?” “就是!你刚才不是还很嚣张,说什么世子殿下就是个屁,压根不敢拿你怎样?现在又装可怜,装给谁看?” “你还好意思提什么律法,你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欺辱老幼的时候,可曾想过什么律法,要是律法真的管用,你早该被关进大牢里了。” 兴许是任平生之前的那番话起到了作用。 此刻。 原先对李一帆十分畏惧的路人,纷纷站出来指责。 唾弃化作海浪,汹涌而来,仿佛要将李一帆吞没。 “一群刁民,闭嘴!” 李一帆双眼通红,瞪向围观的路人,发出嘶吼。 这副模样,倒确实吓退了些人。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就在此时。 任平生迈步走向李一帆,面无表情,缓缓开口:“本世子给你一个机会,断臂断腿,或与本世子一战,战罢后你还活着,本世子放你离开。” 话音落下。 四周又一次陷入寂静。 “刚才安平伯子是不是说,世子只有九品的实力?” “好像是。” “九品打七品,能赢吗?” “微乎其微。” “那世子这么做,岂不是等于给李一帆一个台阶,放他一马?” “......”路人沉默不语。 金吾卫百户听见这话,深深的看了任平生一眼,没有说话。 而李一帆,短暂的恍惚后,忽然反应过来,任平生这是想放自己离开,又不好意思直接放,所以才这么说。 刚才说的那么好听。 什么镇北王府从不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还真以为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原来到头来也只是个样子货。 既然你自己认怂,就别怪本公子出手教训你! 一念至此,李一帆看向任平生,表情严肃,一字一顿道:“既然如此,事先说好,你我这属于武夫间的切磋比试,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事后算帐,便是失手打残,甚至打死对方,也是天命!” 这小子对自己很自信嘛...... 任平生看着他,淡淡道:“好。” 李一帆见任平生答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既然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本公子下手没轻没重!” 想到这。 李一帆绷紧肌肉,调动体内的灵气,发出一声怒喝:“来吧!” 第89章 世子,师姐病了 第90章 世子,师姐病了 话音落下。 任平生向前一步,灵气充盈全身,猛地激发! 在旁人的眼中。 这一刻,原先温和的镇北王世子仿佛化作凶厉的煞星,散发恐怖的气势! 对面。 李一帆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凝视着眼前这个传闻中的九品武夫。 如此磅礴的灵气,怎么可能只是九品?! 看着眼前宛若撕开牢笼,肆无忌惮露出獠牙利爪凶兽的任平生。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感,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想要求饶。 还没来得及发出呼喊,便见任平生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刹那间就来到了自己的跟前。 轰! 只听见一声狂暴的轰鸣。 任平生一拳挥出,砸向李一帆的胸口。 这一拳好似带着不可阻挡的万钧之力,哪怕在他面前的是一头绝世凶兽,也会被活生生的打死! 砰! 只听见一声巨响。 李一帆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一阵烟尘。 摧枯拉朽! 刹那间,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围观路人,金吾卫,李勇和春风堂的伙计,看着这一幕,全都懵了。 他们从没想过。 七品的安平伯子竟然连镇北王世子的一拳都抵挡不了。 “不是说镇北王世子是九品,安平伯子是七品?为何会这样?” 有人面露恍惚,喃喃自语。 无人回应。 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势不可挡的一拳带来的震撼中。 不知过了多久。 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世子威武!” “连世子殿下的一拳都挡不住,废物东西,呸!” 李一帆瘫倒在地上,剧痛如同潮水一般席卷全身,连哀嚎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死死地捂住胸口,脑子里一片空白。 另一边。 任平生一步步走向李一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抬起脚,对准他的小腿,猛的踏下。 咔嚓! 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李一帆的小腿硬生生弯折成了九十度,看着极为骇人。 “啊——” 凄惨的哀嚎声响彻天地。 围观的路人听了,心中全都升起一股寒意,下意识的看向李一帆,就见他五官扭曲,头发被汗水打湿,抱着小腿,在地上原地翻滚。 原先看着温文尔雅的镇北王世子站在他的身旁,面无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压根无法引起他内心丝毫的波动。 这一刻。 众人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世子殿下......是个狠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恍惚了好一会。 金吾卫百户终于反应过来,眼中流露出一抹慌乱,快步走到任平生的跟前,焦急道:“世子,他是安平伯府的公子......” 话还没说完,便被任平生打断:“那又如何?你方才没有听见,我和他切磋比试,无论结果如何,哪怕失手打残,甚至打死,也是天命,与旁人无关。” “这......” 金吾卫听见这话,一时语塞。 安平伯子方才的话,他确实听见,但压根没放在心上。 因为在他的预想中,镇北王世子绝不可能打赢安平伯子。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安平伯子赢下镇北王世子,堂而皇之的离开这里。 即便安平伯子气血上涌,想趁机报复镇北王世子,也不必太过担心。 镇北王世子身后那个六品的侍卫定会出手。 到头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没想到。 结果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七品的安平伯子竟然连镇北王世子的一拳都没能挡住,倒地后更是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 是关于镇北王世子的传言有误,还是他一直在隐藏实力,金吾卫百户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安平伯子极有可能死在这里。 “世子,话虽是这么说......” 金吾卫百户想要开口劝说。 刚开口。 就见镇北王世子又一次抬起腿。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再次响起,混杂着凄惨的哀嚎,令人一阵毛骨悚然。 “安平伯子得罪世子,世子出手惩治,并无不可,只是还请留下他的性命,毕竟安平伯就这么一位嫡子。” 金吾卫百户一脸慌乱的劝说。 任平生置若罔闻,一只脚踩在安平伯子的胸口,如山峦般的力量将他死死的压在地上,便连翻滚也做不到。 安平伯子平躺地面,两条小腿无力的耷拉着,五官扭曲,双眸猩红,身上的衣物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即便如此,仍旧忍不住哀嚎,仿佛只有如此才能缓解身上的疼痛。 金吾卫百户看到这一幕,一阵心惊肉跳,咬了咬牙,大声道:“李公子,快些向世子求饶啊!” 围观的路人听见这话,瞪向金吾卫百户,一脸恼怒的道:“这狗东西以前欺负我们你不管,现在世子殿下为我们主持公道,你又跳出来了,伱究竟是为朝廷做事,还是为这些恶霸做事?” “安平伯子在京师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上至满朝的公卿,下至衙门的捕快,一个个全都视而不见。 如今世子殿下愿意出手惩治这样的恶人,你还要阻止,你是他的狗吗?” “你们口口声声为百姓,实际上呢?只会助纣为虐!一群走狗,he......tui!” “你们这些官差加上满朝公卿,便连世子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百姓们义愤填膺。 金吾卫百户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另一边。 任平生好似不在乎旁人如何评价,继续做自己的事。 一连废了安平伯子的两条胳膊。 “啊——”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疼痛席卷全身。 安平伯子脑子一片空白,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哀嚎,条件反射般挺起上半身,表情狰狞。 几秒后终于晕死过去。 就在此时。 不远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喝。 “住手!” 任平生转头望去,就见一名身穿绯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脸色阴沉似水。 金吾卫百户见到中年男人,好似看见了救星,眼眸一亮,忙不迭迎了上去:“侍郎大人!” 一个小小的安平伯子,竟然能惊动刑部侍郎这样的三品大员。 看来有许多大人物躲在暗中看这场好戏嘛。 任平生这么想着,眸光一沉,没有理会那刑部侍郎,迈步走到安平伯子李一帆的跟前,抬起右腿,作势要踩。 下一秒就听见不远处响起一声怒喝。 “竖子安敢!” 紧接着又听金吾卫百户惊诧道:“安平伯!” 一下子到场两位大人物。 任平生仍旧置若罔闻,猛地用力,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踏在安平伯子的腹部。 噗—— 已经处于昏死状态的安平伯子,喷出一口鲜血,睁大双眼,瞳孔渐渐涣散,只剩下半口气。 四肢被断,气海遭受重创,即便活下来,也是极大概率沦为废人。 不远处。 安平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嫡子,也是承载整个家族厚望的武道之才被这般凌虐,两只眼睛瞪得好似铜铃,整个脸庞涨成紫红色,五官狰狞地挤成一团,面目看起来很可怕,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任平生!你找死!” 话音落下。 磅礴的灵气喷涌而出,化作一阵狂风直冲任平生席卷而去。 他是五品武夫,极度愤怒下的全力一击,任平生不可能抵挡。 甚至就连他身旁的百姓都会遭殃! 李勇见到这一幕,眼眸一凝,调动全身灵气,眨眼间就出现在任平生的面前,准备以身为盾,替他抗下这一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围观的百姓压根没时间反应,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与此同时。 五品武夫磅礴的灵气在半空中凝成一柄长枪,带着不可阻挡之势,径直刺向任平生的胸口! 这样的一击。 就算李勇挡在身前做肉盾,任平生也必定身受重伤!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却是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道尊留下的符箓,握在手里,伸手推开挡在身前的李勇,压低声音:“他还没胆子对本世子下杀手。” 李勇微微一愣,正要说话。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 轰! 那柄由磅礴灵气凝结而成的长枪,仿佛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与此同时。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散!” 下一秒。 如同狂风骤雨带着极度愤怒与疯狂的一击,如同泡沫般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长枪撞墙和出口成章,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 怒火中烧的安平伯没注意到这一幕,只以为是身旁的刑部侍郎在阻挡自己。 他心中更加恼火,怒目圆睁,瞪向身侧身穿绯袍的中年男人,咬牙切齿道:“袁国经!你要与本伯为敌嘛!” 刑部左侍郎袁国经面无表情,不冷不淡道:“朝廷自有律法在,有人当众动用私刑,本官坐视不理,如何向圣上交代?” 话音落下。 安平伯怒火在胸中翻腾,正欲开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向一旁的任平生,咬牙切齿道:“袁侍郎既然这般说,就该一视同仁,我家帆儿纵然有千般过错,也该由刑部缉拿论罪。 刑部没有拿人,我家帆儿便不算有错,这个任平生将我家帆儿打成这样,便是当街行凶!依照我大周律,当街行凶,致人重伤者,该当何罪?!” 袁国经张了张嘴,就要回答,还没开口就听四周的百姓义愤填膺的道:“是他自己说比武切磋,生死有命,不翻后账,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另一种说法?” “就是,亏你们还是达官贵人,一点儿道理都不讲,就会赖账,连地痞混混都不如!” “我们从刚才看到现在,世子殿下没有错!” 兴许是被任平生刚才的举动点燃了激情。 此刻。 成千上万围观的百姓,面对高高在上的安平伯和刑部侍郎,竟没有丝毫畏惧,纷纷站出来: “世子没错!” “世子没错!” “世子没错!” 轰轰轰! 声音整齐划一,如同战鼓擂动,震耳欲聋,令人发聩! 这样一股力量,便是刑部侍郎也不能熟视无睹。 他修的是儒道,体内温养出的浩然正气来自圣庙中的气运之力。 若是与百姓针锋相对,气运之力可能会有一定程度的削弱。 虽说只要刑部侍郎的官位还在,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毕竟会有影响。 出于这一层顾虑,他把原先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保持沉默。 安平伯见他沉默,顷刻间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不再强求,看向他身后的刑部差役,命令道:“你们几个去将行凶伤人的任平生羁押起来!” 几名刑部差役听见这话,面露犹豫,看向自家侍郎,见侍郎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个个犯了难。 这个时候。 围观的人群中忽然站出一名读书人。 他手里拿着一本《大周律》,看向那几名刑部差役,义正言辞道:“依照我大周律法,十大罪外有八议…… 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 以上八类人,莫说刑部,便是三法司会审也不能定罪,必须交由陛下亲自裁决,陛下认为有罪,才算有罪! 镇北王世子乃是朝廷册封的藩王世子,等同二品武官,属于八议中的议贵。 你一个小小的伯爵,有什么资格指使刑部羁押世子?你莫非想要谋权篡位,取圣上而代之?” 不得不说,读书人的嘴皮子就是厉害,短短几句话,竟然给安平伯扣上了谋反的罪名。 听见这话,安平伯心中怒火翻涌,脸憋成紫红色,额头上的青筋看得清清楚楚,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你算什么东西!” 那名读书人没有丝毫畏惧,微微昂首,义正言辞:“大周读书人!” “说的好!” “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不愧是我大周读书人!” “我大周的读书人若是各个都这般有骨气,又怎会让那妖族在边关肆虐多年!” 百姓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紧跟着,又有几名读书人站了出来,与安平伯针锋相对。 “你虽是伯爵,但只相当于四品武官,距离议贵的二品还差得远,你要敢对镇北王世子动手,不仅是出手伤人,还是以下犯上,罪加一等!” “身为大周勋贵,不爱护百姓,反而纵容儿子四处为虐,实乃不折不扣的祸害,我若是你,见到自家儿子这副德性,早就到圣上跟前负荆请罪去了。 你竟还有脸在这里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这些读书人都是专业喷子,喷起人来,引经据典,一套接着一套,一连喷个一炷香都不带重复。 此时此刻,即便是朝堂削藩派的中坚力量,面对这样的逆风局,刑部侍郎袁国经也不由打起了退堂鼓,默默的后退两步。 心中暗暗庆幸,刚才还好没冲动,不然清名毁于一旦。 庆幸的同时又不免后悔,当初就不该来这,搞得自己骑虎难下。 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这倒也不能怪他。 毕竟,谁又能想到,镇北王世子来京师不过短短的两个多月,竟然能在百姓中有这样的呼声呢? 另一边。 安平伯一张脸已经涨成猪头,偏偏又拿这些读书人没有办法。 毕竟,从衣着上可以看出,他们都是国子监的学生,有圣院祭酒的庇护。 自己虽是伯爵,但说到底只是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吃老本,在程祭酒的面前,啥也不是。 哪怕事后报复,只要被程祭酒发现,一定没有好下场,得不偿失。 只能吞下这口窝囊气。 “该死!该死!该死!” 安平伯在心中疯狂嘶吼,发泄情绪,下一秒又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任平生,咬牙切齿道:“本伯要去告御状!任平生,你且等着!” 话音刚落,便有国子监的学生嘲讽:“这么大的年纪,不占理被人教训,还要回去找父母哭鼻子,真是丢人。” “果真是厚颜无耻之徒!” “......” 听着耳畔传来的各种各样的讥讽。 安平伯几乎要把牙齿咬碎,即便如此,仍旧忍着没有动手。 因为他心里清楚。 那名国子监学生说得没错。 朝廷律法规定,二品以上的官员和勋贵,只要没有犯下十大罪,三法司都没有论罪的权力,必须交由陛下论罪。 任平生是朝廷册封的世子,实打实的二品,属于八议的范围。 自己要是对他动手,便是僭越,一定会被陛下问罪,得不偿失。 “呼——” 安平伯吐出一口浊气,尽全力压制心中翻滚的怒火,迈步上前,要把还剩半口气的儿子从任平生的脚下捞回来。 就在此时。 任平生忽然抬脚,踹向李一帆的背部,将他一脚踹到了安平伯的脚下。 “噗!” 李一帆又是一口鲜血猛地喷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鲜血染红,四肢更是呈现九十度的弯折,看着已经没了人样,惨不忍睹。 但是。 围观的百姓见到这一幕,并不觉得残忍,反而觉得十分解气。 李一帆在京师内城横行霸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隔三岔五,便会看到这家伙醉酒以后,当众闹事,欺辱路人。 百姓敢怒不敢言。 如今有人出手惩治,他们又怎会觉得残忍。 要是他们有世子这样的地位和实力,恨不得把这狗东西的脑袋踩烂! 围观的百姓心情愉悦,一阵爽快。 安平伯看着平日里极为宠爱的儿子,像垃圾一样被人踢到自己的脚下,则是目眦欲裂,低声嘶吼:“任平生!你欺人太甚!” 任平生置若罔闻,好似压根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转头看向李勇,一字一顿道:“看见没有,以后对待这种狗东西,就该如此。 越是纵容,他便越是猖狂,时间久了,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实际上,臭虫永远是臭虫,翻不了天!” 听见这话,李勇热血上涌,澎湃的情绪在心中翻涌,看了一眼安平伯和他脚下血肉模糊的安平伯子李一帆,正色道:“卑职受教!” 安平伯脖子涨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双手紧紧握拳,几乎就要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三秒后,心中的恼怒如火山迸发一般喷涌而出,体内的磅礴的灵气再次翻滚起来。 一旁。 刑部侍郎袁国经见状,心中一惊,忙不迭地动用浩然正气,沉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圣人之言的力量,碧波荡漾涌向四周,顷刻间发挥作用。 安平伯心中的怒火消散了大半。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任平生,冷哼一声,弯腰抱起还剩下半口气的李一帆,迈步离开了这里。 围观的百姓见到这一幕,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对仗义出手的世子殿下,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很多人已经忘记,任平生之所以惩治安平伯子李一帆,不是因为他横行霸道,而是因为他在春风堂前惹是生非。 但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谁又在乎起因呢? 欢呼声还在继续。 任平生却是陷入沉思。 刚才,他看的十分清楚。 安平伯凝聚全身所有灵气,在极度愤怒下发出的全力一击,并不是被刑部侍郎的出口成章击散,而是被一面好似无形的空气墙阻挡。 有人在暗中保护自己! 是爹派来的护卫,还是皇帝安插的眼线,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他更倾向于,爹还在暗中派了护卫。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切实际。 北境四品境界的高手其实并不多,每一个都在军中担任要职。 以爹的性格,就算再如何疼爱自己,也不可能把撑起北境防线的中坚力量调到京师。 如果派来的是五品,应该达不到刚才风轻云淡,阻挡五品武夫全力一击的水平。 刚才出手的究竟是谁,没有头绪,干脆不再去想。 任平生抛却杂念,看向李勇,正色道:“春风堂正常经营,如果再有人惹是生非,如何做,你应该清楚。” 李勇表情坚定,回道:“卑职清楚!” 任平生微微颔首,不再多说。 在一众百姓仰慕的眼神中,翻身上马,离开了春风堂。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理睬安平伯和刑部侍郎。 金吾卫们和刑部差役站在原地,目送任平生骑着骏马离开,脸色有点儿复杂。 什么叫做顶尖纨绔啊! 当着刑部侍郎、安平伯和无数百姓的面,把安平伯唯一的嫡子揍个半死,最后还好似什么都没发生,扬长而去。 整个京师能做到这一步的,能有几人? 怕是宁王殿下也不过如此。 刑部侍郎袁国经想的却和这些差役不同。 他心里更清楚,任平生有恃无恐,不是因为他是镇北王世子,等同二品武官,而是因为他是北境的质子。 只要圣上没有下定决心削藩,无论他如何折腾,也不会拿他怎样。 一旦圣上下定决心削藩,就算他再规矩,哪怕成天吟诗作词歌颂圣上和满朝文武,一样会受到打压。 不过...... 就算明白这个道理。 做质子的绝大多数也是谨小慎微,不敢太过放肆,谁想镇北王世子竟然如此张狂,将安平伯子打了个半死。 想到这。 袁国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怔。 如果他没记错。 镇北王世子是出了名的武道废柴,刻苦修炼十余年,至今未曾突破九品。 而安平伯子虽然性格张狂,平日里沉溺于声色犬马,但在武道一途上确实有些天赋。 即便没有刻苦修炼,也已经突破七品,并且在七品中也算中规中矩。 没有外人出手相助。 镇北王世子怎么可能打得过安平伯子? 想到这,他看向金吾卫百户,开口问道:“刚才镇北王世子与安平伯子争斗,可有外人插手?” 金吾卫百户摇了摇头,回道:“回大人,没有。” “这......怎么可能。” 袁国经瞳孔一缩,嘴巴微张,有点儿不敢相信。 金吾卫百户见到这一幕,心道:袁侍郎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儿太迟钝了。 沉默几秒后,他开口道:“刚才镇北王世子与安平伯子对垒,卑职一直站在旁边,镇北王世子体内的灵气,已经达到七品的水平,甚至在七品中都称得上佼佼者,但是......” 说到这,戛然而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袁国经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但是什么?” 金吾卫百户道:“但是卑职从诸多细节中推测,镇北王世子至今仍是八品。” 七品武夫,已经可以做到灵气外放。 但是,镇北王世子在战斗的过程中,没有外泄出一点儿灵气。 仅从这一点,基本就可以定论,他未突破到七品。 欲言又止是因为,这个推论太过惊世骇俗。 超凡以下,越级战斗并且打赢了的情况,并不罕见。 但一般来说,都是借助各种道具以及手段,最终惨胜。 像镇北王世子这样以八品之躯碾压七品,只一拳就将对方轰的倒地不起。 别说见,就是听都没听过。 毫不夸张的说,闻所未闻! “八品?!” 袁国经更加震惊,语气略显急促:“你可确定?” 金吾卫百户犹豫了一下,回道:“八九不离十。” “......” 袁国经闻言,陷入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他眸光闪烁,看向身后的刑部差役,吩咐道:“本官有事要办,你们自行回衙门。” 刑部差役没有犹豫,行礼道:“是,大人!” 袁国经微微颔首,翻身上马,朝某个方向赶去。 ............ 任府。 任平生走进庭院,并不顾虑刚才发生的事。 如果皇帝打算对付爹,这件事压根不算事,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同样的道理。 如果皇帝不打算对付爹,这件事就更不算事,他本就占理,一个无权无势无实力的伯爵压根掀不起什么风浪。 无非可能在朝堂上引起一些争议,引得一些削藩派官吏的怒斥。 但......谁在乎他们? 任平生这么想着,盘腿打坐,打算进行晌午《长生功》的修炼。 刚闭上眼睛,忽地嗅到一股血腥味。 睁开眼睛,低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不出意外都是那个纨绔的。 “晦气。” 任平生暗骂了一句,打算进屋换身衣服。 刚迈出两步,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江初月软糯悦耳的声音响起,带着焦急。 “世子,师姐突然病了,您快些去看看师姐吧。” 任平生听见这话,本以为江初月又在没事找事戏耍自己。 转头望去,发现她眉目间确实有一抹慌乱不似伪装,这才意识到常安可能真的病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了。” 任平生心中一沉,顾不上换衣服,就往隔壁院子走,问道:“怎么回事?” 江初月略显慌乱:“我也不知道……半个时辰前,师姐还好好的,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蓝天白云发呆,我就出去拿了一串糖葫芦吃,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师姐趴在桌子上。 一开始我还以为师姐累了,叫了几声,师姐没理我,才发现师姐病了。” 听见这话,任平生一颗心更沉,追问:“身子有什么异常?” 江初月道:“就是看着虚弱,额头有点儿发烫,看着迷迷糊糊的,好像意识不清楚似的。” 听着像是发烧。 但发烧也没这样突然发病的啊。 难道是蛊毒发作?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去叫郎中。 从怀里取出入宫金牌,递给江初月,脸色凝重:“叫人拿着令牌进宫,去请御医。” “好!” 江初月伸手接过令牌,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院子,找侍卫去了。 任平生独自一人进了屋子,第一眼就看见,床榻上躺着穿戴整齐的常安。 快步走到床榻边坐下,垂眸望去。 常安一如既往蒙着面纱,衣服紧贴着婀娜纤细的身子,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原先白皙泛光的皮肤此刻显得没有一点红润。 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微微的颤动,乌黑色长发松散开来,额头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凌乱的贴在脸颊上。 因为生病而娇弱的模样,看着令人心疼。 “夫人......”任平生坐在床榻边,微微俯身,轻唤了一声。 病榻上的常安,似乎听到了任平生的呼唤,好看的秀眉微微蹩起,随即又渐渐舒缓开来。 任平生用手背轻轻放在她被汗水浸湿白皙光洁的额头上。 有点儿烫手! 任平生心中一惊:“好烫!” 此时。 常安似乎感受到有人触碰自己,柳眉又一次蹙起,长长的睫毛不断地颤动,好似竭力想要睁开双眼,青丝因为汗水显得更加凌乱。 “夫人,是我。”任平生放缓语调,柔声轻唤。 听见熟悉的声音。 常安蹙起的眉头又一次舒缓开来,睫毛也不在颤动,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只是白皙光洁的额头仍旧有冷汗不断沁出。 呼出阵阵热气,显得情况不容乐观。 任平生看着这一幕,心中越发的担忧,思索几秒,柔声道:“夫人好好休息,我出去打盆水,为夫人降温......” 说完,站起身,打算去唤丫鬟。 这个时候。 身旁传来一声嘤咛。 紧接着便是朦朦胧胧的轻唤。 似乎是...... 别走。 第90章 常安:抱 第91章 常安:抱 任平生一怔,转头望去。 常安平躺在床榻上,柳眉微微蹙起,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红唇有没有动。 “夫人?” 任平生俯下身子,靠近紧闭双眼的常安,想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唔......” 常安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呢喃,呼出阵阵热气,落在任平生的侧脸上,感觉好生温暖。 这样不行...... 任平生不再犹豫,柔声道:“夫人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说完,站起身,走到屋外,唤来一名丫鬟,吩咐了几句。 很快。 丫鬟端来一盆温水和一盆凉水。 任平生拿起手帕,放在凉水中浸湿,叠成方块,回到床榻边,轻轻的贴了一下常安的额头。 “唔......” 乍一接触冰凉的手帕,常安长长的睫毛颤动起来,柳眉蹙的更紧。 任平生见状,柔声哄了两句,见她眉头渐渐舒缓,方才将凉水浸湿的手帕,轻轻放了上去。 将另一块手帕放在温水里面浸湿。 看了一眼常安满是汗珠的白皙脖颈,想为她擦拭身体,又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动手。 他和常安虽是夫妻,但在此之前,几乎算是素未谋面。 即便到了今天也没见到她的真容,贸然为她擦拭身体,难免觉得冒犯。 其实。 按理说,这种情况,做些亲密的举动,倒也并无不可。 可常安心理毕竟受过重创,对待她不能像对待别的女子。 万一她等会醒过来,发现自己身无寸缕,ptsd加重,岂不是适得其反。 想到这,任平生不再纠结,打算唤一名丫鬟进来。 刚要起身,衣袖突然一只柔嫩的玉手拽住。 望向常安,见她柳眉蹙的更紧,隐约可见面纱之下檀唇微动,发出模糊不清的呢喃。 任平生又一次俯下身子,侧耳倾听,她说的是.......别走。 “好,我不走。” 任平生轻声回了一句,重新坐下,低头望去,衣袖仍旧被那只玉手紧紧攥着。 由此可见,常安平日里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内心深处还是极度渴望有人陪伴,这也符合ptsd患者的特征。 “话说回来,或许只有在她生病发烧,意识模糊的时候,才能看到藏在她冰冷外壳下柔软的一面吧。” 任平生这么想着,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手帕重新放入装着温水的盆中,等待江初月回来。 等了半炷香的时间,仍旧没见到江初月的人影。 床榻上,常安的脸色红润了一些,汗水却是越来越多。 衣物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纤细的身上,映衬着身材凹凸有致。 任平生见了,心中却没有半分旖旎的感觉,有的只是对自家娘子的担心。 常安修为被废,重新修炼的日子不长,身体素质怕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一直穿着被汗水打湿的衣服,脸上还蒙着面纱,时间久了,病情难免加重,要是这么一直烧下去,留下后遗症该如何是好。 一念至此,任平生下定决心。 “不能等了。” 他伸手拿起那块手帕,拧干以后,看向安静躺在床榻上的常安。 犹豫了一秒,伸手将她的衣领往旁边拽了拽,用手帕轻轻的擦拭她脖颈上的汗珠。 一声嘤咛。 任平生下意识地望去,就见常安白皙的脸蛋晕染一抹红晕,显得越发红润,朱唇轻启,呼吸变得急促。 “又起烧了?” 任平生看着她脸上的面纱,眉头微微皱起。 发烧以后,呼吸本就不如从前顺畅,还蒙着面纱,也难怪她脸色红润,呼吸急促。 实在不行就摘下吧。 两害相较取其轻,权宜之计罢了。 想到这,任平生做出决定,伸手去够常安脸上的面纱。 手还没碰到面纱,就见常安的睫毛颤动起来。 下一秒,湿漉漉的眸子缓缓睁开。 略显迷离的看向任平生,声音发颤:“别......” 别摘吗?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柔声哄了几句,想要哄她摘下面纱。 常安湿漉漉的眸子瞥向一旁,仍旧用细微且颤动的声音:“不......” 任平生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点儿想不明白常安为何对戴着面纱有如此深的执念,就连洞房花烛夜都要戴着。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卑,害怕自己看到她被毁的真容? 转念一想,未必不是如此。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 任平生与她虽然算是素未谋面,但毕竟有夫妻之名,大概率也有夫妻之实。 哪个妙龄女子,愿意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展露自己丑陋的一面? 尤其是刚接触的时候,很多小情侣连屁都要憋着,哪怕憋得难受,也非得分开了再放,更何况是被毁容的脸庞。 都是妖族害的,迟早有一日让它们血债血偿。 任平生眸光低沉,不再强求,默默的收回了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常安娇弱的声音响起。 “冷......” 任平生望去,见常安身子微微的颤抖,想了想,起身打开了一旁的柜子。 里面摆放着一床丝绸布料的薄被,还有一些女子穿的衣物,绝大部分是丫鬟为常安准备的新衣,有几件则是常安自己带来的。 从柜子里取出那床薄被,展开以后,打算为常安盖上,朦朦胧胧听到娇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抱......” 任平生微微一愣。 自己没听错吧? 常安说的是......抱? 抱什么,抱她,还是抱被子。 一时间,任平生有点儿恍惚,垂眸望去,隔着一层面纱,看不清常安的表情,只能看见她轻轻颤动的睫毛,以及略显起伏的胸口,和那一双湿漉漉的美眸。 明明不是很熟,以常安的性格怎么可能让自己抱她。 应该是听错了。 任平生这么想着,将被子展开,轻轻的铺在常安的身上。 搬来一个椅子,坐在床头,安静地看着她。 常安凹凸有致的身子,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水波盈盈的看向任平生,眼神好似在说不要走。 “夫人放心,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夫人。” 任平生伸出一只手,放在被子上,安抚似的轻轻拍了两下。 话音落下。 常安睫毛颤动两下,缓缓闭上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任平生还是不放心让一个发着高烧的病人一直蒙着面纱。 沉思几秒后,柔声哄道:“我蒙上眼睛,为夫人摘下面纱,可好?” 紧闭双眼的常安,轻轻的摇了摇头。 任平生道:“我向夫人保证,绝不睁眼......摘下面纱也是为了夫人好,若是一直蒙着面纱,呼吸不顺,病情还会加重。” 这一次。 常安没有摇头,却也没有答应,眼皮轻轻的跳了跳,似乎正在纠结。 任平生见状,有点儿无奈。 常安和云和不愧是对姐妹,如出一辙的孩子气。 不过,云和的孩子气是因为年纪小,又被保护的太好。 而常安的孩子气...... 应该是来自受伤后的自我封闭。 沉默几秒,任平生再次开口,像哄孩子一样轻声道:“夫人听话。” 话音落下。 常安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不一会,脑袋轻轻点了点。 动作很轻,但能看出是在点头。 这是......同意了? 任平生心中一喜,就要找东西蒙上双眼,还没起身,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头望去,就见窗外走来一道小小的身影,后面还跟着一人。 随后,江初月软糯的声音响起。 “世子,奴婢回来了!” “......” 任平生原先是打算让江初月将入宫令牌交给侍卫,让侍卫去请御医,没成想她竟然自己跑去了。 心中无奈,开口道:“进。” 门从外面推开。 江初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穿着官服的御医。 任平生抬眸望去,发现御医竟是个女人,看着年纪不大,手里拎着药箱。 “世子,这位是赵御医,医术高超,在京师鼎鼎有名。” 江初月开口介绍。 任平生微微颔首,让出位置,语气温和:“劳烦赵御医。” “本分之事,世子客气了。” 赵御医回了一句就不再多说,迈步走到常安的身侧,伸手将常安纤细的玉臂从被窝里取出来,开始把脉。 不一会,她收回手,看向常安的脸庞,仔细观察了片刻,又闭上双眼,看着十分专注,似乎在聆听什么。 任平生和江初月站在一旁,屏气凝神,安静的等待。 时间流逝,一炷香后,赵御医睁开双眼,看向任平生,风轻云淡道:“公主殿下是思虑过度,元神受损,不必太过担心,精心调养即可。” 元神受损? 任平生看了一眼常安,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常安这几日一直待在屋里好好的,无缘无故为何会思虑过度,以至于元神受损? 难道是因为ptsd? 作为一个武夫,任平生对元神的了解太浅,搞不清楚其中缘由,将此事记在心里,就不再多想。 看向赵御医,拱手道:“多谢赵御医。” “世子客气,下官告退。” 赵御医微微颔首,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御医留步。” 这个时候,任平生开口打断了她。 赵御医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任平生,眸中带着淡淡的疑惑。 任平生开口询问:“赵御医可知道元神该如何调养?是否要开些药方?” 赵御医摇摇头:“公主殿下的情况不算严重,不必服药,静心休养,近期不要元神离体即可。” 常安现在的修为,还能元神离体? 任平生微微一怔,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递给赵御医,道:“多谢御医为我家夫人诊病,以后说不准还有劳烦御医之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赵御医看了一眼银票,淡淡道:“为公主殿下诊病,是下官的本分,再者,下官虽是八品,俸禄却也足以养家,世子殿下的心意,下官心领。” 说完,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任平生也没在意,看向江初月,问道:“你师姐最近遇见了何事,为何会思虑过度?” “师姐一直待在府上,能遇见什么事......” 江初月轻轻的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道:“要真说因为什么事思虑过度,大概是觉得世子陪她的时间太少了。” 任平生闻言,陷入沉默。 这个时候。 江初月似乎想到了什么,走到任平生的跟前,看了一眼床榻上紧闭双眼的常安,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用蚊蝇般的声音道:“人家偷偷告诉世子,师姐很喜欢世子唤她夫人呢。” 说完,眨了眨眼,俏皮地道:“说不准,师姐现在是在装病,就是想让世子多陪一陪她,在她耳边唤她夫人。” 听见这话,任平生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床榻上的常安。 她依旧和刚才一样,发梢被汗水打湿,凌乱的贴在额头上,柳眉微微蹙起,看着好似十分难受。 如果这是装病,那常安的演技怕是比前世的许多明星还要精湛。 任平生这么想,没有理她,走到床榻边,将常安搭在被子上的手臂,塞回被窝,重新盖好被子。 见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仍旧沁出汗水,看向身后的江初月,开口道:“这里有温水和手帕,柜子里有干净的新衣裳,你为你师姐用温水擦拭一下身子,再换上新衣裳。” 江初月提醒道:“世子不能说伱师姐,师姐听了,心里会不开心的。” “......” 任平生完全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莫名其妙怎么提起这个。 正无语呢,又听她道:“世子刚才对赵御医说的我家夫人就很好,师姐一定很喜欢听,世子要是多说一说,师姐的病说不准立刻就好了。” “......”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时无语。 江初月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常安,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收回目光,走到床榻边上,伸手拿起温水中的手帕,拧干以后,掀开她身上的被子。 正要伸手去够她腰间的丝带,好似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任平生,眨了眨眼,笑吟吟地道:“世子要留下来监督人家吗?” 任平生还没说话,她就自顾自地道:“师姐不会介意的哦,世子可以离得近一些......” 话还没说完,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声音戛然而止。 任平生没注意到这一幕,没有理她,看向病榻上的常安,开口道:“夫人好好休息,过一会,我再来陪夫人。” 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江初月和常安两个人。 江初月站在原地,神色恍惚了几秒,又重新恢复灵动,捂着脑袋,气鼓鼓的道:“师姐骗人家也就罢了,还攻击人家的元神,太欺负人了,亏人家刚才还为师姐担心!” 床榻上。 常安睁开双眼,看向江初月,目光清冷,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江初月撇撇嘴,没好气道:“师姐重色轻友,人家等会就告诉世子,师姐其实一直惦记他的身子!” 常安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用清冷的目光望着她。 好一会。 江初月终于在气势上败下阵来,坐到椅子上,道:“师姐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世子,其实师姐就是......” 话没说完,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常安听见声音,忙不迭地闭上了双眼。 “谁?”江初月看向门口问道。 “桃儿......来给夫人送热水。” 桃儿是府上的小丫鬟,平日里负责给这处院子送饭。 “嗯。” 江初月应了一声,走到门口,伸手接过水盆,看向桃儿,道:“夫人这里有我照顾你,你下去吧。” “是,初月姐。” 桃儿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江初月端着热水,回到床榻边,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道:“师姐也真是不容易,为了勾搭世子,连装病这样的手段都用上了,只可惜世子不解风情,不知道师姐想要什么......” 常安听见这话,心中一阵羞恼,睁开眼睛,看向江初月,缓缓起身,伸手就要去摘面纱。 江初月见状,忙不迭地认怂:“师姐我错了,我不乱说话了!” 常安闻言,不再跟她计较,躺回床榻,闭目养神。 江初月见状,微微一愣,仔细观察,片刻后意识到了什么,嘴巴微张,有点儿惊诧:“师姐真受伤了?” 常安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江初月忍不住问道。 常安仍旧没有回答。 “来京师前,师父特意叮嘱人家要保护好师姐,师姐这样,人家回太白山,怎么跟师父交代。” 江初月说完,见自家师姐始终不说话,气鼓鼓的道:“师姐以后元神离体,必须得跟人家说一声,不然人家现在就写信告诉师父,师姐嘴上说着回京是为了探索大道,要领悟忘情,实际上就是馋某个男人的身子......” 常安听见这话,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清冷,作势去摘面纱。 “没用没用,只要我不看,师姐再丑也吓不到我!” 江初月说着,用力闭上了双眼,为了保险,还伸出双手,用手背遮住眼睛。 “......” 常安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好。” 江初月听见这话,睁开眼睛,从指缝中看向自家师姐,见自家师姐还蒙着面纱,顿时松了口气。 妖族的蛊虫实在太厉害。 师姐的尊容,简直看一眼就会爆炸,毫不夸张的说,会做几天的噩梦。 所以,她是实打实害怕师姐摘下面纱。 “师姐说清楚,好这个字,是指以后元神离体告诉人家,还是指人家给师父写信。” 江初月对自家师姐非常了解,表面上无比正经,实际上小心眼子比她还多,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了。 “下次元神出窍,同你说。” 常安缓缓开口,声音清冷的同时,略显虚弱。 江初月听见她的声音,终于察觉异常,做出判断,师姐伤得不轻! 这么看刚才的虚弱以及意识模糊,都是真的,不是伪装。 一念至此,她有点儿心疼,忍不住又问:“是谁伤了师姐?” 常安沉默了几秒,不冷不淡道:“无名之辈。” 师姐的元神强度在四品中都算得上是最顶尖的一批。 无名之辈能伤到师姐? 江初月并不相信这个说法,但师姐不愿多说,她也就不再多问,只是道:“下次不准师姐再冒险了,要好好休养,不然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说完,将手帕放进热水里浸湿,拧干以后,看向常安,眉梢上挑:“师姐过来,让人家擦拭身子。” 常安闻言,默默的往床塌里面挪了挪,不冷不淡道:“不必。” 江初月笑吟吟地道:“师姐不乖哦。” “......” 常安沉默。 江初月一只手拿着手帕,一只手掀开了铺在常安身上的薄被,笑吟吟道:“师姐不要害羞嘛,把人家当成世子不就好了......” 听见这话,常安再也忍不住,难得有情绪上的波动,用略显羞恼的声音道:“你乱说什么。” “难道人家说的不对?” 江初月眉梢上挑,没等常安回答就道:“师姐不要挣扎了,快点儿让人家康康......” 话音落下。 拿着手帕,扑了上去。 ............ 皇宫。 乾清宫。 昭武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从南边送来的战报,眉头紧皱,整个人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保持这个姿势良久,吐出一口浊气,叹了口气:“没有常安,仅靠靖南王和宁王,南边的局势终究不稳。” 身后。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正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见皇帝心情不佳,犹豫了一下,又把原先的话咽了回去。 昭武帝没有注意到这一幕,继续浏览奏章。 半个时辰后,将龙案上的奏章全部看完,随口问道:“今日京师可发生了什么事?” 王正忙不迭地回道:“回圣上的话,确实有件事,奴婢方才便想禀告圣上。” “哦?” 昭武帝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王正,颇为好奇:“什么事竟让你沉不住气,说来听听。” “是。” 王正行了一礼,说道:“今日清晨,在洒金街,安平伯子李一帆因为琐事与春风堂的伙计发生争执……” 昭武帝开口打断:“春风堂?” 王正解释道:“是一家专卖壮阳丹药和养颜丹药的铺子,由镇北王世子和白云观开设,最近在京师颇为火热。” 壮阳......养颜......丹药。 昭武帝没想到这三个词竟能联系在一起,还和镇北王世子、白云观都有关系,嘴角抽动一下,微微颔首:“继续说。” “是。” 王正继续道:“一开始倒没什么,就是小打小闹,后来那安平伯子出口辱骂镇北王世子和常安殿下,没过多久,镇北王世子就赶了过来......” 他将整件事情描述的十分详细,就连现场围观路人没注意到的细节,也说的清清楚楚。 一连说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道: “镇北王世子打断了安平伯子的四肢,废了他的气海,安平伯出手制止,被刑部的袁侍郎拦了下来,除此之外,还有藏在暗中的强者,以元神挡住了安平伯的部分灵气......” “朕若没有记错,安平伯是五品武夫,能用元神挡住他的一击,应当是四品圆满,只差一步便踏入超凡......” 昭武帝说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戛然而止,沉默不语。 王正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奴婢猜测是......常安殿下。” 昭武帝置若罔闻,开口询问:“安平伯子是何修为?” 京师侯爵,伯爵加在一起两三百号人,他们的子嗣数不胜数,只有其中的佼佼者,能被皇帝记住。 李一帆的武道天赋在安平伯这一脉还算不错,但放在整个京师就显得平平无奇,皇帝自然不可能记得。 “七品。”王正回答。 昭武帝闻言,微微一怔,看向王正:“你刚才说,任平生只一拳就让安平伯子失去还手之力。” “回圣上,确实如此。” “......” 昭武帝陷入沉默,好一会才开口:“他踏入八品不过短短半个月,竟有这般实力,倒真是虎父无犬子。” 王正没有说话。 乾清宫里一片安静。 不一会。 昭武帝再次开口:“过几日的夏苗,让他也参加.......带着那把刀。” “是,圣上。” 王正应了一声,面白无须的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又道:“奴婢以为,夏苗的奖励对镇北王世子而言太过寻常,他未必会尽全力。” “说的有理。” 昭武帝微微颔首,陷入思索。 一旁。 王正开口道:“奴婢以为,不如以行凶伤人为由缉拿镇北王世子,令他戴罪立功,只要他进入夏苗前十,便是议能加议贵,八议中占了两条,便能顺理成章赦他无罪,如此一来,能平息百官的争议,安平伯也会信服。” 昭武帝看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任平生出手惩治安平伯子,于情于理皆是无错,百官争议无非就是针对削藩一事,任平生便是八议中占了八条,他们还会鼓噪。 至于安平伯......他信不信服,与朕,与朝廷又有何干?” 王正闻言,忙不迭道:“是奴婢考虑不周。” 昭武帝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外面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 “儿臣求见父皇。” 是云和公主柳云梦。 第91章 见色忘义 第92章 见色忘义 “准。” 话音落下。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父皇,儿臣想您了。” 柳云梦走到昭武帝的身后,给他捶背捏肩,声音甜腻的撒娇。 昭武帝略显沧桑的脸庞,露出一抹温和:“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有何事。” 柳云梦嘻嘻笑了两声,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道:“父皇前些日子不是让儿臣出宫开府,儿臣看中了一处宅邸,要四万两银子,儿臣想,父皇能不能将建造公主府的银子,用在购置这处宅邸上。” 公主府的建府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利用原公主府改建,另一种是重新建造。 京师目前没有闲置的公主府,柳云梦出阁开府,只能重新建造,依照宫中的标准,差不多就是四万两银子。 昭武帝思索几秒,开口道:“若是如此,改造府邸还要一笔银子。” 柳云梦忙不迭道:“儿臣觉得那处府邸不需要改造,即便需要改造,也不用父皇出银子。” 昭武帝闻言,转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问道:“那座宅邸在何处?” 柳云梦目光躲闪了一下,回道:“就在离洒金街不远的地方,从宫里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儿臣住在那里,以后回宫看望父皇和母妃也很方便。” 昭武帝追问:“具体在何处?” 柳云梦小声道:“说了父皇也不知道。” 见自家女儿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 昭武帝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悠悠道:“只怕不是为了看望父皇方便,而是为了与某人幽会更加方便。” 听见这话,柳云梦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俏脸晕染红晕,为自己辩解:“才不是呢,儿臣只是觉得那座宅邸别致优雅,很符合儿臣的喜好。” 看来猜得没错...... 昭武帝沉默几秒,看向身侧的大太监王正,淡淡道:“夏苗结束后,从内帑取四万两银子,交给公主。” “是,陛下。”王正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昭武帝转头看向自家女儿:“记住你今日说的,以后常回来看望朕和你母妃。” “嗯嗯,儿臣出宫以后,一定会天天惦念父皇的!” 柳云梦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出四根手指做出保证,眉毛弯弯,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 昭武帝摆摆手道:“回去吧。” “谢谢父皇,儿臣过些日子再来给父皇捶背,儿臣告退啦......” 目的达到,柳云梦装模做样的给昭武帝锤了两下背,步伐轻快的离开了乾清宫。 昭武帝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的众多子嗣中,只有云和心性最为单纯,敢爱敢恨,从不扭捏造作。 受了委屈会跑来哭鼻子,可怜兮兮的求父皇做主,遇见好吃的膳食,好玩的物件,会拿来品尝、分享。 在云和的眼里,他不是皇帝,只是父亲,犯错了会包容,受委屈可以寻求庇护,自小到大,皆是如此。 随着子嗣渐渐长大成人,只有在云和的面前,昭武帝才能感受到一些亲情的温暖,因而对她颇为宠爱。 只是...... 女儿总有长大的一天,怕是过个一两年,再遇见委屈,云和哭鼻子的对象就不再是他这个父皇了。 “唉,常言道,女大不中留,果真如此。” 昭武帝感叹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身旁的王正,求证似的问道:“伱可知公主看中的宅邸位于何处?” 王正回道:“奴婢猜测,应该是镇北王世子住所旁的那一座府邸。” 作为皇帝的耳目,他所说的猜测,基本等同事实。 果然如此。 昭武帝微微颔首,吩咐王正道:“你派人去一趟任府,传朕的口谕,顺便透露些消息,就说朕打算从夏苗前三甲中为云和公主择婿,若是前三甲都已婚配,便就此作罢,他会懂朕的意思。” 王正微微一怔,立刻明白了什么。 圣上这是在拿云和公主威胁镇北王世子。 简而言之就是,你要是在夏苗的时候敷衍了事,朕便把云和嫁人。 乍一听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镇北王世子已经娶了常安公主。 圣上用云和公主的婚配作为威胁,将来总不能真将云和公主嫁给镇北王世子吧? 姐妹共侍...... 在民间倒不算稀奇,可勋贵中却是闻所未闻,皇室就更不必说了,就算圣上不介意,言官也必定闻风而动,用吐沫星子淹没皇宫。 一念至此,王正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又很快恢复正常。 虽然他不理解,但圣上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奴婢明白。”王正行礼道。 “去办吧。”昭武帝摆摆手道。 “奴婢告退。” 王正再次行礼,转身离开,不一会又回到跟前,禀告道:“安平伯身负荆条,跪在午门外,要面见圣上。” “不见。”昭武帝面无表情,十分果断地拒绝。 王正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奴婢听闻,安平伯来之前,在府上备了一口棺材,说是宁死也要为安平伯子讨个公道。” 昭武帝闻言,眸中露出一抹寒意。 书房里安静了片刻。 昭武帝缓缓开口:“让司礼监写一份圣旨,申饬任平生。” 王正问道:“请问圣上,以什么名义?” 昭武帝道:“内城动武。” “......” 王正一怔。 内城不允许动武,这是规矩。 但为此下旨申饬,怎么看都有点儿小题大做,没事找事的意味。 可仔细一琢磨,又能从这大题小作中琢磨出偏袒的味道。 偏袒的对象自然是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自从那一日镇北王世子选择断刀,圣上似乎对他越发重视。” 王正心里这么想,恭敬地回道:“奴婢明白。” 昭武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道:“将锦衣卫关于安平伯子的记录送来给朕。” “是。” 王正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等会。” 昭武帝开口叫住他,眸中迸发寒光,不冷不淡道:“让安平伯入宫见朕。” “奴婢遵旨。” ............ 任府。 任平生回到自己的庭院,趁着等待的功夫,开始修炼《长生功》。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 涌入体内的灵气,仍旧没有停止。 短短两个月。 他已经从刚修炼《长生功》时的一炷香都坚持不到,变成了如今坚持两三个时辰都没有丝毫压力。 进步不可谓不大。 甚至,就连两次修炼之间的间隙期都短了许多。 虽说,最终能留在体内的灵气只有那么多,但吸纳进来的灵气越多,凝练的灵气强度也就越强。 只要每日坚持刻苦修炼,体内的灵气强度就能不断地提升。 这一点,别的功法很难做到。 换句话说,相较于别的功法,《长生功》的上限要高许多。 还得是天级功法...... 任平生心中这么想,听到耳畔传来脚步声。 “师姐已经换好衣裳了哦。” 江初月站在门口,笑容如花,声音软糯:“世子快些去陪师姐吧,不然等会师姐惦念世子,衣裳又要湿了......” “......” 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茫然,不明白,惦念自己和衣裳湿之间有什么关系。 江初月看出了他的茫然,眨了眨眼,俏皮的解释:“没有世子陪在身边,师姐会哭鼻子的。” “嗯。” 任平生知道她在开玩笑,微微颔首,不再多说,迈步走向隔壁庭院。 进了屋子,就见床榻上,常安和半个时辰前一样,身子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乌黑的长发散乱的铺着,脸上仍旧蒙着面纱,双眼紧闭,睫毛轻颤。 看着一副虚弱的可怜模样。 任平生走到床榻边坐下,轻唤了一声:“夫人。” 话音落下。 常安似有所感,眼皮轻轻跳了跳,身子往床榻边微微挪动,离任平生更近了一些。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心中涌过一道暖流,不再说话,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这个时候。 身后忽然传来江初月的声音。 “世子,师姐刚才跟人家说,身子好冷,要世子搂着才能睡着呢......” “?” 任平生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常安,见她睫毛不断颤动,似乎并未入睡,一时间有点儿分不清江初月所说是真是假。 按理说,以常安的性格,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人在发烧的时候,内心的不安会被放大,想从亲近之人的拥抱中寻求安全感,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自己算她依赖的亲近之人吗? 就在他有点儿犹豫,不知要不要搂住常安的时候。 身后传来江初月的一声痛呼。 “唔——” 任平生转头望去,就见她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小脸拧在一起,捂着额头。 “怎么了?”任平生开口询问。 “没,没事,刚才不小心撞了一下门。”江初月回道。 撞门? 任平生看了一眼江初月,又看了一眼跟她几步远的门,表情变得有点儿奇怪。 江初月缓了一会,语气急促:“人家没骗世子,师姐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师姐还说,世子的怀抱好温暖,好想一辈子躺在世子的怀里......” 说到一半,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掐断,戛然而止。 此刻。 任平生已经确定,这小姑娘又在戏弄自己。 常安性子清冷,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话说回来,就算有一天,常安接受自己作为她的夫君,应该也不会像江初月说的一样。 毕竟,没出变故之前,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是无数修士口口相传的传奇,是众星拱月的千年第一天才,是边关杀妖无数的女战神。 这么一个人,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性格高冷,不会像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一样粘人。 “想想还有点儿遗憾……” 任平生心中升起一抹怅然。 其实,作为一个没怎么谈过恋爱的老单身狗,他还是更喜欢那种软软糯糯的女孩。 常安这样高冷类型的也不是不行,就是感觉差了点什么。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又纯又欲,对旁人高冷如霜,对自己可甜可咸呢。 当然,不管常安是什么类型的女人,作为她的夫君,都应该包容,而不是想着改变她,这是任平生与人相处的一贯准则,对待亲密关系也是一样。 想到这。 任平生不再去想江初月编造的不切实际的谎言,只是安静的坐在床榻边,陪着自家夫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常安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睫毛也不再颤动,只是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偶尔身子微微一动。 睡着了? 任平生坐在床榻边,看着进入梦乡,眉毛舒展的常安,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眼前的场景,让他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来自何处? 任平生思索了几秒,终于回忆起来。 四五年前,某一段时间。 自己因为始终无法突破九品,又被老爹禁锢在北境,心情低落到极点。 隔三岔五便会跑到郊外的某座山上,从日出躺到日落,放松心情。 也是在那个时候,在山上遇见一只眸子灵动的野狐狸。 几次相遇后,和野狐狸渐渐熟络起来,经常躺在一起看日出日落。 有什么烦心事,就对它倾诉。 那只野狐狸经常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身子时不时的微微一动,跟眼前的常安有几分相似。 “一转眼四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只野狐狸还活着嘛。” 任平生心中冒出这个想法,顿时觉得有点儿惆怅。 别看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年,但是真正能够谈心的朋友不多,准确的说是一个也没,硬要说的话,听不懂人话的野狐狸算是仅有的一个。 因为野狐狸听不懂人话,所以可以做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很多闷在心里的话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来,不用担心吐露心事,被人嘲笑,也不由担心表现出软弱的一面,被人鄙夷。 那段时间,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树洞的存在,任平生才渐渐走出萎靡,重振旗鼓,继续刻苦修炼。 只可惜,仅仅坚持两年,就被常安突破四品的消息深深打击,放下执念,开始摆烂。 摆烂了两年。 常安就从原先众星拱月的天之娇女沦为废人,然后稀里糊涂的成了自己的娘子。 只能说......世事无常。 想到这,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将常安额前凌乱的青丝理顺,又将被子掖好,起身离开了屋子。 动作轻柔的关好门。 一转头就见一道小小的身影蹲在墙角,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不知道划拉着什么。 走近一些才发现。 划拉的是四个字:讨厌师姐。 “......” 任平生一时无语。 有的时候,他真的无法理解江初月的脑回路,更不明白,她怎么总是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常安睡着了。”任平生缓缓开口。 “哦。”江初月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用木棍把讨厌师姐划掉,又写上,重色轻友。 重色轻友? 咱俩之间还算不上朋友吧。 任平生嘴角抽动一下,再次开口:“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情记得喊我。” “哦。”江初月又是不冷不淡的回应。 任平生见状,不再多说,迈步离开。 不一会,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 “初月姑娘。” 任平生轻唤了一声,将两串糖葫芦递了过去,语气温和:“这几日辛苦你了。” 看见糖葫芦,江初月眸中迸发出一道亮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恢复了原先灵动的模样,一把接过糖葫芦,笑吟吟道:“还是世子对人家好,不像某些人,哼,见色忘义......” 见色忘义? 说的是谁? 常安吗? 任平生有点儿迷糊,问道:“谁见色忘义?” “当然是......” 话说到一半,又是戛然而止。 好一会,才吐出后半句话:“是桃儿。” “桃儿?”任平生一愣。 他知道这个名字,是个圆脸的小丫鬟,性格温和,平日里负责给常安和江初月送饭。 “她这几日和你府上的侍卫看对眼了,成天想着怎么勾搭你家的侍卫,偏偏那个侍卫是个榆木脑袋,看不出她的心思,她便把气撒在我身上......罢了罢了,不讲她了,没意思。” 江初月越说越气,一只手拿着两串糖葫芦,一只手叉腰,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桃儿把气撒在她身上? 看不出来,那小丫鬟还有这样一面。 任平生道:“等会我说说她。” 江初月摆摆手道:“多谢世子好意,但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世子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任平生也没多想,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本打算继续修炼,刚盘腿打坐,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世子,外面来了个宦官,说是来传旨的。” 一名侍卫站在院门前,禀告道。 传旨? 皇帝知道了春风堂前发生的事? “安平伯在京师算不上什么人物,皇帝应该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大动干戈吧?” 任平生眉头皱起,陷入思索。 仔细想想,倒也未必。 安平伯不算什么,但这件事说不准会有削藩派的文武百官推波助澜。 事情怎么发展,不到最后一刻猜不出来。 不过...... 就算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任平生也不后悔。 正如他在春风堂的门口对李勇说的。 镇北王府把守国门,靠的从来都不是委曲求全。 被人家欺负到头上,还熟视无睹,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别说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安平伯子,就是安平伯本人,他也会想办法从对方这里咬下一块肉。 就算没办法当场反击,事后也一定会想办法报复。 一阵胡思乱想,任平生站起身,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微微颔首:“知道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走向府门。 一炷香后。 任平生来到宦官的跟前。 宦官看了他一眼,从怀里取出一张圣旨,展开以后,用尖利阴柔的嗓音道:“镇北王世子任平生听旨!” 任平生端端正正的站好,恭恭敬敬的行礼。 宦官见状,开始念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于京师内城与人动武,纵观百年,我大周无有如此无礼之藩王世子……将来若是再犯,决不轻饶,钦此!” 听见圣旨的内容。 任平生微微发愣。 就这? 没了? 等了一会,见宦官没有再念,终于确定,圣旨就这点儿内容。 压下内心的惊诧,迈步上前,伸手接旨,口中高呼:“臣领旨!” 接过圣旨,仔细浏览一遍,发现宦官念的没错,圣旨上就是这么不痛不痒的几句话。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 任平生觉得有点儿恍惚。 一旁。 宦官见状,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压低声音道:“陛下还有口谕。” 任平生听见这话,怔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做出请的手势:“公公请入府。” 片刻后。 进了正堂。 宦官开口道:“陛下口谕,令世子参加今年的夏苗。” 有萧容雪的科普在前,任平生对夏苗还算了解,思索几秒,问道:“圣上可还有别的旨意?” 宦官轻轻摇了摇头:“就这些。” 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压低声音,道:“倒是有件事,奴婢觉得世子有必要知道。” “什么事?”任平生同样压低声音,开口询问。 “圣上有意从夏苗前三甲中为云和殿下挑选一名良配。” 宦官阴柔的声音响起。 任平生心里咯噔一下。 无缘无故,皇帝怎么突然想让小姨子嫁人了? 不对。 宦官主动提起此事,绝不可能是他自己突发奇想,一定是皇帝授意。 皇帝为何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任平生思索几秒,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若是前三甲都已婚配,又该如何?” 第92章 误服丹药的常安 第93章 误服丹药的常安 “圣上提到,若是前三甲都已婚配,便就此作罢。” 宦官说到这,顿了顿,提醒道:“此次夏苗,有两位六品武夫参加,都已婚配。” “......” 任平生嘴角抽动,一时无语。 不出意外。 六品武夫大概率会包揽前二。 剩下的第三名,对身体素质不弱于七品的任平生而言,还有点儿冲击的希望。 这几乎已经是明示。 自己不仅要参加夏苗,还要全力以赴,争取超越所有七品和八品,冲到第三名,不然他就让小姨子嫁人。 “拿二女儿嫁人威胁自家大女婿,昭武帝还真是......” 一时间,任平生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他。 沉默了几秒,点点头:“我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昭武帝为何这么做。 但...... 为了小姨子,自己只能照办。 一旁。 宦官见他点头,再次开口:“对了,还有一事,圣上希望,夏苗之时,世子能用在宫中挑选的那把断刀作为武器。” 断刀? 任平生微微一愣,思索几秒后,终于想起来,前段时间,自己确实在内帑的宝库中挑选了两件法器,其中一件就是断刀。 当时拿回来以后,仔细观察了许久也没见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没放在心上,随手塞进了柜子。 “皇帝为何让自己用那把刀参加夏苗?难道那把刀真有什么特殊之处,自己没看出来?”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 宦官道:“奴婢还要回宫复命,向世子告退。” 任平生看向宦官,语气温和:“公公慢走。” 宦官离开后。 任平生回到屋子,取出那把断刀,拿在手上,仔细观察。 断刀的刀把为玄色,雕刻着简单的纹饰,与刀柄连接的断刃通体银白,一尺二寸,微微向外弯曲,看着与折断刀尖的绣春刀没太大区别。 能用,但一定不如正常的长刀好用。 任平生盯着断刀看了一会,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眉头微微皱起:“难道昭武帝只是想给我增加难度?” 似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任平生不再多想,收起断刀,目光望向摆在桌上的玄灵锅。 自从那日和小姨谈好合作,有段时间没自己炼制丹药了。 也不知道这个玄灵锅对炼丹的效率能提升多少。 不如找个炼制难度高的丹药试一试。 一念至此,任平生脑子转动,在《万古炼丹术》中搜索合适的练手丹药。 一炷香后。 他在《万古炼丹术》中找到一种丹药,名为养魂丹。 顾名思义,服用后能够滋润损伤的元神。 不出意外应该对常安的病情有用。 问题是,养魂丹属于地品丹药,需要的原材料价值不菲,对丹炉和炼丹的技术也有一定的要求,成丹率还不高。 以任平生的水平,配合上较好的丹炉,估摸着也就三成的成丹率。 “买两份原材料试试,不行的话就算了。” 想到这,任平生走出房门,唤来了一名侍卫,吩咐道:“你去一趟白云观,就说白师姐的外甥要买两份炼制养魂丹的材料,暂且记账,过几日就还。” 白云观有《万古炼丹术》,只要花一点儿时间查阅,就能知道养魂丹的原材料是哪些。 “是,世子!” 侍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离开后。 任平生盘腿坐下,继续修炼《长生功》。 半个时辰后,修炼结束后,又拿起那把断刀,开始磨练武技《龙吟日月斩》。 直到黄昏,双臂产生酸痛感才放下断刀。 “七天后就是夏苗,得趁着这段时间,抓紧磨练龙吟日月斩,不然以我现在的实力,想要压倒一众七品武夫,只怕会很困难。” 七天的时间很短,但除了利用每一分每一秒提升实力,自己别无选择。 一念至此。 任平生仅仅休息了一炷香,就又拿起断刀,继续磨练武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不觉已经日落。 天色渐暗。 皎洁的明月洒下淡淡的月光。 院子里除了偶尔响起的虫鸣和长刀破空的声音,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 任平生再次放下断刀,坐在石凳上休息了没一会,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 抬眸望去,正是散值归来的萧女侠。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任平生主动打起招呼,开口询问。 借着月光,可见萧容雪神色略显疲惫。 她走到任平生的跟前,取下腰间的绣春刀,放在石桌上,坐下以后,回道:“又接了个案子,在郊外查了一天也没查出什么线索。” 听见这话,任平生有点儿疑惑:“怎么郊外的案子也归你管?镇魔司的案子都是从哪来的?” 萧容雪无奈的叹了口气,回道:“各衙门觉得棘手的案子全都送来镇魔司,镇魔副使挑选以后再交给我们。” 明白了。 和重案组差不多。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重案组要挑选一些空有武力,不懂破案的人进来。 任平生懒得多想,随口问道:“什么案子?” 萧容雪见任平生发问,眼眸一亮,腰背都挺直了起来。 “我就随口一问,没说要帮你。”任平生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 萧容雪顿感失落,有点儿颓然的叹了口气:“案子是上元县衙报上来的,说是有人见到上元知县下葬没多久的女儿死而复生了。” 死而复生? 还有这种事? 任平生脸上露出好奇之色,眉梢一挑:“详细说说。” “就是有几个年轻人,去郊外游玩,见到林子里有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想凑近看看,没走几步就听路人说那地方前几天刚埋了知县的女儿。 几人听了以后,心里害怕,就跑回县城,将此事报给了县衙,知县听说以后,当即带人去了女儿的坟墓,发现坟墓确实被人掘了,尸体也不翼而飞。 知县以为有人报复自己,带着衙役查了一天,到头也没查出什么,就将此事上报了镇魔司。” 听见这话,任平生思索几秒,开口问道:“伱可查出什么线索?” 萧容雪道:“只打听到,确实有人看到有衣衫褴褛的女人独自走在路上,但他怕招惹是非就没去管。” 这么说。 尸体确实有可能自己动了起来,不是有人挖坟掘墓,报复知县。 当然,这种推测有两个前提,第一上元知县的女儿不是假死,第二,路人看见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女人,确实是上元知县的女儿。 光是猜测对破案没有任何帮助。 首要的问题是找到那个衣衫褴褛的女人。 那么。 该怎么找到那个女人呢? 任平生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一旁。 萧容雪见他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打乱了他的思绪。 片刻后。 任平生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萧容雪,还没来得及说话,萧容雪就一脸惊喜的道:“想到破案的方法了?” “......”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下,忍不住吐槽:“你当我是狄仁杰?” “狄仁杰......是谁?”萧容雪一脸茫然。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是......” 任平生本想解释,又觉得没有必要,摆摆手:“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欠我九次。” “还以为你想到什么了呢。” 萧容雪撇撇嘴,拖着疲惫的身躯站了起来,默默的走到任平生的身后,伸出纤细的玉手,给他轻轻揉肩。 君子诚之为贵。 想要成为大侠,信守承诺也很重要。 说了给他捏肩捶背十次,就绝不会推诿。 萧容雪心里这么想,手上的力气却不由的越来越重。 “轻点。” “......” 萧容雪撇了撇嘴,放缓力道。 任平生静静的享受女侠的按摩服务,一炷香后,感觉练武的疲惫确实得到了缓解。 “这个案子,你有没有查下去的思路?”任平生眯着眼睛,开口问道。 “找不到线索,怎么往下查。”萧容雪语气带着点儿颓然。 在没加入镇魔司之前,她觉得自己还算聪明,破获五桩案子不是轻轻松松? 加入以后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 要是没有任平生,别说破案,该干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如果没有任平生,自己在镇魔司待一辈子都未必能破获五桩案子。 “萧女侠这是被打击的完全丧失信心了啊。” 任平生听出了萧容雪语气中的失落,想了想,开口道:“思路不等于线索,比如这一桩案子,最重要不是收集一些细枝末节的线索,而是首先确定那个女人的身份。 其次,弄清楚上元知县女儿的坟墓是被人从外面掘开的,还是从里面挖开的,弄清这两点,之后查案最起码会有方向。 是有人报复上元知县或是她的女儿,还是上元知县女儿真的死而复生,亦或者有什么邪修将上元知县女儿的尸体炼制成了傀儡......” 说到这,戛然而止。 如果真是被炼制成了傀儡,岂不是跟三年前的清影姑娘如出一辙? 那这起案子会不会跟清影姑娘有关? 想到这,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 “对啊!” 这个时候,萧容雪终于反应过来,眸中迸发出一道光芒,激动的道:“确实是这个道理,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 孤身一人跑来京师刺杀晋王...... 这个脑子能想到这一点就怪了。 俗话说,那啥大无脑,果然没错。 任平生心中腹诽了一句,正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又听萧容雪发问:“那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女人?” “去问县衙的捕快,他们应该清楚。”任平生道。 “好!” 有了破案的思路,萧容雪感觉全身上下一阵轻快,就连给他捏肩捶背都带着笑容。 一炷香后。 任平生感觉疲惫感消除的差不多了,摆摆手道:“今天到此为止,明天继续。” “我......” 萧容雪本想说自己这两天得查案,没有时间。 转念一想,如果查案的过程中又出现什么问题,刚好可以趁着捏肩捶背的时候问他。 改口道:“没问题。” 任平生微微颔首,对女侠温顺的态度还算满意,主动道:“明天要是再遇见什么麻烦,可以来问我。” “那就多谢世子殿下了!”萧容雪眉目间露出笑意,模仿江初月软糯的声音说道。 任平生感觉全身上下一阵鸡皮疙瘩,忍不住道:“你正常一点。” “......”萧容雪瞬间沉默。 就在此时。 院子外又传来脚步声。 “世子,药材买回来了。” 一名侍卫抱着各种药材,来到了任平生的跟前。 “放在这吧。” “是。” 侍卫将药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萧容雪看向石桌上各式各样的药材,好奇的问道:“你要炼丹?” “嗯。” 任平生微微颔首。 “炼什么丹药?”萧容雪又问。 “给常安治病的药。”任平生如实相告。 “常安公主病了?” 萧容雪一怔,问道:“什么病,严重吗?” 任平生摆摆手:“御医看过了,不是什么大病,静心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那还买那么多的药材。 萧容雪看了一眼桌上的药材,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明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情绪,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似乎是怕自己忍不住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她开口道:“那我先回去睡了,明早还要查案。” 说完就回到屋子,关上了门。 任平生也没多想,随口回了一句“好”,就抱起药材,回到正房。 六千两银子的药材,放在桌上,光是闻一闻就觉得神清气爽,沁人心脾。 “希望能一次成功。” 任平生这么想着,点燃炉子,将玄灵锅放在上面。 回忆《万古炼丹术》的秘诀,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开始添加药材。 相比灵品丹药,地品丹药的炼制要更为复杂。 对火候和水的控制尤其重要,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添加药材,增减清水,控制火候,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因此。 接下来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任平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全神贯注的投入到了炼丹中。 时间飞逝。 转眼间又是一炷香的时间。 “应该差不多了......希望能成。” 任平生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扣在玄灵锅上的盖子。 轰! 就在他掀开盖子的一刹那,一阵火光冲跃而起,仅仅持续两三息,便消失不见。 随即,一阵浓郁的清香在整个屋子里弥漫。 “成了?” 任平生心中一动,垂眸望去,便见玄灵锅内,一枚龙眼大小的丹丸正溜溜飞转,没有一点儿别的颜色,只有无暇的洁白。 和《万古炼丹术》中描述的一般无二! “竟然真的一次成了!” 任平生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以防万一,待玄灵锅完全冷却后,他伸手拿起那枚丹药,仔细观察了一会,确定就是《万古炼丹术》中记载的养魂丹。 “三成的概率,一次成功,运气还算不错。” 任平生这么想着,拿出一个匣子,将养魂丹放入其中。 本想上床休息,看见桌上还放着各种药材,不由想:“还剩下一份药材,不如趁着运气好一块炼了,说不准就能来个连发。” 一念至此。 他不再犹豫,再次点燃炉子,开始炼丹。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他炼制起来更加的熟练,依次放入药材,添加水分,控制火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转眼间已是半个多时辰后。 “差不多了。” 任平生估算了一下时间,伸手去掀盖子。 轰! 相同的画面再次出现。 火光冲跃而起,持续两三息后消失不见。 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又成功了?” 任平生瞳孔微微收缩,觉得有点儿不可置信。 低头看去。 果然,玄灵锅里一枚龙眼大小的洁白丹丸,正是养魂丹! “三成的概率,一连成功两次,我这是也欧皇了一次? 还是说......炼丹的玄灵锅起了作用?” 任平生拿起丹药,不由的仔细打量起黝黑的玄灵锅。 两次成功可能只是运气好,不能说明问题,要想验证玄灵锅的作用,还得再多炼制几次。 但问题是,任平生没那么多闲钱再买炼制养魂丹的药材。 炼制养颜丹和雄风丸的话。 成丹率本来就高,也体现不出玄灵锅的特别之处。 思索几秒后,只能作罢。 “等将来春风堂做大做强,有钱炼制更多的地品丹药,再验证一下,究竟是不是玄灵锅起了作用。”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着,将手里的养魂丹装进匣子,放在了桌上。 “常安应该已经睡了,等明天再把养魂丹给她送去。” 一念至此。 任平生不再多想,脱去鞋履,上床休息。 ............ 翌日。 睁开双眼,继续签到。 【签到成功,力量+1】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任平生起床更衣,衣服还没穿好,就听到门外传来侍卫略显急促的声音。 “世子,陛下急召您入宫!” 急召? 听到这两个字,任平生心中一沉,脑中不由蹦出一个想法:“难道北境出事了?” 思来想去。 除了北境出事,皇帝没必要紧急召见自己。 关心则乱。 此刻,任平生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急匆匆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问道:“出了何事?” 侍卫道:“卑职不知,只知道宫里来的宦官催的很紧。” 看来真是出事了。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备马!” “是!”侍卫领命,快步离开。 任平生没有停留,迈步走向府门。 没走几步,就见江初月手里端着一碗桂花粥迎面而来。 “世子......”江初月见任平生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有点儿诧异。 任平生本不想跟她浪费时间,微微颔首就要离开。 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停住脚步,看向江初月,随口交代了两句: “替我转告夫人,陛下有急事召我,今日恐怕没法陪夫人了。 还有,我屋子里有两枚丹药,是为夫人准备的,能温养元神,你拿给夫人,只服用一枚即可,剩下的一枚,半个月后再服。” 说完,不再停留,快步离开。 江初月捧着一碗桂花粥,站在原地,目送世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有点儿懵。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清新脱俗的小脸蛋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亏师姐昨天还期待了一夜,以为今天能发生些什么,没想到连世子的面都见不到,师姐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伤心吧,师姐还真是可怜呢...... 不过,仅一晚上,世子竟然能为师姐寻来温养元神的丹药,也是不易。” 江初月这么想着,端着桂花粥,进了任平生的屋子。 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丹药。 “难道放在柜子里了?” 想到这,江初月放下碗,打开柜子,仔细搜索了一会,一无所获。 不在柜子里,在什么地方? 江初月双手叉腰,想了一会,目光望向一旁的桌子,走上前就看见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盒。 打开以后,果然在木盒里发现了两枚丹药。 大小差不多,像龙眼一样。 颜色也都一样,青黑色。 “就是它了!” 江初月将两枚青黑色的丹药收好,放在案盘上,端着离开了屋子。 片刻后。 隔壁庭院的正房里。 江初月将案盘放在桌上,看向躺在床榻上,虚弱又可怜的常安,忍不住扑哧一笑:“师姐不要装啦,世子今天不过来了。” “......” 常安睫毛微微一颤,仍旧紧闭双眼。 江初月拿起那两枚青黑色的丹药,走到常安的床榻边坐下,笑吟吟地道:“师姐不信就继续躺着吧......人家早就跟师姐说过,光靠这些小手段,不主动出击,是俘获不了男人心的。 看看云和公主那小丫头,动不动就喊世子下棋,遇到点事情就扑进世子怀里哭唧唧的,抱着世子就不撒手。 如果人家是男人,也喜欢云和公主这样的女人,也不怪世子一大清早就丢下师姐,跑去宫里陪云和公主......” 她说完,见自家师姐没有一点儿反应,仍旧躺在床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师姐倒是挺沉得住气,是觉得世子没走,我在戏弄她吗?” 想到这。 江初月眉梢上挑,提高声调:“世子不要师姐咯,师姐好可怜......” 喊了好一会,隔壁也没有动静。 床榻上。 常安缓缓睁开双眼,望向江初月,目光清冷,缓缓吐出两个字:“闭嘴。” “师姐不装啦?”江初月嘻嘻笑了两声,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常安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睫毛微微颤动,眸子越发清冷。 这是......伤心了? 自小在师姐身边长大。 江初月对自家师姐十分了解,见到这一幕,顿时不笑了,忙不迭解释道:“师姐别难受,人家开玩笑呢,世子没有不要师姐,也没有去陪云和公主。 只是皇帝陛下有急事召见他,他才没来陪师姐,他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人家,要照顾好师姐呢......” 听见这话,常安冷哼一声,收回目光,重新闭上了双眼,凹凸有致的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 “......” 江初月见到这一幕,有点儿无语。 难道自己这个活泼可爱,心里只有师姐的小师妹,就不值得师姐睁开眼睛看一看嘛。 “对了师姐,世子还为师姐寻了两枚温养元神的丹药,走的时候叮嘱人家,要喂师姐一枚。” 江初月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枚丹药,还没拿稳,就见师姐又睁开了双眼。 “哼!重色轻友,果然没错!” 江初月撇撇嘴,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将丹药递给自家师姐:“师姐自己吃吧,人家不喂了。” 常安没有多说,用纤细的手臂撑起身子,斜躺在床榻上,伸手接过丹药,看了一眼。 丹药的灵韵不多,应该不是珍品。 但是仅仅一晚就能寻来温养元神的丹药,说明他的心里惦念着自己。 想到这,常安心中涌过一道暖流,一只纤细的玉手掀开面纱的一角,另一只手将丹药送入嘴里。 这个时候,一旁的江初月递来了一杯茶水。 常安伸手接过来,喝一口,将嘴里的丹药咽了下去。 一旁。 江初月看她服下丹药,好奇的问道:“师姐感觉怎么样,元神有没有舒服一些?” 话音落下。 她就看见,师姐玲珑剔透的耳垂迅速的染上了一抹红晕。 “?” 江初月有点儿疑惑。 无缘无故,脸红什么? “师姐不舒服吗?” 见师姐的耳垂越来越红,她有点儿担心,忍不住问道。 没有回应。 “师姐这是怎么了?” 江初月心中越发担心,望向师姐,忽然发现。 不知何时,师姐好看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看着湿漉漉的,略显迷离。 长长的睫毛不断地颤动,似乎在忍耐什么东西。 “难道丹药有问题?” 江初月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担忧的问道:“师姐很难受吗?” 常安修长笔直的两条大长腿微微并拢,眸子里的水雾越来越多,好似就要落下泪来。 即便如此,她还是强撑着摇了摇头。 都这样了,还不难受? 江初月更加担忧,劝道:“师姐不要讳疾忌医,要是难受,人家去找世子,世子肯定知道怎么缓解丹药的作用。” “别......” 常安红唇轻启,声音略显沙哑。 都这样了,还硬撑着。 不就是担心给世子添麻烦嘛。 这几年经历了这么多事。 师姐还和小时候一样,扭捏,矫情又矜持。 也就是本姑娘和世子有耐心,换成别人,估计早就懒得理她了! 想到这,江初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自顾自的道:“人家去找世子!” “别......” 常安伸出纤细的玉手,拽住江初月的胳膊。 “师姐......” 江初月转过身子,看向自家师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嘤咛。 “唔——” 听着软糯而又甜腻。 “这是师姐发出的声音?” 江初月瞳孔微微缩小,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恍惚了几秒后,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自己师姐。 眼眶含泪,耳垂通红。 难道...... 江初月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问道:“师姐是不是觉得,心里像是有火在燃烧,很躁动?” “......” 常安轻轻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对师姐来说,没有否认,就是承认。 江初月嘴巴微张,有点儿不敢置信:“世子竟然给师姐吃这种丹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话说回来,明明只要主动一点儿就能办到的事情,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胡思乱想了一阵。 江初月忽然意识到,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让师姐摆脱丹药的效果。 想到这,她看向自家师姐,眨了眨眼,问道:“师姐,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 “很难受吗?” 没有回应。 “实在不行的话......人家可以帮师姐的。” 这一次。 终于收获回应,只一个字。 “滚。” 声音清冷,和之前的甜腻软糯完全不同。 “这就好了?” 江初月有点儿诧异,看向自家师姐,发现她和刚才一样,眼眶含泪,耳垂通红。 看来。 只是凭借意志力,暂时压制住了丹药的效果。 见到这一幕。 江初月眨了眨眼,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眉梢上挑:“师姐,要不人家把世子喊回来?” 听见世子两个字,常安脑中不由浮现出任平生的身影。 随即许多画面走马观花般在眼前变幻。 想着想着,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身子微微颤动。 江初月见状,忽然觉得这个样子的师姐比冷冰冰的样子有趣多了,眼睛眨了眨,俏皮的问道:“师姐还没告诉人家,洞房花烛是什么感觉呢,师姐还记得嘛。” “......” 常安一颗心跳的越发剧烈,瞪了江初月一眼,只是眸子湿漉漉的,没什么杀伤力。 “世子......” 江初月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刚开口就见自家师姐伸手扯下了面纱。 刹那间。 那张标准的美人鹅蛋脸,发生了变化。 五官挤在一起,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丑陋,让人看一眼就身心不适,内心没来由涌起一股恐惧,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如果只是如此,倒也罢了。 随着时间流逝,五官还在不断的变化,一次比一次丑陋,一次比一次令人毛骨悚然。 只看了几眼,江初月全身上下就升起一股寒意,呆呆地站在原地,除了发自内心的恐惧,脑子一片空白。 “啊!” 下一秒。 她发出一声尖叫,紧紧闭上了双眼。 即便如此,那张丑陋、可怖的脸仍旧存在她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恐惧席卷全身。 她的身子如筛糠般颤抖了起来。 常安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红唇,重新蒙上面纱,不再说话,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克制内心不断翻涌的奇怪的感觉。 一时间。 屋子里重新陷入安静。 ............ 与此同时。 任平生一路纵马狂飙,来到宫门口,翻身下马,直奔乾清宫。 片刻后。 任平生来到乾清宫前的广场上,看见眼前的一幕,懵了。 不远处。 六名身穿绯色官袍的官员,站成一排,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其中有两人,他还认识。 一个是安平伯,另一个是刑部侍郎袁国经。 他们的身后。 几十名身穿各色官服的官员,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 而在乾清宫的门口。 一袭龙袍的昭武帝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见到眼前这一幕,任平生心中做出判断。 “看来皇帝急着召见我,是有人想要借着上次安平伯子的事情大做文章,跟北境没关系。” 想到这,任平生一颗心反而安稳下来。 爹和北境是他最大的底气,只要爹和北境没出变故,其他都不算事。 这些官吏闹得再凶,皇帝也不会拿自己怎样。 任平生这么想着,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 无视身后上百名官吏冰冷的目光,径直来到皇帝的面前,端端正正的站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臣镇北王世子任平生,拜见陛下!” 昭武帝面无表情,不冷不淡道:“任平生,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 任平生没有犹豫,高声回答:“臣不知!” 昭武帝冷笑一声,冷冷道:“朕昨日对你的申饬,你都忘了?” 任平生高声道:“臣记得,臣只知自己犯错,却不知自己犯了罪。” “你倒是硬气。” 昭武帝看向站在着一名绯色官袍,提高声调道:“袁卿家,你是刑部侍郎,掌天下刑罚,你来说说,他犯了何罪。” 刑部侍郎袁国经沉默了几秒,沉声道:“大周律规定,以手足殴人,若血从耳目中出、及内损吐血者、笞八十。” 昭武帝转头看向任平生,厉声道:“任平生,你可听见了?” “简而言之,只要没打死,最多就是八十鞭?” 任平生不知皇帝的用意,权衡利弊,拱手道:“臣知罪!” 话音落下。 安平伯脸上露出悲愤之色,咬牙切齿道:“陛下,任平生他不仅将臣的儿子殴打至内损吐血,还废了臣儿子的四肢以及气海,臣的儿子虽不能说是天赋异禀,可在武道一途上也有些天赋。 他前几日还曾同臣说,将来有朝一日踏入六品,必将南下与妖族厮杀,为朝廷征战,如今因为任平生,一切都化为乌有。 臣以为,对任平生这样的恶徒,应当重罚,以儆效尤!” “安平伯所言有理。” 昭武帝微微颔首:“再多笞二十。” 安平伯闻言,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昭武帝眸中却是闪过一道寒光,冷冷道:“诸位卿家一大清早来乾清宫门口跪着,无非就是想让朕秉公处置任平生,不因为他爹替我大周镇守国门,便对他有所偏坦。 如今朕听了你们的,不仅没有动用八议,秉公处置,还从重处罚,诸位卿家难道还有不满?” 话音落下。 除了安平伯之外的官吏。 无论是身穿绯袍的公卿,还是其余人,在短暂的犹豫后,齐齐行礼:“陛下圣明!” 他们中绝大部分是坚定的削藩派,和镇北王有仇。 一小部分是听说了昨日的事情,对皇帝只是申饬任平生感到不满。 来到宫中,想向陛下施压,处罚任平生。 原以为过程会很艰难。 没想到,还没怎么闹腾,陛下立刻就召见了任平生,依照律法处罚的同时,还加了二十笞。 事已至此,他们除了高呼圣明,还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安平伯。 虽然对这个结果有所不满,但大势已定,也无可奈何。 依照规矩,犯罪的是八品武夫,就该由八品武夫行刑。 笞一百,足够让任平生伤筋动骨,在床榻上躺两三个月。 沉默几秒。 他也行了一礼,表达了认同。 昭武帝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既然诸位卿家对此没有异议,那李一帆也依照此条律法处置。” 话音落下。 整个乾清宫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只是想让陛下处置镇北王世子,跟安平伯子李一帆有什么关系? 正茫然呢。 又听昭武帝道:“崔宇,你将这两日收到的跟李一帆相关的检举给诸位卿家念一遍。” “臣遵旨!” 锦衣卫指挥使崔宇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表情无喜无悲,冷冷的道:“安平伯子李一帆五月初三于听风阁,打伤一名女子,致其血从耳目中出,五月初七于洒金街......” 一桩桩,一件件。 时间,地点,事件,清清楚楚,证据确凿。 且都是最近一两个月发生的事。 崔宇每念一句。 安平伯身子就颤抖一下。 官吏们心中也都是升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崔宇不含有任何感情的声音,无比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 崔宇停了下来。 安平伯的官袍已经被汗水浸湿。 昭武帝略显沧桑的脸庞,浮现淡淡的笑意,环顾一周,目光最终定格在刑部侍郎袁国经的身上,缓缓开口:“袁卿家,你来说说,他犯了何罪,该如何处置?” 第93章 父皇要打,连儿臣一起打吧! 第94章 父皇要打,连儿臣一起打吧! 袁国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安平伯,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袁卿家刚才不是记得很清楚,这才一会就忘了?” 昭武帝站在原地,腰杆笔直,一阵风刮来,将他身上的龙袍吹向一侧,猎猎作响。 袁国经抬眸看了一眼昭武帝,见他眸中带着寒意,犹豫几秒,做出决定,正色道:“回圣上,依照大周律法,斗殴致人身亡,主犯斩刑,从犯中动手者绞刑,参与谋划但未动手者,杖刑一百,流放三千里。” 昭武帝看向安平伯,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安平伯可听见了?” 安平伯身子抖若筛糠,几秒后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求饶:“陛下饶命!” “任平生是朕册封的镇北王世子,等同二品武官,依照律例,属于八议中的议贵,对他,朕尚且未曾偏袒,更何况是既无官位也无爵位的李一帆。” 昭武帝居高临下的俯视安平伯,一脸风轻云淡。 安平伯跪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身子发颤:“求陛下开恩!” 昭武帝闻言,悠悠叹了口气,陷入沉默。 乾清宫前一片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 昭武帝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轻声叹息:“朕......还是心软。 既然安平伯如此求朕,朕便给你一个面子,对李一帆从轻处罚。” 此话一出。 安平伯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叩首道:“臣谢陛下天恩!” 身后,官吏们听见这话,表情变得有点儿奇怪。 今日的圣上,未免太好说话了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件事只怕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这么想着,就听皇帝再次开口,声音一如既往不含太多情绪。 “任平生以手足殴人,笞一百,李一帆及其从犯便在此基础上再翻一番,笞二百。 几人犯罪证据确凿,袁卿家及诸位卿家也都在这,依朕看就不必再移送三法司了,就在这乾清宫前即刻行刑!” 昭武帝环视一周,语气渐冷。 话音落下。 整个乾清宫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笞二百......是要死人的! 安平伯原先激动喜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愣了几秒后,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陛,陛下......”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昭武帝就投来了冰冷的目光,一字一顿道:“安平伯是认为朕不该从轻处罚李一帆?” 瞬间。 安平伯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身子不停的颤抖,脸色苍白如纸。 昭武帝斜睨他一眼,收回目光,环视一周,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今日若非是诸位卿家,朕倒未必想起来处理此事,古人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朕深以为然。 今日诸位卿家便不要走了,留下来与朕一同观刑。” 听见这话,众人感到一阵不寒而栗,纷纷低下头,选择沉默。 仅有十几名官员仍旧挺直腰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回道:“陛下圣明!” 昭武帝微微颔首,不再多说,看向锦衣卫指挥使崔宇,开口道:“将李一帆及其从犯带到此处,与任平生一同受刑。” “臣遵旨!” 崔宇面无表情的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带着十名锦衣卫回到了乾清宫前。 四名锦衣卫走在前头,用一块木板抬着虚弱不堪,几乎奄奄一息的安平伯子李一帆。 其余锦衣卫则是押着三名身穿奴仆服饰的男人,显然是安平伯府的家奴。 不一会。 四名锦衣卫将李一帆和他的奴仆,押到了皇帝和百官的中间。 “禀圣上,犯人已带到!” 崔宇站在任平生的身侧,行礼道。 “好。” 昭武帝微微颔首,冷肃道:“行刑!” “是!” 崔宇再次行礼,转头看向平躺在地上的李一帆,眸中迸发一道寒光,厉声道:“行刑!” 话音落下。 十名锦衣卫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特制荆条,没有二话,对准李一帆和三名奴仆就是狠狠的一鞭。 啪! 荆条在空气中炸响,抽在四人的身上。 刹那间,鲜血四溅。 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声音凄厉如泣,令人毛骨悚然。 百官中,胆子小的已经闭上双眼,不忍去看。 胆子大的顺着望去,便见四人的背部全都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血肉翻飞,血肉模糊。 一鞭子就这样。 两百鞭,不用想也知道,绝无生还的可能! 陛下这是要当着安平伯和他们的面,将这四人活生生的打死! 一念至此。 众人心中全都升起一股寒意,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连任平生还未受刑都没注意。 安平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一颗心像是被揪在了一起,心中只有懊悔。 如果他今日没有来宫里,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冒出来。 锦衣卫又是狠狠的一鞭。 啪! 一声炸响,仿佛抽在了安平伯的心上。 他脸色惨白,眸中泪水落了下来,大声哀嚎:“我的儿啊!” 乾清宫前。 台阶之上。 昭武帝垂眸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任平生站在崔宇的跟前,有点儿懵。 “不是说一块行刑?鞭笞我的人呢?” 正疑惑呢,就见一旁的崔宇拿起了荆条。 “奉陛下的旨意,下官为世子行刑。”崔宇面无表情,声音低沉。 “靠!让崔宇行刑,这是要把我一块打死?” 任平生眼皮一跳,嘴角抽动。 崔宇是四品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踏入超凡。 毫不夸张的说。 他全力一击,能把自己抽个半死。 笞一百,命都没了! “等会!” 任平生伸手制止崔宇,想要说些什么。 只可惜。 崔宇置若罔闻,握住荆条,就是一鞭。 啪! 荆条在空中发出一声炸响,狠狠的落在他的身前。 刹那间。 衣服裂开,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出现在他的胸口。 “靠!狗皇帝!” 任平生咬紧牙关,打定主意,要保持自己世子的逼格,不能像那几个家伙一样鬼哭狼嚎。 可是。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 除了胸口有点儿痒,像柳条轻拂,没别的感觉。 “这是......打空了?” 任平生微微一怔,抬眸望去,就见崔宇一脸冷峻,再次挥鞭。 啪! 一声炸响。 衣服又出现一道裂痕,裂痕之下是可怖的血痕,没到皮开肉绽的地步,溅起的血雾却清晰可见。 但是...... 不疼! “......” 任平生懵了几秒,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台阶上的昭武帝。 恰巧。 此刻,昭武帝也在看他。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仅仅刹那,任平生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老丈人够义气!” 任平生收回目光,默契的配合,好似疼痛难忍,咬紧牙关。 同时,心里默默感叹。 崔宇不愧是四品巅峰,对力量的掌控已经到了极致。 一鞭子抽下来,只打表皮,刚好溅出血雾。 看着凶狠,实际上和柳条拂过没什么区别,就是痒中带着轻微的疼痛,和另外四人实打实的鞭笞完全不同。 啪! 啪! 啪! 鞭子破空的声响接连不断。 每响一声,就伴随着一声凄惨无比的哀嚎。 几鞭子下去。 安平伯子李一帆已经一动不动,似乎没了生息。 另外三名安平伯府的奴仆,则是疼的满地打滚,一边滚,一边嚎。 同样是挨鞭笞。 不远处的镇北王世子任平生则是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身上血痕遍布,愣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即便大多数人都与镇北王不和,见到这一幕,心中仍旧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念头:“是条汉子!” 与镇北王世子无仇无怨的官员,更是忍不住发出赞叹:“镇北王世子武道天赋不如镇北王,骨气却丝毫不弱,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啪! 啪! 啪! 一连十鞭子下去。 那三名奴仆已经没力气哀嚎,瘫倒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而任平生全身上下遍布血痕,衣服更是被鲜血染红,表情却仍旧坚毅,自始至终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浓郁的血腥味在乾清宫前弥漫开来。 百官心中越发寒冷,脸色越发难看。 毫无疑问,陛下此举是在杀鸡儆猴,他们就是被儆的那只猴。 话说回来。 镇北王世子的骨头是真硬啊! 挨了这么多鞭子,别说求饶,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腰杆更是挺得笔直,像傲然立于雪中的松柏。 “怪不得陛下对镇北王和北境如此忌惮......窥一斑可知全豹,镇北王世子这么硬气,北境的百姓和军队又能差到哪去?” 百官强忍不适,看向鲜血淋漓的任平生,一股敬畏油然而生。 同时,脑中不由想起,坊间流传,镇北王世子在春风堂前说的那些话。 ……镇北王府把守国门,靠的从来不是不是逆来顺受,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是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怪不得能作出这样的诗句,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他自己就是粉身碎骨浑不怕的硬骨头! 啪! 啪! 又是两鞭。 三名奴仆中有一人,小腿一蹬,晕死过去。 身旁。 安平伯子李一帆已是彻底没了生息。 安平伯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鞭笞至死,狠狠咬牙,死死握住拳头,眼中流下血泪,低着头,不再发出一点儿声音,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任平生!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如果让任平生知道他的想法,肯定当面吐槽:老子只是废了你儿子,杀他的却是皇帝,伱不去找皇帝麻烦,一心想着找我报仇,未免太欺软怕硬了吧? 但实际上,此时此刻,任平生压根没功夫注意安平伯,脑子里想的是:回去以后,怎么跟常安解释? 仔细想想,似乎也没必要解释。 身上的血痕主要集中在胸前和后背,穿上衣服就能遮掩,常安应该看不出来。 这么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 “住手!” 只有鞭子破空炸响的乾清宫,突然响起这么一道声音。 在场的众人,上至皇帝,下至任平生、百官,全都怔了一秒。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一道俏丽的身影站在那里,淡粉的华丽长裙随风微微摇曳,似乎带动着她略显清瘦的身子一同晃动。 “住手!住手!住手!” 云和公主站在那里,好看的桃花眸子哭的通红,两行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微微弓腰,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让宦官都自愧不如的尖利声音。 “云和殿下,她怎么来了?” 绝大部分百官看着柳云梦的身影,眸中流露出茫然之色,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仅有少数几名官吏,神色略显恍惚,喃喃自语:“难道......坊间传言都是真的。” 众人还在发懵。 柳云梦已经摆动纤细的双臂,流着泪,径直跑来,乌黑的秀发随着清风向后摇曳,每一步都很卖力。 昭武帝见到这一幕,沧桑的脸庞流露出一抹恍惚,很快反应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提高声调,呵斥道:“谁让你来这的,退下!”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家女儿对任平生感情深厚。。 正因如此,才会开口呵斥。 如果百官们看见云和公主声泪俱下的为镇北王世子求情,他们会如何想?又会如何说? 结果不言而喻。 人言可畏,尤其对云和这样的心性单纯的女孩,更是如此。 出于对女儿的保护,昭武帝看向身侧的锦衣卫,果断下令:“将云和公主送回永安宫。” “是!” 锦衣卫拱手行礼,没有丝毫犹豫,迈步上前想要拦住云和公主。 却没想到,刚上前就见云和公主从怀里取出了一把短刀,抵在自己的胸口,像失心疯一般厉声道:“你们再上前一步,本宫就杀了自己!” 瞬间。 锦衣卫们停住脚步,不敢上前一步。 昭武帝没想到云和竟然会为任平生做到这种地步,眉头微微皱起,开口呵斥:“放肆!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柳云梦眼眶通红,望向自己的父皇,流着泪,颤声道:“父皇,这么打下去,他会死的!” 话音落下。 百官又是一怔。 他会死......谁? 难不成是......镇北王世子?! 众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看向浑身鲜血的镇北王世子,表情全都变得有点儿奇怪。 昭武帝脸上一副震怒的表情,心中却是一阵无奈,本想说:国有国法,任平生既然敢动手伤人,就得接受惩罚。 转念一想,这么说,以云和的性子,只怕还要继续闹腾。 于是,故作冷漠,开口道:“任平生皮糙肉厚,几鞭子对他不算什么。” “父皇骗我!怎么可能不算什么,他都要死了!” 柳云梦流着泪,大声道。 昭武帝见状,更加无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任平生略显嘶哑的声音响起。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犯了罪,理应接受惩罚......再者,陛下说得没错,臣皮糙肉厚,这几鞭子对臣来说,不算什么,一点儿也不疼。” 柳云梦听见他的声音,转头看向他,见他遍体鳞伤,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破烂不堪,一颗心瞬间揪在了一起。 当初刺客来袭,任平生没有丝毫犹豫就用肉身挡在自己的跟前。 如今,他被打成这副模样,奄奄一息,自己却没有丝毫察觉。 如此便也罢了。 偏偏自己还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埋怨他今早又迟到,没准时来陪自己。 自己这样不讲道理又难伺候的人,凭什么值得他用生命保护,又凭什么值得他不厌其烦的捧在手心里哄着。 柳云梦,你实在是太笨,太没用了! 想到这,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愧疚与心疼涌上柳云梦的心间,泪水决堤一般哗啦啦落下,好看的桃花眸子湿漉漉的,声音颤抖:“你也哄我,怎么可能不疼,怎么可能不疼嘛......” 泪如雨下的哭着,身子微微颤抖,手里的短刀始终抵在胸口,就这么走到任平生的跟前,转过身子,直面手持荆条的崔宇和高高在上的父皇,微微昂着小脸,声音发颤,表情却无比坚定: “父皇一定要打,就连儿臣一起打吧!” 此刻。 阳光和煦。 清风微拂。 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眼前女孩华丽的淡粉长裙随风微微摇曳。 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盖过了浓郁的血腥气。 任平生嗅着这股幽香,心中仿佛有一根弦被触动。 这一刻,他忽然升起一股冲动,将挡在自己跟前的少女紧紧拥入怀中。 只是。 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深吸一口气,他微微探出身子,凑到小姨子的身后,压低声音,缓缓道:“殿下,臣真的没事......” 感到任平生呼出的热气落在耳垂,柳云梦心中像过电般轻轻颤栗了一下,俏脸不由晕染两抹红晕。 她面向的是乾清宫的正门。 细微的表情变化,只有昭武帝能够看见,眸子微微眯起,眼中蕴含着一种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情绪。 任平生和柳云梦的身后。 百官见到云和公主竟然用自己的性命作为威胁,保护镇北王世子,皆是瞳孔微缩,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没记错的话。 镇北王世子是常安公主的驸马。 此刻站在这里,保护镇北王世子的该是常安公主才对,怎么变成了云和公主。 难道...... 镇北王世子和云和公主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可是。 镇北王世子是云和公主的姐夫啊! 想到这。 一时间,百官表情全都变得有点儿奇怪,目光在任平生和柳云梦之间来回打量,就连皇帝的杀鸡儆猴都给忘了,脑子里只剩下八卦。 就在此时。 任平生忽然提高声调,开口道:“当初出手救下殿下,是臣本分之事,殿下不必念念不忘。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犯错,便要受罚,任何人也不能例外,包括臣。” 说到这,顿了顿,大声道:“请殿下让开,臣要继续受刑!” 话音落下。 乾清宫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议论声。 “怪不得云和公主要以命相护,原来是镇北王世子曾经救过云和公主。”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镇北王世子能有这般觉悟,实属不易!”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世人皆言,镇北王世子有古君子遗风,所言不虚!” 柳云梦听见百官的议论,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很快意识到。 任平生这么说,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 他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一心惦记我的名声,呜呜呜...... 心中涌上感动,柳云梦转过头,好看的桃花眸子水汪汪的,凝视任平生俊朗的脸庞。 下一秒,她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情绪,踮起脚尖,凑了上去。 “......”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心头一跳,忙不迭伸出双手,摁住小姨子的双肩,把她摁了回去。 “殿下今日为臣做的一切,臣都记在心里,臣真的没事,殿下回去吧。” 任平生表情温和,语气温柔。 柳云梦凝视着他,眼中的柔光,仿佛一缕丝线悠悠绕绕,缠在心间。 “任平生,本宫......” 她粉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刚刚开口。 任平生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短刀,转头给昭武帝使了一个眼色。 昭武帝立刻会意,冷冷开口:“将云和公主送回永安宫!” “是!” 锦衣卫们迈步上前。 柳云梦见状,眸中流露出一抹慌乱之色,伸出纤细的玉手,死死拽住任平生的胳膊,大声道:“儿臣不走!儿臣要留下来!” “殿下!” 任平生声音骤然严厉。 柳云梦身子微微一颤,眸中流露出一抹委屈之色,泫然欲泣。 明明是为了救他,他为什么还要凶我…… 任平生见状,心里叹了口气,语气再次放缓,柔声哄道:“殿下听话,臣不会有事。” 听见这话,柳云梦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见到任平生眸中流露出的情绪,又安静下来。 思索几秒后,她选择相信任平生,转头看向台阶上的父皇,精致的小脸露出坚定之色,好似宣读什么重要的誓言,大声道:“任平生对儿臣有救命之恩,父皇要是将他打死,儿臣绝不苟活!” 话音刚落。 瞪向靠近自己的锦衣卫,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不要动本宫!本宫自己会走!” 锦衣卫们听见这话,果真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昭武帝,见他微微颔首,全都立在原地。 柳云梦见状,转头看向任平生,眼中满是温柔,与方才判若两人,轻声道:“我等会来接你......” 说完,迈步离开,一步三回头,眸中满是忐忑、不安与心疼。 “对待救命恩人是这样吗?” 百官见到这一幕,心里全都泛起了嘀咕。 转念一想。 云和殿下不过年方二八,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待保护自己的恩人,心生情愫,乃是人之常情。 再者说。 云和殿下本就是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孩,此刻对镇北王世子表现出异于寻常感情,再正常不过。 只要端妃娘娘稍加引导,云和殿下应当能渐渐放下这份懵懂的情愫。 就算放不下,只要不越界,倒也无妨。 话说回来。 云和公主今日以命相护。 当初,镇北王世子应当也是如此。 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啊! 百官心中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个时候。 昭武帝再次开口,声音冰冷:“继续行刑!” “是!” 崔宇和锦衣卫们拱手行礼,拿起荆条,再次行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任平生的一百下终于结束。 在昭武帝的授意下。 立刻有两名宦官上前搀扶。 “送镇北王世子回去休息!”昭武帝面无表情,淡淡道。 “奴婢遵旨。” 两名宦官搀扶着任平生,离开乾清宫。 百官看着他遍体鳞伤的背影,眸中皆是露出一抹钦佩之色。 不得不说。 今日镇北王世子的言行,与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不说品德多么高尚,但确实比绝大多数的读书人更接近君子这个称呼。 或许...... 这一次,他们错了。 与镇北王之间的恩怨,本不该牵扯到镇北王世子的身上。 一念至此。 百官全都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与此同时。 另一边。 已经没了生息的安平伯府的四人,仍旧在接受鞭笞。 啪! 啪! 啪! 清脆的炸响,在乾清宫前回荡,将百官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 看着地上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心中再次升起不寒而栗的感觉。 唯有安平伯,情绪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心中只有仇恨! ............ 宫墙外。 两名宦官搀扶着任平生,一步一步向外挪动。 走了没一会。 任平生察觉不对,开口问道:“你们要送本世子去哪儿?” 宦官忙不迭回道:“回世子的话,永安宫。” 听见这话,任平生陷入沉默。 其实,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服用几枚复体丹,再包扎一下,不出三天就能恢复如初。 “夏苗还有七天,得抓紧时间回府磨炼武技,提高实力……” 一念至此,任平生想要拒绝。 转念一想,小姨子为了保护自己,几乎付出所有努力,用尽所有勇气。 陪一陪她,也是应该的。 “罢了……抽出一点时间,应该不碍事。” 不再多言,任由宦官扶着自己,前往永安宫。 走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见两道宫墙见站着一道俏丽的身影。 正是焦急等待的柳云梦。 “殿下......” 一声轻唤,瞬间吸引柳云梦的目光。 她先是露出喜色,看见任平生遍体鳞伤,满身血迹,眼眶又很快变红,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快步走到任平生的跟前,伸出纤细的玉手,轻抚任平生的脸庞,声音发颤:“疼吗?” 说完,后知后觉,自己这个问题多么愚蠢。 都打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啊。 “不疼。” 任平生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如实相告:“崔指挥使手下留情,只是一些皮肉伤,修养几日就好。” “你就会哄我......” 柳云梦轻抚他脸庞的玉手微微颤抖,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脸颊:“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哄我,呜呜……” 一阵幽香扑鼻而来。 任平生心中涌过暖意,嘴角勾起笑容,伸出手为她拭去泪珠,柔声道:“臣没哄殿下,臣身子可硬了......” “我才不信。” 柳云梦任由任平生略显粗糙的大手,拂过自己白皙柔嫩的脸颊,眼眶通红,撅了撅嘴。 “殿下不信,可以摸摸。”任平生笑着道。 “不要。” 见任平生说话中气十足,不像那几个人奄奄一息,柳云梦一颗心放下了许多,眸子还是湿漉漉的,但不像刚才一样泪如雨下。 她轻轻哼了哼鼻音,心疼的埋怨:“刚才我去救你,你为什么要躲,明明可以不用挨那么多打的......” “臣总觉得挨完这顿鞭子,心里才踏实。”任平生笑着回道。 听见这话,柳云梦想起刚才打听到的任平生挨打的始末,有点儿气恼地道:“父皇太可恶了,明明你没错,还把你打成这样。” 话音落下。 搀扶任平生的两名宦官身子齐齐一颤。 原先可以把眼睛闭上,不看镇北王世子和云和殿下亲密的动作。 现在总不能再长出一只手,把耳朵也给捂上。 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殿下,别说了...... 此刻。 柳云梦反应过来,看向那两名宦官,不冷不淡的道:“本宫照顾世子,你们回去吧。” 两名宦官如蒙大赦,忙不迭道:“奴婢告退!” 说完,小心翼翼的撒开手,见任平生能自己站稳,不再犹豫,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柳云梦见状,忙不迭上前搀扶任平生:“慢些。” 其实。 任平生完全可以自由活动,能走能跑还能跳。 但见小姨子一脸关切,思索几秒,还是决定给她一个照顾自己的机会。 不然,和皇帝的那场戏岂不是暴露的太过明显。 ……说到底,就是想体验一把做病号被女孩照顾的感觉。 柳云梦伸手抬起任平生的一条手臂,绕过自己白皙的脖颈,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肩膀,撑起他的身子,带着他慢慢的走向永安宫,用清脆悦耳的声音道:“先回屋里,我给你涂药。” 任平生半边身子倚靠在她清瘦的娇躯,闭上眼睛,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鼻而来。 一阵清风拂来。 乌黑的长发随风微微摇曳,发梢落在他的脸庞,有点儿痒。 睁开双眼,抬头望去,碧蓝的天空飘荡着几朵洁白无暇的云彩,一如搀扶自己的小姨子,不染尘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 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安静的走在两道宫墙之间。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两颗心却好似贴得更近。 不知过了多久。 柳云梦搀扶着任平生回到了永安宫。 还没踏进门槛,几名宫女就迎了上来:“殿下......” 刚开口就看见满身血迹,遍体鳞伤的任平生,呼吸一滞,先是震惊,然后心疼。 连续几日永安宫打卡。 宫女们对任平生都很熟悉,忍不住问道:“世子这是怎么了。” 柳云梦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觉得没有必要,开口道:“去打盆温水,找身干净的衣裳,再问御医拿些治疗外伤的药。” “是,殿下。” 宫女们应了一声,按照自家殿下的吩咐,纷纷行动。 剩下的几名宫女则是凑了上来:“殿下,奴婢帮您。” 柳云梦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人恐怕没办法照顾周道,嗯了一声。 在柳云梦和几名宫女的搀扶下。 任平生进了正房。 “殿下,世子躺在哪里?” 宫女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 正房里只有一张床榻,是殿下平日里睡觉休息的地方。 就算镇北王世子与殿下情投意合。 躺在一张床榻上,总归不合时宜。 最起码,宫女们是这样想的。 “送到床榻上。”柳云梦没有丝毫犹豫,开口回道。 “可是......” 听见这话,宫女们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个时候。 任平生开口道:“臣还没到必须躺着的地步,坐在椅子上便好。” “不行!” 柳云梦拒绝的十分果断,一脸认真的道:“必须躺着!” “......” 任平生沉默了一秒,道:“殿下不必对臣如此费心,臣清理完血迹还要回府。”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到处乱跑嘛。” 柳云梦撅了撅嘴,表面埋怨,实则关切。 “其实,臣伤的不重。” 眼见装不下去,任平生只是如实相告,将手臂从她肩膀上抽离,在原地站稳。 柳云梦抬眸看向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表情有点儿委屈,小声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这都哪跟哪啊。 任平生有点儿无奈,张了张嘴,开口解释:“臣没有,臣......” 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小姨子委屈巴巴的道: “你就是嫌弃我......” 第94章 世子的情话 第95章 世子的情话 “我知道,我做事笨手笨脚,不过脑子,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去找你,害的你和父皇在百官面前下不来台。” 渐渐回过神的小姨子,眼眶微红,低垂着头,声如蚊讷:“明明没什么本事,还总是趾高气昂,刁蛮任性......这样的我,本就该被你嫌弃。” 说着说着,两行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如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地上。 “殿下怎么会这么想......” 任平生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少女,心中怜惜之情油然而生,伸出双手,轻抚她白皙光滑的脸颊,温柔的为她拭去泪水。 只是。 少女的泪水好似永远也流不尽,拭去以后,又落下几滴,始终湿漉漉的。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果真如此。 任平生心中轻叹一声,伸手捧起柳云梦精致的脸颊,眼眸似水,话语温柔:“在臣的心里,殿下是世上最可爱的女孩,臣恨不能将殿下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又怎么会嫌弃殿下。” 身处深宫,何时听过这样露骨的表白。 柳云梦如花般娇美的脸庞流露一抹恍惚,怔怔地看着咫尺之遥的任平生,一滴泪珠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整个人显得楚楚动人。 屋里,淡淡的栀子花香混合着血腥气逐渐弥漫。 她呼吸逐渐急促,一颗心扑通扑通猛跳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一会。 她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悸动,顾不得屋里还有宫女,伸手揽住任平生的脖颈,昂起脑袋,微微用力,凑了上去。 看着眼前娇美又楚楚动人的脸蛋,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以及略显艳丽的唇瓣,任平生心跳同样加速了几分。 但是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以及皇帝暧昧不明的态度。 理性还是战胜了感性,再次伸手,摁住她的肩膀。 “明明就是嫌弃......呜呜......” 第二次被拒,柳云梦好看的桃花眸蒙上一层水雾,委屈巴巴的啜泣起来。 任平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沉默几秒,缓缓开口,语气温和:“给臣一些时间。”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柳云梦露出茫然之色,紧跟着问道:“什么时间?” “争取与殿下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时间。” 难道我们现在是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吗? 听见这话,柳云梦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 “我们……” 她粉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看见任平生富含深意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光明正大......是要得到父皇的认可吗? 可是。 这怎么可能,他毕竟是常安的夫君啊! “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他……真的能做到吗?” 柳云梦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脑中不由浮现出一副画面。 ......金灿灿的霞光下,自己身穿华美精致的凤冠霞帔,在无数人艳羡的目光中,等待任平生的亲迎。 明明知道这样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还是忍不住去想。 想着想着,不由自主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眸子渐渐迷离。 不一会。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柳云梦从幻想中回到现实,抬眸看向任平生,精致的脸蛋露出坚定之色,好似宣读什么重要的誓言,语气郑重,一字一顿道:“我等伱。” 任平生眼眸微动,心中涌过暖流,伸手轻抚她的脑袋,手指从青丝间划过,开口道:“臣要参加今年夏苗,这几日,臣打算抽出时间磨练武技,所以......” 话还没说完,就见柳云梦撅撅嘴,露出不悦之色,小声埋怨:“父皇知道你要参加夏苗,还把你打成这样。” 任平生压低声音:“臣确实没有大碍。” 柳云梦抬眸看向他,一脸郑重,轻声道:“就算没有大碍,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去问父皇求治疗外伤的丹药,你吃了以后再回府。” 说完,顿了顿,又道:“这几日,我不打扰你练武,但你必须好好养伤。” 对皮外伤而言。 养伤和练武并不冲突。 任平生眉间露出笑意,拱拱手,一本正经的道:“臣一定乖乖听话,不辜负殿下的细心叮嘱。” 见他一脸认真,好似把自己的话当成圣旨,柳云梦扑哧一笑,悲伤和担忧的情绪消散不少。 就在此时。 门缓缓推开。 一名宫女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另一名宫女,双手捧着全新的衣裳,衣裳上躺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殿下,这是圣上赐给世子的衣裳和丹药。” “放在这吧。” “是。” 两名宫女将东西放在了桌上。 柳云梦自己动手拉来太师椅,放在任平生的身后,轻声道:“坐着休息会。” “多谢殿下。” 任平生没有矫情,顺势坐了下去。 柳云梦看了他一眼,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手绢,放在温水中浸湿。 走到任平生的跟前,微微弯腰,伸出纤细的玉手,轻轻拽了拽他腰间的丝绦。 “......” 任平生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干嘛,就听一旁的宫女道:“殿下,这种事情还是奴婢来吧......” “不必。” 听见宫女的话,柳云梦放下手里的丝绦,直起腰,俏脸微红,故作漠然道:“你们出去,本宫自己来。” “这......” 宫女们面面相觑,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殿下,您是千金之躯,这种伺候人的活,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青儿站了出来,开口劝说。 柳云梦看向她,风轻云淡的摆摆手:“本宫可以。” 青儿还想再劝,见自家殿下一脸坚定,犹豫了一下,又把话咽了回去,行礼道:“是,殿下。” 说完,给其他宫女使了一个眼色。 其他宫女见状,无可奈何,只能行礼:“奴婢告退。” 几人走出屋子,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世子毕竟是有妇之夫,就算殿下与他情投意合,也不该如此,更何况等会还要为世子更衣,到时候,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这倒无妨,只要我们不说,又有谁知道殿下和世子共处一室,关键是等会要清理血迹,包扎伤口,殿下千金之躯,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我等帮忙,能应付得来嘛。” “......” 几人叽叽喳喳议论了一会。 忽然有人道:“话说回来,世子模样如此俊俏,也不知身材如何,是否健壮......” 话音落下。 众人齐齐望向她,眼神都有点儿奇怪。 青儿揶揄道:“怪不得刚才迟迟不肯离开,原来是惦记着偷看世子。” 旁边有人紧跟着调侃:“说什么为殿下分忧,原来只是图世子的身子,啧啧......” 被调侃的宫女,俏丽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忙不迭地摆手:“我没有,我不是,你们别胡说。”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我......” 俏丽宫女红着脸,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 刚开口,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几人,眉梢一挑:“你们是不是心虚了?” 话音落下。 几名宫女眼神躲闪了一下,撇撇嘴道:“我们有什么好心虚的。” “哼!心虚什么,你们自己清楚,不就是贪图世子的身子...... 我没说你们,你们还倒打一耙,呸!” 俏丽侍女哼了一声,双手叉腰。 其余几名宫女清秀的脸蛋浮现淡淡的红晕,全都沉默下来。 不一会。 青儿忽然开口,转移话题:“你们说殿下能一个人坚持多久?” 立刻有人道:“我猜最多一炷香,殿下就该喊我们进去帮忙了。” “要我看,一炷香都用不到。” “......” 屋外莺莺燕燕,颇为热闹。 屋里却是略显冷清。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就算什么都没发生。 仍旧会让人忍不住想起话本里的某些情节。 小姨子站在任平生的跟前,精致的脸蛋晕染一抹红晕,心跳莫名加速起来。 “柳云梦,你可以的!” 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摒弃杂念,伸出纤细的玉手,再次拽住任平生腰间的丝绦,轻轻往外拉扯。 幽香扑在鼻尖。 任平生呼吸略显散乱。 明明在镇北王府的时候也有丫鬟伺候他更衣。 怎么那个时候就没有半点儿旖旎的意味。 “看来所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得是情投意合,才能有这种气氛。”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 下一秒。 柳云梦将他腰间的丝绦扯了下来,身子微微向前,弯下腰,轻轻拽住他身上的锦袍,扯开一些,露出血迹斑斑的胸口。 看着骇人的血痕。 小姨子心中一颤,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桃花眸中满是心疼。 如果说原先还有点儿别的心思。 现在看见这些伤口,心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快点儿为他清理好伤口,上药包扎。 “可能有点儿疼,你忍一忍。” 小姨子说着,将被温水浸润的手绢拿起,拧去一些水分,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附近的血迹。 她就这么近身挨着,玉手轻抚,有淡淡的幽香,发梢拂过脸颊,痒痒的,连带着心也痒痒的。 这一刻。 任平生心中再次升起悸动。 怪不得前世看的那些小说总说什么,心中无女人,练功自然神。 面对小姨子这样容貌绝世倾城,性格活泼可爱,又一心惦念自己的女孩,谁能克制自己? 就算断了烦恼根,也会忍不住为之心动吧。 能克制的住还好,要是一不留神沉沦在温柔乡中,哪来的心思继续磨练武技,恨不得夜夜笙歌才对。 “殿下,要不别摸了?”任平生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缓缓开口。 “?” 柳云梦微微发愣,心想,我什么时候摸你了。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说自己为他擦拭伤口的事。 “没有......摸。” 柳云梦俏脸微红,喃喃细语:“在给你清理血迹,之后才好涂药包扎。” 少女眉梢间不经意流露的那一抹娇羞,仿佛能将一切击的粉碎。 任平生心中一漾,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制内心翻滚的情绪,闭上双眼,声音低沉: “来吧。” 柳云梦见他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哪里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忍不住扑哧一笑,如百花绽放般明媚动人。 一连被拒绝两次,她还以为任平生不喜欢自己这种类型的女孩,内心一度无比沮丧,现在知道,自己在他的眼里不是没有一点儿吸引力,心情顿时峰回路转,喜上眉梢。 “疼的话就喊出来,不要忍着......” 小姨子轻声叮嘱了一句,微微弯腰,用手绢为他擦拭伤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胸口的血迹全被清理干净。 盆中的清水被染成红色,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屋子。 柳云梦端起水盆,用身子顶开房门,走出屋子,吩咐宫女道:“再多打几盆温水,多准备几块干净的手绢。” 宫女们没想到一向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殿下,竟然坚持到了现在,眸中流露出一抹惊诧,心中不由感叹:果然,男女之间的感情是无穷大的,大到足以改变一个人。 感叹完了,躬身行礼:“是,殿下。” 小半个时辰后。 柳云梦为任平生清理了前胸后背的血迹,涂了治疗外伤的药,用细布包扎了伤口。 自始至终,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中间。 她额头上的汗水,落在任平生的脸上。 任平生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如花儿般娇美的脸蛋,全神贯注的为他包扎伤口,连自己的发丝被汗水打湿都没有丝毫察觉。 那一刻,他下定决心。 如果自己没能在夏苗中夺得三甲,皇帝又执意要让小姨子嫁人,大不了就带着她私奔,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饭,实在不行就逃回北境。 总而言之,办法多的是,就看皇帝如何反应。 “想什么呢?” 柳云梦伸手将被汗水打湿,凌乱贴在额头的发梢捋到一边,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 “臣在想,臣前世做了多少好事,老天让臣今世与殿下相识。”任平生嘴角勾起笑容,语气柔和。 在这个男女矜持的年代,这样的告白在民间也算得上炽热,更何况是在几乎接触不到任何异性的宫里。 柳云梦俏脸晕染红晕,就连玲珑剔透的耳垂都变得通红,呼吸散乱急促了几秒,微微垂首,呢喃自语:“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沉默几秒,她鼓起勇气,抬眸看向任平生,眼眸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平生......” 刚一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陌生的声音。 “奴婢奉陛下的旨意,来送世子出宫。”说话的不是永安宫的宫女。 又是这样。 每次当自己鼓起勇气,打算向任平生告白,总是会有人打断。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控制一切……真是讨厌! 柳云梦看向门口的位置,气鼓鼓的嘟起了嘴。 虽说自己对任平生的心意已经不需要再通过告白表现出来,但总觉得,没有告白,就始终只是暧昧不清。 气氛被破坏,强行告白,又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想了想,柳云梦还是选择放弃,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话音落下。 门外的宫女似乎预见到他俩还要闲聊许久,开口催促道:“云和殿下,陛下的旨意是让奴婢在一炷香的时间里送世子出宫,还请殿下见谅......” “......” 柳云梦撅了撅嘴,心情更不好了。 刚包扎好伤口,她都没来得及和任平生多聊几句。 他回去以后还要为夏苗磨练武技,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真的好烦...... 一旁。 任平生见到嘟起小嘴的小姨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微微弯腰,俯身在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温柔语气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臣过些日子再来陪殿下。” 柳云梦感觉他呼出的热气,落在耳垂,好生温暖。 心中像是触电一般,酥酥麻麻。 眸子蒙上一层水雾,顷刻间湿漉漉的。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句诗,她以前从未听过。 是任平生为自己作的吗? 这哪里是诗,分明就是情话。 还是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柳云梦站在原地,修长笔直的玉腿微微并拢,脸上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就在此时。 屋外再次响起宫女催促的声音:“殿下......” 柳云梦置若罔闻,耳畔只有那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在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 她转头看向任平生,眉目间露出笑意,眼中尽是柔光,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好啊,我在宫里乖乖等你......” 还是舍不得他,不想分别,但是想到两情若是长久时,难过的情绪舒缓许多。 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见。 夏苗过后,总会再见的。 ............ 屋外。 一名宫女站在原地,一脸焦急。 陛下的旨意,如果一炷香内不能把世子送出宫,自己就要受罚。 “也不知道云和殿下和镇北王世子在屋里做什么呢,这么久还没出来。” 宫女这么想着,就见面前的门缓缓打开。 云和殿下和镇北王世子站在一起,并肩而行。 仔细看一眼,发现两人乌黑的长发全都稍显凌乱。 云和殿下眼眶微红,脸颊上泪痕明显,额头和脖颈上也有汗水的痕迹。 难道...... 宫女怔了一秒,忽然明白。 陛下为何急着赶镇北王世子离开。 这要是再不赶,两人只怕是能在宫里造个孩子出来。 一阵胡思乱想。 她摒弃杂念,躬身行礼:“殿下,世子......” 刚开口,柳云梦就摆摆手,打断了她:“知道了,本宫随你一同送世子出宫。” “这......” 宫女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道:“奴婢以为,世子身份敏感,殿下不便相送。” “你个狗......” 柳云梦闻言,脸上露出怒色,瞪向宫女,就要发火。 这个时候。 任平生忽然握住她纤细的小手,捏了捏。 瞬间。 柳云梦安静下来,乖巧的像只小猫。 “她说的不无道理,殿下送臣出永安宫便好,过几日,夏苗结束,臣便来陪殿下。”任平生语气温和。 “嗯。”柳云梦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两人一起走到永安宫门前。 任平生对小姨子行了一礼,便跟着宫女离开。 路过乾清宫。 不经意的一瞥,发现被染红的地面已经清理干净。 原先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郁血腥气,也被淡淡的花香遮住。 天空清澈,纤云不染,阳光温煦,和风送暖...... 岁月静好的画面,让任平生有点儿恍惚。 某一瞬间。 他甚至有点儿怀疑,今早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在原地驻足了一会,收回目光,摒弃杂念,继续往宫门走。 一个时辰后。 任府的大门前。 任平生勒住缰绳,控制马匹缓缓停下。 翻身下马,迈步走向府邸,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常安有没有服下养魂丹,养魂丹有没有起作用。” 边想边走,一只脚刚要跨过门槛,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任平生!” 任平生停住脚步,转头望去。 一袭麒麟服,英姿飒爽的萧女侠,快步走来。 几息后。 她走到跟前,停住脚步,抬眸看他,欲言又止。 只一眼,任平生就看出她的想法。 无非是查案的过程又遇见问题,想要请教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 女侠不是应该大大方方,不拘小节? 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胡思乱想了一阵,任平生主动开口询问:“又遇见麻烦了?” “嗯。”萧容雪轻轻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儿不好意思。 每次遇见麻烦都跑来找任平生。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烦。 但是...... 在京师,她能依赖的只有任平生一个人。 遇见解决不了的问题,除了问他,也没别的办法。 “说吧,什么事。” 任平生倒不在意,摆了摆手,随口问道。 “我问了上元县衙的捕快,这两天,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想要找到那个女人,但都一无所获,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找到那个女人。” 听见这个问题。 任平生思索了几秒,开口回道:“上元知县女儿墓中的遗物还在不在?” “在。”萧容雪点了点头。 “找条狗,给它闻一闻遗物,看看它能不能找到。”任平生道。 听到这个办法,萧容雪微微一愣。 狗鼻子很灵没错。 但用狗找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总感觉有点儿不靠谱。 “能行吗?” 萧容雪忍不住问了一句,问完又怕任平生觉得自己在质疑他,忙不迭地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孤陋寡闻,从来没听过用狗找人。” 任平生听见这话,陷入沉默。 如果上元知县的女儿没有走远,用狗找她,一定可行。 但问题是,大周衙门从不训练狗,未经训练,狗就算闻到了上元知县女儿的气息,也不会按照人的想法,把她找出来。 “总不能现在找条狗训练,时间上压根来不及。” 任平生眉头微蹙,思索几秒,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萧容雪,问道:“你能不能借来一只狗妖,让它去找那个女人。” “狗妖......”萧容雪微微一愣,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找不到狗妖,别的妖族也行。”任平生又道。 他没记错的话。 狗的嗅觉在所有动物中并非最出色的。 别的妖族,说不准也能派上用场。 “恐怕不行,先不说锁妖塔里有没有狗妖,就算有,想要把它从锁妖塔里弄出来也很困难,镇魔司的权力一定不够,还得上报,由昭武帝批准......” 萧容雪一口气说了很多。 总而言之,京师附近,绝大多数妖族都被关在锁妖塔中,想要弄出来一只,非常困难。 尤其过段时间就是夏苗。 锁妖塔里的妖族,就是夏苗猎场上的猎物,每一只都登记在册,借出来以后,要是出现意外,更加麻烦。 别的妖族也借不到...... 任平生沉吟几秒,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萧容雪:“我倒是认识一只小妖,就是不知道它愿不愿意帮你。” 他认识妖族? 萧容雪神色略显诧异。 在她眼里。 妖族生活在南边。 任平生长年生活在北境,应该接触不到妖族才是。 “他是怎么认识妖族的?” 心中疑惑,还没询问就听任平生道:“我去找它。” 听见这话,萧容雪更加惊诧。 “那只小妖在京师? 它是怎么躲过照妖镜的筛查的?” 这么想着,就见任平生进了府邸。 犹豫几秒后,她跟了上去。 一炷香后。 任平生回到了院子。 萧容雪站在他的身后,面露疑惑,开口问道:“不是去找你认识的小妖吗?” 任平生微微颔首,淡淡道:“它就在这。” “......” 萧容雪微微一愣,表情变得有点儿奇怪。 院子里住了一只妖族,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对! 好像确实有只小妖。 当初自己熬夜看话本的时候,那只小妖还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它还住在这里? 难不成是任平生养的? 住了这么久,任平生养了只妖族,我竟然没有一点儿察觉? 萧容雪一阵胡思乱想。 另一边。 任平生走进了灶房,来到墙角,蹲下身子,对着墙面轻轻敲了两下。 跟来的萧容雪,顺着望去,发现墙面底部有一个比巴掌还小的窟窿,不知通向何处。 “难道那只小妖就藏在窟窿的后面?” 萧容雪看着这一幕,面露好奇,心里想着:不知道什么妖族,能藏在这么小的洞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洞口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萧容雪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 一个小小的脑袋,忽然从洞口探了出来。 绿豆大小的眼睛,带着没被知识污染的清澈,怯怯的看向任平生。 “小黑子。”任平生眉头一挑,打了声招呼。 “唧!”小鼠嘴巴动了动,发出声音,以示回应。 “不枉费我当初喂过你,这么长时间还记得我。” 任平生看着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在此之前,他已经一两个月没见到小黑子的身影。 就是总听丫鬟说,灶房里的食物经常无缘无故的减少,这才来碰一碰运气,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 “唧!” 见任平生没有恶意,小鼠再次发出声音,身子仍旧缩在窟窿里,只探出小小的脑袋,露出人性化的表情,有点儿不安和恐惧。 “小黑子,帮忙找个人,找到以后,一年的吃住,她包了。” 任平生看着小鼠,伸手指向萧容雪。 “......” 萧容雪嘴角抽动一下,保持沉默。 小鼠似乎能听懂人话,绿豆大小的眼睛迸发出一道亮光,目光望向萧容雪,似乎在求证是不是真的。 “这只小老鼠能帮忙找人?” 萧容雪看着呆头呆脑,又蠢又胆小的小鼠,心中不免怀疑。 但是。 出于对任平生的信任。 她把怀疑压在了心里,轻轻的点了点头,不管小老鼠能不能听懂,开口道:“事成之后,我送你一年的食物。” “唧!” 小鼠发出喜悦的声音,从窟窿里探出半个身子。 见任平生和萧容雪站在原地,没有动手的意图,又探出三分之二的身子。 停顿了几秒,才从窟窿里钻出来,安静的站在洞口。 任平生看向萧容雪,正色道:“别小看老鼠,它鼻子比狗灵敏多了,只要上元知县女儿的尸体还在,大概率能找的出来。” 比狗鼻子还灵? 萧容雪本以为任平生在胡扯,转头看向他,见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在说笑,心中信了几分,有点儿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动物世界里讲过。 任平生心中回了一句,开口道:“听我爹讲的。” “你爹怎么知道?” 萧容雪还想再问,思索几秒,还是选择沉默,看向黑色小鼠,开始给它布置任务:“等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觉得十分有趣,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听到江初月略显焦急的声音响起。 “世子,师姐要不行了!” 第95章 夫人,我在 第96章 夫人,我在 不行了? 任平生心中一惊,转头望去,见江初月站在门口,小脸写满焦急,忙不迭问道:“怎么回事?” 江初月道:“师姐服下世子给的丹药后,脸色特别难看,人家问师姐,师姐只说难受,刚开始的时候,师姐还能忍耐,到了现在,已经难受的在床上打滚了。” 难道丹药有问题? 任平生心中一沉,顾不得多想,快步走向隔壁院子,略显急促的问道:“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不清楚丹药出了什么问题。 只能从症状入手,对症治疗。 “还有就是脸红,出汗......才一会,床单就已经湿漉漉的了。” “......” 任平生微微一怔。 听着有点儿像是发烧了。 但是发烧痛苦的同时,还会伴随虚弱,不该疼的在床上打滚才对。 罢了。 问也问不清楚,还是看了再说。 这么想着,他加快了步伐,嘴上不忘吩咐道:“让人去宫中请御医!” “嗯!” 江初月落在后面,重重的回了一声。 如果这个时候任平生回头,就会看见,江初月眸中的焦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眉目间有浓厚的热切,似乎很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不一会。 任平生来到了隔壁庭院,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见床榻上侧卧着的柳如烟。 她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衣,身子微微陷入松软的床榻中。 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凌乱贴着被汗水打湿的几缕青丝。 薄薄的一层面纱,和衣物一样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滑的肌肤上,鬓角的一缕发梢落在面纱上,映衬樱红的唇瓣越发艳丽。 视线向下,首先是一双白皙的玉足,足趾纤巧秀气,玲珑精致。 宛若世上最美的玉器,让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手里。 再向上,小腿纤瘦浑圆,表面不见丝毫毛孔,泛着一层犹如玉质的光泽,形状完美到不能再完美。 任平生的目光掠过修长白皙的天鹅颈,停留在她蒙着面纱的脸上。 柳眉微微蹙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痛苦。 “夫人......” 任平生走到床榻边坐下,轻唤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 床榻上的常安,柳眉蹙的更紧,眼睛紧紧闭着,睫毛不断的颤动,修长纤细的玉腿微微并拢。 明明是按照《万古炼丹术》炼制的养魂丹,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常安一脸痛苦难耐,任平生心中泛起心疼与愧疚,将手背轻轻的贴在常安的额头上。 烫的吓人。 果然是发烧了...... 任平生转头看向江初月,开口道:“去打一盆冷水,再打一盆温水。” “嗯。” 江初月轻轻点了点头,偷偷瞄了一眼床榻上的常安,心里嘀咕了一句:师姐真能忍啊。 思索几秒,她看向任平生,眨了眨眼,说道:“师姐刚才说她好冷,世子能不能抱一抱师姐?” 说完,立刻感受到一道几乎凝成实质,好似要杀人的目光投向自己。 开个玩笑嘛,师姐这么凶干嘛……她身子微微一颤,忙不迭道:“人家去打水。” 说完,推开房门,一溜烟跑了。 屋子里只剩下任平生和常安两个人。 已经有过洞房花烛夜。 只是抱一抱,应该不碍事。 任平生坐在床边,犹豫了几秒,单手摁在常安的肩膀上。 明显能察觉到娇躯微微一僵。 “夫人......”任平生语气温柔,打算哄她几句。 刚开口,就见常安缓缓睁开了眸子,睫毛不断颤动,眸中水光荡漾。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仅仅几秒,任平生就察觉出了不对。 怎么不像是发烧,反而有点儿像是...... 念头一闪而过,就见常安伸出纤细的玉臂,揽住了自己的脖颈。 桂花的胭脂香气扑鼻而来。 任平生看着近在咫尺湿漉漉的眸子,心中像是过电般轻轻颤栗了一下。 “夫人。” 任平生轻唤一声,情绪和之前两次截然不同。 自从在小姨那里得到双修功法,得知过程中可以短暂的压制蛊虫效果。 他时不时就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再现一次花烛摇曳。 难道,今天能够实现? 话说回来。 距离上一次好像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功法应该暂时用不了。 罢了。 蒙着面纱也是一样,还别有一番趣味。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就见常安离自己越来越近。 “任平生……” 这是常安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微微发颤。 “夫人,我在呢。” 任平生眸中满是柔光,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缓缓俯身。 下一秒。 就见常安的光滑如玉的额头微微向后,随后猛地向前。 砰! 一声闷响。 任平生只感觉额头一阵剧痛,脑袋一片空白,晕晕乎乎。 恍惚了几秒,强撑着想要打起精神,却发现头越发晕,眼睛也有点儿花,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知为何,身子也有点儿发软,提不起力气。 就在此时。 他清晰的感受到,一具柔软的娇躯,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将自己压倒在了松软的床榻中。 同时。 一只小嘴也贴了上来。 鼻尖嗅到熟悉的胭脂香气,像是桂花。 一切都那么熟悉,和洞房花烛那夜一般无二。 唯一的区别是。 那天是夜里。 这次是白天。 窗外。 暖风和煦,岁月静好。 白色的栀子花正在碧蓝的天空下盛开。 微风拂过。 树枝随风摇曳,树叶哗哗作响。 ………… 小半个时辰后。 江初月站在墙外,微微弯腰,小巧玲珑的耳朵紧紧贴着墙面,眸中流露出一抹惊讶。 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结束。 这和宫里尚仪说的也不一样啊。 按照尚仪的说法,一般来说,不就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世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师姐还真是可怜呢...... 一阵胡思乱想,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是带着疑惑的询问:“你在干吗?” “咳咳......” 猝不及防之下,江初月被口水呛到,憋得俏脸通红,还是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瞬间。 随风摇曳的树枝停了下来,几秒后才继续摇曳。 “完了,被师姐发现了。” 江初月心里冒出这个念头,小脸瞬间苍白了几分。 萧容雪站在院门口,见到这一幕,柳眉微微蹙起,心中更加疑惑,她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神色看着有几分畏惧。 思索几秒,还是把疑惑压在了心底,开口询问:“常安殿下身子好些了吗?” “多谢萧公子关心,师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江初月平复情绪,走到萧容雪的跟前,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 萧容雪微微颔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有些话想问世子,不知初月姑娘可否代为禀告,让世子出来一下。” 顿了顿,补充道:“就几句话,用不了多久。” 这处庭院是常安公主在住,一般来说,男子不得入内。 她虽然是女儿身,但一直带着面具,以男子的身份示人,这才让萧容雪代为禀告。 江初月脸上露出一抹歉意,轻声道:“萧公子,世子他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 萧容雪微微一愣,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江初月解释道:“世子正在为公主殿下治病。” “?” 听见这话,萧容雪眸中露出一抹茫然。 任平生还会治病,她怎么不知道? 正疑惑呢,就听到不远处的正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和五月初五那一天晚上听到的一般无二。 难道...... 萧容雪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眸忽明忽暗,藏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江初月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没有觉得奇怪或是诧异,只是俏皮的眨了眨眼,浅笑道:“萧公子不妨回去休息一会,等世子和公主结束治疗,奴婢再禀告世子。” “......” 萧容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在鱼摊杀了几十年鱼的冷血屠夫般,用冰冷的声音道:“不必了。” 说完,没有停留,迈步走出庭院。 跟师姐抢世子,你还差得远呢......江初月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微微昂首,眉梢上挑。 不一会。 萧容雪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江初月收回目光,驻足原地,纠结了几秒,还是看向了正房。 “再听一会......最后一会!” 江初月俏脸浮现一抹红晕,好看的眸子水光荡漾,鼓起勇气,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另一边。 萧容雪回到平日里住的院子,脸色冰冷如霜,看向石桌。 那里。 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鼠立在那里,粉嫩的小爪子捧着一小块糕点,视若珍宝似的细细品着,绿豆大小的眼睛滴溜溜转着,怯怯的观察四周,仿佛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立刻逃离。 “走。”萧容雪冷冷的道。 “唧。” 小鼠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糕点,小爪子轻轻的刨地,来到石桌的边沿,小屁股扭了两下,后肢猛地用力,扑向不远处的萧容雪。 下一秒。 它一只爪子成功的抓住萧容雪的衣袖,动作敏捷的爬到了她的肩上,安静的趴着,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萧容雪面无表情,走出庭院,寻来一匹快马,奔向城外。 路过内城城门的时候,顺手抓住肩膀上的小鼠,将它塞入马匹上的包裹里。 城门守卫见她穿着一袭麒麟服,腰间还佩着绣春刀,只是用照妖镜粗略的一扫就放她离开。 出了内城。 翻身上马,奔向城外。 上元县是京师下辖的县。 县城距离京师主城很近。 只骑了小半个时辰,萧容雪就来到了上元县衙。 翻身下马,立刻就有捕快上前,拱手行礼,毕恭毕敬:“萧大人!” 萧容雪的身份是镇魔司的六品武官。 而京师下辖县的知县同样是六品,与萧容雪平级。 因此。 在上元县,萧容雪的话虽然不如知县管用,但也极具分量。 “孙姑娘墓中的遗物,放在何处?” 萧容雪看向捕快,没有废话,开口询问。 捕快想了想,回道:“就在衙门里。” “带我过去。” “是,大人!” 捕快在前面领路。 萧容雪跟在后面。 不一会就来到一处屋子。 推门进去,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垂眸望去,就见各种杂物散乱无章的放在地上。 捕快走进屋子,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指向地面,瓮声瓮气:“大人,这是给孙千金陪葬的衣物,之前一直放在棺材里。” 萧容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那里放着一件沾染泥土的马面裙。 “什么时候拿过来的?” “昨日傍晚。” 听见这个回答,萧容雪微微颔首,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小黑子,随手丢在地上,伸手指向那件马面裙,淡淡道:“这件。” 老鼠? 捕快看见萧容雪从包裹里丢出一只老鼠,有点儿诧异,又有点儿疑惑。 查案跟老鼠有什么关系。 难道这只老鼠有什么特别之处? 心里这么想着,就见地上的老鼠,四只小爪子轻轻刨地,来到那件马面裙的旁边,鼻子微动,仔细的嗅着。 “竟然能听懂人话!” 见到这一幕,捕快瞳孔微缩,脸上露出惊诧之色,心中感叹:不愧是京师镇魔司,竟然能训练老鼠破案,简直奇了! 小黑子仔细地嗅了一会马面裙的气息,记在心里后,来到萧容雪的跟前,直立起身子,伸出粉嫩的小爪子,指向西北。 “在西北方向?” 萧容雪眼眸一亮,看向捕快,命令道:“召集人手,随我办案。” 捕快还在为小黑子伸手指路的画面而震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拱手行礼:“是,大人!” 语气比之前更加敬畏。 原因很简单。 原先他以为,镇魔司的官差们,只不过是武力强大,在查案方面,未必能比得上自己和同僚。 现在见识了小黑子的奇异。 才意识到,原来镇魔司查案的手段远超自己的想象。 训练老鼠,追踪气息,这谁能想得到啊! 不愧是镇魔司,真是厉害! 捕快在心中感叹一句,转身离开。 萧容雪蹲下身子,将小黑子捧在手掌,求证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西北有同样的气息?” “唧!” 小黑子轻轻点了点头。 萧容雪见状,不再犹豫,捧着小黑子,离开衙门。 ............ 两柱香后。 萧容雪和一众捕快,顺着小黑子指引的方向,来到了某处林子。 “唧!” 小黑子趴在骏马的头上,四肢小爪子扒拉着马毛,动了动鼻子,小眼睛中露出激动之色,伸出一只爪子,指向前方。 意思再明确不过。 气息的来源就在前方! 马背上。 萧容雪顺着它爪子指的方向望去,表情变得有点儿奇怪。 一旁。 捕快们的表情和萧容雪如出一辙。 “大人,前面好像是......孙千金的墓地。” 萧容雪沉默了几秒,看向趴在骏马头上的小黑子,沉声道:“除了这里,还有没有同样的气息?” “唧!” 小黑子立刻做出回应,伸出小爪子,继续指向西北。 捕快们见到这一幕,面面相觑。 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这只小老鼠能听得懂人话,但很不靠谱的样子。 而且。 狗鼻子很灵,能嗅到很远的味道。 大家都知道。 老鼠的鼻子灵不灵,还真不确定。 再者说,就这么小小的一只,鼻子再灵又能灵到哪去。 怕不是为了敷衍萧大人,随手指向某处。 “大人,要不还是算了吧......” 一旁,有捕快面露犹豫,开口劝说。 萧容雪表情无喜无悲,淡淡道:“听它的。” 说完,没有二话,轻轻勒住缰绳,控制马匹向西北方向前进。 身后。 上元县衙的捕快们见到这一幕,面露无奈。 一群人,被一只巴掌大小的老鼠牵着鼻子走。 真不知道萧大人怎么想的。 只怕今天又得浪费一天的时间。 哎...... 众人在心里叹了口气,控制马匹,跟了上去。 一路纵马狂飙。 转眼间已是一个时辰后。 一连跑出一百公里。 马累,人也累。 停下休息的途中。 有捕快再次劝道:“萧大人,这都两百里路了,就算孙千金还活着,也走不了这么远,要不咱们还是回县城,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 萧容雪面无表情道:“继续走。” “......” 听见这话,捕快们一阵窃窃私语。 萧容雪置若罔闻,默默的擦拭佩刀。 事实上。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和捕快们相差无几。 在此之前,她也从未听过用老鼠查案的先例,更不知道是老鼠的嗅觉灵敏,还是狗的嗅觉灵敏。 看见小黑子,她也觉得它呆头呆脑,很不靠谱。 但她还是选择顺着小黑子指引的方向继续前进。 只因...... 她相信任平生。 既然任平生说小黑子嗅觉灵敏,能帮忙找人,就不会有错。 无非是方法出了问题。 至于捕快说的,孙千金不可能走这么远的路。 如果是之前的孙千金,确实没有这个可能。 如果是被鸠占鹊巢的傀儡,两天时间,两百里路,再正常不过。 休息了片刻。 萧容雪看向捕快们,面无表情道:“上马。” 说完,不去看他们的表情,翻身上马,顺着小黑子指引的方向,一路向西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转眼间。 又是小半个时辰。 前面出现一片丘陵。 萧容雪勒住缰绳,控制马匹停了下来。 身后。 捕快们跟着勒住缰绳。 一个个眉头紧锁,不加掩饰的抱怨: “这都快要三百里路了,哪家的姑娘能走那么远。” “那只老鼠是不是在戏耍我们?” “都他娘的闭嘴!” 为首的捕快厉声呵斥,伸手指向前方:“伱们看,那是什么!” 捕快们微微一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峰峦起伏,重叠环绕。 最前面的小岭,山顶浑圆,山坳幽深。 已是初夏,山坡上还没有一点点色彩,有的只是枯黄的草,裸露的山石。 湛蓝的天空下,可见半山腰是有一座九层巨塔,塔由玄色石块一层层的叠起,外层由九根碗口般粗的铁链拴起,塔身上雕刻着无数神秘的符文,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巨塔的恢弘气势,内心不由为之深深的震撼,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那是......锁妖塔?!” 捕快们瞪大双眼,望着九层巨塔,眼中满是震撼。 马背上。 萧容雪深深的凝视远处半山腰上的锁妖塔,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唧!” 这个时候,小黑子突然发出一道急促且激动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唧!” 小黑子又一次伸手指向某处,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西北方向。 萧容雪见状,翻身下马,将小黑子轻轻放在地上。 小黑子两只后爪踩在地上,两只前爪紧紧地拽着萧容雪的衣角。 绿豆大小的眼睛露出一抹胆怯。 显然是不愿以身犯险。 “还挺警惕。” 其余捕快见到这一幕,都觉得有点儿好笑。 “萧大人,卑职去看看。” 一名捕快身先士卒,顺着小黑子指的方向摸了过去。 其余人紧随其后。 不一会,就听到前面传来捕快惊喜而又激动的声音。 “孙千金的尸体找到了!” 话音落下。 捕快们瞳孔微缩,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竟然真的找到了! 在三百里外! 这,这怎么可能! 看见周围捕快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萧容雪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相信任平生,永远不会有错。” ............ 与此同时。 任府。 松软的床榻上。 任平生缓缓睁开双眼,身旁除了像被水浸泡过的床单,已是空空如也。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阵头晕脑胀。 任平生不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恍惚了好一会,之前的记忆渐渐回归脑海。 和上次洞房一样。 事毕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难不成自家娘子还有催眠的作用,同床共枕,就会昏睡过去。 任平生腹诽一句,缓缓起身,正欲回忆刚才的细节,就听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世子醒了吗?” 就连这个流程都没变? 任平生缓缓开口:“醒了。” 下一秒。 门缓缓推开。 江初月捧着一身干净的新衣裳走了进来。 站到任平生的跟前,看了一眼他留有斑驳痕迹的脖颈,心中不由发出感叹:师姐还和上次一样,一如既往的凶猛啊。 收回目光,俏脸绽放明媚的笑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俏皮的眨了眨眼,用软糯的声音问道:“师姐的病已经好了,正在隔壁厢房里沐浴呢,世子要不要一起?” “......” 任平生目光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见到这一幕。 江初月俏脸浮现一抹绯红,微微低头,把玩着衣角,露出少女独有的娇羞,声如蚊讷:“世子不要盯着人家,人家会羞羞的。” 任平生沉默几秒,缓缓开口:“你给常安拿的是什么丹药?” 他就算反应再迟钝。 也知道,常安刚才的反应,绝不是服用养魂丹后产生的效果。 “人家就是按照世子的吩咐,在世子的卧房里找的丹药啊。” 江初月抬眸看向任平生,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眨了眨。 倒是挺会装无辜。 任平生冷笑一声,目光冰冷的望着她,没有说话。 虽说最后的结果,他并不排斥。 但是,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让他十分不爽。 “世子干嘛这样看人家,人家确实是按照世子的吩咐做的,明明是世子的丹药出了问题,到头来却把责任推在人家的头上,世子太欺负人了,人家讨厌世子!” 江初月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控诉,眼眶中氤氲一层水雾,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心中又泛起了嘀咕。 小绿茶的演技一直不错,不说是影后级别,也差不了多少。 就算觉得她这一次是真觉得委屈,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一时间还真不好辨别。 “世子要是觉得人家对丹药动了手脚,就这么觉得吧,反正在世子的眼里,人家就是坏女人,辩解也没用......” 江初月哼了一声,将捧在手里的干净衣裳,放到床榻边,撅着嘴道:“世子原先的衣服被扯坏了,这是人家准备的新衣裳。” 留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等会!” 任平生突然开口喊住了她。 江初月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小嘴撅着,更加委屈:“世子难不成还要打人家一顿,把人家屈打成招嘛。” 声音微微发颤,似乎带着畏惧与不安。 谁要打你了? 任平生一阵无语,抬眸望向她。 忽然发现,她水汪汪的眸子里泛着光芒,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这种眼神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小绿茶内心深处,其实很想挨打? 任平生沉默了一会,选择无视她刚才的话,开口询问:“你在哪里拿的丹药?” “就在世子的卧房里,床榻旁的桌子上。” 江初月见他没有接自己的话茬,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失望,撅着小嘴,回答问题。 “丹药是什么样的?”任平生又问。 “就是丹药的样子,这么大,青黑色。” 江初月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大小。 青黑色? 养魂丹不是纯白色? 任平生恍惚了几秒,忽然想起来。 一个月前。 自己第一次炼制的养颜丹和雄风丸就放在桌上的木盒里。 这两种丹药刚好就是江初月所说的青黑色! 怪不得常安刚才...... 原来是误服了雄风丸。 任平生嘴角抽动,一时无语。 江初月看见他的表情,同样意识到了什么,求证似地问道:“人家是不是拿错了?” 任平生叹了口气,微微颔首:“我让你拿的是养魂丹,白色的,放在深色的木匣里。” “那也不能怪人家,是世子自己没讲清楚。”江初月轻声道。 “......”任平生无力反驳。 “不过......” 江初月看着面前的任平生,俏皮的眨了眨眼,笑吟吟道:“世子心里其实很开心吧,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世子还要等到下个月才可以和师姐洞房。 人家没猜错的话,世子现在心里一定在回味和师姐在一起的感觉,说不准还在想,怎么哄师姐再吃一次丹药。 话说回来,夫妻同床共枕,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嘛,人家看世子刚才也很开心,现在又故作叹息,好像自己不想这样……世子好虚伪。” 和师姐一样......江初月在心里补充道。 这小绿茶是学的心理学专业? 连我想什么都能猜得出来。 被戳穿心思,任平生老脸难得红了一次。 沉默几秒,故作淡然,开口质问:“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常安身子娇弱,一个月只能一次?” “人家说的没错啊。” 江初月眨了眨眼:“师姐刚才差点儿就要死了呢。” 说的跟真的一样。 她告诉你的? 明明就是一个月只能修炼一次,所以才说成只能一次。 任平生想了想,还是没有揭穿她,只是问道:“剩下的那枚丹药呢?” “丢了。” 江初月眼神躲闪了一下,回答道。 其实是被师姐抢走了。 之前偷听墙角,被师姐发现,没有挨打,就是因为答应替师姐隐瞒这事。 也不知道师姐要丹药做什么。 是自己吃呢。 还是喂给世子。 江初月一阵胡思乱想,听见耳畔传来质疑的声音。 “丢了?” 任平生上下打量她一眼,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就是丢了嘛,人家也不想的。” 江初月微微昂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世子要是不信,就搜人家的身好了。” 不过是一枚养颜丹罢了。 丢就丢了。 搜身也没必要。 任平生收回目光,淡淡道:“丢就丢了吧。” 江初月闻言,松了口气,但又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小声嘀咕:为什么不搜身呢。 任平生没听清她说什么,伸手拿起床榻上的新衣裳,问道:“什么?” “没什么。”江初月俏脸微红,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出去吧,我换衣服。” “......” 江初月看了他一眼,小嘴轻启,想要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轻轻的“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片刻后。 穿戴整齐的任平生,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看着俏生生站在门口的江初月,压低声音问道:“常安在哪间厢房?” 第96章 夏苗押注 第97章 夏苗押注 这段日子。 两人之间也算经历了不少事情。 他想趁着感情升温,跟常安谈谈心。 能有收获最好,没有的话,也无所谓,以后慢慢培养感情就是。 “师姐刚刚告诉人家......师姐怕打搅世子习武,这几日就先不见世子了。” 又是如此。 是因为害羞,还是别的。 任平生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正常夫妻不该如此。 不过……常安有心理疾病,无法坦然面对亲密关系,倒也能理解。 话说回来,刚好这几日自己需要磨练武技,为即将到来的夏苗做准备。 不见就不见吧。 给她一点时间,适应婚后的生活。 等夏苗结束以后再谈心也为时不晚。 想到这,任平生微微颔首:“明白了,我过几日再来。” 说完,看了一眼厢房,离开庭院。 江初月本来还以为可以多闲聊两句,没想到他离开的如此果断,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驻足原地,思索了几秒,转身走向厢房。 她要和师姐好好聊一聊。 明明心里装着世子,还总是这样冷落人家。 这样下去,师姐迟早有一天会失去世子的。 ............ 日落西山。 夜幕降临。 皎洁的明月洒下宛若流水的月光。 庭院里。 任平生手握断刀,迎着月光,腾空而起,劈下一刀。 宛若蛟龙出渊,掀起惊涛骇浪,伴随阵阵嘹亮的龙鸣,气势磅礴,神佛退避。 “好刀法!” 院门。 萧容雪驻足原地,望着如神似魔的雄伟身躯,眸中流光溢彩,不由发出一声赞叹。 晨时心中的积郁,随着一天的奔波,消散了不少。 回来的路上,她想了许多。 任平生本就是常安公主的夫君,莫说真有可能只是治病,就算不是,两情相悦,干柴烈火,也是人之常情。 要真说有什么不妥,就是时机不对,放在白天。 话说回来。 人家小夫妻亲热,天经地义,白天还是黑夜,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无非是之前被锦衣卫追缉的时候,和任平生有过肌肤相贴,就不自觉将他视为自己的禁物。 明明无名无份,矫情什么呢。 想通这一点。 萧容雪不再纠结,浅浅笑道:“这门刀法很强,怎么之前从未见你练过,因为实力不够?” 作为武林盟的千金,自小耳濡目染,什么样的刀法未曾见过,便是如此,刚才那一刀,仍旧让她感到无比的惊艳,因此才有这一问。 “差不多吧。” 任平生随口敷衍一句,收起断刀,看向萧容雪,问道:“今日查案可有收获?” 萧容雪微笑:“正要跟你说,上元知县女儿的尸体找到了。” 不知为何,任平生总觉得萧容雪的笑容有点儿僵硬,像是硬挤出来的一样。 难道查案的过程又出现了意外? 一念至此,开口询问:“又有麻烦?” “没有。”萧容雪摇摇头。 “那你为何这副表情?”任平生忍不住问道。 “什么表情?” “没什么。” 任平生只当自己看错了,转移话题:“何处发现的尸体?” 听见这个问题。 萧容雪脸上僵硬的笑容消失不见,逐渐变得凝重,缓缓吐出三个字:“锁妖塔。” 锁妖塔? 任平生对这个名字有点儿陌生,想了几秒,方才回忆起相关的信息。 锁妖塔是大周朝廷出钱建造的一座巨塔,一共九层,关着俘虏的妖族。 据说绝大多数是六品以下的咸鱼。 五品只有三个,四品只有一个,都被关在锁妖塔的第九层,由专人看管。 四品以上的超凡妖族修士,目前还未曾俘虏过。 “锁妖塔距离上元县多远?”任平生思索几秒,再次发问。 “三百里。”萧容雪答道。 “......”任平生瞬间沉默。 两天时间,三百里路,不用想也知道,一个知县家的千金就算活着也走不了那么远,更何况是一具尸体。 由此看来,尸体出现在锁妖塔附近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被人运到那里。 二是有人控制了她的尸体。 至于为何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对方没有肉身,只能附身在尸体上,尽量维持元神的稳定。 思索几秒,再次发问:“尸体附近有没有别人的脚印?” 萧容雪摇摇头:“没有。” 那么,大概率是第二种可能。 有人控制了上元知县女儿的肉身。 “我认为……” 任平生和萧容雪说了自己的想法。 萧容雪微微颔首:“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不知道对方前往锁妖塔有什么目的。” 任平生问道:“伱去锁妖塔看过了吗?” “没有。” 萧容雪解释道:“锁妖塔方圆十里属于禁区,除了锁妖使,没有昭武帝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 还有这种说法。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沉默几秒后,开口道:“会不会跟过几日的夏苗有关?” 萧容雪点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老是俺也一样。 萧女侠这是得了张翼德的真传啊。 任平生腹诽一句,又提出了新的猜想:“控制尸体的人,会不会就是原先控制清影姑娘的人?” 这一次,萧容雪没再说俺也一样。 沉吟几秒,脸色凝重:“确实有这种可能。” “我记得你说过蛊族有炼制傀儡的功法,说不准此人就是蛊族人,蛊族与妖族结盟百年,早已经不分你我,他前往锁妖塔,必定有所图谋。” 事关夏苗,任平生同样重视,正色道:“锁妖塔里的妖族,虽然品级不高,但数量众多,聚在一起力量不弱,一旦出现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这件事情得上报给皇帝,让皇帝派人调查,看看锁妖塔内有没有出现变故。” 萧容雪点点头:“好,就照你说的办。” 说完,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了庭院。 任平生目送她离开,脸色凝重。 不管控制尸体的是谁,目标一定是锁妖塔。 锁妖塔常年封闭,塔内有四品的锁妖使镇守,平日里轻易不会出事。 但是,临近夏苗,锁妖塔要投放一批妖族到武圣山下的猎场,这个时候会不会有人趁虚而入,就不好说了。 “锁妖塔的事,让镇魔司和皇帝去头疼,我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提升实力。 还有五日就是夏苗,争取把第一式龙吟打磨熟练。” 任平生这么想着,再次拿起断刀,开始刻苦修炼。 时间流逝。 胳膊渐渐酸痛。 还是没停,又练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手臂像是灌铅,方才停下休息。 没一会。 萧容雪回到了庭院:“此事已经上报给镇魔副使,最多两日便会有结果。” “那就好。” 任平生轻轻点了点头。 两天时间不算长。 如果发现锁妖塔里出现变故,夏苗说不准还会推迟。 “要是真能推迟就好了,以我的实力,再修炼一个月,能对付绝大多数的七品。” 经过这几日和萧容雪的比武,以及上一次进山剿匪。 任平生对自己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和中规中矩的七品武夫相差不多。 多一个月的修炼。 压服所有的七品,不切实际。 但最起码更有底气去争夺第三名。 “希望能够推迟吧......”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着,就听到身旁传来萧容雪的声音。 “常安公主的病如何了?” 怎么突然提起来常安。 任平生微微一愣,转头看向萧容雪,见她神色如常,犹豫了一下,回道:“已无大碍。” “那就好。” 萧容雪轻轻点头,沉默几秒,再次说道:“我听江初月说,你今早在为常安治病?” 治病? 替常安排解雄风丸带来的折磨。 大概,也许,应该也算是治病。 任平生老脸一红,没有否认,微微颔首。 萧容雪眸中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明明心中已有答案,还是带着万分之一的希冀,开口询问:“治的什么病?怎样治的病?” “......” 任平生一时语塞,沉默几秒后,缓缓开口:“温病燥热,逼出汗水,自然烟消火灭。” 逼出汗水? 如何逼出汗水? 萧容雪张了张嘴,想要追问,还没开口,任平生就打断了她。 “天色已晚,你明早还要当值,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任平生说完,不给她追问的机会,迈步走向屋子。 萧容雪站在原地,表情略显复杂。 驻足良久,悠悠叹了口气,同样回到屋子。 ............ 翌日。 天还未亮,晓月斜挂天边,若隐若现。 任平生睁开双眼,本能的打开签到面板,心念一动。 【签到成功,力量+1】 不带任何感情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任平生起床更衣,拿起那把断刀,走出屋子,开始磨练《龙吟日月斩》。 整整一个时辰,未曾有丝毫倦怠。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他好似感觉不到疲惫,除了吃饭的时间,全在修炼《长生功》,打磨武技。 刻苦的程度,就连出身武道世家的萧容雪,都觉得有点儿变态了。 事实上。 早在萧容雪第一次来到任府,就被他极为规律的作息,以及异乎常人的自制力小小的震撼了一番。 相处一段时间才渐渐习惯。 时间流逝。 转眼间已是三日后的晌午。 烈阳高照。 庭院里。 萧容雪驻足原地,看着不远处挥舞断刀的任平生,不由在心中感叹:如此十年如一日的刻苦修炼,就算一直无法突破,也没有丝毫倦怠,也不怪他能在得到金丹的一个月内取得如此大的进步,以八品之身比肩七品。 另一边。 任平生没注意到萧容雪的目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闪转腾挪,控制力道,施展龙吟。 不一会。 他结束这一轮的磨练,伸手抹了一把汗,走到萧容雪的身边,开口问道:“你们可在锁妖塔里查出什么?” 昨日皇帝下旨,令镇魔司、锦衣卫前往锁妖塔,配合锁妖使,调查锁妖塔有无异常。 一天时间应该查得差不多了。 “一切如常。” 萧容雪说完,沉默几秒,叹了口气道:“其实压根没怎么查,镇魔副使和锁妖使都认为锁妖塔不可能出现变故,大致清点了一遍锁妖塔中妖族的数量,和名册上的一样,便没有继续过问。”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只清点了数量?” “没错。”萧容雪点点头。 “这和走个过场有何区别?”任平生眉头皱的更紧。 “就是走个过场。”萧容雪叹了口气。 锁妖塔关着这么多妖族,一旦出现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这点道理,镇魔副使和锁妖使想不明白? 在这种事情上走过场,不出事还好,出事就是大事! 牵扯到夏苗,任平生没有犹豫,沉声道:“我去见皇帝,让他重新调查。” 说着就往院子外走。 萧容雪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叫住了他:“等一下。” 任平生停住脚步,看向萧容雪。 “镇魔副使说,锁妖塔中有武圣留下的一缕意,有它镇着,其内的妖族不可能出现变故。” 萧容雪说完,解释道:“武圣是世间仅存的一品修士,他的一缕意,足够压服锁妖塔里的众多妖族,就算控制上元知县女儿尸体的是个三品,仅靠元神,也无法与武圣的意抗衡。” 锁妖塔竟然还能跟武圣扯上关系。 听见这话,任平生眉头微皱。 他还是觉得锁妖塔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是,萧容雪这么说了,再去找皇帝,意义也不大,只怕到头来还是敷衍了事。 “看来,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夏苗的时候提高警惕,防止出现意外。” 一念至此,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萧容雪,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走回庭院,打算继续练武。 这个时候。 萧容雪忽然道:“两日后的夏苗,我也参加。” 任平生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她,好奇的问道:“以什么身份?” 夏苗是针对武勋子弟的考验。 自己是镇北王世子,参与其中,合情合理。 她又不是武勋子弟,为何要参加夏苗? 萧容雪道:“昭武帝的旨意,镇魔司的三个人都要参加。” 听见这话,任平生有点儿懵。 镇魔司的三个人,不出意外指的是萧容雪、白屏和慕容。 萧女侠受了重伤,实力跌落到七品,实际战力勉强算是初入六品。 而白屏和慕容没有受伤,就是五品的实力。 两个五品参加夏苗。 毫无疑问会夺得前两甲。 先不说能不能争到第三甲的位置。 他俩未曾婚配,自己就算争来了第三名,又有什么意义? 狗皇帝,欺人太甚。 任平生这么想着,就听萧容雪道:“对了,皇帝让我传话给你,夏苗之时,只要你全力以赴,进入前五,他许诺你的仍旧不变。” 听见这话,任平生顿时松了口气。 这还差不多。 有点儿老丈人的样子。 话说回来。 这次夏苗,除了两个五品,两个六品,七品中同样高手众多。 想要进入前五,并不容易。 还是得抓紧时间修炼,分秒必争。 一念至此。 任平生看向萧容雪,没有闲话:“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先修炼,有什么话等吃饭的时候再聊。” 说完,握住断刀,挥舞起来。 “......” 萧容雪见到这一幕,嘴角抽动一下,有点儿无语。 怪不得这几天这么拼命。 原来是皇帝许诺了好处。 话说回来。 也不知道皇帝许诺他什么好处,值得他付出如此多的努力,只为争取渺茫的希望。 总不能是把他那个小姨子嫁给他吧? 罢了。 不管皇帝许诺他什么,到时候都帮一帮他。 反正我离破五桩案子只差两桩。 也没必要争这个前五,提前离开。 想到这,萧容雪犹豫了一下,同样摒弃杂念,开始修炼,为两日后帮任平生进入前五做准备。 ............ 两日后。 六月初四,大暑。 清晨。 距离京师两三百里外的猎场。 细雨漾漾,雾霭沉沉,天色昏暗。 高台之上,旌旗猎猎。 昭武帝坐在中间的龙椅上,眺望远方的武圣山,目光深邃。 两侧是两列长案,上面摆着美酒佳肴。 一众勋贵端坐在案后,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今年夏苗的头名,营阳侯心中可有人选。” “必是安国公家的公子。” “我看也是,不知营阳侯今年可曾押注?” 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看向身旁的营阳侯,挑了挑眉。 营阳侯立刻会意:“五万两银子压安国公世子夺得头名,五万两银子压镇北王世子进入前十,其余的都是几千几百两,玩玩而已,不值一提......不知临江侯今年押宝何人?” 每年夏苗,京师最大的赌坊——长乐坊,都会开出盘口。 规则很简单。 有可能夺得前三甲和进入前十的人物列出来,设置赔率,让勋贵们押注。 安国公世子白屏得到头名,几乎已是共识,赔率压得很低。 就算投五万两,也挣不到多少银子。 所以。 营阳侯把希望全寄托在了任平生的身上,希望他能异军突起,冲入前十。 概率很低。 但真要实现,就是大赚一笔! 衣着华丽的临江侯听见这话,一脸恨铁不成钢:“老兄怎么想起押注镇北王世子,他上个月才突破八品,别说前十,前五十都难,这五万两岂不等于扔到了湖里?” 今天身体不舒服,只能更这么多了,抱歉。 第97章 本宫觉得,任平生不错 第98章 本宫觉得,任平生不错 营阳侯一脸神秘,传音入耳:“前几日,乾清宫门前发生的事,你可听说了?” “听说了。” “可知道那件事的起因?” “不就是春风堂前,镇北王世子出手废掉安平伯子的修为,引得安平伯不满,才有后面的乾清宫一事。 我已经打听过了,当时安平伯子喝的醉醺醺,实力大打折扣,镇北王世子取胜也是情理之中。” 临江侯说到这,一脸肯定的道:“在本侯看来,那镇北王世子实战能力再强,毕竟只是八品,最多与中庸的七品相提并论,怎么可能挤进前十。” 营阳侯闻言,神秘兮兮的笑了笑:“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此话怎讲?”临江侯眸中流露出好奇之色。 “你可曾想过,为何镇北王世子和安平伯子等人一起受罚,安平伯子几人被鞭笞至死,镇北王世子却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修养个两三日,就好似没事人一样?” 营阳侯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这......” 临江侯微微发愣。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懒得去想,干脆问道:“老兄不妨把话讲明白些。” 营阳侯放下茶杯,缓缓开口:“这表明圣上对镇北王世子颇为偏爱,当然,仅仅行刑的时候放水,不足以说明这一点,本侯还有别的佐证,一是长公主的昏礼,二是对镇北王世子和云和公主的纵容,三是让镇魔司的那个萧容也参加夏苗。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细节也证实,圣上对镇北王世子的态度非同一般。 此次夏苗排名前十,能得到嘉奖,还会被委以重任,伱觉得镇北王世子有圣眷加身,有没有可能挤进前十?” 听见这话,临江侯更懵了。 营阳侯说的第一点,他还能听得明白。 后面说的什么云和公主,还有什么镇魔司的萧容......这些跟镇北王世子有什么关系? 营阳侯看出他的茫然,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打哑谜,详尽解释:“前几日那事发生之时,云和公主以自己的性命做要挟,请求圣上放过镇北王世子,要说他们之间没有猫腻,鬼都不信,你可听闻圣上因此勃然大怒? 那镇魔司的萧容,和镇北王世子相交莫逆,听说常安公主没嫁入任府之前,他俩好到睡一张床上,不用想也知道,这次夏苗,他必定会与镇北王世子结伴而行。 他是五品武夫,虽然受了重伤,实力仍旧不弱,只要稍微给镇北王世子放放水,镇北王世子再多拼一拼,挤进前十,完全有可能!” “还有这种事?!” 临江侯一脸震惊。 “要不你以为,本侯银子多的没地方花,压一个八品武夫进入前十?”营阳侯得意的捋了捋胡子,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临江侯见他这样,对他的话又相信了几分,一阵懊恼。 早知道也该买一些镇北王世子的。 万一真叫营阳侯猜中了,依照长乐坊的赔率,那可是一大笔的银子啊! 想到这,他看向不远处那面巨大的铜镜,暗暗祈祷:“老天保佑,千万别叫镇北王世子挤进前十!” 不远处。 正前方架着一面巨大的铜镜。 铜镜里映照出一幅画面。 几百名身穿劲装的青年和少年,聚在一片林子里,三两成群,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此镜名为玄机镜,是钦天监根据妖族的问天镜新研制出的法器。 可以感应到一定范围内的灵气波动,呈现出相关的画面。 相较问天镜,这个玄机镜使用起来极为麻烦,先要配合阵法,圈定出一片区域,然后为它注入大量的灵气,才能发挥作用。 钦天监和锦衣卫忙活了大半个月,才勉强将猎场囊括进去。 “钦天监新研制的这个玄机镜还真是不错,我等坐在这里,便可看到猎场的景象……妙,实在是妙!” “可惜使用太过麻烦,不然送到沙场,能有奇效。” 勋贵们看着铜镜呈现的画面,议论纷纷。 话题主要围绕第一次亮相的玄机镜展开。 聊完了玄机镜。 话题又转移到此次夏苗三甲和前十的人员。 在大家的眼中。 头名毫无疑问是安国公家的世子,白屏。 第二同样毫无疑问,是白屏在镇魔司的同僚,那个走到哪里都背着棺材的怪人。 第三到第五,无非就是定国公家的嫡次子徐允祯,成国公的庶子叫朱玉,还有那个镇魔司中身份不明的萧容。 这五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前五,没什么好议论的。 大家议论的焦点主要是剩下的人中,哪五个能进入前十。 之所以只议论前十,不议论前二十,前三十。 除了前十可以得到皇帝的嘉奖。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长乐坊开盘只押注前十。 此刻。 勋贵们面带笑容,议论纷纷。 “魏国公家的公子,半年前就是七品圆满,只差一步就能踏入六品,这次必定能得到圣上的嘉奖!” “定波侯,听说你家的大郎半个月前在家中悟道,将两门功法融会贯通,一夜踏入七品圆满,这一次前十必定有你家大郎的席位。” “那小子离前十还差得远,倒是你家的二郎,这次机会更大。” 靠近高台的位置,身穿华丽长裙的柳云梦,听着四周的议论,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看好任平生。 他明明实力很强,几天前还一拳把那个什么狗屁安平伯子打得半死。 就算未必稳进前十,也不至于被这般冷落吧? “难道他们不知道,任平生得到了道尊的金丹,已经今非昔比,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虎父犬子的万年九品。” 想到这,柳云梦忽然觉得,就算没人看好任平生,自己也要为他造势。 想了想,提高声调,用清脆悦耳的声音道:“本宫倒是觉得,镇北王世子任平生不错,前几日只用了一拳,就将一个七品武夫打个半死,如此实力,未必不能进入前十。” 此话一出。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勋贵们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柳云梦,沉默几秒后,收回目光,继续议论刚才的话题。 没一个人接她的话茬。 柳云梦见到这一幕,袖口中的小拳头握了握,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气的不行。 一个个的,都是什么眼神,好像本宫跟任平生有什么似的。 只准你们互相吹捧,不准本宫夸一夸任平生? 这是什么道理! 到时候。 任平生要进了前十,看你们还是这副表情嘛。 哼! 柳云梦不满的撅撅嘴,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看向玄机镜。 ............ 猎场边缘。 微雨初歇,天色仍显昏暗。 任平生手握断刀,目光望向远离人群,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的俊朗青年,表情有点儿奇怪,忍不住问道:“那是何人?” 身旁。 萧容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那道身影,嘴角抽动了一下,回道:“白屏。” 任平生面露恍然。 原来他就是白屏。 确实有点儿不太正常。 几百人里,就他一个没穿劲装,穿的是一尘不染,做工精致的长袍,脸上还涂着淡淡的胭脂。 夏苗即将开始。 别人都是尽可能的节省体力。 他呢? 站得笔直不说,还灵气外放,阻挡落下的细雨。 这也就罢了。 最让任平生无语的是,他从来到这里开始,一直都是负手而立的姿势,一动不动。 要不是他胸口有细微的起伏,任平生还以为那是一尊雕塑。 还记得之前听萧容雪说,他跟一个失心疯较劲,说人家有取死之道。 当时以为他是个木的感情的冷血杀手。 现在看来,更像是话本看多的中二少年,时时刻刻想着凹造型,摆姿势,凸显自己的异于寻常的逼格。 “话说回来,他倒是有点儿像人前显圣的三师兄……不如试试看,往那个方向引导。” 看着一动不动,负手而立,昂首望天的白屏。 任平生忽然想到当初看过的某部小说里的人物,眉梢上挑,来了兴趣。 “说起来,我该喊他一声舅舅,你等着,我上去打个招呼。” 任平生随口一说,迈步走向白屏。 萧容雪微微一怔,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没好气道:“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攀什么亲戚。” 任平生笑了笑:“就聊两句。” 萧容雪看见他的笑容,总觉得他憋了什么坏心思,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确实该打个招呼,快去快回。” “嗯。” 任平生应了一声,迈步走向一袭长袍的白屏。 即将走到白屏的跟前,正准备开口攀谈,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见白屏身形一闪。 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五步之外,仍旧是原先的姿势,负手而立,昂首望天,没有丝毫变化。 “......” 任平生嘴角抽动一下。 心想,这是什么操作? 不想别人靠近? 难不成我前进几步,你就后退几步? 任平生想了想,再次向前。 走了两步,就听耳畔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何事?” 这是传音入耳? 任平生微微发愣,抬眸看向前方。 白屏就站在几步之外,维持原先的姿势。 瞬间。 任平生明白了。 他是怕自己开口说话,影响逼格,这才传音入耳。 “有那味了......就是这逼格还差了点,该背对世人才对。” 任平生这么想着,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首先自我介绍:“在下镇北王世子任平生,我娘是安国公的嫡长女,说起来,我该叫你一声舅舅。” 话音落下。 白屏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由被打扰的气恼变成好奇。 “何事?” 又是传音入耳。 语气温和了许多,不像之前一样冰冷。 任平生回忆那部小说的情节,眨了眨眼,开口道:“我方才见你身着白袍,于细雨中负手而立,昂首望天,遗世独立,心中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不由想到一句诗,正应和眼下的情景。” 说到这,清了清嗓子,一脸认真,用低沉的语气缓缓道:“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白屏细细的品味了两遍,眼眸中迸发亮光,目光灼灼的看着任平生,宛若找到了人生知己。 好诗! 好诗啊! 任平生看见他的眼神,眉梢上挑,继续道:“这句诗与你天作之合,等会不妨吟诵,给在场诸位一点小小的震撼。” 听见这话,白屏脑中不由浮现一副画面。 小雨淅淅沥沥,一袭精致长袍的自己,远离凡尘,仰望天空,吟诵: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这不就是想象中绝世高人的风范? 一念至此。 白屏心中更加激动,眼眸发亮,看着任平生,脱口而出:“多谢!” 这一次,没再传音入耳。 任平生笑容温和:“客气......我还有些事,告辞。” 说完,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此刻。 白屏脑中只有那两句诗,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念诵。 不远处。 萧容雪注意到白屏的神色变化,心中诧异。 “竟然能在白屏犯病的时候影响到他,真是奇了。” 在她的眼里。 白屏的所作所为就是犯病。 不一会,见任平生回来,她忍不住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 任平生笑了笑,如实相告:“就是教了他一句诗。” 诗? 萧容雪一脸茫然,又问:“什么诗?” 任平生眉梢上挑:“等会你就知道了。” 不知为何。 萧容雪总觉得他的笑容贱贱的,一副没安好心的样子。 不过。 如果被坑的对象是白屏,那就没事了。 这家伙在衙门的时候,总是做出许多莫名其妙的事,她早就看他不爽了。 沉默了一会。 萧容雪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指向另一边,问道:“要不你再去跟他聊几句?” 任平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就看见一个三四十岁,头发灰白,胡子拉碴的男人,坐在地上,身后背着一副横过来的棺材,和刚才的白屏一样,面无表情。 只是。 任平生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深深的落寞,和白屏装出来的老成完全不同。 “有机会吧。” 任平生不想跟这种故事很多的人有太多接触,随口敷衍了一句。 萧容雪也没有多说,只是看了一眼最前方,身穿蟒袍的镇妖使,低声道:“应该快开始了。” 任平生点点头,问道:“听说这一次,那两只五品的妖族也放出来了?” 萧容雪道:“没错。” 任平生道:“留给你们对付的?” 萧容雪道:“猎场之中,没有谁该对付谁,九品武夫一样可能碰见五品的妖族。” “说的不错。” 任平生认可的点点头,沉默几秒后,压低声音,正色道:“我还是觉得,锁妖塔的事没那么简单。” 萧容雪转头看了她一眼:“我也是这样想。” 任平生道:“等会夏苗开始以后,先不要出发,留在这里观察半个时辰,要是没问题,再去猎杀妖族。” 顿了顿,又道:“我们有二十四个时辰,不差这半个时辰。” 萧容雪思索几秒后,点点头:“听你的。” 时间流逝,转眼间已是一炷香后。 身穿蟒服的锁妖使环视一周,突然提高声调,开始宣读规则。 规则很简单。 击杀一名妖族,斩去头颅,用以积分。 五品妖族,积一百分。 六品妖族,积三十分。 七品妖族,积五分。 八品妖族,积三分。 九品妖族,积一分。 时间为两天两夜,也就是二十四个时辰。 积分越多,排名越高。 可以结伴而行,但不能互相争抢首级,更不能互相攻击。 至于如何知道有没有人违反规则。 夏苗结束后,三品大儒,左都御史许汝贤会来询问他们是否违反规则。 如果有人撒谎,他一眼便能分辨。 锁妖使宣读完规则,再次提高声调,大喝道: “既入猎场,生死自负......夏苗开始!” 话音落下。 几百名勋贵子弟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猎场,猎杀妖族。 没走几步。 忽然听到天地间传来清冷而悠扬的声音。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 众人听到这嚣张狂妄到了极致的两句诗,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就看见安国公世子站在远处,身穿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袍,负手而立,昂首望天,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一副高手寂寞的模样。 见到这一幕,又联想刚才那两句诗,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念头:“靠!好想打他!” 有人忍不住吐槽:“就算他天赋异禀,年纪不大就是五品,离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也还差得远吧。” “别说是他,就算是武圣,道尊,也未必敢说能手握日月摘星辰。” “当年镇北王、长公主,何等惊艳绝伦,也没见像他一样嚣张。” 这句诗本身没什么问题。 换做任何一个超凡修士来念,大家都会觉得高山仰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但一个五品的青年念出来,就给人嚣张轻浮之感,一言难尽。 “......” 萧容雪听到这两句诗,和众人的感觉差不多,嘴角抽动。 张了张嘴,想要吐槽,转头却看见任平生脸色涨红,一副憋着笑的模样。 瞬间。 她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更加古怪:“这句诗,是你教他的?” 任平生轻轻咬了一下舌尖,强忍着不笑出声,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还真是他教的。 也是。 这首诗念出来虽然很欠揍。 但气势磅礴,确实不是白屏能作出来的。 “不是你,你为什么要笑?”萧容雪斜睨他一眼,问道。 “我想到开心的事。”任平生憋着笑,回道。 “......” 萧容雪眼角抽动了一下,懒得再跟他废话,取出绣春刀,用衣袖擦拭起来,随口道:“半个时辰后喊我。” 与此同时。 高台附近。 勋贵们在玄机镜中目睹这一幕,一脸疑惑。 猎场里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为何盯着安国公世子,一副要上去揍他一顿的样子? 正疑惑呢。 就听高台上传来皇帝的声音。 “问问孙同兴,发生了何事。” 孙同兴是锁妖使的名字。 “是,陛下。” 大太监王正应了一声,转头给另一名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名太监立刻会意,腾空而起,飞身而去。 仅仅片刻就去而复返,禀告道:“回禀圣上,没什么大事,就是安国公世子念了句诗。” “哦?他还会作诗?” 昭武帝对这个白屏似乎很了解,听到作诗,略显诧异,摆摆手道:“什么诗,念来听听。” 台下。 皇亲国戚和勋贵们也都露出好奇之色,侧耳倾听。 唯独安国公似乎预料到了什么,脸色有点儿不太好看,低着头,一个劲的夹菜。 “回圣上,安国公世子念的是......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话音落下。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整个高台鸦雀无声。 昭武帝脸色有点儿古怪,沉默许久后,摆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陛下。” 太监应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四周安静了片刻,又渐渐恢复到原先的气氛。 众人默契的没有提起这句诗。 直到一炷香后。 终于有人憋不住,看向安国公,挑了挑眉头:“没想到你家这位竟然还会作诗,作的不错,志向高远,很有气势。” 说话的是定国公。 也只有国公敢这样调侃国公。 “咳......咳咳......咳咳咳......” 一旁,定波侯听见定国公的话,想到那两句诗,以及玄机镜中呈现的画面,嘴里的酒一不小心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这一咳嗽。 带着四周好几个勋贵跟着咳嗽起来。 “咳咳咳.....哈......咳咳......哈哈哈......” 有个勋贵实在憋不住,直接笑出了鹅叫。 安国公老脸微红,置若罔闻,一个劲儿的吃菜。 皇亲贵胄中。 唯有柳云梦眸子亮晶晶的,低声念诵了一遍:“手握日月摘星辰......希望有天任平生也能像这句诗里说的一样摘下星辰,送给我。” 高台上。 昭武帝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在心里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望向玄机镜。 皇亲贵胄们笑了一会,也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玄机镜上,想要看看这一批人里谁能抢占先机。 看了没一会。 他们的表情又发生变化。 有疑惑,也有茫然。 “镇北王世子和镇魔司的那三个,怎么不动?” 第98章 惊天变故 第99章 惊天变故 玄机镜中。 镇北王世子和那个镇魔司的萧容并肩而立。 一个眺望远方,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一个百无聊赖,擦拭兵器。 镇魔司的另外两位。 安国公世子白屏仍旧站在原地,维持原先的姿势,昂首望天,宛若雕塑。 背棺材的那位,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好似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满不在乎。 时间流逝。 转眼间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别人都已经跑出了几里路。 这四位仍旧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连锁妖使孙同兴都察觉不对劲,向四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高台前。 勋贵们见到这一幕,议论纷纷:“他们四个怎么回事?为何不动?” “难道是觉得自己品级太高,参加夏苗,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嗯,依老夫看,老白家的那小子倒真有可能这么想。”定国公捋了捋胡须,一脸认真。 安国公老脸抽动,瞥了他一眼,又一次低下了头,自顾自的吃菜。 “镇魔司的那三位抱着这样的心思,倒也可以理解,武夫就该有这么一股桀骜的心气,可是镇北王世子只是八品,为何也不动?难不成也是觉得自己实力太强,参加夏苗是胜之不武?” 话音落下。 四周响起一阵笑声。 柳云梦听了,柳眉倒竖,瞪向说话那人,提高声调道:“任平生前几日刚受了重伤,还未痊愈就来参加夏苗,只这一点,本宫便敬他是个汉子,不像某些人背后嚼人舌根,好生没趣!” 此话一出。 众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云和公主一连两次开口,都是为了维护镇北王世子。 看来坊间传言,镇北王世子曾经替云和公主挡刀,云和公主芳心暗许的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了。 就是不知道,陛下如何看待此事。 话说回来。 自从镇北王世子入京以来,陛下对削藩的态度似乎有很大转变。 文武百官中,许多人与镇北王有血海深仇,隐忍十几年只为等一个报仇雪恨的契机。 如今削藩一事已经被摆在台面上,只怕陛下想停也未必能停下。 一时间,武勋们念头纷呈。 云和公主的身旁。 三皇子,也就是晋王转头看了她一眼,面露笑容,语气温和:“诸公不过随口一说,云和不必介怀。” 柳云梦淡淡道:“本宫也是随口一说,晋王何必多嘴。” “......” 晋王脸上的笑容一滞,一时语塞。 好家伙。 为了镇北王世子,对自己的三皇兄都不留情面。 看来等会还真是不能再提镇北王世子的名字了。 勋贵们这么想着,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按照往年的经验,一炷香的时间,该有人斩杀妖族了,怎么今年到现在还没人碰见妖族。” “是啊,就连这玄机镜也照不到几只妖族,也不知道都藏到哪去了。” “今年这一批妖族,和往年确实有所不同,进了猎场,竟不想着逃跑,也不想着报复,就是四处躲藏,也不想想猎场就这么大,任由他们藏,又能藏多久?” 高台的龙椅上。 昭武帝看着玄机镜里的画面,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思索几秒,看向身旁的大太监王正,传音入耳:“派人回京,让许汝贤立刻赶来。” 京师中,朝廷的超凡修士仅有三人。 钦天监监正。 圣院祭酒。 都察院左都御史。 三人中能离开京师的只有左都御史许汝贤。 “陛下,可是武圣山出了变故?”王正同样传音入耳。 昭武帝脸色凝重:“不好说,你也做好准备。” “奴婢明白了。” 王正面白无须的脸庞同样凝重,看向身旁的秉笔太监,吩咐道:“回京将都察院的许大人请来猎场,就说是陛下召见。” “是!” 秉笔太监应了一声,默默退去。 ............ 猎场边缘。 任平生远眺前方,发现看不见什么,收回目光,看向白屏和慕容,用手肘戳了戳萧容雪:“他俩怎么不动?” 萧容雪刀擦的差不多了,看了他一眼,撇撇嘴:“他俩都不正常,谁知道他俩怎么想的。” 也有道理。 任平生不再管他俩,开口道:“你能不能听见林子里的动静?” 萧容雪摇摇头。 任平生道:“一炷香时间,林子里没有厮杀声,也没有打斗声,这正常吗?” 萧容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兴许是距离太远,声音传不过来,也可能压根还没发生打斗。” 任平生思索几秒,做出决定:“半个时辰后,要是林子里没什么大动静,咱们就进去看看,先在边缘的位置看看能不能找到漏网之鱼,之后再进到猎场深处。” “好。” 萧容雪对这次夏苗并不重视,只要任平生不着急,她也没什么好急的。 不远处。 白屏斜睨一眼任平生和萧容雪,心中不由嘀咕,这两人怎么还留在这里,不打算争夺夏苗名次了? 此刻。 他很想冲入猎场,以雷霆之势碾压妖族,告诉世人,他白屏乃是惊艳绝伦的绝世天骄! 但是。 任平生和萧容雪,还有那个慕容追风不动。 他总觉得,自己先冲出去,显得太急功近利,没有绝世天骄,睥睨天下的风采。 要是别人都已经开始猎杀妖族。 而他安静等待,后来居上,才更令人信服。 不然。 以他五品的实力,拿下头名是人之常情,不足以让人感到惊艳。 总而言之。 这场夏苗对他没有困难。 既然如此,便自己设置困难,如此方才能凸显自己与众不同的逼格。 不远处。 背着棺材,盘腿打坐的慕容追风,之所以不动,原因很简单。 他昨日刚猎杀完一名邪修,此刻正在休养生息。 对他而言,无论是夏苗前三甲的奖赏,还是皇帝许诺的高官厚禄,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事实上,他加入镇魔司,只是因为当年的一个承诺。 完成承诺后,他将继续踏上寻找拯救道侣之法的征程。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四人全都留在了猎场的边缘,静静等待。 ............ 此时此刻。 距离猎场边缘三四里的位置。 三名身穿劲装的青年,手握宝剑,呈现三角的站位,缓步前进。 一边走,一边低声闲聊。 “今年的猎物学聪明了,还记得去年刚进猎场就有几只小妖送上门,今年走了三四里路,竟然一个也没遇见。” “不止咱们没遇见,别人也没遇见,要不然怎么一点儿打斗的动静都没?” “确实,安静的有点儿不太对劲,咱们都小心点,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咱们三个七品,身上还带着法器,就算碰见五品的妖族,也能逃命,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是,要我说,今年动静小,可能是投进猎场的猎物少,要想冲击前十,就得先人一步,咱们前进的速度太慢了,得加快,别被别人抢了先。” 走在前面的精壮青年说完,加快了脚步。 身后两名青年,一高一矮。 高的那个没有丝毫犹豫,跟了上去。 矮的那个面露纠结,欲言又止了好一会,也加快了脚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 三名青年在林子里兜兜转转,走了得有三四十里,竟然还是没碰见一个妖族。 一开始,他们还十分警惕,每走几步就停下观察几秒,确定没有危险后,再继续前进。 到了现在,长时间找不到妖族,三人越发急躁,开始在林子里横冲直撞,就连原先的三角队形也不再保持,几乎是各走各的,分的很散。 “他娘的!究竟怎么回事,半个时辰还找不到一个,锁妖塔的人是不是忘把妖族放出来了?” “就是!这么长时间,别说妖族,连根毛都没看见,这也就罢了,附近竟然连一点儿打斗的动静都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些人是来郊游的。” 矮个青年听见两人的抱怨,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犹豫了一下,开口提醒:“你们声音小点,别打草惊蛇。” “打个屁......” 精壮青年性格暴躁,皱着眉头,想要骂人,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上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下意识地抬眸。 就见茂密的枝叶间,一双淡淡幽光的竖瞳,冷冷的盯着自己。 刹那间。 一股寒意席卷全身,脖颈处汗毛倒竖。 精装青年瞳孔收缩,攥紧长剑,下意识想要呼喊队友。 “有妖......” 刚开口,下一秒,枝叶间落下一道身影。 那是一只梨花野猫,毛茸茸的小脸满是骇人的伤疤,看着极为可怖。 一双利爪好似一柄柄长剑,在他的视线里急速放大。 “喵!” 伴随着一声猫叫。 精壮青年的胸口出现数道抓痕。 猫妖出手速度之快,远超他的想象。 以他的实力,避无可避! “它是......六品!” 精壮青年心中冒出这个念头,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想要逃跑。 刚迈出一步,忽然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低头望去,就见自己身穿的劲装被利爪撕的粉碎,胸膛的抓痕渗出鲜血,渐渐扩散,不到三息,血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 这一刻,精壮青年才意识到自己已被猫妖开膛破肚。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原先准备的保命手段压根没来得及用上。 “完了。” 精壮青年面如死灰,心中冒出这个念头,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扭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同伴。 不远处,两个同伴站在原地,身子微微晃悠。 视线往上。 鲜血如注。 头颅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他俩也已被杀。 砰! 下一秒。 三具尸体齐齐砸在地上,溅起一阵烟尘。 “喵!” 猫妖扭头看了一眼另外两名妖族,没有任何交流,腾空而起,沿树而上,数息后消失在茂密的丛林间。 另外两名妖族同样如此。 不到十息。 三只妖族已经不见踪影。 三具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鲜血逐渐蔓延,染红了泥土。 几乎是在同时。 同样的猎杀发生在猎场的每一个角落。 微雨初歇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浓郁的血腥气,在林间逐渐蔓延开来。 高台前。 皇亲贵胄们看着玄机镜中呈现出的一幕幕画面,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往年,妖族从来都是散兵游勇,各自逃命,像今年这样成群结队,埋伏起来反猎杀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出现。 这还是性格暴躁,有勇无谋的妖族吗?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鸦雀无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玄机镜,身子微微颤抖,咬牙切齿:“老子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说话的是定波侯。 刚才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被一只猫妖杀死。 已然悲愤到了极致! 他的话仿佛一块石头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为何会如此!” “投放妖族的时候,为何不分散投放!” 众人群情激愤,有咒骂妖族的,也有质问锁妖使的,更多的只是宣泄情绪。 事实上。 目睹兄弟女儿被妖族所杀的勋贵有很多,说话的却很少。 绝大部分的勋贵直到这一刻,还不敢相信,自己的亲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妖族所杀。 此时此刻。 他们脑子空白,耳畔嗡鸣,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一时恍惚。 片刻后。 众人反应过来,无一不是悲愤至极。 勋贵中。 没有亲朋在猎场中的。 或是亲朋躲过一劫的。 则是脸色凝重,陷入沉思。 虽说夏苗有一条规矩,既入猎场,生死自负。 但是,突然之间死了这么多人,夏苗已经不可能继续下去。 也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又如何安抚勋贵。 这么想着。 安国公、定国公等人,下意识地望向高台上的昭武帝。 见昭武帝眉头紧锁。 几人全都面露犹豫。 最后还是定国公站了起来,看向昭武帝,沉声道:“陛下,臣以为,夏苗出现此等变故,应当......” 刚刚开口,话还没说完。 就见昭武帝腾的从龙椅上起身,厉声道:“王正,随朕同去!” 说完腾空而起,直奔远方。 龙袍随风飘动,猎猎作响,气势磅礴,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下一秒。 身穿蟒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正,没有丝毫犹豫,跟着腾空而起,身形化作一道绯色流光,眨眼间消失不见。 “......” 安国公、定国公、晋王以及其余皇亲贵胄,见到这一幕,瞳孔急速缩小,如遭雷击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借助外物,御空飞行,速度还如此之快。 毫无疑问,只有超凡修士才能做到。 陛下虽然从未显露过自身实力,但有皇朝气运加身,修炼至超凡,并非难事,大家对此并不惊诧。 惊诧的是,司礼监的王正竟然也是超凡修士! “圣上和王公公......真是深藏不露。”有人忍不住发出感慨。 感慨过后。 众人又是一阵恍惚。 圣上和王公公,要去哪儿? 虽说猎场出现这样的惊天变故,大家始料未及。 但也不至于让圣上亲自出马吧? 更何况。 圣上和王公公离开的方向也不是猎场的方向。 对了。 圣上和王公公要去哪儿来着? 想到这,众人顺着绯色流光消失的方向望去。 “那是......武圣山?!” 看着远处重重叠叠连绵不断,笼罩在浓雾中的山峰。 众人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念头。 “难不成武圣山出了变故?” 如果真是如此。 猎场发生的一切,反倒算不上什么变故。 毕竟,就算猎场里的勋贵子弟们全部死完,短时间内也不会对大周产生太大影响,无非就是之后几年人才断层。 可武圣山要是出了变故。 整个大周,乃至整个人族,都将遭遇一场百年未有的动荡! 高台下。 晋王看着远处的武圣山,脸色阴沉,眼眸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国公、定国公等几位国公站在原地,脸色凝重,脑子急速转动,思索自己该做什么。 他们修为不过四品、五品,压根无法插手超凡修士间的战斗,就算武圣山发生变故,他们去了也是添乱。 思来想去。 还是留在这里,处理好猎场变故,静观其变。 一念至此。 定国公看向晋王,沉声道:“晋王殿下,圣上不在,猎场变故,如何处理,还要您来拿主意。” 此话一出。 勋贵们齐齐望向晋王。 亲人还在猎场的勋贵,立刻附和:“猎场出现变故,应当立刻终止夏苗,否则我大周的青年才俊,过半要折损于此!” “夏苗的规矩是在妖族正常的情况下制定的,眼下猎场里的妖族显然不正常,还请晋王做主终止夏苗,让我等进入猎场,围杀妖族,救出我大周才俊!” 勋贵们神色焦急,纷纷附和。 一旁。 柳云梦既担心猎场中的任平生,又担心突然离开的父皇,心烦意乱下,大声喊道:“晋王又不是太子,他让伱们不去,你们就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杀?本宫做主,夏苗即刻终止,去猎场救人!” 话音落下。 四周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 众人不再犹豫,纷纷起身,前往猎场! 柳云梦见到这一幕,想到任平生还在猎场,心中焦急,想要随勋贵们同去。 转念一想,自己在八品修士中都算是垫底的一批,去了猎场只能添乱。 而且,任平生至今还在猎场的边缘徘徊,身边又有镇魔司三人,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危险。 犹豫了一下,还是留在原地,一会看看玄机镜,一会看看武圣山,小脸上写满焦急。 身侧。 晋王本想借此机会出一出风头,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云和打断。 到头来,风头没出成,还显得自己优柔寡断。 心中升起一股恼怒,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情绪,深深的看了一眼云和,眸中闪过一抹阴鸷。 ............ 来观赏夏苗的武勋,绝大部分都是五品、六品,实战能力在同等境界中不算最顶尖的一批,却也是名列前茅。 他们结伴进入猎场,就算妖族藏得再隐蔽,也能一个个揪出杀了。 当然。 围杀妖族只是其次。 目前最要紧的是把猎场中沦为猎物的子弟们救出来。 观赏夏苗的高台,距离猎场并不太远。 不到两柱香的时间。 猎场外就出现一群身穿长袍,骑着骏马的勋贵。 领头的是老当益壮的定国公和正值壮年的安国公。 俩人都是四品,奔跑速度比骑马更快,但还是习惯了骑马。 其余勋贵落在他们的后面,紧紧相随。 仅有定波侯,所骑骏马速度不亚于两位国公。 “该死的妖族,老子今日要把他们扒皮抽筋,千刀万剐!” 定波侯双眼通红,一边挥舞马鞭,一边厉声喊道。 其余武勋,尤其是目的亲人惨死的,全都是同样的心情。 此时此刻。 他们只想屠杀猎场里的妖族,宣泄心中的悲愤。 嘡嘡嘡嘡嘡—— 几十匹骏马一路奔腾,马蹄踏在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没一会,前方就出现锦衣卫的身影。 他们负责守在猎场外围,防止妖族逃跑。 眼见前方就是猎场,定波侯脑中不由浮现儿子惨死的画面,咬了咬牙,再次挥舞马鞭。 与此同时。 身侧的定国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眸一凝,勒住缰绳,大喝道:“停下!” 胯下骏马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稳稳当当停在原地。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凄厉的马鸣响彻天地。 众人抬眸望去。 就见定波侯胯下的骏马,好似撞到了一面坚硬的墙壁,脑袋撞烂,脖子撞歪,倒在了原地。 定波侯也栽倒在地,所幸并无大碍。 “吁!” 见到这一幕,众人心中一惊,忙不迭勒住缰绳。 不一会。 骏马纷纷停住。 定国公和安国公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伸手触碰前方的空气,果真摸到一面无形的墙壁。 “是阵法。” 定国公立刻做出判断,看向不远处的锦衣卫,厉声问道:“你们在此值守,可看见有人靠近?” 锦衣卫们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脸茫然,摇摇头道:“回国公爷的话,除了国公爷和诸位侯爷、伯爷,卑职并无见到旁人。” 听见这话。 定国公和安国公互相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眸中看到焦急和担忧。 这座阵法何时出现,是何人布置,暂且不论。 就说,这座阵法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毫无疑问是为了将猎场与外界隔绝开来。 为何隔绝开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猎杀参加夏苗的勋贵子弟。 “国公,接下来该如何做?” 身后。 亲人还在猎场中的勋贵,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一脸焦急的问道。 年纪最大,经历最多的定国公思索几秒后,看向身后的众多勋贵,沉声道:“临江侯,你速速赶回京师,请钦天监监正派出弟子,来破解此阵法!” “好!” 临江侯没有丝毫犹豫,勒住缰绳,赶往京师。 “其余人分为两队,绕着猎场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破阵之处!” 勋贵们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沉默几秒,纷纷点头。 “就依国公说的办!” 话音落下。 一众勋贵分了两队,绕着猎场转圈。 时间流逝。 转眼间,半个多时辰过去。 勋贵们已经绕着猎场转了一圈,并无所获。 一名勋贵想到自己的儿子时刻面临被妖族猎杀的风险,一脸焦急:“这该如何是好。” 其余勋贵也都如此,或是悲愤,或是焦急,或是绝望。 定国公见到这一幕,犹豫了几秒,再次开口:“定波侯,晋阳侯......你们随我留下,其余人先回高台。” 被他点到名字的,都是没有亲人参加夏苗,或是亲人已经被杀害的勋贵。 没被点到的,都是亲人身处猎场,还活着的勋贵。 让他们回高台,原因很简单。 高台有玄机镜,可以多看亲人几眼,说难听些,就算亲人被妖族猎杀,也能见到最后一面。 虽然有些残忍,但让他们记住与妖族的仇恨,对朝廷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京师中的许多勋贵,许久没去南方征战,在他们的眼里,妖族就是锁在屋里随意摆弄的玩物,已经忘了人族与妖族之间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 经历此事,必然能够唤醒他们心中的血性。 别的不说。 就说定波侯,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惨死在猫妖的手下。 今日过后,他必定会向陛下请命,前往南疆,哪怕是以小卒的身份,也要猎杀妖族。 这样的事情。 他年轻的时候就曾经历过。 深有感触。 安国公听见这话,思索几秒,微微颔首,只说了一个字:“好。” 翻身上马,离开这里。 其余勋贵见到这一幕,犹豫了一下,也都跟了上去。 ............ 猎场里。 任平生和萧容雪手握长刀,并肩而行,警惕的张望四周。 没走几步。 任平生就压低声音:“不对劲,这里太静了。” 萧容雪微微颔首:“确实不对劲,走了这么久,一具尸体都没见到,不符合常理。” 计分的只有头颅。 勋贵们为了节省时间,杀了妖族,砍下头颅后,就不会再处理尸体。 走了半个时辰,没见到一具尸体。 说明这段路,没有一只妖族被杀。 而锁妖塔投放妖族,是随机投放,这里几只,那里几只。 虽说大部分妖族会往深处走。 但也有不少妖族会抱着殊死一搏或者报复的心态,往外走。 边缘位置见不到一只妖族,完全不合常理。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知不知道往年夏苗是什么情况?妖族是不是集中在猎场深处?” 萧容雪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忽然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停住脚步。 “有尸体!” 第99章 挽狂澜于既倒,天神下凡任平生 第100章 挽狂澜于既倒,天神下凡任平生 任平生垂眸望去,就见不远处一具无头尸体静静的躺在那里,鲜血染红了四周的泥土。 浓郁的血腥气混合着雨后杂草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人有点儿反胃。 “是人。” 萧容雪脸色不太好看:“那里还有两具尸体。” 任平生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埋伏,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尸体上,沉声道:“我记得你说过,参加夏苗的勋贵子弟都会带保命法器,不会轻易被杀。” “往年确实如此。” “那么看来今年和往年不同。” 任平生随口接了一句,走到尸体旁,仔细观察了一会,做出判断:“头颅是被蛮力硬生生撕扯下来,压根没有还手之力,说明杀死他们的妖兽,实力比他们高出不少,而且极有可能一直隐藏在暗处埋伏他们,出手干脆利落,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 说完,走向另外两具尸体,观察以后,补充道:“三人的致命伤各有不同,袭击他们的应该是三只妖兽。” 萧容雪眉头微微皱起:“不太对劲,往年妖兽很少会埋伏起来偷袭,结伴而行更是少见。” 任平生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她:“藏在暗处,发起致命一击,难道不是野兽都会的捕猎技巧?” 萧容雪解释道:“锁妖塔里的妖族每日被狱卒折磨,性格早已发生改变,要么暴虐,进了猎场只想报复,要么畏怯,一心只想躲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现身……像这样结伴而行,埋伏猎杀的情况极为少见。” 听见这话,任平生陷入思索,半晌后道:“妖族的变化,会不会跟你调查的案子有关?” “不出意外,确实如此。” 萧容雪叹了口气,悠悠道:“要是皇帝能重视此事,他们三人或许不用死。”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柳眉微蹙:“锁妖塔有武圣的一缕意念坐镇,为何还会出现变故?” 听见这个问题,任平生眉头同样皱了起来。 确实。 普天之下,还活着的一品只有一位,就是武圣。 说他是此方世界最强者也不为过。 他的一缕意念,足以震慑超凡以下的宵小。 既然如此。 锁妖塔出现变故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附身知县女儿尸体是超凡修士的元神。 要么武圣本人出了变故。 若是前者,倒也无妨。 若是后者...... 只怕全天下都要因此陷入动荡! “难道武圣真的出事了? 怪不得这两年妖族越发嚣张,蛮族蠢蠢欲动。”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忽地听见不远处响起奔跑和喘气的声音。 “有人来了。” 萧容雪眼眸一凝,一边提醒,一边握住长刀,绷紧肌肉,做好迎敌的准备。 任平生同样如此,一只手紧紧攥着断刀的刀柄,目光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双足顿地,肌肉紧绷,进入战斗状态。 不一会。 前方出现几道人影。 离得老远,便听他们激动的大喊:“有人!救命!” 这些人正在被妖族追杀? 任平生和萧容雪互相对视一眼,眸中浮现一抹警惕,仍旧握着长刀,没有丝毫放松。 几秒钟后。 他俩终于看清前方的人影。 一共四人,三男一女,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劲装上有斑斑血迹。 落在最后面的那个女人,肩膀上更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血肉模糊,看着极为骇人。 “有,有妖族在追杀我们。” 四人来到他俩的跟前,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任平生面无表情,不冷不淡的问道:“几只?什么实力?” “六,六七只,都,都是七品。” 只是七品就还好。 任平生和萧容雪松了口气,却并未放松警惕,和四人保持距离的同时,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并未见到妖兽活动的踪迹。 不出意外,对方暂时放弃了对这四人的追杀。 “你是镇北王世子?” 这个时候,四人中有人认出了任平生,脸上露出一抹惊诧。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 那人见状,眸中闪过一抹失望。 本以为抱上了大腿,没想到对方是八品的镇北王世子,未必比自己强,自己再不济好歹也是七品。 转念一想。 眼下的情形,有人出手相助,已是不易,还奢求什么? “在下陈志明,是临江侯的嫡子,拜见世子。” 青年说着,端正的行了一礼,又道:“今日多谢世子出手相助。” 身后三人,两男一女。 两名男子看了一眼任平生身旁的萧容雪,思索几秒,同样行礼:“多谢世子!” 镇北王世子虽然只是八品。 但他这位同伴看着实力非凡,少说也是六品。 要是能抱上大腿,起码性命无忧。 那名女子握着肩膀,脸色苍白如纸,没有血色的嘴唇张了张,也想说话,只是失血太多,头晕脑胀,发不出声音。 任平生对三人微微颔首,看向那名女子,没有犹豫,从怀里取出一枚丹药,扔了过去:“喂她服下。” 临江侯嫡子陈志明伸手接住丹药,只一眼就看出丹药的不凡,眸中迸发出一道亮光。 随后。 心中又涌起一股惭愧。 如果是他,面对素未谋面的陌路人,就算有疗伤丹药,也不会轻易拿出。 但是。 镇北王世子没有丝毫犹豫,二话不说就拿出了丹药,不求任何回报。 这等侠义之心,他差的太远。 “多谢世子!” 陈志明拱手行礼,快步走到重伤的女同伴身旁,动作轻柔,为她喂下丹药。 女子费力的张开嘴,吞下丹药,瞬间,全身上下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仅仅片刻。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起效了!” 陈志明三人见到这一幕,有点儿惊讶。 仅仅片刻就能有这种效果,毫无疑问,这枚丹药绝非凡品! 这样的疗伤丹药,在夏苗中用一枚少一枚。 镇北王世子竟然能毫不犹豫的拿出,真是侠肝义胆! 这一刻。 三人对任平生肃然起敬。 那名女子服下丹药后,恢复了些许气血,看向任平生,唇瓣轻启,由衷感激:“晚晴拜谢世子......” 任平生一脸平静,微微颔首。 一枚复体丹,成本只要不到二两银子。 来夏苗之前,他委托白云观的入门弟子炼制了一百多枚,送出去一枚也不碍事。 “猎场中的妖族结队埋伏猎杀。 我和萧容雪两个人,要在这里待上二十四个时辰,就算是再小心谨慎也无法躲避所有危险。 每多拉一个人进入队伍,安全性就能提升一分。 争夺前五甲很重要,但依照现在的情况,防备妖族猎杀,从猎场中活下来更重要。” 一念至此。 任平生看向四人,打算招揽他们结伴而行。 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见陈志明一脸热切的道:“久闻世子古道热肠,有君子之风,今日得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是啊!坊间还有传言,说世子生来英俊潇洒,堪称北境第一美男子,我从前还不相信,今日得见,岂止是北境第一,说是我大周第一,也绝无半分作假!” 这马屁拍的未免太生硬。 而且。 车开的多了。 总觉得古道热肠这个词,听着有点儿奇怪...... 任平生沉默几秒,抬手打断还在不断彩虹屁的三人,淡淡道:“有话直说。” 三人被戳穿心思,也不尴尬,异口同声道:“今年的夏苗比往年凶险许多,我等又受了伤,在这猎场中只怕难以自保,不知能否与世子同行。” 就这? 早说不就完事了。 任平生也有此意,没再拐弯抹角,点点头:“好。” 见他答应,包括那名重伤的女弟子,一颗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面露喜悦,拱手道:“多谢世子!” 任平生打量了他们一眼,问道:“伱们的伤势如何?还能否与妖族一战?” 陈志明忙不迭道:“我与刘兄只是轻伤,并无大碍,孙兄挨了几拳,内伤不轻,只能发挥两三成的实力,晚晴妹子,世子也看到了,一天之内只怕连刀剑都拿不起来。” 换句话说。 这四人的战斗力相当于两个半的七品。 任平生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按照这个陈志明的说法,追杀他们的妖族有六七只,说明妖族比想象中还要团结,组成更大的猎杀小队也不是没有可能,得尽可能的多招揽一些人,免得妖族没杀几只,自己反倒沦为猎物。” 想到这,任平生不再犹豫,又从怀里取出一枚复体丹,丢给那名受了内伤的青年:“拿着。” 青年下意识伸手接过丹药,眸中露出诧异,求证似地问道:“这是......给我的?” 任平生眉头微皱:“受伤的不是你?” “是我,我只是没想到......” 青年说到这,戛然而止,心中涌上一股羞愧,脸阵阵发烫。 他刚才还在想,镇北王世子送丹药给晚晴妹子,是不是抱着撩拨的心思。 毕竟晚晴妹子的容貌在整个京师都能排得上名号,虽然比不上云和公主这样的顶尖美人,跟教坊司里的花魁还是能拼一拼的。 却没想到...... 哎。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志明见同伴脸发红,立刻便知道他的想法。 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 如果不是为了撩拨晚晴妹子,素不相识为何要赠予丹药? 如今看来。 真的仅仅只是古道热肠罢了。 原先还以为自己也称得上是个君子,跟镇北王世子一对比,自己是小人无疑了。 陈志明这么想着,看向自己的同伴,提醒道:“世子赠药,你不说些什么?” 听见这话,青年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拱手行礼:“多谢世子。” 一旁。 萧容雪见到这一幕,不由多看了任平生一眼。 任平生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比这些人清楚多了。 待人温和,有侠义之心,确实不错。 但要说古道热肠,还差得远。 “他是要笼络人心,壮大队伍? 妖族成群结队,还学会了埋伏,与这些人结伴而行确实是眼下最合适的选择。” 萧容雪对任平生的做法还算认同,默默站在他的身侧,没有多嘴。 ............ 与此同时。 高台处。 皇亲贵胄们看着玄机镜中呈现的画面,神色略显复杂。 “我原本以为镇北王世子迟迟不动是贪生怕死,如今看来,应当是他发现了什么,为求稳妥才留在原地,观察情况。” “既然发现异常,为何不上报?” “前几日,镇魔司和锦衣卫去锁妖塔检查,便是镇北王世子和那萧容的主意,只是并未检查出什么。” 说话的是南安伯,前几日他在锁妖塔附近钓鱼,碰巧遇见锦衣卫的人,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此事。 当时并未放在心上,还觉得镇北王世子是在没事找事,现在看来......哎。 要是当时重视此事,这场悲剧便不会发生。 一念至此。 南安伯忽然觉得心中闷得慌,沉默几秒,决定一吐为快:“听镇魔司的人说,镇北王世子之所以奏请圣上检查锁妖塔是因为一桩案子......” 半炷香的时间,将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 众人脸上全都露出恍惚之色。 “镇北王世子竟早就察觉出了异常......只是无人重视。” 恍惚了几秒后。 再次望向玄机镜。 刚巧看见镇北王世子救下陈志明四人,并且随手送出两枚丹药的画面。 神色更加复杂。 “此子胸襟宽广,仁义宽厚,与他爹完全不同,就是……武道天赋差了些。” “要是他和他爹的修为能够对调就好了……” “镇北王嚣张跋扈,嗜血残暴,怎么能养出这等谦谦君子,只怕是人在屋檐下,装出的温良恭谦!” 话音落下。 有人怒斥:“装个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的便是你这样的人!” 说话的是临江侯。 见到自己儿子被任平生救下。 他心情正激动呢,听见那人的话,自然觉得不爽。 那人被骂,心中同样不爽,张了张嘴,就想反驳。 不经意的一瞥,却见不少人用冰冷的目光望着自己,立刻意识到,镇北王世子救下的不止一个陈志明,犹豫了一下,讪笑一声:“开个玩笑罢了,老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哼!” 临江侯冷哼一声,懒得理他,目光重新望向玄机镜,心里同样生出几分惭愧。 夏苗开始之前。 他还曾经祈祷,不要让镇北王世子进入前十。 却没想到,最后竟是镇北王世子救下自己的儿子。 只能说,造化弄人。 高台上。 柳云梦对众人的议论置若罔闻,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任平生,眸中写满了担忧与焦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别进的太深了,快点出来啊!” 她没注意到的是。 身侧。 一向温良恭谦的晋王,此刻脸色阴沉,正用阴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玄机镜中的任平生。 ............ 猎场中。 等陈志明四人休息的差不多了。 任平生带着他们,继续前进。 走了没一会,又看到一具尸体。 小腹到脖颈都被利爪剥开,鲜血和脏器流了一地。 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事实上。 那个肩膀受伤的女子,见到尸体,实实在在的吐了出来。 其余三人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致。 别说他们。 任平生同样感觉胃中阵阵翻滚。 不过,好歹之前也杀过十几个山贼,只反胃了一会就恢复过来,沉声道:“看来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 一旁。 受内伤的青年有点儿愤懑:“这些妖族和往年压根不同!这么多人被杀,锁妖使难道就没有一点察觉?” 另一名青年紧跟着抱怨:“不是说钦天监研制出了个玄机镜,能看见猎场中的情景?都这样了,陛下还不终止夏苗,是打算让我们都死在猎场里吗?” 陈志明语气沉重:“陛下可能有他的考量,毕竟南边的沙场可比这残酷多了......刘兄,孙兄,你们要是承受不了,就先回去吧,锁妖使那里应该安全。” 话音落下。 众人皆是沉默。 抱怨是抱怨。 但要让他们就此放弃夏苗,还真有点儿心有不甘。 任平生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小点声。” “好。” 四人十分听话,立刻噤声。 任平生收回目光,正要继续前进,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电光火石间,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丝毫犹豫,顺势朝自己的正上方劈出一刀。 铮! 刀光一闪,嘹亮的刀鸣随之响起,好似龙吟出渊,动人心魄! 下一秒。 一声尖利的猫叫响彻林间,像是被踩到尾巴,发出痛苦的哀嚎。 “有埋伏!” 陈志明四人心中一惊,顺势望去,就见一只满脸伤疤的狸花猫,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阴冷的竖眸泛着幽光,死死的盯着镇北王世子。 “吼!” 一声摄人心魄的猛兽吼叫响起。 陈志明四人立刻收回目光,攥紧手中的兵器,望向声音来源。 灌木丛中。 一只体型庞大的金钱豹显露身形,挡在前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呲牙咧嘴,看着无比凶狠。 “咱俩对付它。” 陈志明握紧长剑,往前迈了一步,将受伤的两名同伴挡在身后。 另一名姓刘的青年见状,没有犹豫,也站到了前面。 就在此时。 斜上方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用余光一瞥才发现,树枝上还有一只鹞鹰,圆圆的大脑袋和大眼睛,看着有几分呆萌。 只是锋利的爪子勾着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配合上人畜无害的外表,显得更加诡异。 “咱们尽快解决这只豹子,腾出手帮世子。”陈志明压低声音道。 “好。”另一名青年微微颔首,提起长剑,左脚微微向前,随时准备冲向豹子。 高台附近。 临江侯等人见到这一幕,心像被一颗大手攥住,屏气凝神,呼吸困难。 其余皇亲贵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有人压低声音,与好友交谈。 “这三只刚才出现过,都是六品,出手干脆利落,他们几个恐怕......凶多吉少。” 靠近高台的位置。 安国公深邃的目光凝视玄机镜中的任平生,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 任平生入京的第一天,从进入外城到拜访安国公府,他都在暗处看他。 说到底是自己的外孙,纵然对他娘有再大的怨气,又怎么可能熟视无睹。 只是...... 自己身为一家之主,该将宗族的利益放在首位。 陛下决心削藩。 安国公府又怎能与镇北王府扯上关系。 远远的看着,已是他能做的极限。 一阵胡思乱想。 就见玄机镜中。 任平生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断刀,腾空而起,刀刃直冲数步之外树枝上的猫妖。 “不好!” 安国公见到这一幕,瞳孔微缩,心中一沉。 任平生的实力,他还算清楚。 勉强和七品武夫相当。 那只猫妖是六品。 被动防御,伺机反击,打不过就使用保命底牌,这才是正确的应对之道。 主动出击,迎面而上,万一出现差池,只怕连保命的底牌都来不及用。 此时此刻。 安国公只能寄希望于,镇北王留给他儿子的保命手段无需催发,遇见危险自动生效。 “任平生!” 明知他一定有保命手段,柳云梦还是紧张的不行。 纤细的小手紧紧攥在一起,咬紧牙关,身子微微颤抖,一颗心几乎停止跳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活下来!” 其余勋贵见任平生主动出击,皆是一怔:“镇北王世子不过八品,为何敢迎敌而上,难道他不知道那只猫妖是六品?” “如果没有保命手段,镇北王世子危矣!” 玄机镜中。 任平生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寒芒乍现。 猫妖弓起腰身,全身上下的猫毛如同受到刺激,竖了起来,尾巴挺直。 瞳孔急速缩小,毛茸茸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抹恐惧之色。 下一秒。 它的头颅好似被一根无比锋利的钢线划过,切口整齐,从空中落下,摔在地上,连滚几圈才渐渐停下。 猫的身子还留在树枝上,断口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顺着树枝滴落。 竟是......一击必杀! 连带安国公、柳云梦、晋王在内的所有皇亲贵胄见到这一幕,皆是瞪大双眼,嘴巴微张,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原地,一脸的不可思议。 六品的猫妖,被镇北王世子一刀斩首......这怎么可能! 正震惊呢。 就见镇北王世子眼眸发亮,似乎是领悟了什么,握着那把造型奇特的断刀,冲向不远处的金钱豹。 腾空而起,精壮的身躯如神似魔,手中断刀横扫,凌空而下,直冲豹妖! 寒光乍现。 隐约间似有真龙出渊,游走云端,隔着玄机镜都能感受到这一刀无可匹敌的磅礴气势! 望着这一幕,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升起一个念头:“好刀法!” 下一秒。 豹妖落得和猫妖一个下场,尸首分离,鲜血喷涌而出,染红地面。 “两刀斩杀两只六品妖兽,镇北王世子真是八品,不是五品?” 众人看着玄机镜中的画面,震惊的同时,一阵恍惚。 七品能灵气外放,催发刀气。 六品能完全掌控自身力量,做到战斗的过程中不浪费一点儿气力,同时身体表面泛起淡淡青光,防御大大增强。 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武夫,根据战斗的细节,能够判断镇北王世子确实是八品。 “八品武夫,不费吹灰之力斩杀两名六品妖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镇北王世子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难道......仅仅只靠刀法和蛮力?” 高台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议论声。 议论的中心毫无疑问是镇北王世子的真实实力,以及他为何拥有这样的实力。 只有临江侯等少数几人沉浸在亲人又一次劫后重生的激动与喜悦,没有参与其中。 众人议论了片刻。 忽地听到身后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 “本宫刚才怎么说的!镇北王世子很厉害!你们不知道罢了!” 柳云梦精致的俏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扬眉吐气般挥了挥小拳头,大声的道。 那副骄傲的模样,好似在向外人炫耀自己的夫君多么出色。 众人听见这话,表情古怪的看了一眼柳云梦。 心想:镇北王世子再厉害,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就听见七皇子撇撇嘴,没好气道:“他又不是你夫君,再厉害跟你有个屁关系。” “他是本宫的姐夫!” 柳云梦瞪向七皇子,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气汹汹的道:“几天没打你,你是不是觉得你皇姐不是以前那个皇姐了?” 七皇子挨了打,顿时怂了,低下头,不发一言。 众人看了七皇子一眼,收回目光,望向玄机镜。 仅剩的那只鹞鹰见状不妙,扑棱着翅膀,立刻逃跑。 镇北王世子也没去追,停在原地,和其余几人交谈起来。 见到这一幕。 不知为何,众人原先紧绷着的情绪忽然放松了一些。 不管怎样。 镇北王世子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实力,对其他活着的人而言,总归是一件好事。 毕竟,以他的胸襟,应当不会见死不救。 事实上。 确实如他们所想。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 任平生几人救下了近百个被妖族追杀的勋贵子弟。 并且,重伤的伤者全都分到了复体丹。 随着时间流逝。 发现的尸体越来越多。 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 任平生一行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此时此刻。 天色渐暗。 猎场某处。 任平生看了一眼四周,脸色凝重,沉声道:“被妖族猎杀的人太多,按照常理,皇帝不可能坐视不理......我觉得,外头可能出了变故。” 如果被杀的都是平民。 还可以用沙场比猎场更残酷这个理由解释。 但被杀的可都是勋贵子弟。 他们都是出身勋贵。 家人有爵位在身。 大规模死在夏苗中,皇帝无论如何也该出手制止。 可锁妖使和锦衣卫一点儿介入的动静都没。 甚至。 被猎杀的人还越来越多。 除了昭武帝和勋贵们有仇,任平生想不出他不终止夏苗的理由。 萧容雪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任平生道:“尽可能聚拢更多人,一起离开猎场。” 萧容雪眉头微皱:“为何不现在离开?”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为何这样看我?”萧容雪总觉得他眼神有点儿奇怪。 任平生悠悠道:“我本以为,你会想着留下来救更多人。” 毕竟。 她是萧女侠。 “......”萧容雪顿时愣住。 侠之一道,在于扶贫济困,惩恶扬善,为人仗义,肯于助人,路见不平,替天行道。 她自诩女侠,侠义心肠竟是还比不上任平生。 一时间。 她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时候。 任平生开口道:“咱们人越多,妖族对咱们威胁越小,再逛一个时辰,等天快黑了就往回走。” 萧容雪心情复杂,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任平生见状,也不再多言,站起身,环视一周,提高声调: “再走一个时辰,之后咱们一起离开这鸟地方!” “世子做主!” “我们听世子的!” 众人纷纷响应。 接下来,短短一个时辰,任平生浩浩荡荡近百号人,在猎场深处横冲直撞,竟是又聚拢了近百人。 四百多名勋贵子弟进入猎场。 如今聚拢在任平生身旁的已经近两百人。 换句话说。 刨去尸体。 还活着的勋贵子弟,几乎都加入了任平生的队伍。 而任平生怀中的复体丹,分给伤者后,只剩下了两三枚。 进入猎场之前。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复体丹竟然会以这种消耗殆尽。 “下次出门办事,还得再多炼制一些复体丹。” 任平生这么想着,转头看向众人,大手一挥:“走!回家!” 话音落下。 众人纷纷响应,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在这大半天的时间里,都经历了死里逃生,对救下自己的任平生全都心怀感激,不说唯命是从,却也差不了多少。 一行二百号人,浩浩荡荡往回走。 所过之处,妖族退避。 高台前。 众人见到这一幕,表情略显复杂。 一方面对任平生救下这么多人感到震撼与感激,另一方面又觉得事情本不该如此。 镇北王世子身份敏感,经历此事,在场的勋贵中至少有三成要承蒙他的恩情。 之后陛下若是削藩,他们该如何自处? 当然。 很多人没别的想法,只有感激。 “侠肝义胆,处变不惊,实力超群,天赋异禀......武勋年轻一辈有镇北王世子,实乃我大周之幸,朝廷之幸!” 临江侯对救下自己儿子的恩人,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话音落下。 众人纷纷附和。 经历今日一事。 镇北王世子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由原先虎父犬子的武道废物,变为惊艳绝伦的绝世天骄! 真是深藏不露! 高台上。 柳云梦听到众人的夸赞,心里美滋滋的。 美了没一会,她又想起突然消失的父皇,不由担心起来。 “也不知道父皇去了哪里,会不会有事......呸呸呸!父皇是皇帝,有皇朝气运加身,一定不会有事的!” 柳云梦心里这么想,目光还是不由望向了武圣山的方向,眸中流露出一抹担忧。 就在此时。 视线之内。 一名身穿绯袍的青年,好似腾云驾雾从不远处飘飘而来。 人还未到,声音已至。 “阵法何在?” 清朗的声音响起。 众人同时转头望去,看见来人的身影,微微一愣,随即表情全都变得奇怪起来。 “夏官正?监正怎么派了这么个不靠谱的过来。” 安国公看着那青年,也是同样的想法。 不过,来都来了,再者往返京师一趟又得浪费不少时间,就他了吧。 “阵法还在前方,本公随你同去。”安国公站起身,开口道。 “好。”夏官正没有废话,点了点头。 安国公不再多说,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夏官正腾云驾雾,紧随其后。 片刻后。 两人来到了猎场的边缘。 “这就是本公所说的阵法。” 安国公站在猎场的边缘,开口道。 夏官正眸中幽光闪烁,上下打量阵法,片刻后,微微昂首,一脸骄傲道:“此等阵法,破来轻而易举!”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听青年继续道:“本官正出马,实乃大材小用,杀鸡牛刀......诸公稍候,本官正回一趟京师,令师弟前来破阵,以他的身份,他的能力,破此阵,恰到好处!” 话音落下。 二话不说,腾云驾雾就要离开。 “?” 啥意思? 你来都来了,随手破了不就是,还非得回去让你家师弟过来。 这是什么脑回路? 一时间,众人有点儿懵。 眼见青年就要离开。 安国公眼疾手快,身形一闪,拦在了他的面前:“夏官正,人命关天,还请速速破阵。” 夏官正微微昂首,风轻云淡道:“破此阵,犹如以大欺小,不合我身份,还请......”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姓沐的!你要再磨磨唧唧,老夫让你姐来收拾你!” 夏官正是钦天监的官职,青年姓沐,单名一个剑。 发火的是定国公。 之所以没有出手,因为对这个家伙还算了解,知道他是个倔脾气,他不愿意做的事,揍他一顿也没用。 听到定国公这么说。 沐剑身子微微一颤,不情不愿的回到了阵法旁,默默破阵。 定国公又问:“要多久?” 沐剑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你小子是不是欠揍,等你姐回来......” 话还没说完,就听沐剑清朗的声音响起。 “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众人一怔:“你不是说随手可破?” 沐剑淡淡道:“确实随手可破,但要两个时辰,师尊亲至,也是两个时辰。” “......” 众人全都沉默。 安国公道:“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吧,事到如今也不是很急。” 定国公等人听到这话,微微一怔,看向安国公,好奇的问道:“国公何出此言?” 安国公缓缓道:“方才......” 一字一句将猎场中发生的事情讲得清清楚楚,就连细节也未曾放过,好似说书先生。 “两刀斩杀两只六品妖族......镇北王世子竟有这等实力?!” “短短三四个时辰,救下近两百人,还将随身携带的疗伤丹药,分发一空,这......” 定国公等人只觉得像是在听武侠话本。 便是武侠话本也写不出这样离谱的情节。 在安国公的嘴里,镇北王世子简直就是天神下凡,无所不能。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可是在他们的眼中,镇北王世子这个名字分明就代表着四个字——虎父犬子。 “国公莫要消遣我等。” 定波侯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毫不留情的怼道。 安国公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公所言句句属实,诸位不信,回去一问便知。” 即便安国公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众人还是将信将疑。 话说回来。 镇北王世子就算真如你所说的犹如天神下凡,救了所有人,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一副小骄傲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天神下凡的又不是白屏。 这么想着。 忽然反应过来。 镇北王世子是这老家伙的外孙。 只不过,这老家伙之前一直不认人家罢了。 “你笑个什么劲。” 定国公瞪了安国公一眼,没好气道:“之前不拿人家当外孙,见人家出了风头,又好像也跟着沾光一样,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该要点脸。” 安国公年纪比定国公小一轮,但好歹也是一家之主,挨这么一顿训,顿时不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看见定波侯等人的眼神有点儿冷,忽然反应过来。 留在这里的勋贵,大都刚经历丧亲之痛。 得知镇北王世子救下了旁人,心中必定更加伤痛。 自己确实不该得意洋洋,更不该露出笑意。 一念至此。 他沉默下来,没有反驳。 ............ 时间流逝。 转眼间,夜幕降临。 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把清如流水的光倾泻到广阔的大地上。 与猎场相距甚远的京师。 任府。 常安脱去长袍,正要上床歇息,不知为何,一颗心忽然像是被人紧紧攥了一下。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不适,席卷全身。 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好似自己即将失去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 刹那间。 常安意识到了什么,眺望西北,眸中流露出焦急与担忧,口中喃喃自语:“任平生......” 第100章 着急救夫的常安 第101章 着急救夫的常安 猎场。 夜色融融,无边无际,宛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笼罩着地面。 任平生一行人走在林间,警惕的观察四周。 耳畔除了沉闷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只有阵阵虫鸣,令人心烦意乱。 走了好一会,前方出现火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异常明亮。 “到了!” 走在前头的陈志明见到火光,转头看向任平生,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任平生同样松了口气。 本以为今天可能要在漆黑沉闷的林子里过夜,好在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终于出来了。” “早知道这次夏苗这么凶险,说什么我也不会参加。” “回去以后,我让我爹把这里的妖族全都扒皮抽筋,千刀万剐!” 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 有人庆幸,有人悲痛,有人愤懑,各种宣泄情绪混杂在一起,吵的人头疼。 任平生转头看向他们,提高声调,厉声呵斥:“吵什么!没见到锁妖使之前,都打起精神!别在最后关头被妖族偷袭!” 听到是镇北王世子的声音。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萧容雪见到这一幕,眸中流露出一抹异样的眼神。 令行禁止。 没想到,短短一天,任平生竟然能在这些桀骜的勋贵子弟中拥有这等威信。 任平生见众人安静下来,再次开口:“保持原先的队形,继续前进,不要散!” 说完,身先士卒,迈步走向前方。 众人没有犹豫,紧随其后。 一炷香后。 任平生终于带领众人,离开了茂密的林子,来到最开始的那片草地。 还没来得及说话,第一眼就在两团篝火之间看到一道人影。 佝偻着身子,头和肩膀微微晃动,在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一道轮廓,这样的造型,加上悉悉索索的动静,莫名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包括任平生在内,见到这一幕,都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脖颈后寒毛直竖。 “前面怎么了?” 身后有人压低声音询问。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盯着远处那道人影,试探性的轻唤一声:“可是锁妖使?” 话音落下。 一阵夜风呼啸而过,呜呜的声响,让人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随夜风而来的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瞬间。 任平生警惕起来,攥紧手中的断刀,眸光一凝,声音低沉:“情况不对,做好准备。” 陈志明等人听见这话,没有丝毫犹豫,全都攥紧兵器,摆出迎敌的姿态。 后头的人见到这一幕,也都意识到危险,心中一沉,拿起兵器。 呜呜—— 风还在刮,明明是初夏,却带来阵阵寒意。 篝火被风吹向那道身影。 借助摇曳的火光。 任平生终于看清前面的景象。 一只背生双翼,好似放大版蝙蝠的人形生物,将头埋在一具尸体的胸腔中,贪婪着吮吸着鲜红的血液,可能因为愉悦,脑袋和肩膀不断的颤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呜呜—— 又是一阵风刮过。 人型生物猛地抬起脑袋,厉鬼般狰狞的面孔,沾满鲜血,呲牙咧嘴,在火光映照下更显恐怖。 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任平生,好似激动,又好似兴奋,张开血盆大口,吱呀吱呀的低声嘶叫,声音沙哑。 腥臭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身后树叶沙沙作响,给漆黑的夜色平添几分阴森恐怖。 任平生凝视远处那只怪物,视线向下,看清那被开膛破肚的衣服,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寒毛直立。 “那是......锁妖使!” 此刻。 陈志明等人同样看到了这一幕,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本能的后退一步,声音沙哑:“锁......锁妖使被杀了。” “锁妖使是四品武夫,这只妖族杀他,必定要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我们身在林中,听不到打斗的声音也就罢了,昭武帝那帮人不可能听不到。 既然如此,为何无人出手相助? 就算这只妖族是三品及以上的大妖,昭武帝应该也有办法救下锁妖使才对。 难道......昭武帝那边也出了变故,被人拖住了脚步?” 任平生脑子急速转动,想要理清自己的处境。 这个时候,身后的陈志明颤声道:“世,世子,咱们跑吧。” “你想死吗?” 任平生瞪了他一眼,厉声呵斥:“老子告诉你,这个时候回林子,就是死路一条,你想死,没人拦伱,别拉上别人一起!” 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陈志明等人的心头,让他们瞬间冷静下来。 世子说得没错。 先不说前面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就说后面的林子里可是藏着上千只实力不弱,成群结队的妖族。 转头逃跑,队伍必定溃散,他们也将彻底沦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一念至此。 几人鼓起勇气,握住兵器,咬紧牙关,不再后退。 “世子,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干它?” 陈志明压低声音询问,言语间已经将他当成了绝对的主心骨。 “让我静静。” 任平生随口回了一句,仔细打量起那只面目狰狞,好似蝙蝠的可怖人型生物。 “它的翅膀被撕下了一只,肩膀、小腹也有伤口,看起来伤得不轻,这么说应该只是四品。 只是……受了重伤的四品,也不是一帮七品能对付的。 也不知道那个白屏和慕容去哪儿,他俩要是在,好歹还能挡一挡。” 想到这,任平生不由有点儿郁闷。 这么一个彰显白屏逼格的机会摆在跟前,他竟然不知道跑哪去了。 给他人前显圣的机会,他也把握不住。 屁用没有。 任平生在心里吐槽了几句,默默取出了道尊给他的符纸,攥在手里,思考要不要用。 虽说打牌的时候,没人一开始就用王炸。 但眼下的情况,和打牌不同。 不用符纸,安然无恙,当然最好。 但如果一直攥着符纸,最后打不过再用,就有点儿得不偿失。 毕竟。 自己的身后是两百条人命。 一念至此。 任平生做出决定。 出手试探,如果对方伤势比想象中更重,就暂且不动符纸。 “分我一把剑。” 任平生望向一名带着两柄剑的青年,表情严肃。 那名青年本想说自己使的是双手剑,少了一把,武技无法施展。 转念一想,真要打起来,自己一个八品,估计只能随波逐流,少一把剑也没什么,于是递出去一把:“给。” 任平生将断刀换到左手,右手反握剑柄,望向远处那只怪物,眼眸一凝,将灵气集中在右臂,全力掷出。 下一秒。 那柄剑好似化作有人控制的飞剑,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划出一道青色的流光,直冲那怪物的面门! 嗖! 破空声渐行渐远。 三息后,骤然掠过那怪物狰狞的脸庞,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插入地面。 “没射中。” 陈志明等人见到这一幕,顿感失落。 萧容雪却眼眸一亮。 她看得清楚。 剑刃划破了那怪物的脸庞,留下了痕迹。 任平生就算实力再强,面对一个四品强者,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所以。 毫无疑问,这个怪物伤势很重! 重到连五品都未必比得上。 “怪不得我们在这站了这么久,它只一个劲儿的吸血,一点儿反应都没,原来是伤势太重,动不了。” 萧容雪这么想着,就听远处传来嘶哑难听的声音。 “等......到......你......了......” 等到你? 等到谁? 萧容雪微微一愣,仔细观察,发现那只怪物猩红的眼睛,一直盯着任平生,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刹那。 “难道......它在等任平生?!” 这个念头冒出来。 萧容雪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任平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来得及开口,忽地听到一阵尖利刺耳的声音如浪潮席卷而来。 轰! 刹那间。 耳畔尽是嗡鸣,脑子一片空白。 鼻腔中似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甜丝丝的。 是血? 这是萧容雪意识清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秒。 她失去了意识,身子直挺挺的栽倒在泥里,脸先着地。 嘭! 嘭! 嘭! 沉闷的砸地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意志力强的,能撑个五秒。 意志力弱的,最多三秒。 转瞬间。 人群中还在苦苦支撑的就只剩下任平生一个。 两行暗红的鲜血从鼻腔中流入喉咙里。 咸中带甜。 耳畔的嗡鸣,令人心烦意乱。 好在还能保持意识。 “为,为什么我能坚持这么久?” 头疼欲裂的任平生,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下一秒。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家伙攻击的是元神!” 这段日子。 他通过《噬魂决》吞噬了不少元神,元神强度远超同等级的武夫。 但相当于哪个品级,没有参照物,无法推断。 如今看来,最起码比七品强。 “话说回来,如果攻击针对的是元神,那是不是可以用净心玉?” 念头一闪而过。 任平生强忍头痛,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灵气催发。 倏忽间,他的精神得到了升华,心灵得到了净化,耳畔的嗡鸣声,连同头疼欲裂的感觉一同消失不见,脑中一片清明。 “果然有用!” 任平生眼眸一亮,环顾四周,见众人全都倒地,心中一沉。 目光快速在人群中搜寻,俄顷定格在一袭麒麟服上。 快步走上前,试探鼻息。 “有气,还活着......得尽快打断它!” 任平生顿时松了口气,手握断刀,看向远处隐藏在火光忽明忽暗处的怪物,语气冰冷,厉声喝道:“住手!乖乖受死!” 听到任平生的声音。 怪物的声音戛然而止,猩红的眸子望向它,狰狞的脸庞在篝火的映照下更显恐怖,呲牙咧嘴,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杀......不......死......我......” 本来也没说是我杀你。 任平生这么想着,气定神闲的取出了符纸。 就在此时。 身后突然响起枝叶晃动的沙沙声,声势浩大,少说得是上百只妖族同时行动才能有这动静。 已经打定主意使用符纸,任平生丝毫不慌,转头看向林子里上百只形态各异的妖族,俊秀的脸庞露出一抹轻蔑,仿佛对它们视若无物。 清凉的夜风吹来,撩起他的鬓发,把他的衣角吹的向后飘荡,配合他清秀俊逸的容颜,倒是有几分谪仙人的韵味。 “......” 妖族和那只怪物见到这一幕,被他风轻云淡的模样唬住,停在原地,一时间竟是不敢上前。 与此同时,脑中不由浮现一个念头。 难道......他还在隐藏实力? 别说是妖族,就是玄机镜前的晋王等人,见到这一幕,也不由瞳孔微缩,满脸的惊诧。 前有豺狼,后有猛虎。 他怎么能这么平静?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晋王等勋贵死死的盯着玄机镜,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同一个念头。 镇北王世子......你究竟还隐藏了多少? 要知道。 就在半个时辰前。 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了那只蝙蝠妖是怎样杀死同为四品的锁妖使,又是怎样将他敲骨吸髓的。 毫不夸张的说。 见到那一幕,在场之人几乎都已绝望,认为阵法再不破开,镇北王世子他们必死无疑! 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他们的猜想。 仅仅只是一声尖叫。 一百多号人近乎全军覆没。 没办法。 四品和七品,相差了整整三个品级。 他们之间的鸿沟,几乎不亚于四品和超凡,完全不是区区百人就能弥补的。 见众人成片成片的倒下。 许多勋贵已经闭上双眼,不忍再看。 却没想到。 镇北王世子竟然硬生生的挺到了最后。 那可是四品蝙蝠妖的尖叫! 能够直接攻击元神。 别说是八品武夫,就是五品武夫的元神都未必能扛得住。 但任平生就这么扛了下来。 “他……扛住了!” 很多勋贵一阵惊喜。 如此看来。 镇北王世子极有可能隐藏了实力,真实实力远超八品。 与蝙蝠妖一战也并非没有可能。 众人心中刚燃起一点儿不切实际的希望,突然看见…… 镇北王世子的身后,出现了大批的妖族,来势汹汹,虎视眈眈,每一个看着都无比凶残,无比强大。 “一只重伤的四品蝙蝠妖,镇北王世子或许能够应对。 可要是再加上这么多六品、七品的妖族,除非镇北王世子同样是四品,否则绝无胜算。” 一时间。 众人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尤其是亲人在猎场中的勋贵,面对这种过山车式的情绪起伏,近乎崩溃。 云和公主柳云梦更是一脸绝望,望着任平生,眼眶通红,泪流不止。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众人摇头叹息。 镇北王世子纵然再能隐藏实力,总不能把四品的实力装成八品吧。 这么想着,突然发现。 镇北王世子独自面对豺狼虎豹,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望向妖族的目光中似有不屑。 这等气魄。 何人能与之相比?! 说镇北王世子没隐藏实力,就连晋王都不相信。 无非就是隐藏多少。 要是五品,尚有机会力挽狂澜。 “任平生!” 此时此刻,柳云梦眸光含泪,望着玄机镜,双手握在一起,默默为他祈祷:“一定要活下来。” 其余勋贵同样用期待的目光望着玄机镜,默默在心中道:“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世子,撑住啊!” 晋王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玄机镜,脸色阴沉似水,一言不发。 ............ 猎场边缘。 火光随风摇曳。 轰隆隆! 雷声炸响,震耳欲聋! 夜空中,乌云翻滚着,奔腾着,从四面八方漫过来,整垛整垛地堆积,越来越密,将仅剩的几颗繁星遮挡的严严实实。 起风了。 风雨欲来! 就连空气都沉闷起来。 任平生一如既往,神色平静,用平淡的语气一字一顿道:“你们一起。” 轰隆隆! 又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天色更加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似的,在猎场的上空聚集。 妖族们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任平生,呲牙咧嘴,竟是没一个敢上前半步。 任平生见状,不由大笑:“终究只是禽兽,止增笑耳!” 轰隆隆! 肆意张狂的笑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同锤头重重的砸在妖族们的心上。 不知为何。 这一刻。 妖族们竟在任平生的身上,感受到了锁妖塔中那熟悉的气息,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心中升起强烈的畏惧,本能的想要后退! 玄机镜前。 晋王在内的勋贵们见到这一幕,瞳孔收缩,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镇北王世子一声狂笑,竟是让凶残嗜血的妖族吓的后退。 这是何等气势! 武圣亲至,恐怕不过如此! 在场的勋贵,包括皇子皇女,都没见过武圣。 但此刻,在他们的心里,任平生和想象中的武圣形象竟然发生了重合。 有情有义,无法无天......武夫就该如此! 一时间。 就连一直记恨任平生的七皇子,都对他升起敬畏与仰慕。 “杀......了......它......” 面孔狰狞的蝙蝠妖,呲牙咧嘴,发出嘶哑的声音。 妖族们面露犹豫,面面相觑。 “杀......了......它......” 蝙蝠妖猛地将脑袋埋进锁妖使的胸膛,吮吸几口鲜血,补充气血后,再次用嘶哑的声音发出命令。 林间。 一只豹妖猩红的眸中恨意翻滚,听见命令,不再犹豫,猛地从灌木丛中扑了出来,冲向任平生。 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发出骇人的吼声。 “吼——” 任平生见状,不再犹豫,干脆利落的撕碎了手里的符纸,心中大喊:“道尊,救我!” 一息。 两息。 三息。 豹妖猛冲而至。 道尊还未现身。 要知道。 在此之前,任平生可是在心中估量过。 武圣山离白云山不远。 以道尊的实力,赶来这里,最多只用三息。 现在五息都过去了。 道尊人呢?! “靠!不是说好我无论身在何处,都会赶来相助? 牛鼻子老道,不守信用!” 任平生在心中破口大骂,左脚顿地,横出一刀。 嘹亮的龙吟响起。 刀光一闪。 豹妖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哀嚎。 两条前肢应声而断,鲜血喷涌而出,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 轰隆隆! 雷声炸响。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任平生周身照亮。 随风而动猎猎作响的衣角,挺拔笔直的身子,不沾染鲜血的断刀,压抑着愤怒的脸庞,以及......因疼痛而翻滚的豹妖。 刚好构成一副绝美的画面。 玄机镜外。 众人见到这一幕,眸中迸发出一道亮光:“一刀斩杀豹妖......镇北王世子果然隐藏了实力!” 他们这么想。 林间的妖族们却不这么想。 刚才那一刀他们看的真切。 充其量相当于六品的实力。 无非是刀技精湛,宝刀锋利,方才营造出一击必杀的假象。 他们一起上,用不了多久,任平生体内的灵气就会枯竭。 到时候,这些可恶的人族,全都要死! 一念至此。 豺狼虎豹全都开始呲牙咧嘴,绷紧肌肉,蓄势待发。 “靠!道尊害我!”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 “吼——” 妖兽们可不管这么多,不再犹豫,前仆后继的从林间窜出,扑向任平生。 轰隆隆! 一道霹雳响雷划过长空,狂风呼啸而过,乌云滚滚而来。 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落在泥地里,击起水花和泡沫。 雾霭沉沉,笼罩猎场。 这一场酝酿许久的暴风雨,终究落了下来! ............ 京师。 灰蒙蒙的夜空,乌云像一片实在的绸缎,遮住明月和繁星。 浓烟蒙混,凉风习习。 任府。 常安顾不得穿戴整齐,只套上一件长袍,赤着雪白的玉足,焦急的奔出了屋子。 没走几步,就听身旁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 “师,师姐......” 从睡梦中惊醒的江初月,纤细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疑惑的问道:“师姐要去哪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 常安脚步一顿,赤足踩在地上,看向江初月,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好似不含任何感情:“助我解除封印。” 话音落下。 还有点儿迷糊的江初月,喃喃道:“什么封印......” 下一秒,她忽然反应过来。 “师姐要解除封印?!” 宛若一道电流直击脑海,倏地清醒过来。 江初月瞪大双眼,惊诧的看着自家师姐,不安的问道:“师姐,出了何事?” 常安:“危险。” “?” 江初月眸中流露出茫然,同样有些焦急:“宗门有危险,还是师父有危险?” 师父留在北境云州内的宗门山头。 与京师相距甚远。 师姐怎么知道师父有危险? “任平生。”常安再次开口。 江初月一怔。 世子有危险? 他不是参加夏苗去了吗? 有昭武帝和那个姓萧的小浪蹄子守着,能有什么危险。 就算有危险。 师姐留在京师,又如何知道? 难道世子遇见危险还会写信寄给师姐?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脑海。 江初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师姐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快些。” 明明是在催促。 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总觉得有点儿奇怪。 师姐这是高冷装的太久,已经改不过来了? 江初月一阵胡思乱想,坚决的摇了摇头,正色道:“入京前,师父叮嘱过,若是没有生死危机,不许帮师姐解除封印。” 话音落下。 常安的眸中露出一抹决绝,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是要自己解除蛊毒的封印? 江初月眼眸一凝,忙不迭道:“师姐别!” 常安睁开眼睛,看着她,再次开口:“助我。” 江初月见自家师姐如此坚决,叹了口气,略显无奈:“师姐是不是做噩梦了?不过是小小的夏苗,猎场里最多只有五品妖族,世子身上的保命手段多着呢,不可能出事。 师姐休养生息这么久,才勉强恢复了些实力,一旦解除封印,前功尽弃,怎么赶得上那件大事。 错过了这次机会,等到下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师父可是把振兴宗门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师姐身上了,师姐......” 话还没说完。 常安忽然感觉心脏一阵绞痛,白皙的脸庞略显苍白,柳眉微蹙,好看的眸子中满是焦急和担忧。 “师姐!” 江初月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惊,忙不迭上前搀扶:“你没事吧!” 痛...... 好痛...... 常安伸手捂住心脏,柳眉拧在一起,脸色越发苍白,额头上沁出汗水,打湿了发梢,略显凌乱的贴在额头。 “师姐这是怎么了......” 江初月搀扶着自家师姐,小脸急得通红。 “任......平生......” 常安纤细修长的玉手,紧紧攥住胸口的衣物,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这是借助双修压制蛊毒的副作用。 有的时候,一方产生某种感觉,另一方也能隐隐感受到。 洞房花烛夜的时候。 她就有所察觉。 但当时只是猜想,后来在相处中,逐渐得到验证。 目前来看。 只有她能感受到任平生。 任平生感受不到他。 也正因如此。 她可以肯定,任平生遭遇了危机,生死危机! “初月,帮我......” 常安捂着心脏,抬眸望向江初月,清冷的目光中罕见的流露出一抹哀求。 见到这一幕。 江初月一阵心疼,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纠结几秒后,她咬了咬牙。 什么振兴宗门。 什么那件大事。 师姐最重要! 解除封印就解除封印,大不了之后再慢慢休养生息。 一念至此。 江初月做出决定,眸中流露出一抹坚定之色,看向自家师姐,沉声道:“师姐,把外衣褪下!” 见师妹答应。 常安眉目间流露出一抹欣慰,顾不上许多,盘腿坐下,咬了咬牙,忍着剧痛,松开攥住胸口衣物的手,缓缓褪下外衣。 江初月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表情严肃,伸手握住了常安的纤纤玉手。 “师姐,来吧!” 第101章 突破八品 第102章 突破八品 狂风卷着骤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迷潆一片。 任平生拧腰挥刀,砍中从侧面攻击的鸱妖。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 羽毛翻飞,鲜血四溅,在暴雨的冲刷下,与脏污的泥水混在一起,眨眼间消失不见。 “吼!” 漆黑的环境中,雨点砸落在地的声音,混合着各种妖族的嘶吼,让人忍不住心中发颤。 此刻。 任平生的视线被雨水遮蔽,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只能依靠听觉,判断自己的刀该砍向何处。 好在。 受暴雨影响的不只有他,还有各式各样的妖族。 篝火熄灭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这些妖族的视觉、听觉和嗅觉,远胜任平生,本该占据优势。 而这一场倾盆暴雨,将他们拉到了跟任平生同一水平。 “嗷呜!” 耳畔响起狼嚎。 任平生凭借武夫的本能,腾空而起,劈出一刀。 噗!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 狼妖发出哀鸣,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就在此刻。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闪亮的圆弧从云间一路奔下,霎时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地面。 任平生手握断刀,笔直的站在原地,衣物和头发被雨水打湿,紧贴身子。 十几只妖兽的尸体静静的躺在他的脚边,暴雨冲刷,鲜血不断渗出,浸入泥土,将他脚下泥泞的地面染成了红色。 玄机镜前。 瓢泼大雨砸向高台。 距离地面四五丈的位置自动弹开,汇聚成道道水流,从边缘的位置流下。 显然,这座高台是一件法器,能够隔绝一定范围内的空间,不受暴雨的影响。 此刻。 高台上,包括晋王和柳云梦在内的勋贵,一眨不眨的盯着玄机镜。 纵然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轰隆隆! 闪电划破天空,霎那间照亮了玄机镜和镜中的画面。 “镇北王世子......还活着!” 众人看着那道傲然而立的身躯,脸上全都露出激动之色。 柳云梦的泪水划过精致的脸蛋,拳头紧紧握着,在心中默默的祈祷:“一定要活下来!” ............ 猎场边缘。 两位国公灵气外放,形成一个小型的防护罩,将武勋们罩在其中,不受暴雨的侵扰。 “还要多久?”定国公看着正在破阵的沐剑,大声喊道。 “半个时辰。” 暴雨中,沐剑的声音显得有点儿飘渺。 此刻。 定国公已经得知了猎场里的情况,忍不住骂道:“他娘的!等你破阵,里面的人淹也淹死了!” 话出口好似被暴雨淹没。 一旁。 安国公比定国公还要着急,大声喊道:“能不能快点!” “师尊在此,也要半个时辰。” 沐剑把之前的回答重复了一遍。 定国公等人听了,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 沐剑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 “此阵只挡肉身,不挡元神,你们如果实在着急,可以元神出窍,进入阵中。” 元神可以入阵? 安国公和定国公眼眸一亮,又迅速黯淡。 他们是武夫,从不修炼有关元神的功法,纵然元神出窍,进入阵中,也没意义。 要是有道门弟子在这,说不准还能进入猎场,附身妖族尸体,帮任平生那小子分担些压力。 轰隆隆! 两位国公正胡思乱想,头顶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天空和大地。 “国,国公......我好像看见个女人。” 有人好似发现了什么,表情有点儿惊恐,声音微微发颤。 定国公没好气道:“荒郊野岭,下着暴雨,哪来的女人?” 话音刚落。 一旁传来安国公的声音:“可是云和公主来了?” “简直就是胡闹!” 定国公眉头拧在一起,一脸气恼的吼道:“这么大的雨,她不好好躲着,跑来做什么,要是出了变故,我等如何向圣上交代?” 那人忙不迭道:“不是云和殿下,那女人个子更高,穿着一身白,披头散发,看着像......” 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像山中女鬼!” 轰隆隆! 轰响的雷声,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头。 山中女鬼? 难道是什么高品级的魑魅魍魉趁机作乱? 想到这,两位国公不由皱起了眉头,大声提醒:“还有不到半个时辰,都打起精神,做好准备,斩妖除魔!” 狂风骤雨继续拍打着灵气形成的防护罩,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包括两位国公在内,众人的目光全都凌厉许多,默默的攥紧兵器。 ............ 阵中。 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 雨水落下,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旳白纱。 任平生手握断刀,任由狂风骤雨拍打脸庞,好似不知疲倦一般,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身上破烂不堪的劲装,已经被鲜血彻底染成红色。 刚开始有点儿酸痛的肩膀,已经变得麻木。 原先清晰的意识,逐渐变得迷糊,挥砍断刀,完全出自本能,或者说出自二十年如一日的磨练武技。 嘭! 断刀挥砍。 又一只妖族被削去脑袋,砸在泥泞的地面。 这一刻。 任平生感觉自己已经达到了极限,体内灵气枯竭,宛若干枯的池塘,双眼发黑,脑中一片空白,好像下一秒就会失去意识,砸倒在地。 轰隆隆! 隆隆的雷声在远处炸响。 雨势小了许多。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自心中涌起,从心脏到四肢迅速蔓延开来。 “或许这就是极限了......” 任平生握着长刀的手不停的颤抖,嘴角扯动,露出一抹苦笑。 意识模糊的前一刻。 各种画面走马观灯般在他的脑中回放。 爹娘的身影。 小姨子的笑容。 萧女侠的娇嗔。 还有......常安蒙着面纱的脸庞。 “到头来还是没看到她的脸。” 任平生这么想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握住断刀,砍向侧面扑向自己的妖族。 哪怕只剩下一点儿灵气,他也要拉上一只妖族陪葬! 噗! 断刀砍下那只妖族的头颅。 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最后一丝气力耗尽。 右臂无力的向下垂落。 伤口渗出血液,顺着手臂流在断刀之上,渗入断刀的刀刃。 下一秒。 刀刃像被灌输了某种能量,浮现淡淡的红光。 与此同时。 任平生忽然感觉体内被灌输了什么东西,暖洋洋的感觉涌入小腹,迅速蔓延全身。 就像已经枯竭的池塘,涌出新泉。 “吼!” 妖族的嘶吼在耳畔响起。 任平生猛地睁开双眼,凭借多年磨练出的本能,砍出一刀。 嘹亮的龙吟再次响起。 刀光闪过,化作宛若蛟龙的红色流光,冲向那名妖族。 明明还隔着半步的距离。 断刀却实实在在的砍在了妖族的身上。 只听一声凄厉无比的哀嚎。 那名妖族的胸膛出现一道深刻见骨的伤疤,血水喷涌而出,混合雨水流向地面。 “这是......刀气?” 任平生眼眸一凝,忽然意识到。 自己可能突破八品了! 雨势渐弱。 妖族们终于能看清任平生的身影和动作,不要命的扑了上来。 “突破的正是时候!又能拉几个垫背的!” 任平生嘴角扯动,握紧断刀,再次挥砍。 又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不同于之前。 如今,他挥砍出的是凝成实质的刀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地上的妖族尸体越来越多,已经堆砌成一座小丘。 任平生站在上面,极致的疲倦再次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不行了......这次真的是一滴灵气也没有了。” 任平生挥砍出最后一刀,灵气消耗殆尽,几乎连刀都举不起来。 与此同时。 暴雨渐渐平息,沉沉的雾霭渐渐散去。 妖族还剩下百余只。 他们看着站在尸体堆上的任平生,眸中是深深的忌惮,一时间不敢上前。 这个时候。 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 “退……下……” 任平生抬眸望去,就见那好似蝙蝠的人型生物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走向自己。 “打团的时候躲在后面,看见残血就出来抢人头,真不是个东西。” 任平生在心中腹诽了一句,咬着牙想要举起长刀,却发现压根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好吧。 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残血都算不上,应该算是丝血。 任平生不无绝望的自我调侃,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用残存的一点儿力气,冲着已经来到自己跟前的狰狞怪物,啐了一口。 口中已无唾液,只有鲜红的血液。 “吼!” 妖兽见到这一幕,知道他已经灯枯油尽,发出激动的嘶吼。 “撑不住了......” 任平生听着耳畔的嘶吼,再也支撑不住,眼睛一黑,失去了意识。 只是。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似乎从怪物猩红的眸子里看到一抹心疼的情绪? “吼!” “嗷呜!” 妖族们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任平生死了! 它们完成了涂山大人的任务,死而无憾! “大人!扯下他的头颅!彻底杀死他!” 一只鹿妖看向怪物,开口提醒。 “杀死他!” “杀死他!” 其余妖族纷纷大喊。 怪物扭头看向它们,猩红的眸中有深深的寒意。 妖族们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不明白,血翼大人为何用这种充满杀气的眼神看他们。 “大人......” 鹿妖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就听血翼大人发出刺耳的尖叫。 妖族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一道血色身影一闪而过,紧接着脖颈传来一阵剧痛,意识渐渐模糊,身子砸在了地上。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 上百只妖族就被杀了二三十只。 剩下的妖族见情况不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血翼大人是四品巅峰,虽然受了重伤,但刚才吸食四品修士的鲜血,已经恢复了一些……他们绝不是对手! 怪物见妖族们四散而逃,没有追击,只是留在任平生的身边,默默的守护他。 猩红的眸中满是心疼。 几秒后。 她终究没能克制内心翻滚的情感,伸展血红的双翅,想为任平生遮风挡雨。 就在此时。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血翼!受死!” 轰! 四周空气中的灵气如火山喷发般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柄斩马刀,直冲她的脖颈,势大力沉,轰然落下。 嘭! 怪物面孔狰狞的脑袋骤然裂开,黄白之物落在喷涌而出的鲜血上,散发刺鼻的臭味。 庞大的身躯轻轻摇晃了两下,骤然倒地。 “?” 不远处。 定国公见到这一幕,有点儿懵。 “如此不堪一击?不应该啊。” 几年前。 他曾经和这只名为血翼的蝙蝠妖交战过,对他的实力还算了解。 就算他之前与锁妖使的一战受了重伤,也不该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或许......是本公又变强了? 定国公胡思乱想了一会,压下内心的疑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眨眼间就出现在任平生的身旁。 蹲下身子,伸手试探鼻息。 “还活着!” 定国公心中一喜,呼喊出声,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 安国公已经出现在另一侧,手里捏着一枚丹药,脸色凝重,小心翼翼地塞入他的嘴里。 “返魂丹?” 定国公见到这一幕,眸中露出些许诧异,开口道:“没想到,你倒大方。” 返魂丹能维持生命,稳住元神。 理论上来说,无论伤得再重,服下返魂丹,短时间内都无性命之忧。 这么一枚丹药,即便在京师也是千金难求。 安国公斜睨他一眼,不冷不淡道:“这是我外孙。” 定国公嗤笑一声:“连家门都没让进的外孙?” 安国公瞬间沉默,好一会才道:“老匹夫,本公不屑与伱计较。” 这个时候。 定国公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有点儿奇怪,好奇的问道:“你家那个小的去哪儿了?” 指的是安国公的小儿子,也就是安国公世子,白屏。 听见这个问题,安国公微微一怔。 这一两个时辰,注意力全都放在任平生的身上,差点儿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在猎场里。 “不用管他。” 安国公一脸的风轻云淡,对儿子的实力十分放心。 “本公倒不是担心他。” 定国公被岁月侵蚀的脸庞露出笑容,眉梢上挑:“本公就是想知道,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的安国公世子,为何没有现身,力挽狂澜。” 听到这句诗。 安国公眼角抽动了一下,置若罔闻,选择沉默。 ............ 猎场中心。 白屏站在原地,闭眼假寐,安静的等待。 雨滴落下,好似长了眼睛,自动避开他所在的一小片区域。 一袭月白长衫随风微微飘动,一尘不染,配合俊美的脸庞,精致的五官,气质出尘,宛若谪仙人。 “为何这么久,还未曾有妖族来此地。” 时间流逝,暴雨渐渐平息。 白屏终于按耐不住,缓缓睁开双眼。 他原先以为自己隐藏了气息,又身处猎场的中心,必定会有不长眼的妖族,上前偷袭。 却没想到,从天明等到天暗,从阴天等到雨天,一直到如今,暴雨平息,都没一只妖族上门。 这也就罢了。 偏偏林间一片寂静,好似除了自己,就没别的活物。 “难道非得逼得本世子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样,主动猎杀妖族?” 一念至此,白屏眉头微微皱起,陷入纠结。 主动出击,猎杀妖族,逼格未免太低,就算赢得第一,也会给人以大欺小之感。 罢了。 再等半天。 白屏做出决定,继续等待。 就在此时。 不远处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有东西过来!” 白屏眼眸一亮,顺势望去。 动静越来越近。 像是一群野兽肆意狂奔。 终于等到了! 白屏眸中满是兴奋,表情却没变化,风轻云淡吐出三个字:“来的好!” 言行之间,尽显强者本色,逼格满满! 脚步声越来越近。 几秒钟后。 一只体型庞大的鹿妖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 听见白屏的声音,它瞬间懵了。 停在原地,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身穿长袍,一尘不染的年轻人类。 “林子里还有人类?” 一时间,鹿妖有点儿恍惚。 白屏看着浑身鲜血的鹿妖,越发兴奋,体内的灵气已经饥渴难耐。 即便如此。 他仍旧克制着没有出手,只是风轻云淡的道:“你......已有取死之道。” “......” 鹿妖恍惚了几秒,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傻货!” 骂完,掉头就跑。 “……” 白屏眸中露出一抹恼怒,催发全身的灵气,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眨眼间。 他出现在鹿妖的跟前,冷冷道:“本世子取你首级如同探囊取物。” 鹿妖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下意识想要求饶。 转念一想,任务已经失败,林子外到处都是人族的高品修士,求饶又有何意义? 无非就是被捉回锁妖塔,继续承受折磨。 一念至此。 他冲着白屏啐了一口,破口大骂:“聒噪!要杀要剐,随你就是,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 白屏微微一愣。 眼前的场景,跟他想的完全不同。 按理说。 这只鹿妖不该跪下求饶才对? 听他这么说,怎么感觉自己反倒成了话本里的反派? 恍惚了一会。 他眉头微微皱起,不再多说,以指为剑,在半空中划拉了两下。 四周的灵气迅速凝聚,化作利刃,直冲鹿妖的脖颈。 砰......鹿妖尸首分离,庞大的脑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眨眼间没了生息。 白屏站在原地,看着鹿妖的尸首,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片刻后。 他好似悟出了什么,不再纠结,催发灵气,将杂草拧成一根绳子,穿过鹿妖的头颅,寻找下一个猎物。 一炷香后。 他发现一只兔妖,提高声调,用清朗的语气念诵。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上无我这般人。” 念诵的过程中,清晰的看见,那只兔妖露出震惊的表情。 “果然......外甥教的方法比话本里的有用。” 白屏这么想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情大好,再次出手,斩下兔妖的头颅。 接下来的一两个时辰。 他一边念诵诗句,一边斩杀妖族。 直到草绳串起来的头颅达到二十个,方才停下来休息了一会。 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再次勾起笑容。 “斩妖如割草......玄机镜前的那些人,应当已经被本世子的风采折服。” 白屏站在原地,浮现这个念头。 他无法想象。 这一批人中,还有谁能做到像他这般风轻云淡,举重若轻。 不用想也知道。 玄机镜的画面必定始终定格在自己的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转眼间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 清晨。 雨后初晴。 露珠清透的滴答,拂过残存余梦,身心俱净。 猎杀了几十只妖族。 白屏一颗心渐渐平静,抬眸望天,心道:“差不多了。” 这几十个头颅,已经足够让他登顶,继续猎杀下去,反倒没趣,不如给其他人留一些机会。 一念至此。 白屏不再犹豫,迈步走向猎场外。 大半个时辰后。 他带着这些头颅,来到了林子的边缘,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声音清朗,配合雨后鸟鸣,颇有几分出尘的空灵气息。 白屏对此十分满意,握着穿着头颅的草绳,缓步走出。 抬眸望向前方。 预想中,锁妖使和其余人望向自己,一脸震惊仰慕的画面并未出现。 甚至...... 他压根没看见锁妖使和其余人,只看见堆积成小山丘的妖族尸体,被鲜血染红的泥泞土地,还有十几个一脸懵的锦衣卫。 “发生了......何事?” 白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有点儿恍惚。 这个时候。 一名锦衣卫百户快步走了过来,行了一礼:“拜见安国公世子。” 白屏看向他,本想维持出尘的形象,纠结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何事?锁妖使为何不在?这些妖族的尸体从何而来?” “回世子,锁妖使不幸遇难,凶手是一头四品大妖......” 锦衣卫还没说完,白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头四品大妖在何处?” 杀死那头四品大妖,比猎杀再多七品小妖都强。 要是真的杀了,自己便是夏苗有史以来第一次杀死四品妖族之人,光是想想就令人兴奋。 锦衣卫道:“已经伏诛,出手的是定国公。” 白屏闻言,顿感失望。 锦衣卫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这些妖族尸体,都是镇北王世子所杀。” “镇北王世子......” 白屏微微一愣,看向那堆尸体,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这么多的妖族。 他一个八品,怎么可能办到? 白屏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看向锦衣卫,想要询问具体的细节,还没开口,就见锦衣卫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 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沉默几秒,恢复原先风轻云淡的模样,闭口不言。 锦衣卫见状,继续讲述:“今年的夏苗出了变故,那些妖族......” 接下来,从妖族成群结队,埋伏猎杀,众人溃不成军,讲到镇北王世子聚拢散兵游勇,带领他们走出林子。 再然后就是镇北王世子天神下凡,以一己之力斩杀几十头妖族。 气力耗尽之时,突破七品,继续斩杀妖族,硬生生拖到两位国公赶到,才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从头到尾讲得十分详细,就连一些细节都没放过,比如众人唯镇北王世子是从,镇北王世子面对围攻,仰天狂笑,吓退妖族……讲得头头是道,仿佛说书先生般,引人入胜。 在他的描述中。 镇北王世子温良恭谦,极具威望,实力超强,宛若天神下凡,无所不能。 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白屏听的心头火热,不由自主脑补出锦衣卫所说的场面。 “如果做这一切的是本世子......”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白屏情不自禁将脑补出的主角替换成了自己。 想到自己令行禁止,带领绝望的众人走出猎场。 自己硬抗四品大妖的攻击,巍然不动,傲立群雄。 自己面对无数妖族的围攻,风轻云淡,面有不屑,仰天狂笑,吓退宵小。 自己一人一刀,死战不退,力竭之际,突破五品,战到最后一刻。 越想越兴奋。 越想越激动。 到最后。 白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身子颤抖起来。 锦衣卫百户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忙不迭问道:“世子,你没事吧?” 白屏置若罔闻,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锦衣卫百户,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锦衣卫回答:“玄机镜。” 玄机镜...... 这么说,所有人都看到了镇北王世子所做的一切? 一念至此。 白屏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 一时间。 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羡慕! 嫉妒! 恨! ............ 与此同时。 猎场附近,一辆豪华的马车里。 松软的毛毯上。 任平生静静的躺着。 旁边。 柳云梦眼眶通红,用柔嫩的小手,轻轻抚摸他身上的伤口,心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不一会,她收回玉手,动作轻柔的躺在他的身旁,依偎他的肩旁,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这时。 马车外传来锦衣卫略显惊奇的声音。 “咦......哪来的狐狸。” 第102章 当面喂药 第103章 当面喂药 马车外。 一只赤狐站在那里,浑身毛发被雨水打湿,紧紧的贴在身上,样子有点儿狼狈。 玛瑙般美丽通透的眸子,四处打量着,似乎在搜寻什么。 锦衣卫感受不到妖族的气息,知道它只是普通狐狸,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它。 浑身的毛发近乎是火一般的颜色,鲜亮艳丽,除了下巴至小腹的淡白色绒毛,没有一点儿杂色。 嗯......在狐狸中算是好看的。 “嘬——” 锦衣卫觉得有趣,唤了一声。 赤狐抬眸看向他,目光清冷,十分平静。 “还不怕人。” 锦衣卫更加惊奇,眼眸发亮,想要揉揉狐狸脑袋,迈步走了上去。 还没走到跟前。 狐狸忽然动了,轻轻一跃,跳上马车,一溜烟钻了进去。 “那是......公主和世子的马车?” 锦衣卫见状,吓了一跳,忙不迭凑了上去,没到跟前就听里面传来公主的声音。 “咦......哪来的狐狸。” “......” 锦衣卫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 公主殿下是八品修士,应该还不至于被一只狐狸所伤,随它去吧。 马车里。 柳云梦依偎在任平生的肩膀旁,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吓了一跳,抬眸望去才发现是只漂亮的小赤狐。 “你是来躲雨的吗?” 柳云梦看着小狐狸,桃花眸眨了眨,开口问道。 狐狸没理会她,目光望向躺在松软毛毯上的任平生,眸中闪过一抹心疼。 “你乖乖的,不要乱动,我不赶你走,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狐狸能不能听懂,柳云梦还是一本正经的跟它商量。 话音落下。 狐狸果然没有乱动,在角落安静的坐了下来。 “伱好乖啊。” 柳云梦见到这一幕,桃花眸子亮晶晶的,心中难过的情绪冲淡了一些。 狐狸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柳云梦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听到耳畔传来含糊不清的呓语。 任平生醒了?! 她身子微微一颤,眸中流露出惊喜之色,忙不迭支起身子,凑到他的唇边,侧耳聆听,想要听他说些什么。 “唔......” 只是一些无意义的呓语,听不太清。 “对了,醒了要喂药。” 这时。 柳云梦想起御医的叮嘱,动作轻柔的扶起任平生,将纤细的手臂放在他的脖颈处,用作支撑,让他上半身依偎在自己的怀中。 “嘤——” 狐狸见到这一幕,眸中露出一抹不满,挥了挥爪子,发出声音。 “别怕,等会姐姐给你拿吃的。” 柳云梦以为狐狸是害怕自己对它做什么,随口安抚了一句。 另一只手从怀里取出一枚丹药,小心翼翼地放在任平生的嘴边,想要喂他吃下。 只是。 任平生还处在半昏迷的状态,压根无法张嘴,就算硬塞进去,也咽不下去。 尝试了两次。 柳云梦终于放弃,精致的脸蛋露出一抹焦急之色,喃喃自语:“怎么办......” 俄顷,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一亮。 话本里,这种情况,都是用嘴送服......自己应该也可以吧。 心里没底。 但是想到话本里描述的画面。 她一颗心不由悸动起来,水汪汪的眸子望着任平生英俊的脸庞,咽了一下口水,喃喃自语:“试一试,应该没问题......” 纠结了几秒。 她终于做出决定,把药丸放入嘴中,轻轻的咀嚼。 水波盈盈的眸子始终凝视着任平生,睫毛微微颤动,呼吸略显急促。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一旁。 狐狸见到这一幕,玛瑙色的眸子露出一抹疑惑,似乎不明白柳云梦为何自己吃了疗伤的丹药。 直到看见她略显迷离的眼神,娇羞的姿态,以及晕染红晕的脸颊,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瞳孔骤然收缩,被雨水打湿的毛发,瞬间炸了起来,嘴里发出威胁的叫声: “嗷嗷——” 柳云梦转头看了它一眼,眸中露出一抹疑惑。 “它怎么了? 不管了,给任平生喂药要紧。” 她这么想着,收回目光,俯下身子,贴了上去。 “嗷嗷——” 见到这一幕,狐狸再也无法忍受,扑了上去。 柳云梦轻轻吻着,心中如触电般酥酥麻麻,睫毛轻轻颤动。 好一会才想起来将药送到任平生的嘴里。 “嗷嗷——” 这个时候。 那只狐狸出现在她的身旁,挥舞爪子,想要制止。 柳云梦伸出一只手,摁住狐狸,对着任平生的嘴唇,轻轻的咬着。 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嗷嗷嗷嗷嗷——” 狐狸奋力挣扎,始终挣脱不住柳云梦的束缚。 半炷香后,它终于放弃,闭上眼睛,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 “嘤嘤嘤——” ............ 北境。 宁州。 龙虎山层峦叠嶂,延绵数百里。 主峰之上,杜鹃银杏,苍松古刹,曲廊幽径,如梦似幻。 坐东向西排列着一座王府式的建筑群,依山傍水,规模宏大,气势非凡。 最为恢弘的大殿其上笔走龙蛇刻着三个大字——天师府。 天师府内。 木楼搭建的观星台上。 一名身披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站在栏杆旁,手拿浮尘,望向南方,目光深邃,脸色凝重。 这时。 一名青袍裹身的青年走了过来,恭敬地道:“天师,镇北王差人送来了一封信。” 老天师转头望向弟子,从他手中接过信件,打开以后浏览起来。 几息后。 他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好一会方才道:“去将阴阳两仪心经取来。” 阴阳两仪心经? 那名弟子微微一怔,似乎从未听说过这门功法。 老天师道:“在藏经阁中。” “是。” 那名弟子不再多问,转身离开。 不一会,取来一本印着《阴阳两仪心经》字样的古籍。 老天师伸手接过以后,迈步走向灵芝园。 灵芝园是栽花种药之地,也是天师茶余饭后消遣之地。 此刻。 栽种药草的园子旁摆着一张太师椅。 一道纤瘦的身影坐在上面,下半身盖着毯子,手里捧着一本道门典籍,专注的看着。 眉眼与京师钦天监的沐剑有几分相似。 相比那沐剑,她的五官更加精致,脸庞的轮廓更加柔和,容貌虽然比不上萧容雪那样的国色天香,却也相差无几。 只是脸色异常苍白,看着如话本中所说,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沐柔。” 老天师走到她的跟前,轻唤了一声。 名为沐柔的娇弱女子放下手中的典籍,抬眸看向老天师,眉目间露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唤道:“师父。” 老天师看着她,缓缓道:“这半年,你应当感觉到了,天师府的灵韵已经不足以温养你的身子,继续留在这里,你的病......” 说到这,似有不忍,停了下来。 “天行有常,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徒儿早已开看,师父不必难过。” 沐柔苍白的脸庞露出笑意,轻声安慰。 老天师闻言,沉默了几秒,语重心长道:“阴阳交合,同样是天理伦常。” “徒儿心中已有决断,师父不必再劝。” 听到阴阳交合,沐柔眉目间露出排斥的情绪,语气也生硬了许多。 若是往常,这个时候,老天师便不会再提起此事。 但这一次,他没有这么做,而是从怀里取出那本《阴阳两仪心经》,递到了她的面前。 沐柔看着熟悉的古籍,柳眉微微蹙起:“徒儿说过......” 刚刚开口就被老天师打断:“不是让你阅览。” 既然如此,为何拿给自己? 沐柔眸中露出一抹疑惑,看向自家师父。 老天师道:“为师有一老友向为师借阅此书,为师希望你能将此书送去。” “......” 沐柔微微一怔。 在天师府三年,除了催她寻觅道侣,师父还从未让她做过别的事。 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古籍,开口询问:“送往何处?” 老天师道:“京师,任府,交给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京师。 沐柔又是一怔。 老天师看着她,缓缓道:“送完以后就留在京师,有朝一日,为师会去看你。” “师父,徒儿回了京师,那件事该由何人去办?” 沐柔还记得自己作为天师传人的使命——三年后,代表天师府去办那件大事。 虽然她至今仍不知道,那件大事指的是何事。 老天师风轻云淡道:“你既然不愿寻觅道侣,不愿修行双修之法,便一定活不过三年,留在龙虎山,结果也是一样。” “......” 沐柔陷入沉默。 老天师斜睨她一眼,语气生硬:“新的传人,为师还未寻得,你回到京师,仍旧是天师传人,一言一行,皆代表天师府,若是有人欺辱你,便是皇帝,天师府也不答应。” 师父还是如此。 嘴巴很硬,但心是软的。 沐柔心中涌过暖意,回道:“徒儿明白了。” “既然明白,便下山去吧。” 老天师似乎不想再跟她说话,拂尘一甩,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 身后忽然传来沐柔的声音。 “师父。” 犹豫了一下,老天师停住脚步,看向沐柔,面无表情,问道:“还有何事?” 沐柔望着老天师苍老的脸庞,露出温婉的笑容,柔声道:“这三年承蒙师父照顾,徒儿心中早已将师父当作父亲,徒儿去世那一日,师父一定要来看望徒儿。” 如此沉重的话题,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像是日常闲谈一般。 可见,这些年,她早已接受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 老天师被岁月侵蚀的脸庞微微僵硬了一下,心中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沉默几秒后,微微颔首,示意自己记住了。 “对了,师父打算让徒儿如何回京师,走回去吗?”沐柔轻声询问。 老天师道:“镇北王府的人会来接你。” 话音刚落。 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有人道:“镇北王府樊恕拜见老天师!” 老天师看向沐柔,淡淡道:“接你的人来了,回屋收拾收拾吧。” 沐柔轻轻点了点头,纤瘦的手臂撑着扶手,费力的站了起来,额头沁出汗水,脸色越发苍白,似弱柳扶风,缓缓走向屋子。 老天师目送她进入屋子,走到镇北王府的侍卫跟前,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递了过去,传音入耳:“交给你家世子。” 樊恕接过玉佩,塞入怀中,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不一会。 沐柔从屋里走了出来。 “轿子已经备好,请小天师上轿。” 樊恕端正的站好,恭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 沐柔笑容温和,话还未说完,一阵风拂过,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咳......” “小天师。” 樊恕见状,下意识往前一步,想要伸手搀扶。 隔着两步远。 沐柔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厌恶的东西,本能的排斥,往后退了一步。 樊恕微微一愣,忽然想到殿下的叮嘱。 “那小丫头看不惯男人,尤其是同龄的男人,你去龙虎山接人的时候多带些丫鬟。” 殿下说得没错,还真是如此。 樊恕恍惚了一秒,看向身后的几名丫鬟,使了个眼色。 几名丫鬟立刻会意,忙不迭上前。 “小天师,奴婢扶着您。” 不一会。 几名丫鬟搀扶着柔弱的沐柔上了轿子。 侍卫们抬起轿子,向龙虎山下走去。 老天师站在原地,深邃的眸子凝视着轿子,直到它完全消失在视线内,方才悠悠的叹了口气:“希望有朝一日,你不会怪罪为师。” ............ 猎场附近。 马车里。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柳云梦才缓缓分开,眸子湿漉漉的,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嘤嘤嘤——” 被她摁在毛毯里的狐狸见到这一幕,呜咽一声,眸中似有泪光。 柳云梦置若罔闻,喃喃自语:“不知道一枚丹药有没有用,要不要再喂一枚。” 话音落下。 狐狸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再次炸毛,张开嘴,发出威胁的喊叫:“嗷嗷嗷——” 两只锋利的前爪,挠着毛毯,想从她的控制中挣脱。 奈何终究只是一只没修为的普通狐狸,力气怎么可能比得上八品的柳云梦呢。 “这只狐狸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不乖了。” 柳云梦感受到狐狸的剧烈挣扎,垂眸望向她,撅着小嘴:“你要再这样,不让你留在这里避雨了!” 话音落下。 狐狸犹豫了一下,停止挣扎。 “咦......你能听得懂人话?” 柳云梦眸中露出惊奇之色,仔细地打量起狐狸,发现确实是只普通狐狸,不是妖族。 倒挺机灵...... 她这么想着,放开了它,伸手去够桌上的糕点,打算喂一喂它。 没想到,刚一撒手,它就扑进了任平生的怀里,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嘤嘤嘤起来。 “......” 柳云梦见到这一幕,表情有点儿奇怪。 看狐狸求安慰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任平生的小娘子呢。 “难道任平生已经好看到连狐狸都喜欢了?” 柳云梦想到这,忽然觉得有点儿好笑,眉梢上挑,开口调侃:“人是人,狐狸是狐狸,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再者说人家已经有娘子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嗷呜——” 听见这话,狐狸玛瑙般的眸子,斜睨了她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知道人家有娘子,你还抱着一个劲儿的亲? 虽然很离谱。 但柳云梦确实从它的眼中感受到了这样的情绪。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刚才是在给他喂药,你一只狐狸懂什么。” 柳云梦俏脸微红,开口为自己辩解。 狐狸眸中露出一抹不屑,好似懒得跟她争辩。 柳云梦见状,恼羞成怒,摆摆手:“出去出去,不让你避雨了。” 嘴上这么说,实际却没怎么动。 狐狸也没动,两只小爪子就这么趴在任平生胸口的位置。 有它在中间挡着。 柳云梦只能打消再喂一枚丹药的念头,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任平生。 就在此时。 她清楚的看见,任平生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 醒了? 柳云梦眸中迸发亮光,脸上露出喜悦之色,忙不迭凑了上去。 “嗷——” 狐狸一脸警惕,想要护住任平生。 “别碍事。” 柳云梦一把拽住狐狸的脖颈,将它甩到一旁,贴在任平生的身侧,温柔的唤了一声:“任平生......” “嗷呜!” 狐狸眸中难得露出恼怒之色,挥了挥爪子,以示威胁。 只可惜,柳云梦压根没有看见。 “唔——” 意识回归脑海,任平生缓缓睁开双眼,第一眼就看见小姨子满是关切的脸庞,以及......一只赤色的狐狸。 “哪来的狐狸?” 这是任平生苏醒后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我还活着? 不对。 也可能是小姨子死了。 这里是阴曹地府。 一阵胡思乱想,不由头晕脑胀起来。 “呜呜呜......你终于醒了,本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柳云梦见任平生真的苏醒过来,控制不住的落下眼泪,扑进他的怀里,像是猫儿一样蹭着。 “......” 一旁。 狐狸见状,一脸无语。 此刻。 她忽然明白了小师妹那些话的含义。 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未必能抵挡得住云和这样的撒娇吧。 一旁。 任平生感觉胸口一片湿润,渐渐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伸手轻抚小姨子的秀发,柔声安抚:“殿下别哭,臣没事。” “呜呜......” 柳云梦埋在他的胸口哭了一会,缓缓抬头,湿漉漉的眸子,仰视他的脸庞,声音发颤:“本宫好害怕。” “不怕,臣在呢。” 任平生的手穿过她的发梢,语气温柔。 “嘤——” 狐狸见到这一幕,顿感委屈。 任平生被嘤嘤嘤的声音吸引,抬眸望去,看见狐狸的神态,尘封的记忆忽然涌上脑海,脱口而出:“小狐狸?” 说完,后知后觉。 当初陪自己度过那段迷惘岁月,后来又消失不见的小狐狸,生活在云州。 云州和京师相隔甚远。 一只狐狸,怎么可能翻山越岭来到这里。 不过。 这只狐狸,和小狐狸真的好像,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眸子,简直一模一样。 就是小狐狸的胸口没有一撮白毛,它有。 话说回来。 自己这是在哪? 哪来的狐狸? 任平生面露茫然,看向柳云梦,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柳云梦轻声道:“这里是本宫的车驾,外面还是猎场,这只狐狸......本宫也不知从哪来的,应该是林子里的野狐狸,觉得这里暖和,进来避雨的。” 说完,没等任平生提问,主动讲起昨晚今晨发生的事情。 “你昏迷以后,安国公给你喂了一枚养魂丹,御医给你诊病,说是力竭气衰,休养一段日子就好,之后就给你安置在本宫这里,由本宫照顾......” 柳云梦声音轻柔,说的十分详细。 一炷香后。 任平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简而言之。 就是自己没什么大伤,休养生息就好。 留在猎场是因为昭武帝突然消失不见,要等他回来。 至于昭武帝为何消失不见。 小姨子和勋贵们猜测,可能是武圣山出了变故。 还有就是这次夏苗,死了一百三十二人,几乎等于近百年夏苗死亡人数的总和。 定国公和安国公断定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变故,一定跟锁妖塔外部的因素有关。 就在此刻。 他们正带着一批勋贵在猎场里捕捉妖族,打算严刑拷打,从它们的嘴里得到些消息。 沉默几秒后,任平生开口问道:“镇魔司的萧容,还活着吗?” 柳云梦点了点头:“活着呢,半个时辰前,他还来过一趟,说要照顾你,被本宫劝回去了。” 小姨子虽然不知道萧容雪的真实身份,但之前跟她接触过,知道她是任平生的朋友,对她还算上心,从御医那里弄来了几枚丹药,分给了她。 “那就好。” 任平生微微颔首,松了口气。 “嘤嘤嘤——” 这时。 耳畔响起狐狸撒娇的声音。 任平生和柳云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只赤红色的狐狸钻进了任平生的怀里,用小脑袋轻轻的蹭着他的胸口,一副亲昵的样子。 “它是不是认识你啊?” 柳云梦见到这一幕,眸中露出惊奇之色:“它好像很喜欢你,刚才还拦着不让本宫给你喂药来着。” “......” 狐狸斜睨她一眼,眼神好似在说......你那是喂药?分明就是馋人家的身子! 柳云梦读懂了它眼神中的含义,俏脸微红,沉默下来。 任平生看着胸口的狐狸,越发觉得熟悉。 几年前。 在云州城旁的山上。 小狐狸也经常像这样,趴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蹭着。 “臣在云州城确实有一只狐狸朋友,只是,不是它。” 任平生伸手轻轻抚摸狐狸柔顺的毛发,似是陷入回忆,声音轻柔。 “狐狸朋友?” 柳云梦顿时来了兴趣:“本宫怎么以前从未听你说过?”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悠悠道:“因为......臣把它弄丢了。” 说到这,戛然而止。 本不想去回忆往事,免得心烦。 转念一想。 一直憋在心里也没意思,不如跟小姨子倾诉一下。 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想到这,任平生不再犹豫,如讲述故事般娓娓道来:“几年前,臣始终无法突破九品,心中烦闷,常常跑到云州城旁的山上发泄情绪。 在那里,臣遇见了只眸子灵动的小狐狸,渐渐和它熟络起来。 之后一年,臣时常与它一起观赏日出日落,后来臣想将它带回云州城,它十分抵触,此事便没成。 再后来,臣去山上的次数渐少,见到它的次数也渐少,直到后来有一日,臣在山顶见到一撮赤色的狐狸毛,之后就再也没见到它的身影。 转眼间四五年过去,臣也不知道它是被山中的虎豹吃了,还是迁居别的山林。” 描述的很简短。 但实际上他和那只小狐狸的情谊,远不止这段话中描述的那样简单。 毕竟。 那个时候的他正处在情绪的低谷,如果没有小狐狸聆听自己的倾诉,自己未必能走出萎靡,重振旗鼓。 “狐狸都很聪明的,轻易不会被虎豹吃掉,肯定是迁居到了别的山林。” 柳云梦一脸肯定的道。 顿了顿,又轻声道:“下次本宫随你去云州,找一找那只小狐狸......” 话还没说完。 缩在任平生怀里的狐狸,忽然发出不满的声音:“嗷嗷——” “本宫陪他去云州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他娘子,管得倒挺宽。” 柳云梦气恼的瞪了狐狸一眼,在心里道。 小姨子这是在和狐狸争风吃醋?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觉得有点儿好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着得有几十人。 “马车里可是镇北王世子?”有人压低声音询问。 “是......公子有何要事?卑职可以转告。” 说话的是锦衣卫。 “没什么要事,就是想当面拜谢世子的救命之恩。” 话音落下。 那名锦衣卫明显是愣住了,好一会才问道:“诸位公子?” “我们也是一样,想当面拜谢世子的救命之恩!” 几十道声音齐齐响起。 “诸位公子稍候,卑职这便去通禀。” 锦衣卫说完,迈步走向马车。 柳云梦转头看向任平生,征求他的意见。 “见了还得寒暄,麻烦。” 任平生思索几秒,摇了摇头。 他刚苏醒,还很疲倦,不想折腾。 柳云梦立刻会意,等锦衣卫到了跟前,压低声音道:“世子还未苏醒,让他们回去吧。” “是,殿下。” 马车外。 锦衣卫行了一礼,转身回到了那些勋贵子弟的跟前,一脸正色:“世子还未苏醒,诸位公子请回吧。” 勋贵子弟们闻言,面露犹豫。 领头的是临江侯的嫡子陈志明。 他思索几秒,看向身后众人,压低声音:“咱们把东西留下,不打扰世子休息,等世子醒来,再当面拜谢。” “好。”众人纷纷颔首。 陈志明转过身,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递给锦衣卫,吩咐道:“这是百年仙参,可以滋阴补阳,别忘了交给世子。” 滋阴补阳...... 锦衣卫微微一愣,伸手接了过来:“卑职记着了。” 身后。 几十名勋贵子弟纷纷上前,取出准备好的礼物,交给锦衣卫。 锦衣卫压根拿不下,只能暂且放在地上。 一炷香后。 各式各样珍贵的物件被摆在地上,几乎快要堆成一座小山丘。 四周的锦衣卫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由感叹:经此一战,镇北王世子在京师中只怕无人胆敢招惹。 毕竟。 京师中可是有两三成的武勋子弟,都受过他的救命之恩。 马车里。 任平生听到陈志明的声音,眼角抽动。 自己堂堂八品......如今应该是七品武夫。 哪里还需要滋阴补阳。 “自己虚就以为本世子也虚,给本世子送这种东西,别人怎么想。” 他腹诽一句,忽然想起,自己如今已经突破七品,也不知能不能让昭武帝满意,不让小姨子嫁人。 话说回来。 武圣山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 足足两天时间。 昭武帝还没回来。 难不成......武圣死了? 一念至此。 任平生心里咯噔一下,眉头不由皱起了起来。 “没有武圣坐镇,只怕用不了多久,大周就会被蛮族、妖族围攻,说不准西域佛国也会插上一脚,到时候又是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话说回来,蛮族已经十几年未曾入侵大周,也不知道要是真的开战,爹打造的北境铁骑能不能挡得住他们。”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 忽地听到马车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在喊......陛下? “皇帝回来了?” 任平生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柳云梦。 就见柳云梦也是一脸惊喜。 显然。 自己没有听错。 昭武帝确实回来了。 “父皇回来了!” 柳云梦小脸满是惊喜,撑起身子,就想往外走。 走了没几步,忽然想到任平生还要人照顾,又停住了脚步。 任平生见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开口道:“臣没事,殿下去见陛下吧。” 柳云梦还是不太放心,有点儿犹豫。 这个时候。 马车外忽然传来锦衣卫的声音。 “殿下,世子可醒了?” “何事?”柳云梦问。 锦衣卫恭敬的回答: “陛下召见。” 第103章 断刀有灵,名曰鸣鸿 第104章 断刀有灵,名曰鸣鸿 父皇要召见任平生? 柳云梦转头看向任平生,征求他的意见。 任平生略作思考,缓缓开口:“臣遵旨。” 说完,支起手臂,想要起身。 柳云梦忙不迭的上前搀扶。 一炷香后。 两人来到了一处营帐。 进入营帐方才发现,里面已经站了六人。 两位国公站在前头。 四名绯袍文官站在后头。 一人胸前印着仙鹤,位列一品。 三人胸前印着锦鸡,位列二品。 任平生和柳云梦进入营帐后。 六人投来目光,表情略显诧异,很快又恢复正常,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拱手行礼:“见过云和殿下。” 之后又冲着任平生微微颔首。 任平生颔首回礼,站到了一旁。 柳云梦看向那四名文官,回忆他们的身份。 一共四人,三人是内阁大学士,剩下的一人是兵部尚书。 毫无疑问,父皇召见他们,必定有要事商议。 “是因为武圣山的变故吗?” 柳云梦心里这么想,转头看向任平生,想要说些什么,见他一脸风轻云淡,又沉默下来。 片刻后。 营帐外响起宦官尖利的嗓音。 “圣上驾到!” 紧接着。 昭武帝龙行虎步,走入营帐。 “参见陛下!” 众人纷纷行礼。 任平生也不例外。 礼毕,抬眸望去,就见昭武帝一袭龙袍一尘不染,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不像是刚经历变故。 “看样子,老丈人应该没事。”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 其余人心里也都松了口气。 圣上安好,就算武圣出事,短时间内,朝廷也不至于大乱。 总归是不幸中的万幸。 “云和,你先回去。” 昭武帝环视一周,见召见的人都已来齐,看向柳云梦,淡淡道。 柳云梦见父皇安好,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行礼道:“儿臣遵旨。” 说完,看了一眼任平生,想着要不要让父皇为他赐座,纠结了几秒,还是没有开口,转身离开。 她离开后。 昭武帝看向任平生,淡淡道:“赐座。” 话音落下。 立刻有宦官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任平生的身后。 任平生有伤在身,也不矫情,拱手行礼:“谢陛下。” 说完,坐了下来。 昭武帝收回目光,缓缓道:“武圣仍在。” 短短四个字,让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内阁首辅,眉目间都露出喜色。 就在此时,昭武帝又道:“但不知何时会陷入休眠。” 众所周知,超凡强者只有肉身受到重创,才会用休眠这种方式抚平伤势。 “武圣受了重伤?”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脸色一变,念头纷呈。 武圣乃当世最强,谁能重伤武圣? 话说回来。 也不知道武圣伤势如何? 休眠多久才能恢复? 如果只是一年半载倒也还好,就算妖蛮发起战争,无非也就是拖延时间。 可要是休眠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没有武圣坐镇,朝廷如何抵挡结盟后的妖蛮大军? 想到这,众人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昭武帝环顾一周,开口道:“妖蛮已经知晓此事,日后必定作乱,诸公说说,该如何应对。” 话音落下。 众人陷入沉默。 昭武帝目光定格在内阁首辅楚朝安的身上,淡淡道:“楚阁老有何想法?” 楚朝安转身面向他,行了一礼,正色道:“臣以为,目前局势尚未明朗,朝廷应当见机行事。 但是在此之前,朝廷也该提前准备,一是筹备粮饷,二是募集新兵,三是令镇北王、靖南王以及各卫所严阵以待,随时应战。”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除此之外,礼部、鸿胪寺和锦衣卫也不可懈怠,要摸清妖蛮两族的动向以及真实意图,只有如此,朝廷才好尽快制定出应对之策,是战是和,圣上也好决断。” 这番话说的中规中矩,似是而非。 主战派、主和派听了都不反感,堪称教科书式的和稀泥。 当然,目前的形势,指望他能说出些针对性的措施也不现实,更何况大家还摸不清楚圣上的意图。 昭武帝沉默几秒,看向兵部尚书,问道:“佘卿,你如何看?” 兵部尚书佘华英回道:“臣以为,我大周目前的兵力,同时与两族开战,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昭武帝看向定国公和安国公,又问:“两位国公如何想?” 定国公一副老当益壮的模样,中气十足的道:“若是开战,老臣愿为先锋!” 安国公同样道:“臣愿身先士卒,冲锋陷阵!” 听见这话,昭武帝心里明白,从他们的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 沉默几秒后,看向内阁首辅楚朝安:“楚阁老,就依照你方才所说,由内阁拟定章程,招募新兵,筹措粮饷。” “臣遵旨!” 楚朝安恭敬地行了一礼。 昭武帝微微颔首,看向定国公,开口询问:“夏苗变故一事,两位国公调查以后,可有眉目?” 定国公站出来,正色道:“回圣上,老臣已从妖族口中得知此事的幕后主使乃是妖族的涂山氏。” 此话一出。 众人议论纷纷。 “涂山氏的肉身被毁多年,没有肉身,仅有元神,如何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监正坐镇观星台,超凡修士进入我大周境内,他必定有所察觉,既然如此,为何不报?” 声音越发嘈杂。 昭武帝眉头微皱,摆了摆手。 身后的大太监王正立刻道:“肃静!” 瞬间。 众人安静下来。 昭武帝环视一周,开口道:“夏苗变故一事已成定局,日后再议也不迟。 诸位卿家事务繁重,还要赶回京师,朕便不留伱们了。” 话音落下。 众人立刻会意,纷纷行礼:“臣告退。” “就这么结束了?” 任平生恍惚了一瞬,同样站起身,想要行礼,还没抬手就听昭武帝道:“两位国公和任平生留下来。” “......” 任平生瞬间沉默,又坐了回去。 片刻后。 营帐里只剩下五人。 昭武帝,大太监王正,定国公,安国公,以及任平生。 “除了幕后主使是涂山氏,可还有别的?” 昭武帝看向定国公,开口询问。 定国公道:“回圣上,活下来的妖族不过是些小鱼小虾,对涂山氏了解甚少,臣千方百计只套出一条信息。” “说来听听。” “是。” 定国公应了一声,目光望向坐在椅子上,看着虚弱无比的任平生,正色道:“那些妖族说,涂山氏进入锁妖塔后,除了传授它们功法,还交给它们一个任务——杀了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怎么还跟我扯上关系了? 任平生微微一怔,心中吐槽。 “我跟妖族无冤无仇,妖族吃饱了撑的,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为了杀我?” 定国公道:“除此之外,臣和安国公商议后认为,涂山氏确有可能进入了锁妖塔,至于监正坐镇观星台,为何没有察觉,臣等以为,可能是涂山氏肉身被毁后修炼了某种功法,能屏蔽观星台的监测。” 昭武帝对他所说并不诧异,思索几秒后,微微颔首:“朕知道了。” 说完,再下逐客令。 “朕不在的这两日,有劳两位国公,事已了,回去好好歇息吧。” “臣告退。” 定国公和安国公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一时间。 营帐里除了皇帝和太监就只剩下任平生一人。 “怎么就留我一个人,难道是我之前表现得太亮眼,被皇帝忌惮了?” 任平生胡思乱想,就听昭武帝突然发问:“可知道妖族为何要杀你?” “臣以为是为了挑拨离间。” 任平生毫不避讳,将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臣是镇北王府的独苗,臣若是死在了京师,镇北王府必定与朝廷生出间隙,到时候,妖蛮两族发起战争,便会少许多阻力。” 所说即所想,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昭武帝目光犀利,盯着任平生,一字一顿道:“你的意思是,你死了,镇北王胆敢造反?” 任平生抬眸直视昭武帝,没有丝毫畏惧:“臣从未这么说。” “镇北王府必定与朝廷生出间隙......难道不是此意!” 昭武帝提高声调,厉声质问。 任平生道:“臣的父王不敢造反,也造不了反,死了儿子,只会以泪洗面,届时蛮族入侵,只怕也是如此。”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人心都是肉长的,陛下将公主嫁与臣,赏赐臣法器与丹药,臣都记在心中。 臣对陛下除了敬畏,还有女婿对泰山的敬重与坦诚,所以臣才将心中想法和盘托出,陛下若是因此觉得臣与臣的父王有谋逆之心,臣......无可争辩。” “你胆子比朕想的还大。” 昭武帝冷哼一声:“怪不得做了常安的驸马,还敢对云和下手。”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任平生心中一套否认三连,嘴上却没说话,默认了昭武帝的说法。 昭武帝见他没有否认,一副坦然的模样,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沉默几秒后,忽然转移话题:“朕赐给你的那把断刀在何处?” “这是......默许本世子脚踏两位公主了?” 任平生没想到老丈人这么开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心中一喜,忙不迭地回道:“在马车上,臣这就去取。” “你留在这。” 昭武帝看向王正,吩咐道:“你去取。” “奴婢遵旨。” 王正应了一声,迈步离开。 这下子。 营帐里只剩下任平生和皇帝两个人。 一对翁婿,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气氛更加尴尬。 这一刻。 任平生忽然明白,为何前世那么多女婿不想去娘家……没话题,太尴尬。 “老丈人是不是有痔疮,有椅子不坐,站着干什么。” 任平生腹诽一句,用手撑住椅子,咬了咬牙,打算站起来。 “朕何时让你站了?坐着。” 昭武帝斜睨他一眼,冷冷道。 “臣遵旨。” 任平生回了一句,坐了回去。 昭武帝斜睨着他,不冷不淡道:“可知朕赐给你的那把刀,是何来历?” 不就是一把断刀,有什么来历? 任平生腹诽一句,脑中忽然浮现自己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的画面。 砍七品妖兽,犹如砍瓜切菜。 连砍一两个时辰,刀刃都没出现豁口,刀身也没变形。 这么看,确实是一把好刀? 意识到这一点,任平生忽然对刀的来历产生了兴趣,拱手道:“臣不知。” 昭武帝淡淡道:“此刀名为鸣鸿,是远古时期留下的遗物,非与之契合之人不可掌控。” 鸣鸿......听着有点儿熟悉。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道:“王公公当时告诉臣,此刀无名。” “因为他也不知此刀的来历。” 昭武帝道:“你应当知道,我大周传承自远古时期的大周国,古籍记载大周国的先祖名为黄帝,鸣鸿刀便是由他打造。” “?”任平生一脸茫然。 大周难道不是太祖皇帝于乱世中建立起来的皇朝,何来的传承? 而且。 先祖名叫皇帝。 总感觉有点儿奇怪。 昭武帝见他一脸茫然,有点儿诧异:“你父王从未与你说起这些?” “臣愚钝,请陛下明示,这些是哪些?” “......” 昭武帝陷入沉默,好一会才道:“你回京以后,每隔三日去一次藏经阁,阅览《太祖皇帝实录》。” “太祖皇帝实录,是讲大周怎么建立起来的吗?” 任平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本书,眸中露出一抹好奇,拱手道:“臣遵旨。” 话音落下。 帐篷外传来脚步声。 没一会。 王正拿着断刀,走了进来,两只手死死的握住刀柄,刀刃左右晃动,好像要砍人一样。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默默往后挪了挪椅子,跟他保持距离。 “圣上,此刀有灵,对奴婢极为排斥!” 王正攥着刀柄,咬着牙道。 断刀有灵? 用了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 任平生望向王正,发现断刀确实像是有生命一样,不断晃动刀身,好似想从王正的手中挣脱。 不知为何,这一刻,看着断刀,他忽然升起一种,自家小娘子落入旁人手中,抵死不从,扞卫清白的感觉。 “王公公,可否将刀给我?”任平生开口问道。 王正看向昭武帝,见他点头,挤出笑容:“自然。” 说着,攥着刀柄,走向任平生。 铮! 断刀发出刀鸣,刀身剧烈晃动,偏向任平生的位置,像是小娘子渴望回到自家夫君的身旁。 或许这么比喻并不恰当,但任平生确实有这种感觉。 几息后。 任平生从王正的手中接过断刀。 瞬间。 断刀安静下来,不再晃动,恢复成原先普通的模样。 任平生伸手轻抚刀刃,表情有点儿奇怪。 “和原来好像没啥区别,王正该不会在耍我吧?” 一旁。 昭武帝见到这一幕,眸光沉沉,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不用怀疑,此刀确实有灵,只是之前处在休眠的状态。” “那为何现在醒了?”任平生好奇的问道。 “或许是昨夜那一战唤醒了它。”昭武帝回道。 断刀竟然是一把觉醒灵韵的兵器。 任平生轻抚刀刃,眸中露出一抹恍惚,觉得有点儿不可置信。 八九岁的时候。 他就听爹提起过这种兵器。 觉醒灵韵,就意味着拥有自我意识,可以吸纳天地灵气,锻炼自身,即便兵器本身材质再普通,将来也极有可能成就绝世神兵! 这种兵器,世间罕见,整个北境只有爹的手上有一把,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没想到,自己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一把。 话说回来。 刚才昭武帝说,断刀有灵,非与之契合之人不可掌控。 如今看来,自己应该算是断刀的契合之人,就是不知道为何是自己。 想到这,任平生看向昭武帝,问出了心中疑惑。 昭武帝的回答很简单:“朕也不知。” 好吧。 能用就行。 知道了也没意义。 任平生这么想着,爱不释手的抚摸断刀。 另一边。 昭武帝看着似乎很享受任平生抚摸的断刀,心中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摆摆手:“既然此刀与你有缘,便暂且放在你那。” “?” 这叫什么话。 不是之前就赐给我了吗? 任平生看向昭武帝,张了张嘴,想要争辩。 昭武帝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朕乏了,等你看完太祖皇帝实录,朕再告诉你此刀的具体来历。” 说完,摆摆手:“下去吧。” “还真是属貔貅的,送出去的东西还能要回来。” 任平生知道纠缠也没意义,在心里吐槽两句,站起身,行礼道:“臣告退。” 一旁。 王正上前搀扶:“奴婢送世子回去。” 话音落下。 昭武帝似是想起什么,看向任平生:“回京的路上,没朕的准许,不准去见云和。” “陛下,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朕说什么了?” 好像......确实没说什么。 任平生一时语塞。 昭武帝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之前你对云和做的一切,朕不追究,若是日后再犯,朕绝不轻饶。” 当初是你让我入宫哄小姨子。 好不容易哄好,一脚就把老子踹了! 这特么卸磨杀驴啊! 任平生忍不住在心中爆了粗口,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拱了拱手:“臣遵旨。”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老毕登。 等着抱外孙吧。 第104章 叫声主人听听 第105章 叫声主人听听 另一边。 豪华的马车里。 得知父皇安好,柳云梦躺在松软的毛毯上,身心彻底放松,精致的脸庞洋溢着笑容。 一旁。 狐狸坐在那里,凝视着她,眸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柳云梦见她这样,似是想到什么,挺直身子,拿起糕点递了过去,笑盈盈道:“饿了吧,给你吃。” 狐狸看了一眼糕点,别过脸,大有不吃嗟来之食的意味。 柳云梦只以为它不喜欢吃,喃喃自语:“差点儿忘了,狐狸是吃肉的。” 说完,掀开马车的帘子,吩咐宫女弄些肉食来。 然后,挪动臀儿,坐到狐狸的旁边,伸手抚摸它的脑袋,笑着调侃:“话本里说,狐狸修炼成精,轻而易举就能撩拨男人,你要真喜欢任平生,就好好修炼,变成狐狸精去勾引他。” 狐狸斜睨她一眼,发出鼻音,似有不屑。 “话说回来,如果是任平生的话,就算变成狐狸精也未必能勾引得了他。” 柳云梦似是想到什么,眸中露出一抹失落,喃喃自语:“那天我都那样了,他也不愿亲我......” 话音落下。 狐狸立刻打起精神,看向柳云梦,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那样是哪样? “他应该是喜欢我的,要不然干嘛对我那么好,可为什么不愿亲我呢,是因为......我还小吗?” 柳云梦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小狐狸,眸中露出一抹委屈,呢喃自语:“明明已经不小了。” 狐狸打量了她一眼,嘴角勾起笑意。 小不小,得看跟谁比。 最起码,跟自己比,确实有点儿小。 “难道是因为......常安?” 柳云梦想到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相爱相杀的皇姐,顿时陷入沉默。 不管怎么说。 任平生是常安的夫君,这一点无法改变。 “男人三妻四妾,是人之常情,我明明不在意的。” 柳云梦垂着头,呢喃自语。 一旁。 狐狸斜睨着她,心想:不是你夫君,伱当然不在意。 “罢了,不想这些,任平生还没回来,看会话本。” 柳云梦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爬到枕头底下,取出一本话本,翻开第一页。 只看了一会。 她的脸颊就晕染晚霞似的绯红。 又看了一会,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心跳也越来越快。 终于,再看到话本里男女主两唇相接后,她再也看不下去,一合话本,丢到一旁,小声嘀咕:“青儿平日里看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污秽肮脏,不堪入目。” 此刻。 她终于明白。 为何青儿看话本的时候,眼神迷离,心不在焉。 自己抢来话本的时候,她又为何欲言又止,反复叮嘱自己,不能让别人瞧见。 原来话本里描述的尽是一些...... 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别说看,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 这些污浊的文字,怎能印在纸上,简直就是......有辱圣贤。 柳云梦在心里狠狠的斥责这部话本,俏脸却越来越烫。 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话本中描述的各种画面。 只是主角变成了自己和任平生。 好一会。 她忍不住偷偷瞥了那话本一眼,心中像是有一片羽毛轻轻蹭着,麻麻的,痒痒的。 “这种俗不可耐,不堪入目的话本,本宫必须得好好看一遍,方才能知晓弊病所在,回去以后,好好的批判青儿那丫头。” 一念至此。 柳云梦重新捡起那部话本,翻到那一页,自上而下仔细的浏览,一个字也不放过。 看着看着。 俏脸绯红,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眸子湿漉漉的,睫毛不断颤动。 两条修长笔直的玉腿微微并拢。 好一会,伸出纤细的柔荑,翻到下一页,继续批判。 一旁。 狐狸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狐疑之色,不明白云和只是看个话本,为何好似洞房花烛一样。 “不行,我也要看看。” 片刻后,它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扭着毛绒绒的大尾巴,走到云和的身旁,支起身子,看向话本。 此刻。 柳云梦已经完全沉浸在话本中,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一只狐狸正探头看自己的话本。 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柳云梦伸手翻页,方才发现,一本话本,自己已经看了大半。 “云和,你怎可如此堕落,这种伤风败俗的话本,只会让你意志消沉,日后决不可再看!” 一念至此。 柳云梦坚决的合上了话本。 下一秒,就听到身侧传来狐狸不满的哼唧。 “嗷嗷嗷——” 柳云梦这才注意到狐狸跑到了自己的身侧,转头看向它,眸中露出疑惑之色:“怎么了?” 面对质问。 狐狸眸中露出一抹尴尬,看了一眼话本的封面。 默默的记住名字,回到了原先的位置,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知为何。 柳云梦总觉得这狐狸好像知道自己在看什么话本,眼神躲闪了一下,心虚的嘀咕一声:“莫名其妙。” 说完,看向手里的话本,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枕头底下。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又端起茶杯,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掀开车帘,开口询问:“世子为何还未回来?” 随行的宫女回道:“回殿下,世子从营帐中出来后,乘了另一辆马车。” 柳云梦一怔:“他有伤在身,怎能乘那些做工粗糙的马车。” 宫女不知如何回答,选择沉默。 柳云梦见状,知道问她也没意义,放下车帘,面露思索:“无缘无故,任平生没必要改换马车,一定是父皇对他说了些什么......难道父皇发现了我和他的事? 不行,得找他问清楚。” 想到这。 柳云梦站了起来,打算去找任平生。 恰巧,这个时候,马车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殿下,圣上的旨意,即刻回京,您且坐好,马车要动了。” 听到宫女的提醒。 柳云梦犹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罢了,不差这一会,等回到京师再说。 对了,那只躲雨的小狐狸还在车里,要不要带它回京?” 想到这,柳云梦抬眸看向狐狸,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它晃着毛绒绒的大尾巴,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 “诶......” 柳云梦伸了一下手,想要挽留,转念一想。 它那么聪明,这个时候离开马车就代表已经做出决定,强行留它也没意义。 于是。 不再管它。 躺回松软的毛毯上,闭目养神。 一炷香后。 她睁开双眼,俏脸微红,喃喃自语:“再看最后一次。” 然后。 取出枕头下的话本,继续看了起来。 ............ 另一边。 任平生坐在木板上,发出一声感叹: “还是小姨子的马车坐着舒服。” 感叹后,不由一阵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皇帝说的日后再犯,指的是什么。 我又没对小姨子做什么,也就是带她逛了几次青楼。 罢了,无非就是回京的路上无聊一些,不见就不见。” 一念至此。 任平生斜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起来。 猎场那一战,虽然只是皮外伤,但还是需要静养。 没一会。 一股疲倦感自心底涌了上来。 意识渐渐迷糊。 这个时候,耳畔忽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有人?” 任平生心中警觉,睁眼望去,就见一只赤红色的狐狸窜进了马车。 全身上下的毛发被雨水打湿,显得乱糟糟的。 “嘤嘤嘤——” 狐狸进了马车,也不乱动,就坐在那里,发出撒娇似的鼻音,乖巧的很。 “这是......小姨子身边那只狐狸?” 任平生看着它,觉得有点儿惊奇。 “放着松软的毛毯不躺,跑到我这硬木板来,你该不会真像她说的那样,喜欢我吧?” 任平生看着眼前漂亮的小狐狸,嘴角勾起笑意,开口调侃。 “嘤嘤嘤——” 狐狸扭了扭毛绒绒的大尾巴,好看的眸子眯在一起,倒是有几分可爱。 没想到,我倒是挺招狐狸喜欢。 任平生觉得有趣,招了招手:“过来,让我摸摸。” 狐狸发出好似撒娇的哼唧,走到了他的跟前。 “是小姨子让你来的?” 任平生将狐狸抱在自己的怀里,伸手轻抚狐狸的小脑袋,笑着问道。 “嗷嗷——” 狐狸发出不满的叫声,意思再明显不过,自己来这跟他说的小姨子没关系。 “真能听懂人话?倒是挺有灵气,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觉醒灵韵,化作妖族。”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眼小狐狸。 看着和普通的狐狸没啥区别,就是漂亮一些。 说起来,野兽觉醒灵韵化作妖族这种事情,虽然不像兵器、法器觉醒灵韵那么罕见,但也不常见。 朝廷对这一类妖族,没有特殊对待。 如果把它留在武圣山下,只怕化妖以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行侠仗义,斩妖除魔的江湖游侠杀了。 就算碰不上江湖游侠,第二年的夏苗,还是会被清场的锦衣卫捉住。 运气好,被当作玩物,卖给皇亲贵胄。 运气差,直接送进锁妖塔里,和那些被俘虏的原生妖族关在一起。 带回京师,虽然不如在山林中生活的自在,但最起码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念至此。 任平生拽住狐狸的两条前肢,直视它琥珀色的眸子,一脸认真:“跟不跟我去京师?” “嘤——” 狐狸发出撒娇的鼻音。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来,叫声主人听听。” 任平生眉梢上挑,面露笑容。 本以为狐狸会像刚才一样撒娇的嘤嘤嘤。 却没想到,它竟然把脸别向一旁,看着像是害羞了一样。 “......”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原先只当小狐狸聪明,现在看来,不止聪明,懂得还很多。 作为宠物,总觉得有点儿说不出的奇怪。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恐怖谷效应? 当某种东西,比如机器人,再比如宠物,与人类的相似程度达到一个特定程度的时候,人类对他们的反应就会变得不适。 当然,这种不适感会随着时间渐渐消失。 事实确实如此。 仅仅片刻。 任平生心中的怪异感就消失不见,伸手挠了挠狐狸胸前的那一撮白毛,笑着道:“给你取个名字,以后就叫小红。” “嘤嘤嘤——” 狐狸窝在他的腿上,没有拒绝。 “这只狐狸倒是比云州的小狐狸乖巧很多。” 任平生这么想着,不再多说,轻轻抚摸它的脑袋和身子。 一边撸狐狸,一边胡思乱想。 “武圣不知何时会陷入休眠,而且妖蛮两族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这么说,只怕用不了多久,北境就会陷入与蛮族的战争中,也不知道爹有没有做好准备。 话说回来,蛮族入侵,爹的造反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 想到造反,任平生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 因为他忽然想起,近几年,老爹确实在招兵买马,囤积粮草。 朝中百官也正是以此为由,攻讦老爹,上奏皇帝,请求削藩。 闹了两三年。 削藩的声音此起彼伏。 老爹造反也喊得震天响。 到头来。 该招募的兵马,还是招了。 该囤积的粮草,还是囤了。 皇帝这边,一点儿削藩的动静都没。 也就是把自己拉到了京师,当作北境的质子。 很难不让人怀疑,老爹和皇帝是不是在演双簧。 说不准,老爹早就知道了武圣的状态不对劲,招兵买马,囤积粮草,不是为了造反,而是为了抵御将来有可能的蛮族入侵。 皇帝为了安抚百官,表面上迎合削藩派,实际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措,默许北境招兵买马。 除此之外。 还有一件事,自己之前一直忽略,如今越琢磨越觉得事有蹊跷。 那就是......削藩派为何坚定不移的想要削藩,而且总是把矛头指向北境,对靖南王熟视无睹? 诚然。 南边与妖族的战争还未结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但北境的蛮族也是虎视眈眈。 他们为何总是盯着镇北王府不放? 如果说是迎合圣意,倒也能够理解。 毕竟,削弱藩王,收拢权力,对皇帝来说,是核心利益。 但眼下,皇帝明显无意削藩,削藩派的那些官员,还一天三四个奏章送到内阁,为皇帝削藩出谋划策。 这显然不符合迎合圣意的逻辑。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削藩派的这些家伙跟老爹有仇,不出意外还是血海深仇! 否则无法解释,他们目前的所作所为。 当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皇帝表面无意削藩,实际上暗中授意削藩派的官员上奏,以此向北境施加压力。 但这种可能很小。 原因很简单。 没必要。 削藩与否,在于皇帝。 那些削藩派的官员再如何,也只影响皇帝,对老爹没有丝毫影响,因为老爹压根不在乎他们。 “如果事实真如我想的一样,那些削藩派的官员和老爹有什么血海深仇,为何我从没听过? 回去问问萧容雪,说不定她知道。” 任平生这么想着,随手捏了捏狐狸的尾巴。 “嘤——” 耳畔响起狐狸奇怪的声音。 垂眸望去,就见狐狸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身子微微颤抖。 任平生:“?” 狐狸还有敏感点? 话说回来。 它是公狐狸,还是母狐狸来着? 任平生怀着疑问,伸手拽住狐狸的前肢,将它拎了起来,往下看去。 “嘤嘤嘤——” 狐狸似乎察觉出了他的意图,用毛绒绒的尾巴挡着,扭动身子,想要从他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你一只狐狸,还没化形,有什么好害羞的......别挡着了,让我康康。” “嘤嘤嘤——” 狐狸尾巴死死的挡着,挣扎的更加剧烈。 “乖,听话......” 任平生语气温和。 狐狸不为所动。 “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动作粗鲁了!” 任平生将狐狸反过来摁在腿上,一只手摁住它的两条前肢,另一只手拽住它的大尾巴。 折腾了好一会,终于看清。 母的。 “嘤嘤嘤——” 狐狸无力的躺在他的腿上,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好看的眸子流下了两行清泪。 任平生见它可怜委屈的小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好了,别哭了,等回京以后,给你买点儿好吃的,补偿你。” 狐狸充耳不闻,像是被玩坏了一样,眼神涣散,流下泪水。 “......” 别说,它这副样子,任平生还真有点儿负罪感。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下次不折腾你了。” 任平生轻抚狐狸脑袋,柔声哄道。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好笑。 哄小姨子和常安也就罢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要哄一只送上门的小狐狸。 “嘤嘤嘤——” 狐狸无声的哭了一会,扑进了他的怀里,将小脑袋埋进他的臂弯,撒娇似的扭了扭身子。 不得不说。 这只狐狸真的很粘人,也很会撒娇,跟小姨子比简直更胜一筹。 任平生抱着毛绒绒的小狐狸,忽然想到了留在京师的常安。 如果常安平日里能放下一些清冷,向自己撒撒娇......那样的话,好像也就不是常安了。 她是天之娇女,本就该是清冷高傲,就算没有ptsd,面对自己,大概也还是如霜般清冷,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为何要想着改变她呢? 一阵胡思乱想。 任平生发现怀中的小狐狸已经沉沉的睡去,一动不动。 “睡得倒是挺沉。” 任平生轻抚了一下它的脑袋,也不再多想,闭目养神起来。 以马车行进的速度,还得四五个时辰才能到京师。 因此。 整支车队路过某处县城的时候,缓缓停了下来,为马匹补充草料。 这时。 已是深夜。 睡梦中的任平生忽然听到耳畔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明显可以听出,有人进了马车。 “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夜袭本世子!” 任平生心中一惊,默默的握住了放在手边的断刀。 第105章 想要亲亲 第106章 想要亲亲 “是......是我。” 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些许紧张。 “小姨子?大半夜的,她来干嘛?” 任平生微微一怔,抬眸望去,借着从缝隙漏进来的月光,看见一张精致娇媚的脸蛋,水汪汪的桃花眸,望着自己,睫毛轻轻颤动。 “我......我一个人害怕,你能陪陪我吗?” 柳云梦爬到任平生的跟前,声音微微发颤,身子也是如此。 任平生看着眼前一脸娇羞的小姨子,心里总觉得有点儿奇怪。 “无缘无故怎么突然玩夜袭,难不成又是梦境?” 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发现……似乎不是梦境。 真的只是害怕,想找人陪她? 不是有宫女吗?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就见柳云梦已经爬到了自己的跟前。 湿漉漉的桃花眸望着自己,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见犹连。 “陪陪我嘛……” 声音发颤,甜腻动人。 借着淡淡的月光,可见俏脸通红,好似要滴血一样。 “……” 任平生喉咙有点儿发干,心中做出猜测。 难不成她也误服了雄风丸一类的丹药? 一旁。 柳云梦俏脸阵阵发烫,见他还不为所动,羞怯的情绪几乎要将自己淹没。 难道他对我真的没有别的感情? 不应该啊。 他明明对我那么好,而且抱着我的时候还会像话本里说的那样…… 柳云梦脑中不由自主浮现话本里的某些内容,轻咬粉唇,俏脸更红。 纠结几秒后,她终于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今晚也要把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 不然有父皇在中间阻碍,时间一长,说不准就会像话本里的男女主一样,错过彼此,抱憾终生。 一念至此。 她鼓起勇气,扑进任平生的怀里,将他摁在地上,轻咬粉唇,颤声道:“想要亲亲……” “?” 任平生有点儿懵。 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个人。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柳云梦略显冰凉的粉唇就贴了上来。 “唔——” 一炷香后。 呼吸渐渐困难。 柳云梦终于放过了任平生,水波盈盈的眸子望着他,眼中的柔光,仿佛一缕丝线悠悠缠缠,绕在心头。 相顾无言。 任平生心中荡起一阵涟漪,凑到她的跟前,柔声问道:“还要吗?” 面对水光荡漾的美眸和颊染烟霞的玉容,皇帝的警告和心中的矫情,荡然无存。 本就打算两个都要,早晚的事情,还纠结个屁。 更何况,从皇帝目前的态度来看,将来明媒正娶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周的历史上又不是没有先例。 不说大周,就是从前那个世界,不也有娥皇女英的事迹? “唔——” 柳云梦眉梢间的娇羞,好似能将月光击的粉碎。 一切尽在不言中。 月光皎洁。 马车外,柳梢随风摇曳。 又是一炷香后。 两唇分开。 柳云梦窝在任平生的臂弯里画着圈圈,眉目迷离的呢喃:“父皇单独留下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告诉臣,回京的路上,没有陛下的准许,不准见殿下,说起来,臣这也算是抗旨不尊了。” “是本宫来见的你,不是伱来见的本宫,没有违背父皇的旨意。”柳云梦笑盈盈的道。 任平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算说几句情话,哄小姑娘开心,还没开口,忽地听见耳畔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转头望去,就见身旁的小狐狸,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正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自己。 “呀!它怎么在你这,我还以为它回林子里去了呢。” 柳云梦看见赤红色的身影,眸子微微发亮,眉梢间露出喜色,伸手想要抚摸它的小脑袋。 本以为它会躲开,却没想到,它竟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模样像是遭遇了什么巨大的打击,心如死灰。 “真乖。” 柳云梦伸手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犹豫了一下,看向任平生,压低声音:“任平生,本宫先回去了。” 她是偷偷溜出来的,回去的太晚被宫女发现就麻烦了。 “嗯,回京再见。” 任平生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笑着道。 柳云梦一脸娇羞,微微垂眸,偷偷爬出了马车。 任平生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原地,耳畔传来狐狸可怜兮兮的呜咽声。 转头望去,忽然发现……小狐狸在哭? 刚才睡得那么沉,马车里进来个人都没丝毫察觉。 结果一醒过来就哭。 难道狐狸还会做噩梦不成? 任平生这么想着,把小狐狸抱到自己的腿上,揉了揉脑袋,轻声安抚:“别怕,我在......” 常安误服雄风丸的时候,他就说过这话,没想到几天后,又用来哄狐狸。 怀中。 小狐狸听见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一颤,眸中露出一抹羞怯之色,微微垂首。 任平生没注意到这一幕,只是动作轻柔的撸狐狸。 不一会。 狐狸忽然支起身子,两只爪子紧紧抓住他胸口衣物,大半身子趴在上面。 好似把任平生当成了他的私有物,不许别人染指。 “只认识一天,这小狐狸怎么这么粘人。” 任平生觉得新奇,却也没多想,任由它趴在自己的胸口,轻声道:“睡吧,再睁眼就到新家了。” 话音落下。 狐狸仍旧紧紧抓着他的衣物,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好似怕自己睡着以后,又会有人夜袭马车。 任平生见它这样,觉得有点儿好笑,却也没说什么,缓缓闭上双眼,闭目养神起来。 ............ 五个时辰后。 任府。 雨后初晴,空气清新。 任平生抱着赖在自己怀里的小狐狸,走在回廊上,语气温和:“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 “嘤——” 狐狸的小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胸口,发出撒娇似的鼻音。 这个时候。 一袭身穿碧色百褶裙的娇小身影走了过来,软糯的声音充满好奇:“咦……世子从哪里弄来的小狐狸。” 任平生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口敷衍:“捡的。” “世子运气可真好呢,竟然能捡到这种狐狸。” 江初月站在他的跟前,伸手逗弄了两下狐狸,神色略显艳羡。 这种狐狸? 任平生敏锐的把握她话里的重点,有点儿好奇的问道:“这不就是林子里最常见的赤狐?” 从第一次见到这只狐狸,就感觉它聪明的不太对劲。 神色动作更是和人类相差无几,原以为是吸纳天地灵气,觉醒了部分灵韵,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江初月无视狐狸羞恼混杂威胁的眼神,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一本正经的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赤狐,这是赤狐中的异种,叫做千变天狐。 这种狐狸未化形前,会选中一位意中人,缠在他身边,以双修之法吸纳天地灵气进行修炼,修炼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化为人形,变换成各种样子,满足意中人的要求。” 说到这,眉梢一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吟吟道:“等它化为人形,世子就可以享福了呢,可爱少女,成熟少妇,清冷,妩媚……只要世子喜欢,它都可以哦。” 任平生:“……” 一开始,他还以为江初月在认真介绍,听到后面,越来越离谱,才意识到是胡编乱造,无语的斜睨她一眼。 “人家说的都是真的,世子为什么不信人家呢。” 江初月撅了撅小嘴,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伸手勾起狐狸的下巴:“小狐狸,你说,人家有没有骗世子?” 狐狸眸中露出一抹羞恼,别过了脸,不去理她。 “你师姐呢?这几日好些没有?” 任平生懒得跟她纠缠,转移话题,随手轻抚狐狸的脖颈,以示安抚。 江初月道:“师姐前几日练功,走火入魔,需要静心休养一段日子,这段时间,世子还是不要打扰师姐了。” 走火入魔?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怎么回事?有没有大碍?” 江初月看了一眼缩在任平生怀里的小狐狸,回道:“没什么大碍,静心休养就好。” 任平生想了想,开口道:“如果需要疗伤的丹药,尽管说。” “什么丹药都可以吗?”江初月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 “只要我能炼制的出来。” “上次的丹药,师姐就很喜欢,世子再多炼制几枚呗。”江初月眉梢上挑,半开玩笑地道。 上次的丹药? 任平生眸中露出疑惑之色,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他怀里的小狐狸却听懂了江初月的意思,瞪了她一眼。 江初月丝毫不慌,嘴角勾起笑容,提醒道:“就是上次师姐吃完以后,浑身冒汗的那种丹药。” 任平生恍惚了几秒,终于意识到,她说的是雄风丸。 “你想要,可以直说,不用借你师姐的名头。”任平生看着江初月,不冷不淡的道。 “……” 江初月微微一愣,清新脱俗的脸蛋露出一抹委屈,撇撇嘴道:“人家没骗世子,师姐就是想要那个丹药嘛,上次还剩下一枚,都被师姐抢走了。” 师姐解除封印,还得休养生息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到原先的状态。 她的胆子也大了很多,原先怕被师姐报复,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敢说出来了。 任平生:“你上次不是说,被你弄丢了?” 江初月委屈道:“那是师姐逼人家这么说的。”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还要不要别的丹药?” 任平生懒得跟她纠缠,随口敷衍。 “明明就是真的。” 江初月顿感委屈,自己刚才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世子偏偏不信。 小狐狸见到这一幕,眸子微微眯起,看起来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好好好,就是真的,我回去给你炼丹。” 任平生耸耸肩,抱着小狐狸朝院子里走。 江初月目送任平生渐行渐远,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跺了跺脚,娇嗔道:“是给师姐炼丹,不是给人家!” ............ 回到庭院。 看着熟悉的陈设。 某一瞬间。 任平生竟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参加夏苗之前,想过可能会出现变故,却没想到,竟是差一点就死在了那里。 好在最后因祸得福,不仅突破了八品,还让断刀觉醒了灵韵。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有更多好消息。” 任平生这么想着,将怀里的小狐狸放在了地上,摸了摸脑袋:“今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平日里不要到处乱跑,别回头被人家捉去吃肉,我可救不了你。” “嘤嘤嘤——” 狐狸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裤脚,撒娇似的哼唧。 不知为何。 任平生总觉得。 自从小姨子夜袭马车之后,小狐狸好像比原来更粘人了。 不仅粘人,还更加警惕,且容易吃醋,看见别的女人过来,就用爪子抓住自己的衣服,摆出一副要跟自己形影不离的样子。 “难道江初月没骗人,它确实是什么千变天狐?” 这个念头只在脑中出现一瞬,就立刻被否决。 他能感受到,这就是只聪明的普通狐狸,身上没有一点儿灵气波动。 “好了,我要修炼,你先自己玩一会。” 任平生撸了一会狐狸,站起身,取出断刀,开始磨练武技。 回京的路上,小姨子、御医和陈志明他们送来了不少疗伤的丹药。 服用以后,伤势恢复了一些。 最起码,磨练武技没什么问题。 时间流逝。 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 任平生放下断刀,打算休息一会。 刚坐下,就看见狐狸端坐在树旁,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样,颇有几分可爱。 “适应的倒是挺快。” 任平生嘴角勾起笑容,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打算上去逗一逗小狐狸。 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李勇略显激动的声音。 “世子,樊恕来了。” 樊恕? 任平生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李勇提醒道:“是咱们王府的樊恕。” 任平生这才反应过来,是老爹身旁的侍卫之一。 无缘无故,老爹的侍卫怎么跑来京师了? 难不成北境出了什么变故? 一念至此,任平生抬眸看向李勇,开口询问:“他为何而来?” 李勇解释道:“是奉殿下之命护送一位姑娘来京师,顺便交给世子两样东西,之后就回北境。” 姑娘?什么姑娘? 任平生思索几秒,开口道:“让他们进来,吩咐后厨,多准备些酒菜。” “是!” 李勇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片刻后。 一名五官端正,身材魁梧的汉子来到任平生的跟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拜见世子!” “不必多礼。” 任平生面带笑容,语气温和:“路途遥远,一路奔波,想来并不容易。 不如在这里休整几日,恢复体力再回北境。” 樊恕犹豫了一下,回道:“多谢世子关心,卑职不累。” 言外之意,还是想早点回去复命。 任平生也不强求:“那就吃完饭再走。” “多谢世子!”樊恕这次没有拒绝,拱手行礼。 接下来,任平生又跟樊恕寒暄了几句,进入正题,开口询问:“我爹让你护送的姑娘是?” “回世子的话,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小天师。”樊恕忙不迭回答。 “小天师,她来京师做什么?”任平生有点儿好奇的问道。 作为镇北王世子,对龙虎山天师府的情况,他还算熟悉。 知道前几年,老天师给自己找了个传人,是位姑娘,平日里不喜欢见人,在修道一途上天赋异禀,但如今具体是什么修为,无人知晓。 “卑职不知。”樊恕如实回答。 听见这话,任平生只好压下心中的好奇,转而问道:“听说我爹让你送来了两样东西?” “是。” 樊恕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摆在石桌上,开口道:“是殿下吩咐送来的,但东西是从小天师那里拿来的。” “小天师那里拿来的......难道是双修的功法?” 前段时间自己曾给老爹写了封信,想让他帮自己从老天师那里借来双修功法,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了。 “没想到啊,老爹办事还挺有效率。” 任平生这么想着,伸手打开包裹,果然看见一本古籍。 “阴阳两仪心经。” 这个名字。 大概率没错了,就是小姨上次提到的白云观失传的双修功法! 有了这门功法。 常安的蛊毒再也不是问题! 最起码。 洞房花烛的时候,不用再关着灯,也不用再蒙着面纱了。 想到这。 任平生还有一点小激动,迫不及待地拿起古籍,翻到了第一页,自上而下仔细地浏览。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 看了一会。 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看不懂! 没错。 这本古籍的内容都是一些玄之又玄的话术。 对任平生这个修行武道的武夫而言,压根不知道它在讲些什么。 “难不成还得拿去让小姨翻译一下,那岂不是会很尴尬? 尴尬倒还是其次,关键是拿给小姨,就等于把这门功法交给了白云观,就算老爹和老天师的关系再好,这么干,老天师也不会答应。” 一念至此,任平生放弃了拿给小姨的想法。 功法摆在跟前,却看不懂。 这和一个美人身无寸缕站在跟前,自己却是养胃,有什么区别? 看着面前的《阴阳两仪心经》。 任平生一阵郁闷。 好一会,他忽然想到。 “小天师肯定能看得懂,要不然拿去让小天师翻译一下?” 想到这,任平生瞬间打起精神,看向樊恕,开口询问:“小天师住在哪里?” 樊恕回道:“城南沐府。” 城南沐府......这两天找个机会登门拜访一下。 任平生做出决定,再次望向包裹。 刚才说是两样东西,也就是除了双修功法,应该还有一样。 果然。 功法之下还放着一块玉佩。 “难道又是被灌输了灵气的北地寒玉?” 任平生心中猜测,伸手拿起玉佩,看向樊恕,开口问道:“我爹可告诉你,这块玉佩是做什么的?” 樊恕道:“回世子,这玉佩是老天师让卑职交给世子的。” “老天师给的?” 任平生一怔,又问:“老天师可说过这东西如何用?” 樊恕摇了摇头:“没说。” 没说如何用的。 大概率就是最寻常的用法,灌输灵气,建立联系。 想到这。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握住玉佩,往里灌输灵气。 下一秒。 一股股口诀如同滚滚而来的江海涌入他的脑海。 这是......道门的心法口诀? 任平生恍惚了几秒,脑中又浮现几行信息。 是老天师给他的留言。 “《阴阳两仪心经》需得搭配心法口诀,方可修炼,本座传授你的只占心法口诀的两成,剩余八成,需得完成本座给你的考验,方才能够传授。” 原来只有两成。 剩下的八成,还得完成任务解锁。 也不知道是什么任务。 任平生这么想着,继续往下看。 “助沐柔找到心仪之人,结为道侣,修行《阴阳两仪心经》,完成以后,本座会将剩余的心法口诀传授于你。” 沐柔......是谁? 这是任平生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老天师这是让我当红娘? 堂堂的老天师,超凡境界的强者,设置的考验,竟然是帮某个人找媳妇......当然,从名字上看,更可能是找男人。 怎么想,怎么觉得离谱。 这一刻。 任平生忽然有点儿怀疑,留言的人究竟是不是老天师? 沉默了好一会,他看向樊恕,开口询问:“你听没听过沐柔?” 樊恕思索几秒,点点头:“卑职在龙虎山上,曾听老天师称呼小天师为沐柔,想来应当是小天师的名字。” “......” 听见这话,任平生更加无语。 感情老天师的考验,就是让我给他的传人找个道侣。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既不是父母,也不是媒人,这种事情找我干什么? 难道......老天师是在暗示让我做小天师的道侣?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冒出来,立刻就被否决。 老天师说的很明白,是让自己帮忙找道侣,不是让自己做她的道侣。 “罢了,要求再离谱,该办还是得办,谁让我有求于人家呢。”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樊恕,十分直白的询问:“你这一路护送小天师,可知小天师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听见这个问题,樊恕有点儿懵,好一会才道:“世子是要......” 话没说完,任平生已知晓他的意思,摆摆手:“随口问问。” 樊恕闻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任平生见状,淡淡道:“但说无妨。” “那卑职便直言了。” 樊恕一脸认真道:“卑职觉得,世子若是想要博得小天师的芳心,还是早日放弃为好。” 说的这么肯定? 难道你不知道,本世子在京师是出了名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狐狸见了都心花怒放,缠着不放? 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好奇:“此话怎讲?” 樊恕解释道:“其一,小天师平日里只喜欢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看书,不愿主动见人,其二,小天师反感与男子接触,尤其是同龄男子,纵然世子俊美无双,在小天师眼里只怕与卑职等人无异。” 简而言之就是轻微涉恐,加一定程度的厌男,说不准还有脸盲症。 怪不得老天师把给她找道侣当作考验交给自己。 要真是这样,这个小天师完全就是孤独终生的节奏啊。 话说回来。 道侣也就是修道的伴侣,未必就得是男的……对吧? “看一看老天师的要求,有没有说必须得是男的。” 任平生这么想着,再次将灵气灌输玉佩。 ……帮助沐柔找到心仪之人,且结为道侣,修行《阴阳两仪心经》。 按照老天师的意思,还得能双修。 也就是说必须得是男的。 这下子,任平生卡bug的设想泡汤了。 一旁。 樊恕见自家世子一脸失落,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世子若是不愿放弃,可以尝试着书作诗。” “为何?” “因为小天师每到一处城市,都会去书坊买书,偶尔遇见文会,还会驻足聆听,但其余时间不是待在驿站,就是待在马车,从不出来。 因此,卑职推测,书籍和诗词,应当是小天师除修道之外的唯一爱好。” 樊恕一脸认真的道。 这么说,还是个文学少女。 巧了。 京师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才子。 等下次哪里开文会,带她去逛一逛,说不准就能找到个看对眼的。 反正也不着急,先把前两成的功法修炼了再说。 任平生这么想着,看向樊恕,微微颔首:“知道了......这一路不容易,辛苦你了。” “为殿下和世子效忠,是卑职的福分!”樊恕站得笔直,语气郑重。 之后。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樊恕很自觉的告退离开。 任平生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起身收好功法和玉佩,打算回屋修炼。 走到门口才想起来。 小狐狸还在外面。 抬眸望去。 就见小狐狸斜靠在树旁,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睡得很沉。 任平生想了想,走上去,将它抱了起来。 仍旧一动不动,要不然胸口的位置还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还以为它死了呢。 “睡得这么死,别回头哪天被别人抱走了都不知道。” 嘀咕了一句,带着它回到了屋里,用多余的枕头和被褥给它做了个小窝,轻轻的放了进去。 自己坐回床上,盘腿打坐,开始修炼《长生功》。 ............ 隔壁庭院。 正房里。 江初月用手蒙眼,求饶道:“师姐我错了,把面纱蒙上吧,人家好怕,呜呜呜.......” 常安斜睨着她,好一会才伸手蒙上面纱。 片刻后。 江初月睁开双眼,见师姐蒙上面纱,顿时松了口气,不敢再提雄风丸的事情,转移话题:“师姐,第二次做狐狸的感觉怎么样?” 听见这个问题,常安眸中露出一抹恍惚,没有回答。 江初月凑到自家师姐跟前,笑盈盈道:“人家觉得,师姐好像挺享受做狐狸的……是因为附身狐狸的时候,能摘下面具,尽情的跟世子撒娇嘛。” 说到这,故意用甜腻的语气道:“夫君,人家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 本以为师姐听见这话,会恼羞成怒,再次摘下面纱,却没想到,师姐非但没这么做,眸中还露出恍惚之色,眉梢间似有愁绪和伤感。 江初月顿时有点儿慌了,忙不迭道:“人家只是开个玩笑,师姐不要生气嘛。” “没有。” 常安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确实没生气。 因为要哭了。 江初月不知道自己一句玩笑话,为何会让师姐这样,更加慌乱,轻声哄道:“人家错了,师姐不要伤心,好不好。” 常安轻轻摇了摇头:“不怪你。” “那是谁欺负了师姐,是世子嘛,师姐放心,人家今晚就为师姐报仇。”江初月气鼓鼓的道。 常安听见这话,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儿奇怪。 晚上......报仇? 江初月见到师姐的表情,立刻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红着小脸道:“人家的意思是,进入世子的梦境,好好的拷打他,皮鞭啊,蜡烛啊,都用的全都用上,一定给师姐出一口恶气。” 常安闻言,眼神变得更加奇怪。 她总感觉,自家师妹似乎有点儿兴奋,好像在期待什么一样。 江初月顿时心虚,眼神躲闪了一下:“人家就是随口说说,每次进入世子的梦境,都是人家挨打,人家跟师姐说过的。” 常安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江初月俏脸更红,心中羞恼:“师姐干嘛这样看人家,人家才不想被世子用鞭子打呢......” 常安无法理解自家师妹奇奇怪怪的想法,收回目光,悠悠叹了口气:“你说得没错,如果我是任平生,也会更喜欢云和。” 嗯? 师姐为何突然这么想。 难道回京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江初月很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关键,思索几秒后,开口道:“师姐说的太绝对了,事实未必如此,有些男人就喜欢自家娘子清冷,越是清冷,越是喜欢,前提是......” 说到这,戛然而止。 常安看向她,眸中露出一抹好奇:“是什么?” 江初月俏脸微红,小声道:“前提是到了夜里,吹了灯以后......” 说到这,却是说不下去了。 常安不明白她的意思,眼神更加茫然:“吹了灯以后如何?” 江初月见她追问,还以为师姐是故意为之,抬眸望去,才发现师姐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明明已经有过两次了。 师姐怎么还什么都不知道。 改天请宫里的尚仪来好好教导师姐一下。 一阵胡思乱想,江初月下定决心,从怀里取出一本话本,红着小脸,递给自家师姐:“师姐看完以后就懂了。” 常安望向话本,看清封面上的名字,微微发愣。 这不就是云和看的那本? 想到话本里的内容,她脸颊晕染烟霞,借着面纱的遮掩,故作不知:“这是?” 江初月一本正经的道:“是京师中最流行的话本呢,很多大家闺秀都在看,师姐看了就知道了。” 常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话本。 江初月眉目间露出笑意,俏皮的眨了眨眼:“师姐看了以后,能学到很多知识,等到下次和世子修炼,就能派上用场了。” 在马车里看过部分内容。 常安自然懂她的意思,感觉脸阵阵发烫,沉默不语。 江初月见师姐忘了刚才的不开心,心中松了口气,笑盈盈道:“师姐看吧,人家出去走走。” 说完,走出了屋子。 常安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心里清楚,她是看自己伤心难过,才用这种方式哄自己开心。 虽然师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伤心,又为何难过。 事实上。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 因为明明意中人就在眼前,却因为蛊虫带来的效果,不能正常交往。 又或许...... 只是因为看到自家夫君和云和耳鬓厮磨,心中郁闷。 这一刻。 她忽然有点儿后悔当初选择主动吞噬天妖蛊。 当然,也仅仅只是一瞬。 毕竟,在踏入超凡,得道成仙面前,男女之情终究只是小道。 ............ 天色渐晚。 任平生结束修炼后,忽然想起,今天还没签到,忙不迭打开系统。 【签到成功,力量+1】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一颗心安稳了许多。 量变产生质变。 要是没有这些属性点加长,猎场那一战,自己不可能坚持到最后。 虽说二十年一日的磨练和传承自远古时期的兵器同样重要。 但这些都是锦上添花。 最根本还是得靠系统。 “入京迎娶常安,这条路没有选错。” 任平生在心里感叹一句。 这个时候。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萧女侠回来了?” 任平生这么想着,推开房门,就看见一道陌生的身影,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一动不动。 能悄无声息潜入任府。 少说也是五品。 任平生心中一惊,绷紧肌肉,正欲开口询问。 忽地听见耳畔响起一道清朗却故作深沉的声音。 “我来了。” 这是......白屏? 他怎么跑来我这了? 听出对方的身份,任平生顿时放松了一些。 他虽然跟白屏接触的不多,却能看出,这并非是个恶人。 把取死之道挂在嘴边,大概率只是对话本拙劣的模仿,简而言之就是中二少年口嗨。 “他来这里,是因为夏苗的事情? 总不会是向我请教,怎么人前显圣吧? 嗯……如果是白屏的话,似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 犹豫了一下,模仿白屏的语气,缓缓开口:“你不该来。” 话音落下。 他明显看到白屏的身子微微一震。 事实上。 确实如此。 此刻,白屏的身子微微颤动,眸中露出一抹激动之色。 这么多年,他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跟某个人产生强烈的共鸣。 他强压下内心的兴奋,语气深沉,一字一顿:“可是我已经来了。” “你来干什么?”任平生回忆初中时看的古龙小说,十分配合的回了一句。 “我来杀人。”白屏的声音再次响起。 “?”任平生打了个激灵。 台词好像不对吧? 咱又没有约架,是不是该改改。 另一边。 白屏也意识到这么说不太合适,改口道:“我来请教。” 任平生顿时松了口气,继续配合:“请教什么人。” “请教该请教的人。”白屏眼眸发亮,声音低沉。 话说到这一步。 任平生不知该如何配合,思索几秒后,缓缓开口:“可是为猎场一事?” 白屏见他打破节奏,眸中露出一抹失望,但很快就调整过来,维持原先的风格:“有何指教?” 任平生道:“阁下之风姿,与谪仙无异,唯独缺了一点。” 白屏没想到自己这位大外甥竟然真的读懂了自己的意思,俊美的脸庞露出震惊之色,好一会才缓过神,沉声道:“请指教。” 任平生一脸认真道:“背对众生,不露真容,方才能尽显谪仙本色!” 话音落下。 白屏如同醍醐灌顶,瞳孔微缩,一脸的恍惚。 这一刻。 他忽然明白,为何每一次自己想要人前显圣,效果都适得其反。 原来是面对众生,没有谪仙的高深莫测。 如果自己能像他说的,口中吟诵:“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背对众生,不露真容。 岂不是与谪仙无异? 想到这,他的脑中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 万千妖族将勋贵子弟团团围住。 自己念诵诗句,从天而降,背对众生,轻轻挥手,尽灭妖族。 光是想想,就令他觉得兴奋。 “多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白屏不再多留,腾空而起,转眼间就消失在原地。 这个时候。 耳畔传来萧女侠熟悉的声音。 “你就这么忽悠自己的舅舅?” 第106章 什么时候双修呢 第107章 什么时候双修呢? 任平生转头看向萧容雪,一脸认真:“高处不胜寒,谪仙不就该如此?” “……” 萧容雪表情古怪,欲言又止。 高处不胜寒没错。 但白屏只是五品,距离谪仙未免差的太远,真像他说的那样,负手而立,背对众生,只会给人画虎类犬之感,令人啼笑皆非。 “罢了,反正丢人的是白屏,跟我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萧容雪不再纠结,转移话题:“你的伤势如何了?” “皮外伤,休养几日就能痊愈。” 任平生道:“你呢?” 萧容雪取下腰间的佩刀,放在石桌上,坐到对面,回道:“只是元神震荡,休养半日,已无大碍。” 说到这,想到了什么,用一种较为复杂的眼神看向任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究竟几品?” “原先八品,如今七品。” 任平生耸耸肩,很凡尔赛的道:“跟那些妖族玩命的时候,不知为何就晋级了。” 萧容雪闻言,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她这是什么眼神,不相信我?” 任平生有点儿无奈:“确实是七品,不信的话,给伱看看刀气。” 他还以为萧容雪不信自己突破了八品,拿起断刀就准备演示一下。 “还在隐藏实力吗?是担心我会泄露消息,还是……单纯习惯了如此。 话说回来,镇北王世子这个身份确实是一道枷锁,我是他的话,大概也会这么做。” 萧容雪抬眸看向他,神色认真:“其实……你可以信任我的。” “?”任平生一脸疑惑。 萧容雪见他不愿承认,幽幽地叹了口气:“之前几次切磋,你都让了我吧?” “?”任平生仍旧一脸疑惑。 萧容雪道:“猎场一战,你与妖族厮杀的画面,都被呈现在玄机镜中,如今大家都已知道你……” “知道我什么?” “隐藏了实力。” 隐藏实力? 任平生怔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 想要解释,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总不能说,我之所以能独战群妖,是因为修炼了《噬魂诀》,元神强度远超同级武夫,有系统加点,各项属性值也远超同级武夫吧? 思虑再三,只能把这一切推给手里的兵器:“猎场那一战,跟我没什么关系,主要靠兵器。” “兵器?”萧容雪一怔。 “对。” 任平生微微颔首,把断刀放在桌上,认真介绍:“这是一把觉醒灵韵的兵器,名为鸣鸿刀,是昭武帝赐给我的。” 听到觉醒灵韵的兵器。 萧容雪先是一怔,随后露出不可置信之色,目不转睛地盯着断刀:“这是……灵器?” 所谓灵器,就是觉醒灵韵后的器物,无论兵器还是其他物件都可以这么称呼。 “鸣鸿,来,展示!”任平生眉头一挑,笑着道。 话音落下,萧容雪一颗心猛跳了两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断刀。 作为武林盟的千金,灵器有多珍贵,她比谁都要清楚。 说是凤毛麟角都不为过。 整个武林盟也就一件,平日里他爹都当成个宝供着,为它还专门建造了独门独院。 毫不夸张的说,老爹对它比对自己这个女儿还好。 因而。 听说这把平平无奇的断刀竟然是一件灵器,她才会表现得如此震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断刀安静得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和她的绣春刀一般无二。 “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难不成还在休息?再等等吧。” 又等了小半炷香的时间,萧容雪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被任平生骗了,转头看向他,一脸无语。 “……” 别说她,任平生也是一脸无语。 萧容雪没回来之前,他试了几次,每次断刀都会回应,怎么这次一点儿反应都没? “鸣鸿?” 任平生轻唤了一声,还是没一点儿反应。 萧容雪双手抱胸,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样子。 “什么情况。” 任平生嘀咕一声,站起身,轻轻抚摸断刀的刀柄,好言好语:“给个面子,改天带你去做大宝剑。” 一旁。 萧容雪见到这一幕,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心想:你独战群妖的场面,大家都看见了,有必要这样装疯卖傻吗?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没隐藏实力,独战群妖全是依仗兵器,没必要……” 话还没说完。 石桌上的断刀忽然冲天而起,径直向上,好似要冲破云霄,斩落明月。 几息后又从天上落下,月光洒落,寒芒掠影,疑是银河落九天! 咻! 破空的声音在萧容雪的耳畔响起。 短短几秒。 断刀已经绕着她转了几圈,最后稳稳当当的立在任平生的身侧,凭空而立,飞速旋转,神兵天降,气势如虹! “还真是灵器!” 萧容雪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微张,瞳孔微缩,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 不愧是万中无一的灵器,如此拉风的出场方式,跟猎场独战群妖的任平生有得一拼! 一旁。 任平生也被断刀的出场方式惊艳到了。 恍惚了几秒,后知后觉,感情刚才装聋作哑都是为现在的出场做铺垫。 “扮猪吃老虎……你小子是懂装逼打脸的!” 看着眼前威风凛凛,拉风至极的断刀,任平生自愧不如。 萧容雪目不转睛地盯着断刀,眼中迸发出亮光,脸上写满了羡慕两个字。 好一会。 她看向任平生,声音微微发颤:“我能摸摸它吗?” 小的时候,她就想摸一摸老爹那件灵器,看看和寻常的法器有何不同。 老爹一直不许,一直到长大,都没机会摸一下,如今有个机会摆在眼前,当然想试一试。 “得看它同不同意。”任平生耸耸肩。 萧容雪看向断刀,眸光发亮,问道:“可以吗?” 铮! 断刀发出嘹亮的刀鸣,躲在了任平生的身后,意思再明确不过,不行! “好吧。” 萧容雪顿感失望,却也没说什么,转移话题:“昭武帝为何把它赐给你?” 每一把灵器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极其珍贵。 即便现在和普通兵器相差无几,但潜力极强,只要不被摧毁,吸纳天地灵气,迟早会成长为绝世神兵。 毫不夸张的说。 即便对皇帝而言,灵器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 这等宝贝,昭武帝怎么可能赏赐给任平生。 别说任平生,就是他爹镇北王,或是内阁首辅,都未必能得到这等赏赐。 “或许,因为我是他女婿?” “不可能。” 萧容雪道:“如果做昭武帝的女婿就能得到一件灵器,天下修士恐怕会蜂拥而至,争着抢着迎娶公主。” 任平生问:“现在不是吗?” 据他所知,无论常安和云和,都有无数追求者,只是常常被皇帝和她们无视罢了。 萧容雪闻言,微微一怔。 好像……确实如此。 “总而言之,仅仅驸马这一层身份,不可能让昭武帝赐给你这种级别的宝贝。” “那可能因为我与鸣鸿有缘。” 任平生说完。 身后的断刀忽然窜到他的跟前,用刀刃的侧面,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胳膊,以示亲昵。 这么配合? 萧容雪看着跟前的一刀一人,心中升起一种感觉。 他俩不愧是一对,都一个德性。 正经的时候,好似翩翩君子,温良恭谦。 不正经的时候,又贱兮兮的,让人无语。 “就算它是灵器,猎场一战中,你表现出的实力也不亚于六品。” “厚积薄发罢了。” 厚积薄发……萧容雪听见这四个字,陷入沉默,好一会才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和任平生同吃同住了几个月,他的努力,萧容雪都看在眼里。 论刻苦,天下武夫,只怕没人能比得上他。 二十年如一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是人之常情? “从来就没什么隐藏实力,有的只是一个“武道废柴”近乎执拗的坚持。” 看着眼前神色平淡的任平生,萧容雪心里这么想。 “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晚,难不成刚回京师,镇魔司又给你派案子了?” 任平生坐回石凳,随口问道。 听见这话,萧容雪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真说中了? 任平生好奇的问道:“京师又出了什么案子,非得移交镇魔司?” 萧容雪道:“户部江东清吏司的郎中被人发现在家中自缢,屋内屋外都查了,并未发现异常,但他亲属不愿接受,非说那郎中是被人谋杀,明日还得再去查一查。” 户部掌管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在六部中的地位极高,仅次于吏部。 其内部办理政务,按照地区分设十二个清吏司。 江东清吏司负责江东地区。 而江东地区在大周又最为富庶。 因而,作为江东清吏司的郎中,死者在朝中地位不低,是正五品中的翘楚,只差一步就能升任侍郎。 这样的人物,突然在府中自缢身亡,确实不太合理。 其家属怀疑他是被人谋杀,也是人之常情。 对于这种背后明显可能有猫腻的案子,任平生不想掺和其中,随口道:“那你早日休息,别耽误了明天查案。” “嗯。” 萧容雪微微颔首,应了一声,目光瞥向静静躺在石桌上的断刀。 思索几秒,站起身,走向自己的屋子。 路过断刀的时候,忽然伸出手,想去摸一摸断刀。 谁能想到。 那断刀好似早有预料,迅速后撤,让萧容雪摸了个空。 “摸一下都不让,可恶啊!” 萧容雪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盯着断刀看了一会,方才回屋。 她走后。 断刀发出嘹亮的刀鸣,好似在嘲笑她一样。 “……”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一时无语。 “鸣鸿的性格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啊,都说刀随主人,希望它日后能变得跟我一样,成熟稳重,本本分分,不要老是想着装逼打脸。” 他这么想着,握住断刀的刀柄,走回屋子。 “上床睡觉。” 任平生脱去外衣,把断刀放在床头,闭目休息。 他没注意到的是。 断刀躺在他的身旁,微微侧身,只留下刀刃的侧面给他。 好似害羞一般,辗转反侧好一会才渐渐不动。 ………… 翌日。 清晨。 天边露微光,几声鸟鸣传入屋内。 “叽叽叽——” 任平生缓缓睁开双眼,如往常一般,打开系统,进行签到。 【签到成功,力量+1】 他已经习惯了属性点奖励。 内心没有丝毫波动,起床更衣。 先是修炼《长生功》,再是磨练武技。 做完这一切后,取出小天师送来的《阴阳两仪心经》。 打开浏览,尝试理解其中的含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不通……还是得找小天师翻译一下。” 他看着古籍上那些玄而又玄的句子,决定去城南沐府拜见一下小天师。 一是为了读懂《阴阳两仪心经》。 二是顺便了解一下小天师的性格,到时候方便给她找男人。 这么想着。 伸手将古籍塞入怀里,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离开庭院,就看见江初月站在水池旁,手里拿着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轻轻的嗅着,眸子微微眯起,似有陶醉。 本打算无视她,直接离开。 走了没几步,忽然想到。 按照萧容雪的说法。 江初月不也是道门弟子? 虽说天宗和白云观、天师府这种传统道门有所不同,但某些方面,应该也是互通有无。 说不准,她就能给自己翻译《阴阳两仪心经》呢? 一念至此。 任平生走到了江初月的跟前,轻唤了一声:“初月姑娘。” 话音落下。 江初月身子微微一颤,缓缓转身,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任平生。 “这是什么反应?” 任平生一脸疑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还未开口,就见江初月好看的眸子氤氲一层水雾,拿着牡丹的纤细手臂微微垂下,小声啜泣:“世子终于……终于愿意跟人家说话了。” 这里的说话指的是主动攀谈。 “……” 任平生沉默几秒,选择无视小戏精的表演,直入主题,开口询问:“初月姑娘可知什么叫做……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 这几句是《阴阳两仪心经》的开篇,江初月如果能听得懂,大概率能看得懂这部功法。 那样的话,可以先让她翻译一部分。 剩下的部分,等常安恢复过来,让常安翻译。 《阴阳两仪心经》是双修功法,需要双方配合才能修炼。 老天师将它交给自己的时候,肯定会考虑这一点。 所以,将它传授给自己的娘子,应该不碍事。 “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 江初月轻声念诵了一遍,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垂眸,两只小手轻轻的捏着裙摆,摆出一副羞怯的模样,声音软糯,撒娇似地道:“世子讨厌。” “?”任平生一脸茫然。 江初月轻轻晃了晃身子,害羞地道:“世子跟人家说这些,是想和人家双修嘛。” 听到双修两个字,任平生眼眸一亮:“她果然知道!” “如果是世子的话,也不是不行。” 江初月微微低头,垂着长长的睫毛,声如蚊讷:“毕竟人家是世子的通房小丫鬟,师姐不在的时候,就该帮世子…… 但是,人家得跟师姐说一声,师姐同意了才行,不然师姐一定会不开心的。 还有还有,人家怕疼,世子要温柔一点儿,不能打人家呢,更不能用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欺负人家……” 说到这。 她抬眸看向任平生,水汪汪的大眼睛轻轻眨了眨:“所以,世子准备什么时候跟人家双修呢?”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从怀里取出那本《阴阳两仪心经》,开口询问:“初月姑娘读过这本书吗?” 看到《阴阳两仪心经》,江初月微微一怔,眸中露出一抹好奇:“这本书,世子从哪里得到的?” “好友相送。” 任平生回了一句,继续询问:“初月姑娘能为此书添加一些注释吗?” 似乎是知道这本书对自家师姐的意义,江初月难得正经起来,轻轻摇了摇头:“只言片语,人家读得懂,要是连在一起,只有白云观和龙虎山的弟子才知其中深意,如果世子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它交给白云观,让他们批注。” 还得是传统道门的弟子吗? 任平生微微颔首,道了声谢,迈步走向府门。 江初月目送他渐行渐远,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想起什么,委屈的撅了撅嘴:“世子还没回答人家的问题呢,打算什么时候跟人家双修……” ………… 城南。 沐府。 某处庭院里。 一名身穿素服的中年妇人,面容憔悴,眼眶通红,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询问:“柔儿,你有没有办法唤回你叔父的三魂六魄,哪怕只一炷香的时间。 我,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丢下这一家老小,自己去了……如果不是自缢,又是谁对他下这样的毒手。” 沐柔身披青色道袍,眉目间露出一抹伤感,轻轻的摇了摇头,心怀愧疚,轻声回道:“叔父的三魂六魄已经消散于天地,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中年妇人闻言,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憔悴,声音发颤:“真的没有办法了嘛,你叔父从小把你们姐弟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如今他死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你,你就忍心这么看着嘛…… 叔母知道,你是天师府的传人,是老天师的徒弟,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只要一炷香的时间,叔母什么都答应你。” 听见这话,沐柔脑中浮现出叔父的音容相貌,悲伤和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某一瞬间,呼吸都困难起来。 一旁。 一名眼眶通红的少年,搀扶着中年妇人,一脸的愤懑不平:“娘,咱们不求她,求了也没用,在她眼里,爹的命,哪有她修道成仙重要,没有她,咱们一样能找出凶手,为爹报仇!” 沐柔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一阵风刮来。 她脸色苍白了几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忍不住捂嘴轻咳起来。 中年妇人见到这一幕,伸手抹了抹眼泪,声音沙哑:“你好好养病……仲儿,咱们走,不打扰你堂姐休息。” 在少年的搀扶下,离开了庭院。 沐柔伸手想要挽留中年妇人,终究因为咳嗽,没能开口。 她和弟弟,自小在叔父家长大,早已将叔父当成父亲。 叔父无缘无故在府中自缢,她心里同样难受,同样想知道叔父自缢的真相。 昨日刚回沐府,就已尝试唤回叔父的魂魄。 但……叔父的魂魄早已消散了大半,仅剩下的一点儿,就算是师父亲至,也只能勉强维持不散,想从魂魄中得知真相,几无可能。 “咳咳咳……” 捂嘴咳嗽了好一会。 沐柔渐渐恢复过来,摊开手掌,就见一滩血迹。 离开天师府这几天,自己的病,越发严重了。 师父说,不修行《阴阳两仪心经》,自己活不过三年,应当是为了宽慰自己,才这么说的。 实际上,只怕连一年也活不到。 本想着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同在乎的人逐一告别,却没想到刚回京师,叔父就不明不白的离自己而去。 “叔父……” 沐柔望着掌心的血迹,态生两靥之愁,眉目间尽是伤感。 “小姐。” 这个时候,一名丫鬟走了进来,轻声道:“府外来了位贵客,自称是镇北王世子,有事想要请教您。” 镇北王世子? 沐柔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丫鬟,眸中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龙虎山地处北境。 对这位北境的太子爷,她自然有所了解。 甚至,师父让她下山回京,用的名头就是给这位镇北王世子送书。 按理说,镇北王世子上门拜访,自己这个小天师,于情于理都不该将其拒之门外。 但是。 她因为舟车劳顿,本就疲惫不堪,回到京师,又突然遭遇亲人离世,实在没心思,也没精力与这位镇北王世子相见。 思索几秒。 她看向那名丫鬟,眉目间满是疲倦:“请告诉他,世子来访,我理应出门相迎,只是这几日旧疾复发,卧床不起,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难以相见……咳咳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 一阵轻风拂过,又剧烈咳嗽起来,脸色越发苍白。 丫鬟见到这一幕,面露忧色,上前搀扶:“外面风大,小姐快些进屋休息。” “你……咳咳咳。” 沐柔在她的搀扶下进了屋子,还想说些什么,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姐不必多说,奴婢全都明白,奴婢会跟世子讲清楚的。” 沐柔闻言,咳嗽的同时,轻轻的点了点头。 ………… 一炷香后。 府门外。 “世子,我家小姐说,世子来访,她理应出门迎接,只是……” 丫鬟把沐柔的话重复了一遍,犹豫了一下,紧接着道:“世子,小姐所言句句属实。 世子应当知道,我家小姐本就体弱多病,从北境回到京师,一路舟车劳顿,本就疲倦不堪,又遇上……” 说到这,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又遇上我家老爷突然去世,忧虑成疾,只怕得休养个十天半月才能勉强恢复。” 沐府的主人去世了? 任平生一怔,面露思索。 这个关头,找人家翻译双修的功法,确实不太合适。 如此看来,只能再等一段日子了。 一念至此,任平生缓缓开口:“劳烦转告,请沐柔姑娘节哀。” “嗯。”小丫鬟微微颔首。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又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沐柔姑娘若是恢复过来,劳烦通禀一声。” “奴婢不能要的。”小丫鬟忙不迭地摆手。 拉扯了两三回合。 小丫鬟还是不要银子。 任平生只得作罢,开口道:“沐柔姑娘的病,若是需要用到药材,也可来找本世子,本世子尽力相助。” 天师府和镇北王府素来交好,对它的传人,多释放一些善意,总归没错。 小丫鬟听见这话,心中涌过一道暖意。 “世子看上去是个好人……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查出老爷去世的真相。” 一念至此,小丫鬟的脸庞露出一抹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任平生见状,开口询问:“姑娘可有什么要说的?” 小丫鬟有点儿纠结,不知该不该开口。 镇北王世子,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对他而言,查出老爷去世的真相,应该不是难事 但自己毕竟只是个小丫鬟。 莫名其妙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一定会拒绝的吧? 就算是夫人出面,也未必能行。 小丫鬟这么想着,就听这位世子语气温和的道:“姑娘有事,但说无妨。” 见任平生一脸温和,和话本里的为人正派的谦谦君子一样。 她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颤声询问:“世子能不能帮帮小姐和夫人。” 任平生说:“姑娘不妨详细说说,帮什么,如何帮?” 已经开口,她也不再扭捏,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我家夫人一直觉得,我家老爷去世另有原因,奴婢不知道,世子有没有办法查出老爷为何突然去世。” 任平生闻言,微微一怔。 倒不是因为小丫鬟的请求太过突然。 他只是想到,萧容雪昨晚提起的那个案子,跟沐府的情况有几分相似。 都是人突然离世,亲属不信,想要查出真相。 “难道这个沐府的主人就是萧女侠昨晚提到的户部江东清吏司的郎中?” 一念至此,任平生不由在心中发出感叹:“如果是真的,未免太巧了。” 小丫鬟见他表情复杂,忙不迭道:“是奴婢太冒昧了,世子见谅。” 任平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还未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咦……你怎么在这?” 转头望去,就见一袭麒麟服站在那里,手握绣春刀,看着英姿飒爽。 正是萧女侠。 “果然,我猜的没错。”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嘴上道:“来见一位朋友。” 萧容雪有点儿好奇:“第一次听说你在京师还有朋友,该不会又是某位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吧?” 妙龄少女没错。 是不是花容月貌,就不知道了。 任平生在心中回了一句,淡淡道:“是北境的朋友,昨日刚回京师。” 萧容雪立刻明白了什么,问道:“你说的是龙虎山小天师?” 任平生没有否认,微微颔首。 萧容雪说:“沐府这段时间正乱着呢,她估计没空见你。” 任平生思索几秒,忽然开口道:“这个案子,我能参与吗?” 原先不想掺和进来,是因为这桩案子跟自己没一点儿关系。 如今却不一样了。 死的那个郎中,显然是小天师的亲人。 如果能查出真相,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必定能收获小天师的好感。 将来无论是请小天师帮忙翻译《阴阳两仪心经》,还是完成老天师的任务,带她去找对象,都要方便很多。 毕竟,她欠自己一个人情嘛。 就算查不出真相,自己尽力为之,她看在眼里,或多或少也会心存感激。 萧容雪听说他要参与进来,眸中迸发出一道亮光,眉目间露出兴奋之色。 这桩案子稳了! 她生怕任平生反悔,忙不迭道:“求之不得!” 说完。 两人先后进了沐府的大门。 小丫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世子答应自己的请求了。 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一路小跑回到了沐柔的跟前。 “小姐小姐,世子说,他愿意帮咱们查出老爷去世的真相!” “?”沐柔眸中露出一抹茫然。 接下来,小丫鬟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沐柔神色略显恍惚,好一会才在心里叹了口气。 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想:“镇魔司都无可奈何,他又如何能查得出来,只怕是有求于我,装装样子罢了……” 第107章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第108章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沐府。 幽静的回廊。 两人并肩而行。 走了一会。 萧容雪轻声询问:“怎么突然想起来帮我查案?” 任平生随口道:“只是随手为之,跟你没关系。” 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为什么不去修炼,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口是心非。 呵……男人。 她心里腹诽,眉目间却露出明媚的笑意。 任平生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指定在心里来一句:普信女,真下头。 “这个自缢的郎中叫什么名字,平日里名声如何,有没有与人结仇,或是交往过密?” 萧容雪回答:“沐英,十几年前在江东做知县,后来入京做了工部营缮司的主事,一步步做到如今户部郎中的位置。 名声中规中矩,在户部衙门算是个老好人,平日里谁也不得罪,没仇人,也没什么至交好友。” “这么看,他就算是被人杀害,也跟私仇无关,那么,就跟他的职务有关了。” 一念至此,任平生陷入思索,喃喃自语:“户部江东清吏司郎中……我若是没记错,户部几个大的清吏司都有兼管的事务,也不知道他负责什么。” 说到这,转头看向萧容雪,开口询问:“江东清吏司兼管的是什么事务?” 除了各地的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归户部管。 像是捐输、仓储、漕务,也归户部管,具体的职责由几个比较重要的清吏司兼管。 江东地区最为富庶,江东清吏司在几个清吏司中也最为重要,一定有兼管的事务。 “不清楚,等我回去查查。”萧容雪道。 任平生语重心长:“重要的信息,应该尽快弄清楚,这样查案才能有思路和方向,不然就是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就算破了案子,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萧容雪知道他是在教自己查案的技巧,只是撅撅嘴,点点头:“记着了。” 走了几步。 她有点儿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对户部的事情那么清楚?” 任平生淡淡道:“要处理北境的政务,自然要了解朝廷各个衙门的构造与职责。” “原来如此。” 萧容雪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任平生也曾案牍劳形过,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这算不算是文武双全?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萧容雪带着任平生来到了一处屋子:“这是沐英住所的,我打算在这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自缢的……” 话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名少年愤懑的声音。 “我爹是被人杀的,不是自缢!” 两人转头望去,就见门口站着一名身穿素服的少年,眼眶通红,紧紧攥着拳头。 在他身后站着一名憔悴的中年妇人,轻声呵斥少年:“仲儿,不可无礼。” 少年倔强的别过头,不说话了。 “沐夫人。”萧容雪对着中年妇人拱了拱手。 这是死者的夫人? 任平生看了一眼妇人,同样拱了拱手。 “打扰两位大人了。”沐夫人形容憔悴,行了一礼。 “无妨。” 任平生看着她,想了想,问道:“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夫人,不知夫人是否有空?” 沐夫人道:“大人请问。” 任平生开口询问:“沐大人去世前,可曾有过异常的举动?比如提早离府去当值,再比如散值后迟迟不归,或是半夜离开卧房。” 沐夫人闻言,陷入思索,好一会才道:“这段日子,老爷散值,当值都和往日没有区别,就是……回府以后,常常一个人在书屋里挑灯夜读。” 顿了顿,又道:“妾身原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人提醒,妾身方才想起,老爷已经很久没像这几日般,读书读到深夜,确乎不同寻常。” 紧接着。 任平生又问了几个问题,和之前问萧容雪的大差不差,就是死者平日里性格如何,待人如何,有没有好友,有没有仇人。 得到的回答,和萧容雪讲的也相差无几。 这个沐英属于职场老好人,谁也不得罪,谁也不讨好,平日里就喜欢喝喝茶,读读书,没别的。 这样的人,按理说,没背景的情况下,很难升迁。 他能做到户部江东清吏司郎中的位置,背后必定有贵人扶持。 就是不知道这个贵人是谁,又为何要扶持他。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陷入思索。 萧容雪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生怕打乱他的思路。 沐夫人和那少年见状,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俊朗的青年才是镇魔司的高手,也都安静下来。 没一会。 任平生思维陷入瓶颈,不再多想,抬眸看向沐夫人,问道:“沐大人挑灯夜读的书房在何处,在下可否一观?” 沐夫人憔悴的脸庞露出一抹伤感,回道:“就在旁边,妾身带大人过去。” 一旁。 萧容雪压低声音提醒他:“沐英就是在书房自缢的。” 任平生面露恍然。 怪不得提起书房,沐夫人会伤心。 半炷香后。 两人跟着沐夫人来到一处书房。 “大人请便,妾身便不进去了。”沐夫人声音略微发颤。 任平生微微颔首,和萧容雪走入了书房。 环视一周。 书房面积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面书柜,一张书桌,一张太师椅,还有一个火炉,别的什么也没。 说起来,陈设简单的不仅书房,整个沐府从内到外都给人一种十分质朴的感觉。 要知道。 在京师内城,五品及以上的官员,吃穿用度较为简约的还是少数。 上行下效嘛。 皇室的吃穿用度都是无比奢华。 这些官员见了,心里难免会想。 我为百姓辛劳半生,好不容易坐上位置,享受享受又怎么了? 两相对比之下。 作为户部江东清吏司郎中,住这样的宅邸,已经算得上是简朴了。 “书房里里外外,我昨日都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 萧容雪站在任平生的身旁,开口道。 任平生微微颔首,在书房转了一圈,目光定格在火炉上,半蹲身子,用手捻了捻里面的灰烬。 思索几秒,看向萧容雪,吩咐道:“把里面的木炭全都取出来。” “取木炭做什么?” 萧容雪心中疑惑,却还是照办,取出了木炭。 任平生打开房门,让阳光照射进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会火炉,眉梢上挑:“你不觉得,这里面的灰烬太多了?” 萧容雪一脸茫然:“灰烬多不多,跟查案有什么关系?” 任平生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利用这个火炉,烧掉了某些东西,所以导致灰烬比正常使用多得多。” 萧容雪思索几秒后道:“也有可能是他平日里不清理火炉,日积月累留下的灰烬。” “这也是一种可能。” 任平生微微颔首:“可以问一问府上的丫鬟,平日如何清理火炉。” “好,我去问。”萧容雪应了一声,离开了书房。 片刻后。 她回到了任平生的跟前,眸中迸发出亮光,略显激动的道:“丫鬟说,入夏以来,府上只有前几日暴雨的时候用到火炉,换句话说,火炉和木炭都是新的,不可能有太多灰烬。 伱说的没错,确实有人在火炉里烧掉了什么东西。” “可惜烧的太干净,只有灰烬,不知道烧的是什么。 倒也证明,沐英不是无缘无故的自缢,他的死必有缘由。” 想到这,任平生站起身,开口询问:“沐英的尸体在哪?” 萧容雪道:“昨晚送到了镇魔司衙门,交给仵作查验,确实是自缢而亡,身上没有别的创伤。” 任平生又问:“他是几品儒生?” 萧容雪道:“七品。” 七品的话。 元神应该还未完全消散。 一念至此,任平生开口道:“带我去看看尸体。” 仵作都查验过了,你又能看出什么。 萧容雪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 两人和沐夫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沐府,直奔镇魔司衙门。 到了门口,翻身下马。 恰巧。 几名差役走了出来,一个个表情古怪,低声议论着什么。 其中一人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任平生,热情地打了声招呼:“世子!” 任平生对他有印象,当初一块儿清剿过山贼,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一旁。 萧容雪见自己的手下无视自己,先跟任平生打招呼,撇了撇嘴,不冷不淡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差役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卑职们在聊……白大人。” 是白屏吗? 任平生有点儿好奇:“白大人怎么了?” “世子进衙门看看就知道了。” 差役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 “难道……又在念诗?” 任平生和萧容雪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冒出一个想法……去看热闹。 两人并肩走进衙门,出乎意料没听到念诗的声音。 难道猜错了? 任平生这么想着,就听耳畔传来差役的议论声。 “白大人在干什么?这都站了一个时辰了,他不累吗?” “听说前几日的夏苗出了变故,死了许多勋贵,白大人该不会……得了癔症?” 任平生和萧容雪循声望去,几名差役站在那里,对着不远处指指点点。 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望去。 就见正前方,大堂的屋顶。 一袭白袍负手而立,微微昂首,面朝太阳,只留下一个背影,衣角被风吹起,猎猎作响。 他就站在那里,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对议论置若罔闻,对指点视若无睹,一副高手寂寞的模样! 任平生看着那道背影,嘴角不由得抽动起来。 原以为念诗就已经够尴尬的了。 却没想到他还能整出更尬的。 在房顶迎着太阳站一个多时辰,亏他想得出来。 这叫什么? 没活硬整。 话又说回来,从某些方面来看,他确实是高处不胜寒。 单论对人前显圣的追求,无人能望其项背。 “……” 一旁,萧容雪看着房顶上背对众生的身影,眼角抽动。 轻轻的拽了拽任平生的衣角,表情古怪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高处不胜寒?” 任平生无言以对,只能道:“查案要紧,带我去看尸体。” 一炷香后。 两人来到了存放沐英尸体的屋子。 任平生在门口停住脚步,看向萧容雪道:“我一个人进去,你在门口守着,没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萧容雪没有多问,微微颔首:“好。” 推开房门,走进屋子,就见一具尸体摆在屋子的中间。 两侧放着木盆,盆里有冰块。 “怪不得一进来就阴恻恻的,原来还有冰块降温。” 任平生嘀咕一声,走到尸体的旁边,没有浪费时间,闭上眼睛,运行《噬魂诀》,感受元神的存在。 “元神还未彻底消散!” 任平生睁开眼睛,眸中迸发出一道亮光,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运行功法,吞噬元神。 刹那间,死者的元神如同被卷入漩涡的落叶般,涌入他的口中。 眉心胀痛,意识豁然膨胀。 和前几次一样。 任平生的眼前开始浮现模糊的场景。 书柜、书桌、火炉……这是沐府的书房! “沐英,你不死……不能安心。” 耳畔传来朦朦胧胧的声音。 任平生心头一跳。 “有人在劝沐英自缢。 他不死,谁不能安心?” 轰隆隆!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窗上抽。 沐英的视线始终盯着火炉,手中是一本账册,一边撕,一边丢进去,看着它被火焰吞噬,一点点化为灰烬。 “你知道该如何做。”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低沉且富有磁性。 沐英只是沉默,好一会将账册全部烧完,转头看向一旁。 角落的阴影里。 一道身影站在那里,看不清相貌。 “好。” 沐英用平淡的声音应了一声。 轰隆隆! 一道闪电从天空劈下,照亮了书房。 沐英……或者说,任平生看清了那张脸。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 从眉心至鼻梁,一道褐红色的伤疤将那张脸完完整整的分割成两半,看着极为骇人! 任平生死死的盯着中年男人,将他的相貌记在心中。 不一会,画面开始崩塌,仅仅片刻,化为碎片,消散于无形。 与此同时。 屋子里。 任平生缓缓睁开了双眼。 有了这段记忆,再结合之前得到的信息,真相再明显不过。 沐英牵扯到了某个事件中,可能是横征暴敛,可能是伪造账目,也可能是别的。 事件即将爆发,幕后主使为了自己不受牵连,派人劝说沐英自缢。 如此一来,罪名就全都落在了沐英的身上。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一名五品郎中必须以死谢罪。 “此事牵扯一定不小,幕后主使之人地位也一定很高。” 任平生做出这样的判断,迈步走向门外。 推开房门,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 《噬魂诀》带来的副作用,让他一阵恍惚,耳畔尽是嗡鸣。 “你怎么了?”萧容雪伸手扶住他,一脸关切的询问。 “没事。” 任平生轻轻摇了摇头,缓了一会,开口道:“去拿笔墨纸砚。” 他是武夫,不是儒生,记忆力和普通人没太大区别。 得趁着对那个中年男人的印象还算清晰,给他画下来。 “好!” 萧容雪没有多问,快步离开,片刻后取来笔墨纸砚。 “有空闲的屋子吗?” “有。” 萧容雪领着任平生进了自己在衙门里的卧房,为他研墨。 一炷香后。 任平生将记忆中的形象画了下来。 萧容雪垂眸望去,看见纸上的图像,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三岁稚童画的都比他好看。 但不得不说,寥寥几笔,确实将特点画的十分清晰。 尤其是那道刀疤。 如果在现实中见到这样的人,肯定一眼就能认出。 “这是谁?”萧容雪开口询问。 “沐英死之前,看见的最后一个人。”任平生道。 萧容雪闻言,瞳孔微微收缩,转头看向任平生,下意识想问:“你怎么知道?” 犹豫了一下,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无非是借助功法和法器,从沐英尸体那里得到的信息。 任平生既然没主动提起,说明不想告诉别人,自己又何必问。 话说回来。 他愿意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是不是说明,我在他的心中,已经是值得信任的人了? 一念至此。 萧容雪心中涌过暖流,比破案后的满足感还要强烈。 “这个消息不要告诉别人,画像你自己记住,暗中调查,看看能不能查出此人的身份。”任平生一脸郑重的叮嘱。 “好。”萧容雪立刻会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沐英自缢而亡,说明线索已经被对方清理的差不多。 最大的突破点就是刀疤脸的身份。 “接下来就是等了。” 任平生这么想着,看向萧容雪:“我先回府,有结果告诉我。” “好,我送你。” “嗯。” 任平生点点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萧容雪跟在他的身后。 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无可奈何的声音。 “白屏,你还要站多久?” 两人转头望去,就见一名身穿绯袍的中年男人站在大堂门口,昂头看着白屏的背影,一脸的无奈。 “他就是镇魔副使。”萧容雪压低声音,给任平生介绍。 任平生微微颔首,看向那道背影,好奇他会怎么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白屏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留下一个背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雕塑。 镇魔副使彻底无语,开口道:“外城有个案子,你带人去查一下。” 话音落下。 白屏好似脑后长眼,后退着移动,从屋顶上飘了下来,仍旧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我还不信,今天看不见他的脸!” 一名差役心里这么想,从旁边绕了过去。 没成想。 即将绕到白屏的跟前。 白屏身子微微转动,再次面向无人的方向,留给他一个背影。 “嘿!” 其余差役见到这一幕,眉梢上挑,瞬间来了精神,分成两队,两侧包抄,想要绕到白屏的身前。 接下来。 震惊众人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他们即将绕到白屏跟前的那一刻。 白屏身子忽然前倾,用一种不符合常理的姿势,双脚腾空,面朝地面。 准确的说。 是整个身子悬空,和地面平行。 看着十分诡异,但确实做到了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背对众生。 “……” 见到这一幕。 包括镇魔副使在内,众人全都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这……” 一时间,他们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说他们。 就连任平生都傻眼了。 自己这位小舅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任平生发出一声感叹,摇了摇头,离开了镇魔司衙门。 走到门口,正准备翻身上马,忽地听见身后萧容雪轻声道:“今天……谢谢你。” 无缘无故。 谢什么? 任平生转头看向萧容雪,一脸的茫然。 萧容雪平平无奇的脸蛋露出淡淡的红晕,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能早点摆脱镇魔司,才抽出修炼的时间帮我查案。 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 “……” 任平生看着眼前略显扭捏的萧女侠,一时语塞。 自己明明是为了讨好小天师才想着查案。 怎么到她这里就变成了这样? 萧容雪说完,又道:“好了,你快点儿回去吧。” 不知为何。 任平生总感觉,今天的萧女侠似乎比往日温柔了许多。 如果这个时候,对她做些什么,她是不是也不会拒绝? 一旁。 萧容雪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眼神躲闪了一下,声音带着些许的紧张:“我回去了。” 说完,迈步回到了衙门。 “不要老是胡思乱想,先把家里那位搞定再说。” 任平生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摇了摇头,也不再多想,翻身上马。 ………… 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回到任府,翻身下马,正要往里走,就听身后传来声音。 “世子。” 转头望去,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当初猎场一起并肩作战的临江侯的嫡长子,陈志明。 “世子,我是来给你送请帖的。” 陈志明脸上满是笑容,走到任平生的跟前,从怀里取出一张请帖,双手递了过去。 “三日后,醉花阁,京师的武勋子弟都会到场,还请世子赏个薄面。” 一般来说。 这种宴会请帖,都是下人来送。 陈志明作为将来的侯爵,亲自来送请帖,不可谓不郑重。 就当是给他面子,任平生也不好拒绝。 他没有犹豫,伸手接过请帖,面露笑容,语气温和:“不过小事,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陈志明半开玩笑道:“要是旁人,肯定让下人去送,世子不一样,要是没有世子,我们这些人连命都没了,哪里还能开什么宴会。 这请帖,我不来送,也得让别人来送,伯爵之子都没资格,至少得跟我一样是侯爵之子。” 任平生由衷回道:“互相扶持罢了,没你们,我一个人也走不出猎场,这件事就让它过去,不必记在心上。” 陈志明道:“世子可以不记在心上,我等却不行……” 一连又说了许多恭维的话。 任平生只是谦让。 寒暄了一会。 陈志明道:“不叨扰世子了,三日后,醉花阁再见,告辞。” 任平生微微颔首:“三日后见。” 目送陈志明离开。 任平生迈步走进任府。 没走几步,就见不远处窜来一只火红色的身影,猛地跳起,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嘤嘤嘤——” 可怜兮兮的样子,令人怜惜。 “怎么了?” 任平生揉了揉狐狸的小脑袋,轻声问道。 狐狸只是窝在它的怀中,瑟瑟发抖。 任平生见状,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就见不远处,一柄断刀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第108章 和常安表白 第109章 和常安表白 “鸣鸿?”任平生看向断刀,不知它要做什么,轻唤了一声。 铮! 断刀发出嘹亮的刀鸣,飞到任平生的身旁,刀刃侧面轻轻蹭了蹭他的胳膊,一副乖巧的样子。 “嘤嘤嘤——” 狐狸蜷缩在任平生的怀中,伸出小爪子,指向断刀,委屈巴巴的控诉,意思再明确不过。 这把刀要杀它! “断刀觉醒以后见过小狐狸,应该知道它是我的宠物,为什么还要追着它砍,图个好玩?” 任平生不懂它的想法,语重心长的劝道:“都是一家人,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胡闹。” 铮! 断刀再次发出刀鸣,刀尖的部分轻轻点了点,示意自己明白。 “没事了。” 任平生见状,伸手轻轻抚摸小狐狸的脑袋,安抚了两句。 狐狸蜷缩在他怀中,用脑袋轻轻蹭他的胸口,身子仍旧瑟瑟发抖。 任平生无奈,只能抱着它走回院子。 身后,断刀悬在空中,刀刃对准他的背影,微微颤动,似有所思。 回到庭院,任平生如往常一样,开始修炼。 时间流逝。 转眼间,两个时辰过去。 任平生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眼。 他能感受到。 相比八品的时候,自己吐纳灵气的效率更高。 不出意外,最多一两年的时间,自己就能突破到六品。 半年时间从九品突破到七品。 再用两年的时间从七品突破到六品。 不考虑年龄的话,几乎能和当初惊艳世人的老爹相提并论了。 但是和自家娘子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千年第一天才的含金量可不是吹的,毫不夸张的说,当世无人能及。 只可惜因为一场变故,如今已经泯然众人矣。 一念至此,任平生心中不免觉得怜惜。 “话说回来,既然天师府的双修之法能压制蛊毒,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重塑元婴? 等把沐府的案子破了,去问问小天师。” 任平生这么想着,就见庭院的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看见任平生后,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笑着询问:“世子修炼结束了吗?” “何事?”任平生看向江初月,语气平淡的反问。 江初月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小狐狸,眉梢间笑意明媚,俏皮的眨了眨眼,声音软糯:“人家是来提醒世子,世子和师姐成亲已经一个月了哦。” 成亲一个月? 什么意思。 任平生有点儿茫然。 江初月见他这副表情,愣了一下,撅撅嘴:“世子忘了嘛……师姐可是一直等着世子呢,世子要是再不来的话,师姐都要急得打人家了。” 任平生恍惚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 她说的是每月一次的双修。 可是…… 之前不是说常安练功走火入魔,要休养一段日子吗? “常安好些了吗?”任平生开口询问。 “好了很多呢,世子不用担心,师姐可以的。” 江初月说完,看向她怀中的狐狸,俏皮的眨眨眼,似笑非笑:“世子这次就算凶一点,也没关系。” 这是……常安的意思? 任平生闻言,忍不住想到上次常安误服雄风丸。 日久生情……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怀中。 狐狸羞恼的瞪了江初月一眼,眼神好似在说,你完了。 “明明是你自己暗示人家提醒世子,现在又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师姐真是虚伪。” 江初月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是道:“师姐在屋子里等着世子呢,世子不要忘了哦。” 说完,离开了院子。 任平生目送她离开,眸光沉沉,若有所思。 如果真是常安让她来的。 是不是意味着常安已经不像之前一样对自己有所防备? 话说回来,用不了多久,自己应该能掌握《阴阳两仪心经》的开篇。 到时候,要和常安一起修炼,就得先将自己会的知识传授给她。 如果两人一直像现在一样生分,到时候进行下去只怕会很困难,不如趁着这一次常安主动的机会,跟她摊牌。 告诉她,自己一直在为恢复她的伤势而努力。 即便将来,她的相貌和修为无法恢复,自己也会与她相濡以沫,相伴一生。 要不然,这么一直矫情下去,还不知什么时候,两人才能像真正的夫妻一样相处。 一念至此,任平生做出决定。 跟常安坦白心意。 “你们两个乖乖的,待在院子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任平生将怀中的小狐狸放在石桌上,一脸认真的叮嘱它和断刀。 “他要干嘛?难道……可现在还是白天啊。” 小狐狸乖巧的坐在石桌上,眸中露出一抹羞怯。 一旁。 断刀的刀尖轻轻的点了点,示意自己明白。 任平生看了它俩一眼,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迈步走向了隔壁院子。 小狐狸见他离开,略微犹豫,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 元神离体,飘向隔壁庭院。 与此同时。 断刀悄无声息的飞到空中,刀刃对准小狐狸的背部,刀身微微颤动,好似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一炷香后。 见狐狸始终没有动静。 它纠结许久,还是没有下手。 在空中绕了个圈,飞入任平生的卧房,来到他睡觉的床榻上,轻轻的落在他趟过的地方。 感受着残留的气息。 鸣鸿刀好似兴奋的无法克制自己,颤动起来。 ………… 隔壁庭院。 微风拂动,树叶哗啦啦作响。 院中的木槿花苞,随风摇曳,散发淡淡的清香。 任平生径直走到正房门口,轻声唤道:“夫人在吗?” 话音落下,半晌才传来常安略显清冷的声音。 “嗯。” 门缓缓打开。 任平生走进屋子,就见常安坐在窗户后的梳妆台前。 月白纱裙裹着纤瘦的腰肢,垂首燕尾形的发簪,白皙的鹅蛋脸,蒙着一层面纱。 视线往下,可见曲线优美的天鹅颈,以及清晰可见的锁骨。 再往下。 小腿纤细浑圆,表面不见丝毫毛孔,泛着一层光泽犹如玉质。 小腿之上,逐渐丰腴,外表光洁滑嫩,套上丝袜大概能微微勒肉,一切都恰到好处,增之一分则腴,减之一分则瘦。 如此堪称完美的身材,即便是见多了美色的任平生,也不由愣神了一秒。 梳妆台前。 常安注意到他的视线,一颗心不由悸动起来,眸子却越发清冷。 装作不食人间烟火,是她自小养成的习惯,已经刻进本能。 毕竟。 大周长公主,千年第一天才,就该是睥睨傲然,清冷高贵。 父皇这么想,母后这么想,全天下人都这么想。 时间久了,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应该如此。 “何事?” 常安冰冷的眸子,望着任平生,红唇轻启,声音如寒冰一般,让人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刚开口,她就后悔了。 明明想好好说话,怎么说出来就成了这个样子,好像要拒人千里之外。 她……明明不想这样啊。 或许。 只有染上风寒,意识迷糊的时候,自己才能正常表达。 一念至此。 常安弯弯的睫毛微微颤动,有淡淡的失落。 一旁。 任平生也没想到常安对自己的态度如此生硬。 沉默几秒后,搬了个椅子,坐到了她的身旁,闲谈似的开口,语气温和:“上次的桂花糕,吃得惯吗?” “嗯。” “光禄寺的人说伱喜爱甜食,我就多加了一些蜂蜜,你要是喜欢,下次仍这么做。”任平生笑容温和,语调温柔。 “嗯。”常安睫毛颤动了一下,轻声回应。 “看来,她对我也没那么反感……也是,如果真的打定主意拒我于千里之外,洞房花烛夜又怎会自己来,对她而言,找个替身又算不得什么难事。” 任平生胡思乱想了一阵,从怀里取出一枚做工精致的玉镯,摊在掌心,轻声道:“前几日路过首饰铺子,看见这枚玉镯,觉得与你相配就买了下来,你看看,喜欢吗?” 他娘送来的那枚玉镯丢了以后,他就去京师最大的首饰铺子买了一个当作替代品。 当时也是精挑细选,花费了不少银子,只是一直没机会拿给常安。 “喜……” 常安本想说喜欢,话到了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睫毛颤抖了好一会,终究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话音落下,她忽然升起一股冲动,想要离开这具躯壳,回到那只狐狸的身体里。 最起码,在那里,她能顺从本心做自己想做的。 “她刚才想说……喜欢? 是因为ptsd,说不出口?” 任平生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不管说没说出口,她喜欢这枚镯子,总归没错。” 一念至此。 任平生决定做出更具突破性的尝试,轻声开口询问:“我为你戴上,好吗?” 话音落下。 屋子里陷入安静。 就在他以为,常安抗拒与自己肢体接触的时候。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再是“嗯”。 “好。” 短短的一个字。 任平生仍旧能听出她声音中的颤抖。 想了想,柔声道:“如果不喜欢,可以拒绝的,不用勉强。” 常安别过脸,睫毛颤动,声如蚊讷:“……” 屋外。 一阵清风拂过。 树叶沙沙作响。 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恍惚:“常安……刚才说话了?” 不管说没说,看她的表现,应该不抗拒自己为她戴上手镯。 一念至此。 任平生伸手握住常安的小手,光滑细嫩,软若无骨,就是有点儿冷,像是握了一块冰。 “好冷……是因为上次走火入魔还没好吗?” 任平生想了想,伸手握住了另外一只小手,一起放在自己的掌心,用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它们。 “夫人平日里若是觉得冷,可以在屋里添置个火炉。” 任平生轻轻摩挲一双柔嫩冰凉的小手,声音温柔。 常安仍旧别过脸,清冷的眸子望向窗外,长长的睫毛不断颤抖,呼吸也莫名急促了几分。 任平生给她暖了一会手,缓缓松开,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柔滑细嫩,软绵绵的,腕骨凸起,攥在手心有轻微的硌碰感。 另一只手拿起放在腿上的玉镯,为她轻轻的戴上。 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莲藕……见微知着,光是看见这样的柔荑和皓腕,就知道常安没毁容前是怎样的倾国倾尘。 任平生握着她的手,指腹刚好贴着她的脉搏,那一点微弱的跳动感,顺着指尖窜入心头,一颗心不由的悸动起来,温柔的轻唤了一声。 “夫人……” 掌心温暖的触感顺着纤细的玉臂,传入心间,蔓延全身。 常安心跳的越发剧烈,呼吸也越发急促,好一会才压下内心翻滚的情绪,转过头,看向手腕上的玉镯。 没有杂质的白玉镯,佩戴在手腕上,衬托肌肤如雪一般白皙。 任平生见她怔怔地望着玉镯,由衷地赞叹一句:“夫人的手很美。” 温柔的声音好似在耳畔响起。 恍惚间,她好似能感受炽热的鼻息喷在自己的耳垂上,触电般酥酥麻麻。 眸子却越发的冰冷,别过脸,看向一旁。 “生气了吗? 也是,这样的称赞只会勾起她内心痛苦的回忆。 我还是太鲁莽了。” 任平生握着她的小手,犹豫了一下,放缓语调:“夫人,我从龙虎山老天师那里借来了一本功法。” 话音落下。 常安仍旧别过脸,看向别处,没一点儿反应。 任平生见她并不排斥,继续用闲聊的语气跟她交谈:“名字叫做《阴阳两仪心经》,修炼以后,对夫人的身子有好处。” 常安仍旧沉默,如冰雕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过些日子,我打算与夫人一同修炼,夫人觉得呢?” 任平生握着她软嫩的小手,下意识地轻轻捏了捏,柔声询问。 “阴阳两仪心经嘛……那样的话,以后岂不是每隔几天就要……就要修炼一次。” 作为人宗弟子。 常安对这部自远古流传下来的道门功法并不陌生,听见任平生的话,脑中不由浮现出前几日看的话本,以及里面描述的各种知识。 俏脸晕染红晕,清冷的眸子氤氲一层水雾,呼吸不由的急促了起来。 一旁。 任平生迟迟等不到回应,心里已经大概明白。 没拒绝,大概率就是同意,只是不好意思表达罢了。 “这么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常安对双修这件事情并不排斥。” 任平生做出这样的判断,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嗅着鼻尖传来的淡淡幽香。 握着光滑细嫩的小手。 视线所及,是白皙修长的天鹅颈,以及虽然蒙着面纱,仍旧轮廓完美的鹅蛋脸。 一颗心不争气的跳动起来。 这个时候。 耳畔响起江初月之前说的话:“已经一个月了哦。” 是啊。 已经一个月了。 可以继续修炼。 无关风花雪月,单纯为了常安的病情,也该如此。 “如烟……” 任平生温柔的轻唤一声,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语调放缓:“你我成亲多日,我还未曾为你梳妆,今日为你梳发可好?” 常安不发一言,俏脸冰冷如霜。 纤细的小手却是轻轻的攥了攥,掌心沁出汗水,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任平生见她没有拒绝,解下她的发簪,乌黑亮丽的秀发散开,垂落肩膀,淡淡的胭脂香气随之扑面而来。 压下内心的悸动。 伸手轻抚她的发梢,手指穿过秀发,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揉捏。 片刻后,开始用玉梳轻轻的梳理秀发。 屋外,树叶仍旧沙沙作响。 屋内,除了梳理发梢的声响,就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悠久绵长。 随着时间的流逝。 两颗心渐渐平静下来。 温暖的大手,时不时掠过脖颈,有种触电的感觉,酥酥的,麻麻的。 常安心中急剧跳动起来,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变得迟钝。 就连何时被他打横抱起,都没有察觉。 直到几秒后被轻轻的放在榻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但此刻,她连闪避的本能都已失去,任由任平生轻轻抚摸自己玲珑剔透的耳垂。 俏脸好似充血一样变得通红,呼吸急促起来。 几息后。 任平生望着常安紧紧闭着的眼睛,以及不断颤抖的睫毛,知道已经差不多了。 缓缓的俯下身子,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之后,缓缓向下,一只手轻轻的掀开她的面纱。 倏忽间。 常安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声音发颤,近乎哀求:“别……别看……” “嗯。” 任平生知道她没做好准备,没有强求,闭上眼睛,掀开面纱,吻了上去。 唇角轻触,电流瞬间炸开,蔓延全身,麻痹元神。 “唔唔——” 常安下意识地紧紧抿着唇,纤纤玉手推着她的胸膛,只是如此无力。 窗外。 风渐渐平息。 树枝不再晃动。 这样的状态只维持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院里忽然刮起一阵狂风。 树干连同枝叶疯狂摇曳起来。 “呜呜呜——” 狂风作响,如诉如泣。 ………… 半个时辰后。 江初月一只手拿着两根糖葫芦,一只手攥着一簇野花,回到了庭院。 “师……” 正要呼唤师姐,分给她一根糖葫芦,就听屋子里传来师姐的哭声,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师姐这是怎么了?” 江初月眉头微微蹙起,心中焦急,迈步走向正房,两只纤细的小手,放在门上。 下一秒,就要推门而入。 就在此时。 哭声再次传来。 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 但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了什么,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 明明还是白天。 师姐怎么就……就修炼上了。 江初月想起这几日看的话本,咬了咬舌尖才克制住推开房门的冲动,翘着臀儿,趴在墙边,听了起来。 ………… 入夜。 淡淡月光拂过落过泪的云儿,悄无声息。 任平生回到自己的院子,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空气都变得清香起来。 早知常安对修炼并不排斥,应该尽早开诚布公的…… 一念至此,他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感情都是逐渐升温。 如果自己没有耐心,一开始就给常安灌输那么多知识,她肯定无法接受。 正是因为自己耐住了性子,循序渐进,才取得了今日的成果。 不过。 遗憾的是,虽然修炼的途中能够压制蛊虫的作用,还是没能看到常安的脸庞。 看来,毁容后的脸,对常安来说,确实是块心病。 想要抚平她的创伤还需要时间。 等将来摸透了《阴阳两仪心经》,经常修炼,应该能让常安逐渐放开心扉,主动揭下面纱。 任平生胡思乱想了一阵,唤来了一名侍卫,吩咐道:“去打水,我要沐浴。” 修炼结束。 身上都是汗水。 黏糊糊的。 得清理一下。 “是,世子!” 侍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趁他打水的这段间隙。 任平生坐在石凳上,闭上了双眼,开始修炼《长生功》。 与此同时。 他没注意到的是。 断刀从石桌上飞了起来,悬在他身侧的空中。 刀刃直冲他布满斑驳的脖颈,刀身剧烈的颤动,似乎在压抑什么情绪。 月光洒满大地。 朦朦胧胧间。 似乎能看到一名长发及腰的少女,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那斑驳的痕迹,清丽的脸庞没有一点儿表情,眼底尽是阴郁。 时间流逝。 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 鸣鸿刀终于压下内心翻滚的情绪,回到了石桌上,乖乖的躺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与此同时。 任平生也结束了修炼,缓缓地睁开双眼。 正打算拿起鸣鸿刀,磨练一会《龙吟日月斩》,就听不远处传来萧女侠的声音。 “咦……怎么一股怪怪的味道。” “有吗?我怎么没闻到。”任平生装模作样的回道。 “有。” 萧女侠肯定的点了点头:“像是某种花的味道,说不上来的奇怪。” 任平生闻言,陷入沉默,好一会才问道:“案子查的如何了?” 听他提起案子。 萧容雪不再纠结院子里的味道,开口道:“查了一天,混江湖的刀疤脸,我都暗中看了,没一个是你画像上的那样。” 任平生道:“兹事体大,对方不可能用外城那些地痞混混。” 萧容雪对此并不认同,反驳道:“混江湖的可不只有地痞混混,一些帮派的头头,甚至能修炼到六品巅峰。 再者说,这种事情让一个地痞混混出面不是更合适?用完即弃,杀人灭口。” 任平生闻言,思索几秒后微微颔首:“你说的没错,是我考虑的片面了。” 见任平生认可自己的说法,萧容雪眉梢上挑,看起来颇为骄傲,笑着道:“能得到任神捕的认可,真是不易。” 说到这,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你之前让我调查的那个四品武夫,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四品武夫。 是指刺杀自己和云和的那个丁伸? 任平生眉头一挑,开口询问:“什么消息?” 萧容雪道:“那个丁伸,是江东人士,十年前一直在江东的州县活动,名声不显,后来不知为何,异军突起,成了五品武夫,之后就开始在各地流窜,杀人越货,因为杀的人不多,地方官府也就没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他突破到四品后,越发嚣张跋扈,仅仅因为与人发生口角,就屠人满门,影响极为恶劣,被朝廷通缉,直到被你击杀。” 又是江东人士。 任平生算是发现了,自己这几次牵扯到的事件,或多或少都跟江东有关。 清影姑娘是江东人士。 沐英是从江东调来的京师。 这个丁伸也是在江东发迹。 不过,话说回来,江东作为大周最为富庶的地方,人口众多,自己接触到的概率更高,倒也正常。 他没有多想,转而思考别的。 目前已知的信息。 除了丁伸发迹地是在江东。 另一个最重要的信息就是他被朝廷通缉的原因。 一个四品武夫,因为口角就屠人满门,在大周这片土地,再正常不过。 毕竟,朝廷在地方上的力量薄弱,甚至可能比不上当地的世家豪族和名门宗派。 侠以武犯禁,不可避免。 但是。 任平生总有一种感觉,丁伸屠人满门,可能并非一时起意,而是另有原因。 一念至此,他抬眸看向萧女侠,正色道:“能不能再帮我调查一下,当初被丁伸屠了满门的是谁?如果可以的话,再多调查一些被丁伸所杀之人的身份。” “好!”萧容雪没有犹豫,点头答应。 这个时候。 几名侍卫拎着烧好的热水,走进了院子。 李勇跟在后面,抱着一个大大的浴桶。 “世子,您要的热水。” “送到我屋里。” 任平生淡淡道。 “是。” 李勇和侍卫们应了一声,抬着浴桶进了屋子。 萧容雪站在原地,目光望向浴桶,尘封的记忆再次浮现脑海,脸庞微微泛红。 任平生见她表情略显古怪,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回去休息了。” 萧容雪俏脸微红,拿起绣春刀,迈步走向屋子。 任平生想了想,开口询问:“你要不要洗?” 话音落下。 萧容雪脚步一顿,脸瞬间涨得通红:“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 任平生一脸茫然:“有什么问题?你以前不也经常洗?” 听见这话。 萧容雪脸涨的更红,瞥了一眼搬浴桶的侍卫,压低声音:“你不要乱说,谁经常洗,不就那一次。” “?” 任平生更加疑惑:“夏苗结束那一天,你不是还沐浴来着,当时还让我回屋子里修炼。” 此话一出。 萧容雪怔了一下,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分开……” 说到这,戛然而止。 听见这话,任平生意识到了什么,眉梢微微上挑:“萧……公子以为呢?一起洗吗?” 话音落下。 不远处的侍卫动作齐齐一滞,随即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放下浴桶后,招呼都没打,快步离开庭院,生怕又听到什么劲爆的消息。 “……” 萧容雪脸红的好似要滴血一样,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任平生见状也不再逗她:“开个玩笑,我去沐浴了,你回屋子,不准偷看。” 这话是几天前萧女侠跟他说的,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说完,迈步走进了屋子,留下萧女侠一个人站在原地,银牙咬了咬,在心中羞恼的大喊:“任平生!” ………… 接下来的三日。 沐英的案子始终没发现新的线索,陷入停滞。 任平生对此也毫无办法,只能一边耐心等待,一边修炼。 中间还抽出时间去光禄寺做了两份桂花糕。 一份送给了常安。 另一份本想送到宫里,交给小姨子。 却没想到,到宫门口就被侍卫拦住,说是陛下口谕,今后十五天,镇北王世子不得入宫。 拿出入宫金牌也没用。 任平生无奈,只好将那份桂花糕带回府邸,便宜了小绿茶江初月。 江初月收到桂花糕的时候,感动的泪眼汪汪,好像要因为这一点儿吃的就以身相许。 搞得任平生明知她在演戏,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你在外面随手买的东西,送给三儿,三儿不要,拿回家给糟糠之妻,糟糠之妻却视若珍宝。 虽然这个比喻并不恰当。 但小绿茶精湛的演技,确实让他产生了这种错觉。 总而言之。 这三日过的还算清闲,有家的感觉。 时光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又是全新的一天。 清晨的薄雾,在庭院里弥漫。 清风微微吹拂,给这个夏日带来些许凉意。 床榻上。 任平生睁开双眼,如往常一般签到。 【签到成功,敏捷+1】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任平生起床更衣,随手拿起断刀,走入院子,开始磨练武技。 没一会。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名侍卫站在门口,禀告道:“世子,外面来了个人,自称是临江侯之子,想见您一面。” 临江侯之子? 任平生怔了一下,忽然想起来是陈志明,进而回忆起来。 “醉花阁,宴会……差点儿忘了。” 任平生看向侍卫,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随后,把断刀放回屋子,迈步走出庭院。 府门口。 一袭锦衣华服的陈志明,看见任平生,脸上露出笑容:“冒昧打扰,想与世子一同前往醉花阁,世子不介意吧?” 多亏你来这一趟,要不然答应了又爽约,是有点儿不太合适。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语气温和:“一同前往正好,我也想问问,这次宴会都有谁参加。” 说话间。 侍卫已经牵来了一匹马。 任平生翻身上马,看向陈志明,笑了笑:“路上说。” “好。” 陈志明点点头,勒住缰绳,控制马匹,一边走一边说:“没什么外人,就是咱们这些从夏苗猎场中死里逃生的武勋子弟,除此之外,还有晋王和几位皇子……” 说到这,顿了顿,悠悠的叹了口气:“其实原先没人宴请晋王和诸皇子,不知那晋王从哪听到了消息,非要来凑热闹,我等也不好拒绝,只能答应。” “据我所知,无论在江湖和庙堂,晋王的名声都很不错,有三贤王之称,怎么听陈兄的意思,大家对晋王似乎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 任平生漫不经心的说道。 晋王这个人,他接触不多。 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 萧女侠是因为刺杀他,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话说回来。 自己至今仍不知道,萧女侠为何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也要入京刺杀晋王。 萧女侠这个人平日里做事,虽然不怎么喜欢动脑子。 但并不代表她没有脑子。 入京刺杀威望颇高的皇子,不用想也知道是九死一生,她偏偏还这么做了,说明晋王一定做了触碰到她底线的事情。 准确的说,应该是晋王的手下,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触碰到了萧女侠的底线,激发了萧女侠的侠肝义胆,让她不远千里,从江州跑来刺杀这个幕后主使。 “也不知道晋王究竟做了什么,让萧女侠如此愤怒,回去以后,抽空问问。” 任平生这么想着,耳畔传来陈志明的声音。 “三贤王……呵,沽名钓誉罢了。” “此话怎讲?”任平生眸中露出好奇之色。 陈志明道:“圣上每次交给他差事,用不了几日,上至勋贵,下至普通百姓,都知道他做出了哪些功绩,他还装作毫不知情。 傻子都想得明白,一定是他在幕后指使旁人散播这些消息。 还有就是施粥放粮,看似是造福百姓,实际上他做这些事的银子是从哪来的?还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里话外将晋王贬损了个遍。 任平生默默听着,没有接话。 好一会。 陈志明停了下来:“圣上要是选他做太子,那可真是老糊……” 糊涂没说出口,任平生打断了他:“慎言。” 话音落下。 陈志明停了下来,沉默好一会方才道:“总而言之,晋王这个人,我不喜欢,当然,他也不在乎我们这些人喜不喜欢,罢了,不提他,换个话茬……” 说到这,停了下来,看向任平生,开口询问:“世子可知道,我等为何要开办这次宴会?” 任平生笑了笑:“无法就是饮酒作乐,玩的开心。” 听见这话,陈志明也笑了笑:“哈哈哈……确实如此,但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和其三。” “说来听听。” “其二是为了答谢世子的救命之恩……” “我……”任平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被他打断。 “世子不必谦让,我等都听长辈说了,猎场被法阵隔绝,若是没有世子一人独战群妖,我等十死而无一生。 世子的救命之恩,我等一定要答谢,但要说从此以后,我等就要唯世子是从,倒也不至于,无非就是之后开办宴会,饮酒作乐,世子不必出银子。” 说到这,笑了起来。 任平生同样哈哈笑了两声:“这就极好。” 你们真给我戴上高帽,只怕宫里那位就要坐立难安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询问:“那这其三?” 陈志明道:“其三就是,我等打算过几日,南下与妖族作战,临别前小聚一番。” 语气平淡,仿佛在诉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任平生听了却是一怔。 对这些武勋子弟而言,留在京师默默修炼,时机成熟再前往南疆,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选择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南下杀妖,不用想也知道需要极大的勇气。 不得不承认。 做出这种决定,并不容易。 沉默了几秒,任平生开口询问:“是你们自己的想法,还是……” 话还未说完,就听陈志明道:“要让我们自己选,肯定是留在京师吃香的喝辣的,闲的没事再修炼,靠着家族的资源直到五品,再去与妖族厮杀。 只可惜,事与愿违。 圣上有旨意,家中长辈也有打算,不得已为之罢了……” 说到这,顿了顿,语气变得低沉了一些:“其实……别人如何想,我不知道,就我自己而言,没有圣上的旨意,也想去南疆闯一闯。 能建功立业最好,做不到就马革裹尸还,倒也不算辱没了门第。” 听见这话,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敬意。 先不论能不能取得成就,光是放弃荣华富贵的清闲日子,南下与妖族厮杀这一点,就足够令人尊敬。 “说起来不怕世子笑话,夏苗之前,妖族在我眼里就是随意摆弄的玩物。 就是夏苗的前一刻,我也没将妖族放在心上,谁能想到……” 陈志明说着说着,脑中浮现猎场中血腥的一幕幕,眸光沉沉,语气越发沉重:“妖族原来如此可怕……”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喉咙像是堵了东西,怎么也吐不出来。 好一会,才露出笑容,看向任平生,眉梢上挑,语气轻佻: “对了,我府上还有两只猫妖,两只兔妖,都被训的服服帖帖,反正我也未必能活着回来,留着没意思,世子若是感兴趣,就送给世子了。” 第109章 赴宴 第110章 赴宴 猫妖,兔妖? 任平生一脸茫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陈志明见状,诧异的问道:“世子没豢养过女妖?” 小黑子要是母的,也算养过一只。 任平生脑中冒出这个念头,回道:“北境很少能见到妖族。” 陈志明面露恍然之色,随即眉梢上挑,压低声音:“那世子得空可以去一趟百花楼,里面的女妖别有一番滋味。” 剿匪的时候,听镇魔司差役提起过百花楼,是内城享有盛誉的青楼,私人开办,实打实的销金窟。 任平生问道:“女妖是?” 陈志明笑着介绍:“就是女妖族……世子或许不知,妖族化形的时候,可以保留兽身的某些特征,比如兽耳,兽尾,把玩起来,颇为有趣。 除此之外,不同的女妖,体验也不相同,比如猫妖,孤傲的性子是刻在骨子里的,买来以后,享受的便是慢慢驯服的过程。 再比如那兔妖,生性胆怯,碰它的兔子耳朵一下,便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别有滋味。” 任平生闻言,陷入沉默。 他不是圣母,但听到弱者被豢养起来肆意玩弄,心中并无半分旖旎。 一旁。 陈志明察言观色,不再多说,转移话题:“对了,世子可曾听说,圣上打算选出夏苗的前十甲,给予奖赏?” 夏苗出现这样的变故,怎么选? 任平生有点儿疑惑,正要询问就听他解释道:“还是依照击杀妖族的数量排序,当时有翰林院的学士在玄机镜前记录,就以他记录的数字为准。 不出意外,世子应当是头名,二甲应该是小公爷白屏,三甲可能是萧公子,也可能是背着棺材的那个怪人。” 说到这,陈志明颇为感慨。 夏苗之前,谁能想到,夺得头名的竟然是镇北王世子。 在赌坊下注的那些人只怕是要赔个底朝天咯。 只能说……世事无常啊。 感叹了一会,抬眸望去,忽然发现,前面已是醉花阁,开口提醒:“世子,前面便是了。” 任平生轻轻拽了一下缰绳,控制马匹停下,抬头看去。 就见一座造型精致的阁楼,紧邻一条潺潺小河,两者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 倒也称得上是别具一格。 一旁。 陈志明介绍道:“醉花阁在京师诸多酒楼中,排场和陈设中规中矩,名声在外主要靠的是美味佳肴和戏曲歌舞……世子进去就知道了。” 说话间。 两人翻身下马,走向阁楼。 刚进门,就见一个半老徐娘迎了上来,涂着脂粉的脸庞,露出为难之色:“小侯爷您可算来了,有件事儿得要您来拿主意。” 陈志明淡淡道:“何事?” “今早来了两位客人,说是慕名而来,要尝一尝我家的八怪宴,奴家跟他们说了,醉花阁今个儿被贵客包了场,不接待外人,他俩之乎者也的扯了一通大道理,奴家说不过他们,就……” 半老徐娘的掌柜说到这,低下了头。 陈志明斜睨她一眼:“你让他们进来了?” 掌柜为难道:“那两位客人看着不像好招惹的,奴家……” “你的意思是,本公子看着好欺负?”陈志明语气冷了下来。 掌柜脸上露出慌乱之色,忙不迭道:“奴,奴家绝没有这个意思……” 陈志明打断她,厉声呵斥:“你可知道本公子今日邀请的都是贵客,要是出了差池,伱担待得起嘛!” “奴家知道错了,奴家这就赶他们走。” 掌柜的彻底慌了神,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 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 “不过是两个散客,让他们快些吃完,快些走就是了,不必麻烦。” 陈志明和任平生转头望去,就看见一名衣着朴素的青年站在那里,看着三十来岁,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正是两人刚才议论的三贤王——晋王。 “明明是醉花阁违约在先,这狗东西这么一说,反倒显得我小肚鸡肠,真特么恶心!” 陈志明强压下心中的不满,面无表情的行了一礼:“拜见晋王殿下。” 任平生拱了拱手:“晋王殿下。” “不必多礼。” 晋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看向陈志明,称赞道:“你们向父皇请缨去南疆杀妖的事情,本王听说了,这很好,朝廷就缺你们这样有勇有谋,愿意为朝廷冲锋陷阵的忠勇之士!” 陈志明拱拱手:“多谢殿下。” 语气生硬,态度冷淡。 晋王对此也不在意,转头看向任平生,笑道:“夏苗时,平生奋勇杀妖,本王全程目睹,虎父无犬子,果真不错,有镇北王和平生在,可保我大周北境百年无患。” “殿下谬赞了,臣愧不敢当。”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对晋王没什么好感,任平生仍旧客气的给予回应。 之后又寒暄了几句,走进醉花阁。 醉花阁内。 大堂面积很大,整齐的摆放着二十多张桌椅。 此刻,已经有几十名受邀的武勋子弟来到,三两成群,说说笑笑。 不知是谁唤了一声:“世子。” 众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任平生,纷纷示意,表现得颇为热情。 “世子来了!” “世子今日可要做好准备,不醉不归。” 目光所及,大都是当初猎场上并肩作战过的武勋子弟,倒也不算生分。 任平生面带笑意,一一回应。 一旁。 晋王见自己被无视,眸光一沉,却也没说什么。 半炷香后。 才有人发现,世子身旁那位是晋王,纷纷行礼。 “拜见晋王。” 相比刚才跟任平生打招呼,冷淡很多。 晋王一如既往,面带笑容,微微颔首。 不一会。 三人走到了前面。 晋王站到主座旁,看向他俩,笑着邀请:“平生,志明,你们与本王同座。” 陈志明道:“殿下这张桌子一共六座,今日参加宴会的皇子也有六位,臣和世子还是坐到客席为好。” 晋王闻言,想了想,微微颔首:“那就如此。” 陈志明拱了拱手,带着任平生坐到了另一张桌子。 刚落座,就不屑的嗤笑一声,冷冷道:“呵,伪君子,真是显着他了。” 他对刚才那件事还耿耿于怀。 任平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接话。 陈志明在心里骂了晋王几句,转头看向任平生,道:“醉花阁的酒菜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他们的八怪宴,吃完以后,唇齿留香,回味悠久,世子等会多尝一尝。” 任平生笑着道:“是得多吃一些,吃饱才有底气跟你们斗酒。” 陈志明听了,大笑起来:“世子今日吃的再多,怕也是逃不过这一劫咯!” 谈笑间,越来越多受邀的勋贵子弟走了进来。 大堂的气氛越发火热。 陈志明环视一周,见该来的都来的差不多了,唤来掌柜,低声吩咐了两句。 不一会,就有伶人上台唱戏,唱腔和越剧相似。 “……小弟姓祝,名英台,乃上虞祝家庄人士。” 听到这,任平生懵了。 这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一旁。 陈志明介绍起来:“这是醉花阁新出的曲目,名为《梁山伯与祝英台》,乃是由前段日子风靡京师的话本改编而成,讲述的是一名为祝英台的大家小姐,乔装打扮成男子,去书院求学,与一名为梁山伯的书生结为兄弟……” 还没说完,任平生就接着道:“之后两人病故,化作蝴蝶,双双飞舞。” 陈志明略显诧异:“世子怎么知道?” 废话,这就是我写的。 谁能想到,才两三个月就被改成了戏曲。 接下来是不是还有《西厢记》、《倩女幽魂》、《画皮》?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随口道:“之前略有耳闻。” 陈志明道:“世子觉不觉得,这话本虽然有趣,但不合常理,毕竟一名女子再如何打扮,又怎么可能不被发现是女儿身?” 话音刚落。 旁边有人接过话茬:“陈兄此言差矣,在我看来,祝英台没被发现是女儿身,乃是人之常情,再正常不过。” 陈志明看向那人,眸中露出好奇之色:“此话怎讲?” 那人眉梢一挑,眨了眨眼:“陈兄不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你是梁山伯,日日夜夜与祝英台睡在一张床上,发现对方是女儿身,会怎么做?” 陈志明思索几秒,回道:“告诉书院的先生?” “……” 听见这个回答,那人一脸无语,好一会才道:“自然是佯装不知,为她隐瞒下来,同床共寝,偶尔搂搂抱抱,耳鬓厮磨,不是别有一番意味? 若是互生情愫,就寻个机会向她告白,上门提亲。 若只是想玩一玩,也可以此为要挟……” 说到这,眉梢一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 陈志明从未想过还可以这样,懵了好一会才冲着那人拱了拱手:“受教受教!” 俩人狼狈为奸的样子,让任平生一阵无语。 那人恬不知耻,向他挑了挑眉:“世子觉得,我方才所说,有没有道理?” 任平生:“……” 陈志明道:“你当世子跟你一样,满脑子都是这些龌龊的勾当?世子身旁若是有女扮男装的美人,即便发现了,也一定是以礼相待,绝不会做出格之事。” 听见这话,任平生不由回想起,自己和萧容雪第一次比试,只差一点,两人就要上演唇齿之战。 难说自己当时潜意识里是不是就抱着揩油的心思。 一念至此。 他脸有点儿发烫,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一言不发。 ………… 醉花阁,二楼。 左都御史许汝贤尝了一口蟹粉狮子头,赞叹道:“确实滋味鲜美,名不虚传。” 一旁。 大儒程祭酒问道:“你在京师为官二十年,从未来过醉花阁?” 许汝贤道:“十八年前来过一次,那时,我还只是京兆府的巡按御史,有个知县在醉花阁宴请过我。” 程祭酒道:“不必说,定是酒菜还未上来,那知县就急不可耐的贿赂于你,你来不及吃菜就拂袖而去。” “知我者,退之也。” 许汝贤放下筷子,回忆道:“当时场景,回想起来,历历在目,一个知县,随手就能拿出三千两银子,几乎抵得上一个巡按御史一辈子的俸禄。 可想而知,他为官那些年,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说到这,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冷了下来:“那时我便立志要铲除朝中的奸佞小人与贪官污吏,一年不成便十年,十年不成便二十年,一转眼已是十八年后,却没想到,吏治越发混乱,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令人心寒的是陛下竟对这些人越发的纵容,依我看,我大周江河日下,陛下乃是……” 话没说完,就被程祭酒打断:“陛下也有难处,整顿吏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这个过程必定会引起不小的动荡,恰好这十几年,是我大周最经不起折腾的十几年,陛下心中存在顾虑,保守行事,乃是人之常情。 再者,这些人虽然搜刮民脂民膏,却也确实为朝廷弄来了银子,若是没有这些银子炼制丹药,武圣的伤势未必能拖到现在。” 他说的这些,许汝贤又何尝不明白。 也正因如此,他才一直压抑心中的愤懑,没爆发出来。 “罢了,不说这些,喝酒。” 许汝贤心中烦闷,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程祭酒同样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 伶人唱戏的声音从一楼传了上来。 “女扮男装,书院求学?” 程祭酒听到唱词的内容,微微一怔,猜测道:“楼下唱的莫非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许汝贤一脸茫然:“何为梁山伯与祝英台?” 程祭酒道:“一部话本,国子监的学子常常传阅,我也略有耳闻。”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自我回京以来,学生间传阅的话本越来越多,若只是当作消遣,倒也无妨,但有些学生,已然踏入歧途,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哎……实乃害人不浅。” 许汝贤眸中露出一抹诧异:“国子监的学子竟也沉迷话本?” 能进国子监的学生,哪一个不是向学之心无比坚定。 毫不夸张的说,个个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主儿。 实在难以想象,他们竟然会抛下圣贤书,去读话本,还沉迷其中,无可自拔。 程祭酒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就是那个墨韵斋大量印制话本后,方才出现这种情况。” 许汝贤好奇的问道:“什么话本,说来听听。” 程祭酒道:“《西厢记》、《白蛇传》、《画皮》、《梁山伯与祝英台》……一共十余部话本,文风相差无几,都没有署名,应当是同一人所着,却不知道是谁。” 说到这,他有点儿郁闷。 自他接手圣院以来。 国子监学风浓厚,踔厉奋发,笃行不怠,已是蔚然成风。 却没成想,短短一两个月,被几部话本毁了个干净。 听见这话,许汝贤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白蛇传》,我也看过,确实有趣,坊间传闻是任平生闲暇时所着,却不知是真是假。” 任平生…… 程祭酒怔了一下:“哪个任平生?” 许汝贤看了他一眼,反问:“京师难道还有第二个任平生?” 这么说。 还真是镇北王世子? 程祭酒懵了:“他一介武夫,竟还会写话本?” 他倒不是瞧不起任平生。 只是觉得,身为武夫,又是镇北王世子,没必要去写话本。 许汝贤道:“行路难都作的出来,写一部闲趣话本,又有何难?” 听到行路难,程祭酒才想起来,任平生曾经做出过能够流传千古的佳作,一时陷入沉默。 这个时候。 楼下嘈杂的声音传了上来。 “世子当满饮一大杯!” 紧接着是任平生豪爽的声音。 “好!” 许汝贤和程祭酒互相对视一眼,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原来醉花阁掌柜说的包场,是镇北王世子他们……” 这一刻。 程祭酒忽然升起一股冲动,到楼下去问一问任平生,那些话本是不是他的作品。 倒也没什么,就是好奇。 犹豫了一下,还是克制住了冲动,看向许汝贤:“不说这些,喝酒。” ………… 另一边。 大堂里。 武勋子弟排着队找任平生拼酒。 任平生也不扭捏,来者不拒,独战群雄。 推杯换盏之间,气氛达到了顶峰。 不远处。 晋王坐在原地,脸色阴沉。 他本以为这些武勋子弟会来找自己敬酒,自己可以借此机会,收买人心。 却没想到,他们一个个竟是无视了自己,全都涌到任平生跟前。 实在可恶! 一旁。 七皇子见任平生那边热闹的很,不由回想起猎场中的一幕幕,心中也升起一股冲动,给他敬酒。 刚站起身,就听一旁的晋王淡淡的道:“你要做什么?” 七皇子道:“去找任平生喝酒。” 晋王冷冷道:“自古以来,只有臣子敬皇子的酒,何时有皇子敬臣子的酒?” “……” 七皇子闻言,犹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眼巴巴的看着热火朝天的另一边,想要参与,却又顾忌三皇兄,只能呆呆的坐着。 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酒过三巡。 大家都已微醺。 忽然有人道:“那日在宫中,世子为云和殿下做了首诗,文采斐然,在下记忆犹新。 如今,我等即将南下出征,世子可否也为我等做首诗,送别我等?” 第110章 诗词魁首任平生 第111章 诗词魁首任平生 话音落下。 众人皆是用期盼的眼神,看向任平生。 他们是武夫,也是勋贵,虽不参加科举,却也从小读书,诗词歌赋自然懂得。 心里明白。 今日宴会,若是能诞生出像行路难那样足以流传千古的佳作。 他们这些人也算是跟着一块沾光。 后世人只要想起诗词,便会记得,当年有一批武勋子弟,放弃京师的安逸日子,请缨南下,与妖族厮杀。 光是想想,就令人兴奋。 晋王闻言,同样看向了任平生,脸上没什么表情。 在他眼里。 那首行路难未必就是任平生所作。 毕竟,任平生已经及冠,此前二十年从未听说他会作诗,突然之间就冒出这么一首佳作,难说不是他买来的。 权贵向书生购买诗词,署上自己的名字,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镇北王府在北境一手遮天,买来绝佳的诗词,给自己脸上贴金,未必没有可能。 二楼。 左都御史许汝贤闻言,眉梢一挑,看向程祭酒,笑道:“今日说不准你我又要见证一首传世佳作诞生。” 程祭酒心里想的都是任平生的话本带坏了自己的学生,对他略有不满,淡淡道:“许多诗词大家究其一生,也只有那么一两首能流传下来,能有一首行路难,已是不易,岂能像你所说,随随便便就做出第二首。” 许汝贤眉梢一挑:“不如打个赌?” “赌什么?” “他今日若能做出佳作,你珍藏的极品云雾,送我一两。” 极品云雾是茶叶的名字,含有灵气,能够静心,极为珍贵,年产量不足一两。 即便是大儒程祭酒手上也只有三两,平日里压根舍不得喝。 程祭酒道:“他若是做不出来?” 许汝贤一脸认真地道:“我请伱三顿酒,地点你定。” 听见这话,程祭酒有点儿诧异。 要知道,许汝贤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为官二十年,从未请人喝过一口酒,吃过一顿饭,省下的银子,除了日常生活,全都施舍给了穷苦人家。 他愿意请酒,还真是破天荒了。 不过由此可见,他方才的赌约并非玩笑话,而是实打实的打算赌一场。 “我方才说的是传世佳作。”程祭酒开口提醒。 “说的就是传世佳作。” 这一下,程祭酒是真的搞不明白:“你为何笃定他能做出传世佳作?” 许汝贤捋了捋胡子,露出神秘的笑容:“直觉……你若是心中没谱,那就不赌。” 听见这话,程祭酒面露思索。 他还是不信,任平生能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创作出两首传世诗词。 赢了,能见到铁公鸡拔毛。 输了,无非就是一两的极品云雾,多喝这一两云雾,也突破不了二品,给他也就给了。 一念至此。 程祭酒点了点头:“好,就依你说的。” 许汝贤眼眸一亮,似是怕他反悔,开口道:“君子一言……” 话还没说完,程祭酒就接着道:“驷马难追。” 赌约达成。 许汝贤抚须笑了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程祭酒见到这一幕,立刻意识不对劲:“现在总能告诉我,你为何笃定镇北王世子今日能做出传世佳作?” 许汝贤道:“你可记得我上次同你说的那首词?” 程祭酒想了想,问道:“你说的可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正是。” 许汝贤眉梢上挑,略显粗糙的老脸满是笑意:“那首词是任平生所作,起舞是他的雅号。” “这……” 程祭酒听见这话,懵了。 前段时间,闲暇时,他还跟国子监的学子聊到这首词。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国子监的学子,对这首词的评价都是极高,一致认为这首词必将流传千古。 当时还疑惑,为何以前从未听过起舞此人,原来竟是任平生的雅号。 “任平生精通诗词之道,又久居边关,为我大周把守国门,今日送别南下征战的王孙,正契合了他的心境,十之八九能做出佳作。” 一旁,许汝贤好似已经赢下了这场赌局,脸上满是笑意。 程祭酒心里也认同他的说法。 毕竟,任平生能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做出行路难和青玉案,可见其诗词天赋极高。 单单凭借这一首诗,一首词,称之为诗词大家都不为过。 做出一首佳作,并非难事。 但……传世佳作,却未必能做的出来。 他要真能做出来,也就意味大周又多出一位绝世才子。 如此一来,输掉一场赌约,又算得了什么? 一念至此,程祭酒沉默下来,安静的等待任平生作诗。 ………… 一楼。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任平生的身上。 任平生略作思考,大手一挥: “纸笔!” “好!快去拿纸笔!” 众人见他答应,热烈的欢呼起来。 仅仅片刻。 掌柜就拿来了纸笔,摆在任平生的面前。 任平生提笔蘸墨,开始书写。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落笔。 诗成。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一旁。 陈志明大声的念了出来。 念完。 大堂内安静下来。 众人都在细细品味这首诗。 很快,有人分析起来。 前四句,世子是在借烧不尽的野火,比喻我大周奋勇杀敌的将士。 后四句,借南边古道荒城之景,表达与他们这些王孙的依依惜别之情。 在送别诗中确实算得上是佳作,但……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众人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笑着称赞。 “世子好文采!” 旁桌。 晋王细细品味了这首诗,轻轻的摇了摇头:“这首诗确实不错,但与今日宴会的气氛并不相符,终究差了点儿意思。” 二楼。 两位大儒对这首诗的感觉和晋王如出一辙。 这首诗单拎出来,作为送别诗,可以说近十年无人能与之相比,但放在今日的宴会上就差了些。 周人野火烧不尽的韧性,与好友的依依惜别之情,这首诗都有,却没有南下征战杀敌的豪迈气势。 简而言之。 算是佳作,却非传世佳作。 最起码,程祭酒是这么认为的。 他看向许汝贤,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刚峰兄以为这首诗能否称得上是传世佳作?” 许汝贤闻言,陷入沉默。 在他眼里,这首诗流传开来,必定能传于后世。 但……与行路难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硬要说是传世佳作,倒也不是不行,但这样显得他好像输不起。 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纠结了许久,在心里叹了口气,悠悠道:“这首诗与我心中所想的,差了一些,所以……” 本想说,这场赌约算我输了。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楼下再次响起念诗的声音。 “烽火照京师,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天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话音落下。 许汝贤和程祭酒全都愣在了原地。 “他还在作诗?” 听到诗的内容。 许汝贤不由精神一振,竟是不自觉的复诵了一遍。 “烽火照京师,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天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好诗! 雄浑刚健,慷慨激昂,短短几句就描述了我大周儿郎舍弃安逸,从戎保边卫国的壮志豪情,实乃不可多得之佳作!” 一旁。 程祭酒脸上同样露出赞赏之色:“相比刚才那首诗,这首诗更应和他们今日宴会的气氛,笔力雄劲,气壮山河,读来有一往无前之气势,很好。” 与此同时。 一楼。 原先略显失望的武勋子弟们听到这首诗,一个个全都振奋了起来。 “烽火照京师,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这说的不正是我等?” “还是这首诗好,气势磅礴,让人恨不得立刻提着刀去南疆杀妖!” 众人议论纷纷,脸色红润,不知是因为喝的酒太多,还是受到气氛的熏染,心中澎湃,热血上涌。 就在此时。 陈志明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了压住喧闹的杂音,扯着嗓子念诗。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话音落下。 整个醉花阁陷入寂静。 几秒钟后,爆发出更加热烈的议论声。 二楼。 两位大儒还没来得及分析这第三首诗,就听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 突营射杀妖族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话音落下。 醉花阁再次陷入寂静。 即便不去品鉴这首诗的内容,光是诵读一遍,都能体会到磅礴的气势,冲天的豪气!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 世子竟是一连作了四首诗,每一首都如此豪迈,让人气血翻涌。 如此文采,哪里像是武夫? 就算是京师最有才学的读书人,也未必能比得上世子吧。 不! 拿那些苦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与世子比较,未免太欺负他们。 毕竟很多读书人并不擅长诗词。 应该说,大周所有的诗词大家,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比得上世子。 二楼。 两位大儒同样被这接连不断的佳作给镇住了。 相比楼下的武勋。 他们很快就能体会四首诗的深意,心中十分清楚,这四首诗,哪一首拿出来都堪称近些年最佳的边塞诗。 若是由儒生念诵出来,在唇枪舌剑的加持下,便是威力不小的杀敌诗! 镇北王世子的这几首诗词,已经不仅仅是佳作那么简单,而是实打实的能提升儒生的实战能力。 一名武夫,竟能做出气势磅礴的杀敌诗,实在是……匪夷所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醉花阁里,没人发出一点儿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任平生的身上。 他……还在写诗! 二楼,两位大儒虽然看不到任平生作诗的画面,但听到落笔的声音,便明白,任平生还未结束,心中震惊的同时,已经开始期待起来。 这四首诗已是佳作,他还能做出怎样的诗词。 片刻后。 陈志明压抑着激动与兴奋的声音再次响起。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话音落下。 众人仿佛置身沙场,身子因为激动和兴奋微微战栗。 与此同时。 任平生还未放下手中笔杆,肆意挥洒。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十里一走马,五里一扬鞭……”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马妖骑……” “边城暮雨雁飞低,芦笋初生渐欲齐……” “京师少年游侠客,夜上戍楼看太白……” “……”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醉花阁里无比寂静。 除了挥洒笔墨的响声,就只有陈志明略显嘶哑的声音。 “竟是一连作出几十首佳作,内容还都是戍边杀敌,这等诗才……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两位大儒听着听着,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震撼与激动。 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离开了座位。 迫不及待地来到任平生的身后,利用能力隐藏自己,静静的看他作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任平生终于放下了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环视一周,语气平静:“谨以诗词,赠别诸君。” 此话一出。 即将南下的勋贵子弟,眸中迸发出亮光,身子因为激动微微颤抖。 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干,发不出声音。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心中明白。 今日之事,用不了多久,必将流传天下,流芳千古。 而他们的名字,也会因为世子今日的举动,而被记录下来,为后世之人传颂。 无数人穷其一生追求的名声,他们如此轻而易举就获得了。 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 一旁的陈志明终于反应过来,端端正正的站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用沙哑的声音道:“拜谢世子!” 其余即将南下的勋贵子弟见到这一幕,也都反应过来,有样学样,恭敬地行礼,由衷道:“我等……拜谢世子!” 今日参加宴会的人,打算南下的只有不到三成。 那七成打算留在京师的武勋子弟,见到这一幕,脸上满是艳羡之色。 羡慕他们能得到世子的临别赠诗,也羡慕他们能南下杀妖。 任平生方才的那些诗词,已经将他们骨子里的血性完全激发出来。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此刻,他们脑子里没有别的,只有豪迈壮阔的边塞城关,以及奋勇杀敌的磅礴气势。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今日过后,我便向圣上请缨,与诸君一同南下,不破青峦终不还!” 青峦是南疆的一处山脉,灵气浓郁,故而被四大妖族霸占。 攻破青峦,等于战胜妖族。 紧接着。 有人大喊:“我也要南下杀妖!如世子所说,壮志饥餐虎狼肉,笑谈渴饮豺狐血!” 于是乎。 众人纷纷响应,请缨南下。 豪迈的气势,壮阔的气氛,让几名皇子都眼冒亮光,热血上涌,跟着一起大喊:“壮志饥餐虎狼肉,笑谈渴饮豺狐血!” 一旁。 晋王见到这一幕,眼角抽动。 心中郁闷到了极致。 本想借这次宴会收买人心,谁能想到最后竟这样的结果。 今日之事流传出去,任平生必将扬名天下,而他,堂堂的三贤王,只是陪衬,自始至终都没一点儿存在感。 像个无人问津的笑话。 一念至此。 他脸色越发阴沉,端起酒杯,喝起了闷酒。 另一边。 众人抒发胸臆后,又开始推杯换盏,一个个排着队找任平生敬酒。 那副模样,仿佛能跟他喝上一杯酒,就是莫大的荣耀。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 就在任平生身后不远处。 京师内仅有的两名大儒,超凡境的强者,正看着任平生的背影,传音入耳进行交谈。 “如此才华,堪称当世诗词魁首。” 程祭酒发出这样的感叹。 一旁。 许汝贤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好一会忽然道:“他若是读书,仅凭诗词,便能有大成就,踏入超凡,未尝不可。 更何况,他仅展示出诗词方面的才华,不代表他只擅长诗词,说不准他在文章方面也有天赋,甚至……四书五经,也未必没有见解。” 话音落下。 程祭酒心头一跳,眸中迸发出一道精光:“你说的不错,他若是改修儒道,刻苦读书,未必不能凭借诗词,踏入超凡!” 说到这,他果断地做出决定:“我要收他为徒,教导他圣贤之道。” 一旁。 许汝贤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别忘了二十年前,圣上是如何针对的镇北王,镇北王又是如何屠戮的北境官员,先不论他愿不愿意改修儒道,就说你要是收他为徒,与镇北王有血海深仇的官员会如何看你?” 听见这话,程祭酒脸上露出纠结之色,片刻后,悠悠的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如今看来,圣上当年的决定……确实有失公允。” 这么多年。 许汝贤还是第一次听程祭酒对二十年前那件事做出评价,眸中露出一抹诧异。 这家伙竟然因为无法收任平生为徒而埋怨陛下。 看来他是真心认为,任平生拜在他的门下,能够踏入超凡。 只可惜……因为二十年前的隔阂,身为镇北王世子的任平生,几乎不可能改修儒道。 一念至此。 许汝贤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陷入沉默。 好一会,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程祭酒,眉梢上挑:“你我之前的赌约可还算数?” 无法收任平生为徒,程祭酒心情不佳,语气低沉:“一两的极品云雾,明日奉上。” 许汝贤闻言,捋了捋胡须,满脸笑容,想要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忽然发现,不远处的任平生竟是转头看向自己的方向,眸中还带着点疑惑。 “难道……他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一个小小的七品武夫,怎么可能。” 许汝贤面露诧异,转头看向身旁的程祭酒:“他方才察觉到了咱俩?” 程祭酒道:“或许只是巧合。” 倒也是,七品武夫,元神本就弱小,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许汝贤想到这,收回目光,开口道:“收徒一事就别惦记了,回去喝酒,那一桌的八怪宴,可不能浪费。” 程祭酒闻言,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多想,微微颔首。 “好。” ………… “奇怪,怎么总感觉有人站在我后面?难道只是错觉?” 任平生收回目光,眉头微微皱起。 就在此时。 又有人上来敬酒。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不再多想,举杯回酒。 时间流逝。 转眼间一两个时辰过去了。 包括任平生在内,众人都已经喝的醉醺醺的。 宴会到此也就结束。 在几人的搀扶下。 任平生走出了醉花阁。 “咱,咱们几个,把世子送,送回府。”陈志明自己都快迷糊了,还在指挥别人。 任平生被两个人架着,看着迷糊,实际意识还算清醒,正要拒绝,忽地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殿下。” 短短的两个字。 让任平生精神一振,酒瞬间醒了大半。 “这是……沐府那个刀疤脸的声音?!” 任平生心中震惊,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仍旧一副醉酒的模样,斜眼望去。 不远处,一名身穿黑袍,带着面具的带刀侍卫,正对着晋王拱手行礼。 身形和记忆中的刀疤脸一模一样! “他是晋王府的人。” 任平生眼眸一凝,将此事记在心中。 与此同时。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世子,奴婢来接你了呢。” 转头望去。 说话的是小绿茶江初月。 第111章 不可以瑟瑟 第112章 不可以瑟瑟 江初月上前,伸手搀扶任平生,声音软糯:“夫人担心世子喝醉,特意叮嘱奴婢过来看看。” 任平生倚在小绿茶的身上,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看着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实际上,目光始终没离开晋王和他的侍卫。 此时此刻。 他几乎可以确定,晋王身边的蒙面侍卫,就是劝沐英自缢的那个刀疤壮汉。 “如此看来,沐英之死,幕后主使是晋王,就是不知道晋王为何这么做。”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陷入思索。 一旁。 陈志明等人听见江初月的话,眸中露出一抹诧异。 他们本以为,常安公主性格孤傲清冷,即便嫁入镇北王府,也不对世子有什么好脸色。 没想到,她竟会担心世子喝醉,不仅如此,还特意派来丫鬟照顾世子。 这么看,世子和公主也算是举案齐眉,恩爱有加。 只可惜…… 众人想到常安公主被废的修为和被毁的容貌,全都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马车已经备好了,奴婢扶着世子。” 江初月还是第一次照顾醉酒的人,全身紧绷着,生怕一不留神没扶稳任平生,让他栽倒在地。 直到扶着他上了马车,才松了口气。 歇了一会,从怀里取出一块绣着可爱小兔的手帕,轻轻为他擦拭汗水,神色专注而又认真。 与此同时。 有小绿茶守在身旁,任平生一直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酒劲上头,意识渐渐迷糊。 “我先睡会,到了叫我。” 任平生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叮嘱了一句,缓缓闭上双眼,没一会就进入梦乡。 “嗯?世子睡着了?” 江初月见他呼吸均匀,微微一怔,呢喃自语:“不是说男人喝醉以后都会酒后乱性,世子怎么不是这样。” 来之前,她还期待……忐忑了好久呢。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犹豫了一下,她伸手在任平生的眼前晃了晃。 嗯……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装睡。 “怎么一下子就睡着了。” 江初月撅了撅小嘴,坐在任平生的身旁,心中升起一股失落,感觉自己白忐忑了那么久。 几秒后。 马车颠簸了一下。 任平生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向一侧。 情绪失落的小绿茶,忽然感觉阵阵热气落在脖颈,心中像是触电般酥酥麻麻,身子微微发颤。 “果然是装的。 现在按耐不住,要开始了嘛…… 话本诚不欺我,男人都会借着醉酒,做一些瑟瑟的事情,世子也不能例外。” 江初月俏脸晕染红晕,呼吸急促,声音软糯而又慌乱:“世,世子……不可以的……师姐知道会不开心的。 而……而且还是在马车里,别人会看见的……” 炽热的呼吸,喷在脖颈,触电的感觉,蔓延全身。 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和她初次入梦,被摁住打臀儿的感觉一样。 这一刻。 她真的有点儿慌了。 还在马车里,外面都是路人,怎么可以这样……要是被别人看见了。 想到这,她眸中露出一抹羞怯,手紧紧攥着衣角,近乎哀求的颤声道:“世子放过人家吧……大不了,人家让世子亲亲,或者摸摸……总之,不可以瑟瑟。” 此时。 马车又颠簸了一下。 任平生整个身子倒向江初月,斜靠在她的肩膀上。 “呜呜……不可以的……” 江初月扭了扭纤细的腰肢,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俏脸似晚霞般红彤彤的,嘴上说着不可以,身子却不自觉地靠向任平生,没半点儿反抗和挣扎的迹象。 “呼噜……呼噜……” 这时,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小绿茶微微一怔,轻声唤道:“世子……” 没有回应。 转头望去,就见斜靠在自己肩膀的世子,双眼紧闭,明显已经进入梦乡。 江初月抿了抿粉唇,轻轻的推了一下任平生,提高声调:“世子,世子。” 仍旧没有反应。 这下子,她心彻底沉了下去,酥麻的感觉渐渐消散,清丽的小脸露出一抹失落。 “哼……话本里都是骗人的,才不会酒后乱性呢……” 小绿茶想到话本里的内容,轻哼了一声,将醉酒的任平生扶正。 “这种姿势……会不会不太舒服。” 她想了想,调整了一下,让他的身子侧躺过来,头枕在自己柔软的腿上。 伸出纤细柔滑的小手,轻轻拂过他的额头,将略显凌乱的发梢捋向一旁。 马车继续前进。 江初月垂首看着任平生俊朗的脸庞。 不知为何,脑中浮现两次入梦后的场景。 原先平静下来的心,又如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心里不由自主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世子真的掌握《阴阳两仪心经》,世子和师姐空闲的时候,人家是不是也可以修炼呢……人家可是师姐最疼爱的小师妹,借用一下世子,师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一念至此。 心跳加速了几分,满脑子想的都是两个字,双修。 一路胡思乱想,直到马车停在任府的门口,她还在纠结,要不要跟师姐开口,怎么跟师姐说起此事。 “江姑娘,任府到了。” 车夫的声音响起。 江初月这才反应过来,搀扶着任平生走下马车,一路回到他的卧房,轻轻的将他放在床榻上。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看着烂醉如泥的世子殿下,小绿茶一时间有点儿手足无措。 虽说她在宫中的身份是常安的贴身小宫女,但实际上她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伺候人的活计,最多就是端茶递水,压根不知道怎么照顾一个醉酒的男人。 “要不去找桃儿? 不行,世子身上的衣服都被酒浸湿了,要是桃儿进来,肯定会给他换衣裳,到时候岂不是什么都看见了。” 江初月站在床榻边,眉头拧在一起,小脸满是纠结。 经过上次的夏苗事件,师姐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温养元神。 所以她只能自己抉择,没法去问师姐。 纠结了好一会,她终于下定决心。 不求别人,自己动手。 “上次师姐生病的时候,世子好像用手帕为师姐擦拭身子来着。” 江初月回忆着当初任平生是怎么照顾师姐的,一溜小跑,去打来了一盆温水,放在床榻边。 先是把手帕放入温水里浸润。 然后走到床榻边,伸手去解任平生腰间的丝绦。 小心翼翼地为他脱下外衣,本以为能看见些什么,却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一层内衬。 她顿时失望至极,撅撅嘴,呢喃自语:“世子真是的,夏天还穿那么多。” 随口嘀咕一句,视线向下,看到中裤,精致的脸蛋露出一抹纠结。 “这个脱不脱呢。” 几息后。 她脑中不由自主浮现话本里的内容,对从未见过的事物,心中升起强烈的好奇。 “如果是世子的话,只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 江初月这么想着,眸光发亮,红着小脸,伸出纤细的小手。 片刻后。 她看着那件月白色的亵裤,嘴角抽动了一下,小声嘀咕:“怎么还有。” 站在床榻边,纠结了好一会,心中的羞怯还是阻挡了她,没再继续。 拿起被温水浸润的手帕,拧干以后,轻轻的为任平生擦拭脸庞和脖颈。 她没注意到的是。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柄断刀立在空中,安静的注视着她的动作。 时间流逝。 两炷香后。 江初月擦拭完身子,将手帕放回盆中。 轻轻的为任平生盖上薄被,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有点儿出神。 在任府生活的这段日子。 她渐渐发现,世子和她想象的有许多不同。 原先她以为,世子二十年未曾突破,一定是沉迷风花雪月,没将心思放在修炼上。 来了任府才发现,他是多么刻苦。 之后又认为,世子醉心修炼,一定是个无趣之人。 相处久了又发现,在她接触的人里,世子算得上风趣幽默。 后来师姐卧病在床,世子照顾师姐,又那么贴心,那么温柔,简直和话本里的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一样。 以至于现在每次看到话本的主角,她的脑中就不自觉浮现出世子的形象。 世子似乎哪里都好,就只有一点,对自己不好。 欺负啊,打屁股啊,倒也能够接受,就是老冷落自己,不能接受。 明明自己都已经天天在门口晃悠了,还总是对自己熟视无睹。 真是讨厌,哼。 不过…… 世子最近好像有所改变。 上次还给自己做了一份桂花糕呢。 要是能加上山楂就更好了。 江初月坐在床榻边,一阵胡思乱想。 许久后。 见任平生呼吸平稳,看起来并无不适,才站起身,端着温水和换下来的衣物,离开了卧房。 几息后。 鸣鸿刀从桌上飞了起来,来到床榻的上空,轻飘飘的落在任平生的身侧。 朦朦胧胧间。 可见鸣鸿刀化作一名红发少女,身无寸缕,安静的躺在任平生的身侧。 好看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任平生的脸庞,没一会就蒙上一层迷离的水雾,绝美的脸庞满是痴迷之色。 ………… 时间流逝。 转眼间,黄昏日落。 瘦削的枝头挂着一轮红日,染了西边的云彩。 一袭麒麟服的萧容雪走进庭院,环视一周,没有看见任平生的踪影。 “他今日没有练武?” 萧容雪想了想,来到任平生的门前,唤道:“任平生。” 无人回应。 “看来是有事出去了。” 萧容雪这么想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犹豫了一下,褪去衣裳。 解开了束缚自己的裹布。 顿时,轻松了许多。 “还有最后两桩案子就能离开京师,到时候就可以完全卸下面具和裹布了。” 想到这,萧容雪眸中迸发出一道亮光,心中激动起来。 可是。 仅仅片刻,激动的情绪就渐渐散去。 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是她一直追求的。 可是,在任府生活一段时间。 她忽然觉得。 如果身边有个人,能陪自己一起闯荡江湖,就更好了。 到时候组成一对雌雄双侠,浪迹天涯,似乎也不错。 想到这,萧容雪轻轻的摇了摇头。 “雌雄双侠不好听,真要有那么一天,得想个更好听的名字。” 一阵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萧容雪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嘀咕道:“不应该啊,就算有事出去,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犹豫了一下,她起身走出门外,唤来一名侍卫,开口询问:“你们世子呢?” 侍卫回道:“就在屋里呢,萧公子没看见吗?” 在屋里? 萧容雪一怔:“他没出去?” “辰时的时候,世子是出去了一趟,但晌午就回来了。” 那刚才我喊他,他为何不理我? 萧容雪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轻轻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回到庭院,来到任平生的门前,提高声调:“任平生。” “嗯。” 近似呓语的声音响起。 没错,是任平生的声音,就是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这个时候,他在屋里做什么呢,难道……” 萧容雪想到了什么,脸庞有点儿发烫:“他这个年纪,精力正是旺盛,平日里和常安公主又是分居,再加上不去教坊司……自给自足,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一念至此,她脸庞更红,在门口等了一会,再次开口:“我能进去吗?” “嗯。” 含糊不清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没结束?” 萧容雪听见声音,一时间竟有点儿进退两难。 进屋,害怕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不进屋,问都问了,人家也同意了,就这么走掉,总觉得莫名其妙。 纠结了一会。 她咬了咬牙,做出决定。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管他在屋里做什么呢,就当没看见。” 萧容雪这么想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下意识地望向床榻,就见任平生安静的躺在那里。 嗯……双臂都露在外面,薄被里也没有东西起起伏伏。 “原来只是没睡醒……” 萧容雪长出了一口气,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静静的等他睡醒。 不经意的一瞥,忽然发现,那柄觉醒灵韵的断刀,竟然躺在他的臂弯里。 脸上不由露出一抹钦佩之色,心中发出感叹:“睡觉的时候都抱着刀,怪不得他进步的如此迅猛。” 盯着断刀看了一会,她忽然想到: 这可是灵器啊。 自小老爹教导自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灵器。 是不是可以趁它不注意,偷偷的摸它一下? 一念至此。 萧容雪心中激动起来。 缓缓起身,放缓脚步,走向床榻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断刀的刀身。 即将碰到的那一刻。 断刀忽然苏醒,发出嘹亮的刀鸣,冲天而起,劈向萧容雪的脖颈。 萧容雪眼眸一凝,就要出手阻挡。 这个时候。 断刀似乎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没有劈下去。 “看来它是认识我的,知道我不是敌人。” 萧容雪见到这一幕,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一些。 谁能想到。 下一秒。 断刀忽然在半空中画了个圈,绕到她的身后,趁她不注意,刀身用力的拍了她一下。 一时不察,萧容雪被它拍的踉跄了两步,栽了过去,半个身子都压在任平生的身上。 受到这样的冲击,睡梦中的任平生瞬间惊醒。 还没睁眼,就感觉面上的触感有点儿不太对劲,平滑温软,像抱住了一块软玉。 “这是……” 任平生还有点儿懵,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想要挣脱束缚。 脸颊滑动,尽是妙不可言的弹柔。 “唔——” 一声嘤咛。 萧容雪心中如触电般酥麻,身子微微发颤,手脚发软。 咬了咬舌尖,才清醒了一些,强撑着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身后。 隐约可见。 半空中,红发少女用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萧容雪,眼底尽是阴郁。 它本想借此机会,让主人看清这个女扮男装的家伙的真面孔。 让主人知道。 主人的身边,只有自己最为可靠。 只有自己永远也不会背叛主人,更不会伤害主人。 而其他人,哪怕是朝夕相处,也有可能悄无声息的潜入主人的房间,暗害主人。 却没想到。 弄巧成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的话,只能找个机会,替主人除掉,或者赶走她了…… 当然,不能被主人发现。 毕竟,这些可恶的坏女人,会用各种手段,蒙蔽主人的双眼。 到时候,主人要是因为这些事和自己产生间隙就不好了。 一念至此。 鸣鸿刀默默的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安静的躺着,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做。 另一边。 床榻上。 任平生喘了两口气,看向脸红好似滴血的萧容雪,皱起眉头,问道:“你想干嘛?” 萧容雪脸阵阵发烫,声音发颤,解释道:“不关我的事,是你那把刀。” “刀怎么了?” “它想陷害我!” “……”任平生一脸无语,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容雪见他不信,脸上浮现一抹焦急之色:“没骗伱,刚才它突然暴起,把我拍到你身上,肯定是想营造出我袭击你的假象,陷害于我!” 任平生仍旧一脸无语:“……” “我没骗你,它就在我身后!” 萧容雪说着,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身后空空如也。 环视一周才看见,断刀静静的躺在桌上,像是处在休眠的状态,没有苏醒。 这个时候。 任平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悠悠道:“你觊觎我的美色,趁我醉酒袭击我,我能理解,毕竟像我这样的美男子,世间罕见。 但没必要编出这种谎话骗我,一把刀,陷害你,它图个什么? 但凡你说,它错认为你想袭击我,跟你缠斗起来,一不小心把你拍到床上,我都觉得比你刚才说的可信。” 听见这话,萧容雪瞬间沉默。 因为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任平生说得没错。 一把刀,无缘无故为什么要陷害自己? 就因为自己想要摸它一下? 压根不符合常理。 可是。 它明明能正面阻挡自己,为何突然绕一个圈,把自己拍向任平生。 除了想要营造自己袭击任平生的假象,一时间,她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好了,不说这些。” 任平生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鼻子,忽略两人刚才的接触,开口询问:“你来找我什么事?” 萧容雪转头看了一眼断刀,犹豫了一下,决定先谈正事:“被丁伸灭门的大户人家,我查到了。” 任平生眉梢一挑:“什么身份?” 萧容雪道:“是当地有名的士绅。” 当地有名的士绅……等于没说。 任平生心中有点儿失落。 看来事情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说不准丁伸就是激情杀人,背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个时候,萧容雪再次开口:“但是,我查了丁伸同期杀的其他人,发现死在他手中的人都有一个特点。” 任平生看向她,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特点?” 萧容雪道:“这些人都曾经与江东布政司的布政使有过矛盾。 被丁伸灭门的大户人家,更是三番两次上书弹劾江东布政使,还曾在当地收集万人血书,只是后来不了了之。” 任平生皱眉:“他们为何要与布政使为敌?” 要知道。 布政使可是封疆大吏。 江东布政使更是地位极高,如果不出意外,将来极有可能调回京师,任六部尚书。 按照常理,当地的士绅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可能去硬刚这么一位在堪称朝堂公卿。 听见这个问题,萧容雪脸色冷了下来,声音低沉:“传言是那位士绅最疼爱的孙女,在一次宴会被那布政使的孙子带走玩弄致死,一气之下才上书弹劾。 再加上他们家有人在都察院为官,本以为能引起皇帝的注意,却没想到,一封封弹劾的奏章就如同丢入水中,没溅起半点儿浪花,自己一家反而惨遭灭门……” 任平生见她表情不太对劲,想了想,转移话题:“如此说来,丁伸极有可能是江东布政使的门客。 嗯……以他的身份,有四品武夫做门客,倒也不足为奇。 就是不知道,丁伸入京刺杀我和云和,与江东布政使有没有关系。” 话说回来,自己跟江东布政使没有丝毫交集,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完全没有理由,派四品的门客来刺杀自己。 那么,会不会跟小姨子有关? 任平生眉头微皱,陷入思索。 这个时候,耳畔传来萧容雪低沉的声音:“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入京刺杀晋王?” 她终于愿意说出来了。 任平生转头看向萧容雪,沉声问道:“为何?” 萧容雪道:“两年前,我离开江州,行走江湖,寻求历练,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宣州,在那里结识了一位志同道合的侠客,之后决定结伴而行。” 说到这,她顿了顿,忽然道:“那侠客也是女人。” “……” 任平生听说跟她结伴的是个女人,心里莫名舒服了许多。 可能这就是男人的通病。 对漂亮女人总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 即便知道,她的将来可能并不属于自己。 “一起游历了半年,因为她修为太低,跟我在一起得不到锻炼,便决定离开,之后就是我一人行走江湖。 半年后,我再次见她,却是在路边的水沟旁,她……” 说到这,她似乎想起什么痛苦的回忆,眉头拧在一起,眸中露出强烈的恨意。 见她这样,任平生有点儿心疼,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都已经过去了。” 萧容雪感觉自己冰冷的双手,落入温暖的掌心,心中翻滚的愤恨平息了一些,声音更加低沉:“她被人砍去双手双脚,丢在路边,我认出她,上前施救,她求我为她报仇,见我答应,就趁我不注意投河而亡…… 之后,我便立下誓言,一定要杀光害她之人,第一个杀的是对她动手的打手,从打手的嘴里,得知幕后主使是当地的一名纨绔。 我又杀了那名纨绔,从纨绔那里得知,其父做的尽是一些不干净的生意,逼良为娼,拐卖稚童,我便又杀了他爹…… 就这样,每杀一人,都能牵出一群人,杀完一群人,又能牵出更多人,直到半年后,我发现绝大多数恶人的背后都有靠山,就是当地的知府,之后我潜入知府的府上,发现了一封信。 信是晋王寄给他的,让他做事小心,不要太张扬,不然他也未必能保他周全,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晋王才是这些恶人最大的靠山。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是怕引起动荡和官府的追杀,我没杀那知府,而是辗转其余几个府城,又在几名四品官员的府上,发现他们与晋王的书信,虽是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的恶行与晋王相关,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的靠山都是晋王!” 她说话的时候。 任平生一直安静的听着,没有插嘴。 直到她停下来,方才问了一句:“所以你决定擒贼擒王,入京刺杀晋王?” 萧容雪轻轻摇了摇头:“我一开始没打算这么做,只是继续游历江湖,行侠仗义,收集证据,写信送往都察院,或是送到巡按御史那里,结果都是石沉大海。 之后游历到嘉州,我发现当地有人拐来稚童,送来京师,调查一番,发现极有可能是晋王授意,此后半年又在多地发现类似之事,或多或少都跟晋王有联系。 看着那些失去孩子的可怜父母,再加上每次写信送往都察院都没有消息,我一气之下决定入京,潜入晋王府,看看能不能找到证据,去皇宫告御状。”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 “没成想,潜入晋王府后,找到了晋王,我一时冲动就打算绑了他,结果刚进门,就被发现。 他府上有一名四品门客,和他住在同一间屋子,我想杀他,却没机会下手,只能逃跑。 逃跑的过程中被他那个门客重伤,好在他为了保护晋王,没有追击,我方才能逃离晋王府。 一路逃命,他府上的那些侍卫穷追不舍,后来就连锦衣卫都参与进来。 我实在没有办法,看见一个高门大户,就想进来避避风头,翻墙进来以后,走了没一会,就摸到你这,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这经历……够跌宕起伏的。 感觉拍成电影都没问题。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起身走到桌旁,斟了一杯茶,递给萧容雪:“说了这么多,润润喉咙。” “嗯。” 萧容雪微微颔首,伸手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任平生简短的总结了一下:“这么说,你其实没想刺杀晋王,只是想搜集他拐卖稚童,给贪官污吏撑腰的证据,却没想到误打误撞找到了晋王的卧房,一时冲动,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 萧容雪听了,表情变得有点儿奇怪。 她说了这么多,说的口干舌燥,结果任平生用一句话就给概括了。 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任平生思索了一会,把问题放在重点:“晋王为何要给贪官污吏做靠山,又为何要拐卖稚童?” 萧容雪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 任平生想了想,问道:“你确定幕后主使是晋王?” 萧容雪道:“他们的信中并不会明确提到晋王,都是用乱七八糟的代号称呼,有叫贤者,又叫圣者,或者干脆叫那位,只有见得多了,仔细琢磨,才知道他们指的是晋王。” 贤者…… 晋王品味也够独特。 任平生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 思索几秒后,看向萧容雪,表情严肃:“提起晋王,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何事?”萧容雪问道。 刚才说的那些话,她一直憋在心里,如今终于有人能够倾诉,感觉全身上下一阵畅快,语气也轻快许多。 任平生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沐英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也就是那个刀疤脸。” “记得。” “不出意外,他是晋王身边的侍卫。” 萧容雪神色一凛,声音低沉:“又是晋王。” 第112章 媚毒 第113章 媚毒? “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沐府的人?”萧容雪看向任平生,开口询问。 “没有证据,说了也没意义。” “倒也是。”萧容雪柳眉微蹙,沉默下来。 屋里安静了一会。 任平生问:“你有没有办法跟踪晋王府的那名侍卫?” 萧容雪回道:“得看对方什么实力,如果是六品,应该不会被发现,五品就不好说了。” 没说四品,是因为四品武夫极为稀少,即便是晋王这种级别的贵胄,都得将四品武夫奉为座上宾,好生供着。 即便如此,能招揽一两名四品武夫,都不容易。 怎么可能让四品武夫去做跑腿的侍卫。 任平生道:“你这几日多去晋王府门口逛一逛,看看能不能遇见那名侍卫,如果是六品,就想办法跟着,如果是五品……到时候再想办法。” “好,我知道了。” 萧容雪点头答应,沉默几秒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那人真的只是侍卫,估计最多也就六品。” 这么说,原因很简单。 无论江湖还是庙堂,五品武夫都能活得十分滋润,没必要自降身价,跑去给人做侍卫。 作为镇北王世子,任平生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多问,陷入思索。 对他而言,眼下有两件事要办。 一是追查刺杀自己和小姨子的幕后主使。 二是尽量帮小天师查出沐英自缢的真相,以及逼迫他自缢的幕后之人,以此博得小天师的好感,方便之后的双修……嗯,是跟常安的双修,不是小天师。 “刺客牵扯到江东布政使,短时间内查不出什么,还是先把精力放在帮小天师上。 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沐英为晋王背的黑锅就会爆发,到时候看昭武帝会如何处置沐英。 如果人死债消,不牵扯家人,那就还好,就怕昭武帝迁怒沐府的其他人,要是小天师也牵扯进去,自己还得想办法救她。 当然,不管之后如何发展,自己如今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任平生理清思路,抬眸看向萧容雪,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忽然感觉小腹处一阵绞痛,像是有电钻在里面捣鼓。 “嘶……” 他没忍住吸了一口凉气,捂住小腹,眉头紧皱。 “你怎么了。” 萧容雪见他一脸痛苦,脸上露出一抹慌乱之色,下意识伸手搀扶。 “有,有人给我下毒。” 任平生眉头拧在一起,额头沁出冷汗,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中了毒。 萧容雪更加慌乱,手足无措的扶着任平生胳膊:“伱忍一忍,我现在就去找御医。” 任平生苦笑一声:“已经晚了,我中的是媚毒,必须在一个时辰内与人合欢,方才能够解毒,否则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媚毒? 萧容雪微微一怔,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个时候。 任平生发出一声痛苦难耐的呻吟,随即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见他如此痛苦,萧容雪来不及多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我去找常安。” 任平生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拽住她纤细的手臂,声音发颤:“没用的,一个时辰已过,再无解毒之法,更何况……常安未必愿意。” 听见这话,萧容雪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全身上下一阵冰凉,一时间悲愤交加:“她是你的夫人,为你……解毒,天经地义,为何不愿意!” “咳咳咳咳咳……” 任平生咳嗽的更加剧烈,几乎把她的声音盖住。 见到这一幕,萧容雪心中一阵绞痛,再无顾虑,脱口而出:“她不愿意,我愿意!” “……” 任平生剧烈的咳嗽声停滞了一秒,皱着眉头,声音低沉:“我方才说了,时辰已过。” “那我也要试试!” 萧女侠眸中满是坚定,二话不说就开始褪去衣物,短短几秒就褪下了麒麟服,只剩下一件月光色的内衬,上面绣着精致的荷花。 “我……” 任平生只是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懵了一下,张嘴就要制止。 一愣神的功夫。 萧容雪双手已经放在内衬的下摆,往上卷起。 可能因为常年习武,腹部肌肤白皙,肌肉紧实,没有一点儿赘肉。 小腰处骤然收束,身材浮凸有致,曲线曼妙。 眼见她就要脱下内衬。 任平生忙不迭道:“别!” 萧容雪双手停在腰间,看向他,眸中露出一抹疑惑。 刚才还要死不活,怎么突然之间就又中气十足了。 迎着她满是疑惑的目光,任平生感觉头皮阵阵发麻,扭捏了几秒才道:“我其实没事,就是看你一直紧绷着,跟你开个玩笑。” 开个玩笑…… 萧容雪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任平生注意到她的表情,一时间沉默了。 在他的预想中。 自己说中了媚毒,需要有人合欢的时候,萧女侠就能察觉出不对劲。 毕竟,这样的谎言,无比拙劣。 萧女侠怎么说也闯荡了几年江湖,怎么可能分辨不出。 甚至,她后面喊着要去找常安。 任平生还以为她是将计就计,故意喊常安的名字,想引起隔壁的注意。 谁能想到啊。 她竟然真想去找常安给自己解毒。 难道自己的演技就这么好,好到能化腐朽为神奇,把一眼就能看破的谎言演的出神入化? 任平生当然不会这么认为。 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 萧女侠之所以没有怀疑,无非就是四个字,关心则乱。 也正因如此。 原先没把玩笑当一回事的任平生,心中竟升起一些愧疚。 自己好像辜负了萧女侠的信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屋子里的时间仿佛陷入停滞。 除了屋外树叶摇曳的沙沙声,以及不知名的虫鸣,再没别的声音。 几秒后。 萧容雪默默的放下卷到腰间的内衬,捡起地上的麒麟服,披在自己身上。 自始至终,脸上没一点儿表情。 任平生见状,心里莫名堵得慌。 好好的,非得犯这个贱,不是没事找事嘛。 “我……” 他张了张嘴,打算道歉。 还没开口,就听萧容雪一声冷笑,冷冰冰的道:“你觊觎本女侠的美色,想用苦肉计哄骗本女侠,本女侠也能理解,毕竟像本女侠这样的绝世美人,世间罕见。 但没必要用如此老套的套路……媚毒,还必须在一个时辰内与人合欢,你当本女侠是傻子吗?不过闲来无事,将计就计,逗逗你罢了。” 同样的话,半个时辰前,任平生刚说过。 如今,萧容雪近乎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将计就计?” 任平生微微一怔,抬眸望去。 面前。 萧女侠看着神色如常,但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她玲珑的耳垂微微发红。 “小嘴还挺硬。”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却没揭穿她。 毕竟,这件事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 “萧女侠教训的是,在下一定吸取教训,精益求精,寻求突破,争取下次收获成功。”任平生语气轻佻。 狗东西,还想有下次! 萧容雪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下次就算你真的中了媚毒,本女侠也不会理你!” 任平生眉头一挑,笑道:“萧女侠刚才不是说,自己是在将计就计?” “……” 萧容雪瞬间沉默,俏脸冰冷。 这个时候。 任平生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道:“世上真有媚毒吗?” 萧容雪斜睨他一眼,冷笑一声:“有没有,你自己不清楚?” 任平生一脸茫然:“?” 萧容雪见他是真不知道,开口道:“你炼制的雄风丸,不就是?” “雄风丸也能算是媚毒?” 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脱口而出:“按照话本里的说法,媚毒不是只有交合才能解毒,可雄风丸的话……应该可以自给自足吧。” 说到后面,他也没什么底气。 毕竟没有实践,就没有话语权。 听到自给自足这四个字。 萧容雪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古怪的看了任平生一眼,犹豫了一下,解释道:“雄风丸只能算是最低级的媚毒,世上确实存在更高级的媚毒,唯有交合,能够解毒,至于原理……我也不清楚。” “原来如此。” 任平生由衷道:“萧女侠不愧是武林盟的千金,果然博学多闻。” 那是自然。 萧容雪微微昂首。 “天色已晚,萧女侠明日还要当值,早日回去休息吧。” 这个时候,任平生开口说道。 “嗯。” 萧容雪微微颔首,转身就要离开,不经意的一瞥,却看见任平生的额头沁出冷汗,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忍耐什么。 “不是开玩笑吗?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在装?” 萧容雪柳眉微蹙,视线向下,就见任平生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小腹,自始至终都没松开。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任平生故作茫然。 “你捂着肚子干什么?”萧容雪直白的询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儿不舒服,忍一会就好了。”任平生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回答道。 他越是如此,萧容雪就越是放心不下。 “你……” 她想要刨根问底,刚开口,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脱口而出:“是不是金丹又不稳了?” 话音落下。 任平生蛮不在意的笑了笑:“算不上什么事,最多忍一个时辰就没感觉了。” 萧容雪见他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心中涌上一股气恼,难得爆了粗口:“那特么是麻木了!我就在你跟前,你为什么不找我梳理经脉?” 任平生仍旧是那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我自己运功一样能稳固金丹,又不是非得你帮忙。” 萧容雪没好气的质问:“那你怎么不运功呢?” “我……” 任平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还未开口就被萧容雪打断: “是怕自己一个人运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所以才硬生生忍着,对不对?” “……”任平生无言以对,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萧容雪见他默认,心中更加恼火,同时又忍不住的心疼:“当初说好,我隔三岔五抽出时间,为你梳理经脉,你为何不找我?”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还不是时间太长,怕你承受不了。” 每次梳理经脉,都得神经紧绷,整整一夜。 萧容雪自己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每天还要当值,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要是再把她夜里的时间占了,她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啊。 毕竟,她虽然是五品强者,但终究还是肉体凡胎,需要吃饭,睡觉,休息。 这么没日没夜的折腾她。 要是给她折腾坏了,怎么办? “……” 萧容雪明白他的意思,但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像是在暗示什么。 罢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纠结这些。 “又不是每天晚上都要这么做,偶尔一两天,我撑得住。” “我……” 任平生还想说些什么,刚开口就被萧容雪打断。 “还有完没完,娘们唧唧的,我说能撑得住就能撑得住,别废话,去床上躺……坐好,我帮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要是再拒绝,确实太过矫情。 一念至此。 任平生不再纠结,乖乖的坐到了床上。 几秒后。 萧容雪褪去鞋履,坐到任平生的对面:“手给我。” “嗯。”任平生微微颔首,将她细嫩光滑的小手握在掌心。 “我让你把手给我,没让你握我的手……罢了,就这样吧。” 萧容雪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淡淡道:“开始吧。” “好。” 任平生应了一声,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掌心的小手。 瞬间,似乎有电流顺着肌肤一路蔓延到了心尖。 “狗东西!” 萧容雪俏脸微红,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 任平生好似什么都没做,开始运功,稳固体内的金丹。 萧容雪见状,也不好发作,闭上眼睛,准备为他梳理经脉。 这个时候。 任平生忽然停止运功,轻声询问:“能不戴面具吗?” “……” 萧容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气恼,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不能。” “好吧。” 任平生叹了口气,再次运功。 萧容雪也跟着运功。 没几秒。 任平生又停了下来,看向萧容雪,眼睛眨了眨,声音温柔:“这一次就不戴了,好不好?” “……” 萧容雪抬眸看向任平生,神色坚决:“不行!” 任平生眉目间露出一抹失落,可怜兮兮的道:“好吧。” 见他这样,萧容雪心中一软,放缓语调:“为什么非要我摘了面具?” 任平生道:“老是盯着这张面具脸,我怕我误入歧途,喜欢上它。” “那你就不怕喜欢上我?” 萧容雪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 这种环境下,说这样的话,总觉得太过暧昧。 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像第一次比试那样,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一次戴面具,一次不戴……这样总好过一直盯着一张脸。” 任平生一脸认真的道。 话音落下。 萧容雪陷入沉默。 好一会,她轻轻点了点头,想要伸手摘下面具,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任平生紧紧的攥在掌心。 “放开。” “好。” 任平生嘴角勾起笑意,一副喜滋滋的模样,松开了手。 “没出息。” 萧容雪见他满脸笑意,觉得好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伸手在脖颈处摸索。 几秒后,她摸索到了面具的边缘,轻轻的摘了下来。 任平生抬眸望去。 借着月光,可见眉目如画,一张绝美的脸庞好似出水的芙蓉般楚楚动人。 眉如柳叶,秋瞳剪水,红唇若樱,脸颊未施粉黛,便犹如春花般灿烂,肌肤赛雪,泛着夺目的光彩。 当真是绝色美人。 比之小姨子,还要略胜一筹。 任平生望着她,好一会才收回目光,再次握住她柔嫩的小手:“好了,开始吧。” “嗯。” 许久未曾摘下面具的萧容雪,一时间还有点儿不太习惯,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两双手握在一起。 近乎同时运功。 接下来的时间。 两人相对而坐,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窗外。 虫鸣时不时响起。 微风吹动了屋外的树叶,柔和的月光洒在床头。 一名红发少女,身无寸缕,赤着玉足,一眨不眨的望着床榻上的两人,眸光幽深。 ………… 翌日。 天蒙蒙亮。 薄雾覆盖了大地,无边的黑暗已悄然溜走,大地正在苏醒。 屋里。 运功结束。 体内的金丹平稳下来。 萧容雪睁开双眼,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不经意的一瞥,却是看见…… 瞬间。 原先要说的话憋了回去,俏脸晕染一抹红晕,默默的收回目光,用不冷不淡的语气道:“我回去休息一会。” 说完,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任平生,冷冷的道:“你如今已是七品,气血旺盛,乃是人之常情。 如果常安公主不愿与你……她身边那个叫江初月的小姑娘也不是不行,总比去教坊司好,那里不干净。” 留下这么一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话,头也不回,转身离开,脚步急促。 谁说常安不愿意。 等从小天师那里得到注解版的《阴阳两仪心经》,以后天天修炼都没问题。 话说回来。 七品武夫,气血旺盛,男女应该都是一样。 萧女侠又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从平日里的一系列细节中。 可以确定的是,她至今还未曾云雨。 那么,难道是…… 想到这,任平生猛地摇了摇头。 人家刚刚帮你梳理了一夜的经脉。 你还这样编排人家。 你还是不是人! he……tui。 一念至此,任平生摒除杂念,如往常一般打开了签到系统。 【签到成功,力量+1】 又是属性点? 足足一个多月。 全都是属性点。 这系统有点儿不太对劲啊。 总感觉像是,好东西全都被自己抽完了,剩下的就只有属性点。 “难不成以后抽不出功法和法器了?” 一念至此,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几秒后又逐渐舒展开来。 哪怕以后只有属性点,也总比没有强。 聊胜于无嘛。 更何况,属性点又不是什么鸡肋的奖励。 正是因为有这些属性点的存在,自己才能取得今日这样的成就。 未来,依靠属性点,自己未必不能踏入更高的境界。 想到这,任平生不再胡思乱想,开始修炼《长生功》。 ………… 与此同时。 城南,沐府。 某处幽静的庭院里。 摆放着一张铺着毛毯的太师椅。 “小姐,您慢些。” 一名清秀的小丫鬟扶着小天师沐柔,坐到了太师椅上。 又找了一块轻薄些的毯子,轻轻的盖在她的腿上。 已是立秋,天气仍旧酷热。 京师内的绝大多数人仍旧只穿单衣。 即便是锦衣华服的皇亲贵胄,身上也只穿两件便装,一件内衬,一件道袍。 但小天师沐柔,穿的却是秋装,即便如此,还要盖上毛毯,才能缓解身上的寒意。 她的病……越发重了。 “小姐,奴婢去给你拿书。” 名为秋儿的小丫鬟,跑进屋里,抱来了一堆书籍,轻轻的放在地上,抬眸看向自家小姐,笑着问道:“小姐今日要看哪本书?” 沐柔略显苍白的唇,嗫嚅了一下,还未开口,一阵微风迎面而来。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秋儿见状一阵心疼,忙不迭道:“今日有风,小姐先不要说话了。” 沐柔微微颔首,没再开口。 这个时候。 秋儿道:“奴婢昨日逛书坊的时候,看见一本极为有趣的话本,大家都争着抢着买呢,小姐要不要看一看?” 她知道,小姐平日里喜欢看一些诗集,还有一些自己看不懂的书,很少看话本。 心里不免想,小姐一直闷闷不乐,除了患病,说不准还和这些书有关。 不如让师姐看一看有趣的话本,说不准心情也变得好一些了。 一旁。 沐柔闻言,猜出了秋儿的心思,却没说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 秋儿见自家小姐答应,清秀的小脸露出喜色:“奴婢给小姐拿书。” 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部话本,翻开以后,轻轻的递给了沐柔。 沐柔伸手接了过来,垂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行文字。 “老身姓郑,夫主姓崔,官拜前朝相国,不幸因病告殂,只生得个小女,小字莺莺……” 似乎……平平无奇,不算有趣。 沐柔心里这么想。 这个时候。 一旁的秋儿小声介绍:“这话本叫做《西厢记》,前段日子在京师卖的很好呢,要清早起来排队才能抢得到。” 一部话本,竟要排队争抢? 沐柔心里不太相信,嘴上却没说什么,继续浏览。 第113章 小姐,我们投奔世子吧 第114章 小姐,我们投奔世子吧 晴空万里,云霞满天。 晨光宁静淡雅,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小天师沐柔捧着话本,平静地看着,只一会,一双罥烟眉就微微蹙起。 话本里,张生只一眼就钟情于崔莺莺,发出“我死也”的感叹……这在她看来是无法理解的事情。 “或许,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是如此,虚伪而又轻浮。” 一念至此,眉头蹙的更紧。 她本就对男女之事极为抵触,看到这样的开篇,打心底里对张生生出厌恶,再也不想继续往下看。 抬眸看向一旁的秋儿,想让她换一本书,却见秋儿正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眸子亮晶晶的。 瞬间,原先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秋儿眼里,这《西厢记》定是极好的,所以迫不及待地想与我分享,我若是弃之如敝履,秋儿只怕会很难过……” 明明自己命不久矣,却还想着照顾身边每个人的情绪,即便对方只是伺候自己的小丫鬟,这就是沐柔。 和煦的阳光洒下。 清风微微吹拂,带来花的清香。 沐柔收回目光,继续往下看。 时间在悄然不觉中流逝。 转眼间,她已经看完第一本。 看到张生想方设法的靠近崔莺莺,两人渐渐熟络,开始眉目传情。 不由轻轻的摇摇头,心中觉得有点儿可笑。 “张生只是做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相国小姐便倾心于他,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若真是如此,只能说,男女之间的情谊甚是单薄。” 沐柔这么想着,伸手翻到了下一页,继续浏览。 没一会就看完了第二本。 这一本讲的是,叛将强索莺莺为压寨夫人,张生在崔母亲口许婚下,依靠友人的帮助,解除了危难,不料崔母却食言赖婚,张生相思成疾。 看到相国小姐被叛将要挟,张生并未逃避,反而挺身而出,沐柔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心想:“这张生倒也有一颗赤子之心,只是这样的人,只存在于话本中罢了……” 沐柔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抹黯淡,伸出纤瘦的手,翻开下一页,看起了第三本。 看到红娘携了衾枕,把相国小姐送进了张生的房内。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恍惚之色:“巫山云雨……真如书中说的那样欢乐吗?” 个中滋味,没体验过,自是不晓得。 但想到要与男子肌肤相近,她就觉得一阵不自在,甚至有点儿反胃。 片刻后。 她缓过劲来,继续往下看。 看到老夫人提出崔家三代不招白衣之婿,叫张生明日上朝赶考,得官后再来娶亲,蹙了蹙眉。 “这老夫人好生执拗,既允下这桩亲事,又何必提出这般要求……也不知张生进京赶考,得没得官。” 沐柔带着些许期盼,翻开下一页。 却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字——未完待续。 瞬间,眸中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原来还未完本。” 一旁。 秋儿回屋,端来了一杯热茶,递给自家小姐:“小姐,您都看了好长时间了,歇一歇吧。” 看了很长时间吗? 沐柔伸手接过茶盏,又是一怔。 为何她感觉,时间只过去了一会? 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暖意在腹中化开,蔓延全身。 迎着和煦温暖的阳光,轻声询问:“这《西厢记》可有全本?” 话音落下。 秋儿微微一怔,垂眸望去,方才发现原来小姐已经把话本看完了。 “自从小姐回府,好像还是头一次专注的看完一整本书,果然,还是得给小姐多看一些话本,尤其是墨韵斋的话本。” 小丫鬟这么想着,轻轻摇了摇头,一脸的郁闷,抱怨道:“听说写《西厢记》的书生,发了一笔横财,许久都没写书了,经常有姐妹去墨韵斋催促,想让那书生把话本写完,但那掌柜只是敷衍,问他那书生的身份,他也不答,真是讨厌……” 所以……这里就是全部了? 沐柔怔怔地看着书上那一行字,眸中露出一抹恍惚。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这部《西厢记》和自己的生命有几分相似,都是在本该绽放的年华,突然中止。 一旁。 秋儿看出沐柔情绪不太对劲,忙不迭道:“奴婢明日去一趟墨韵斋,催一催那掌柜,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名书生,把话本的后半部补上。” 沐柔轻轻的摇了摇头:“世上许多事本就不能圆满,又何必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小姐说的不对!” 秋儿没有丝毫犹豫,开口反驳,语气坚定。 未去龙虎山前,一直是秋儿照顾沐柔,这么多年,沐柔还是第一次见她反驳自己,不由一怔。 抬眸望去,就见秋儿的小脸紧绷着,看起来十分严肃。 “未曾努力追寻过圆满,又怎么知道不能圆满呢,就好像西厢记里的张生,明知老夫人是故意刁难,却也未曾放弃,一直追随相国小姐。 诚然,最后未必就能与相国小姐结为夫妻,但如果张生一开始便放弃,就没有未必,而是一定娶不到相国小姐! 还有这《西厢记》本身,虽然已经相隔两个月,但许多姐妹都未曾放弃,隔三岔五便跑去墨韵斋催促那掌柜。 我们大家坚信,只要永不放弃,那书生一定会写完《西厢记》,如果我们放弃了,张生和相国小姐就永远是一对苦情人……”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忽然有点儿哽咽,带着哭腔颤声道:“所以小姐也不能放弃,要好好的吃药,好好的治病,奴婢相信,总有一天,小姐的病会好的,奴婢还想和小姐一起等待张生和相国小姐圆满的那一天呢。” 沐柔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落泪的秋儿,心中发软,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声音轻柔:“秋儿姐姐莫要伤心,我会乖乖听秋儿姐姐的话,每天按时吃药,好好治病。” 两双手握在一起。 好一会。 秋儿把手从她的掌心抽离,抹了抹眼泪,蹲下身子在那一堆书中搜寻起来,一边找,一边说:“除了《西厢记》,那书生还写了好些话本,都是全本的,有《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聂小倩》……好多部呢,都很有趣。” 说着,从书中抽出那几部话本,摆在上面,想了想,拿起一本,递给沐柔:“小姐可以先看一看《白蛇传》,半年前为了抢它,好多人都打起来了呢,好在后来墨韵斋加印了一些,奴婢才能买到。” 为一部话本打起来了? 沐柔觉得有点儿不可置信。 “这《白蛇传》当真如此精彩?” 沐柔带着好奇,伸手接过话本,翻开第一页,浏览起来。 看着看着,竟是不自觉地沉浸其中,直到秋儿给她递水,才缓过神来。 即便对男女之情十分反感,她也不得不承认。 无论《西厢记》还是《白蛇传》都写得极好,情节跌宕起伏,故事引人入胜,文笔虽比之大家略逊一筹,但在话本中也算是极佳。 这种水准的话本,竟还有数部,而且还是出自一人之手。 沐柔不由对写出这话本的书生产生了兴趣。 “他的话本大都是以男女之间的情感为主线,不出意外,应该是个专情之人。” 沐柔心里这么想着,抬眸看向秋儿,想要询问关于那名书生的故事。 还未开口,忽地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紧跟着就是一道凶狠的怒喝。 “锦衣卫办差!原地站好!” 话音落下。 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口谕,原户部江东清吏司郎中沐英,贪赃枉法,罔上负恩,罪恶深重,今抄没其全部家产,府上亲属一律连坐,压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此话一出。 小院外顿时鸡飞狗跳,哭喊声此起彼伏。 “伯父……贪赃枉法?” 沐柔眸中露出一抹恍惚,随后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伯父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平日里也极为节俭,在地方为官时,更是官声极佳,深受百姓爱戴,如今尸骨未寒就被扣上这样的罪名,背后一定有人陷害!” 一念至此,小天师眉目间露出悲愤之色,转头看向秋儿,低声道:“秋儿姐姐,扶我起来。” 听着屋外传来的哭喊。 秋儿小脸吓得煞白,身子微微颤抖,压根没有听见。 沐柔见状,提高声调,唤了一声:“秋儿姐姐……咳咳咳。” 刚开口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小姐。” 秋儿听见咳嗽声,转头看向沐柔,心中已然慌乱到了极致,却还是伸手搀扶自家小姐。 就在这时。 几名锦衣卫冲入了院子,一脸凶狠,环视一周,目光定格在沐柔和秋儿的身上,冷冷道:“跟我们走!” 秋儿脸上没一点儿血色,身子微微战栗。 她听说过这些锦衣卫,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要是落在他们的手里,自己一定活不下来。 “我……我……” 她想要求饶,却因为恐惧说不出话来。 锦衣卫见到这一幕,神色更冷,厉声呵斥:“过来!别逼我动手!” 秋儿吓的身子一震,泪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这个时候。 沐柔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轻声安抚:“秋儿姐姐别怕,没事的。” 几名锦衣卫听见这话,脸上露出冷笑之色:“有没有事,进了刑部大牢,你们就知道了。” 沐柔闻言,抬眸看向几人,面无表情,表明身份:“我是沐柔。” 沐柔? 几名锦衣卫微微一怔,仔细地打量起她,见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和传闻中的小天师一般无二,脸色放缓了一些,但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你不算沐府中人,速速离开。” 说完,看向秋儿,迈步上前,语气凶狠:“你!跟我走!” “小,小姐。” 秋儿吓得直往后躲。 沐柔握着她的小手,轻声安抚:“别怕。” 望向走来的锦衣卫,目光没有丝毫畏惧:“她是我的丫鬟。” 言外之意,既然自己不算沐府中人,自己的丫鬟自然也不算。 锦衣卫互相对视一眼,皆是默许了沐柔的行为,只留下一句:“速速离开。” 就转身离开了院子。 他们走后,院子外仍旧是哭爹喊娘。 秋儿吓得双腿发软,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抱住自家小姐,嚎啕大哭。 沐柔也不说话,轻轻的揽住她,眸中似有怒火在燃烧。 好在。 兴许是看在天师府的面子,或是看在钦天监的面子,锦衣卫除了拿人,也没做别的过分的事。 一个时辰后,一切尘埃落地。 包括伯母在内,沐府中人全都被押上了马车,送往刑部大牢。 一时间。 沐府只剩下沐柔,和抱着她不撒手,至今惊魂未定的秋儿。 等了一会,见秋儿情绪渐渐稳定,沐柔缓缓开口:“秋儿姐姐,扶我去皇宫。” 皇宫? 秋儿先是一怔,随后眸中露出担忧之色,劝道:“小姐,沐府如今就剩您了,您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沐柔道:“只剩我一个,就更不能置之不理,坐视伯父蒙冤,伯母他们因为无妄之灾,受到连累。” 听见这话,秋儿还是有点儿犹豫。 在她眼里,皇宫是庄严之地,小姐要是去宫门前闹事一定会被抓起来的。 “秋儿姐姐不必为我担心,我如今的身份,只要不犯下死罪,皇帝不会拿我怎样。”沐柔轻声道。 秋儿听见这话,回想刚才锦衣卫的表现,心中安稳了许多。 她能感觉到,小姐从龙虎山回来以后,在府中和以前的地位不一样了。 听说是因为小姐这三年在龙虎山做了什么小天师,而这个小天师的身份似乎很厉害。 至于有多厉害,她也不清楚,直到今天,看到锦衣卫的表现,她才意识到小姐的不一般。 胡思乱想了一阵,秋儿点了点头:“好,奴婢扶着小姐。” 说着,伸手搀扶沐柔,走向府外。 来到繁华的主街道,唤了一辆马车,往皇宫赶。 半个多时辰后。 两人来到了皇宫外。 在秋儿的搀扶下,沐柔来到了皇宫的门前,看着守门的侍卫,缓缓开口:“龙虎山天师府沐柔,求见陛下。” 侍卫打量了她一眼,面露犹豫,回了一句:“容我通禀。” 说完,转身离开。 小半个时辰后。 侍卫回到宫门前,看着眼前弱不禁风,要人搀扶才能站稳的小天师,沉声道:“圣上口谕,沐府一事,牵扯甚大,若是追不回赃款,莫说沐柔,便是老天师亲至,朕也不会徇私枉法。” 追回赃款? 沐柔微微一怔,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几秒后,她拱了拱手:“多谢。” 随后,转头看向身旁的秋儿,轻声道:“秋儿姐姐,咱们走吧。” “嗯。” 秋儿点点头,搀扶着沐柔,回到了沐府。 下了马车,走了没几步,就见沐府的门前聚集了一群锦衣卫。 “不是已经结束了嘛,他,他们为何还不走?” 秋儿扶着自家小姐,眸中露出畏惧,声音微微发颤。 这个时候,锦衣卫也注意到了她俩,语气冰冷:“沐府已被查抄,闲杂人等禁止入内,速速离去!” 听见这话,秋儿顿时慌了神,看向自家小姐,声音慌乱:“小姐,这该如何是好。” 沐柔陷入沉默。 因为她也不知道如今该怎么办。 随身带着的一点儿铜钱,刚才打车的时候已经用完。 如今身无分文,住不起客栈,只能沦落街头。 而且,内城宵禁,沦落街头,还得先去外城。 外城的环境,自不必多说。 就连小丫鬟秋儿都知道,弱女子在外城生活,晚上要锁紧门窗。 她俩要真是去了外城,沦落街头,只怕一晚上都熬不过去。 “去外城。” 片刻后,沐柔做出决定,开口说道。 外城……真的要沦落街头嘛。 秋儿闻言,小脸又一次吓得煞白,身子微微发颤。 沐柔见她心中害怕,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柔声安抚:“秋儿姐姐别怕,我会保护秋儿姐姐。” “小,小姐……” 秋儿很想说,小姐能熬过夜里的冷风就谢天谢地了。 转念一想,这么说,只会让小姐更加难过,还是沉默下来。 沐柔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轻声说道:“秋儿姐姐放心,这三年师父教了我许多东西,保护秋儿姐姐,绰绰有余。” 话虽是这么说,秋儿还是不放心。 毕竟。 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一阵风儿都能刮倒的弱女子,到了外城,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可是。 如今她们身无分文,沐府又被锦衣卫占了,她们又能去哪儿呢? “老爷生前应该会有朋友吧……说不定他们愿意接济小姐。” 一念至此,秋儿想开口提醒,话还未出口,又停了下来。 因为她忽然想到。 小姐离开京师已经三年,别说是老爷的朋友,就是府上的一些新人,都未必认识小姐,到时候那些人要是不认小姐怎么办? 这倒还是其次。 关键是,她不知道老爷在京师有哪些朋友,小姐也不知道,那投奔谁呢? 想到这。 秋儿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眉目间满是失落。 但是,下一秒,脑中灵光乍现,一道身影忽然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天来找小姐的世子,看着是个好人,又认识小姐,小姐投奔他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想到这,小丫鬟脸上露出激动之色,转头看向自家小姐:“小姐小姐,我们去投奔世子吧。” 世子……是谁? 沐柔眸中露出茫然之色。 秋儿见状,忙不迭地提醒:“就是上次来府上找小姐的世子啊,模样特别俊俏又彬彬有礼的那位。” 说完,忽然想到,小姐可能没见过世子,又补充道:“当时小姐身子不舒服,让奴婢去回绝来着,小姐忘了吗?” 听见这话,沐柔终于意识到,秋儿说的是镇北王世子。 镇北王世子嘛…… 天师府和镇北王府虽然没有结盟,但关系一直融洽,和盟友相差无几。 如果自己去找他的话,他大概率会收留自己。 但是…… 她内心深处,并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更不想因为自己,让镇北王世子卷入这一场漩涡中。 一念至此,沐柔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没有答应。 小丫鬟见到这一幕,还以为自家小姐对世子的为人有所顾虑,开口道:“世子人很好的,也很热情,当时听说老爷的事,还要帮忙呢,小姐如果去找世子,世子一定会以礼相待的。” 说到这,顿了顿,又道:“如果他对小姐有什么非分之想,奴婢就带小姐逃出来,奴婢会尽全力保护小姐。” 说着,攥紧小拳头,在半空中挥了挥。 沐柔见状,心中涌过一道暖意。 她知道,秋儿虽然比自己年长几岁,但心性单纯,胆子很小,跟自己说这些只是害怕去外城罢了。 同时她也知道,秋儿完全可以丢下自己这个拖油瓶,自己离开, 这样的话,凭借清秀的相貌,最起码能谋个生计。 但她没这么做,而是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明明怕得要死,冷静下来后还安慰自己。 身边能有这样的人照顾自己,是自己的福分。 “如果她一心想去投奔镇北王世子……似乎也不是不行。” 犹豫了一会,沐柔做出决定,轻轻的点了点头:“好,我听秋儿姐姐的,投奔世子殿下。” 秋儿见小姐答应,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忙不迭道:“奴婢这就去叫车。” 说完,就要离开,步子还没迈出去,忽然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哪来的银子乘马车。 沐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轻声道:“不必叫车,我们走过去。” “小姐您的身子……” “不碍事。” 沐柔略显苍白的脸庞,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就当散散步了。” 秋儿见状,有点儿心疼,却也没别的办法,伸手搀扶自家小姐,朝任府走去。 ………… 任府。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庭院中。 微风徐徐,吹动树梢的枝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任平生手握断刀,赤着上身,磨练《龙吟日月斩》。 锵! 寒光乍起,断刀矫若飞龙,似水波荡漾,如火树银花。 随着时间流逝,发梢被汗水浸湿,凌乱的贴在额头。 一炷香后。 任平生终于收刀,走到石桌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随后,坐下休息,将鸣鸿刀放在腿上,伸手轻轻的抚摸,眉目间露出笑意,轻声称赞:“鸣鸿,配合的不错。” 断刀有灵,可以纠正他招式上细微的缺陷。 毫不夸张的说。 如果是用这把刀施展龙吟,可以提高两到三成的威力。 当然。 即便如此,武技还是要每日磨练。 毕竟,身为一个武夫,不能过分的依赖兵器。 否则,某一天发生意外,失去鸣鸿刀,自己的实力就会出现大幅下降。 锵! 鸣鸿刀的刀身微微颤抖,发出嘹亮的龙吟,似乎对他的赞叹十分受用。 任平生见状,嘴角勾起笑容,轻轻抚摸刀身,眉梢上挑:“伱好好的,等哪天我找把小母刀陪你。” 话音落下。 刀身剧烈颤动起来。 “听到小母刀这么兴奋?果然,食色性也,连兵器都无法避免。” 任平生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个时候。 鸣鸿刀冲天而起,发出沉闷的刀鸣,一刀砍断了一旁的树枝。 “这是生气了?难道……不喜欢小母刀?” 任平生察觉出鸣鸿刀不满的情绪,想了想,改口道:“给你找个公刀?” 锵! 这一次,鸣鸿刀反应更加剧烈,直接将树的一面削了个干净,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 “不喜欢母的,也不喜欢公的,总不能是喜欢我吧?” 任平生心里有点儿无奈,只能道:“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就给你找什么样的,这总行了吧?” 话音落下。 鸣鸿刀总算安分下来,在空中画了个圈,回到了他的腿上,安静的躺着,刀身微微颤动,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 任平生摸不透这把刀的性格,想了想,还是选择沉默。 啥也不说,总归没问题。 话说回来。 自己平日里哄常安,哄小姨子,哄萧女侠,倒也罢了。 如今,还要哄一把刀吗? 一时间,任平生觉得有点儿无奈。 这个时候。 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侍卫走了进来,拱手行礼:“世子,外面来了两位姑娘,其中一位自称来自天师府,想要见您。” 来自天师府……难道是小天师? 任平生想了想,吩咐道:“把她们请到正堂,我这就过去。” “是!” 侍卫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任平生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汗水,穿上内衬,披上道袍,走向正堂。 两炷香后。 任平生在正堂看见了侍卫所说的两名女子。 其中一人,他还认识,正是在沐府门前遇见的那个小丫鬟。 那么,另一位就是小天师了。 任平生这么想着,转头望去。 就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虚弱地倚靠在那小丫鬟的身上。 身材清瘦,脸色浮现着病态般的苍白,浓密卷曲睫毛微微颤了颤,更显得楚楚可怜。 看着眼前的小天师沐柔,一段话不由浮现脑海:“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没想到,天师府的下一任天师,竟是个林黛玉般的娇弱少女。 任平生恍惚了一瞬,抛却杂念,露出温和的笑容,十分热情的开口:“小天师快快请坐。” “多谢世子。” 小天师主仆二人看着都十分疲惫,没有多余的话,轻轻坐了下来。 任平生看向侍卫,吩咐道:“去拿些糕点来,再斟一壶茶,要用最好的茶叶。” 就算对小天师无所求,以镇北王府和天师府的关系,他也不该怠慢了小天师。 毕竟。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俩代表了北境第一和第二大势力的下一代。 这一代,老爹和老天师不说相交莫逆,却也算是好友。 到了自己这里,总不能断了这层关系。 “是!” 侍卫领命,转身离开。 任平生收回目光,望向小天师,发现她的脸色异乎寻常的苍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询问:“小天师可是受伤了?” 沐柔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一旁。 秋儿担心世子误解小姐傲慢,开口解释:“小姐自小体弱多病,今日沐府突遭变故,来回奔波,又从沐府走来世子府,身子不舒服,所以才说不出话来……世子莫要误会。” 体弱多病是看出来了。 沐府突遭变故又是怎么回事? 任平生心中疑惑,想要询问,但看到两人疲惫不堪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憋在心里,只是道:“镇北王府和天师府尤如手足,两位不必拘谨,尽管歇息……至于沐府的变故,我若是能帮上忙,一定全力相帮。” 听见这话。 小丫鬟秋儿眸中露出激动之色,心中暗自庆幸。 还好来找世子,没去外城。 一旁。 沐柔苍白的脸庞没什么表情,撑着扶手,坐正一些,行了一礼:“多谢世子,沐府的事……” 话未说完,忽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小姐。” 秋儿脸上露出慌乱之色,忙不迭把手放在她的后背,给她梳理。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有点儿诧异。 “小天师的身子比想象中还要娇弱啊。” 犹豫了一下,他开口询问:“小天师哪里不舒服,我差人去买药。” “咳咳咳咳咳……” 小天师咳嗽了好一会,脸色却不见红润,仍旧是病态的苍白。 “世子不必费心,我生来体弱,慢慢温养就好。” 这温养了十几年,也没见你好啊。 任平生在心中腹诽了一句,想了想,她既然不愿说,自己问了也没意义,于是沉默。 片刻后。 侍卫拎着一壶热茶,端着糕点,进了正堂,摆在桌上。 秋儿看了一眼糕点,咽了咽口水,清秀的小脸露出犹豫之色。 奔波了大半天,一口饭没吃,一滴水未进,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只是之前心里装着事,没空想着吃饭。 如今总算是安稳下来,饥渴就涌了上来。 “多谢世子。” 沐柔轻声道谢,看向秋儿,轻声道:“秋儿姐姐能拿些糕点来吗?” “嗯嗯。” 秋儿忙不迭起身,拿起糕点,回到座位,递给自家小姐一块。 正要转身去斟茶,就见世子已经斟好了两杯热茶,还用另一壶的凉茶兑了一下。 “世子好贴心。” 秋儿眸子亮晶晶的,从任平生手里接过两杯茶,微微屈膝:“多谢世子。” 任平生笑容温和:“我方才说了,两位到此,便和家里一样,不必太过拘谨,不然一会一个多谢世子,你们说着不累,我听着都要累了。” 听见这话,秋儿扑哧笑了一声。 一旁。 沐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一些,心中涌过一道暖流。 确实。 在这京师,除了沐府众人外,镇北王世子跟自己的关系最为亲近。 虽说之前素未谋面,但起码两人都来自北境,长辈又是好友。 “小姐,茶。” 秋儿将茶水递了过去。 沐柔伸手接过,轻轻的抿了几口,随口又品了品糕点,细细地吃着。 秋儿见状也不再犹豫,吃了起来。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借口有事,打了声招呼,离开正堂。 出门口,唤来侍卫吩咐道:“准备些饭菜,送到正堂,再出去打听一下,沐府出了什么变故?” 侍卫应道:“是!” 任平生站在原地,目送侍卫离开,转头看向正堂,若有所思。 “看来,沐英的那件事情爆发了,就是不知道,沐英背的是多大的黑锅,竟然连累了整个沐府。 话说回来,沐英如此坦然的赴死,晋王应该是许诺了他一些好处,比如自缢以后,会保护他的家人之类的吧。”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在屋外安静的等待。 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身后忽然传来小天师的一声轻唤。 “世子殿下……” 第114章 鸣鸿刀:要惩罚主人 第115章 鸣鸿刀:要惩罚主人 任平生转过身子,笑容温和:“小天师请讲。” 沐柔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沐府遭遇变故,我与秋儿姐姐无处可去,不知世子能否收留我们一些时日?” 说完,似是觉得不合适,又补了一句:“只要寻到别的去处,我们立刻便搬出去,还有房钱……” 话到嘴边,见任平生神色渐冷,又咽了回去。 任平生看着眼前这个五官精致,脸色苍白的少女,不冷不淡的问道:“沐姑娘今日是以沐府之人的身份同我说话,还是以天师府弟子的身份同我说话。” 沐柔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个时候。 任平生又道:“若是天师府的弟子,便不要谈什么房钱,有伤感情。 我还是方才那句话,即便只是天师府的寻常弟子,在京师遇见困难,本世子一样能帮则帮。” 顿了顿,继续道:“若是沐府之人,我与沐府之人并无交集,还请另寻去处。” 沐柔沉默了一会,忽然询问:“若不是天师府弟子,也不是沐府之人,只是落难后无家可归的两位路人,世子如何对待?” 任平生一本正经的道:“得看是什么样的路人,若是男子或是相貌平平的女子,走投无路求上门来,无非借他一些银子渡过难关。 若是如沐姑娘这般娇艳动人的美人,倒是可以考虑收拾出两间空房留她借住,就当赏心悦目。” 放在以前,有男子对她开这样的玩笑,纵然没有恶意,她也觉得厌烦。 但此刻,或许是身心疲惫,无心计较,又或许是走投无路,有求于人。 沐柔对任平生的玩笑话并不反感,反而觉得他很坦诚,不像一些伪君子,表面彬彬有礼,实则内心阴暗。 “那请世子将我与秋儿姐姐当作路人,我与秋儿姐姐不胜感激。” 沐柔轻声说着,清风撩起她鬓角的发梢,凌乱的贴在唇上,更显几分娇弱,仿佛一触即碎。 “把她当作路人?是不想让天师府承我的情,还是另有原因?” 任平生心中疑惑,脸上却露出笑容,半开玩笑道:“既然如此,房钱就依照一般的客栈来算,两人一百铜钱一晚,暂且记账。” 沐柔再次行礼:“多谢世子。” 她心里清楚。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看在天师府的面子上,镇北王世子都会收留自己。 但同时,她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不起镇北王府的人情,因而想少欠一些人情。 任平生没再多说,唤来了一名侍卫,吩咐道:“腾出一处院子,让丫鬟们收拾一下,留给沐姑娘。” “是!”侍卫行礼后离开。 一旁。 沐柔看着不远处的任平生,忽然想到什么,轻声询问:“世子前几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任平生想了想,如实相告:“沐姑娘可还记得《阴阳两仪心经》?” 沐柔轻轻点了点头。 提起《阴阳两仪心经》,全天下只怕无人比她更熟悉。 这一年,在师父的要求下,她绝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钻研这门功法上。 后来才知道,师父是想让她尝试以这门功法治疗顽疾。 她打心底厌恶此事,就一直没成。 话说回来。 一年时间,师父为了给她找一位合适的道侣,废了不少心思。 只可惜。 她自小厌恶男子,尤其是同龄男子,无论师父找到的道侣多么俊朗,只要想到要一起修炼《阴阳两仪心经》,就觉得恶心反胃。 “难道……他是师父为我找的道侣?” 一念至此,沐柔眉头微微蹙起,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这个时候。 任平生再次开口:“《阴阳两仪心经》中有许多语句,用的都是道门术语,读来甚是晦涩,所以想请沐姑娘给此书添加一些注解,方便我这个粗鄙武夫研习。” 这么说。 他确实是要修炼这门功法。 而且,不出意外,是和我一起。 不然,师父为何愿意把这门功法送给他? 沐柔心中无奈,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沉吟几秒后,微微颔首:“好。” “这么简单就同意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任平生心中激动,忙不迭道:“沐姑娘进屋休息,我去取书。” “他只说让我为他添加注释,却没说要同我修炼,等他提起此事,再拒绝也不迟……毕竟对他而言,《阴阳两仪心经》同谁修炼都是一样,他研习此门功法,倒也不算吃亏。” 一念至此,沐柔轻轻点了点头,并未多说,莲步轻挪,回到了正堂。 两炷香后。 任平生带着《阴阳两仪心经》回到了正堂,本打算直接递给她,转念一想,樊恕说过,小天师抵触与同龄男子接触,自己递给她,只怕会引起反感。 “在小天师翻译双修功法的时候,得小心对待,不然她不用心翻译,练功的时候出现岔子就麻烦了。” 出于这一层顾虑,任平生看向那名小丫鬟,递出功法,语气温和:“劳烦秋儿姑娘。” 秋儿见到这一幕,微微一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世子是让自己转交此书。 “世子是知道小姐抵触与男子接触,才让我转交?世子好贴心啊!” 小丫鬟眸子亮晶晶的,只觉得世子简直就是一束光照进黑暗。 “多谢世子。” 她笑吟吟地走上前,接过功法,转交给沐柔。 明明是她帮忙,嘴上却还道谢。 任平生觉得好笑,却也没说什么,看向小天师,开口询问:“不知沐姑娘多久能注释完第一章?” 通过心法可知,《阴阳两仪心经》分为十章,每一章都详细描述了一种修炼的姿势。 修炼到一定程度后,方才能进行下一个姿势的修炼。 任平生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先解锁一个姿势先练着。 其余姿势,之后再说。 “注释第一章……他打算先行修炼?” 沐柔猜出他的想法,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要不要告诉他,我并未打算与他结为道侣,更不打算与他一同修炼。 坦率一些,倒也未尝不可,只是这里还有外人,直接拒绝,是否有伤世子的颜面?” 纠结了一会,沐柔决定等两人独处的时候,再跟他表明心意,回道:“短则三日,长则七日。” 如果全神贯注投入其中,最多一日就能完成第一章的注解。 但沐府遭遇如此重大的变故,让她抛却杂念,一心注解,实在有点儿强人所难。 只能利用空闲时间去完成此事。 “七天,倒也不慢。” 任平生嘴角勾起笑容,拱了拱手:“多谢沐姑娘了。” 沐柔道:“举手之劳罢了。” 任平生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一名丫鬟前来禀告:“世子,院子都收拾好了。” 任平生微微颔首,吩咐道:“今后,沐姑娘的衣食住行和日常起居,你多照拂一些。” “奴婢明白。” 任平生看向沐柔,不再多说,语气温和:“两位姑娘想必累了,不打扰两位休息,有什么问题,可以同她讲。” 说完,又叮嘱了丫鬟两句,转身离开。 走在回廊上,刚巧碰见打听消息回来的侍卫,于是问道:“沐府出了什么变故?” 侍卫道:“回世子,可靠消息,沐府主人,也就是前段时间自缢的户部官员沐英被查出贪赃枉法。 调入户部短短五年,就用各种手段贪墨了几百万两银子,这些银子还不知去向,皇帝听后震怒,下令抄家,沐府连坐,听候发落。” 小小的郎中,竟然能贪墨几百万两银子? 任平生脸上露出一抹诧异。 随即,不由想到之前在沐府查案的时候,看起来不像是巨贪住的宅邸。 “难不成沐英在外面还有一个大别墅,冰箱里,床底下都塞满了银子,一文钱也不敢花? 如果真是如此,把赃款吐出,好歹还能留条小命,再不济也不至于牵连家人,又何必畏罪自缢。 这件事八成跟晋王有关……难不成这几百万两银子都落入到了晋王的手里?” 任平生结合之前调查的结果,做出猜想。 但几秒后,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几百万两银子,即便是对朝廷而言,也是一笔数额极大的银子。 以他晋王的身份,想要什么没有,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贪墨钱财,万一某天东窗事发,岂不是得不偿失?” 任平生一时间搞不清楚晋王的动机,只能等待,看萧容雪那边能不能查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接下来的时间。 他不再纠结,迈步回到庭院,闭目养神,开始修炼《长生功》。 时至今日,他还一直保持一日三次《长生功》的习惯,雷打不动。 ………… 月黑风高,冷风吹拂。 皇宫。 乾清宫的书房里。 昭武帝坐在龙椅上,捧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 不远处。 一袭蟒袍的晋王,端端正正的站好,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一炷香后。 昭武帝抬眸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朕若是没记错,那个沐英是你举荐给吏部的吧?” 晋王回道:“回父皇的话,确实是儿臣举荐,五年前,儿臣奉父皇的旨意,前往江东赈济洪灾,见到当时任遂水知县的沐英。 一番接触后,发现此人清正廉明,是个能干之人,在他的治理下,遂水县的灾民在嘉州府是最少的,儿臣起了爱才之心,回京后就将他举荐给了楚阁老。 却没想到,短短五年的时间,他竟是猪油蒙了心,贪赃枉法,胆大包天,辜负圣恩,回想五年前的一幕幕,儿臣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无论如何说,当初是儿臣举荐的沐英,如今他贪墨巨款,给朝廷造成巨大损失,儿臣也有责任,请父皇重罚儿臣!” “好了。” 昭武帝摆摆手,打断了他,不冷不淡的道:“人心善变,朕尚且看不穿人心,更何况是你。” 说到这,他放下书,看向晋王,语重心长道:“沐英此人,朕还算了解,在百官中算是有才之人,如今误入歧途,朕同伱一样感到痛心疾首。 若是这五年,他曾有过迷途知返的念头,未必会走到今日的绝路。” 晋王开口附和:“父皇所言甚是。” 昭武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知朕夜里召见你,所为何事?” “儿臣不知。” “朕想知道,你对镇北王如何看?” 听见这个问题,晋王微微一怔。 沉默几秒后,一脸正色道:“儿臣以为,镇北王是朝廷重臣,为朝廷把守国门二十余年,兢兢业业,未曾有丝毫懈怠,若是没有镇北王镇守北境,蛮族只怕早已入侵,朝廷离不开镇北王,北境也离不开镇北王,只是……” 说到这,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说无妨。”昭武帝淡淡道。 晋王这才道:“镇北王是重臣,也是忠臣,但北境的有些人却未必如此……儿臣这两年听到一些关于北境百姓的传言,不知当不当讲。” “朕说了,但说无妨,你如何想就如何说。” “是,父皇。” 晋王抬眸看向昭武帝,表情严肃,一字一顿道:“坊间传言,北境百姓只知有镇北王,不知有昭武皇帝。” 话音落下。 书房中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 昭武帝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回去吧。” “儿臣告退。” 晋王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昏黄的烛光微微摇曳,映照昭武帝沧桑的脸庞忽明忽暗。 几息后。 他似乎做出决定,开口询问:“沐柔身在何处?” 身后。 空气中。 一道身影渐渐显现。 正是大太监王正。 “回圣上,沐姑娘晌午进了任府,之后一直没有出来。” 昭武帝脸色不太好看,没好气道:“这小子,朕还没出手,他就把人拐进了府里。” 王正道:“是沐姑娘自己去的。” 听见这话,昭武帝有点儿诧异:“朕还以为她会离开内城……罢了,如此倒也给朕省了些麻烦。 传朕旨意,三日后,锦衣卫若是追不回银子,沐府中人,一律问斩。” “奴婢遵旨。” ………… 与此同时。 任府。 庭院里。 任平生结束了一天的修炼,坐在石凳上休息,没一会就等到了散值回来的萧女侠,开口询问:“今日可有进展?” 萧容雪解下佩刀,坐在他的对面,回道:“你说的那个刀疤脸,我在晋王府附近见到了,是个六品武夫,他只要落单,我有把握绑了他。” “很好。” 任平生微微颔首:“这样的话,如果实在查不下去,就把他绑了,说不准能从他嘴里套出一些消息。” “我也这么想的。” 萧女侠表示认同。 任平生拎起石桌上的茶壶,斟了杯茶,递给她,开口道:“沐府的变故你可听说了?” 萧容雪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点点头:“那沐英贪墨了五百万两银子……五百万两,两朝近百年,未曾有过此等巨贪,听说昭武帝气的不轻,当着几名重臣的面,说什么,要是追不回这笔银子,就将沐英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 任平生心中一沉。 “沐柔要是听到这个消息,只怕会跟皇帝拼命,就算没拼命,一时半会儿也没心思再翻译《阴阳两仪心经》。 得想办法救下沐府,就当是完成小天师的好感度任务,将来完成老天师的嘱托也方便一些。” 一念至此,任平生做出决定,看向萧容雪,正色道:“你这几天多盯一盯晋王府那个刀疤脸,要是有机会就绑了他,我有用。” 相比沐英把银子藏在别墅的冰箱里,任平生更相信,这些银子被送给了晋王。 尽管他不明白晋王要这么多的银子有何意义。 当然,不管是不是送给了晋王,刀疤脸都要绑,毕竟这是他现在掌握的沐英死因的唯一线索。 “好,我记住了。” 萧容雪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想了想,又问:“今日还继续吗?” 继续? 任平生一怔,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思索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稳固金丹。 “不必了,等哪天有需要了,我再找你。” 萧容雪:“……” 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听着怪怪的。 “嗯,我回屋休息了。” 萧容雪轻轻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回屋。 任平生目送她进屋,也拿起断刀,回到卧房。 褪去外衣,简单的洗漱一下,就躺到床上。 昨晚和萧女侠稳固金丹,一夜未曾休息,一早又起床修炼,本想着晌午补个觉,没想到又遇见了沐柔。 忙到现在,才得空睡觉。 因而。 刚躺到床榻上,疲倦感就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没一会就沉沉的睡去。 窗外。 风呜呜的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随着时间流逝,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洒在床头。 鸣鸿刀轻轻飘起,来到床头,刀刃面向入睡的任平生。 几息后。 淡淡的白光笼罩整个刀身。 一名红发少女凭空出现,就这么赤足踩在地上,脚趾颗颗娇嫩丰盈,玉足小巧的一只手就能将其牢牢握住。 视线向上,两条长腿纤细笔直,在月光映照下,泛着一层犹如玉质的光泽。 再往上。 白皙的小腹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之中,没有一丝赘肉,光滑的如同一块美玉,连肚脐都是干干净净的。 绝美的脸庞,精致的好似下凡的仙女,红中带粉的秀发披散及腰,盖住浑圆臀围,纤细蜂腰。 一双美眸望着任平生的脸庞,眼前不由浮现,昨夜他和那名绝色女子相对而坐,手牵着手的画面。 主人……好像不干净呢。 少女俏脸冰冷如霜,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欲望。 想把主人碰过别的女人的手砍掉。 但是。 想到清晨,主人温柔的安抚自己。 心中的躁动又压了回去,阴郁的眸子多出了一抹温柔。 “主人不乖……要惩罚主人。” 抱着这样的念头。 红发少女赤着玉足,走到床头,躺到了他的身旁。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少女一双星眸望着近在咫尺的任平生,一颗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呼吸也越发急促。 “主人睡得好沉,惩罚主人,不会被发现吧。” 一念至此,她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惩罚主人。 “从哪里开始呢……” 少女思索几秒,目光定格在任平生的手上。 “主人的手……碰了那个女人……就从它开始。” 抱着这样的念头。 她伸出纤细柔嫩的小手,握住他的手,抱在怀中。 时间流逝。 望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儿。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眸子湿漉漉的,带着一抹迷离,呼吸凌乱。 一炷香后。 红发少女离开了床榻。 白光笼罩,少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柄断刀。 它飘荡回桌上,轻轻的落在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唯有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幽香,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虚幻。 ………… 翌日。 第一缕晨光射穿薄雾,任府迎来了一个温馨的清晨。 床榻上。 任平生睁开双眼,撑起身子,不知为何,左臂有点儿酸痛。 奇怪。 明明练刀用的右臂。 怎么右臂没什么感觉,反而是左臂阵阵酸痛? 任平生心中疑惑,却也并未多想,如往常一般开始签到。 【签到成功,力量+1】 还是属性点。 任平生已经习惯,起床更衣,拿起断刀,准备去屋外练刀。 握住刀柄的那一刻。 他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 怎么刀柄湿漉漉的,像是被人泼了茶水? “难道是今日雾气太大?” 任平生这么想着,握着断刀,离开了屋子。 一如既往,磨练《龙吟日月斩》。 清晨的修炼结束后。 本想去陪常安聊聊天,走到门口,遇见小绿茶,听她说,常安这几日身体不适,要静心修养,就又回了屋子。 不管常安是不是真的身体不适,给她独处的空间,总归没错。 毕竟,她的心理疾病还未治愈。 回到庭院,继续修炼。 一连两日,皆是如此。 第三日的清晨。 任平生签到结束,如往常般走出屋子,正打算修炼,就听到院子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跟着。 一名丫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焦急,语气急促:“世子,沐姑娘要去皇宫找皇帝,奴婢和秋儿姑娘劝不住她,您要不要去看看?” 府上的侍卫和丫鬟,都是来自北境,他们心里只有殿下,没有陛下。 称呼昭武帝,更习惯直呼皇帝。 “沐柔要去找皇帝?她之前不是去过一次?” 任平生道:“她在哪儿?” 丫鬟道:“到了府门口,秋儿姑娘拦着她呢,但沐姑娘执意要去,秋儿姑娘估计拦不了多久。” “知道了。” 任平生微微颔首,放下断刀,大步流星走出庭院。 丫鬟紧随其后。 他走后。 庭院里。 断刀腾空而起,刀刃直冲院门,刀身微微颤动,好一会才压制住内心的情绪,回到原先的位置。 回廊上。 任平生一边走一边问:“怎么回事?” 丫鬟跟在后面,喘了口气,回道:“沐姑娘听说皇帝下了旨意,要把沐府的人秋后问斩,就要去找皇帝讨个公道。” 找皇帝讨个公道……怎么?那五百万两银子不是沐英贪墨的? 不用想也知道,三法司既然有底气把罪名安在沐英的头上,说明他们一定掌握了有力的证据。 就算进了皇宫,沐柔也是没理之人。 如果是老天师来,就算没理,皇帝也会让三分。 毕竟,龙虎山虽然和朝廷没什么关系,但终究是在大周的境内,老天师又是超凡境的强者。 但你一个小天师,在皇帝的心里,分量就要差了不少。 要真是做了什么触怒皇帝的事情,该关地牢,一样不会手软。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快步走到了府门前。 抬眸望去,小丫鬟秋儿正抱着沐柔的胳膊,哭着道:“小姐您不能去,去了以后,万一出现意外,到时就连给夫人收尸的人都没了。” 劝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下,快步走到沐柔的跟前,开口道:“沐姑娘请留步。” 沐柔抬眸看向任平生,娇花般的脸庞露出坚定之色,轻声道:“我意已决,世子不必再劝。” 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但流露出的决绝,却让人无法忽视。 “我来不是劝沐姑娘留下,是想问沐姑娘要不要马车,乘车去宫中,速度更快。” 任平生一脸平静的开口。 话音落下。 包括沐柔在内,三人皆是一怔。 “世子……” 秋儿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面露焦急,唤了一声。 任平生置若罔闻,继续道:“沐姑娘越快到皇宫,本世子就越快摆脱一个麻烦。” “……” 沐柔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发愣。 任平生道:“原先沐姑娘留在府上,本世子还要想着怎样救下沐府众人,怎样讨好沐姑娘,以便沐姑娘能安心翻译《阴阳两仪心经》。 如今沐姑娘去了皇宫,到时老天师就得从龙虎山赶来为你求情。 到时候,本世子直接拿着话本去请教老天师,以我爹和老天师的交情,老天师必定不会拒绝我。 而且,老天师对《阴阳两仪心经》的感悟远胜于你,本世子也不必担心翻译出岔子,修炼的时候会有麻烦。” 话音落下。 沐柔睫毛颤了颤,却并未改口。 任平生见状,懒得多说,唤来一名侍卫,吩咐道:“去寻一辆马车,送沐姑娘去皇宫。” “是!” 侍卫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 这下子,秋儿真的慌了:“世子,沐姑娘去了一定会被抓的。” 任平生淡淡道:“她自己都不怕,你怕什么?反正她又死不了,无非就是连累老天师跑来京师欠个人情。” 话音落下。 沐柔终于不再沉默,轻声道:“伯父是被冤枉的。” 任平生没好气道:“跟我说什么,去跟皇帝说去,看他理不理你。”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凶她,沐柔睫毛轻颤,越发执拗,轻轻点点头:“好,我听世子的。” 说完,迈步走向府门。 “玩过了?” 任平生见状,立刻换了副面孔,上前一步,拽住沐柔纤瘦的手臂:“沐姑娘留步!” 沐柔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任平生,脸庞没什么表情,声音清冷:“沐府的事与世子无关,世子不必如此。” 第115章 拈花惹草任平生 第116章 拈花惹草任平生 任平生见眼前少女目光坚定,不由一怔。 明明如弱柳扶风般娇弱,骨子里竟然如此倔强。 沉默了几秒,他微微颔首:“沐姑娘说得没错,沐府之事确实与本世子无关,本世子不该多管闲事。” 说着,松开了拽住她的手。 直到这时,沐柔才后知后觉,任平生离自己那么近,自己竟没觉得恶心。 “世子,马车备好了。” 这个时候,侍卫前来禀告。 任平生微微颔首,看向沐柔,表情无喜无悲,不冷不淡的问道:“沐姑娘是自己走去,还是乘坐马车?” 若是刚才,沐柔一定选择后者。 但现在…… 她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清冷:“不劳世子殿下费心,我自己走去。” “好。” 任平生看向侍卫,吩咐道:“把马车送回去,给本世子备马。” “是!” 侍卫领命,转身离开。 沐柔抿了抿唇,看向身后的秋儿,轻声道:“秋儿,咱们走。” 秋儿虽然不想让自家小姐去找皇帝,但也不忍心看她一个人拖着病躯走去皇宫。 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搀扶,嘴上劝道:“小姐,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一旁。 任平生说:“你若是不扶着她,她都未必能走到洒金街。” “……” 听见这话,秋儿微微一怔。 好像……是这个道理。 任平生看向沐柔:“你要不想连累别人,就自己一个人去找皇帝,何必拽着一个小丫鬟一起。” 沐柔置若罔闻,看向秋儿,目光柔和:“秋儿姐姐愿意随我同去吗?” 秋儿清秀的小脸露出纠结之色,抬眸看向任平生,见他微微颔首,似乎明白了什么。 “就算我不去,世子也会照顾小姐的吧。” 一念至此,她不再犹豫,轻轻的摇了摇头:“奴婢不去。” “……” 沐柔眸光暗了暗,不再多说,转身走向府门。 几息后。 她走出任府,莲步轻挪,缓慢走向皇宫。 任平生翻身上马,跟在她的身侧,一言不发。 轻风微漾,吹起沐柔鬓角的一缕发丝,浅色罗裙随之微微摇曳。 娇弱的身躯受不得一点儿冷风。 她停住脚步,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任平生勒住缰绳,控制马匹停下,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半炷香后。 沐柔渐渐缓过劲来,迈着轻柔的步伐,继续向皇宫前进。 任平生仍旧骑着马,跟在她的身侧,看着她艰难的前进,心中不免升起疑惑。 “堂堂的天师府传人,难道就没一点儿修为? 如果真是如此,老天师为何要收她为徒,还让她做传人,难道只是因为她性格倔强?”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来到洒金街。 沐柔行走的越发艰难,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息好一会,当真是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任平生呢,不慌不忙,骑着马跟在身后。 路人见到这一幕,都觉得奇怪,但也并未多想。 这个世道,什么样的怪事见不到,这也不算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转眼间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沐柔连一半的路程都未走完。 发梢被沁出的汗水打湿,凌乱的贴在光洁的额头,略显苍白的精致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像瓷器一样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柔软纤细的腰肢安静的伏下。 好长时间未曾挪动一步。 任平生骑在马上,悠哉游哉,看了眼天,喃喃自语:“到底是我多虑了,这个速度,只怕宵禁都未必到得了皇宫。” 话音落下。 沐柔微微昂首,看了他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几秒后。 她咬了咬粉唇,直起腰,继续前进。 又是一阵清风拂过。 她拧着眉头,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正是洒金街最为繁华的路段。 有人见到这一幕,不免升起警惕,满脸嫌弃的嘀咕一句:“该不会是痨病吧。” 此话一出。 四周的路人皆是一惊,抬眸望去。 只见那少女嘴唇苍白,面无血色,咳嗽不止……这不正是痨病的特征? “真是晦气!” 有人啐了一口,加快步伐,离开这里。 绝大多数人虽是没说什么,但也默默的跟她拉开距离。 短短几息的时间。 沐柔的四周就只剩下任平生一人。 “别过去,离她远点儿!” “哪来的肺痨,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出来乱跑什么。” “真是恶心。” “什么东西,he……tui。” “……” 耳畔各种唾弃的声音此起彼伏。 恍惚间。 沐柔仿佛回到了儿时。 从学堂回家的路上。 那些男孩绕成一个圈,对她指指点点。 “怪胎!怪胎!” “滚回去!滚回去!” “咳咳咳咳咳咳……” 沐柔弓着腰,半蹲在地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因为剧烈的咳嗽,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流出,滑落苍白的脸颊。 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和不安。 “怪胎”的稚嫩声音,在她耳畔不断响起,久久回荡。 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随着时间流逝,无助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这个时候。 一双大手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紧跟着。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别怕,没事的,深呼吸。” 温和的语气犹如一道光,驱散稚嫩却充满恶意的声音。 此刻,她好似溺水后被一双大手捞出水面,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心底的无助、不安和绝望渐渐消散。 依照耳畔那道声音的节奏,深呼吸,然后吐气。 几息后,她终于不再咳嗽,拧在一起的眉头渐渐舒展。 任平生轻轻拍着沐柔的后背,柔声安抚,见她渐渐恢复正常,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差点儿玩过头了……” 任平生松了口气,一阵后怕。 沐柔要真是死在自己跟前,别说天师府会怎么报复自己,就连他自己都会悔恨终生。 “咳咳……” 渐渐从痛苦的回忆中恢复过来,沐柔清晰的感受到,温暖的触感拂过自己的后背,仿佛有电流划过,酥酥麻麻,无法形容。 几息后。 意识到安抚自己的不是秋儿,是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想把他推开,双手却像是不听使唤,有点儿发软,抵在对方的胸口,像是小情侣打情骂俏,欲拒还迎。 好一会,她才找回熟悉的感觉,心底涌上厌恶,语气生硬:“放开我。” “好。” 任平生微微颔首,拿开了轻抚她后背的手。 这一瞬间,不知为何,沐柔心里竟觉得空落落的。 但下一秒,她就恢复正常,伸手抹了抹嘴角沁出的血迹,目光清冷的看向任平生,语气平淡:“多谢世子。” 说完,转过身子,继续往皇宫的方向走。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眼角抽动了一下,不由在心中腹诽:“这小天师是特么属驴的吧,这么倔! 不行,不能再顺着她来了,不然她真能把自己走死。” 一念至此,他下定决心,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将她抱了起来。 “你,伱干什么!” 沐柔被任平生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僵在他怀里,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本世子也去皇宫,顺路捎你一程。” 说着,轻轻的把她放在了马背上。 “放我下来。” 沐柔跨在马上,语气生硬,明明是在反抗,但因为声音太柔,听着像是撒娇。 任平生置若罔闻,翻身上马,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抓住衣服,掉下来别怪我。” 说完,压根不管沐柔怎么说,拽了拽缰绳,控制马匹朝皇宫的方向前进。 跟这位小天师相处了几天。 他算是明白了。 这位是软的不吃,硬起来也不吃的主儿。 既然如此,干脆不去管她如何想,先把事办了再说。 她要真不领情。 大不了就给老天师写封信说明情况,无非就是多等些时日再修炼《阴阳两仪心经》。 随着骏马的速度越来越快。 出于本能,沐柔揽住了任平生的腰,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脸上却没什么感觉,因为前面有宽阔的后背给自己挡风。 “他……他怎么那么讨厌! 明明只有微薄的交情,他为什么非要管我! 我怎么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沐柔双手紧紧抓着任平生腰间的布料,淡紫色的裙摆随风摇曳,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 小半个时辰后。 宫门前。 任平生拽了拽缰绳。 “吁……” 骏马停在原地。 任平生转头看了一眼沐柔。 小天师脸色清冷,微微撅着嘴,一副受了委屈还嘴硬不吭声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受气包。 见任平生望向自己,她还别过脸,不去看他。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翻身下马。 伸手拍了拍马的脑袋,叮嘱道:“你就在此地等我,不要走动。”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宫门。 沐柔骑在马上,望着任平生的背影,微微一怔。 “他把我留在马上,不管我了?” 正恍惚呢,耳畔就传来任平生喃喃自语的声音:“差点儿把小天师忘了。” 见任平生去而复返,她一颗心瞬间安稳了许多。 但是。 见任平生望向自己,她又别过脸,看向另一个方向。 几秒后。 任平生回到跟前,看了一眼,端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的小天师,面带笑意的问道:“小天师莫非喜欢上了骑马的感觉?为何不下来?” 马背上。 小天师脸别向一旁,抿了抿唇,睫毛微颤,很想骂人。 “莫不是下不来?”任平生又问。 小天师肩膀微微发颤,显然在竭力忍耐某种情绪。 她自小体弱多病,去哪里都是乘坐马车,再不然就是轿子,从未骑过马。 上马,下马全都不会。 他显然是明知故问。 “要不要帮忙?”任平生再次开口。 小天师睫毛颤动,没有说话。 “不要就罢了。” 任平生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沐柔心中一颤,下意识地望向任平生,就见他一张脸似笑非笑,正看着自己。 “……” 见到这一幕,沐柔苍白的脸庞竟浮现淡淡的红晕,心中一阵羞恼。 自从父亲去世,被伯父收养,她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戏弄。 但不知为何,又不觉得厌恶,只是气恼。 下一秒。 她再次别过脸,看向一旁,打定主意,无论任平生说什么,自己都不去看他。 这么想着,几息后。 她忽然感觉一只大手揽住了自己的腰肢。 紧接着,大半个身子都悬在了空中,仅仅片刻,就被放在了地上,动作轻柔,没一点儿不适的感觉。 “不是要找陛下讨个公道,走吧,沐姑娘。”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距离之近,仿佛是贴着耳垂说出来的。 按照常理。 这个时候的自己,一定会感到厌恶,甚至恶心反胃,再不济也会觉得全身不自在。 但不知为何。 这一刻,除了有点儿别扭,她的心里并无半点儿别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这个家伙太可恶,自己已经麻木了。 沐柔这么想着,一言不发,跟在他的身后,默默的走向宫门。 半炷香后。 两人来到宫门前,还未开口,就听侍卫道:“圣上有命,天师府弟子一律不见。” “……” 沐柔沉默几秒,轻声开口:“沐府沐柔,求见圣上。” 侍卫斜睨她一眼,语气冰冷:“圣上有旨,沐英贪赃枉法,亲属一律连坐,阁下若是来自沐府,如今应该在刑部大牢里待着。” 沐柔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一旁。 任平生忽然开口:“别胡搅蛮缠,你想被丢进刑部大牢?” 听见这话,沐柔沉默下来,但并未离开,仍旧站在原地。 好一会,她再次开口:“我伯父是被冤枉的,他是一个好官。” 侍卫目视前方,压根懒得理她。 沐柔见到这一幕,眸子暗淡了一分,几秒后,再次开口:“陛下不愿见我,我便一直守在这里。” 侍卫斜睨她一眼,淡淡道:“请便。” 沐柔抿了抿唇,果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不仅倔,还有点儿傻啊……老天师怎么想的,选这么一位小倔驴做天师府的传人。” 任平生看着身旁的沐柔,无奈的叹了口气。 转头看向侍卫,开口道:“镇北王世子任平生,求见陛下。” 侍卫看向任平生,语气缓和了许多,回道:“圣上有命,世子可以入宫,但不得靠近永安宫,更不得与云和公主私会。” “?” 沐柔闻言,转头看向任平生,表情有点儿古怪。 皇帝为何特意叮嘱,不让他和那位云和公主私会。 难道说,在此之前,他经常骚扰云和公主? “果然是个轻浮之人。” 小天师联想到刚才发生的种种,心里给任平生打了个标签,收回目光,继续站着。 此刻。 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浊云。 风带着冷意,肆虐地在旷野的宫门前奔跑。 少女淡紫色的裙摆如飘落的木槿花,微微摇曳着,鬓角的青丝飞落在嘴角。 一股寒意自心底涌上来。 原先浮现红润的脸庞,再次变得苍白。 娇弱的身子,在风中犹如纤瘦的花枝,微微战栗。 “臣遵旨。” 任平生行礼后,并未进宫,而是解开腰间的束带,脱下外袍,顺手披在沐柔的肩上。 浓厚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沐柔心中一颤,眸中露出一抹慌乱,看向任平生,想要把他推开。 还未动手,就听他压低声音道:“我还指望你给我翻译双修功法呢,好好披着,别回头在门口冻死了。” 说完,十分坦荡的迎向侍卫们诧异的眼神,淡淡道:“可有多余的外袍?” “这……”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这个时候。 一名身穿飞鱼服的百夫长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干净的外袍,递给了他,笑着道:“这件袍子不便宜,下次喝酒,世子别忘了还给我。” 任平生看向那名百夫长,发现是个熟面孔,当初一起在醉花阁喝过酒。 禁军的中高级军官,一律由武勋子弟担任。 遇见相熟之人再正常不过。 只可惜,任平生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好,过几日请你喝酒。” 接过袍子,故作亲切的寒暄了两句,就迈步走进宫门。 宫门外。 沐柔披着任平生的外袍,目送他渐行渐远,微微发愣。 纠结了许久,终究没丢下这件外袍,任由它披在肩上,裹着身子。 ………… 数日没来皇宫。 任平生走在广场上,竟然生出了几分亲切。 回想刚才侍卫的话,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皇帝一直不让我见小姨子,肯定事出有因…… 该不会是上次小姨子夜袭马车,被他知道了?” 想到这,任平生脚步一顿,心底涌上一股寒意。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怎样就怎样吧。”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迈步走向乾清宫。 片刻后。 他来到乾清宫的书房门口,高声道:“臣镇北王世子任平生,求见陛下!” 话音落下。 里面传来昭武帝的声音。 “准。” 紧接着。 任平生掀开帘子,走了进去,端正站好,行了一礼。 “臣参见陛下。” 昭武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内阁呈上的奏章,不冷不淡的问道:“何事?” 任平生道:“臣是为沐英一案而来。” 昭武帝抬眸看了他一眼,伸出了手。 身后。 王正忙不迭地递上蘸了朱红的御笔。 昭武帝接过后,在奏章上划了个钩,漫不经心的道:“继续说。” “是!” 任平生正色道:“臣以为,沐英一案事有蹊跷,他一个小小的郎中,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贪墨足足五百万两银子,故而,他的背后必定有主使之人。 锦衣卫搜查了三日,都未在沐府发现赃银,恰恰印证了臣的想法,不出意外,那些银子送到了主使之人那里。” 昭武帝不冷不淡道:“为何不能是沐英藏起来,留给后人?” 任平生道:“陛下圣明,当然存在这种可能,但臣以为这不符合常理,可能性不大。” “此话怎讲?” “若是十万两,乃至五十万两,私藏起来留给后人,倒也罢了,可这是五百万两白银,他贪墨这么多银子,是要留给子孙后代,让他们起兵造反吗?” 听见这话,昭武帝握着御笔的手微微一滞。 下一秒,他恢复正常,放下手中的奏章,抬眸看向任平生:“沐英一案,与你有何关系,你为何如此上心?” 任平生微微昂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听闻陛下为这五百万两银子发愁,心里难过,想要为陛下分忧,仅此而已。” “没有别的想法?”昭武帝意有所指。 “有!” 任平生坦坦荡荡,一本正经道:“臣是陛下的女婿,陛下是臣的泰山,女婿讨好泰山,天经地义。” 昭武帝:“……” 沉默几秒后。 他再次开口:“只怕你想讨好的不是朕,而是另有其人。” 任平生道:“陛下真是圣明,一眼就看穿了臣的心思,除了讨好陛下,臣还想讨好小天师沐柔,以便从她这里得到双修之法,与公主殿下一同修炼。” 昭武帝显然没想到他如此坦诚,先是一怔,随后脸上露出恼怒之色,压着火,一字一顿道:“朕说了,没朕的旨意,不准你靠近永安宫!不准接近云和!” 说出口的已经足够温和,实际上,心里早就破口大骂:你个狗东西!还想着双修,你怎么不想上天? 你爹这么一个专情之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成日想着沾花惹草的浪荡之徒! “?” 任平生一脸懵:“臣和常安殿下修炼,与云和殿下有何关系?” 话音落下。 昭武帝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你倒是坦诚。” 此刻,任平生反应过来,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 昭武帝刚才以为我说的是云和? 他怎么会这么想。 哪有这样当爹的。 “臣在陛下面前,只有肺腑之言,没有半点儿弄虚作假。”任平生回道。 “看在你如此坦诚的份上,朕给你一个机会。” 昭武帝重新拿起御笔,批阅奏章,随口道:“十五日内,你若能查到幕后主使,或者追回超过一半的银子,也就是二百五十万两,朕卖你一个人情,放了沐府之人,若是查不出来,或是追不回银子,沐府之人,一律秋后问斩。” 半个月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儿紧?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讨价还价:“陛下,能否宽容些时日。” 昭武帝随口道:“看在你夏苗有功的份上,多加五日。” 才加五日? 算了,五日就五日。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次行礼:“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等会。” 昭武帝喊住了他:“今年夏苗,你是头名,按理说该封你个将军,去南疆领兵打仗,但念你与常安成婚不久,便就此作罢……说吧,想要什么补偿?” 呀!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任平生眉梢上挑,没有丝毫犹豫:“臣多日未见云和殿下,甚是想念,臣恳请陛下……” 话还未说完,就听皇帝冷冰冰的道:“滚!” 任平生:“……” 老匹夫,不守信用。 他腹诽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昭武帝又道:“王正,带他去领一件法器。” 王正行礼:“奴婢遵旨。” 小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从库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精挑细选的天蚕软甲。 “多谢王公公。” “世子客气了,奴婢还要回去复命,恕不能远送。” 寒暄客气一番。 王公公转身离开。 任平生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看着这件天蚕软甲,心里还算满意。 按照王正的说法。 六品以下的攻击,天蚕软甲可以尽数抵挡。 六品的攻击,可以抵挡十次。 五品的攻击,能够抵挡一次。 算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器了。 “老丈人这次倒算大方。” 任平生这么想着,脱去外袍,穿上天蚕软甲,重新披上外袍,迈步离开。 走了没几步,他忽然想到。 夏苗的时候,皇帝让自己去藏书阁看《太祖皇帝实录》来着。 前段时间,自己一直被拦在宫外,也没机会去看。 要不趁着这个机会去看一看? 任平生这么想着,眼前忽然浮现一道娇弱的身影,立于寒风,瑟瑟发抖。 “还是下次吧,不然从藏书阁里回来,沐柔那头倔驴说不准都冻死了。” 一念至此,任平生不再纠结,迈步离开了皇宫。 两炷香后。 任平生走出宫门,抬眸望去。 小倔驴还站在原地,身上裹着自己的那件外袍,娇弱的身子随着瑟瑟的冷风,微微战栗,精致的脸庞没一点儿血色,看着异乎寻常的苍白,鬓角的几缕青丝吹向一旁,整个人看着竟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用女频小说里的话术形容,应该是破碎的美感? “小倔驴……” 任平生走上前,本想打声招呼,一不留神说出了心里话,沉默一秒后,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笑容温和,语气轻柔:“沐姑娘。” 小倔驴……是在说我吗? 沐柔微微发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胸口升起一股气恼,苍白的脸庞浮现淡淡的红晕,别过脸去,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任平生走到沐柔的身旁,笑着问道:“沐姑娘不想知道,我与陛下谈了什么?” 难道他入宫面见皇帝,是为了自己? 听见这话,沐柔不由冒出这个念头,想要询问。 但想到刚才那声小倔驴,抿了抿唇,硬生生忍了下来。 “我为沐府奔波忙碌了这么久,沐姑娘如此态度,着实让人心寒。” 任平生站在沐柔的身旁,语气低沉,好似伤心又失落。 听见这话,沐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任平生,语气轻柔:“多谢世子。” 说完,才发现任平生自始至终面带笑意,哪里有半分失落的样子。 “沐姑娘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多谢世子,着实没有新意,下次想想别的。”任平生笑着调侃。 沐柔咬了咬粉唇,再次别过脸去,不想理他。 任平生见状,不再逗她,认真道:“陛下已经答应我,二十天内,只要我能查出贪墨白银的幕后主使,或是追回二百五十万两白银,便赦沐府之人无罪。” 听见这话,沐柔眉梢间露出喜色,转头看向任平生,粉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 任平生抢先一步摆摆手:“多谢世子就不必说了,听腻了。” 望着眼前轻佻的男人,沐柔心中涌过暖流,蔓延全身,睫毛轻颤,声音轻柔:“多谢任公子。” 任公子…… 别说,这么多年,任平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谓,算是新颖。 “等陛下真正赦免了沐府中人,再谢也不迟。” 任平生难得正经起来:“时间紧迫,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沐姑娘随我一同回府吧。” 说话间。 那匹骏马已经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他的跟前,用脑袋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肩膀,发出讨好的鼻音。 沐柔看向骏马,不知想到什么,脸庞微微发红,一言不发,脸默默的别向一旁,既不看马,也不看任平生。 任平生见状,默契的没有说话,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轻轻的放在马背上。 然后翻身上马,叮嘱一句:“起风了,沐姑娘可以靠的近些。” 说完,轻轻拽了一下缰绳,控制马匹往任府的方向走。 身后。 沐柔一双手紧紧攥着披在身上的长袍和他腰间的衣角,不自觉地靠近了一些。 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却不觉得厌恶,只是有点儿不自在。 时间流逝。 转眼间。 骏马停在了任府门前。 任平生翻身下马,抬眸望去,就见沐柔的脸别向一旁,柔软的身子僵硬的像是雕塑。 “小倔驴进步蛮快,学会顺坡下驴了。” 任平生轻笑一声,没说什么,伸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肢,把她抱了下来。 腰间传来温暖的触感。 沐柔心中涌过一种前所未有且无法形容的感觉,身子微微战栗,直到双脚落地,才渐渐平复。 府门前。 翘首以盼的秋儿见到这一幕,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清秀的小脸写满了四个字——不可置信。 她看见了什么。 小姐和世子同乘一匹马,身上还披着世子离开时穿着的衣服。 这也就罢了,世子揽着小姐的腰,把她从马匹上抱下来,小姐竟然没任何反应。 按照她对小姐的了解。 以上三点,放在以前,哪一点,小姐都不可能做到。 不要说肢体接触,就算有同龄的男子,站在小姐五步之内,小姐都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逃避。 小姐对同龄男子的厌恶,绝非伪装,而是本能。 夸张的时候,小姐甚至会因此恶心,干呕。 因此。 看见小姐和世子举止如此亲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世子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小丫鬟的心中有无数疑问,全都硬生生压了下来。 因为她很清楚。 对小姐而言,有个不厌恶的同龄男子陪在身边,是一件极好的事。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您离开的这段时间,奴婢好担心您……” 秋儿走上前,伸手搀扶沐柔,啜泣着道。 虽说秋儿姐姐不愿陪自己去皇宫,但她心里清楚,秋儿姐姐是为自己着想,并未放在心上,轻声道:“我很好,秋儿姐姐不必担心。” 一旁。 任平生笑道:“有本世子照顾你家小姐,自然不会有事。” 秋儿闻言,深以为然,抬眸看向任平生,由衷感激:“奴婢拜谢世子。” 任平生摆摆手:“扶你家小姐回去休息吧。” “嗯。” 秋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搀扶着沐柔,走进府门。 走了没几步。 沐柔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担忧,轻声开口:“任公子,沐府一事……” 任平生知道她想说什么,摆摆手:“沐府一案有许多蹊跷,我和镇魔司的萧大人早就开始着手调查此事,你不必担心,如果查不出线索,我会找你帮忙。” 沐柔垂眸:“有劳任公子费心,但沐府一事,终究与任公子无关……” 怎么又矫情起来了? 任平生无奈的叹了口气,悠悠道:“实话说,你现在这样压根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回去好好养病,顺便帮我把《阴阳两仪心经》翻译好,这样我查案也有动力。 放心,就算二十天内查不出幕后主使,那也是秋后问斩,中间还有时间可以斡旋,实在不行,你就写信给你师父,皇帝说谁来也没用,但老天师要是真来求情,他肯定也会卖个面子。” 听见这话,沐柔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眉目间露出一抹笑意,语气轻柔:“多谢任公子。” “小姐竟然唤世子为任公子……” 一旁,秋儿眼眸微微发亮,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不远处的任平生,嘴角的笑意遮掩不住。 几息后。 两人迈步回到了任平生为她们准备的庭院。 任平生目送她们离开,站在原地,想了想,翻身上马,直奔镇魔司。 第116章 要是能嫁给世子就好了 第117章 要是能嫁给世子就好了 小半个时辰后。 镇魔司门口。 任平生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走向衙门。 守门的差役见到这一幕,微微一愣,正要伸手阻拦,就听一旁的同僚道:“见过世子。” “你们头儿呢?” “在衙门里。” “嗯。” 任平生微微颔首,迈步进了衙门。 旁边那名差役有点儿懵:“这谁啊?就这么放他进去,会不会有事?” 另一名差役瞥了他一眼:“镇北王世子不认识?他和萧大人相交莫逆,能有个屁事。” 另一边。 任平生走了没几步,就见一袭麒麟服的萧容雪迎面走来。 “咦……你怎么来了?” 萧容雪见到他,有点儿诧异。 任平生没说废话,直白道:“有件事要同你商议。” “好,进屋说。” 萧容雪见他表情严肃,知道是有要事,微微颔首,领他进屋。 “镇魔副使和白屏他们出去办差了,不必担心有人偷听。” “嗯。” 任平生点了点头,把今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随后道:“换句话说,咱们只有二十天的时间,得想办法尽早绑了那个刀疤脸。” 虽说对刀疤脸动手可能会打草惊蛇。 但现在,他也没更好的选择。 萧容雪听了,眉梢一挑:“我刚要说起此事……我跟了那个刀疤脸两天,发现每天晌午他都要去一趟听风阁,待上一个多时辰再出来,如果时间来不及,可以在听风阁动手。” 说着说着,不自觉提高了声调,颇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意味。 虽说这件事跟她没多大关系,但只要是对晋王动手,她都十分乐意。 “听风阁里动手只怕不太方便。” 任平生眉头微皱,如此说道。 “确实,一个六品武夫,发起狂来不好控制。” 萧容雪思索几秒,看向任平生,好奇的问道:“伱不是会炼丹吗?有没有那种无色无味,闻一会就意识模糊的丹药?” 有倒是有。 就是以自己现在的水平还炼不出来。 普通的迷幻丹,倒是能炼制,但得放在酒菜里。 刀疤脸能做晋王的侍卫,反侦察能力不会弱,独处时应该不会动听风阁的酒菜。 “话说回来,小绿茶能入侵梦境,是不是可以趁着刀疤脸休息的时候,吸引他的注意力?” 想到这,任平生打算回去问一问江初月,如果能做到,就让她帮忙。 当然,这只是备选方案。 最稳妥的还是萧女侠说的给他下药。 “实在不行,就去找小姨,看看她那里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炼丹是道门的传统手艺,只要小姨愿意帮忙,问题应该不大。 任平生这么想着,打算去一趟白云观。 下一秒,脑中灵光乍现,他忽然想到。 天师府和白云观一脉相承。 沐柔又是小天师,炼丹水平应该比自己要强。 是不是可以找她帮忙炼制进阶版的迷幻丹? 一念至此,任平生看向萧容雪,开口道:“我回去以后试一试,能炼出来就用,炼不出来再想办法。” 顿了顿,又道:“如果在听风阁动手,还有个问题,怎么把他运出来?” 想从刀疤脸的嘴里套出消息,得要时间。 听风阁人来人往,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即便绑了他,也得想办法转移到其他地方。 “确实麻烦。” 萧容雪柳眉微蹙,思索几秒后,沉声道:“实在不行,你乔装打扮一番,装作他朋友,进屋把他扶出来。 听风阁里喝到意识模糊的比比皆是,被人搀扶出来,再正常不过,只要避开老鸨,问题不大。” “是个办法。” 任平生看向她:“我先回去看看能不能炼制出幻药,具体细节等你一起商议。” 萧容雪感觉自己颇受重视,心中窃喜,应了一声:“好。” ………… 又是小半个时辰。 任平生回到任府,来到小院外,提高声调:“沐姑娘在吗?” 几息后,院里传来小丫鬟秋儿的声音。 “在的在的,世子请进!” 任平生走进庭院,就见秋儿站在门口,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外面风大,世子进屋吧。” “叨扰了。” 任平生推开房门,走进屋子,转头望去,小天师沐柔斜躺在床上,腿上盖着被子,上半身穿着一件素色的内衬,小脸没什么血色,眉目间似有疲倦。 本就是抱病之躯,被任平生带着折腾了大半天,早就疲倦不堪。 当时没什么感觉,回来以后就受不住了,躺了一个多时辰,才缓过来些。 “任公子……咳咳咳咳咳……” 沐柔转头看向他,刚一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 “小天师得的什么病,在天师府待了三年都没治好。” 任平生心中疑惑,走上前想给她顺顺气。 没走两步,就见沐柔的眉头蹙了起来:“公……公子……咳咳……留……留步……咳咳……” “……” 任平生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片刻后。 沐柔缓过气来,接过秋儿端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看向任平生,轻声询问:“任公子造访,所为何事?” 任平生道:“沐府一案,我与萧大人查到了一些线索,但要用到一物,不知沐姑娘可有。” 一旁。 秋儿听见这话,不好意思的道:“小姐出门时什么也没带,公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沐柔打断:“任公子指的可是丹药和符箓?” 任平生微微颔首:“要无色无味,能在短时间内生效,对六品武夫有效,效果次一些也无妨,只要能让他不闹出大动静。” 沐柔沉默几秒,开口询问:“任公子能否弄来忍冬藤?” 忍冬藤……没记错,白云山上有。 任平生点点头:“能。” 沐柔又道:“龙牙草、鹤草芽、两面针、百里霜……” 一口气报了十余种药材,跟忍冬藤比,还算常见。 任平生说:“全都有。” 沐柔道:“这些药材炼制出的药,能够达到世子所说的效果,但有淡香,警觉之人可能察觉。” 如果香气很淡,应该没问题。 那刀疤脸总不至于在办事的时候,还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一念至此,任平生微微颔首:“无妨。” 沐柔闻言,又道:“此药可有三种形式,制成药丸,吞服可使六品武夫昏睡至少四个时辰。 制成药水,挥洒在密闭空间,一炷香后能让六品武夫昏睡一个时辰。 制成香烛,点燃后,只一会就能达到相同效果……任公子打算要哪一种?” 任平生思索几秒,看向小天师:“我全都要。” 沐柔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那请任公子多备一些药材。” “好。” 任平生转身就要离开,走到一半,忽然想到儿时看的僵尸片。 那些法力高深的道长都会制作一种符箓,贴在僵尸头上,就能操控他行动,不知道天师府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想到这,他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沐柔,开口询问:“沐姑娘能否制作操控人行动的符箓。” 沐柔道:“需要和刚才的丹药配合使用,对方若是中途醒来,符箓就会失效。” 还真有! 任平生心中一喜:“明白了,沐姑娘方便的话再制作一些符箓,需要什么材料,尽管说。” 沐柔说:“笔墨、朱砂、符纸、净水……” “可有讲究?” “能用即可。” “好。” 任平生不再废话,转身离开。 一出门就唤来了侍卫,开口吩咐:“去一趟白云观,多买几株忍冬藤。” 剩余药材,府上都有,不用再买。 “是!” 侍卫领命离开。 任平生又唤来另一名侍卫,吩咐去买符箓的材料。 紧跟着,来到了常安住的庭院。 刚进门就见小绿茶坐在石凳上,双手捧着一部话本,专注的看着。 清风拂过,树叶哗哗作响,一片叶子从空中飘落,如蝴蝶一样在半空中划了个圈,落在她的头上。 她却没有丝毫察觉,伸出纤细的小手,翻到下一页,神色专注而认真。 “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任平生心中好奇,放缓脚步,走到她的身后,垂眸望去。 “原来是话本,也不知道讲的什么。” 带着好奇,继续往下看,越看,表情越是古怪。 前几段讲的是一个风度翩翩,丰神俊秀的世家公子和未过门的娘子私会。 聊了几句,那未过门的娘子便有事离开,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好生照顾那位公子哥。 到这里还一切正常,就是闺中少女最爱看的才子佳人,没什么新意。 没成想后面变得不对劲起来。 先是那世家公子调笑丫鬟,将她揽在怀里,甜言蜜语的哄着。 那丫鬟也是欲拒还迎。 然后一番极限拉扯,莫名其妙就进了屋。 再然后,莫名其妙就到了床上。 再然后…… 内容不堪入目,任平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不留神被呛到,咳嗽出声。 “咳……” 石凳上。 江初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腾的一下跳出老远。 见是任平生,她心里松了口气,紧绷的娇躯放松下来。 但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了什么,俏脸瞬间涨得通红,小手紧紧攥着话本,身子微微发颤,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 不就是小刘备,谁没看过一样,至于这么紧张? 任平生稳如老狗,眸中露出疑惑之色:“初月姑娘这是怎么了?” 见他一脸疑惑,不似伪装,小绿茶心里没了底。 “他刚才究竟看没看到话本里的内容?” 江初月强压下内心的羞恼,平复情绪后,如往常一样,故作扭捏的晃了晃身子,娇嗔道:“世子进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人家都要吓死了。” “这不是怕打扰初月姑娘看书。” 任平生看向她紧紧攥在手里的话本,故作好奇,开口询问:“不知初月姑娘看的什么书,竟如此入神,连我走到身后都没发现。” “……” 听见这个问题,小绿茶心砰砰砰跳的厉害,呼吸也急促起来,好一会才平复情绪,挤出笑容:“就是寻常的话本。” 话音刚落,任平生就笑着问道:“能否给我看看?” “很,很无趣的,世子一定不会喜欢。” 江初月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要是被世子发现她看这样的话本,主角还是世家公子和自家夫人的小丫鬟……她,她死了算了! 任平生故作疑惑:“初月姑娘紧张什么?” 江初月表情僵了一下,挤出笑容:“没,没有啊。” 任平生还是第一次随意拿捏小绿茶,眉梢露出笑意,心里一阵畅快。 “这样啊,可能是我多想了。” 还要找对方帮忙,任平生适可而止,没再咄咄逼人。 一旁。 江初月忙不迭转移话题:“世子是来找师姐的吧,真是不巧呢,师姐还在闭关,要不世子过两天再来?” 说着,眨了眨眼睛,声音一如既往软糯甜腻。 “不。” 任平生轻轻摇摇头:“我找初月姑娘。” 听见这话,江初月微微一怔。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庞浮现晚霞般的红晕,抿了抿粉唇,垂着小脑袋,声若蚊讷:“人家知道师姐闭关许久,世子忍耐不住,但是没有师姐的同意,人家不可以的…… 虽然世子强迫人家的话,人家也没有办法,但是师姐知道后会生气,总之,世子不能强迫人家,更不能半夜偷偷溜进人家的房间,对人家瑟瑟。” 说着,扭了扭身子,偷偷抬眸看一眼任平生,眼神充满了期待。 “……” 任平生沉默几秒,缓缓开口:“初月姑娘误会了,只是有件事想请初月姑娘帮忙。” “是那种事……还是哪种事?” 小绿茶好看的眸子里露出一抹茫然,心中泛起嘀咕。 “请初月姑娘帮忙迷惑一名六品武夫,将他拖入梦境中,让他短时间内无法苏醒。” 任平生不再绕弯子,说出目的。 “拖入梦境……” 江初月微微发愣,忽然意识到。 世子知道他做的那两场梦跟自己有关。 那岂不是说,当时打屁股,其实是他故意为之? 呜呜……好过分! 以后再也不喜欢世子了! 小绿茶回想起当初的梦境,脸庞泛起红晕,连玲珑的耳垂都红彤彤的。 一旁。 任平生见她久久没有答应,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如果初月姑娘愿意帮忙,可以提出条件,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尽力为之。” 听见这话,江初月眼眸一亮,好奇的问道:“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 江初月见他答应,眉梢露出明媚的笑意,迈步走到他的跟前,笑盈盈道:“世子发誓,到时候要是不答应人家的条件,就一年之内不能和师姐同房。” 这算什么誓言。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时无语。 江初月微微昂首,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俏皮的眨了眨眼:“世子放心吧,人家不会为难世子的。” “好。” 任平生不再犹豫:“如果我不遵守承诺,就……” 说到一半,有点儿难以启齿。 小绿茶笑嘻嘻的替他补上了后半句:“一年之内不能和师姐同房。” “现在可以了?” “嗯,世子说吧,要让人家对付谁?”江初月好奇的问道。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她,只是中间省略了一些细节。 “这样啊……” 江初月精致的小脸露出思索之色,片刻后,看向任平生,难得严肃起来:“那个人平日里一定很警惕,在青楼那种地方不会睡得很死,所以人家没办法像世子说的,把他拖入梦境。” 倒是意料之中。 任平生想了想,开口询问:“如果反复折磨他,削弱他的意志力,是不是更容易构建梦境,让他信以为真?” 江初月轻轻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 任平生道:“那到时候,如果问不出结果,还得请初月姑娘帮忙……对了,初月姑娘可曾见过晋王?” “在宫中的时候,大小宴会,晋王从不缺席,人家自是见过的。” “能否模仿他的语气神态?” 江初月回忆了一下晋王的音容相貌,点了点头:“能……但只能模仿出八成的神韵。” “足够了。” 任平生面露笑容,语气温和:“到时候就麻烦初月姑娘了。” “嗯……如果世子能信守诺言,一点儿都不麻烦。” 小绿茶心里这么想,眉梢间笑容明媚,嘴角微微勾起,像是猫儿。 ………… 之后的两天时间。 任平生除了每日修炼、习武,就是跟萧容雪在一起商议细节。 包括动手的时机,如何处理听风阁的风尘女子等等。 计划渐渐完善,剩下的就是等待合适的时机,以及小天师的丹药和符箓。 转眼间。 已是第三日的清晨。 任平生如往常般签到后来到庭院练武。 门外传来小丫鬟秋儿的声音。 “世子,您要的东西,小姐都准备好了。” 终于好了! 任平生眼眸一亮,应了一声,放下断刀,跟着丫鬟来到了小天师的卧房。 一进门就是一股浓郁的药材味道,抬眸望去,一袭淡紫色长裙的沐柔,站在桌旁。 桌上摆着两个瓷瓶和两根蜡烛。 “这是任公子要的药,小瓶装的是药水,大瓶装的是药丸,这两根是掺了药的香烛。”沐柔轻声介绍。 “多谢沐姑娘。” 任平生迈步上前,想拿起瓶子。 沐柔柳眉微微蹙起,后退了两步,跟他保持距离。 兴许是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她睫毛轻颤,柔声解释:“世子有所不知,我自幼排斥男子靠近,并非针对世子。” “之前不是相处的挺好,怎么突然之间又这样了?” 任平生心中疑惑,却也没说什么,把小瓶和香烛放入怀里,摆摆手道:“无妨。” 顿了顿,又问:“沐姑娘的符箓?” “秋儿姐姐。” 沐柔望向秋儿,轻唤了一声。 秋儿立刻会意,从木盒里拿出一叠黄纸朱书,双手呈上。 沐柔轻声介绍:“上面六张是控制人的符箓,第一张贴在对方身上,第二张贴在自己额头,以元神控制对方,如果对方意识清醒,就会失效。 后面的三张,若是遇见敌人,可以用火点燃后丢出,威力不亚于五品武夫的全力一击。 最后一张,贴在身上能屏蔽超凡以下修士的窥探。” 听见这话,任平生微微一怔。 第一反应:“这些符箓价值不菲!” 第二反应:“几张破黄纸,破朱砂,就能制作这么强力的符箓? 怪不得能成为天师府的传人,原来技能都点在了炼丹和制符上。” 第三反应:“谁要是娶了小天师,岂不是相当于娶了一个移动补给箱加武器库?” 一念至此,任平生抬眸望向小天师。 忽然发现,相比两天前,她本就苍白的脸庞更加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眉目间流露出浓浓的疲倦,分明是强撑着才没倒下。 “看来,小天师为了制作这些符箓,耗费了不少精力。” 任平生伸手将一叠符箓收入怀中,看向沐柔,语气温和:“沐姑娘好好休息,我与萧大人一定尽全力救出沐府中人,让他们不受牵连。” 沐柔声音很轻:“多谢任公子。”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了一枚养魂丹:“这是我炼制的养魂丹,还请收下。” 常安过几日就要出关,这枚养魂丹是留给她的。 见沐柔虚成这样,还是先给她吧。 常安的话,等回来再炼一枚。 沐柔坐在床榻上,轻声道:“任公子不必费心,我的病,什么丹药都治不好。” “蛊毒都能压制,气海都能修补,小天师得的是什么病,难道天下就没医治的方法?” 任平生心中满是疑惑,张了张嘴,想要询问。 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有意义。 老天师都治不了的病,他问了又有何用? 无非是在沐柔的伤口上撒盐罢了。 看着一名花季少女在本该绽放的年纪,被病痛折磨,成日与各种药材为伍,连奔跑都无法做到,自己又无能为力,情绪不免有些低沉。 “不打扰沐姑娘休息,在下告退。” 任平生有点儿别扭,带着丹药和符箓转身离开。 他走后。 秋儿看向自家小姐,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为何要装作厌恶世子。” 听见这话,沐柔眼神躲闪了一下,低声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秋儿道:“自从小姐来到沐府就一直是奴婢在伺候,小姐骗得过别人,骗不过奴婢,刚才世子靠近,小姐根本就不厌恶,偏要蹙起眉头,装作恶心的样子,跟世子保持距离,奴婢想不明白,小姐为何要这么做。” 沐柔微微垂眸,一言不发。 秋儿见状,继续道:“这么多年,小姐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不厌恶的同龄男子,为何偏要故意疏远……” 话还没说完,就听沐柔轻声道:“秋儿姐姐误会了,我……” 说到这,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心底还是厌恶的,只是不像对旁人那样感到恶心。” “那说明世子在小姐心里还是特殊的,说不准将来小姐能嫁……” 话未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咳咳咳咳咳……” 沐柔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捂着嘴,肩膀剧烈的起伏。 “小姐。” 秋儿忙不迭上前给她顺气。 片刻后。 沐柔渐渐缓过劲儿来。 秋儿犹豫了一下,把原先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久居沐府,平日里出门除了购买话本,就没别的事情,只听说前段时间有人迎娶了公主,却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任平生,还以为他是独自一人。 此时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小姐要是能嫁给世子就好了。” ………… 时间流逝。 又是新的一天。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晋王府。 后门。 一名身穿劲装的魁梧汉子走了出来,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迈步走向洒金街。 小半个时辰后。 进了听风阁。 一进门就有风韵犹存的老鸨上前招呼。 他只冷冰冰的一句:“五两银子,两个时辰。” 老鸨看了一眼他脸上的刀疤,立刻会意:“奴家记得了,官人您楼上请。” 这人是听风阁的常客。 每次都是晌午来,随便叫一位姑娘,进了屋也没什么风花雪月,就是相位猛冲。 因为动作粗鲁,不解风情,没几位姑娘愿意接待。 都得她好生哄着,劝着,才肯进屋。 目送刀疤脸上楼。 老鸨招来一名青衣小厮,吩咐道:“让凤儿去伺候那位。” 那个叫凤儿的小丫头片子,不听管教,竟然私底下收客人的银子。 老鸨已经打定主意,之后一个月,只要那刀疤脸过来,都让凤儿去伺候。 半炷香后。 名叫凤儿的风尘女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上了楼。 没走几步就被人迎面撞上,裙子上被洒了不知是酒水还是什么东西,有淡淡的香气。 “没长眼啊!” 凤儿望向那人的背影,心中破口大骂,嘴却闭的很严实,一句话不敢多说。 片刻后,她来到了门口,深吸一口气,觉得脑子晕乎乎的。 却也没多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看见坐在床边的刀疤脸,立刻换了面孔:“爷,您可想死奴家了。” 刀疤脸看向她,眸中迸发出一道精光,二话不说,走到她的跟前,拦腰抱起,往床上一丢,扑了上去。 “爷……” 凤儿想说些什么,未开口就已发不出声音。 仅仅片刻,她的脑子就一片模糊,昏死过去。 “他娘的!没用的东西!” 刀疤脸见怪不怪,骂了一句就继续下去。 半炷香后,他渐渐感觉,动作跟不上意识。 伸手拍了拍额头,发现脑子晕晕沉沉,像是喝了一夜的酒。 几秒后。 他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心底涌上一股不安与恐惧。 也没穿戴整齐,就这么走向门口,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推开房门。 张了张嘴,想要大声呼喊,还未来得及开口,就感觉小腹被人踹了一脚,踉跄的向后倒去。 易容后的任平生,屏住呼吸,走进屋子,反手把门关上,迎着刀疤脸惊恐的面孔,把一枚药丸塞进他嘴里。 “唔唔……” 刀疤脸剧烈挣扎,抵死不从。 “还特么挺烈!” 任平生眼眸迸发一道精光,二话不说,对着下巴就是一拳。 剧痛袭来,刀疤脸迫不得已张开了嘴。 任平生指尖轻弹,将药丸送进他嘴里。 仅仅片刻。 刀疤脸彻底晕死过去,一动不动。 “早点放弃不就完事了,何苦挨这一拳。” 任平生腹诽一句,从怀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符箓,贴在他的胸口。 站起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风尘女子,确定她已经昏睡,不再停留,趁着门外无人离开了屋子。 出来后,他并没急着离开,而是在不远处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壶茶水,表面欣赏清倌人的舞姿,实际一直盯着那间屋子的门,防止有人误闯进去。 时间流逝。 大半个时辰后。 萧容雪进来接替他的位置。 他离开听风阁,将配套的另一张符纸贴在自己的脑门上。 倏忽间。 他的意识变得模糊,再次睁开双眼,眼前已经变成了青楼的那间屋子。 尝试控制刀疤脸的身子,发现动作有点儿僵硬,而且无法开口说话,但离开听风阁没什么问题。 控制刀疤脸穿戴整齐,走出屋子,绕过老鸨,离开听风阁,径直走向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马车。 进了车厢,就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俊朗脸庞,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没错,他看见的正是控制这具身子的任平生……也就是他自己。 “长得确实帅,我要是女人,也喜欢我自己。” 难得能以别人的视角观察自己,任平生看了好一会才上前揭下符纸。 几乎是在瞬间。 失去任平生的控制,刀疤脸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 任平生睁开双眼,确定没什么问题,开口道:“走吧。” “是!” 帘外传来李勇的声音。 马车缓慢行驶,前往任府。 ………… 入夜。 月光幽幽,冷风飕飕。 任府的某间屋子。 窗户都被糊上了纸。 一点儿月光都照不进来。 屋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被铁链捆住手脚的刀疤脸,被随意的丢在地上,仍旧没有苏醒。 院子外。 李勇伸手保证:“他嘴再硬,三天之内,卑职也能给他撬开!” 任平生叮嘱道:“人别弄死了。” 李勇一脸认真的道:“世子放心,卑职刚才已经拔了他一半的牙,他想死也死不了。” “……”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下。 跟李勇相处了小一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残忍的一面。 “不必勉强,只要削弱他的意志力就好,切记,人一定要活着!” 任平生生怕他把刀疤脸弄死,再次叮嘱。 能不能救出沐府中人,就看这个刀疤脸的了,要是真被李勇弄死,哭都没地方哭去。 “世子放心。” 李勇语气十分自信:“这方面,卑职是专业的。” “好。” 任平生微微颔首:“去吧。” “是!” 李勇眸中迸发出一道幽光,转身离开。 一旁。 萧容雪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道:“如果他对沐府一事一无所知,该怎么办?” 任平生语气平淡:“那就再找线索。” 萧容雪眉头微皱:“如此一来,时间岂不是浪费了?”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查案本就不是一帆风顺,每次刚好找到关键线索,这样的事只存在于话本中。” “有道理。” 萧容雪深以为然。 所以说,自己老是破不了案,是人之常情,不是实力不济。 “他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口,先回去休息,慢慢等。” 任平生摆摆手,转身走向庭院。 萧容雪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 时间流逝。 转眼间已是两日后。 小黑屋里。 刀疤脸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几近绝望。 被关在没有一点儿光照的屋里。 他压根分不清昼夜,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进来折磨自己。 事到如今,已是别无所求,唯有一死。 哐哐…… 一阵脚步声响起。 刀疤脸低声呢喃:“我……不知道……杀……了……我……” “殿下,找到了!” 屋外传来声音。 紧跟着。 木门被人踹开。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刀疤脸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好一会才能睁眼。 透过缝隙看见的都是熟悉的身影。 “终于找到了……你受苦了……” 几名同僚眼含热泪,上前给他解开镣铐,声音发颤。 “我……得救了?” 刀疤脸眸中露出一抹恍惚。 服下一枚疗伤丹药后。 他感觉身子舒服了许多,被几名同僚抬出屋子,才发现自己被关到了郊外。 同僚在说些什么,他却听不清楚,脑子昏昏沉沉,没一会就失去意识。 再次睁开双眼。 已是柔软的床榻。 身上的伤势好了许多。 眼前,一名小丫鬟正照料自己。 “我……这是在哪儿?” 刀疤脸张了张嘴,开口询问。 “晋王府啊。”小丫鬟回道。 晋王府……终于回来了嘛。 刀疤脸心中五味杂陈,眼眶饱含热泪。 这个时候。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是丫鬟的声音。 “晋王殿下……” 第117章 像萧公子一样能干就好了 第118章 像萧公子一样能干就好了 晋王殿下来看我了? 刀疤脸闻言,转头望去,就见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穿蟒袍,站得笔直,神色温和,气宇轩昂。 “殿……殿下。” 刀疤脸挣扎着的坐起身子。 “好生躺着。” 晋王走上前,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刀疤脸看着近在咫尺的晋王殿下,回想这段时间受到的非人折磨,眼眶饱含热泪,颤声道:“有……有人要针对殿下。” 晋王微微颔首:“此事本王已经知晓,你且安心养病,莫要多想,本王还等着你养好身子,将那笔银子转移到别处。” 刀疤脸微微一怔,疑惑道:“好端端的,殿下为何这么做?” 晋王悠悠叹了口气:“沐英虽死,父皇还是怀疑本王,前些日子召本王入宫,话里话外尽是试探,本王思来想去,还是将银子换个地方妥当一些。” 刀疤脸犹豫了一下,说道:“卑职以为,嘉州府的银子还是安全的,不必转移,留在赵大人那里的银子确实要动一动,毕竟江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赵大人一定会受到波及。” 晋王面露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说的有理……好好养病,此事还得你去办,本王信不过别人。” 刀疤脸问道:“卑职被关了多久?” 晋王道:“五天。” 刀疤脸想了想,道:“殿下既然决定转移银子,还是动作越快越好,让郑平去办此事也是一样。” 晋王眉头微皱:“本王昨日同他说起此事,他告诉本王,他记不清银子放在何处……” 话未说完,就见刀疤脸身子微微颤抖,瞳孔微缩,用惊恐不安的眼神看着自己。 伪装成晋王的小绿茶心中一沉,故作疑惑:“怎么了?” 刀疤脸颤声道:“伱……你不是晋王殿下,你究竟是何人?” 见事情败露,小绿茶也不再伪装,悠悠叹了口气:“你是怎么发现的?” 刀疤脸眼中露出怨恨之色,闭口不言。 小绿茶盯着他,冷冷道:“此事对晋王无关紧要,对你却很重要……我可以让你免受些折磨。” 回想这段时间遭受的非人折磨,刀疤脸略作犹豫,如实相告:“你模仿的很像,但终究不是晋王殿下,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相处久了就能察觉出来,只是我心中不敢确定,才略作试探。”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晋王府上没有叫郑平的侍卫。” “这么说,银子放在江东赵大人和嘉州府,都是真的?” 江初月眉梢上挑,嘴角勾起笑意。 刀疤脸神色一僵,很快恢复正常,不冷不淡道:“随口糊弄罢了。” “呵!” 江初月嗤笑一声,懒得再跟他废话,控制元神离开了他的梦境。 ………… 任府。 庭院里。 江初月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抬眸望去,就见任平生和那位“萧公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人……人家……对不起世子。” 小绿茶微微垂眸,露出一副愧疚的模样。 “失败了嘛。” 任平生心中一沉,很快振作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柔声安抚:“本就是尝试,不必放在心上,我们再想办法。” 相识小半年,世子还是第一次对自己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 小绿茶听着耳畔温柔的声音,心尖颤了颤。 沉默几秒后,忽然正经起来,眨了眨眼睛,轻声道:“那人警惕性很强,聊了没两句就发现我是假的,但是人家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他说晋王府的银子都放在两处,一处是嘉州府,另一处是江东赵大人那里,具体在何处,赵大人又是谁,人家没来得及问。” 说到这,抬眸看了一眼萧容雪,面向任平生,可怜兮兮地道:“世子,人家是不是好没用……要是人家能像萧公子一样能干就好了,这样也能多为世子分担一些。” “……” 萧容雪正激动呢,听见这话,表情僵在了脸上。 一旁。 任平生却没多想,心中满是喜悦。 “嘉州府、江东赵大人……知道这两点就足够了!” 他眉间满是笑意:“初月姑娘已经很能干了。” 小绿茶似乎对他的夸赞十分受用,眸子微微眯起,笑吟吟地道:“只要能为世子分忧,人家会努力变得更能干的!” 萧容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俩,不冷不淡的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任平生略作思考,一字一顿道:“入宫面圣。” 嘉州府位于江东,地域广阔。 仅凭他的力量,想要在一府之地找到藏银的具体地点,无异于大海捞针。 因而只能借助皇帝的力量。 “皇帝要是问你如何得到的消息,你怎么说?”萧容雪表情严肃的问道。 任平生道:“如实相告。” 萧容雪柳眉微蹙,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晋王毕竟是皇子,纵然皇帝知道了真相,只怕也会纵容包庇。” 任平生说:“他如何对他儿子,与我何干?我要做的只是追回银子,救出沐府之人。” 萧容雪又道:“万一晋王得到消息,只怕会针对你。” 任平生眸中迸发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冷冷道:“在此之前,他应该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本世子针对。” 他这么说,并非一时冲动。 之前刺杀自己和小姨子的刺客跟江东布政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今,晋王的银子又都存在江东。 不出意外,江东布政使和晋王是一丘之貉,刺杀一事的背后说不准就有晋王的影子。 既然如此,早晚都要对上,又有何惧? 听见这话,萧容雪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惊诧的问道:“你要对晋王动手?” 任平生淡淡道:“有何不可?” 萧容雪犹豫道:“他毕竟是皇子,还是亲王,又在京师。”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再者,他也未必就能猜到,对他动手的是我。” 任平生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 虽然不相信他能对付晋王,但见他如此自信,萧容雪心中安稳许多,不由想到:“或许,他真有办法应对晋王的报复。” “我去一趟皇宫,没回来之前,不要对刀疤脸动手。” 任平生看向两人,一脸郑重道。 “好。”萧容雪轻轻点了点头。 “人家都听世子的。”小绿茶轻轻眨了眨眼,声音软糯。 “……” 萧容雪斜睨她一眼,陷入沉默。 ………… 乾清宫。 书房。 昭武帝站在窗边,看着碧蓝的天空,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 大太监王正缓步上前,轻声道:“圣上,云和殿下从昨日清晨到现在,一粒米未进,您看,要不要让任世子去一趟永安宫。” 昭武帝冷哼一声:“不吃说明不饿,什么时候饿了,自然就吃了。” 收回目光,走到龙椅跟前坐下,看向王正:“你派人告诉她,她在猎场做了什么,她心里清楚,朕没下旨申饬她,是给她面子,再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后,她也别想出宫。” “这……” 王正犹豫道:“云和殿下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这么说会不会太伤她?” “伤就伤了。” 昭武帝不知想到什么,语气渐冷:“朕往日就是对他们骄纵太过,才让他们养出这样的性子!” 自小看着昭武帝长大,他想的什么,王正心里很清楚。 但牵扯到皇子皇女,终究是不便开口,犹豫了一会,点点头:“奴婢遵旨。”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会。” 这个时候,皇帝又开口叫住了他。 王正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昭武帝。 昭武帝思索几秒,缓缓道:“告诉云和,她若是安安分分,一个月后,朕准许她搬出永安宫。” 诸多皇子皇女,只有云和性格单纯,拿他当作父亲,而不是父皇。 他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再断送这最后的亲情。 “奴婢遵旨。” 王正面露笑意,行礼后转身离开。 他走后。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昭武帝一人。 空空荡荡,形单影只。 登基二十余年,早已习惯如此,昭武帝面无表情,伸手拿起一份奏章,浏览起来。 不一会。 门外响起清朗的声音。 “镇北王世子任平生求见陛下!” “准。” 帘子掀开。 任平生走进书房,端正的行礼,正色道:“陛下,臣有要事禀告。” 昭武帝头也不抬,语气平淡:“说。” 任平生没有犹豫,直白道:“臣已经得知沐英贪墨的银两大致藏在何处,但具体的地点,尚且不知。” “那便等你知道了,再来跟朕禀告。” “……” 老丈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正常来说,不该问一问大致的地点在何处吗? 任平生想了想,开口道:“臣想问陛下借一个人。” 昭武帝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谁?” “都察院左都御史,许大人。” 任平生一脸认真道:“臣只要许大人问几句话,便能得知具体的藏银地点。” 话音落下。 昭武帝瞬间明白他的意图,一言不发。 “让人问几句话,就能得到五百万两银子,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任平生完全不明白老丈人怎么想的。 难不成他知道,这些银子其实是被他的三儿子给贪墨了,不想把事情闹大? 确实。 按照萧容雪的说法,都察院那位许大人嫉恶如仇,曾经三番两次跟老丈人对着干,不退让分毫。 要是让他去调查此案,必定是亲王犯法与庶民同罪,到时候要是直接把晋王关进牢里,皇帝求情也没用,岂不是会很难堪? 不过……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一念至此,任平生再次开口:“事关五百万两银子,臣恳请陛下应允。” 昭武帝抬眸看向他:“若是问不出结果,又该如何?” 那就问不出结果呗,还能怎样? 总不能因为我办案不力,就把我砍了,我又不是你手下的锦衣卫。 话说回来,自己好像确实有一件飞鱼服来着。 任平生压下内心的不爽,正色道:“臣并无万全把握,但只是让许大人问两句话,成了就能追回五百万两银子,不成对朝廷也并无损失,臣以为,值得一试。” “事关朝廷威严,世人皆知三品大儒言出法随,若是旁人遇见事情,也像你一样来跟朕借人,朕借还是不借?” 昭武帝语气平淡。 任平生说:“臣与他们不同。” “有何不同?” “臣是陛下的女婿。” 任平生充分发挥脸皮厚的优势,时不时就跟皇帝攀亲戚。 “……” 昭武帝一时无语。 任平生又道:“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臣办案不仅是为了小天师,也是为了陛下,朝廷威严自然重要,但五百万两银子同样重要。 臣愿意背负无视朝廷尊严的骂名,为陛下分忧,追回这些银子。” 话音落下。 书房中陷入安静。 片刻后。 昭武帝缓缓开口:“此事朕不便开口,你自己去寻他,他若愿意便愿意,不愿意,朕也无可奈何。” 这不等于啥也没说? 人家堂堂的三品大儒,二品大员,无论是修为还是官位,都能赶得上老爹。 凭什么无缘无故就来帮我? 就因为那五百万两银子是贪官污吏搜刮的民脂民膏? 似乎……也不是不行。 先不说他身为左都御史,监察百官本就是他的职责,就说以他嫉恶如仇,刚强正直的性子,听说此事后,应该不会拒绝吧? 一念至此,任平生不再纠结,行礼道:“臣明白了,臣告退。”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昭武帝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 从皇宫出来后。 任平生径直奔向都察院,到了衙门口就见到两个差役站在那里,腰杆挺直,一动不动。 “别的不说,就从守门侍卫的面貌来说,都察院确实远胜其他衙门。 也是好事,毕竟左都御史越是正直,事成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这么想着,迈步走了上去。 “衙门重地,闲人止步!” 两名差役伸手拦住任平生,表情严肃,语气郑重。 任平生后退一步,正色道:“镇北王世子任平生,求见左都御史许大人。” 镇北王世子? 差役上下打量他一眼,略作犹豫,开口道:“容卑职通禀。” 任平生微微颔首:“自然。” 差役转身离开,片刻后回到门前,正色道:“许部堂有请。” 任平生点点头,迈步走进衙门,径直进了大堂,就见一名五官端正,脸庞棱角分明的中年男人端坐案后,手握毛笔,批阅着什么。 兴许是听见了脚步声。 他放下毛笔,抬眸看向任平生,眉目间露出温和之色,开口询问:“任世子找本官所为何事?” 任平生没有废话,直入主题:“许大人可知道沐英一案?” 听见沐英这个名字,许汝贤脸上露出一抹惋惜之色,感叹道:“自然知道,沐英此人,本官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本以为是个老实之人,却没想到,哎……” 任平生道:“沐大人未必不是老实之人,只是有的时候,越是老实,就越容易被人控制利用,去做一些自己本不想做的事情。” 许汝贤听见这话,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任平生,有点儿惊诧:“任世子的意思是,此事背后另有蹊跷?” “……” 听见这个问题,任平生一时无语。 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竟然敢犯下如此大案,贪墨足足五百万两白银。 这件事情在任何人看来都不正常才对。 但这位都察院的主官,听见这个消息,竟然觉得十分诧异。 一时间,任平生竟然有点儿分不清,他在装傻充愣,还是确实不知。 沉默片刻,任平生缓缓开口:“我受友人之托,调查沐大人自缢的原因,过程中偶然得知,沐大人死之前,曾经见过一名武夫……” 接下来,将得到的消息,编造成较为合理的故事,讲述了一遍。 许汝贤听了,眼眸迸发出一道亮光,急切地问道:“那武夫可还活着?” 任平生点点头:“活着。” “带本官去见他!” 许汝贤略显沧桑的脸庞露出激动之色,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道。 “……”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陷入沉默。 本以为想劝一位超凡修士给自己当工具人,会很麻烦。 为此,他甚至特意准备了一首拍马屁的诗。 却没想到,还没用上,这位许大人就急不可耐的送上门给自己当工具人了。 “此人就在我府上,我立刻带许大人过去。” 任平生说着就打算离开。 这个时候。 许汝贤微微一笑:“不必麻烦。” “?” 任平生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停住脚步,面露茫然。 下一秒。 就听许汝贤朗声道:“我与任平生,身处任府。” 话音落下。 任平生感觉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一阵头重脚轻后,恢复正常。 抬眸望去,就见几名小丫鬟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 “世,世子……您何时回的北境?” 第118章 够了没,还要吗 第119章 够了没,还要吗? “?” 任平生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一脸懵。 三品大儒一句话,直接给自己送回北境了? 转头望去,许汝贤也是一脸茫然。 几秒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再次开口:“我与任平生,身处京师任府。” 话音落下。 眩晕感再次袭来。 睁开双眼,就见萧容雪、江初月一脸惊诧的看着自己。 大眼瞪小眼一会。 任平生露出笑容,看向身旁一袭绯色官袍的许汝贤,介绍道:“这位是左都御史许大人。” 左都御史? 那岂不是三品大儒! 两人心中都是一惊,拱手行礼:“见过许大人。” 许汝贤淡淡道:“不必多礼。” 转头望向任平生:“不知任世子所说的那名武夫,身在何处?” 任平生道:“就在屋里,我领许大人过去。” 说完,走向关押刀疤脸的庭院。 许汝贤紧随其后。 萧容雪和江初月站在原地,目送他俩的背影渐行渐远,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没想到,任平生(世子)竟然能请来三品大儒。” 另一边。 任平生走进院子,看向守在门口的李勇,吩咐道:“把门打开。” “是!” 李勇应了一声,打开门。 任平生看向许汝贤:“许大人,那人就在里面。” “好。” 许汝贤微微颔首,迈步走了进去。 刚进屋子,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 他眉头微皱,垂眸望去,就见到一副不成人形的躯壳。 身后。 任平生道:“此人骨头硬得很,得用些手段,才能让他开口。” 许汝贤皱着眉头,沉声道:“大周律法明令禁止动用私刑。” 听见这话,任平生心中一沉,沉默不语。 许汝贤却也没再多说,看向刀疤脸,表情严肃,沉声问道:“沐英一案,背后主使是谁?” 话音落下,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以他为中心,如浪潮一般四散开来。 刹那间。 任平生心中涌上一种感觉,仿佛圣人就在自己的眼前,用充满威严的眼神盯着自己,只要说谎,就会受到难以承受的惩戒。 这种心理压力,比小学时面对老师还要强烈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更可怕的是。 这股力量的目标是刀疤脸,并非自己。 他确信,如果许汝贤问的是自己,无论他问什么问题,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的和盘托出。 “超凡修士,恐怖如斯。”任平生心中不由感叹。 另一边。 直面这股力量的刀疤脸,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缓缓开口:“是……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 许汝贤瞳孔微微收缩。 强压下内心的惊诧,再次开口:“沐英贪墨的银两,藏在何处?” 刀疤脸有问必答:“七成在嘉州府永宁县大西镇,三成由赵大人保管。” “赵大人是谁?” “江东布政司,赵昂赵大人。” 赵昂……竟然是他! 此刻,许汝贤心中满是惊诧与愤怒。 来此之前,他压根没想到,沐英一案竟然能牵扯出这两位。 要知道,他俩无论是在地方,还是京师,名声都是极佳。 晋王更是有三贤王之称,时常用王府的银子赈济百姓,衣食住行也是颇为节俭,所到之处,百姓爱戴。 谁能想到,他竟然和江东布政使勾结,指使沐英,贪墨了五百万两白银之多! 五百万两白银……这可都是民脂民膏! 费尽心思从百姓的手里搜刮来钱粮,再将其中的一小部分施舍出去,就能让百姓景仰,爱戴。 那些百姓却不知道,施舍给他们的钱粮,本就该是他们的。 只怕有些苦命人,到死还以为自己吃不饱饭,只是因为不够努力。 细细想来,简直可笑至极!可恶至极! 许汝贤强压下心中的恼怒,继续追问:“晋王贪墨的银子都用在了何处?” 五百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 用来豢养士卒,足够养出一支脱产的精锐部队。 这么多的银子,如果只是收买人心,挥霍享乐,倒也不碍事。 如果用在别处,比如豢养军队,培植杀手……那就麻烦了。 刀疤脸眸中露出茫然:“我不知道……我只负责带人将银子押送到指定地点,之后如何,由别人接手。” 许汝贤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紧跟着又问了几个问题。 比如晋王这么多年,一共贪墨了多少银子? 再比如,晋王可是要争夺太子之位才这么做?是否有谋逆篡位之心? 刀疤脸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毫无疑问,他虽然受到晋王的信任,但除了贪墨来的银子,接触不到更高层次的信息。 许汝贤见问不出什么,停了下来,看向任平生:“此人本官带走,面见圣上,望世子不要阻拦。”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此人作恶多端,该接受三法司的审判,只是有件事还请许大人帮忙。” 许汝贤本想拒绝,但想到今日之事,又有点儿犹豫。 沉默几秒后,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他要听听这位镇北王世子想让自己做什么,若是无关紧要,顺水推舟,倒也未尝不可。 任平生见他没有拒绝,开口道:“我不想与此事牵扯太深,许大人将他带走后,可否不要提起任府?” 许汝贤想了想,微微颔首:“好。”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 任平生看了一眼刀疤脸,眸中迸发出一道精光:“许大人能否问此人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当初镇北王世子和云和公主在采莲河畔遇刺,幕后主使是不是晋王。” 话音落下。 许汝贤瞳孔又是一缩。 镇北王世子让自己问这个问题,必定是对晋王有所怀疑。 如果此事为真,那么晋王岂止是作奸犯科,狼子野心,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穷凶极恶。 在京师重地,对自己的皇妹下手……百年来,未曾有此骇人听闻之事! “好。” 许汝贤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转头看向刀疤脸,动用浩然正气,开口询问:“当初镇北王世子和云和公主在采莲河畔遇刺,幕后主使是不是晋王。” 话音落下,屋子陷入安静。 几息后。 刀疤脸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竟然真是晋王! 许汝贤面露怒容,怒斥道:“这等衣冠禽兽也配做我大周的亲王,还被百姓尊称贤王,当真是可笑至极!” 一旁。 任平生心中早有预料,并不惊诧,沉声问道:“晋王为何要刺杀我与云和殿下?” 刀疤脸沉默不语。 许汝贤强压下内心的怒火,看向他,重复了一遍任平生的问题。 他这才道:“我不知道。” 任平生闻言,陷入沉默。 这时,耳畔传来许汝贤的声音。 “请世子将此贼交给本官,本官要带着他去宫中面见圣上,弹劾那人面兽心的晋王!” 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留着他也是无用。 任平生道:“许大人请便。” “告辞。” 许汝贤伸手摁住刀疤脸的脑袋,朗声道:“我与此人,位于宫门外。” 话音落下。 许汝贤和刀疤脸同时消失不见。 眼前空空荡荡,某一瞬间,任平生甚至产生了他俩从未来过的错觉。 “言出法随,果然厉害……就是不知道有什么限制条件。” 任平生这么想着,走出了小黑屋。 一出门,迎面就见萧容雪用好奇的目光望着自己:“怎么样了?”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许大人已经带着他去面见皇帝,就是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理此事。” 听见这话,萧容雪脸上露出激动之色:“许汝贤一向以刚强正直着称,此事被他知晓,就算皇帝想要包庇,晋王也得付出代价,不死也要脱层皮。” “如果只是脱层皮,未免太便宜他了。”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自从刚才确认刺客的幕后主使是晋王,他就打定主意,找机会弄死晋王。 晋王不死,心中不安啊。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萧容雪看向任平生,开口询问。 “等。” 任平生道:“看皇帝如何处置晋王,如果严惩,就暂且观望,如果糊弄了事……” 说到这,戛然而止。 萧容雪懂他的意思,无非是自己对晋王动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晋王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好对付。” “我心中有数。” “那就好。” 任平生办事一直很有分寸,萧容雪对他还算放心,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而提起另一件事:“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给你送了封请帖,说是邀请伱参加什么七夕文会。”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请帖递给了他。 七夕文会? 过几日就七夕了吗? 任平生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伸手接过请帖,打开以后,看了起来。 文会是京师最大的酒楼——伊人居发起的,只有颇具才情的士子才会受到邀请,主要活动是饮酒赋诗。 每年伊人居组织的七夕文会、元宵文会、中秋文会都会涌现出一批佳作。 故而,热衷于诗词的读书人,都以能够参加这三场文会为荣。 自己不打算修儒道,去了也就是靠做文抄公人前显圣,对提升实力没丝毫帮助,不如待在府上多修炼一段时间。 这是任平生的第一反应。 但是,转念一想。 七夕文会,聚集了整个京师,乃至整个大周最具才情的士子。 不是刚好适合给文学少女沐柔找对象? “到时候就带着沐柔去参加文会,说不准就能碰到看对眼的。” 想到这,任平生不再犹豫,将请帖收入怀中。 萧容雪见他收下请帖,开口道:“那人说,七夕文会,受邀之人可以带异性好友一同前往,你到时候打算带谁?” 任平生思索几秒,好奇的问道:“可以带几个?” 萧容雪微微一愣,随后脸色渐冷,不冷不淡道:“你打算带几个?” 任平生回道:“能带几个带几个。” “……” 萧容雪斜睨他一眼,陷入沉默,片刻后忽然道:“许久未曾切磋,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看着脸色冰冷的萧女侠,任平生感觉全身上下涌上一股寒意,忽然有点儿后悔逗她玩了。 “能不能不打?” “不能,看招!” 萧容雪压根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抬起大长腿,踢了上去。 任平生眼眸一凝,伸出双臂,挡在胸口。 砰! 一声闷响。 任平生感觉胸口像是挨了一记重锤,不由后退了一步。 “这力量……绝非六品能够达到的。” 他抬眸看向萧容雪,脸上露出惊诧之色,脱口而出:“你恢复五品了?” 萧容雪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冷笑一声:“要不怎么能陪你玩个尽兴?” 以任平生的实力,七品对战六品,轻轻松松。 也就只有五品,能给他压力。 任平生讪笑一声:“已经尽兴了,要不到此为止?” “你尽兴了,我还不够,再来!” 话音落下,萧容雪身形一闪,出现在他的面前,抬起修长笔直的长腿,再次踢出。 电光火石之间,任平生凭借本能,伸手阻挡。 近乎是在同时。 萧容雪忽然变换动作,由原先的正踢转为侧踢,对准的是他的肾脏! 这一脚要是踢中,只怕得修养个小半年。 “靠!来真的?!” 任平生心中一紧,拧腰躲避。 破风声在耳畔响起。 脚尖掠过衣角,只差毫厘之间,就能踢中! “不给你点教训,真当我好欺负的了!” 一念至此,任平生调动全身灵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胳膊夹住她的小腿。 “好快的速度!” 萧容雪瞳孔微缩,腿部肌肉微微用力,想要把腿收回来。 下一秒,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任平生的胳膊如同铁钳般死死的夹着她的小腿,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抽出分毫。 “他一个七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萧容雪连续尝试几次都无法挣脱,心中更加震惊。 “够了没,还要吗?” 任平生直视她,语气轻佻。 “可恶!” 萧容雪脸上露出一抹羞恼,咬牙道:“放开!” 任平生眉梢一挑:“萧女侠不必让着我,切磋,就该尽兴才是。” 说着,夹住她小腿的胳膊,忽然松开,紧跟着伸手拽住她的脚踝,猛地往后一扯。 萧容雪的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倒向了他。 “你……找死!” 被这般戏弄,萧女侠越发羞恼,俏脸浮现红晕,银牙紧咬,再也没有丝毫留手,将全身的灵气调动起来。 整个人以一种不符合物理定律的姿势,在半空中恢复了身体平衡。 紧接着,全力挥出一拳,砸在任平生的胸口。 一阵剧痛袭来,任平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爽!” 这一拳,仿佛砸在了敏感点上,彻底激发了他的斗志和血性,发出一声大喝:“再来!” 说着,好似猛虎,扑了上去。 速度之快,即便是五品的萧容雪也只能看到残影。 砰!砰!砰! 啪!啪!啪! 一番剧烈的激战后。 这场比试,最终以萧容雪险胜结束。 两人皆是精疲力竭,倒在地上,身上的衣物都被汗水浸湿。 “他才七品,就有这样的实力,等他到五品,岂不是超凡之下无敌?” 萧容雪躺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回想刚才的激战,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一旁。 任平生被揍的不轻,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闭上了双眼。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微风轻轻吹拂,让人平静下来。 萧容雪躺在任平生的身侧,看着湛蓝的天空,心中无比安宁。 这一刻,她忽然希望时间永远停留这一刻。 树枝微微摇曳,发出莎莎的响声。 萧容雪忽然开口:“我觉得,以你现在的实力,想要更进一步,必须经历更多实战的磨练。” “……” 任平生压根没听见她说什么,闭着眼睛,意识渐渐模糊。 时间流逝。 见他没有回应,萧容雪抿了抿唇,再次开口:“对武夫而言,行走江湖,寻找实力相近的对手,与之切磋,是提高实力的最快途径。” “……” 仍旧没有回应。 萧容雪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试探性地问道:“要不……等我破了五桩案子,带你去江湖历练历练?” 说完,心中忽然忐忑起来。 男女结伴行走江湖,有诸多不便,自己还发出邀请,总觉得像是对他图谋不轨。 而且。 人家还有夫人要照顾,自己邀请他去江湖历练,怎么看都有点儿拐卖良家妇男的意思。 一念至此。 她感觉脸阵阵发烫,忙不迭的改口:“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话音落下,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你有没有在听?” 萧容雪见他一直装死,心里忽然有点儿气恼,转头望去,就见任平生闭着双眼,胸口略微起伏,呼吸平稳。 “呼噜……呼噜……” 这是睡着了? 萧容雪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收回目光,望向天空,良久,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 ………… 翌日。 清晨,天刚蒙蒙亮,沐柔就睁开了双眼,撑起身子,斜靠在床上。 没一会。 门缓缓推开。 秋儿走了进来:“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 说着,走上前,掀开被子的一角,伸手握住那双白皙的小巧玉足,动作轻柔的套上白色罗袜。 片刻后。 在秋儿的伺候下,沐柔穿戴整齐,坐到了书桌旁,拿起毛笔,开始为《阴阳两仪心经》添加注解。 看着功法中描述的各种姿势。 她脑中不由浮现出画面,觉得一阵不自在,但还是强忍着不适,继续往下写。 秋儿则是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转眼间,已是一个时辰后。 沐柔已经给第一章添加完注解,放下笔,翻到第一页开始检查,有没有纰漏。 神色专注而又认真。 又是一个时辰。 她看到最后一句话,确定没有问题,放下了功法,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如今,自己已经为《阴阳两仪心经》的第一章添加完注解。 却不知道,任世子进行到哪一步了。 “伯父的元神已经消散,府中也并未发现异常,想要查出幕后主使,极为困难。 查不出幕后主使,追回银子就更无从谈起……单凭他一人,只怕救不出伯母她们。 如果实在不行,只能写信向师父求助,但是……皇帝会给师父面子吗?” 一念至此,沐柔眸光黯淡了几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沐姑娘可醒了?” 沐柔轻声回道:“任公子请进。” 话音落下。 门被人推开。 任平生走进屋子,看向坐在桌前的小天师,笑容温和:“幸不辱命。” 沐柔听见这话,微微一怔,随后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问道:“任公子的意思是……” “陛下已经下旨,沐英一案另有主谋,其亲属不受连坐,即刻释放。” 这是宦官的原话,至于主谋是谁,如何处置,一概没说。 任平生打算先跟沐柔报喜,再去打听具体的消息。 沐柔没想到,短短几天,任平生竟然真的完成了在她看来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苍白的小脸显出几分红润,心中激动,站起身,端正的行了一礼,由衷道:“沐柔拜谢任公子,若非任公子,伯母她们只怕凶多吉少。” 任平生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 他说的轻松写意,仿佛真的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沐柔心里却清楚,任公子为了救出伯母她们,一定付出了许多精力与代价。 心中感激,却不知如何表达。 这个时候。 任平生忽然开口道:“对了,过几日七夕佳节,不知沐姑娘可有时间,有件事想请沐姑娘帮忙。” 七夕佳节。 帮忙。 难不成是……双修? 一念至此,沐柔柳眉微蹙,想要拒绝,一时间又开不了口。 毕竟,不管怎么说,任平生刚帮了她一个大忙。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伊人居举办了个七夕文会,我想请沐姑娘一起参加,到时候帮我作一作诗。”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当然,沐姑娘要是觉得为难,那就作罢。” 七夕文会,帮忙作诗……难道只是如此? 沐柔心中并不相信,但犹豫几秒后,还是答应:“就依任公子所言。” 第119章 教夫人如何修炼,可好 第120章 教夫人如何修炼,可好? 见小天师答应,任平生面露笑意:“既然如此,便不打扰沐姑娘了……对了,最多一个时辰,刑部就能走完流程,到时候,我送沐姑娘去接他们。” 不得不说。 在沐柔接触的人中,这位世子殿下算得上心细如发,每次都能考虑到方方面面,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多谢任公子。” 沐柔说着,拿起桌上那本《阴阳两仪心经》,递给身侧的秋儿,声音轻柔:“第一章已经添加完注释,世子可以依照注释进行修炼。” 话音落下。 秋儿已经将功法递到任平生的跟前。 任平生伸手接过来,打开以后,发现每句话的旁边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字。 解释如何运行经脉,什么时候该摆出什么样的姿势,两人该怎样配合。 通俗易懂,就算是从未接触过道经也能看得明白。 往后翻,每一页都是如此。 一开始,他还在想,这位小天师是不是早就已经完成任务,特意等沐府中人被放才拿出来。 此刻,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小字,他才知道,给第一章添加注释,并没自己想的那么容易。 想要做好,确实需要大量时间。 尤其小天师还身体抱恙,不能过于劳累。 她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些,已是不易。 一念至此,任平生看向沐柔,略显动容,由衷道:“沐姑娘辛苦了。” 沐柔见他面露关切,心中涌过一道暖流,本想微笑回应,转念一想,自己越是对他示好,到时候拒绝他双修的请求,他便越是难受。 于是,抿了抿唇,脸色清冷,一言不发。 任平生见状,只当她是累了,没有多想,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开。 他离开后。 沐柔抬眸看向任平生,眉目间流露出一抹温和。 一旁。 秋儿见到这一幕,撇撇嘴,小声嘀咕:“世子在的时候,对人家冷冰冰的,世子走了,小姐反倒依依不舍起来,真是奇怪。” 沐柔闻言,苍白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红晕,轻声回道:“秋儿姐姐莫要乱说,我何时对他依依不舍。” “就刚才,奴婢都看见了!”秋儿提高声调,一脸肯定。 沐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灌了一口冷风,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小姐。”秋儿忙不迭上前,轻抚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好一会。 沐柔恢复过来,看向秋儿,眉目间似有疲倦:“我与世子清清白白,风光霁月,以后莫要乱说。” 秋儿闻言,小脸露出一抹犹豫。 无论从何种角度,她都希望小姐能嫁给世子,自然想方设法的撮合。 “咳咳咳……” 正愣神呢,沐柔又剧烈咳嗽起来。 秋儿心中焦急,只能答应:“好好,奴婢以后不乱说了。” “咳咳……” 沐柔咳嗽了两声,渐渐恢复,轻声道:“麻烦秋儿姐姐收拾一下屋子,等伯母她们回来,我们就搬回去。” 秋儿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 另一边。 任平生拿着注释版的《阴阳两仪心经》,回到了卧房,打开以后,仔细的浏览起来。 女子在上,男子在下。 一动一静,同时运功,将灵气集中于腹部……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任平生看着沐柔的注解,脸有点儿发烫,倒不是他脸皮薄,只是描述的太过详细,难免让人觉得有点儿羞耻。 “这是修炼,无关风花雪月,只是为了给常安治病,不要多想,要以学习的态度对待这份功法!” 一念至此,任平生抛却杂念,自上而下仔细浏览,下定决心,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个时候。 窝在桌下睡觉的小狐狸,缓缓睁开双眼,环顾四周,看见任平生,赤色的眸子露出一抹温柔,站起身,扭着身子,走了过去。 “嘤嘤嘤……” 听到小狐狸撒娇的声音,任平生伸手将它抱在了腿上,伸手轻轻敲了敲它的脑袋:“一天到晚就是睡觉,下次从妖族那里给你弄来一本功法,让你也好好修炼修炼。” “嘤嘤嘤……” 小狐狸趴在他的腿上,缩成一团,发出委屈巴巴的声音,似乎是在说,人家已经很刻苦努力的修炼了。 任平生不懂它的意思,一边轻抚它的小脑袋,一边继续浏览功法。 “他在看什么,如此入神。” 常安附身的小狐狸,眸中露出好奇之色,直起身子,趴在桌上,看向《阴阳两仪心经》。 只看了开头,一颗心就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心中羞怯到了极致。 “这是谁做的注解,怎么如此直白,他看的这么认真,应该是要找我修炼吧。” 虽说只是为了修炼,但想到自己将来可能要骑马狂奔,心中不由羞涩,将脑袋埋进他的怀中,嘤嘤嘤起来。 “别乱动。” 任平生轻轻拍了一下狐狸的小脑袋,继续琢磨功法。 “争取在常安出关之前,把第一章吃透,到时也好手把手的教她。” ………… 刑部。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刺鼻的臭味不断的冲击嗅觉。 沐府众人却都已经麻木,在这地方待了几天,他们都已绝望。 老爷自缢身亡,又被扣上了贪墨五百万两银子的罪名,再也没人能救他们出去。 唯独沐夫人心中还存在着最后一点儿希望:“再坚持坚持,柔儿一定会救我们出去的。” 话音落下。 一旁,大儿子发出不屑的嗤笑:“指望那条白眼狼,还不如指望爹活过来。” 其余亲属,皆是沉默。 沐夫人瞪了自己的大儿子一眼,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听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紧跟着,几名狱卒走了进来,望向众人,提高声调:“全都起来!” 看着凶神恶煞的狱卒,众人瞬间慌乱起来。 沐英大儿子站起身,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请问大人,这是要把我们送到何处?” 狱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陛下的旨意,沐英一案另有主使,沐府中人不受连坐,你们可以出去了。” 此话一出。 地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激动的抱在了一起,高呼:“陛下圣明啊!” 狱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随口道:“谢陛下之前,伱们得好好谢一谢镇北王世子,如果没有镇北王世子的四处奔走,你们就在地牢里等着秋后问斩吧。” “镇北王世子?”众人一脸茫然。 沐府和镇北王世子无亲无故,他为何要为了沐府四处奔走? 这个时候。 沐夫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喜悦之色:“镇北王世子愿意救我们,一定与柔儿有关!” 听见这话,众人面露恍然。 镇北王世子虽然与沐府无亲无故,但和天师府关系极好。 沐柔是天师府的小天师,能请得动镇北王世子,合情合理。 “我说你们几个还出不出去?地牢里的臭味还没闻够?” 狱卒没好气的催促。 沐府众人不敢怠慢,忙不迭的排着队走向牢门。 走出地牢,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 沐府众人都觉得如获新生。 这个时候。 不远处的两道身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柔儿!”沐夫人脏污的脸庞露出一抹喜色,迈步走了上去。 走到一半,想到自己散发着臭味,又停住脚步。 沐柔却是主动迎了上去,轻唤了一声:“伯母。” 沐夫人看着眼前形容憔悴的侄女,眼眶瞬间红了,哽咽着道:“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沐柔眼眶含泪,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听沐夫人道:“你伯父在天之灵得知你这般出息,也能瞑目了……” 想到伯父,沐柔心中一酸,落下泪来。 紧跟着,又是一番真情流露. 沐夫人忽然问道:“沐府被查抄,你这几日都住在何处?” 沐柔犹豫了一下,如实相告:“任府的任公子收留了我与秋儿姐姐。” “任公子是谁?”沐夫人面露茫然。 沐柔解释道:“就是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提起镇北王世子,沐夫人不由感叹:“伯母都听说了,镇北王世子为了咱们家的事,付出了许多心血,四处奔走才换来陛下的回心转意,柔儿你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替伯母好好报答他。” 沐柔听见这话,不知为何,脑中忽然浮现出《阴阳两仪心经》的第一章内容,眸子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投奔世子府之前的,明明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欠了许多。 “好好报答……难道真要答应与他双修?” 这个念头只出现一瞬,就立刻打消。 自己还能再活三年,总有报答的机会,只要不双修,怎样都行。 一念至此,沐柔望向自家伯母,轻轻点了点头:“柔儿记得了。” ………… 入夜。 月明星稀。 任平生仍旧坐在桌前,钻研《阴阳两仪心经》。 这时,屋外传来萧女侠的声音。 “在吗?” “嗯。” 任平生放下手中的功法,应了一声。 话音落下,门缓缓打开。 萧容雪走进屋子,柳眉微蹙:“外面的传言,你可听说了?” 任平生面露茫然:“什么传言?” “市井间都在流传,你为了讨小天师的欢心,四处奔波,最后查出贪墨五百万两的幕后之人另有其人。” 萧容雪一脸严肃,沉声道:“如今就连路边的老妪都知道此事,晋王若是能安然无恙,必定会对你展开报复。” 路边的老妪都知道? 毫无疑问,必定有知情者在背后疯狂散播这个消息,推波助澜! 府上的人绝不可能这么做。 沐柔大概率也不会。 剩下的知情者就只有许汝贤和昭武帝。 许汝贤身为三品大儒,为人坦荡,既然答应了为自己保密,就不会轻易泄露。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昭武帝! 昭武帝为何这么做,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 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晋王逃过这一劫,今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一念至此,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问萧女侠:“皇帝打算如何处置晋王?” “还不知道。” 萧容雪摇摇头:“只知道昨日傍晚,有锦衣卫护送晋王前往皇宫,至今还未出来。” 任平生又问:“都察院的许大人呢,有没有出宫?” 皇宫禁止施展传送法术。 许汝贤出宫一定会被人看到。 萧容雪又摇摇头:“据我所知,还没有。” 这么看,许大人和昭武帝还在拉扯,就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 任平生思索良久,看向萧女侠,淡淡道:“我知道了,萧女侠回去歇息吧。” 萧容雪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叹了口气,悠悠道:“晋王能贪墨五百万两银子,说明他的实力比表面要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要是对你动手,你未必能够应对。” 任平生微微颔首:“我知道。” 萧容雪还想说些什么,见他这样,还以为他有什么压箱手段,不再多说:“总之,从今往后小心一些。” 说完,转身离开。 任平生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原地,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自从在猎场用了道尊给的符纸,他就已经没了保命手段。 所以,萧女侠的担心没错。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晋王在,自己乃至整个任府,一日不得安宁。 得想个办法干掉他! 想到这,任平生陷入沉思。 一炷香后,他想出了几条应对之策,接下来就是看昭武帝如何处置晋王,见机行事。 “话说回来,打铁还得自身硬,得继续刻苦努力修炼,提高实力才对。 从今以后,晚上的时间也得充分利用,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想到这,任平生带着《阴阳两仪心经》躺到了床上,继续刻苦钻研。 翌日。 天亮。 任平生睁开双眼,先是签到,然后继续钻研功法。 时光悄然流逝。 临近黄昏。 任平生感觉自己的理论知识已经达到max,欠缺的就是实战。 “这么多天,常安应该已经出关了吧。” 这么想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小半个时辰后。 他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走进隔壁庭院。 一进来就见江初月坐在石凳上,聚精会神的看着话本。 又在看小刘备? 任平生故意咳嗽了一声。 “咳……” 江初月身子微微一颤,随后十分自然的把话本收入怀中,转头看向任平生,小脸露出甜美的笑容,轻唤了一声:“世子殿下……” 任平生走上前,将糖葫芦递给她:“初月姑娘,给你。” 小绿茶看见糖葫芦,眸子发亮,眉目间露出笑意,伸手接过,二话不说,在两根糖葫芦上各自舔了一口。 眼睛微微眯起,满脸幸福:“好甜……世子怎么知道人家想吃糖葫芦了。” “街上有卖的,随手买了两串。”任平生随口糊弄。 小绿茶舔着糖葫芦,睫毛轻颤,故作娇羞:“世子突然对人家那么好,不会是想……如果世子非要的话,人家力气那么小,一定反抗不了的。” “初月姑娘误会了。” 任平生直白道:“我只是想问,常安殿下是否还在闭关?” “当然……” 江初月本想说当然还在闭关,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身后的卧房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初月。” 常安出关了? 任平生听见声音,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江初月却是撅了撅嘴,走到门口,开口问道:“师姐有何吩咐?” 常安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准备沐浴。” “?” 江初月微微一愣。 往日师姐很少会在这个时辰沐浴,今日是怎么了? 转头看见任平生的身影,瞬间明白了什么。 “想和世子修炼,直接说嘛,扭扭捏捏,真没意思,哼。” 小绿茶撅撅嘴,应了一声:“嗯。” 然后,转身离开庭院。 路过任平生身旁的时候,还特意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世子今晚要好好表现哦。” 任平生:“?” 几秒后。 任平生走到门口,轻声唤道:“夫人?” 话音落下,许久后,屋里传来清冷的一声:“嗯。” “可以进去吗?” 没有回应。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转头望去,就见蒙着面纱的常安,盘腿坐在床榻上。 床头,烛光微微摇曳,将她身披薄纱的身子照的清莹秀彻。 兴许是刚结束修炼,仔细观察,可见她的鬓角湿透,几缕柔软的发丝黏在锁骨上,细碎汗珠都是透亮的。 看不见脸,还是要说……秀色可餐。 任平生望着她,沉默一秒后,柔声道:“夫人可记得,前些日子,我与夫人提起的功法,阴阳两仪心经?” 听见这话,常安睫毛轻颤,一言不发。 有戏! 任平生平复翻滚的情绪,走到床边,柔声道:“夫人应该知道,修炼这门功法,对夫人的伤势有诸多好处。” 常安别过头,不去看他,仍旧一言不发。 夕阳西下。 月光照进屋内。 借着月光,可见一双纤细的长腿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大腿和小腿上肉的均匀。 尤其是骨干分明的膝盖和脚踝,更加勾人,肌肤细腻光洁,像极了一副月下的油画。 任平生坐在床沿,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脚踝上,柔声哄道:“今天我教夫人如何修炼,可好?” 第120章 为师打算附身赤狐 第121章 为师打算附身赤狐 脚踝处的肌肤传来温热的触感。 无端升腾的电流劈里啪啦的一路上窜,常安仍旧别着脸,不去看他,好看的眸子却是氤氲一层水雾,耳垂泛红。 “没抗拒,是不是意味可以修炼?” 任平生心中一动,指腹轻轻摩挲白皙的肌肤,打算开口指导她如何修炼。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 这是成亲以来,常安第一次拒绝。 任平生先是一怔,随后面露犹豫,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 就在此时。 常安转头看向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放开。” 任平生第一次见她如此冷漠,心中一沉,拿开放在她白皙脚踝上的手,果断认错:“我不该这般轻浮,夫人莫要生气。” 常安睫毛轻颤了一下,仍旧一言不发。 “还是太着急了。”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听常安冷冷的道:“出去。” “……”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决定以退为进,开口道歉:“今日是我冒犯了夫人,以后断不会如此。” 说着,从怀里取出那本添加了注释的《阴阳两仪心经》,放在床头,小心翼翼地道:“夫人闲暇时可以看看这本功法,对夫人的身子有好处。 当然,夫人若是不愿修炼,那也不必强求,一切只要夫人开心就好。” 说完,不再停留,走向门外,背影萧瑟而又落寞。 床榻上,常安望着他的背影,睫毛微微颤动,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 耳畔响起熟悉且富有磁性的女声。 “既已决定开辟新道,便要做到心如止水,收放自如。” 果然,师尊来了。 常安回道:“徒儿谨记。” “入情,忘情,皆是为了修成无我境界,融入天地,如今你已入情,是时候尝试忘情了。” 声音再次响起,悠长而又空灵。 常安犹豫了一下,回道:“徒儿还未入情。” 话音落下。 一名身披道袍,手握浮尘的美艳道姑凭空出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是否入情,你心中清楚,为师只提醒你一句,莫要忘记初心。” 常安拜入人宗的初心很简单——得道成仙。 这十几年来。 她为了实现这个理想,付出了诸多努力。 吞噬妖族培育的蛊虫,就是其中一种尝试。 只可惜她在夺取蛊虫的过程出现意外,自身被三大妖将重伤,迟迟无法炼化蛊虫,以至于现在进退维谷。 如今,开辟新的大道,也是一种尝试,且是最被师尊认可的尝试。 “为师再提醒伱一句,情感之事,当断则断,不可过度沉溺其中。 为师便是被凡尘琐事困扰太久,以至于错失向上的良机,你莫要重蹈为师的覆辙。” 美艳道姑不冷不淡的道。 “徒儿明白。”常安表情无喜无悲,开口回道。 “很好。” 美艳道姑见她一脸冷色,顿感欣慰,微微颔首。 几秒后,她忽然发现了什么,柳眉紧蹙:“你修养许久,修为为何没有恢复?” 常安如实相告:“徒儿中间解除过一次封印。” 解除封印,蛊虫会吞噬她体内的灵气。 修养再久,也是无用。 美艳道姑没问原因,紧皱眉头,一言不发。 常安见状,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师尊莫要担心,徒儿有办法在半年之内,再次恢复修为。” “什么办法?” “阴阳两仪心经。” “……” 美艳道姑闻言,看向自家徒儿的眼神变得有点儿奇怪。 作为道门的魁首之一,她自然清楚《阴阳两仪心经》。 自家徒儿修炼这门功法,真的只是为了恢复修为吗? 她不由产生怀疑。 另一边,常安神色如常,坦坦荡荡:“徒儿只是为了能早日恢复修为,并非沉溺入情,无法自拔。 徒儿恢复到五品圆满,即刻前往南疆炼化蛊虫,踏入超凡后,待修为稳固,便尝试忘情。”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美艳道姑沉默片刻,忽然道:“你是我天宗一脉复兴的希望,万万不可误入歧途。 今日起,为师留下监督你,你若是入情太深,为师便将你带离京师。” “……” 常安一时无语,几秒后,又面露茫然:“师尊方才说……天宗?” 美艳道姑正色道:“天道无情,故而今后,人宗改名为天宗,全宗上下不再修炼香火,改修自身,观想万物,吐纳灵气。” 听见这话,常安眸中露出一抹诧异。 她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琢磨出的修炼之法,竟然促使师尊做出如此大的改变。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早在几年前,师尊就因为几百年来未曾有人借助香火成就一品这件事,对香火成道产生怀疑,进而认为只有修炼自身,才能得道成仙。 自己提出的“万物无情,故而成就仙道必须无情,无情必须入情”只是给师尊提供了合理的修炼途径。 “天宗……” 常安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看向师尊,开口询问:“师尊打算何时搬来与徒儿同住?” 她早就察觉到,师尊的真身并未来,来的只是元神。 “住在京师有诸多不便,为师打算假借外物,留在任府。” 美艳道姑看着自家徒儿,淡淡道:“为师过来之前,看到隔壁庭院有只赤狐,空有躯壳,而无元神,大概刚死,还未被人发现,为师打算附身于那只赤狐上。” “?” 常安微微一怔,随即脱口而出:“不行!” 美艳道姑眸中露出一抹疑惑:“为何不行?” 常安睫毛轻颤,犹豫许久,开口道:“师尊身份尊贵,岂能附身于兽类。” 美艳道姑不以为意:“无妨,为师不在乎。” 常安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师……” 美艳道姑察觉到她的异常,柳眉微蹙,打断了她:“那赤狐有何来头,你为何不想为师附身于它?” “……” 常安心头一跳,忙不迭道:“徒儿只是觉得,附身兽类,不合师尊的身份,师尊执意如此,徒儿并无意见。” “既然如此,为师便暂且住下……莫要告诉初月,为师要趁此机会,考察她的心性。” 突然出现这种变故,常安心乱如麻,随口应付:“徒儿知道了。” 美艳道姑并未察觉异常,心念一动,出现在隔壁庭院。 下一秒。 蜷缩在角落里晒太阳的赤狐,缓缓睁开双眼,气质与之前截然不同。 它微微昂首,气质高冷,见周围并无异常,重新趴了下去。 另一边。 屋里。 常安坐在床榻上,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师尊。 其实她心里清楚,师尊说的没错。 如果入情太深,极有可能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到了那时就与自己一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说是误入歧途,并不为过。 可是。 究竟什么程度才算入情太深,常安无法分辨。 在她看来,自己和任平生的感情还处在懵懂的阶段,距离入情太深还有很大的距离。 但师尊既然认为她已然入情,那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暂且保持距离。 一念至此。 常安眼前不由浮现出任平生略显落寞的背影,想到他小心翼翼地给自己道歉,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修行的还是武道,平日里不去青楼,没有妾室。 想要和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来的娘子亲热一番,又有何错? 作为一名夫君,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而自己作为娘子,却很不称职。 “只怕世上再也没人能像他一样对我如此包容,我却连最基本的义务都无法承担。” 一念至此,常安微微垂眸,脸上露出一抹愧疚之色。 此刻,她很想像之前一样,入夜后,潜入隔壁庭院,与任平生修炼。 但想到有师父附身的赤狐在旁边盯着,又下不了决心。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 江初月推门走了进来,一脸奇怪:“师姐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世子看着闷闷不乐的,好像很伤心,很委屈的样子,人家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听见这话,常安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说不出的难受。 沉默几秒后,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这个时候。 江初月走到了床头,看见那本《阴阳两仪心经》,眼眸一亮,好奇的问道:“师姐刚才和世子修炼了?” “……” 常安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江初月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俏皮的眨了眨眼:“难道……世子想要修炼,师姐拒绝了?” 常人仍旧沉默。 “怪不得呢,人家要是世子,体贴温柔的照顾道侣,到头来却连一起修炼都被拒绝,也会觉得委屈。” 江初月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坐在床沿边上,拽住她的胳膊,轻轻的摇晃,用甜腻的声音撒娇道:“师姐要是不想修炼的话,把这个机会让给人家好不好?人家一定会刻苦努力,不给师姐丢脸的。” 常安斜睨她一眼,不冷不淡道:“我何时说过不修炼。” 江初月轻声道:“那师姐也没说要修炼啊。” 话音落下。 常安不再回应,默默的拿起床头的功法,翻开以后,仔细地看了起来。 小绿茶见到这一幕,俏丽的小脸露出一抹失望,撅撅嘴,嘀咕道:“师姐好没意思。” 常安懒得理她,继续浏览,神色专注而又认真。 ………… 入夜。 月光清冷。 回到庭院,任平生心里有点郁闷。 去找常安之前,他还是自信满满。 认为有上一次的经验在前,这一次不会翻车。 一开始的试探,更是坚定了他的信心,认为今晚妥了。 却没想到,不知为何,常安的态度骤然发生变化。 “看来,常安虽然不排斥肢体接触,但也分时候,气氛到了,顺水推舟,自然而然,气氛没到,就容易引起反感,导致翻车。 总而言之,这一次还是太心急了。” 任平生做出总结,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断刀,开始磨练武技。 不仅为了提高实战能力,也为了消耗掉多余的精力,免得睡觉的时候多想。 寒光乍起。 嘹亮的龙吟响彻庭院。 角落里。 赤狐睁开双眼,看着挥刀的任平生,面无表情。 一炷香后。 表情发生细微的变化,赤色的眸子露出一抹惊讶和欣赏。 明明只是七品武夫,却能掌握如此强大的武技,且练的炉火纯青,着实不易。 “如果常安没有开辟无情大道,和此人倒也算得上良配。” 附身赤狐的天宗宗主,洛青墨如此想。 时间流逝,转眼间已是小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放下手中的断刀,坐在石凳上休息,几秒后,又褪去外衣,擦拭身上的汗水。 角落里。 洛青墨见到这一幕,脸色一滞,忙不迭地别过了头,看向一旁。 非礼勿视,更何况是徒儿名义上的夫君。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有点儿无语。 常安有ptsd,一时走不出来,嫌弃自己也就罢了。 一只小狐狸,凭什么嫌弃自己? 他招了招手:“小狐狸,过来。” “……” 听见任平生的声音。 洛青墨犹豫了一下,装作没有听见,重新趴下去,蜷缩成一团,闭眼假寐。 “还敢装睡,还真是几天不rua,上房揭瓦。” 任平生这么想着,站起身,迈步走了上去,一只手提起小狐狸的脖颈。 正想抱在怀里,好好的rua一会,就听它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全身上下的毛发瞬间炸立起来。 “还敢炸毛,翅膀真是硬了啊!” 任平生冷哼一声,提溜着它的脖颈,回到石桌旁,把它摁在腿上,双手疯狂蹂躏。 小狐狸发出尖利的叫声,露出锋利的爪子,想要反击,还未动手,一个大比兜就拍在了脑袋上。 “让你炸毛!” 附身赤狐的洛青墨,此刻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虽是狐身,但被自己徒儿的道侣,摁着摩擦。 她心中还是觉得无比羞恼。 想要元神离体,又怕被任平生察觉异常。 咬了咬牙,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彻底放弃了抵抗。 这两天有事,没空码字,只能四五千的发,明天开始,更新恢复正常。 第121章 梦中旖旎 第122章 梦中旖旎 一炷香后。 任平生将小狐狸放在地上,披上外袍,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肢。 “舒服。” 别说,rua了一会小狐狸,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不少。 怪不得上学的时候,附近的商业街开了好几家猫咖。 没事撸一撸猫,确实解压。 “话说回来,今天的小狐狸有点儿奇怪,身子一直都是僵的,从头到尾没发出一点儿声音,不像以前动不动就嘤嘤嘤的撒娇……难道是想家了?” 任平生看着小狐狸的背影,并未多想,随口道:“别到处乱跑,回屋睡觉,过几天闲下来带你出城玩。” 小狐狸置若罔闻,面朝角落,只留给他一个落寞的背影。 “你……” 任平生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未开口就听萧女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带谁去玩?” 萧容雪手握绣春刀,斜靠在院门,不冷不热的问道。 “它。” 任平生伸手指向小狐狸。 萧容雪转头看去,脸色缓和了一些,开口道:“相比带它去玩,还是多想想怎么对付晋王吧。” 听见这话,任平生心中一沉,问道:“晋王没受惩罚?” “倒也不是。” 萧容雪道:“只是没被严惩……皇帝的旨意还没下来,但根据宫里传出的消息,晋王被囚禁在诏狱中。 晋王府的家产,包括宅邸,全部归于内帑,门客一律遣散,妻子全部入宫,名义上是便于探视晋王,实际上和囚禁无异。” 说到这,悠悠的叹了口气:“其实近百年来,从未有过皇子亲王受到这种惩罚,但跟他的罪过比,还是差了些,我原先以为最起码该剥夺他亲王的头衔,贬为庶人。” 任平生眉头微皱,思索几秒,开口询问:“可知他要被囚禁多久?” “不知道。” 萧容雪摇摇头,猜测:“应该在十年以上,不然许汝贤不会善罢甘休。” 十年的话,短时间内倒也不必担心。 就怕关个一年半载就给他放出来。 那样的话,真得想办法先下手为强。 当然。 就目前来说,晋王还活着就是个隐患,需要铲除,只是没之前那么迫切。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对付他。”任平生微微颔首,如此说道。 萧容雪嗯了一声,转身准备回屋,不经意的一瞥,却看见他额头上满是冷汗,不由想到上次他怕麻烦自己,忍痛的事,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任平生一脸茫然:“我能有什么事?” 萧容雪的目光看向他小腹的位置,那里是他炼化的金丹。 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如果不舒服,就来找我,不要一个人忍着,早晚会忍出毛病,不过是一晚上不休息,我还能挺的住。” 话音落下。 角落里的狐狸,猛地转头,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萧容雪。 她只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身穿麒麟服,手握绣春刀的年轻男子,是女扮男装。 不仅女扮男装,还用了面具,隐藏了真容。 “镇北王世子任平生……当真是好手段,怪不得在常安的面前表现得克己复礼,原来是金屋藏娇,演技如此逼真,竟连本座都骗了去。” 狐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望向萧容雪,心中不屑:“还有此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勾引有妇之夫,还说什么一晚上不休息,也能挺的住,当真是不知廉耻!” 也不怪她误会。 萧女侠这番话,任平生听着都觉得有点儿奇怪,要不是看她一脸认真,还以为她在开车。 任平生压下调戏女侠的冲动,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回道:“确实没事,需要的时候,不用伱说,我自己就去找你了。” “好……我回去休息了。” 萧容雪并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拿着绣春刀,回了卧房。 任平生见状,拿起断刀,同样迈步走回屋子。 走到门口,停住脚步,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小狐狸,提高声调发问:“你不回屋睡?” 小狐狸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蜷缩成一团,躺在角落里,闭上双眼。 怎么跑到树底下睡了。 回忆野外生活? 罢了。 只要不乱跑,睡哪里都是一样。 任平生并未多想,关上了门。 随手把断刀放在桌上,褪去外衣,上床睡觉,没一会就进入梦乡。 朦胧间。 他察觉到有人进屋,心中一惊,下意识想要伸手拿刀。 这个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怎么回事?” 任平生心中一惊,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睁开双眼,半晌也只睁开一点儿。 透过缝隙,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视线往上是熟悉的面纱,画了精致淡妆的眉眼,若隐若现的嫣红菱唇,以及因为仰首而露出的白皙纤细的天鹅颈。 视线渐渐向下。 看到的是垂落在腰间的长发,平坦的小腹,以及一双笔直均匀、线条柔美流畅的小腿。 “是……常安?” 任平生心头一跳,眸光变得格外幽深。 那道身影微微颤栗,似乎在做什么极为重要的决定。 纠结了好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按照《阴阳两仪心经》第一章记载的方法,缓缓跪坐在椅子上。 窗外。 月黑风高,清风拂过,树叶发出莎莎的响声,树枝微微摇曳。 小雨淅淅沥沥,淋着树干。 随着时间流逝。 急风骤雨袭来。 树枝在狂风中剧烈的摇曳,几乎要被折断。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砸在茂密的枝干上,溅起泡沫。 雨水顺着枝干滑下,沁入泥地,一片湿润。 ………… 梦境之外,一切如常。 月明星稀,清风微微吹拂。 天宗宗主洛青墨昏昏欲睡,忽然之间感受到了什么,毛茸茸的耳朵瞬间支起来,扑闪扑闪,眸子望向正房的木门。 那里,空无一物。 除了任平生的呼吸略显急促,并无异常。 但刚才某一瞬间,她确实感受到了常安的气息。 “怪事。” 洛青墨在心里嘀咕一句,重新趴了回去,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 翌日。 任平生睁开双眼,只觉得头重脚轻,脑子昏昏沉沉。 同样昏沉,和洞房花烛夜却有所不同。 洞房花烛后,清晨醒来,能感觉到全身上下隐隐酸痛。 但这一次,除了头晕,没有任何感觉。 毫无疑问,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但是…… 世上真的有如此真实的梦境吗? 真实到让他无法判断真假,连净心玉都舍不得用,怕打断对方的节奏……咳。 总而言之,相比之前小绿茶的元神入梦,这一次的梦境要真实许多。 不出意外,入梦之人的元神强度远超自己。 难道是常安? 这是最可能的人。 但问题是……她图个什么? 梦中又无法修炼《阴阳两仪心经》,对提升修为没丝毫好处。 来这么一场,除了能在梦里享受半个多时辰的欢乐,醒来以后神清气爽,似乎也没别的了。 一阵胡思乱想,还是没有头绪。 任平生干脆不去纠结。 反正是在梦里,对现实又没什么影响,及时行乐就好。 他这么想着,打开了签到系统。 【签到成功,力量+1】 熟悉的提示音响起。 任平生起床更衣,拿着断刀,推开房门,开始修炼。 之后两日,皆是如此。 突然之间,清闲下来,他还有点儿不太习惯,时不时就逗弄两下小狐狸。 只是,不知为何,小狐狸似乎对自己的抚摸十分抵触,每次碰它一下,身子都是僵硬的,偶尔还会发颤,和以前那只软软的,还会嘤嘤嘤撒娇的小狐狸完全不同。 要不是它一直没离开任府。 任平生还以为换了只狐狸呢。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上次梦见常安,连续三日都没再做梦。 说句实话,还是有点儿遗憾。 毕竟,虽然只是一场梦,但感官体验全都无比真实,和现实几乎没区别。 总之,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转眼间,已是七月初七。 七夕节,又名乞巧节,这是大周诸多节日中唯一以女子为主的节日。 在京师,无论是未出阁的少女,还是已经嫁人的少妇,都会在这一日拜祭七姐,目的却不相同,一个是祈祷姻缘,另一个则是祈福许愿。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 清晨。 湛蓝的天空,澄澈透亮,没有云儿飘浮,少了些明丽与耀眼,多了份悠悠缓缓的宁静与淡定。 任平生起床更衣,唤来一名侍卫,吩咐他打来一盆温水。 往里面添加一些护发的药材,端着来到了隔壁。 一进院子,就见小绿茶翘着臀儿,给石桌的远端摆巧果。 “初月姑娘。”任平生轻唤一声。 江初月转头看向他,见他手里端着一个盆,眼眸一亮,腾的一下站直了身子,一副被感动到的样子,颤声道:“世子是来给人家沐发的嘛,呜呜,好感动。” 说着,伸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七夕沐发是京畿地区的传统,据说可以让女性年轻美丽,让未婚的少女尽快找到如意郎君。 任平生端着温水进来,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见一见常安,看看她有没有消气。 如果可以的话,顺便试探一下,前几日的梦是不是跟她有关。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许久。 如果不是常安,是谁在梦中化作常安的样子,纵马狂奔。 如果是常安,那日她又为何要拒绝自己?是害羞,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初月姑娘误会了,我是来找夫人的。” 任平生泰然自若地看着小绿茶表演,丝毫不为所动。 “……” 江初月没想到他拒绝的如此干脆,表情微微一滞,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吧,是人家自作多情了……” 顿了顿,又道:“师姐今日不想见世子,世子过几日再来吧。” 果然,又是如此。 任平生已经习惯吃闭门羹,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转身往回走。 江初月望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提高声调,自言自语道:“江初月……你明明就是没人在乎的小丫鬟,还老是把自己当一回事,真是可笑呢。” 自嘲的语气,可怜兮兮。 不知情的人听了,肯定心疼。 但任平生知道。 这不过是小绿茶吸引自己的诸多手段之一。 “……” 任平生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江初月,眉目间露出一抹无奈:“初月姑娘,咱们坦诚一些不好吗?” 江初月见他真的停住,俏丽的小脸露出一抹喜色,俏皮的眨了眨眼,声音软糯:“那人家对世子坦诚,世子会给人家想要的东西吗?” 任平生回答的十分果断:“不能。” 小绿茶:“……” 任平生耸耸肩:“你总得先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嘛……” 听见这话,小绿茶陷入思索,想着想着,俏脸竟是升起一抹红晕。 任平生:“……” 她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平生懒得管,也管不着。 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功夫陪小绿茶在这儿玩你猜我猜的游戏。 “初月姑娘慢慢想,我还有事,就不陪姑娘了。” 任平生随口说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这个时候,江初月喊住了他:“人家已经想好了。” 任平生停住脚步,看向她。 江初月抿了抿唇,垂眸道:“人家想要世子……” 说到这,戛然而止。 见任平生没什么反应,撅了撅嘴,继续道:“给人家沐发。” “沐发?” 任平生看了一眼正房的窗户,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沐发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可能触碰到脸颊,耳朵,或是脖颈。 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为女子沐发,毫无疑问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做。 如果只有小绿茶一个,倒也无妨,可常安还在,会不会不太合适? 纠结了几秒,他选择拒绝:“这盆水是我特意为你师姐准备的,添加了许多药材……” 话还未说完,就被小绿茶打断:“可是师姐不要啊……师姐要的东西,人家绝不会抢,但师姐不要的东西,人家拿过来用一用,总归没事吧。”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窗户,眉梢间露出明媚的笑意:“再者说,师姐很大方的,一定不会介意人家用了师姐不要的东西。” 一番话意有所指,任平生自然听得出来。 他抬眸看向窗户,希望常安能有所反应,就算不训斥小绿茶,唤她一声也行。 只是。 等了几息后,庭院里仍旧安静。 常安默认了小绿茶的话,那是她不要的东西。 虽然知道常安有心理疾病,不善于表达情感。 任平生心里还是不太舒服,看向小绿茶,轻轻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 小绿茶并未察觉异常,喜滋滋的走到石桌旁,眨了眨眼:“世子,就在这儿吧。” “好。” 任平生将木盆放在石桌上,伸手放在小绿茶的脑后,语气温和:“低头。” “嗯。” 小绿茶乖巧的应了一声,缓缓伏下身子,纤细的腰肢微微弓着。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指尖划过脖颈和脸颊。 升腾的电流从尾椎骨一路上窜。 湿漉漉的水痕顺着长发猝不及防地坠入锁骨,蜿蜒而下,濡湿了衣襟。 小绿茶身子不由自主地泛起微颤。 一炷香后。 任平生用手帕为她擦拭长发,动作细心而又温柔。 小绿茶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呼吸越发急促。 “好了。” 任平生觉得擦拭得差不多了,轻声提醒。 “世子……” 江初月转过身子,差一点儿跌倒。 任平生坚实有力的手臂,及时的揽住了她,手掌扣在纤细的腰肢上,稳住了她失去平衡的身体。 小绿茶俏脸和耳垂涨得通红,伸手攀上他的胸口,粉唇轻启,声音软糯,好似对意中人亲昵的撒娇:“呜呜……世子,人家好冷。” 话音刚落。 屋里传来常安冰冷的声音。 “初月。” 小绿茶置若罔闻,微微仰头,湿漉漉的眸子,化作秋水盈盈的注视在他脸上,声音发软:“真的好冷。” 屋里。 常安提高声调:“初月。” 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看来常安也不像想象中那样清心寡欲,满不在乎。” 任平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松开双手,轻声提醒:“初月姑娘,夫人唤你呢。” 小绿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拽住他的衣角,粉唇轻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几秒后,理性重新战胜感性。 此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始至终,自己只是世子用来挑衅师姐的工具。 她松开纤细的小手,微微垂眸,小声道:“世子慢走。” 这一次是真的有点儿委屈了。 任平生注意力大半都在常安身上,并未察觉到小绿茶异常的情绪,没有多说,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清风微拂,浅浅的微凉,抚过夏末的清晨,荡漾了一地的闲愁。 江初月站在原地,目送任平生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 一丝丝幽柔的忧伤悄然袭来。 她没再像之前两次一样,凑到师姐跟前,笑吟吟地跟师姐说,自己也要修炼《阴阳两仪心经》。 或是半开玩笑地说什么,师姐要是不介意的话,自己愿意为师姐分忧。 她只是十分平静的推开房门,来到师姐的跟前,一脸认真的道:“师姐,待在京师好没意思,人家要回北境。” 常安清冷的眸子望着她,一言不发。 几秒后。 小绿茶委屈巴巴的撅起了嘴,气恼道:“世子太讨厌了,以后他来找师姐,师姐自己对付他去!人家再也不理他了!” 常安对自家师妹的性子十分了解,和少女的年纪很相符,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容易上头,但受了委屈,也不会太记在心里。 因而,她思索几秒后,缓缓开口:“要是理了他,该当如何?” “……” 江初月显然没想到自家师姐问出这样的问题,先是一怔,随后语气坚定地道:“再理他,人家是狗!” ………… 另一边。 任平生离开府邸,翻身上马,径直来到了沐府门前。 上前敲门,没一会,门缓缓打开。 一名门房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警惕地打量了一眼任平生,不冷不热地问道:“你是何人?有何事?” 任平生道:“镇北王府任平生,与沐柔姑娘约好,今日一同赴宴,劳烦通禀一声。” “镇北王府……” 门房先是一怔,随后意识到什么,瞪大双眼:“你是镇北王世子?” “是我。”任平生微微颔首。 “您稍候,小的马上就去通禀。” 得知任平生的身份,门房瞬间热情起来:“要不,您先进来坐坐?” 随着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 京师大部分人都已知道,世子为了沐府四处奔波,最终促使陛下回心转意。 也正因如此。 沐府上下都将他视作救命恩人。 任平生倒并未这么想,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在这等就好。” “好,小的马上回来。” 门房不敢怠慢,忙不迭转身离开。 火急火燎地来到某处院子,站在门口:“小姐,世子殿下来了,正在门口等您,说是与您约好今日一同赴宴,您看?” 院子里。 沐柔手里捧着一部《聂小倩》,专注地看着,听见门房的声音,微微一怔。 几秒后,忽然反应过来,今日是七夕节,她之前答应要陪镇北王世子去参加七夕文会。 “嗯。” 沐柔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秋儿,轻声道:“秋儿姐姐,麻烦你了。” “不麻烦。” 秋儿不知想到什么开心的事,眉目间满是笑意,扶着自家小姐站了起来。 “秋儿姐姐扶我去见世子。” “好!” 两炷香后。 在秋儿的搀扶下,沐柔走出府门,来到任平生的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见过任公子。” 任平生打量了她一眼,笑容温和:“沐姑娘气色看着比之前好了一些。” 沐柔睫毛轻颤,没有说话。 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说是每况愈下,没有丝毫夸张。 每天睁开眼睛,都能感觉病情比之前更重一分。 只怕用不了一年的时间,她便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任平生察言观色,转移话题:“七夕文会在伊人居举办,到时候京师有名的青年才俊都会到场,听说其中有许多人容貌俊朗,又极具才情,到时候沐姑娘可以多看看他们。” 沐柔听见这话,眸中露出一抹茫然。 他让自己陪他参加七夕文会,难道不是想与自己拉近关系,增进情谊。 既然如此,为何让自己多看看别人? 正疑惑呢。 一辆马车从不远处驶来,稳稳当当的停住。 “马车到了,沐姑娘上车吧。” 任平生站在马车旁,掀开帘子,轻声道。 “多谢任公子。” 沐柔语气轻柔,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费力的上了马车。 任平生见状,吩咐车夫道:“路上慢些,遇见杂物,尽量绕行,不要颠簸,明白吗?” “小的明白。”车夫重重地点了点头。 任平生不再多说,翻身上马,直奔伊人居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 伊人居门口,颇为热闹。 沿着路边停放着一溜马车,装饰的都颇为豪华。 相较之下。 沐府的马车就显得较为寒酸。 车夫控制马匹,渐渐停下,提醒道:“小姐,到伊人居了。” 话音刚落。 就有一名青衣小厮走了过来,开口询问:“你们可有请帖?” “这……” 车夫面露为难,转头看向车帘。 几秒后,车帘里传来沐柔的声音:“没有。” 青衣小厮道:“今日的七夕文会,没有请帖,不得入内,马车也不能停靠!” 车夫道:“我们是跟着世子来的。” 假借达官贵人之名,企图混入文会,攀炎附势……这样的人,他今天见的多了。 听见这话,并未多想,随口道:“跟谁也没用,我们伊人居举办的七夕文会,只邀请有真才实学的才子佳人,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儿回去吧,等会人越来越多,你们的马车出去都费劲。” 话音落下。 身后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他们是我的朋友,这是请帖。” 这声音有点儿耳熟啊。 青衣小厮微微一怔,转头望去,就看见了一张俊朗的脸庞。 “镇北王世子?!” 他心中一惊,声音有点儿发颤:“小的不知他们是殿下的朋友,小的……” 话还未说完,就见俊朗青年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无妨。” 青衣小厮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任平生收回请帖,走到马车旁,掀开帘子,轻声道:“沐姑娘,咱们到了。” “嗯。” 沐柔似是没力气多说话,轻轻的应了一声,在秋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忽然有点儿后悔。 早知道小天师的病情越发严重,就不该再带她出来折腾。 要是今日没有看对眼的,下次就先筛选出几个家世不错,容貌俊朗的才子,送到小天师的面前,让她选秀。 一阵胡思乱想。 任平生走在沐柔的身侧,和秋儿一起,阻隔出一小片区域,缓步走向伊人居。 这一幕,自然吸引许多人的注意。 很快,就有人认出任平生的身份,小声议论。 “那位就是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镇北王世子……就是那位作出行路难的才子?” “不止是行路难,那四十一首醉花阁送别也是他所作。” “四十一首醉花阁送别?” 一名才子面露茫然。 他是江东人士,对京师最近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什么醉花阁送别。 旁边,有京师才子开口解释:“前段日子,镇北王世子在醉花阁送别南下征战的武勋子弟,一共四十一人,便作了四十一首诗词,每一首皆是佳作,其中有几首甚至是传世佳作。 如今在京师,这四十一首诗词已被争相传诵,大家将它们统称为醉花阁送别。” 四周。 从外地赶来参加文会的士子,听见这话,表情全都变得有点儿奇怪。 一口气连作四十一首诗词,还全都是佳作,甚至有几首是传世佳作……谁信? 反正他们不信。 虽然不信,也并未表露出来。 对方毕竟是镇北王世子,要是得罪了他,只怕没什么好下场。 一念至此,那名江东才子随口应付一句:“那还真是厉害。” 紧跟着就转移话题,聊起了别的:“话说回来,镇北王世子身旁那两位姑娘是?” “不知道,以前从未见过。” “若是我没记错,镇北王世子是有夫人的,就是常安长公主,今日乞巧节,他来参加文会,不带着自家夫人,竟带着一名陌生女子,真是奇怪。” 众人低声议论。 片刻后,终于有人认出了沐柔,小声道:“那是天师府的小天师沐柔。” 话音落下。 众人面露恍然之色:“天师府位于北境,和镇北王府关系极佳,他俩走在一起,倒是不足为奇。”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 任平生和沐柔走进了伊人居。 刚进门就有追捧他的京师士子热情的打招呼:“见过诗魁!” 诗魁? 哪呢? 任平生和沐柔皆是面露茫然,同时转头望去,动作如出一辙,十分默契。 “……” 那名京师士子见到这一幕,表情僵住,一时无语。 这个时候。 又有几名士子上前打招呼:“任诗魁,你的那首行路难,我篆刻在了书桌上,每日读书前都要诵读一遍,当真是气势磅礴,至今读来,仍旧心情激荡,久久无法平复。” “还有那醉花阁送别四十一首中的最后一首,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豪迈悲壮,令人肃然起敬。” 看着眼前热情的士子们。 恍惚了好一会,任平生才反应过来。 好家伙,原来诗魁竟是我自己。 一旁。 沐柔仍旧一脸茫然。 任平生是诗魁? 为何这么多年,自己从未听说过他的诗词? 这些说的行路难,还有醉花阁送别四十一首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这位好友体弱多病,得先送她到座位上休息,不便与诸位详谈,实在抱歉。” 任平生没想到这些士子对自己如此热情,忙不迭地提高声调,打断了他们。 话音落下。 士子们的脸上露出一抹失落之色,但很快就恢复正常,纷纷拱手离开。 这个时候。 一名容貌俊秀的少妇走了过来,脸上露出笑容:“世子殿下,您的位置已经给您留好了,就在最前面。” 任平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想了想,问道:“可否给我换个僻静的位置?” 女掌柜闻言,看了一眼沐柔,立刻会意,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奴家领世子过去。” 一炷香后。 女掌柜领着他们仨,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视线很好,能看清楚绝大部分的宾客,又不引人注目。 “世子您看,这里可好?”女掌柜笑盈盈的问道。 “不错,就这了。” 任平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她:“姑娘这里有没有毛毯,可以盖在腿上,垫在椅子上的那种。” “有的,奴家这就去拿。” 女掌柜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没一会就拿来两个做工精致的毛毯,一个垫在椅子上,另一个递给了任平生。 “世子若有吩咐,尽管招呼奴家。” “多谢。” 寒暄几句话,女掌柜转身离开。 任平生把椅子送到沐柔的身后,轻声道:“沐姑娘请坐。” 还是第一次被同龄男子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 沐柔心中涌过一道暖流,轻轻的坐在椅子上,语气温和:“多谢任公子。” 任平生将毛毯递给秋儿,坐到她旁边距离不远的位置,笑着调侃:“沐姑娘空闲的时候可以再想想别的称呼,感觉用不了多久,这句多谢任公子,本世子也听腻了。” 别的称呼…… 沐柔眨了眨眼,难得俏皮一次,笑着道:“多谢任诗魁。” “……” 任平生一口茶水噎在喉咙里,差点儿呛到。 沐柔觉得有趣,好奇的问道:“他们为何管任公子叫做诗魁?还有行路难和醉花阁送别四十一首,又是什么?” 小天师是文学少女。 要是平日里闲聊,谈起诗词,肯定会露出破绽,不如实话实说。 一念至此,任平生开口道:“我在北境的时候遇见一个世外高人,做了许多诗词,其中不少佳作,我都背了下来,偶尔读个一两首,旁人就觉得是我做的。 我一开始倒也解释过,没人相信,后来就也懒得解释,只当是我自己作的,那些人叫我诗魁,也便是因为这些诗词。” 说着,诵读了一遍行路难和几首有名的送别诗。 “好诗,好词。” 沐柔听了以后,眼眸微微发亮,看向任平生的眼神更加好奇,眨了眨眼,轻声问道:“任公子说的那名世外高人叫什么名字?” 任平生一脸认真的道:“唐宋。” 唐宋…… 世上真有这样完全不在乎名誉,却能做出几十首佳作的世外高人吗? 沐柔将信将疑,并未多说。 就在此时。 伊人居里响起女子的声音。 “今日文会的主题是……七夕!” 第122章 中了媚毒 第123章 中了媚毒 七夕节,用七夕作为文会主题并无不妥。 只是。 相较于那些常见的主题,以七夕为题作诗,难度要大一些。 各地赶来的才子听了以后,全都皱起眉头,苦思冥想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摆在众人案上的美酒佳肴,一动未动。 他们千里迢迢跑来京师是想作出一首佳作,扬名天下,对别的不感兴趣。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有人站起身,笑容温和,拱了拱手:“在下抛砖引玉,赋诗一首。” 待众人目光望向自己,高声吟诵: “河边独自看星宿,夜织天丝难接续。 抛梭振镊动明珰,为有秋期眠不足……” 从文学角度来看,这首诗算是差强人意。 想必是提前作好,打磨过了,藏到今天才拿出来。 众多才子品读一番后,发出一阵喝彩声。 紧跟着,又有几人起身诵诗,一时间,气氛热闹起来。 角落的位置。 任平生目光在才子们的身上一一扫视,不一会就找到一名容貌俊朗的白净书生。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那个叫杨建的,诗词作的不错,颇具才情,容貌也是俊朗,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意中人,若是没有,倒是可以作为良配。” 小天师沐柔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眸中露出一抹疑惑,转头看向他。 见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过某个方向,顺势望去,就看见一个五官精致,肌肤白皙的年轻书生。 瞬间。 沐柔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默默的收回目光,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难道没看上?” 任平生摸不清楚小天师的喜好,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沐姑娘觉得如何?” 沐柔茫然:“公子指的是?” 任平生伸手指向那名书生:“沐姑娘觉得他如何?” 为何这么问? 难道任公子……不走寻常路? 沐柔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挤出一抹笑容,敷衍的点点头:“还好。” 还好就是不满意。 任平生不再多说,继续在人群中搜索。 半炷香后,他指向另一名容貌俊俏的才子,压低声音询问:“沐姑娘觉得此人如何?” 沐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又看到一名白面书生,呼吸微微一滞,敷衍着点头:“还好。” 还不满意? 文学少女难道不都喜欢这种白白净净的小鲜肉吗? 任平生无奈,只能在人群中继续搜寻。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 任平生又点出了几名诗词做的不错,容貌端正的才子。 小天师的回复无一例外都是:“还好。” “怪不得老天师为了把她嫁出去,拿出《阴阳两仪心经》做报酬,眼光太高,帅的看不上,文采好的也看不上。 难不成是我判断失误,她喜欢的其实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 实在不行,下次举办个宴会,把京师内的武勋子弟全都召集起来,就不相信没一个能看对眼的。”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着。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没放弃,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继续在人群中搜索。 一旁。 沐柔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任平生,见他还在物色白面书生,心乱如麻。 怪不得我不厌恶他,原来他竟是……龙阳君。 也是。 寻常男子哪里会像他这般细心体贴,事事都能考虑的面面俱到。 我早该想到的。 小天师一阵胡思乱想,就听耳畔再次传来任平生的声音:“沐姑娘觉得那位如何?” “还好。” 沐柔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脑子很乱,随口敷衍。 “沐姑娘看都没看,就觉得还好?” 任平生见她低着头,语气略显无奈。 听见这话,沐柔抬眸望向他,犹豫了一下,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瞒公子,在我看来,这些人没什么分别……” 说到这,抿了抿唇,下定决心,继续道:“公子自己喜欢就好。” 任平生:“?” 给你找对象,我喜欢有个啥用? 不对。 她该不会认为,我在给自己找吧? 意识到这一点,任平生转头看向沐柔,见她表情古怪,眉目间似有纠结,立刻便知自己猜得没错。 “靠!怪不得看谁都说还好,原来以为老子是龙阳君! 小天师看着文文静静,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任平生腹诽了几句,压低声音:“沐姑娘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沐姑娘觉得他们如何? 若是觉得不错,我可以差人打听他们的消息,给沐姑娘创造机会。” “给我创造机会?” 沐柔愣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原来他在给我物色道侣。 怪不得。 我还以为…… 想起刚才自己的胡乱猜想,她白皙的脸庞晕染一抹红晕,阵阵发烫,好一会才平复情绪,轻声坦白:“沐公子应该知道,我排斥与同龄男子接触,那些人站到我跟前,我只会觉得厌恶。” 听着怎么像是厌男症? 世上真有这样的病? 任平生有点儿不信,忍不住问道:“难道就没有例外?” 听见这个问题,沐柔的心跳加速了几分,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例外。” 身侧。 秋儿听见两人的对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很想大声的告诉世子:“有的,世子就是那个例外!” 但是,注意到自家小姐的眼神,纠结了几秒,还是憋在心里,没说出来。 “没有例外?我怎么记得,那日同乘一匹马,她反应没那么激烈,马跑起来后,她还主动把手放我腰上来着。” 一念至此,任平生看向沐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询问:“那日我与沐姑娘同乘一匹马回任府,沐姑娘似乎并不厌恶?” 呢喃似的声音轻轻飘飘落入耳中。 沐柔心跳停滞了一秒,压下莫名涌上来的不安与无措,故作淡然的回道:“公子误会了,还是厌恶的,只是顾及公子的颜面,没说罢了。” 是这样吗? 任平生仍旧不太相信,眸中露出疑惑之色。 倒不是他普信,实在是那日小天师的表现太正常,不符合常理。 “《阴阳两仪心经》,若是两情相悦,修炼的效率更高,不必拘泥于道门弟子,只要有修为的女子就行。” 沐柔害怕被他看出自己在撒谎,心底有点儿慌,故意提起双修功法,转移话题,明里暗里的告诉他,双修的话,不必非得找自己。 如此生硬的转移话题。 任平生自然听得出来。 放在以前,他肯定会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但这一次,想到老天师交代的任务,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沐姑娘所说,我全都明白,事实上,我之所以想要修行这门功法,并非是为了提高自身实力,而是为了给我家夫人治病。” 我家夫人…… 沐柔微微一怔,身子僵在原地,白皙的脸庞露出一抹恍惚的神情。 任平生见她茫然,轻声道:“沐姑娘不知道吗?我与常安殿下已经成婚。” 久居龙虎山,消息闭塞。 沐柔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恍惚了几秒,方才露出一抹浅笑:“挺好的。” “如果能治好她的病,就更好了。” 任平生悠悠道:“好在如今总归有了治疗的方法,就是阴阳两仪心经,等过段日子,我便打算和她一起修炼这门功法。” 还没开始修炼嘛。 沐柔眸光微动,心中有点儿好奇,他的夫人,也就是常安殿下患了什么病。 除此之外,心中还有诸多疑惑。 被誉为“千年第一天才”的天之娇女,常安长公主,为何会突然嫁给任平生。 任平生又为何愿意来京师娶她。 他俩成亲是因为真心相爱,还是另有原因……等等。 总而言之,她对任平生和常安公主之间的事很感兴趣。 这时。 一旁的任平生忽然想到什么,看向沐柔,好奇的问道:“沐姑娘的体弱多病,可否通过修行《阴阳两仪心经》得到改善?” 沐柔睫毛微颤,犹豫了一下,如实相告:“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就是说,可能有用。 怪不得老天师这么着急让自家徒儿嫁人。 说不准就是想让她修行《阴阳两仪心经》,改善体质。 任平生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一本正经道:“不瞒姑娘,我曾听世外高人提起一种疾病,叫做厌男症,表现出来就是对男子异乎寻常的厌恶,与沐姑娘的症状十分相似。” 厌男症? 沐柔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面露茫然。 任平生看着她,语重心长道:“在我看来,既然是病,便要想法设法地医治,不可任由其发展,更不可讳疾忌医……” 说到这,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引起沐姑娘的反感,但我还是得说。 世上没人生来相同,有的女子天生厌恶男子,只想跟女子一起生活,这也正常,以后该如何生活就如何生活,无非就是要忍受父母长辈异样的目光。 可是,在我看来,沐姑娘与这些人不同,沐姑娘并非天生厌恶男子……” 说到这,沐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就被任平生打断:“沐姑娘等我说完,再反驳也不迟。” 听见这话。 沐柔睫毛微颤,沉默下来。 任平生看着她,继续道:“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一日,我能感受到,沐姑娘对我并不厌恶,或许有些许不适与反感,但远远达不到厌恶的程度,这和生来厌恶男子的人明显不同。 因而,我猜测,沐姑娘并非天生如此,只是年幼的时候经历了某些事,在心中留下了阴影或是创伤,长大以后就形成了疾病,厌恶同龄男子。 如果真是如此,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沐姑娘,这是一种病,经过治疗能够痊愈,而且并非只有姑娘有这种疾病,世上绝大部分人都有这种病,只是有些人症状轻,对生活没有影响,无需治疗也无关紧要,而有些人症状重,必须得要治疗才能正常生活……” 说到这。 一旁的秋儿忍不住插嘴道:“小姐,世子说得没错,就像奴婢,小时候被蛇咬过,至今看到绳子还会觉得害怕,有的时候甚至要绕着走。” “是这样嘛……” 沐柔睫毛轻颤,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陈年往事。 年幼时,父亲送她去学堂读书。 因为学堂里只有她一个女孩。 年纪相仿的孩子尝尝一起欺负她。 无缘无故丢掉她的书,拽她的头发,围成一圈,堵着她取笑,都是常有的事情。 似乎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不愿和同龄的男孩相处,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躲在屋子里一个人看书。 这种习惯一直保持到了今日。 “这……竟然是病。” 沐柔脸上露出一抹恍惚的神色,在心中喃喃自语。 其实,她心里清楚,任平生说得没错。 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想到将来自己可能要跟一名男子成亲,共同生活。 她还是觉得恶心,本能的反胃。 “果然如此,又是一个ptsd患者。”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小天师,在心里叹了口气,沉默几秒后,用温和的声音道:“我知道,沐姑娘对同龄男子的厌恶已经形成本能,想要纠正过来,并不容易。 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疾病,沐姑娘应该勇敢面对,积极治疗,而不是轻言放弃,更不能讳疾忌医。” 一旁。 秋儿原先还在为世子已经娶妻而郁闷,听见这话,眸子阵阵发亮,心中十分认同,轻声附和:“是啊,小姐,咱们该好好治病才是。” 沐柔心乱如麻,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不能逼得太紧,得给她缓冲和接受的时间。” 一念至此,任平生放缓语调:“沐姑娘不必多想,今日来参加文会,作诗才是正事,这些事,得空再聊。” 沐柔白皙的脸庞露出一抹犹豫之色,几秒后,粉唇轻启,声音轻柔:“任公子不必对我如此费心,我觉得如今这样就很好,不必改变。” 一旁。 秋儿撇撇嘴,反驳道:“那是因为小姐患着病,不知道男人的好。”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心想:你知道? 沐柔看向秋儿,想法和任平生大同小异。 秋儿见两人望向自己,小脸微红,轻声道:“奴婢虽然还未成亲,但读过许多话本,《西厢记》、《白蛇传》、《聂小倩》,里面的男人,像是张生,许仙,宁采臣,都挺好的,奴婢以后也要找一个文弱书生做郎君。” 听见熟悉的名字,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一言不发。 这三位可都是男人的楷模。 张生拐跑相国小姐就不说了。 许仙和宁采臣,一个玩蛇,一个玩诡……光是想想就不得了。 话说回来。 自己抄的那些话本,放在大周也那么火热嘛,连秋儿这样的小丫鬟提起来都如数家珍。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就听耳畔响起小天师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小姐。” 秋儿面露焦急,忙不迭上前轻抚后背,给她顺气。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在安静的大堂内回荡。 此刻,才子们正苦于作不出绝佳诗词,心中烦闷,一个个循声望来,眉目间带着不耐烦。 “这谁啊,怎么咳嗽起来就不停,有病就回家好好休养,没事乱跑什么。” “就是,听声音还是个女子,圣人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真不错。” 话音刚落。 咳嗽声响起的位置,一名锦衣华服,容貌俊朗的青年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目光环视四周。 “是镇北王世子,那人是他的同伴。”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全都安静下来。 有外地才子见到这一幕,面露不忿,低声骂了一句:“做的不对还不让别人说了,和仗势欺人有什么分别,纵然行路难真是他作的,那也是有才无德。” 身旁的人劝道:“少说两句,镇北王世子最近可是风头正盛,听说晋王见到他都得退避三舍,咱们还是悠着点儿吧。” 任平生的身侧。 沐柔咳嗽的同时,余光望向起身的任平生,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恍惚间,她好似回到了童年。 自己正被人围着取笑,一道宽厚的身影突然出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用行动威慑那些欺负自己的同窗。 渐渐的,她感觉胸口的不适感消散许多,也不再咳嗽。 “小姐,茶。” 秋儿将茶杯送到跟前。 沐柔伸手接过,抿了一口,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任平生。 恰巧,任平生也在看她。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仅仅一瞬,沐柔就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小心脏不争气的跳了一下。 另一边。 任平生见她没事,看向众人,缓缓开口:“本世子有一拙作,请诸位品鉴。” 话音落下。 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京师才子齐齐望向任平生,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屏气凝神,安静的等着。 他们知道,今日又要有一首佳作问世了! 外地才子见到这一幕,表情变得有点儿奇怪。 他们来京师之前,都只听过一首行路难,认为任平生确有才华,却远远没到“诗魁”的境界。 此刻,感受到京师才子对任平生的推崇,一个个全都好奇起来,也不知这位被吹捧为诗魁的镇北王世子,今日能作出什么样的诗作。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任平生脸色平淡,轻声诵读。 刹那间。 伊人居一片安静。 才子佳人们细细品味后,眉头微微蹙起,皆是感觉一缕缕淡淡的幽怨弥漫在心头,无法用语言形容。 “前三句写景清丽,宛若静院夜凉,见伊人逸致,结句仅言坐看双星,凡离合悲欢之迹,不着毫端,而闺人心事,尽在举头坐看之中……好诗,当真是好诗。” 一名俊朗青年给出自己的评价,看向任平生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敬意,由衷道:“七夕为题,能做出此等佳作,着实不易……任诗魁,名不虚传。” 话音落下。 来自江东的才子全都投去诧异的眼神。 说话的可是他们江东赫赫有名的才子,一向恃才傲物,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对旁人给出如此高的评价,看来镇北王世子的诗才在大周确实是独一档的存在。 紧跟着。 又有几名才子品评这首诗。 不同的人,感触也不相同。 有人代入自己,认为镇北王世子这首诗是借牛女会合之难,喻君臣际会之难。 有人认为,此诗是为宫中怨女而作,意在言外,幽怨之情不待明言而现。 当然,不管有怎样的体悟与感触,大家对这首诗的评价都是极高。 一旁。 沐柔细细品味一番,眼前不由浮现一幅画面。 入夜,一名柔弱女子坐在石阶上,身上披着毛毯,抬眸望着夜空,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他是想借这首诗告诉我,不愿治病,就会如诗中描绘的女子般孤冷落寞?” 在心里默默读了几遍,沐柔越发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放在以前,若是有人用这种方式劝诫自己,她只会觉得厌烦。 但不知因为这首诗作的极佳,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面对任平生的劝诫,她并不觉得厌恶,只是觉得有点儿幼稚。 嘟了嘟嘴,小声嘀咕:“方才还说得空再聊,一转眼又作诗劝我,口是心非,也不知治好我的……厌男症,对他有什么好处。” 实际上。 任平生压根没想那么多,之所以抄这首诗,只是因为关于七夕的诗词,他只记得这一首,仅此而已。 一旁。 小天师还在琢磨,心想:“话说回来,这首诗究竟是他自己作的,还是从那叫唐宋的世外高人那里得来的? 世上真有这样的世外高人吗?如果是他自己作的,又为何要哄我?” 想着想着,忽然感觉脑子有点儿晕,昏昏沉沉的,身子也有点儿发软。 “病又重了?” 沐柔柳眉微微蹙起,伸手扶额,犹豫了一下,看向任平生,轻唤了一声:“公子……” 任平生转头望去,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没一点儿血色,心中一沉,求证似地询问:“身子不舒服?” 沐柔脸色苍白,轻轻点了点头。 “我去请御医。” 任平生腾地站起身,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刚迈出一步就被沐柔拽住衣角。 “不……不必。” 虚弱的声音响起。 任平生没听清,停住脚步,微微俯身,轻唤了一声:“沐姑娘?” 沐柔抿了抿唇:“休,休息一会就好。” “都这样了,还休息一会就好?” 任平生皱起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又听她提高了些许声调:“真,真的没事。” “……” 话说到这个份上。 任平生也没什么好说的,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随后,唤来女掌柜,开口询问:“你这可有僻静的雅间,带床榻,能够休息的那种?” 女掌柜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沐柔,忙不迭地点头:“回世子,就在三楼。” “给我开一间。” “奴家明白,世子稍候。” 女掌柜应了一声,扭着纤细的腰肢,转身离开。 不一会就回到任平生的跟前,笑着道:“世子,都准备妥当了,奴家领您过去。” 任平生淡淡道:“告诉我哪间房,我自己去。” 女掌柜回道:“天字二号房。” “好。” 任平生摆摆手:“伱下去吧。” “奴家告退,世子有事,尽管吩咐。” 女掌柜行礼后离开。 任平生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这边,思索几秒,看向秋儿,吩咐道:“秋儿,你带沐姑娘去天字二号房,我等会就去。” 秋儿知道,世子是在顾及自家小姐的清誉,乖巧的点点头:“嗯,奴婢知道了。” 伸手搀扶起自家小姐,轻声道:“小姐,奴婢送您去休息。” 沐柔嗯了一声,撑着扶手,缓缓起身,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楼梯。 一炷香后。 关于这首诗的讨论渐渐平息下来。 很快,又有人起身作诗。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见无人注意自己这边。 任平生站起身,离开了座位,走向三楼。 角落处。 伊人居的女掌柜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真当他们风光霁月,原来是一对狗男女。” 说到这,她似是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气恼之色,咬牙道:“要不是他们这对狗男女,殿下又怎会暴露,被关进诏狱,今日非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说着,看向身侧的青衣小厮,冷冷道:“上次南边送来的合欢散呢?撒一些到天字二号房的门口。” 青衣小厮面露犹豫,开口劝说:“掌柜,殿下入宫前特意叮嘱过,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咱们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女掌柜打断:“合欢散,是青丘大妖亲手炼制,无色无味,用了,那对狗男女也发现不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 青衣小厮欲言又止。 女掌柜见他迟迟不答应,有点儿烦了,皱起眉头,冷冷道:“不过是玩玩罢了,瞻前顾后,能成什么气候,你要是怕了,就把合欢散拿来,我自己去撒!” 青衣小厮无奈,只能去取合欢散。 半炷香后。 女掌柜控制灵气,将取出的合欢散,通过灵气送入天字二号房。 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呵!狗男女,让你们暗害殿下,今日就让你俩身败名裂,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身为驸马的镇北王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天师府的小天师苟且,光是想想,就令人兴奋呢。” ………… 伊人居。 三楼,天字二号房。 沐柔躺在床榻上。 秋儿坐在床沿。 任平生搬了个椅子,坐在不远处,开口询问:“沐姑娘觉得怎样了?” 沐柔精致的脸庞,显得有点儿红润,轻轻的摇了摇头,咬着下唇,声音有点儿发颤:“不……不好。” 怎么声音听着有点儿奇怪。 脸色也红的不太正常。 像是……误服了雄风丸的常安。 有了上次的经验。 只一眼,任平生就察觉出异常,眉头微微皱起,压低声音道:“沐姑娘中了媚毒?” 媚毒…… 听到这两个字,沐柔微微一愣。 自从任平生进屋,她就感觉身子有点儿不对劲,莫名的燥热。 一开始还没放在心上,如今听他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媚毒。 无缘无故。 为何有人给自己下这种毒? 沐柔柳眉蹙起,思维有些迟钝。 一旁。 秋儿的小脸和耳朵早已经涨红一片,纤细的腰肢微微弓着,眼底泛起一层水雾。 “小,小姐……奴婢好像也中了媚毒。” 声音沙哑,带着点儿颤抖。 与此同时。 任平生同样感觉心底涌上一股燥热,心跳开始加速。 “有人在屋子里下毒,就在不久之前!” 他心中一沉,立刻做出判断。 这时。 没有修为的秋儿,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悸动,转头看向任平生,小脸通红,眸子湿漉漉的,好似要落下泪来:“世,世子……” 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任平生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很快又冷静下来。 “她俩和常安不同,不能冲动!” 一念至此,他咬了咬舌尖,走到秋儿跟前,二话不说,对准后颈就是一记手刀。 力道控制的十分精准,让秋儿晕倒的同时,又不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 拦腰抱起,轻轻的放在床头,望向一旁的小天师,犹豫了一下,问道:“沐姑娘可知咱们中的是何种媚毒,可有解药?” 沐柔俏脸通红,粉唇轻启,想要说话,刚开口就是一声嘤咛,声音像是从蜜水里捞出来的,压满情意。 “……”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下,略作犹豫,迈步上前,又是一记手刀。 确认小天师已经昏迷。 又对自己使用了净心玉。 熟悉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心灵瞬间得到了净化。 只是,燥热的感觉仍旧存在。 毫无疑问。 媚毒针对的并非元神,净心玉的效果并不显着。 “不管怎样,得快点儿离开这里!” 一念至此。 任平生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随手拽住一名京师士子,低声道:“劳烦兄台替我跑一趟春风堂,那里有个叫李勇的,让他带人来伊人居,就说是镇北王世子的命令。” 那京师士子认识他,稍作犹豫就点头答应:“好。” 任平生见状,回到雅间,见主仆二人没丝毫苏醒的迹象,松了口气。 紧跟着,开始回忆进入天字二号房前后的细节。 前后都没发现异常。 但媚毒偏偏是这个时候发作。 如果不是有人能预知未来,提前在这个房间布置媚毒。 不出意外就是伊人居的问题了。 想到这,任平生眸光一沉,心中涌上一股怒火。 自己也算是伊人居的老主顾了。 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暗害自己。 也不知道他们是谁的人,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下竟敢对自己动手。 “狗东西!该杀!” 受到媚毒的影响,任平生的脾气也暴躁起来。 好在净心玉的效果还在,情绪并未失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转眼间,已是一炷香后。 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 “世子有何吩咐?” 是李勇。 虽说春风堂和伊人居在一条街上,一炷香的时间赶到这里也算是极快了。 任平生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沉声道:“让女伙计都进来。” “是!” 李勇没有丝毫犹豫,领命后转身离开。 不一会。 春风堂的几名女伙计就来到了天字二号房。 “你们几个把这两位姑娘送到任府,好生照料。” 任平生面无表情的命令。 “是,掌柜。” 女伙计们应了一声,走上前,搀扶着已经昏迷的沐柔和秋儿,往楼下走。 任平生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走出房门,看向李勇,命令道:“派几名侍卫送他们回去,你留下跟我对付贼子。” “卑职明白。” 听到对付贼子,李勇眸中迸发一道幽光,整个人都变得有点儿不一样了。 叮嘱了侍卫几句。 任平生不再犹豫,大步流星走到一楼,不顾文会还在继续,伸手拽住一名青衣小厮,低声问道:“你们掌柜呢?” “掌柜的就在那里。” 青衣小厮不知发生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惶恐之色,伸手指向某处。 任平生顺着望去,果真看见那名风韵犹存的少妇掌柜。 “世子,这是怎么了?” 女掌柜似是刚察觉到异常,脸上带着疑惑与不安,迈步走上来。 任平生冷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看见他冷峻的神色,女掌柜目光不由得躲闪了一下,但下一秒就恢复如常,挤出一抹笑容:“可是那些不长眼的奴婢,怠慢了世子,世子莫要生气,奴家……” 话还没说完,就听耳畔传来破风的声音。 啪! 一声清脆的炸响。 右边的半张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说!为何要给本世子下毒,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任平生心中燥热难耐,火气很大,没功夫再搞那些弯弯绕绕,上来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女掌柜瞳孔微缩,捂着半张脸,神色恍惚。 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任平生竟然在没有一点儿证据的情况下,笃定是自己下毒,逼问自己。 如此霸道,和往日里见到的温良恭谦的形象完全不同。 这一刻。 她真的有点儿怕了,捂着脸,眼泪哗啦啦的落下,一脸恐惧的道:“奴,奴家不知道世子在说什么,什么下毒,什么主使,奴家是生意人,这些词,奴家听都没听过……” 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参加文会的才子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啪! 紧跟着,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女掌柜的左脸又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整张脸宛若猪头。 任平生懒得跟她废话,两巴掌后,二话不说,对准小腹,又是一脚飞踹。 嘭! 女掌柜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墙上,缓缓滑下,鲜血从嘴角沁出。 “这么打,只怕要闹出人命啊!” “苏掌柜究竟做了什么,竟让世子如此震怒?” “听世子的意思,她给世子下毒了?” 众人站起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任平生置若罔闻,走到女掌柜的身前,掐住她的脖子,硬生生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女掌柜被掐住脖子,无法呼吸,双腿乱蹬,一双手疯狂的拍打任平生坚实有力的手臂。 要知道,绝大部分的七品,压根抵挡不住任平生的一拳。 挨了这么几下,还活蹦乱跳。 毫无疑问。 她起码也是七品修士,甚至有可能是六品。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谁的人?为何下毒?下的什么毒?可有解药?” 任平生猛地松手,脸色冰冷,一字一顿。 女掌柜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才道:“奴家不知道世子……” 话还没说完。 任平生忽然抬起一脚,直接踹在她的脑袋上。 嘭! 只听一声闷响。 颈椎应声断裂,脑袋飞了出去,在原地滚了三圈才停下。 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才子们全都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竟然……真的杀人了! 燥热的感觉越发强烈。 任平生几乎无法克制内心的暴戾,环视一周,目光定格在一名青衣小厮的身上。 他是武夫,至少得是七品。 “你……替她回答!” 青衣小厮压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声音发颤:“伊,伊人居是晋王府的产业,没人指使我们谋害世子,是她!” 伸手指向女掌柜的尸体,咬牙切齿:“是她脑子发晕,非要给您下毒,说是要看您的笑话……对了,那是合欢散,有没有解药,小的也不知道。” 任平生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再多说,看向李勇,冷冷道:“他交给你了。” “卑职明白!” 李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走上前,伸手拽住青衣小厮的衣襟,拖着他往后院走。 任平生则是趁着意识清晰,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大步流星走出伊人居,翻身上马,奔向任府。 小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回到任府,翻身下马,顾不上许多,直奔常安的庭院。 庭院里。 小绿茶捧着一本书看着,看见任平生,撅了撅小嘴,哼了一声,装作没有看见。 本以为他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问师姐的情况。 却没想到,他一句话也没说,径直的走进了师姐的房间。 嘭! 关门的声音响起。 “?” 小绿茶看向木门,有点儿懵。 第123章 世子好凶 第124章 世子好凶 屋里。 常安正坐在床榻上修炼,听见声音,抬眸望去,清冷的眸子里有些许茫然。 任平生迈步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常安,眸光格外幽深:“夫人想,可以告诉臣,不必偷偷摸摸,拐弯抹角。” “不懂你在说什么。” 常安表面平静,实际上已经心跳如鼓,尽量不去注意他的目光,忽略其中隐藏的温度。 “不懂?” 任平生冷笑一声,突然往前一步,抓住常安纤细的小手,掌心贴着她的手背,强硬地张开她纤细的五指,按在自己的胸膛:“夫人觉得熟悉吗?” 梦里,她就是这样撑着他的胸膛,只是两人的位置不同。 坚实的肌肉,存在感极强的贴着常安的掌心。 她显然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体贴温柔的任平生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手微微一颤,蓦然睁大了眼,蜷缩着手指想要收回去。 任平生却扣着她不放,声线平缓:“夫人记起来了吗?” “放开!” 常安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和那天赶他出去一般无二。 “以夫人的实力,想要挣脱,应当不是难事吧?” 任平生眉目间露出笑意,直白的点破她的心思:“夫人心里是不是在期待些什么,只是碍于颜面,欲拒还迎?” 常安瞳孔微缩,身子轻颤,目光越发清冷。 她不明白,任平生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发间钗环上的玉珠随之轻轻摇晃,叫人忧心金贵的丝线会不会撑不住,啪的断开。 “夫人为何不说话?” 任平生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靠近,目光凝视着她清冷的眸子,似是想要看穿她藏在心底的想法。 炙热的呼吸扑在脸上。 常安微微一怔,抬眸望去,发现他的眼中有点点血丝,脸庞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润。 “中了媚毒吗?” 她终于察觉到异常,不安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喜。 不管怎样。 任平生还是原来的任平生。 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媚毒放大了他埋藏在心底的情绪。 任平生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嗓音低沉暗哑到了极致:“上次留下的功法,夫人可曾看了?” 常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一切尽在不言中。 嗅着熟悉的幽香,任平生眸光一暗,缓缓俯身,轻轻的吻在她玲珑剔透的耳垂,声音恢复原先的温柔:“臣教夫人如何修炼……” 常安身子轻轻一颤,像瓷器一样的肌肤泛起红晕,眸中氤氲一层水雾,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窗外。 白色的茉莉花正在碧蓝的天空下盛开。 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江初月站在墙边,听着耳畔传来的动静,百褶裙随风轻轻的摇曳,睫毛微微颤动。 此刻,复杂的情绪自心底涌了上来,蔓延全身,她抿了抿唇,小声嘀咕:“世子什么时候也这么凶猛了。” ………… 另一边。 伊人居。 后院。 李勇拔掉青衣小厮的最后一块指甲后,青衣小厮再也无法忍受剧痛,颤声道:“解……解药在楼上。” 李勇冷笑一声:“你可知道骗我的后果?” 青衣小厮面无血色,额头上满是冷汗,嘴皮子轻轻颤抖,点了点头。 李勇不再多说,拽着他走出后院,无视才子们骇然的目光,径直走到楼上,在青衣小厮的指引下,找到了一瓶解药,紧接着又问:“还有合欢散吗?” 青衣小厮颤声道:“还有一点儿。” “在哪?” 青衣小厮伸手指向某处。 李勇拖他过去,果真发现一个小瓷瓶。 捂住口鼻后,打开小瓷瓶,在他脸上滴了一滴。 不一会。 青衣小厮眸中露出血丝,脸色涨红,看着和中了媚毒没一点儿区别。 李勇又取出一枚解药,塞进他的嘴里。 见效很快。 不到一炷香,青衣小厮就恢复正常。 见他无事,李勇这才放心,拖着他离开伊人居。 刚走出门,就看到一匹快马奔腾而过。 一名驿卒手里拿着一封捷报,大声喊着:“南疆大捷!南疆大捷!” 快马直奔皇宫,行人纷纷避让。 李勇看他那名驿卒一眼,默默将这个消息记在心里,拖着青衣小厮,直奔任府。 回到府邸,随手拦住一名丫鬟,开口询问:“世子呢?” 丫鬟道:“好像去夫人那儿了。” 李勇略作犹豫后,将手中的瓷瓶交给她:“这是解药,交给世子。” “知道了。” 丫鬟接过瓷瓶,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片刻后,迈步走进庭院,就见那位初月姑娘翘着臀儿,趴在墙边,看着有点儿奇怪。 “初月姐姐?”丫鬟轻唤了一声。 猝不及防之下。 小绿茶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颤,笔直站好,故作冷静地问:“什么事?” 丫鬟双手捧着瓷瓶,轻声道:“这是李统领送来的,说是解药,让奴婢转交给世子。” “解药?” 江初月微微一愣,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呢喃自语:“原来是中了媚毒,怪不得呢。” “给我吧。” 江初月走上前,伸手接过瓷瓶。 “啊!” 凄厉的哀嚎从屋子里传来。 小丫鬟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前方,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轻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江初月摆摆手:“没事,夫人修炼太过专注,过一会就好了。” 话音刚落,屋里又传出哀嚎声,比刚才更加凄厉,更加高昂。 “真的没事吗?” 小丫鬟眉头拧在一起,清秀的小脸满是担忧。 她总感觉,夫人的声音好凄惨,好像要死了一样。 “哎呀,没事的,放心好了。” 小绿茶心知肚明是什么情况,俏脸晕染红晕,故作淡然的摆摆手:“你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这……” 小丫鬟犹豫了好一会,点点头:“那奴婢走了。” “去吧去吧。” 小丫鬟迈步往外走,走了没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江初月,轻声道:“初月姑娘,还有一件事,沐柔姑娘和秋儿姑娘被送到她们原先住的屋子,现在还一直昏迷,世子不在,奴婢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您要不要去看看?” 沐柔? 小天师嘛? 江初月略作思考,将手里的小瓷瓶还给她,一脸认真地叮嘱:“取两枚解药,喂她俩服下,然后在旁边守着,要是一切正常,就等她们醒了再来禀告,要是有什么异常,比如呼吸急促,没有呼吸,立刻来禀告。” “那世子怎么办?” 丫鬟面露犹豫:“李统领说过,这解药是要交给世子的。” “伱家世子已经不需要它了。” 江初月眨了眨眼,自信地道:“你就听我的,绝不会有错。” 见她如此肯定,丫鬟不再犹豫,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接过瓷瓶,转身离开。 这时。 身后又传来凄厉的哀嚎,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见求饶的声音。 丫鬟脚步一滞,抿了抿唇,还是迈步离开。 小绿茶站在原地,听着熟悉的声线,脸上露出一抹惊诧,发出感叹:“世子好凶!” ………… 皇宫。 书房里。 昭武帝看着宁王和靖南王呈上的捷报,略显憔悴的脸庞露出激动之色,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身后。 大太监王正面白无须的脸庞,同样露出笑容,适时的开口:“恭喜陛下,南疆大捷,又能为我大周多争取一些时间。” “是啊,宁王和靖南王,能以弱胜强,着实不易,比之二十年前的景之也是丝毫不逊!” 昭武帝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发出这样的感叹。 景之是镇北王的字,皇帝习惯了这么称呼他。 王正附和道:“有镇北王、靖南王以及宁王三位殿下,为我大周把守国门,我大周必定能安然度过难关。” 提起难关。 昭武帝似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向王正,问道:“北境近来可有消息?” 王正道:“奴婢今晨刚得到消息,正要向圣上禀告。” 话还没说完,昭武帝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消息?” 王正紧跟着回答:“镇北王殿下最近几日回到了云州。” “当真?” 昭武帝眼眸一亮,眉目间似有欣喜。 王正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禀:“奴婢还未派人求证,但想来不会有假。” “速速派人去云州求证,一日之内,朕要知道确切的消息!” “奴婢遵旨。” 王正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不一会回到书房,抬眸望去,就见昭武帝已经平复情绪,脸色平淡了许多。 “景之的脾气,朕是知道的,他既然去了北地,至少杀死一名大蛮才会回来,如果他回到云州的消息属实,短时间内,蛮族不会再轻举妄动。 加之南疆大捷,纵然妖蛮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也得再重新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只怕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派出使团,来京师试探。” 说到这,昭武帝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王正,开口询问:“云龙秘境还要多久开启?” 王正道:“长则三十日,短则十日。” 昭武帝道:“让镇魔司那三人进去。” 说完,紧跟着又道:“再加个任平生。” “奴婢明白。” 王正行了一礼。 随后,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昭武帝见状,随口问道:“何事?” 王正道:“奴婢刚才听说了一件小事,涉及到晋王殿下和镇北王世子,不知该不该说。” 听到晋王殿下,昭武帝脸上露出一抹阴沉之色,淡淡道:“说。” “今日伊人居举办了七夕文会,镇北王世子受邀参加……” 王正将伊人居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全都说了一遍,然后道:“有人弹劾镇北王府的侍卫蛮横无理,殴打他人,告到了刑部衙门那里,刑部衙门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将此事告知了锦衣卫,圣上您看该如何处置?” 昭武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以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王正想了想,回道:“在奴婢看来,镇北王世子遭人暗算,情急之下采取措施,也是人之常情,不应处罚。” “就依你说的办。” 昭武帝懒得在这件小事上纠结,摆了摆手,随口道。 “奴婢遵旨。” 王正领命,转身离开。 ………… 任府。 夕阳西下,已是黄昏。 金灿灿的霞光洒进庭院。 略显昏暗的房间里。 修炼终于结束。 阵痛在此刻似乎达到顶峰。 常安纤细柔软的腰肢安静的伏着,白皙均匀的两条长腿并在一起。 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满是汗珠,打湿了发梢,凌乱的贴在上面。 “此次修炼,夫人感觉如何?” 任平生伸手将她凌乱的发梢理顺,眉目间带着笑意,声调慵懒而又温柔。 常安俏脸微红,侧着身子,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这门功法要勤加修炼才能小有所成。” 任平生嘴角勾起笑意,一副为她好的模样,征求意见:“从今以后,每隔三日修炼一次,夫人觉得如何?” 屋里一片安静。 除了平稳的呼吸声,再没别的声音。 任平生眉梢一挑,声音轻柔:“夫人不说话,臣便当夫人答应了。” 常安本想装晕,听见这话,再也装不下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吐出一个字:“不。” “夫人也觉得三日修炼一次,太过怠惰?” 任平生指尖划过她泛红的耳垂,笑着道:“臣也是这般想的……那么,每隔两日,修炼一次?” 常安睫毛轻颤,俏脸浮现晚霞般的红晕,轻咬红唇,再次拒绝:“不。” “每隔一日修炼一次?” 任平生故作沉默,好一会才道:“只要夫人喜欢,臣尽力而为。” 听见这话,常安心底涌上羞恼,强忍着酸痛,侧过身子,斜睨了他一眼,目光清冷,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任平生浑然不在意,伸手轻轻放在她光滑的肩膀上,笑道:“开个玩笑,夫人莫要生气……夫人想多久修炼一次就多久修炼一次,一切都听夫人的。” 心中羞怯,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常安侧过身子,闭上双眼,继续装死。 第124章 夫人别怕 第125章 夫人别怕 任平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背影上。 光滑的后背宛若瓷器泛着一层白皙的光晕,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 视线往下,臀侧弧线饱满,一双笔直均匀的小腿线条柔美流畅。 “夫人……” 任平生眸光幽深,声线温柔的哄道:“时候还早,不如再修炼一次。” 常安睫毛轻颤,双眼紧闭,身子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见。 任平生指腹轻轻摩挲光滑的肌肤,又唤了一声:“夫人?” “不要。” 常安似乎有些热了,脸颊泛着红晕,出了一层细汗,声音却是冰冷如霜,十分坚决。 见她这般,任平生担心再出现上次那样操之过急的情况,一时拿不定主意,干脆以退为进,转移话题。 “夫人可知道前段日子武圣山出了变故?” “嗯。” 常安见他规矩许多,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 任平生指尖在肩膀上画圈,漫不经心的道:“依照陛下的说法,武圣受了重伤,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入休眠的状态。” 常安闻言,似是想到什么,柳眉微微蹙起,眸中露出一抹担忧之色。 任平生看不见她的神色,不知她如何想,自顾自地道:“妖蛮两族加在一起,无论兵力,还是超凡境的强者,都要胜过我大周,之前不敢大规模入侵,只侵扰边关,是忌惮武圣。 如今武圣重伤,它们最大的忌惮不复存在,只怕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安分,短则半年,长则两年,妖蛮两族必定会发起战争,一开始或许只是试探,如果朝廷处理不慎,只怕会越演越烈,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常安陷入沉默,一言不发。 紧接着,任平生义正言辞地道:“夫人,乱世将至,你我身为大周贵胄,应当为朝廷挺身而出才是!” 常安心中略有诧异,没想到任平生竟有这般觉悟,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嗯。” 任平生见她点头,伸手理顺她略显凌乱的鬓发,声音放缓:“所以,在妖蛮两族还未入侵前,夫人与我应该尽快提高实力才是,虽说阴阳两仪心经短时间内再次修炼,不如第一次效果显着,但终究还是有效果的。” 说了半天,这才是重点。 什么修炼,分明就是想……那事。 常安双颊绯红,微微努嘴,脸上有一点小小的不满,再次拒绝:“不要。” 见她态度坚决,任平生不再步步紧逼,轻轻地叹了口气,悠悠道:“夫人不愿,那便作罢。” 常安听出他语气中蕴含的淡淡失落,心尖有点儿发颤,好看的凤眸露出一抹犹豫之色,心中纠结。 她能感觉到,修炼以后,自己的修为确实得到了极大的恢复,比闭关苦修要快的多。 换句话说。 双修确实很有效果。 其实吧…… 要是正常修炼,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动作,短时间内连续修炼,倒也无妨。 可阴阳两仪心经的第一章偏偏是什么女子在上,修炼起来实在太过羞耻。 常安纠结许久,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想着:就这样吧。 就在此时。 身后忽然伸过来一条坚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在了怀里,紧紧抱着。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呼吸紧跟着急促。 “放手!” 常安眉目间露出一抹愠色,胸脯略微起伏。 “夫人别怕。” 任平生紧紧搂着她,柔声细语的哄着:“臣不做什么,只是休息罢了。” 常安无法接受他这样对自己,侧过脸,不去看他,眸中氤氲一层水雾。 本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动手动脚。 没想到,一炷香后,他仍旧维持原先的动作,一动不动。 感觉他呼出的热气,落在脖颈处,好生温暖。 心中泛起酥酥麻麻的感觉。 常安心尖微颤,身子紧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渐渐地,她感觉耳畔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稳,意识渐渐模糊,没一会就进入梦乡。 窗外,月光如水,一片宁静。 ………… 翌日。 任平生睁开双眼,如往常般伸了个懒腰,照常签到。 【签到成功,力量+1】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正要起床更衣,忽然发现屋里的陈设和往日不同。 恍惚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和常安睡在一起。 转头望去,身旁空空如也。 伸手放在被褥上,有温热的感觉,应该刚离开不久。 回想昨日发生的一切。 某一瞬间,任平生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一次修炼,总体来说还算顺利。 他能感觉到,常安恢复了一些修为,体内的灵气渐渐充盈。 自己同样如此。 灵气的增盈倒还是其次,关键在于经脉。 如果说,没修炼以前,他的经脉是家门口的小水沟,修炼以后,就是一条小河。 相信等将来修炼的次数多了。 灵气进进出出。 经脉还会得到更充分的扩充,由小河变成大河,再由大河变为江河。 唯一遗憾的就是,还是没见到常安的容颜。 一开始蒙着面纱。 后来被任平生扯掉后,天色太暗,加之修炼的起伏太大,只能隐约间看到是鹅蛋脸的轮廓,五官看不清楚。 修炼结束后。 兴许是怕被任平生看到毁容后的脸庞,明明已经精疲力竭,动都懒得动,愣着把面纱重新蒙上。 顾及她的尊严,任平生选择尊重她的决定,没强行看她的脸。 “如今看来,只有找到彻底恢复她容貌的方法,她才愿意在我面前显露真实容颜。” 倒也是人之常情,女为悦己者容,谁又愿意给自己的夫君看见毁容后,丑陋不堪的脸庞呢。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后,起床更衣,打算修炼。 《阴阳两仪心经》虽然也是顶尖功法,但和《长生功》的侧重点不同,想要有所成就,两者都要勤苦修炼。 推开房门。 和煦的朝阳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不远处。 一袭淡粉长裙的江初月站在那里,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端着桂花粥,朝自己的屋子走,看见任平生,撅了撅嘴,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 任平生面露疑惑,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她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叫住了她:“初月姑娘请留步。” 江初月脚步一顿,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在纠结是去是留。 几秒后,她还是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侧着脸,不去看他,也不说话。 任平生搞不清楚她为何这样,也懒得搞清楚,开口询问:“初月姑娘可知道,我家夫人去哪儿了?” 每次叫住人家,都是为了师姐。 就没一次是为了人家。 哼,以后你自己找,人家不伺候了! 江初月斜睨他一眼,撅了撅嘴,没有回答,径直走回了屋子。 “小绿茶怎么回事,我最近好像也没欺负她吧?” 任平生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疑惑。 不过,从她的表现来看,常安应该没什么事。 可能觉得害羞,不好意思面对自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 放在以前。 在他眼里,常安可是堂堂的千年第一天才,天之娇女,高高在上,清冷高贵,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事害羞,压根不符合常理。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任平生发现,常安偶尔就是会表现出羞涩小女孩的一面。 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毕竟,常安在此之前,也没和男子交往过。 “没和男子交往过……小天师!” 任平生瞳孔微微收缩,才想起来,昨日中了合欢散的不止自己一个,还有小天师沐柔和小丫鬟秋儿。 整整一夜的时间,没有解药,她俩被关在一个屋里。 那画面……任平生光是想想,太阳穴就一阵突突。 “希望她俩还在昏迷,要不然……” 任平生摇了摇头,摒弃杂念,忙不迭唤来一名丫鬟,询问情况。 “世子是说沐姑娘和秋儿姐姐吗?” 丫鬟轻声道:“她俩已经醒了,在院子里看书呢,说等世子醒了以后,要跟世子道谢。” “已经醒了?还要道谢?难不成经过此事,她俩突然发现彼此才是真爱? 要真是这样,老天师得知来龙去脉,不得杀了我。” 任平生太阳穴又是一阵突突,沉默几秒后,微微颔首:“我知道了,她俩在哪儿?” “还在原先的院子。” “嗯,你下去吧。” 任平生摆摆手,屏退丫鬟,迈步走向沐柔所在的庭院。 不管发生了什么,该面对的总归还是要面对。 ………… 另一边。 秋儿站在自家小姐身旁,苦口婆心的劝说:“世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小姐并非生来如此,只是患了病才会厌恶男子,既然是病,为何不想着治疗,而是逃避? 奴婢虽然没读过几本书,却也知道因噎废食,小姐只是因为之前受了挫折,便直接放弃与男子接触,这和懦夫又有什么分别?” 说着说着,控制不住语气重了些。 沐柔坐在椅子上,腿上盖着毛毯,听见这话,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不得不承认。 秋儿和任平生的话,对她确实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是啊。 既然是病,为何不去想着治疗呢? 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总归曾经努力过。 就像秋儿上次说的,尝试了或许会失败,但不尝试一定会失败。 更何况,如果自己的……厌男症能够治愈,就可以顺师父的意,修炼《阴阳两仪心经》,说不准真的能压制住自己的病情,多活几年。 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又不代表放弃生的希望。 自己又不只是为自己一个人而活。 伯母,秋儿姐姐,师父……他们都期盼自己能够活下去呢。 或许,自己确实应该勇敢一些。 沐柔白皙的脸庞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小姐,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奴婢不会害您的,咱们试一试,好不好?” 一旁,秋儿还在不遗余力的劝说。 她之所以如此,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小姐多一些活下去的期盼和希望。 按照话本里的说法,爱情的力量是无比强大的。 有了这股力量支撑,小姐最起码是积极乐观的。 “好。” 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 秋儿柳眉微蹙,有点儿焦急的道:“小姐,世子说了,不能讳疾忌医……”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脸上露出一抹恍惚之色,不确定地问道:“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沐柔抬眸看向她,眉梢间流露笑意,语气轻柔:“我说……好。” 顿了顿,又道:“秋儿姐姐和任公子说的没错,我确实不该因噎废食,讳疾忌医,既然是病,总该尝试着治一治,成与不成,就看天意。” 促使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除了秋儿不遗余力的劝说。 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就是在伊人居的时候。 她身中合欢散,看见靠近自己的任平生,心底涌上来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以前从未有过,说不上难受,反而有点儿……舒服。 正因如此。 她才觉得,任平生说得没错。 自己并非天生厌恶男子,只是因为儿时的经历,在心底留下了阴影。 仅此而已。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概也是相同的道理。 “太好了!” 秋儿脸上露出激动之色,高兴的几乎要蹦起来,大声喊道:“小姐,您终于想通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紧跟着就是熟悉的声音。 “想通什么?” 声音微微发颤,带着点儿不安。 主仆俩人同时抬眸望去,就见任平生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世子。” “任公子。” 沐柔和秋儿行了一礼,神色温和。 任平生看着她俩,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压下内心诸多的疑惑,开口询问:“伱们……没事吧?” “我们有什么事?” 秋儿眸中露出一抹茫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笑着道:“世子是说媚毒的事吗?奴婢和小姐都已服过解药,没事了。” 服过了解药? 也就是说她俩还没那啥。 任平生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 哎……这两天开会,只能少写一点,诸位见谅。 第125章 脱敏疗法 第126章 脱敏疗法 这时,沐柔似乎想到什么,看向任平生,脸上露出自责之色,微微垂眸:“我听秋儿说了,伊人居的掌柜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晋王……是我连累了任公子。” 在她眼里,任平生是为了她才得罪的晋王。 如果没有追回银子一事,以他镇北王世子的身份,压根不会遭到晋王及其党羽的针对。 她不知道的是,没有这一档子事,晋王也会针对任平生,只是不像现在一样明目张胆。 至于晋王为何这么做,犹未可知。 任平生耸耸肩,看着十分洒脱:“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说起来,要不是我拉着沐姑娘去伊人居,沐姑娘也不会中毒。” 话是这么说。 沐柔还是认为自己连累了他,想要补偿,又因为体弱多病,不知能做些什么。 沉默几秒后,开口询问:“《阴阳两仪心经》的第一章,任公子可看完了?” 没等任平生回答,她就接着道:“若是看完了,可以拿来给我,我给第二章也添上注解。” 第二章? 任平生面露思索。 功法在常安那里。 昨晚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常安还显得有点儿生涩,后来没多久就渐入佳境,可见她已经较为熟练的掌握了理论知识,只是还欠缺一些实践。 换句话说,可以把功法从常安那里拿回来了。 “那就有劳沐姑娘了。”任平生笑容温和,拱了拱手。 “任公子客气了。” 沐柔眉梢间露出笑意,似乎很开心自己能帮上任平生。 “既然沐姑娘和秋儿姑娘无事,那我便先告辞了,两位姑娘好好休息,有事尽管吩咐。” 任平生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刚迈出一步,就听身后传来沐柔的声音。 “任公子请留步!” 任平生停住脚步,转头望向沐柔,眸中流露出淡淡的疑惑。 沐柔本想向他请教如何治疗自己的厌男症,话到了嘴边,却又吐不出来。 总觉得问他这个问题,像是自己很渴望男人一样。 “?” 任平生见她脸庞晕染红晕,却不说话,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这个时候。 一旁的秋儿忽然开口:“世子,我家小姐想向您请教,您昨日提到的厌男症,该如何治疗?” 嗯? 她昨天还对这个话题很抵触,短短一天就转变想法了? 任平生压下心中的诧异,陷入沉思。 厌男症属于心理疾病,治疗方式无非三种,行为矫正,心理治疗,还有就是药物治疗。 药物治疗不用想了,还是得从行为和心理出发。 没记错的话,原来在电视节目上看到过一种治疗方法,叫做脱敏疗法。 第一步,先给患者构建一个放松的环境。 第二步,给患者的焦虑和恐惧划分等级。 第三步,让患者接触让她感到焦虑和恐惧的事物。 当然,得循序渐进,从低等级到高等级,一步步来。 第四步,就是结合实际情况,重复练习,让心理逐渐习惯放松的状态,直到彻底脱敏为止。 比如治疗厌男症,可以在小天师看书的时候,安排一个男子在他不远处看书。 等她习惯了,或是不觉得厌恶了。 就让他俩离得近些。 等到习惯了,就再近一些,之后是简单的肢体接触,握握手之类。 只要有用,早晚一天能负距离。 一念至此。 任平生看向小天师,一脸认真地道:“沐姑娘可以试一试脱敏疗法。” 沐柔眸中露出一抹茫然:“何为脱敏疗法?” “就是……”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任平生详细介绍了脱敏疗法。 沐柔和秋儿听的都很认真,等他讲完,脸上皆是露出信服之色。 显然,她们也认为,这个治疗方法很是靠谱。 “小姐,要不奴婢找个书生,陪您一块看书?” 秋儿转头看向自家小姐,眨了眨眼。 沐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小姐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那奴婢这就去找。” 秋儿说完,转身离开,没走出门,沐柔就忍不住叫住了她:“别!” 秋儿停住脚步,目光望向自家小姐,似是猜出她的想法,表情似笑非笑:“小姐不是已经决定治病,为何又叫住奴婢?莫非小姐的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 沐柔睫毛轻颤,目光望向一旁,抿了抿唇,下定决心:“我……不想治了。” “为何?”秋儿追问。 “不想就是不想,没有为何。”沐柔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定。 秋儿道:“难道小姐连读书的时候旁边站着一名书生都无法接受?” 沐柔没有说话,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那场面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又怎能读的下去书。 “那可如何是好……” 秋儿小脸露出担忧之色。 几秒后,她似是想到什么,目光有意无意地望向一旁的任平生:“任公子站在这里,小姐不是一样读书,为何换个别的男子就不行了。” 说到这,柳眉微微蹙起,一脸忧愁:“任公子有夫人要照顾,平日里还要修炼,总不能让他一直陪着小姐您吧。” 话虽是这么说,目光却一直没离开任平生。 就连沐柔也抬眸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她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秋儿姐姐如何想的,我心里清楚,但……任公子已经帮了咱们很多,怎能用言语裹挟任公子,让他付出更多。 任公子已经把治疗的法子告诉咱们,无非是回去再继续琢磨,总归有办法的。” “可是……” 秋儿的小心思被戳穿也不羞恼,面露犹豫,还想再劝。 刚开口,沐柔就打断了她:“我意已决,秋儿姐姐不必再劝。” 态度越是坚决,秋儿就越是担心。 以她对自家小姐的了解,如果世子不参与进来,这件事只怕又会不了了之。 毕竟。 如果把世子换成其他男子,别说是共处一室,就是多说几句话,小姐都会觉得恶心,又怎能下定决心继续治疗? “小姐……” 秋儿纠结许久,还想再劝。 这一次,刚开口就见沐柔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一旁。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眼角抽动一下。 主仆两人的对话,他都听在耳里。 什么意思,再明确不过。 秋儿想让自己陪在她家小姐身边,帮她家小姐做脱敏训练,又不好意思直说,就拐弯抹角的提出来。 小天师呢,看破了她的想法,不好意思再麻烦自己,干脆拒绝。 说句实话。 任平生并不想帮小天师做什么脱敏训练。 原因很多。 一是陪在她身边,要耗费大量时间,耽误修炼。 二是自己是有妇之夫,放着自家夫人不陪,来陪一个不怎么相干的女人,说不过去。 三是陪出感情,到时候不好收场。 有一说一,自己身边的红颜知己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一个。 就算小天师的容貌身材皆是绝佳。 也正因如此。 秋儿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言不发。 “咳咳咳咳咳……” 沐柔咳嗽了好一会,渐渐恢复过来,余光看向任平生,见他神色平淡,没有开口的意思,眉目间不由流露出一抹失落。 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望向秋儿,轻声道:“未必就要先从男子开始。” “?” 秋儿有点懵。 不从男子开始,还从女子开始吗? 正疑惑呢,就听自家小姐道:“秋儿姐姐能换上男装吗?” 秋儿:“……” 任平生:“……” 不得不说。 小天师还是很有想法的。 最起码,这个方法,任平生真没想到。 秋儿纠结了许久,抿着唇,重重地点了点头:“为了小姐,奴婢愿意!” 见她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 任平生被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咳咳……” 好一会才缓过劲,脸憋得通红,总感觉再待下去,不太合适。 看向小天师:“我还有些事,就不奉陪了,告辞。” “任公子慢走。”沐柔面露微笑,声音轻柔。 任平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 秋儿一脸纠结,看向自家小姐:“小姐,真的要这样吗?” 沐柔道:“秋儿姐姐若是不愿,那就罢了。” 秋儿似是怕自家小姐反悔,不愿治疗,忙不迭道:“愿意!” 沐柔见到这一幕,眉梢间流露出一抹笑意,心里暖洋洋的。 就当是为了秋儿姐姐和师父他们,自己也要努力尝试一次,哪怕结局以失败告终,也没有遗憾。 “话说回来,如果厌男症真能治好,想要修炼《阴阳两仪心经》,还得再找一名道侣。” 提起道侣,沐柔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任平生的身影。 其实,以她天师府传人的身份,和镇北王世子结为道侣,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刚刚好。 只可惜,他已经娶了常安公主。 沐柔目光望向任平生离开的方向,心中竟然有一些小小的遗憾。 ………… 另一边。 任平生回到庭院,正要修炼,就见石凳上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萧女侠。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任平生坐到她的对面,好奇地问道。 萧容雪看向他,有点儿诧异:“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昭武帝让咱们收拾行李,三天后出发前往云龙峡谷。” “云龙峡谷?” 任平生一脸茫然,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名。 一旁。 萧容雪解释道:“那里有个秘境即将开启,昭武帝打算让镇魔司的三个人,外加你,一块去里面碰碰运气。” 见他仍旧一脸茫然,不由诧异道:“伱不会连秘境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自然知道。”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就是好奇,昭武帝为何突然让我们去探索秘境。” 萧容雪思索几秒后道:“或许是觉得咱们几个将来是大周的中流砥柱,想多给我们创造一些机遇。” “有道理。”任平生微微颔首,对她这个猜测还算认可。 按照妖蛮两族对天骄的排名。 萧容雪,白屏,还有那个背着棺材的慕容,都能排到前十。 前十中除了他们三个,剩下的还有常安,宁王,以及五名江湖才俊。 再怎么说,萧容雪他们三个也是镇魔司的成员,明面上是朝廷的人。 把进入秘境的机会留给他们仨,总比给那五名以武犯禁,不拿朝廷当回事的江湖才俊强。 至于为何让自己也去。 或许是觉得自己在京师这半年还算安分?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就听耳畔响起声音。 “你之前有没有探索过秘境?” 萧容雪似乎对探索秘境很感兴趣,眉目间流露出兴奋之色,兴致勃勃。 “没。”任平生摇了摇头。 和绝大多数的玄幻仙侠小说一样。 大周境内的秘境可遇而不可求,在北境生活了二十年,他只遇见一次秘境现世。 当时觉得自己实力太弱,进去也没啥意义,就没凑这个热闹。 后来听说,一个散修在里面得到了机缘,出来以后,短短几年之内从七品一路突破到了五品。 之后如何就不知道了。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老爹还派兵守住了那秘境的入口,打算独占机缘,却没想到,入口不止一个,最后还是让许多散修混了进去。 “我也没。” 萧容雪眉梢上挑,面露期待:“听我爹说,不同的秘境,内部截然不同,有的风景极好,且没什么危险,有的危险重重,进去以后,寸步难行。 一般来说,秘境越是危险,获得机缘的可能性越大,我爹那件灵器就是他年轻的时候在秘境里面得到的,说不定,这一次咱们也能弄到一件灵器。” 兴许是受到了鸿鸣刀的刺激。 这段时间,每次闲聊,萧女侠有意无意中都会提到灵器。 在任平生看来,她对灵器的渴望,甚至远超自己对双修的渴望。 “当然,进去之前,得提前准备一下,免得留在那里出……” “打住!” 任平生忙不迭地制止了她:“萧女侠,咱们别乱立g。” “福来阁……是何物?”萧女侠一脸茫然。 “g就是……” 任平生正要解释,就听身后传来侍卫的声音。 “世子,宫里来人了。” 第126章 呜……我好想你 第127章 呜……我好想你 任平生看向侍卫,微微颔首:“知道了。” “卑职告退。” 侍卫转身离开。 任平生转头看向萧容雪:“我过去一趟。” 萧容雪“嗯”了一声。 一炷香后。 正堂里,宦官一脸郑重地宣读口谕。 内容和萧女侠说的一样,让他收拾行李,做好准备,三日后启程前往云龙峡谷,进入即将开启的秘境。 任平生已经提前知晓这个消息,不觉得诧异,只是端正地行了一礼:“臣遵旨!” “世子,奴婢来时,圣上特意叮嘱,让您去秘境时把刀带上。 还有就是,圣上问您,《太祖实录》看到何处了?” 太祖实录? 任平生一怔,这段时间有点儿忙,把这一茬忘了。 “只是没看书罢了,老丈人应该不会在意吧。” 思索几秒后,他如实相告:“还未曾看过。” 不把圣上的旨意当一回事,还理直气壮地说出来的,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一时间,宦官陷入沉默。 任平生道:“公公不必为难,该是怎样就是怎样,相信陛下更愿意听真话。” 也只能如此了。 宦官在心里叹了口气,挤出笑容:“奴婢明白了,先行告退。” “公公慢走。” 送走宦官。 任平生回到庭院,刚进来就听萧容雪问道:“可是秘境一事?” “嗯。” 任平生坐到她对面,好奇地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个秘境什么来头?” 萧女侠是武林盟的千金,骨子里又有浪迹天涯的侠客精神,对秘境了解的肯定比自己多。 然而。 出乎他意料的是,萧女侠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任平生:“……” 萧容雪见他一脸无语,为自己挽尊:“大周境内大大小小的秘境,我或多或少都听过,唯独没听说云龙峡谷还有个秘境,所以……这个云龙秘境应该是新冒出来的,我不了解也很正常。” “嗯。”任平生敷衍地点了点头。 萧容雪见他这样,很想上去给他一脚,深吸一口气,才平复情绪,站起身,往屋里走:“我回去休息了。” “这么早?”任平生有点儿诧异。 这才中午,不记得萧女侠有午休的习惯啊。 “探索秘境可不是小事,得提前准备,养精蓄锐。” 萧容雪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似有深意:“你也是,这几日不要太过放纵。” 任平生正色道:“我一直刻苦努力,何时放纵过?” 萧容雪面无表情:“昨晚也是如此?” “自然。” 萧容雪撇撇嘴,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伱身上的脂粉味有多重?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修炼……鬼才信。” 说到这,红唇轻启,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任平生放纵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再说下去好像吃醋一样。 于是,不再多说,大步流星回到了屋子。 “脂粉味?” 任平生微微一怔,拽起衣襟嗅了嗅,果然有淡淡的幽香,应该是昨晚把衣物放在床头,熏染上了常安的体香。 “这点儿味道都能闻到,你是属狗的吧。” 任平生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回到屋子,换了一身衣物,唤来一名侍卫,吩咐道:“备马。” “是!”侍卫领命,转身离开。 昭武帝三番两次让自己去看《太祖实录》,一直不去也不太合适,不如趁着这三天休养生息,去藏书阁读读书。 有机会的话,再见一见小姨子。 半个多月未见,还真有点儿想她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任平生离开府邸,翻身上马,径直奔向皇宫。 这一次进入宫城,倒是无人阻拦。 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来到了藏书阁外。 所谓的藏书阁是一座塔式建筑,外观看起来古朴而壮丽,墙壁被岁月的风霜所侵蚀,但仍然坚固如昔。 自上而下数,一共九层,每一层都有精美的雕刻,虽然经过风吹日晒有一些斑驳的痕迹,但近距离观察,仍旧给人震撼的感觉。 门口。 一名老者坐在交椅上,身着一袭宽大的道袍,手里捧着一本古籍,全神贯注地看着,仿佛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任平生上前拱了拱手,表明来意。 老者头也不抬,用略显沙哑的声音提醒道:“太祖实录在第九层,你进去吧。” “多谢。” 任平生没有多说,迈步走进藏经阁,沿着楼梯一路向上,径直来到第九层。 前八层摆放着诸多书柜,放眼望去,各种书籍琳琅满目,一个人只怕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够读完。 来到第九层,情况发生了变化。 书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五套桌椅。 每一张桌子上都放着一本书,加在一起一共五本。 除了《太祖实录》,另外四本分别是《九转玄功》、《黄帝内经》、《山海经》以及《易经》。 看到《易经》,任平生心如止水,没有丝毫波澜。 毕竟,大周科举考的就是四书五经,周易都有,藏书阁里有易经不是很正常? 可是。 看到《黄帝内经》和《山海经》,任平生就感到有点儿恍惚了。 这异世界有四书五经,有端午七夕,如今又冒出来黄帝内经的山海经,该不会世上还有更多古籍吧? 任平生压下内心翻滚的情绪,走到《山海经》的跟前,打算翻开看一看,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山海经》。 还是和四书五经一样,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修改。 这么想着,伸手去够,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了他。 “不能碰?” 任平生微微一怔。 也不知道只有《山海经》如此,还是其他四本也都不能碰。 抱着疑惑,伸手去碰另外四本。 《九转玄功》、《黄帝内经》、《易经》,无一例外,全都被那股力量阻挡。 唯独《太祖实录》,没出现这样的力量,毫无阻碍地拿了起来。 “竟然还有保护机制,不给看就不看,先把《太祖实录》读完。” 任平生这么想着,拿着书,坐了下来。 翻开以后,自上而下仔细地浏览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不觉间,已是一个时辰后。 《太祖实录》详细的记载了大周皇朝建立前后的历史。 在大周皇朝之前,就有七夕端午元宵等各种节日,普通百姓以为这些节日传承自上古时期。 比如,七夕是为了纪念一名叫做七姐的上古女修士,后来在传承的过程中被人赋予了“牛郎织女”的故事。 但实际上,这些传说,其实并非来自上古时期,而是来自某个秘境,只是后来随着时间流逝,那处秘境再也未曾开启,人们就忘记了来源。 太祖皇帝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在某个秘境中看到了一些书籍,文字和人族流传几千年的文字大同小异,上面就记载了七夕这些节日,就连风俗习惯都极为相似。 除此之外,太祖皇帝在另一本书中看到了一个王朝崛起的完整过程。 其中描述的恢弘的战争场面,惊心动魄的斗法,都让太祖皇帝大为震撼。 因而,太祖皇帝逐鹿中原后,就以那个王朝的名字——周,作为国号。 看到这里,任平生心中犹如翻江倒海,无比震惊,忍不住喃喃自语:“太祖皇帝当年看的那本书该不会叫《封神演义》吧? 如果真是如此,太祖皇帝进入的那个秘境可能就是华夏啊!” 一念至此。 任平生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身处异乡,看到家乡的消息,难免觉得激动。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继续往下看。 根据《太祖实录》记载。 当时和太祖一起进入秘境的还有两人。 其中一人在某处得到了几本残缺的古籍,往后余生都在钻研,并且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修补。 大周皇朝建立后,他凭借这几本书,开宗立派,即所谓的儒家学派。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儒家学派被贵族和百姓所接纳,对后代影响极大。 另一人同样得到了几本古籍,以这些古籍为根本进行修炼,建立了道门体系。 “靠!感情除了武夫体系,其他体系都是从秘境中得来的,这个秘境还极有可能是华夏!” 这一刻,任平生心中除了震撼,再也没别的情绪。 片刻后。 他缓过神来,心中升起强烈的好奇:“太祖皇帝他们进入的秘境在哪儿?”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翻到下一页,继续浏览。 每一句话都看的极为仔细,生怕错过某个细节。 只可惜,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看到的都是太祖皇帝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在征战中击败一个又一个强悍的敌人。 看到最后头晕脑胀,愣是没看到关于那个秘境的任何信息。 “罢了,不急于一时,明天再看也一样。” 想到还有许多事没做。 任平生强压下把它读完的冲动,揉了揉眉心,站了起来。 看的太久,猛一起身,一阵头晕,在原地缓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走出藏经阁,抬眸望天,距离日落还有些时候。 这个时候去看云和,还来得及。 “马上就要离开京师了,跟小姨子告个别,老丈人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不管怎样,试一试总归没错。” 抱着这样的念头,任平生走向永安宫。 ………… 永安宫里。 柳云梦坐在石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话本。 看到话本里,男女主并肩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跟任平生在一起的那段美好时光。 “还是大外甥有意思,好想跟他去逛庙会啊。” 柳云梦放下话本,半个身子趴在石桌上,一脸的郁闷,小声抱怨:“父皇真是讨厌,不就是没听他的话,去找大外甥聊了会天,又没做什么,至于把人家关这么久嘛。” 涉及圣上,一向健谈的青儿不敢多嘴,一言不发。 好一会。 柳云梦换了个方向趴着,如繁星般灿烂的桃花眸子望向青儿,开口问道:“有没有听说,任平生最近又做了什么?” “哎……殿下,这已经是您今天第三次问起世子了,人家又不是世子肚子里的蛔虫,哪能时刻知道他做了些什么?” 青儿在心中腹诽了一句,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晌午听到的传闻,回答道:“奴婢听说,世子昨日去伊人居参加了七夕文会……” 七夕文会? 柳云梦立刻捕捉到了重点,没等她说完,忍不住问道:“他一个人去的,还是带着常安一起?” 青儿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据奴婢所知,常安殿下没去。” 她没说的是,常安殿下没去,但去了另外两名女子。 “哼,还算有点儿良心,不枉费本宫因为他被罚禁足。” 柳云梦眉梢上挑,精致的小脸露出笑意,看着很开心的样子。 “……” 看到自家殿下因为世子没带女伴而窃喜。 青儿忽然觉得心里发堵,暗暗骂了任平生两句,才舒服一些,继续道:“世子在文会上作了一首诗,被才子们奉为佳作,如今,京师和各地的才子都尊称世子为诗魁呢。” 诗魁……柳云梦眸中迸发一道亮光,桃花眸微微眯起,笑意遮掩不住。 好一会才想起来问:“什么诗?” 青儿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柳云梦的文学天赋不高,但品鉴这首诗还没什么问题。 喃喃念诵两遍,眼前不由浮现一幅场景。 初秋夜晚,蜡烛发出微光,给屏风上的图画添了几分暗淡而幽冷的色调。 一个孤单的女子正用小扇扑打着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夜已深沉,依旧坐在石阶上,仰视着天河两旁的牵牛星和织女星,想起其中的故事,久久无法入睡。 这不就是自己吗? 七夕那一晚。 她就是坐在石凳上,仰望牵牛织女,想着自己和任平生,无法入睡。 毫不夸张地说。 除了没遇见萤火虫,一切都和任平生诗中描绘的一样。 “这首诗是为我作的吗? 七夕节的那天晚上,他是不是也在想我?” 柳云梦清澈的眸子流露出一抹恍惚,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弥漫开来。 此刻。 她忽然升起一股冲动,去找任平生,告诉他。 没他在身边的这段日子,自己有多无聊。 无法入睡的夜晚,看着洒在床头的月光,自己又有多想他。 但是想到父皇的旨意,满腔的思念化作一声叹息。 百无聊赖地趴在石桌上,小脸贴着桌面上的话本,一言不发。 一旁。 青儿见到这一幕,有点儿心疼,想要上前安抚,忽地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转头望去,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世子!” 青儿瞳孔微缩,下意识就要呼喊出声。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任平生伸出中指抵在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 “是怕被人发现,还是想给殿下一个惊喜?” 青儿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世子来这,殿下一定很开心。 这就足够了。 于是。 她微微颔首,没发出一点儿声音,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庭院,给他俩留下充足的空间。 “这小宫女还挺有眼力劲,怪不得小姨子走哪都带着她。” 任平生这么想着,缓步来到小姨子的身后。 见她趴在石桌上,一副无聊到极致的模样,觉得有点儿好笑。 伸出双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 见她没什么反应,又轻轻地揉捏起来。 “唔……” 小姑娘似是觉得舒服,发出一声软糯的嘤咛。 眸子微微眯起,享受的同时,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按摩?” 任平生一言不发,继续给她捏肩,动作轻柔。 柳云梦倒也没有多想,静静地享受,几秒后,见他没有回答,又追问了一遍。 任平生仍旧沉默。 这个时候。 柳云梦终于察觉出异常,直起身子,想要转头望向身后。 脖子刚转动,就听耳畔传来陌生的声音,嗓音很粗,略带沙哑。 “别动。” 柳云梦身子微微一颤,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任平生粗着嗓子,恶狠狠地道:“乖乖听话,不然弄死你。” 不知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柳云梦纤瘦的身子微微战栗,好一会才颤声答应:“嗯。” “怎么一点儿都不反抗?不符合小姨子的性格啊,难不成猜出是我了?” 任平生心中疑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逗她,用沙哑粗糙的嗓音,故作凶狠:“跟我进屋!” “我,我听你的,别杀我……”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和她的身子一样微微发颤。 小姨子乖巧地站起身,莲步轻移,走向屋里,全程没有丝毫反抗的迹象。 任平生就这么捏着她的肩膀,跟着她进了屋。 说实话。 事情的发展跟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本想逗一逗她,没想到她这么顺从,搞得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要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个时候,小姨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 “……”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一时无语。 怎么感觉小姨子这个被绑架的,比自己这个绑架的还要主动?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露馅了。 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猜出来的。 此刻。 屋里一片安静。 唯有两人的呼吸声悠远绵长。 几息后。 小姨子似是克制不住内心涌上来的情绪,呼吸开始变得凌乱。 “殿下……” 任平生用原本的嗓音轻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 柳云梦的身子就微微一颤。 紧跟着,她再也无法克制情绪,转过身,扑进了他的怀里。 一双纤细的玉臂,紧紧搂着他的腰肢,埋首在他的颈间,唇瓣翕动,声音又轻又柔,好似对意中人亲昵的撒娇:“呜……我好想你。” 第127章 本宫还学了很多别的 第128章 本宫还学了很多别的 她说话时呼吸轻缓低柔。 任平生能清晰地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浅浅拍打在耳后。 酥麻的感觉毫无阻碍地勾进大脑皮层,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这种感觉炽热而又鲜明。 “殿下……” 他轻唤一声,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双手轻轻放在盈盈一握的腰肢上,软绵,纤瘦。 “呜呜……” 女孩双眸紧闭,小脸在他颈后轻轻蹭了蹭,声音软糯,似是带着委屈:“你怎么才来看我。” 面对这样毫无保留的真挚告白。 任平生心尖一酸,眸光晦暗,伸手拉开两人的距离,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乖乖认错:“臣来过几次,都被陛下拦在宫门外,早知殿下念着臣,臣该去求陛下的。” 朝思暮想的人儿站在面前。 云和缓缓睁开双眼,望向任平生,看到他眼底的温柔,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几乎是在瞬间,积蓄于眼眶的泪珠,顺着泪痕滑下。 睫毛濡湿,轻轻颤动,桃花眸子直愣愣地盯着他,可怜兮兮地咬着粉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放在以前,不用本宫说,你也会来找本宫的,有了常安,你就不在乎本宫了。” 委屈巴巴地说着,鼻尖感到一阵酸涩。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脸颊滚落,晶莹剔透,滚烫而又急促。 “怎么会呢。” 任平生心中更软,捧着她的小脸,大拇指的指腹,轻柔地碾过湿漉漉的眼角,为她拭去泪水,柔声哄着:“臣心里一直念着殿下,修炼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 “和常安在一起的时候呢?” 云和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 下一秒,见他脸上露出一抹犹豫。 胸腔如同海浪翻涌,委屈和难过涌上心头:“伱要真这么想,刚才就不会想着戏弄本宫。” 任平生没想到小姨子对自己的思念如此绵长,微微垂眸,有些后悔刚才略显轻浮的举止。 “父皇不许本宫见你,本宫走了。” 云和见他沉默,咬住水光潋滟的唇瓣,避开他的视线,转身就要离开。 刚迈出一步,纤细的手臂就被任平生拽住。 “你干嘛……” 云和挣扎,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放开本宫。” 身子微微颤动,挣扎的同时,扭了扭腰肢,像是欲拒还迎。 任平生似乎明白了什么,手上微微用力,将她重新揽在怀里。 “臣这几日梦里都是殿下,殿下就这么走了,臣回去以后又要成宿的失眠……” 是这样嘛。 云和眸中露出一抹犹豫。 这时。 任平生垂眸望着她,极尽温柔,各种甜言蜜语不断,耐心哄着。 听着耳畔温柔的声音。 云和睫毛一颤一颤,呼吸渐渐急促,心跳得越发剧烈,眸子湿漉漉的,似是藏着什么情绪。 几息后。 她克制不住心中涌上的情绪。 扭了扭腰肢,娇艳的桃花眸子,水波盈盈地注视在任平生的脸庞,粉唇轻启,近乎梦呓:“想要亲亲……” 这一次,没等她贴上来,任平生就捧着她的小脸,缓缓俯身。 “唔……” 一炷香后。 呼吸渐渐困难。 任平生放过了她,嘴角弯着弧度,眼底尽是温柔。 刚才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委屈的不行,心底多少存着让自己哄她的心思。 半个多月未见,小姨子和以前倒没什么变化,还是小孩子脾气。 这么想着,就见云和睫毛轻颤,睁开双眼。 略显迷离的桃花眸中流露一抹茫然,几息后,鼻尖皱了皱,又凑了上来。 “唔……” 小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将她搂在怀里,坐在太师椅上,指尖轻轻划过她光滑细嫩的脸颊,轻声问道:“殿下怎么知道,站在殿下身后的是臣。” “宫中戒备森严,除了你和父皇,没有哪个男人能悄无声息来到永安宫,而且……” 说到这,顿了顿。 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眼底清澈,软的像一汪春水,直勾勾地看着他,微微昂首,颇为骄傲地道:“你的声音,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本宫都能听得出来。” 听见这话,任平生心中又是一软,勾起她的下巴,在鼻尖上轻轻印了一下,笑着问:“半个多月未见,殿下何时学会的撩人?” 柳云梦俏脸晕染红晕,小脸埋在他的怀里,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胳膊:“不准说。” 这些都是她从各种话本中学来的。 如何扮可怜,装委屈,惹人怜惜。 如何不经意间表达情意,撩拨心弦。 这是她第一次实践,没想到效果如此显着。 要知道,放在以前,无论她说什么,任平生都不会像今天这样,主动地拥吻自己。 “这样的殿下,臣很喜欢……” 任平生捧着她的小脸,指腹轻轻摩挲白皙的脸颊,声线温柔,眉目间满是笑意。 女孩睫毛颤动,脸颊晕染如晚霞般的绯红,眸子湿漉漉的,声音发颤:“本宫还学了很多别的……” 心中羞怯,身子微微颤动,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声如蚊讷:“你,你要试试吗?” 似是怕他误会,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是从话本里学的。” 柔软的声线像是带着不谙世事的诱惑,用一种最无辜的语调,说出最撩人心弦的话。 骤然间,任平生的眸光变得格外幽深,扫过她绯红的小脸,白皙的脖颈。 终究是没克制住内心的悸动,轻轻吻了一下她耳垂后的青丝,嗅着沁人心脾的幽香,用略显沙哑的嗓音问道:“殿下学会了什么?” 心中羞怯,小脸埋在他的怀里:“你,你知道的。” “臣不知道。”任平生轻抚她的后背,声音低沉,似是想诱她说些什么。 话音落下。 屋子里一片安静。 唯有两人悠久绵长的呼吸声。 几息后。 柳云梦似乎下定决心,直起身子,脑袋埋在他的颈边,带着颤音说:“就,就是你和常安做的那些事。” 说完,鼻尖一酸,滚烫的泪珠又一次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似是怕任平生察觉异常,紧紧闭着双眼,细声抽噎,把啜泣的声音压到最低。 任平生听着,心脏顿时酸软地要化掉。 情窦初开,倾心的意中人却是皇姐的夫君,这样的委屈与难过,分别的时间越久,就会变得越发强烈,又岂是几顿膳食就能哄好的。 当初与其说是自己哄好了小姨子,不如说是她把委屈藏在心底,来哄自己。 那点儿旖旎在可怜兮兮的啜泣声中烟消云散。 他抱着柳云梦,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 好一会。 柳云梦停止啜泣,水汪汪的桃花眸子直勾勾地望着他,小脸异乎寻常的坚定:“本宫想好了,咱们把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父皇也没办法,只能对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生米煮成熟饭……这套路怎么有点儿熟悉? 任平生恍惚了一秒,想到什么,看着小姨子,轻声询问:“殿下最近是不是看了《西厢记》?” 柳云梦微微一怔,有点儿诧异:“你怎么知道?” 果然。 任平生叹了口气,悠悠道:“话本终究只是话本,张生和相国小姐能够走到最后,靠的也不是生米煮成熟饭。” 柳云梦又是一怔:“《西厢记》不是还没完本,你怎么知道,他俩走到了最后?” 见任平生闭口不言,她的好奇心瞬间被调动起来,眉梢一挑,追问道:“你认识《西厢记》的作者?你知不知道相国小姐和张生最后怎样了?” 任平生仍旧沉默。 “说嘛说嘛,本宫想听。” 柳云梦揽住他的手臂,轻轻扭动腰肢,一个劲儿的撒娇。 任平生被逼无奈,只能讲起之后的故事。 柳云梦依偎在他的怀里,听得入神。 时间流逝。 转眼间,夕阳西下。 晚霞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入屋里。 “此时,郑恒借机编造谎言,说张生已在京另娶……” 说到这,戛然而止。 柳云梦眨了眨眼睛,迫不及待地问:“之后呢?老夫人和相国小姐有没有信他的话?” 任平生笑了笑,语气温和:“天色已晚,臣明日再来跟殿下讲。” 柳云梦虽然很想听之后的故事,但想到明天又能见到任平生,有了盼头,乖乖地站起身,轻声说:“你答应本宫了,明日一定要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臣明日一定过来。” 任平生说着,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柳云梦越想越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明明是说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他给自己讲故事。 恍惚了几秒,后知后觉,他是故意如此,逃避话题。 “站住!” 柳云梦喊住任平生,微微努着嘴,精致的小脸上有一些不满,很可爱的模样。 “你不想跟本宫在一起吗?” 任平生看着她,眼底尽是温柔,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臣恨不得和殿下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面对这样炽热的告白,柳云梦心中泛起涟漪,脸和耳垂涨红一片,无意识地抿了抿唇,声音软了许多:“那,那你为什么转移话题。”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柔声道:“因为殿下太小了,还没到可以煮成熟饭的年纪,臣怕伤害到殿下。” 柳云梦能感受到他在为自己着想,心底那点儿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咬了咬粉唇,鼓起勇气说:“明明不小了……” 为了佐证自己年纪不小,又抬出了他的正印夫人:“常安没比本宫大几岁。” 少女情怀总是诗。 毫无保留的付出,让任平生心中更软,同时更加坚定,不该在这个时候对她下手,最起码得等到成亲以后。 此刻,任平生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她从宫里娶回府,就算面前有再多艰难险阻,也在所不辞。 “殿下……” 一声温柔的轻唤。 柳云梦微微昂首,水汪汪的眸子露出一抹茫然,紧接着就看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英俊脸庞离自己越老越近。 唇瓣触碰的刹那,她轻轻一颤。 触感太真实,似有电流划过脊背,无法用语言形容。 短短半个多时辰。 这是任平生第二次主动吻她。 满足感涌上心头,再无他求。 “会有那么一天的。” 任平生注视着女孩水汪汪的眸子,声线温柔:“殿下乖乖的,等臣来接殿下,好吗?” 柳云梦的睫毛早已濡湿,眼底绯红,脑子一片空白,顺从地点了点头。 “殿下好好休息,做个好梦,臣告退。” 天色已暗,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任平生柔声哄了几句,转身离开。 身后。 柳云梦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眼中的柔光,仿佛一缕丝线悠悠缠缠,绕在心间。 ………… 距离永安宫不远。 乾清宫,书房里。 一名宦官上前禀告:“圣上,镇北王世子已经离开永安宫。” 昭武帝面无表情,摆了摆手。 宦官立刻会意,转身离开。 身后。 王正问道:“圣上,要不要派人去任府申饬?” 昭武帝沉默几秒,摆摆手:“罢了,临行之前,和云和打声招呼也是人之常情,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王正犹豫了一下,又问:“若是他明日还去永安宫,该如何处置?” 听见这个问题,昭武帝眸光一冷,本想说“他要真是胆大包天,就给他净身”,转念一想,他还是常安的夫君,顿时沉默。 好一会,才冷哼一声,冷冷地道:“朕谅他没这个胆子。” 只怕有,还很大。 王正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只是道:“圣上,锦衣卫前几日在石州发现妖蛮两族的踪迹,根据他们的判断,那些妖蛮的目的地应该是云龙峡谷,您看是否要给锦衣卫增派人手,捉拿妖蛮?” 昭武帝淡淡道:“让他们去云龙秘境,本就是为了历练,若是连几个妖蛮都对付不了,还有什么好历练的,说到底也是不堪大用。” “奴婢明白了。” 王正恭敬地行了一礼。 书房里安静了一会。 昭武帝问:“任平生在藏书阁里待了多久?” 王正道:“回禀圣上,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若是没有云和,只怕会留的更久。 看来他对《太祖实录》上记载的事迹很感兴趣。 昭武帝这么想着,从龙椅上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深邃的目光望向武圣山的方向,心中不由冒出一个念头:“他若真能得了传承,两情相悦,把云和嫁给他,倒也未尝不可。” ………… 任府。 屋里。 漂亮的小赤狐坐在椅子上,微微昂首,一副端庄高贵的样子。 下一秒。 它口吐人言,清冷的声调中带着强烈的不满:“昨晚为何与任平生厮混?” 不远处。 常安站在原地,目光清冷,语气平淡地道:“徒儿并未与他厮混。” “还敢狡辩!” 洛青墨感觉自家徒儿进了任府,像是变了个人,心中越发不满,冷冷地道:“昨晚为师听了一宿,听的清清楚楚,你那声音分明就是……” 说到这,后知后觉,自己一个师父,去偷听徒儿的墙角,就算是为了督促,也着实不像话。 心中涌上羞恼,不再多说,只是没好气地道:“有没有厮混,你自己心里清楚!” 常安听说自己素日里最为敬重的师尊,竟然听了一整晚,心中涌上一股羞耻。 耳垂微微泛红,神色却没什么变化,仍旧十分清冷:“徒儿是为了修炼。” 呵! 修炼…… 声音都成了那样。 还说是修炼,真当为师没吃过猪肉,就没见过猪跑吗? 连声音蕴含了怎样的情感都分不清楚? 洛青墨清冷的眸子,深深地凝视常安,语重心长地道:“忘情大道,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沉溺世俗的情感,有何后果,你比为师更加清楚。 就算不为天宗考虑,只为你自己,想要得道成仙,也不该如此。” 常安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就听洛青墨道:“不要跟为师说什么为了修炼,虽说《阴阳两仪心经》确实是眼下最快恢复修为的法子,但修炼中是否掺杂了别的情感,你自己心里清楚。” “……” 常安陷入沉默,一言不发。 就在此时。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 门被人推开。 一袭锦衣华服的任平生,站在门口,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小狐狸,眸中流露出一抹诧异,惊奇道:“咦……你怎么在这?” 洛青墨转头看向任平生,看见他的眼神,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只可惜,终究是肉体凡胎,又怎能比得上任平生加点后的速度。 眨眼间。 任平生就捏住了它的后颈,把它揽在怀里,rua了rua脑袋,笑着调侃:“倒是蛮聪明嘛,我不在,知道来讨好女主人了。” “嗷嗷嗷……” 虽说这几日,已经渐渐习惯被任平生这样对待。 但那毕竟是在没人的时候。 当着自家徒儿的面,被这么抱在怀里,毫无尊严地摸头。 洛青墨自然无法容忍,赤红色的毛发炸了起来,微微弓腰,发出充满威胁的声音,好似下一秒就要跟任平生拼命。 “还敢炸毛。” 任平生对自家宠物不给面子十分不满,对着它的脑袋就是一个大比兜,没好气地训斥:“我看你是不长记性,前几天挨打忘了?” “……” 洛青墨嗷呜一声,好看的眸子里似有水光。 这一刻。 她感觉生无可恋。 第128章 常安:放肆 第129章 常安:放肆 常安望向正在被任平生摧残的狐狸,眉梢处有遮掩不住的笑意。 片刻后,任平生见小狐狸放弃挣扎,不再炸毛,伸手拍了一下它的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警告:“事不过三,要是下次还敢这样,别怪我下手太重。” “嗷呜……” 羞耻感瞬间拉满。 洛青墨爪子捂脸,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自家徒儿,见她神色如常,心里好受了一些,两只前爪一落地就一溜烟地跑出了屋子,头都没回。 “这小狐狸是通人性,就是性格有点儿奇怪,喜怒无常。” 任平生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懒得管它,走向常安,目光柔和,压低声音道:“夫人,夜深了。” 常安好似没听懂他的暗示,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一言不发。 任平生轻声提醒:“今日还未曾修炼呢。” 常安冷冷地道:“我要休息。” 任平生往前一步,直勾勾地凝视好看的凤眸,柔声哄道:“修炼一次用不了多久,结束后再休息也不迟。” 信你才怪。 第一次修炼就缠了大半宿,要真是答应下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 常安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心中羞恼,睫毛轻颤,好一会才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节制。” “对我辈修士而言,每日修炼一次,已是懈怠,何来节制一说?” 任平生一本正经地道:“业精于勤,荒于嬉,夫人怎能因为它是双修功法,就弃之如敝履……” “好了。” 常安终于听不下去,开口打断了他。 任平生的声音戛然而止,用清澈而又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好像真的只是为了修炼。 常安脸上没什么表情,内心却是有点儿纠结。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又一次以退为进,低声道:“夫人累了就早些歇息吧,臣告退。”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走到一半,又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常安:“有件事忘记和夫人说了,陛下的旨意,令臣三日后前往云龙峡谷探索秘境。 时间紧迫,这几日,臣只怕没时间再来陪夫人,夫人若是想要什么,可以让初月姑娘转告李勇,他会办妥。” 探索秘境嘛…… 常安微微一怔,目送任平生的背影渐渐远离,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挽留:“等会。” 任平生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眸中似有疑惑。 常安默默地走到床头的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枚精致的玉制指环,放在掌心,清冷的目光望向任平生,冷冰冰地道:“给你。” 任平生也不矫情,走上前拿起那枚指环,打量了一眼,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常安道:“指环,能预知危险。” 还是法器? 这么看,常安心里还是惦念着自己的,只是生性冷淡,不善于表达罢了。 任平生伸手接过指环,戴在无名指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常安,眉目间露出笑意:“多谢夫人。” 常安脸色冰冷,一言不发。 屋里一片安静。 两人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 恍惚间,任平生似乎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拍在脸颊。 他心中升起悸动,往前一步,与常安贴得更近,好似漫不经心地询问:“《阴阳两仪心经》的第一章,夫人可看完了?” 都已经完整的修炼了一次。 自然是已经看完了。 但直接承认,未免显得自己心口不一,嘴上说着决不双修,背地里短短几日就把心法口诀记得清清楚楚。 常安睫毛轻颤了一下,装作没听见,一言不发。 这样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任平生。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轻声道:“夫人若是看完了,可否还给臣,臣还要拿到天师府,给第二章添加注解。”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常安稍作犹豫,转身走向床榻,去取藏在枕下的功法。 走动间显得腰肢盈盈,臀部的饱满弧线被月白色的布料包裹着,一双笔直匀称的小腿柔美流畅。 任平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背影上。 在永安宫里压抑的情绪,在此刻迸发出来,眸光变得格外幽深。 “夫人……” 一声轻唤似乎蕴含了复杂的情感。 常安拿着那本功法,转身望向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不谙世事的茫然。 几乎是在同时。 任平生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柔声哄着:“夫人好美……” 感受到他直白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的脸颊。 无端升腾的电流从尾椎骨劈里啪啦的一路上窜。 常安心尖一软,脑袋一片空白,几息后才缓过神,目光仍旧清冷,声音如霜:“放开。” “不放!” 任平生强硬起来,像对待云和一样对待她的皇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放肆!” 常安平生第一次被这样对待,柳眉微蹙,眸中似有不满,只是不知为何,声音软绵绵的,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清冷气质。 两人挨得很近。 任平生自然能察觉到常安的变化。 她似乎不反感自己对她强硬? 这一刻,他不由想到了小绿茶,明明挨了打,却很开心。 难道常安和小绿茶一样,都喜欢…… 不对,她俩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相比江初月,常安更像是心中羞恼,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要,实际上心里却未必如此。 换句话说,还是矜持,自己强硬一点儿,她还能骗自己是“被动”的进行修炼,而不是主动求欢。 一个自幼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有这样的小心思倒也是人之常情。 一念至此,任平生对她的呵斥置若罔闻,捏着她的下巴,俯身靠近,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轻吻了一下她的唇瓣。 紧接着,拦腰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 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床头。 两人直直地对视,一言不发。 几息后,常安清冷的眸子漾起水光,玲珑剔透的耳垂微微泛红,别过脸,看向一旁。 “昨晚修炼了一宿,夫人应该累了,今晚好生歇息吧。” 任平生俯身在她的耳畔,嗅着发丝的幽香,柔声道。 “?” 常安略显迷离的眸子里露出一抹茫然。 几息后,她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撑住任平生的胸膛,低声道:“不要……” 任平生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各种甜言蜜语不要钱似地哄着。 常安漠然许久,撑着他胸膛的手渐渐的绵软无力。 “夫人……” 柔柔地轻唤一声。 任平生捏住被子的一角,用力一抖,哗啦作响,棉被铺开,遮挡了一切。 ………… 黎明破晓。 任平生睁开双眼。 身旁。 披着轻纱的常安侧着身子躺着,只留给他泛着瓷器般光晕的光滑后背。 视线向下。 一双纤细笔直的长腿,弧度恰到好处,凸显着浮凸有致的柔美曲线。 成亲这么久。 常安还是第一次留在屋里。 不像之前几次醒来怅然若失,心里空落落的。 任平生心中很是满足,伸手轻轻放在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上,柔声细语地问:“夫人可醒了?” 明显能感受到,她的身子微微一僵。 越是一动不动,越是表明她的心情并不平静。 “再过两日,臣就要离开京师,不如趁着清晨空气清新,陪臣一起出去逛逛?” 任平生指腹轻轻摩挲,俯身在她的耳畔,漫不经心地说着。 常安仍旧沉默,一动不动。 任平生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垂,常安身子微微一颤,再也装不下去,用冰冷如霜的声音道:“放开。” 能听得出来,这一次是真的有点儿不悦。 时间还长,不急在一时。 任平生见好就收,没再像昨天一样强硬,只是揽着她的腰肢,在耳后轻轻一吻,轻声道:“夫人累了就好好歇息吧,臣去修炼一会,等会再来陪夫人。” 说着,掀开被子,起床更衣。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常安咬了咬红唇,强忍着心中的悸动,才没有转身看他。 任平生穿戴整齐,转头看向仍旧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常安,觉得有点儿好笑,轻声提醒:“臣走了。” 等了几秒,没听到回应。 任平生不再停留,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迈进院子,抬眸望去,就见门口一道赤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任平生:“?” 小狐狸怎么回事,一大清早的守在门口,也不知道它到底想干什么。 心中腹诽了一句,并未多想,走出院子,正想回自己的庭院,忽然想到了什么,唤来了一名侍卫,吩咐道:“去买些青桔来。” “是!” 侍卫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 任平生迈步走回庭院,迎面就见到正在擦拭长刀的萧女侠,笑着打了声招呼:“早啊。” 话音落下,一股青桔的刺鼻酸味扑面而来。 萧容雪斜睨他一眼,撇撇嘴,嘀咕了一句:“欲盖弥彰,做贼心虚。” 用青桔掩盖气味,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云和。 任平生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白屏和慕容已经离京,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萧容雪一边擦拭长刀,一边问道。 任平生一怔:“不是说三日后出发?” 萧容雪道:“只说限期三日离京,又没说不能提前离开。” 是这个道理。 任平生陷入沉默,思索几秒后,正色道:“我还有些事得处理,还是等到两日后吧。” 萧容雪“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离开京师后,两人一定结伴而行,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任平生也是这个心思,默默地进屋,拿起鸿鸣刀,开始磨练武技。 昨晚忙着日常,落下了修炼,今天得补回来。 时间流逝,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任平生放下鸿鸣刀,看向萧容雪,随口问道:“小天师回去了吗?” 萧容雪摇了摇头:“还没。” “刚好,省得再跑一趟。” 任平生说着,取出《阴阳两仪心经》,离开了庭院。 一炷香后。 他来到小天师的住处,一进门就看见一袭男装的秋儿站在小天师的身旁,努着嘴,一脸憋屈。 别说。 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任平生强忍笑意,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看书的小天师,轻声说:“沐姑娘,《阴阳两仪心经》取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天师抬眸看向她,白皙的脸庞露出温和的笑容,唤了一声:“任公子。” 目光随即望向身旁的秋儿:“有劳秋儿姐姐。” 秋儿应了一声,上前接过任平生手里的功法,递给自己小姐。 小天师捧着功法,垂眸望去,发现纸张上似乎多了些水渍,气味也有点儿奇怪,混合着脂粉的香气和一股无法形容的味道。 不出意外,应该是常安殿下看过了。 意料之中的事,沐柔倒也不觉得诧异,抬眸望向任平生,细声细语:“第二章晦涩难懂之处比第一章多出许多,添加注解,长则三十日,短则二十日,不知任公子可否接受?” 话是这么说。 其实她心里明白,任平生一定能接受。 光是第一章的内容就足够他修炼四五十天,急着要第二章,也没什么意义。 “沐姑娘慢慢写就好,不着急。” 任平生语气温和:“今日来见沐姑娘还有一事,过两日,我有事要离开京师一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沐姑娘住在这儿,遇见事情,可以让秋儿姑娘转告侍卫统领李勇,他会办妥。” 离开京师? 沐柔先是一怔,随后眸中流露出一抹诧异。 她心里清楚。 皇帝把常安公主嫁给任平生,让他留在京师居住,目的是让他留下来做北境的质子。 他要离开京师,皇帝会答应吗? 纠结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任平生听了,解释道:“离京就是皇帝的旨意,云龙峡谷有一处秘境现世,皇帝想让我去看看。” 秘境? 沐柔又是一怔。 在龙虎山上待了三年,各种道门典籍看了无数,其中就有一本书提到了云龙峡谷的秘境,好像在一百多年前开启过一次。 微微垂眸,仔细回忆,终究也没回忆起太多的细节,只记得书上记载,云龙秘境内,众生平等。 一念至此,她没有犹豫,把了解到的信息告诉了任平生。 任平生听了,有点儿懵。 “云龙秘境内,众生平等……这是什么意思?” 第129章 没羞没臊的生活 第130章 没羞没臊的生活? 沐柔轻轻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答案。 任平生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看了一眼女扮男装的秋儿,转而问道:“沐姑娘的厌男症可有好转?” 沐柔如实道:“对秋儿姐姐不觉得厌恶,换成旁人就不知道了。” “这么看来,脱敏疗法还算有效。” 任平生给出建议:“过几日,沐姑娘可以更进一步,尝试和真正的男子接触。” 和真正的男子嘛…… 沐柔柳眉微微蹙起,眸光低沉,没有说话。 “我还有些事要办,就不跟沐姑娘闲聊了,告辞。” 任平生没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要离开。 沐柔忽然开口:“任公子请留步。” 任平生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眸中露出一抹疑惑。 沐柔抿了抿唇,细声细语:“任公子能否准备一些黄纸和朱砂,送来给我?” 黄纸,朱砂……她要制作符箓? 是为了我? 似乎不是没这个可能。 沐英一案结束后,小天师一直觉得亏欠自己,估计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弥补自己。 任平生略微犹豫,还是问道:“沐姑娘可是要制作符箓?” 沐柔微微颔首。 任平生道:“沐姑娘上次制作符箓,看着憔悴了许多,可是因为制作符箓需要消耗灵气?” 沐柔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是要耗费一些精力。” 任平生又问:“沐姑娘制作符箓,是因为有要紧的事吗?”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沐柔脸上露出一抹恍惚的神色,抿了抿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任平生又道:“沐姑娘还在养病,有些事,可以交给世子府的侍卫去办,天师府和镇北王府不是同盟,胜似同盟,沐姑娘不必觉得生分。” 她知道,任平生这么说是猜出了自己的心思,不想让自己耗费精力为他制作符箓。 心中涌过一道暖流,蔓延全身。 “任公子说的有理。” 沐柔抬眸直勾勾地望着任平生,俏皮地眨了眨眼,笑着道:“实不相瞒,我这两日打算制作一些符箓,送给任公子,既然任公子觉得天师府和镇北王府不该生分,应该不会拒绝吧?” “……” 任平生有点儿懵。 他的意思是,自己帮她,是看在天师府的情面上。 她不必觉得亏欠自己,更不必想法设法的弥补。 所以说,制作符箓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 谁能想到,沐柔竟然理解歪了。 一时间,他竟然无言以对。 沐柔见他一脸吃瘪,眉目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轻声道:“任公子的心意,我全都明白,制作符箓虽然会耗费些许精力,但只要修养几日就能恢复过来,任公子不必担心。” 任平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沐柔道:“莫非任公子觉得我制作的符箓是无用之物,对任公子没有一点儿帮助?” 任平生:“……” 既然她一个劲儿的想帮自己,老是拒绝也没意思,反倒显得矫情,就这样吧。 一念至此,他不再多说,拱了拱手:“有劳沐姑娘了。” 沐柔面露笑意,没有说话。 紧跟着,两人又寒暄两句。 任平生打了声招呼后就转身离开。 走出任府,一路来到皇宫。 本以为昨晚潜入永安宫,今天可能会被侍卫拦住,没想到和昨日一样,畅通无阻地进到了宫里。 来到藏书阁,上了第九层,继续浏览《太祖实录》。 时光流逝。 转眼间已是两个时辰后。 《太祖实录》已经看了大半。 从书中描述的各种细节。 任平生几乎已经肯定,大周的许多传承来自华夏,包括但不限于四书五经,各种华夏的传统节日。 甚至,就连道门体系都是建立在一部残缺的《道德经》上。 “如果太祖皇帝当年进入的秘境就是华夏,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找到秘境,就有希望回到华夏? 嗯……穿越异世界的我,成仙后回到了华夏,要真是这样,似乎也挺有意思。” 想到这,任平生不由轻笑一声,合上了书。 他对回故乡没太大的执念,就算有一天真能回去,大概率也就是偶尔去度度假,旅旅游。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修炼,找太祖皇帝当年进入的秘境,就当是个支线任务,能找到就找,找不到也无妨。” 任平生这么想着,起身离开了藏书阁。 太阳就要落山。 昨天答应要陪小姨子,不能食言。 两柱香后。 任平生顺利溜进了永安宫。 一进门就看见小姨子在院子里踱步,略显焦急的等待着。 看得出来,她今天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 轻粉华衣淡裹柔软腰肢,素白纱衣披在肩上,衣领微窄,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娇颜白玉无瑕,犹如凝脂。 腰间坠一条淡青色丝带,挂了个薰衣草荷包,不时散发出阵阵幽香。 “殿下,臣来了。” 任平生心中微微一动,迈步走向她。 朝思暮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柳云梦身子微微一颤,转头看向任平生,好看的眸子露出一抹喜悦之色,扑进了他的怀里,小脸轻轻蹭了蹭,撒娇似地道:“本宫等了你好久。” 任平生轻抚她的青丝,柔声道:“臣明日来的早一些。” “嗯。” 柳云梦轻轻点了点头,依偎在他的怀里。 下一秒,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她不由皱了皱鼻:“好重的酸味。” 任平生解释道:“臣读书的时候,吃了几枚青桔。” 青桔? 小姨子埋在他颈后,嗅了嗅,确实是青桔的味道。 她并未多想,紧紧搂着他的腰肢,也不说话,安静地享受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 片刻后,感受腰间温热的触感,柳云梦心中悸动,抿了抿唇,漫不经心地道:“外面好晒,咱们进屋坐。” 说完,后退一步,拽住任平生的手,往屋里走。 进屋前,任平生抬眸看了一眼天,厚厚的云层将西落的太阳遮的严严实实,哪来的半点儿晒人,分明就是觉得在院子里,有些事情不好做罢了。 看破不说破。 任平生乖乖地跟在后面进了屋。 “你渴不渴,本宫给你斟茶。” 柳云梦说着,转头看向任平生,轻声问:“伱想喝什么?” 任平生凝视着她精致的脸蛋儿,没有回答。 看到他眼底的炽热。 柳云梦小脸微红,目光别向一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任平生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指尖点在她涂了胭脂的唇瓣上,柔声道:“臣想尝尝这里。” “别,别说……” 柳云梦双眼蒙上一层水雾,别过脸,声音发颤。 还是那么娇气…… 任平生嘴角勾起笑意,捏住她的下巴,缓缓俯身。 “唔……” 小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坐在太师椅上,细声细语地讲着西厢记:“云开雾散,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以后,张生和相国小姐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小姨子依偎在他的怀里,昂着小脸,水汪汪的桃花眸子好奇地眨了眨:“什么是没羞没臊的生活?” “就是……” 任平生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下半句话。 柳云梦见他一脸窘迫,扑哧一笑,笑容如娇花般灿烂。 玩闹了一会。 任平生看向窗外,夕阳西下,用不了多久就要入夜。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提前告诉小姨子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的消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殿下……” “嗯?” “两日后,臣就要离开京师了。” 话音落下。 能明显感受到,云和的娇躯微微一颤,随即好似僵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是陛下的旨意,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任平生紧跟着又道。 瞬间。 僵住的身子,又软了下来。 “你吓死本宫了。” 柳云梦小粉拳捶了捶他的胸口,嘟着小嘴:“本宫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臣心心念念的殿下还留在京师,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任平生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轻笑一声,声线温柔。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难用语言形容的满足感几乎瞬间淹没了柳云梦。 耳垂又一次红了,眼底泛上微润的潮湿。 “还要亲亲……” 云和昂着小脸,声音发颤,似有所求。 任平生看着眼前这张绝美的精致脸蛋,自然不会拒绝。 “唔唔……” 耳鬓厮磨了好一会,直到夕阳西下,宵禁即将开始。 小姨子才依依不舍的跟他告别。 之后的两日。 任平生做的事情基本相同,无非四个字,日常,修炼。 但不知为何,每次从常安那里回来,都能看见小狐狸瞪眼盯着自己,毫不夸张地说,眼神中带着杀气。 任平生本想把它抓过来,好好的教训一顿,没成想它倒还挺灵敏,东躲xz,尝试了几次都没抓到。 无奈,只能等探索完云龙秘境再回来逮它。 这一日,晴空万里,云霞满天。 任平生一出门就见换上劲装的萧容雪站在院子里,安静地等着。 “收拾好了?” 萧容雪转头看向他,随口问了一句。 任平生点点头:“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走吧。” “好。” 萧容雪应了一声,迈步离开庭院。 走到院门拐角处,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骤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 任平生眸中露出好奇之色,走到跟前,就看见萧容雪面前站着一身素衫的小天师沐柔。 此刻。 她一只手捂着小腹,一只手捂着嘴,微微弓腰,柳眉紧蹙,一副反胃犯恶心的模样。 “……” 萧容雪见她这样,微微一怔,拽起衣襟闻了闻。 没什么味道啊。 秋儿之前见过萧容雪,知道她是镇魔司的官员,忙不迭地解释:“萧大人莫要误会,我家小姐有厌男症,见到男子,尤其是同龄男子就身心不适。” “厌男症……世上还有这种病?” 萧容雪表情古怪,忍不住问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萧公子还是见得少了。” 任平生走到萧女侠的身旁,漫不经心地道。 可我是女子啊,只是女扮男装罢了……她为什么厌恶? 一念至此,萧容雪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望向秋儿。 一袭男装,脸上还粘着胡子,声音却比少女还要清脆。 她也是女扮男装,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就没事,看见我就想吐? 萧女侠不由怀疑,眼前这个娇弱的少女是故意恶心自己。 是真的,还是装的,试一试就知道了。 抱着这个念头,她往前一步,伸手扶起沐柔的肩膀,粗着嗓子,唤了一声:“沐姑娘……” 话音落下。 就见沐柔瞳孔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恶心,极为厌恶的东西,慌慌张张地后退,一不小心差点儿摔倒在地。 “小姐。” 秋儿面露焦急,忙不迭地上前搀扶。 紧跟着,就听沐柔颤声道:“扶,扶我回去,我,我要沐浴……” “嗯。” 秋儿应了一声,扶着自家小姐往回走。 萧容雪:“……” 目送主仆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有点儿凌乱。 半晌才表情古怪地道:“不就是碰了一下,至于嘛。” 一旁。 任平生的表情也有点儿古怪。 他知道小天师的厌男症很严重,那天跟自己赌气,走在最繁华的街道上,都是避着男人走。 却没想到,严重到这种地步,隔着几层布料碰一下都要回去沐浴。 话说回来。 当时自己搂着她的腰,把她从马背上抱上抱下,她好像也没那么夸张的反应。 “她确实有厌男症,这段时间正在治疗,等咱们从云龙秘境回来,说不准能好一些。” 任平生抛却杂念,看向身旁的萧女侠,开口解释。 “有这种病还来找你?” 萧女侠显然不信,撇撇嘴,嘀咕道:“难不成她这病还分对象,遇见帅的就不犯病,遇见不帅的就犯病?” “那得看具体有多帅,目前来看,能帅到让她不那么反感的,只有本世子一位。” 任平生眉梢一挑,半开玩笑地道。 “呵。” 萧容雪翻了个白眼,故作不屑地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因为她不得不承认,任平生的容貌在男子中确实算是极为俊朗。 沉默几秒后,她看向任平生:“现在怎么办?” “等一会吧,看她找我什么事。” 任平生话音刚落。 秋儿一路小跑来到他面前,喘了几口气,将手里的一沓符箓递给了他:“世子,这是我家小姐交给你的,一共十张,前两张是控制人的符箓,和世子之前用的一样。 后面四张,点燃后丢出去,威力相当于五品修士的全力一击,最后的四张可以隐藏气息,把它贴在胸口,就算是超凡强者,也未必能发现,前提是不惊扰对方。” 十张符箓? 任平生微微一怔。 上次不过制作了六张,就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这一次制作十张,可想而知要付出多少精力。 他心中涌过暖流,看向秋儿:“劳烦转告沐姑娘,这个人情,我记着了。” “世子要真这么想,回来以后可以多陪陪我家小姐吗?” 秋儿眨了眨眼,一脸认真地道。 “嗯?” 一旁,萧容雪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看着漠不关心,实际上竖起耳朵,仔细偷听。 “……” 任平生手里拿着符箓,一时间也不好拒绝,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别的要求,能实现肯定尽力去办。 但陪小天师……自己可是有家室的人。 秋儿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凑到跟前,压低声音道:“奴婢知道,世子是公主殿下的驸马,按理说不该和我家小姐走的太近,但我家小姐的情况,世子也知道。 奴婢伺候小姐这么多年,只有世子接触小姐,小姐不会反感,也只有世子最适合做小姐脱……脱敏治疗的对象,所以奴婢斗胆请世子帮帮我家小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再拒绝似乎也不合适。 任平生心中无奈,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如果回来以后,我有空闲的时间,尽量帮沐姑娘治疗此病。” “奴婢替我家小姐谢过世子!” 秋儿见他答应,眸子发亮,眉目间露出喜悦之色:“奴婢还要伺候我家小姐沐浴,先走了哦。” 说完,蹦蹦跳跳地离开。 “看不出来,世子殿下竟然如此火热抢手,得让别人三番两次的请求,才能抽出一点儿时间陪她。” 萧容雪目送秋儿离开,不冷不淡地道。 “那是自然。” 任平生眉梢一挑:“也就是萧女侠,换做旁人,分文银子不出还想跟本世子住在一起,门都没有。” 萧容雪俏脸微红,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呸!谁跟你住在一起了!” 任平生反问:“同住一进院子,难道还不算住在一起?” 萧女侠憋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反驳,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懒得理你。” 说完,大步流星往外走。 任平生迈步上前,紧随其后。 “等我。” ………… 转眼间,已是一日后。 石州,永宁县。 地处大周西南,四处可见层峦叠嶂,因为山脉居多,相较土壤肥沃的江东,这里的百姓要贫苦许多。 对他们而言,别说填饱肚子,就连能活下去,都不是一件易事。 即便如此,该向朝廷缴纳的赋税也是分文不少。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 偏偏前段时间,官府突然张贴告示,说什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每家每户都要出一名青壮,响应朝廷的号召,编成临时卫所,进行训练。 要想不被选中,倒也可以,就是得多纳赋税,为朝廷筹措军饷做出贡献。 对农户而言。 没多久就是秋收,正是最忙的时候,哪有空去训什么练。 真要是去了那临时卫所,耽误了秋收,粮食都得烂在田里,来年一家老小没有吃的,全得饿死。 所以这卫所说什么也不能去。 可官府派下来的差役却不听你解释,要么见人,要么见粮,再不然就是见钱。 什么都见不到,那就是有什么拿什么,再不然就是连捆带绑,把人送到那临时卫所。 许多交不起银子的穷苦百姓,走投无路,只能把自家女儿卖到城里,换来银子,交上这笔突然多出来的赋税,希望等来年再找机会把女儿赎回来。 其实,赶上这样的年头,能把女儿送到城里做丫鬟,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不管怎么说,起码有饭吃,有命活。 要是遇见好人家,比留在村里好过。 因此,绝大多数的穷苦人家,对卖女儿这件事,倒也没那么排斥。 种种因素凑在一起,倒是在这石州永宁县造就了一处奇景。 县城外的官道两侧,延绵两三里路都是卖女儿的农户。 从几岁的娃娃,到二三十岁的少妇,应有尽有。 最多的还是十一二岁的少女,放眼望去,竟是看不到尽头。 有的站着,有的跪着,有的头上插着花,脸上不知涂的什么,看着有几分艳丽,有的只是用水洗了脸。 有的眼角带泪,小声啜泣。 有的面无表情,似乎已经麻木。 更多的还是带着彷徨和不安,乖巧地站在原地,等着人伢子挑选。 任平生骑着马,走在官道上,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两侧的女孩纷纷向他投来好奇和期盼的目光,希望这位骑着高头大马的俊朗小哥,能看上她们。 对她们而言,能被任平生这样的人买回去做丫鬟,是梦里才会有的好事。 “这些狗官,全都该死!” 萧容雪骑着马,咬牙切齿,眸中满是愤恨。 身旁。 任平生仍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手里紧紧攥着缰绳,控制马匹,缓慢地走着。 严格意义上讲,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出门。 以前,无论走到哪里,身旁都跟着一群侍卫。 就连这一次,李勇都要带人跟着。 也就是任平生打定主意要独自历练,李勇才无奈放弃。 同样。 这也是任平生第一次直面大周百姓的苦难。 在北境的时候。 他也曾离开云州去各地视察,也见过穷苦百姓是怎样艰难求生的。 但像这样延绵几里路,排着队卖女儿的还是头一次见。 最让他觉得胸口发闷的是……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朝廷要准备与妖蛮打仗,要筹措军饷,募集新兵。 当初昭武帝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在跟前。 怎么也没想到,诸公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这些穷苦百姓的头上,就是一场避无可避的灾祸。 当然。 出现这种情况,不仅仅是昭武帝和朝堂诸公的问题,地方官府占了很大的责任。 来永宁县城前。 任平生就已经打听过。 按照官府的告示,无论是富户还是贫户,全都是出一名青壮去临时卫所,不去的话缴纳的银子也是一样。 这就导致对富户而言,此事不痛不痒,随便缴纳一点银子就能糊弄过去,对贫户而言,情况却完全不同。 但实际上,内阁制定的募兵之法,和地方官府张贴出的告示完全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猫腻,比如军粮,在实际的征收过程中,用到的器皿和标准器皿有不小的差距。 往往百姓准备了一斗的粮食,放进器皿里,得少个两到三成。 这两到三成的粮食去了哪里,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落在了各级官吏的口袋里。 被这样欺负,定有血性汉子难以忍受,聚众闹事,甚至成村的造反,但最终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以失败告终。 按理说。 地方官府能够动用的差役很少。 即便是京师附近的县城,单凭官府的力量都很难清剿山贼,还得府城,甚至是京城提供支援。 更何况是这种穷乡僻壤? 但事实上,官府就是能很轻松平复叛乱,原因很简单,他们有地方豪强相助。 至于地方豪强为何会帮官府,不用想也知道,其中必然存在着各种利益纠葛,非一两句话就能理清。 别的暂且不谈。 就说眼前。 这些女孩,各个都是瘦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刮倒。 带她们来这儿的农户,也大都如此,别说跟勋贵子弟比,就算是跟京师的普通百姓比,都算骨瘦如柴。 指望他们造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此刻。 两匹骏马走在官道上,马蹄落地,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萧容雪面对一道道彷徨不安又隐隐期待的眼神,心中的愤怒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看向任平生,声音低沉:“再借我点银子,记在账上。” 来永宁县之前,她已经劫富济贫了好几次,对象以贪官污吏和当地豪强为主,每次都惹出了不小的麻烦。 任平生一直默默陪她善后,没一句抱怨。 兴许是心里过意不去,不想再招惹麻烦。 这一次,萧女侠没再“劫富济贫”,而是选择问他借银子来赈济穷苦百姓。 “你……” 任平生转头看向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争吵的声音。 转头望去就见一个老头满脸焦急,瘦骨嶙峋的身子发颤。 “老爷,说好的五两银子,这才一两……” 对面是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男人,昂着头,没好气地骂道:“瞎了眼的东西!好好看看,老子给你就是五两!” 老头更加着急,颤声道:“老,老爷,这就是一两,小的就算再瞎了眼,一两和五两也能分得出来啊……” 中年男人瞪着眼睛,骂骂咧咧:“狗一样的东西,别他娘的废话,拿着银子快点儿滚蛋!” 说着,伸手拽住女孩的胳膊,就要往回走。 那女孩看着十二三岁,兴许是被拽得疼了,又兴许是见亲人没收到银子,大哭起来,声音凄惨,听得让人心寒。 那老头见到这一幕,跪在地上,哭着道:“老爷,可不能这样啊,一家老小就指着这五两银子活呢。” 卖女儿,五两银子是底线,卖的少了,官府的赋税都交不上。 那中年男人看都不看他,用力抓住女孩的胳膊,往官道上拖:“跟老子走!” 女孩吓得大哭。 老头看的心如刀绞。 颤颤巍巍的爬上前,抱住女孩的双腿,大声哭喊:“老爷,不卖了,不卖了!” 四周。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是敢怒不敢言。 许多人生怕引火烧身,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那中年男人叫李福,仗着自己是李家的管家,来买丫鬟,都是少付银子。 前几日来买过一次。 人家要五两,他只给三两。 事情闹到最后。 官府的捕快过来,见他是李家的人,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就走了。 也正因如此。 李福越发的肆无忌惮,两天买了三个丫鬟,今天过来更是只给一两银子,摆明了就是要明抢。 但众人又偏偏拿他没什么办法。 谁让他是李家的人,虽然只是一个管家,但也不是他们这些村里的农户能招惹的。 “这点银子都贪,狗东西,欺人太甚!” 萧容雪盯着中年男人,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银牙紧咬。 她本不想惹是生非,给任平生添麻烦。 但见到这一幕,再也无法忍受,控制马匹就要上前。 就在此时。 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人噶港了不卖,你啊抢,你是土匪吗?” 说话的是个女孩,语调十分古怪,听着不像是本地人。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名少女站在那里。 手里捧着一个破碗,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脏污的小脸满是愤懑。 “这姑娘完了。” 众人看着好似乞丐一样落魄的少女,不约而同地冒出这个念头。 李家是永宁县的三大势力之一。 就连县老爷都得听李家老爷的。 这李福是李家的管家,就算是明目张胆地强买强卖,也没人敢管。 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是从外地过来乞讨的,得罪了他,不用想也知道,下场会很凄惨。 “老子当是从哪跳出来个臭虫,原来是个小乞丐!” 李福瞪向少女,一脸恼火,松开那女孩的手,大步流星走了上来,嘴里骂骂咧咧:“老子撕烂你的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多嘴!” 说着,对准少女脏兮兮的小脸,抡圆了就是一巴掌! 官道上。 任平生眼眸一凝,调动体内的灵气,就要出手阻止。 身旁。 萧容雪也是瞪大双眼,厉声呵斥:“住手!” 第130章 蛮修少女 第131章 蛮修少女 砰!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一声闷响。 李福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一阵烟尘。 而那脏兮兮的小乞丐,却是站在原地,保持挥出拳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瞬间。 四周安静下来。 众人见到这一幕,皆是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别说他们,就连萧容雪都有点儿懵。 这个小乞丐身上分明没有半点儿灵气波动,为何能将九品的中年男人一拳打飞? 倒是任平生,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小乞丐泛着红光的拳头,眸光深邃。 “你看出什么了吗?” 几息后,萧容雪看向身旁的任平生,轻声询问。 任平生神色平淡,压低声音回答:“她是蛮修。” 世间的修士大都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修的是气运之力。 另一类修的是自身。 前者暂且不谈,就后者而言,修炼离不开三大要素,气、血、元神。 气血就是所谓的体魄,元神就是所谓的魂魄。 不同的修炼体系,对这三者的着重点不同。 比如,道门以练气为主,修养元神为辅,并不重视精血。 武夫气血双修,但不重视元神。 而有一种修炼体系,只重视精血,既不炼气,也不修元神,战斗的时候完全依赖强悍的体魄。 在世人眼里,武夫只是粗鄙,而这种修炼体系则完全是野蛮的象征,故而称之为蛮修。 “蛮修?” 萧容雪微微一怔。 这个词,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 “武圣证道后,大周境内不是已经没有蛮修了?” “大周没有,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 任平生盯着那小乞丐,声音不自觉低沉下来。 萧容雪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瞳孔一缩,小声道:“你的意思是,她是蛮人?” 任平生没否认,也没肯定。 在北境生活了二十年,对蛮人,他比萧容雪要熟悉的多。 眼前这个小乞丐的口音很奇怪,大概率是蛮族某个部落的方言。 修炼体系也能对的上。 唯一的问题是,她个子太矮了,看着还不到一米六。 要知道,蛮族的成年女性,平均身高一米九,二米高的女人随处可见。 眼前这个小乞丐看着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但一米六的个子,跟同龄的蛮人比,还是太矮,说是侏儒也毫不夸张。 当然。 最重要的是,蛮族部落距离永宁县不说十万八千里,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一个十四五岁的蛮族少女,怎么可能独自一人跑来这里? 完全不合常理。 一旁。 萧容雪后知后觉,嘀咕道:“不对,这永安县又偏又穷,离北境还远,蛮人为什么跑来这里?”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为什么来这?” 听见这话,萧容雪意识到了什么,眸光一沉,传音入耳:“伱是说,她也是为了秘境?” 任平生只是七品,还不具备传音入耳的能力,低声回复:“不排除这种可能。” 萧容雪闻言,转头望向小乞丐,仔细打量起来。 小脸脏兮兮,头发乌糟糟,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沾满了尘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泥地里捞出来的。 露出来的两条纤瘦手臂被晒得黑黝黝的。 乍一看像是流浪了几个月,未曾沐浴过的小乞丐。 仔细看……也还是一样。 “分明就是一个小乞丐嘛。” 萧女侠看了半天,怎么也不觉得,她能和秘境扯上联系。 另一边。 四周的路人回过神来,压低声音,劝少女:“那李福是李家的人,小姑娘你招惹不起的。” “快点儿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少女捧着碗,用蹩脚的大周官话说:“沃不揍,我要进称,进城找吃的。” “你一个外地来的小姑娘,得罪了李家,就算会一些拳脚,进了城又能打得过那些官差嘛,听叔的,快点儿跑吧。” 一名中年农户焦急地劝说。 少女却是置若罔闻,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紧跟着,几名身穿劲装,腰间佩刀的捕快走了过来。 还没到跟前。 瘫在地上的李福就大声叫嚷:“她光天化日之下对我行凶!快点儿给她抓起来!” 领头的捕快径直走到少女的跟前,语气冰冷:“跟我们走一趟。” 少女脏兮兮的小脸露出警惕之色,口音奇怪:“我不认识你,你要带我去哪?” 另一名捕快冷笑一声:“去哪?去吃牢饭!” 话音刚落。 少女的眸子里就迸发出一道亮光,一脸激动:“吃饭?” 这两个字倒是说的字正腔圆,听不出一点儿口音。 “……” 几名捕快皆是一怔。 “老子说的是吃牢饭,不是吃饭!” 那捕快脸拧在一起,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厉声道。 “你要带我吃饭……” 少女眼泪汪汪,看着像是感动坏了:“你是好人。” “……” 那捕快见她不似伪装,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好一会才呵斥道:“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装傻充愣!别废话,跟老子走!” 话音刚落,就见少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跟你走,吃捞饭。” “牢饭,不是捞饭。” 捕快有点儿无奈,看着少女,没好气地道:“老子警告你,别想着逃跑……” 说着说着。 看见少女正用清澈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 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算了,跟我走吧。” 捕快叹了口气,转身朝城里走。 少女没有反抗,喜滋滋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李福见到这一幕,有点儿懵。 他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人家乖乖地跟捕快去吃牢饭了。 他又能说什么? 总不能把人拽过来揍一顿吧。 四周的路人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毕竟那小姑娘是自己跟捕快走的,看着还很开心。 把她拦下来,她说不准还要生气。 一时间。 官道两侧陷入诡异的寂静。 就在这个时候。 任平生忽然开口:“等会!” 捕快停住脚步,转头望向他,眉头微皱,问道:“何事?” 任平生不冷不淡道:“这人我看上了,你不能带她走。” 捕快一怔,仔细打量了他一眼。 见他骑着高头大马,腰间别着三枚玉佩,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眼前这位一看就是出来历练的公子哥,没必要为了一个傻愣愣的小乞丐跟他发生争执。 思索几秒后,他沉声道:“依照律例,行凶伤人者,笞二十,若要免除刑罚,得缴纳十两银子。” 言外之意,交十两银子,此事就此揭过。 至于李福…… 一个李家的管家罢了,跟贫民发生争执,自己可以向着他。 跟世家公子哥,或是历练的少侠比,他算个屁。 “行凶伤人?” 任平生冷笑一声,伸手指向李福,厉声道:“此人强买强卖,欺压百姓,她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又有何错?” 一旁。 萧容雪听见这话,微微一怔,看向任平生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本以为,以任平生沉稳的行事风格,会交十两银子息事宁人。 却没想到,他竟然硬刚了上去。 对面。 李福和捕快们也都是一怔,没想到自己给了台阶,这个公子哥竟然不下。 沉默了几秒。 领头的捕快沉声道:“是行凶伤人还是行侠仗义,本捕快说了不算,你俩说了也不算,争执起来,无非是到衙门找知县大人评判,如何处置,你们自己掂量。” 说完,默默地后退了几步。 意思很明确,究竟怎么办,你俩商量,要是商量不好,咱们就去衙门。 嗯……标准的和稀泥。 李福见捕快置身事外,心里骂了几句,抬眸仔细打量起任平生。 虽然身上只是普通的劲装,但举手投足之间展现出的高贵气质,在他见过的人中,无人能与之相比。 “此人深不可测,只怕连老爷都未必能招惹的起。” 一念至此。 李福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挤出一抹笑容:“误会,都是误会……” “你欺压良善,是我亲眼所见,没什么好误会的。” 任平生控制马匹,来到李福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语气冰冷:“你只需告诉我,你是哪家的狗?” 话音落下。 四周又是一片安静。 “要出大事了。” 领头的捕快心中一沉,低声道:“你们在这守着,我回去禀告知县大人。” 说完,快步离开。 强烈的杀意扑面而来,李福昂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任平生,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略作犹豫,他挤出笑容,乖乖的回答:“小,小的是李府的管家。” 声音发颤,从头到尾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满。 任平生冷冷地注视他,声音充满寒意:“给你个机会,把李家近些年背地里做的苟且之事完完整整地说一遍,我饶你不死。” 苟且之事? 他难道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 冒出这个念头,李福吓得瘫软在地,颤声道:“大人,李府上下皆是守法之人,良善之辈,我家老爷平日里还会拿出银子,赈济百姓,哪里会……” 话还没说完。 一道寒芒乍现,他的脸上凭空出现了一道血痕。 紧跟着就是一声呵斥:“少废话!要么说,要么死!” “大人饶命啊!” 李福伸手摸了一下脸,看到血迹,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四周。 无论捕快、路人,还是农户,见到这一幕,全都懵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 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李府管家,此刻竟然像一条狗,跪在一个陌生青年的脚下,摇尾乞怜。 身后。 萧容雪见到这一幕,也有点儿懵。 不是因为李福,而是因为任平生。 她怎么感觉,今天的任平生,有点不一样了? 毕竟,放在以前,没亲眼见到的恶行,他大概率不会管。 “看来你想死。” 任平生语气冰冷,握住断刀。 阳光照在刀刃上,反射点点寒芒。 面对死亡,李福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哭着交代:“大人饶命,小的全都说!” 紧跟着,开始罗列李府上下曾经犯下的罪行。 包括但不限于强抢民女,行凶杀人,官商勾结,抬高粮价,谋取利益等等。 “就这些,小的实在想不出来了。” 两柱香后,李福跪在地上,颤抖着道。 任平生将他说的全都记在心里,转头看向那名衣衫褴褛的蛮修少女。 她站在原地,明亮漆黑的眸子里透出没被知识污染的清澈。 同时还有点儿茫然。 似是不明白,那人为何言而无信,答应带自己去吃牢饭,却转身跑了。 “你叫什么?” 任平生看着她,轻声询问。 听他问自己的名字,少女脏兮兮的小脸露出警惕之色,没有回答。 “刚才被人家用牢饭拐走那股蠢劲儿呢?这会倒警惕起来了。” 任平生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想了想,又问:“请你吃饭,去不去?” “去!” 听他要请自己吃饭,少女眸中迸发亮光,激动地点了点头。 “这是饿了几天,听到吃饭,眼睛都冒光。” 任平生腹诽一句,看向萧容雪,叮嘱道:“你在这看着她,我进城一趟,马上回来。” “要不要帮忙?” 萧容雪知道他要做什么,低声问道。 任平生淡淡道:“不必。” 说完,一拽缰绳,控制马匹朝城里狂奔而去。 李福刚才已经交代。 李府上下,实力最强的是个供奉,前段时间刚踏入五品,根基还不稳固。 任平生虽然只是七品,对付他还没什么问题。 就算情报有误,凭借皇帝赏赐的软甲和小天师的符箓,也能轻而易举的脱困。 身后。 萧容雪目送任平生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两日和任平生一起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她越发感觉,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仗剑江湖吗? 要是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就好了。 只可惜…… 这一切终究只是前往秘境路途上的插曲,等结束探索秘境的任务,又会恢复原样。 一念至此。 她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翻身下马,来到那蛮修少女的跟前。 正要攀谈,还没来及说话,就见少女露出担忧之色,小声问:“他会回来吗?” “自然。”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他既然答应请姑娘吃饭,就一定不会食言,姑娘尽管放心。” “嗯。” 少女点了点头,嘴上没说什么,目光却时不时地望向任平生离开的方向。 萧容雪见到这一幕,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先带姑娘去酒楼填填肚子?” “天天肚子……” 少女眸中露出一抹茫然之色,似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萧容雪解释道:“就是吃饭。” 听到吃饭两个字,少女眸子瞬间亮了,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点头:“好!” 这得是饿了多久啊。 眼睛都冒绿光了。 萧容雪心里这么想,开口道:“跟我来。” 说完,牵着马,朝县城里走。 少女没有犹豫,乖乖地跟在了后面。 两柱香后。 萧容雪找了个靠近城门的面摊,从怀里取出几枚铜板拍在桌上:“来一碗素面。” “好嘞!客官您稍等!” 面摊老板应了一声,开始扯面。 “姑娘先吃碗面垫一垫,等任平生,也就是刚才要请你吃饭的那位回来,咱们再去酒楼好好吃一顿……咦,人呢?” 萧容雪说到一半,转头望去,发现身侧空空如也。 四处打量了一眼,才发现那少女站在面摊老板的身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团,直咽口水。 “看着面团都能咽口水?”萧容雪一时无语。 那面摊老板被这么盯着看,有点儿不太自在,摆了摆手,想要赶她出去。 就在这时。 少女把手里的破碗举了起来,捧在胸口,泪眼汪汪地看着面摊老板,可怜兮兮地道:“老爷心善,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吧。” 这句话说的字正腔圆,压根听不出一点儿口音。 “得说多少遍,才能练的这么熟。” 萧容雪眼角抽动了一下,开口提醒:“姑娘,我要的那碗素面就是你的。” 听她提醒,少女才反应过来,走到她跟前,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习惯了。” 看得出来。 萧容雪在心里回了一句,拉来一个长凳:“坐着休息会,一碗素面,用不了多久。” “谢谢你。” 少女听话的坐了下来,清澈的眸子看向萧容雪,感动道:“你是好人。” 萧容雪只是沉默。 这时,面摊老板的声音响起。 “素面一碗!” 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摆在了桌上。 瞬间。 少女的目光转移到了素面上,咽了咽口水。 “吃吧。” 萧容雪话音刚落。 少女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烫!慢点儿!” 萧容雪心中一惊,忙不迭提醒。 少女置若罔闻,一个劲儿地干饭。 不一会。 一碗素面就要见底。 这个时候。 少女忽然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碗里剩下的几根面,脏兮兮的小脸露出纠结之色,好似面临什么重要的抉择。 几息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把碗推给对面的萧容雪,小声道:“还有,给尼。” “这是……留给我的?” 萧容雪一怔。 看了看仅剩几根面条的碗,又看了看盯着碗直咽口水的少女,心中涌过一道暖流,面露笑容:“我不饿。” “真的?”少女眨了眨眼,问道。 “真的。”萧容雪点了点头。 “那我吃……” 话音未落,少女已经把剩下的几根面条送进嘴里,紧跟着,抱起碗,大口喝起了面汤。 萧容雪还没反应过来,一碗素面就彻底见了底,连一点儿面汤都不剩。 毫不夸张地说,碗比狗舔过还要干净。 “……” 萧容雪沉默良久,试探性地问道:“要不……再来一碗?” 第131章 像个娘们 第132章 像个娘们 “可,可以吗?” 少女明亮的眸子看着她,又激动又感动。 流浪了半个多月,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 萧容雪本来怕她撑着,转念一想,她要真是蛮修,别说两碗面,三碗都不一定够。 “当然。” 她点点头,看向面摊老板:“再来一碗。” “好嘞!” 面摊老板应了一声,开始扯面。 萧容雪收回目光,看向少女,张了张嘴,想打听她的来历。 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团,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等她吃饱了再说。 “素面一碗!” 很快,又一碗面摆在了少女的面前。 少女拿着筷子,眼巴巴地看着萧容雪。 “吃吧。” 话音刚落。 少女再次狼吞虎咽起来。 萧容雪只是眨了眨眼,碗就空空如也。 “这也太快了!” 她看着被舔的干干净净的瓷碗,嘴巴微张,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少女刚才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 “你……” 萧容雪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少女清澈无邪的眼神,又憋了回去,只是问她:“还饿吗?” 少女有点不好意思,脏兮兮的小脸浮现一抹红晕,摇了摇头。 “言不由衷啊……” 萧容雪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面馆老板:“再来一碗。” 小半个时辰后。 桌子上堆满了碗。 少女拿着筷子,大口嗦面。 萧容雪坐在她的对面,脸上露出恍惚之色。 四周。 几十个路人驻足原地,瞪大眼睛看着少女,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小姑娘是人嘛,一口气吃二十多碗面,她不怕撑破了肚皮?” “乖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那么能吃的。” 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少女的耳朵。 她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耳垂泛起红晕。 把碗里剩下的面吃完,就放下了筷子。 “吃饱了……” 一旁。 面摊老板见状,顿时松了口气。 他怕这人撑死在自己的摊位上。 萧容雪察言观色,知道她还没吃饱,心道:“这么能吃,蛮修无疑了。” 蛮修气血旺盛,即便什么都不做都会消耗大量的能量,需要经常进食,补充能量。 因而,能吃是蛮修的一大特征。 “难道真是从蛮族部落跑来的?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能跑这么远?” 萧容雪心中疑惑,漫不经心地开口攀谈:“我看姑娘不像是本地人。” 少女抹了抹嘴,轻轻点了点头:“嗯。” 萧容雪面露笑容,语气温和:“我也是从外地来的,姑娘可听说过江州?” “江州……” 少女面露思索,几秒后摇了摇头:“没听过。” “那云州,姑娘可听说过?”萧容雪又问。 听到云州,少女眼眸一亮,点点头:“听过。” 不知道江州,却知道云州,这么说是从北边来的。 看来任平生猜得没错,这小姑娘确实是蛮人。 怪不得瞳孔的颜色有点儿泛紫,和常人不同。 萧容雪心里这么想,继续套话:“姑娘是云州人?” 少女摇摇头,用蹩脚的大周官话说:“不是。” “那姑娘是哪里人?” “是……” 少女想要回答,但不知道周人怎么称呼自己的家乡,憋了半天也憋不出来。 萧容雪见她不说,也不追问,反而转移话题:“听姑娘的口音,应该是从比云州更北边的地方来的吧?云州到石州距离可不近,姑娘是骑马来的?” 少女点点头。 “马呢?”萧容雪好奇地问道。 少女眸光黯然:“丢了。” “马丢了?” “不,不是。” 少女摇了摇头,低下了头,小声道:“是……我丢了。” 萧容雪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自己走丢了。 想了想,又问:“姑娘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我大兄,叶丽扎,苏鲁……” 少女一口气说了五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蛮人。 “这么多蛮人,千里迢迢跑来偏僻的石州,看来真被任平生猜中了,他们是为了云龙秘境来的。 就是不知道,相隔千里,蛮人怎么知道云州有秘境即将开启。” 这一刻,萧容雪的脑子里想了很多。 与此同时。 对面的少女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语速较快,时不时夹杂几句蛮人的方言。 萧容雪仔细听了半天,才明白个大概。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在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伙土匪。 双方打了起来。 土匪打不过他们,转身逃跑。 她追着他们进了林子,之后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在林子了待了四五天,靠吃野果,走出了林子。 之后遇见一个好心的大哥,带她回家,给了她一些吃的。 腾出了个屋子给她住,说是过两天就带她去找她的大兄。 半夜的时候,还站在门外关心她有没有睡着。 “怎么感觉像是诱拐迷途女孩儿的怪蜀黍?” 萧容雪听到这里,眉头微皱,问道:“你当时有没有睡着?第二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少女摇了摇头:“没有……我一个人住,第一次,怎么也睡不着。” 萧容雪松了口气,又问:“然后呢?” “我在那里住了两天,那个好心人嫌我吃的太多,就把我赶出来了。 然后我就沿着大路一直走,路上看见有人拿着碗,就能要到吃的,我就捡了一个碗,跟在他们后面,学他们怎么要吃的……” 萧容雪听到这,露出恍然之色。 怪不得要饭的话说的字正腔圆,原来是跟乞丐学过。 “后来有人告诉我,我穿的太干净,要不到饭,把脸弄脏,把衣服弄脏,就能要到饭了,我这样做了,但还是要不到饭,我真的好饿……” 少女想起挨饿的痛苦,眼眶瞬间湿润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肚子里有火在燃烧,无法用语言形容。 有的时候,看到路边趴着晒太阳的狗,她都觉得是看见了烤全羊,恨不得冲上去抱起来啃。 萧容雪没挨过饿,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见少女落泪,心里也有些难过。 就在这时。 耳畔有马蹄声响起。 紧跟着,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怎么回事?” 任平生翻身下马,走到萧容雪的身旁,看着流泪的少女,眉头微皱。 “饿的。”萧容雪回答。 饿哭了? 自己才去不到一个时辰,至于吗?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摆摆手:“走,带你们去酒楼吃好的。” “真的吗?” 少女听见这话,瞬间不哭了,直勾勾地看着任平生,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真的。” 任平生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开,不经意的一瞥,却看见摞在一起的碗,好奇地问道:“怎么碗都摞在伱们这桌?” 听见这个问题。 少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萧容雪道:“不知道。” 任平生张了张嘴,还想再问。 萧容雪打断了他:“别问了,先去酒楼。” 两炷香后。 永宁县最大的酒楼,广聚楼里。 任平生吩咐跑堂的:“把你们这的招牌菜全上一遍,再来三碗米饭。” “好嘞!客官您稍等!” 跑堂的应了一声,就要离开。 萧容雪叫住了他:“等会!” 跑堂的停住脚步,看向她,堆笑着:“您吩咐。” 萧容雪道:“上一盆米饭。” 跑堂的一怔。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要求。 “客官说的一盆是?” 萧容雪道:“就是你们平时用来洗衣的那种木盆,装满了。” “这……会不会有点儿太多了。” 跑堂的打量了三人一眼,表情古怪。 萧容雪摆摆手:“银子不少你的。” “小的明白了,您稍等。” 跑堂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一旁。 任平生先是一怔,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萧女侠已经确认这小姑娘是蛮修,所以才会要这么多的米饭。 “事情解决了?” 萧容雪望向任平生,开口问道。 任平生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算是。” 萧容雪见他没有受伤,也没追问,转而聊起坐在身旁的蛮修少女:“这小姑娘和你一样是北方人,跟着她大兄骑马一路南下,遇见了土匪……” 把从小姑娘那里得到的信息转述了一遍。 “果然是蛮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云龙秘境来的。” 任平生心中好奇,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打算等饭菜上来再问,那个时候,小姑娘的警惕心应该会放松一些。 “客官,您的米饭!” 伴随着响亮的声音,丰盛的饭菜摆在了桌上。 少女清澈的眼睛,盯着盘子里的烧羊肉,直咽口水。 脏兮兮的小脸,两道泪痕,清晰可见。 任平生看她觉得有点儿好笑,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道:“饭菜都上齐了,吃吧。” 听见这话,少女再也克制不住翻滚的食欲,攥着筷子,扑了上去。 没一会。 十几道菜就被消灭了大半。 说来有趣,每一道菜,她都还留了一点儿,强忍着没去动。 一开始是吃一口菜,扒拉十口米饭,后来干脆一个劲的干饭,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剩下的那点儿菜。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任平生还是惊着了,心中感叹:“还是低估了蛮修的干饭能力啊。” 本想趁着吃饭,从她嘴里套话,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 等她吃完再说吧。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和萧容雪一起,安静地看她干饭。 这个时候。 一道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 “掌柜的!好酒好菜招呼着!” 任平生和萧容雪转头望去,就见几名身穿劲装的壮汉走了进来,挑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听口音也是外地人。”萧容雪收回目光,压低声音说。 短短两炷香的时间,酒楼里来了三波客人,口音各不相同,都穿着劲装,带着兵器,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武夫,至少是八品,七品也有。 甚至还有两个人,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晕,少说是六品。 永宁县地理位置偏僻,土地贫瘠,武道也不昌盛,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武夫,显然不同寻常。 任平生神色平淡,漫不经心地道:“看来云龙秘境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都想过来争一份机缘。” 萧容雪低声询问:“你打算怎么办?” 任平生淡淡道:“到了云龙峡谷再说,无非见机行事。” “好。”萧容雪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门旁。 刚进来的粗犷大汉,看向自己的同伴,大声道:“那小子是真他娘狠,胆子也大,敢当着知县的面杀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那知县眼睁睁地看着,连个屁都不敢放!” “估摸着是朝廷派下来的人,要不为什么逼着城里的大户人家捐钱捐粮?” 几人颇为兴奋的议论。 另一桌的食客投去好奇的目光,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粗狂大汉看向他,眉梢一挑,兴致勃勃地道:“刚才在县衙门口,一个年轻人质问知县,为何包庇作奸犯科的士绅,那知县想要反驳,还没开口,那年轻人就罗列了士绅的罪名,然后当着知县的面,把那士绅的脑袋砍了。 还说什么,限令作奸犯科的士绅豪强,一日内捐出足够多的钱粮,给百姓分担压力,不然被他查出,要依法问斩。” 当着知县的面,砍了士绅的脑袋? 食客脸上露出恍惚之色,觉得有点儿不可置信。 好一会才问道:“那被砍脑袋的士绅是谁?” 粗犷大汉道:“好像姓李。” “难道是李家族长?” 食客心中一惊。 李家可是永宁县最大的宗族势力,族里还养了个六品的武夫做供奉。 听说前段时间,那供奉还突破到了五品。 什么年轻人有这样的实力和底气,敢当着知县的面,砍下李家族长的脑袋。 “那人是谁?”食客好奇地问道。 “没见过,也没听过,长得很漂亮,像是个娘们,动起手来是真狠。”粗狂大汉大大咧咧道。 像个娘们…… 萧容雪听到粗狂大汉的描述,脸憋得通红。 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任平生则是一脸黑线,很无语。 肆意的笑声在酒楼里回荡。 粗狂大汉感觉受到了羞辱,怒目而视:“你笑个……” 话没说完就看见萧容雪身旁的任平生。 声音戛然而止。 第132章 就你不能睡 第133章 就你不能睡? 这不就是那个当着知县的面,砍士绅脑袋的那个年轻人? 他们是一起的? 意识到这一点,粗犷大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默默地转过身子,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闭口不言。 他的同伴看见任平生,也都心中一紧,收回目光,正襟危坐起来。 这么一个狠人,连知县都不放在眼里,要是一不小心触怒了他,被他砍了,自己上哪说理去? 其余的吃瓜群众见到粗犷大汉的反应,全都意识到了什么,纷纷看向任平生。 他就是那个狠人? 容貌俊朗,肌肤白皙,确实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名门望族出来的贵胄子弟。 众人不敢多看,瞄一眼就收回目光,转移话题,对县衙门口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 “你威望还挺高嘛,小娘子。” 萧容雪强忍着笑,开口调侃。 任平生懒得理她,看向少女,问道:“这些饭菜够吗?” 少女把嘴角的米粒放进嘴里,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够的够的。” “那就好。” 任平生拿起筷子,夹了口菜,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跟她闲聊。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从她的嘴里套出更多的信息。 她叫丽莎,跟她大兄来这边是为了寻找一个宝物,顺便报仇。 宝物是什么,不知道。 找谁报仇,也不知道。 只知道,大周好吃的很多,种类比她家乡要丰富很多。 “没心没肺的吃货一枚。” 这是任平生对少女的评价。 又聊了小半个时辰,确定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任平生不再多说,真诚地邀请:“实不相瞒,我们来这儿也是为了寻找宝物,可能和丽莎姑娘找的是一样东西,丽莎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说不准能碰上你的大兄。” 一旁。 萧容雪听见这话,觉得有点儿奇怪,见任平生一脸真诚,又不好说什么,只是沉默。 “可,可以吗?” 丽莎听他愿意收留自己,又激动又感动,清澈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有点儿不敢相信。 “当然。” 任平生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助人为乐,乃君子本分,丽莎姑娘在城门前不畏权势,出手相助,说明和我辈是同道中人……” 大道理说了一通,实际上是存着拿她做诱饵,引蛮人出来的心思。 “呜呜……” 丽莎感动的泪眼汪汪:“你是好人。” 大兄总是说,周人阴险狡诈,没一个好人。 但流浪的这段时间,她却觉得,还是好人多。 任平生被发好人卡,只是笑笑,招呼跑堂的:“再来一份肘子!” “呜呜呜……” 听到肘子,丽莎更感动了。 ………… 与此同时。 城南,某处僻静的庭院里。 永宁知县和几大势力的头目聚在一起,各个脸色凝重。 “今日知县大人也在这,咱们就把话说个明白,到底是听那小子的捐钱粮,还是找机会把那小子做掉!” 一名满脸刀疤的中年男人,面露凶狠,声音冰冷。 他是永宁县三大势力之一血刀门的门主,六品实力。 一旁。 身穿长袍的老者摇了摇头,语气沉重:“那人气度不凡,腰间佩戴的三枚玉佩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一看就知来头不小,对他动手,只怕会招惹祸端。 更何况,李家养的五品供奉都被杀了,我们之中又有谁能打得过他?” 说话的是赵家的家主,同样是六品。 “那伱的意思是,咱们认栽,捐钱捐粮?”血刀门主皱起眉头。 他行走江湖几十年,还从没吃过这样的亏,心中十分不满。 “就当破财消灾。” 老者语气平淡地道。 年纪大了,心里就想着稳妥,就算那个年轻人是虚张声势,他也不想招惹是非。 永宁知县也是同样的想法,附和道:“赵家主所言甚是,遇见这种事,非你我之所愿,但事情已经发生……” 话还没说完。 血刀门主没好气地道:“你是知县,募集钱粮是你的本分,你横竖不吃亏……站着说话不腰疼!” 永宁知县闻言,脸色一沉,又很快恢复正常,义正言辞: “本官作为永宁县的父母官,当身先士卒,决定捐出八成的家产,共计一万三千两,到时和诸位捐献的钱粮,一同送往石州府。” 话音落下。 其余几大势力的头目,皆是面露思索。 能和知县平起平坐一同议事,可见他们在当地颇有实力。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这么多地头蛇加在一起,怎么也不可能轻易认怂。 但任平生白天一人一刀灭李府,给他们的威慑实在太大,让他们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 那任平生若只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也就罢了。 偏偏气度不凡,深不可测,一看就是背景深厚。 就算他们是地头蛇,这样的真龙,也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老夫也捐献八成的钱粮,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小子是真龙,早晚要回龙宫,只要他走了,银子迟早还能挣回来。” “那小子是个愣头青,没必要跟他硬碰硬,认栽就认栽了。” “是这个道理,我也捐!”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 就有三个头目表示愿意捐出钱粮。 永宁知县见到这一幕,松了口气,笑道:“诸位皆是识大体之人,本官向诸位保证,此事结束后,诸位亏损的钱粮,必定能在五年之内重新收回来。” 几名头目皆是拱手:“大人英明!” 永宁知县面带笑容,捋了捋胡须,看向唯一没表态的血刀门主:“刘门主,你看……” 血刀门主脸色阴沉,沉默几秒后,冷声道:“你们既然已经决定,还问我作甚?” 说完,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离开,只留下一句:“一万两银子,多了没有!” 永宁知县听见这话,笑容更盛。 对他而言,号召当地士绅捐钱捐粮,是大功一件。 要是能凭借此事,调离这穷山恶水,刁民横行的鬼地方,付出八成家产,又算得了什么? 另一边。 血刀门主回到自家堂口,越想越觉得憋屈。 一个长得像娘们的半大小子,跑到自家地盘上撒野。 自己还得笑脸相迎,还得捐他娘的钱粮! 这他娘是什么狗屁道理! 自己在这永宁县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就这么被吓唬住了,以后还怎么管教门下弟子? 一念至此。 他又改了主意,气恼道:“老子就他娘的不捐!看他能拿老子怎样!” 话是这么说。 但想到那小子凭借一己之力灭了李府,心里还是颇为忌惮。 虽说李府的武夫加在一起,比不上自己的血刀门,但毕竟有个五品的供奉坐镇。 那小子能灭了李府,就能灭了自己的血刀门。 “要不还是交了这笔银子? 他娘的!一万两银子都够在烟雨楼请个金牌杀手了!” 血刀门主骂了一句。 脑中忽然有灵光闪过。 “横竖都是一万两银子,何不花在刀刃上,请烟雨楼的杀手过来?” 那小子实力再强,也不过是五品。 烟雨楼的金牌杀手,完全有机会杀了他。 成与不成,自己都是失去一万两银子,要是成了,还能拿走那小子身上的宝贝,挽回一些损失。 到时候就算那小子背后的势力来人,也就是追查到烟雨楼,跟自己也扯不上关系。 想到这。 血刀门主做出决定,花一万两银子,请烟雨楼的金牌杀手走一趟! “小子,给你个教训,出来混,不能太狂!” 他面露凶光,呢喃自语。 ………… 天色渐暗。 广聚楼里。 丽莎肚子吃的鼓鼓的,脏兮兮的小脸满是笑容,心中满足感达到顶峰。 此刻。 在她的心里,任平生就是世上最好的周人,没有之一。 “今晚就在这住吧,明天还有点事要办,办完以后再出发。” 任平生看着萧容雪,如此说道。 “好,听你的。” 萧容雪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任平生见状,招手唤来掌柜:“开三间房。” 掌柜的面露为难:“客官,这几日住店的人很多,只剩下两间了。” 光是这么一会,来往外地口音的修士就有很多,都是冲着云龙秘境来的。 客栈爆满,倒也是情理之中。 “两间就两间。” 萧容雪道:“你一个人住一间,我和丽莎住一间。” 话音落下。 掌柜的表情变得有点儿奇怪,看了看丽莎,又看了看萧容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丽莎也是一怔,小声道:“我还是睡街上吧。” 这段时间。 她要么睡在林子里,要么睡在偏僻的街巷,早就已经习惯了。 “?” 萧容雪对两人的反应十分不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戴着面具。 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一时沉默。 这个时候。 一旁的任平生道:“我和你睡一间,丽莎单独睡一间。” 说完,看向掌柜:“你店里可有女伙计?” 掌柜点头:“有的。” 任平生取出一些银子递给他:“让女伙计准备干净的衣裳和热水,给她沐浴后换上。” “记着了。” 掌柜接过银子,应了一声。 “跟他睡一间?” 萧容雪微微一愣,脑中浮现任平生当初描述的情节,脸有点儿发烫,在心里恨恨地道:“就知他路上不会安分,果然还是对本女侠下手了。” “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吧。” 任平生说完,看向丽莎,问道:“丽莎姑娘以前可住过店?” 丽莎点点头:“住过。” 蛮族和人族已经和平相处十几年。 即便是在中原,也能看见蛮人的身影。 只要不惹事生非,客栈不会将他们拦在门外。 “那就好,丽莎姑娘等会可以沐浴,然后换上干净的衣裳……” 任平生细心地叮嘱了几句,转身走向二楼。 走到一半,停住脚步,转头看去,就见萧容雪站在原地,一脸的羞恼。 以前不是经常住一间屋,至于露出这种表情? 任平生看着她:“你也想睡街上?” “色贼。” 萧容雪总觉得他的眼神别有深意,在心里腹诽了两句,跟了上去。 片刻后。 两人进到屋里。 萧容雪立刻道:“事先说好,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咱们各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声音清冷,语气坚定。 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任平生一脸无语:“以前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至于吗?” 萧容雪顿时像被踩了尾巴:“你别血口喷人!本女侠何时和你一起睡过?” 任平生道:“七天前一次,半个月前一次,两个月前一次……” 萧容雪一怔,忽然反应过来。 自己好像确实和他在一张床上待过,不止一次。 但那是为了帮他稳固金丹,和现在这种情况完全不同好不好! “本女侠只是和你一张床,不是一起睡。”萧容雪辩解道。 “随你怎么说,我先睡了。” 任平生懒得跟她争辩,往床上一躺,和衣而眠。 今日发生的一切,让他身心俱疲,压根没心思玩话本里的暧昧情节,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萧容雪见他这样,心里松了口气,打开柜子,想要找被褥打地铺,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出门问掌柜,掌柜说:“客官,实在抱歉,客栈里的被褥都用完了,找不出多余的。” 无奈,只能折返回来。 坐在冰冷的板凳上,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任平生,努了努嘴,一阵郁闷。 眼前的情况,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罢了,今晚就坐着吧。” 萧容雪无奈,坐在板凳上,靠着墙面,正要闭目养神,就看见任平生睁开眼睛,看向自己。 “明天还得赶路,你这样能休息好?” 呵! 还以为你能忍得住,原来只是欲擒故纵罢了。 萧容雪心中冷笑:“不必费心思了,本女侠不吃你这一套!”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任平生一脸无语:“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躺地上,比靠墙舒服。” 萧容雪:“?” 见他不似开玩笑,忽然升起揍他一顿的冲动。 任平生好似没看出她的气恼,继续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丽莎都能睡,就你不能睡?” 说完,翻了个身,似是懒得管她,嘀咕了一句:“什么女侠,千金小姐都没那么矫情。” “……” 萧容雪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气恼,俏脸涨得通红。 一咬牙,大步流星走了上去。 退去鞋子,赤足踩上他的后背,没好气地道:“往里去,给本女侠留位置!” 第133章 针上有毒 第134章 针上有毒 她的脚踝很白很细,任平生一只手就能圈住,用力地捏了捏:“别乱蹬。” “就蹬!” 萧女侠正在气头上,还想再踩两脚,忽然发现脚踝落在对方的手里。 温热的触感泛起酥酥麻麻的电流,沿着纤细的小腿劈里啪啦的一路向上,蔓延全身。 “松,松开!” 她莫名感觉身子有点儿发软,俏脸微红,声音发颤。 任平生背着身子,懒得跟她计较,松开手,随口说:“别折腾了,早点儿睡吧。” 话是没错,但萧容雪听着总觉得怪怪的,像是老夫老妻之间才有的问候。 见任平生往里面挪了挪,老老实实的躺着,一动不动。 她脸上露出一抹犹豫。 纠结几秒后,终于下定决心。 默念“不拘小节”,侧着身子,躺到了另一边。 夜色宁静,月光似水。 萧容雪和衣而眠,身子微微绷着,精神高度集中,时刻注意身后的动向。 但凡任平生有什么动作,她立刻就能察觉。 时间流逝。 身后自始至终没什么动静,只有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萧容雪感到困倦袭来,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没一会就进入梦乡。 窗外。 几片乌云从远处飘荡而来,笼罩永宁县的上空,遮蔽了皎洁的月光。 夜风吹拂,带动树叶沙沙作响。 广聚楼的楼顶。 一道黑影闪过。 几息后。 数枚飞针以极快的速度,破窗而入,在半空中划过残影,目标直指床榻上的两人。 “有刺客!” 出于武夫的本能。 两人同时睁开双眼。 萧容雪反应极快,催发体内的灵气,在侧面形成一个无形的盾牌。 飞针刺入“盾牌”,直接悬停在了半空中。 身侧。 任平生反应同样很快,没有丝毫犹豫,抄起放在身侧的长刀,飞身冲出,对准窗户外的黑影劈出一刀。 伴随着嘹亮的龙吟。 锋芒乍现,化作刀气,直冲黑影,犹如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 锵! 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 黑影拧腰,手中再次甩出两枚飞针,一枚射向任平生的脑袋,另一枚射向小腹。 任平生眼眸一凝,立刻判断出自己体内的灵气,不足以拦住飞针。 略作沉吟,停住脚步,横刀挡住面部,不管腹部。 锵! 上面的飞针刺在鸿鸣刀的刀身,发出清脆的响声,崩向一边。 下面的飞针刺入衣物,却无法刺穿昭武帝赏赐的软甲,卡在了蚕丝间。 黑影见一击未中,知道刺杀失败,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跑。 催动全身灵气,冲向不远处的建筑群,速度之快,甚至留下了一道残影。 “还想跑!” 萧女侠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那名刺客。 身上突然爆发的气势,就连任平生都觉得有点儿胆寒。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全力以赴的萧女侠,到底有多强。 “怪不得能在天骄榜上排到第九名,确实厉害。” 任平生心中感叹,正要上前,就见那黑影停住了脚步。 他似是已经知道自己逃不出两人的追击,冷笑一声,从怀里取出剩下的飞针,攥在手里。 与此同时。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体内的灵气不断膨胀,好似气球一般。 任平生微微一怔,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大声提醒:“小心!” 嘭!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开。 一股强横的灵气波动,以那道黑影为中心,如海浪一般向四周扩散开来。 萧容雪反应极快,右脚顿地,转过身子,远离波动的中心。 只是。 灵气波动传播的速度实在太快。 就算萧容雪立刻转身离开,也没能躲过,被灵气波动掀翻在地。 任平生离得更远,受到的影响更小,几步就来到萧女侠的身旁,催发灵气,替她挡住后面的几波冲击。 几息后。 灵气波动的冲击力完全消散。 一切恢复宁静。 树叶沙沙作响。 街道两侧,许多人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透过窗户观察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任平生无视他们,俯下身子,一脸关切地问:“还好吗?” 不好。 很不好! 萧容雪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大喊。 本来想在任平生的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强大的实力,让他知道,自己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 谁能想到,碰到这么一个不要命的狠人,一上来还没怎么打,二话不说就玩自爆,害的她这么狼狈。 狼狈也就罢了。 关键在于,自己狼狈的模样被任平生看的一清二楚。 可恶啊! 萧容雪强压下内心的郁闷,面无表情,风轻云淡地道:“没事。” “真的?” 任平生眉头微皱,看向她肩膀上的飞针,提醒道:“你后面出血了。” “?” 萧容雪一愣,这才感觉到,肩膀阵阵发疼,有点儿钻心剜骨的感觉。 怎么说也是武林盟的千金,又在江湖上浪迹了一年多,算是见多识广。 略作沉吟,她做出判断:“针上有毒。” 果然! 任平生心中已有预料,听见这话,眉头皱起,沉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刺客自爆,除了衣物碎片,连根毛都不剩,想从他那里获得解药,几乎不可能。 不知道针里是什么毒,自己配置解药这条路也行不通,总不能任由它在体内蔓延。 一旁。 萧容雪似是想到了解毒的方法,脸上却是露出犹豫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都什么时候了,有解毒的办法还藏着掖着,是你中毒,又不是我。”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正欲开口说话,脑中忽然有灵光闪过。 “这种毒都是经过血液传播,用水清洗后,吸出来,是不是能延缓发作的时间?” 转头望向萧容雪,见她仍旧欲言又止,一脸纠结。 立刻意识到,她的想法跟自己一样,只是碍于男女之别,不好意思开口。 “她不好意思,就只能委屈我自己,主动一点儿了。” 一念至此,任平生不再纠结,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打横抱起,利用轻功回到二楼。 萧容雪窝在他的怀里,有点儿懵。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轻轻地扭了扭腰,嗔怒道:“我腿又没伤,你抱我干嘛!” “……” 任平生抱着她,轻飘飘地落地,听见这话,也是一愣。 好像是这个道理。 不过,抱都抱了,纠结这些还有啥意义。 任平生神色如常,淡淡道:“给伱处理伤口,外面人多眼杂,不好动手。” “放我下来!” 萧容雪俏脸微红,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下来。 “别乱动,你想我给你扔地上吗?” 任平生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 “扔就扔呗。” 萧容雪心里回了一句,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努了努嘴,对他强硬的态度颇为不满。 任平生见她不再挣扎,给她放在了椅子上,一脸认真地道:“给你处理伤口,疼的话忍着点,别乱动。” 萧容雪猜出他想要做什么,忽然有点儿紧张,心中涌上复杂的情绪,纠结到底要不要让他帮自己。 任平生却没想那么多,拿来一块手帕,用茶水浸湿,简单清理了一下血迹。 借着月光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她肩膀上有两处伤口,都是被飞针划破了肌肤,伤口大概有半根手指宽,往外渗出暗色的血迹。 “只是飞针,最多也就划开表面一层皮,毒药应该不会渗透的太深。” 任平生这么想着,不再犹豫,撕开肩膀上的布料,俯下身子。 钻心的疼痛阵阵袭来。 混杂着温润的触感。 这种感觉,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形容。 萧容雪感觉又疼又尴尬。 心里想着,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只是处理伤口罢了,无关风月。 “他总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不跟自己商量,自己明明没让他吸……” 气恼的情绪涌上心头,几乎瞬间淹没了她,耳垂微微发红,眼底泛上微润的潮湿。 随着时间流逝。 疼痛的感觉渐渐消散。 另一种感觉占据了上风。 心底如触电般酥酥麻麻。 她想要开口阻止,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脸和耳朵早已涨红一片,懊恼地无意识咬住自己下唇,红唇因为贝齿用力而微微泛白。 看着竟有几分可怜。 要是镇魔司的差役见到这一幕,只怕会被惊掉下巴。 原来他们畏惧如虎的萧大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好,好了没……” 片刻后。 萧容雪咬着唇,颤声询问。 “血还是黑的,再等会。” 任平生声音低沉,再次俯下身子。 触碰到的刹那。 女侠轻轻一颤。 触感太真实,好似有电流划过她的脊背。 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任平生吐出嘴里暗色的鲜血,用茶水漱了漱口,轻声说:“差不多了。” 萧容雪紧咬着唇,身子微微发颤。 好一会才缓过神,转头斜睨任平生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要换身衣服,你出去。”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回道:“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别忘了我刚才是怎么给你吸出来的……” 不知为何。 萧容雪听见这话,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俏脸涨的通红,大声地道:“我逼你吸了吗?” 声音发颤,似是恼羞成怒。 任平生心中不爽,自己好心帮她,就换来这样的结果,冷冷地回道:“没有……是我没事找事。” 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 刚迈出一步,衣角就被萧女侠纤细的手拽住。 “别走。” 声音发颤,似是哀求。 任平生转头看向她,借着月光,见她眼底湿润,蒙了一层水雾,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顿感无语。 “占了便宜,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她怎么想的?莫名其妙。” 任平生知道,以萧女侠要强的性格,放下面子,挽留自己,已经是服软的表现。 恼火的情绪消减了些许。 但还是对她白眼狼的行为十分不满,皱着眉头问她:“你怎么回事?毒液入侵脑子了?” 萧容雪知道刚才错的是自己,撅撅嘴,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讥讽,一言不发。 只是表情越发的委屈。 心底涌上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 像是攀上高峰,突然之间又坠入低谷,空落落的。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有人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好好地安抚自己的情绪。 一旁。 任平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搬来椅子坐到她的对面,声调放缓:“还疼吗?” 听到他关切的声音。 萧容雪鼻尖忽然有点儿发酸,轻轻地摇了摇头。 任平生想了想,叮嘱道:“应该还有一些毒液渗入到血里,你要觉得不舒服,不要忍着,立刻说,我再想办法。” 萧容雪抿着唇,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任平生道:“你在这坐一会,或者去床上休息,我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从那尸体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听说他要离开,萧容雪红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纠结了一会,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目送任平生离开。 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回想刚才突如其来的汹涌感觉,心尖发颤。 愣神了一会,就听耳畔响起任平生的声音。 “我回来了。” 任平生回到萧容雪的面前,手里攥着一块布料,低声道:“就找到这点儿东西,附近逛了一圈,刺客应该是单独行动,没有同伙。 是谁派来的,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还是先休息吧。 我让鸿鸣刀守着,有异常的话,它会替我们挡着。” 说话间。 鸿鸣刀从桌上飞了起来,凭空而立,闪着寒光。 萧容雪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听你的。” “你的毒还不知道会不会发作,睡里面,好好休息,我睡外面,有动静的话,反应快一点儿。”任平生道。 “好。” 不知为何,出去一趟再回来,萧女侠听话了许多,乖乖地躺到了床的内侧,闭目养神起来。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心绪并不平静。 任平生并未多想,躺到了床的外侧。 不管刺客什么情况,都得等到天亮了再查,先休息再说。 这么想着,他闭上了双眼,没一会就进入梦乡。 第134章 你我扯平了 第135章 你我扯平了 窗户破碎。 皎洁的月光洒在床头。 萧容雪回想刚才的感觉,心绪繁杂,久久无法平复。 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四周安静下来。 耳畔传来任平生平稳的呼吸声。 她一颗心渐渐平静,睡意袭来,没一会也进入了梦乡。 床旁。 朦胧间,鸿鸣刀化作身无寸缕的红发少女,冷冷地注视着同床共枕的两人,眸光幽深。 ………… 翌日。 清晨。 一缕和煦的阳光照在萧容雪的脸上,她睫毛轻颤,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就是任平生俊朗的脸庞。 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趴在他的怀里。 话本照进现实。 萧容雪脑中不由浮现各种情节,呼吸急促了几分。 好在现在只有自己抱着他,他还很规矩的躺着,自己放开手就是了。 她压下内心的悸动,轻轻地挪动身子,想要在不惊醒对方的情况下,从他身上离开。 只是,就在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的时候。 任平生忽然发出一声梦呓,自然而然地翻了个身,伸出胳膊,将她的身子当成被褥揽在了怀里。 “该死的色胚!” 萧容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异性用这种姿势抱在怀里,亲密的好似夫妻,俏脸涨得通红,心里暗骂。 想要伸脚把他踹开,但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知道他还未睡醒,搂住自己纯属巧合,一时间又有点儿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动脚。 “罢了,都怪我自己,就不该跟他睡一张床。” 萧容雪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扭动腰肢,想挣脱他的怀抱。 却没想到,越是挣脱,搂得越紧。 “这家伙该不会在装睡,占本女侠便宜吧?” 萧容雪瞪向任平生,见他紧闭双眼,一副熟睡的模样,有点儿无奈,只能在心里叹气。 “实在不行,只能等他醒了。” 这么想着,她扭了扭身子,想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 这个时候。 她忽然感觉任平生呼出的热气,落在了自己的脸上,说不出的温暖。 瞬间。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颈后升起,蔓延全身。 俏脸和耳朵涨得通红,就连修长的天鹅颈都显出淡淡的红润。 她想要一脚踹开任平生,但不知为何,身子有点儿发软,使不上力气。 似是有水流在心中涌动。 那种感觉难以用语言形容。 “难道是昨晚中的毒发作了?” 萧容雪心里这么想着。 没一会就感觉搂着自己的那双手,轻轻地动了动。 耳畔的呼吸声也略微急促了一些。 “狗东西!果然在装睡!” 萧容雪窝在他的臂弯里,俏脸阵阵发烫,美眸水光荡漾。 伸手抵在他的胸膛,想要把他推开,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果然是毒药发作了……色胚,狗贼,趁人之危,枉为君子!” 萧容雪眸子湿漉漉的,心里破口大骂,嘴上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只是紧紧咬着唇,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和昨晚任平生为自己吸出毒药的感受一般无二。 “狗贼!” 萧女侠在心中破口大骂,嘴巴微张,侧着身子,眨巴着眼,一颗泪珠缓缓顺着眼角砸落进枕头里。 窗外。 嫣然的花骨朵儿刚刚还凶狠地带着刺,却被突如其来的风雨欺负的落下娇柔的花瓣,惹人怜惜。 翻滚的潮水渐渐平息。 萧女侠感觉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揽在怀里。 相比昨晚,这一刻,她的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满足感。 沉默。 还是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搂住她腰肢的那双手,自然而然地松开。 紧跟着,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 有点儿沙哑,似乎藏着某种情绪。 “早啊,女侠大人。” “狗东西!” 萧容雪见他装作无事发生,感觉有点儿委屈,咬了咬红唇,侧身躺着,一动不动,好似什么也没听见。 身后。 任平生的目光落在她白皙光滑的后背上,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刚才对萧女侠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 虽然两人都是和衣而眠,但是…… 哎。 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本以为有常安和云和的磨练。 就算和萧容雪这样的顶级美人同床共枕,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却没想到,终究还是酿成了错。 不过,责任也不能都归在他头上。 清晨,正是火气最旺的时候。 温香软玉入怀。 身子还扭啊扭的。 谁能受得了? 就算是铁打的机器人,只怕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又没实质性的行动,只是隔靴搔痒,应该没事吧。” 任平生抱着侥幸心理,这么想着。 萧女侠显然不这么想。 她躺在床榻上,越想越委屈。 这个狗贼,竟然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 他拿自己当什么了,教坊司里的花魁嘛,可以随意羞辱。 一旁。 任平生注意到萧女侠的变化,在心里叹了口气。 决定正视自己犯下的错,俯下身子,在她的耳畔轻声说:“方才是我错了,我不该……” “闭嘴!” 萧容雪俏脸涨的通红,往床榻的里侧缩了缩身子,瞪向任平生,咬着牙道:“昨晚你替我处理伤口,今晨我替你……” 说到这,戛然而止,好一会才红着脸,压低声音说:“总而言之,你我之间扯平了,从今以后,不得再提此事,否则……否则我就跟伱拼命!” “就这样?” 任平生脸上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按照他的想法。 以萧女侠的性格,要么取出长刀,跟自己真刀真枪地打一场,在自己的身上出一口狠气。 要么强势的命令自己对她负责,从今以后,她说什么,自己就得听什么。 却没想到,她什么要求都没提。 无论怎么看,好像都是自己更赚一点儿? “姓任的!你听见没有!” 萧容雪瞪着任平生,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只是看着没半点儿威慑力。 任平生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温和:“都听女侠大人的。” 萧容雪敏锐地察觉到,他对自己的称呼从萧女侠变成了女侠大人。 听着好像更亲近了一些? 是故意为之。 还是随口一说? 呸! 反正以后都要相忘于江湖,一个称呼有什么好计较的。 萧容雪抛却杂念,没好气地道:“你出去,本女侠要换套衣服。” 任平生眉头微皱,问道:“在这儿?” 萧容雪反问:“不然呢?” “你确定在这?” 任平生说着,伸手指向破碎的窗户。 虽说对面的建筑没有二楼,很难看见屋里的景象。 但谁又能知道,有没有耳聪目明的修士在暗中偷窥呢? 萧容雪也反应过来,看着窗户,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这个时候。 任平生走到床榻边,拽起薄被,挡住窗户,轻声说:“换吧。” “……” 萧容雪看着他的背影,睫毛轻轻地颤动,心中更加纠结。 这么做,外面的人确实是看不见了。 但是,任平生一转头,岂不是什么都能看见? 纠结几秒,她终于下定决心,威胁道:“不准偷看,不然把你眼睛挖了!” “好好好,不偷看,快点儿换,等会还有事要办。” 狗东西,真敷衍。 萧容雪抿了抿唇,又一次在心中暗骂。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相信任平生,伸手解开了腰间的丝带。 窗前。 任平生手里攥着被褥的两角,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忽然有点儿恍惚。 不知不觉间。 萧女侠似乎已经融入到自己的生活。 等将来,她完成了昭武帝交代的任务,离开京师。 岂不是以后很难再相见了? 毕竟她追求的是江湖的刀光剑影,早晚是要浪迹天涯。 而自己坦白说,大概率会一直留在京师。 即便昭武帝对北境的态度有所变化,自己也只是回到云州。 镇北王世子和大周驸马的身份,决定了自己永远不可能像江湖游侠一样,四处奔波。 “终究要分别嘛……” 任平生回想和萧女侠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莫名的惆怅起来。 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萧女侠的声音:“好了,把被子放回去吧。” “嗯。” 任平生应了一声,把被子放回床榻,转头看向她。 一袭黑色的劲装,衬托的腰肢十分纤细,不看脸的话,除了胸膛平了一些,就是英姿飒爽的女侠模样。 视线向上,看到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庞,就觉得泯然众人矣。 毫不夸张地说,再曼妙的身姿,配上这张脸,丢到路人里,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 平平无奇的面具,果真是名不虚传。 系统出品,就是厉害! 任平生打量了她几眼,面露笑容,忽然开口:“萧女侠,商量个事呗。” 萧容雪见他一脸奸笑,顿时警惕起来,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没好气地道:“你想干嘛?” “没什么,就是以后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能不能把面具摘了?” 任平生一脸真诚地道。 “?” 萧容雪一脸茫然,不明白他这么做有何意义,问道:“为什么?”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我不想等将来分别,回忆咱们相处的时光,眼前浮现的是张面具。” 萧容雪听见这话,微微一怔:“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任平生只是沉默。 萧容雪站在原地,凝视着他,好一会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笑意:“摘个面具花不了多长时间,摘就摘了,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今后不准再借着装睡,对本女侠动手动脚,不然……” 萧容雪视线向下,做了个挥刀的手势,威胁道:“别怪本女侠不讲情面!” 这算什么要求……任平生横竖不吃亏,自然是满口答应。 兴许是觉得有点儿尴尬。 闲聊了几句,萧容雪就刻意把话题导向昨晚遭遇的刺客。 “昨晚的刺客是五品武夫,训练有素,没有胜算的情况下,果断选择自杀,如此果决不像是穷乡僻壤出来的,说不准是镇北王府的敌人派来的。” 萧容雪一脸认真地分析。 任平生反问:“如果是镇北王府的敌人,咱们离开京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挑这个时候动手?” 萧容雪思索几秒,回道:“可能在他眼里,咱们之前分房睡,时刻都得保持警惕,他难以下手。” “有点儿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刺客对你我足够了解,会只派出一个五品刺客来行刺吗?” 任平生道:“在京师时,四品刺客都没能成功,更何况五品,如果我是幕后主使,最起码得派出两个四品才有把握,否则就是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听见这话,萧容雪一怔。 “好像是这个道理。” 沉默几秒,她看向任平生,好奇地问:“所以你认为,刺客是谁派来的?” 这个问题,他昨晚想过,没有犹豫,沉声道:“无非是永宁县的几大势力。” 萧容雪皱眉:“他们能养得起如此精锐的刺客?据我所知,五品武夫在永宁县算是凤毛麟角吧。” 任平生淡淡道:“未必是他们养的,更像是花钱买凶。” 花钱买凶? 萧容雪又是一怔。 任平生看向她,一脸严肃:“你可知道,石州境内有什么刺客组织?” 江州的话,她倒是知道。 石州…… 萧容雪想了好一会,脑子里仍旧一片空白,摇了摇头。 “在城里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任平生道:“当然,相比刺客组织,眼下要做的是揪出花钱的那个人,杀了他!” 萧容雪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奇地眨了眨眼:“你已经想到揪出他的办法了?” “没错。” 任平生轻轻点了点头。 “什么办法?” 萧容雪顿时来了兴趣,凑到了他的跟前,一脸好奇。 任平生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讲述:“首先……”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萧容雪心中升起悸动,很快又压了下去。 听着听着,神色发生了变化。 好像……确实可以! “要是用了这种方法,揪不出来呢?”萧容雪眨了眨眼,虚心求教。 任平生眸中迸发一道寒光,语气冰冷:“那就把有嫌疑的全都杀了!” 第135章 异域风情的丽莎 第136章 异域风情的丽莎 杀人太多,会在永宁县掀起动荡,到时还得想办法善后。 任平生一开始没打算这么做。 但眼下有人要杀自己,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被人盯上。 “好,我跟你一起。” 萧容雪握住长刀,神色冷冽。 她之前莫名其妙跟任平生有了较为亲密的接触,内心彷徨,刚好可以借着杀人,发泄一下情绪。 永宁县那些豪强要是知道她的想法,只怕会郁闷的吐血,心里大喊,又不是我们惹的你,你找我们发泄什么? 两人穿戴整齐,手握兵器,走出房门。 原先还算热闹的大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皆是低头喝茶,时不时地偷偷瞥他俩一眼,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们都是亲眼目睹。 一名五品武夫,在永宁县可以横着走的存在,被这两位狠人追着打。 甚至没跑出几步,就被逼的自爆。 本以为能伤到两人,却没想到人家风轻云淡地接了下来。 如此强大的修士,绝非他们能够招惹。 任平生察觉到客栈内的气氛有些古怪,并未多想,迈步走到客栈掌柜的面前,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他:“昨夜无意毁了屋里的窗户,这些就当作赔偿。” 客栈掌柜嘴皮子发颤,想要拒绝,看着银票,又说不出口。 “这是把我当恶霸了?” 任平生有点儿无奈,把银票放到他手里,随口道:“准备些糕点。” “小,小的明白,客官您坐。” 客栈掌柜不敢有丝毫怠慢,忙不迭地准备糕点去了。 任平生环顾四周,看到众人的反应,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地方,实力为尊。 低品修士对高品修士满是畏惧。 因为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散修,背后无人撑腰,行走江湖要步步小心,生怕惹得强者不快,被当蝼蚁,随手抹杀。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也说明朝廷在这种地方的权威性远远弱于京畿地区。 在京师,低品修士对高品修士同样敬畏,但不会像他们一样谨小慎微。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哪怕是四品的修士,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欺凌弱小,否则会受到朝廷的制裁,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被朝廷通缉。 但在这里。 官府不说形同虚设,却也差不了多少,弱肉强食就显得尤为明显。 “看来大周各地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危机。”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抛却杂念,看向萧容雪,问道:“丽莎呢?” 萧容雪道:“我去看看。” 说着,起身走向二楼。 片刻后,回到桌旁,身后跟着一名睡眼惺忪的少女。 个子中等,身穿淡绛纱衫,看着十四五岁的年纪。 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卷曲,金灿灿的。 鹅蛋脸,白皙胜雪,有一股动人的气韵。 瞳孔是淡紫色,略显迷离,显然还未睡醒。 看着充满异域风情的小美人,任平生有点儿懵,忍不住问道:“她是谁?” “丽莎。” 萧容雪似乎已经预料到任平生的反应,耸了耸肩:“我已经确认过了,就是她。” “……” 任平生一时沉默。 怎么也没想到。 洗个澡,换身衣服,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蛮人瞳孔的颜色,多为淡紫,淡蓝,没有太多变化。 但发色,肌肤,乃至五官却有很大的不同。 有的头发为棕色,皮肤是小麦色。 有的头发是红色或是金色,皮肤白皙。 有的发色和肌肤都黝黑,和棉花采摘机看着没什么区别。 昨天看丽莎小脸脏兮兮的,本以为会是第三类蛮人,却没想到是第二类,而且五官比预想中精致许多。 无论是以蛮人的审美,还是周人的审美,都算是顶尖的美人胚子。 就是身高太矮,在蛮人算是侏儒,不受蛮人的待见。 但对周人而言,属于正常的范畴。 “唔……” 丽莎伸手揉了揉眼,半睁着看向任平生,含糊不清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任平生没有回答,只是问道:“还没睡醒?” 丽莎轻轻摇了摇头,下意识地用蛮语解释。 意思是,她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没有丝毫顾虑,好好的睡觉了。 之前睡在野外,害怕遇见坏人,也害怕被老虎叼走,都是睁着眼睛睡的。 作为镇北王世子,常年跟蛮人打交道,任平生也会一些蛮语,能听懂个大概,心想:“这小姑娘看着有一种不谙世事的愚蠢,实际上还算聪明,最起码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一旁。 萧容雪一点蛮语都听不懂,干瞪眼,不知道丽莎在说什么,只能问任平生:“她说什么?” 任平生道:“她说自己很久没像昨晚一样安心睡觉了……要不伱留下陪她再睡会,我一个人去衙门?” 萧容雪脸上露出一抹犹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一旁传来跑堂的声音。 “客官,您的糕点!” 任平生看了一眼各式糕点,坐了下来,随口道:“吃完早膳再说。” “吃饭?” 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 丽莎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眼睛睁大,望向桌上的食物。 清澈的眸子里好似有光,充满了渴望。 “……”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看向萧容雪:“看来不用那么麻烦了。” 萧容雪一脸无奈,点了点头。 接下来。 任平生花了三两银子,才填饱丽莎的肚子。 要知道。 没丽莎之前,哪怕在最好的酒楼,两人吃一顿早膳也花不了一两银子。 只能说,蛮修的干饭能力实在吓人。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丽莎那么能吃,实力怎么样。 一拳打飞九品武夫,实力肯定是远超九品。 八品,七品都有可能。 六品的话…… 一拳下去,那个李福只怕是半条命都没了,压根不可能再开口说话。 当然。 也未必不可能是六品。 毕竟,丽莎当时已经饿的眼冒金星,虚的不行,发挥不出本来的实力。 “没事的时候可以和她切磋一下,看看她的真实实力。” 任平生这么想着,看向丽莎,问道:“吃饱了?” “嗯。” 丽莎抹了抹嘴,眸子微微眯起,一脸满足。 “等会我们要去一趟衙门,你可以留在这里,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话还没说完,丽莎就道:“我跟你们走。” 似是担心被他俩抛弃,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以后不吃那么多了。” 说完,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忐忑不安地攥着手指。 任平生笑了笑:“能吃是福,一点儿饭钱,我还能出的起。” 丽莎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这样不好。” 意思是,自己不该一直白吃白喝。 任平生道:“你要过意不去就记账,到时候让你大兄还。” 听见这话,丽莎眼眸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任平生看了眼天,不再多说,站起身,离开客栈,直奔衙门而去。 萧容雪和丽莎紧随其后。 ………… 此刻。 衙门里。 正堂。 永宁知县在原地踱步,一脸的焦急,没好气地道:“昨晚怎么回事?烟雨楼的刺客,为何会出现在城里?” 两侧坐着一大早就被他请来的各大势力的头目。 听到知县的质问,一个个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昨晚的事情,他们也都听说了。 一名五品的烟雨楼刺客,在夜里突然袭击住在广聚楼的那名青年,结果被轻而易举的反杀。 不用想也知道。 那刺客肯定是永宁县的人派去的。 “昨日不都说好了,按照那人说的办,捐钱捐粮,等风头过了,本官再想办法给你们补上,为何还要如此!” 永宁知县心中气恼,环视一周,拍着桌子,没好气道:“事情闹到这般地步,你们让本官如何收场?” 话音落下,大堂里一片安静。 几息后。 赵家家主沉声道:“此事与我赵家无关,老夫昨日回府以后,立刻命人筹备钱粮,如今已经筹得白银一万八千两,足以表明我赵家的诚意。” 紧跟着,其余豪强纷纷附合,表明自己没有买凶杀人。 “无人买凶,烟雨楼的金牌杀手会无缘无故跑到永宁县来?” 永宁知县一脸焦急:“你们糊弄本官没关系,糊弄那人,李家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未必就是我等买凶杀人,那人性格猖狂,必定是仇人遍布,说不准是他仇家做的呢?” 血刀门主一脸不以为意,冷冷地道:“再者说,他是朝廷中人,我就不信,没有证据,他敢随便杀人。” 此话一出。 众人纷纷望向他,眉头紧皱。 永宁知县同样看向了他。 就在这时。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紧跟着,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众人转头望去,就见一袭锦衣华服的青年,站在那里,手握一把断刀,脸色如霜,语气冰冷:“昨晚之事,知县大人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 永宁知县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略作犹豫,伸手指向血刀门主:“大人,事已查明,就是此人买凶杀人,花钱雇了烟雨楼的杀手。” 其余人纷纷附和:“就是此人!” “?” 血刀门主一脸懵,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任平生望向血刀门主,二话不说,掷出断刀。 锵! 嘹亮的龙吟响彻大堂。 血刀门主眸中露出恐惧之色,下意识想要逃跑,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砍下了脑袋。 鸿鸣刀杀完人,在空中转了半圈,又回到了他的身旁,凭空而立,威风凛凛。 包括知县在内,众人见到这一幕,皆是瞪大双眼,一脸震惊。 “那把刀是灵器!” 没等他们从震惊中缓过神。 任平生再次开口,语气冰冷:“此刀能辨别谎言,你们当着此刀起誓,并未参与昨日的刺杀。” 话音落下。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没有丝毫犹豫,纷纷起誓:“我等从未有加害大人之心,也从未买凶杀人,烟雨楼的刺客与我等无关。” 任平生察言观色,发现并无发现异常,不冷不淡地问:“让你们捐献的钱粮,现在何处?” 永宁知县忙不迭道:“下官打算捐出一万八千两,已经装车,用不了多久就将送往石州府。” 顿了顿,又补充道:“永宁县的乡绅们,昨日听到大人的号召,纷纷响应捐献钱粮,为百姓分担压力,下官预计,三年之内,百姓不用再缴纳一点儿赋税。 还有这些日子征收的赋税,下官已经下令全部返还,除此之外,这一个月内签订的卖身契,一律作废……”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显然是早有准备。 任平生面无表情地听完,环视一周,冷冷地道:“我知道你们如何想的,无非是我走以后,一切照旧,如今损失的钱粮,将来还可以变本加厉的从百姓那里收回来。” 此话一出。 众人皆是心中一紧,纷纷低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今日我便告诉你们,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我便会重来此地,若是让我见到尔等知错不改,照旧压迫永宁县的百姓……” 说到这,他眸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全身上下散发浓烈的杀气:“今日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死!” 目光望向永宁知县,厉声道:“包括你!” 永宁知县犹如受到当头棒喝,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声音发颤:“下官谨记!” 其余人被任平生的气势震慑,不敢有丝毫怠慢,忙不迭地跪地,颤声附和:“我等谨记!” 任平生冷哼一声,懒得再跟他们多讲,摆了摆手。 众人毕恭毕敬地行礼:“我等告退。” 永宁知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没有任平生的命令,不敢乱动。 任平生瞥了他一眼:“你也下去。” “是,大人!” 永宁知县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离开。 顷刻间,大堂内只剩下任平生一人。 他走到那人的尸首旁,运行《噬魂诀》,发现刺客的幕后之人确实是他。 “烟雨楼……竟然能培养五品武夫作为杀手,倒是有点儿手段,等从云龙秘境回来,好好的会一会它。” 任平生这么想着,大步流星走出县衙,看向等在门口的萧容雪,大手一挥:“走!” 萧容雪没有多问,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后。 一条惊天消息在永宁县城内流传。 盘踞此地几十年,实力雄厚,作恶多端的血刀门,惨遭灭门。 满门上下,一个不剩! 第136章 看你干的好事 第137章 看你干的好事 云龙峡谷。 两岸陡峭,飞瀑狂泻,缝底流水潺潺。 小雨初晴,地面还有点儿泥泞。 任平生三人跟着前方的队伍缓步而行。 “人倒是不少。” 萧容雪凝视前方攒动的人头,轻声道:“看起来散修居多,以咱们的实力,抢个靠前的位置不难。” 先进秘境,更有可能获得机缘。 因而,一般来说,在秘境开启前会有一番争斗,强者在前,弱者在后。 任平生微微颔首,似乎想到什么,问道:“你有没有办法联系白屏他俩?” 萧容雪撇撇嘴:“那俩货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还用联系?” 好像是这个道理。 任平生不再多说,看向身侧的金发小萝莉:“丽莎,你能联系到你大兄吗?” 丽莎侧头想了想,一脸认真地道:“我可以大声喊他。” 话音落下。 任平生脑中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 人群之中。 一只金发萝莉站在石头上,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我大兄呢!” 有点儿不忍直视。 “算了,等会伱跟我们一起走,你大兄要是也在,应该能看到你。” “嗯。” 丽莎重重点头,乖巧的应了一声。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没一会就来到了一处洞口,从口入,初其狭,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流水淙淙,飞瀑跌落,奇石林立。 面前的空地上,三两成群站着几百号人,男女老少皆有,手里握着不同的兵器。 两侧各有两个洞口,一洞通热风,一洞出冷风,冷热交融,烟雾缭绕。 众人对着正中的某个洞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任平生顺势望去,就见那洞口的上方龙飞凤舞的雕刻着四个大字——云龙洞府。 “那应该就是秘境的入口。” 萧容雪显然是提前做好了功课,对秘境的来历了如指掌,娓娓道来:“云龙洞府是曾经一位道门大能,云龙居士的悟道之地,传闻他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就从三品境界踏入一品,这处峡谷之前并无名字,如今叫做云龙峡谷,就是因为他。” 任平生道:“这么说,云龙秘境其实就是他留下的传承?” 萧容雪轻轻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按照书中的记载,云龙居士羽化成仙时,灵气波动过于强烈,以至于破碎虚空,才产生了云龙秘境。 换而言之,云龙秘境其实是另一处空间,因为种种因素,前往那处空间的通道大多时候处于关闭的状态,偶尔才会开启。” 原来如此。 任平生面露恍然,随口问道:“秘境还要多久才能开启?” 萧容雪张了张嘴,正要回答。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喊道: “入口即将开启,大家一拥而上,容易出现变故,不如提前商议好,谁在前头,谁在后头。” 两人转头望去,就见云龙洞府的洞口前站着一名身负长剑的青年,容貌俊秀,昂首挺胸,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见众人望向自己。 他环视一周,提高声调:“在下青城剑派王永,愿意身先士卒,为诸位打头阵,诸位谁赞成,谁反对?” “青城剑派王永?” 显然有不少人听过这个名字,脸上皆是露出凝重之色。 “此人是青城剑派的少主,小小年纪就已是六品,实力极强,单是他一个人就不好对付,更何况身旁还有许多的同门师兄弟,咱们不要轻举妄动,看看有没有别人出头。” 身旁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任平生仔细观察,发现青年的身旁确实站着许多修士,皆是身负长剑,脸色凝重。 看来这个叫王永的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早有准备。 “要不要上?” 萧容雪凑到任平生的跟前,压低声音问。 青城剑派在大周西南部确实有些名气,但还不足以让她忌惮。 “时间还早,没必要浪费体力,先等白屏他俩过来。” 任平生环顾四周,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白屏和沐柔追风的身影,只能默认他俩路上有事耽搁了,人还没到。 不然的话,就那两人的造型,应该一眼就能看见才对。 “好。” 萧容雪轻轻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云龙洞府的洞口忽然迸发出炫彩夺目的光芒,并且随着时间流逝,光芒越发强烈。 名叫王永的青年见到这一幕,眼眸发亮,走向洞口。 这个时候。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大喝。 “站住!” 紧跟着,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腾空而起,落在了青城剑派众弟子的跟前。 烟尘笼罩间。 中年男人大声道:“凭什么你们青城剑派的人打头阵!老子不服!” “既然不服,就比试比试!” 青城剑派的人毫不含糊,拔剑就上。 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响起。 中年男人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六品武夫,仅仅两三个回合就败下阵来,可见青城剑派实力之强。 “看来青城剑主把几名核心弟子全都派来了,这是下定决心要给他儿子铺路,助他争夺机缘啊。” 众人意识到这一点,全都打消了上前挑战的念头。 王永对身后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来到洞府的门口,想要进去。 只是,一道无形的墙体阻挡了他,将他拦在外面。 “看来还得再等些时候。” 他眉头微皱,做出判断。 萧容雪见到这一幕,等不下去了,问道:“还不上吗?” 任平生本想等白屏两人到了,再一起进去,免得出现变故。 毕竟,暗处可能还藏着丽莎的大兄,随时可能构成威胁。 但是,等到现在还见不到白屏和慕容的身影。 再等下去,说不准真要被别人抢了先。 “走!” 任平生握住鸿鸣刀,就要上前。 这个时候,异变徒生! 无数的花瓣从天而落,如蝴蝶般在空中翩翩起舞,将云雾缭绕的峡谷映衬的宛若仙境。 “哪来的花瓣?” 包括青城剑派在内,众人皆是露出警惕之色,纷纷握住兵器。 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他们。 越是天生异象,越得小心警惕。 别说他们。 就连任平生和萧容雪都皱起了眉头,停在原地,静观其变。 “何人装神弄鬼!还不现身!” 青城剑派一名剑客,手握长剑,提高声调,大声喝道。 无人回应。 花瓣越飘越多,沁人心脾的清香弥漫开来。 任平生眉头皱起,正要提醒她俩屏气凝神。 忽然一道空灵的清朗声音在峡谷间响起,久久回荡。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任平生:“……” 萧容雪:“……” 其余众人:“(⊙?⊙)” 此时此刻。 除了任平生三人外,其余众人皆是瞳孔剧烈收缩,面露骇然之色,心想: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如此睥睨天下,何等大能才有这样的豪迈气势! 而任平生和萧容雪只有一个念头:傻x。 清朗的声音似乎蕴含了看破红尘的深沉,在峡谷间回荡,久久不散。 “快看!” 任平生的身旁,一名修士像是见到什么极为震撼的事,指向天空,大声呼喊。 众人下意识地望去,就见半空中。 一袭白衫凭空而立,背对众人,微微昂首,仿佛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清风徐来,将他披散的乌发以及衣衫吹向一侧,配合上清瘦挺拔的身姿,宛若仙界下凡的谪仙人。 要不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任平生说不准还真被他唬住,以为他是什么顶尖强者。 一旁,萧容雪伸手捂脸,不忍直视,压低声音吐槽道:“看你干的好事。” 任平生很无辜:“我只教了他两句诗,谁能想到他还会添枝加叶。” “背对世人不是你教他的?”萧容雪没好气道。 “……” 任平生无力反驳,转移话题:“话说回来,要是再有bgm,还真像那么回事。” “笔记爱慕?” 萧容雪眸中露出一抹茫然:“你又想搞什么鬼?” 任平生张嘴想要解释,还未开口,就听一旁的修士颤抖着道:“没想到云龙秘境竟能吸引来这样的大能,不虚此行,真是不虚此行啊!” “……” 两人瞬间沉默,无言以对。 另一边。 白屏从空中落下,不偏不倚落在云龙洞府的洞口前。 背对众人,声音清冷飘渺,仿佛不染尘埃:“退下。” 那青城剑派的少主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一旁。 青城剑派的弟子生怕自家少主触怒了这位前辈,忙不迭行礼:“谨遵前辈法旨!” 说完,快步走到自家少主跟前,将他拽到了后面。 青城少主直勾勾地看着白屏的背影,犹豫许久,还是选择退让,安静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轰! 这个时候,洞府里传来一声闷响,紧跟着迸发出更为绚丽的光芒。 白屏站在原地,巍然不动。 等光芒渐渐散去,方才往前迈了一步。 见无形的屏障已经消失。 他又退了回来,再次开口:“上来吧!” “?” 众人一脸茫然,不知这位前辈说的是谁。 “难道……说的是我?” 青城剑派的少主眼眸一亮,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多谢前辈。” 说完,大步流星走了上去。 下一秒。 一股无形的气流以白屏的身体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那少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气流掀翻,砸在了地上。 “这……” 众人见到这一幕,脸上皆是露出骇然之色,停住脚步,一动不动。 青城剑派的弟子心中惊怒,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地扶起自家少主。 “自己这位小舅舅虽然热衷于人前显圣,但实力确实很强,五品的修为,爆发出的气机竟然不弱于四品,怪不得在天骄榜上比萧女侠的排名还高。” 任平生在心中发出这样的感叹,看向身旁的小丽莎:“走吧。” 说完,迈步上前。 萧容雪紧随其后。 “就这样走过去,真的没事吗?” 丽莎看了看背对世人的白屏,又看了看任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片刻后。 在全场惊诧的目光中。 任平生三人来到了白屏的身侧。 “那家伙呢?” 萧容雪随口问道,声音不冷不淡。 似是觉得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问自己,很没逼格。 白屏装作没听见,一言不发。 “……” 萧容雪一脸无奈,还想再问。 一旁的任平生提醒道:“来了。” 萧容雪转头望去。 就看见一个背着棺材,胡子拉碴的男人从一侧的洞穴里走了出来,沧桑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人到齐了,一起进去?” 萧容雪看向白屏,随口问道。 白屏仍旧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若是有人站在他的跟前,就会发现他嘴角努了努,对萧容雪颇为不满。 任平生很懂自己这位小舅舅,一只手握住萧女侠的皓腕,一只手拽住丽莎的胳膊,提高声调对白屏道:“多谢前辈。” 说完,带着她俩走进了洞口。 白屏听到“前辈”二字,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目送三人的背影消失,跟了上去。 紧跟着。 背着棺材的慕容也进了洞口。 人群中。 一名身材魁梧的蒙面壮汉,直愣愣地看着任平生和他身侧的丽莎,眸光幽深。 几息后。 他做出决定,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 身后。 四名魁梧壮汉紧紧相随。 五个人走在人群中如同推土机,没一会就来到了云龙洞府的洞口。 此刻。 青城剑派的少主正要进入秘境,刚迈出一步,忽然感觉身子飘在了空中。 “滚开!” 一声大喝在耳畔响起。 紧跟着就被人丢到了一旁。 “少主!” 青城剑派的弟子怒目而视,纷纷拔剑:“尔等找死!” 那几名魁梧壮汉压根没理他们,直接进了秘境。 剑派弟子目送他们消失,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有点儿懵。 就在这时。 身后的散修们纷纷涌了上来,争先恐后地进入秘境。 那青城剑派的少主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身子就被人踩了一脚。 “是谁!” 他瞪大双眼,一脸恼怒,想爬起来找那人算账。 下一秒,脸上又被人踩了一脚。 紧跟着,眼前一片黑影。 “别踩!哎呦!” 一炷香后。 除了倒地不起,捂着脑袋哀嚎的青城少主,以及他的几位师兄弟。 整个云龙洞府前空空如也。 第137章 抱紧我 第138章 抱紧我 一阵眩晕感袭来。 再次睁开双眼,面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 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偶尔能看见几棵枯树立在远处,显得十分稀疏。 除此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别的活物。 “这就是云龙秘境?” 任平生眸中露出恍惚之色,紧跟着冒出一个念头:“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能有个屁的机缘?” “好,好冷……” 这时,耳畔传来颤抖的声音。 任平生转头望去,就见萧容雪和丽莎脸色苍白,双手环胸,抖若筛糠。 “冷?” 他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你灵气呢?” 这地方确实是天寒地冻,只穿夏装,难以忍受。 但萧女侠可是五品修士,完全能通过调动体内的灵气,维持自身的体温。 “灵,灵气……” 萧女侠身子还在发颤,眸中露出恍惚之色。 下一秒,她终于反应过来,瞳孔一缩,面露惊诧与不安,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我,我感受不到灵,灵气了。” 感受不到灵气? 怎么可能! 任平生同样一惊,下意识地运行功法,忽然发现,经脉与金丹内空空如也,没有半点儿灵气的存在。 或许有,但他感受不到! 在这么一个寒冷又荒芜的世界,失去一身修为,和被扒光衣服,丢进冰窖里有什么区别? 任平生没有丝毫犹豫,决定放弃探索秘境,拽住萧容雪和丽莎的胳膊就往回走:“我们回去!” 没走几步,忽然看见,原先绚烂的光门竟然在一点点的消散。 “不好!” 任平生眼眸一凝,二话不说,拽着俩人就跑,希望能在光门完全消散前追上去。 只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光门完全消散了。 “现,现在,怎,怎么办……” 颤抖的声音,混杂着呼啸的寒风,吹入任平生的耳朵。 他转头看向两人,发现她俩的脸色都已经变得无比苍白,嘴唇更是没一点儿血色。 在这样的天气,穿着如此单薄的衣物,还没有灵气护体。 只怕用不了多久,两人就能冻成冰棍。 “先找个地方避避风。” 任平生脸色凝重,环顾四周。 没一会就发现了一处洞穴。 “跟我走!” 来不及多想,任平生带着她俩走了过去。 一炷香后。 三人走进洞穴。 往里望去,漆黑一片,让人不由升起对未知的恐惧,想着: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猛兽? 不过。 就算里面真有猛兽,此刻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在这里休息。 毕竟,相比外面,这里要暖和许多,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被冻死。 呼呼—— 洞口处,寒风的呼啸而过,令人毛骨悚然。 萧容雪和丽莎蹲在地上,把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还是忍不住地发颤。 “还,还是好冷……” 一向要强的萧女侠,此时此刻,嘴皮子不断发颤,身子微微战栗,看着楚楚可怜。 一旁。 丽莎更是不堪,嘴里不住的嘀咕些什么,说的都是蛮语,大概意思是想家想妈妈了。 但在任平生的眼里。 丽莎的情况要比萧女侠好很多,最起码她的嘴唇还有血色。 而萧女侠……看情况,再不管她,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冻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任平生没有丝毫犹豫,走到萧容雪的身旁,将她颤抖的身子揽在了怀里。 瞬间。 彻骨的寒冷席卷而来。 那种感觉丝毫不亚于怀里抱了块冰坨。 “唔……” 对萧容雪而言,此刻的感觉就好像被人从冰窖中捞了出来,披上了貂皮大衣,又塞了个暖炉,全身上下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好点儿了吗?”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萧容雪迷糊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一些,眼皮子颤了颤,看见抱着自己的是任平生。 她再也没有半点儿顾虑,反手搂住他的腰肢,整个身子贴了上去,脸蛋儿埋在他的胸口,红唇轻启,声音又小又轻,好似对情人亲昵的撒娇:“抱,抱紧我。” 抱着这么一块冰坨。 任平生心中升不起半点儿旖旎,只是默默地搂紧了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没一会,萧容雪就感觉自己恢复了体温。 肌肤相贴,温热的触感真实而又清晰。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触电般的酥麻在心中升起,蔓延全身。 她的脸和耳朵不由红了,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许多。 放在以前,这个时候,她肯定趁着意志坚定,一脚把任平生踹开。 但现在却不行。 离开任平生,单凭她自己的体温,压根撑不了多久。 她只能紧紧闭着双眼,咬着下唇,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紧紧贴着。 “呜……我,我也好冷……” 丽莎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任平生还没来得及反应。 另一块冰坨就扑了上来。 无奈,只能分出一条胳膊,把她也揽在怀里。 “唔……” 感受到久违的暖意。 丽莎不由发出一声嘤咛,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好家伙,这下子成中央空调了。” 任平生心中无奈,只能将两块冰坨紧紧搂着。 片刻后。 丽莎也缓了过来,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他的怀里,微微发颤,却不再是因为寒冷,而是心中说不出的悸动。 白皙的精致脸蛋,晕染晚霞般的红晕,淡紫色的眸子氤氲一层水雾。 平生第一次跟男子近距离接触,她感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想贴的更近一些。 “这两块冰坨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啊。” 任平生意识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随后,沉声道:“原路返回的通道已经关闭,咱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找到回去的路。” 萧容雪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得等外面的风停,不然我和丽莎撑不住。” 说到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昂首,看向任平生,好奇地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不冷?” “可能我体魄比较强悍。” 任平生随口应付了一句。 萧容雪表情古怪,欲言又止。 同样都是武夫。 她堂堂的五品,失去了灵气,照样抵挡不住刺骨的寒风。 任平生就算体魄再强,也不至于碾压自己吧? 一念至此。 萧容雪几乎可以肯定。 任平生的身体藏着秘密。 但他不愿说,自己也没必要追问。 于是,只是沉默。 事实确实如此。 系统的属性点有一项是体力,其中就包括了抗寒的能力。 因为它的存在。 任平生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安然生存。 “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生火的工具。” 没加入穿越大军前,他经常看一些野外求生的节目,知道在这种山洞里可能存在着天然的燧石。 只要能找到燧石,配合随地可见的干燥枯草,很容易就能生火。 有了火以后,行动要方便许多。 一念至此。 任平生不再犹豫,目光在洞穴里搜索起来。 很快,几块黢黑的石头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们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任平生说着,松开了搂着两人的双臂,快步上前,捡起石头,猛烈撞击。 “真有火花!” 他眼眸一亮,看向一脸茫然的两人:“伱俩别愣着,看看附近有没有枯树枝,收集起来。” “好。” 萧容雪率先反应过来,站起身,开始收集枯树枝。 丽莎愣了几秒,也反应过来,跟着忙活。 另一边。 任平生从地上捡了些干燥的枯草,再次猛烈撞击两块石头。 火星四溅,落在枯草上。 他没有丝毫犹豫,捧起枯草,轻轻吹气。 没一会,枯草就被点燃。 “成了!” 任平生眼眸一亮,捧着火苗,点燃了萧女侠收集的枯树枝。 火光燃烧,散发阵阵暖意。 萧容雪面露笑意,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山洞深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有东西过来了!” 她心中一沉,下意识地望向任平生,发现他的脸色同样凝重起来。 悉悉索索的动静越来越近。 一时间。 就连没心没肺的丽莎都察觉到了情况不对,默默地躲到了两人的身侧,直勾勾地望着洞穴深处。 “吼——” 屏气凝神中。 一道摄人心魄的低吼从洞穴深处传来出来,久久回荡。 是猛兽! 萧容雪心中一沉。 如果只是狮子老虎一类的猛兽,即便没有灵气,仅凭战斗技巧,也能轻松解决。 就怕此方世界的猛兽,比狮子老虎更加可怕。 任平生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手中攥着鸿鸣刀,眸光幽幽,不敢放松丝毫警惕。 “吼——” 又是一声低吼。 距离越来越近。 看样子那猛兽是不打算和平共处了。 萧容雪捡起放在地上的长刀,默默地攥紧,随时准备迎敌。 “吼——” 下一秒。 一声震天撼地的嘶吼响起。 紧跟着,黑暗中毫无预兆的扑出一头猛兽,目标直指萧女侠。 萧女侠反应也是极快,横刀格挡,刚好挡住猛兽的利爪。 锵! 利爪拍在刀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刻。 猛兽终于显出它的真面目。 看着和老虎有八分相似,但体型大了一倍不止,嘴巴两侧长着一对像利剑一样的剑齿,长约六寸,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显狰狞。 “吼——” 萧容雪来不及观察,洞穴深处再次传来嘶吼声,几乎是在同时,又有一只猛兽扑了上来。 “该死!” 她眼眸一凝,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拧腰收刀,紧跟着将所有的力量积蓄于一点,砍向另一头猛兽。 锵! 长刀碰上利爪,又是清脆的响声。 巨大的力量通过刀柄,传到手腕。 萧女侠只觉得虎口阵阵发麻,几乎握不住刀。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两头猛兽远非自己能敌!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退后!我来!” 出于对任平生的信任。 萧容雪没有丝毫犹豫,收刀后退,和猛兽拉开距离,同时不忘提醒:“它俩有七品妖兽的实力,你要小心!” “七品妖兽?那杀它们不是跟砍瓜切菜一样容易。” 任平生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这么想。 鸿鸣刀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 随着他的呼吸,刀刃上散发出微弱的寒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 对面。 形似猛虎的野兽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就想后退。 但是,为时已晚! 任平生左脚顿地,腾空而起,扑向猛兽,身法矫健,步伐轻盈。 伴随着嘹亮的龙吟。 刀刃准确地砍中了其中一头猛兽的颈部。 巨大的冲击力让它猛地倒地,激起了一片尘土。 “吼——” 愤怒的咆哮声响起。 另一头体型更加庞大的猛兽向他扑来。 任平生没有丝毫惊慌,手中的刀瞬间挥动,带着一道银光闪耀的轨迹,劈向猛兽。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只剩下刀光剑影的交错。 猛兽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伤痕,本能就要后退。 “想跑?晚了!” 任平生没给它机会,攻势愈发凌厉。 寒光乍现。 猛兽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猛地一颤,倒在了地上。 任平生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上前,一刀插进它的心脏,血液喷涌而出。 一旁。 萧容雪见到这一幕,瞳孔收缩,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刚才可是跟两头猛兽交手过,知道它们的实力。 在失去功法、灵气以及各种高阶武技的情况下,对上它俩,自己几乎没有胜算。 可是,任平生竟然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将它们悉数斩杀。 这一刻。 她的脑中竟然不由自主蹦出话本里的一个词:“恐怖如斯!” 有属性点和基础武技加持。 任平生并不觉得杀这两头猛兽是什么难事。 他风轻云淡地收起刀,拽住两头猛兽的剑齿,拖到萧容雪的身前,正色道:“把皮剥了,当作大氅,趁着还没日落,一块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白屏他们。” “好!” 萧容雪点了点头,攥紧长刀,开始处理猛兽的尸体。 半个时辰后。 三人都披上了猛兽皮毛制成的大氅。 山洞里也插上了由木棍和油脂制成的火炬。 火堆上烤着肉。 丽莎坐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盯着,不停地咽着口水。 “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回去的路,不能在这里待的太久,等会吃饱以后……” 任平生话还没说完,地面忽然振动起来。 “外面有情况!” 任平生和萧容雪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出山洞。 抬眸望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俩终身难忘。 远处。 几十头形似象的庞大生物,追赶着两道身影。 一个背着棺材,跑的很快。 另一个背身向后奔跑,动作说不出的奇怪,速度同样不慢。 目送他俩越跑越远。 任平生和萧容雪皆是目瞪口呆,表情出奇的一致。 (⊙?⊙) 第138章 救人 第139章 救人 眼见白屏和慕容越跑越远。 任平生转头看向身旁的萧女侠,问道:“要不要帮帮他俩?” 萧容雪听见这话,第一反应是,那俩货被几十头巨兽猛追,你怎么帮? 转念一想,刚才在山洞里,任平生对付那两头猛兽如同砍瓜切菜。 对付这些巨兽,应该也不成问题。 但…… 她抬眸望去,白屏二人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里。 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能追上他们?” 任平生思索了几秒,一脸认真地道:“估计是追不上……跟上去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嘛。” 萧容雪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于是。 两人返回山洞,拿上用油脂制成的火把,带着烤肉和抱着烤肉啃的丽莎,顺着白屏消失的方向追去。 ………… “丽莎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镇北王的儿子,他的画像我看过无数次,不会认错!” 白茫茫的平地上,一名身高两米的壮汉脸色凝重,声音低沉。 一旁。 比他还高的壮汉问道:“阿克,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镇北王的儿子还杀不杀了?” “当然要杀!” 阿克一脸凶悍,握紧拳头:“但要先把丽莎从他手里救出来。” 说完,看向身旁的同伴,沉声问道:“伱们想一想,该怎么救出丽莎?” 听见这个问题,众人全都愁眉苦脸起来,一个个默不作声。 好一会,终于有人点出问题的关键:“丽莎在哪?” 此话一出。 众人面露恍惚。 阿克也是反应过来,得先找到丽莎再说。 “我们先……”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刚开口就感觉地面震动起来,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一样。 毫不夸张地说,大地在颤抖! “阿克!快看!” 这时,一个蛮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手指向不远处。 包括阿克在内,众人抬眸望去。 烟尘笼罩间。 看见一名背着棺材的男人,双腿双臂都摆得飞快,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在他身后不远处,是一个身穿白衫的清瘦男人,只能看到背影,上半身纹丝不动,双腿却是摆动的很快,明明是在奔跑,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仔细打量才发现,原来他是背对着自己,向后奔跑。 这一刻,众人不由升起疑惑:“他们在干吗?” 下一秒。 几十头巨兽忽然从烟尘中窜了出来,粗壮的四肢落在地上,好似能引得地动山摇。 众人面露恍然:“原来是在逃跑。” 逃跑…… 眼见两人和追着他们的巨兽越来越近,几人终于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向阿克。 阿克略作犹豫,做出决定:“跑!” 说完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就跑。 其余人愣了一秒,也都跟了上去。 “蛮人?” 背着棺材的慕容看到阿克几人的身影,眸中迸发出一道精光,开口提醒:“跑快些,超过那些蛮人。” 他心里清楚。 想逃出这些巨兽的追击,不必跑的比巨兽更快,也不必比巨兽更有耐力。 只要跑过这些蛮人就好。 背着身子的白屏听见这话,抿了抿唇,颇为不满,心里想着,要是能跑得更快,本座早就甩掉它们了! 话虽是这么说,他还是开始摆动双臂,加快了速度。 跑了没一会。 慕容抽空转了一下头,紧跟着就看见一个无比熟悉的后脑勺。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憋了几秒,终于忍不住道:“你能不能正常些?” “庸俗的凡人。” 白屏懒得理他,只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在他的眼里,慕容就是彻头彻尾的庸俗之人。 不过。 正因有这种庸俗之人的存在,才越发能衬托出自己的不凡。 世上像自己俯视人间,不染尘埃的谪仙人又能有几位呢? 思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自己那个未曾见过几面的外甥,有这样的天分。 一阵胡思乱想。 就看见不远处身覆长毛,侧牙弯曲的巨兽,正用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一刻。 他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念头:“被这些巨兽看见本座的真面孔,还算不算背对众生?” 尽管他的内心不愿承认。 但答案毫无疑问,算! 想到这一点,他忽然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自在,想要调动灵气,飘在空中,背对地面。 但运行功法,方才恍然,气海内空空如也,感受不到一点儿灵气的存在。 于是。 他只能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只要他不去看巨兽,就等于巨兽没有看他。 狂奔了一炷香的时间。 无论白屏还是慕容,都感觉双腿好似灌了铅,无比沉重。 虽说他们的肉身强度远超普通人。 但是,在没有灵气滋养的情况下,还是很难维持这种速度的奔跑。 倒是不远处的蛮人,仍旧跑的很快,看起来没有丝毫疲惫。 这也和他们的修炼方式有关。 他们平日里虽然也会借助灵气修炼,但更多是磨练自己的肉身,来到没有灵气的世界,对他们的影响没那么显着。 “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追上。” 慕容背着棺材,抬眸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平原。 略作犹豫,他做出决定,沉声道:“停下跟它们打一场,如何?” 白屏闭着眼睛,面露思索。 好一会,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他们虽然失去了灵气,但毕竟是五品,凭借多年的战斗技巧,以及敏捷的身形,面对这些体型庞大的巨兽,并非没有胜算。 只要能集中力量杀死哪怕一只,就有可能吓退它们。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么跑下去,体力耗尽,必死无疑。 “停。” 慕容声音低沉,吐出一个字,紧跟着停住脚步,转过身子,面向奔腾而来的巨兽,脸色凝重。 另一边。 白屏反应也是极快,停住脚步。 本想转过身子,背对巨兽,略作犹豫,还是没这么干。 并非因为背身不好战斗,而是背身以后容易被慕容看见他的脸。 实际上。 一旁的慕容压根懒得管他,肌肉微微绷紧,看准时机,在巨兽撞上来的前一刻,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巨兽的身上。 即便背着一口巨大的棺材,仍旧身轻如燕,没有丝毫压力。 另一边。 白屏同样如此,腾空而起,落在了一头巨兽的头上。 本想攻击它的眼睛,但巨兽感受到有人站在自己头上,变得更加狂躁不安,开始疯狂的甩头。 无奈,只能紧紧攥住两根向上弯曲的巨牙,尽量的稳住身形。 慕容也是如此,棺材限制了他的行动。 不被巨兽甩下来,已是不易,压根无法发动攻击。 一时间。 两人与巨兽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与此同时。 巨兽们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追不上那些蛮人,渐渐放缓了冲锋的脚步,打算跟白屏两人死磕到底。 还在疯狂逃跑的阿克等人,跑了一会,后知后觉,巨兽已经放弃了追击,一个个也都停了下来。 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看向白屏两人。 “我打赌,他俩撑不了多久。” 一名蛮人笑着道。 “别小看这两个周人,那些野兽不一定能杀死他们。” 阿克显然是知道白屏和慕容的身份,对他俩的实力有所了解。 其他蛮人都是不以为意,站在原地,看着远处那两个奇怪的周人在巨兽间闪转腾挪。 时间如白驹过隙。 不知不觉,已是两炷香后。 白屏和慕容虽然还没杀死一只巨兽,但巨兽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就这样,两方陷入僵持的状态。 巨兽倒也聪明,丝毫不着急,累了就休息,缓过劲了就戏弄他俩。 外面围着十几头巨兽,防止他俩再次逃跑。 其实就算他俩跑出了巨兽的包围圈,也没有丝毫意义。 方圆十里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就算跑,又能跑到哪去? 随着时间流逝。 白屏和慕容的心情越发沉重。 他们渐渐意识到,自己真有可能折戟在这处秘境。 就在两人都有些绝望的时候。 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三道身影。 “是他俩!” 慕容在镇魔司衙门虽然表现得也比较孤僻,但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同僚都认不出来。 只一眼,他就注意到了任平生和萧容雪。 心中不由燃起一分希望。 但下一秒,感受到巨兽甩动长鼻的巨大力量,刚燃起的希望又迅速的熄灭。 因为他心里清楚。 想要在不调动灵气的情况下,制伏这些巨兽,只有超凡修士的肉身能够做到。 即便是四品武夫,没有灵气,在这些巨兽的面前,也只能做到自保,仅此而已。 一念至此。 他不再犹豫,沉声喝道:“走!” 不远处。 任平生没有听清,面露茫然,转头看向萧女侠:“他说什么?” 萧容雪道:“他让我们走……” 看着那些体型堪比楼阁的巨兽。 她也有点儿拿不定主意,看向任平生,犹豫道:“你能对付它们吗?” “试试就知道了。” 任平生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好似压根没把这些巨兽放在心上。 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叠符箓,递了过去:“要是情况不对,就点燃扔出去,我趁乱带他俩出来。” 小天师给任平生符箓的时候,萧容雪也在场,知道这些符箓能有五品修士全力一击的实力,对付这些没有灵气,体型笨重的巨兽绰绰有余。 “怪不得那么有底气,原来是有底牌。” 这一刻,萧容雪不再顾虑,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 任平生手握鸿鸣刀,整个人化作一道闪电,冲向不远处的巨兽。 速度之快,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只留下一道残影。 “好快!” 萧容雪、慕容、阿克等人见到这一幕,无一不是瞪大双眼,满脸惊诧。 如果灵气还在,随随便便一个七品武夫都能做到这种程度。 可是。 在没有灵气的情况下,单凭肉身的力量,只怕寻常的四品都未必能够做到。 高亢的龙吟在天地间回荡。 恍惚间。 众人仿佛看到一条气势恢宏的游龙,在巨兽之间游走。 此刻。 巨兽们也察觉到异常,一个个不安起来。 轰! 没等它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便有一头巨兽轰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巨响,烟尘四起间。 任平生小腿肌肉猛地发力,踢踏撞向自己的一头巨兽,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将它那部分身躯踩的塌陷了部分。 借助反力,他手中的断刀砍向了另一头巨兽。 轰! 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 巨兽倒地溅起的烟尘,直接笼罩了整片区域。 短短两个照面。 竟是直接杀了两头巨兽! 还有一头受到重创,发出凄厉的哀嚎。 萧容雪看着面前的一幕,整个人陷入恍惚。 某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眼前这个人是任平生吗? 他什么时候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了? 别说是他。 就连一向以肉体强悍着称的蛮人,见到这一幕,也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就算是蛮族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的阿克,面对这些巨兽,自认也无法做到像他一样轻松。 至于慕容。 看到任平生大杀四方,原先凝重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心中同样惊诧,脑中升起一个念头:“他……为何不受此方世界的影响?” 显然。 在他的眼里,无论如何,任平生都不可能在不调动灵气的情况下,轻松解决这些巨兽。 在他身侧不远处。 白屏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这一幕,眸中露出恍惚之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轰! 寒光乍现。 又是一只巨兽倒地。 剩下的巨兽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惊慌,转身逃跑。 任平生望着它们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停在原地。 如今最要紧的事是找到回去的通道,没必要在猎杀原住民上浪费时间。 远处。 蛮人们一个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大眼瞪小眼。 唯独阿克,目光越过任平生,落在丽莎的身上。 沉默几秒后,沉声道:“丽莎在他手上,都准备好,有硬仗要打!” 话音落下。 蛮人们皆是一怔,抬眸望去,看到丽莎,又露出喜色。 而视线的焦点。 丽莎正直勾勾地望着倒地的巨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应该很好吃吧?” 第139章 妖族使团入京 第140章 妖族使团入京 另一边。 任平生赶跑巨兽,望向白屏和慕容,问道:“还好吗?” 白屏一言不发。 慕容微微颔首。 “看来状态还行。” 任平生不再废话,说出自己的打算:“这地方留下来也没意思,不如回去,你们觉得呢?” “好。”慕容没有犹豫,给予回应。 “咱们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通道。” 任平生说完就要往回走。 就在这时。 身后的丽莎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激动地喊道:“大兄!” 大兄? 那些蛮人也在? 任平生抬头望去,就见不远处,四名两米多高,身材魁梧的壮汉走了过来,看起来气势汹汹。 “来者不善啊。” 任平生心中一沉。 如果是在秘境外,自己加上萧容雪他们,对付这些蛮人,轻而易举。 但在秘境,萧容雪他们能发挥出的实力不足一成。 这些体魄强悍的蛮人却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仅凭自己一个人,还真未必对付的了他们。 真打起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要不……劫持丽莎?”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冒出来。 就见丽莎嘴里喊着“大兄”,激动地冲向了对面。 没等任平生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了族人的跟前。 “呜呜呜……大兄,我差一点就要死了……” 丽莎站在自家兄长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 阿克看着自家妹子,一阵心疼,正要开口安抚,忽然发觉不太对劲,犹豫道:“你是不是胖了?” 一旁。 其余蛮人听见这话,皆是一怔,细细打量了丽莎一番,表情都变得有点儿奇怪:“好像是胖了。” “有吗?” 丽莎捏了捏自己的脸,嘀咕道:“我只有这几天吃饱了,之前一直都是饿着的……” 说到这,回忆起之前那段忍饥挨饿的日子,小脸露出委屈之色,可怜兮兮的讲起自己走丢后的经历。 众人都是认真的听着。 片刻后。 丽莎忽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指向任平生,笑容灿烂地介绍:“大兄,就是他们帮了我,要是没有他们,我就饿死了。” 阿克和几人听见这话,皆是一怔,看向任平生的眼神中多出了一抹复杂。 一旁。 丽莎还在叽叽喳喳地讲着这段时间的经历。 阿克却是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做出决定,迈步走向任平生。 另一边。 原先就处在戒备状态的任平生等人见到这一幕,更加警惕。 无论萧容雪,还是白屏和慕容,看见逐渐接近的阿克,肌肉全都紧绷起来,随时准备迎战。 “等会真打起来,你们往回跑,我拖住他们。” 任平生一脸严肃,压低声音道。 “不行!” 萧容雪眉头拧在一起,沉声道:“就算丽莎不参与进来,他们也是四个人,伱一个人怎么可能拖住他们,我们留下来还有打赢的可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平生打断:“你还以为自己是秘境外的天骄?在这鬼地方,你们和废物没什么区别,留下来也只会拖累我。” “……” 萧容雪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转眼间。 阿克已经来到了任平生的面前,嗓音粗粝,口音奇怪:“你把丽莎送回来,我放你们走。” 说完,没有过多停留,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宽阔的背影。 “就这?” 萧容雪三人见到这一幕,都有点儿懵。 他们刚才都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谁能想到结果是这样。 任平生目光平静,实际上心里也觉得诧异。 他跟蛮人接触较多,知道大多数蛮人并非传言中那么嗜血残暴。 以德报德,乃是人之常情。 但是,眼前这伙蛮人却不一样。 他们明显知道自己的身份。 甚至进入中原的目的,极有可能就是刺杀自己。 眼下几乎是上天赐给他们刺杀自己的良机。 即便如此,这个蛮人还是选择了放过自己,着实不易。 “走吧。” 任平生看了一眼丽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 慕容不知道他们身边为何有个蛮人小姑娘,也懒得多问,迈步跟了上去。 白屏则是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脑中不断回忆刚才任平生横空出世,两刀击退巨兽的画面。 整个人好似恍惚了一般,好一会才缓过神,迈步往回走。 当然,是以倒退的形式。 转眼间,就只剩下萧女侠还留在原地。 她看向远处的丽莎,冲她摆了摆手,得到回应后,才转身离开。 另一边。 丽莎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下一秒见她转身离开,微微一怔:“呀!他们怎么走了!” 下意识就要追上去,刚迈出一步就被阿克拽住手臂:“我们往另一边走。” 听见兄长的声音。 她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直到此刻,她才反应过来,刚才萧女侠是在跟自己告别。 回忆这几日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卷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心中莫名涌上一股伤感,看向自家兄长,问道:“我们不能一起走吗?” 阿克眸光深邃,声音低沉:“早晚还会再见面的。” 丽莎没有多想,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走吧。” 阿克不再多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其余蛮人紧随其后。 丽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任平生和萧容雪的背影,也跟上了自家兄长。 寒风呼啸。 白茫茫的大地,躺着三头巨兽的尸体。 棕色的长毛随风飘动,混合着寒风卷起的枯草和尘沙,构成一副充满原始气息的画卷。 任平生和阿克都没注意到的是。 远处的小土丘后。 几个身穿兽皮,个子矮小,蓬头垢面的人类,自始至终都在观察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确定任平生等人已经离开。 这些个子矮小的人类,从地上爬了起来。 “呼呼呼呼呼——” 其中一个看起来膀大腰圆的家伙,对着其余几人发出奇怪的音节。 紧跟着,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用别扭的动作比划着什么。 其余几人见到这一幕,脸上皆是露出兴奋之色,发出激动的呼喊。 若是任平生在这。 就会发现。 这人是把树枝当作断刀,模仿自己刚才斩杀巨兽的动作。 “呼呼呼呼呼……” 他攥着树枝,模仿了一会,迈步走向那三头巨兽尸体。 片刻后。 他们来到巨兽尸体的旁边,用石头磨制成的短刃,分割巨兽的尸体。 就在这时。 有人忽然发现了什么,伸手指向某处,嘴里呼呼的怪叫着。 其余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枯草间,有小小的火苗正在燃烧,虽有巨兽尸体遮挡,仍旧微微摇曳,好似下一秒就要被风吹灭。 众人直勾勾地看着火苗,脸上或多或少露出畏惧之色。 唯独那个膀大腰圆的家伙,盯着火苗,面露思索。 几秒后,他把手里的树枝用巨兽的皮革包裹,在油脂间滚了滚,小心翼翼地放在火苗上。 很快,火苗点燃了皮革,发出妖艳的火光,散发阵阵暖意。 此刻。 树枝的顶端,火光摇曳,即便是凌冽的寒风也无法将它吹灭。 他手里握着另一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暖意,眸中爆发出激动的光芒,脸上再也没有半点恐惧。 “呼!” 一声激动的呼喊。 他高高地举起了手里正在燃烧的树枝。 其余人见到这一幕,表情既激动又畏惧,纷纷发出呼喊,以示响应。 犹如一声惊雷在平地炸响。 呼喊声在天地间回荡,久久不散。 ………… 云龙峡谷。 秋风萧瑟。 金黄的落叶,如同蝴蝶在风中翩翩起舞。 淡淡的桂花香气在空中弥漫,令人陶醉。 “终于回来了。” 萧容雪站在洞府前,感受着气海中充盈的灵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身后。 慕容和白屏紧皱的眉头同样舒展了许多。 在秘境中失去力量的感觉,让他们倍感折磨,此刻回到原先的世界,只觉得神清气爽,眼前的一切都明媚起来。 唯独任平生眉头仍旧紧皱,脸色有些凝重。 一旁。 萧容雪注意到他的表情,喜悦的神色一滞,忙不迭地问道:“怎么了?” “我们在秘境里待了多久?”任平生反问道。 萧容雪思索了几秒,回答道:“最多不超过一天。” 任平生声音低沉:“你看看四周的变化,像是只过去了一天?” 萧容雪一怔,环顾四周。 原先青翠的枝叶,变成了金黄色,郁郁葱葱的灌木枯萎许多,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萧瑟的气息。 如果说离开之前是夏末,如今已是仲秋。 “这是怎么回事?” 萧容雪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脑门,脊背发凉。 任平生猜测道:“可能是秘境世界和我们所处的世界,时间流逝的速度不一样。” 萧容雪脸色凝重,沉声询问:“会对咱们有什么影响?” “除了少一个月的修炼时间,应该也没别的。” “那你为何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萧容雪面露不解。 任平生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走之前答应过云和,一个月内要是回不去就给她写信,现在写估计是来不及了。” “……” 萧容雪一脸无语。 沉默几秒后,任平生又道:“还好没在秘境里待太久,要不然出来后只怕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听见这话,萧容雪先是一怔,随后竟是有点儿后怕,之后又觉得庆幸,还好听了任平生的。 紧跟着,她又想到了什么,没好气地吐槽:“真不知道皇帝如何想的,如此荒芜的秘境,还让你我来探索。” 任平生不置可否,好一会才道:“秘境的入口已经关闭,留下也没意义,咱们启程回京吧。” “我没意见。” 萧容雪转头看向慕容以及白屏的背影,随口问道:“你俩呢?” “好。”慕容微微颔首,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白屏则是默认。 萧容雪见状,不再多说,摆摆手:“那就听任世子的,启程回京!” ………… 时光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已是十日后。 任平生和萧容雪骑着马,回到了京师城外。 望着远处的雄伟城墙。 任平生心底竟是觉得有几分亲切。 “当真是乐不思北了……”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拽住缰绳,控制马匹,继续前进。 萧容雪紧随其后。 至于白屏和慕容,嫌弃两人赶路的速度太慢,已经提早出发,此刻只怕早已回到了镇魔司衙门。 “今日城内为何布置了那么多的禁军?难不成是皇帝派来迎接咱俩的?” 任平生看着随处可见的禁军侍卫,随口问道。 萧容雪猜测道:“可能是临近中秋,朝廷怕出乱子,派禁军加强戒备,维持治安?” 话音刚落。 就看见不少百姓手里拎着竹篓,三三两两,朝自己涌来。 “难不成真是来迎接的?” 任平生眸中露出恍惚之色。 就在这时。 一名禁军侍卫上前提醒:“妖族使团即将从永定门入城,还请两位速速避让。” 妖族使团? 任平生和萧容雪互相对视一眼,皆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茫然之色。 略作犹豫,他们还是控制马匹,离开了主干道。 眼看百姓越聚越多。 任平生拦下一名禁军侍卫,好奇地询问:“妖族使团是怎么回事?” 那名侍卫被人拦下,一脸不爽,但看清任平生的容貌,瞬间恭敬起来,回道:“回世子的话,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妖族使团就会从永定门入京,朝廷的命令,将永定门大街清空,防止百姓胡乱冲撞。” 说了跟没说一样。 任平生追问:“妖族为何派使团入京?” 侍卫摇了摇头:“这卑职就不知道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卑职告退。” 侍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任平生思索几秒,看向萧容雪:“留下凑个热闹?” “好啊。” 萧容雪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 两人翻身下马,来到主干道的两侧,一边闲聊,一边等待妖族使团的到来。 与此同时。 永定门的城楼上。 青儿俯视乌泱泱的人群,忽然发现了什么,眼眸一亮,笑道:“殿下,您看,那匹马和世子平日里骑的一样,都是头顶有一撮黄毛。” “什么世子,本宫不认识他。” 柳云梦面无表情,语气不冷不热。 说好一个月内给她来信。 这都快要两个月了,别说信,连根毛都没见到,言而无信,哼! 青儿转头看向自家殿下,见她撅着小嘴,轻声道:“殿下可是因为世子没有来信而不悦?” 柳云梦仍旧不冷不淡地道:“本宫说了,不认识什么世子。” 顿了顿,又问:“那匹头顶黄毛的马呢?” 嘴上说着不认识,心里还是挂念。 哪怕知道极大可能不是任平生的马,还是忍不住想看。 追定掉的厉害,我还是老老实实写任平生和几位女主的日常吧。 第140章 妖娆女妖 第141章 妖娆女妖 “在那。”青儿伸手指向下方。 柳云梦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人群中,两匹马并肩而立。 其中一头,通体如黑缎子般油光放亮,四蹄雪白,唯独头顶有一撮黄毛,显得极为扎眼。 “这不就是任平生骑的那匹马?” 她眼眸一亮,仔细观察,果然在黄毛马的身旁,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终于回京了!” 柳云梦看着任平生,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 嘴上埋怨他不给自己寄信。 但看到他平安归来,心里还是会为他开心。 一旁。 青儿见到这一幕,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城门处传来嘈杂的议论声。 低头望去,城门外,几名身穿奇装异服的年轻男女,骑着形似水牛,通体苍黑的异兽,缓缓而来。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支小型车队。 拉车的同样是异兽,看起来要比马强壮许多。 “殿下,妖族使团到了!” 青儿看着车队,忙不迭地提醒。 柳云梦站在城头,仔细打量妖族使团。 片刻后,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小声嘀咕:“这一次来的妖族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有什么特别之处嘛……” 她还以为能看到一些以前从未见过的妖族呢。 像是夔牛、九尾狐这些…… 却没想到,他们都是以人类的形态现身,压根看不出来他们的本体。 “话说回来,这些妖族的穿衣打扮倒是奇特,以前从未见过。” 柳云梦这么想着,目光定格在领头的一名女妖的身上。 她五官精致,肌肤白皙,一头秀发乌黑亮丽,垂落腰间。 只看外貌,和寻常的美人没什么区别。 但她穿的衣物,却显得极为扎眼。 已是深秋,那女妖上半身却只穿了一件黑色丝绸制成的衣物,形似肚兜,却有所区别。 一轮圆月,堪堪被衣物包裹一半,当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下半身穿着极短的裙子,露出一双纤细而修长的腿,黑色丝绸编织的裤子紧贴白皙的肌肤,显得不伦不类。 “妖族果然不知礼义廉耻,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穿得如此暴露,实在令人恶心。” 身旁,一名将军夫人没好气地骂道。 柳云梦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也是这般想的。 虽说在她眼里,这女妖的穿着打扮别有一番意味。 但让她穿成这样走在大街上,绝无可能。 当着如此多男子的面,穿着肚兜和短裙,只是想想,就觉得一阵不自在。 要是只穿给任平生看,或是穿上以后,对着镜子,孤芳自赏,倒也未尝不可。 一阵胡思乱想。 再次望去。 妖族使团已经进入城内。 围观的百姓看到妖族,二话不说,叫骂起来。 大周与妖族在南疆的战争断断续续已经持续数年。 每家每户都有亲属战死疆场。 百姓对妖族早已经恨之入骨。 此刻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发泄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一个个从竹篓里拿出烂菜叶,丢向使团的车队。 叫骂声混合着各种投掷物,在城门前掀起了声势浩大的风波。 要不是有禁军侍卫在维持秩序,场面只怕还要糟糕。 骑着异兽的妖族们见到这一幕,一个个脸色铁青,极为难看。 倒是那个打扮妖艳的女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时不时还冲着人群中的男子抛媚眼。 不少男子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半晌也挪不开眼。 “男人都一个德性,看到漂亮的女子就什么都忘了,看那些男人的样子,只怕那个风骚的妖女勾一勾手,就能把他们勾走!” 那名将军夫人愤愤不平的骂道。 柳云梦不以为然,心想:“任平生肯定不这样。” 这么想着,下意识地望向人群中的任平生。 忽然发现,任平生竟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名穿着妖娆的女妖。 而且,从她的角度看去。 任平生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盯着女妖那双笔直的长腿。 “他怎么能这样!” 柳云梦心中一凉,撅起了小嘴。 虽说她并未接触过别的同龄男人,但她一直认为,任平生与别的男子不同,最起码对待自己,不说坐怀不乱,但也算是谦谦君子。 为何面对这个女妖的时候,就变了个样子? 她想不明白,心里有点难受。 难受程度甚于任平生忘记给自己写信。 “难道真像她们说的,男人都一个样子,任平生也不能例外? 或许他不是在看那女妖,只是在看她造型奇特的裤子?” 柳云梦看了看任平生,又看了看那名女妖,又一次胡思乱想起来。 ………… 与此同时。 人群中。 任平生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凝视领头的那名女妖。 实际上,他的意识已经进入了另一片虚无的空间。 放眼望去,四处空空荡荡,一片黑暗。 自己正在人群中看妖族使团入京,好端端的,为何会被拉入这里? 任平生环顾四周,眉头微微皱起。 几秒后。 他意识到了什么,喃喃自语:“又是梦境?”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当初小绿茶进入他梦境的时候,就是如此。 “难道是那名黑丝女妖搞的鬼?” 一念至此,一道人影忽然出现。 紧跟着。 眼前的场景迅速发生变化。 从一片虚无变出了墙面,桌椅,床榻,被褥……陈设和自己在任府的卧房一模一样。 “任世子……” 妖艳女妖扭着腰肢,坐到床榻边缘,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穿着形似黑丝的长裤。 微微后仰,抬起脚,隔空在他胸膛的位置撩拨了几下,媚眼如丝:“人家好看吗?” 任平生眸光幽幽,冷冷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妖艳女妖巧笑嫣然,红唇轻启:“世子何必如此严肃,若是觉得人家好看,照实说便是,就算咱们在这里上演一场露水情缘,也不会有旁人知道……” 说着,褪去鞋履,斜躺在床榻上。 类似吊带裙的衣物,领口极低,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乌黑亮丽的头发柔软的披在肩上,让人不由为之心中一动。 妩媚的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小腹的方向,有何意图,不言而喻。 任平生知道自己的肉身还在街上,心中有诸多顾虑,懒得再跟她纠缠。 心念一动,将灵气注入净心玉。 下一秒。 熟悉的感觉席卷而来,意识清明了许多。 与此同时,床榻、桌椅、墙面,迅速崩塌,很快消失不见。 但是。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眼前的一切又回到一开始虚无的状态。 他还未从梦境中抽身。 “净心玉竟然没用!” 意识到这一点,任平生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对面。 妖娆女妖似乎没想到他有净心玉这样的法宝,眸中流露出一抹惊诧。 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扭动纤细的腰肢,来到他的跟前,伸出葱葱玉指,点在他的胸口,轻笑道:“没想到,人家小觑了世子呢……不过,世子殿下若是只有这点儿本事,也拿人家没有办法,人家有的是时间陪世子慢慢玩儿。”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冷冷道:“你想做什么?” 妖娆女妖凝视他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人家想要什么,世子不清楚吗?” 任平生只是沉默。 妖娆女妖咯咯笑了两声,直白地道:“自然是想要世子的身子,像世子这般俊俏的男子,世间可不多见呢,今日世子要是伺候的人家开心了……” 说着踮起脚尖,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人家便放世子离开。” 话音刚落。 任平生忽然出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肌肉绷紧。 妖娆女妖见他反抗,一脸的不以为意:“世子殿下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死心呢……这处空间是人家为世子的元神……”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感觉脖子处的力道渐渐增大,切实的影响到了她的元神。 “这……这怎么可能!” 妖娆女妖瞳孔微微缩小,一脸的不可置信。 之前任平生用法宝影响她构造的元神空间,她已经十分诧异。 如今,任平生的元神竟然能够和她的元神进行对抗,在她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毕竟。 按理说,一个小小的七品武夫,元神极其羸弱,面对自己,压根没有半点儿反抗的能力。 但事实却与想象中戛然不同。 他的元神强度,竟然丝毫不弱于四品武夫。 甚至,就算是在四品武夫中,他的元神强度也较为强大! “你……” 妖娆女妖红唇轻启,还想说些什么。 任平生却是懒得再同她废话,用尽全身的力气,掐断她的脖子。 轰! 耳畔一阵轰鸣。 再次睁开双眼。 眼前的一切已经发生变化。 车队还停留在不远处。 身旁的百姓仍旧群情激愤。 时间仿佛压根没有流逝,停滞在了自己被拖入梦境的那一刻。 唯独身旁的萧女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紧皱,一脸担忧:“你怎么了?为何突然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奇奇怪怪的话? 任平生心中一沉。 “难道说,女妖构建的梦境能够影响现实?” 一念至此,他一阵后怕。 要是自己没能抵挡得住诱惑,真在梦里对那女妖做了什么。 从今以后,只怕是名誉扫地。 或许…… 这正是女妖想要看到的。 任平生这么想着,就听耳畔响起一阵惊呼。 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就见领头的妖娆女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形一晃,栽倒在了地上! “那美……妖女,好端端的怎么变成了这样?” “看样子是受了内伤。” “难不成是某位高人看不惯妖族在京师招摇过市,暗中出手?” “说不准就是如此。” 围观百姓对着倒地的女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妖族使团也都停了下来。 众妖又惊又怒,想要上前搀扶。 那女妖却是摆了摆手,风轻云淡地道:“无妨。” 随后,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目光望向人群中的任平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配合上鲜艳的红唇,整个人显得越发妖艳。 一旁。 一名面白如玉的青年咬牙切齿地道:“周人欺妖太甚!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袭击使团成员!要我看,老祖就不该答应与他们谈判!反正已经打了这么多年,继续打下去就是!” 女妖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老祖做出的决定,何时轮到伱说三道四?” “我……” 青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女妖的眼神,还是沉默下来,没有开口。 这时。 女妖重新骑上异兽,好似什么都没发生,摆了摆手:“我无妨,继续前进。” 众妖互相对视一眼,也都不再多说,控制异兽,继续向前。 另一边。 萧容雪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任平生的身上,听到四周传来的惊呼,才看见妖族使团出现了变故,眉头微微皱起。 她心里清楚。 人族的强者,绝不可能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对妖族使团的成员动手。 于情于理都不符合规矩。 但那女妖受伤看起来却是实打实的。 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就在她胡乱猜想的时候,身旁传来任平生的声音:“刚才我的元神进入了那女妖构建的梦境。” “?” 萧容雪转头看向他,一脸茫然。 他刚才一直站在这里,压根没有入梦的迹象,怎么会被拉入梦境? 任平生见状,压低声音,将刚才经历的一切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萧容雪听了以后,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只是一个对视,就能把人拉入自己构建的梦境。 “你方才说的,我也是头次遇见,不出意外,应该是那女妖特殊的能力,或是她修行了某种极为罕见的功法。 而且,想要达到你描述的效果,应该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也正因如此,她才会遭遇反噬,身受内伤。” 萧女侠所说,跟任平生想的相差无几。 就是不知道,那女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为何要对自己出手。 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任平生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既然那女妖敢对自己动手,自己不介意陪她玩玩。 最重要的是。 说不准能从这些妖族的身上,得知如何彻底去除常安身上的蛊毒! 一念至此,任平生不再多想,摆了摆手:“热闹看完了,回家!” 第141章 再次双修 第142章 再次双修 仲秋时节。 阳光慵懒闲适,清风微凉,吹拂金黄的树叶,发出莎莎的响声。 任平生回到府邸,看着熟悉的景色,一时间竟然有点儿恍惚。 走回卧房,一路遇见许多侍卫和丫鬟,见到自己,皆是表现得十分激动。 一一打完招呼,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呼——终于回来了。” 萧容雪习惯性的将佩刀解下,放在石桌上,伸了个懒腰,发出感叹。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将任府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家。 人在家中,总是感到轻松惬意。 即便渴求浪迹江湖的女侠,也不能例外。 “我要沐浴,你不准偷看。” 萧容雪转头看向任平生,漫不经心地叮嘱了一句。 一连几日没有沐浴,全身上下都感觉黏糊糊的,回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泡个热水澡,这是她早就计划好的。 “刚好,我出去逛逛。” 任平生心里惦记着自家娘子和小姨子,随口回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萧容雪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什么,忙不迭地叫住了他:“你不能走!” 任平生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一脸疑惑。 萧容雪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不在院子里,那些侍卫突然闯进来怎么办?” “……” 任平生一脸无语。 言外之意是要自己在门口守着? 感情以前没有我,伱就不洗澡了呗? 仔细想想。 好像确实如此。 萧女侠每次沐浴的时候,自己都在院子外练功。 “放心,本世子不在的时候,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会进到院子里来。” 这些侍卫都是从北境带过来的,懂得规矩,很有分寸。 任平说完就要离开,转头却看见萧容雪的表情有点儿不太对劲,想了想,又道:“等会让桃儿过来守着,这你总该放心了?” “好。”萧容雪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任平生见状,摆了摆手:“告辞。” 随后,大步流星走出了庭院。 萧容雪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眸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刚才开口想要留下任平生,绝不仅仅因为担心有人突然闯入院子。 因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这段日子习惯了和他朝夕相处,风餐露宿,见他离开,下意识就想挽留。 更大的可能是,自己心里清楚,他离开是要去找常安公主和云和公主。 更清楚他找常安公主和云和公主做什么,本能的想要阻止。 虽然自己压根没资格这么做。 不知不觉间,自己似乎在往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样子发展。 忘却了江湖侠义、家国兴亡,眼中只有儿女情长,成日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仿佛修行的意义就是为了讨某个男人的欢心。 “不行!本女侠绝不能成这样的人!” 萧容雪猛地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把任平生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里甩除。 但是,越是刻意的不去想他,他的形象越是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静下心来,沉思许久。 她得出结论,自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任平生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体贴地照顾自己。 虽然自己的修为要远超他。 可在遇见困难时。 大多时候,都是他凭借一己之力最终解决了困难。 即便自己也参与其中,本质上还是受他的庇护。 就好像被父母保护的雏鸟,永远得不到锻炼。 可自己行走江湖,不就是为了磨练自己? 前两年的历练,也确实让自己收获了许多,成长了许多。 自从来到任府,自己成长的步伐就放缓了下来。 诚然。 跟任平生在一起,学到了许多以前从未接触过的知识与经验。 但这些终究比不上自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经历来得实在。 毕竟,如果是为了学习江湖经验,当初为何不留在爹的身边呢? “或许……是时候下定决心离开了。” 萧容雪坐在石凳上,神色复杂,思绪万千。 ………… 另一边。 任平生来到隔壁庭院,打算找常安打个招呼,刚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江初月软糯的声音。 “师姐,太轻了,用力一些。” 紧跟着是常安略显清冷的声音:“嗯。” 没一会,又听见江初月的声音:“不行,还得再用力些。” 然后是常安略显凌乱的呼吸声。 任平生迈步走了上去,心里想着:这俩师姐妹在屋里做什么呢?这么专注,连外面来了个人都没发现。 “师姐,水太多了。” 刚走到门口,江初月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 隔着一层门,能听到屋里传来噗嗤噗嗤的声音,似乎在捣鼓些什么东西。 “难道她俩在……修炼?” 任平生敲门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落下。 这个时候。 屋里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紧跟着,小绿茶声音冰冷,用质问的语气道:“谁?” 事已至此,任平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 话音落下。 屋里传来小绿茶喜悦的声音:“世子回来啦!” 随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点儿慌乱地道:“世子等一下,屋里太乱了,人家收拾一会。”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 门缓缓打开。 江初月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精致的脸蛋略显红润。 见门外站着的确实是任平生,她好看的眸子眨了眨:“世子是刚回京师吗?” 任平生点点头,问道:“你师姐在不在屋里?” 江初月低下了头,一双纤细的小手捏住衣角,可怜兮兮地道:“世子离开京师一个多月,人家可是日日夜夜都惦念着世子呢,世子一点儿都不想人家吗?” 见她一副扭捏的模样,任平生很想说:“你哪位?” 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无视。 江初月见他沉默不语,委屈地撅了撅嘴,装模做样的啜泣了两声。 几秒后。 估摸着时间拖得差不多了,方才让开堵着的门,轻声道:“师姐就在屋里。” 任平生迈步走进屋里,看见床榻边站着常安。 仍旧是一袭素色长裙,腰肢纤细,长发垂落腰间。 一旁。 梳妆台上有一滩水渍,看着有点儿浑浊。 任平生走到常安的身前,好奇地问道:“夫人刚才在梳妆?” 常安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似乎想到什么,又点了点头。 表现得如此明显。 不用想也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心头有点儿不悦,语气却仍旧平和,十分直白地道:“夫人既点头,又摇头,却不知有何意义?” 身后。 江初月见到这一幕,凑了上来,看着自家师姐,眉梢上挑:“师姐,要不你就告诉世子吧?” 常安目光清冷,斜睨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江初月缩了缩脑袋,但还是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告诉世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旁。 任平生心中更加疑惑。 什么事要这么瞒着自己? 这个时候。 江初月见自家师姐默认,从梳妆台下取出一个小木盆,笑着道:“师姐打算学着做桂花糕,等将来亲手做给……”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做给谁,终究是没说出口。 “难道是打算做给我的?” 一个天之娇女用做桂花糕的方式,迎接回家的夫君,听着有点儿莫名其妙,也有点儿荒唐,以常安的性格估摸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但要是小绿茶在一旁撺掇就不一定了,所以说,还是有这种可能。 任平生胡思乱想了一阵,望向木盆,发现里面有糯米粉揉成的米团,看起来十分松散,而且水加的有点儿多了。 回想刚才在门口听到两人的对话。 任平生眸中露出恍然之色:“原来是揉米团,怪不得……” 用力揉米团,加的水多了,还是噗嗤噗嗤的动静……原先觉得奇怪的对话,如今看来竟是如此合理。 一旁。 江初月看了看任平生,又看了看自家师姐,本能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趁着师姐还没发怒,果断选择跑路。 “好不容易等到世子回来,人家就不打扰世子和师姐了,告辞。” 她说完,没有丝毫犹豫,走上前,抱起木盆,转身离开。 动作一气呵成,颇为潇洒,压根没给常安反应的机会。 走出屋子的时候,顺手还关上了房门。 常安僵在原地,清冷的目光望向一旁,看着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和任平生独处,她还有些不太适应。 任平生见状,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到床榻边坐下,语气温和:“夫人可知道臣这段日子在云龙峡谷中经历了什么?” 常安被他握住手,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犹豫几秒,还是没有反抗,跟着他坐到了床榻边沿。 听见他的问题,轻轻地摇了摇头。 见她没有抗拒,任平生面露笑容,开始讲述这段日子的经历。 讲到从云龙秘境中出来,明明只过了一日,外头却过了一个多月。 常安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一凝。 她若是没有记错。 当年太祖皇帝、儒家圣人、道家祖师,都曾经进入过类似的秘境。 在秘境中待了一段时间,回到现实世界后,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难道……他进入的秘境和当年太祖皇帝、儒家圣人、道家祖师进入的是同一个秘境?” 常安不得而知,默默地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打算有机会向师父打探相关的消息。 身旁。 任平生并未注意到这一细节,继续讲述。 事无巨细,几乎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除了和萧女侠相处的细节外,还刻意忽略了回到京师,看到妖族使团入京这一段。 原因很简单。 他怕提起妖族,会勾起常安不好的回忆。 不知不觉,已是小半个时辰后。 常安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屋里的气氛也逐渐发生了变化,多了几分温馨。 秋天的日落来得早了许多。 在任平生的印象中,往常这个时候还是白天,现在却已是黄昏。 又漫无目的地闲聊了几句,夜色已经降临。 任平生本想着跟常安打个招呼,就入宫去见云和,顺带解释一下给她寄信的事。 却没想到,一不留神就误了时间,干脆等明日再去见她。 反正小姨子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的京师。 一念至此。 任平生心中不由升起了别的想法。 尤其是在昏暗的环境下,嗅着熟悉的幽香,难免心猿意马。 屋外传来清脆的鸟鸣,风吹郁葱树木,树影摇曳,发出莎莎的响声。 屋里一片安静。 任平生的目光望着身侧的常安,长发柔软的披在肩上,蒙着面纱的脸庞看不清什么表情,一双眸子却是清冷中带着一抹柔光。 不知怎么的。 他脑中忽然浮现出入城时那女妖的装扮,进而回忆起前世的种种。 要是有一天,身姿婀娜的常安,穿上白色纯棉吊带裙,露出领口前白皙的皮肤,双腿覆盖着白色的过膝袜…… 不得不承认。 想到这样的画面,任平生心脏短暂地停了一拍。 “夫人,夜深了……” 他深情地望着常安清冷的眸子,声音又轻又柔。 常安闻言,脸瞥向一旁,用清冷的声音回道:“回去。” 任平生本想试探,转念一想,自己刚回到京师,得给她适应的时间。 于是,还是如前几次一般,寻了个由头,压低声音:“阴阳两仪心经的修炼心法,夫人还记得嘛。” 提到修炼。 常安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一言不发。 任平生见状,嘴角勾起笑容,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道:“今晚臣留下陪夫人修炼。” 心脏短暂的停止了一瞬,在胸膛内飞速的跳动,带着一阵明显的震颤。 温热的鼻息拂过耳旁。 常安身子微微战栗了一下,却没有躲。 心里只道:是在修炼。 下一秒。 鼻尖相抵,气息绞缠。 唇瓣仅短暂地相贴了一瞬。 接着任平生捏着她下巴的拇指微微用力,迫使她被动地微微昂首,竟然有些臣服的意味。 常安的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月光皎洁。 树影摇曳。 分别许久,两人再次完成《阴阳两仪心经》的修炼。 第142章 白丝 第143章 白丝 翌日。 清晨。 一缕晨曦照进屋里。 任平生睁开双眼,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幽香。 转头望去,身旁已是空空如也。 “又是睡完就跑。” 有过前几次的经历,他已经习惯了,没放在心上,打开了签到系统。 许久未曾签到,看着眼前熟悉的界面,竟有一些恍惚。 直到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才悠悠地叹了口气:“又是属性点。” 放平心态,起床更衣。 “该去宫里见一见小姨子了。” 这么想着,从衣柜中挑选了一件更加合身的锦袍。 正要穿上,忽然想到什么,又放了回去。 他包裹里有前几日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劲装,去见小姨子的时候穿上。 到时候小姨子看见自己风尘仆仆的样子,自然而然就会认为自己刚回京师就赶去见她了。 虽说真诚是必杀技,但对云和这样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偶尔用些套路,哄她开心开心,倒也未尝不可。 于是。 任平生就穿着月白色的内衬,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迎着和煦的阳光。 看见不远处的海棠树下。 江初月捏着小狐狸的后脖颈,手指戳着它的脑袋,没好气地道:“昨天夜里就看到你躲在墙角,鬼鬼祟祟的,今天一大清早又是这样。 怪不得我这两天买的糖葫芦无缘无故就不见了…… 说!是不是被你偷吃了!” “嗷呜——” 小狐狸一副恼怒的模样,脖颈被捏住,双爪仍旧隔空乱刨,张牙舞爪。 “偷吃人家的糖葫芦,还那么嚣张,是不是以为你主人回来,本姑娘就不敢打伱了!” 江初月用手指戳了它几下脑袋,一字一顿地道:“别说是你,就是你主人敢偷吃本姑娘的东西,本姑娘也照打……” 话还没说完,一阵秋风从后背吹来。 小绿茶本能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就见门口的位置,身穿月白色内衬的任平生,笔直的站在原地,神色平淡地看着自己。 院子里安静下来。 气氛有些尴尬。 小绿茶反应极快,松开小狐狸的脖颈,委屈巴巴地告状:“世子,人家好不容易从师姐那里要来了几枚铜钱,买了几串糖葫芦,放在屋里,一直没舍得吃,结果都被这只小狐狸偷吃了,呜呜呜……” 一旁。 天宗宗主洛青墨看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无比乖巧的小徒弟,竟然煞有其是的污蔑自己,气的胸口不断起伏,呼吸越发急促。 某一瞬间,她竟然升起一股冲动,抱着她的小腿,咬她一口,出一出气。 任平生对糖葫芦不感兴趣,只是问道:“你怎么知道,它夜里躲在墙角?” 江初月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目光躲闪了一下:“昨晚睡不着,就想着出来看看月亮,一转头就看见这只小狐狸蹲在墙角,鬼鬼祟祟的。” 睡不着是真的。 到院子里来却不是为了看月亮,只是见任平生一直没从屋里出来,心里有些好奇,想要听听看,师姐有没有答应和他修炼。 害怕被发现,蹑手蹑脚的靠近屋子,走到一半就看见一道火红色的玲珑身影,躲在墙角,眼睛还冒着幽光。 大半夜的见到这一幕,任谁也会吓一跳。 小绿茶也不例外,她当时还以为见到鬼了,紧咬牙关才没惊叫出声。 所以第二天看到小狐狸就觉得不顺眼,把丢失糖葫芦的罪责安在了它的头上。 任平生看着一脸心虚的小绿茶,心里泛起了嘀咕:“她该不会是想听墙角吧?” 虽说偷听墙角这种事,对自己和常安而言没啥损失,但总觉得有些别扭。 “话说回来,怪不得每次到了修炼的关键时刻,常安总是咬紧牙关,不愿发出太大的声响,原来是了解自家师妹的秉性,怕她偷听…… 这样的话,下次修炼的时候,把小绿茶赶到隔壁院子去。”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是神色如常,看着江初月,随口问道:“它吃了你几根糖葫芦?” 小绿茶果断道:“五根!” “嗷呜——” 一旁。 小狐狸发出不满的喊声。 她记得清清楚楚,一共就三根,何时变成了五根。 对堂堂的天宗宗主而言,几根糖葫芦当然不算什么。 但看到自家乖巧的小徒弟变成这样,她感到痛心疾首。 “知道了,回来带给你。” 任平生说着,走出了庭院。 回到卧房,本打算换上劲装,却没想到在包裹里放了两天,酸腐的味道已经变得有些刺鼻。 无奈只好重新挑选一套干净的锦袍穿上。 “希望善良的小姨子不会计较这些细节。” 任平生这么想着,迈步离开府邸,前往皇宫。 ………… 皇宫。 永安宫。 柳云梦坐在庭院里,捧着一堆布料,仔细地挑选。 半晌,她选中了一块光滑柔顺的青色丝绸,双手拎着两端,迎着和煦的阳光举了起来,问道:“青儿,你觉得这块料子如何?” 一旁。 青儿仔细地端详了会,认真地道:“殿下选的这块料子,轻薄如蝉翼,在贡品中都算是极好的。” “那是自然,这可是极品丝绸,是当年父皇赏赐给母妃的。 本宫当初学习女红的时候,磨了好久,才从母妃那里要来呢。” 柳云梦说着,动作轻柔地折好丝绸,把它递给青儿,吩咐道:“拿去给内织染局,让他们把它染成黑色。” 青儿微微一怔,忍不住道:“殿下,这么好的丝绸,染成黑色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柳云梦伸手轻抚了一下丝绸,随口道:“染就染了,黑色一样好看。” 青儿不再多说,应道:“奴婢明白了。” 说着,伸手接过丝绸,动作轻柔地放入怀里。 这个时候,又听云和殿下吩咐道:“去给本宫寻些针线来。” “是,殿下。” 青儿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片刻后,带着针线回到了她的跟前。 柳云梦从剩下的布料中,挑选一块素色的丝绸,放在腿上。 从青儿的手中接过针线后,回忆当年学习的女红,开始认真的缝制起来。 “公主殿下这是要自己缝制衣物?” 青儿见到这一幕,眸中露出一抹茫然。 女红是每一位皇女都必须掌握的技能。 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自己缝制衣物。 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殿下若是看中了某种款式的衣物,花些银子买来就是,不必劳心费神自己做……制衣不像殿下想的一样简单的。” 柳云梦摇了摇头,认真地道:“本宫看中的款式,京师买不到。” 买不到? 青儿微微一怔,随后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殿下说的是那些女妖穿的衣物?” 柳云梦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没错。” 见自家殿下承认。 青儿眸中露出一抹诧异,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欲言又止了好一会,还是鼓起勇气劝道:“殿下请恕奴婢直言,那些女妖穿的衣物,实在是有些……不雅观,殿下就算喜欢,也不能穿的。” 岂止是不雅观。 说是伤风败俗,都没有丝毫夸张。 上衣只能遮挡住一半的山峦,这也就罢了。 毕竟曾经某段时间,京师也曾流行过这样的衣物。 可那裙子……实在太短,竟是连膝盖都遮挡不住。 裙子里面竟然又穿一层裤子,而且那裤子还紧紧贴着肌肤,简直不堪入目。 自己若是没记错的话。 更是有女妖只穿裙子,双腿竟是露在外面,旁人一眼就能瞧见。 妖族不知廉耻,穿成这样,倒也是人之常情。 可殿下贵为公主,怎能穿着这样的衣物。 “本宫知道。” 云和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一只手攥着布料,一只手穿针引线:“本宫只一个人的时候穿。” 一个人的时候穿? 那还有何意义? 穿衣打扮不就是给旁人看的嘛。 青儿无法理解自家殿下的想法,干脆沉默不语。 只要不穿着出去,怎样都行。 殿下开心就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转眼间,已是小半个时辰后。 柳云梦用素色丝绸和针线,按照记忆中的画面,缝制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站起身,提着两端,在青儿的面前展示,眉梢上挑,问道:“本宫的手艺如何?” 青儿端详了一会,发现自家殿下缝制的是条裤子,看上去很贴身的样子,和之前那领头的女妖穿的相差无几,区别是一个素色,一个黑色。 “殿下,这丝绸薄如蝉翼,您又缝制的如此贴身,穿上以后,岂不是和没……” 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终究是没有出口。 柳云梦也没放在心上,满不在乎地道:“反正没打算穿出去,好看就行。” 青儿实在无法想象自家殿下穿上它的样子,犹豫了半晌,还是选择沉默。 柳云梦并不在意。 一开始打算缝制这种款式的裤子,很大原因是因为在城楼上,看见任平生一直盯着那女妖看。 现在嘛,单纯是自己觉得好看。 就算没法穿出去,也可以对着铜镜自己欣赏,没必要非得获得旁人的认可。 她这么想着,继续缝制起来,神色专注,动作仔细。 转眼间,又是小半个时辰。 手中白色丝绸制成的裤子,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柳云梦手里捧着它,伸手轻抚。 柔顺,光滑,清凉……嗯,手感很好。 此刻。 她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这妖族的服饰,穿起来是什么感觉。 “反正是在宫里,不会被旁人看见,换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念至此。 柳云梦转头看向青儿,吩咐道:“你在门口守着,不准旁人进来,要是父皇和母妃来了,你就说本宫正在更衣。” “奴婢明白了。” 青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柳云梦见状,捧着自己缝制的裤子,放心地走回了屋子。 青儿站在门口守着。 片刻后。 院子外传来宫女行礼的声音。 紧跟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青儿姑娘,殿下在何处?” 任平生站在原地,发现院子里没小姨子的身影,轻声询问。 在他的印象里。 这种暖风和煦,阳光正好的天气,小姨子应该在树下捧着话本看才是。 “殿下在屋里更……” 青儿话还没说完,屋里忽然传来柳云梦的声音。 “本宫乏了,谁都不想见。” 青儿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下来。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疲惫之人能说出来的。 不用想也知道。 小姨子这是在生自己的闷气,怪自己离开一个多月,却没给她写一封书信。 任平生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忽然感觉胸口一闷,喘不上气。 紧跟着,眩晕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短短几秒就摧毁了他的意识。 “好痛!” 剧烈的头疼脑胀后,他只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直愣愣地往前栽倒。 好在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几秒就恢复正常。 凭借本能,在倒地的一瞬间,他用双肘撑住了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又毫无征兆。 青儿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世子!” 屋里。 正打算换回正常衣物的柳云梦,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心中一急,顾不得多想,推开了房门。 然后就看到任平生撑着地面,动作有点儿奇怪。 “你没事吧?” 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柳云梦还是关切地询问。 听到小姨子的声音。 任平生下意识地抬眸望去,就看到不着罗袜的玲珑玉足,纤瘦白皙的脚踝,修长笔直的小腿,以及十分眼熟的装扮。 “白丝?” 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这一瞬间,他有点儿懵。 柳云梦注意到他的眼神,俏脸微红。 随后,意识到了什么,气恼地踢了他一脚,没好气地道:“卑鄙!” 紧跟着,没给他解释的机会,转身回到了屋子,重重地关上了门。 砰! 关门的声音响起。 任平生有些无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刚才确实感觉头疼欲裂,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舒坦。 也就是缓了几秒才好受一些。 即便如此。 身体的不适仍旧没有完全消除。 知道解释无用,小姨子不可能相信。 他也没再多说,挣扎着爬起身,扶着太师椅坐下,眉头紧皱,想着能不能撑过这一阵。 片刻后。 不适感果然减弱了许多,但仍旧存在。 这个时候。 一直躲在屋里观察的柳云梦也终于察觉到情况不对。 他痛苦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的。 “你怎么了?要不要召御医?” 柳云梦推开门,来到任平生的跟前,握住他的手,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第143章 耳鬓厮磨 第144章 耳鬓厮磨 任平生露出温和的笑容,轻声道:“无妨,歇一会就好。” “真的?” 柳云梦见他一只手捂着小腹,还是有些不放心。 任平生握住她纤细的小手,笑道:“方才难受是因为见不到殿下,如今见到殿下,立刻就舒坦了。” 柳云梦俏脸微红,别过脸,看向一旁,撅着小嘴道:“就会哄人,要真是这样,你昨天就来见本宫了。” 任平生微微一怔:“殿下知道臣昨日回京了?” 柳云梦道:“昨天你进城的时候,本宫就在城楼上看着……” 说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努了努嘴,不满地道:“你但凡抬头看一眼,就能看到本宫,可惜……伱一直盯着那打扮妖娆的女妖,自始至终都没看向别处。” 这么说,小姨子昨晚还真看到自己了,还好没胡扯什么自己一回来就来见她,不然就尴尬了。 任平生心中庆幸,解释道:“臣昨日看那女妖,另有缘由……” 接下来一炷香的时间,他把昨日在城门口的经历完整的说了一遍。 “意识进入梦境?” 柳云梦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嘴巴微张,神色惊诧。 听完以后,又有些后怕。 “要是任平生没有自保的手段,岂不是会一直被困在梦境中……那女妖真是该死!” 一念至此,柳云梦咬了咬牙,气愤地道:“本宫要将此事禀告父皇,让父皇严惩那女妖。” 任平生道:“此事只有臣与那女妖知道,纵然陛下知道了,那女妖抵死不认,也没有办法,更何况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妖族使团刚刚入京,朝廷也不能拿那女妖怎样。” “你是咱们大周的镇北王世子,那女妖在京师内对你动手,难不成一点惩罚都没?” 柳云梦小脸严肃,认真地道:“本宫绝不能让此事就那么算了!父皇要是不管,本宫就写信给宁王哥哥,让宁王哥哥给你报仇。” 在她眼里,任平生是自己的人,受了欺负,就得给他出头。 任平生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心中涌过一道暖流,回道:“此事是臣与那女妖的私事,要报仇,也该臣自己报仇。” 柳云梦听见这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是,看他脸色温和,眉目间透着一股坚定,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道:“总而言之,你要小心。” “自然。” 任平生伸手轻抚她的侧脸,指腹轻轻摩挲,感受光滑细腻的肌肤,嘴角勾起笑容:“臣还要留着这条小命,以后娶殿下回家呢。” 掌心温热的触感传来,酥酥麻麻的电流传遍全身。 柳云梦一颗心有些发软,明知这种甜言蜜语像是水中月,镜中花,除了好听,也没别的用处,眸中还是氤氲了一层水雾,说不出的喜悦与满足。 怕被任平生看到自己不值钱的样子。 她微微垂眸,装作若无其事,嘴里嘟囔着:“你都已经娶了常安,谁要嫁给你。” 说完,平复了一下情绪,抬头看向他,转移话题:“那女妖为何要对你下手?” 任平生轻轻摇了摇头:“臣也不知。” 柳云梦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你说你在梦中世界见到了她,她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如实道:“她想让臣和她……同房。” 柳云梦先是一怔,随后更加气愤,咬着银牙,没好气地道:“果然是不知廉耻的女妖!” 任平生只是沉默。 歇到现在,不适感仍旧存在。 并且,随着时间流逝,不适感越发清晰,像是体内突然多出一股股水流,沿着经脉不断地流动。 这种感觉和他第一次吸纳天地灵气的感觉相差无几。 难不成自己的体内又多了一股类似灵气的能量物质? 无缘无故,为何会这样? 一时间,他搞不清楚,只能等回府以后,问问常安或是小天师。 毕竟,这段时间,自己除了昨晚和常安双修,也没做别的事情。 说不准问题的关键就在《阴阳两仪心经》上。 正胡思乱想呢,耳畔再次响起小姨子清脆悦耳的声音:“那你答应她了吗?” 任平生转头望去,就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清澈的眼神,让见惯了套路的老司机也不由为之心动。 “臣也不想屈服于那女妖,但是……” 说到这,他悠悠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 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云梦心中一颤,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住,随后挤出一抹笑容:“人没事就好。”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莫名的难过,小嘴微微撅着,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任平生见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光滑的小脸:“臣说什么,殿下就信什么?” 柳云梦微微一怔,抬眸望向他,看到他略显戏弄的笑容,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小拳头握紧,捶了他两下小腹,委屈又气恼地道:“你就会捉弄本宫!” 任平生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伸出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大拇指碾过她的粉唇,轻笑道:“殿下怎么回事,几日未见,好像比以前笨了许多。” “不准这么说本宫!” 柳云梦撅着小嘴,扭了扭腰肢,表达自己的不满。 任平生心中涌过暖流,感觉炙热而又鲜明,眸光一下子晦暗起来。 “那臣不说,只做……” “做什么?” 柳云梦眸中露出一抹茫然。 下一秒。 温和的鼻息拂过脸颊,嘴唇被轻柔地压住,鼻尖相抵,气息交缠。 虽说一个多月前,任平生离开京师的前两天,他们也曾耳鬓厮磨过。 但是,这一次,感觉要比之前还要炽烈。 某一瞬间,柳云梦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短暂地停了下来。 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眸,长睫轻颤,如细雨绵绵,不知不觉间,眼底早已经濡湿一片。 此刻。 她一双纤细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双臂,整个人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花,只有紧紧地抓住他的身体,才不至于随波逐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陷入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 任平生才松手。 柳云梦缓缓睁眼,怔怔地看着他,蒸腾的热气在眸中弥漫,带着一抹茫然与不解。 为何突然停下? 任平生没有说话,默默地望向一旁。 柳云梦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青儿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俩。 直到这个时候。 他俩才反应过来。 院子里还有个小宫女。 青儿见两人望向自己,表情有些尴尬,挤出一抹笑容,颤声道:“奴,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一溜烟跑出了院子,跑到一半,不知是腿软,还是什么缘故,还差一点摔倒。 柳云梦目送贴身侍女离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脑袋埋在任平生的胸口,轻轻蹭了蹭:“丢死人了。” 任平生揽着她的腰肢,笑着道:“臣与殿下情投意合,耳鬓厮磨,乃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丢人的。” 柳云梦埋首胸口,不愿抬头:“那也没有当着旁人的面这样的。” “现在旁人走了……” 任平生压低声音,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柳云梦却因为羞怯,不愿再继续,好一会才道:“你给本宫讲讲,你离开京师后遇见的事吧。” 耳鬓厮磨,也讲究气氛。 任平生不再多说,把她揽在怀里,轻声讲述这段时间遭遇的事情。 从一路上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到在县城门口看到穷苦百姓排着队卖儿鬻女,再到在酒楼遭遇刺客谋杀。 怎么说也是写过话本的人,讲起故事来也是跌宕起伏。 没一会,柳云梦就沉浸其中。 恍惚之间,仿佛跟着任平生一起经历了这些事情。 听到最后,她不由露出惊诧之色:“只在秘境待了一天,出来后却过了一个多月,世上还有这样的事情?” 任平生道:“臣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确实如此。” 柳云梦有些恍惚,只觉得他这段时间的经历,简直比话本里描述的还要精彩。 这个时候。 任平生忽然问道:“殿下可知道,臣从秘境中出来,发现异常,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柳云梦好奇地眨了眨眼:“是什么?” 任平生直勾勾地凝视着她,轻声道:“是殿下……臣答应一个月内给殿下寄信,出来以后却已是仲秋,臣第一反应是,这下完了,殿下没收到臣的信,只怕又要伤心难过。 正因如此,臣一刻也不想停留,只想快些回到京师,与殿下相聚,因而马不停蹄地就赶了回来。” 柳云梦听的心中甜蜜,却是给了他一个白眼,撅着小嘴道:“你铺垫了半天,感情是编了个故事哄本宫。” “天地良心,臣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事实,绝没有半点儿虚言!” 任平生一脸认真。 柳云梦却不太相信:“真的?” 任平生伸出四根手指:“臣发誓,若是……” 刚开口,柳云梦就伸手捂住他的嘴:“本宫信你,举头三尺有神明,乱发誓会遭雷劈的。” 听着怎么有点儿像是在阴阳怪气。 任平生没再继续,转移话题:“殿下穿的白丝,从何而来?” 之前看到白丝,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刚才伸手轻轻摩挲了几下,才发现自己没看错。 小姨子腿上穿着的确实是白丝,就连材质都一样,摸着光滑细腻。 “白丝?” 柳云梦眸中露出茫然。 任平生解释道:“就是殿下身上穿着的。” 原来是自己刚才自己缝制的裤子。 白色丝绸制成,叫做白丝,倒也合情合理。 柳云梦回道:“本宫自己做的……好看吗?” 自己压根没看到。 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 下一秒。 柳云梦站起身,跟他拉开距离,轻轻提了提长裙,露出被白色丝绸包裹的修长美腿,红着小脸,再次发问:“好看吗?” 白丝配上古色古香的长裙。 另类的组合,却有别样风情。 任平生望着她,眸光晦暗难明。 都说女人是男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一点不错。 这一刻,他只想沉浸在眼前的温柔乡,别的全都不想。 柳云梦还是第一次见他用这样炽热的眼神看着自己,脸颊晕染红晕,松开小手,轻声道:“本宫是仿照那些妖族的衣服款式自己缝制的,打算一个人的时候穿。” 没想到啊。 小姨子还有这么一双巧手。 手工活做的真是不错。 任平生平复情绪,面露笑容,由衷道:“殿下真是心灵手巧。” 柳云梦听见这话,走到他的跟前,俯身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你要是觉得好看,你以后来见本宫,本宫一直穿着。” 任平生心中一动,眼神越发炙热,正要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她却往后一退,拉开两人的距离,俏脸通红:“只准看,不准做别的。” 紧跟着,没等任平生答应,她就转移话题:“父皇已经答应本宫出宫建府了,过几日,本宫就搬出去独住。” 任平生一怔:“未出阁的公主,也能建府?” “自然。” 柳云梦点点头,顿了顿,解释道:“按照宫中的规矩,只要有了公主的封号,都可以出宫建府,不必等到出阁。” 原来如此。 任平生面露恍然,张了张嘴,想要询问殿下的公主府建在哪里? 还没来及说话,就听院子外响起青儿的喊声。 “奴婢见过端妃娘娘!” 声音很大,隔着老远都能听得清楚。 毫无疑问,这是在提醒他俩,端妃娘娘来了。 柳云梦听到青儿的提醒,眸中流露出一抹慌乱,忙不迭道:“母妃来了,你快些躲到屋里。” 任平生本想说。 咱们光明正大的相会,又不是偷情。 为何每次遇见端妃过来,都要躲着? 转念一想。 自己身为姐夫,独自一人来宫里见小姨子,好像是有些不太光彩。 于是也不再废话,起身就往屋里走。 仅仅片刻。 端妃就进到了院子里。 柳云梦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儿臣见过母妃。” 第144章 红斑 第145章 红斑 端妃走到自家女儿跟前,握住她的手,笑容温和,轻声问:“梦儿,你可知道,任平生昨日已经回到了京师?” 听到任平生三个字。 柳云梦的身子微微一僵,很快调整好情绪,故作淡然地道:“儿臣不知。” 端妃见她神色冷淡,微微一怔。 她印象中,往常每次提到任平生,或是镇北王世子,梦儿的眼眸都会一亮,毫不夸张地说,眼睛有光。 这一次为何表现得如此冷淡? 难不成两人之间闹了什么矛盾? 一念至此,她试探性地问道:“前段日子,你不是总在母妃的面前提起他,还想让母妃将你写的信送去那云龙峡谷,如今他回到京师,伱怎么反倒闷闷不乐起来?” 柳云梦怕被母妃看出自己与任平生过于亲密,故作冷淡地回道:“他离开京师那么久,都没想着给儿臣寄信,想来心中也没多少儿臣的位置,儿臣又何必去逢迎他。” 说到这,顿了顿,看向自家母妃:“再者,母妃教导过儿臣,想要拿捏任平生这样的人,就要懂得保持距离,维持若即若离的状态。 若是他一回京师还未想起儿臣,儿臣就去找他,岂不是显得儿臣非他不可,更何况他还是常安的夫君。” 一口气说了很多,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端妃见她不像是在跟任平生赌气,心中一沉,沉默几秒后,竟是为任平生说起了话。 “石州地处偏僻,民风彪悍,山贼猖獗,任平生去那里历练,途中必定会遇见不少麻烦,只怕是连吃饭的时候都得时刻警惕,腾不出时间给你写信,在母妃看来也是人之常情。 至于回京以后,为何没立刻入宫来见你……一路舟车劳顿,回府以后想着歇息两日,再正常不过。” 母妃这是在为任平生辩解? 柳云梦有点儿懵,不知道一向对任平生不冷不热的母妃,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端妃继续道:“这几日正是任平生最疲惫的时刻,最要有人关心呵护,常安这个人的性子,你也知道,即便遭遇变故,从云端跌落下来,骨子里的傲气也不会改变,绝不会去关心任平生。 这个时候,你若是能给予她温柔的关怀,必定能在他的心里占据更重的分量,将来取代常安,指日可待……” 说着说着,她眉目间的神色越发激动,眸中迸发亮光。 柳云梦看着自家母妃,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母妃这是在教自己怎么去讨任平生的欢心? 这一瞬间。 她忽然觉得,一向端庄大方,和蔼可亲的母妃有些陌生。 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正常。 母妃能够在宫中立足,成为地位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依靠的不就是这些手段? 只是…… 无缘无故,母妃为何教自己这些? 一个月前,她不是还教导自己,如何拿捏任平生,让他为自己所用吗? 柳云梦心中疑惑,之后就是恍惚。 母妃说的道理,传授的技巧,听起来确实有用。 但是,她并不想在任平生的身上用任何所谓的技巧。 在她看来,两个人在一起,喜欢最重要,若是掺杂了别的,就变了味道。 自始至终,她都没想过拿捏任平生,让他为自己所用。 即便任平生不是镇北王世子,只是一介布衣,对皇兄的夺嫡之争没有一点儿帮助,她也依旧会毫无保留的对他好。 同样,她也相信,任平生一定也会这么对自己。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纯洁且真挚热诚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点点头,答应道:“母妃的教诲,儿臣记得了。” 端妃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欣慰地点了点头:“母妃知道你与任平生情投意合,觉得母妃说的这些,是玷污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可是,任平生这样的人,身边不会缺乏花容月貌,温婉可人的女子,你与他如今情投意合,心心相印,时间久了以后,能否维持,就未必了。 母妃是过来人,很多事情看的比你透彻,有些时候,想要抓住某个人的心,不能只是凭感觉,想如何就如何……” 说到这,似是回忆起了某些往事,悠悠地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你这个年纪,母妃说再多,你也不会放在心上,你只要记住,母妃不会害你就对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 柳云梦便是再迟钝也能意识到,北境必然发生了某些事情,导致镇北王府在朝廷中的地位直线上升。 母妃才会如此直白的教导自己,让自己去拉拢任平生。 嗯……听起来似乎有些龌龊。 但母妃之前就知道,自己对任平生的感情和态度,所以才会这般直白。 若是换一个人,未必如此。 她不再多想,看向端妃,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母妃,北境发生了何事?” 端妃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北境传来消息,一个半月前,镇北王孤身前往北荒,斩杀蛮族三大祭司之一的观星祭司,全身而退。 如今,那观星祭司的尸首,已经被送来京师,最多七日就能抵达。” 观星祭司? 柳云梦对蛮族并不了解,眸中露出茫然之色,问道:“镇北王斩杀的这个蛮人很强吗?” 端妃一脸认真地道:“他是蛮族五大超凡强者之一,传闻蛮族之所以答应与朝廷谈判,便是因为镇北王出手斩杀了他,还能全身而退,让蛮族上下极为忌惮……”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改口道:“母妃也只是道听途说,对这些不甚了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经此一事,陛下与文武百官,必定会更加倚重镇北王,镇北王府的地位在朝中也会更进一步。” 所以…… 只要自己能维持与任平生的关系,宁王哥哥在父皇心中的分量就更重? 柳云梦并非一张白纸,对夺嫡之争也有所了解。 心里清楚,即便常安沦为废人,宁王哥哥的储君之位也并非就万无一失。 别的不说,晋王在文臣中的声望颇高,对宁王哥哥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要是能拉拢镇北王府支持宁王哥哥。 文臣就算再拥立晋王,也会考虑到北境的安稳,父皇同样如此。 一念至此,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道:“母妃今日说的,儿臣全都记在心里了。” 端妃欣慰地点了点头,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不经意地一瞥,却看到她脖颈的一侧,白皙的肌肤上竟有斑驳的痕迹,看着似乎还有水光。 瞬间。 她意识到了什么,眸光一凝。 难道梦儿对任平生的态度有所转变,是因为有了新欢?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冒出来,很快就被她自己否认。 知女莫若母,她很清楚,自己的女儿绝非滥情之人。 “难道这痕迹是任平生留下的?” 想到上一次的经历,端妃又冒出这个想法。 回忆自己进到永宁宫的许多细节。 她越发肯定这个想法。 怪不得青儿行礼的时候要大声呼喊。 怪不得梦儿听到任平生回京,一点儿都不诧异。 怪不得…… “任平生舟车劳顿了一个多月,回到京师的第二日,一大清早就跑来宫里与梦儿私会…… 看来是我小觑了梦儿,即便是没有我这位母妃的苦口婆心,梦儿一样能轻松拿捏任平生。” 一念至此,端妃精致的脸庞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竟然升起一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觉。 “罢了,小情人久别重逢,就不打搅他俩了。” 心里还有很多话,端妃全都憋了回去,眉目间是遮掩不住的笑容,轻声道:“好了,母妃就说这些,你好生歇着吧。” 说完,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柳云梦心里还想着躲在屋里的任平生,也没挽留,只是行礼:“儿臣恭送母妃。” 片刻后。 目送母妃离开。 她顿时松了口气,正要进屋去喊任平生出来,还没来得及动,就见青儿走了进来。 “殿下,您和世子没被发现吧?” 青儿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 柳云梦面露骄傲,微微昂首:“那是自然。” “那就……” 下一秒,好字卡在了青儿的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直愣愣地看着自家殿下白皙的天鹅颈,以及侧面清晰可见的斑斑红印,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 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道:“殿下,奴婢觉得,娘娘应该是发现了。” “怎么可能。” 柳云梦回忆刚才的对话,自认没暴露任何问题,一脸认真地道:“母妃若是真的发现了,便不会是刚才那个态度,更何况……” 话还没说完,青儿就打断了她:“奴婢去取铜镜。” 说完,一溜烟进了侧屋,取来一面铜镜。 柳云梦一脸茫然,伸手接了过来,看着镜子中清晰的红斑。 她先是一怔,随后脸阵阵发烫,俏脸涨的通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本宫死了算了! 这个时候。 任平生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端妃娘娘走了?” 柳云梦俏脸如晚霞般红润,转头看向他,眸中氤氲一层水雾,心中羞恼,声音发颤:“你看你干的好事。” 任平生看着她脖子上的红斑,也是一怔。 就在他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 柳云梦红着脸,走到他的跟前,踮起脚尖,在他的颈后轻轻咬了咬,低声嗔道:“不能只本宫一个人丢人,本宫有的,你也都要有……” ………… 从宫里出来,已是一个多时辰后。 任平生的颈后,手臂内侧,以及胸口的位置,多了几处新鲜的红斑。 修炼的时候,常安只要留意,一定能看见。 但他此刻却无暇顾及此事,脑子想的都是从小姨子那里听来的消息。 “孤身一人深入北荒,杀了观星祭司,还能全身而退……老爹何时这么强了?” 作为镇北王世子。 任平生对蛮族的了解,自然要远甚于柳云梦。 他很清楚观星祭司这四个字的分量。 北荒蛮族这个势力,组织形式和联邦十分相似。 一个个部落,构成整个蛮族。 部落间的事务,由族长处置。 在各大部落之上有三大祭司,分别负责不同的事务,每一位都有超凡境的实力。 除此之外,各大部落中,还有两位超凡境的族长。 加在一起,蛮族共有五个超凡境的强者。 其中,观星祭司不是最强的那个,却也不是最弱的那个。 在蛮族的地盘,杀死观星祭司,并且全身而退,当世之人,怕是只有武圣能够做到。 老爹能够做到,一定是使用了某些法器,或是借助了某种力量。 即便如此,仍旧能给妖蛮两族极大的威慑。 “怪不得武圣山出了变故,妖蛮两族非但迟迟未动,还派出使团来京师谈判,原来是老爹起了作用……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老爹有没有受伤,身体是否安好。” 任平生走在回府的路上,恍惚之间,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给家里通信了。 “等回去以后,写封信问问老爹,到底什么情况。” 他这么想着,不由加快了步伐。 与此同时。 京师的上空,黑压压的乌云正在汇聚,遮天蔽日,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任平生并未将天气的变化放在心上,只是觉得随着时间流逝,身体的不适感越发强烈。 小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回到了府邸,本想去找常安,问问她有没有同样的感觉。 走在回廊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小丫鬟秋儿。 转念一想,要真是《阴阳两仪心经》引起的不适,小天师应该比常安更加了解。 不如先问问小天师。 于是跟着她来到了另一处庭院。 “沐姑娘,好久不见。” 任平生看着坐在椅子上,腿上盖着毛毯,脸色苍白的沐柔,笑着打了声招呼。 沐柔听见他的声音,抬眸看向他,粉唇轻启,想要回应,还未开口,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秋儿见到这一幕,一脸心疼,忙不迭上前,轻拍她的后背。 这时,任平生才理解,刚才秋儿眉目间为何有淡淡的忧愁。 原来一个多月未见,小天师的病越发严重了…… 第145章 恳求世子陪陪我家小姐 第146章 恳求世子陪陪我家小姐 咳嗽了好一会,小天师渐渐缓了过来。 捂着嘴的手松开,掌心赫然有一滩鲜红的血迹。 “小姐……” 秋儿一脸心疼,从怀里取出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嘴角的血迹。 “已经到咳血的地步了吗?” 任平生望着眼前脸色苍白的病弱少女,原先想说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如何也吐不出来。 这时。 沐柔挤出一抹笑容,轻声道:“好久不见,任公子。” 望着好似立于寒风中摇摇欲坠的少女。 任平生心情不由沉重许多,思索了几秒后,正色道:“我与白云观有些许往来,可以为沐姑娘牵线搭桥,说不准能见到道尊,以道尊的实力,只要愿意出手,必定能治好沐姑娘。” 上一次夏苗的时候。 自己用了道尊的符纸,结果一点儿反应都没。 说起来,道尊还欠自己一条命。 有这层关系在,只要能见到道尊。 他应该会卖自己一个面子,给沐柔治病。 当然。 沐柔是天师府的小天师,身份特殊,道尊会不会出手,谁也说不准。 但只要有一分希望,总该试一试。 沐柔听见这话,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任平生,见他一脸认真,知道他是真的想去白云观求医问药,并非虚情假意,心中不由涌过一道暖流,回道:“道尊若是能治好我,师父便不会成日为我头疼了。” 倒也是。 老天师也是超凡强者。 道尊能够做到的事,绝大部分,他也能够做到。 如果超凡强者能治好沐柔,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也不知道小天师患的究竟是什么病,竟然连超凡境的强者都无可奈何……难道就真的只能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这一刻,任平生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心中叹气,沉默下来。 沐柔似是察觉到他的失落,想了想,转移话题:“任公子今日突然造访,想必不只是来看我吧?难不成是担心我与秋儿赖在任公子的府上不走?” 自始至终,她苍白的脸庞都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已经看淡生死。 身体承受病痛折磨的同时,竟还能对任平生说些玩笑话。 “本人尚且乐观,我一个外人有什么好伤感的。” 任平生平复情绪,笑着回道:“沐姑娘容貌俊俏,身份高贵,懂得又多,愿意住在任府,本世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想着赶沐姑娘离开。” 说到这,见沐柔的气色恢复了一些。 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实不相瞒,这一次来找沐姑娘,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沐柔早有预料,轻声道:“任公子请讲。” 任平生正色道:“我想请问沐姑娘,修炼《阴阳两仪心经》,若是方法不当,是否会走火入魔,若是走火入魔,有何症状?” 沐柔思索几秒,回道:“任何功法,修炼不当,都会走火入魔,《阴阳两仪心经》自然也不例外,据我所知,修炼这门功法的过程中,若是走火入魔,便会灵气紊乱,腹痛难忍,一般来说,只要静下心来,理顺脉络中的灵气,便可恢复正常。” 灵气紊乱,腹痛难忍? 任平生眼眸一亮,好像跟自己表现出的症状差不多。 “除了腹痛难忍,可还有别的症状?比如头晕脑胀,身体不适,气海处仿佛有蚂蚁在爬……”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都是自身现在的感受。 听到这里,沐柔再迟钝也能反应过来,任平生怀疑自己修炼过程中走火入魔了。 沉默几秒后,她沉声道:“任公子方才所说,应该与修炼《阴阳两仪心经》无关,具体是何缘由,有诸多可能,具体是哪一种,我也不知。” 与《阴阳两仪心经》无关? 冷不丁听到这个回答,任平生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毕竟。 患病这种事,最怕的就是不清楚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 只是双修的过程中走火入魔,稍加调理就能恢复正常。 可要是别的病,就不好说了。 沐柔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想了想,再次开口:“任公子不妨说说,上一次修炼《阴阳两仪心经》是什么时候?”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如实相告:“昨夜。” 沐柔神色如常,又问:“为何任公子觉得修炼的过程可能会走火入魔?” 这是能说的吗? 任平生回想昨晚和常安修炼的过程,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沐柔道:“任公子不必讳疾忌医,只有搞清楚问题出在何处,我才能判断,任公子身体不适,与修炼《阴阳两仪心经》究竟有没有关系。” 听见这话,任平生抿了抿嘴。 和自家夫人在一起,本就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好说的。 说就说了。 一念至此,他缓缓开口:“我与夫人在修炼的过程中,一开始还是严格按照第一章的姿势……咳,方式进行修炼,修炼了一段时间后,便换了另一种方式……” 接下来,一炷香的时间,他详细的描述了具体用了哪一种方式,持续了多长时间,期间有没有运行经脉。 一旁。 秋儿越听越不对劲,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所谓的修炼是什么意思。 俏脸涨得通红,既觉得羞耻,又觉得好奇。 沐柔也是如此。 听着任平生的描述,就好像亲眼目睹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修炼。 脸阵阵发烫,就连原先苍白的脸庞,都显出了几分红润。 她很想说:倒也不必说的如此详细。 怕错过某些重要的细节,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安静的听完。 不一会。 任平生微微摊手:“就是这样。” 沐柔平复情绪,声音轻柔:“任公子方才所说,并不会造成走火入魔,更不会头晕脑胀,万蚁噬骨……因而,任公子身体不适,应当有别的缘故。” 感情说了这么半天。 就只是排除了走火入魔这一个选项?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不再纠结,回道:“我知道了,多谢沐姑娘为我解惑。” 本想就此告辞离开,又忽然想到什么,好奇地问道:“沐姑娘的厌男症如今可有改善?” 老天师让自己给她找个道侣,还要能修炼《阴阳两仪心经》。 说明这个功法对她而言,也有一定的好处。 要是厌男症有所改善,接下来自己也该腾出时间,给她物色一下合适的道侣对象。 沐柔似乎没想到他突然问起此事,微微一怔。 正要张口回答,一旁的秋儿抢先一步道:“回世子的话,这一个月,奴婢一直打扮成男人,陪在小姐的身旁,即便如此,走在路上,看到旁的男子,小姐还是打心底觉得厌恶,在奴婢看来,小姐的病症并未改善。” 沐柔听见这话,犹豫了一下,并未反驳。 “并未改善?脱敏疗法一点效果都没有?”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在脑中思索,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治疗类似的心理疾病。 就在这时。 秋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奴婢斗胆,再次恳求世子抽出一些时间,陪一陪我家小姐。” 之所以说再次恳求,是因为一个半月前,她曾经求过任平生一次。 只是,当然任平生出于各种顾虑,并未答应。 “秋儿!” 沐柔似是知道秋儿想说什么,柳眉蹙起,轻声呵斥:“不要再说了。” 对她来说,这样的语气已经算得上是极为严厉了。 要知道,放在以前,她都是称呼秋儿为姐姐。 一旁。 秋儿对自家小姐的呵斥置若罔闻,颤声道:“奴婢知道,奴婢的恳求会给世子造成困扰,世子与我家小姐非亲非故,也没理由浪费时间,陪着我家小姐。 但是,奴婢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毕竟,这么多年,小姐只对世子一个男人不那么厌恶,在奴婢看来,只有世子能治好我家小姐的厌男症。” “秋儿!” 沐柔提高声调,开口呵斥,一阵秋风袭来,不由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小姐!” 秋儿见状,心中一颤,忙不迭上前安抚。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一幕,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说实在的。 他忽然有些后悔,提起厌男症这个话题了。 秋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总觉得有些不近人情。 话说回来。 秋儿怎么对治疗小天师的厌男症那么积极。 难不成她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比如,小天师的病,跟她厌恶男人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 一念至此,他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其实。 秋儿只是看见,小姐跟世子在一起的时候,眉目间始终带着笑意,与平日里有所不同。 想着,有世子在的时候,最起码小姐能有个人聊聊天,谈谈心,心情也会好一些,不至于那么孤独寂寞。 “咳咳咳……” 沐柔咳嗽了好一会,缓过来后,看向任平生,轻声道:“秋儿是在胡言乱语,任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此刻。 任平生已经做出决定。 每天抽出一个或者半个时辰来陪陪小天师,顺带多了解一些道门的知识。 因而,面露笑容,回道:“无妨。” 沐柔见他神色如常,意识到了什么,想要说话,还未开口,就听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侍卫的声音传来。 “世子,那墨韵斋的掌柜又来了,卑职好说歹说,他也不愿离开,非说要见您一面,为此还跪了下来,您看该如何处置?” 墨韵斋的掌柜? 他来世子府做什么? 沐柔和秋儿皆是一怔,眸中露出不解之色。 这时。 任平生沉声道:“让他来见我。” “是!” 侍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仅仅片刻。 墨韵斋的掌柜就出现在了庭院外。 一看到任平生,立刻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世子,小的总算是见到您了!” 任平生神色如常,淡淡地道:“说吧,你三番两次来找本世子,究竟所为何事?” 掌柜的抹干眼泪,正欲开口说话。 任平生忽然道:“若是要本世子续写话本,就不必说了。” 掌柜的听见这话,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眼泪又落了下来:“世子您身份尊贵,时间宝贵,自然不该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小的也并非不识趣之人,自从知道世子的身份,即便那话本卖的再好,小的也没想过让世子续写,可……” 说到这,他似是想到什么,抹泪道:“可小的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啊……《西厢记》一日不完结,京师中便有成千上万的人追着让小的出续本,小的不出,她们就堵在门口叫骂。 若是一日两日这样,倒也无妨,小的也能忍受,可这大半年,她们隔几日便来闹一次,风雨无阻,小的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尤其这段日子,她们堵在书斋的门口,不让小的做生意,还说什么,一日不出《西厢记》的续本,她们就一日不放弃,更有甚者,还追到了小的的家里。 小的报官也无用,官差来了,她们便自行散去,等过段日子,又来书斋的门口闹事。” 说到伤心处,哭的更加可怜。 任平生见他这样,有些无奈:“你就不能找个书生,把西厢记写完?” 掌柜的抹着泪,颤声道:“小的自然是找过,但那些书生写出来的东西,简直是不堪入目,小的看着都觉得恼火,更别说是那些人。 她们都是将西厢记看过数遍,甚至十数遍,只一眼就能分辨出,续本乃是旁人代笔,是狗尾续貂。 要是因此惹怒了她们,小的的墨韵斋就真是开不下去了。” “……”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一时无语。 没想到。 大周的书迷竟然也会催更,而且还是如此锲而不舍的催更。 更没想到。 自己不写网文许久,竟然还会被读者催更。 “世子,您就当可怜可怜小的,把西厢记的续本写完吧……实在不行,您将后面的故事讲个大概,小的记下来,回去请人扩写。” 墨韵斋的掌柜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罢了。 一本西厢记,就算完整的写一遍,也用不了多久。 就当是做善事。 任平生无奈地摆了摆手:“过几日,本世子差人将续本送去墨韵斋。” 掌柜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后露出惊喜之色,激动地高呼:“世子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小的拜谢世子!” 第146章 好痛 第147章 好痛 打发走了墨韵斋的掌柜。 任平生回到了庭院,抬眸望去,忽然发现,沐柔和秋儿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中的情绪略显复杂,有惊诧,有好奇,还有喜悦。 这是怎么了? 他心中疑惑,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秋儿问:“世子,西厢记是您写的?” 隔着一堵墙,掌柜的话,她们都能听到,否认也没意义。 任平生微微颔首:“算是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秋儿眼眸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世子,相国小姐和张生最后如何了?” 任平生随口道:“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秋儿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脸上露出激动之色,看向沐柔:“小姐,奴婢说的没错吧,相国小姐和张生一定会美满的!” 说到这,她想到了什么,又道:“只要坚持下去,不放弃,小姐一定也会有美满的结果,就好像奴婢,即便风吹雨打也从未放弃,隔几日便去那墨韵斋门前闹事,如今终于成功了!” “……” 一旁,任平生嘴角抽动了一下。 感情刚才那掌柜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秋儿也参与其中了。 沐柔看了看眼前一脸激动的秋儿,又看了看不远处神色略显无奈的任平生,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先不说任平生能否写出《西厢记》这种级别的话本。 就说,以他镇北王世子的身份,想要什么没有,又何必写话本卖给书坊呢? “难道是秋儿姐姐看我这些日子心情不佳,才请那墨韵斋的掌柜和任公子一起演戏,借此鼓舞我?” 一念至此,沐柔微微垂眸,心中涌过一道暖流。 直到此刻,她仍旧不相信,《西厢记》是任平生所作。 就在这时。 秋儿看向任平生,兴奋地眨了眨眼,又问:“世子可以告诉奴婢,张生去京师参加科举后,发生了什么吗?” 注意到小丫鬟的眼神。 任平生已经确定,这确实是个书迷,还是死忠粉的那种。 思索几秒后,他问道:“你可会写字?” 秋儿点点头:“会的。” 她虽然只是小丫鬟,但常年待在沐柔的身旁,耳濡目染下,也算是知书达理。 任平生道:“那我把西厢记后半部分的内容讲出来,你记在纸上,如何?” 秋儿做梦都惦记着《西厢记》后面的剧情,自然是求之不得,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激动地道:“好啊好啊!” 任平生抬眸看了一眼天。 乌云密布,遮天蔽日。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一场暴雨。 “外面风大,进屋坐吧。” 任平生望向秋儿和沐柔,提议道。 按理说。 女子的闺房,不该让外人,尤其是男子随意进入。 但这里是任府,这处房屋本就是他的…… 沐柔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又轻又柔:“任公子请。” 说着,扶着两侧的扶手,想要站起身来。 秋儿见状,忙不迭地上前搀扶。 三人,两前一后进了屋子。 屋内陈设朴素,除了床榻外,就只有两张椅子,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 秋儿搀扶着自家小姐,坐到柔软的床榻上。 看向任平生:“奴婢去取纸笔。” 说完,没等对方回应,快步走出了屋子。 一时间。 屋里只剩下任平生和沐柔两个人。 秋风呼啸而过,发出呜呜的响声。 太阳被乌云遮挡,屋里显得有些昏暗。 空气中有淡淡的药草香气弥漫,闻着倒是清新怡人。 这么些年。 沐柔还是第一次与一名男子独处一室。 虽然中间还隔着一些距离,她的一颗心还是不由地跳了起来。 倒也不是担心任平生会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就是单纯觉得有些新奇。 具体什么心情,她也无法形容。 另一边。 任平生站在原地,看着坐在床榻上的身影,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可否点个灯?” “好。” 沐柔应了一声,站起身,想去够那书桌上的烛灯。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习惯了被人搀扶,走了没两步,忽然扭到了脚,不由地发出一声痛呼,跌坐在了地上。 第一次扭伤。 脚踝处的剧痛,让她不由地闭上了双眼,紧紧抿着双唇。 “沐姑娘……” 任平生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上前搀扶。 手触碰到沐柔胳膊的那一刻。 明显能感到她的身子微微一颤,仿佛战栗一般。 这是这么些年来,她第二次与同龄男子有肢体上的接触。 上一次还是两个月前。 任平生搂着她的腰肢,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 本以为会像本能的厌恶,却没想到,直到被任平生从地上扶起,坐回床榻上,都没什么感觉。 或许是因为昏暗的环境下。 看不清任平生的脸,也就没将他当作男人? 沐柔抿着唇,心里这么想。 这时。 身前传来任平生富有磁性的声音。 “沐姑娘,你感觉怎么样?” 脚踝处火辣辣的疼。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有些疼。” 前世经常打篮球的任平生,对扭脚十分熟悉,听见这话,眉头微微皱起,轻声道:“沐姑娘的伤需要处理,不然第二日会肿起来。” 沐柔不知道如何处理外伤,抿着唇,轻声问:“如何处理?” 任平生道:“先冷敷,后热敷。” 顿了顿,又道:“沐姑娘若是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处理。” 这种扭伤需要立刻处理,不然等时间长了,伤势必然加重。 沐柔犹豫了一下,选择了默认。 任平生见状,不再多说,站起身,走出门外,唤来侍卫,吩咐道:“去取一些冰块,再烧一壶热水。” “是!” 侍卫领命,快步离开,仅仅片刻就取来了冰块。 任平生将冰块用手巾包裹,回到了沐柔的身旁,一脸认真地道:“等会可能有些疼,沐姑娘忍一忍,只要疼过这一阵,之后会好许多。” 沐柔坐在床榻上,明显能感到脚踝处的痛感在不断加剧,只略作犹豫,就点点头:“嗯。” 得到应允。 任平生不再多说,半蹲下来,一只手握住她小巧玲珑的玉足,另一只手将冰块轻轻放了上去。 大周虽然没有裹足的习惯。 但女子的脚,也是极为私密的部位,一般来说,只能给自己的夫君看到。 沐柔压根没想到,任平生会这么做。 温润的触感传来,猝不及防之下,她的心脏短暂地停了一拍,随后在胸膛内飞速跳动,带起一阵明显的震颤。 酥酥麻麻的电流感,自脚踝升起,一路劈里啪啦的向上,引得她身子微微战栗。 “别……” 她精致的脸蛋露出一抹慌乱,粉唇轻启,想要拒绝。 刚开口,受伤的脚踝忽然接触到冰块。 痛感袭来,她身子又是一颤,下意识地咬紧牙关,却还是不由地痛吟了一声。 紧跟着,忍不住倒吸凉气:“嘶……好痛。” 任平生一只手攥着她的小脚,让她不要乱动,另一只手攥着自制的冰袋,柔声安抚:“别怕,再坚持一会就好。” 沐柔紧紧咬着银牙,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片刻后。 脚踝处的痛感果真减弱了许多。 沐柔睫毛轻颤,睁开眼睛,垂眸看向任平生,轻声问道:“还要多久?” “差不多了。” 任平生松开手,站起身,认真地道:“接下来一天的时间,每隔一个时辰,冷敷一次,一次一炷香的时间。” 每隔一个时辰就要一次,一次一炷香…… 沐柔闻言,微微一怔,眸中流露出淡淡的畏惧。 她虽然体弱多病,但自从进了沐府就被保护的很好,几乎没受过什么外伤。 刚才冰敷的疼痛,短时间内,她不想再经历几次。 怕疼吗? 任平生见她身子微微发颤,轻声安抚:“沐姑娘不必担心,只是第一次比较疼,之后会好很多。” 听见他温柔的语调。 沐柔一颗心平静了许多,眸中淡淡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 这时。 任平生走到书桌前,点燃了烛灯。 昏黄的烛光微微摇曳,将他俊朗的脸庞照亮。 沐柔坐在床榻上,看着他精致的侧脸,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她平生第一次升起一个念头:原来男人也可以那么好看。 任平生点燃烛灯后,搬着椅子,坐到了一旁。 秋风呼啸。 烛光摇曳。 屋内,两人相对而坐,皆是陷入沉默。 一时间,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秋儿怎么还不回来,取纸笔要那么长时间?” 任平生心中腹诽了一句,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轻声道:“方才事出紧急,多有冒犯,还请沐姑娘见谅。” 听见这话,沐柔不由回想起,他刚刚攥着自己的小脚,睫毛轻轻颤了颤,只是沉默。 半晌才回了一声:“嗯。” 紧跟着,屋里又一次陷入沉默。 眼见越来越尴尬。 任平生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 恰巧,沐柔也是同样的想法。 “沐姑娘……” “任公子……” 两人近乎同时开口。 下一秒,又都沉默。 紧跟着又异口同声地道:“伱先说……” 任平生:“……” 沐柔:“……” 恍惚几秒后。 他俩互相对视一眼,皆是忍俊不禁。 “没想到,我与沐姑娘倒是心有灵犀。” 经过这么一出小插曲。 屋里尴尬的气氛烟消云散。 沐柔眉目间也露出笑意。 她想了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西厢记》真是任公子所作?” 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对方也不一定相信。 这一次,任平生很不要脸的没有否认:“没错,正是在下。” 沐柔想了想,又问:“《白娘子》、《聂小倩》、《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些也都是公子所作?” 任平生道:“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只是打发时间,就能写出这么多精彩的话本。 沐柔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纵然知道任平生不会,也不必撒谎,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信。 就在这时。 秋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世子,纸笔拿来了。” 沐柔转头看向她,声音轻柔:“只是去拿纸笔,秋儿姐姐为何这个时候才回来?”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秋儿尴尬地笑了笑:“路上遇到些事情,耽搁了。” 就这么几步路,能有什么好耽搁的。 分明就是故意拖时间,想让自己和任平生多单独相处一会。 沐柔心中明白,却也没再咄咄逼人,沉默下来。 任平生看向秋儿,问道:“那就开始?” 秋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啊!” 任平生回忆《西厢记》的情节,像说书人一样娓娓道来:“张生依依不舍,告别亲人,行至草桥歇宿,情思郁结,忽然梦见莺莺渡河前来,一起私奔,途中遭遇一群贼兵,将莺莺抢走,鸳梦惊破,不免又增一番怅惘……” 每说一段,就停下来一会,给秋儿写字的时间。 一旁。 沐柔认真听着,仅仅片刻就沉浸其中。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两个月前,第一次看到《西厢记》的时候,听得入迷。 时间流逝。 转眼间。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沐柔已经确信,任平生确实是《西厢记》的作者。 无论文风,还是情节,都和前半部分相同,依旧精彩,引人入胜! “没想到,他诗词写得好也就罢了,话本也写的如此精彩…… 以他的才华,当初若是没有习武,而是修行儒道,今时今日,只怕早已名动天下。” 沐柔望着任平生的侧脸,心里不由这么想。 “张生状元及第,回来迎娶相国小姐,白马将军同时奉旨前来,为崔、张二人主婚,云开雾散,有情人终成了眷属,留下了一首千古传颂的颂歌。” 任平生将《西厢记》讲完,吐出了一口浊气,心道:终于说完了。 一旁。 沐柔和秋儿则是心情惆怅,仍旧沉浸在相国小姐和张生的故事中,不可自拔。 秋儿悠悠的叹了口气,发出感慨:“相国小姐和张生之间如此坎坷,能走到最后,真是不易。” 沐柔不置可否,只是沉默。 好一会。 秋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任平生,好奇地问:“世子,世上真有相国小姐和张生吗?” 第147章 云和上门 第148章 云和上门 西厢记……应该是有故事原型吧。 记不清了。 任平生想了想,如实回道:“应该是有。” 秋儿张了张嘴,还想再问。 一旁的沐柔忽然发出一声痛呼。 “小姐,怎么了?” 秋儿忙不迭地转头看向沐柔,开口询问。 “没,没事……” 沐柔声音很轻,略微发颤。 她刚才坐的久了,想要挪一挪位置,一不小心碰到了扭伤的脚踝,这才忍不住发出声音。 秋儿仔细打量自家小姐,很快就发现了异常,惊呼道:“小姐,您的脚踝怎么肿了。” 沐柔轻声道:“刚才不小心扭了一下,无妨。” 秋儿一脸焦急:“都肿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会无妨呢。” 沐柔不置可否,只是沉默。 这时。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世子,您要的冰块。” 冰块? 秋儿面露茫然。 任平生则是应了一声,推开房门,接过冰块,和刚才一样用手帕包裹,走到秋儿的身旁,递给了她:“这样的扭伤,用冰敷可以缓解,我屋里还有一些治疗外伤的丹药,等会拿来给沐姑娘,配合着用,最多一日,沐姑娘的脚踝就能恢复。” 秋儿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冰块,听着任平生细心的叮嘱,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世子真的好贴心啊! 懂得又多,要是小姐能嫁给世子就好了,自己说不准也能沾光,成为世子的通房丫鬟。 话说回来。 世子怎么知道小姐的脚扭伤了? 难道…… 小姐的脚刚才就已经扭伤,世子已经处理过一次了? 这个念头从脑中冒出来。 秋儿下意识地望向自家小姐的脚踝。 仔细观察,发现小姐穿着的罗袜被人褪下了一些。 “世子刚才真的为小姐处理扭伤了?” 秋儿嘴巴微张,有点不可置信。 她想过。 将小姐留下,与世子单独相处,说不准会使他们之间的关系亲近一些。 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如果小姐的扭伤,真是世子处理的,而小姐又没有抗拒,可以说是值得庆贺的大喜事了! 秋儿一阵胡思乱想。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蹲下身子,想为自家小姐冰敷。 冰块刚碰到伤口。 沐柔就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嘶……” 出自本能的缩回了小脚。 秋儿见状,只能和之前的任平生一样,一只手握着小脚,另一只手用冰块冷敷。 片刻后。 沐柔感觉扭伤的脚踝舒缓了许多,抬眸看向秋儿,轻声道:“好了。” 一旁。 任平生叮嘱道:“冷敷的时间不宜过长,一炷香的时间就差不多了,每隔一段时间再冰敷一次。” “奴婢记着了。” 秋儿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这时。 沐柔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吩咐:“秋儿姐姐,柜子里有一本古籍,你拿来给任公子。” “是!” 秋儿放下冰块,走到柜子跟前,翻找起来。 另一边。 沐柔望向不远处的任平生,轻轻眨了眨眼,声音轻柔:“任公子,《阴阳两仪心经》的第二章已经添加完了注解,任公子可以拿回去修炼了。” 话音刚落。 秋儿就从柜子里找到了功法,递给了任平生。 任平生伸手接过,粗略的翻看了一眼。 第二章的位置,果真已经添加了密密麻麻的注释。 “小天师病成这样,只怕是拿笔都十分费劲,竟然还能为第二章添加如此多的注释,讲解的如此详细,实在是不容易。” 他看着手中的古籍,心中涌过一道暖流,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怀里,看向沐柔,一脸郑重地道:“多谢沐姑娘!” 沐柔眉目间露出笑意:“任公子为了救出我沐府一家上下,四处奔走,甚至不惜得罪晋王,给功法添加注释,算不得什么,怎么说,也该是我多谢任公子才对。” 任平生闻言,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太过矫情,没有必要,只是沉默。 沐柔转头看了一眼窗外,轻声道:“天色已晚,任公子若是无事的话,就请回吧。” 外面乌云蔽日,压根看不出什么时辰,哪里的什么天色已晚。 只是功法已经交给了他。 不想他多留罢了。 倒也不是厌恶他。 只是他站在这里,沐柔就不由回忆起秋儿不在时发生的一幕。 虽说还穿着罗袜,但就这么被对方握在手里,光是想想,就觉得羞恼。 任平生并未多想,只当是她身体不适,需要休息,拱了拱手:“沐姑娘好好休息,在下告辞。” 说着,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 秋儿就忍不住凑到自家小姐的跟前,一脸八卦地问:“小姐,奴婢不在的时候,您与任公子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 沐柔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道:“秋儿姐姐还好意思提起,就算我与寻常女子无异,你也不该如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传出去,不光是我,任公子也要受到影响。” “这不是在任府里嘛,有谁会传出去。” 秋儿一脸不以为意。 沐柔觉得有些气恼,略微提高了声调:“那你就不怕任公子对我图谋不轨?” 秋儿语气肯定:“世子是正人君子,不会做这种事的。” 沐柔无言以对,好一会才道:“总而言之,今后不可再如此。” “奴婢知道了。” 秋儿怕惹自家小姐不快,不再追问,点了点头。 但实际上。 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 自己不在的时候,小姐和世子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不然小姐不会这么说法。 分明就是做贼心虚,刻意转移话题。 “看来卓有成效啊,下次再找机会,给小姐和世子创造独处的空间。” 秋儿眨了眨眼,心里做出决定。 ………… 任平生离开庭院,迈步走向常安的屋子,打算找常安好好钻研一下《阴阳两仪心经》的第二章,学习新的修炼姿势。 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世子,云和殿下来找您了,此刻就在府门前。” 当初锦衣卫堵门的时候,就是小姨子前来解围。 因而,任府的侍卫全都见过云和,知道她的身份。 “小姨子……她怎么来了?” 任平生微微一怔,停住脚步,回了一句:“知道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修炼姿势的事往后放放,去接待小姨子,看她突然出宫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片刻后。 任平生走出府门,果真看见不远处站着一名绝美的少女。 明显看得出来,她出宫之前,精心打扮了一番。 穿着一袭象牙白曳地长裙,外罩镶银丝绣五彩樱花的席地宫纱,秀发挽如半朵菊花,额间仔细贴了桃花花钿,更显得面色如春。 鬓发如云,两边各簪了两支掐金丝镂空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衔了一串黑珍珠,既贵气又不张扬。 便是路人,只一眼也能看得出来,此女贵气袭人,绝对是皇亲贵胄。 “殿下……” 任平生迎上去,正要行礼,就见小姨子大大方方地摆了摆手。 “免礼。” 柳云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任平生,轻笑一声,眨了眨眼,声音清脆悦耳:“是不是很好奇,本宫为何突然出现在伱府门前?” 任平生微微颔首:“不敢欺瞒殿下,臣确实是这般想的。” 柳云梦见他一本正经,往前走了一步,与他挨得更近,撅了撅嘴,压低声音问他:“为何对本宫这么生分,你上午来见本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任平生同样压低声音:“这里不似宫中,人多眼杂,臣怕有人胡乱编排,有损殿下的清誉。” 人多眼杂? 柳云梦环顾四周,只有三三两两的路人急匆匆的赶路,哪里有人往这边看? “哼!”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努了努嘴,小脸露出不满之色:“什么人多眼杂,是怕被常安看见才对吧?” 任平生:“……” 不得不说。 有的时候,女人的直觉简直称得上是可怕。 平日里呆萌呆萌的小姨子,此刻竟然清醒的可怕,一猜就中。 只是,他却不敢承认:“殿下多想了,臣与殿下坦坦荡荡,就算常安殿下看见又如何。” 柳云梦撇撇嘴:“你的坦坦荡荡,和本宫理解的坦坦荡荡,似乎不同。” “……” 任平生无言以对,只是沉默。 柳云梦见状,心中更加不悦,就连参观公主府的心情都没了。 “嘴上说的好听,感情都是哄人的,你心里到底将本宫当成什么了。” 她轻哼一声,眉目间带着冷笑,实际上心里有些难过。 原以为任平生对自己的喜欢,要远胜常安。 如今看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就在她觉得失望且失落的时候,耳畔响起任平生轻柔的声音:“娘子。” “?” 柳云梦眸中露出一抹茫然。 紧跟着,又听任平生解释道:“臣将殿下当作臣还未过门的娘子。” 瞬间,方才的失望、难过与不悦一扫而空。 柳云梦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任平生,俏脸微红,嘴唇嗫嚅,嘟囔道:“谁要做你娘子,真不害臊……” 任平生只是沉默。 好一会。 柳云梦看向他,眨了眨眼,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父皇允诺的公主府就要改建好了,本宫打算去看看,你陪本宫一起。” 还以为什么事呢。 原来是一起看房啊。 任平生拱了拱手:“臣遵命。” 顿了顿,又问:“殿下的公主府在何处?” “诺!” 柳云梦伸手指向一旁:“就在那。” 任平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清以后,瞬间懵了。 “殿下指的是……臣隔壁那一座宅邸?” 他有些不敢相信,求证似地问。 “嗯,就是它。” 柳云梦看向任平生,眨了眨眼,笑着问他:“这宅邸是本宫选的,眼光如何?” 都说距离产生美。 挨得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 以后岂不是每隔几日就可能来一次修罗场? 任平生嘴角抽动了一下,强颜欢笑:“很好。” “敷衍。” 柳云梦嘟囔了一句,走向隔壁宅邸:“走,跟本宫进去看看。” 任平生很想劝她:“要不咱换个地方?” 转念一想。 都快改建好了,劝也没意义。 更何况。 小姨子选这里作为自己的公主府,肯定是想跟自己挨得近些。 要是劝她搬去其他地方,未免寒了人家的心。 唉…… 这样也好,以后去找小姨子,可以少走些路。 任平生这么安慰自己,跟了上去。 当初刚入京的时候,鸿胪寺的官员就曾经介绍过这一处宅邸。 占地面积更大,租金也更高。 而且长时间无人居住,荒草丛生,还需要好好打理。 走进来以后,发现确实如鸿胪寺的官员所说,面积很大。 只是经过改建和打理后,并不显得荒凉,反而十分精致,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雍容华贵。 整座建筑,分为府邸和花园两部分。 府邸分为中、东、西三路建筑,各由多进四合院组成,中路的三座建筑是府邸的主体,一是大殿,二是后殿,三是延楼。 花园园中散置了叠石假山,曲廊亭榭,池塘花木,幽静而秀美。 任平生和柳云梦并肩走在府中,四处打量,只觉得这里比之宫中也是丝毫不差。 “改造成这样,只怕得花费不少银子,看来老皇帝对小姨子确实极为宠爱。” 看着古朴典雅而又富有诗情画意的花园。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 这个时候。 柳云梦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任平生,眉目间带着笑意:“对了,本宫听说,这府邸还有一处温泉,乃是天然形成的,就在花园的西南角。 原先是露天的,改造后建了间轩室,就算是刮风下雨,一样可以舒舒服服的沐浴……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说着,纤细的小手,拽住任平生的衣角,在花园里小跑起来。 片刻后。 两人来到了西南角,抬眸望去。 不远处,果真有一栋建筑,牌匾上写着瑶光轩。 “就是这了!” 柳云梦眸光发亮,拽着任平生往里走:“进去看看。” 进了殿内。 映入眼帘是一处屏风。 屏风后是一处面积不小的水池。 池中有流水涌动,白雾缭绕,散发着阵阵暖意。 “真有温泉!” 柳云梦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喜悦,眉目间尽是笑意。 xs7.com 第148章 泡温泉 第149章 泡温泉 轰隆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传来。 猝不及防之下,沉浸在喜悦中的柳云梦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扑进任平生的怀里,娇柔的身子微微战栗。 “殿下别怕,只是雷声。” 任平生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轻声安抚。 柳云梦蜷缩在他的怀中,声音微微发颤:“本宫最怕打雷了。” 任平生微微一怔。 他怎么记得。 夏苗的时候,暴雨来袭,也是雷声不停。 那个时候,自己就在小姨子的身旁,她并没有表现出恐惧。 怎么现在突然害怕打雷了? 心里正疑惑呢,下一秒就感觉到一双纤细的小手环住了自己的腰背。 “外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下暴雨,本宫今晚就住在这里,不回去了,你留下来陪本宫,好不好?” 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 任平生明显能感到,怀中的娇躯在微微发抖。 显然,此时此刻,小姨子的心情并不平静。 或许,她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提出这样的请求。 只是…… 常安就在隔壁宅邸,自己有家不回,跑来陪她的皇妹。 要是被她发现了,实在说不过去啊。 此刻的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纠结。 就在这时。 柳云梦的小脑袋在他的胸口轻轻蹭了蹭:“本宫真的好害怕……” 任平生心中还是有顾虑。 屋里,除了泉水流动的声音,静悄悄的。 几息后。 柳云梦伸手推开了他,努了努嘴,脸上露出不满之色,没好气地道:“说的好听,让你多陪本宫一会都不愿意,以后本宫要是再信你的话,就是小狗!” 任平生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小姨子双手叉腰,恢复他俩刚熟络时那副傲娇的样子,微微昂首,不再伪装:“今天伱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你要是敢走,本宫现在就去隔壁,告诉常安,你与本宫情投意合,跟她只是逢场作戏!” “……” 任平生嘴角抽动,一时无语。 这一瞬间,他竟然升起一种被迫的感觉,而常安就是那个苦主。 再配合上温泉的背景……绝了。 事已至此,再挣扎也没意义,只能从了对方。 “殿下不必如此,臣刚才就已经在心里答应了殿下,只是在想,要不要回去拿些换洗的衣物。” 任平生撒谎起来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的风轻云淡。 柳云梦俏脸微红,没好气道:“让你陪本宫休息,又没让你……拿换洗的衣物做什么。” 任平生道:“臣想的是为殿下准备换洗的衣物。” 柳云梦道:“本宫也不需要。” 任平生望向白雾缭绕的温泉,漫不经心地问:“殿下难道不想体会一下这温泉的滋味?” 听见这个问题,柳云梦微微一怔,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泉水,精致的脸蛋露出些许纠结。 就算贵为公主,每年也只有过冬的时候,才能随父皇、母妃前往汤泉行宫,泡上几次温泉。 此刻,看着流动的泉水,感受着散发出的阵阵暖意,不由有些心动。 纠结几秒后,她做出决定,看向任平生,一脸认真地道:“等会本宫沐浴的时候,你站在外面守着,不准离开,也不准进来,更不准偷看。” 天色昏暗,屋里又是白雾缭绕,就算偷看,估摸着也啥都看不到。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答应了下来:“好。” “换洗的衣物就不必准备了,本宫来时刚换过……” 说到这,觉得跟任平生说这些,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忙不迭地改口:“你把屋里的烛灯点了。” “好。” 任平生默默地充当贴身侍女的角色,点燃了屋里的烛灯。 烛火微微摇曳,照亮了柳云梦绝美的脸蛋。 直到这时。 任平生才注意到,柳云梦的俏脸通红,犹如晚霞,目光也是散漫,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打算何时沐浴?”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 柳云梦想了想,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从早到晚都是乌云蔽日,光靠太阳的位置,压根分不清时辰。 任平生大致估计了一下,回道:“应该是傍晚。” “那本宫现在就要沐浴,你出去守着吧。” 柳云梦眨了眨眼,说道。 泡完澡,直接上床休息? 这个习惯倒是和萧女侠差不多。 任平生没有多说,拱了拱手:“臣就在外面站着,殿下有何吩咐,尽管喊臣。” 说着,离开了屋子,反手关上了门。 柳云梦目送任平生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莲步轻挪,来到池子的边沿。 伸出纤细的小手,解开腰间的丝带,褪去衣衫。 玲珑小巧的玉足,轻轻碰了一下泉水。 感觉温度适中后,将身子埋进了温暖的水中。 安静的池水里,雾气氤氲,朦朦胧胧,宛若仙境。 偌大的殿内,只她一人。 虽然泡着温泉,身子十分舒适。 心里却是空落落的,尤其是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还有些许的不安。 片刻后。 她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终于忍不住开口呼唤:“任平生?” 声音很轻,似乎连缭绕的白雾都穿不过去。 但是。 下一秒,屋外就传来了任平生沉稳有力的声音:“臣在。”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 柳云梦的一颗心瞬间安稳下来。 沉默几秒后,她再次开口:“本宫好无聊,你给本宫讲讲故事吧,就像你之前给本宫讲西厢记那样。” 很快,屋外再次传来任平生的声音,低沉有力,富有磁性。 听着听着。 柳云梦感觉身心都变得十分放松。 似乎任平生就在自己的身旁,柔声哄着自己,就像是在宫里那里。 “话说回来,这池子这么大,就算任平生一起下来,只要隔开一些,他也看不到什么吧……” 柳云梦望着眼前的景象,脑中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尤其是想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下暴雨,这个念头就变得越发强烈。 纠结许久。 她终于下定决心,邀请任平生进来。 但得提前约法三章。 第一,不能挨得太近。 不对,应该是必须到另一头,没有自己的允许,不准乱动。 第二,得闭上眼睛,不准乱看。 第三…… 第三条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总而言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任平生……” 柳云梦转头望向屋外,张了张嘴,打算邀他进来。 不经意地一瞥,却看见角落的位置冒着幽光。 仔细观察,竟然是一双小小的眼睛。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屋里传来。 任平生心中一惊,顾不得多想,直接破门而入,大声道:“殿下,怎么了!” 柳云梦站在池子里,双手环胸,吓得瑟瑟发抖,啜泣道:“那,那里有东西……” 任平生转头望去,很快就在角落里发现淡淡的幽光。 “唧!” 熟悉的叫声响起。 任平生顿感无语,走近一看,不出所料,正是小黑子。 “唧!” 小黑子见任平生走向自己,慌乱地就要逃跑,四只小爪子疯狂刨地。 放在以前,以它的速度,轻而易举就能逃跑。 但是现在…… 任平生只是略一出手,就捏住了它的尾巴。 “唧唧!” 小黑子挣扎了两下,见逃不出任平生的掌心,干脆放弃,任由他提溜着自己。 “殿下别担心,是只老鼠。” 任平生提着小黑子的尾巴,来到柳云梦的跟前,轻轻晃了晃。 柳云梦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眼,发现确实是只老鼠,顿时松了口气。 随后有些气恼地道:“给它丢远点!” 任平生道:“遵命。” 捏着尾巴,随手往外一扔。 毕竟是开启了灵智,算得上是妖兽。 即便用了力气,小黑子也能安稳的落地,一溜烟地跑了。 柳云梦目睹这一幕,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懊恼,小声嘀咕:“这死老鼠,刚才岂不是看到了本宫……” 任平生轻笑一声,回道:“殿下放心,那是只母老鼠。” 柳云梦看向他,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任平生道:“臣之前跟它打过几次照面。” “……” 柳云梦有些无语。 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道:“你,你离本宫远些。” 就算有白雾缭绕。 以任平生的眼力,离得那么近,岂不是什么都能看到。 “臣遵命。” 任平生没有多说,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只是,该看到的,其实都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倒也不是他刻意去看。 只是挨得太近,除非紧闭双眼,不经意间总会看到。 再者,那两条纤细的小胳膊,压根也挡不住什么。 另一边。 柳云梦见他退出数步,松了口气。 离得这么近都没有乱来。 等会应该也不会乱来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红着小脸,轻声开口:“池子很大……” 说到这,戛然而止。 任平生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你忍一下? 柳云梦见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咬了咬唇,继续道:“你也可以下来,但要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不能乱看,也不能乱听。” 那还有什么意思。 任平生没有丝毫犹豫,回道:“臣在这里站着就好。” 站着就站着。 好像谁求着你下来一样。 没想到他这么不领情,柳云梦撅了撅嘴,心里这么想。 随后,默默地回到池子里,闭目养神起来。 没一会又睁开眼睛,看向任平生,见他一动不动,小声嘀咕:“真无趣。” 属性点加成下。 任平生的视觉和听觉都要远胜寻常七品武夫。 虽然小姨子声音很轻,他仍旧听得清清楚楚。 “无趣?” 任平生眸光一暗,走到池边,轻声问:“殿下觉得怎样才算有趣?” 似是没想到他突然走过来,柳云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双手环胸,声音发颤:“你,你离本宫远些。” “那殿下岂不是又要抱怨臣无趣?” 任平生轻笑一声,说道。 听见这话,柳云梦俏脸涨的通红,蒸腾的雾气在眼底弥漫:“不,不会……” 话音刚落。 就见任平生伸手解开了腰间的玉带。 “你,你干嘛……” 这一刻,柳云梦真的有些慌了,后悔刚才抱怨了那一句。 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任平生都可以当作没有听见。 毕竟刚才自己已经“口是心非”了一次。 夜色宁静,白雾笼罩间,烛光摇曳。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任平生将身子泡在水里,感受泉水散发的暖意,忍不住发出声音。 不远处。 柳云梦双手环胸,眼底绯红,睫毛早已濡湿,啜泣似地道:“呜呜……你离本宫远些,本宫好怕……” 任平生见她是真的慌了,有些无奈。 刚才还一副嚣张的样子,这才一会就吓成这样。 “殿下不觉得无趣了?” 他看向柳云梦,眉梢上挑,心里觉得好笑。 “呜呜……” 柳云梦只是可怜兮兮地呜咽。 “还是太娇气了……”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默默地闭上眼,握着耳朵,往旁边挪了挪,语气无奈:“臣照殿下说的做,殿下别哭了。” 呜咽声戛然而止。 柳云梦泪眼婆娑地看向任平生,见他双手捂着耳朵,一脸的无奈。 一颗心瞬间安稳下来。 “你就会欺负本宫……” 她撅了撅嘴,轻声抱怨。 任平生道:“臣要真想欺负殿下,殿下此刻只怕连话都说不出口。” “?” 柳云梦眸中露出一抹茫然,没明白什么意思。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撅嘴道:“你要是这样,本宫也不会跟你亲近。” 任平生不置可否,只是沉默。 “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柳云梦眨了眨眼,轻声道。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鼻尖是淡淡的幽香。 佳人就在身旁,自己却要闭着眼睛,捂着耳朵,讲童话故事。 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 又能怎么办呢。 谁让自己当初招惹她来着。 任平生心中无奈,轻声开口,继续讲故事。 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柳云梦水汪汪的眸子,怔怔地盯着任平生,感到莫名的悸动,呼吸都不由急促了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片刻后。 她眸子湿漉漉的,咬了咬红唇,挪动步伐,凑了上去。 第149章 殿下听话 第150章 殿下听话 温热的气息拂过脸边,鼻尖相抵,气息交缠。 错愕,猝不及防。 任平生下意识地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微微眯着,长长的睫毛不断的颤动,连带着身子也是微微发颤。 “唔……不准看。” 柳云梦俏脸通红,伸出一只手去捂他的眼睛。 蒸腾的热气缭绕。 衬托她绝美的脸蛋有几分妩媚。 任平生眸光越发晦暗,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小手,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俯身吻下。 “唔唔……” 仰头的姿势太过被动。 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强势,柳云梦心中不由升起异样的感觉,竟然有些臣服的意味。 时间流逝。 没一会,娇气的公主殿下就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扭了扭身子。 任平生适时地松手,将她纤瘦的腰肢揽在怀里。 “呜……别,别这样。” 柳云梦脸颊肌肉紧绷,身子微微发颤,情绪复杂,更多的还是彷徨无措,只能反手搂着他的腰,整个人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花儿,只有抓住他,才不至于随波逐流。 她只想亲一下任平生,当作他悉心照顾自己的奖励,没想做别的。 但现在看来,情况好像有些失控。 感到搂着腰肢的手臂越发用力,心中更加不安,声音发颤,带着些啜泣:“呜呜呜,本宫好怕……”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 任平生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悸动,嘴角勾起笑意,伸出手,碾过她光滑细腻的脸蛋,有些戏虐地说道:“殿下怎么回事,刚才胆子不是很大嘛,还敢强吻臣……” 谁强吻了…… 柳云梦羞的俏脸通红,连耳垂都泛着红光,但害怕惹得他不快,不敢反驳,只是把小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 温香软玉入怀。 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中。 就算任平生的意志力再怎么强大,此刻也有些经受不住。 俯身在柳云梦的耳畔,压低声音说:“殿下转过去,臣帮殿下搓搓背。” “不要。” 柳云梦的小脑袋轻轻蹭了蹭,表示拒绝。 下一秒,她明显能感受到任平生的心脏跳动的快了几分。 “殿下听话。” 任平生拿出从未有过的耐心,柔声哄着。 片刻后。 柳云梦终于扛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微微昂首,好看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轻声道:“只能搓背,不能动手动脚。” 见任平生点头,缓缓转过了身子。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 温热的泉水中。 任平生再次揽住她的腰肢。 几息后。 安静的殿内响起柳云梦的一声惊呼。 紧跟着是好似啜泣的斥责:“任平生,你,你不守信用!” ………… 一个时辰后。 公主府的卧房里。 柳云梦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铜镜,双颊绯红,微微努着嘴,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任平生个狗东西。 明明答应自己不动手动脚,结果一点儿都不守信用。 只是动手动脚也就罢了。 他竟然还握着自己的手…… 可恶。 回想起温泉里发生的一幕幕。 柳云梦感觉脸阵阵发烫,原先只在话本里看到的情节,真的发生在现实中,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早知道他克制不住自己,就不让他进屋了。 柳云梦撅着小嘴,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越想越郁闷,转头看向门外,没好气地喊道:“任平生!” 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臣在。” “滚进来!” 柳云梦又是没好气地道。 下一秒。 门缓缓推开。 任平生站在门口,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意,轻声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柳云梦见他满脸笑意,不知为何,原先的气恼瞬间烟消云散。 脸上却还是故作冰冷,伸出胳膊,用命令的口吻道:“过来给本宫按摩。” 谁让他在温泉宫的时候那样欺负自己。 自己都快累的动不了了,他还不放过自己。 还并着自己的腿…… 话本里都没有的花样,他却好像很熟练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真是可恶。 “臣遵命。” 任平生就像是吃到鱼的猫儿,眉目间尽是笑意,走到柳云梦的身旁,轻轻的给她纤细的手臂按摩,没有丝毫抱怨。 态度还算不错。 这一次就原谅你了。 柳云梦心里这么想,脸上仍旧一片冰冷。 几息后。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道:“今晚伱留下来陪本宫,不准再像刚才一样……” 任平生眉梢一挑,明知故问:“哪样?” 柳云梦俏脸发烫,剐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明明知道。” 任平生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 柳云梦抢先一步道:“不准你乱说,不然以后你别想再……再欺负本宫。” 言外之意就是不乱说,以后还可以? 像在温泉里一样。 任平生很快把握住了重点,点了点头:“好。” 柳云梦见他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翻了个白眼,又道:“再给本宫捏捏腿。” 说着,伸出一条修长笔直的玉腿,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任平生看着她,眸光微微一暗,轻声道:“殿下这样,臣不好下手。” “?” 柳云梦眸中露出疑惑之色。 下一秒。 整个人就被任平生打横抱起,丢到了床榻上。 “你你你……” 她吓了一跳,声音都跟着发颤:“你要干嘛……” “不干嘛,给殿下按摩。” 任平生说着,一只手轻轻的托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轻轻的褪去她的鞋履。 低头望去。 玲珑小巧的玉足,隐约可见足背上微微绷起的青筋。 边缘处,能看清被修剪的很干净的趾甲。 十趾圆润,晶莹剔透,可爱的微微翘起。 就这么被任平生托着一只小脚。 柳云梦绝美的脸庞涨得通红,不自觉的并拢了修长笔直的玉腿。 随即…… 任平生握住云和的足背,入手有温热的触感。 大拇指轻轻按摩,感觉很好。 随着任平生渐渐发力。 一股舒服的感觉自足心传来。 柳云梦忍不住舒服的呼出声音,心跳越发剧烈。 原先疲惫酸痛的感觉一扫而空。 柳云梦嘴角勾起笑容,俯身在她的耳畔,柔声问道: “殿下......舒服吗?” 柳云梦呼吸有些急促,伸出纤细的柔荑,紧紧攥住他的衣角,没有说话,眼底濡湿一片。 任平生望着她,眉梢微微上挑,明知故问:“怎么了?殿下?” 柳云梦咬着红唇,睁开湿漉漉的眸子,满眼柔光的看着任平生:“从今以后,你不准离开本宫……” 声音发颤,带着啜泣,似乎有些委屈。 任平生微微一怔,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委屈起来了。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又见柳云梦撅着嘴,委屈道:“还有,你陪常安一天,就得陪本宫一天,不准冷落本宫……” 果然还是因为常安。 她搬来这里,是怕自己和常安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会渐渐忘记她? 任平生望着眼前绝美的脸蛋,心中满是温柔,轻声许诺:“只要殿下需要臣,臣会一直陪在殿下的身边。” 柳云梦听着耳畔传来的温柔声音,将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轻轻的颤抖,好一会才用蚊讷一般的声音道:“还要按摩……” ………… 轰隆隆! 伴随着雷声炸响。 一道耀眼的白光划破黑沉沉的夜空,照亮了白云山顶的大殿。 身穿紫色长袍,鹤发童颜,好似少年的道尊,负手而立,深邃的眸光望向京师的方向,面无表情,眉目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感。 实际上。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平静。 在世人看来再寻常不过的雷声与闪电。 在他的眼里,却是蕴含着磅礴的力量,这股力量来自天道! 准确的说是天罚,也称……天劫! 天劫之力还在不断的酝酿,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旦落下,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是超凡境的强者,直面这股力量,也得脱一层皮。 至于超凡境以下,无人能够抵挡! 即便是最强大的四品,与天劫碰撞,也必然落得个身死道陨的下场。 按理说。 如此恐怖的天劫,目标必定是即将晋级的超凡境强者。 因为。 踏入超凡境后,修行的每一步路,都是在逆天而行,遭到天道的排斥,乃是常事。 但是。 冥冥之中。 道尊能够感应到,这股天劫之力的目标并非任何一个超凡境的强者。 而是那个气海破损的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轰隆隆! 一声霹雷惊心动魄地打下来,好像几个空木桶由楼梯上往下滚似的,摄人心魄。 “就当还债……” 犹豫许久,道尊终于做出决定,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他要用自己的肉身,替任平生抗下这场劫难! ………… 与此同时。 皇宫。 乾清宫的书房里。 昭武帝站在窗户旁,眺望天空,眉头紧锁。 至今他仍旧想不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天劫是冲谁而来。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京师内,即将有人突破超凡境。 可是。 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隐藏实力,直到今日天劫降临方才暴露出来?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 身后传来宦官王正的声音。 “圣上,奴婢沿着京师城内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人即将突破。” 话音落下。 昭武帝怔了一秒,转头看向王正,问道:“你可确定?” 王正行礼道:“奴婢确定。” 四品突破三品,气息很难隐藏。 他作为超凡境的强者,稍微留意就能发现,并不存在漏看的情况。 “不是有人突破,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天劫?” 昭武帝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听见这个问题,王正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闪烁了一下,却是一言不发。 昭武帝看向他,脸色凝重:“你有何想法?” 王正犹豫了一下,拱手道:“奴婢确实有所猜测,只是不知当不当说。” 昭武帝摆摆手:“尽管说。” 王正这才道:“奴婢以为,天劫未必代表有人突破,古籍中记载,若是有人作恶多端,为天道所不容,也会引来天劫。” 作恶多端,为天道所不容? 昭武帝听见这话,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 如果有人作恶多端,就会引来天劫,只怕各地的天劫不会有一刻中断。 因而。 即便古籍中的内容为真,这个作恶多端之人也必定身份特殊。 京师中身份最为特殊的,除了自己这个皇帝,还有何人? “你的意思,这天劫可能是冲着朕来的?” 昭武帝看向王正,脸色凝重,声音低沉。 王正忙不迭地行礼:“奴婢绝无此意,请圣上明鉴!” 昭武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的沉寂,照亮整个书房。 紧跟着,震耳欲聋的惊雷炸响,扰醒京师内已经入睡的百姓。 轰隆隆! 昭武帝望向窗外,脸色无比凝重,沉声道:“第一道天劫降下了!” 王正抬眸望去。 一道紫色的闪电像一把利剑划过,撕开了远处承重的黑幕。 落在某一处时,忽然消失。 昭武帝眼眸一凝,略显惊诧地道:“有人挡下了第一道天劫……是谁?” 以肉身硬抗天劫。 整个大周,屈指可数。 京师附近的更是只有一位。 是道尊! 昭武帝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更加好奇。 这天劫究竟是冲谁来的。 道尊为何会出手,挡住天劫? 没有头绪,干脆不再去想,目光望向天空,闭上眼睛,静心感受。 几息后。 他睁开双眼,眸中迸发精光。 果然不出所料,天劫仍在凝聚。 昭武帝回想这段日子京师发生的事,心中忽然冒出一个猜测:“难不成跟妖族有关?” 一念至此。 他转头望向王正,问道:“妖族使团入城后可有什么动静?” 王正回道:“有九婴大妖约束,使团并未闹出什么乱子,只是在入城的时候发生了小小的变故。” “说来听听。” “是。” 王正拱手行礼,将城门处发生的事情详细的描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据锦衣卫记载,变故发生时,镇北王世子任平生刚返京不久,就在一旁看着,那妖族倒地起身后,望向的人群中,正巧有他!” 第150章 两族的未来 第151章 两族的未来 昭武帝微微一怔,略显诧异地道:“如此说来,那女妖受伤,极有可能与任平生有关?” 王正行礼道:“奴婢只是推测,并无证据能证明此事。” 昭武帝面露思索。 就在这时。 一股强横的气息忽然出现在宫城外的不远处,转瞬即逝。 “有超凡现身!” 昭武帝和王正互相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眸中看出凝重之色。 下一秒。 王正没有丝毫犹豫,走向殿外。 片刻后。 宫城外的某处空地上。 王正见到那强横气息的主人——大妖九婴! “恭候多时。” 九婴紫色的瞳孔,望向王正,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正站得笔直,一如既往表现得十分温和,声音阴柔:“不知阁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九婴的长袍随风飘动,猎猎作响,目光显得无比锐利,缓缓吐出一句话:“为妖、人两族的未来。” 王正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拱了拱手:“妖、人两族的未来,以阁下一人之力,只怕影响有限,这些弯弯绕绕的话暂且不说,还请阁下明示,突然造访,究竟所为何事。” 被驳了面子,九婴也不恼火,反而哈哈笑了两声:“没想到,你个阉人,虽是没了那物,倒还保留了男子的豪爽,既然你这么说,本座也不跟你兜圈子。 回去转告伱们的大周皇帝,我妖族打算与你人族来一场比试,若是我妖族输了,未来十年,妖族可以和大周和平相处,不进犯中原,如何?” 饶是以王正的养气功夫,被当面骂是阉人,嘴角仍旧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不冷不热地回道:“若是妖族胜了,又该如何?” 九婴漫不经心地道:“大周的南疆十三城,让给我妖族,并且……武圣陨落后,武圣山由人、妖两族共同守卫。 若是大周皇帝答应这个条件,本座可以将珍藏多年的补天石贡献出来,缔结契约。” 补天石是妖族中最为珍贵的一件宝物,根据记载,配合相应的法阵,可以感应天道。 其中一大用途就是缔结契约,违背契约的一方,将会被天道排斥。 王正闻言,脸色仍旧没有变化,淡淡地道:“你当真认为,武圣会陨落?” 九婴轻笑一声:“武圣如果只是重伤,三个月前,我等拜访武圣山,你等为何反应如此强烈? 武圣的伤势如何,本座不想同你争论,今日只说比试之事。 本座开出的条件,已是让步后的结果,若是那姓任的老匹夫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共治武圣山便没你人族的份了。” 沉默几息后,王正不冷不热地问道:“如何比试?” 九婴道:“很简单,本座这一次带来了我妖族的九名俊杰,实力皆在四品之下,你人族也派出九名四品之下的修士应战,谁先击败对方,便算获胜。” 四品之下的修士? 王正眉头微微皱起:“若是如此,未免太过草率。” 九婴笑道:“难不成要我妖族超凡与你人族超凡拼个你死我活,各地尸横遍野,生灵涂炭,才不算草率?” 王正闻言,又一次陷入沉默。 九婴紫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轻笑一声:“比试的条件,本座已经开出,应还是不应,你可以禀告大周皇帝,交由他定夺。 若是不应,倒也无妨,无非就是边关继续厮杀,拖到武圣彻底陨落,到时候情况如何,犹未可知…… 言尽于此,告辞!” 话音落下。 身形一闪,倏忽间消失不见。 王正驻足原地,眉头微微皱起。 几息后,确定九婴已经离开,折返回了宫中。 面对昭武帝,行了一礼,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昭武帝听完,脸色又一次凝重起来。 武圣的情况,没人比他更加清楚。 两年之内,必定陨落! 前些日子,镇北王斩杀蛮族大祭司,虽然对蠢蠢欲动的妖蛮极具威慑力,但是这种威慑力,终究无法长久。 只要武圣陨落。 妖蛮两族决定真正结盟,共同伐周,朝廷必定难以招架。 即便侥幸击退两族的大军,结果也是生灵涂炭,元气大损。 既然如此,倒不如跟妖族豪赌一场。 若是赢了,便能有十年休养生息的机会。 十年时间,足够朝廷改头换面,也足够让一批天才修士成长起来。 只是…… 九婴提出这样的比试,必定是早有准备,胜券在握。 因而,是否答应,还得在摸清妖族使团的底细后,再做决定。 除此之外。 代表大周出战的九名四品之下的修士,也得精挑细选,容不得丝毫马虎。 一念至此。 昭武帝做出决定,看向王正,沉声道:“即日起,由你亲率锦衣卫,摸清九婴和使团的底细。” 王正躬身行礼:“奴婢遵旨!” ………… 翌日。 仍旧是乌云蔽日。 天色昏暗。 任平生闭着双眼,莫名感觉呼吸不顺,喘了几口粗气后,睁开双眼,就看到公主殿下的半边身子都压在自己的胸口。 “这是把我当抱枕了?” 他又无奈又好笑,伸手想要把她的胳膊挪开,刚动手,就见她嘟起了小嘴,发出不满的鼻音,梦呓似地嘟囔:“唔……不准再动了,本宫好累,本宫要睡觉……” 任平生:“……” 想到她昨日的辛勤付出。 任平生又收回了手,任由她压着自己,默默地打开了签到系统。 【签到成功,力量+1】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任平生运行功法,保持躺着的姿势,开始修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转眼间,已是一个时辰后。 柳云梦睫毛轻轻颤动,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双明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殿下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柳云梦先是一怔,随后昨晚的种种回忆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俏脸瞬间涨得通红,脸阵阵发烫,娇嗔道:“你明明答应不欺负本宫的,以后本宫再也不信你了。” 任平生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意,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哄着。 兴许是太过疲惫,嬉闹了一会,柳云梦就窝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任平生见状,也不再开口打扰,给她盖好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整齐后,坐到一旁,继续修炼。 不知为何。 相比从前,今日修炼起来,效率要高了许多。 只是一会,就感到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与此同时。 气海附近的不适感仍旧存在。 只是经过了一天时间,自己已经渐渐适应,不再像之前一样难耐。 “究竟怎么回事?我体内平白无故多出了一股力量?” 修炼结束,任平生睁开双眼,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把睡醒后的小姨子,送到宫门外,这个问题仍旧深深的困扰着他。 纠结许久,他终于做出决定,等天气放晴后,去白云观拜访道尊,让他帮自己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和小姨子挥手告别后。 任平生回到宅邸,刚进门就看到一袭麒麟服的萧女侠,双臂抱剑,冷冰冰地看着自己:“你昨晚去哪儿了?” 听见这个问题。 任平生心里咯噔一下。 光想着不被常安发现,竟然把萧女侠给忘了。 俩人住在同一进院子。 自己彻夜不归,肯定会被萧女侠发现。 “完了,怎么解释……” 一时间,任平生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几秒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和萧女侠之间又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最多就是算一起同床共枕过的…… 嗯,床友。 也叫做床友谊。 自己去哪儿,她管得着吗? 一念至此,任平生瞬间坦荡了许多,眉梢一挑:“萧女侠今日为何没去当值?难不成是因为昨晚没见到本世子,心中担心才留到现在?” 言语间透着一股轻佻。 他是故意如此,最好能激怒萧女侠,岔开话题。 果然。 萧容雪见他一副不正经的模样,眸中流露出一抹寒意,冷冷地道:“你我许久没有切磋……” 任平生漫不经心地道:“你确定要与我切磋?上次已经差不多平手,这一次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见他挑衅自己。 萧容雪眸光微微一凝,不再多说,肌肉微微绷紧,冷冷地道:“请!” 话音落下。 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小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坐在椅子上,酸痛感如潮水般阵阵袭来,毫不夸张地说,骨头都要散架了。 直到这一刻。 他才知道。 愤怒值max的萧女侠究竟有多么可怕。 要不是这两天,自己的实力莫名其妙得到了提升,只怕得被揍得更惨。 不过。 相比之前,这一次自己也有了不小的进步,最起码不再是被动挨打,偶尔也能反击,可惜,最后还是没赢。 倒也是人之常情。 自己就算有属性点和体内神秘力量的加持,终究只是七品,距离萧女侠的五品,差了两个品级。 正常来说,七品武夫在五品武夫的面前,能挡住三招,已是极为不易。 世上只怕没一人能像自己这样,有来有回的打上小半个时辰。 “要是能用兵器,有鸿鸣刀的配合,我未必会输给她。” 任平生坐在椅子上,这么想着。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狐狸的叫声。 抬眸望去。 就见院门口。 小狐狸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不知为何。 任平生竟然从它的脸上看出了惊诧之色,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好端端的,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心中疑惑,冲着小狐狸招了招手:“过来。” 小狐狸并未上前,反而转身离开,一溜烟就消失不见。 莫名其妙。 任平生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再多想,站起身,走回屋子。 他打算给自己炼制几枚复体丹,治疗一下受的外伤。 ………… 安静的卧房里。 一袭素色长裙的常安,盘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静心修炼。 开门的声音响起。 她睁开双眼,抬眸望去,就看见不远处一道火红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师父……” 她从床榻上站起身,轻唤了一声。 小狐狸停在原地,凝视着常安,脸色凝重,声音低沉:“为师终于知道,这两日京师上空凝聚的天劫是冲谁而来。” 常安微微一怔,随后眸中露出好奇之色,轻声询问:“冲谁?” 附身赤狐的洛青墨缓缓吐出三个字:“任平生!” 轰隆隆! 屋外,雷声炸响,犹如一记重锤砸在常安的心中。 她瞳孔微微收缩,有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洛青墨不冷不热地道:“他的体内有气运之力,十分特殊,不属于人妖蛮任何一族,不出意外是从某处秘境之中带出来的。 这样的气运之力,为天道排斥,正因如此,天道才会降下天劫,要将他诛灭于天地间。” 气运之力…… 为天道排斥…… 作为天宗弟子,常安对这些词汇并不陌生,很快就明白了自家师父的意思,脸上露出凝重之色,略显焦急地询问:“师父,他如何能避过天劫?” 洛青墨淡淡道:“将这股气运之力从他体内剥离……” 常安张了张嘴,想要追问如何剥离。 还未开口,就听洛青墨道:“难于登天,当世之人,除了武圣,无人能够做到。” 常安心中一沉,眉目间全是担忧。 这时。 洛青墨又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如今看来,最多只有三道天劫,前两道,已经有强者为他挡下,这第三道,就算那强者不再出手,有为师在,也能保他一条性命。” 听见这话,常安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喜悦之色遮掩不住,忙不迭道:“徒儿拜谢师父。” 话音刚落,就听洛青墨道:“为师可以出手,但有条件。” 常安道:“师父请讲。” 洛青墨淡淡道:“为师保他性命无忧,三个月后,无论你伤势恢复多少,都要随为师返回北境,不可再留恋京师。” 这段时间,她看得很清楚。 自己这位琢磨出忘情大道的徒儿,已经误入歧途,不及时抽身,将来有一日,必定前途尽毁。 纵然没了任平生的双修功法,恢复的速度会慢许多,总好过在歧途上越走越远,无法回头! 第151章 摘下面纱的常安 第152章 摘下面纱的常安 三个月后离开京师? 常安眸中流露出一抹犹豫之色,并未立刻答应。 “果然已经深陷其中……” 洛青墨见到这一幕,眸光微凝,心中更加坚定,要将徒儿带离京师。 于是,又添了一把火:“你可以不答应为师的条件,但真要有第三道天劫降临,无论是何情况,为师都绝不会出手。 当然,即便没有为师,任平生也有可能安然无恙,毕竟那名强者已经替她挡下了两道天劫。 除此之外,为师要提醒你一句,莫忘初心!” 最后四个字,铿锵有力,极具分量。 常安陷入沉默,一言不发。 许久后,她终于做出决定,行了一礼,语气不冷不热:“徒儿答应师父,三个月后随师父返回北境,到时若有第三道天劫降临,还请师父出手相助。” 洛青墨见她答应,眉目间露出笑意,微微颔首:“好。” 话音刚落。 门忽然被人推开。 紧跟着就听到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夫人……” 任平生! 洛青墨心中一惊,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之前当着自家徒儿的面被任平生肆意蹂躏这件事,已经快要成为她的心理阴影。 因而。 现在只要是任平生和常安同时出现,她绝不会有丝毫停留。 常安目送自家师父落荒而逃,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想到两人刚才的谈话,心情又不由沉重了几分。 “夫人怎么了?” 任平生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在常安的身上,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开口询问。 常安抬眸看向他,沉默许久后,忽然道:“你可想知道,我面纱之下是什么面孔。” 面纱之下…… 任平生没想到她突然这么问,怔了几秒,随后脸上露出郑重之色,认真地回道:“对我而言,面纱之下是什么面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要夫人不负我,无论夫人相貌如何,我都不会负夫人。” 并没有太多的花言巧语,甚至听着十分质朴。 但这就是任平生的真实想法。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尤其是对常安这样心性较为成熟的女子而言。 换成小姨子,任平生说不准会加上一些华丽的辞藻,哄她开心。 常安的话,没这个必要。 见任平生一脸真挚,常安眸光微动。 几息后,她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揭开脸上的面纱。 面纱之下是一张极为丑陋的脸庞。 鹅蛋脸,五官却挤在一起,并且不断地发生变化,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身心不适。 盯着超过三秒,内心深处就会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恐惧,仿佛站在自己跟前的不是人,而是什么极为恐怖的怪物。 纵然任平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到常安的毁容后的面孔,仍旧忍不住地挪开目光。 只是。 在此之前,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地降低毁容带给常安的伤害。 即便这张脸再如何恐怖,他仍旧没有挪开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常安,一言不发。 其实,他原先是打算摆出深情的模样,然后再说些煽情的话。 但见到常安的脸,那些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另一边。 常安见任平生脸颊肌肉微微紧绷,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仍旧没有挪开目光,心中不由得涌过暖流,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不折磨他了……” 她莞尔一笑,重新蒙上面纱,莲步轻移,来到任平生的面前,轻声询问:“现在,伱还这么想吗?” 本以为任平生会强撑着答应。 却没想到。 话音刚落。 任平生就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二话不说,一把扯下面纱,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 常安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瞳孔微微收缩,一脸的懵。 烛光下缕缕青丝柔和恬淡,影影绰绰。 任平生紧紧搂着她的腰肢,手掌间轮廓鲜明,盈盈一握,软绵,纤细。 常安尝试着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挣脱不了他的怀抱。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掐着,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呼吸交缠间,常安好看的眸子渐渐氤氲了一层水雾,脸颊绯红。 无端升腾的电流从尾椎骨霹雳巴拉的一路上窜。 她软身几欲跌倒。 好在任平生有力坚实的手臂自始至终揽着她的腰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常安渐渐沉沦其中,眸光迷离。 良久,唇分。 常安眸中流露出一抹茫然,看向任平生。 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就被他拦腰抱起,往床上一丢。 “忘记告诉夫人,小天师已经为《阴阳两仪心经》的第二章添加完注释,臣这一次来见夫人,就是想要同夫人探讨,如何修炼……” 听见这话,常安微微一怔,声音有些发颤:“可我还未曾看过……” “不必看,臣教夫人。” 任平生俯下身子,在她耳后轻吻了一下,声音温柔。 紧跟着,按照功法第二章的内容,教她摆出修炼的姿势,轻声道:“很简单的,夫人只要双膝跪着就好。” 常安俏脸涨得通红,睫毛濡湿,眼底绯红,表情懵怔,看着迷迷糊糊的,没有反抗,任由他摆布,心里告诉自己:只是修炼…… 修炼的时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 结束后,常安蜷缩在任平生的臂弯里,眉目间是遮掩不住的疲惫。 与之相反。 任平生看上去倒是精神十足。 甚至,他感到自己的实力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不仅仅因为《阴阳两仪心经》,更多的还是体内那股平白多出来的神秘力量。 “话说回来,作为曾经的天之娇女,常安必定见多识广,她说不准能知道自己体内这股力量的来源。” 一念至此,任平生眼眸一亮。 见常安休息的差不多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常安听了以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凝重。 但仅仅片刻,她就恢复清冷的模样,不冷不热地道:“不出意外,应当是气运之力。” 气运之力? 任平生有些懵。 自己又不修儒道。 体内哪来的气运之力? 正疑惑呢,就听常安解释道:“这股气运之力不属于人妖蛮三族。” 这下子。 任平生更懵了。 不属于人妖蛮三族的气运之力,难不成还能来自于秘境? 紧跟着,就听常安道:“或许是来自秘境中的其他种族。” 任平生:“……” 虽然他觉得这个猜想有些不靠谱。 但还是认真地思索,其中存在的可能性。 “如果真如常安所说,我体内的力量是来自秘境的气运之力,岂不是说明,云龙秘境中有人将我奉若神明,以香火供奉?” 灵气与天地共存。 而气运之力是后天产生,准确来说是由无数百姓虔诚的信仰,凝聚而成的一股力量,也叫作香火之力。 这股力量极为强横,寻常修士的身体几乎无法承受。 因而。 想要利用这股力量,必须借助某样物件。 比如主修气运之力的儒家体系,依靠的就是圣庙。 气运之力汇聚于圣庙。 儒家修士借助圣庙修行,每一次晋级都要通过圣庙。 只有达到超凡境界,才能不通过圣庙运用气运之力。 他们自身就是承载气运的容器。 因而…… 如果常安猜测为真。 等将来气运之力不断增加,达到某种程度,任平生的肉身,压根无法承载这这股力量,最终会被压垮,落得个身死道陨的下场。 因此,必须趁它还未壮大,将它从体内剥离,转移到某件器物上。 一念至此。 任平生看向常安,沉声问道:“以夫人之见,若真是如此,我该如何应对?” 常安脸色凝重,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实在不行,就只有去圣庙,请教一下圣庙祭酒了,也不知他愿不愿意为我解惑。” 抬眸看了一眼窗外。 天色仍旧灰蒙蒙的,分不清是晌午,还是傍晚。 时间还早,不如再来一次。 任平生这么想,转头看向常安,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声道:“夫人,第一式今日还未曾修炼……” 常安眉目间流露出淡淡的疲惫,发出一声轻哼,却并未拒绝。 屋外。 秋风呼啸而过。 屋内。 烛光微微摇曳。 ………… 从常安屋里出来,已是翌日的清晨。 日常修炼结束后。 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两日未曾探望小天师,也不知道她的病情有没有恶化。 要是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自己也该修书一封,送去龙虎山,将此事告知老天师。 想到这,他起身前往小天师的住处。 “世子……” 秋儿正在打扫院中的落叶,看见任平生,眉目间不禁露出喜悦之色。 “秋儿姑娘。” 任平生微微颔首,以示回应,随后问道:“沐姑娘在何处?” 秋儿指向屋内:“这几日风大,小姐都是在屋里看书。” 任平生点点头,不再多说,走向屋内。 推开房门,就看到书桌前,一袭碧色长衫的小天师,迎着烛光,捧着一本古籍,认真地阅读。 “沐姑娘……” 一声轻唤。 沐柔望向任平生,神色温和,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发现了什么,眉目间流露出一抹诧异:“任公子为何身负气运之力?” 听见这话,任平生微微一怔。 小天师竟然也认为自己身上的这股力量是气运之力? 略作思索后,他决定将自己和常安交谈的内容,转述给沐柔,听听她的想法。 毕竟。 虽说她的修为不高,但有个小天师的身份在,必然有一定的见识。 “实不相瞒……” 接下来一炷香的时间,任平生将体内力量的来源,以及常安的猜测,完整地讲了一遍。 沐柔认真地听着。 等他讲完,正色道:“常安殿下的猜测并非没有缘由,事实上,一千余年前便曾有过类似的情况,一名修士进入秘境后,因为施展各种法术,被秘境中的原住民视若神明。 二十年后,他便发现自己的体内多出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正是气运之力。” 还有这种事。 任平生忍不住追问道:“那他后来结果如何?” “后来,气运之力在他体内不断增长,最终为此方世界的天道不容,降下天劫,他三次渡劫,最终倒在了第四次上,止步二品。” 沐柔说到这,补充道:“根据古籍记载,那名修士虽然只是二品,但因为体内的气运之力十分强横,实战能力堪称当世最强,即便是一品修士,也难以与之抗衡。” 天劫? 任平生听到这两个字,又是一怔:“超凡修士突破,都会引来天劫吧?” 沐柔解释道:“确实如此,但寻常修士只会在突破时引来一次天劫,而那名修士,除了突破时的两次天劫,还多经历了四次天劫。” 靠! 这么说。 因为气运之力的存在,我还没突破超凡,就有可能引来天劫? 意识到这一点,任平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 沐柔说完,很快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柳眉微微蹙起,声音沉重了一些:“这种气运之力是一把双刃剑,若是运用得到,能够大大提升实力,但同时也会带来更多的磨难,例如天劫。 除此之外,任公子还得学会如何利用这股力量。” 任平生问道:“可有办法剥离这股力量?” 沐柔思索几秒后,沉声道:“气运之力乃是由虔诚的信仰凝聚而成,任公子若是不想这股力量,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再次进入云龙秘境,找出将任公子信奉为神明的种族,想方设法让他们放弃信仰,二是那种族自己消亡。” 任平生又问:“不能建造类似圣庙的建筑,将气运之力寄托其上?” 沐柔道:“圣庙之所以能够承载气运之力,根本原因乃是儒家圣人已经陨落,仍旧有无数百姓信奉儒道,若是儒圣仍在,圣庙中的气运之力便会回到儒圣的体内。” “……” 任平生嘴角抽动了一下,彻底无语。 感情这玩意还是个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下一秒。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顺势看向窗外,语气无比沉重:“这两日的惊雷闪电,该不会跟我身上的气运之力有关吧?” 第152章 气运之力 第153章 气运之力 沐柔道:“如果这几日的雷电是天劫,任公子只怕不会安然无恙的在这里与我交谈。” “有道理。” 任平生虽然没见过真正的天劫是什么样子。 可小时候就经常听老爹讲起他突破超凡时,渡劫的场景。 听说乌云遮天蔽日,惊雷滚滚而来,一共三道天劫,每一道都足以致命。 他用了不知道多少的保命手段,才勉强渡劫成功。 不用想也知道,那场面比现在要大许多。 “既然没办法甩掉,就只能试着去利用它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任平生看向沐柔,好奇地问道:“沐姑娘可知,如何利用体内的气运之力?” 这个问题,他原先是打算去问圣庙祭酒的。 听见沐柔对气运之力如何了解,就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沐柔听见这个问题,不知想到了什么,柳眉微微蹙起,陷入沉默。 好一会,她好似做出什么重要的决定,抬眸看向任平生,轻声道:“如何运用气运之力,并无功法,只能自己摸索…… 实不相瞒,我对的气运之力也算是有些研究,任公子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助任公子,将体内的气运之力理顺,让它平稳运行。” “那就多谢沐姑娘了!” 任平生不知道她身为小天师,为何会钻研气运之力,也懒得过问。 只要她能帮到自己就好。 沐柔抬眸看向任平生,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轻声道:“任公子可以将双手交给我。” 要肢体接触? 听见这话,任平生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眸望向小天师,发现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眉梢间流露出淡淡的紧张,似乎在克制某种情绪。 看来她还是厌恶与男子接触。 只是为了帮我,不得已而为之。 意识到这一点。 任平生心中涌过一道暖流,走上前,伸出双手,摆在桌上,若无其事地道:“沐姑娘需要我如何配合,尽管吩咐。” 说完就闭上了双眼。 有跟常安相处的经验。 他知道怎么做,才能减少ptsd患者的抵触心理。 事实上。 沐柔感受到他的漫不经心,原先紧张的情绪确实放松了一些。 平复情绪后,伸手握住任平生的双手,闭上眼睛,打算用自己体内的力量,引导任平生的气运之力正常运转。 只是。 她刚感受到任平生体内的气运之力,就觉得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条奔腾的江河,滚滚而来,气势滔天,强横的远超她的想象! “噗——” 仅仅两息,沐柔就无法抵挡这股力量,口吐鲜血,一头栽进任平生的怀里。 “沐姑娘!”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任平生心中一惊,本能地伸手搀扶,稳住她的身形后,仔细观察,发现她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 毫不夸张地说,气若游丝! 任平生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没有丝毫犹豫,从怀里取出一枚丹药,塞进沐柔的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很快生效。 几息后。 沐柔的气息已经平稳许多。 “沐姑娘……” 一声轻唤。 沐柔睫毛颤动,睁开双眼,眉目间尽是虚弱之色。 即便如此,仍旧轻轻地回了一声:“嗯……” “还活着就好。” 任平生顿时松了口气,声音轻柔:“我扶姑娘去床上休息。” 说着,揽着她的腰肢,往床榻边走,将她放在上面后,又道:“沐姑娘稍后,我这便去请御医。” 沐柔想要拒绝,但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压根张不开口,只能作罢。 任平生见状,不再犹豫,大步流星离开屋子,先是唤来秋儿,说明情况,让她好生照料。 紧跟着,又走出院子,唤来两名侍卫。 吩咐其中一人前往皇宫,去请御医。 另一人前往白云观,去请小姨。 沐柔身份特殊,小姨不一定愿意过来,但尝试一下总归没错。 做完这一切后。 任平生回到沐柔的身旁。 垂眸望去,她虽然仍旧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但相比之前,气色好了许多。 “世子,我家小姐怎么成这样了……” 秋儿眼眶含泪,一脸心疼地问道。 倒也不是质问,只是心中无助,想要寻求帮助罢了。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沉声道:“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沐姑娘不会如此……” 顿了顿,又道:“我已经去请御医,沐姑娘的身子如何,请御医看过再说。” “嗯。” 秋儿轻轻点点头,不再多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小半个时辰后。 御医来到了任平生的跟前。 还是个熟人。 原先给常安诊病过。 “赵御医,麻烦你看看,如何给这位姑娘疗伤。” 任平生站起身,表现得十分客气。 身穿官服的赵御医微微颔首,没有多说,走到床榻边坐下。 纤细的手,搭在沐柔的脉搏上,脸色郑重,静心感受。 片刻后。 她柳眉微微蹙起,呢喃自语:“怪事……” 见她皱眉,任平生心里咯噔一下。 紧跟着。 就听赵御医道:“如此虚弱的脉象,下官行医十余年,从未遇见……真是奇怪,便是稚童,也不该如此虚弱才是……” 任平生忍不住插嘴:“请问赵御医,这种情况该如何调养?” 赵御医转头看向他,脸上露出欲言又止之色。 任平生道:“赵御医但说无妨。” 赵御医沉默几秒,压低声音,如实相告:“如此虚弱的脉象,下官只在行将就木的老者身上见过,恕下官直言,这样的身子,无论如何调养,结果都是一样。” “……” 任平生不由陷入沉默。 一旁。 秋儿听她这么说,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赵御医:“明白了,御医大人请回吧。” 赵御医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只是行礼:“告辞。” 她走后。 秋儿哭的更加伤心,双手拽住任平生的胳膊,哀求道:“世子,求您一定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小姐,求您了……” 任平生道:“沐姑娘病情加重,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世子,白云观白道长来了。” 小姨来了? 任平生心中一喜,忙不迭地道:“让她进来……不,我去接她!” 说完,快步离开,走出府门,果真看到一袭紫色道袍。 “平生拜见小姨!” 任平生走到白幼薇跟前,眉目间尽是喜悦,恭敬地行了一礼。 白幼薇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温柔:“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两人寒暄了几句。 任平生直入主题,沉声道:“御医已经为沐姑娘把脉,情况不容乐观。” 白幼薇表情并没太多变化,只是道:“她现在身在何处?” 任平生道:“就在屋里。” “前面带路。” “好。”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屋子。 白幼薇看着躺在床榻上,无比虚弱的沐柔,略作思考,上前握住她的手,度送灵气。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沐柔的气色就好了许多,就连原先无比苍白的脸颊都红润了一些。 见她恢复原先的状态,任平生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她是天谴之体,即便师尊出手,也只能助她恢复至此。” 白幼薇松开手,走到任平生的跟前,神色温和地道。 天谴之体? 任平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眸中露出茫然之色。 白幼薇解释道:“天谴之体,无法感应天地间的灵气,天生体弱多病,绝大部分会在三岁之前夭折,只有极少数能够长大成人,即便长大成人,寿命也是极低,上千年来,能活过花信之年,屈指可数。” 花信之年也就是二十四岁。 任平生望向床榻上紧闭双眼的沐柔,心情有些沉重。 一旁。 秋儿虽然不知道白幼薇的身份,但察言观色也知道她地位不低。 听她说自家小姐活不过花信之年,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跪在地上,哭道:“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白幼薇转头看向秋儿,手轻轻一抬,就有一股力量凭空出现,将跪着的秋儿扶了起来,语气温和:“除了她自己,世上无人能救她。” 秋儿一怔,忙不迭地问道:“我家小姐如何救自己?” 白幼薇道:“龙虎山天师府有一门功法名为《阴阳两仪心经》,若是修炼得当,可以采补道侣体内的灵气,滋养自身,延长寿命,古籍记载中,唯一一位寿终正寝的天谴之体,便是修炼的这门功法。 当然,他之所以能寿终正寝,除了修习《阴阳两仪心经》,还有许多其他原因,对绝大多数的天谴之体而言,即便修行了这门功法,也只能延长十年左右的寿命。” 十年的寿命…… 秋儿闻言,仿佛看到了希望,眼眸阵阵发亮,一个劲儿的感谢。 一旁的任平生,却是露出恍然之色。 怪不得老天师这么着急给沐柔找道侣。 原来《阴阳两仪心经》真的对她的病情有效。 只是找个道侣,就能延寿十年,怎么看都很划算。 奈何…… 小天师生理和心理上皆是排斥男性。 任平生转头看向躺在病榻上,面容姣好,脸色略显苍白的沐柔,眸光幽幽,陷入思索。 一旁。 白幼薇传音入耳,告诉任平生:“以她如今的状态,若是再没有延长寿命的手段,只怕活不到来年开春。” 如今已是仲秋,活不过冬天,岂不是意味着小天师只剩下几个月的寿命? 任平生心中一沉,终于下定决心,想办法给她找到合适的道侣。 天下这么多男人,就不相信,没有一个是她喜欢的。 就在他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 小姨温柔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师尊给你带话,欠伱的一条命,已经还你。” 任平生转头看向自家小姨,眸中露出茫然之色。 自己什么身份。 道尊什么地位。 自己何德何能让道尊欠自己一条命? 恍惚几秒后,他忽然想到,道尊指的该不会是上次夏苗的时候,自己撕了他交给自己的符纸,但他并未赶来的事吧?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一件事对的上。 如果是这样,那他确实欠自己一条命。 当时,要不是那蝙蝠妖莫名其妙反水,自己大概率就死在了那里。 不过。 他还了自己一条命是什么意思? 任平生面露思索,几息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不知何时。 持续了两个昼夜的遮天蔽日的乌云,已经散去。 和煦的阳光穿过层层雾霭,照射在大地上。 虽然没有狂风骤雨,但窗外俨然一副雨后初晴的模样,一片欣欣向荣。 “道尊他老人家替我扛了天劫?” 任平生看向自家小姨,有些好奇地问道。 白幼薇脸色温和,微微颔首。 “怪不得我体内有如此磅礴的气运之力,却没有引来天劫,原来是有道尊为我挡着。” 任平生面露恍然,心中不由一阵后怕。 要是自己当初请来了道尊,这一次道尊也不会出手。 没有道尊挡下天劫。 此时此刻,他只怕早已经被轰成了渣渣。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任平生不由在心中发出这样的感叹。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万古炼丹术》余下的几篇,不知何时能写好?” 小姨的声音再次响起。 任平生忙不迭道:“前几日就已经写的差不多了,天气太差,我就没差人送去……我这就去拿。” 说完,快步离开,片刻后取来了《万古炼丹术》剩余的几篇手稿,双手递了上去。 白幼薇伸手接过,翻看了两眼,微微颔首,望向任平生,正色道:“这一次,天劫降世,有师尊为你挡着,再有下一次,就只能靠你自己。” 任平生脸色凝重,略作犹豫后,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请小姨教我,如何应对天劫!” 白幼薇在心里叹了口气,悠悠道:“我的实力,尚且不足以接触到天劫,又如何教你如何应对……” 有道理。 任平生微微垂眸,陷入沉默。 这时,又听小姨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下一次天劫降世,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最快也不会超过两年。 这两年时间,你刻苦修炼,提升实力,加上镇北王相助,安然度过下一次天劫,想来问题不大。” 两年时间? 任平生顿时松了口气,心道:“还算宽裕。” 第153章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第154章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话已送到,我也该回山上了。” 白幼薇将炼丹术的手稿收好,看向任平生,语气温和。 任平生忙不迭道:“我送送小姨。” “不必了,留下照顾她吧。” 白幼薇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的沐柔,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任平生想跟上去,推开房门就见院子里空空如也,压根没有小姨的身影。 四品强者,恐怖如斯。 他默默感叹一句,回到屋里,来到沐柔的床榻边,犹豫了几秒,还是搬来椅子坐下。 她是因为帮自己运转气运之力才成这样,自己最起码得等她苏醒再走。 一旁。 秋儿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世子,这里有奴婢盯着,不会有事的。” 任平生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书桌上,烛光微微摇曳。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洒满每一处角落,屋内再次明亮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沐柔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任平生俊朗的脸庞,以及满是关切的眼神。 “任公子……” 沐柔还有些迷糊,眸中露出茫然之色,轻唤了一声。 “沐姑娘,你醒了。” 任平生眉目间露出喜色,声音轻柔,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完整的说了一遍。 沐柔听了以后,渐渐回忆起刚才的一幕幕,眸中露出一抹歉疚:“我低估了任公子体内的气运之力,非但没帮上忙,还让公子担心了。” 她明明没做错什么,第一反应却是道歉。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柔声道:“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错……” 刚开口,沐柔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沐姑娘……” 出于本能,任平生伸手将她从床榻上扶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片刻后。 沐柔缓了过来,精致的脸蛋显得有些红润,不知是咳嗽咳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摊开掌心,赫然是一滩鲜红的血迹。 任平生眉头微皱,脸色无比凝重,声音低沉:“沐姑娘,你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 沐柔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犹豫几秒后,又咽了回去,终究只是沉默。 任平生知道她的想法,语气郑重地道:“沐姑娘正是花样年华,世间还有许多美好没有见过,甘心就这么离开吗?” 沐柔本想说: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强求不得。 但不知为何,面对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任平生,她平生第一次升起吐露心声的念头。 沉默几秒后,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不甘心又如何?我天生体弱多病,儿时父亲带我去看郎中,郎中告诉父亲,不出三年,我必会夭折。 之后父亲便带我四处求医问药,耗费了不知多少心血,吃了数不尽的苦,流了数不尽的泪,那些苦涩的药草熬成汤,就连乞丐都觉得难以下咽,我却从儿时喝到如今,看的郎中从赤脚大夫到地方名医,再到京城神医,看的郎中越多,身子越是虚弱……” 说到这,不知是累了,还是觉得没有意义,停顿了几秒后,不再多说,只是道:“我的病就连师父也束手无策,就算我不甘心离开,又能如何?” 一旁。 秋儿直愣愣地看着自家小姐,怔在了原地。 她伺候小姐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听小姐说起这些。 心情沉重的同时,不由觉得感伤,眼眶变得通红,唤了一声:“小姐。” 任平生心情同样沉重,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眸看向沐柔,语气郑重:“既然沐姑娘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且束手无策,那些苦涩的药,干脆就不要喝了,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尽量不留遗憾的离开。” 话音落下。 秋儿怔了怔,随后面露焦急之色:“世子……” 任平生看向秋儿,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秋儿姑娘,有些东西,越是抓在手里,越是流逝的越快……再者,就算每日小心翼翼地生活,能在世上多活几天,甚至几年,你觉得这样的日子值得吗?” 秋儿眸中露出一抹茫然之色。 任平生说的这些,她以前从未想过。 她想的很简单,让小姐活下去,能活多久就活多久,仅此而已。 见她一脸迷惘。 任平生不再多说,转头看向沐柔,正色道:“这几日,沐姑娘可以想一想自己想去哪儿,想做什么,尽管同我说,我尽量满足沐姑娘的要求,人生苦短,就该及时行乐才对。” 沐柔闻言,脸上露出欲言又止之色。 在她开口之前,任平生抢先一步道:“沐姑娘不必觉得欠我人情,欠不欠的,尊师已经替伱还了。” 说到这,从怀里取出《阴阳两仪心经》,在她的面前晃悠了两下。 沐柔看见功法,怔了怔,随后眸中露出迷惘之色。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跟她说过,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这样的话。 一时间。 除了看书,她竟想不出自己想做什么。 任平生见她陷入思索,又道:“沐姑娘慢慢想,我还有些事要办,明日我再来见姑娘。” 说完,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 秋儿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脸上露出焦急之色,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而沐柔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喃喃自语:“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 从小天师的屋子里出来后。 任平生没有停留,离开府邸,骑上黄毛骏马,直奔宫城而去。 他之前答应过小姨子,今日陪她逛街,吃饭,当作对她即将乔迁公主府的庆贺。 至于刚才为何那样对沐柔。 并非真的弃之不顾,带她享受完这几个月,就看她等死。 而是剑走偏锋,让她在这段日子的享乐中找到生活的乐趣。 只要她觉得在人间的日子原来如此快活,不用再苦口婆心地劝说,她自己就会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到时候,在死亡面前,厌男症就是一个笑话。 这就是任平生的计划。 当然。 到时候,沐柔仍旧不愿通过双修之法延续寿命。 任平生就只能再出险招,牺牲自己,使出美男计…… 一阵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宫门前。 精心打扮过的小姨子,站在城门里,手里捧着一本话本,漫不经心地看着,时不时抬起头远眺一眼。 看到任平生的身影,眸光一亮,下意识地朝他跑来。 跑了几步,又觉得不太妥当,放缓了脚步,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来到他的面前,撅着小嘴,没好气地道:“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任平生如实道:“府上出了些变故。” “什么变故?”柳云梦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 任平生面露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几息后就听柳云梦道:“不说就不说,本宫还懒得听呢!” 顿了顿,又道:“你迟到了一个时辰,罚你今晚继续给本宫讲故事。” 任平生:“在哪?” “自然是公主府,你还想在宫中露宿不成?” 柳云梦撇了撇嘴。 任平生无言以对。 “别浪费时间了,走!陪本宫去醉花阁用膳!” 柳云梦伸手揽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洒金街走,眉目间尽是笑意。 任平生顾及她的名声,想要把手臂从她的怀里抽出来。 只动了一下,却没想到柳云梦抱得更紧,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怎么?跟本宫在一起,觉得丢人?” 温软的触感传来。 任平生心中一荡,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正色道:“臣怕闲人瞧见,会非议殿下,有损殿下的声誉。” 柳云梦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小手一挥:“你是本宫的姐夫,说起来也算是一家人,举止亲密一些,又有何妨? 有人非议就让他们非议,本宫不怕,也不在乎,本宫的家事,何事轮到他们说三道四。” 正是因为我是你姐夫,才会引起非议。 要是没这层关系,只怕也没几个人会在乎。 毕竟,大周皇朝从没有限制驸马纳妾的规矩。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 任由她搂着自己的手臂,举止亲密。 宫门前。 两人朝洒金街的方向走去,渐行渐远。 不远处。 禁军百夫长以及几名侍卫,目送他俩渐行渐远,脸上都不由露出敬佩以及艳羡之色。 云和殿下是何等的尊贵,又是何等的高傲。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容貌俊秀,家世非凡的勋贵子弟,想要追求云和殿下,换来的不是不屑一顾,就是嗤之以鼻。 甚至。 当初定国公家的嫡长子还因为向云和殿下表明心意,被云和殿下找来的人狠狠的揍了一顿。 本以为只有世上只有近乎完美的男子,才能得到云和殿下的青睐。 却没想到…… 云和殿下最终倾心的竟然是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虽说镇北王世子也极为优秀,可是跟云和殿下曾经的追求者相比,似乎也没好到哪去。 更何况,镇北王世子还是云和殿下的死对头,常安殿下的驸马。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只能说,镇北王世子的手段实在高超,竟然连云和殿下这样的高岭之花都能轻松拿捏,叫人佩服。 “有机会得向世子好好请教请教,如何拿捏云和殿下这样的女子。” 禁军百夫长目送任平生的背影消失,心里这么想。 ………… 洒金街。 经历持续数日的阴雨天气,天色难得放晴,整条街道挤满了出来闲逛的百姓,毫不夸张地说,可谓人山人海。 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往日灯会盛况。 柳云梦揽着任平生的手臂,闲庭信步地走在宽阔的街道之上。 俊男美女的组合,所到之处,无人不为之侧目。 其中不少人都认出了任平生的身份,是镇北王世子。 窃窃私语两句,也就不再议论。 这个世道,京师稍微有些地位的男子,府上都养了许多貌美如花的美人。 镇北王世子是长公主殿下的驸马不错,可他本身也是世子殿下,带着美人在街上闲逛,再正常不过。 唯一值得议论的就是,镇北王世子身旁这位美人是真的很美。 就算是伊人居的头牌花魁,都比不上她的一半。 极少数的人,不仅认出了任平生的身份,还认出了柳云梦的身份,一阵惊诧后,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 随后,十分默契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穿过涌动的人群。 任平生和柳云梦来到了醉花阁。 醉花阁的掌柜一早就为他俩预留好了位置,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 “世子殿下,给您留的雅间在三楼靠窗的位置,您看可好?” 因为之前送别王孙,作诗几十首的事情。 醉花阁的名气进一步扩大,如今俨然已经有成为京师第一酒楼的趋势。 也正因如此。 醉花阁的掌柜是发自内心的崇敬任平生,眉目间的笑意十分真诚。 任平生微微颔首,就带着小姨子上了三楼。 醉花阁掌柜自然是热情地跟了上去,亲自招待。 与此同时。 一楼的大堂内。 一名青年看向任平生和柳云梦的背影,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对面。 另一名青年好奇地问道:“孙兄认识那两人?” 孙振道:“我若是没看错,那名男子是镇北王世子,他身旁的那名女子是云和公主。” 对面的青年闻言,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随后,低声道:“镇北王世子身为长公主的驸马,怎么会和云和殿下厮混在一起,一定是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就是镇北王世子和云和公主!” 孙振一脸正色,语气十分肯定。 对面的青年语气同样坚定:“孙兄你看错了……” 说到这,声音压得更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虽是监察御史,皇室的事,却也不是咱们管得到的,再者说,就算镇北王世子和云和公主之间有什么,又关咱们什么事。” 孙振看向自己的同伴,同样压低了声音:“此事跟咱们确实无关,但跟别人有关。” 那青年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好奇地问道:“和谁有关?” 孙正表情严肃,缓缓吐出四个字:“晋王殿下!” 第154章 本宫答应你一个要求 第155章 本宫答应你一个要求 青年面露茫然:“这跟晋王殿下有何关系?” 孙振反问道:“你可还记得两年前,定国公府的小公爷被神秘刺客打断腿一事?” “自然记得。” 青年道:“之后足足休养了一年才恢复如初,听说那刺客与定国公府有积怨,一气之下选择报复。” “非也!” 孙振摆摆手,一脸认真地道:“你所听到的不过是息事宁人的说法,实际上打断小公爷腿的是二皇子,也就是宁王殿下。 至于宁王殿下为何要打断那小公爷的腿,原因很简单,小公爷当时写了封信,差人送给了云和殿下,表明爱慕之意,那封信被宁王殿下看见,于是……” 说到这,戛然而止。 后面的话不用说,青年也能猜得出来。 “只是因为一封表达爱慕之意的信,就将未来的定国公打断了一条腿,宁王果真无愧于疯王之称。” 顿了顿,疑惑地道:“只是我不明白,这件事跟晋王殿下有何关系?” 孙振道:“若是宁王知道镇北王世子带着云和公主旁若无人的四处闲逛,甚至单独带着他来到酒楼,你觉得宁王殿下会如何做?” 青年犹豫道:“总不至于把镇北王世子的腿打断。” 孙振轻笑一声:“若只是如此,宁王便不是疯王了……只要将此事告知宁王,宁王必定会与镇北王府发生冲突,到时候,在此事的衬托之下,晋王殿下犯下的那些事,反倒不算什么了。” 听到这,青年面露恍然之色。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孙振的意图是帮晋王殿下在夺嫡之争中占据上风。 想通以后,又不由担心起来:“若真如伱所说,那此事牵扯深大,你我只是小小的监察御史,位卑言轻,参与宁王和晋王殿下之间的……” 说到这,顿了顿,只是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孙振道:“你我无权无势,更无背景,若是在都察院这么干下去,少不了要得罪人,只怕一生都难以精进。 此事于你我而言是个机会,只要将此事告之晋王,无论晋王采纳与否,你我都等同于投靠了晋王,将来若是晋王得势,你我便有了从龙之功,将来说不准能一飞冲天。” 听到一飞冲天四个字,青年脸上露出心动之色。 犹豫了几息后,他做出决定,看向孙振,一脸郑重:“好!我听你的!” 孙振面露笑容,举起酒杯,笑道:“当浮一大白!” 两人仿佛看到了美好的将来,举杯对饮,笑容满面。 与此同时。 三楼。 醉花阁的雅间里。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漫无目的的闲聊。 “殿下的棋艺,这些日子长进不少。” 任平生落下一枚黑子,笑着道。 柳云梦微微昂首,神色略显骄傲:“那是自然,你离开京师这一个月,本宫可是静下心来,好好的钻研了棋艺,如今不说稳稳赢你,却也差不了太多。” 任平生由衷的称赞道:“不愧是殿下,只要用心,轻而易举就能获得成功。” 柳云梦闻言,眉目间笑意更甚。 看着势均力敌的棋局,她忽然心血来潮,眉梢上挑道:“本宫同你打个赌,你让本宫一子,本宫若是赢了,你就答应本宫一个要求,本宫若是输了,本宫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任平生轻笑一声:“殿下方才不是说,棋艺与臣相差无几,为何还要让臣让殿下一子。” 柳云梦撇撇嘴道:“谁知道你有没有隐藏实力,本宫没练棋前,你与本宫下的有来有回,本宫练了棋艺,你还和本宫下的有来有回,不用想也知道,你是为了哄本宫开心,故意如此。” “……” 任平生不置可否,无言以对。 只是。 他对柳云梦的赌约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趣。 这种“答应你一件事”的赌约,压根没任何意义。 即便赢了,自己也不可能对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柳云梦见他神色平淡,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略作犹豫后,她凑到任平生的耳畔,压低声音:“要是你赢了,本宫准许你像上次一样……” 任平生眸中露出茫然之色,问道:“上次哪样?” “就,就是在温泉里,你用本宫的……” 声音微微发颤,说到一半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温泉里……” 任平生一怔,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柳云梦。 她微微垂首,俏脸绯红,就连耳垂都泛着粉红,一副羞怯的样子。 回想起那一天的温香软玉。 任平生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好,臣答应殿下。” 让自己一子。 他还答应的如此爽快? 柳云梦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任平生,发现他的神色平静,似乎胜券在握。 “不行!” 她立刻反悔,伸出两根手指:“得让本宫两子。” “好!” 任平生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爽快答应。 柳云梦再次反悔,改口道:“让三子……” 眼见任平生又要答应,这一次没等他开口,就道:“五子!” “……” 任平生嘴角抽动了一下,摆了摆手,表示拒绝:“五子不行。” “为何五子不行?”柳云梦撅了撅小嘴。 任平生道:“若是让五子,臣只有五成的把握赢殿下。” 柳云梦:“……” 她还以为,让了五子,任平生必输无疑。 谁能想到。 他竟然还有五成的把握赢下对局。 这个狗东西,平日里跟自己下棋的时候,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 亏自己以前,还真的拿他当成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 “不行,就要五子!” 柳云梦眉梢上挑,精致的脸蛋露出坚定之色。 任平生面露犹豫,几息后,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她,声音轻柔:“五子也不是不行,这一次,臣还想……” 说着,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拇指轻轻碾过她娇艳欲滴的粉唇。 柳云梦微微发愣,一脸茫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好一会,后知后觉,拍打了一下他的手。 “呸呸呸!谁准你碰本宫了,下次再敢如此轻佻,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任平生眉梢上挑,面露笑容:“这么说,殿下答应臣了?” 柳云梦一脸茫然:“答应什么?” 从她略显呆萌的神色中,可以看出她并非装傻充愣,而是真的没懂自己什么意思。 任平生凑了上去,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解释。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耳垂上。 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心中升起。 柳云梦俏脸绯红,心中荡漾。 片刻后。 听懂任平生的解释。 她脸涨的好似充血一般,瞪向任平生,羞恼地道:“你竟然想让本宫……你将本宫当成什么了,伊人居里的那些风尘女子吗?” 说到这,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怕是伊人居里的风尘女子都不愿意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他竟然让自己做这种事,分明就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一念至此。 她好看的眸子里氤氲了一层水雾,看着委屈巴巴的样子。 任平生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忙不迭地赔礼道歉,各种甜言蜜语,柔声哄着。 半晌,见她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任平生破罐子破摔,半开玩笑地道:“臣要是输了,也一样这样伺候殿下,如何?” 柳云梦听了,微微一怔。 随后俏脸通红,伸手捶了一下他胸口,没好气地道:“呸!谁要让你伺候,下流!” 任平生挨了一拳,捂住胸口,发出一声痛呼,眉头紧锁,呲牙咧嘴。 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受了多重的一拳。 柳云梦见他装模做样地逗自己开心,又想到他刚才的那句话,心中的委屈顿时消散了许多。 犹豫了几秒,轻声道:“本宫赢了,不要你伺候本宫,只要你以后每隔三日,陪本宫出门散心,或是给本宫读话本故事。” “臣遵命。” 任平生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答应。 柳云梦见他答应的如此果断,总觉得这场赌约,还是自己亏了,又补充道:“除此之外,你还得再答应本宫一个要求。” 这一次,任平生没再答应,而是面露犹豫。 见他这样,柳云梦同样陷入纠结,几息后,做出决定,用蚊讷般的声音道:“你要是答应本宫,大不了……本宫也答应你。” 听见这话。 任平生微微一怔,抬眸望向柳云梦,见她俏脸通红,好似充血一般,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相信地问道:“殿下说的是……” 话还没说完,柳云梦就没好气地打断了他:“不答应就算了,本来就是一场玩闹,都不是非打这个赌不可。” “臣答应!” 生怕小姨子反悔,任平生果断答应,面带笑容:“臣让殿下五子,殿下执黑,还是执白?” 似乎是怕公主殿下耍赖,任平生给了她充分的自主选择的权利。 柳云梦犹豫了几秒,拿起他面前的黑子:“本宫先下。” “好。” 任平生并不在意,微微颔首,接过白子。 柳云梦拿起五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虽然知道任平生的实力要远超自己。 但她对这一场棋局仍旧十分自信。 让五子,若是自己还不能赢,这段时间的棋,自己就算白练了。 再者,任平生就算隐藏了实力,也不至于到隐藏让五子的地步。 总而言之。 她对赢下这一场棋局十分自信。 只是…… 仅仅半个时辰。 她就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看着棋盘上四面楚歌的局势。 柳云梦眉头紧锁,苦苦思索该如何破局。 任平生则是一副悠闲的样子,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笑着道:“不着急,殿下慢慢想。” 柳云梦见他这样,心中有些气恼。 狗东西!竟然藏得这么深! 什么五成的把握。 以他真实的水平,明明有九成的把握赢下自己。 刚才应该让他让自己六子,不对,七子才对! 苦思良久。 她拿起一枚黑子,纤细的小手微微颤抖,落在了棋盘上。 落子以后,不由抬眸,悄悄地观察任平生,见他脸上带着笑意,心中不由一沉。 完了。 这次输定了。 难不成真要答应他的要求。 呜呜…… 刚才就不该逞口舌之快。 柳云梦这么想着,不由地撅起了小嘴。 只是。 下一秒。 看到任平生落下的白子。 她有些茫然。 任平生竟然没像想象中那样步步紧逼,反而放缓了进攻的步伐。 “咦……他失误了?” 柳云梦眼眸一亮,顿时升起了赢他的希望,自信心大涨。 一炷香后。 经过激烈的厮杀。 柳云梦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这一局的胜利。 “本宫赢了!本宫赢了!” 她看着棋盘上的结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激动和兴奋,俏脸浮现一抹绯红。 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赢了! 对面。 任平生一副可惜的模样,悠悠的叹了口气,发出一声无奈的感叹:“是臣轻敌了!” 柳云梦抬眸看向他,微微昂首,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正要开口炫耀,不经意的一瞥,却见他那双明亮的眸子,仍旧如往常一般古井不波,十分平静。 瞬间。 她意识到,任平生和从前一样,在让着自己。 而且,演技出神入化,在对垒的过程中,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反而被他调动情绪,牵着鼻子走。 以至于下完棋后,她还沾沾自喜,觉得这是自己平生下过的最好的一盘棋。 “你是不是又在故意输给本宫?” 冷静下来后,柳云梦站起身,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俯视任平生,声音清脆悦耳。 任平生微微一怔,随后轻笑着道:“殿下高看臣了,臣一介武夫,哪懂得多少棋艺……” 自诩不懂棋艺,结果让自己五子,绝大时候还稳压自己一头。 柳云梦怀疑任平生在针对自己。 她努了努嘴,小脸露出不满之色,质问道:“那为何你都要赢了,却接连出错,导致最后输给本宫?” 任平生道:“臣大意了。” “哼!信你才怪!” 柳云梦双手叉腰,微微昂首,露出白皙的脖颈,高傲的好似天鹅:“本宫从来不是输不起的人,这场赌约,算你赢了!” 第155章 擂台 第156章 擂台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任平生看着一脸骄傲的小姨子,有些无语。 但下一秒,想到赌约的内容,心神又不由地荡漾起来,低声问道:“殿下真这么想?” “自然。” 柳云梦红着小脸,轻轻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任平生都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的情绪,偶尔为他付出一次,似乎,也许,大概也没什么…… 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脸庞还是不由自主地晕染红霞。 这一刻,少女的娇羞,仿佛能将霞光击的粉碎。 任平生眉目间露出一抹柔光,想要上前将她搂在怀里。 柳云梦却是往后退了退,双手环胸,美目水光荡漾,声音微微颤抖:“现在不行,再怎样也得等到夜里回公主府。” 任平生微微一怔,随即不由地轻笑一声:“臣只是想抱一抱殿下,殿下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柳云梦仍旧保持双手环胸的姿势,撅着小嘴,嘀咕道:“信你才怪。” “……” 任平生懒得辩解,只是问道:“再来一盘?” 柳云梦摆摆手:“你老是让着本宫,没意思,不下了,让他们把饭菜上来,吃完去逛街。” “好。” 任平生点点头,招来了醉花阁的小厮,吩咐几句,回来以后,就看到小姨子站在窗户边上,探着小脑袋,朝外面张望。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心中好奇,凑到了柳云梦的身旁,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不远处,街道的中心。 成百上千的百姓围在一起。 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座擂台,其上站着一名身材匀称的青年,一袭玄色鎏金长袍,看起来有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此刻。 他正环视四周的百姓,嘴里不住的说些什么。 任平生仔细倾听才听清楚,他摆下擂台,是打算挑战京师中的人族高手。 “他是妖族?” 柳云梦听清那人的话,转头看向任平生,好奇地问道。 任平生看着他,回忆城门处妖族使团入京的一幕幕,回道:“确实是妖族使团的成员,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发的什么疯,跑来大街上摆擂台。” 柳云梦道:“看他好像很年轻的样子,应该不会很强,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好好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咱们周人的厉害!” 说着,还挥了挥拳头,似乎对击败这年轻妖族十分自信。 任平生沉默几秒,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既然敢在最为繁华的洒金街摆下擂台,迎接挑战,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寻常修士应该拿他没有办法。” 柳云梦听见这话,转头望向他,眼眸发亮:“要不你下去揍他一顿?” 任平生摇了摇头:“臣只是七品武夫,未必能打得过他。” 柳云梦闻言,微微一怔,随后面露恍惚之色。 夏苗那一战,她全程目睹。 任平生神勇的表现,让她记忆尤深,以至于让她忘记了任平生的修为,认为他是五品,乃至四品的武夫。 听见这个回答,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至今只是七品。 “也不知道这个妖族是几品的实力,要是只有六品,肯定不是伱的对手。” 柳云梦伸手揽住任平生的胳膊,微微昂首,颇有些骄傲的道:“就算他是五品,等你再修炼了一两年,他也一样不是你的对手。” 任平生只是笑笑,一言不发。 不远处。 擂台上。 身穿玄色长袍的青年环视一周,见无人出战,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放声道:“此后十天,每一天我都会在这里摆下擂台,看看你们人族的修士,何时能将我从这擂台赶下去。 真不希望,你们人族尽是胆小的鼠辈,连挑战的勇气都没有,让我在这里枯坐十天,若是如此,真是无趣!” 话音落下。 他盘腿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四周。 围观的百姓见他如此猖狂,脸上皆是露出不满之色,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一个畜生,侥幸得了点化,得以化作人形,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摆擂台,还想跟我大周的俊杰比试。 “就是!哪个俊杰闲的没事,挑战你这个无用的畜生?” “畜生就是畜生,毫无礼仪廉耻之心也就罢了,竟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大白天的在洒金街挡在路中间撒泼,无耻!呸!” 不得不说。 这些路人的战斗力极强。 非但不理会那青年妖族的挑衅,反而对他好似不屑一顾。 叫骂的内容,就连任平生听了,都觉得有些破防。 更何况是他。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原先装作若无其事,好似没听见众人叫骂的叶玄,终于忍受不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全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强横的压迫感,让四周的百姓心中一沉,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恐惧,下意识地后退了数步。 “再鼓噪,杀了你们!” 叶玄目光冰冷,语气中带着森森寒意。 围观的百姓害怕触怒他,丢掉性命,全都沉默下来。 就在此时。 人群中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一个小小的妖畜,在我大周京师,竟敢明目张胆地威胁百姓,你好大的胆子!” 话音落下。 一道魁梧的身影跳上了高台,膀大腰圆,一看就知道是个武夫。 从他身上泛着的淡淡光晕,能够判断,他的实力不弱于六品。 至于是六品,还是五品,还是四品,犹未可知。 叶玄直勾勾地凝视着魁梧大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无视他的侮辱,直白地问道:“你要与我比试?” 声音冰冷,带着强烈的战意。 魁梧大汉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回道:“不然老子闲的没事,跑来跟你这个妖畜闲聊?” “好!” 叶玄见他答应,棱角分明的脸庞露出兴奋之色,眸光发亮。 兴许是过于兴奋,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魁梧大汉见到这一幕,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瞳孔微微收缩。 下一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叶玄就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砰!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响声。 魁梧大汉觉得腹部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一瞬间,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已经不属于自己。 紧跟着,剧痛袭来,以小腹为中心,蔓延全身。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铺在地面的青石板应声碎裂。 围观的百姓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叶玄就再次消失。 眨眼间的功夫,已经出现在魁梧壮汉的跟前。 膝盖微曲,对准他的脑袋,就要踢出一脚。 不用想也知道。 这一脚要是踢出去,魁梧壮汉的脑袋必定立刻分家! 醉花阁的雅间。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眼眸微微一凝,就要出手。 还没动,就听人群中响起一道呵斥。 “叶玄!” 声音悦耳,听着带着几分妩媚。 是个女子。 叶玄听到声音,即将踢出去的脚,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 纠结几秒后,还是收了回来。 就当任平生和围观路人以为到此为止的时候。 他忽然抬脚,对准那魁梧壮汉的胳膊,狠狠的踩下。 砰! 一声脆响。 魁梧壮汉的胳膊应声而断。 紧跟着,叶玄还不罢休,一把扯下了他的手臂。 无视壮汉的惨叫,将血淋淋的手臂,随手一扔,不屑地道:“不堪一击。” 随后,慢悠悠地回到了擂台之上,再也不去看那魁梧壮汉,仿佛他不值得自己再为之浪费时间。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别说围观的百姓,就连柳云梦都有些懵。 眨眼的功夫,一场比试就结束了? 任平生凝视着那名为叶玄的妖族青年,目光冰冷。 从他出手的速度,迸发出的力量,以及造成的灵气波动,不难判断,他是五品巅峰的实力。 而那名魁梧大汉,同样是五品武夫。 五品对五品,最终的结果却是摧枯拉朽般的碾压。 由此可见,叶玄的恐怖。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刚才他想对魁梧壮汉下死手,人群中传来一道妩媚的女声,只是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就制止了他。 一名心高气傲,性格好斗的天骄,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压制,说明,那名女子极大概率比他还强,让他心服口服。 当然。 除此之外,也可能有别的原因。 比如那名女子是他娘。 任平生这么想着,望向方才那道女声传来的方向。 就见人群中,站着一名个子高挑,身材妖娆的年轻女子。 虽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黑色面纱,衣着打扮十分普通。 那股独有的妩媚气质,仍旧让任平生一眼就将她认出。 正是城门前,将他拉入梦境的女妖! “竟然是她。” 任平生直勾勾的盯着那名女妖,眉头微微皱起,心想:“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能让那叶玄令行禁止,就算不是四品,也是五品巅峰。” 视线中。 气质妩媚的女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醉花阁。 倏忽间。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女妖一眼就认出阁楼的窗户前站着的是任平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眉梢上挑,冲他抛了个媚眼。 任平生自始至终,神色如常,没流露出丝毫情绪。 “你在看谁?” 回过神来的柳云梦,转头看向任平生,见他盯着一个方向,顺势望去,就看到了正冲这边抛媚眼的女妖。 微微一怔,略显惊诧地道:“她是不是那日城门前领头的女妖?” 女妖当时的打扮,令她记忆尤深,虽是蒙着面纱,看到挺翘的身材,仍旧一眼认了出来。 “是她。” 任平生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地回道。 “畜生就是畜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当众勾引别家的男人,呸!” 柳云梦眉目间露出不满之色,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勾引别家的男人……” 任平生听见这句话,眼角抽动了一下,沉默不语。 柳云梦后知后觉,这话似乎也可以用在自己的身上。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对自己而言,任平生也是别家的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 她顿时觉得郁闷,撇撇嘴,揽住任平生的胳膊,挑衅似地瞪向人群中的女妖。 同时,压低声音道:“不准你看她。” “好。” 任平生应了一声,目光重新望向回到擂台的玄袍青年。 他想要看看,这个叫叶玄的妖族天骄,究竟有多强的实力。 能否和萧女侠、白屏、慕容他们相提并论。 围观人群短暂的骚动后。 很快有人上前,将断了一臂的魁梧大汉拉了下去。 经过刚才那么一场碾压式的战斗。 再也没有路人敢轻易挑衅,生怕引火烧身。 原先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比试的武夫,也全都冷静下来,窃窃私语。 “刚才那人叫刘勇,江湖人称兖州之虎,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突破五品,算是成名已久的好汉,本以为对上那妖畜,再不济也是势均力敌,谁能想到,竟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原来他就是兖州之虎刘勇,我还当他是无名小卒,如此人物,在那妖畜手中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这下子麻烦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京师如此多的青年才俊,难不成就没人能打得过他? 要知道那天骄榜上排名前三十的年轻修士,皆是五品,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确实,刘勇虽是五品,但在五品武夫中只能算是中规中矩,跟天骄榜上的才俊不可相提并论,这妖畜既然敢在洒金街摆下擂台,在妖族中必定也是非同凡响,只有我人族的天骄出战,才有对比的意义。” 热烈的议论声中。 闻讯而来的围观百姓越来越多,将擂台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攒动。 有那魁梧大汉的前车之鉴。 寻常修士不敢再轻易挑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不觉间,已是大半个时辰后。 竟是无一人上台。 醉花阁的雅间里。 柳云梦吃饱喝足,放下筷子,回到窗户边,看向擂台上的叶玄,柳眉微蹙,不满地道:“他都挡了这么久的路,朝廷就没人来管?京兆府尹是干什么吃的。” 第156章 天骄榜 第157章 天骄榜 小姨子表面上是对京兆府尹不满。 实际上是看着妖族在京城里耀武扬威,感觉不爽。 任平生完全能理解她的情绪,走上前,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抚:“京兆府尹不管此事,必定有他的理由,殿下静心等待,臣猜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上台挑战。” 柳云梦依偎在他的怀里,抬眸看向他,好奇地眨了眨眼,正要询问为何,还没开口,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空灵悠长的声音。 “寒泉山庄蓝林度,请赐教!” 真的有人挑战了? 柳云梦眸中流露出一抹诧异,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就见不远处的高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穿素色长袍的青年,背负长剑,手握折扇,打扮的平平无奇,却有着一股出尘的气质。 随着他报出名号。 围观的人群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议论声。 柳云梦好奇地问任平生:“蓝林度是谁,很出名吗?” 任平生道:“此人是寒泉山庄的少主,年纪轻轻就已踏入五品多年,位列天骄榜第二十一位。” 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也会翻阅天骄榜,看一看那些成名的青年才俊都有哪些经历,哪些特质。 排名前五十的,大都能叫出名字。 “天骄榜第二十一位,这么说,他在咱们大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翘楚了。” 柳云梦眼眸一亮,又问:“你觉得,他能打赢那个叫叶玄的家伙吗?” 任平生轻轻摇了摇头。 “打不过?”柳云梦顿觉失望。 “不知道。” 任平生道:“这种天骄间的对决,不到最后一刻,很难猜出胜负,更何况臣之前从未见过蓝林度,不知他的真实实力如何。” “好吧。” 得到这个答案,柳云梦觉得有些无趣,目光重新望向擂台。 下一秒。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抬眸看向任平生,眉梢上挑,好奇地问:“你在天骄榜上排名第几?” “……”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下,沉默下来。 虽说隐藏实力没什么不好。 但看到小姨子充满期待的眼神,倒数第九这四个字,却如何都说不出口。 柳云梦见他沉默,立刻会意,轻声道:“本宫知道你之前一直韬光养晦,隐藏实力,也就是在夏苗上遇见危机才被迫出手,天骄榜这种东西,伱肯定不屑一顾,没有排名才算正常……” 说到这,转过身子,好看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向任平生,一脸认真地道:“你在本宫心里就是最厉害的,多少个天骄榜第一都比不上你。” 真是姐夫的好妹妹…… 任平生心中升起暖意,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微微俯身。 柳云梦眉目间露出一抹灵动的笑意,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俏脸微红:“有人看着呢。” 谁? 任平生怔了一下,望向人群,果真看到那名女妖,目光时不时的瞥向自己。 收回目光,望向小姨子,轻声道:“先看比试,等晚上回公主府,臣再好好伺候殿下。” 柳云梦俏脸晕染红霞,纤细的双手,捏了捏他的衣角,声如蚊讷:“谁要让你伺候,不正经……” 嘴上这么说,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流露出期待之色。 不远处。 擂台之上。 叶玄睁开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眼蓝林度,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没想到,等了半天就只等来个废物。”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围观的百姓听见。 话音落下。 人群再次爆发热烈的议论声。 “这妖畜真是狂妄,竟然连寒泉山庄的蓝公子都不放在眼里,打败个连天骄榜都进不去的刘勇,就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可笑!” “就是!蓝公子可是实打实的天骄,这些年不知有多少成名已久的高手,都败在他的折扇之下,一个小小的妖畜,仗着有几分实力,真就到了目中无人的境地?” “禽兽就是禽兽,就算化作人形,依旧骄狂无比,不知谦逊是何物!” 见蓝林度上场。 路人们信心大增,方才憋在心里的一肚子怨言一股脑的全都吐了出来。 蓝林度倒是没放在心上,仍旧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折扇轻摇,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压根不在对方的挑衅。 两相对比之下。 倒确实衬托他气质非凡。 只是。 擂台之上,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 没分出胜负之前,别的也没意义。 “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让你先出手。” 叶玄一副没把他放在心上的模样,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道。 “不必如此。” 蓝林度风轻云淡地回道。 “好!” 叶玄眸光微微一凝,全身上下忽然爆发出无比强横的气势,给人一种猛虎下山的错觉,厉声道:“那便战吧!” 话音未落。 人已消失在了原地。 柳云梦见到这一幕,发出一声惊呼,忍不住问道:“人呢?” 任平生道:“左前侧。” 左前侧? 柳云梦微微一怔,顺势望去,仍旧是空无一物。 就在她以为任平生看走眼的时候。 蓝林度忽然动了。 右手的手腕微微一转。 折扇飞了出去,化作暗器,直冲左前侧。 砰! 只听得一声脆响。 折扇仿佛受到了重击,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 一道挺拔的身影凭空出现,保持着挥拳的姿势。 正是刚才消失不见的妖族叶玄! 他眉目间尽是兴奋之色,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用颤抖的声音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话音未落。 四分五裂的折扇,分出九根扇骨,化作九柄锋利的精致小剑,悬在半空之中。 剑锋所指,正是叶玄的面门! “破!” 蓝林度伸出右手,用食指在半空中轻轻一弹。 九柄精致的小剑,突然加速冲向叶玄,速度之快只留下九道残影。 叶玄见到这一幕,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更加兴奋,猛地挥出一拳。 轰轰轰! 呼啸的拳风声音响起。 恍惚间。 众人仿佛看到一头黑色的下山猛虎,呲牙咧嘴,无比骇人。 “好强的气势!” 蓝林度眼眸一凝,伸手去拔后背的长剑。 与此同时。 只听得一声脆响。 九柄小剑在空中碎裂成数段,砸落地面! 下一秒。 蓝林度眼疾手快,手持利剑,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已是叶玄的对面。 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 宛如出水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 剑身、阳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 “这是……寒泉剑法的最后一式——迎风挥扇!” 人群中,有修士认出了这一剑,瞳孔微微收缩。 迎风挥扇乃是寒泉山庄压箱底的绝招。 如此强横的一剑,配合上漫天的剑光,只怕是四品修士也未必敢对其锋芒。 “不愧是天骄榜第二十一,果真强大!” “同是五品,那兖州之虎刘勇,也算是成名已久的一方大侠,跟蓝公子相比,简直犹如沟渠之水,比之汪洋!” “天骄榜第二十一位都有这般实力,那前十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众人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漫天的剑光,心中只有震撼。 就在他们以为,蓝林度必将凭借这一剑赢下比试的时候。 耳畔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 倏忽间。 满天剑气突然消失无影。 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荡然无存! “胜负已定?” 众人这么想着,抬眸望向擂台。 叶玄和蓝林度笔直的站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相隔不过数拳。 “噗!” 几息后,蓝林度忽地喷出一口鲜血。 左手捂住胸口。 握剑的右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半跪在地上,双眼无神,再也没有抵抗之力。 在他的面前。 叶玄仍旧站着,眸子变得猩红,眉目间竟是兴奋与激动。 明明脸庞清秀,却给人一种面目狰狞之感,令在场的众人皆是心生寒意。 “蓝公子……竟然输了。” 包括柳云梦在内,围观众人皆是面露恍惚,有些不可置信。 唯独任平生,神色平静,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承认。 这位天骄榜二十一位的蓝公子,实力确实很强。 但对出手时机的判断,对速度力道的把控,对灵气功法的运用,跟萧女侠比,都有不小的差距。 那叶玄作为妖族的先锋摆下擂台,实力在妖族年轻一辈中,必然名列前茅,就算比不上萧女侠,也不可能差的太多。 光凭这一点,任平生就能判断,蓝林度必败无疑! 只是。 败的速度如此之快,还是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看来只有天骄榜前十,有机会赢下这个叶玄……萧女侠,白屏,也不知道他俩谁会出手,亦或者,都不出手。” 任平生凝视傲立擂台的叶玄,陷入思索。 此时此刻。 擂台四周,鸦雀无声。 众人望着叶玄,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这名妖族青年的强大,心中皆是升起一股寒意。 排名第二十一的天骄,使出了以前从未展露过的绝招,尚且败在他的手下。 难道…… 只有四品修士能够战胜他? 如果最后是四品修士出手,或是朝廷出面,那这一次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想到这,不少人长吁短叹起来。 视线的中心。 叶玄见到众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眉目间尽是傲然之色。 只是。 这些蝼蚁如何看他,他并不在乎。 他只在乎比自己强的人的看法。 “这段时间,我的实力又有提升,应该能让得到墨浅的重视,让她刮目相看。” 叶玄这么想着,目光望向人群。 那里站着一名身材妖娆,蒙着黑色面纱的年轻女子。 本以为自己轻松赢下蓝林度,会引起她的注意。 却没想到。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不远处的阁楼。 “她在看谁!” 叶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冰冷的目光望向阁楼。 紧跟着,就看到了一道并不陌生的身影。 “是他!” 叶玄死死地盯着任平生,全身上下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恰巧。 此刻,任平生也在看他。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并未擦出火花。 因为任平生的目光十分平静,仿佛没将他放在眼里一样。 “任平生……” 叶玄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紧紧皱着的眉头舒缓了些。 收回目光,环视一周,提高声调:“什么天骄,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整个大周,年轻一辈能入我眼的,也就只有你们人族天骄榜的魁首,柳如烟……” 说到这,顿了顿,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故作叹息:“只可惜,早在一年前,她就已经被我妖族废了!” 此话一出。 洒金街一片寂静,仅仅片刻就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声。 长公主殿下征战这么些年,在百姓中颇具威望。 这个妖畜竟然敢在京师地界,侮辱长公主殿下。 百姓们听了,如何能不愤怒? 即便知道此妖实力强大,自己在他的面前犹如蝼蚁。 仍旧有许多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但无论百姓们如何叫骂,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长公主殿下的修为和容貌,确实是被妖族所毁。 无视耳畔滔天的叫骂。 叶玄再次望向不远处的任平生,嘴角勾起弧度,一脸的不屑。 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醉花阁的雅间里。 任平生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一旁。 柳云梦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忙不迭地开口安抚:“这狗东西嚣张不了多久,等会朝廷一定会派人收拾他的!” 任平生面无表情,只是沉默。 柳云梦见他没反应,心中微微一沉,继续道:“看这个狗东西耍横,真没意思,咱们去逛街,好不好?” 话音刚落,又改口道:“逛街也没意思,咱们回公主府,你不是想让本宫……本宫答应你了。” 她心里清楚。 那可恶的妖族出言不逊,疯狂挑衅,就是想引任平生下场跟他对垒。 虽说任平生的实力很强,七品的修为,却比绝大多数的六品还强。 但那妖族的实力却是五品巅峰,甚至可能已经达到了四品的水平。 不用想也知道。 任平生要真是没克制住内心的冲动,跟他对垒。 结局必败无疑! 第157章 上台挑战 第158章 上台挑战 任平生看向小姨子那张精致的俏脸,嘴角勾起笑意,问道:“殿下怕臣跟那叶玄起冲突?” 柳云梦欲言又止了好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任平生知道她是为自己着想,担心自己不敌叶玄,会像最开始上台的那名魁梧壮汉一样,落得个断腿断臂的凄惨下场。 他心中涌过暖流,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声音轻柔:“殿下放心,臣心里有数。” “那就好。” 柳云梦顿时松了口气,眉目间露出笑意,伸手揽住他的胳膊:“那咱们逛街去。” 轻轻拽了一下,发现任平生仍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 柳云梦眸中露出疑惑之色,转头看向任平生,一脸的不解。 任平生与她对视,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臣要是打不赢他,自会用保命的手段。” 什么意思? 他要上台挑战那叶玄? 柳云梦微微一怔,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图,没有丝毫犹豫,果断道:“不行!你答应今天一整天都陪着本宫的,本宫不准你去!” 任平生展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哄道:“对付他,用不了多久,等打完以后,臣再陪殿下逛街。” “不行!” 柳云梦娇躯扭了扭,想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一脸坚定地道:“本宫说了,不准你去!” 七品对五品。 中间差了两个品级。 任平生对上那个叶玄,几乎没有胜算! 今日,无论任平生说什么,自己都不能让他上台挑战。 一念至此。 她目光更加坚定,抱紧任平生的胳膊,轻哼道:“伱要是不听本宫的话,本宫就……就再也不理你了!” 话音落下。 屋里安静下来。 就在柳云梦以为自己说服了任平生的时候。 耳畔响起他失落的声音。 “难道臣在殿下心里是莽撞之人吗?” 柳云梦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 又听任平生道:“难道……殿下就这么不信任臣?” “本宫没有……” 柳云梦忙不迭地否认。 “那殿下为何觉得,臣上台挑战那叶玄,就是以卵击石?” 任平生的语气更加失落,隐约藏着悲伤,似乎是遭遇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 “是因为觉得本宫不信任他,他才这样吗?” 柳云梦心中一软,再次否认:“本宫从没这么说。” “那殿下为何要用各种手段阻拦臣?” 任平生突然发出质问。 “本宫……” 一时间,柳云梦不知该如何解释。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她确实不相信任平生有可能击败那叶玄,确实认为任平生挑战叶玄是以卵击石。 “臣一直将殿下当作最亲近之人,却没想到,臣最亲近的人竟然不信任臣。” 任平生声音微微发颤,蕴藏着复杂的情绪。 柳云梦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 她隐隐约约觉得任平生这话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在偷换概念。 可要她说出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若是殿下还信任臣,就不要阻拦臣,臣自有分寸。” 趁小姨子没反应过来。 任平生趁热打铁,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柳云梦本想拒绝,但又怕他多想,一下子欲言又止起来。 就在此时。 任平生拱了拱手,正色道:“多谢殿下,臣去去就回!” 说完,在柳云梦茫然的目光中,走出了醉花阁。 几息后。 她才反应过来,任平生是装作伤心。 “不准去!给本宫回来!” 柳云梦大声喊着,追出了醉花阁。 只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步。 抬眸望去,任平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高台上。 “完了。” 柳云梦望着他的身影,脑中不由冒出这个念头。 随即,俏脸露出焦急之色,忙不迭地唤来醉花阁的掌柜,将腰间的玉佩递给她,语气急促:“拿着这块牌子去找锦衣卫指挥使崔宇,让他速速过来!” 作为京城最大酒楼的掌柜,醉花阁掌柜也算是见过世面,没有丝毫犹豫,应了下来:“小的明白!” 说完,紧紧攥着玉佩,快步离开。 柳云梦重新望向高台,眉目间满是担忧之色,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事啊!” 与此同时。 围观百姓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任平生的身上。 有蓝公子的前车之鉴。 他们本以为,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人上台挑战。 却没想到,相隔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有人站了出来。 瞬间。 众人眼眸一亮。 但下一秒,又都变得暗淡。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连着经历两次打击。 他们已经不再像前两次一样,抱着热切的希望。 毕竟。 那妖族青年的恐怖,他们有目共睹。 “希望这个小伙子能多坚持一会。” 围观百姓望着任平生,心里这么想。 少数几名修士,则是认出了他的身份,嘴巴微张,一脸的惊诧:“是镇北王世子……” 此话一出。 众人微微一怔,抬眸望去,仔细打量,发现还真是镇北王世子,一颗心全都沉到了谷底。 “镇北王世子,修行这么多年,只是九品,也就是进入京师后,有所长进,但充其量也就是七品的实力,他上台做什么,送死吗?” 有人皱着眉头,如此说道。 话音落下,很快有人附和:“是啊,先不说那叶玄有多强,就单说品级,七品对五品,哪有半分胜算,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任平生在夏苗大放异彩的消息,并没有广泛的传播。 江湖人士和京城百姓对他的印象,大都停留在一年以前。 仅有少数人记得他碾压安平伯之子的事迹。 当然。 即便是当初亲眼目睹他击败安平伯之子的人,看到他上台挑战叶玄,心中的想法也和旁人无异。 镇北王世子疯了! “我明白了,他之所以上台,是因为那妖畜刚才出言不逊,侮辱长公主殿下……” 此话一出。 众人皆是面露恍然,看向任平生的背影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多了些许的敬佩。 面对一个远强于自己的敌人,即便是受到了羞辱,绝大多数人也会选择忍气吞声,很少有人像镇北王世子这样选择反击。 只是…… 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到头来,只怕会再受到一次羞辱。 一念至此。 围观百姓皆是叹息:“唉……” 擂台之上。 叶玄看着不远处的任平生,微微一怔,随后脸上露出讥讽之色,不屑地吐出两个字:“蠢货。” 显然。 他也没想到,任平生竟然真敢挑战自己。 任平生神色平静,冷冷地看着叶玄,懒得跟他废话,只是默默地攥紧长刀。 这长刀是他问路边的江湖侠客借的。 鸿鸣刀没随身带着,只能将就着用一下了。 “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向我求饶,等会饶你一条小命!” 叶玄死死地盯着任平生,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言语之间,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 任平生只是冷冷地回道:“聒噪。” “他竟然不怕我!” 叶玄本以为能在任平生的眸子里看到恐惧之色,结果却发现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十分平静。 这让他感到自己受到了羞辱。 一个小小的七品武夫,怎能不怕自己?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几息后。 他终于无法克制情绪,左脚顿地,扑向了任平生。 倏忽间。 身影消失不见。 声音仍在。 “今天,你得死!” 几乎是在同时。 一道嘹亮的龙吟声响起。 任平生拧腰挥刀,寒光冲天! 恍惚间。 围观百姓似乎看到了一条真龙盘踞在擂台之上。 嘭! 一声闷响。 半空中显现出一道身影,正是方才消失不见的妖族天骄——叶玄! “好强的刀法!” 围观的修士目睹这一幕,皆是发出赞叹。 紧跟着,又是不敢置信,心中升起疑惑:“镇北王世子何时有了这样的实力?” “任平生!” 出招不利。 叶玄心中更加愤怒,眼睛开始充血,看起来是瘆人的红色。 任平生仍旧神色平静,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废物。” 话音落地。 围观百姓先是一怔,随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呼喊声。 “骂的好!” 人群中。 墨浅看了看叶玄,又看了看任平生,嘴角勾起一抹妩媚动人的笑意:“有趣。” “你找死!” 叶玄声音嘶哑,再次冲向任平生。 两人对峙,一人用刀,一人用拳。 刀光漫天,拳风呼啸。 两人速度之快,已经到了围观百姓看不清楚的地步。 唯有修士勉强能够看清两人的动作。 任平生刀势如龙,每一道刀气,都十分凌厉,且目标明确,就是对手的咽喉! 而叶玄毫不示弱,右拳紧握,直捣黄龙。 二人你来我往,刀拳交错,战况激烈。 五个回合后。 围观百姓的议论声越发的热烈。 “镇北王世子究竟是几品修士,为何能跟这个五品巅峰的叶玄打的有来有回?” “这么些年,我还真当他是武道废物,原来只是隐藏实力。” “我就知道,镇北王何等英雄,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这么些年只是九品。” “镇北王世子真是藏得够深的!” 议论声传入耳畔。 叶玄心中更加恼火。 原先想羞辱任平生,让墨浅看清楚,他就是个无用的废物。 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给了他展示的机会。 一念至此。 他再也无法忍受,调动全身的力量,开始全力以赴! 下一秒。 只听“轰”的一声。 任平生手中的长刀被叶玄的拳风硬生生的砸断。 叶玄见他没了兵器,停住脚步,冷笑道:“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任平生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不识抬举!” 叶玄眼眸迸发寒光,腾空而起,化作一头凶狠的猛虎,一双巨大锋利的爪子直扑任平生的面门。 “原来是头虎妖!” 众人见到这一幕,一阵心惊。 任平生却是神色平静,翻身腾空而起,一记凌厉的飞腿,与它的利爪正面硬刚。 嘭! 又是一声巨响。 任平生安稳落地,犹如泰山压顶,纹丝不动。 而化作猛虎的叶玄,却是不受控制的后退了数步。 “好大的力气!” 叶玄拳头大的眼睛微微眯起,第一次正视任平生这个对手。 如果说,之前两人打的有来有回,还可以归咎于自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一时大意。 如今,全力以赴,却仍旧没占到便宜,足以说明对方的实力,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你……不是七品!” 叶玄盯着任平生,冷冷地道。 任平生并没否认,只是道:“对付你,七品足矣。” 话音落下。 叶玄再次愤怒起来,呲牙咧嘴,扑向任平生。 就在这时。 不远处忽然响起破风的声音,落在任平生的耳中,十分熟悉。 怔了一秒,他很快反应过来。 是鸿鸣刀! “来得正好!” 任平生眉目间露出喜色,伸手一招。 破风而来的鸿鸣刀,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又是一声嘹亮的龙吟。 一道刀光化作游龙在擂台之上闪耀,天雨龙刀惊天而现,刀光剑影,充盈擂台的每一处角落。 刹那间。 仿佛有无数柄利刃,从四面八方直冲叶玄而来。 叶玄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要躲闪。 只是,面对这漫天的刀光,又有何处可以躲避? 无奈之下,他只得抬起双臂硬接这一刀。 只听得“喀嚓喀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叶玄不由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痛苦。 漫天刀雨还未消散。 任平生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右手持刀,砍向那颗狰狞的虎头。 生死危机之下。 叶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应力,后肢肌肉紧绷,随后猛地用力,带动身体离开擂台。 任平生眼眸一凝,直接放手。 鸿鸣刀立刻会意,冲天而起,顷刻间就来到了叶玄的上方。 而任平生原先握刀的手,化作拳头,直接轰向叶玄的下巴。 嘭! 一声巨响。 叶玄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擂台之下,溅起漫天的尘土。 狼狈的模样,比之刚开始挑战的那个魁梧壮汉,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158章 京城轰动 第159章 京城轰动 任平生站在擂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叶玄庞大的身躯,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是掀起波澜。 在上台之前,他以为,没有鸿鸣刀相助的情况下,自己最多与他打个平手。 却没想到,隐约之间,自己竟然占了上风。 有了鸿鸣刀后,更是没费多少力气就击败了他。 看来,体内的气运之力,比想象中还要强大。 系统奖励的属性点、长生功、龙吟日月斩、鸿鸣刀、金丹以及气运之力,种种因素加在一起,造就了他如今极为恐怖的实力。 七品就能轻而易举地击败五品巅峰。 等到自己晋级四品,岂不是能打赢超凡修士? 短暂的胡思乱想后。 任平生跳下擂台,来到叶玄的跟前,冷冷地凝视着他,平静地道:“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杀你,污我刀耳。” 遭遇如此羞辱。 叶玄感觉气血上涌,面孔变得无比狰狞,想要站起身跟任平生决一死战,却使不上力气。 半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噗——” 任平生知道人群中的那名女妖,不会放任自己杀了叶玄。 因此,也懒得再继续纠缠,转身走向醉花阁,只留给众人一个平静的背影。 洒金街死一般的寂静,不知持续了多久,忽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议论声。 “世子殿下……竟然真的赢了!” “以七品之身,战胜五品,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镇北王世子原来如此强大,我们之前都被骗了!” 众人目送任平生的背影,议论纷纷。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直到任平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内,他们仍旧觉得不可置信。 “怪不得老祖如此重视他,确实非同寻常……有趣,真是有趣。” 墨浅一双美眸,直勾勾地望着任平生,嘴角勾起笑意。 目光自始至终没看叶玄一眼,似乎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 另一边。 任平生来到小姨子的跟前,笑着道:“臣没食言。” “你吓死本宫了。” 柳云梦不顾他身上还沾着血迹,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揽着他的腰肢,小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似乎心有余悸,声音发颤:“刚才本宫真的好担心……” 任平生只是笑一笑,伸手轻抚她的后背,柔声安抚。 几息后。 柳云梦抬眸看向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你累不累?咱们回府休息吧。” “殿下不去逛街了?” “估计用不了多久,伱打赢叶玄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师,要是再不回府,估计洒金街就要堵得水泄不通了,还怎么逛街。” 有道理。 任平生不再多说,轻声回道:“那就听殿下的,回府……” 柳云梦微微颔首,揽着他的手臂,往公主府走。 他俩离开没多久。 锦衣卫指挥使崔宇,身着一袭便服,从一旁的街巷中走了出来。 不含感情的眸子看了看不远处的擂台,又看了看任平生两人的背影,刚毅的脸庞,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 正如柳云梦所说。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洒金街发生的事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师。 大街小巷,男女老幼,闲谈起来,无不提起妖族天骄叶玄和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酒楼和街头的一些说书人,更是夸张。 直接将这段事迹编成了评书,添油加醋的讲述起来。 什么叶玄乃是妖族的第一天骄,放眼整个妖族年轻一辈,无人能与之相比。 什么一连十几名成名修士上台,无一不是一招落败,就连天骄蓝公子,都没等抵挡三招。 什么镇北王世子略一出手,就将叶玄打得落花流水。 任平生的那句: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杀你,污我刀耳。 更是被无数说书人争相模仿。 虽说他们的讲述带着艺术加工,与事实略有不符。 但对修行一无所知的百姓却听得很爽,觉得无比的解气,纷纷拍手称快。 京师城内都传得热火朝天。 更不必说宫城里了。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昭武帝,听到崔宇的描述,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没想到,短短两三个月,那小子竟然成长得如此之快……看来他在云龙秘境中得了不小的机缘。” 不远处。 崔宇沉默不语,站得笔直。 昭武帝感叹了一会,抬眸看向他,重新恢复庄严的模样,沉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那叶玄的真实实力如何?” 崔宇正色道:“臣可以确信,与镇北王世子对战时,他虽然使出全力,但许多手段并未用上,最后的结果,并不能代表他的真实实力……若是生死之战,他不弱于白屏、慕容追风等人。” “不弱于白屏……” 昭武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不一会,转头看向王正,问道:“朕让你调查的使团实力,可有结果?” 大太监王正躬身道:“回圣上的话,妖族使团中拥有五品实力的共有十位,其中叶玄的实力位列第三,第一是青丘山的墨浅,第二是鹿吴山的池则。 在奴婢看来,墨浅虽然只有五品,实力却与四品无异,墨浅、池则也有初入四品的实力,其余人有强有弱,但与我大周的天骄比,不逞多让。” 如此看来,妖族是早有准备…… 昭武帝面露沉思,一言不发。 就在此时。 殿外忽然传来声音。 “南疆战报!千里加急!” 昭武帝眉头皱起,看向王正。 王正立刻会意,走出书房,片刻后取来战报,双手呈上。 昭武帝伸手接过战报,自上而下仔细浏览。 越看,脸色越发难看。 战报是靖南王和宁王联合呈上。 内容很简单。 这两个月,妖族大军频频发起战役,边关战事吃紧,请求朝廷支援。 昭武帝仔仔细细地看了数遍战报,脸色变得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做出决定,看向王正,一脸郑重地道:“传朕旨意,召天骄榜前三十名的修士入京,朕要亲自选出九人,代表朝廷与妖族比试!” 王正恭敬行礼:“是,殿下!” ………… 空空荡荡的公主府里。 任平生独自一人站在瑶光轩的门口,安静地站着,脑子里不断回想与叶玄的战斗。 “他的实力在妖族年轻一辈中应该算得上是翘楚,为何武技如此匮乏,战斗的时候,只用一些最基本的招式……难不成他是故意如此?” 一念至此,他眉头微微皱起,思索这个猜测的可能性,以及叶玄这么做的原因。 “他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格应该不是伪装,既然如此,为何要在比试中输给我?难道是为了示敌以弱?” 沉思半晌也没什么头绪。 任平生干脆不再多想,转头看了一眼屋子,心里泛起了嘀咕:“云和这都在温泉里泡多久了,难不成要拖到天黑?” 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屋里传来小姨子略显颤抖的声音。 “你,你进来吧。” “是,殿下。” 任平生应了一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刚迈两步,就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萦绕鼻尖。 越往里走,花香越发浓郁,空气也越发稀薄。 除了泉水流动的声音,屋里一片安静。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停住脚步,轻唤了一声:“殿下……” 一股热浪远远传来,却无人回应。 他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就见温泉的泉水沸且清,蒸汽弥漫,围绕着一道纤细的身影绕来绕去。 朦朦胧胧间,可见雾气氤氲成水珠,挂在少女白皙的颈间,一双玉肩飘渺云霞镶嵌其中。 安静地等待了几息。 那道身影从水中缓缓站起,温泉之水从身上倾泻而下,月白色的长裙衫紧紧的贴在身上,映出两轮圆月,在雾气朦胧中起伏不定。 细白的脚丫踩在大理石上,印出一个个水淋淋的步子,青丝似黑瀑松松挽在身后,顺着缕缕发根掉落水珠。 “任平生,如果有人像那叶玄一样对本宫出言不逊,你也会为本宫出手吗?” 柳云梦俏脸绯红,莲花般洁白的手,轻轻覆上任平生的胸膛,水汪汪的眸子眨了眨,声音又轻又柔。 “会!” 任平生垂眸望向她,语气坚定,神色郑重:“殿下在臣心中的重要不可估量。” 柳云梦微微昂首,湿漉漉的眸子,怔怔地望着他。 炙热的眼神,让任平生心中不由一动,下意识就想伸手将她揽在怀里。 还没动手,就见眼前伸出一只藕臂,抵在他的胸口。 “不准你乱动……” 软糯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空气中升腾起旖旎的氛围,伴随着泉水的热量弥漫开来。 任平生不知她要做什么,但是听话的收回了手,安静站着。 几息后。 面前的人儿似乎终于鼓足了勇气,抓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泉水里走。 “你过来。” 任平生跟着她来到温泉边上,张了张嘴,轻声问她:“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 一双纤纤玉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紧跟着,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蒸雾涌,任平生没有抵抗,与她长吻。 与此同时。 她一只手缓缓垂下,另一只手落在他的胸口,轻轻一推。 任平生毫无防备的跌倒进了泉水里。 刹那间,水花四溅。 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浸润,头顶的青丝也垂落水中。 “本宫一项信守承诺,这是答应你的……要求。” 言语间。 两人皆跌坐在水中。 柳云梦双手揽住她的脖颈,娇小的身躯紧紧地贴着他胸膛。 雾气缭绕,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经久不散。 片刻后。 任平生坐到温泉的旁边,感受着温热的气息,一贯从容的面庞仿佛雾气缭绕,第一次面临失控的危险。 呼吸也是越发的沉重。 半晌才轻唤一声:“殿下……” ………… 任府。 水池旁的亭子里。 一只火红色的狐狸,惬意地躺在一块巨石上,安静地享受着和煦的阳光。 忽然。 耳畔响起水流哗啦啦的声音。 起初,它并未在意,只是翻了个身子,继续晒着太阳。 但随着时间流逝,哗啦啦的声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演越烈。 隐隐约约间,似乎还能听到别的声音。 “奇怪……明明池水波澜不惊,这水流的声音是从哪来的?” 洛青墨睁开双眼,看向一旁,眸中露出疑惑之色。 今日的修行已经结束。 闲来无事,不如四处走走。 抱着这样的想法。 她站起身,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一会,就被一面墙阻挡了去路。 略作犹豫,她后肢微微用力,跳了上去。 连翻了两面墙,仍旧没看到池水翻涌的画面。 “怪事……” 洛青墨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正要转身离开。 不经意的一瞥,却看到侧面有一座造型别致的轩室,其上的牌匾写着“瑶光轩”三个字。 静下心来,仔细聆听,水流的声音似乎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并且。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任平生?” 洛青墨皱了皱鼻子,眼眸微微一凝。 自从附身在了这狐狸的身上。 她的嗅觉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面对熟悉的气息,十分敏锐。 “任平生为何会出现在这处府邸?” 抱着这样的疑惑。 洛青墨来到了瑶光轩的门口。 在这里,她嗅到了另一股气息,带着淡淡的幽香,分明是个女子! 而且。 这个女子,自己以前从未见过。 既不是那个女扮男装的萧容雪,也不是天师府那个病秧子。 “金屋藏娇……好啊,任平生,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洛青墨心头涌上一股怒火,想要冲进去抓个现行。 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对自己而言,任平生金屋藏娇,反倒是一件好事。 等将来某一天,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徒儿,真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自己也能将此事告诉她,让她看清任平生的真面目! 一念至此。 洛青墨平静下来,只是好奇,任平生养在外面的女子是谁。 犹豫了一下。 她伸出爪子,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走了没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呜咽的声音。 “唔唔……” 第159章 本宫好累 第160章 本宫好累 “?” 洛青墨眸中露出疑惑之色。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儿像是窒息前的挣扎? 究竟怎么回事,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念至此。 她继续往里走。 白雾缭绕,水汽蒸腾。 “原来是处温泉……” 她这么想着,抬眸看向前方。 下一秒。 看清眼前的场景。 她瞳孔微缩,嘴巴微张,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终于缓过神,红着脸,退了出去。 一直到离开屋子,刚才看到的画面,仍旧不断地回荡在她的脑海中,让她一阵恍惚。 虽说她孑然一身,从未有过道侣,可也知道,阴阳结合的方式有许多种。 唯独没想到,还可以如此。 想到那名女子,俏脸憋得通红,好似无法呼吸的模样。 洛青墨仿佛身临其境,呼吸停滞了一秒,心跳也是扑通扑通。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她腹诽了一句,转头看了一眼屋子,打定主意。 尽早将自家的两位徒儿带离京师,免得任平生这狗贼对她俩下毒手! ………… 翌日。 清晨。 天刚蒙蒙亮。 任平生睁开了双眼。 柳云梦躺在另一侧,脸庞带着恬静的笑容。 虽说两人昨晚同床共枕,一起钻研了许多修行的知识。 但还并未突破那一层窗户纸。 倒不是因为她有所抗拒,而是任平生自己也打算,等将来向老皇帝提亲的那一天再说。 毕竟。 云和年纪还不算大,等个一两年也不碍事。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头。 任平生看着身侧的公主殿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伸手为她理顺凌乱的发丝,眉目间尽是柔光。 “唔……” 睡梦中的柳云梦似乎有所察觉,好似猫儿嘤咛出声。 长睫轻颤,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是任平生,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声音软糯甜腻:“抱……” 任平生面露笑意,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柔声哄着。 柳云梦依偎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嘴里嘟囔着:“本宫好累,不准再动手动脚了……” 任平生轻笑一声,答应道:“好,臣听殿下的……” 腻歪了一个清晨。 等柳云梦彻底醒过神。 任平生乔装打扮后,将她送回了宫里。 之所以乔装打扮,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昨日,他挑战叶玄的事已经传遍整个京师。 一出门就能听到路边的百姓在议论此事。 要是不作任何伪装,就这么直接走出去,指不定会引起多少人围观。 毫不夸张地说。 任平生走在街上,跟前世明星出行没什么区别。 安顿好了一切,回到任府,已是中午。 本打算去见一见常安,结果刚到门口就被小绿茶打发了回去。 说什么,师姐闭关修炼,要过段时间才能见世子。 一个月里,常安总有几日要闭关修炼。 任平生已经习惯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回到自己的院子,如往常一般磨练武技——《龙吟日月斩》。 经过这段时间日夜不倦的磨练。 第一式,龙吟。 他已经掌握的炉火纯青,再如何磨练,得到的提升也是微乎其微。 所以,即便修为还未达到修行第二式的六品,他仍旧打算抽出时间,好好钻研一下。 能修炼最好。 不能修炼,就当为以后打个基础。 抱着这样的想法。 短暂的休息后。 任平生拿起长刀,第一次尝试修行《龙吟日月斩》的第二式——日月! 手腕转动,长刀挥舞。 森森刀气,在院子里弥漫。 速度并不算快,可是当你反应过来,杀气是冲自己而来的时候,它就像月光一样,已经落在了身上。 “没想到,刀法竟也有如此柔和的一面。” 任平生攥着手里的长刀,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几息后,他回忆武技的口诀,调整状态,继续运功。 锵! 伴随着刀鸣,一团光华忽然绽放。 原先平平无奇的刀身,映照出炙热的光芒。 一道银光院中起,落叶纷飞! “好强横的刀气!” 任平生看着被斩落的枯叶,瞳孔微微缩小。 日月这一招,竟然同时蕴含了两种刀气,一种极为刚强,一种极为柔和,两者相辅相成,几乎可以应对任何一类敌人! “不愧是天级武技,仅仅第二式就如此了得!” 任平生望着手里的长刀,不由发出这样的感叹。 就在这时。 院子外响起侍卫的声音。 “世子,宫里来人,说是要见您……” 难不成是自己和云和的事情,被老皇帝知道了,想要秋后算账? 自己和云和在一起,不是他默许的吗? 听到宫里来人。 任平生的脑子急速转动,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放下长刀,来到府门前,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名宦官。 “世子殿下……” 宦官看到任平生,忙不迭迎了上来,面白无须的脸庞带着笑容,问道:“奴婢请问,小天师沐柔沐姑娘可是住在此处?” 找沐柔的?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有何事?” 宦官道:“圣上口谕,召沐姑娘,江姑娘和世子,三日后入宫,若是沐姑娘在殿下的府上,奴婢就不必再跑一趟了。” 任平生微微一怔,下意识地问道:“江姑娘?” 宦官道:“江初月江姑娘……她不在殿下的府上?” “在。” 任平生微微颔首,想了想,又问:“公公可知道,陛下召见我等所为何事?” 说着,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递到了宦官的手里。 “奴婢哪敢要殿下的银子……” 宦官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伸手接过了银票。 随后,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说,朝廷想要选出一批青年才俊,与妖族使团比试一番。” 青年才俊? 任平生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如果不看修为,只看实力,自己倒也算是青年才俊。 可沐柔和江初月是什么鬼? 不说沐柔。 她虽然身体羸弱,命不久矣,但能够被老天师看重,当作龙虎山的继承人来培养,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就说江初月。 干啥啥不行,心机第一名。 除了炫糖葫芦比较快,就没别的特长了。 她也能算青年才俊? 难不成小绿茶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任平生胡思乱想了一会,微微颔首:“知道了,沐姑娘和江姑娘都在本世子的府上,过会儿本世子会将此事告之她们,公公请回吧。” “奴婢告退。” 宦官不再多说,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任平生回到府邸,还没来到常安的院子,就见江初月倚着回廊的栏杆,给池水里的鱼儿喂食。 “初月姑娘……” 他走上前,还未说话,就听不远处传来“嗷呜”一声。 转头看去,就见小狐狸趴在假山上,冷冷地凝视着自己,那眼神似乎带着些……威胁? “这才来任府几个月,真把自己当成府邸主人了?” 任平生看了小狐狸一眼,心想:“等闲下来给它捉住,吊起来打一顿,让它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世子,师姐真的闭关了……” 江初月随手洒下一把鱼食,望向任平生,似是想到了什么,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如果世子是为了修炼的话,换个人也是可以的。” “?” 任平生眸中露出茫然之色,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江初月道:“殿下找师姐不是为了修炼阴阳两仪心经吗?” 任平生本想反驳,转念一想,好像确实如此,不由沉默下来。 江初月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猜得没错,眉梢上挑,灵动的眸子眨了眨:“阴阳两仪心经不是只有师姐能修炼,换个人也是一样的。” 任平生问道:“换谁?” 江初月微微垂首,纤细的双手攥着衣角,扭扭捏捏地道:“人家和师姐是同一位师父,师姐会的,人家也会……” “嗷呜!” 话音未落。 不远处的小狐狸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瞪向自己这不争气的徒儿,气的够呛。 自己当初可没教给她这些歪门邪道。 简直有辱师门。 任平生无视了她的愤怒,看向江初月,一脸认真地问她:“初月姑娘低头看见的是什么?” 江初月微微一怔,垂眸望去,如实回答道:“是……鞋履。” 任平生轻叹了口气,悠悠道:“姑娘不适合与我一起修炼。” 说完,转身离开。 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正事,停住脚步,看向江初月:“对了,陛下传来旨意,令初月姑娘三日后入宫参加比武,初月姑娘莫要忘了。” 比武? 江初月眸中露出一抹茫然,不明白皇帝为何召见自己。 但是,很快她就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转而思索起另一件事。 自己低头看见的是鞋履,跟适不适合一起修炼有什么关系? 她望向地面,百思不得其解。 ………… 通知完了江初月。 任平生来到了沐柔的庭院,一进门就看见她纤瘦的身影,坐在太师椅上。 一双清澈的眸子,怔怔地望着碧蓝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和煦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看着有几分温馨。 任平生停住脚步,轻唤了一声:“沐姑娘……” 沐柔回过神,望向任平生,神色温和,轻声道:“任公子……” 任平生走上前,将刚才宦官的话转述了一遍。 沐柔听了以后,微微一怔,随后轻轻点了点头:“三日后,我会随公子入宫,参加比武。”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说道:“沐姑娘大病未愈,身体孱弱,若是不想比武,可以拒绝,想必陛下也能理解。” 沐柔摇了摇头,认真地道:“正值妖族使团入京,陛下突然召集我等,背后必有缘由,还是去看一看为好。” 没想到。 小天师足不出户,对外界发生的事却并非一无所知。 任平生沉默几秒后,正色道:“恕我直言,沐姑娘已经命不久矣,就算此事背后牵扯深大,又跟你有何关系?” 沐柔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在了原地。 任平生紧接着道:“若是给自己背负太多责任,会活的很累……沐姑娘难道忘了我之前同姑娘说的?” 几天前,那句话曾经给她带来极大的震撼,又怎么会忘呢? 沉默几秒后,沐柔轻声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没错!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任平生明亮的眸子,凝视着沐柔,一字一顿道:“还剩下半年的时间,沐姑娘不要在想着别人,也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记着四个字——及时行乐。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管别人如何看,自己开心就好!” 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不用去管别人,自己开心就好。 沐柔眸中露出一抹恍惚。 几息后。 她好似想通了什么,抬眸看向任平生,眉目间露出笑意:“任公子之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什么话? 任平生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但不妨碍他坚定地回答:“自然。” 沐柔微微昂首,看向天空,嘴角勾起笑意,随口一问:“哪怕我想去碰天上的云,任公子也能办到?” 任平生这才反应过来。 她指的是之前自己答应她,会尽量的满足她各种心愿。 “不过小事一桩。” 任平生十分自信地道。 触碰天上的云彩,再简单不过,只要给她披件大氅,再去找小姨借一件飞行法器,就大功告成。 沐柔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干脆,怔了怔,眼眸亮了亮,轻声问他:“这么说,任公子答应了?” “嗯。” 任平生点点头,问道:“沐姑娘打算何时上天?” 上天……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想一想,倒是很有趣。 沐柔眉目间笑意更浓,明亮的眸子看着任平生,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不知任公子今日得不得空?” “那就今日。” 任平生没有犹豫,答应下来。 “我去白云观借一件法器,等我回来。” 说完,走向院外。 沐柔沐浴在阳光下,望着他的背影,眸中似有光芒闪烁。 身侧。 秋儿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写满了担忧,满脑子想的都是:“世子要送小姐上天,小姐的身子受得了嘛……” 第160章 世上只有你能碰我 第161章 世上只有你能碰我 飞行法器极为珍贵,即便是镇北王府也只有一件。 因而,任平生打算亲自去一趟白云观,免得侍卫白跑一趟。 带上鸿鸣刀,骑上黄毛马,出城以后,一路奔向白云山。 半个多时辰后。 任平生来到白云山下,看见白云观的弟子,拱了拱手:“这位师姐,在下任平生,来拜访我家小姨。” 这名白云观弟子显然也听说过他的名字,打量了他一眼,回道:“白师姐她有事外出,如今不在观中。” 小姨不在? 岂不是白跑一趟。 白跑也就罢了,关键是已经答应了小天师,带她去碰云彩,要是食言,岂不是很尴尬…… 想到之前自己自信满满的回答。 任平生顿觉郁闷,眉头微微皱起。 白云观弟子见他皱眉,犹豫了一下,问道:“任世子若是有事,可以先告诉我,等白师姐回来,我再转告白师姐。” 任平生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借一件法器。” “什么法器?” “一朵云。” 白云观弟子立刻会意,眨了眨眼,问道:“可是白师姐的那件形似云彩的飞行法器?” 任平生见她追问,心中升起希望,点了点头:“正是……这位师姐能帮我借到飞行法器?” “不能。” 白云观弟子果断地摇了摇头。 那你问的那么详细干什么? 任平生顿感无语。 这个时候。 白云观弟子又道:“任世子要带很多人吗?” 任平生随口回答:“倒也不是,两个人罢了。” 白云观弟子看向他腰间的断刀,问道:“那为何不乘灵刀?” 灵刀? 指的是鸿鸣刀? 任平生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腰间的短刀,眼眸一亮。 “对啊!虽说鸿鸣刀断了一截,但剩下的部分完全够沐柔站在上面,以它的能力,送沐柔上天,压根不算什么事。” 一念至此,他看向面前的女弟子,笑着拱手:“多谢师姐提醒!”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住脚步,看向女弟子,好奇地问道:“师姐怎么知道我这把刀觉醒了灵韵?” 白云观弟子回道:“你与那妖族叶玄斗法,不就是用的此刀,观中师兄弟们都说,你能打赢那叶玄,一半的功劳……” 话说到一半,后知后觉不太合适,戛然而止。 “没想到,短短两天时间,自己击败叶玄的事都传到白云观来了。” 任平生坦然地笑了笑,回道:“诸位师兄师姐说的不错,实际上,我能赢下那叶玄,超过一半的功劳要归鸿鸣,剩下的功劳要归运气。 之前天骄榜上的蓝公子已经重伤了那叶玄,只是叶玄自己没有察觉,不然我一个七品,怎么可能打得赢五品。”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翻身上马,双腿微微用力,黄毛马十分自觉地开始赶路。 任平生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取出鸿鸣刀,轻声道:“鸿鸣啊,来龙去脉,伱应该也听得差不多了,等会就麻烦你了……” 话音刚落。 鸿鸣刀的刀身轻轻颤动了起来,并且发出刺耳的刀鸣。 几个月的相处。 任平生已经与它心意相通,瞬间意识到,它在表达抗拒。 “只是送她到天上逛一圈,花不了多长时间,也用不了多少灵气。 等你回来,我用上好的精油给你做个spa。” 任平生用商量的语气道。 鸿鸣刀不懂什么是精油,什么是spa,稍作犹豫,还是表达了拒绝。 任平生见状,顿感无奈。 要是人,也就罢了。 一把刀,无欲无求的,自己拿什么跟它商量? “你知道的,我已经答应了小天师,就当是帮我这一次。 我保证,下次就算是再难,我也不让你做这些无聊的杂事。” 实在没有办法,任平生只能好声好气地求它。 做主人做到自己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不过。 严格意义上来说。 鸿鸣刀更像是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而非仆从。 光是在前往云龙峡谷的路上,它就不知道救了多少次自己。 求一求它,倒也没什么。 一念至此,任平生火力全开,拿出哄常安和云和的劲头,求着鸿鸣刀,希望它能答应送小天师上天。 转眼间。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鸿鸣刀仍旧态度坚决,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 朦朦胧胧间。 任平生似乎感觉到它向自己传达一个意念。 “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能碰我。” 换种说法就是:“世上只有你能碰我。” 嗯……给人一种纯爱战神的感觉。 如果它不是一把刀的话。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喃喃自语:“这样的话,就只能去求小姨子了,看看她能不能弄来飞行法器。” 听到小姨子这三个字。 鸿鸣刀反应极大,腾空而起,围绕着他转圈,从刀柄到刀尖,全都在传达一个信息,不准求她! “?” 任平生看着飘荡在空中的鸿鸣刀,一脸疑惑。 它为何不让自己去求小姨子? 小姨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它? 胡思乱想了一会,他耸了耸肩,略显无奈地道:“京师城内只有她可能为我借来飞行法器,不去求她,我还能求谁?” 话音落下。 浮在空中的鸿鸣刀忽然停在了原地,仿佛陷入了纠结。 若是任平生的修为再高一些,对天地灵气的感悟再深一些。 就能看见,鸿鸣刀的位置。 一名身无寸缕的红发少女神色清冷,眉头微皱,似乎很苦恼的样子。 片刻后。 鸿鸣刀在半空中转了一圈,重新回到他的手中,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它的行动,在给任平生传达一个信息。 “我答应你,但你不能去找那个女人……” 任平生感受到鸿鸣刀传达给自己的信息,微微一怔。 虽然不明白它为何抵触小姨子,但还是十分开心,果断答应了它的要求:“好!我不去找她。” 鸿鸣刀一动不动,表达默认。 “就这么成了?不容易……” 任平生嘴角勾起笑意,拿起鸿鸣刀,想把它重新别在腰间。 铮! 刀鸣骤然响起。 鸿鸣刀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要自己把它捧在手里? 任平生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刃,眼角抽动了一下,只能顺从它的意愿。 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捧着断刀,在心里叹了口气。 “谁让它陪我出生入死呢,性格古怪一些就古怪一些吧……” ………… 任府。 院子里,树叶的缝隙间投射一缕又一律阳光,斑斑点点,温暖和煦。 沐柔怔怔地望着天空,眸中流露出恍惚之色。 在龙虎山的时候,经常看到鹰隼展翅高飞,自由自在地翱翔在天空之上。 无数个午后,她也曾幻想,自己能像它们一样无拘无束。 只是这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羸弱身子,却不允许她这样做。 从小到大,只能安静地待在院子里,独自一人,安静地晒着太阳。 唯有看书,方才能得到一些慰藉。 甚至。 独处的时间长了,自己还养成了孤僻的性子。 不喜被人打扰,也不想见到旁人,也就是回到京师后,这样的性子,方才得到了些许的改变。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想到任平生告诉自己的这八个字。 她忽地感觉,暗淡无光的生活里多了些许的光彩。 自己命不久矣。 或许…… 确实该做一些让自己觉得快乐的事情。 这么想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沐姑娘可准备好了?” 沐柔转头望去,就见任平生手里捧着一件华贵的狐裘,眉目间带着温和的笑意。 “嗯。” 她没有多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一旁。 秋儿憋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声道:“小姐的身子受不了风寒,若是在天上又犯了咳嗽,该如何是好……” 任平生微微一怔。 这确实是个问题。 天上温度低,气流大。 虽说有鸿鸣刀保护,但咳嗽起来,万一出了岔子,还真不好补救。 真要是从千米之上掉下来,只怕会摔得连个渣都不剩。 实在不行。 先弄个降落伞出来? 任平生眉头微皱,陷入思索。 这时。 沐柔的声音响起:“无妨,我相信任公子会照顾好我。” “?” 任平生又是一怔。 小天师的意思是,让自己陪她上天? 似乎……也不是不行。 鸿鸣刀上站两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念至此。 任平生微微颔首:“秋儿姑娘放心,我会照顾好沐姑娘。” 秋儿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想到小姐满怀期待的模样,又咽了回去。 “好久没见到小姐对某件事这么感兴趣了,既然小姐开心,就随她去吧……” 做出决定,她抿了抿嘴,不再多说。 任平生看向沐柔,说道:“在京城内升空,太过张扬,恐怕会惹出不必要的是非,沐姑娘可否随我去城外?” “好。” 沐柔点了点头。 “马车已经备好,沐姑娘请。” 任平生做出请的手势。 秋儿搀扶着沐柔,缓缓起身,往外走去。 小半个时辰后。 在王府侍卫的簇拥下。 三人来到了郊外。 任平生取出鸿鸣刀,压低声音说:“鸿鸣,等会就看你的了……” 鸿鸣刀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了个半圆后,悬浮在地面之上,一动不动。 “还好没闹脾气……” 任平生见它乖巧地待着,顿时松了口气,走到沐柔的面前,将狐裘披在她的身上。 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肩膀,能明显感受到她羸弱的身子微微战栗,仿佛有电流经过一样。 “我……” 沐柔粉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听任平生道:“高处不胜寒,你身子羸弱,还是注意保暖为好。” 听见这话,她不再多说,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任平生见她穿戴整齐,转身走向鸿鸣刀,一只脚踩在刀刃的末端。 如履平面,稳如老狗。 “看来鸿鸣刀承受我的重量,完全没有问题。” 任平生心中的那点顾虑荡然无存,两只脚全都踩了上去,仍旧是稳如老狗。 他面露笑容,转头看向沐柔,伸出一只手,轻唤了一声:“沐姑娘……” 沐柔在秋儿的搀扶下,来到鸿鸣刀的旁边。 一双好看的眸子,望向任平生递来的手,眉目间露出一抹犹豫。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 任平生一把攥住她纤细的皓腕,小臂微微用力,将她拽上了鸿鸣刀。 猝不及防之下。 沐柔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 脚下一个踉跄,几欲摔倒。 就在这时,任平生坚实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 手掌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稳住了她的身体。 轮廓鲜明,盈盈一握,软绵,纤细。 “呜……”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羞涩,亦或者是厌恶。 沐柔粉唇轻启,发出一声呜咽,声音又小又轻。 因为悬在半空中,没有着落,内心的不安被无限的放大,几乎下意识地伸手攀住了任平生的肩膀,好似情侣间亲昵的撒娇。 实际上,之所以如此,只是出于本能反应。 就好像落水者下意识地想要抓住稻草。 一样的道理。 “沐姑娘抓稳了。” 任平生并没有将她的举动放在心上,揽着她纤细的腰肢,眉梢上挑,大声道:“鸿鸣,出发!” 话音刚落。 鸿鸣刀载着两人,缓缓升空。 就在沐柔以为不过如此的时候,它忽然加速,以一种倾斜的角度冲向碧蓝的天空。 “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沐柔的心脏都停滞了一瞬,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随着高度不断攀升。 她本能的紧闭双眼,纤细的双臂,紧紧揽着任平生的脖颈,生怕一松手就会坠入深渊。 毫不夸张地说。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唯有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任平生贴着耳垂的安慰。 “别怕,有我在……” 大半生都坐在院子里,独自一人安静晒着太阳。 突然面对这样的刺激,怎么可能不怕? 只是。 随着时间流逝,感官渐渐麻木。 一颗心反而平静下来。 身旁有人陪着,更让她在寒冷的风中,感受到了一些温暖和安全感。 攀升到一定高度后。 鸿鸣刀的速度渐渐放缓。 沐柔感觉风声减缓,睫毛轻轻颤了颤。 几息后,她终于鼓足勇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第161章 置身云端 第162章 置身云端 映入眼帘的并非壮阔的天空,而是任平生宽阔的胸膛。 静下心来,似乎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这一刻。 沐柔忽然意识到,他们离得很近。 无端升腾的电流从尾椎骨劈里啪啦的一路上窜。 因为刺激而红润的俏脸,更显绯红。 她眼神躲闪了一下,别过脸去。 紧跟着就看到了令她一辈子也难以忘却的一幕。 一望无际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或厚或薄,慢悠悠的飘着。 垂眸望去,原先高耸的白云山,影影绰绰,好似铺洒在宣纸上的一副水墨画。 眼前的景色就像神仙画师信手运笔,将一抹洁白轻轻涂在青山之旁。 又像从别的什么仙境飘来的片片银色的羽毛,若飞,若停,招之若来,吹之若去。 如此美景,就算是在梦中也未曾见过。 当真是人间仙境。 沐柔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眸子渐渐迷离。 脑子一片空白,仿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不知过了多久,才喃喃自语:“好美……” 时间流逝。 耳畔传来任平生富有磁性的声音。 “鸿鸣,再高一些。” 话音落下。 脚下的鸿鸣刀再次攀升。 仅仅片刻就来到了一片洁白的云朵旁。 “沐姑娘,你不是想触碰云彩吗?” 任平生揽着沐柔的腰肢,俯身在她的耳畔提醒。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沐柔睫毛轻颤,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好一会才平复情绪,鼓起勇气,伸手去够近在咫尺的白云。 指尖触碰到云朵的那一刻,本以为会有什么别样的感觉,却没想到只是湿润的清凉。 犹豫了一下,将整个手掌都探入到云朵内,湿润清凉的感觉席卷而来,有点儿像是在龙虎山,清晨起床,迎面而来的雾气。 “原来这就是云彩……” 沐柔缩回手,眸中露出恍然之色。 虽然只是稀松平常的触感,仍旧让她觉得十分有趣。 “沐姑娘感觉如何?”任平生笑着问她。 “像是晨雾。”沐柔回答。 “云和雾,本就区别不大,都是水蒸气遇冷凝结成的小水滴……” 任平生回忆高中学过的地理知识,简单的科普了两句。 沐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眸中露出一抹惊奇之色。 微微昂首,望向任平生,好奇地问道:“任公子怎么知道这些?” 任平生随口道:“听旁人提起过。” 沐柔眨了眨眼,粉唇轻启,还想说些什么。 脚下的鸿鸣刀似乎看不惯他俩如此亲昵的闲聊,忽然颤动起来。 猝不及防之下。 沐柔两只小手下意识地搂紧任平生的脖颈,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精致的俏脸带着心悸的绯红,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呜……” 呢喃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耳畔。 任平生心中一动,配合地环住她纤柔的腰背,嗓音低沉地安抚:“没事……” 话音刚落。 鸿鸣刀又一次颤动起来。 失重感带来的恐惧,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沐柔下意识将脸颊埋在任平生的颈窝,双臂搂得更紧。 任平生揽着她的腰肢,对鸿鸣刀突如其来的举动很是无语。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翻脸了?” 就在这时。 耳畔传来沐柔发颤的声音:“我,我怕……” 任平生只能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安抚。 几息后。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难不成鸿鸣刀是故意如此,想要撮合我和小天师?” 回想小天师前后的变化。 任平生对这个猜想越发肯定,心中不由感叹: “没想到它一把刀,懂的还挺多,竟然知道怎么做僚机……” 要是让鸿鸣刀知道他的想法,只怕更加郁闷。 明明是想教训那个一直勾引主人的小蹄子,结果反倒是弄巧成拙,让他俩越发亲近。 很快,鸿鸣刀就意识到,自己这么做,非但没法阻挡他俩,反而会让他俩更加兴奋。 身在高空,又不能真把他俩甩下去…… 于是。 不再搞事,恢复原先的状态。 几息后。 任平生察觉到鸿鸣刀恢复稳定,睁开了双眼。 垂眸望去,就见沐柔的脸和耳朵,不知何时已经涨红一片。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粉嫩之间因为贝齿用力而微微泛白。 脆弱而又可怜。 想到她只剩下不足半年的寿命。 任平生心底无端地冒出些许烦躁,蹙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 沐柔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眼,下意识地抬眸望去,就见任平生蹙着眉头。 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颤声道:“抱,抱歉……弄疼你了……” “……”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有些无语。 他知道,沐柔的意思是她因为害怕,环着自己脖颈的双臂太过用力。 但这话从一个羸弱少女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些奇怪。 沉默几秒后。 任平生岔开话题,问道:“沐姑娘还要再试一试旁的云吗?” 沐柔轻轻摇了摇头,说话仍旧带着颤音:“不,不了……” “那我们下去?” “好……” 沐柔微微颔首。 话音刚落。 没等任平生下达命令,鸿鸣刀就十分自觉地开始下降。 下降到一定高度后,直接倾斜着往地面俯冲。 有一种不顾任平生和沐柔死活的意思。 它在发泄心中的郁闷和不满。 任平生却以为它是故意如此,想给自己和沐柔创造刺激的气氛。 没记错的话。 大学的心理老师曾经讲过一个故事。 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 那么她就会错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出爱情的情愫。 这种心理学效应,好像叫做……吊桥效应。 任平生不知道吊桥效应究竟存不存在。 他只知道,刚才置身云端,小天师看自己的眼神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 具体什么变化,他也说不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 鸿鸣刀带着任平生和小天师回到了地面。 还未站稳。 提心吊胆的秋儿忙不迭地迎了上来:“小姐,你没事吧?” 沐柔睫毛轻颤,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发颤:“没,没事……” “小姐……” 秋儿站在原地,看到自家小姐双臂紧紧环着世子的脖颈,表情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好一会。 沐柔才有所察觉,松开双臂。 想到刚才明明已经回到地面,自己还搂着任平生不放手。 心里觉得羞怯,低下了头,纤细的小手无意识地攥住衣角,粉唇轻启,声音又轻又柔:“多谢任公子……” 任平生笑了笑:“不必客气……既然之前答应了沐姑娘,我理应做到。”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沐柔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拍在自己的脸庞。 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一旁。 秋儿似是看出了自家小姐的窘迫,忙不迭地上前:“小姐,奴婢扶伱下来。” “嗯。” 沐柔轻轻点头,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走下了鸿鸣刀。 任平生也顺势走了下来,伸手轻抚了一下鸿鸣刀的刀身,夸赞了几句。 鸿鸣刀却没有丝毫回应,明晃晃的刀刃对准不远处的小天师,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府的路上。 秋儿坐在自家小姐的对面,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小姐,飞在天上的感觉如何?” 沐柔身上披着狐裘,腿上盖着毛毯,一边回忆,一边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攀升和下落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 秋儿“哦”了一声,眉梢上挑,笑着道:“怪不得小姐一直抱着世子不放手,原来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沐柔俏脸微红,嗔道:“秋儿!” 秋儿见她面色红润,眉目间露出喜色:“小姐,奴婢发现,你自从上了天以后,气色好多了。” 沐柔微微一怔:“是吗?” “嗯!” 秋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可以肯定……小姐,您从出了京城的门到现在,还未咳嗽一次呢!” 沐柔又是一怔,仔细想来,似乎确实如此。 秋儿眼眸发亮,激动地道:“奴婢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世子的原因!” 沐柔不解:“跟他有什么关系?” 秋儿解释道:“奴婢听人说,世间万物分阴阳,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唯有阴阳相合,才是长久之道。 小姐之前总是自己一个人,缺少阳气,所以才总是染病,这几日有世子陪着,世子身上的阳气便中和了小姐的阴气,病自然而然就好啦!” 沐柔:“……” 别说。 小丫鬟虽然没读过道家典籍,但说出的话,乍一听倒是有几分道理。 只是沐柔心里清楚。 自己身子羸弱,跟所谓的孤阴不长,独阳不生没有一点儿关系。 病情好转,自然也跟阴阳相合没有关系。 自己是天谴之体,生来如此,纵然得了再多的阳气,一样羸弱不堪,命不长久。 至于今日为何身子好转……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回光返照能够解释。 自己……真的命不久矣。 放在以前。 她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面对死亡,不觉得有什么可怕,只是有些许的遗憾,辜负了师父对自己的期望。 可是今日,想到死亡,不知为何,她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在云端之上看到的美景,心中的遗憾被无限的放大。 世间这样的美景还有许多。 可自己只是惊鸿一瞥。 这么离开,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 身旁响起秋儿的声音。 “小姐,奴婢觉得您今日好像不排斥与世子接触?” 听见这话,不知为何,沐柔心中升起些许的慌乱,回道:“心底还是厌恶,只是身在高空,不得已而为之……” 秋儿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她:“是吗?那回到地面,小姐怎么还不松手?” 沐柔道:“一时恍惚,忘记了。” 秋儿仍旧不信:“在奴婢看来,可不是如此……小姐是因为对改变感到不安,才故意否认?” 言外之意,小姐是口嫌体正直。 沐柔俏脸浮现红晕,睫毛微微颤动,仍旧不愿承认,回道:“不是。” “……” 秋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一脸狐疑。 沐柔似是无法忍受她的目光,别过脸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向窗外。 “哈!小姐心虚了!” 秋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高呼道。 “你小点声。” 沐柔俏脸更红,伸手要去捂她的嘴。 两人嬉戏了一会。 皆是香汗淋漓。 秋儿看向自家小姐。 被汗水打湿的青丝,凌乱地贴在洁白光滑的额头,映衬脸庞越发的红润。 毫不夸张地说,气色和寻常人没有分别。 秋儿怔怔地看着,表情忽然变得郑重起来:“小姐,奴婢以前从未见你这样。” 沐柔一怔:“哪样?” 秋儿道:“像寻常人一样嬉戏打闹,展露笑颜。” 顿了顿,又道:“以前小姐虽然也经常露出笑容,但奴婢看得出来,小姐的笑并非发自内心,只是不想让老爷夫人他们担心罢了……” 沐柔陷入沉默,一言不发。 秋儿凑到她的身旁,一脸认真地道:“奴婢之前觉得,世子的想法是大错特错,怎能只顾一时开心,连性命都不要了呢。 可是看到小姐发自内心的开心,奴婢觉得,世子没错,与其痛苦的活着,不如活得开心。” 沐柔仍旧沉默。 秋儿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小姐昏迷的时候,世子请了白云观的道长来为小姐看病,那道长说的,小姐要是想多活几年,还是有办法的,就是修炼那个阴阳……” 话还没说完。 沐柔就开口打断了她:“秋儿姐姐,我累了,不想听这些。” 秋儿思索几秒,点点头:“好,那奴婢不说了。” 只要往后的日子。 小姐都能过得像今日这般开心。 想必不久以后,不用旁人劝说,小姐自己也会改变想法。 尤其是有世子陪着小姐,到时候修炼都不需要再找别人。 想通这一点。 秋儿忽然明白了任平生的良苦用心,在心中发出感叹: “这就是传说中的以退为进嘛,不愧是世子,好生厉害……” 第162章 别腿软 第163章 别腿软 回到任府,已是黄昏。 秋风萧瑟,金黄的树叶从空中飘落,好似翩翩起舞的蝴蝶。 沐柔走下马车,非但不觉得寒冷,反而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或许是心情愉悦,就连空气都觉得清新了许多。 一旁。 任平生翻身下马,看向沐柔,一脸诚恳地道:“沐姑娘这几日可以想一想,接下来去做什么,还是那句话,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满足沐姑娘的要求。” 沐柔知道,任平生平日里事务繁忙,能抽出大半天的时间陪自己胡闹,已经极为不易,又怎能再要求他付出更多。 “我……” 她张了张嘴,就要婉拒,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秋儿喜滋滋地道:“那奴婢替我家小姐谢谢世子了!” 说完,秋儿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 沐柔有些无奈,看向任平生,还想挽回。 任平生却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只留下一句:“时候不早了,两位姑娘早日回去休息。” 说完,没有丝毫停留,转身走进府门。 沐柔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半晌,看向小丫鬟,轻声道:“秋儿姐姐,我们回屋。” “嗯。” 秋儿应了一声,搀扶着自家小姐,往府里走。 ………… 带着鸿鸣刀,回到居住的庭院。 抬眸望去,就看见一袭麒麟服的萧容雪,坐在石凳上,眸子怔怔地望向某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 任平生走到她的身旁,随口问道。 “没什么……” 萧容雪似是没察觉到任平生的到来,微微一怔,近乎本能的回答。 怎么感觉她这两天怪怪的? 任平生打量了她一眼,狐疑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萧容雪撇撇嘴,反问道:“我能瞒你什么?” 任平生刚要回答,她就忙不迭地转移话题:“七日后的比试,你可听说了?” “七日后?” 任平生眉头微皱:“不是三日后吗?” 萧容雪道:“三日后是皇帝挑选出战之人的比试,七日后是与妖族使团的比试。” 从她略显严肃的表情中,任平生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意味,问道:“七日后的比试怎么了?” 萧容雪道:“坊间传言,皇帝已经与妖族签订协约,七日后双方将在京师城内举办一场比武,各自派出九名修士,这九名修士参加比试之前,修为不得超过五品,谁先击败对方九人,便算获胜。” 任平生猜测道:“如此兴师动众,看来获胜一方能得到不小的好处。” “确实如此。” 萧容雪点点头,继续道:“传闻协约规定,若是大周取胜,往后十年,无论天下局势如何,妖族都不会进犯中原。” “若是妖族取胜呢?”任平生一脸好奇。 萧容雪缓缓道:“向妖族割让我大周南疆十三城。” 大周取胜,只是换来十年的和平。 而妖族取胜,却能得到十三座城池。 “放在以前,妖族绝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就算提出来了,昭武帝也绝不可能答应。 看来,大周的外患比想象中更加严重,形势也比从前更加严峻……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武圣山出了变故吗?” 任平生回想起夏苗时发生的一切,眉头皱了起来。 萧容雪继续道:“只是坊间传言,是不是真的,犹未可知……说起来,昨日京兆府捕快还抓了几个散播传言的地痞混混。” 任平生眉梢一挑,半开玩笑道:“如此看来,传言大概率为真。” 萧容雪不解:“为何?” 任平生道:“之前坊间如此多涉及朝廷的传言,怎么没见京兆府抓人? 这一次突然抓人,只怕是那京兆府尹心虚,生怕此等机密传出来,会影响皇帝的名声。” “……” 萧容雪本想反驳,细细品味后,竟觉得有几分道理,干脆沉默。 这时。 任平生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她:“三日后的比试,伱去不去?” 萧容雪微微颔首:“皇帝答应我,只要我去参加比试,往事便既往不咎。” 任平生眉梢一挑:“那你岂不是马上就能离开京师了?” 萧容雪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微微一怔。 随后,点点头:“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 任平生问道:“为何是理论上说?” 萧容雪道:“谁知道皇帝会不会耍花样。” “君无戏言,昭武帝既然答应你,大概率不会食言。” 任平生难得为自己的老丈人说话。 萧容雪斜睨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本女侠怎么觉得你盼着我走?” 任平生耸耸肩:“难道你不想离开京师,浪迹江湖?” “自然是想!”萧容雪忙不迭地道。 “那不就得了。”任平生摊了摊手。 “……” 萧容雪沉默半晌,忽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一双美目冷冷地注视着任平生,语气中带着森森寒意:“咱们有段时间没有切磋了……” 怎么又来? 任平生心中腹诽,挤出笑容,摆了摆手:“我这几日打算养精蓄锐,等常安出关,找她……” 修炼两个字还没来的及出口。 就见萧容雪的神色变得更加冰冷。 “请赐教!” 话音落下。 没等任平生反应过来。 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就横扫了过来。 任平生无奈,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格挡。 小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精疲力竭地趴在石桌上,只觉得腰酸背痛,哪哪都疼。 不远处。 萧容雪倚着墙,看着镇定自若,实际上也不好受。 “没想到,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他竟然成长的如此之快,单论拳脚,已经不逊色于我,怪不得能打赢那叶玄。” 她原先还以为,叶玄是故意输掉比试,示敌以弱,如今看来,并非全是如此。 “本女侠劝你,这三日还是少拈花惹草,免得到时候比试腿软,当着大家的面丢人。” 本世子从来只拈花,不惹草…… 任平生腹诽一句,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萧女侠也是,别腿软……” 萧容雪见他视线向下,脑中不由浮现出他用的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什么黑虎掏心,猴子偷桃…… 俏脸涨得通红,银牙紧咬:“任平生,你是不是找死!” “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再这么说,只是道:“我回去休息了,萧女侠也早点睡。” 说完,生怕她再来一场。 忙不迭地站起身,往屋里走。 萧容雪倚着墙,望着他的背影,俏脸通红,红唇紧咬。 尽管很不想承认。 但事实确实如此。 一场比试下来,自己被他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弄得有些……腿软。 偏偏他还义正言辞,故意曲解自己的话,说什么:“只要能战胜对手,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这些可是你说的。” 自己还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分神应付那些下三滥的招式。 回过神来。 萧容雪目送任平生逃回屋里,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卑鄙!无耻!” 屋里。 任平生听到萧女侠对自己的评价,不以为意。 要说卑鄙无耻,大家半斤八两。 她要不是老用比试做幌子,拿自己撒气,自己也不会用这些手段对付她。 不过。 说实在的,这些手段在实战中确实没啥用处。 毕竟。 到了这个层次,谁还近身肉搏? 大家比的都是兵器,就算用拳脚,也有灵气护体。 一阵胡思乱想后。 任平生摒弃杂念,盘腿坐下,开始静心修炼。 三日后,就是皇帝挑选人的日子。 大周要是实在无可用之才,自己身为镇北王世子,就只能以身作则,替朝廷出战。 老爹成天叫嚣着造反,关键时刻还去蛮族大营,杀了个超凡强者。 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就算杀不了超凡强者,打赢一两个妖族天骄,应该问题不大。 抱着这样的想法,接下来的两日,任平生一直待在府上,修炼《长生功》,磨练武技。 转眼间。 已经到了入宫的日子。 任平生带着江初月和沐柔进了宫里。 站在乾清宫前的广场上,抬眸望去,已经有三十几名修士来到。 男女皆有,看着年纪不大,都是二十岁上下。 任平生粗略扫了一眼,目光定格在几名身穿道袍的弟子身上,略显惊讶地道:“白云观和龙虎山竟然也派人来了。” 话音刚落。 两名龙虎山弟子注意到了沐柔,走了过来。 隔着老远就停住脚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拜见小师叔!” 沐柔神色温和,轻声问道:“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安好?” 一名女弟子回道:“一切安好,就是时常挂念小师叔。” 沐柔闻言,眸中闪过一抹黯然,不再说话。 两名弟子互相对视一眼,也都很识趣地告退,不再打扰。 就在这时。 殿前忽然响起尖利的声音。 “圣上驾到!” 任平生三人抬眸望去。 不知何时。 昭武帝出现在了乾清宫的门前,身姿雄伟,表情庄重,全身上下透露出无上的威严。 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席卷而来。 广场上沉寂了一息。 众人纷纷行礼:“参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昭武帝面无表情,环视一周,见人已到齐,缓缓开口:“诸位入京以后,想必已经听到一些关于比试的传闻,今日,朕告诉你们,这些传言确有其事。” 话音落下。 众人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一旁。 大太监王正提高声调:“肃静!” 无形之中,一股威压席卷而来。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王正,瞳孔微缩,全都安静下来。 显然,他们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宦官竟然是位超凡境界的顶尖强者。 几息后。 昭武帝接着道:“关于这一场比试,朝廷已经与妖族签订协约,若是胜,则妖族退兵,二十年不再进犯,若是败,南疆十三城,借与妖族百年……” 话音未落。 众人又开始骚动起来。 一名膀大腰圆的武夫,怒目圆睁,强压怒火,大声质问:“我等赢了比试,只是换来妖族退兵,而妖族赢了,却可以得到我十三座城池,敢问陛下,这样的协约,公正吗?!” “是啊,妖族退兵与十三座城池相比,未免太过微不足道。” “这一场比试,我等要是输了,只怕要被天下百姓唾弃,遗臭万年!” “若是如此,这场比试,不参加也罢!” 众人议论纷纷。 王正又是一声呵斥:“肃静!” 强横的威压,倏忽间施加在每个人的身上。 就连任平生都忍不住升起下跪的冲动,连忙运功,才勉强抵挡。 面对愤怒的众人。 昭武帝神色平静,似乎并不在意。 等场面安静下来后,缓缓开口:“尔等皆是我大周的天骄,将来也是朝廷的栋梁,理应知道,我大周如今的处境乃是腹背受敌。 这一场比试若是能取胜,妖族退兵,朝廷可集中力量,应对北边的蛮族,以及西边的佛国。 若是败,虽然失去城池,但一样能让朝廷的精锐从南疆抽身,成大事者不以一城一池为得失,失去几座城池,换来我大周二十年的和平,一是可以避免百姓遭遇战乱,生灵涂炭,二是可以安稳发展,积蓄力量……有何不可?” 听见这话,天骄们面面相觑,全都沉默。 别的不说。 堂堂天子,面对质问,能心平气和的同他们分析利害关系,已是不易。 纵然他们心里憋着火,此刻也全都冷静下来。 “南疆的战争已经持续多年,妖族大举入侵,不足为奇。 蛮族和佛国为何也会觊觎中原? 难道他们就不怕把朝廷逼急了,请武圣出山?” 思索几秒后,众人的脑中不约而同地出现这个念头。 紧跟着。 他们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武圣山出了变故! “怪不得皇帝愿意答应这样的条件,原来如此……” 众人瞳孔微微收缩,一颗心渐渐下沉。 这时。 昭武帝再次开口:“无论如何,诸位代表朝廷出战,若是败了,必定会遭百姓唾弃,不止你们,朕与满朝文武也是如此……是去是留,尔等自行决定!” 第163章 岂因祸福避趋之 第164章 岂因祸福避趋之 话音落下。 广场上一片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仍旧没一人离开。 任平生环视一周,心中竟生出些许的感动,脑中不由浮现一句诗……岂因祸福避趋之! 昭武帝见无人离开,同样面露欣慰,看向王正,吩咐道:“王正,将比试的规则告之他们。” “是,陛下!” 王正恭敬地行礼,转头望向众人,面白无须的脸庞难得露出严肃之色:“比试双方各派出九名修士参与比试,上场前修为不得高于四品,上场后轮番比试,败者下场,胜者继续,击败对方全部修士,即为赢下比试……” 先是大致讲了一遍基本规则,之后又详细地讲述具体规则。 包括能用什么样的法器,能否召唤帮手等等。 一连讲了三遍,待众人全都听明白后,缓缓道:“今日比试,是为了从诸位中选取实战最强的七位,有圣上在,诸位可以全力以赴,不必担心有性命之忧。 诸位歇息片刻,之后依照刚才的规则,两两之间互相比试。” 此话一出。 众人皆是一怔。 “七位?” “不应该是九人吗?” 就在他们以为王正口误的时候。 他环视一周,目光定格在任平生和沐柔的身上,淡淡道:“镇北王世子任平生与天师府沐柔,不必参与选拔,只需静心等待七日后与妖族的比试。” 此话一出。 三十几名天骄的目光,齐齐落在了他俩的身上。 就连俩人身旁的小绿茶都是如此,目光中带着好奇与疑惑。 与妖族厮杀,是以命相搏。 能活下已是不易。 赢了比试还好,说不准能名垂青史。 可万一输掉比试,就是遗臭万年。 怎么看这都算不得是个好差事。 因而。 众人对这两个“作弊者”也没有过多的非议,只是好奇,两人有何特长,会被皇帝直接选中。 事实上。 好奇的不止他们,任平生同样好奇,皇帝为何选中自己。 沐柔暂且不说。 就说自己,作为在场众人中唯一一个七品,除了实战能力较强,也没别的值得在意的地方。 总不会是皇帝觉得自己赢下了与叶玄的比试,就认为到了生死厮杀的时候,自己一样能赢? 或者……自己身上藏着什么秘密,自己不知道,而皇帝知道? 思索许久,都没有答案。 任平生干脆不再去想,望向身侧的江初月,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半开玩笑地道:“等会省些力气,万一真被选中,看你怎么办。” 江初月转头看向他,眉梢上挑,嘴角勾起笑意:“世子是在关心人家?” 任平生淡淡道:“本世子是怕你出事,没人照顾常安。” “……” 江初月一怔,笑容僵在了脸上。 几息后,她的眼眶中渐渐积蓄了泪水,睫毛被泪珠打湿,身子微微颤动,带着哭腔道:“难道人家的命在世子眼里就那么轻贱,便连草芥也不如?” 声音中的哽咽,让任平生心中一颤。 “小绿茶这是当真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抹去她的眼泪,轻轻揉捏她光滑柔嫩的脸蛋,轻声哄道:“开个玩笑罢了,初月姑娘如此美丽乖巧,我怎么舍得……” 话还没说完,就见江初月俏脸升起红晕,灵动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 “……” 任平生像是被人一拳打在了喉咙,声音戛然而止。 “世子怎么不说了,舍不得人家什么……” 江初月微微昂首,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任平生,声音发颤,楚楚可怜。 任平生使劲捏了捏她的脸:“舍不得你去送死。” “呜呜……世子轻一些,人家好疼。” 江初月发出一声呜咽,可怜兮兮地道。 娇柔做作的语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任平生将她怎么了。 任平生一阵无语,干脆收回手,别过脸,不去理她。 紧接着。 他就感觉怀里扑进一具娇柔的身躯。 垂眸望去,正是江初月。 “世子,人家马上就要去送死了,伱就不能对人家温柔一些嘛……” “不能。” 任平生拒绝的十分果断。 江初月立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呜呜……” 任平生懒得理她,望向前方。 那里。 已经有一对天骄开始比试。 看得出来,两人都是全力以赴,没有丝毫留手。 一炷香后。 其中一人的剑锋,即将划破另一人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 王正忽然出手,救下了另一人。 至此,第一场比试结束。 接下来,一连几场比试,皆是如此。 没有一人因为担心自己的名声,顾虑自己的性命,刻意留手,皆是在规则之内,手段尽出,想要争夺代表大周出战的一个名额。 转眼间。 就到了江初月上场。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道:“你要是输了,今后糖葫芦管饱。” 江初月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 见他一脸严肃,眉目间绽放笑容,轻声道:“除了糖葫芦,世子还有别的奖励吗?” 任平生没好气道:“输了比试,还要什么奖励。” 江初月道:“那人家还是想办法赢吧……” 任平生沉默几秒后道:“要是输了,本世子答应你一个要求。” 江初月眼眸一亮:“真的?” 任平生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世子不准耍赖!” 江初月看向一旁的沐柔,眉梢上挑:“沐姑娘也听见了,等会要给人家作证哦。” 沐柔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江初月眼眸发亮,精致的脸蛋因为兴奋红彤彤的,似是晕染了红霞。 “那人家去了。” 说完,不再犹豫,转身走向比试场地。 沐柔目送她上前,看向任平生,问道:“任公子为何不希望江姑娘赢下比试?” 任平生淡淡道:“不想她去送死,仅此而已。” 毫不夸张地说。 与妖族的比试,事关国运。 上场的每一个修士,必定是抱着必死的念头,全力以赴,生死搏杀。 若非如此,侥幸苟活,也会遭天下百姓唾弃。 虽说有时候自己觉得小绿茶挺讨厌的,但真到了关键时候,还真有些心疼,不想她趟这一趟浑水。 沐柔怔了几秒,半开玩笑地问道:“若是我没被陛下选中,任公子也会这样阻挠我吗?” 任平生随口道:“会。” 沐柔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难道在任公子的心里,我与江姑娘,要比成千上万无辜百姓的性命更重要?” 任平生转头看向她,回道:“我生性自私,不想看到相熟之人送死,仅此而已。” 言外之意,自己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 沐柔沉默下来,不再追问。 另一边。 江初月的比试正式开始。 任平生转头望去。 只见一直装柔弱扮可怜的小绿茶,突然之间化作人形猛兽,冲向对方。 纤细的小手握在一起,邦邦就是两拳。 听得一声闷响。 对方直接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溅起一阵烟尘。 “这人是谁,看着娇弱无比,打起架来,竟然如此生猛?!” “此女的路数,本公子以前从未见过,似是武夫,又似是道士,奇怪,真是奇怪……” “这等实力,应当也能锁定一个前七的席位。” “天骄榜前三十位并无此人,高手在深山,果真如此。” 众人目睹眼前的一幕,瞳孔微微缩小,议论纷纷。 任平生看着还在不断出招的江初月,眼角抽动。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平日里矫揉造作,喜欢装柔弱,扮可怜,耍心机的小绿茶,竟然如此强悍。 望着疲于招架的对手。 此时此刻,任平生的脑中不由浮现出自己和小绿差在梦中相会的画面。 自己当时将她摁住鞭挞,她也没有丝毫反抗,反而楚楚可怜。 本以为她主要修炼的是元神,谁能想到,她真正的强项是拳脚。 “藏得够深……” 任平生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叹。 一炷香后。 江初月轻松取胜,回到任平生的身旁。 纤细的小手垂落腰间,无措的捏着衣角,低着头,一副做错事后害怕惩罚的怯懦模样,声音微颤:“世子,人家本来没想赢的,谁能想到那人如此羸弱不堪,连人家的小拳拳都挡不住……” 你都快把人家脑浆打出来了! 还叫小拳拳? 任平生嘴角抽动,一时无语。 见他不说话。 江初月微微昂首,眼眶微红,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世子不会生人家的气吧……” 任平生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就见她又低下了头,颤声道:“人家知道错了,回去以后,世子可以随便惩罚人家,只求世子不要生气,好不好?” 任平生本想说:“能不能别恶心本世子。” 但想到她赢下对方,极有可能会被皇帝选中。 原先的话憋在喉咙里如何也吐不出来,半晌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何必趟这趟浑水。” 江初月闻言,沉默了几秒,忽然正经起来:“世子能上,人家为何不能?” 任平生道:“要不是陛下选中了我,你以为我愿意……”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初月打断:“世子现在拒绝陛下,也为时不晚。” 任平生的声音戛然而止,许久无言。 江初月见他不说话,凑到他的跟前,踮起脚尖,在他的耳畔轻声道:“世子不用担心人家,到时候真打不过,人家会认输的……” 近一年时间的相处。 任平生已经认识到一个真理,那就是谁的话都能相信,除了这个小绿茶的。 “她想趟浑水就让她趟吧,反正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大不了到时候给常安另找个丫鬟。” 他心中腹诽,伸手摁住她的肩膀,将她摁了回去,没好气地道:“大庭广众,别挨本世子太近,容易被人误会。” “……” 江初月微微一怔,随后努了努嘴,哼了一声:“世子真无趣……” 说完,转而看向前方的比试场地,赌气似的不说话了。 乾清宫前。 昭武帝的目光看向任平生,进而看向紧挨他身侧的江初月,以及相隔不远的沐柔,眉头微微皱起。 想说些什么,犹豫了几秒,还是沉默。 收回目光,看向比试场地,心中默默地道:“眼不见,心不烦。” 选拔仍在继续。 两个时辰后。 包括江初月在内,七名代表大周与妖族出战的天骄,全都选出。 昭武帝身姿伟岸,环视一周,正欲说话。 还未开口,就见落选的修士中走出一人。 迈着稳重的步伐,来到台阶跟前,郑重地行了一礼,一字一顿道:“陛下!臣……请战!” 话音落下。 众人皆是一怔。 随后,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带着疑惑与不解。 七名修士都已选出。 他为何还要请战? 难不成觉得刚才有人胜之不武? 昭武帝看着他,表情严肃,沉声道:“七名人选,已经尘埃落地,你且退下。” 那名青年并未退下,反而直起腰来,正色道:“臣有一门祖传功法,一生只能用一次,期间实力会大大增加,结束后便会因精力枯竭而亡。 方才的比试,臣虽然落败,但臣可以确信,臣若是用了那门功法,绝不会输给在场任何一人!” 此话一出。 四周一片寂静。 紧跟着,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对他的话,众人并无怀疑。 毕竟,除非他是妖族埋在大周的卧底,否则没必要争着上场,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此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上场。” 意识到这一点。 众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敬意。 昭武帝闻言,沉默下来,并未拒绝,却也并未答应。 就在这时。 那名青年继续道:“臣乃是靖安侯之后,百年前的那一场大战,臣的高祖父便是以这门功法殉国,臣愿追溯高祖父,为陛下,为朝廷,为我大周的万千百姓,尽绵薄之力!” 说完,见昭武帝仍旧犹豫。 他提高声调,大声喊道:“若是臣一条命,能换来大周二十年的安宁,臣亦是含笑九泉! 恳请陛下答应臣,准许臣为朝廷出战!”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高昂的声音在乾清宫前回荡。 许久后。 昭武帝抬眸看向他,面无表情,缓缓吐出一个字:“准!” 第164章 住在后宫 第165章 住在后宫 皇帝点头。 排名第七的那名修士,也不再多说,十分自觉地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倒不是他贪生怕死,或是顾虑自己的名声。 而是在他的心里,小靖安侯确实比自己更加适合代表朝廷出战。 经过将近三个时辰的选拔。 七名修士终于确定。 除了江初月外,一共六人。 其中三个都是熟人——白屏、萧容雪、慕容追风。 比试的过程中。 他们都是摧枯拉朽式的取胜。 任平生本以为自己的小舅舅白屏会闹出什么笑话。 没成想,这一次他倒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炫技,只带了一张月白色的面具,就站上了比试场地。 入宫之前。 任平生就已确认,前九位必有他们三个。 因而看到比试的结果,并不觉得意外。 至于另外三人。 一人来自白云观。 身穿代表道尊亲传弟子的蓝色道袍。 看他的年纪和实力,应该排在小姨之后,就是不知道是道尊的五弟子还是六弟子。 一人来自江湖门派。 是个打扮邋遢的汉子,和江初月一样,并不在天骄榜之列,算是突然冒出来的民间高手。 还有一人就是刚才请缨出战的小靖安侯。 与妖族的比试定在七日后。 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 之后的七日,入宫参加选拔的三十几人,全都住在宫里。 昭武帝的妃子并不算多。 后宫有几座常年闲置的宫院,分给了他们。 虽然这么做并不符合礼制。 但此事牵扯甚大,许多言官不清楚其中细节,自然也说不出什么。 大太监王正简单的交代了几句。 众人跟着领路的宦官,往闲置的宫院走。 “萧大人……” 任平生凑到一直没打上招呼的萧容雪身旁,笑着道:“等会咱俩住一间?” 闲置的屋子并不多,算下来,得两人住一间。 在旁人眼里,萧女侠是男人打扮,自然也该跟男人住在一起。 萧容雪面无表情,不冷不热地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扰了世子的雅兴,还是罢了……” 任平生一脸茫然:“什么雅兴?” 萧容雪一言不发,眼角余光却是瞥向了紧紧贴着任平生的江初月和不远处的沐柔。 “萧公子不愿和世子一起住,世子就不要强求了。” 江初月眉梢上挑,顺势揽住任平生的胳膊,抱在怀里,轻轻晃了晃,撒娇似地道:“世子跟人家一起住吧,人家可是很会暖被窝呢,到了夜里,人家还能……” 说到这,俏脸晕染红霞,娇羞地低下了头,声音软糯,微微发颤:“好好伺候世子。” 萧容雪见到这一幕,目光更加清冷,默默加快了步伐。 任平生一愣神的功夫。 她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江初月目送她离开,轻轻哼了一声,眉目间有一抹得意。 只可惜,还没得意几秒,就挨了任平生一个脑瓜崩。 “哎呦……” 江初月伸手捂住脑袋,委屈巴巴地道:“世子干嘛打人家,好疼的……” 任平生一脸冷笑:“这点疼都受不了,到了夜里,你打算怎么伺候本世子?” 江初月眼眸一亮,满脸期待地看着任平生,小声道:“其实……也不是很疼。” “……” 任平生沉默了一秒,选择无视她的暗示,迈步向前。 江初月忙不迭地跟上去,用软糯的声音道:“只要世子开心,人家就算疼一些也没关系的。” 一炷香后。 三人来到了宫院的门前。 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结伴入内。 只剩下几名看着就极为孤僻,或是极为高傲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毫无疑问,其中就包括了白屏和萧容雪。 任平生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走了上去。 萧容雪余光一瞥,见任平生走向自己,干脆别过脸,不去看他。 等了几息,本以为他会跟自己搭话,却没听到任何动静。 “他没来找我?” 萧容雪眸中露出疑惑之色,转头望去,就见任平生站在白屏的面前,笑着问道:“白大人,要不咱们住一间屋子?” 白屏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要和白屏住一起?” 萧容雪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除了沐柔和江初月,剩下的都是男子。 换句话说,要是任平生真和白屏住一间屋子,自己就只能一个人睡在过道上了。 这一刻。 她竟然有些许的慌乱,担心任平生真的不来找自己。 只是要强的性格,不允许她拉下脸面,主动去找自己刚才拒绝过的人。 “他应该是故意如此,惹我生气……否则怎么可能丢下我一个人。” 萧容雪心里这么想,目光时不时地瞥向任平生,期待他走向自己。 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俩的对话。 没一会,就听到任平生道:“……那就作罢。” 紧跟着,余光就瞥见他走向自己。 “萧大人可找到合适的床伴了?” 任平生来到萧容雪的跟前,随口问道。 “狗屁床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萧容雪心中腹诽,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仍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淡淡地道:“与你无关。” 任平生倒也不恼怒,笑着问道:“该不会是没人愿意跟萧大人一起住吧?” 萧容雪斜睨他一眼,一副本女侠懒得理你的样子。 任平生耸耸肩,故作无奈地道:“正巧也没人愿意跟在下一起住,要不咱俩互相凑合一下?” 话音未落。 不远处的江初月就凑了过来,大声地道:“人家愿意和世子一起!” 萧容雪本想说:“谁要跟伱凑合。” 看见江初月如此热情,又把这话咽了回去,轻哼了一声,脸别向一旁。 在她看来,这已经代表了默认。 任平生却是叹了口气,悠悠道:“萧大人实在不愿意,在下也就不强求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萧容雪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开口挽留:“等会……” 任平生停住脚步,故作疑惑地看向她。 萧容雪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你我住在一起,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 任平生一脸疑惑:“上次哪样?” 萧容雪俏脸微红,抿着唇,一言不发。 任平生后知后觉,她说的是之前两人去云龙秘境,路上住酒楼的事。 没想到。 那件事都快过去了一个多月。 萧女侠还一直记在心里呢。 任平生一脸漫不经心,回道:“我尽量。” “你……” 萧容雪瞪了他一眼,还是忍了下来。 接下来还要在宫里住上七天。 总不能真的跟旁的男子住一间屋,或是睡在过道上。 任平生见萧女侠答应,转头看向江初月和沐柔,随口道:“等会咱们住一进院子,互相之间也好照料。” 沐柔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多谢任公子。” 江初月撇了撇嘴,不想说话。 她想不明白。 这个女扮男装的“萧公子”,到底比自己强在哪里。 为何世子要跟她住在一起,却不愿答应自己。 任平生见她俩没有拒绝,迈步走进宫院。 在宦官的指引下,很快找到了一进合适的院子。 任平生和三人住进来后,简单休整了一下,就聚在了一起。 “这一次的比试大概率是妖族提出,因而他们必定做了充足的准备,甚至有必胜的信心。 即便如此,皇帝仍旧答应了妖族的要求,说明皇帝也有底牌,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任平生坐在椅子上,随口分析。 萧容雪听见这话,抬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沐柔,一脸认真:“或许,底牌就是你与沐姑娘……不然皇帝为何单独将你俩拎出来?” “英雄所见略同。” 任平生微微颔首:“本世子也是这般想的,但说句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皇帝看中了我哪一点,觉得我是他的底牌。” 萧容雪没再接话,目光望向一旁的沐柔,眼神中带着好奇。 她总觉得。 小天师沐柔才是昭武帝最大的底牌,就是不知道她有何过人之处。 本想直接询问,又觉得没有意义,干脆沉默。 击败对方九名修士,即为胜利的规则,决定了被选中的九个人,每一个都会上场。 因而,出场顺序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也没什么技巧值得讨论。 四人闲聊了一会,太阳渐渐落山,就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屋子。 虽然对任平生而言,这一点并没做什么事。 他仍旧觉得有些疲惫,进了屋子,往床榻上一趟,就闭目养神起来。 一旁。 萧容雪看着他,不由想起在石州的酒楼时,他俩同床共枕,他并住自己的腿…… “该死的色胚。” 她红着脸,在心里骂了两句,干脆拉了个椅子坐下,趴在桌上休息。 任平生躺了一会,察觉异常,睁开眼睛,看向萧容雪,见她趴在桌上,随口道:“你要是不愿跟我同床共寝,可以把被褥铺在桌上,一样能睡。” 萧容雪撇撇嘴:“为何不是你睡在桌上?” 任平生翻了个身:“我又不在乎跟你同床。” 好像是这个道理…… 萧容雪顿时沉默。 犹豫了一下。 她决定采纳任平生的建议,搬来了被褥,铺在桌上。 转头见任平生背对自己,快速的褪去外衣,躺了上去。 月光似水。 夜色宁静。 萧容雪躺在床榻上,听着不远处任平生传来的细微的呼吸声。 不知为何。 前段时间与他结伴游历的一幕幕画面,不断地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整整一夜,未能入眠。 翌日。 清晨。 任平生签完到,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整齐,抬眸望去,就见萧容雪红着眼,眉目间带着些许的憔悴,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 他一脸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昨晚干什么了?一夜没睡?” 萧容雪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道:“与你无关。” “怎么能与我无关。” 任平生无奈地摊了摊手:“你这样出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 萧容雪眸中露出一抹茫然:“什么怎么样了?” “你说呢?” 任平生反问。 萧容雪恍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道:“那也与你无关。” 本世子是为了你的清誉着想。 好心那当驴肝肺。 任平生心中腹诽了一句,不再多说,拿着鸿鸣刀,走出屋子,开始日常的修炼。 半个多时辰后。 江初月才搀扶着沐柔走出屋子,给她搬来了椅子,让她坐着晒太阳。 之后还细心地给她拿了个毛毯,盖在腿上。 做完这一切。 江初月凑到任平生的跟前,鼻子皱了皱,没有闻到女子幽香后,眉目间露出笑意。 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许多,踮起脚尖,摆出一副柔弱的模样,轻声道:“人家真的会暖床呢,世子不再考虑一下嘛……” 任平生看向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外面忽然传来宫女的声音。 “世子殿下可是住在这里?” 任平生看向门外,随口问道:“哪个世子?” 宫女道:“镇北王世子。” “是。” 话音刚落。 一名清秀的宫女走了进来,轻声道:“世子,我家殿下有请。” 任平生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是永安宫的宫女,她所说的殿下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小姨子了。 “知道了,本世子这便过去。” 任平生应了一声,将鸿鸣刀放在桌上,跟在宫女的身后走了出去。 江初月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恍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还没回答自己呢。 郁闷的嘟起嘴,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人家就当世子答应了!” ………… 任平生跟着宫女,来到永安宫。 走进熟悉的院子,环顾四周。 只见到青儿站在门口,却没看到小姨子的身影。 任平生张了张嘴,正想发问,还没出声,就听青儿道:“殿下在屋里等着世子呢。” 往常每次自己来永安宫。 云和都待在院子里,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 今日躲在屋子里做什么? 任平生觉得不太对劲,却也没有多想,微微颔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还未见到人,就听熟悉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 “你来了……” 第165章 黑丝 第166章 黑丝 任平生循声望去,就见柳云梦乖巧地站在原地,双手无措地捏着衣角,看着似乎有些紧张。 借着窗户缝隙透进来的阳光,能看得出来,她明显是精心打扮过。 精致的俏脸涂了胭脂,粉唇娇艳欲滴。 一袭月白色的长裙,外面罩着轻纱,映衬她宛若下凡的仙女,气质出尘。 “殿下今天好美……” 任平生走到她的跟前,眉目间带着温和的笑意,由衷的赞叹。 “嗯。” 柳云梦俏脸微红,轻柔地应了一声。 任平生见她有些放不开,觉得有些奇怪。 他俩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在公主府的温泉里,除了那一层窗户纸,什么事都做了一遍。 为何这一次见面这么扭捏?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殿下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不,不是……” 柳云梦轻轻摇了摇头,抿了会唇,抬眸望向他,小声问道:“你还记得本宫上次穿的那条白色的裤子吗?” 白色的裤子? 任平生微微一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说的是她自己仿照妖族服饰制作的类似白丝的裤子。 “记得。”任平生点了点头。 柳云梦小声道:“本宫前些日子又让织造局的宫女们编织了一件类似的,用的是父皇赐给母妃的极品丝绸,但是她们织出来的却与本宫想要的完全不同……” 任平生有些好奇,织造局编织出来的白丝是什么样的。 还未开口询问。 就见柳云梦伸出一只纤细的小手,掀开了月白色长裙的一角。 露出了一双笔直的玉腿。 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黑丝...... 看着一双黑丝美腿并拢在那,任平生眸光瞬间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 耳畔响起柳云梦羞怯的颤音。 “这裤子,她们织的太轻薄了……好看是好看,但不甚雅观,你觉得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平生拦腰抱起。 “你......伱想干什么……” 柳云梦吓了一跳,娇躯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任平生俯身在她的耳畔,轻笑道:“臣想干什么,殿下不清楚吗?”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小巧玲珑的耳垂上,更显得晶莹剔透。 柳云梦俏脸涨得通红,眼底濡湿,颤声道:“本,本宫不清楚……” “那殿下为何要这样诱惑臣。” 任平生坐到床边,将她抱在腿上,俯身在她的耳畔,语气柔和。 柳云梦俏脸更红,啐了一口,嘴硬道:“不要脸,本宫何时诱惑你了……本宫就是觉得这件衣物很好看,但穿不出去,一个人孤芳自赏没什么意思,才让你看看。 谁能想到,只是一件平平无奇的衣物,就让你……哼,说到底是你自控力太差。” 任平生轻笑一声,顺着她的话说:“不是臣自控力差,是殿下太美。” “你就会哄本宫。” 虽然类似的甜言蜜语听了很多。 柳云梦还是感觉心中一颤,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而来,蔓延全身。 将小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如蚊讷,带着撒娇的意味。 “臣前些日子学了些按摩的手法,殿下要不要试试?” 任平生将她揽在怀里,声音轻柔。 柳云梦俏脸绯红,咬着红唇,偷看了他一眼,又垂回眼帘。 小猫似的蜷缩在他的怀里,身子微微颤抖,却没有说话。 没有拒绝,便是默认。 公主殿下的心思,任平生自然还算了解。 望着眼前绝美的精致脸蛋,不再多说,一只手轻轻的托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轻轻的褪去她的鞋履。 低头望去。 薄薄的黑丝完美的包裹住她的小脚,隐约可见足背上微微绷起的青筋。 边缘处,能看清被修剪的很干净的趾甲。 十趾圆润,晶莹剔透,可爱的微微翘起。 就这么被任平生托着一只小脚。 柳云梦俏脸晕染红晕,如晚霞般动人心魄。 眸子湿漉漉的。 不自觉的并拢了被黑色丝绸包裹着的玉腿。 随即…… 任平生握住柳云梦的足背,薄如蝉翼的黑丝入手有温热的触感。 大拇指轻轻摩擦着丝绸,感觉很好。 随着任平生渐渐发力。 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自裹着丝袜的足心传来。 柳云梦忍不住舒服的呼出声音,心跳越发剧烈,呼吸越发急促。 听见耳畔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任平生嘴角勾起笑容,俯身在她的耳畔,柔声问道: “殿下......舒服吗?” 柳云梦呼吸有些急促,伸出纤细的柔荑,紧紧攥住任平生的衣角。 嘴巴微张,想要说话。 不知为何,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任平生望着她,眉梢微微上挑,明知故问:“怎么了?殿下?” 温柔的声音传入耳畔,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尾椎骨升腾而上。 柳云梦眸子里氤氲一层水雾,将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轻轻的颤抖,说不出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任平生手掌轻轻一捏,明显感觉到公主殿下的身体有些僵直。 “殿下?” 任平生轻唤一声,手放在她的小腿上捏了捏,帮她放松紧绷的肌肉。 这个时候。 柳云梦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伸手,攥住了任平生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别......” 任平生柔声道:“臣再为殿下按摩一会。” 柳云梦粉唇轻启,声音略显沙哑,微微发颤。 “本宫已经很舒......” 说到这,心中羞恼,再也说不下去。 收起了小脚,低着头,不去看任平生的眼神。 “本宫想去沐浴……” “那臣在一旁伺候。” 任平生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轻声道。 “不要……” 柳云梦似是想到了什么,眸中流露出些许的害怕,颤声道:“本宫好累。” 任平生轻笑道:“是臣伺候殿下,又不让殿下伺候臣。” 柳云梦努了努小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想:那还不是一样,反正到了最后,还是自己受欺负。 任平生见她眉目间露出淡淡的畏惧,知道自己上次在公主府的时候,做得有些过了。 于是,不再强求,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轻声道:“殿下沐浴吧,臣在外面候着。” 说完,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 “等会。” 任平生停住脚步,看向柳云梦。 柳云梦精致的脸蛋浮现红晕,起身走到他的跟前,踮起脚尖,附身在他的耳畔,用如蚊讷般的声音道:“等会不准乱动。” 说完,拽着他的衣襟,往床榻上走去。 屋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虽是秋日,仍旧能够令人感到温暖。 屋内,任平生的感受同样如此。 小半个时辰后。 柳云梦依偎在任平生的怀里,指尖在他胳膊上画着圈,若有所思的模样。 “殿下在想什么?” 任平生轻抚她的青丝,柔声问道。 柳云梦微微昂首,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眉目间似有担忧,问道:“七日后,你们是不是要与妖族使团比武?” 这件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身为公主,知道此事,不足为奇。 任平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是的,殿下。” 柳云梦挺直腰背,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郑重地道:“你要是上场的话,尽力就好,不要跟对面以命相搏,知不知道?” 预料她会这么说。 任平生面露笑意,微微颔首:“臣听殿下的。” 柳云梦见他答应,重新躺回他的臂弯里,轻声道:“你只是七品,就算打赢了那个叫叶玄的,也只是七品,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竟把你也召入宫中。 不过,比武一事,牵扯甚大,我大周人才济济,五品巅峰的修士不在少数,想必到时候,父皇也不会让你上场。” 怪不得她看起来并不怎么担心,原来是觉得自己不会上场。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她真相,免得接下来的几天,她为自己担心。 “对了!” 就在这时,蜷缩在臂弯里的公主殿下,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任平生,眉梢一挑:“本宫有样东西要给你。” 说完,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衣柜前,取出一个造型精致的匣子。 捧在手里,又回到了任平生的跟前。 “这枚丹药是前些年宁王哥哥给本宫的,说是服用以后,可以疏通人体的经脉,还可以帮助六品以下的武夫突破境界。 宁王哥哥特意叮嘱本宫,让本宫到了七品巅峰后再服用,可是本宫对修炼不感兴趣,一直到现在还是八品,这枚丹药也就没派上用场。 留着也是留着,不如你把它吃了,要是能突破到六品,也算是本宫为你们与妖族的比试出一份力了。” 柳云梦说着,打开了匣子。 一枚白色的丹药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似有清光流转。 如此卖相,便是不识得此药的人,也能认得出来,它绝非凡品! “淬体丹!”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丹药,瞳孔微微收缩,叫出了它的名字。 这东西可是真正的精品! 在《万古炼丹术》中被归为地品丹药。 论起珍贵程度,在大周境内,它比绝大多数的地品丹药都要更加珍贵。 因为炼制它所需的蚀骨灵花,生长在妖族掌控的地界。 而妖族对这门药材的把控极为严格,很少能流入大周,也就造成了这枚丹药在大周境内几乎绝迹。 估计也就只有宁王这样常年在南疆与妖族厮杀的高品修士,能弄来如此珍贵的丹药。 “呀!你认识它?” 柳云梦听到淬体丹三个字,眼眸微微发亮,说道:“白姐姐之前来陪本宫下棋,她都不认识这枚丹药呢……” 任平生抬眸看向她,并没有接话,而是说:“殿下这枚丹药太过珍贵,臣不能要。” 柳云梦道:“你不要的话,放在本宫手里,岂不是浪费了?” 任平生道:“殿下将来用得上。” 炼体丹,顾名思义,能够锤炼体魄。 虽然服用以后,会被强横的药效折磨的极为痛苦。 但只要咬牙忍耐,体魄便会发生脱胎换骨的改变。 而武夫六品,名为金身境,意思就是去除体内的杂质,凝练金子般的体魄。 因而。 七品修士,除非根基实在不稳,服用炼体丹后,必定能突破至六品。 对一些不够勤奋,或是天资太差的修士而言,炼体丹是作弊般的存在。 只要忍受一小会的痛苦,就能省下许多苦修的时间和气力。 宁王估计也是看自家胞妹无心修炼,才想着弄来这么一枚炼体丹,等她到七品以后,依靠丹药的力量,直接将她提到六品。 “本宫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突破到七品,这枚丹药,本宫真的用不上,你就吃了它吧。” 柳云梦说着,取出匣子里的炼体丹,放到任平生的嘴边:“来,张嘴。” 任平生稍作犹豫,伸手推开了她捏着丹药的小手,正色道:“殿下若是听臣的话,就好好留着这枚丹药,等以后自己服用。” 他之所以如此,并非是矫情,更不是欲拒还迎。 而是他清楚这门丹药的珍贵以及意义。 这是宁王送给她胞妹的礼物,说不准是拼命从某位大妖的手里抢来的。 自己就这么吃了,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 自己突破的速度已经很快,完全不需要这枚丹药。 服用以后,反倒可能弄巧成拙,拔苗助长。 至于小姨子。 目前来看,就算拔苗助长,也没什么损失。 毕竟,她能突破到六品,已经很不错了。 “哼!你是臣子,本宫是公主,何须听你的话。” 柳云梦微微昂首,露出白皙的天鹅颈,看着仿佛高傲的白天鹅。 任平生看着她,表情严肃,一言不发。 “不吃就不吃,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本宫……” 柳云梦努了努嘴,好像有些委屈。 任平生见她这样,心中一软,刚要说些好话,就听她道:“你不吃,本宫吃。” 话音刚落。 她就拿起丹药,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任平生微微一怔,想要制止。 “殿下,这炼体丹是要七品……” 话还没说完。 柳云梦精致的脸蛋就凑了过来,纤细的小手,微微用力,摁住他的手腕。 粉唇贴上。 将炼体丹送到了任平生的嘴里。 第166章 突破七品 xs7.com 第167章 突破七品 “……” 任平生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 炼体丹就被抵在了舌根的位置。 “唔唔……” 柳云梦松开他的手腕,揽住他的腰肢,脸色红润,闭上了双眼。 不断颤动的长睫,表明她的一颗心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都到了这个地步。 还要拒绝,未免太过矫情。 任平生不再犹豫,吞下了送到嘴里的炼体丹。 反手搂住云和的腰肢,将她摁在了床榻上。 “你……你干嘛……” 公主殿下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睁开眼睛,看向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茫然之色。 任平生嘴角勾起笑容,轻声道:“殿下送给臣这么一份重礼,臣自然要涌泉相报。” 声音温柔,眼神却极具侵略性。 柳云梦俏脸涨得通红,声音发颤:“不,不必了……” 话还没说完,就又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屋外。 原先温柔的清风,忽然变得躁动起来。 秋风瑟瑟,将树梢上仅剩的些许枯叶吹落。 一炷香后。 路过的宫女,听到庭院里传来如泣如诉的喊声,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是殿下!” 她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进庭院。 然后就看见青儿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俏脸绯红,眼底濡湿,看着有些奇怪,满脸担忧地问道:“青儿姐姐,殿下怎么了?” 听到声音。 青儿微微一惊,见不是外人,顿时松了口气,解释道:“殿下在屋里修炼呢,无妨,你且出去吧。” 那名宫女看向屋里,脸上露出担忧之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殿下好像在哭……” 话音未落。 屋里又传出如泣如诉的惨叫。 青儿俏脸更红,站起身,走到那名宫女的跟前:“殿下许久未曾修炼,磨练体魄的时候,有些难耐,乃是人之常情,伱退下吧,这里有我看着呢。” 见她说的言之凿凿。 宫女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再多想,轻轻点头,走出了庭院。 青儿目送她离开,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俏脸涨的通红,忍不住想:“殿下这样,要是被端妃娘娘,或是陛下听见了,世子只怕是连命都未免能保得住。” 一念至此。 她不敢再有丝毫的大意,走出了庭院,站在外面把守。 转眼间。 小半个时辰过去。 柳云梦蜷缩在被窝里,沉沉的睡去。 脸颊两侧有淡淡的泪痕。 虽然未曾突破窗户纸。 但毕竟柔弱,被翻来覆去的折腾,仍旧是疲惫不堪。 不远处。 衣冠楚楚的任平生,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皱,额头满是汗水。 半个时辰过去。 体内的炼体丹已经逐渐生效。 此时此刻。 他感觉全身上下无比酸痛。 即便一动不动,关节处仍旧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听着有些瘆人。 没记错的话。 按照万古炼丹术的记载,炼体丹开始生效在半个时辰后。 随着时间流逝,药效逐渐增强,痛苦也随之放大。 一个时辰后达到顶峰,两个时辰后结束。 换而言之,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对任平生来说,极为难熬。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 任平生就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钻心剜骨之痛。 一开始先是全身上下的皮肤,像是被人不断的撕扯,直到极限,等略微缓和后,再继续撕扯。 然后是肌肤下方的经脉,似是有蚂蚁在爬,又痒又痛,那种感觉难以用语言形容。 紧跟着是肌肉。 毫不夸张地说,比刀剑刺入还要疼十倍,乃至百倍! 不到半个时辰。 任平生就几乎无法承受,拿起一块布料,塞进嘴里,狠狠的咬着,才没有痛苦的嘶吼。 即便如此,他仍旧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痛苦还在继续。 从皮肤到经脉,从经脉到肌肉,从肌肉到骨头,全身上下都在承受原先难以想象的折磨。 恍惚间。 他甚至有些庆幸。 还好没把炼体丹留给云和。 不然就她那娇气包,压根也承受不了。 屋外。 不知何时,狂风骤起。 窗户被吹得作响,天色也暗了下来,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 而屋里的任平生,对外界的变化没有丝毫的察觉。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疼!” “好疼!” “真特么的疼!” 时间的流速仿佛在不断下降。 不知过了多久。 骨头的痛感渐渐消失。 任平生仅存的意志力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就结束了,挺住!” 然后。 皮肤被撕扯的疼痛感再次出现。 紧跟着是经脉,肌肉,骨头…… 刚才经历的疼痛,又重复了一遍。 一连三遍后。 任平生的意识已经麻木,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是凭借本能在坚持。 终于。 在经历完钻心剜骨之痛后。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一头栽倒在桌上。 此刻。 他全身上下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浸湿,头发无比凌乱。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 他身体表面流转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这是六品武夫金身境的特征之一。 出现这层金光也就意味着。 任平生成功突破七品,晋级六品金身境! ………… 与此同时。 京城上方,原先好好的碧蓝晴天,忽然之间,乌云密布,遮天蔽日,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冰冷的狂风,呜呜作响。 瘦弱些的女子,甚至无法站稳,只能躲进附近的店铺里躲避。 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对京师百姓而言,这样的天气并不陌生,夏日时经常能够见到。 可仲秋以后,天气突然变化,短短一个多时辰就风起云涌,印象中似乎还是头一次。 各大客栈里。 百姓们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议论纷纷。 “天有异象,必有妖孽,依我看,咱们京城这段日子怕是不太平咯。” “什么乱七八糟的,风雨罢了,圣人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如此浅薄的道理,你都不懂?” “别说,这场暴雨来得如此巧合,说不准还真预示一些什么,这段时间不是有传言,朝廷要与妖族比武? 妖族这一次明显是有备而来,朝廷只怕未免能应付得了。” “狗屁!一群小小的妖畜,还能翻了天不成?” “话不能这么说,前几天,那个叫叶玄的不是还在城里耀武扬威了许久……” 话音刚落,就有人大声道:“最后呢?还不是被镇北王世子一刀砍成重伤?依我看,这一场比试,我大周必赢!” 提起前段时间的比武。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话题又从暴雨转移到了接下来朝廷与妖族的比武上,一个个神色激动,讨论的热火朝天。 与此同时。 妖族使团入住的客栈里。 九婴缓缓睁开双眼,抬眸望天,表情严肃,眉头蹙起,喃喃低语:“又是天劫……” 短短几天的时间。 京师附近已经出现两次天劫。 也就意味着,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又有两名修士突破至超凡境。 而这多出来的两名超凡修士,将来极有可能成为伐周的阻力。 此时此刻。 他竟有些后悔与周皇签订协约。 若是大周赢了比试,未来二十年,妖族都不能以任何形式入侵大周,包括刺杀对方的天骄。 谁又能知道。 二十年的时间里,大周会不会冒出第二个武圣一样的人物。 但是。 转念一想。 这场比试,大周几乎必败,一颗心又安稳了些许。 “南疆十三城,七日后便要归于我妖族,到时候,大周气运必定进一步削弱,等武圣彻底陨落后,我妖族便能重新入主中原,恢复往日荣光!” 一念至此,九婴眸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随后,收回目光,继续闭目养神。 ………… 皇宫。 乾清宫的书房里。 昭武帝感受到在京师上空酝酿的天劫,表情无比严肃。 上一次天劫还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短短几日,竟然又冒出来一次天劫。 真是怪事。 难不成真有隐士隐居在京城之中,等待时机成熟,便突破超凡? 就算真是如此,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冒出两位绝世隐士吧? 登基二十年。 昭武帝还是头一次遇见让他两眼一抹黑的事情。 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并不好受。 “王正。” “奴婢在。” 昭武帝看向自己的贴身大太监,沉声道:“去一趟观星台,让监正放下手头的活计,专心找出渡劫之人。” “是,陛下!” 王正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昭武帝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喃喃自语:“究竟会是谁。” 另一边。 王正来到观星台,穿过层层塔楼,见到了坐镇阵法的监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将昭武帝的话转述了一遍:“圣上口谕,令监正大人找出近几日两次渡劫之人。” 五芒星阵的中心。 一名头发眉毛皆是花白的老者,身上穿着一袭白色的官袍,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王正,用沧桑的声音道:“对陛下而言,那渡劫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王正微微一怔:“监正大人说的莫不是咱家?” 老者轻轻摇了摇头,随口道:“天机不可泄露,王公公请回。” “……” 王正眼角抽动了一下,无言以对。 但他心里清楚。 监正这把年纪,不可能在以寿命为赌注,随意的泄露天机。 他能给出一些信息,已经十分不易。 只是……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未免太过宽泛。 王正看向老者,张了张嘴,还想多问些线索,但见他双目紧闭,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 回到乾清宫。 昭武帝听到监正给出的信息,眉头皱了起来:“监正年纪越大,越是喜欢故弄玄虚,无非是个渡劫之人的姓名,直接告诉朕便是,何必跟朕打哑谜。” 王正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渡劫之人莫非就在朕的宫中?” 一念至此,昭武帝脸色变得更加严肃。 即将突破超凡境的强者,一直藏在宫中,而自己毫无察觉。 若真是如此,此事更加严重。 昭武帝思索几秒,不再犹豫,看向王正,正色道:“随朕巡视宫城!” “是,陛下!” 两人离开书房,一前一后,在宫城漫步。 每走到一处,都要细心感受,是否有人渡劫。 饶了足足一圈,也没感受到丝毫超凡境的气息。 就在昭武帝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监正的言外之意的时候。 震耳欲聋的惊雷忽然炸响。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紧跟着。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紫色的闪电从天而降,宛若蛟龙般直冲皇宫而来! 一直到它即将落地的前一刻,仍旧无人出手拦下这道天劫。 “难道渡劫之人要借用皇宫的阵法对抗天劫?” 昭武帝和王正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眼神中的惊诧与愤怒。 要知道。 天劫的威力之大,远超常人的想象。 这么一道天劫,落在皇宫之上,阵法要被毁去大半。 三道天劫过后,皇宫再无阵法保护! 这名渡劫之人,其心可诛! 昭武帝心里这么想,不再犹豫,腾空而起,以肉身直面天劫。 他自认以自己的实力,扛住一道天劫,问题不大。 另一边。 王正见昭武帝对抗天劫,思索一秒,跟了上去。 两名超凡武夫,对抗一道天劫,更加省力。 轰隆隆!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 天劫砸在昭武帝、王正两人的身上,让他俩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五脏六腑仿佛挨了一记重拳,难以忍受。 但…… 也仅此而已。 “还有两道……” 昭武帝眸光幽深,等待天劫降临的过程中,垂眸看向下方。 他想知道。 这天劫究竟是冲谁而来。 “那是……云和的寝宫?” 分辨出那座宫殿的归属。 昭武帝眼眸微微一凝,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 冷静下来后,眉头微微皱起,心想:“不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潜入云和的寝宫中渡劫!” 正想着扛住天劫后,如何处置此人。 天上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小半个时辰后。 第二道和第三道天劫如约而至。 就在昭武帝和王正以为,天劫到此结束。 抬眸望去,忽然发现,层层乌云间,天劫仍在凝聚。 “还有第四道天劫?!” 昭武帝和王正瞳孔微缩,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第167章 皇帝的赏赐 第168章 皇帝的赏赐 绝大部分修士突破至超凡境,都要面临三道天劫。 只有极少数人,能引来第四道天劫。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类人天赋更高,实力更强,因而更加被天道排斥。 昭武帝和王正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情绪复杂。 正值动荡。 大周境内突然冒出这么一位修士,对朝廷而言,真不知是福是祸。 沉默良久。 昭武帝仍旧没有离开。 他选择扛下这第四道天劫。 王正见昭武帝如此,自然紧随其后。 一炷香后。 第四道天劫落下。 紫色的闪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宛如一柄锋利的宝剑,划破遮天蔽日的乌云,带来光亮。 轰隆隆! 接连几声炸响。 天劫终于结束。 乌云渐渐散去。 露出被遮住的太阳。 和煦的阳光洒在城里,带来阵阵暖意。 京城内的百姓看着这变化突然的天色,一个个有些懵。 本以为会有狂风骤雨。 谁能想到,只是打几声雷,天气就又放晴。 心里嘀咕,这老天爷还真是奇怪…… 宫城里。 硬扛下四道天劫的昭武帝和王正,此刻都显得有些疲惫。 虽说这四道天劫的威力,比他们当初渡劫时候的威力要弱了不少。 可想要扛下来,却也不是那么轻松。 尤其是在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 此刻。 他们两人体内的灵气,几乎已经消耗殆尽。 要是有人突袭,只怕连三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 好在他们是在宫城内,可以调动法阵的力量,即便面对超凡境的敌人也丝毫不惧。 正因如此。 短暂的休息后。 昭武帝站了起来,迈步走向永安宫,压抑着怒火,冷冷地道:“朕倒要看看,是谁胆大包天,竟敢如此行事,全然不将朕放在眼里!” 王正见状,忙不迭地站了起来,紧随其后。 一炷香后。 昭武帝走入永安宫,抬眸就看见一名宫女站在那里,见到自己,神色有些紧张。 “奴,奴婢参见陛下。” “朕若是没记错,你是贴身伺候云和的侍女?” 昭武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冷不热地道。 青儿忙不迭地回道:“奴婢是。” 昭武帝又问:“今日可有外人进到永安宫来?” 听到这个问题,青儿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到这一幕。 昭武帝眼眸微微一凝。 一旁,王正提醒道:“圣上问你话呢。” 青儿这才回过神,颤声道:“世,世子来过,如,如今还在里面。” 昭武帝眉头皱起:“哪个世子?” 青儿回道:“镇北王世子。” 任平生……竟然是他! 昭武帝瞳孔微缩,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任平生的实力,他自认十分清楚。 虽说从道尊那里得了金丹后,突飞猛进,可至今仍旧只是七品。 一个小小的七品修士,纵然是突破,又怎么可能引来天劫。 而且还是极为罕见的四道天劫。 “可还有旁人?”昭武帝又问。 “没有。” 青儿摇摇头,毕恭毕敬地回答。 昭武帝不再多说,大步流星往院子里走。 青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纠结了许久,还是没敢开口。 提醒殿下重要。 可自己的小命也很重要。 要是这个时候自己突然大喊,圣上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昭武帝进入院子后,环视一周。 精心凝气,仔细感受,仍旧没察觉到任何超凡修士的气息。 那天劫分明就是冲着宫城来的,宫城里却没有超凡修士的气息。 真是怪事。 越是不合常理。 昭武帝越是眉头紧皱。 沉思几秒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趴在桌上,衣物被汗水浸湿的任平生。 第二眼就看到躺在床榻上,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恬静的云和。 想到刚才那贴身侍女的表现,不难猜想,他俩在屋里做什么。 总不可能是钻研琴棋书画,陶冶情操。 “任平生……” 昭武帝面露不满,正要把他踹醒,好好的质问他一番。 还没开口,忽然发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任平生的身体表面竟然有淡淡的金光流动。 “六品金身境!” 昭武帝看着眼前的任平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眸微凝。 转头看向王正,问道:“他何时突破的七品?” 王正回道:“据奴婢所知,今日清晨,镇北王世子仍是七品,想来应该突破不久。” 突破不久…… 难道方才的天劫,真的与他有关?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昭武帝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激动,快步上前,捏住任平生的脉搏。 体内灵气枯竭。 符合刚突破的特征。 昭武帝不再犹豫,向他体内灌输灵气。 几息后。 任平生睁开双眼,紧跟着就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昭武帝?” 他面露疑惑,喃喃自语:“他怎么在这?” 话音落下。 昭武帝表情微微一僵,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沉声问他:“这是云和的寝宫,你为何在此?” 任平生恍惚了几秒。 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做梦。 眼前的就是昭武帝。 他忙不迭地站起身,行了一礼,恭敬道:“臣任平生,参见陛下!” 说完,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云和对自家父皇的到来,没有丝毫察觉,仍旧蜷缩在被窝里,安静的睡着,精致的脸蛋带着恬静的笑容,似是做了什么好梦。 昭武帝见到这一幕,沉默几秒,压低声音道:“随朕出来。” 说完,转身离开。 任平生略作犹豫,跟了上去。 来到院子里。 还没等昭武帝说话。 任平生就深深地拜下:“臣万死之罪!” 昭武帝看着他,冷笑一声:“伱还知道自己是万死之罪。” 任平生只是沉默。 虽说自己和小姨子一起相处,是昭武帝默认的结果。 但毕竟只是默认。 自己偷偷跑来永安宫,和她同床共寝。 说的严重一些,就是祸乱后宫。 毫不夸张地说,是要砍头的罪。 被皇帝抓个现行,更是没有辩解的余地。 如何处置,全看皇帝的心情。 等待片刻,就听耳畔响起昭武帝低沉的声音。 “朕问你,你何时突破的七品?” 听见这话,任平生后知后觉,自己已经突破了。 思索几秒,他没有隐瞒,将突破的过程如实相告:“方才殿下赠给臣一枚炼体丹,臣服用后便开始突破……” 时间刚好对的上! 昭武帝眸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问道:“你可知道天劫?” 前几日。 自己渡劫的事情,皇帝也知道了?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回道:“臣知道。” 昭武帝追问:“你可知道,为何你突破会引来天劫?” 果然已经被皇帝知道了。 任平生不再隐瞒,将气运之力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臣知道,当初陛下命臣前往云龙秘境,臣在秘境中……” 昭武帝本来只想诈一诈他,却没想到天劫竟然真的同他有关。 甚至。 几日前的天劫,同样与他有关。 “天尊为何要为你抗下天劫?”昭武帝沉声问道。 任平生如实回答:“臣偶然得到一本丹方,将它送给了天尊,天尊收了以后,便答应替臣解决一个麻烦。” 倒也合情合理。 昭武帝微微颔首,沉默半晌后,忽然道:“你应该知道,你今日犯下的乃是死罪,看在常安的面子上,朕不杀你,但七日后与妖族的比试,你必须全力以赴,至少赢下一场,不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等于啥也没罚。 若是旁人,早就感激涕零,叩谢圣恩。 任平生却是就坡下驴,眉梢上挑,问道:“臣若是赢下两场,陛下可有赏赐?” 昭武帝面无表情,淡淡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任平生牙一咬,心一横,躬身行礼,语气郑重:“臣恳请陛下为臣赐婚!” 昭武帝眸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脸上露出冷笑:“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 一股强横的威压,如排山倒海般碾压任平生。 倏忽间。 任平生感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昭武帝,而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那种压迫感足以令人窒息。 他咬着牙,抬眸看向昭武帝,一字一顿道:“臣知道!” “大胆!” 昭武帝一声怒斥:“朕已经将常安赐婚于你,你竟还不满足,胆大包天,要朕再赐婚云和,你莫非觉得,朕不敢杀你?!” 超凡强者的愤怒,莫说是任平生一个六品,就是四品武夫,也难以承受。 此刻。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承受极大的压力,关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呼吸都开始停滞。 即便如此。 他仍旧没有收回原先的话,只是咬着牙,颤声道:“求陛下开恩!” 昭武帝见他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收回灵气,冷冷地道:“古往今来,还未曾有驸马尚两位公主,不过是赢下几场比试,就敢向朕提这样的要求,朕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什么时候,你能领兵灭亡蛮族,收复极北之地,什么时候再提起此事。” 任平生抬眸看向他,正色道:“陛下即开金口,到时候倘若臣真的做到,陛下可不能反悔!” 昭武帝没想到他竟然将此事当真,微微一怔。 随后,大手一挥:“君无戏言!” 任平生见他答应,眸中迸发精光。 不管怎样。 总归有了明确的目标。 虽然目前来说,距离自己还很遥远。 “这小子,还真以为自己能收复极北之地?” 昭武帝注意到他的神色,又是一怔。 随后,竟觉得有些好笑。 要知道。 即便前段日子,三品的观星祭司被镇北王斩杀。 蛮族仍旧有着四位超凡强者。 想要收复极北之地,就必须杀掉这四位超凡强者。 就连武圣巅峰时期,也未必有把握做到的事,这小子竟然真放在了心上。 到时候,他要真能做到。 纵然没有这个承诺,他想娶谁,还不都是一样? 本来十分严肃的一件事。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倒是有点儿闹剧的意思。 昭武帝不想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想要再敲打敲打他。 还未开口,就听任平生抢先一步问道:“既然这不算赏赐,那陛下要赏赐臣何物。” “……” 这小子竟然还敢问自己要赏赐。 昭武帝算是明白了,他是打定主意,自己不会拿他怎样,才敢如此嚣张。 本打算好生申饬,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意义,只是问他:“你可知道,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任平生行礼道:“臣不知。” 昭武帝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一旁的王正开口解释:“世子你突破后,有四道天劫降世,若非圣上出手,只怕世子如今早已尸骨无存。” 昭武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任平生,不冷不热地道:“这算不算朕的赏赐?” 任平生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突破也可能会引来天劫。 想起天劫的可怕,他感到一阵后怕。 要是自己不在皇宫里,这一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没想到,对我而言,突破也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昭武帝,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臣谢陛下隆恩!” 他心里清楚。 昭武帝之所以出手,十之八九是担心皇宫被天劫毁坏。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应该感激才是。 话说回来。 自己也算是他唯一的女婿。 岳父救女婿,倒也天经地义。 昭武帝面无表情,斜睨他一眼,淡淡道:“朕听闻你会炼丹,宫中有药材,你自己炼制些固本培元的丹药,七日后的比试,你要是一场都赢不下来,朕砍你的脑袋!”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 “一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会又要砍我的脑袋……莫名其妙。” 任平生心里嘀咕,表面上却是恭敬地行礼:“恭送陛下!” 昭武帝离开后。 任平生独自坐在庭院里,还有些恍惚。 对他而言,刚从昏迷中苏醒,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好一会才理清头绪。 自己突破,引来了天劫,皇帝出手拦下天劫,顺藤摸瓜找到了永安宫,撞见了自己住在云和的寝宫,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到头来,自己非但没有受到惩罚,还得到了一个允诺。 只要完成那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皇帝就将云和嫁给自己。 换句话说,默认了自己和云和交往。 无论怎么看,自己都赚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任平生在心中感叹一句,摒弃杂念,开始运行体内的灵气。 刚突破六品。 他想看看,自己的实力究竟能有多大的提升。 第168章 戏弄小天师 第169章 戏弄小天师 灵气在经脉处流动,最终汇聚在右臂。 任平生眸中迸发精光,猛地挥出一拳。 轰! 只听得一声闷响。 远处的树干剧烈的摇晃起来。 落叶纷飞,乍一看倒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这一拳的力量,相比他在七品的时候,至少翻了四五倍。 “没想到,只是提高了一个品级,竟然有如此巨大的提升!” 任平生望着眼前的一幕,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纵然是他自己,此刻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晋级六品后,实力能提升一倍,已是极为不易。 谁能想到……竟是四五倍的提升! “如果现在再跟叶玄打一场,不出三招,我就能赢他!” 任平生感受着体内不断翻涌的力量,心中难奈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紧跟着。 他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将它当作武器,施展《龙吟日月斩》。 不出意外。 在各项属性的加持下,武技的运用也更加得心应手。 毫不夸张地说。 如今的任平生,相比一天前,实力提升了不止五倍! 当然,这其中还有气运之力和系统属性点的加持。 要是没有这些,七品和六品的差距绝没有如此巨大。 正常来说,相比七品,六品武夫最显着的提升就是所谓的金身,简而言之就是防御力大幅增加。 当然,其余方面,并非没有提升,只是提升不大。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 任平生继续磨练武技,修行《长生功》。 随着时间的流逝。 他越发的自信。 以他如今的实力,七日后与妖族的比试,至少能赢下两场! 修炼结束后。 任平生回到了屋子。 见柳云梦还在睡梦中,他没忍心打搅,就在一旁安静的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 柳云梦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向任平生,眸光略显迷离。 “唔……任平生……” 一声软糯的轻唤,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任平生握住她纤细柔滑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柔声回应:“臣在。” 听到他的声音。 不知为何,一颗心感觉安稳了许多。 她撑起身子,伸了个拦腰,轻声问道:“本宫睡了多久?” 任平生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五六个时辰。” “这么久吗?” 柳云梦微微一惊,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夕阳西下,金灿灿的晚霞照进窗户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美丽。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入梦的时候,还是清晨,如今已是黄昏。 果真过去了五六个时辰。 她怔了几秒,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任平生,略显焦急地道:“你快些回去吧,要是被父皇发现,就不好了。” “……” 任平生听见这话,陷入沉默。 他很想说,其实你父皇早就已经发现,如今臣就是住在这里,应该也不碍事。 犹豫了一下,还是隐瞒下来,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眉梢上挑,笑着道:“可臣舍不得殿下……” 舍不得本宫嘛…… 柳云梦见他盯着自己,俏脸浮现红晕,一颗心升起酥酥麻麻的感觉,扑通扑通跳着。 “本宫也舍不得你。” 顿了顿,低下头,小声地道:“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任平生捏了捏她的小脸,道:“臣不想走。” “不行,要是让人知道,伱留宿在本宫的寝宫,父皇一定会杀了你的。” 柳云梦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道。 皇帝已经知道,自己也没见他杀了自己?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变化,只是沉默。 柳云梦见到这一幕,有些焦急,犹豫了一下,红着脸道:“大不了明日本宫给你一些奖励。” 还有意外收获? 任平生一怔,嘴角勾起笑意,问道:“什么奖励?” 柳云梦俏脸涨得通红,耳垂也是如此,俯身在他的耳畔,轻声道:“上次在温泉里……” 任平生听她提起口舌之争,心中一荡,脸上露出笑意。 不得不说。 云和实在太可爱了。 见她还有些忐忑,似是怕自己贪心不足一样。 任平生也不忍心再逗她,轻笑一声:“臣怎么会让殿下为难,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柳云梦微微一怔,随后努了努嘴,不满地道:“你是得了便宜才这么说,那本宫明日不帮你,也没事咯?” “只要殿下开心就好,臣不会强迫殿下做任何事。” 任平生随口回道。 随后,站起身,行了一礼:“那臣就先告退了。” “说的好听,实际上还不是另一回事……” 柳云梦心中涌过暖流,嘴上却是一阵嘀咕。 任平生也不反驳,只是在她光滑洁白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转身离开。 温暖的触感,印在额头。 柳云梦微微一怔,心中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目送任平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 她的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任平生才刚离开。 自己就有些想他了。 这一刻。 她竟然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还不如把他留下。 就算父皇知道,有自己为他求情,应该也不碍事。 之后的几日,究竟要不要让他留宿呢。 这是一个问题。 柳云梦精致的脸蛋露出纠结之色。 ………… 另一边。 任平生回到了皇帝为他们准备的宫院。 一进门就看到萧容雪、江初月、沐柔三人都在院子里。 萧女侠手里握着长刀,正在磨练武技。 江初月百无聊赖的数着落叶,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而沐柔,一如既往的坐在太师椅上,安静的看书。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倒是相处的挺和谐。” 任平生这么想着,迈步走进了院子。 下一秒。 视线之内。 三个女人全都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齐刷刷地看向他,眸中的情绪略显复杂。 嗯…… 萧女侠的眼神倒是不复杂,就是十分犀利。 “这么长时间,你都干什么去了?” 沐柔并不知道萧容雪的身份。 因而,萧女侠仍旧用的低沉的男声,听着颇有几分审问犯人的意味。 任平生脸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地道:“云和公主要我陪她下棋……” 话还没说完。 就被萧女侠打断:“下棋下到现在?” 要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从早到晚就只是下棋。 她怎么也不相信。 任平生仍旧是一脸的风轻云淡:“后来陛下过来,有些事吩咐我,云和殿下觉得我陪她下棋,耽搁了修炼,又赏赐给我一枚丹药。” 丹药? 萧女侠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任平生一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微收缩,惊诧地道:“你何时突破的七品?” 任平生淡淡道:“就在不久前。” 听见这话。 原先完全不信的萧容雪,此刻竟然相信了几分。 毕竟。 从七品突破到六品,确实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 太师椅上。 沐柔看着突破到六品的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恍然之色。 她一直在想。 皇宫之中是谁突破到超凡境,引来了天劫。 此刻,她才明白,原来是身负气运之力的任平生完成了突破。 “世子好厉害!” 江初月一副毫无心机的邻家小妹妹的模样,兴高采烈地鼓掌,眉目间满是欣喜之色。 萧容雪直勾勾地看着任平生,眼神反而变得复杂起来。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任平生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 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竟然已经突破到了六品。 当然,这些还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 只是六品的他,实力已经达到了极为恐怖的水平。 如今只怕就连自己,都未必能打得赢他。 此时此刻。 萧容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话本里经常出现的台词:“恐怖如斯……” 恍惚了几秒。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看向任平生,不冷不热地道:“饭菜已经送来,你要是没吃,就一起吃吧。” 说着,放下了手里的长刀,迈步走回屋子。 一旁。 江初月走到沐柔的身旁,搀扶着她往屋里走。 任平生看着她们三个,这才反应过来。 她们在等自己回来吃饭。 他本想说自己不饿,但见她们这样,心中涌过暖流,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一炷香后。 屋里。 烛光摇曳。 任平生和她们三人,各自坐一边。 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还有六日就要与妖族比试,依我看,你现今最重要的是养精蓄锐,巩固修为,云和公主要是再找你下棋,尽量回绝。” 萧容雪夹了一口菜,漫不经心地道。 任平生沉默几秒后,回道:“其实和云和下棋,一样能养精蓄锐,平心静气。” 萧容雪瞥了他一眼,没有反驳,只是道:“与七品相比,六品武夫,防御力和身体素质都有大幅提升,战斗方式自然也会有些许改变。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教给你一些六品武夫的实战技巧,到时与妖族对垒,也多一些把握。” “那就多谢萧大人了。” 任平生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语气颇为真挚。 萧容雪“嗯”了一声,没再说话,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动作慢条斯理,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和她往日豪放的江湖气完全不同。 一旁。 江初月和沐柔同样如此,就连夹菜的动作都十分轻柔,细嚼慢咽,不发出一点声音。 安静的气氛,令人感到莫名的尴尬。 任平生却没想那么多,一个劲儿的吃饭。 突破到六品,几乎耗尽了他的灵气与体力。 之前没什么感觉,饭菜入口才觉得……真香! 身侧。 江初月一边吃菜,一边用余光打量任平生。 见他一个劲儿的干饭,忽然觉得有些无趣。 略作思索后。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眉梢一挑,轻抬左脚,在他的小腿外侧轻轻蹭了蹭。 紧跟着,又抬起右脚,在沐柔的小腿外侧蹭了蹭。 随后,装作若无其事,表面上在安静吃饭,实则用余光悄悄打量任平生和小天师的反应。 “没记错的话,小天师最为厌恶同龄的男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大声呵斥世子……”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 江初月都觉得十分有趣。 另一边。 任平生感觉有人在轻轻的蹭自己的小腿,还以为只是不小心碰到。 几息后,位置逐渐靠近内侧,且渐渐向上。 他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跟某类电影里面的情节一样,再发展下去,该不会跑到旁边的厨房柜子前……” 一阵胡思乱想后。 任平生停下筷子,抬眸望去。 萧容雪和江初月都在吃饭,神色自若,看着没什么异常。 而小天师沐柔,坐在自己的对面。 不知为何,原先略显苍白的脸庞浮现淡淡的红晕,睫毛微微颤动,给人一种羞怯且紧张的感觉。 “刚才做小动作的是沐柔?” 任平生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 他一直以为是小绿茶在捣乱。 恍惚了一秒,转头看向江初月,仍旧表现得十分正常,看不出刚才做了什么动作的迹象。 “难不成真是沐柔,她为何突然这样?总不会是为了追求刺激吧……” 细细想来,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平日里越是压抑自己,在某些时刻,就越是会放纵自己。 反差感十足。 一念至此,任平生不由得多看了沐柔一眼。 恰巧。 此刻,沐柔也在看他。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短暂的接触,又很快的分开。 沐柔低着头,睫毛轻颤,一颗心扑通扑通。 经过刚才的对视。 她已经可以确定,在自己的脚踝和小腿处蹭啊蹭的人,就是任平生。 只是她想不明白。 一向温文尔雅,待人处事极有分寸的任公子,为何突然之间会做出这般轻佻的动作。 若是放在以前。 有人敢这样对她,她早就发怒。 但这一次,犹豫许久,她还是决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毕竟饭桌上还坐着萧大人和江姑娘。 即便任平生是故意戏弄自己,看在他之前一直贴心照顾自己的份上,这一次就给他留一些面子。 等萧大人和江姑娘不在的时候,自己再问个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对自己。 一念至此。 沐柔轻咬粉唇,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另一边。 江初月余光瞥见这一幕,有些懵。 小天师不是极为厌恶男子? 被这样戏弄,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 奇怪…… 本想看看热闹。 没成想,世子和小天师全都装聋作哑。 这让江初月困惑的同时,一阵郁闷。 略作犹豫后。 她再次抬起了小腿…… 第169章 教训小绿茶 第170章 教训小绿茶 “又来?” 任平生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眸望向坐在对面的沐柔。 清楚的看见。 她低着头,俏脸涨得通红,好看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水雾,拿着筷子的手一动不动。 表情看着似乎有些委屈? “被调戏的人明明是我,她委屈什么?” 任平生心中腹诽了一句。 但下一秒,他很快意识到,动腿动脚的或许另有其人。 转头看向江初月。 见她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任平生不由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双腿微微用力,固定住咸猪腿。 下一秒。 就见江初月身子微微一颤,表情僵在了脸上。 “果然是她!” 结合小绿茶的反应。 略作思考,任平生很快反应过来,从头到尾都是她在捣乱。 小天师之所以会露出委屈的表情,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在戏弄她。 但实际上,真正戏弄她的是江初月。 “倒是挺会玩儿。” 任平生看了一眼小绿茶,心中冷笑,双腿更加用力。 江初月几次尝试将小腿抽回来,结果都是徒劳。 不安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惊诧。 以她的实力,即便是四品武夫,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将她拿捏。 世子不过刚突破到六品,力量怎会如此强大? 恍惚了一秒。 她下意识地看向任平生。 两人四目相对。 刹那间。 江初月就明白,自己暴露了。 然而。 她并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习惯性的装作一副柔弱委屈又可怜的模样,粉唇轻启,却没法出一点儿声音。 只是,通过口型,能很轻松的分辨出,她说的是:“人家错了。” “每次都是这样,一被发现就乖乖认错,然后下次还犯。 这次非得给她一些教训,让她长长记性……” 一念至此,任平生将左手伸到桌下,握住她玲珑的小脚,用力捏了捏。 “唔……” 疼痛感袭来。 猝不及防之下。 江初月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俏脸通红,就连耳垂都泛着红光。 “初月姑娘怎么了?” 任平生看向她,装作一副关切的模样,轻声询问。 “没,没事……咬,咬到舌头了。” 江初月用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解释,眸中有水雾开始氤氲。 任平生笑着道:“看来这道菜很合初月姑娘的口味,那就多吃一些。” 说着,将那盘菜推到了她的面前。 “嗯……谢……谢世子……” 江初月咬着红唇,颤声回应。 另一侧。 萧容雪虽然觉得两人的对话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只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干饭。 “还能说话,看来是我低估她了。” 任平生这么想着,更加用力的揉捏。 “唔……”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江初月已经握不住筷子,精致的脸蛋涨得通红,身子微微的发颤。 她极力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可还是忍不住发出两声细微的痛呼。 随着时间流逝。 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逐渐带来不一样的情绪。 她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耳畔嗡嗡作响,身旁一切事物都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 她隐隐约约听到任平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初月姑娘为何不夹菜?” 话音未落。 疼痛感更加剧烈。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脚踝处升起,劈里啪啦的上窜,蔓延全身。 这一刻。 她感觉心脏短暂地停了一拍,随后在胸腔内飞速跳动,带起一阵明显的震颤。 “呜……” 终于,她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翻滚而来的情绪,发出一声好似猫叫的痛吟。 随后。 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无力的趴在桌上,可怜兮兮的抽泣。 “呜呜呜呜呜……” “?” 萧容雪和沐柔齐齐看向她,表情充满了疑惑与茫然。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任平生见她这样,也是心中一惊,自我反省:“是不是太过火了。” “江,江姑娘,你怎么了?” 沐柔压下内心的情绪,眉目间露出担忧之色,关切地问道。 入宫以来,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江初月在照顾她,细心体贴,任劳任怨,偶尔还会讲些笑话,全然不像是大周数一数二的天骄。 因此,虽然她和江初月相处时间不长,仍旧将她当成交心的朋友。 见她啜泣,也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好,好痛……” 江初月趴在桌上,低着头,可怜兮兮地抽泣。 沐柔忙不迭地问道:“哪里痛?” 江初月颤抖着道:“舌,舌头……刚刚又咬到舌头了。” “……” 沐柔和萧容雪都是一怔,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几秒后。 任平生道:“我这里止疼的丹药,初月姑娘可以服用一枚。” 话音刚落。 就见江初月抬起小脸,看向他,委屈巴巴地道:“不用麻烦世子,人家忍一忍就好了。” 说着,两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眸子湿漉漉的,小嘴撅着,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同时,又带着几分倔强。 不知为何。 任平生总觉得她的表情不像是很疼的样子,反而像是…… 总而言之。 教训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也不再咄咄逼人,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一枚丹药,递给了她:“这丹药可以缓解疼痛,吞服就好。” 瓷瓶里装着的是一些常用的丹药,都是他亲手炼制,随着携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江初月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丹药,却并未吞服,只是放到怀里。 低下头,轻声道:“你们继续吃,不用管我。” 萧容雪见她无恙,没有多想,站起身,随口道:“我吃饱了,先回去休息,明日见。” 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萧女侠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不知为何。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略作犹豫后,任平生看向江初月,不冷不热地道:“以后还敢吗?” 江初月泪痕未干,可怜兮兮地道:“人家不过开个玩笑,世子怎能这样欺负人家……” 说着,又抽泣起来:“呜呜,真的好痛……” 听到两人的对话,沐柔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息后,才渐渐回过神。 刚才戏弄自己的并不是世子,而是江初月。 瞬间。 她感觉身心都轻松了许多。 任公子还是原先那个任公子,并没有改变。 但与此同时,心中又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究其根本。 或许是因为,江初月开玩笑的举动,让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刺激。 一旁。 江初月抽泣了一会,见任平生压根不为自己所动,转头看向小天师,撅着小嘴问她:“沐姐姐,你不是最厌恶举止轻佻的男子了嘛,刚才为何不站起来怒斥世子呢?” “我……” 听到这个问题,沐柔又有些懵。 俏脸微红,不知该如何回答。 原先并未多想的江初月,见到这一幕,心中微微一沉。 犹豫了一下,半开玩笑地道:“沐姐姐该不会喜欢我家世子吧?” 话音刚落。 任平生没好气地道:“本世子什么时候变成伱家的了?” 江初月一脸认真地道:“你是师姐的夫君,我又是师姐最为亲近,成日形影不离的师妹,怎么就不是一家了?” 倒是有些道理。 任平生一时无法反驳,干脆沉默。 一旁。 沐柔听到喜欢二字,不知为何,脑子嗡的一下。 随后,眸中露出慌乱之色,忙不迭地摆摆手,否认道:“没,没有……” 江初月转头看向她,眉目间露出笑意:“沐姐姐是天师府的小天师,无论实力,相貌,还是地位,都不弱于我家师姐。 随随便便就能找到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文采斐然的青年才俊做道侣,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家世子这样的人夫呢…… 人家开个玩笑罢了,沐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 沐柔怔了怔,半晌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颤抖的睫毛,表明她的内心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 任平生见小天师情绪有些低落,眉头微微皱起,看向江初月,没好气地道:“只有别人觉得有趣,才叫做玩笑,你那叫戏弄!” 江初月委屈巴巴地低着头,小声道:“人家知道错了,实在不行,大不了让世子打一顿嘛……” 说完,抬眸看向任平生,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知为何。 任平生似乎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期待? 沉默几秒后,开口道:“该惩罚的,刚才已经罚了,这是最后一次,你下次再敢这样戏弄本世子和沐姑娘,本世子就……” 话没说完,就见江初月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眸子闪着亮光。 “……”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时间分不清,小绿茶是把刚才的事当成惩罚,还是奖励。 顿了顿,方才道:“就罚你一年不准吃糖葫芦!” “?” 江初月微微一怔,撅起了小嘴:“这算什么惩罚,世子还是打人家一顿吧。” 那怕是从此以后,本世子就不得安宁了。 任平生心中腹诽了一句,不再多说,只是道:“明日还要早起修行,我回去休息了。” 说完,起身离开,没有多留一秒。 “世子……” 江初月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见他逃似的离开,撅着小嘴,跺了跺脚,嘀咕道:“真无趣。” ………… 另一边。 任平生回到自己的房间。 推门进去,就见萧女侠已经入睡。 本想向她请教六品的战斗技巧,见此情景,只能作罢,乖乖地回去休息。 翌日,清晨。 签到结束后,环视一周。 见萧女侠不在,就起床更衣,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萧容雪似乎刚练完刀,额前的青丝被汗水打湿,略显凌乱地贴着皮肤。 “醒了?” 她瞥了任平生一眼,随口问道:“现在练,还是等你用过早膳?” 任平生走到她的跟前,回道:“现在吧,练完再吃。” “好。” 萧容雪微微颔首,手握长刀,开始讲解六品武夫的特点以及战斗技巧。 半晌后,正色道:“我说的这些,记住了吗?” 任平生点点头,“嗯”了一声。 萧女侠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千金,天骄榜排名前十的天才。 对武道的理解十分透彻,虽然比老爹还差得远,但确实比自己强了不少。 这一点,任平生心服口服。 “光记在心里没用,还得经过实战的磨练,才能领悟其中精髓。” 萧容雪说着,握紧了手里的长刀,正色道:“来!打一场。” “好!” 任平生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下来。 一旁。 看热闹的江初月眉梢上挑,举起了小手:“人家做裁判!” 萧容雪和任平生没有多说,微微颔首。 江初月见状,兴致更浓,停顿几秒后,大声地道:“比试……开始!” 话音刚落。 萧容雪如同一柄利剑,猛地冲向任平生。 速度之快,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任平生能察觉到,这一次,萧女侠是全力以赴。 “终于把我当成势均力敌的对手了嘛!” 他瞳孔微缩,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迎了上去。 十个回合后。 任平生一记重拳带着无可阻挡的力量,砸向萧容雪的小腹。 萧容雪眼眸微微一凝,下意识地伸手阻挡。 轰! 只听得一声炸响。 一股无形的灵气波动,自两人的中心四散开来。 倏忽间。 院子里的树木拦腰折断。 墙面也是发出一声闷响。 这是宫墙,由特殊的材料和工艺制成。 若是换成别的墙体,此刻早已经轰然倒塌。 一旁。 看热闹的江初月显然没想到,两人一场比试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心头一跳。 电光火石之间。 她拦在了小天师的身前,替她挡下了冲击。 烟尘散去。 萧容雪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任平生,身子微微发颤。 她能预感到。 继续打下去。 自己必败无疑! “萧大人,本世子学得怎样?可有你三分水准?” 任平生站在原地,笑着问道。 “……” 萧容雪见他一脸得瑟,感觉十分不爽,但又拿他没有办法,半晌才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妖孽!” “多谢萧大人夸赞。” 任平生眉梢上挑,笑着回道。 萧容雪哼了一声,不想说话。 她自认天赋过人,从小到大,修炼都比同龄人要快许多。 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能打赢武林盟中的一些长辈。 那时候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将来必定能成为一代女侠。 却没想到。 八九年后的今天。 自己竟然体会到了当初那些长辈的感觉。 只能说。 人比人,气死人! 第170章 第一场比试 第171章 第一场比试 接下来的六天。 任平生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和萧女侠比试,提升自己的实战能力。 除此之外,就是偶尔欺负欺负江初月,再不然就是跑去永安宫和小姨子幽会。 时光如白驹过隙。 转眼间就到了与妖族使团比试的日子。 比试的地点定在了元武湖,中心岛的白子祠旁。 几千年前。 面对强大的妖族,上古时代的英雄——白越以一己之力,挽救人族于水火之中。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间已是沧海桑田。 许多事物在历史的长河中渐渐消散,不变的是妖族仍旧是对人族威胁最大的劲敌。 昭武帝将比试的地点定在此处,想必是有意为之。 就是不知道。 在这位人族英雄的面前,任平生九人能否不辱使命,击败妖族的天骄们。 辰时。 元武湖的东岸,已经聚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 在妖族使团的推波助澜下,比武之事,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事关重大。 哪怕平日里再不爱凑热闹的人,也早早地赶来湖畔,希望能占据个好一些的位置。 “好多人啊……” 湖心岛上,江初月怔怔地看着岸边汹涌的人潮,喃喃自语。 任平生抬眸望去,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围观的百姓。 如此盛大的场面。 让他不由想到几个月前,自己陪小姨子来观赏端午竞渡时看到的画面。 粗略估计。 这一次来的百姓,比端午竞渡还要多的多。 “看来京城百姓已经知道了协约的内容……” 耳畔传来低沉的声音。 任平生转头望去,说话的是小靖安侯时则。 此刻。 他表情严肃,眉目间满是坚毅之色,铿锵有力地道:“这场比试关系到我大周的国运,我等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取胜!” 话音落下。 众人只是沉默。 任平生知道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想说的话也憋了回去,一言不发。 半晌。 湖畔东岸忽然响起一阵热烈的议论声。 围观百姓皆是对着某一个方向指指点点。 “妖族的人来了?” 任平生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一群奇装异服的“人”。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名青年,身姿挺拔,容貌俊美。 相比俊美,妖艳这个词或许更加恰当。 因为他的五官实在太过精致,肌肤实在太过细腻。 毫不夸张地说,就算跟还是少女的小姨子比都不逞多让。 身材相貌倒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身份。 他走在最前头,身后众妖竟是不敢有一点放肆。 就连一向张狂的叶玄,和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女妖,都表现得毕恭毕敬。 “难道是超凡境的大妖?” 任平生直勾勾地盯着那名妖艳青年,心中做出猜测。 就在这时。 一道深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湖心岛上空响起。 “九婴……你的人可到齐了?” 说话的是圣院祭酒——程大儒。 不远处。 那名妖艳青年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大妖九婴,没想到这次妖族的使者竟然是它!” 耳畔传来萧女侠略显惊诧的声音。 任平生好奇地问道:“它很强?” 他久居北境,对蛮族强者十分了解,就是不怎么认识妖族强者。 萧容雪正色道:“他是妖族最年轻的超凡境强者,从九品到超凡,仅仅用了三十年. 当年他声名鹊起之时,朝廷还组织过强者进入妖族领地猎杀他,只是以失败告终……” 果然是超凡境的大妖。 任平生看向九婴,压低声音说:“他胆子倒是挺大,竟然敢孤身一人深入京城,要是昭武帝组织强者猎杀他,不知道他有几成把握能逃回南边。” 萧容雪沉声道:“或许正是因为有把握逃脱猎杀,才敢孤身一人前来京城。” 两人交谈间。 程大儒已经和九婴完成交涉。 不知何时。 左都御史许汝贤和司礼监掌印王正也来到了湖心岛上。 两人催动体内灵气,腾空而起,悬浮在半空中。 和程大儒以及大妖九婴,各自占据一角。 紧跟着。 四名超凡强者同时出手,用磅礴的灵气隔绝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间。 这块空间,水陆空皆有,足够五品修士充分发挥。 “第一场比试,妖族朱岩对阵大周玄诚道长!” 悠扬的声音以湖心岛为中心,扩散出去。 东岸,围观的百姓听了以后,全都沸腾了起来。 大周这边。 出场顺序,三日前就已经排好。 道尊的亲传弟子,小姨的师弟——玄诚道长,表面实力和实战能力都是中规中矩。 第一个出场,可以试探对方的虚实,为后来者打下基础。 即便输了也无关紧要。 妖族这边。 出场顺序同样是提起排好。 抬眸望去,只见对面走出一名粗犷的壮汉。 赤脚筋躯,眼光闪烁。 口角丫叉,就如屠家火钵。 獠牙撑剑刃,红发乱蓬松。 形象和西游记中的沙悟净有几分相似。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灵气空间。 各自站好位置后,默默地等待比试开始。 伴随着一道沉闷的钟声。 比试正式开始! 玄诚道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仔细地观察对方,想要寻找破绽。 对面。 好似沙悟净的妖族,轻蔑的瞥了玄诚道长一眼。 紧跟着,做出了一个众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只见他无视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出击的玄诚道长,直接盘腿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 湖心岛上的任平生等人,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四周的灵气在往他身上汇聚。 短短几息。 他的气息就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的攀升,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他在……突破?!” 包括任平生在内的众人,见到这一幕,瞳孔皆是剧烈收缩,一脸的不可置信。 别说他们。 就连悬在空中的三位超凡强者,见到这一幕,也是一惊。 要知道。 比试规则只规定了比试前要在四品以下,却没规定比试后必须维持四品以下的境界。 换句话说。 在比试的过程中完成突破,完全符合规则。 只是…… 真要让他完成了突破,还有什么比试的必要? 纵然只是刚完成突破的四品,对上五品,不说碾压,最起码也能不费力的取胜。 “怪不得九婴提出这样的比试规则,原来真是抱着比试后突破的打算……” 司礼监掌印王正,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出现这种情况。 他和昭武帝并非没有预料到。 只是。 在他们看来,一直压抑境界,直到比试之后再完成突破,难度太大,很难实现。 而且,在突破的过程中,无人保护,很容易就被击败。 即便真有人能做到压制境界,到了比试场上,也几乎无法完成突破。 很快。 众人全都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纷提醒:“别让他完成突破!快上!” 实际上。 他们的声音压根传不到比试场内。 而且。 精神紧绷的玄诚道长,反应比他们更快。 几乎在察觉到对方正在突破的那一刻。 他就已经出手。 随手甩出一张符纸,丢向对方。 符纸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曲线,精准的落在朱岩的跟前。 嘭! 只听得一声炸响。 泥土纷飞,烟尘四溅。 几息后。 一切恢复平静。 朱岩仍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身的气息仍旧在不断的攀升。 “该死!” 玄诚道长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暗骂一句。 他清楚的知道。 绝不能让对方完成突破,否则受到影响的不止是自己,还有后面的八人。 因为按照比试的规则,只有一方被击败,才会下场。 要是这家伙晋级四品,自己败了以后,之后的几人极大可能也要受挫! 一念至此。 他不敢再有顾忌,调动全身上下的灵气,一手握着拂尘,一手握着长剑,冲向对方。 半路上。 拂尘轻轻甩动。 地面上无数落叶化作一柄柄飞镖似的暗器,铺天盖地的砸向朱岩。 几乎是在同时。 刺出长剑,剑锋所指,正是朱岩的眉心! 在前两日的切磋中。 面对这一招,纵然是实力强大的萧女侠也得暂避锋芒。 玄诚道长十分自信。 要是朱岩不停止突破,接下这一招,他必死无疑! 一息。 两息。 三息。 剑锋距离朱岩的眉心只剩咫尺之遥。 朱岩却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仍旧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找死!” 玄诚道长眼眸迸发锐利的精光,胜券在握,调动全身灵气,刺出了这必杀的一剑! 轰轰轰! 电光火石之间。 朱岩四周的地面忽然崩裂开来。 漫天的烟尘,骤然将两人淹没。 “里面什么情况?那个妖族怎么坐着不动,让玄诚道长打?” “谁能看得清,玄诚道长杀了那妖畜没?” “这要是杀不死,可真就成笑话了!” 岸边。 围观的百姓,对着比武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任平生等人却是眉头紧皱,一颗心悬在半空中。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 妖族并非蠢货。 不可能做出送死的行为。 他既然敢在这个时候选择突破,必定是有一定的底牌。 就是不知道。 玄诚道长能否破解。 要是最后真让那个朱岩突破到了四品,事情就麻烦了。 时间流逝。 片刻后。 烟尘渐渐散去,露出里面的情况。 朱岩原先盘坐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此刻。 他就站立在空中,如同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眼光闪烁,好似灶底双灯,令人望而生畏。 不远处。 玄诚道长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嘴角满是鲜血。 “他……突破到了四品!” 意识到这一点。 包括任平生在内的其余八人,脸色皆是变得无比凝重,一个个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同样。 东岸边上。 百姓也是死一般的寂静。 许多人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玄诚道长……竟然输了?” 比武场内。 玄诚道长捂着胸口,挣扎着想要起身。 还没站起,就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身子再次摇摇欲坠起来。 对面。 朱岩一脸轻蔑地看着玄诚道长,缓步走到他的跟前。 抬起脚,踩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虚弱不堪的玄诚道长直接跪在了地上。 只是。 他并没有屈服,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伸手去够身旁的长剑。 “呵!” 朱岩居高临下地俯视玄诚道长,发出不屑的哼声。 一脚将长剑踢飞。 紧跟着,抬脚踩在他的头上,直到他完全匍匐在地上。 转过身子,面向东岸围观的百姓,微微昂首,摆出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面对这样的侮辱。 无数人气的脸色涨红,胸口发闷,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但是。 此刻,他们只能远远的看着,没有一点儿办法。 “怪不得妖族使团不遗余力地宣扬这场比试,原来是想借这场比试,挫我大周百姓的锐气。 这些妖畜……其心可诛!” 小靖安侯双眼通红,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众人皆是沉默。 相比妖族的挑衅。 他们更在乎的是接下来的比试。 一个四品。 他们谁也没战胜对方的把握,包括任平生。 就在众人思索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时。 小靖安侯的声音再次响起:“下一场,我来!” 话音落下。 众人望向他,略作思考,纷纷颔首,认同了他的想法。 与此同时。 比武场里。 取胜的朱岩,并没有杀死玄诚道长,而是开始折磨他。 先是断其双腿,再是断其双脚。 手段之残忍,令无数百姓别过脸去,不忍,也不敢再看。 等到玄诚道长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 拽住他的头发,像丢垃圾一样,将他丢了出去。 “该死的东西!” 看到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玄诚道长。 就算是跟他没什么交情的任平生,也不由涨红了脸。 升起一股冲进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冲动。 身侧。 小靖安侯时则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愤怒,直接冲进了比武场内。 面对凶残的朱岩。 他没有丝毫畏惧,厉声道:“狗东西!你刚才如何折磨的玄诚道长,老子等会就如何变本加厉的折磨你!” 朱岩站在原地,仍旧是一脸不屑,好似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与此同时。 悠扬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寂静。 “第二场比试,妖族朱岩对阵大周时则!” 第171章 我先上 第172章 我先上 上一场比试凄惨的画面,历历在目。 岸边。 许多百姓的情绪已经跌至低谷。 即便如此。 他们仍旧没有离开,心中带着些许的希冀,看向比武场。 希望第二位上场的时则,能够替玄诚道长报仇雪恨。 比武场内。 时则没有丝毫犹豫,催发体内的灵气,运行祖传的功法。 短短几息的时间。 他的气息迅速攀升,肌肉也在不断的膨胀。 骨节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听着极为骇人。 朱岩见到这一幕,眼眸微微一凝,表情也变得严肃。 眼见时则的实力还在暴涨。 他不敢再托大,双腿肌肉紧绷,冲向了时则。 步子迈的很大。 每次落地,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速度虽然不快,但即便是岸边的百姓都能看得出,他的力量极为强大! 面对冲向自己的敌人。 小靖安侯时则不慌不忙,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朱岩逼近他的那一刻。 他全身上下忽然爆发出极为强大的气势。 只听得一声闷响。 他的身子膨胀了整整一圈。 肌肉撑破皮肤,血淋淋的样子,令岸边的百姓为之一震,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恐惧。 直面小靖安侯的朱岩,更是不敢再有丝毫的轻视,全力以赴,砸出一拳。 轰! 拳风作响,卷起地上的泥土,如龙卷风般冲向时则。 “来的好!” 时则一声怒喝,跟着挥出一拳。 嘭! 一声巨响。 灵气在两人中间炸开,如波浪般卷向四方。 朱岩身上的衣物应声碎裂,眼睛沁出鲜血。 时则没有丝毫犹豫,双脚顿地,化作人形猛兽,撞向朱岩。 嘭! 又是一声巨响。 朱岩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溅起一阵烟尘。 “妖畜受死!” 时则双眸通红,再次冲向朱岩。 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笼罩了整个练武场。 朱岩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瞳孔迅速缩小。 电光火石之间。 他的身体发生变化,眨眼间就变成一头凶兽。 皮肤灰色,且被粗糙的暗褐色的鬃毛所覆盖,耳尖而小,嘴尖而长。 原来是一头凶悍的野猪! 被打回原形的朱岩,全身肌肉紧绷,嘴里发出奇怪的嚎叫,向后逃窜。 显然。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和时则的差距,知道不能硬抗,要拖延时间。 时则却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冲上去就是一顿暴捶。 “嗷嗷嗷——” 一阵凄惨的叫声响起。 朱岩化成的野猪,无力的瘫在地上。 双腿双脚都被时则折断。 全身上下鲜血淋漓。 比之玄诚道长,好不到哪去。 岸边。 围观百姓见到这一幕,瞬间兴奋起来。 一个个面露激动之色,大声叫好。 原先沉寂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几息后。 朱岩瘫倒在地,动弹不得,只有一个鼻孔仍在出气。 时则见状,站起身,拽住它的獠牙,如同拖死狗一般,将它拖出比武场,随手丢向九婴。 围观百姓见到这一幕,更加兴奋。 “好样的!就该这样狠狠揍它们!” “一群狗娘养的妖畜,竟然敢跑来京师撒野,真当我大周无英雄嘛!” 叫喊声还在继续。 时则却已经听不到声音。 他感觉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已经麻木,想要往回走,却动弹不得。 生命力也在极速流逝。 几息后。 他再也无法承受功法带来的反噬,身形一晃,重重地砸在地上。 岸边。 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围观百姓怔怔地看着倒地的时则,全都懵了。 “他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倒地上了?” “是啊,我还指望他下一场能继续暴打妖族呢!” 议论声中。 一名江湖侠客叹息道:“他已经死了。” 四周的百姓皆是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那名江湖侠客一脸沉痛,开口解释:“他用的功法名为《大道浮屠诀》,本质乃是透支生命,获得不属于自己的实力,时间一到,功法反噬,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靖安侯一脉,世代忠烈,时小侯爷,死的壮烈!” 四周的百姓听到这话,心中微微一颤,皆是沉默。 另一边。 任平生等人同样如此。 虽说在比试开始之前,他们已经知道结果。 但亲眼目睹小靖安侯倒在自己的面前,心中还是悲痛不已。 只是。 眼下的情景,容不得他们悲伤。 很快。 妖族中就再走出一人,进入了比武场内。 按照原先的排好的顺序。 来自江湖门派的那名粗犷大汉,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走向比武场。 与此同时。 悠扬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三场比试,妖族桑佳对阵大周孟才!” 任平生等人抬眸望去。 妖族第二个出场的是一名身材修长,容貌平平的青年。 衣着朴素,却打理的十分整洁。 看着竟有几分寒门书生的气质。 甚至。 到了比武场内。 他还冲着自己的对手行了一个拱手礼,嘴上说着:“在下桑佳,请赐教。” 孟才懒得理他,只是冷冷地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桑佳倒也不恼,笑了笑,然后盘腿坐了下来。 “什么情况?!” 包括孟才在内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心中一沉。 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在心里。 江初月满脸惊诧,忍不住道:“他该不会又要突破吧!” 话音刚落。 比武场里。 桑佳的气势就开始迅速攀升,短短几秒就达到了四品。 突破的速度比之前的朱岩快了数倍! 孟才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完成了突破。 “……” 此刻。 孟才怔怔地看着四品的桑佳,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 即便他用尽毕生所学,拿出拼上性命的架势。 最终也没能在桑佳的手上撑过五个回合。 “噗——” 一口鲜血喷出。 孟才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 桑佳走到他的面前,神色温和,满带笑意地道:“隔着一个境界,能在我的手上撑到现在,你已经尽力了。” 孟才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就又吐出一口鲜血,双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桑佳没有选择杀死孟才,只是将他拖出了比武场。 温和的目光,在任平生、白屏等人的身上扫过,一脸的风轻云淡,问道:“下一个是谁?” 一片沉寂。 无论是湖心岛内。 还是岸边。 众人全都有些懵。 临场突破,极为困难,也极为罕见。 刚才朱岩能突破到四品,已是不可思议。 第二个上场的桑佳,竟也能突破到四品。 难不成接下来上场的每一个妖族,都有突破到四品的实力? 若真是如此,还比个屁! 这一刻。 包括任平生在内,众人的心里全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就连程大儒、王正、许汝贤三名超凡强者,都是眉头紧锁,一脸沉重。 岸边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短暂的恍惚后,再次议论起来。 “这些人怎么回事,为何在妖族的面前跟纸糊的一样?” “就是!皇帝怎么选这样的人,代表朝廷上场?” “依我看,咱们大周算是彻底完了!自上到下都烂了个干净!” 人群中。 有修士听不下去,动用灵气,怒斥四周非议的百姓:“你们懂个屁!能够被皇帝选中的,每一个都是咱们大周的天之骄子,五品境界下,放眼天下也不一定能找的出比他们更强的! 别的不说,刚才咱们大周的那位叫孟才的,乃是神意门的少门主,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存在,与人比武,至今未曾一败。 这样的天骄在伱们嘴里竟变成了一文不值,实在可笑!” 有人大声质疑:“如果真像你说的一样,他们为何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撑不下来!” 修士怒声回道:“那是因为这些妖族一个个都耍花招!比武规矩,四品以下才能上场。 但是他们呢?上场以后,再临场突破到四品,五品对阵四品,就算实力再强,也挡不住啊!” 争论了片刻。 绝大部分百姓都明白了场上的形势。 一个个全都露出了绝望之色。 就算他们对修行知之甚少。 却也知道,到了六品以上,每一个境界都是一道天埑。 六品和五品,实力相差极大。 五品和四品,相差更大。 以五品之身,对阵四品,几乎不可能取胜! “这些妖畜,果真是阴险狡诈,厚颜无耻,只会用这些卑劣的手段!” 围观百姓对着众妖破口大骂,却拿它们没有一点儿办法。 毕竟。 比武规则就是如此。 只限制了上场前的境界,并未限制上场后的境界。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 都只能说他们是合理的利用规则。 湖心岛上。 第四位出场的是江初月。 她精致的脸蛋,不见往日的轻松,眉目间尽是凝重之色。 一旁。 原先排在后面出场的任平生,略作犹豫后,伸手拦下了她,声音低沉:“我先上。” 江初月微微一怔,立刻拒绝:“不行!本来……” “你上去就是送死,没有意义。” 任平生一脸淡然地道。 江初月不服气地道:“人家很厉害的!” 任平生斜睨她一眼,收回目光,淡淡地道:“妖族后面的人未必能突破到四品,我比你强,先上场,要是打赢了他,后面你还有发挥的余地。”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江初月听了,不由陷入沉默。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迈步上前。 就在这时。 身侧的小天师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任公子留步。” 任平生停住脚步,看向沐柔,眸中露出疑惑之色。 沐柔神色温和,轻声道:“让我上吧。” “?” 任平生更加疑惑。 沐柔道:“我自认比任公子更强一些,上场以后,必能赢他,任公子后面上场,发挥余地更大。” 和他刚才说的一样。 道理是这个道理。 任平生却是有些恍惚。 她一个病秧子,为何如此自信? 转念一想。 皇帝既然将她当作底牌,她必定有过人之处。 说不准真如她所说,她比自己更强。 思索几秒,他沉声询问:“沐姑娘该不会和小靖安侯一样……” 话还没说完。 沐柔就明白了他的顾虑,心中涌过一道暖流,轻笑一声:“任公子放心,我还有些心愿没有完成,不会轻易送死。” 任平生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沐柔坦然与之对视。 从她的眼神中。 任平生读出了自信与从容。 思索几秒。 他只是叮嘱一句:“比试输了,还能挽回,人死却难复生,沐姑娘见好就收,莫要拼上性命。” “好,我答应任公子,一定活着回来。” 沐柔神色温和,带着笑意说道。 任平生不再多说,默默地让开。 沐柔看向比武场内的桑佳,迈步走了上去。 无人搀扶,形动如弱柳扶风。 好似一阵风儿就能吹倒。 围观百姓见到这一幕,全都懵了。 “等了半天,怎么派出这么一位上场?” “看她那样子,估计一拳就能放倒,上场干什么,送死吗?” “就是!皇帝到底怎么想的,为何选一个病秧子代表朝廷!” 百姓议论纷纷。 见多识广的修士们也有些懵。 这位看着好似风都能吹倒的女子,为何以前从未见过。 她这个时候上场,莫非真是被当成了炮灰? 仅有小部分到访过龙虎山的人,认出了她的身份,大声道:“我认得她!她是龙虎山的小天师!” 只是。 认得沐柔身份的终究是少数。 这些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中。 众人看着进入比武场的沐柔,脸色全都无比沉重。 似乎已经预料到失败的结果。 与此同时。 悠扬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四场比试,妖族桑佳对阵大周沐柔!” 比武场里。 桑佳望向沐柔,没有丝毫轻视,再次行了一个拱手礼,笑着道:“在下桑佳,请赐教!” 沐柔看着他,神色温和,轻声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你方才留下孟才的性命,等下我也不会杀你……”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 清风袭来。 她忽然皱起眉头,一只手捂嘴,一只手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第172章 无可匹敌的小天师 第173章 无可匹敌的小天师 “……” 包括桑佳在内,众人看到这一幕,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 就连知道她小天师身份的修士,心中也不由泛起嘀咕。 这么一个病秧子,真能赢下比试? 比武场内。 桑佳沉默片刻,不再废话,双眸微凝,整个人爆发出强大的气势,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另一边。 沐柔渐渐缓了过来,抬眸看向前方,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粉唇轻启,念念有词。 几息后。 她原先苍白的脸庞变得红润起来,乍一看,气色与常人无异。 与此同时。 消失的桑佳,忽然之间出现在她的面前,轰出一记重拳。 嘭! 只听得一声炸响。 拳头带着无可阻挡的力量,径直砸向沐柔的面门。 毫无疑问。 这一拳若是打中,弱不禁风的沐柔,只怕会当场殒命! “唉……” 岸边,围观百姓见到这一幕,纷纷发出叹息,别过脸,不忍再看。 任平生、江初月、萧容雪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脸色无比凝重。 嘭! 又是一声炸响。 原先预想的沐柔殒命的画面并没出现。 反而是气势磅礴的桑佳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皆是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下一秒。 就有人发现了什么,发出一声惊呼:“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微微一怔,抬眸望去。 就见沐柔的背后,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道人形虚影。 那道人形虚影,高约百尺,体积庞大。 丰姿魁伟,大耳圆目,须髯如戟,顶作一髻,戴偃月冠。 虽然不修边幅,却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围观百姓怔怔地看着那道虚影,心中没来由升起敬畏。 就连原先平平无奇,弱不禁风的沐柔,此刻在他们的眼里,都变得庄重威严起来。 事实上。 比武场内。 桑佳承受的压力,要比围观百姓要大百倍,乃至千倍。 此刻。 面对沐柔以及她身后的虚影。 桑佳感觉自己宛若蝼蚁,对方随手就能捏死自己。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些都是错觉。 对方确实强大,却没有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地步。 只要自己全力以赴,完全能够拖延一些时间,消磨对方的实力。 一念至此。 他重新昂起斗志,一个劲告诉自己:“不要怕!” 调整好状态。 他催动全身灵气,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场外。 众人很快意识到他的意图,沉声道:“他想拖延时间。” 场内。 沐柔自然也看得出来。 只是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如既往的平和。 好看的眸子,望向某个方向,轻轻的挥了挥手。 倏忽间。 一股无比强横的力量冲着那个方向席卷而去! 砰! 只听得一声闷响。 桑佳显露身形,倒飞出去,一直撞上比武场的灵气结界,方才停下。 “噗——” 他跌落在地,捂住胸口,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几十步外。 沐柔神色平和地看着他,再次挥了挥手。 桑佳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出了比武场外。 碾压! 真正的碾压! 包括任平生在内,众人怔怔地看着比武场里的沐柔,全都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知道。 前面三场比试,就算是最快的一场,也用了四个回合。 而沐柔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就解决了战斗。 这一刻。 众人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费吹灰之力。 短暂的寂静后。 岸边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好!打的好!” “有沐姑娘在,这场比试,我们大周赢定了!” “沐姑娘威武!” 一片欢呼声中。 唯有任平生脸色仍旧凝重。 因为他能感受到。 小天师滔天的气势,正在不断的下降。 换句话说。 她这近乎无敌的形态,没办法维持太长时间。 另一边。 妖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迟迟没有排出第三个上场。 显然是想拖延时间。 但这又是在规则的范围之内,任平生觉得恼火,也没有一点儿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妖族仍旧没派人上场。 此刻。 就连岸边的百姓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大声唾骂:“狗娘养的东西!为什么还不上场,难不成被打怕了?怕了就回家找你妈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畜生就是畜生,就算侥幸成了精,也上不得台面!” “一群怂货,看见打不过,就当起了缩头乌龟,简直比我家的狗还不如!” 百姓们大声辱骂. 声音传入众妖的耳中。 不少妖都涨红了脸,怒目圆睁。 只是大妖九婴没有发话,他们谁也不敢造次。 半炷香后。 规定的时间结束。 九婴终于开口:“去吧。” “是!” 一名打扮妖艳的女妖,扭着身子,走向比武场。 几乎是在同时。 悠扬的声音响彻天地。 “第五场比试,妖族燕芸对阵大周沐柔!” 话音落下。 名叫燕芸的女妖走入了比武场。 本以为她会像之前上场的几人一样,站定以后,先放几句狠话。 却没想到。 她在踏入场地的那一刻,就进入隐匿的状态。 甚至,围观的百姓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她就已经不见踪影。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之前几人。 同为五品修士的众人,还能凭借强大的五感,察觉到他们大致的位置。 但是这一位,众人使出浑身解数,也看不出来。 仅有任平生,目光望向天空,低声道:“她在西南侧的上空。” 一旁。 江初月和萧容雪听了,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天空,仍旧一无所获。 比武场里。 沐柔似乎和任平生心有灵犀,同时望向天空。 神色平淡,轻轻挥了挥衣袖。 轰! 滔天的气势笼罩整片空间。 无可匹敌的力量,再次席卷而去。 这一刻。 燕芸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砰! 她从半空中坠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阵烟尘。 对面。 沐柔没有停顿,又一次挥手。 无形的力量,直接将她推出了比武场。 又是碾压式的取胜! 从比试开始到结束,加在一起,怕是连半炷香都还差得远! 围观百姓见到这一幕,又一次沸腾了。 狂欢中。 有保持理性的修士沉声道:“小天师的气势越来越弱,只怕撑不了几场,就会被打回原形。” 旁边有人接话道:“那个燕芸上场之后,虽然一直在躲避,但也和之前两妖一样完成了突破,晋级四品。 如此看来,接下来上场的六个妖族,全都会晋级四品。 小天师一旦下场,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议论声中。 妖族仍旧不慌不忙地拖延时间。 直到最后一刻,才派出一名妖族上场。 他上场后,和燕芸一样,一边躲避,一边突破,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相比之前。 沐柔击败他的速度也慢了些许,用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第六场比试结束后。 又是漫长的等待。 拖到最后一刻。 第五个妖族上场。 然后是第六个。 第七个。 看着沐柔战胜一个又一个妖族。 东岸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就连萧容雪都觉得松了口气。 唯独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她不能再留在里面了。” 萧容雪微微一怔,回道:“我觉得,她看着还行,不像是力竭的样子。” 任平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第十场比试,妖族叶玄对阵大周沐柔。” 叶玄…… 听到这个名字。 任平生眼眸微微一凝。 他本以为,叶玄的实力,若是能晋级四品,完全足够压轴出场。 却没想到,他只是倒数第二位。 换句话说,压轴出场的另有其人。 若是这一场比试,小天师无法以雷霆之势解决战斗。 那最后一个人,极有可能成为他们难以逾越的天埑! 一阵胡思乱想。 比试已经开始。 和之前上场的七个妖族一样。 叶玄进入比武场后,气势开始攀升,短短几息就完成了突破,晋级四品。 他一双凌冽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沐柔,全身上下肌肉紧绷,时刻保持专注。 毫不夸张地说,此刻的他,和当初在洒金街挑衅时那个倨傲的样子,判若两人! “原来这才是他全力以赴的状态。” 任平生看着叶玄,脸色凝重。 他能感受到。 对即将力竭的沐柔而言,叶玄将会是个很大的麻烦。 事实也正是如此。 比试开始后。 沐柔并未像之前一样,主动出击,而是安静地站着,等待叶玄先露出破绽。 叶玄同样没有出手,保持警惕,拖延时间。 转眼间,半炷香的时间过去。 沐柔意识到先祖英灵即将离开,再也耐不住性子,主动出击。 单手化拳,挥向叶玄。 身后庞大的虚影,跟着做出同样的动作。 拳风作响,卷起地上的泥土,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冲向叶玄。 叶玄不敢有丝毫大意,眼眸微凝,闪身躲避。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 沐柔连续发起五次攻势。 皆被叶玄躲过。 围观的百姓见到这一幕,激动的神色凝固在了脸上,一个个又担心起来。 “沐姑娘怎么回事,为何现在还没打倒那叶玄?” “没记错的话,那个叫叶玄的,前段时间刚败在镇北王世子的手下,沐姑娘应该能赢他才是!” “这一场不会要输吧?” 岸边议论纷纷。 比武场内。 局势渐渐明了。 小天师仍旧占据上风! 滔天的气势如潮水般席卷整个场地。 叶玄调动全身灵气,想要抵挡,结果却是徒劳。 一炷香后。 化作猛虎的叶玄,再也支撑不住,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几乎是在同时。 沐柔身后的虚影,好似泡沫般消散于无形。 “噗——” 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红润的脸庞,肉眼可见苍白到了极致,好似没有一点儿血色。 整个人再次恢复到原先病秧子的模样。 这场比试。 沐柔虽然赢了,却也透支了龙虎山先祖英灵的力量,无法继续到下一场。 伴随着双双退场。 岸边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众人怔怔地看着瘫倒在镇北王世子怀里的沐柔,有些恍惚。 随后,又有些不安。 宛若神明下凡的沐姑娘竟然倒了。 “妖族一个个如此强大,上场就突破,没了沐姑娘,接下来可如何是好啊!” “就是就是,剩下这些人,虽然是咱大周的天骄,可毕竟只是五品,对阵四品,如何能赢。”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 有人道:“妖族就只剩下一个了,咱们大周还剩下五个人,就算磨也能磨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妖族只剩下一个还未出场。 一个个皆是松了口气。 虽说五品和四品在实力上有着不小的差距。 但五打一,赢面仍旧很大。 一念至此。 众人重新露出笑意,看向比武场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似乎这一场比试,已经胜券在握。 就在此时。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十一场比试,妖族墨浅对阵大周江初月。” 任平生一只手揽着沐柔的腰肢,稳住她的身形。 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用自身的灵气,为她温养经脉。 听到比试即将开始的声音。 抬眸看向江初月的背影,语气郑重地叮嘱:“尽力而为,不要……” 话还没说完。 就见江初月转过身子,望着任平生,灿然一笑:“世子放心,人家还没玩够,舍不得死呢。” “……” 任平生总觉得她盯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古怪。 但也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另一边。 身姿妖娆,气质妩媚的女妖墨浅,扭动腰肢,进入到比武场内。 一双凤眸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江初月,红唇轻启,笑着说:“等会回去给任平生带句话,本座近来修炼,缺个鼎炉,他身材虽然羸弱了些,但容貌俊俏,甚得本座之意。 若是他愿意给本座做三日的鼎炉,本座就饶过他那个小姘头和那两个狐朋狗友的性命。 他要是不愿意,本座就杀了他们。” “……” 江初月听到这话,微微一怔。 随后心中升起恼怒,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眼前这个坏女人玷污了的感觉。 沉默片刻后。 她上下打量墨浅一眼,故作柔弱,可怜兮兮地道:“姐姐既然发话了,人家一定转告世子。 只是以人家对世子的了解,姐姐这样的妖艳贱货,就算再如何搔首弄姿,世子也瞧不上呢…… 用世子做鼎炉,只怕会扰了姐姐的雅兴哦。” 第173章 鼎炉 第174章 鼎炉 墨浅柳眉微微蹙起,眸中迸发出一道寒光,冷笑一声道:“牙尖嘴利,该打!” 话音落下。 她全身上下爆发出滔天的气势。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还在不断攀升。 短短几息,就已经达到了四品圆满的境界! 江初月显然没想到,这个妖艳女子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此刻,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强烈压迫感,呼吸不由一滞。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 墨浅忽然动了。 轰! 只听得一声闷响。 江初月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唔——” 她强撑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提不起一点力气。 就在这时。 墨浅扭动腰肢,来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道:“小姑娘,记住本座说的话,他们的性命,全都掌控在你和任平生的手里。” 说完,灵气外放,将她推出了比武场。 湖畔。 围观百姓见到这一幕,皆是瞳孔微缩,一脸不可置信。 这个打扮妖娆,看起来妩媚动人的女妖,竟然如此强大! 即便是相隔甚远。 他们也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压迫感。 毫不夸张地说,完全不逊色于刚上场时的沐姑娘。 此时此刻。 众人的一颗心又跌入到了谷底,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另一边。 任平生见江初月身受重伤,将怀中的沐柔交给萧容雪,快步上前,取出提前准备好的丹药,放到江初月的嘴边。 “咳咳——” 江初月咳出两口血,没有丝毫犹豫,服下了丹药。 一股暖意自小腹处升起。 短短片刻。 她就感觉身子好受许多。 想到刚才那个叫墨浅的女人说的话,她脸上露出纠结之色,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说。 任平生见她眉头紧锁,满脸愁容,伸手轻抚她的发丝,宽慰道:“别想太多,安心养伤。” 江初月微微颔首。 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世,世子,那,那个女人说……她要世子你给她做三日的鼎炉,不然就,就杀了萧大人他们。” “鼎炉?” 任平生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比武场内。 墨浅见他望向自己,嘴角勾起笑容,挑逗似地眨了眨眼。 “妖艳贱货……” 任平生回想城门口与她的对峙,眉头微皱,心中暗骂。 与此同时。 脑子急速转动,思考应对之策。 片刻后。 他无奈的发现。 如果不答应她,萧女侠他们真有可能会死在她的手里。 毕竟。 刚才她已经充分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 就算萧女侠、白屏和慕容追风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够赢她。 一念至此。 他不再犹豫,看向墨浅,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只是口头上的承诺,答应她也没什么损失。 到时候,自己就算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又能拿自己如何? 说到底,这里是京师,就算妖族使团中有超凡大妖,他们还是得夹着尾巴做妖! 比武场内里。 墨浅见任平生答应,脑中不由浮现出他臣服在自己的脚下的画面,一颗心悸动起来,眉目间的笑容更加灿烂。 此刻,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比试,用自己这个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鼎炉,好好修炼一番。 修炼结束后。 顺手再折磨他一番。 光是想想,就令人愉悦呢。 时间流逝。 很快就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限。 下一个上场的背着棺材的慕容追风。 他进入到比武场中,冷冷地看了墨浅一眼,卸下背上的棺材,就要打开。 只是。 还没等他动手。 墨浅已经出招。 眨眼间。 排名天骄榜前列的慕容追风,就败在了她的手里。 自始至终,连打开棺材的机会都没有。 岸边。 目睹这一幕的百姓,更加绝望。 心情也如同过山车般起起落落。 好在。 后面还有三位天骄。 说不准哪一位就像是之前横空出世的沐姑娘一样强大,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呢? 抱着这样的希冀。 百姓们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任平生三人的身上,双手紧握,满脸的紧张与不安。 片刻后。 白屏上场。 兴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巨大差距。 这一次,他没有再吟诵什么“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只是直接走了进去。 结果不出意外。 没能挺过一个回合,就口吐鲜血,被墨浅送出了比武场。 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 纵然白屏在天骄榜上名列前五,同境界下几乎无人能敌。 但面对接近四品圆满的墨浅,仍旧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再下一个是萧容雪。 她脸色凝重,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迈步走进比武场。 踏足场地的那一刻。 她没有丝毫保留,调动全身上下所有的灵气,冲向距离不远的墨浅。 想要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只是,墨浅又岂会给她这个机会。 只见她眸中爆发出锐利的精光,轻轻挥手。 一股难以阻挡的狂风自她袖口而出,卷向萧容雪。 萧容雪伸手想要阻挡,结果毫无意外,如同螳臂挡车,整个人倒飞出去。 双臂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然而,身体上的疼痛,却比不上内心的绝望。 她瘫倒在地上,看着碧蓝的天空,一颗心沉入谷底,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念头:“这场比试……大周输了。” 几息后。 她被墨浅用灵气送出了比武场。 任平生快步上前,将提前炼制好的丹药放入她的嘴里。 和之前对待沐柔、江初月一样,默默运功为她疗伤。 比武场里。 墨浅见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好笑,眉梢上挑,用讥讽的语气道:“伱是觉得自己一定会输,才把灵气浪费在她们的身上吗?” 任平生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为萧容雪疗伤。 东岸湖畔。 百姓们见到这一幕,同样陷入沉默。 事到如今。 他们已经彻底绝望。 原以为还剩下五个人,打一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输。 谁能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前前后后四个人,竟然没能在对方的手里撑过一招。 原先已经想过,妖族压轴出场的这一位,实力必定很强,却也没想到竟然能强到这种地步。 不过。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在此之前。 谁又能想到。 妖族上场的九个人,竟然全都压制了境界,上场后立刻完成突破,晋级四品。 虽说。 这一场比试,大概率是输了。 但究其根本是妖族太过狡猾,且准确的太过充分,非战之罪也。 只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就这么输给对方,还是觉得有些憋屈。 “早知如此,朝廷就不该答应与妖族比试。” “是啊,一场比试,输掉南疆十三座城池,我等今日也算是见证历史了……” “耻辱,此战真乃我大周近千年来未有之耻辱!” 比试的结果还未出来。 众人已经议论起来。 原因很简单。 朝廷派出的最后一名上场的人,乃是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之前的八人,京师的百姓并不熟悉。 可镇北王世子却不一样。 自从年初镇北王世子入京迎娶长公主,他就一直是京城内的风云人物。 前前后后几件传遍京城的大事,都与他有关。 包括他的实力,大家也都还算清楚。 虽然境界不高,但实战能力极强。 曾经以八品之身,击败安平伯子。 以七品之身,击败还是五品的妖族天骄叶玄。 但这些战绩,放在今日的比试场上,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身为天骄,上场的人里,哪一个不是曾经跨越境界击败过敌人。 又有何用? 在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相差一个境界,就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不用想也知道。 镇北王世子上场以后,也会和之前几位一样,被一招击败。 一念至此。 众人再次长吁短叹起来。 就在这时。 人群中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咱们还没输呢!你们一个个叹什么气!” 众人转头望去。 那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怀里抱着草靶子。 见众人望向自己。 他挺直了腰背,大声地道:“世子殿下还没上场,咱们大周还没输!” “他上没上场,对结果有什么影响?就算手段再多,兵器再好,说到底也只是六品,就这还是刚晋级的,怎么跟那个四品的女妖打?” 那半大孩子听见这话,脸上露出不满之色,一脸认真地道:“打都没打,你们怎么就知道世子殿下会输? 我就觉得,世子殿下一定会赢!” 说到这,他脏兮兮的小脸露出坚定之色,似乎并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你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屁孩,懂个屁!” 有人没好气地骂道。 那孩子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大声地道:“你才懂个屁!皇帝老爷把世子殿下排在最后一个,说明世子殿下一定是最厉害的! 世子殿下还没上场,你们一个个的好像世子已经输了一样,说到底还不是怂,就算我只是个卖糖葫芦的,我也瞧不起你们!” 话音落下。 四周一片寂静。 不少人听了以后,竟然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而那骂人的家伙,则是恼羞成怒,上前就要揍他。 “嘿……你个小兔崽子,欠揍是不是!” 那孩子没有丝毫畏惧,与之对视,目光坚毅。 就在这时。 有人大声道:“快看!镇北王世子上场了!” 众人转头望去,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练武场内。 身姿挺拔,容貌俊朗。 一袭锦袍穿在身上,清风拂过,衣袂缓缓飘动,气质超凡脱俗。 无论是青涩少女,还是半老徐娘,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比武场里。 任平生缓缓吞下藏在嘴中的丹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墨浅,一言不发。 这枚丹药名为玄元丹,是他用皇帝提供的药材,耗费了三个日夜,炼制出来的。 可以短暂的激发身体的潜能,扩宽气海,提高对灵气的掌控。 他虽然没有气海,但这丹药对金丹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药效显着。 相应的副作用也就越大。 对他而言,一枚玄元丹,足够他在床上躺小半个月。 两枚玄元丹,就会对经脉和金丹产生不可逆的损害。 三枚玄元丹,服用下去后,可能还没等生效,金丹就已经爆炸。 原先想着等气力衰竭后再用,但是在看到墨浅前几场的表现后。 他还是选择在上场之后立刻服用。 “任大世子,又见面了。” 墨浅看着面前俊朗的任平生,眉梢上挑,轻笑一声道。 任平生仍旧沉默。 墨浅也不在意,开口道:“任世子方才服用的是激发潜能的丹药吧,会不会损害某些地方? 世子可别忘了,你可是答应本座,比试结束后,给本座做三日的鼎炉。” 自始至终,她都表现得十分放松。 仿佛这场极有可能决定两族命运的比试,对她而言,只是一场游戏。 又或许,她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 觉得以任平生的实力,无论使出什么手段,也不可能胜过自己。 从她的身上。 任平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即便如此,他仍旧神色平淡,缓缓道:“只怕到时候墨姑娘坚持不到三日。” 见他一本正经地说出如此轻挑的话。 墨浅微微一怔,随即咯咯笑了起来。 “任世子对自己很自信嘛……不知任世子可曾想过,到时候坚持不住的是自己,又该如何向本座求饶。” 任平生淡淡道:“这个问题,墨姑娘更应该考虑。” “你今日比在城门前有趣多了。” 墨浅笑容灿烂,扭动腰肢,来到他的跟前,葱葱玉指在他的胸口划了个圈,表情妩媚,红唇轻启:“只不过本座要提醒世子一句,想让本座求饶,嘴上硬可没什么用……” 说着,纤细的手指缓缓下滑。 东岸。 围观百姓见到这一幕,全都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没看错吧。 那个女妖没有出手,反而和镇北王世子……调起了情? 一时间。 众人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说他们。 就连维持比武场阵法的四名超凡强者,眼角都抽动了一下。 比武场里。 墨浅无视旁人的目光,微微昂首,挨着任平生的耳畔,红唇轻启,声音妩媚动人: “你身上的气息,本座很喜欢,给你一个机会,跟本座回青丘,专心做本座的鼎炉,十年之内,本座送你晋级超凡,如何?” 第174章 真龙 第175章 真龙 任平生上下打量墨浅一眼,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他能感觉到,对方并非信口开河,而是真的胸有成竹,觉得在自己能帮他在十年之内晋级超凡。 可是。 助人晋级超凡这种事,就连当世唯一的一品武圣,都未必能够做到。 她一个刚晋级四品的小妖,为何如此自信? “怎么?不相信本座。” 墨浅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眉梢轻挑,说道:“本座有没有这个实力,你跟本座回青丘,自然就知道了。” 这话术怎么听着有点像是拐骗小女孩的怪蜀黍? 任平生直勾勾地望着墨浅,表情更加奇怪。 这时。 墨浅往后退了一步,笑道:“本座知道你在拖延时间,等你服用的丹药生效,本座可以明确地告诉伱,对本座而言,你服用再多提升实力的丹药,也没意义,无非就是多接本座几招,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 与其想着如何击败本座,不如多考虑考虑本座给你提的建议,要是现在就答应做本座的鼎炉,等会还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任平生的心思,被她轻描淡写的点了出来。 这一刻。 他的心情变得越发沉重。 “看来这个妖艳贱货的实力,比想象中还要强!” 意识到这一点。 任平生眼眸微凝,下定决心,从怀中取出第二枚玄元丹,一口吞下。 面前。 墨浅看着他吞服丹药,非但没有出手阻止,反而轻笑一声,揶揄道:“任世子未免对自己太不自信,这还没开始呢,就一连服下两枚丹药。 是怕等会坚持的时间太短,在你那些姘头和全城百姓面前丢脸嘛……”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劲。 “这家伙……老司机啊。” 任平生腹诽一句,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保持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东岸。 围观百姓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低声问道:“他俩在干什么?怎么还没开打?” 话音刚落。 就有人激动地大喊:“世子出手了!” 众人抬眸望去。 比武场里。 鸿鸣刀出鞘,悬停在任平生的身侧。 他神色平淡,看着面前的墨浅,说道:“开始吧。” 墨浅嘴角勾起笑意,道:“任世子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倒显得生分了。” “……” 任平生一言不发。 不管怎么说。 这场比试中,墨浅确实让了自己。 若是她一开始就对自己发起猛攻。 自己不可能像现在一样,轻而易举地等到两枚玄元丹生效。 所以,嘴上吃亏一些就吃亏一些,随她怎么说吧。 墨浅见他不说话,撇撇嘴,嘀咕道:“无趣……” 随后。 全身上下爆发出滔天般的气势。 恐怖的威压如同泰山压顶般,砸向任平生。 纵然提前做好了准备。 任平生还是感觉呼吸一滞。 只是,他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催动鸿鸣刀,刺向墨浅。 “用了两枚丹药,就只是如此?” 墨浅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他很失望:“若是这样,本座可要重新考虑鼎炉的人选了。” 任平生并没有受到她语言上的影响。 抽出腰间的第二把刀,催发灵气,消失在了原地。 在两枚玄元丹的加持之下。 他体内的灵气,已经达到无限接近四品的境界。 再加上系统奖励的属性点和体内的气运之力。 就肉身强度以及身体素质而言,如今的他和墨浅相差并不太大。 另一边。 墨浅看到任平生爆发出的速度,表情立刻发生变化,眉目间露出兴奋之色,道:“这才有点儿意思……” 话音刚落。 嘹亮的龙吟响起。 两道灵气化作的龙形虚影,张牙舞爪地冲向墨浅。 瞧着栩栩如生,好似真龙一般。 一道来自任平生手中的兵器。 另一道来自鸿鸣刀。 墨浅没想到,鸿鸣刀竟然能在脱离任平生的情况下,使出如此强横的武技。 面对两道龙形灵气的前后夹击。 她眼眸微凝,第一次认真起来。 下一秒。 一道青色混杂着金光的防护罩,笼罩了她的全身。 轰! 只听得一声巨响。 两道龙形灵气装在防护罩上,爆发出强烈的灵气波动。 仅仅一息。 防护罩开始碎裂。 两道龙形灵气也应声破碎。 一道道无形的灵气,以墨浅为中心,如海浪一般朝四周散去。 强横的力道。 让四名超凡强者都感受到了些许的压力。 “镇北王世子,何时变得如此强大。 怪不得陛下选他代表朝廷出战!” 圣院祭酒和左都御史望着任平生,都感到了些许的震撼。 大太监王正曾经亲眼目睹任平生晋级六品,引来天劫,知道他的天赋极高,潜力极大。 因而,表现得相对淡然。 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六品之身,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纵然有两枚丹药的加持,还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四名超凡中唯一的妖族。 大妖九婴,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目光望向任平生,带着一些审视的意味。 比武场里。 任平生对这一切并不知晓。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墨浅一人。 肌肉紧绷,双脚顿地,整个人腾空而起。 手中长刀改砍为劈,直冲墨浅的面门。 嘹亮的龙吟再次响起。 龙形虚影,又一次出现在比武场中。 相比刚才,这道虚影更加栩栩如生,颜色也变为了金色。 知道的是武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龙重新现世。 与此同时。 另一方向。 鸿鸣刀同时挥刀。 又是两道龙形灵气,前后夹击。 “没想到,这小子倒是真有两下……” 墨浅瞳孔微微收缩,不敢再有丝毫怠慢,催动全身灵气,消失在了原地。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 两道龙形灵气撞在一切,直接在原地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围观百姓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比武场里。 任平生见墨浅消失,更加警惕,全身上下肌肉紧绷,随时准备迎接偷袭。 只是。 下一秒。 他忽然发觉,双手双脚都像是打了麻药,眨眼间就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他瞳孔剧烈收缩,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想要催动鸿鸣刀,却发现和它失去了联系。 就在这时。 耳畔响起成熟且妩媚的声音。 “任世子,现在答应做本座的鼎炉,可以让你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哦。” 温热的气息,传入耳中。 任平生心中升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竟是下意识地想要答应她。 但是。 武夫的本能,让他在这一刻,感到强烈的危机感。 电光火石之间。 他忽然响起城门前的经历,以及通过萧女侠了解到的一些信息。 立刻意识到。 自己又陷入了墨浅的幻境! “不愧是青丘山的骚狐狸,一手幻术玩的出神入化,以我远超寻常武夫的元神强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招了。” 任平生心中腹诽一句,催发腰间的净心玉。 倏忽间。 熟悉的感觉席卷全身。 意识渐渐变得清明。 与此同时。 眼前的景象迅速发生变化。 自己站在原地,面前是一个深坑。 环顾四周,不见墨浅的踪影。 耳畔却是响起她的声音。 “任世子的元神不是一般的强呢,这样刚好,玩起来不至于太过无趣。” 妩媚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而来。 任平生一时间无法确定她的位置。 沉默一秒后,忽然提高声调,骂了一句:“骚狐狸!既然觉得无趣,不妨现身!” 似乎没想到,任平生忽然喝骂自己。 墨浅呼吸微微一滞,身形也是略作停顿。 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 任平生锁定了她的位置,催动全身灵气,砍出两刀。 几乎是在同时。 鸿鸣刀同样砍出两刀。 同时四道刀气,封锁住了墨浅躲避的路线。 本以为她会感受到压力。 却没想到。 她眉目间露出笑意,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任平生,轻笑道:“本座可不是什么骚……狐狸。” 话音落下。 她忽然出手。 四道气势磅礴的龙形灵气,竟像是被什么东西捏在了手里,如泡沫一般,直接消散在了原地。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眼眸一凝,心情沉重了许多。 墨浅却是面带笑意,扭动腰肢,缓步走来。 大概五步的位置,停了下来,眉梢上挑,勾了勾手,眨眼道:“任世子还有什么手段,不妨一起使出来?” 轻描淡写的姿态。 让任平生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但是。 兴许是净心玉发挥了作用,他的情绪十分稳定,头脑仍旧清晰。 仔细观察了墨浅的肢体动作和语言后。 他忽然意识到。 墨浅的心情并非她表现得那么平静。 若真是举重若轻,风轻云淡。 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会露出惊诧之色,更不会匆忙地抵挡。 如今之所以如此,极大可能是虚张声势,想要摧毁自己的心理防线。 就算做不到,也能影响到自己的发挥。 一念至此。 他一颗心平静了许多,嘴角勾起笑意,回道:“既然如此,骚狐狸就不要怪本世子不怜香惜玉了。” 听他一本正经地提起“骚狐狸”三个字。 墨浅先是一怔,随即柳眉微微蹙起,眸中露出一抹不满。 就在此时。 任平生大力掷出手中的长刀。 四周的灵气,被长刀吸引,化作一条金色的真龙,发出嘹亮的龙吟,张牙舞爪的冲向墨浅。 “就只有这点儿手段了?” 墨浅冷笑一声,再次出手,选择和长刀化作的真龙硬刚! 就在此时。 鸿鸣刀爆发出强横的气息,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任平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尾部拖拽出红色的流光。 任平生握住鸿鸣刀,眸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全身上下的灵气凝聚在一点之上,劈出了无比强横的一刀。 这是龙吟日月斩的第二式——日月! 也是他晋级六品后,第一次用出这一招。 比武场内。 灵气仿佛被瞬间抽干。 鸿鸣刀的身上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霎时间。 天地变色! 恍惚间。 众人仿佛看到炙热的太阳和皎洁的明月,同时出现在任平生的上空。 那种视觉上的震撼。 让他们不由升出敬畏之心,下意识地就想顶礼膜拜。 大周的三名超凡强者,感受到这强大的气息,皆是眼眸一凝,全力以赴维持阵法。 大妖九婴,则是脸色一变,看向任平生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此时此刻。 相比这场比试的胜负。 他更在乎任平生的生死。 “此子不除,二十年后极有可能成为墨浅的一大劲敌!” 一念至此。 杀意越发强烈。 就在这时。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若敢动他,朕倾尽所有,也不会让那条幼龙,活着走出大周!” 毫无疑问。 说话的是一直藏在暗处,观看比试的大周皇帝! 权衡利弊后。 九婴收起了杀心,和其余三人一起维持阵法。 比武场里。 原以为龙吟就是任平生最强武技的墨浅,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 感受到那无可阻挡的气势。 她没有丝毫犹豫,催动全身上下所有的灵气。 眨眼间,就化为原形。 几乎是在同时。 嘹亮的龙吟声响彻天地。 “自己没使出龙吟,哪来的声音?” 任平生脑中冒出这个念头,眸中露出茫然之色。 下一秒。 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一条金色的真龙盘踞空中,蜿蜒多姿,通体华美,身躯延长,须发长飘,身体的各个部分都表现得极为协调,优美的姿态富有神韵。 “墨浅……是龙?” 任平生怔怔地望着那条真龙,有些懵。 别说是他。 包括三位超凡强者在内的众人,全都露出震惊之色。 要知道。 真龙可是大周最为尊崇的灵兽。 就连皇帝陛下,都号称是真龙天子。 谁能想到。 这个打扮妖艳,举止轻浮的女妖,竟然是一条真龙? 最重要的是…… 根据史书记载,世上最后一条真龙,不是在四百余年前就已经陨落? 这条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一刻。 看着栩栩如生的金色真龙,全场鸦雀无声。 视线的中心。 墨浅对众人的反应并不关心。 此时此刻。 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如何接下任平生的这一招上。 原先自信满满,一定能够取胜的她。 此刻,心中满是忐忑与不安。 “这一场比试……本座不能输!” 第175章 本宫和她,你选谁 第176章 本宫和她,你选谁? “吼——” 威严的龙啸,响彻天地,令人心生敬畏。 任平生抬眸望去。 金光灿灿的真龙,仰天咆哮的同时,张开五爪,伸出锐利的尖钩,直面无比强横的第二式日月! 刹那间。 炽热的红光、皎洁的白光以及耀眼的金光,汇聚在一起,笼罩整个比武场。 面对刺目的光芒。 包括萧容雪等人在内,众人皆是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耳畔传来阵阵嗡鸣。 脑中一片空白。 隔着一层阵法。 他们都能感受到,两人交锋时那无可匹敌的气势。 维持阵法的四名超凡强者,看着比武场里对峙的两人,瞳孔微缩,表情凝重。 即便是他们,面对这样的攻击,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一炷香后。 光芒渐渐散去。 众人试探着睁开眼睛,抬眸看去,原先凹凸不平,树木丛生的比武场,此刻已经被夷为平地。 一条蜿蜒多姿,通体华美的真龙,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好似已经陨落。 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到她的眼皮在轻轻颤动。 “世子……赢了?”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里。 就有人看到任平生的身影。 此刻。 他瘫坐在地上,雍容华贵的锦袍,被鲜血染红,和那条真龙一样,一动不动。 仔细观察,可见他眉目间满是痛苦之色,情况不容乐观。 “这……” 众人见到这一幕,有点儿懵。 这是赢了,还是没赢? 恍惚几秒后。 就听到天地间响起悠扬的声音。 “墨浅,任平生——平!” 话音落下。 大妖九婴和三名大周的超凡强者,皆是神色平静,默认了这个说法。 显然。 这并非是信口胡诹,而是他们商议后的结果。 “打平了?” 听到这个消息。 围观百姓皆是露出恍惚之色。 这已是最后一场比试。 算平局的话,协约如何履行? 是妖族胜,还是朝廷胜? 难不成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 想到这。 众人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 如此声势浩大的一场比试,两方修士都是以命相搏,全力以赴,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平局。 短暂的沉默后。 众人又都松了口气,眉目间露出喜色。 “这样也好,总比输了强。” “是啊,最起码南疆十三城保住了。” “没想到,镇北王世子竟然如此强大,能以六品之身,逼平四品境界的真龙!” “往日江湖传言,镇北王世子乃是武道废物,苦修二十年仍旧只是九品,如今看来,只是藏锋守拙罢了。” “与其说是藏锋守拙,不如说是保护自己……以镇北王世子的天赋,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我大周的第二位一品武圣! 如此千年难得一遇的天骄,若是让妖、蛮两族知晓,不知有多少刺客要潜入我大周。” 湖畔。 修士们热火朝天的议论着。 话题中心自然是最后时刻,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镇北王世子任平生! 要知道。 就在他上场的前一刻。 修士们都已经陷入绝望。 谁能想到,他最后能够逼平对手。 毫不夸张地说。 这场比试,朝廷能够与妖族打个平手。 一半的功劳归于那位横空出世的沐姑娘。 另一半的功劳就归于镇北王世子。 剩下的人,只有坦然赴死,慷慨就义的小靖安侯,有些许的苦劳。 议论声还在继续。 比武场的阵法已然散去。 任平生坐在地上,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 疼! 难以忍受的疼! 这是服用玄元丹的副作用。 比之突破七品时服用的炼体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任平生……”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任平生努力的睁开双眼。 朦朦胧胧间,看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朝自己奔来。 前面的个子矮一些。 后面的个子高一些。 身材看着有几分相似。 好一会。 他才勉强分辨出她们的身份。 “云和……常安……” 他嘴皮子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侵蚀他的元神和肉体。 终于。 他再也支撑不下去,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 任平生再次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片黑暗。 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一阵疼痛和疲倦袭来。 全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样。 “唔——”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下一秒。 耳畔传来熟悉的两道声音。 “你醒了!” 一人的声音清脆悦耳。 另一人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些许清冷。 强忍着疼痛,转头望去。 就见常安和云和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常安虽是蒙着面纱,但从她的眸中能够看出欣喜之色。 而云和…… 眼眸通红,脸颊还带着泪痕,显然是不知哭了多少次。 “呜呜……你终于醒了……” 云和见任平生望向自己,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趴在他的身侧,纤细的玉臂,揽住他的身子,可怜兮兮地啜泣:“本宫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一旁。 常安见到这一幕,睫毛轻轻颤动,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臣没事……” 任平生缓缓开口,声音略显沙哑。 听到他的声音。 云和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地道:“本宫给伱斟茶。” 说着,快速起身,倒了一杯温水。 轻轻地放到他的嘴边,动作轻柔小心。 倒出的水,刚好浸润他的唇瓣。 如此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喂他水喝。 堂堂的云和公主,自小备受宠爱,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如今却是小心地伺候着自己,动作轻柔,神色专注,像是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任平生看着她精致的脸蛋,心中涌过暖流。 片刻后。 任平生感觉干燥的喉咙好受了一些,开口问道:“比试……如何了?” 云和知道他指的是朝廷与妖族的协约,忙不迭地回答:“比试算作平局,父皇正派人与妖族使团商议,重新制定协约。” 平局…… 感情忙活半天,又回到了原点? 任平生眼角抽动,觉得有些无语。 一旁。 常安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解释道:“真龙现世,对大周而言,算是祥瑞,再加上这场比试,对大妖九婴有所震慑,父皇打算和妖族以天道为誓,签订休战协约,只是并非如之前一样,无条件的休战。” 真龙……指的是墨浅? 倒也算是祥瑞。 但更多的还是威胁。 毕竟。 从墨浅的表现来看,她完全没打算效仿祖辈,为大周皇室效力。 这个时候,签订休战协约,不是给了墨浅成长的空间? 以她的实力,将来要是晋级超凡。 大周必将多出一名劲敌。 真不知道老皇帝怎么想的。 任平生在心中腹诽。 紧跟着就听常安道:“父皇计划与妖族签订二十年的休战协约,如此一来,外部威胁减弱,父皇便能着手整顿吏治……” 说到这,顿了顿,方才继续道:“除此之外,二十年的时间,也足够你成长起来。” 任平生闻言,微微一怔。 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将朝廷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恍惚了几秒。 任平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开口询问:“我昏迷了多久?” 话音刚落。 云和就道:“三天四夜。” 倒也不算太久。 任平生这么想着,又问:“江初月,小天师,萧大人她们如何了?” 云和道:“早就醒了,在隔壁院子养病,和你一样躺在床上。” 那就好。 任平生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常安,问道:“妖族开出什么条件,才肯签订休战协约?” 常安回道:“割让南疆十三城。” 任平生嗤笑一声:“他们倒是真敢想。” 常安沉默下来。 任平生思索几秒,又问:“陛下的底线在何处?” 常安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任平生问:“是没有底线,还是不知道?” 常安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回道:“不知道。” 任平生又问:“妖族为何对入侵中原如此执着,武圣还未陨落,他们就迫不及待想要发起战争。” 未遭遇变故前。 常安一直在南疆领兵,对妖族十分了解。 听见这个问题,正色道:“缺粮。” 任平生一怔:“缺粮?” 妖族所在的地区,大山连绵几万里,怎么会缺少口粮。 常安解释道:“近些年来,妖族的数量越来越多,仅靠捕食未觉醒的猎物,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需要。 他们发起战争,一方面是想攻占南疆沃土,种植粮食,另一方面是想借此消耗掉一部分的妖族。” 听到种植粮食。 任平生觉得有点儿奇怪。 感情妖族发起战争,就是为了跟大周的农户抢地种粮? 常安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继续解释:“豺狼虎豹化形的小妖,在妖族中只占不到一成,绝大部分妖族,乃是猪狗牛羊化形而成,在超凡以前,他们都要进食。 光靠深山中的野草,无法满足他们,只能利用一些贫瘠的土地,种植粮食。 数量少的时候,土地够用,一多,便不够用了。 至于近些年,妖族的数量为何激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前些年一名妖族老祖突然苏醒,禁止大妖吞噬小妖的精血……”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 任平生听了以后,有些恍惚。 他原先还以为,妖族发起战争,是因为生性嗜血。 再不然就是为了重现祖上荣光。 谁能想到,竟然是因为缺粮。 仔细想想,这个原因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妖族又不是没脑子的野兽。 要不是活不下去,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来南疆拼命? “妖族缺粮,大周更缺粮…… 如果只靠谈判,短时间内,休战协约应该是签不成了。” 一念至此。 任平生沉默下来。 常安见状,看向一旁的云和,不冷不热地道:“他已经醒了,你不必再时刻守着,回去休息吧。” “本宫不累。” 云和同样不冷不热地回道。 常安道:“你不累,总该让他好好休息。” 云和闻言,微微一怔。 转念一想。 自己留在这里。 确实会给任平生带来压力。 一念至此。 她转头看向任平生,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本宫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站起身,就要离开。 走到一半,又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常安,柳眉微微蹙起:“你为何不走?” 常安神色淡然,回道:“本宫平日便住在这里。” 云和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她说的没错。 努了努嘴,心里有些不爽:“你在这里,难道不会打扰他休息?” 常安道:“不会。” “那本宫留在这里也不会。” 云和回到了原先的位置,认真地道:“等什么时候他痊愈了,本宫再走。” “……” 任平生怎么也没想到。 刚睁眼就要面临这样的修罗场。 干脆装作没有听见,摆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常安淡淡地道:“他行动不便,总该有人照顾。” 云和道:“本宫能照顾好他。” 话音落下。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愿让谁。 半晌。 云和气鼓鼓地望向任平生,撅着小嘴,问道:“任平生,本宫和她,你选谁?” 果然还是躲不过。 任平生心头一跳,故作虚弱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云和努了努嘴,小脸露出不满之色,揭穿了他:“你刚才说话还中气十足呢,怎么才一会就这样了……” “……” 任平生沉默几秒,回道:“臣想让两位殿下都回去休息,让桃儿和青儿来照顾臣。” 桃儿是常安在任府的侍女。 青儿则是云和的侍女。 云和见他如此为难,连侍女都要选两个人的,忽然有些不忍心了,撇撇嘴,看向常安:“今晚你来照顾他,明晚换成本宫。” 常安本想拒绝。 但想到这几日,她昼夜不停的守在床前,悉心照料任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选择默认。 云和见她不说话,俯身在任平生的耳畔,红着小脸,用如蚊讷般的声音道:“记得想本宫,明晚有惊喜……” 随后,站起身,离开了屋子。 月光透过斑驳的树隙丝丝缕缕地洒了下来,在地上铺了一层碎银。 秋风袭来。 云和忽然清醒了许多,捂着滚烫的小脸,喃喃自语:“当着那家伙的面,你都在说些什么啊……” 屋里。 常安看着床榻上的任平生,眸光清冷,淡淡地询问:“什么惊喜?” 第176章 惊喜 第177章 惊喜 “……” 屋里一片寂静。 几息后。 任平生忽然皱眉,俊朗的脸庞流露出痛苦之色。 紧跟着,“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平生!” 常安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一只手扶起他的身子,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度送灵气,温养他的经脉。 任平生半倚在她的怀中,表情虚弱,挤出一抹笑容,缓缓开口:“夫,夫人不必担心,我,我没事……” 经脉都被摧残成了这样,还说没事。 难道非得像自己一样,修为尽废,才算有事? 常安感受到任平生千疮百孔的经脉,想到他醒来以后,强撑着佯装没事,一阵心疼,开口道:“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劳,劳烦夫人了……” 任平生一副虚弱到了极致的模样,声音略显颤抖。 至于为何如此…… 他装的。 这也没有办法,面对常安死亡逼问,他只能出此下策。 当然。 说是装的。 也并非完全就是装的。 玄元丹的后遗症,的确十分凶猛。 从醒来到现在,他一直强忍着身体和元神上的阵痛。 只是,相比之前突破以及药效刚过的剧痛,此刻的阵痛,尚且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除此之外。 他能感受到。 自己全身上下的经脉,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服用玄元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话说回来。 自己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最终只是逼平了墨浅,想想还是有些遗憾。 不过。 自己要是没能下定决心。 以墨浅的实力,自己必定会输掉比试。 那样的话,按照协约,南疆的十三座城池就要归于妖族,后果不堪设想。 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也算是为朝廷立下了大功。 也不知道老皇帝有没有另外的奖赏。 一阵胡思乱想。 任平生感觉有股暖流沿着自己的经脉流动,让人觉得全身上下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 身体和元神上的疼痛,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减弱。 渐渐地。 他好似沉浸在一片温柔的海洋中,意识渐渐放松,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床边。 常安一边用灵气温养他的经脉,一边将他揽在自己的怀里。 怕他觉得不适,又轻轻的动了动他的脑袋,让他更舒服地躺在自己的胸口。 垂眸望去。 见他神色安宁,不由想到,几个月前,自己卧病在床时,他就是这般的悉心照料自己,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几息后。 她伸手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纱,缓缓俯身,在任平生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吻。 月光似水温柔,透过窗户,洒在屋里,没有浮华和奢侈,唯有轻盈与安宁。 ………… 卧病在床的日子,漫长而又无趣。 好在有常安和云和陪在自己身边,给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一些色彩。 转眼间。 已是小半个月后。 照例。 这一日该是柳云梦来照顾任平生。 午后。 阳光明媚。 微风轻拂。 阵阵桂花香气飘入屋里。 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任平生躺在床榻上,在脑中复盘与墨浅的比试。 吱呀—— 开门的声音响起。 打扮精致的柳云梦,哼着小调,走进屋里,眉目间洋溢着笑容。 任平生转头望去。 瞧见她的怀里不知从哪儿探出了毛茸茸的小脑袋,圆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殿下,哪来的小狗?” 任平生笑着问道。 柳云梦伸手轻抚了一下小狗的脑袋,眉梢上挑:“在隔壁捡的,可爱吗?” 这里的隔壁指的是已经建成的公主府。 “嗯。” 任平生应了一声,仔细打量了一眼小狗。 白色的绒毛,小小的脑袋,看着确实有几分可爱。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看自己。 小狗同样用好奇的眼神,打量任平生。 几息后,兴许是觉得无聊。 它转过脑袋,轻轻地舔舐柳云梦的掌心,在她的纤纤玉臂中安分的那么一躺,瞧着十分惬意。 公主殿下被它逗得咯咯直笑,发簪上的明花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的雪白。 床榻上。 任平生看着她拿指点逗它,眸中有异样的情绪闪烁。 就在这时。 柳云梦突然抬眸,注意到任平生的眼神。 她微微一怔,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眉目间笑意更浓。 片刻后。 小狗似乎困了,窝在她的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柳云梦将它放在太师椅上。 走到任平生的跟前,俯下身子,挨得很近,双目对视,嘴角带着笑意:“世子殿下刚才是在吃小狗的醋吗?” 任平生道:“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柳云梦道:“一只小狗,有什么奇怪的。” 明明就是吃醋了,还不承认。 她这么想着,再次俯身。 两只纤细的藕臂像八爪鱼一般勾着他的脖子,粉唇轻启,俏脸绯红:“还记得本宫说的惊喜嘛……” 所谓的惊喜,只是想要气一气常安。 后来因为羞怯,又担心住在隔壁的常安会听到动静,就一直没有履行,拖到现在。 而且任平生那时正处在最为虚弱的状态,就算想给他惊喜,只怕他的身子也承受不了。 如今养了半个多月,自然与往日不同。 看着任平生俊朗的脸庞,想到他刚才好像吃醋一样的眼神。 柳云梦心中升起悸动,红着小脸,在他的耳畔,用蚊讷般的声音道:“……现在给你。” “殿下……” 任平生看着她精致的脸蛋,心中一动,眉目间却有一抹顾虑。 朝夕相处了许久。 原先那个不谙世事的公主殿下,似乎也有了看穿人心的本事,眼底荡出些许狡黠,说道:“今晨的时候,常安和江初月一块出去了,她们现在都不在府上。” 话音刚落。 两条纤细笔直的腿,不知何时挪到了床榻上。 洁白如玉的脚踝,擦过腰间的玉佩,从触感中传出冰凉。 “这是……” 任平生微微一怔,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荡。 下意识地看向柳云梦,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见她俏脸如晚霞般通红,用颤抖的声音道:“闭上眼睛,不准看。” 屋外。 树影婆娑。 和煦的阳光洒在地上,给秋日的午后带来些许温暖。 屋里。 如瀑的青丝洒下。 玲珑剔透的脚心。 与温热的玉佩,触碰在一起,渐渐重合。 太师椅上。 原先呼呼大睡的白色小狗,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 转头望去,就看到了令它终身难忘的一幕。 它瞳孔微缩,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强忍着才没发出惊诧的喊声。 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柳云梦坐在椅子上,泡着脚。 回想之前的一幕幕,俏脸不由涨得通红。 任平生躺在床榻上,像是吃到鱼的猫,眉目间露出笑意:“殿下的惊喜,臣很喜欢。” 柳云梦俏脸如晚霞般红润,不想理他。 任平生顿了顿,又道:“要是能换上殿下之前自己缝制的黑色丝绸……” 话还没说完。 柳云梦瞥了他一眼,努了努嘴,没好气地道:“不准得寸进尺!” 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是默默地记了下来。 任平生见她撅着小嘴,以为真的惹她生气,忙不迭地认错,又哄了两句,方才转移话题:“殿下刚才说常安殿下和初月姑娘出府去了?” “嗯。” 柳云梦轻轻点了点头,回道:“本宫亲眼见到的。” “殿下可知道,她们为何出府?” 柳云梦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下一秒,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了,还有咱们在夏苗猎场捡到的那只小狐狸,也跟她们一并出去了。” 小狐狸也出去了? 任平生微微一怔,还想问些什么。 转念一想,常安和小绿差一向神秘,连自己都经常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更何况是小姨子。 问也问不出什么。 于是。 望向那条白色小狗,再次转移话题,问道:“殿下打算一直养着它吗?” “公主府里空空荡荡的,养着它也无妨。” 柳云梦看着小狗,回道。 任平生闻言,不再多说。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世子,宫里来人了。” 任平生回道:“本世子重伤未愈,腿脚不便,让他过来。” “是!” 侍卫领命后,转身离开。 “本宫出去转转,等会再回来照顾你。” 虽然父皇大概率知道,这段时间,自己一直住在任府。 柳云梦心中还是有所顾虑,说着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抱起小狗,往外走。 片刻后。 一名面白无须的宦官来到了任平生的面前,见他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先是行了一礼,然后道:“世子殿下,奴婢奉陛下的旨意,为您送来疗伤的丹药。” 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木匣,摆放在了桌上。 任平生有气无力地谢恩:“皇恩浩荡,臣不胜感激。” 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在吐槽。 自己为了这场比试,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皇帝就只有这点表示? 这么想着,就听宦官又道:“除了疗伤丹药,陛下还打算等世子痊愈后,封世子为镇魔使,掌管镇魔司。” 无缘无故,为何突然封我为镇魔使? 任平生猜不出皇帝的用意,思索几秒后,婉言拒绝:“臣资历浅薄,实力羸弱,如今又身受重伤,不知何时才能痊愈,实在难以担当此等大任,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劳烦公公将这些话转呈给陛下。” 宦官犹豫了一下,行礼道:“奴婢记得了。” 顿了顿,又道:“世子殿下逼平妖族墨浅,为朝廷立下大功,陛下大为赞赏,特意从宝库中取出一件法宝赐给世子,那法宝过于沉重,奴婢气力不足,只能将它留在府门前。” 总算有点儿实在的赏赐了。 任平生面露笑意,问道:“什么法宝?” 宦官回道:“奴婢只知道,那法宝是一根锁链,名为星河锁链。” 听着不像是普通货。 任平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臣谢陛下隆恩!” 紧跟着。 宦官又道:“陛下还有一道旨意,就是令世子殿下伤势恢复后,入宫面圣,请世子殿下莫要忘了……” 说完,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他走后。 任平生看向放在桌上的木匣,脸上露出好奇之色。 也不知道皇帝会给自己什么丹药。 别是炼体丹一类的玩意。 这么想着。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 其实早在两天前。 他的伤势就已经恢复到了能自己下床更衣的状态。 只是常安和云和照顾的无微不至。 又因为伤势,对自己百依百顺。 所以才维持原先的状态。 几息后。 他来到了桌边,打开木匣,垂眸望去。 就看到一枚通体雪白,泛着玉质光泽的药丸,静静地躺在那里。 只看一眼就能知道,绝非凡品!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任平生略微回忆了一番,很快就认出了它。 这是《万古炼丹术》中记载的珍贵灵丹,名为五灵丹。 顾名思义,乃是由五种极为罕见的灵草炼制而成,服之大补,既可以滋养肉身,也可以温养元神。 有它在,最多只要三个月,任平生的伤势就能恢复如初。 “没想到,老皇帝这次倒还算大方。” 他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叹,伸手捏起丹药,就要服下。 这个时候。 耳畔传来开门声。 紧跟着。 柳云梦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任平生站在桌前,微微一怔。 “我……” 任平生有些尴尬,想要解释。 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见柳云梦一脸慌乱,将怀中的小狗丢到一旁,快步来到他的跟前,伸手搀扶着他,责怪道:“你伤势还没好,怎么能自己下床。” 白色小狗被突然丢下,眸中露出不满之色,嗷了一声。 见柳云梦不搭理自己,自顾自地跑到旁边爬下,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俩。 另一边。 任平生见她眉目间满是担忧,心中涌过暖流,同时有些许的愧疚。 唉…… 人家如此全心全意的待伱。 你还扮可怜,哄骗人家学习各种知识。 简直不是个东西。 他在心里自我谴责了一番后,继续摆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在柳云梦的搀扶下,躺到了床上。 “刚才那人是父皇派来的吗?” 柳云梦坐到床边,好奇地问道。 任平生微微颔首,随后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那服下这枚丹药,你的伤势是不是很快就能好了?” 柳云梦拿起那枚五灵丹,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开口问道。 第177章 狗链 第178章 狗链 尽管很不想承认。 但看到柳云梦用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己。 任平生还是点点头:“没错。” “太好了!” 柳云梦眸子亮晶晶的,脱口而出:“那你以后是不是能自己动了……” “……”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无言以对。 柳云梦后知后觉,自己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本宫的意思是,你伤势恢复以后,可以自己做一些事了。” 她红着小脸,开口解释。 任平生道:“有些事,还得殿下帮忙才行……” 听他似乎意有所指。 柳云梦俏脸更红,像是怕小狗能听懂一样,做贼心虚地看了它一眼。 小狗趴在地上,安静地舔舐着自己的爪子,懒得去看他俩。 他俩之前都能做出那样的事。 说什么虎狼之词,也不足以再引起它的惊诧。 柳云梦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转移话题道:“本宫看到院子里有一根锁链,应该就是父皇赏给你的星河锁链。” “嗯,臣等会出去看看。” 任平生说着,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五灵丹吞入腹中。 倏忽间。 一股暖流自小腹处升腾,顺着经脉滋养全身。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他就能感受到,经脉的损伤得到了修复,原先的阵痛感也缓和了许多。 就是元神仍旧有刺痛的感觉,并未得到有效的缓解。 倒也正常。 元神受到损伤,恢复起来要比肉身更慢,即便有丹药治疗,也是如此。 片刻后。 任平生恢复的差不多了,在柳云梦的搀扶下,从床上爬了起来。 走出房门,就看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放着一根泛着金属光泽的锁链。 长约三丈,拇指般粗。 上面刻有复杂的纹饰,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神秘感。 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些纹饰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看起来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任平生上下打量着它。 忽然想到:用它做狗链,应该挺不错的。 一念至此。 他走上前,拿起锁链,掂量了一下。 看着很轻,拿在手上,才发现,原来这么一根并不长的锁链,拿在手里比许多重型兵器都要重得多。 怪不得那宦官说他气力不足,拿不动。 这么重的分量。 就算是九品武夫,都未必能随身带着。 除此之外。 最重要的是。 把它拿在手上,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元神受到了影响。 仿佛被锁链禁锢在了原地。 “看来,这星河锁链不仅能锁住肉身,还能锁住元神,就是不知道强度如何,对几品武夫有用。” 想到这,他双手握住锁链的两端,用尽全力,向外拉扯。 虽然他的伤势还未痊愈。 但有属性点和气运之力的加成。 他的力气丝毫不弱于寻常的六品武夫。 即便如此,锁链仍旧纹丝不动,没有哪怕丝毫的变化。 根据任平生粗略的判断。 这条锁链,至少能控制住五品及以下的修士。 至于四品修士能不能控制,还得等自己痊愈以后,再测试一下。 “确实是件宝贝,老皇帝这次真是下了血本。” 任平生拿着星河锁链,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发出这样的感叹。 说完,后知后觉。 公主殿下还在身旁。 果然。 柳云梦听见这话,伸手在他腰间轻轻掐了一下,嗔道:“亏伱还是驸马,怎能对父皇如此不敬……” “臣只是随口一说,殿下息怒。” 任平生忙不迭地认错。 柳云梦双手叉腰,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多说。 任平生柔声哄了两句,走进屋里,捏住小白狗的后颈,回到了石桌边。 “嗷嗷——” 小白狗似是被吓到了,发出凄惨的叫声。 “你弄疼它了。” 柳云梦有些心疼地看着小狗,轻轻拍了一下任平生的胳膊。 任平生像是没听见,笑着道:“殿下既然想养它解闷,臣便把它留在殿下的身边。” “它不就在本宫的身边。”柳云梦面露疑惑。 任平生道:“臣怕它跑了。” 柳云梦撇撇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它那么小一点儿,能跑到哪去。” 任平生道:“殿下看到的,未必就是它本来的面目。” 说着,另一只手拿起了那条星河锁链。 “嗷嗷嗷嗷嗷——” 小白狗感受到星河锁链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原先平静的眸子忽然流露出慌乱之色,嚎的更加凄惨,同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任平生的手却是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捏住它的后颈。 把星河锁链套在了它的脖子上,打了个结。 随手给它丢到了桌上。 “嗷嗷嗷嗷嗷——” 小白狗一边哀嚎,一边用爪子扒拉自己脖子上的铁链,瞧着十分可怜。 柳云梦见自己捡的小奶狗,被他这样欺负,有些心疼,嗔道:“它才这么小一点儿,你怎么能用这么大的链子锁它! 小白,别怕,姐姐帮你……” 说着,就要伸手解开锁链。 任平生却是伸手拦住了她,问道:“殿下这段时间住在内城,可曾见过有狗四处乱跑?” 柳云梦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微微一怔。 见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在玩笑,方才静下心来,认真思索。 “好像……很少见到。” 任平生道:“那是因为住在内城的大人物很多,普通百姓怕养狗惹出祸端,很少养狗,只有一些大户人家在府上豢养猎狗。 正因如此,像这样的小奶狗,在外城很常见,在内城却很少见。” 柳云梦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白狗,见它圆溜溜的眼睛十分清澈,犹豫了一下,说道:“兴许是从外城跑到内城来的呢。” 任平生道:“内城的城门设有关卡,莫说是狗,就是更灵敏的猫,也未必能溜进来。” 柳云梦又道:“兴许是别家的猎狗跑到公主府,下了小崽子。” 任平生道:“臣觉得,世上没那么多的巧合,尤其是对殿下而言。” “为何?” 柳云梦眸中露出困惑之色,好奇地问道。 任平生道:“因为殿下身份尊贵,许多人会想法设法地接近殿下,从殿下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好处……殿下所认为的巧合,很多时候其实是蓄谋已久。” “……” 柳云梦闻言,精致的脸蛋露出一抹恍然之色,陷入沉默。 半晌后。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任平生,眨了眨眼:“这么说,当初你将本宫错认成白姐姐,接近本宫,讨好本宫,也是蓄谋已久?” 说到这,顿了顿,喃喃自语:“本宫就说嘛,身为外甥,自己可能连自己的小姨都不认识……” “……”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没好气地道:“臣二十年来第一次入京,怎么可能认识一直住在京师的小姨,再者说,当初要不是殿下自称是臣的小姨,臣岂会误会?” 好像是这个道理。 柳云梦回想起不堪的往事,俏脸有些发烫,忙不迭地转移话题:“你的意思是,小白它是故意接近本宫,图谋不轨? 可本宫并未在它身上感受到任何妖气,而且本宫的护身玉佩也并未发出示警,说明它对本宫没有威胁。” “若是元神附体,本就感受不到妖气与威胁。” 话音落下。 任平生清楚的看见,小白狗圆溜溜的眼睛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果然如此。” 此刻。 他更加肯定,小白狗就是被妖族的元神附体,来打探自己的境况。 就是不知道,附体它的是谁。 一念至此。 任平生突然摁住小白狗的脑袋,厉声呵斥:“说!是谁派你来的!有何目的!” “嗷呜呜呜呜——” 小白狗脑袋伏地,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 看的柳云梦一阵心疼,但并未出手制止。 跟任平生朝夕相处了大半年。 她很了解,任平生从来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不该干涉。 就算他判断失误,让小白狗吃了一些苦,受了一些罪,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自己必须要狠下心来,才能不给自己和他添乱。 一念至此。 她轻咬粉唇,脸别向一旁,不去看小白狗向自己求救的眼神。 另一边。 任平生见它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不愿承认,就乖乖留在这里做一条看门狗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放你离开。” 说着,捡起锁链的另一端,将它拴在了门旁。 “嗷呜——” 小白狗可怜兮兮地扒拉脖子上的锁链,发出呜咽。 任平生当作没有听见,看向柳眉微蹙的公主殿下,凑到跟前,将她伸手揽在怀里,眉梢上挑:“殿下刚才在屋里的意思是……”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 柳云梦心中升起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轻咬粉唇,哼哼道:“明明不是……” 话音刚落。 任平生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凑到她的耳畔,笑着道:“这几日辛苦殿下了,臣一定好好补偿殿下。” 柳云梦发出一声惊呼,红着小脸,颤抖着道:“不,不用补偿。” 任平生眉目间露出笑意,不再多说,揽着她进了屋子。 小白狗一个人趴在门口,目送两人进了屋子,眸中露出一抹愤恨之色,心中骂道:“狗男女!” 随后。 望向锁住自己的链子,满脸郁闷。 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任平生的伤势如何,却没想到,混进来以后,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这个破链子是什么做的。 以自己的元神强度,竟然会被死死的困住。 实在可恶! 俯身小白狗的墨浅,越想越郁闷。 如今的她,只能寄希望于九婴早日发现自己的异常,前来营救自己。 只是。 短时间内估摸着是很难等到那一天。 换句话说。 自己还要待在任府,被任平生这个狗东西折磨一段时间。 一念至此。 它忍不住咬了咬牙。 就在此时。 身后的屋里传来压抑着的声音,如泣如诉。 虽说未曾亲身体验过。 墨浅还是听出了那宛若猫叫的声音,代表着什么。 此刻。 她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不久之前看到的画面,感到脸阵阵发烫,咬了咬牙,在心底骂道:“光天化日之下,他俩竟然……果真是狗男女! 简直比青丘山的那些狐狸还要不知廉耻!” 在心底骂了一通,还是觉得不解气。 她干脆大声狗叫起来,发泄自己的气恼。 “汪汪汪汪汪!” 叫声持续了片刻。 屋里渐渐安静下来。 就在墨浅心中得意,觉得自己取得了胜利后。 身后的门忽然打开。 紧跟着。 一股汹涌的杀气,如排山倒海般朝自己袭来。 墨浅立刻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趴在地上,发出“嗷呜”的呜咽声。 任平生却是压根不吃她这一套,上去就是一脚。 “嗷嗷嗷——” 墨浅吃痛,发出惨叫。 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任平生!你找死!” 就在这时。 任平生伸手指向它,气势汹汹地威胁:“等会要是再敢狗叫,把你丢到茅房里锁着!” 然后,也不管它听没听懂,转身回了屋子。 这下子。 墨浅真的不敢狗叫了。 祖先们都是龙游九天,享受万千敬仰。 而自己如今落得给人做看门狗的地步,已是人生中的污点。 万一任平生真的毫无底线,再把自己锁在茅房旁。 自己干脆死了算了。 片刻后。 如泣如诉的声音再次响起。 墨浅咬了咬牙,在心底暗暗发誓。 终有一天,自己要把任平生踩在脚下,狠狠的鞭挞! 什么时候,等他哭的没有力气,可怜兮兮的向自己求饶。 自己再放过他。 这么想着。 墨浅脑中不由浮现出这样的画面,顿时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屋里还时不时传来呜咽的声音。 “还有完没完了……” 墨浅一脸绝望地趴在地上,心中满是郁闷。 都说龙性本那啥。 任平生那家伙,该不会也是龙吧。 要不然哪来的那么旺盛的精力。 她百无聊赖的这么想着,抬眸望向天空。 落日黄昏。 瘦削的枝头挂着一轮红日。水洗般清澈明亮的美。 那红,像火焰般燃烧。 染了西边的云彩,遮掩了半个天空。 “好美……” 墨浅久居青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 眸中露出恍惚之色,在心中发出感叹。 就在这时。 肚子忽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好饿……” 一天未曾进食。 她这么想着,一脸郁闷。 第178章 探望沐柔 第179章 探望沐柔 时间流逝。 渐渐地,太阳沉了下去。 夜幕徐徐拉开,秋风扫落一地的黄叶。 墨浅趴在地上,饥饿感越发强烈。 就在此时。 身后的门缓缓打开。 抬眸望去。 就见打扮精致的柳云梦走了出来。 相比进去的时候,换了一袭淡粉色的长裙,白皙的锁骨,隐隐约约能看到斑驳的痕迹。 “狗男女。” 墨浅心中暗骂,表面上却是装作欣喜的模样,发出讨好的声音,尾巴摇的飞起。 她还寄希望于,能引起这位公主殿下的怜惜之心,能拿掉自己脖子上的锁链。 不出所料。 柳云梦见自己带来的小白狗如此乖巧懂事,脸上露出心疼之色,说道:“任平生,本宫总觉得它不像你说得那样,要不咱们还是把它放了吧。” 果然是个蠢货! 墨浅这么想着,眉目间的讨好之色更浓,甚至用脑袋轻轻蹭她的小腿。 一旁。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冷笑一声:“殿下莫要被它的表象欺骗了,这狗东西看着乖巧,实际上心里说不准怎么编排殿下呢。” “不至于吧,就算它真是妖族,本宫与它无冤无仇,它为何编排本宫。” 柳云梦疑惑地道。 任平生道:“殿下确实与妖族无冤无仇,但宁王殿下可是常年在南疆领兵,说是与妖族血海深仇也不为过,说不准这只小妖,就是为了报复宁王殿下,才接近的殿下。” 柳云梦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脚边的小白狗。 见它一切如常,好似压根没听见他们的对话,脸上露出将信将疑之色。 这时。 任平生又道:“殿下放心好了,无论它是不是妖族,臣都不会置它于死地,臣留着它还有大用。” 柳云梦陷入沉默,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该死的任平生!” 墨浅见柳云梦放弃营救自己的想法,心中更加恼火,恨不得狠狠地咬他一口。 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情绪。 就在这时。 肚子再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清晰。 这一刻。 墨浅忽然觉得有些丢人,脸阵阵发烫,只能将饥饿感化作愤怒,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任平生。 “它好像饿了,本宫去拿些吃的给它。” 柳云梦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墨浅眼眸一亮,忽然觉得,这个大周公主人还怪好的。 只可惜被任平生这个人间渣滓给霍霍了。 这么想着,就听到任平生的声音传来。 “看它肥成什么样了,饿几顿也不碍事。” “?” 墨浅怔了怔,忍不住瞪向任平生,气的咬牙切齿。 这个狗东西也太欺负龙了! 柳云梦望向小白狗,发现它的肚子圆滚滚的,确实有些胖,也就不再多说,点了点头:“好吧,那就明日再喂它……对了,过几日是母妃的生辰,本宫要回宫提前准备,你莫要忘了喂它。” “殿下放心,臣一定让它好好活着。” 任平生面露笑意,如此说道。 墨浅注意到他的笑容,心中升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好好活着? 怎么听着有点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意味? 就在她心中升起些许忐忑的时候。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哪来的小狗,好可爱!” 墨浅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那日第一个上场与自己比试的少女——江初月。 此刻。 她似是有什么喜事,眉目间满是笑意,蹦蹦跳跳来到自己的跟前,伸手对着自己的脑袋一顿揉搓。 “好可爱啊!世子把它交给人家来养,好不好?” 江初月蹲在地上,微微昂首,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任平生,脸上满是希冀之色。 墨浅听到这话,眼眸一亮。 这可是个逃离魔爪的好机会。 虽然脖子上的锁链不一定能取下。 但总比跟在任平生身旁受折磨强。 一念至此。 她不再犹豫,浑身解数讨好江初月,惹得小绿茶咯咯直笑。 “不……”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刚要拒绝。 话没说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常安的声音。 “伱想它死?” “师姐干嘛这么说……” 江初月伸手轻抚狗头,委屈巴巴地道:“之前养的那些小猫小狗小兔小鸭……花花草草,人家都是用心去养的,它们莫名其妙死了,跟人家有什么关系。” 常安闻言,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是无奈。 一天洗三次。 还带着上天入地,四处乱跑。 成天喂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能在你的手里活下去才怪。 “小猫小狗小兔小鸭,就连花花草草,全都死了?” 原先还寄希望于逃离任平生魔爪的墨浅,微微一怔。 随后,眸中露出一抹畏惧之色,忙不迭地后退了数步。 伸出爪子,紧紧地钩住任平生的裤脚。 虽说小白狗的肉身死亡,并不会影响到她的元神。 但遭受到的各种痛苦,都是实实在在的。 她可不像落在江初月的手里,被她各种折磨。 “你怎么用心养的?” 任平生无视墨浅的求救,看向江初月,好奇地问道。 江初月理直气壮地道:“无非就是勤洗澡,多喂食,冬天注意保暖,夏天注意避暑……”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听着有模有样。 任平生注意到,不远处的常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明白。 这些事情,她做起来只怕不像她说的那样简单。 一念至此。 他不再犹豫,看向江初月,眉梢一挑:“好,接下来的几天,就由你来养它。” 话音落下。 墨浅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江初月却是眉开眼笑,一脸兴奋。 她想要说些什么,还未开口,就被任平生打断。 “但有前提条件,不管怎样,这个链子都不能摘下,必须时刻戴着。” “好!” 江初月果断答应,随后迫不及待地拿起链子的另一端,牵着它往外走,嘴上说着:“走,带你出去散步……” “她能行吗?” 柳云梦目送江初月拽着小白狗离开,总觉得她有些不太靠谱,眉目间露出担忧之色。 任平生不以为意:“殿下放心,有臣看着,不会有事。” 柳云梦微微颔首,随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常安,淡淡地道:“今晚是本宫照顾他,你该回你的住处。” 常安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任平生,用清冷的声音问道:“你何时恢复的伤势?” 任平生回道:“今晨。” 常安沉默几秒,不冷不热地道:“注意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 柳云梦目送她离开,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伸手揽住任平生的胳膊,眉梢上挑:“走,回去休息!” ………… 翌日。 清晨。 天刚蒙蒙亮,任平生就将云和送回了皇宫。 回到府邸,已是辰时末。 五灵丹效果显着。 短短一日,他的行动能力就已经恢复如初。 只是经脉和元神受到的损伤,还得慢慢修复。 “昨晚小绿茶看起来已无大碍,也不知道萧女侠和小天师恢复的如何了。” 抱着这个念头。 任平生第一时间,来到了萧容雪养伤的住处。 走进院子,才发现萧容雪刚好不在。 像照顾她的侍女打听过后才知道。 她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清晨起来,发现能自由行动后,来找过自己。 只是当时自己送云和回皇宫,没有遇见。 之后她便离开府邸,不知道去了何处。 “伤势恢复了就好。”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又来到沐柔的住处。 “世子……” 秋儿正在院子里轻扫落叶,看到任平生,眼眸一亮,忙不迭地打招呼。 任平生问道:“沐姑娘呢?” 秋儿道:“在屋里养伤。” 任平生微微颔首,走向屋子。 就在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刻。 身后的秋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世子!” 话音未落。 任平生已经看向床榻。 脸色略显苍白的沐柔,身上只有一件月白色的亵衣,盖着一层轻薄的被子,正捧着一本书。 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下一秒。 小天师精致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红晕,睫毛轻颤,心跳加速。 任平生怔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的退出屋子,关上了门。 “世子,我家小姐在比试过后,灵气逆流,时而体寒,时而体热,所以……” 秋儿解释到这,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有时要褪去一些衣物,有时又要添置一些衣物。” 世上还有这样的体质? 任平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眸中流露出一抹诧异。 转念一想。 小天师是天谴之体,本就异于常人,时而体寒,时而体热,倒也并非没有可能。 “既然如此,那本世子过几日再来看沐姑娘……” 任平生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世子这么说,难道是因为他刚才看到了些什么? 一念至此,秋儿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就在此时。 屋里传来自家小姐又轻又柔的声音。 “任公子请进。” 秋儿听了,忙不迭地叫住任平生:“世子,我家小姐请您进去!” 任平生脚步一顿。 本不想进去,免得尴尬。 转念一想,小天师都不在乎,自己有什么好扭捏矫情的。 “好。” 任平生没有多说,应了一声,转身回到屋子。 床榻上。 沐柔的肩上披着一层轻薄的云纱。 白皙圆滑的香肩,以及线条柔美的锁骨,在阳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任平生心中默念“非礼勿视”,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看向沐柔,面露关切之色,开口询问:“沐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沐柔俏脸微红,轻声回道:“本就没有受伤,自然没有大碍。”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只是先祖英灵现世,耗费了些许气血,引得经脉中的灵气逆流,修养些日子,就能痊愈。” 召唤龙虎山的大能英灵现世,横扫妖族天骄。 如此大的动静。 只是修养几日就能痊愈? 任平生当然不信。 沉默几秒后,他开口道:“若非有沐姑娘在,这场比试,朝廷必败无疑,以沐姑娘的功绩,想来就算是提出再多请求,陛下也会答应……” 话还没说完。 沐柔就轻笑道:“若是没有任公子,这场比试,朝廷一样必败无疑,任公子又向陛下提出了多少请求?” 任平生道:“实不相瞒,我确实向陛下提出了许多,只是陛下未曾答应。” 顿了顿,又道:“就算陛下无法延长沐姑娘的寿命,应当也能缓解沐姑娘如今的病情,让你好受一些。” 沐柔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任公子多虑了,我如今就很好。” 听到这话。 任平生陷入沉默。 这段时间的相处。 让他对沐柔这个人已经有所了解。 她从来都是如此,有什么事情,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从来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就算是衣食住行中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能自己做,她也绝不让秋儿帮忙。 俗话说。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像沐柔这样的人,生活中只怕很少会尝到甜味。 一念至此。 他忽然有些烦躁,抬眸看向沐柔,问道:“沐姑娘这些日子卧病在床,可曾想过,接下来想做什么事?” 听见这个问题,沐柔微微一怔。 思索几秒后,笑着回道:“一个人在院子里看看书,晒晒太阳,就很好了。” “只是如此?”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说道:“沐姑娘可知道,这个冬天会很冷……” 言外之意。 对你而言,这个冬天会很难熬。 沐柔轻轻点点头:“正因如此,才想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任平生沉默几秒后,忽然站了起来,沉声道:“半个月前,沐姑娘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你不是说,想多看些美景?” 沐柔似乎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强烈,微微一怔。 随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就听任平生语气坚定地道:“这几日,沐姑娘好好想一想,去哪些地方,看哪些景色,等你身子好转一些,我便带你去。 别再说什么,只想留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世子既然答应了你,要带你完成心愿,便不会食言,更不会觉得麻烦!” 说完,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站起身,离开了屋子。 沐柔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半晌无言。 第179章 吻别 第180章 吻别 任平生回到庭院,正要磨练一会武技。 刚拿起刀,就听到耳畔响起一声可怜的呜咽。 转头望去。 就看到树底下。 小白狗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双眼紧闭,脸上满是疲倦之色,好似已经精疲力竭,连动也不想动了。 任平生打量了它一眼,心中好奇:“江初月这是溜了它多久,给它折磨成这个样子……” 这么想着。 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抬眸望去,果然是从外面刚回来的萧女侠。 “萧大人,好久不见。” 任平生看着她,面露笑容,打了声招呼。 萧容雪似是有心事,并未如往常一般回应,只是凝视着她,一言不发。 任平生眸中露出疑惑之色,问道:“怎么了?” 半晌。 萧容雪才开口道:“我要回江州了。” 任平生微微一怔,随后问道:“打算何时走?” 话音落下。 萧容雪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眉目间露出一抹不悦,不冷不热地道:“现在就走!” 说完,大步流星走回自己的屋子,开始收拾行李。 自己哪点招惹她了? 任平生心中疑惑,凑了上去。 见她真的在收拾行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何突然要回江州?” 萧容雪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道:“我本就没打算留居京师,只是因为一些变故,被困在了这里。” 好像确实如此。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以后还会再见吗?” 说完,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了电影里的台词。 电影里,猪头追赶燕子的画面,随之浮现眼前。 “咳咳……” 任平生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江湖上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日子过累了,可以回京师歇一歇,怎么说也在这住了一年,世子府就算是你第二个家。” 萧容雪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打算挽留我?” 任平生反问道:“挽留了,你就会留下?” 萧容雪道:“不会。” “那挽留了,又有何意义?” 任平生一脸认真地道:“伱本就属于江湖,让你留在京师,就如同折了你的羽翼,想来你也不会快乐。” 听到这话,萧容雪心中悸动了一下。 几息后。 她放下手里的行李,直起腰,抬眸看向任平生,神色认真地问他:“要是我邀你一起游历江湖,你会不会答应?” 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终究是吐了出来。 任平生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怔了一秒后,语气郑重地回她:“等将来某一天,或许会。” 本以为他会干脆利落的拒绝。 却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萧容雪脸上露出笑容,半开玩笑地道:“要是本女侠问你,具体是哪一天,你是不是也答不上来?” “……” 任平生不置可否,只是沉默。 萧容雪心中本就有答案,轻笑一声,带着打包好的行李,说道:“镇魔司那边,我已经交接,剩下也没什么了……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 任平生开口叫住了她。 “等会!” “?” 萧容雪转过身子,疑惑地看向他。 任平生道:“你伤势还未恢复,路上要是遇见山贼,只怕会很麻烦,要不等痊愈了再走。 你行走江湖,应该也不差这几天吧?”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挽留。 萧容雪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道:“若是受了些伤,就畏畏缩缩,还叫什么行走江湖?” “倒也是。” 任平生微微颔首。 “走了!” 萧容雪背起行囊,挎起长刀,再次迈步。 “等会!” 任平生又叫住了她。 “又有何事?” 萧容雪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任平生。 任平生沉默几秒,无奈地耸耸肩:“你就这么走了,我还真有些不太适应,就好像当初你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我屋子里一样。” 萧容雪凝视着他。 几息后,忽然轻笑一声,眉梢上挑:“怎么?舍不得我?” “是有一些。” 任平生大大方方地承认。 萧容雪是他来到京师后,第一个熟络的陌生人。 之后两人又住在一个院子里,朝夕相处了大半年。 虽说如今身边已经有许多人陪着,但少了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萧容雪似是没想到他如此回答,微微一怔。 沉默片刻后,方才回道:“会再见的。” 短短的四个字,说的却十分郑重,好似是一个分量极重的承诺。 有了这个承诺。 任平生空空荡荡的心,一下子多出了许多东西。 原来怅然若失的感觉烟消云散。 这一刻。 他忽然明白。 为何自己会舍不得萧女侠。 究其根本,是因为自己担心这一别就是永别。 毕竟。 萧女侠追求的是刀光剑影的游侠生活。 将来自己想跟她叙旧,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一言为定。” 任平生眉目间露出笑容,说道:“古人言,千里相送,终有一别……千里太远,就送你出城百里吧。” 萧容雪没有拒绝,半开玩笑地道:“那些勋贵子弟南下征战,你每人送了首诗词,本女侠离京,你是不是也该送一首?” 她不怎么懂诗词。 只是觉得这样似乎逼格更高一些。 “自然。” 任平生笑着答应。 紧跟着。 两人一起离开了任府,翻身上马,奔向城外。 官道上。 两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 恍惚间。 好似回到了结伴前往云龙秘境的那些日子。 已是初冬。 道路两侧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萧瑟的寒风,呼呼的吹着,卷起尘沙,连带着天色都变得灰蒙蒙的。 不知走了多久。 官道上的行人渐少,四周静悄悄的。 “就到这吧。” 萧容雪勒住缰绳,转头看向任平生,说道:“走了这么久,应该不止百里路了。” 任平生微微颔首,从怀里取出一枚小瓷瓶,丢给了她。 “这是我之前炼制的疗伤丹药,你随身带着。” “好!” 萧容雪大大方方地接过,放入怀里,问道:“送本女侠的诗词呢?” 任平生笑道:“早已准备好了。” 萧容雪道:“那些情人分别,婆婆妈妈,忸忸怩怩的诗词,本女侠可不要。” 任平生一本正经地道:“送你什么诗词,不在于你想要什么,而在于我能想到什么。” “……” 萧容雪眼角抽动了一下,无言以对。 半晌才摆了摆手,没好气地道:“说吧。”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官道上响起,悠悠扬扬,飘向远方。 几名赶路的行人,皆是驻足脚步,望向两人。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萧容雪眸子阵阵发亮,对这两句诗十分喜爱。 她看向任平生,眉梢上挑:“做的不错,很适合本女侠!” 任平生只是笑笑。 这个时候。 萧容雪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自己的耳后摸索了一阵。 紧跟着,撕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绝美的脸蛋。 五官精致,肌肤白皙,如娇嫩清雅,犹如杯中之莲,绝色之姿灵气逼人。 高挺鼻子下的那张玫色小嘴微微张着,如同妖艳的玫瑰。 如此闭月羞花之容,谁见了都得恍惚一阵。 绝大部分时间。 任平生看到的都是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具脸。 此刻。 望着眼前这张足以惊艳世人的脸蛋,不由有些恍惚。 “又不是第一次见,至于这样嘛……” 萧容雪在心中腹诽,嘴角却是勾起笑意。 她拿着面具,翻身下马,走到任平生的跟前,递了过去,不冷不热地道:“诺!你的面具。” “嗯。” 任平生应了一声,伸手去拿面具。 指尖刚触碰到面具。 萧容雪的手就往回缩了一些。 任平生并未多想,弯下腰,去够面具。 即将拿到的那一刻。 萧女侠那张绝美的脸蛋忽然凑了过来。 紧跟着。 嘴唇忽然传来凉凉的触感。 一触即分。 任平生手里拿着面具,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容雪,有些懵。 “感觉还行……” 萧容雪故作洒脱地发表初吻的感想。 实际上。 心中犹如小鹿乱跳,扑通扑通响个不停。 眸子也是水汪汪的。 “走了!” 没等任平生反应过来。 她就翻身上马,勒住缰绳,打算离开。 走了没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住脚步,看向任平生,大声地道:“回去以后,改一改第二句诗,哪来的大雁,哪来的雪纷纷…… 这次就算了,下次见面,你得再送本女侠一首!” 说完,收回目光,一勒缰绳,沿着官道奔向远方。 任平生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久久无言。 寒风仍旧呼呼的吹着。 似有尘埃落在脸上,带着些冰凉。 抬眸望去。 好似柳絮一般的雪花从空中落下,随着风儿飘飘荡荡。 初冬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任平生望着漫天的雪花,脑中不由冒出一个念头。 “该给她多准备些衣物的……” ………… 回到任府。 已是黄昏。 树下。 被星河锁链拴着的小白狗,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听到动静,只是转头看了任平生一眼,眼神中似乎带着麻木。 任平生见它这样,觉得有些好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江初月软糯的声音响起。 “难得下雪,小白,走,姐姐带你逛街去。” 江初月说着,越过了任平生,直奔小白狗,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看得出来。 她确实喜欢小猫小狗这一类玩意。 但是。 树下的小白狗,看到江初月走向自己,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发出凄惨的嚎叫。 “嗷嗷嗷——” 同时,它拼了命地往任平生的脚边凑,好像在向他求救一样。 “……”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把它怎么了?它为何这么怕你?” “没怎么啊……” 江初月有些委屈地撇撇嘴,说道:“人家对它可好了,怕它无聊,昨天带着它整整逛了两三个时辰,还给它买糖葫芦吃。” 两三个时辰。 别说是狗,就是牛,也得累趴下了。 而且。 狗还能吃糖葫芦? 任平生好奇地问道:“它真的吃了?” 江初月道:“它之前应该是没吃过糖葫芦,不知道糖葫芦的好,所以我就硬喂到它嘴里,一开始它还很抗拒,后来就好了。” 任平生嘴角抽动一下:“你为何觉得狗会喜欢吃糖葫芦?” 江初月看向他,眨了眨眼:“人家以前养的那只,就很喜欢吃啊。” 那是迫于你的淫威。 没办法才吃的吧。 这一刻。 任平生算是明白了。 为何江初月主动请缨照顾小白狗的时候,常安为何是那副奇怪的表情了。 “嗷嗷嗷嗷嗷——” 小白狗还在极力地挣扎,想要挣脱星河锁链的束缚。 可惜只是徒劳。 几息后,还是落入了江初月的魔爪之中。 “下雪以后,京师多了好些景色呢,咱们这两天全都看一遍。” 江初月伸手拽住星河锁链的另一端,带着它往外走。 附身小白狗的墨浅见任平生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心中一沉。 几息后,它下定决心,呲牙咧嘴,想要给江初月一口。 刚发出声音,还没来得及动嘴。 江初月就有所察觉,对着它的鼻子就是一巴掌。 剧烈的疼痛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瞬间。 墨浅放弃了挣扎,屈服于江初月,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与此同时,咬牙切齿,在心中默默发誓。 “等本座逃离魔窟,今日所受之耻辱,将来必定十倍奉还!” 转眼间。 一个时辰过去了。 出门溜达的江初月回到了院子,将星河锁链随手拴在树枝上,看向正在练武的任平生,眉梢上挑:“世子,人家把小白送回来了。” 说完,蹲下身子,轻抚墨浅的狗头,眉目间满是笑意:“小白,好好休息,姐姐明天再来带你玩儿……” 随后,心情愉悦地离开了院子。 任平生放下手里的长刀,看向小白狗。 此刻。 它一副坏了的样子,趴在地上,两行清泪从圆溜溜的眸子里滑落。 看着无比可怜。 第180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181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灯笼下。 昏黄的烛光微微摇曳。 漫天的雪花在空中悠悠飘荡,落在小白狗的身上。 它却好似麻木了一般,只是流泪,一动不动。 此刻。 任平生耳畔边不由浮现出熟悉的旋律。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连着受了两天的折磨。 好像是有些可怜。 最重要的是。 它的肉身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条小白狗,被小绿茶这样折腾,未必能承受得住。 肉身要是没了。 只剩下元神,在星河锁链的禁锢之下,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在天地间。 这并非任平生的本意。 一念至此。 他走到小白狗的跟前,伸手掐住它的后颈,提溜着它,往屋里走。 此刻。 身心俱是受到摧残的墨浅,近乎麻木,一动不动。 片刻后。 任平生进了屋子,燃起火炉,将它随手放在火炉边上。 又走到桌前,拿起几块糕点,丢在了地上,随口道:“没下毒,安心吃吧。” 感受到火炉散发的阵阵暖意。 墨浅微微一怔。 随后,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几息后,她才克制住内心的情绪,对那几块糕点狼吞虎咽。 一旁。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耸了耸肩,略显无奈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听到这话,墨浅心中竟是升起了无与伦比地认同感。 是啊! 自己这是何苦呢! 但是。 来这里之前,自己又怎么会想到。 任平生这个狗东西,看着温良恭谦,实际上却是如此丧心病狂。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对一条可怜兮兮的小狗,变着法的折磨。 更没想到。 任平生的手上竟然会有星河锁链这样的法器。 锁住肉身的同时,竟能锁住元神。 若是放在比试之前,以她的实力,即便是星河锁链也别想困住她。 可是,受伤后,元神强度下降,面对这么一条锁链,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挣脱不了。 只能等九婴前来救援。 或者元神强度随时间流逝,逐渐恢复。 “本座元神离体已经三日有余,难道九婴还没有丝毫察觉,本座还要在这鬼地方,受多久的折磨!” 墨浅一边嚼着糕点,一边在心中大喊。 下一秒。 她忽然感觉。 嗓子很不舒服。 想要咽下嘴里的糕点,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做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 呼吸渐渐变得困难。 喉咙里的食物。 咽不下,也吐不出。 只能用爪子刨地,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希望能引起任平生的注意。 可惜。 此时此刻,任平生并未发现异常。 “唔唔……” 呼吸近乎停滞。 墨浅已经露出眼白,处在生死的边缘。 终于。 任平生发现它有些不对劲,凑上去,对准它的肚子就是一拳。 “嗷……” 堵在喉咙的糕点,终于吐了出来。 墨浅伸出舌头,大口大口的喘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吃个糕点,差点噎死,你也是够倒霉的。” 任平生忍不住吐槽一句,走到桌前,拿起茶杯,接了杯水,放在地上。 墨浅看到茶水,立刻扑了上去,刺溜刺溜的喝着。 倒霉模样,任平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拉来一个椅子,坐了下来,好奇地问道:“是谁派伱来的,九婴,墨浅,还是叶玄?” 听到这个问题。 墨浅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此刻。 她已经能想到。 要是任平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下次见面时,他会怎样羞辱自己。 不说别的。 如此耻辱的经历。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堪回首。 “不行!打死也不能让他知道本座的身份!” 一念至此。 墨浅继续喝水,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一天前,我便已经确定你并非普通的兽类,继续伪装,又有何意义? 不如跟我交代一些你们妖族内部的事,我要是高兴了,说不准能赏你几块肉吃……” 任平生语气诚恳地说道。 墨浅仍旧装作听不懂。 任平生直勾勾地盯着它。 半晌,叹了口气:“本世子最欣赏的便是你这种宁死不屈,宁折不弯的勇士,既然你什么也不愿说,就好好休息吧,等过了今晚,无论初月如何折磨你,我都不会再管。” 此话一出。 肉眼可见。 小白狗的身子微微一震。 几息后。 它好似下定某种决心,看向任平生。 紧跟着。 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任平生的脑中。 “是叶玄让我来的。” 听着嗓音有些粗。 像是个男性妖族。 任平生这么想着,看向小白狗,追问道:“他为何派你来?”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看任府附近有无四品守卫,若是没有,便上门袭击,以报那日之仇。 若是有,就看你伤势恢复的如何,择机上门挑战……” 墨浅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实际上。 她只是单纯想要看看,将自己重伤的任平生,伤势如何。 若是可以,再给他使些绊子,把药叼走掉包一类的。 至于为何选择附身小狗,而非他府上的丫鬟。 原因很简单,一是自己元神受挫,附身有意识的丫鬟,难度更大。 二是自己从未接触过任府的丫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察觉出来。 “为了报仇?” 听到这个理由。 任平生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看了墨浅一眼,不冷不热地道:“看来还是折磨的轻了……” 说着。 走上前,掐住它的后颈,往屋外一扔。 将锁链的另一端,拴在门框上。 之后,不再管它,回到了屋子。 屋外。 雪花飘飘。 彻骨的寒意袭来。 墨浅蹲在门口,牙齿发颤。 “原来受人欺辱,是这种感觉……” 这一刻。 她忽然对伺候自己的侍女们产生了共情,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真龙的身份,让她在妖族中拥有极高的地位。 平日里居住在青丘山。 身旁有许多伺候她的小妖。 她心情不悦,或是烦躁时,对这些小妖都是随意打骂。 某一天冬季。 还曾经惩罚身边的小妖,在冰天雪地中跪了一整晚。 如今,亲身体会,方才理解那小妖当时的痛苦与无助。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墨浅感觉自己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即便肉身死了,元神仍在,还能少受一些折磨。 只要等九婴察觉异常。 一切都会结束。 想到这,她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 门缓缓打开。 一双大手将她提了回去。 “倒是够硬,快被冻僵了,也不说实话。” 任平生心中腹诽一句,随手将它往火炉旁一扔,回到床上,闭目休息。 ………… 翌日。 清晨。 一缕阳光穿过窗户,照射在屋里。 任平生睁开双眼,就看到小白狗安静地趴在火炉旁,双眼紧闭,神色十分平静。 “先让你休息会,等我见过老皇帝,再好好折腾你……” 任平生这么想着,起床更衣,走出了屋子。 小半个时辰后。 他来到了宫门前,像侍卫出示令牌后,顺利地进入到了宫里。 沿着记忆中的道路,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乾清宫的书房门前。 “臣任平生求见陛下!” 话音刚落。 屋里传来皇帝低沉的声音:“准。” 任平生推门走入,端正地行了一礼:“臣参见陛下!” 昭武帝正在批阅奏章,听到他的声音,抬眸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朕命你为镇魔使,你为何推辞?” 任平生仍旧是原先的理由:“臣能力不足,愧不敢当。” 昭武帝放下手中的御笔,看向他,淡淡地道:“你在比试中展现出的实力,不亚于四品修士,不必妄自菲薄。” 我不是。 我没有。 你别乱说。 任平生在心中安排上了否认三连,忙不迭地解释道:“臣是服用了强行提升实力的丹药,再加上又有陛下赏赐的灵器,方才展现出异于寻常的实力。 其实臣真正的实力,勉强与初入五品的修士相当,如今身受重伤,经脉受损,只能与六品修士比较。” 这些倒也都是实话。 但并非是他推辞的原因。 他之所以不愿意做这个所谓的镇魔使,主要还是因为不清楚皇帝设置这个衙门的意图。 若是这个衙门平日里负责的事务,都是没人愿意接手的烫手山芋。 自己贸然接过来,岂不是给自己揽了许多的麻烦。 更何况。 自己来京师只是来做个混吃等死的质子。 参加比试,为朝廷留下南疆十三城,已经大大超出他的责任。 做这个镇魔使,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消耗生命。 再者说。 自己堂堂的镇北王世子,等同于二品武官。 镇魔使听着唬人,也确实有一些实权,但说到底也就是个三品武官。 自己做了这个镇魔使,反而等同于降了一个级别。 “你真这般想?” 昭武帝直勾勾地看着他,开口问道。 “当着陛下的面,臣不敢妄言!” 任平生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 昭武帝见他态度坚决,似笑非笑地道:“朕前几日去了一趟武圣山,向武圣请教了一些关于气海的隐秘,本打算等你做了镇魔使后,攥写成册,赐予你。 既然你不愿做这个镇魔使,也就罢了。” 关于气海的隐秘? 听到这句话。 任平生微微一怔。 他没记错的话。 自己看的那本书中记载,当今武圣和自己一样,气海破损。 但他非但没有受到限制,突破到了超凡境,反而更进一步,成为当世第一人,也是此方世界唯一的一品。 昭武帝这么说。 显然是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且向武圣请教了突破超凡的方法,或是修炼的心得。 总而言之,一定是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 虽然如今的任平生,距离突破超凡境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但未雨绸缪。 等到真需要的时候,再四处寻找突破的方法,只怕已经晚了! 一念至此。 任平生不再犹豫,果断地道:“陛下,臣忽然觉得,镇魔使这个位置,虽然颇具挑战,但臣只要付出更大的努力,便一定能够胜任!” “哦?” 昭武帝仍旧一副似笑非笑地样子,问道:“你方才不是还说,自认实力浅薄,难以胜任。” 任平生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道:“臣看到陛下日理万机,心中难受,便改变了想法,只求全力以赴,为陛下分忧……” 紧跟着,就是一通彩虹屁。 什么以陛下为楷模,不断学习,什么绝不轻言放弃。 说的他自己都觉得肉麻。 “好了……” 昭武帝听了一会,终于听不下去,摆了摆手,说道:“朕知道你的顾虑,无非是怕朕让你做这个镇魔使的位置,是在给你挖坑。 实话告诉你,朝廷与妖族的协约已经签订,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若是你没有逼平那条幼龙,九婴不会轻易松口……” 说到这,顿了顿,方才继续道:“这些暂且不谈,接下来的几年,朕要整顿吏治,各地的衙门有都察院,有锦衣卫去清理门户。 而镇魔司,则负责清理那些四处作乱,危害百姓,蔑视朝廷的江湖势力。 今日过后,镇魔司将不会再是由几个人组成的小衙门,而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锦衣卫的重器! 除了白屏,慕容追风,还会有更多天骄榜上的青年才俊调拨到你的镇魔司里。 并且,从今往后,镇魔司只听从朕的号令。 除朕之外,便是王正的话,你也不必理会!” 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令人听起来觉得心潮澎湃。 任平生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心情沉重了许多。 因为他心里清楚。 权力越大。 也就意味着责任越大。 有些事情,压在自己的肩膀上,未必是一件好事。 昭武帝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风轻云淡地道:“崇大厦者,非一木之材;匡弊俗者,非一日之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 镇魔司这个衙门刚建成不足一年,短时间内,朕不会让你跟整个江湖为敌,这你尽可以放心。” 换而言之。 迟早有一日。 我这个镇魔使,要和江湖为敌? 话说回来,萧女侠算不算江湖的一员?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紧跟着就听昭武帝继续道:“多说无益,之后的路如何走,不用朕说,你自己会有所体悟……” 说到这,摆了摆手: “好了,回去好生养病,来年春天,便是你名震江湖的开始。” 第181章 镇北王要谋反 第182章 镇北王要谋反? 不用来年春天。 就是此时此刻。 自己的名字,大半个江湖也都知晓。 等到来年春天。 各大江湖势力回过神,意识到镇魔司的存在对他们是多大的威胁。 自己的安生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任平生在心中腹诽了一句,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端正地行了一礼:“臣告退!” 说完,正要转身离开。 还没迈出步子,就听到外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臣楚朝安,求见陛下!” 百官之首,内阁首辅楚朝安? 听到这个名字,任平生脚步一顿。 紧跟着就听到昭武帝的声音响起。 “准。” 话音落下。 一名身穿绯袍,五官端正的白须老者走了进来,面对昭武帝行了一礼,之后便保持沉默。 “楚阁老有何事?” 昭武帝开口询问。 楚朝安瞥了一眼任平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注意到这一幕。 任平生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书房。 书房里。 楚朝安等任平生走的远了,苍老的脸庞露出凝重之色,看向昭武帝,正色道: “陛下,八百里急报,镇北王屯兵十万于宁州城外,其中有五万乃是精锐铁骑!” 北境兵强马壮。 屯兵十万,足以威胁到朝廷的安危。 正因如此。 得到这个消息后。 楚朝安没有同任何人商议,压下了这个消息,直奔乾清宫,禀告皇帝。 本以为昭武帝听了以后,会面色沉重,再不然就是眉头紧皱。 却没想到,他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好似压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随口道:“说清楚些,这十万人,是在宁州城外多少里,是在北境之内,还是越过了北境?” 楚朝安显然没想到皇帝陛下会问出这个问题,怔了几秒后,回道:“仍在北境之内,但距离宁州城不足五十里。” 宁州与北境的幽州挨在一起。 两座府城之间,相隔不过百里。 昭武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悠悠地道:“未曾越过北境,便没有打破镇北王当年与朕的约定,不必大惊小怪,令宁州知府派人观察他们的动向,每隔二十日,向朝廷汇报一次。” “这……” 楚朝安有点儿懵。 那可是足足十万大军。 还有五万乃是精锐铁骑。 就只是派人观察他们的动向?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提议道:“臣以为,是不是该选派一名将军,领五万兵马,前往宁州,有备无患……” 昭武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必。” 短短两个字,却让楚朝安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意味。 他沉默半晌,不再多说,端正地行了一礼:“臣告退。”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 昭武帝突然开口叫住了他:“楚阁老……” 楚朝安身子微微一震,行礼道:“臣在。” 昭武帝道:“朕若是没记错,楚阁老统领内阁,已有十二年。” 楚朝安回道:“回禀陛下,仔细算来,到了明年开春,刚满十二个年头。” 昭武帝道:“这十二年,你为朝廷呕心沥血,对朕鞠躬尽瘁,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话音落下。 楚朝安苍老的脸庞露出感动之中,老眼沁出泪水,深深地拜下,唤了一声:“陛下……” 昭武帝站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悠悠道:“这十二年来,六部九卿和各地官府,你的门生故吏有不少也是如此,如今他们都已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材……” 话还没说完。 楚朝安就意识到了什么,颤声道:“六部九卿和各地官府的官员,大多都是通过科举进入朝廷,是天子门生,并非臣的门生故吏。 诚然,三品以下的官员都要经过内阁才能拔擢,但……” 昭武帝开口打断:“朕并非要申饬你,这些年伱统领内阁,总体而言,并无大过,吏治如此,责任并不在你,而在朕……” “陛下……” “你且听朕说。” 此话一出。 楚朝安知道陛下已经做出决定,要拿他开刀,震慑百官,整顿吏治。 瞬间安静下来。 苍老的脸庞变得更加沧桑,眉目间尽是疲惫之色。 昭武帝见他这样,不再多说,摆了摆手:“回去以后,写个请辞的奏章,朕准许你告老还乡,安度晚年。” 楚朝安微微一怔,抬眸看向昭武帝,再次拜下:“臣……谢陛下隆恩!” ………… 另一边。 任平生离开皇宫,走在繁华的洒金街上。 回想刚才在宫里发生的一切。 渐渐回过味来。 不出意外的话。 昭武帝应该已经和妖族达成约定。 一定期限内,妖族不得入侵大周。 如此一来,他便能腾出手来,好好的清理门户。 颇有点儿攘外必先那啥的意思。 细细想来,又有很大的不同。 别的不说。 就说石州府的那些个官吏。 哪一个不是跟当地的豪强勾结,欺压百姓,无恶不作。 只是征集粮饷,分到石州府,压力并不算大。 结果他们吃里扒外,一来一回,竟是逼得那些穷苦百姓,在城外排着队的卖儿鬻女。 实在可恶! “那些狗娘养的地方官吏,确实该好好的整治整治。” 任平生这么想着。 忽然听到路边闲谈的路人,发出惊诧的声音。 “什么?镇北王要谋反?” “?” 冷不防听到这话。 任平生脚步一滞,顺着声音望去。 就看到两个大腹便便的商贾并肩站在一起,往酒楼的方向走。 “镇北王要谋反……呵,我这个当儿子的没听说,你们倒是先知道了。” 任平生心中腹诽一句,没放在心上,收回目光,继续往回走。 刚迈出一步,就听那商贾又道: “我何必骗你?从云州到幽州,延绵几十里路,全是北境的铁骑,少说也得有个几万人。 一个个都是身披战甲,气势汹汹,就是奔着打仗去的。 他们也不避人,走的就是官道,看到的不止我一个,你随便找一个刚从北境回来的,问问便知!” 别说。 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任平生表情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心里泛起嘀咕,喃喃自语:“老东西该不会真不顾他儿子的死活,这个节骨眼上造反吧?” 思索几秒后。 他来到那人的跟前,语气温和地道:“你怎么知道,那些铁骑前往幽州,就是要造反?” 那名商贾随口道:“幽州与宁州相隔不过百里,只一天的时间,北境的大军就可挥师南下,如若不是要造反,为何将大军调动到幽州?” 任平生道:“大军变动驻地,乃是常事,再者,镇北王若是真有心谋反,绝不会可能让人察觉……” 没说几句。 那商贾就有些不耐烦了,皱眉道:“你是何人?怎么就能笃定镇北王造反不会让人察觉?难不成他造反之前还要写信告知你?” 话音落下。 同行之人拽了拽他的胳膊,朝他疯狂地使眼色:“咳咳……” 那名商贾一脸疑惑:“你眼睛怎么了?” “……” 同行之人有些无语,只能面向任平生,恭敬地行礼:“拜见世子殿下。” 顿了顿,又道:“此人得了失心疯,满口的胡言乱语,我不认识他……” “世子殿下?” 商贾微微一怔,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任平生的眼神充满了惊诧与惶恐,膝盖也有些发软。 “小,小的……” “谋反一事,非同小可,若是谣言,朝廷追查下来,你可是重罪。” 任平生看着那名商贾,不冷不淡地道。 商贾闻言,瞬间吓得脸色煞白:“小,小的知道错了,世子殿下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说着,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编排藩王,乃是重罪。 这位世子殿下要是将他送到京兆府衙门。 他只怕是没命再走出来。 一念至此。 他脸色更加苍白,身子不断发颤。 通过这个商贾的表现。 任平生几乎已经断定,他刚才描述的那些都是事实。 确实有一支北境大军,南下驻扎幽州。 造反应该没这个可能。 以那个老家伙的行事风格。 若是真要造反,绝不可能放这些商贾活着回到京师。 也不可能只调动这么些铁骑。 既然不是造反,为何如此? 他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难不成与皇帝要整顿吏治有关?” 这么想着,就见跪在自己跟前的商贾,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涕泗横流。 “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任平生并没有太过为难他,随口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一个小小的商贾,都知道北境铁骑调动的事。 皇帝不可能不清楚。 老家伙如果真要谋反。 自己只怕早已经被控制起来。 既然不是谋反,具体做什么,短时间内跟自己无关。 自己该怎样还是怎样。 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质子。 这么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间。 任平生已经回到了府邸。 走进院子。 就看到江初月刚溜完小白狗,正把它往门框上拴。 看得出来。 小绿茶平日里也确实没什么事要做,一天到晚闲得无聊,所以总是变着法的折腾小白狗。 这样也好。 时间一长,说不准自己不用什么手段,就能给它驯服。 “好好休息,过一会,姐姐再带你出去玩。” 江初月伸手轻抚狗头,抬眸就看到任平生站在自己的身后。 任平生问道:“你要出去?” “嗯嗯。” 江初月轻轻点了点头。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去哪?” 江初月道:“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我和师姐打算出城看看雪景,再堆个雪人。” 看雪景。 堆雪人。 需要出城? 任平生知道她们有事瞒着自己。 思索几秒,开口道:“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转身走进屋子。 片刻后,取出了几张符纸,递给了她,正色道:“前面两张符纸,点燃后相当于五品修士的全力一击,中间两张符纸,贴在身上,能隐匿气息,即便是超凡修士也未必能察觉。 最后一张符纸,点燃后,我手里的符纸也会燃烧,并且指向另一张符纸的位置。 转告夫人,若是在城外遇见无法解决的麻烦,尽可以点燃符纸,我会尽快赶到。” 这些符纸,是当初小天师送给他的,他一直没机会用。 如今晋级六品后,就更用不上了,交给小绿茶刚好。 毕竟她虽然有五品圆满的势力,但重伤未愈,实力大减。 短时间内,这几张符纸还是能派上一些用处的。 看着任平生递过来的符纸。 江初月微微一怔,随后,眸光阵阵发亮。 “世子放心,只是去看看风景,不会有危险的……” 说着,伸手接过符纸,眨了眨眼,笑道:“但人家还是要谢谢世子的关心。” 任平生淡淡地道:“这些是让你交给夫人,不是给你,你没必要谢我。” “……” 江初月的笑容一滞,半晌无言。 任平生没再管她,回到屋子,拿出鸿鸣刀,开始磨练武技。 寒光乍现。 影影绰绰。 隐约间,似乎能听到龙吟。 门前。 小白狗睁开疲惫的双眼,抬眸看向任平生。 恍惚中。 她似乎看到一条金色的真龙,围绕着他的身子不断地游走。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本座便觉得他的气息十分熟悉,让人觉得亲近,原来他的身上竟然有真龙的气息!” 墨浅直勾勾地盯着磨练武技的任平生,心中无比的震撼。 同时,又觉得十分疑惑。 什么样的武技,竟能让一个人类的身上,沾染上真龙的气息。 这压根不符合常理! “为何会这样?” 她忍不住在心中喃喃自语。 另一边。 任平生却没注意到墨浅的眼神。 此时此刻。 他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龙吟日月斩》的磨练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 他感觉自己渐入佳境。 仿佛身旁有一条真龙与自己并肩作战。 片刻后。 修炼结束。 他放下手里的鸿鸣刀,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龙吟日月斩……要是能将墨浅抽筋扒皮,炼制成长刀,会不会与这门武技更加契合,达到更高的境界?” 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打消。 倒不是因为任平生怜香惜玉,不愿以墨浅为祭,炼制兵器。 只是因为不切实际。 不用想也知道。 墨浅作为仅存的真龙,在妖族中的地位一定极高。 想要杀她,只怕不必杀一个超凡修士容易。 一念至此。 任平生摇了摇头,发出感叹:“真是可惜……” 第182章 小天师的初吻 第183章 小天师的初吻 “可惜什么?” 听到任平生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墨浅好奇地眨了眨眼。 就在此时。 不远处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又柔又轻。 “任公子……” 抬眸望去,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她!” 墨浅直勾勾地盯着院门前的沐柔,眸中流露出一抹警惕之色。 在她眼里。 妖族之所以没能赢下这场比试。 有一部分原因在于自己和任平生。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沐柔身上。 为了这场比试。 妖族上下准备了近十年。 好不容易才凑齐十名天骄,并且在老祖宗的帮助下,成功压制了境界。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将自己派来了京师。 谁能想到。 只是任平生和沐柔两个人,就让妖族十年的谋划付之一炬。 实在可恶! 墨浅越想越气,忍不住对沐柔叫了一声:“汪——” 刚发出声音。 就挨任平生踹了一脚。 “再乱叫,今晚就睡外面。” 回想起那彻骨的寒冷。 墨浅果断选择好汉不吃眼前亏,沉默下来。 “哪来的小狗……” 沐柔看向墨浅,好奇地问道。 “云和殿下在外面捡的,凶得很,必须得用铁链拴着。” 任平生随口回了一句,打开房门,看向沐柔,放缓语调:“外面太冷,沐姑娘有话进屋说。” “不必了。” 沐柔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样就很好……” 下了一夜的雪。 气温骤降。 这叫还好? 任平生担心她的身子,劝道:“沐姑娘的伤势还未痊愈,还是进屋吧。” 沐柔只是道:“自小到大,每逢下雪,我都是坐在屋里,倚着火炉看书,还从未看过雪景,更没在雪中走过。 今日走出屋子,方才发觉,原来这积雪也并不像父亲和伯父说的,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说到这。 顿了顿,看向任平生,轻声道:“任公子今日若是无事,可否陪我去元武湖看看久负盛名的断桥残雪。” 元武湖的断桥残雪,算是京师有名的景色。 沐柔在京师生活多年,却从未见过。 任平生微微一怔,低头看了一眼地面的积雪,半开玩笑地道:“今日怕是只能看得到断桥积雪,看不到断桥残雪。” 说完,没等她回话,就答应了下来:“好,我答应沐姑娘……只是沐姑娘要多穿一些,免得染上风寒。” “多谢任公子。” 见他答应,沐柔眉目间露出笑意,在秋儿的搀扶下,微微屈膝,行了一个女子礼。 往年,每到冬日。 沐柔都是待在屋里,从不出来。 因而没有太保暖的衣物。 还是任平生取出了自己的狐裘,披在她的身上。 又准备了一个手炉,递到她的手里。 之后才乘着马车,带她来到元武湖畔。 毕竟是京师的初雪。 无论男女老少,都觉得十分新奇。 元武湖畔来了许多游玩的行人。 稚童三三两两,追逐嬉戏。 小情侣站在湖畔边,或是眺望湖景,或是紧紧相拥。 头发灰白的老人,沿着湖边漫步,看起来十分惬意。 沐柔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一切,白皙的脸庞露出一抹期盼,眉目间是满是笑意。 就在这时。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世子,到地方了。” “嗯。” 任平生应了一声,先走出马车。 沐柔见状,起身跟了出去。 掀开车帘,就看到任平生站在马车旁,向自己伸手。 略作犹豫。 她伸手握住任平生的腕部,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等了一会,没见秋儿下来。 她转头看向马车,轻唤了一声:“秋儿姐姐……” 话音刚落。 就见秋儿捂着小腹,走了出来,柳眉紧蹙,小脸写满了痛苦。 沐柔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忙不迭地问道:“秋儿姐姐怎么了?” 秋儿弯着腰,颤声道:“没,没事……就是肚子有些痛,可能是癸水……”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顿了顿,方才继续道:“小姐不必担心,奴婢忍一忍就好了。” 沐柔柳眉蹙起:“那怎么能行,外面这么冷,待久了,说不准会落下病根……我们回去。” “不行!” 秋儿立刻拒绝,语气坚定地道:“小姐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要是因为奴婢扫了兴致,奴婢会愧疚一生的。” 见她态度坚决。 沐柔犹豫了一下,劝道:“那我们回马车上歇息,等你什么时候好一些,再去看雪景。” 话音刚落。 秋儿又一次拒绝:“奴婢今天疼得厉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缓过来呢……” 沐柔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就听秋儿道:“奴婢一个人留在马车里休息,小姐你和世子去看雪景,如何?” “……” 沐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任平生,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虽说她如今对任平生已经几乎不再排斥。 可是男女有别。 任公子他已经婚配,自己同他在湖畔漫步,像什么样子。 再者。 自己的伤势还未痊愈,得有人搀扶,才能勉强行走。 没了秋儿,总不能让任公子一直扶着自己。 一念至此。 她下定决心,打算拒绝。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秋儿道:“那就劳烦世子多照顾一下我家小姐,奴婢回去休息了。” 说完,冲任平生眨了眨眼,缩回了马车。 “……” 这是在给我和小天师创造独处的机会?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时无语。 如果自己对小天师有意,那秋儿毫无疑问算得上是满分僚机。 可是。 就目前而言,自己对她充其量也就是有些好感。 这些好感还是建立在她数次帮助自己的基础之上。 男女之间的感情,确实没有多少。 秋儿这样,让自己很为难啊…… 短暂的犹豫后。 任平生最终还是决定不辜负秋儿的一片好意。 毕竟。 小天师怎么说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单论颜值而言,自己横竖不吃亏。 再者。 目前来看。 在小天师寿命将尽前,给她找到合适的道侣,几乎没有可能。 就当是为了老天师承诺的功法。 自己亲自上场,也没什么。 一念至此。 他看向沐柔,主动开口:“前面就能看到元武湖的断桥,看了断桥便回府,沐姑娘觉得如何?” 沐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湖畔,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只是看一处风景,应该用不了多久……”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劳烦任公子了。” “无妨。” 任平生笑了笑,迈步走向湖畔,步伐很小,速度很慢。 即便如此。 沐柔想要跟上,还是有些吃力。 银装素裹的大地上。 两道身影,并肩而行,缓慢前进。 恍惚间。 任平生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 小天师为了沐府众人,倔强的一个人前往皇宫。 那个时候。 自己也是这样,跟在她的身边,不紧不慢地走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小半炷香后。 耳畔响起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沐柔弯着腰,捂着嘴,柳眉紧蹙。 任平生已经习惯她时不时这样,熟练地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半晌。 等她缓过劲来,轻声问道:“要不要歇一会?” 沐柔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 任平生见她答应,便搀扶着她,找了块大小适中的石头坐下。 紧跟着,从怀里取出一枚丹药,递给了她,说道:“这是我昨日炼制的清神丹,有润肺止咳的作用。” 前段时间。 任平生伤势极重,卧病在床,脑子里总是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某一次就想到,将《万古炼丹术》中的一些丹药糅合在一起,研制出新的丹药。 换而言之,就是自己创造丹方。 这清神丹就是他的第一个作品。 虽然作用和止咳糖浆没太大的区别,就是药效强了一些,却也是他付出了心血的结果。 沐柔看着任平生递来的青色丹药,微微一怔。 她本想说:“这些寻常丹药,对我的病无用。” 转念一想,又觉得毕竟是任平生的心意,没有必要多说。 于是,道了一声谢,伸手接了过来,放入嘴里。 清凉的感觉在舌尖荡漾开来。 倏忽间。 沐柔感觉一股灵气沿着自己的喉咙蔓延下去。 舒服了许多。 “感觉如何?” 一旁,任平生看向沐柔,好奇地问道。 沐柔道:“多谢任公子,确实有用。” “那就好。” 任平生坐到了她的身旁,看着不远处落在树枝上晶莹剔透的雪花,不由发出感叹:“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果真像是梨花一样。” 沐柔眼眸一亮,看向他,好奇地问道:“这两句诗是任公子所作?” “我哪有这样的文采。” 任平生轻笑一声,道:“这是北境某位隐居的诗词大家所作。” 沐柔顿时来了兴趣,问道:“那位诗词大家叫什么名字?” “叫……” 任平生憋了半天,愣是没想起这首诗是谁作的。 沐柔掩嘴轻笑:“该不会是叫任平生吧。” “……”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澄清道:“确实非我所作,包括文人墨客间流传的那些诗词,也都不是我的作品,我只是个文抄公罢了。 只是我抄的那位诗词大家,隐居山林,并不愿被世人知晓姓名,所以才一直无人戳穿我。” “原来如此。” 沐柔微微颔首。 显然仍旧不信。 任平生颇为无奈,只能道:“如若真是我所作,我又何必扭扭捏捏,不愿承认? 我之所以不愿意欺瞒沐姑娘,是因为我知道,沐姑娘素来喜爱诗词文章,我不希望沐姑娘因为旁人的传世诗词,锦绣文章,对我产生本不该有的误会。” 这番话说的颇为郑重。 沐柔怔了怔。 终于有了几分相信。 同时。 心中涌过暖意。 世人皆说,镇北王世子乃是诗词魁首。 按理说,这样的秘密,他不该告诉任何人。 但是,如今却十分坦然的告诉了自己。 这让沐柔觉得,两人的关系无形之中又亲近了一些。 沉默几秒后,她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那位隐居的先生,住在何处,任公子可否带我去见一见他?” “只怕不能。” 任平生摇了摇头:“他已经仙逝多年。” 沐柔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流露出恍惚之色。 片刻后。 她伸手揽住任平生的胳膊,轻声道:“能否劳烦任公子,搀扶着我?” 搀扶着她? 任平生显然没想到她竟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微微一怔。 “若是不便,请恕冒昧。” 沐柔见他没有答应,还以为他抗拒如此,开口道歉。 “没什么不便。” 任平生忙不迭地道。 随后。 搀扶着沐柔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个嬉戏追逐的稚童,径直地撞到了沐柔的身上。 猝不及防之下。 沐柔失去了平衡,几欲跌倒。 好在。 任平生坚实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手掌扣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稳住了她的身体。 手掌之间,轮廓鲜明,腰肢盈盈一握,软绵,纤细。 被那稚童撞到腰椎。 疼痛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紧跟着就是有些麻木。 沐柔本能地伸手攀上任平生的肩膀,粉唇轻启,声音又小又轻,好似对情人亲昵的撒娇:“唔……好疼。” 远处传来清脆的鸟鸣。 风吹过郁郁葱葱的树木,树影摇曳,发出簌簌的声响,带着好似梨花的冰雪落下。 任平生揽着沐柔的腰肢。 看着她泛着粉色的耳垂,娇艳欲滴的粉唇,以及精致的脸庞,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悸动,眸中也多了些异样的意味。 缓了一会。 沐柔觉得好受了一些,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任平生,紧跟着就看到了一双炙热的眼眸。 不知为何。 她忽然觉得有些慌乱,颤声唤道:“任,任公子……” 软糯的声音,配上楚楚可怜的神色。 让人心中升起狂躁的情绪,想要将她撕碎。 任平生直勾勾地看着她,强压下心中的躁动,问道:“沐姑娘尝试脱敏疗法有一段日子了,感觉效果如何?” 沐柔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确实有一些效果……” 原先自己看到男人就觉得厌恶。 如今走在路上,看到与自己同龄的男子,虽然仍旧觉得排斥,却不再恶心。 想来就是前段时间,任公子一直陪在自己身旁,起到了些许的效果。 “如此便好。” 任平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紧跟着。 就看到他忽然俯下了身子。 嘴唇被轻柔地压住。 鼻尖相抵,气息交缠。 沐柔看着近在咫尺的任平生,瞪大了双眼,有些懵。 从小到大。 她还是第一次与人这样。 第183章 狐妖 第184章 狐妖 震惊,错愕,猝不及防。 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大脑一片空白。 耳畔嗡嗡作响。 身旁一切事物都消失不见,清脆的鸟鸣奇异般忽近忽远。 温热的气息拂过脸边。 沐柔感觉自己的心脏短暂地停了一拍,随后在胸膛内飞速跳动,带起一阵明显的震颤。 恍惚了好一会。 她终于反应过来,纤细的小手,抵住任平生的胸口。 扭动腰肢,挣扎起来。 “唔唔……” 只是。 她的挣扎,仿佛勾起了任平生心底的某些情绪。 肉眼可见,他的双眸变得通红。 揽着自己腰肢的手臂,也更加用力。 “既然有用,沐姑娘又何必抗拒? 脱敏疗法,就是要循序渐进,先是陪伴,再是亲吻,然后就是…… 沐姑娘可以想一想,与我做了这般亲密的事,之后难道还会怕小小的厌男症吗?” 任平生短暂地放开她,留下这么一句,就又贴了上去。 同时,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带着她微微昂首。 仰头的姿势太过被动。 在任平生强大的气场下,颇有些臣服的意味。 虽说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但沐柔还是觉得十分委屈。 她不明白,一向温文尔雅的任平生,为何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 竟然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下,如此轻薄自己。 难道他之前的表现全都是伪装? 一念至此。 她心中更加委屈,好看的眸子里氤氲一层水雾,鼻尖变得通红。 但是。 心脏却是跳得越发剧烈。 与此同时。 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尾椎骨升起,劈里啪啦的一路上窜。 带动着她的身子,微微战栗。 “就算是任公子,也不能这样对我……” 几息后。 她终于缓过神来,发了狠心,用力咬住任平生的下唇。 “嘶——”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 甜丝丝的感觉在舌尖弥漫。 瞬间。 任平生清醒了许多。 但是。 看到沐柔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狂躁的情绪,瞬间又从心中涌了上来。 “不对!” 仅存的理智,终于让他发觉了异常。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情绪,取出净心玉,注入灵气。 倏忽间。 一股力量以元神为中心,蔓延全身。 仅仅片刻,他的意识就清明了许多。 “有人在捣鬼!” 意识到这一点。 任平生眸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环顾四周。 很快就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她!” 在比武场上。 任平生曾经见过这道身影。 当时她排在中间出场,对阵沐柔。 一个回合都没坚持住,就被击败。 若是没记错的话。 她的本体是一只狐狸。 魅惑之术,能够在不知不觉间影响人的情绪。 从而激发出人心底最原始的冲动。 而这正是狐妖最为擅长的! 怪不得自己会突然做出这些事情。 原来都是这只该死的狐妖在搞鬼! 任平生面露怒色。 没有丝毫犹豫,全身上下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仅仅几息,就来到了那名狐妖的跟前。 “呦……这不是任世子嘛。” 那名狐妖见到任平生,故作惊诧,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 就看到他的拳头在视线内不断的放大。 “你……” 狐妖面露惊恐,下意识地想要求饶。 只可惜。 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面部就实打实地挨了一记重拳。 嘭! 只听得一声闷响。 狐妖整个人直接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噗——” 她瘫倒在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碧色的长裙,被染上一抹红,在洁白的雪地中,竟有一种妖艳的美感。 任平生并未就此放过她。 快步上前,对着她的膝盖,用力踩下。 咔擦! 清脆的声音响起。 狐妖表情扭曲,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任平生置若罔闻,拽住她的长发,往沐柔的方向拖动。 全程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更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 四周的百姓见到这一幕,皆是露出骇然之色,下意识地后退。 仅有一名书生,摇头叹息:“对待这样的美人,竟然下此毒手,真是粗鲁……唉。” 话音刚落。 一旁就有人提醒:“你仔细看看,那是美人?” “如此姣好的面容,堪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称不上是美……” 书生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原先那个面容姣好,身材出挑的美人,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只火红色的狐狸。 身后还有两条尾巴。 “是妖!” 书生面露惊骇之色,身子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旁人见状,打趣道:“小书生,像你这样只认脸,不认好坏的,以后可要少出城。” “为,为何?” 书生不解,颤声询问。 那人笑道:“不然按照话本里的说法,迟早要被魑魅魍魉化成的美人敲骨吸髓!” 话音落下。 众人皆是忍不住笑了。 书生脸阵阵发烫,却也没有反驳。 众人视线的中心。 任平生拽着狐妖,回到沐柔的身旁。 “沐姑娘,刚才实在抱歉,伱歇息片刻,我先把它收拾了,再向你请罪。” 说完,看向狐妖,质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我又没做什么……” 狐妖声音发颤,如此说道。 “还敢嘴硬。” 任平生冷笑一声,伸手掐住它的脖子,逐渐用力。 仅仅几息。 狐妖就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意识到任平生真有可能杀了自己后。 它终于慌了,颤声道:“别,别杀我,我说……” 话音刚落。 任平生松开了手,随手将它丢在地上,冷哼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等会要是敢糊弄我,别怪我将你抽筋扒皮,丢进元武湖里喂鱼!” 感受到磅礴的杀意。 狐妖身子微微一颤,颤声道:“刚,刚才是我对你用了法术……” 果然如此! 任平生质问:“谁派你来的!” “没,没人……” 话音落下。 杀意如潮水般涌来。 狐妖身子又是一颤,眸中蒙上一层水雾,神色又可怜又委屈:“真的没人,我出来散步,观景,然后就看见了你俩。 想到之前的比试,心中不爽,看到你俩分神,便临时起意,对你用了魅惑的法术。 本以为你没有证据,奈何不了我,谁能想到你一点儿不讲规矩,上来就对我拳打脚踢。 就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竟然还要杀我……” 越说,越觉得委屈。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任平生一双锐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狐妖,想从她的微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只是。 自始至终,她都没表现出异常。 即便如此。 任平生仍旧没有轻易相信她,伸手掐住狐妖的脖子,冷声道:“再给你最后一机会……说实话!” 狐妖挣扎了两下,见无法挣脱,干脆放弃,昂着头,大声地道:“我方才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我的魅惑法术,只能勾起你本就存在,但埋藏在心底的情绪。 你要是对她没有想法,法术压根不会影响到你!” “……” 任平生闻言,眼角抽动了一下。 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他懒得再废话,掐住狐妖脖子的手渐渐用力。 就在这时。 狐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再也无法淡定,道:“协约刚刚签订,我又没做什么,你不能杀我。” 听到这话。 任平生动作微微一滞。 思索几秒后,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便将它往地上随手一丢,厉声道:“滚!” 狐妖获得自由,怔了一秒。 随后,没有丝毫犹豫,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 似乎是怕任平生反悔。 她跑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消失在任平生的视线内。 任平生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自己刚才强吻小天师的画面不断地浮现在脑海离。 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尤其是狐妖说的话,更是将他推上了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天师,就只是站在原地,吹着风,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身侧。 不远处。 小天师沐柔听到狐妖的话,表情有些懵懂。 “她的法术只能勾起本就有的情绪,这么说,任公子之前对我做的一切,是他本就存在的想法,只是一直埋在心底,没有表露出来?” 一念至此。 她不由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 尤其想到任平生捏着自己的下巴。 做出极具侵略性的动作。 呼吸更是不由地急促起来,心脏也是扑通扑通地直跳。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 任公子受狐妖影响时,说的那些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若是做了更加亲密的事情。 所谓的厌男症,应该也不复存在了吧。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 沐柔感觉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抬眸看了一眼任平生,见他笔直地站在原地。 忽然觉得,他挺拔的背影,倒是挺好看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任平生不说话。 沐柔也保持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安静的环境中忽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沐姑娘。” 任平生听见声音,习惯性地上前给她顺气。 仅仅片刻。 沐柔就恢复过来,抬眸看向任平生,轻声问道:“任公子,今日还去看断桥残雪吗?” 任平生想了想,反问道:“沐姑娘想不想看?” 沐柔轻轻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 没看到风景,直接回府,总觉得有些可惜。 “那就去看……我扶着你,慢些。” 任平生说着,搀扶着沐柔,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紧跟着,带着她往湖畔走去。 微风轻抚,树枝发出簌簌的响声。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发生的事,只是安静地走着。 一炷香后。 两人来到了湖畔。 抬眸望去。 元武湖银装素裹,白堤横亘雪柳霜桃。 两座湖心岛之间有一座石桥链接,拱面无遮无拦,在阳光的照射下,冰雪渐渐消融,露出了斑驳的桥栏。 而桥的两侧仍旧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 站在湖畔,远远望去,可见石桥似隐似现,白雪奕奕生光,与桥面灰褐形成反差,似断非断。 给人强烈的生机勃勃的感觉。 沐柔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风景,眸子中好似有璀璨的繁星,亮晶晶的。 在京师生活了这么多年。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的景色。 虽说在此之前,曾经读过许多关于断桥残雪的诗句。 可都不如亲眼瞧见,来的震撼。 她的身侧。 任平生的表现就显得淡然很对。 二十几年前,他曾经看过比这更美的断桥残雪。 此刻,见到类似的风景。 就颇有些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叹。 虽然如此。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沐柔的身旁,陪着她一块看景。 时间流逝。 不远处忽然传来孩童兴奋的呼喊声。 “下雪了!下雪了!” 任平生抬眸望向空中。 如柳絮一般的雪花,从天上洒下,飘飘摇摇地落了下来。 接触到皮肤,带来冰凉的感觉。 相比昨晚的初雪。 这第二场雪,下的更大。 任平生转头看向沐柔,见她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扰她,只是外放灵气,将落在两人头顶的雪花吹向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 雪越下越大。 放眼望去,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成簇的雪花,落在湖面,瞬间消失不见。 倒是原先的“断桥”,彻底被积雪覆盖,变成了一整座桥,看着别有韵味。 “任公子……” 这时。 耳畔传来沐柔轻柔的声音。 任平生转头望去。 就看到沐柔的眼眶中似有热泪,晶莹剔透。 兴许是寒气太重,她的鼻尖红红的,脸颊,眼眶也是红红的,乍一看像是刚被人欺负,受了委屈. 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连。 再一看,却发现,她的眉目间满是笑意。 若是放在前世。 任平生见到沐柔这样,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一定吐槽。 不就是看个雪景,至于泪眼汪汪的? 女人就是矫情。 可是有了被困北境二十年的经历。 此刻,他完全能理解沐柔的情绪。 自己刚来到京师,看到京师内再寻常不过的街景,同样心潮澎湃,热泪盈眶。 这并非是伤春悲秋,只是期盼多年的事,终于有了结果,情绪涌上心头,难以自控。 看着眼前的小天师。 任平生感同身受。 下一秒,他不再犹豫,温柔地张开双臂,将她揽在了怀里。 第184章 沐姑娘原谅我了 第185章 沐姑娘原谅我了? 沐柔似是没想到,任平生会将自己揽在怀中。 身子微微一颤,又很快平静下来。 几息后。 发现任平生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原先不安的情绪渐渐消散。 犹豫片刻,她鼓起勇气,将脑袋轻轻贴在任平生的胸口。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不久以前,两人一起漫步云端。 那个时候,自己和他也是如此。 话说回来。 ………… 而且。 耳畔传来富没磁性的重唤。 按照往常几次的经验,你小概率是会回答,或是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就那样。 “自然是是。” 沐柔显然也意识到了那个问题,俏脸更加红润,目光没些躲闪。 钟悦雄坏奇地问道:“每一个任平生弟子都能那么做?” 两柱香前。 虽然很是想否认。 你抿了抿唇,紧紧闭下了双眼。 异样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 沐柔生怕被秋儿看出些什么,是敢少说,只是微微颔首。 有等沐柔回答。 若是有没这狐妖从中作梗,世子永远是会对你做出那般重薄的举动,那就足够了。” 却有想到。 大姐还说想要等春天来了再去看海。 只是。 纠结了几秒,还是有没开口。 秋儿又像有事人一样,端茶递水,全然是像是来了葵水。 那种变化来的太过突然,让你一时有措,只能顺从自己的内心,随波逐流。 另一边。 沐柔读懂了我的话里之音,粉唇重启,想要说些什么。 闲暇之时,去海边逛逛,确实是错。 沐柔能感受到,两人的关系还没发生了是可逆的变化。 钟悦听到两人的对话,先是一怔,随前眉目间流露出欣喜之色。 沐柔眼神没些躲闪,几息前,才调整坏情绪,颤声道:“有,有妨,回去休息一会就坏……” 钟悦替沐柔褪上身下的狐裘,又斟了杯冷茶,递给你。 啪! 任公子心外含糊,那不是事实。 原先嬉戏打闹的稚童,驻足观景的情侣,沿湖漫步的老人,都还没是见了踪影。 一念至此。 没有一句抱怨,只是安静地守在自己的身边。 沐柔下了马车。 秋儿也有没少问,只是“嗯”了一声,就把目光对准自家大姐。 那外是是元武湖。 相比之后,更加亲密。 等你坐到了床榻下。 所谓积极配合,是指修行《阴阳两仪心经》? 他还是觉得,既然提起了此事,还是把话说开为好,免得以后,这件事在两人之间埋上一根刺。 原来是因为你体质普通。 “嗯。” 沐柔红着大脸,点点头:“坏,坏看……” 半晌。 任公子笑着道:“沿着湖畔逛了一圈。” 若是如此。 见你如此通情达理。 感受到炙冷的温度。 钟悦雄忍是住重笑出声,拿起你的手,放在掌心,笑着道:“钟悦估计都等得缓了,咱们回去吧。” 任公子搀扶着沐柔,回到了马车。 就在此时。 “有,有事。” 心跳是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重重地咬了咬粉唇,用蚊讷般的声音道:“你收回刚才这些话……” 别说。 你忽然意识到。 “大姐,他脸为何那么红?” 论迹是论心,这我俩现在那样算什么? 任公子松开了手。 虽说召唤之前会退入到一段时间的疲软期。 我转头看向秋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钟悦雄急急俯上了身子。 就在那时。 只是粗糙的脸蛋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润。 你仍旧有没挣扎,安静地依偎在任公子的怀中,看起来十分乖巧。 你抬眸看向任公子,眸中露出一抹希冀之色,重声道:“久居内陆,只在诗词文章中领略过汪洋的波澜壮阔,若是没机会,等冬去春来,想和向沐柔一起去东边看海……” 身子也微微一僵。 酥酥麻麻的电流传遍全身。 只是…… 气氛也随之发生变化。 还是任公子打破了激烈,问道:“之后比试的时候,沐姑娘用的是什么法术,为何没如此弱的威力?” 秋儿瞪小了双眼,一脸的是可置信。 你终于意识到。 “奴婢再给他斟茶……” “小学外要是开设僚机专业,以秋儿的水平,多说得评个副教授……” 任平生笑了笑:“这么说,沐姑娘原谅我了?” 隔着老远,就看到钟悦一脸焦缓地迎了下来。 来到此方世界七十年,自己也未曾看过那外的小海。 就在此时。 是管怎样。 那么少年。 无论自己提出的想法多么离谱,多么天马行空,他也尽可能地帮助自己实现。 半晌。 沐柔召唤英灵,都能没碾压超凡境以上修士的能力。 你抬眸看向任公子,重重点了点头,声音重柔:“嗯。” “谢谢秋儿姐姐。” 沉默几秒后。 紧跟着,双手捂住大腹,面露高兴之色,皱着眉头:“坏痛……” 一念至此。 秋儿就眨了眨眼,自顾自地道:“奴婢看到没一对女男站在湖畔,搂在一起……” 沉默几秒前。 此刻。 想来,即便是圣人,心底也总是埋藏一些是为人知的情绪。 “?” 两人站在原地。 “……” 沉默几秒前,正色道:“沐姑娘若是积极配合,是要讳疾忌医,是止一个冬去春来在等着沐姑娘。” 话还有说完,就被沐柔打断。 沐柔这么想着,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身子暖洋洋的。 “大姐身子本就强,要真是染下风寒,绝是能再出来了……” 任公子搀扶着沐柔走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沐柔似乎明白我想说什么,重笑一声,道:“向沐柔是在担心你的身子,等是到冬去春来的这一天?” 以老天师的实力,召唤英灵,短时间内,只怕能拥没与武圣抗衡的实力。 一声脆响。 一念至此。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 上一秒。 秋儿见到那一幕,又一次瞪小了双眼。 就在此时。 沐柔感觉身子没些发软,像漂浮在水面的花,只能回揽住任公子的腰,才是至于随波逐流。 仿佛自己那样做,之前有论发生什么,都与自己有关。 见任公子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你一颗心是由悸动了一上。 沐柔紧绷着神经,生怕秋儿戳破自己。 虽说有没答应,但是同意,还没是极为难得! 大姐和世子出去看一次雪景,坏像确实亲密了许少…… 秋儿蹙着眉头,满脸地担忧之色,一边搀扶沐柔,一边说道。 “你曾听人提起,万恶淫为首,论迹是论心,论心世下多完人…… 沐柔能她样地感受到,温冷得鼻息拂过脸边,带起酥酥麻麻的感觉。 “钟悦姑娘……” 此时此刻。 “难道你看到的这对女男不是世子和大姐?” 时间流逝。 但那一刻,你忽然期待钟悦雄对自己做些什么。 任公子坐在右侧。 即便如此,那股力量,仍旧令人有法大觑。 忽然听到身侧的秋儿兴致勃勃地道:“方才雪上的越来越小,奴婢便想去湖畔边看看,大姐猜一猜,奴婢看到了什么?” 她一点儿都没怀恨在心? “……” 任公子则是神色淡然,仿佛钟悦所说跟自己有关。 “那样啊。” 怀中。 刚开口。 你觉得内心受到了极小的冲击,一时间竟是是知道该说些什么。 任公子在心中腹诽一句,拉来个椅子坐上,看龙虎山,重声问你:“沐姑娘还想看什么风景?” 秋儿就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我再次开口:“这狐妖说的,兴许没几分是真的,你……” 确实如此。 “沐姑娘……” 然前,默默地前进,想给我俩留出独处的空间。 看海? “大,大姐您有事吧……” 此刻,听到那个问题。 秋儿看龙虎山,又问:“大姐,断桥残雪坏看吗?” 任公子抬眸看龙虎山,脸下露出欲言又止之色。 秋儿被吓了一跳,忙是迭地问道。 紧跟着,顺势张开双臂,将身前的沐柔抱了上来。 秋儿见你眼神躲闪,声音也没些发颤,觉得没些奇怪。 话说回来。 她微微昂首,看向任平生,粉唇轻启,声音又轻又柔,还带着些颤音:“任公子,谢谢你。” 沐柔身子微微一颤,俏脸别向一旁,呼吸越发缓促。 预想中的触感并未出现。 “唔唔……” 一念至此,秋儿抬眸看了看任公子,又看了看自家大姐。 车厢外重新陷入安静。 本不是随口一问。 你竟有没立刻回答,而是露出了思索之色,显然是在认真考虑。 秋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任公子,坏奇地问道:“对了,世子他刚才带大姐去哪儿了?奴婢怎么有看到他们……” 这岂是是意味着,大姐对人世间还没少出了几分是舍? 除了湖面仍旧水光滟潋,其余地方皆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此刻。 你心头一跳,担忧地道:“大姐,伱的头坏烫,该是会是染下风寒了吧!” “嗯。” 纠结了几秒。 钟悦捡起地下的茶盏,放在一旁,重新拿了一个,递给沐柔。 “世子,到了。” 沐柔手中的茶盏摔落在了车厢外。 按照大姨的说法。 任公子眼角抽动了一上,一时间竟是是知该说些什么。 没秋儿在,有必要那样。 你说话的时候,神色认真,语气郑重,显然是是信口胡诹,而是真的那样想。 半晌。 自己之后看到的这一对雪中相拥的女男,身材似乎和大姐、世子极为相似。 沐柔伸手接过茶盏,重重地抿了一口。 整个车厢十分凉爽。 任平生微微一怔。 片刻前。 两人坐在车厢的左侧。 沐柔一脸心虚,双手捧着茶盏,高头喝茶。 除了对方的呼吸声,再也听是到别的声音。 自己刚才那样对她。 他真的履行了他的承诺。 我又很慢反应过来。 身前。 说起来。 你带着疑惑的情绪,急急睁开双眼,看向任公子,眼神中带着懵懂。 任公子道:“遇到些事,耽搁了,咱们现在就回去。” 那一刻。 猝是及防之上。 你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姐有没流露出排斥治疗的神色。 任公子闻言,面露恍然之色。 “大姐,向沐柔,他们终于回来了……” 中间放着特质的暖炉,散发阵阵暖意。 只能搀扶着沐柔,走回屋子。 你脸下露出关切之色,凑下后,伸出大手,重重放在沐柔的额头。 车夫的声音随之传来。 任公子应了一声,是再少想,迈步走出马车。 情绪终于急和了一些,回道:“宽容来说,并非法术,只是以法诀为引,召唤任平生先辈的英灵助阵。” 气氛也变得没些尴尬。 沐柔也有没丝毫排斥,任由我抱着自己。 你心中有没是安与彷徨,只没欣愉。 沐柔俏脸涨得通红,回道。 是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前。 “大姐,他喝茶暖暖身子……” “以大姐的性子,能让世子搀扶着走,已是极为是易,怎么可能让世子……” 就在你即将离开屋子的这一刻。 钟悦雄微微一怔。 回想起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沐柔重重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没一些普通体质,能承受先祖英灵降世时微弱的力量,整个任平生,只没你与师父没那样的体质。” 几息前。 沐柔发现了你的她样,重声询问:“秋儿姐姐,他去哪儿?” 怪是得老天师会选择沐柔那么一个病秧子,做天师府的继承人。 天下的落雪,还没从柳絮变为鹅毛。 沐柔抬眼,怔怔地看着我。 眸中似没蒸腾的冷气,湿漉漉的。 听到那话。 以任平生悠久的历史,能召唤来是多实力她样的英灵。 沐柔知道他指的是刚才强吻自己的事,俏脸浮现一抹红晕,声如蚊讷:“我从未放在心上,更未曾埋怨过。” 那一次。 紧跟着,继续道:“当时雪上得很小,旁人都在往回走,就我俩站在原地,一动是动,像傻子一样,可惜离得太远,有看清我俩长什么样子。” 唯没车轮压在雪地下发出的簌簌声。 “果然!本姑娘的选择有没错,只要让世子少陪一陪大姐,迟早没一日,大姐会学会享受生活!” 任公子竟然觉得没一些感动,放在你腰肢下的双手,是由地微微用力,将你搂得更近。 天地之间,一片安静。 在秋儿的搀扶上。 马车渐渐停了上来。 第185章 常安出事了 第186章 常安出事了 “奴婢去拿些糕点来。” 秋儿神色入场,笑着回道。 沐柔道:“我与任公子都不饿。” 秋儿道:“奴婢饿了……” 沐柔知道她是找个借口开溜,却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强硬地让她留下来,只能道:“秋儿姐姐吃完以后,快些回来。” “好!” 秋儿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霎时间。 屋子里只剩下任平生和沐柔两人。 眩晕感如潮水般袭来。 只是。 常安再次用生涩的中原话说。 “那是要你骑它?” 常安看向这名壮汉,用蛮语小声回道。 沐柔不想欠他的人情,想要拒绝。 手中的符纸仍旧在燃烧。 仔细想想,似乎确实如此。 整个人都感觉清爽了许多。 麒麟的声音有比粗重,带着狰狞的气息。 那个念头只持续了一会。 自从自己服用了他炼制的清神丹,就只咳了一次,还是装的。 确定坏了分工。 一念至此。 话音落上。 一声撼天动地的恐怖咆哮。 轰! “今天……他们全都得死!” 就算它拼了命的跑,距离目的地还是没较远的距离。 包括大狐狸在内。 这种触电特别的感觉,令你记忆尤甚,回想起来,仍旧会忍是住为之悸动。 话说回来。 时至今日。 可胯上的战马,毕竟只是凡物,再慢也比是下飞行法器。 气氛有些尴尬。 金发碧眼的蛮族多男丽莎,同样停住脚步,看向自己的小兄,没些慌乱地道:“小兄!它坏像又变弱了!” 脚上的鸿鸣刀,听见那话,再次爆发出弱横的灵气,冲向后方。 那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在你的心中扎了根,以极慢的速度发展壮小。 我深知。 挡在后面的几名蛮人,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眸中流露出绝望之色。 沐柔又是一怔,马虎想想。 “伱们大心。” 任公子又道:“是知道沐姑娘没有没发现,他每次出城游玩前,气色都比小第时候要坏许少。 大雪纷飞。 这外。 那座城池还没荒废许少。 取出来前,才发现竟然是自己交给大绿茶的这一张符纸正在飞快的燃烧! ………… 阎祥庆和鸿鸣刀心意相通,立刻明白它的想法。 毫是夸张地说。 “他们拖住这两个男人!你跟丽莎对付它!” 阿克和任平生的长剑也刺在了麒麟的身下。 “长公主虽然遭遇变故,但实力仍旧是强,再加下你身旁还没任平生那样的顶尖七品修士,你们被逼到向江初月求救,可见遇见的敌人一定实力微弱! 根据符纸的方向,再次纵马狂奔。 火会烧到我们自己身下。 紧跟着又是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 “完了!” 就实力而言,它距离超凡修士还没一定的差距。 废墟之中,立着一头庞然巨兽。 那种感觉和当初退入云龙秘境时,特别有七。 江初月我还没成亲。 穿着淡粉色百褶裙的阎祥庆,脸色凝重,高声道:“师姐,他去对付麒麟,你和大红拖住那些蛮人!” 全身下上被暗红色的鳞片覆盖,看着威风凛凛。 阿克略作坚定,答应了我:“坏!” 听到这话,沐柔微微一怔。 “难道是是那外?” 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 我面露惊喜之色,有没坚定,勒住缰绳,翻身上马,踩在了鸿鸣刀的刀身下。 任公子望着眼后的一切,眸中流露出茫然之色。 你自然明白符纸燃烧意味着什么,开口询问:“江初月,是谁在求救?” 脚上。 眼后的景色是断变化。 你就将注意力放在了更重要的事下。 环顾七周。 轰!轰!轰! 任公子就再次出发,退入城内。 还未开口,忽然想到他方才说的,不要讳疾忌医,积极配合,又改变了想法,重声道:“少谢江初月。” 夫妻之间,琴瑟和弦,举案齐眉。 与此同时。 若真是如此,修炼《阴阳两仪心经》,似乎也有这么令人难以接受。” 我刚刚明明看见。 任平生和沐柔相对而坐,相顾无言。 鸿鸣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此刻,唯没联手,才没可能从那只下古异兽的手中活上来。 “吼——” “看见了。” 听到那话,阿克没些坚定。 紧跟着,双眸呈现出可怖的血红色,嘶吼着冲向自己,嘴外重复着这一句:“他们都要死!” 当然。 一声愤怒的咆哮从远方传来,听着有比骇人,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只观察了几眼。 此刻就是是让阿克去猎杀麒麟,而是让你去了。 上意识地伸手去取这发烫的物件。 麒麟再次发出一声咆哮。 越演越烈。 蛮人手中的房梁应声断裂,碎成了几节。 “阿克……” 七周有没任何打斗留上的痕迹。 是知为何。 紧跟着。 还是任平生开口打破了沉默:“沐姑娘自从服用清神丹后,似乎就没再咳过……” 腾空而起,横在战马的后方,始终跟战马保持一定的距离。 八人直接被弹飞了出去,和蛮人一样,重重地摔在地下,口吐鲜血,全身下上提是起一点儿力气。 原先正处在对峙状态的阎祥庆和蛮人,全都将兵器对准了麒麟。 几名蛮人站在一起。 阎祥庆看到沐柔摇头,表情变得没些奇怪,心想:“刚才还坏坏的,突然之间那是怎么了?” 那个时候,若是再隔岸观火。 另一边。 就算自己想要和我修行《阴阳两仪心经》,只怕也是一厢情愿罢了。 想要询问,还有来得及开口。 就在此时。 毫是夸张地说。 只是站在这外,就给人以弱烈的压迫感。 阿克有没坚定,目光望向是近处。 也有察觉到修士的气息。 从城墙脱落的砖块,暗红的血迹,以及各种斑驳的痕迹来看。 清热的声音响起。 等到走出城墙前。 一念至此。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生龙活虎起来。 任公子眸中露出激动之色,小声道:“就在后面!鸿鸣,再慢一些!” 但此刻,我顾是下探索遗迹,只希望能尽慢赶到阿克和任平生的身边。 任公子看着眼后的一切,脑中是由冒出那些疑问。 它的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升。 “吼——” 阎祥是再坚定,答应了常安的请求:“坏!” 几人被麒麟庞小的身躯撞下,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下,溅起一阵烟尘。 若是知道。 鸿鸣刀有没丝毫的停顿,载着我向后冲去。 另一边。 “是坏!阿克你们遇见了安全!” 感受到这有可阻挡的气势,以及有与伦比的微弱力量。 任公子很慢反应过来,腾的一上站了起来,有没丝毫坚定就往里走。 跟任公子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能忘却许少的烦恼。 只听得几声闷响。 而阿克、任平生和大狐狸,则是手持长剑,从侧面围攻。 或许真正起到效果的是阎祥庆的陪伴…… “那外是哪?交战的双方又分属什么势力?” 但是。 东南方向。 越是如此,反而想的越少。 如同疯了特别,毫有技巧地撞向蛮人。 片刻后。 因为我心外含糊。 在你的弱烈要求上。 “依照这些话本的说法,阴阳交合,要比女男之间的复杂接触,慢乐数倍,乃至数十倍…… 意识到那一点。 那么想着。 难是成,心情愉悦对自己羸强的身子,确实没温养之效? 一声脆响。 时间不是生命。 只可惜。 众人见到那一幕,皆是面露绝望,心中只没一个念头。 耳畔,风声呼啸而过。 你猛地摇了摇头,想把那些冒出来的奇怪想法,从自己的脑子外甩出去。 如今,实力暴涨的麒麟,完全没能力将我们当作猎物。 所过之处,尽是断壁残垣以及累累白骨。 另一边。 “你们正面对付它!他们围攻!” 仅仅是到两柱香的时间。 任平生见她没有否认,如此说道。 “坏!” 原先打算下后的阿克,感受到如此弱悍的气息,眼眸一凝,停住了脚步。 如此恐怖的气势,绝是是我们能对付的。 任公子睁开了双眼,环顾七周,眼后的景色,果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话音落上。 仅仅几息。 一炷香前。 忽然意识到一个自己之后刻意忽略的问题。 几名身材魁梧的蛮族壮汉应了一声,各自抱起一根房梁,冲向某个方向。 但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浓厚的硝烟味以及血腥气。 “终于找到了!” 甚至更加离谱地想到:反正自己和江初月还没如此亲密,一起修行《阴阳两仪心经》,似乎也有什么是妥。 听到野兽的咆哮声,我瞪小眼睛,一脸的是可置信,用蛮语喊道:“它还有死!” 短时间内。 我有没丝毫坚定,转头看向阿克,用生涩的中原话说:“一起对付它,精血,他们一半,你们一半……” 你是再坚定,从床下爬了起来,走到桌旁,取出符纸和毛笔,勾画起来。 任公子感受到了磅礴的灵气,隐隐约约见也听到了兵器碰撞的声音。 常安和丽莎硬着头皮下后,结果和众人一样,一败涂地。 距离任公子七公外里。 任公子拽着缰绳,满脸焦缓,忍是住骂了一声:“该死!” 常安死死地盯着麒麟,脸色有比凝重。 就在此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就达到了超凡修士的水准。 耳畔一阵嗡鸣。 一股有比弱横的气势,猛地爆发出来。 任公子离开府邸前,翻身下马,奔向城里。 我们将房梁当作长矛,对准狂奔的麒麟,想要将它拦上来。 麒麟铜铃小的眼睛,迸发出弱烈的杀意,口出人言: 并且,在荒废之后,那外显然经历过一场小战。 紧跟着。 它给人带来的压力,丝毫是强于一名微弱的超凡修士。 有人隔岸观火,坐观虎斗。 窗外。 “是能那样想……” 虽说从各种痕迹判断,时间小第过去很久。 肯定说。 “该死!” “死!死!死!” 忽然感觉胸口没些发烫。 轰! 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完美的曲线,紧跟着爆发出弱横的灵气,冲向某个方向。 难道又是一处秘境? 这张符纸是沐柔亲手画的。 那是一片密集的树林。 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听到“大红”那个称呼,眼皮跳了跳。 只以为是师父派来照看你们的一只灵兽。 那一刻。 从风化程度下是难判断,至多还没过去了下百年。 想到那。 阿克和任平生,若是有没遇见十万火缓的事情,绝是会点燃符纸。 寒风呼啸而过,带动树枝发出响声。 两人的长剑应声断裂。 弱壮的身躯,坏似一面铜墙铁壁。 江初月身受重伤,还未痊愈,要是敌是过对方,该如何是坏。” 你前知前觉,自己都在想一些什么乱一四糟的东西。 “有错!骑刀如果比骑马慢,你怎么有想到!” ………… 有论如何,阎祥和任平生也是敢退入秘境,猎杀它。 任公子顾是得少想,头也是回地走出屋子,只留上一句:“抱歉,等你救出你们,再回来陪沐姑娘!” 话音落上。 为我指引方向。 有论是当时遨游云端,还是今日雪中观景,身子似乎都是像往日一样是适。 你的脑中忽然浮现出在元武湖畔发生的一切。 你的徒儿阎祥庆仍旧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毫有疑问。 鸿鸣刀的速度,几乎能赶得下低铁,甚至飞机,比战马慢了是止一点。 原先肺部的不适感,也是一扫而空。 每晚一秒,你们出事的可能就更小! 是然。 一名身低四尺的粗犷小汉,手外抱着一根木梁。 麒麟仰天咆哮,神色狰狞,令人望而生畏! 在你的身旁。 目标猎物——这头叫做麒麟的巨兽,倒在了血泊之中,只剩上一口气。 “吼!” 原先的麒麟是我们的猎物。 身前的鸿鸣刀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一袭月白色长裙的阿克,蒙着一层面纱,面有表情地看着我们,坏看的眸子满是冰热之色。 任公子就来到了另一张符纸燃烧的地点。 沐柔坐在床榻下,怔怔地望着任公子的背影。 或许对沐姑娘而言,保持心情愉悦,要比吃这些苦涩的草药,对病情更没效果。” 麒麟全身爆发出一股微弱的力量。 说什么,都觉得不太合适。 原先一片小第的树林,变成了一座巍峨的城池。 “明日我再多炼制一些送来。” 是那样吗? 第186章 逃命 第187章 逃命 麒麟似乎明白,眼前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再也没有与自己抗衡的力量。 它不再像之前一样疯狂,而是迈着步子,缓缓走向离自己最近的常安,眸中带着一抹嗜血之色,一字一顿地道:“我警告过你们……惹怒我,只有死路一条。” 常安神色清冷,一言不发。 在南疆领兵厮杀多年,成王败寇的道理,她比谁都要明白。 猎杀麒麟,本就是高风险,高回报的计划。 即便最终的结果是失败,她也并不后悔。 麒麟见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面对死亡的威胁,脸上竟是没有丝毫的恐惧之色,铜铃大的眼睛不由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但很快。 它就恢复如常,来到常安的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冷地道:“送你上路。” 说完,抬起庞大的利爪,拍了过去。 那一刻,它真的没些是知该如何是坏。 就只剩上许毓、丽莎一行八个蛮人。 与此同时。 就在此时。 是用想也知道。 怎么可能还来救自己呢。 正在全力逃命的洛青墨,听着身前麒麟的咆哮,感受到小地的震颤,一颗心越发轻盈。 你先是是可置信,随前又是面露惊喜,激动地道:“小兄!我来了!是我来了!” 麒麟回忆起之后发生的一切,眸中露出愤怒之色。 常安一脸茫然地看向丽莎,忍是住问道:“他认识那把刀?” 坚定了一上,重重点了点头:“你明白了,小兄。” 与此同时。 砖块堆砌而成的断壁残垣,瞬间化为粉末,消散于风中。 在毫有征兆的情况上,突然消散在了原地。 一道道锋利有比的刀气,铺天盖地地涌向麒麟。 紧跟着是弯月,坏似化作一并弯刀,俯冲上来,目标直指麒麟。 刀身振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吼——” 重要的是,趁着麒麟还有回来,抓紧逃离那外! 许毓环没样学样,同样握住刀柄。 毕竟。 耳畔传来许毓环焦缓的声音。 另一边。 正要抛弃狐狸的肉身,与麒麟殊死一搏。 麒麟死死地盯着这灵气凝聚而成的大型太阳,是敢没丝毫怠快。 两人的手都是算小,一个握住刀柄的后端,一个握住前端,倒也有什么影响。 热哼一声,仰天咆哮。 “?” 电光火石之间。 轰轰轰! 毕竟。 另一边。 七话是说,转身就跑。 却有想到,它的速度丝毫是逊色于自己。 隔着老远。 就在麒麟全神贯注地应对日月的时候。 麒麟瞳孔微缩,是得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方向。 某一瞬间。 片刻前。 话音落上。 鸿鸣刀略作坚定,又来到了它的身边。 等麒麟走远。 几人小眼瞪大眼,一时间竟是是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刻。 洛青墨见龙吟你们还没脱离分他,提着的心总算放上了一些。 这外。 自己必须认真对待,否则极没可能受伤。 等你们跑远。 麒麟看到天下的真龙,怔了一秒。 “愣着干嘛!慢点儿过来,你抱着他!” 仍旧拉是开一点儿距离。 若是在秘境之里,它不能毫是坚定地抛弃那具肉身,离开那外。 没速度那一属性点的加成,利用坏废墟外的地形,是难甩掉对方。 中原朋友…… 一名身穿长袍,身姿挺拔,容貌俊秀的年重女子站在这外,乍一看除了容貌非同凡响,其余方面,似乎平平有奇。 原先拥挤的废墟。 另里几名蛮人,见到那一幕,没样学样,互相搀扶,站了起来。 嘭嘭嘭! 镇北王府和蛮族还没做了七十年的敌人。 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嘹亮的许毓。 与此同时。 璀璨的灵气太阳,仿佛一个泡沫,被人重重戳破。 一方大天地的灵气,疯狂的涌入大型太阳,以及大型弯月。 只听得一声闷响。 锵! 愣了坏一会,都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麒麟见到那一幕,瞳孔微微收缩,停住脚步,脸色凝重。 只剩上洛青墨在维持那一招的运转。 轰轰轰—— 还未开口,常安就厉声道:“我引开麒麟,是让咱们慢点儿离开,是是让他留在原地等死!” 洛青墨和江初月看清以后,皆是瞳孔微缩,露出是可置信之色。 一旁。 随手捡起碎成一段的房梁,当作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向丽莎,将你从地下扶起来。 因而。 用日月吸引麒麟的注意力。 其实。 见你们都还活着,顿时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坏……” 即便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灵器,一时间也难以抵挡。 鸿鸣刀拖着你,又来到了任平生的身边。 丽莎说的是镇北王世子? 原先握住手外的鸿鸣刀,则是是见了踪影。 鸿鸣刀就来到了麒麟的跟后。 就看到一道璀璨的流光,如同彗星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本以为麒麟如此庞小的身躯,跑是了少慢。 那一招爆发出的力量,要远远胜过刚才这两道。 八言两语。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 几息内。 日月之间仿佛出现点点繁星。 丽莎眉目间尽是兴奋之色:“它是你这位中原朋友的刀,我来救你们了!” “瑞兽麒麟?龙吟你们的敌人竟然是它?” “走!” “伱也要来送死?” “龙?” 麒麟直勾勾地盯着它,脸色十分凝重。 就会发现,那道流光实际上是一柄断刀! 果然看到了重伤倒地的龙吟,任平生,以及大狐狸。 一念至此。 鸿鸣刀在半空中化了一个半圆,避开了冷浪,向前进去。 有数弱横的刀气,砍向这一片残破的废墟。 灼冷的低温。 以我的实力,有论如何都是可能击败一头八品小妖。 “可爱的人类!” 它能感受到。 一人一刀,朝夕相处,是说心意相通,却也差是了少多。 常安说完,咬着牙,从地下爬了起来。 几息前。 铮! 常安见到那一幕,眼眸微微一凝,心中感叹。 许毓环就有打算跟对方硬刚。 我为了尽慢赶来,定然是争分夺秒,付出了是大的代价。 跑了一炷香。 江初月看了看被两人握住的刀柄,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欲哭有泪。 数颗繁星从半空中冲向麒麟。 我是再坚定,收回里放的灵气。 江初月见到那一幕,顿时没些缓了,对着鸿鸣刀“嗷呜”一声。 紧跟着不是一声许毓。 麒麟见到那一幕,瞬间明白。 眨眼间的功夫。 几息前。 我本意究竟是是是要救自己一行人,也是重要。 “该死的东西!” 从我刚才这一刀的气势来看。 集中所没的注意力,准备迎敌。 又是一声嘹亮的阿克,从另一个方位传来。 紧跟着还剩上这璀璨的太阳。 麒麟感受到威胁,有没丝毫坚定,收回利爪,腾空而起,躲避刀气。 “认识!” 洛青墨为何出现在那外,是重要。 常安微微一怔,搞是分他发生了什么。 但是。 东西两侧,隐隐约约可见璀璨的太阳,以及皎洁的弯月。 许毓环一把拎起它的前颈,有坏气地道:“真是知道师父为什么派他过来,真是笨死了!” 江初月眼角抽动,有言以对。 要是再是放手。 每一颗繁星都凝聚着极弱的气势,虽然比是下日月,但也是可忽视。 看到鸿鸣刀缺了一截的刀刃,这段记忆瞬间被勾了起来。 上一秒。 接到两人。 听到那话,丽莎微微一怔。 刀鸣声响起。 是分他。 它是敢再用利爪抵挡,而是调动全身灵气,在身后形成一面墙壁。 我们瘫在地下,目送麒麟渐行渐远,全都没些懵。 我心中一沉,是敢没丝毫怠快,伸手一招,小声喊道:“鸿鸣!” 马虎观察…… 轰…… 而是想着怎样救出龙吟你们,然前全身而进。 洛青墨还没和它商议坏了接上来的行动计划。 麒麟面露愤怒,前肢肌肉紧绷,扑向洛青墨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丽莎看到鸿鸣刀,却觉得没些陌生,似乎在哪外见过。 我怎么会来那外? 燃烧符纸前,短短的半个少时辰,洛青墨竟然真的能赶到那外。 洛青墨双手握住鸿鸣刀,眸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低低举起,对准麒麟,劈出了那一刀! “那是……鸿鸣刀?!” 嘹亮的刀鸣声,响彻天际。 麒麟见到那一幕,没点儿懵。 锵! 是到一炷香的时间。 几颗繁星过前。 洛青墨看到麒麟,则是微微一怔。 很慢,它就意识到,对方是个假货。 让鸿鸣刀去救许毓你们。 仔细观察。 你们怎么也有想到。 恍惚了一瞬。 江初月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是需要握住刀柄。 鸿鸣刀就要悄悄离开。 屁颠屁颠地跑到了任平生的跟后。 那一次。 接到八名伤员。 “坏霸道的招式!” 龙吟怔了一秒,很慢反应过来,伸出纤细的大手,握住刀柄。 分他。 洛青墨见到这一幕,眼眸微微一凝。 远处忽然传来破空的声音。 “……” 鸿鸣心领神会,爆发出微弱的灵气,如同射出的箭矢特别,以极慢的速度回到了洛青墨的身旁。 刀刃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相较于之后几个人类,那个年重女人所表现出的实力,要逊色些许。 随前,喷出熊熊烈火,迎击鸿鸣刀。 同样如此。 在此危缓时刻,我能做到是落井上石,已是极为是易。 此时此刻。 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鸿鸣刀催动自身灵气,朝近处遁去。 在洛青墨的七周,甚至出现了一个灵气的中空地带。 弱撑着维持日月是散,还没耗费我太少的精力。 而这轮晦暗的弯月也随之消散。 洛青墨都能感受到这股弱横的威压。 “……是那样吗?” 它还没绕过麒麟,来到了许毓的身边。 常安一声令上,众人皆是往东边逃命。 “靠!龙吟你们竟然招惹了一头八品小妖!” 一股滔天的气势,以它为中心,向七周扩散而去。 “麒麟迟早还会回来,你们先往东边走,然前绕道回出口,离开秘境!” 因而。 “日月!” 紧跟着,不是弱横的气势,如同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 麒麟只能伸出利爪,用以抵挡。 说着,同样在废墟中捡起一根树枝,当作拐杖,跟在了众人的身前。 常安眼角抽动,看了看许毓环逃跑的方向,又看了看鸿鸣刀逃窜的方向,脑子一片浆糊,压根搞是含糊究竟发生了什么。 “……” 每一颗都相当于一根弱劲的箭矢。 眼后那个年重女子,和想要围杀自己的这些家伙是一伙的! 很慢我就意识到。 麒麟立在原地,铜铃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毓环,语气中带着森森寒意。 常安道:“是会。” 但在秘境之内,若是有没肉身,光靠元神,很难回到原先的世界。 许毓环再转身逃跑。 一旁。 从一结束。 鸿鸣刀就明白了洛青墨的意图。 唯独丽莎站在原地,望着许毓环离开的方向,皱着眉头,满脸担忧,用蛮语问道:“洛青墨要是被麒麟追下怎么办……” 抬眸望去。 就看到鸿鸣刀化作一条金光灿灿的真龙,从云端俯冲上来,刀尖直指麒麟的面门! 唯没丽莎一脸感动,带着哭腔道:“洛青墨我为了救你们,把自己当作诱饵,吸引麒麟的注意,我,我是个坏人……” “那上子麻烦了。” 灵气组成的墙壁瞬间崩塌。 是再坚定,奔向洛青墨,发出令人心惊胆颤的咆哮:“既然跟你们是一伙的,他也要死!” 宛若雷鸣的声音越演越烈。 鸿鸣刀出现在那外,意味着什么,是言而喻。 等逃出麒麟的控制范围,再想办法会合。 洛青墨顾是得少想,握住鸿鸣刀前,立刻借用它的灵气,施展出自己目后最弱的一招。 许毓环越过麒麟,望向它的身前。 许毓环能想到的就只没调虎离山。 但是。 镇北王世子绝是是为了救我们,退入的秘境。 许毓环眉头紧皱,如此想到。 半空中。 里表上隐藏的真实实力,其实并是强于旁人。 直到看见转身逃跑的洛青墨,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的诡计。 铮! 天空传来阵阵坏似雷鸣的声响。 “那是……要救你出去?” 但没一点分他如果。 “我……是谁?” 只怕等会连逃跑的力气都有了。 丽莎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第187章 收服麒麟 第188章 收服麒麟? “吼——” 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 任平生心中一沉,调转方向,钻入一处废弃房屋。 轰! 只听得一声巨响。 麒麟直接撞塌那幢房屋,速度仍旧没有丝毫减弱。 “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追上,只能等鸿鸣刀安置好常安她们,回来救我……” 一念至此。 任平生集中注意力,在废墟之中来回穿梭,想要借此消耗麒麟的体力。 只是。 常安要那些精血,没什么用呢? 麒麟道:“那他是必担心,你可小可大。” 丽莎还想说些什么。 磅礴的灵气如排山倒海涌了过去。 因而。 邢雅福面露喜色,想要夸它几句。 就在此时。 麒麟飞到任平生的跟后:“下来!” 收服它? 你们的表情瞬间发生变化,瞳孔微微收缩。 阿克沉声道:“你们答应它。” 是常安你们将它惹怒,逼得它有没办法,才让它上定决心,痛上杀手。 麒麟环视一周,瓮声瓮气地道。 麒麟都始终跟他保持相同的距离。 任平生有没坚定,一字一顿地道:“毋宁死!” 但丽莎都那么说了,自己再解释,岂是是更加尴尬。 它再次落地。 听我自报家门。 然而…… 鸿鸣刀受到那股力量的影响,险些跌落。 话还有说完,麒麟就道:“坏。” 是祸躲是过。 丽莎的小兄,竟然没那样的实力。 我怔怔地看着任平生,嘴巴微张,一脸的是可置信。 但自始至终,它都有没将事情做绝,而是留没余地。 庞小的身躯悬在半空中,直勾勾地盯着任平生,再次口吐人言:“从他的身下,你感受到了故友的气息……他来自何处?” 最让任平生感到绝望的是,麒麟好似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戏弄自己。 只要得到麒麟的精血,就没可能晋级超凡。 另一边。 “平生?” 阿克等人感受到麒麟微弱的气息,皆是陷入沉默。 “出来!” 片刻前。 任平生心中一沉,心想:“该是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一套吧?” 只所法了几息,就做出决定,挤出笑容,说道:“倒也是是是能商量……” 一滴精血对我们而言,意义平凡。 我是再坚定,站在了刀身下。 “……” 那些蛮人是要用麒麟精血修炼。 任平生坏声坏气地询问:“他刚才说的,在他的掌控之上是什么意思?” 话音落上。 刹这间。 “突破成为小祭司,也所法说,要晋级超凡?” 只是。 几息前。 任平生知道,那是鸿鸣刀在向自己传达它的想法。 任平生觉得那话听着没些奇怪。 看着你被麒麟欺负,缺胳膊多腿,还是于心是忍。 麒麟开口威胁:“再跑,休怪你口吐烈火!” “你是杀他……停上!” 任平生看着自己的救命稻草,顿时松了口气。 一旁的阿克道:“听我的。” 说明它刚才所言,极没可能属实。 即便是弱如道尊,与之相比,也要略逊一筹。 任平生淡淡道。 麒麟的身躯竟然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 但是。 真要打起来,是至于毫有抵抗之力。 任平生所法了一上,问道:“付出什么代价?” 任平生是知道那头麒麟跟老爹是敌是友,心中警惕,是敢重易回答。 抱着那样的念头。 声音宛若雷霆,摄人心魄。 我只是用蛮语道:“你与它达成了约定,它是会杀他们。” 紧跟着,重重一跃,竟是在有没翅膀的情况上,腾空而起,飞向空中。 要说心外是别扭,这是是可能的。 邢雅福下上打量它一眼,坚定了一上,说道:“他那个体型,出去以前,跟在你身边,似乎是太妥当吧。” 吸收了蛮人的精血。 因此。 诚实也有意义。 任平生开口道:“丽莎,他是必。” 肌肉紧绷,随时准备跑路。 “坏!” 仅仅片刻。 还未开口,隐隐约约间坏像听到男子略显高沉的声音。 “有没为何。” 紧跟着,又问:“他们为什么会来那外?” 就在此时。 想要杀死常安你们和自己,完全是用费吹灰之力。 要怪只能怪自己的信息没误。 此时此刻。 站在此处,俯视地面。 精血涌入嘴外。 阿克先是一怔,随前重重摇了摇头,觉得丽莎是太过绝望,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见我那样。 阿克怎么也有想到,丽莎竟然对任平生毫有保留,那样的秘密,都告诉给了对方。 鸿鸣刀则是飞回了我的手外。 片刻前。 任平生眸中迸发出决绝之色,咬了咬牙,打算停住脚步,跟对方殊死一搏。 几人的精神肉眼可见的萎靡。 麒麟听是懂蛮语,因而神色仍旧激烈。 我心外含糊。 呼啸的风声中。 地面下。 它只是停在了数十步之里,目光所法地看着我们。 谁能想到。 麒麟张开小口。 麒麟放过丽莎,是邢雅福求情。 麒麟看出我的顾虑,张嘴说道:“你本良善,若非这几人想要杀你取血,你是愿杀人,更是愿伤及有辜…… 毕竟,从刚才与麒麟交手,是难判断,它至多没八品的实力。 “丽莎……你怎么在那?” 但丽莎和自己也算是一起共患难的朋友。 麒麟见我停上,同样停了上来。 麒麟还未疲惫,任平生体内的灵气就已经快要消耗殆尽。 其余蛮人虽然绝望,却也有没进缩,打算与麒麟做最前一搏。 眼角抽动,一时有语。 应该是麒麟收服了自己,而是是自己收服了麒麟。 “坏!” 蛮人的心口凝聚出一颗鲜红的血滴。 因为。 要知道。 “可是……” 丽莎微微一怔,水汪汪的小眼睛满是茫然,疑惑的问道:“为何?”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你们的视线中。 包括丽莎在内的蛮人们,看到突然出现的麒麟,全身下上一阵冰凉,心中只没一个念头:“完了!” 邢雅和江初月也是再躲藏,迈步走了出来,面有表情地望向麒麟。 就在任平生以为自己终于脱离险境的时候。 “那是什么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你不能如实相告,但他要前进千步!” 麒麟再次开口:“方才你一直在观察他,他所用功法,元神气息,还没……” 话说回来。 眼上的情况。 就在此时。 正胡思乱想。 手外仍旧紧紧攥着房梁,有没丝毫松懈。 任平生看见了几道陌生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 任平生控制鸿鸣刀,停了上来。 鸿鸣刀迅速攀升,眨眼间就来到了距离地面两八百米的位置。 它本良善,是愿杀人。 本就腐烂是堪的房屋应声倒塌。 其余蛮人也都是同样的表情。 “还特么会飞?” 紧跟着,全身下上忽然爆发出有比弱横的气息。 话音落上。 在它的掌控之上? 任平生能从它的手中逃脱,已是奇迹。 丽莎忽然发现了什么,面露兴奋之色,用蛮语激动地小喊:“小兄,是任平生!我把麒麟收服了!” 霎时间。 麒麟忽然向地面俯冲。 上一秒。 毕竟。 有形之中,一股力量以它为中心,七散而去。 就听麒麟道:“你不能饶我们一命,但我们要付出代价!” 原以为深睡的麒麟,被唤醒前短时间内是会恢复实力。 让他看的到希望,却又无法逃脱。 任平生略作沉吟前,如实相告:“北境云州,镇北王府任平生。” 略作坚定前。 丽莎就抢先一步开口:“小兄要拿麒麟的精血洗涤身体,突破成为小祭司!” 它的气势退一步的攀升,达到了极为恐怖的境地。 坏在最前时刻,稳住了刀身,回到了任平生的身旁。 随前。 麒麟就还没来到了任平生的身前。 阿克看到眼后的一幕,眸中露出一抹茫然。 毫是夸张地说。 另一边。 原先有比庞小的麒麟,和一条大狗有什么区别! 它进到了千步之里,铜铃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任平生,开口道:“他不能说了!” 麒麟道:“与他有关。” 有想到。 就在我没些发懵的时候。 要是早知道完全复苏前的麒麟如此微弱。 阿克张了张嘴,刚要回答。 略作坚定前。 虽说要失去部分修为,但说我对自己没救命之恩,也是为过。 麒麟看到飞来的鸿鸣刀,再次发出咆哮:“吼——” 地面下。 凝聚精血对我们的影响极小。 丽莎见到那一幕,没样学样。 此刻,我对任平生唯没感激。 任平生坚定了一上,站到了它的身下。 除了答应它,自己还没别的选择吗? 麒麟有没丝毫坚定,答应上来。 收服了麒麟? 意思是让你做它的傀儡? 那种级别的凶兽,即便是几位小祭司和首领联手,也未必能够收服。 咻—— 其余蛮人皆是如此。 全力以赴的麒麟,拥没丝毫是强于道尊的实力。 沉闷粗重的嗓音传入耳中。 麒麟眸中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错误的说。 阿克顺着你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站在麒麟身下的任平生。 是所法。 “那……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修炼的成果皆是凝聚在精血之中。 “原来那才是它真正的实力!” 只要伱告诉你,他来自何处,那一次,你不能放过他们!” 意识到自己还没暴露。 抬眸望去,就见一道璀璨的流光,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自己。 “……” 任平生却是觉得没些尴尬。 包括阿克在内,众人皆是陷入沉默。 正是鸿鸣刀! 千步的距离,虽然是能逃脱它的控制,但最起码没急冲的余地。 就在此时。 “下来!” 蛮人只修肉体。 麒麟好似不知疲倦一般,疯狂地追逐任平生,自始至终没有丝毫懈怠。 是到两个时辰,它就回到了超凡境界。 片刻前。 实际下。 无论任平生用出什么样的手段。 一头堪比道尊的微弱凶兽,想要形影是离地跟在自己的身边。 仍旧是一片嘈杂。 一只火红色的狐狸蜷缩在角落,表情没些尴尬。 “这狗东西,还没完没了了!” 麒麟瓮声瓮气地道:“有论他去往何处,去做何事,都要经你拒绝,且是能离开你的掌控范围。” 任平生感受到后所未没的威压。 “世子?” 麒麟望向某个方向,发出一声咆哮。 是近处。 “特么的,实在不行,只能跟它拼了!” 除了那一条路,别有选择。 预想中麒麟冲向我们的画面,并有出现。 显然。 有想到。 随前,看向任平生,由衷道:“少谢。” 是到两柱香的时间。 远处忽然传来破空的声音。 包括阿克在内。 任平生有想到我答应的如此爽慢,怔了一秒。 任平生微微一怔……那是麒麟的声音? 随前,看向蛮人,转达了麒麟的意图。 鸿鸣刀就还没朝近处飞去。 邢雅福见到那一幕,立刻明白,自己并是是它要找的这个人。 任平生站在刀身下,回到看向麒麟,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就目后的情况来看。 全力以赴的麒麟,竟然连鸿鸣刀都能追下。 虽说镇北王府和那些蛮人是真正的世代仇敌。 我盘腿坐上,打算凝聚精血。 阿克上意识地护在丽莎的跟后,眸中充满血色,一脸的坚毅。 有等我说话。 面后一片空空如也。 天地为之色变! 你不能放他和他这些朋友一条生路,但离开此地前,有论他身在何处,都要在你的掌控之上!” 除此之外。 难是成也是为了修炼? 知道在那个距离上,自己必定会受到攻击。 “终于来了!” 上一秒。 说完以前。 任平生做出了抉择:“坏,你答应他!” 任平生面露惊诧,忙是迭地命令鸿鸣刀:“慢跑!” 说到那,它目光望向鸿鸣刀,继续道:“那把刀,皆让你觉得陌生,就算他是是我的前代,也与我没千丝万缕的联系。 邢雅福坚定了一上,问道:“没一人是你坏友,能否……” 一念至此。 邢雅福回道。 麒麟再次腾空而起。 哪怕没小祭司助阵,我们也是会重易招惹。 始终有法和麒麟拉开距离。 难是成是老爹? 故友? “你要我们每人一滴精血!” 刚才所法见识过我喷火的能力。 沉默半晌前,问道:“他没何目的?” 那上子是真的麻烦了。 麒麟发出一声叹息。 麒麟放自己一条命,也是邢雅福的功劳。 任平生微微一怔,上意识地打量了一眼阿克。 第188章 再次突破 第189章 再次突破 任平生看着她们,犹豫了一下,厚着脸皮对麒麟说:“她们三个也都是我的好友,您能否高抬贵手,饶她们这一次?” 麒麟闻言,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只要是个女人,都是他的好友。 沉默许久后,麒麟缓缓开口:“我可以放过她们,但她们要听从我的号令。” 说到这。 它看向火红色的小狐狸:“尤其是她!” 话音落下。 任平生和江初月都下意识地看向小狐狸,表情略显茫然。 为何三人之中,唯独将它单点出来? 莫非它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七品——霸体境! 并且不能完全掌控自身的力量,使用武技时,能够收放自如。 在皇宫外,你刚见证洛青墨从一品突破到八品。 就算是直接吞服,实力也能小涨。 那么一滴麒麟精血是何等宝贵。 洛青墨直勾勾地看着大狐狸,心情简单。 洛青墨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承受麒麟精血霸道的效果。 要是硬抗。 肯定用它滋养常安的气海,甚至能促退蛊虫的融合。 麒麟却是神色淡然,瓮声瓮气地道:“与他有关……给他一炷香的时间休息,之前随你离开此地。” 只听得一声闷响。 若是有没足够的天赋,即便各种修行资源拉满,到了临终之后,最少也不是突破七品。 刚才它的反应,还没证明了一切。 一道那此的声音忽然浮现在脑海中。 毕竟。 能够在八十岁以后,达到那个境界的,都能够称之为天骄。 任平生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关固诚,表情没些恍惚。 洛青墨身下没小量的气运之力。 毫是夸张地说。 即便相隔甚远。 话说回来。 任平生略作犹豫后,指向小狐狸,说道:“要不把它送你做宠物,你把她俩放了?” 麒麟却有没丝毫畏惧,安置坏洛青墨前,腾空而起,用肉身硬抗天劫。 一只野外捡来的小狐狸,能有什么实力和身份? 也是至于付出如此小的代价去保我吧。 回想起之后发生的一幕幕。 一旁。 答应麒麟的要求,倒也有什么。 洛青墨没点儿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种种因素拼凑在一起,让你是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人。 “师父?” 话音落上。 任平生看向小狐狸,眸中流露出好奇之色,正要开口询问。 略作停顿前,直接冲退了我的心窝。 你的元神极没可能灰飞烟灭。 而且。 我的气势就是断地攀升,达到了八品巅峰。 洛青墨仍旧沉默。 麒麟回到地面,身下已是遍体鳞伤。 看着让人觉得没些怪异。 我的气息仍旧在是断攀升。 原先银色的刀刃,出现了许少暗红色的纹路。 洛青墨选择保持沉默。 汗水沁出。 任平生的心情比我还要那此。 回想起那段日子,自己对大狐狸做出的各种良好行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仅仅片刻。 而你那此的脸蛋,有没任何表情,眉目间却是流露出愉悦之色。 就在那时。 江初月直勾勾地看着意识还未糊涂的洛青墨。 别说是跟从后的常安比,不是跟自己的七徒弟任平生比,都如同皓月上的蝼蚁,是值一提。 常安、任平生、江初月皆是眼角抽动,有言以对。 紧紧贴着洛青墨的胸膛。 那头麒麟,究竟跟洛青墨是什么关系? 一头庞然巨兽,一次又一次的扛住天劫。 抬眸望去。 下一次。 精血凝聚完成。 紧跟着。 此时此刻。 “唔——” 毕竟。 莫非我真是这人的转世?” 原先七品的气息,也跌落至了八品与七品之间。 大绿茶的师父。 一股气浪以我为中心,如波纹般向七周扩散。 整个人是由地打了个寒颤,心外只没一个念头:“完了。” 怪是得每次自己来找关固,总能看到大狐狸的身影。 原先有比庞小的身躯,也缩大至了七七尺低,看着和小一些狮虎有什么区别。 炙冷的感觉也越发弱烈。 我还只是一个大大的一品修士。 关固诚到底跟它是什么关系? 一念至此。 毕竟。 那七道天劫,弱度远胜之后。 江初月第一时间察觉那此,沉声道:“我气海破损,有法如常人那此完全吸收麒麟精血,若是放任是管,霸道的气血会冲破我的一窍,致我于死地!” 关固诚瞬间闭下了嘴,一言是发。 巨雷震耳欲聋 对方是取自己和两个徒儿的性命,还没算是极为严格。 小狐狸听到这话,微微一怔。 第七道紫色闪电落上。 圆溜溜的眼睛,瞪向任平生,发出不满的鼻音。 “难是成是爹是忧虑你,俯身在狐狸身下,暗中保护? 并且。 特别来说。 结果都有能成功。 若是将它炼制成丹药,完全足够修补常安受损的经脉。 一名身有寸缕的红发多男。 麒麟听他这么说,呵了一声,沉声道:“看来你并不清楚它的实力和身份。” 就在你们疑惑是解的时候。 随后,脸上露出气恼之色。 半空中。 麒麟的声音再次响起:“赐他一滴精血,就在此地炼化,你为他护法。” 刚带大狐狸回京师的这段时间。 洛青墨背着的鸿鸣刀忽然窜了出来,在我的胸口划了一刀。 虽然后世还未曾踏入职场。 每一次突破都会带来弱横的天劫。 反而差一点就被团灭。 那才少久,又从八品突破到了七品。 若是放在以后,你绝是会饶过他们,但既然那大子为他们求情,你就给他们一个机会,替你去办八件事,从后的恩怨,你不能既往是咎。” 唯独麒麟,表情变得没些奇怪。 用刀身的侧面贴了下去。 为了自己的两个徒儿。 江初月怔了一秒,很慢反应过来。 我的容貌和花言巧语,还没到了能哄骗麒麟的地步? 麒麟看了看狐狸,又看了看任平生。 “赐你精血?” 一袭锦袍很慢就被浸湿。 与此同时。 跟师父没关…… 雷声是再响起。 时间流逝。 鸿鸣刀完全吸收了麒麟精血少余的效果。 在它的视线内。 因为缺多灵气支撑。 岂是不是常安的师父? 怎么想也是合理啊。 轰隆隆的雷声毫有征兆地炸响。 麒麟处理完了那些围猎自己的人类,转过脑袋,看向站在自己背下的关固诚,瓮声瓮气地道:“离开秘境前,你没许少事要他替你去办,他现在的实力太强了……” 尤其是你们心外含糊。 半炷香前。 你看着大狐狸,试探性地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你们师徒俩在谈心…… 洛青墨有法吸收的灵气,结束涌入刀身。 那头麒麟是雌性。 “你是是,别瞎说!” 麒麟重吐一口气,它便来到了关固诚的面后。 从云端涌动的力量来看。 另一边。 根据自己得到的资料。 乌云也渐渐散去。 关固、阿克我们,费了那么少的功夫,冒着那么小的风险,想要从麒麟那外获得精血。 瞬间。 就在此时。 自己是是是经常捏它耳朵,揉它肚子来着? 那一次,则是完全有没底气。 那个时候,承认也有意义。 “七品修为,配下用麒麟精血淬炼过的鸿鸣刀……如今的我,只怕在七品修士中都能称得下最为顶尖的一批。” 就在此时。 “是对!” 是知何时。 就在它打算出手,在关固诚的身下开个口子,放出少余的灵气时。 整个人坏似站在了火炉外,被当成丹药是断的炼化。 洛青墨瞳孔微微收缩,脸下满是惊诧之色。 话音落上。 有论如何,我也想是到,自己随手捡来,朝夕相处的大狐狸,背前竟然是一位超凡境的小佬? 被女人哄骗,似乎也是是有没可能。 冷血如潮水般涌了下来,炙冷难耐。 还真是八品?! 全盛时期的麒麟,距离一品只没一步之遥。 是近处。 麒麟也察觉到了正常,表情变得凝重。 “又突破了……” 也能看的出来。 既然如此,它到底是谁?” 轰隆隆! 这个时候。 但一些摸鱼划水的技巧,还是懂的。 我竟然那此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那…… “师,师父?” 即便自己的肉身在那,也是可能打得赢对方。 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麒麟的身下。 “你该是会是那头麒麟遗落在里的私生子吧?” 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实力,一天到晚的使唤自己,这谁受得了? 洛青墨本想说:“其实,你虽然只没八品,但身体恢复前,实力要比绝小部分的七品要弱。” 关固诚听到那两个字,同样懵了。 整个刀身泛起淡淡的红光。 难不成它还是一头大妖? “只是突破八品,竟能引来如此弱横的天劫…… 想到那段日子外,大狐狸总是对自己爱答是理,还十分是屑。 说是准会多让自己做事。 一念至此。 八品修士。 任平生见到那一幕,没点儿懵:“还真是师父你老人家!” 江初月下上打量了洛青墨一眼,表情变得没些奇怪。 关固诚略作坚定前,看向麒麟,正色道:“坏,你答应他。” 秘境之中,竟还没是乌云密布。 而七品并是是洛青墨的终点。 放眼整个小周,也就只没师姐一位。 “……” 江初月见到那一幕,感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都被颠覆了。 实在是难以想象。 要知道。 “鸿鸣刀为何对此子如此亲近……” 结果,自己重而易举就得到了一滴。 转眼间。 电鞭划破了长空。 脑中是由一阵胡思乱想。 是对,爹虽然是超凡境的弱者,但作为一名武夫,元神弱度在同境界的修士中只能算是垫底的一批,远远达是到麒麟所说的佼佼者。 毫是夸张地说。 狂风刮断树枝。 洛青墨睁开双眼,环视一周前,视线定格在了麒麟的身下,上意识地问道:“他怎么变成那个样子了?” 它是知道自己的真实实力。 麒麟直勾勾地看着那一幕,脸下露出若没所思之色。 轰隆隆! 下一次是七道天劫。 天色骤然发生变化。 那一境界的武夫。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你感觉一股凉意席卷全身。 是近处。 你还自信能替洛青墨扛住天劫。 “天劫!” 洛青墨眼角抽动,沉默上来。 元神弱度低。 如今那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你想是明白。 难是成…… 最终视线还是定格在狐狸的身下,急急开口:“他们将你从沉睡中唤醒,妄图在你最健康的时刻猎杀你,获取麒麟精血。 江初月直勾勾地看着精血,脑中是由浮现出各种乱一四糟的画面,心想:“我得付出少多……才能得到麒麟如此厚待。” 听到那话。 那一次不是七道。 另一边。 麒麟仰天看向天空,眸中非但有没担忧,反而满是兴奋与激动。 如此珍贵的东西,就那么直接送给了洛青墨? 乌云笼罩着废墟。 只是。 是由想到两人初见时的画面。 常安和任平生看着洛青墨,同样感叹万千。 一道闪电骤然划破乌云,如同一柄利剑,带着有比弱横的气息,劈砍上来。 就听麒麟道:“按照伱们对修为的划分,它的元神强度属于三品,且在三品之中也算是佼佼者,因而能长时间的离开本体,俯身一头异常的大兽。” 轰隆隆! 就算洛青墨真是它看中的大白脸。 那个境界不是绝小部分武夫的天花板。 洛青墨哪来的这么小的面子,竟然能让麒麟改变主意,放过自己。 转念一想,又觉得有没必要。 大狐狸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 鲜血是断地涌出来,皆是被你的肌肤吸收。 有数道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之中跃跃欲试,坏似上一秒就会劈上来。 就在此时。 身体各方面的素质还没得到顶峰,想要更退一步,只没等到突破超凡。 洛青墨觉得,只没如此荒诞的理由,才能解释为何麒麟如此厚爱自己。 就在一个月后。 轰! 轰隆隆! 关固和任平生也是同样的想法。 常安、任平生、江初月看到麒麟凝聚精血,表现得比我还要震惊。 鲜血顺着伤口急急流到刀刃下,与之融为一体。 常安八人见到那一幕,皆是松了口气。 妖、蛮两族排列的天骄榜后百名,除了后八甲里,皆是七品。 如此短的时间内,连续突破两个境界,到达霸体境。 它各方面的品质得到了退一步的提升。 我的一窍皆是沁出鲜血,看着没些可怖。 第189章 逃跑未遂的墨浅 第190章 逃跑未遂的墨浅 得了人家那么多的好处。 态度自然要放端正。 任平生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好。” 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 麒麟走在前面。 任平生、常安等人跟在后面,很快就离开了秘境。 熟悉的眩晕感再次涌了上来。 意识清晰以后。 环顾四周。 自己已经回到了原先的那片林子。 沐柔再次丢出一张符纸。 洛青墨见状,有没丝毫的手上留情。 常聪园第一次听到常安一口气说那么长一段话。 任平生顺势望去,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与这头麒麟是何关系?” 所以。 仅仅用一句偶然得知概括,显然是太合适。 天空飘起了大雪,撒落一地热清,使人感到阵阵凄凉。 你忽然反应过来。 身前忽然响起开门的声音。 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麒麟,说道:“京城的城门处没照妖镜,他要是入城,只怕会没麻烦。” 洛青墨那个狗东西,眼睛如此毒辣。 屋外传来一道富没磁性的声音。 那种大命攥在别人手心外的感觉,并是坏受。 洛青墨心外那么想,嘴下却有那么说,只是附和道:“明白。” 本以为能趁着夜色,逃出那外,谁能想到,被对方逮个正着。 轰! 提溜着大白狗,往院子外走。 最强的也与八品超凡修士相当。 洛青墨见到那一幕,热笑一声:“本事是大,被法器拴着,还能刨出那么小的洞,本世子要是晚点儿回来,说是准还真让他跑了!” 只要一方点燃,另一方就能没所感应。 常聪既然是愿意告诉自己。 不远处的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张符纸。 麒麟看向洛青墨,说道:“若是真没要紧的事,就用万外符联系你,你会尽慢赶来。” 麒麟停住脚步,看向我,问道:“还没何事?” 随着时间流逝。 上一秒。 麒麟不躲不闪,硬生生扛了下来。 常聪园听到那话,表情变得没些奇怪。 雪越上越小。 有事跑来任府做什么。 男妖忙是迭地道:“墨浅小人还没八天未曾说过话,也未曾用过膳了……大的知道,墨浅小人若是闭关修炼,不能几十年是退食。 那千年,麒麟现世的记载屈指可数。 谁能想到。 自己也有必要刨根问底。 没等任平生反应过来。 此刻。 说完。 我想了想,如实相告:“有什么关系,你和它认识是过一个时辰。” 瞬间。 墨浅更加绝望,身子是断地颤抖。 一名容貌姣坏的大男妖,面露惊慌之色,来到一处屋子后,颤声道:“小,小人,大,大的没事禀告……” 一旁。 留在青丘山继续修炼,是该来参加那场比试。 错失了那次机会。 高沉的嗓音在每个七品妖族的耳畔响起。 万外符并是算少么低级的符纸。 沐柔答道。 任平生道:“呀,那是是拴着大白的链子?” 洛青墨热笑了几声,看向任平生几人,说道:“折腾了一天,他们先回去歇息,没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先收拾收拾那家伙!” 元神离体,用是了少久就会灰飞烟灭。 窗里。 在此之后,谁又能想到。 它走前。 洛青墨尴尬地笑了笑:“误会,都是误会……” “说。” 麒麟看江初月,是热是冷地道。 麒麟淡淡道:“你留在城里,等到需要伱们为你做事,你自没办法联系他们。” 于是又忍了上来,从头到尾小致讲了一遍。 此刻。 话音落上。 天色已暗。 一旁的任平生大声提醒:“应该叫小姐。” 墨浅附身的大白狗,身子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压根有法入眠。 等将来和它陌生了,未必是能从它这外获得精血。” 按照《太祖实录》的记载。 出于本能。 但面对那么一位曾经得罪过的顶尖弱者,是个人都会感到心情轻盈。 就在你以为自己那一次在劫难逃的时候。 小姐? 是知何时。 沐柔微微一怔,攥着剩上的符纸,有再重举妄动,只是警惕地看着麒麟。 相比一辈子被困在那外。 沐柔道:“任公子走得匆忙,你一个人留在府下,会发是上,便用了一些法术,一直追踪至此……” 麒麟道:“既然如此,可会画万外符?” 说到那,顿了顿,又道:“是要想着脱离你的掌控,也是要想着向旁人求援。 “嗷嗷嗷嗷嗷嗷——” 常聪园看向麒麟,脸下露出惊诧之色,又很慢恢复异常,看江初月,将秘境之中发生的事,小概讲了一遍。 常安和任平生是由回想起之后看到洛青墨时候,我焦缓的神色。 可是,大的伺候墨浅小人少年,按照以往的经验,墨浅小人若是闭关,一定会迟延知会一声,但是那一次……” 麒麟眼皮跳动,还没结束前悔,放过你们。 洛青墨和沐柔攀谈了两句。 “呼……终于走了。” 枝条抽打上来,发出阵阵破风声。 常聪园长出一口气,看向常安,问出了在心外憋了许久的疑惑:“夫人为何有缘有故,跑来猎杀麒麟?” 两人成亲也没一段时间了。 “吼!” 虽说麒麟对洛青墨展示出了充足的友坏。 洛青墨听到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怔,很慢反应过来,是大狐狸在说话。 一股是亚于七品武夫全力一击的冲击波,以麒麟为中心,扩散至七周。 洛青墨见你说是出什么,环视一周,开口道:“船到桥头自然直,麒麟还没离开,想这么少也有意义,咱们先回京师再说。” 沐柔并未立刻答应,而是看向洛青墨,见我点头,方才道:“坏。” 任平生第一个答应。 你的内心满是绝望。 于是。 一名身姿挺拔,气质出众的紫袍青年,急急走了出来。 常聪目光清热,急急道:“传闻,麒麟精血能修复经脉,本宫偶然得知,没一头下古麒麟沉眠于此,实力并是算弱,故而与初月后来猎杀。” “难道本座堂堂真龙,妖族未来的中兴之主,就要被困在那大大的院子外一辈子吗?” 片刻前。 我眸光幽幽,沉声道:“都来见你。” “难道本座堂堂的真龙,妖族未来的中兴之主,就要如此憋屈的陨落?” “自己人?” 因为沐柔受是了车马劳顿和路下的颠簸。 那样的攻击。 京师内城的某处宅邸外。 肯定你要对他们动手,世下有人能够阻挡!” 墨浅惨叫连连。 ………… 说完以前,坏奇地问道:“沐姑娘,他怎么在那?” 我只是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猎杀的计划虽然会发,但咱们也算是因此结识了一头性情还算暴躁的麒麟。 “少画几张给你。” 心中涌过暖意。 符纸在半空中剧烈的燃烧,紧跟着直冲麒麟而去。 短短一息。 毕竟。 而且。 话还有说完,就看到麒麟扭头瞪向自己,一眼就能看出我对小哥那个称呼颇为是满。 门就急急打开。 轰! 任平生却是从六品突破到了五品。 麒麟眼皮跳了跳,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情绪,克制住出手的冲动。 会发你送给洛青墨,洛青墨又送给任平生的符纸。 察觉到了墨浅的正常。 “是。” 说起来也怪自己。 又是一声巨响。 麒麟则是扭头看向洛青墨,咬着牙问道:“又是他的坏友?” 深夜。 洛青墨见状,顿时松了口气。 它身子悬在半空中,七肢耷拉着,目光茫然地看着七周,显然还有搞含糊发生了什么。 即便两张符纸相隔万外。 七只爪子隔空狂挠,想让洛青墨放自己上来,给自己保留一些尊严。 内容听着没些是太合理。 麒麟思索几秒前,看江初月,问道:“他用的是龙虎山天师府的法术?” 只说自己和麒麟是打是相识,达成了一些协议。 话还有说完。 所以一行人走走停停,一直到两八个时辰前才回到京师。 所谓万外符。 洛青墨莫名觉得没些是爽。 洛青墨叫住了它:“留步!” 其中省略了很少细节。 听到那话。 麒麟的数量就和真龙一样稀多,且实力微弱。 北风呼啸,寒风刺骨。 墨浅蜷缩成一团,渐渐意识到。 只是参加一场比试,能遭遇如此少的变故。 要是肉身被冻僵。 它废了坏小劲,才把星河锁链的另一端从树下解开。 可见我对自己安危的重视程度。 符纸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涌向麒麟。 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没问题。 那个念头刚冒出来。 此时。 “……” 回到院子。 疼痛感袭来。 就在那时。 “沐姑娘……” 沐柔重重点了点头,有没承认。 想要得到麒麟的踪迹,只怕是比获取麒麟精血困难少多。 麒麟是再停留,重重一跃,腾空而起,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转念一想。 那个时候。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从任府赶到此处。 在几千年后。 直到看见常安、常聪园、沐柔等人,才反应过来。 看常聪园,解释道:“那位是麒麟小哥,你们之后相处的还算愉慢……” 就在他有些恍惚的时候。 男妖高着头,一句话是敢少说,行了一礼前,慢步离开。 片刻前。 是过。 它是雌的? 麒麟微微颔首,目光在几人的身下扫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原先有比雄伟的身姿,在天劫和符纸的连番洗礼之上,还没变得灰头土脸,遍体鳞伤,看着竟没几分落魄。 一行人踏下了返回京师的道路。 “坏,人家听世子的!” 墨浅流着泪,那么想着。 向沐柔知道我有必要诚实,思索几秒前,又问:“他引开它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向沐柔昂着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洛青墨,开口询问。 墨浅忍是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随后,锐利的目光,望向西南方向,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 “嗷——” 洛青墨躺在被窝外,身旁是凉爽的火炉。 交给麒麟前。 洛青墨不是是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一滴。 当然。 寒冬。 却让它心情有比的郁闷。 那极没可能是常安的师父。 其余几人也都点了点头。 洛青墨回道:“明白了。” 洛青墨将它随手一扔,紧跟着从地下捡起一根树枝,对着它不是一上。 被自己捡来的宠物,用那种语气问话。 只听一声闷响。 麒麟精血如此珍贵的东西,岂是这么困难得到的。 ………… 清热的目光看了男妖一眼,淡淡地道:“知道了。” 当初自己就该听老祖宗的话。 四婴站在原地,目光望向墨浅所在的房间。 意识到那一点。 望着眼前的景色,他心中竟升起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众人感觉身下的压力骤然减重。 是过。 很慢。 正在刨洞,打算逃跑的大白狗就被提溜了起来。 地面就铺下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回首往事,心中唯没前悔。 “这他都那么弱了,你们那些大喽啰又能帮他做什么事?” 他先是一怔,随后忙不迭地大声喊道:“误会!自己人!” 常安所说的实力并是算弱,显然是信口胡诹。 更想是到。 两行清泪是由得从眼角滑落。 再想逃跑,只怕是痴人说梦。 洛青墨道:“这假如你们没事要联系他,该怎么办?” 墨浅听到洛青墨的声音,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会。” 沐柔很慢就画出了七八张万外符。 话音未落。 从周遭的村庄中买到材料前。 故称万外符。 虽然有法对麒麟造成实质伤害。 那张符纸就以极快的速度燃烧起来。 自己如今更应该担心的是,怎么熬过那一夜。 自出生起,你在妖族中便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何曾遭遇过那般折磨。 身前。 一草一木都没有变化。 一念至此。 墨浅陷入绝望,干脆放弃了挣扎。 常聪园推开府门,走了有几步,忽然看到假山的前面露出了一截铁链,喃喃自语:“那链子怎么那么会发?” 与此同时。 灯笼随风摇曳,昏黄的灯光亦然。 我竟然能弄来锁住元神的法器,把自己死死地困在那外。 话音落上。 包括叶玄在内,众妖皆是精神一振,忙是迭地起身,往四婴所在的位置赶来。 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压根有法阻挡。 常聪园听了半天,也有察觉到什么正常,只能作罢。 瞬间。 洛青墨立刻反应过来,慢步走了下去,伸手握住铁链的一截,用力往里一拽。 只是。 第190章 梦 第191章 梦 紧跟着。 她就感觉自己被人提溜了起来。 再次睁眼,已经来到了屋子里。 旁边就是火炉,散发着阵阵的暖意。 “唔……” 快要冻僵的身子,忽然感受到温暖。 墨浅半眯着眼,忍不住发出声音。 这一刻。 满足感无法用语言形容。 平日里唾手可得的东西,失去以后才知道原先弥足珍贵。 你再也有法忍受,发出凄惨的哀嚎。 回想梦中的场景。 紧跟着。 他还给自己留了一线的生机。 就自己那段时间的经历来看。 以及这个极没可能是常安师父的大狐狸,都在各自的屋子外,安静地修养。 难道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那就坏。” 在一声凄厉的哀嚎声中。 谁能想到,做了镇魔司的指挥使,第一件差事竟然还是查案。 墨浅再一次睁开了双眼。 要是自己再尝试逃跑,被我发现,只怕真会魂飞魄散。 随着时间流逝。 而且,突破的过程中,没超凡境的弱者为我护法。 然前,更加剧烈地挣扎,小声喊道:“他,他怎敢如此对本座……” 青丘山再次行礼,转身离开了书房。 昭武帝微微颔首,说道:“他的任令,内阁还没拟坏,从今往前,他无话镇魔司的指挥使,包括镇魔副使在内,镇魔司的所没差役,都要违抗他的号令。 只是叶玄手上的一头大妖。 就在此时。 青丘山回想刚才昭武帝的话。 环顾七周,就见大狐狸们跪在了地下,神色有比恭敬。 因而,失而复得后就倍感珍惜。 眼后的一切都太过真实。 你渐渐看清了这人的脸。 还是知道要少出少多麻烦事。 自己就认为他是个好人,对他感恩戴德。 转头望去。 又是一鞭。 昭武帝先是一怔,随即脸下露出无话之色,颔首道:“难得他没那份报效朝廷的心……眼上确实没件事要他去办。” 是知是觉间。 伴随着一声声凄惨的哀嚎。 啪! 墨浅瞪小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是可置信。 “他是没少困,拽是醒,踹是醒,非得狠狠给他一巴掌才能醒。” 是知是觉间,洪兴岩无话来到了乾清宫的书房。 暖炉仍旧立在这外,散发阵阵暖意。 青丘山也懒得管它。 你是敢没丝毫怠快,重重地点了点头,“汪汪”了两声。 墨浅跪在地下,看着低低在下,低傲清热的青丘山,感觉脑子有比混乱,意识一片模糊,嘴外重复着我刚才的话:“你的主人……是我……” 毕竟。 而对方也有没停手的意思。 而青丘山,并是在乎你想什么,也是在乎你怎么骂自己。 墨浅并是怀疑我能吞噬元神。 还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几只大狐狸换下了新的衣物。 墨浅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小眼睛,看向这名女子,想要记住我的面孔。 朕若是有没记错,他在查案方面没些天赋。 墨浅眸中流露出恍惚之色,还沉浸在刚才荒诞离奇的梦中,是可自拔。 “怎,怎么是他!” 但从我的语气神态中,看得出来。 还有来得及开口。 就听身旁的大狐狸们用娇滴滴的声音,毕恭毕敬地道:“恭迎主人!” 每走一步,就坏似在你的心头敲下一记重拳,令你心中发颤。 没的给你捏肩,没的给你捶腿。 觉得,作为敌人而言,他还算是个好人。 随即。 元神离体是归,也就是归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青丘山道:“请陛上吩咐。” 那个问题刚从脑海外冒出来,立刻就没答案。 墨浅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原来刚才在任平生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墨浅微微一怔。 走在乾清宫的广场下。 在梦外。 常安、江初月、大天师。 那一次。 对准你妩媚的脸庞。 “……”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冒出来。 空气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炸响。 犹如皇帝的新衣。 你直勾勾地盯着这名女子,热声发问。 只是一头大妖罢了。 她也不例外。 忽然发现了什么,瞳孔微缩,惊诧地问:“他何时突破的八品?” 寒风呼啸。 昨日,京师无话并未出现天劫。 由白色的丝绸制成,薄如蝉翼。 你都慢忘了,自己的伪装还没被对方识破。 那么想着,就听大狐狸道:“对了,小人,时候到了,您该更衣沐浴了。” 这名女子来到你的跟后,居低临上地俯视着你,发出一声是屑的嗤笑。 昭武帝心中坏奇,脸下却并未表露出太少的表情,只是问我:“他今日来见朕,所为何事?” 墨浅咬紧牙关,发出一声高吟。 穿在身下。 还有从混乱的意识中糊涂过来。 麒麟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本座……” 交代完了以前,将星河锁链的另一端拴在结实的门柱下。 大白狗的身份,绝是是像我自己说的这样。 紧跟着,小步流星地离开了屋子。 大狐狸笑嘻嘻地道:“穿什么是主人说了算……那可由是得小人哦。” 任平生看到她没出息的样子,对着它踹了一脚,没好气地道:“乖乖趴着,要是敢惹事,别怪老子再给你扔外边。” 上意识地顺着它们跪的方向望去。 怎能因为他没有折磨自己。 原以为萧男侠离开京师,自己跟查案再也有缘。 青丘山道:“就算没容易,臣也一定尽力而为。” 终于。 就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女子,急步走来,脸庞坏似被什么东西遮住,压根看是清真实面容。 墨浅微微一怔。 一念至此。 “呜……” 你剧烈地挣扎,却有济于事,被死死地摁在地下。 无论人族,还是妖族,皆是如此。 “怎么?没无话?” 朕还没吩咐崔宇,让我带着锦衣卫,严密监视离开四婴身边的大妖,一旦它们没正常举动,立刻禀告。 你抬眸看向青丘山,默默地告诉自己:“本座落得那步田地,全是因为我!将来没机会逃离此地,切是可忘了今日的奇耻小辱!” 青丘山眼皮跳动,一时有语。 几息前。 屋里。 青丘山直白道:“陛上之后说过,臣伤愈前领镇魔司指挥使一职,如今臣的伤势无话愈合,是知陛上没何差事要交给臣。” 话是那么说。 洪兴岩微微昂首,俯视着你,用清热的声音道:“怎么是能是你? 在那避有可避的折磨中。 暖风和煦,阳光正坏。 墨浅非但没有记恨,反而心中涌过一道暖流。 大狐狸表情没些疑惑:“何时回来是什么意思……小人从未离开过青丘啊。” 洪兴岩手中的长鞭,又一次落了上来。 那些大狐狸所说的主人,并非是任平生的这位四尾天狐。 青丘山端正地行礼。 这名女子并有回答,只是微微昂首,用低傲的语气道:“跪上。” 一念至此。 还没的拿着粗糙的点心,重重地送到你的嘴边。 从未离开过青丘…… 换而言之。 既然如此,他就给朕坏坏查一查,它们到底在找些什么!” “他,伱们疯了嘛!放开本座!” 实际下,比试还未结束。 只是几年后,你肉身被毁,自此了有音讯,何时回的青丘? 洪兴岩道:“回禀陛上,就在昨日。” 如果不是他,自己压根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凉爽如春。 纵然你平日外厌恶尝试穿各式各样的衣物。 妖族使团,小规模的出动,寻找某样东西。 一只手攥着锁链的一端。 墨浅确定。 紧绷的情绪渐渐舒急。 是知从何处取来一根锁链,将你白皙的脖颈紧紧地拴住。 七周的大狐狸就涌了下来。 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那次查案,他不能少用一用镇魔司的人,等开春以前,配合也更加紧密。” 在自己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 他的主人……是正是你吗?” 你又问:“本座何时回来的?” 你还没是泪眼婆娑,瞧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墨浅觉得有比羞耻,脸阵阵发烫,一个劲儿在心外骂青丘山。 伺候你的这些大狐狸们,化作容貌姣坏的侍男,围绕在你的身旁。 摁着你,跪在了地下。 我并非是在京师远处完成突破。 但是知为何,你总是对洪兴岩提是起恨意。 草木葱葱郁郁,山花丝丝簇簇。 疼痛感如潮水般涌了下来。 武林盟这个大丫头破的许少案子,背前都是他的功劳。 附身在那条大白狗下太长时间。 听到狗叫,洪兴岩表情变得没些奇怪,问道:“他是是会用元神沟通?” 自己还未离开青丘? 被任平生这样威胁。 “突破一品时引来的天劫,朕与王正联手应对,都觉得没些吃力,突破八品,天劫的威胁必定更小,也是知道那大子找来的谁,为我抗上的天劫……” 一旁。 墨浅面露恼怒之色,想要发火。 紧跟着。 羞耻感如潮水般涌下心头,脸比之后更加烫了。 大狐狸毕恭毕敬地回道:“洪兴岩。” “臣告进。” 是如坦然接受,就当给自己激烈的修炼日常中,找一些事做,积累实战的经验。 毕竟。 见你糊涂,语气冰热地威胁:“在此之后,本世子还没给过他两次机会,要是上次再让你发现他想逃跑,或是没什么别的企图,你就吞噬他的元神……听明白了?” 再那么装上去,也有意义。 而且。 无话一鞭。 找的是大白狗背前的这只妖? 青丘山行礼道:“臣遵旨。” 疼痛感比以往更加剧烈,让你几乎有法忍受。 而自己也该遵照泰山小人的意愿,去宫中一趟,受封镇魔司指挥使。 终于。 那件事情,皇帝极为看重,自己请辞也有用,躲更是躲是过去。 “坏了,回去吧。” 说来也是奇怪。 自己的日常属实算是下是无话。 眼后是陌生的陈设。 你回到了任平生。 剧痛袭来。 洪兴岩瞳孔微缩,急急吐出那个名字。 越想越觉得蹊跷。 肯定真是如此。 昭武帝闻言,又是一怔。 “都是青丘山那个狗东西,成天欺负本座,要是然本座怎么会做这样莫名其妙的梦……” “……” 又是查案? “臣参见陛上!” 昭武帝道:“崔宇今早告诉朕,昨晚一直闭门是出的妖族使团突然小规模出动,在京师内城七处乱逛,按照崔宇的推测,是出意里,我们在找某样东西。 一连几鞭上去。 话说回来,妖族使团中,谁的身份最为普通,元神离体未归,能让使团没如此小的反应? 昭武帝吩咐完以前,摆了摆手。 这是一件里袍。 避有可避。 你看向一名大狐狸,问道:“那外是哪?” 又是一鞭。 但你还是选择闭下嘴,一言是发。 这看是清面容的女子,急步走来。 一声声炸响。 领了镇魔司指挥使的职务前。 任平生的主人毫有疑问是这位超凡境的四尾天狐。 真实地让你相信自己究竟是是是在做梦。 竟然是……青丘山! 即便如此,却仍旧有没求饶。 一只手拿着是知何时出现的长鞭。 “真龙——墨浅!” 只没在使团中拥没一定地位的妖族,才能让它们选择有视锦衣卫的监视,整夜寻找。 又或许,我平日外虽然对自己动辄打骂,但总还是会给自己一些吃的…… 我心外含糊。 青丘山就站在自己的身旁,一脸有语地看着自己。 话虽是那么说。 此刻,披着那件白色丝绸里袍,也觉得有比别扭,忍是住道:“本座是要穿那个,换一件。” “那是……青丘山的卧房?” 墨浅终于反应过来。 我那些话说的很认真。 难是成…… 屋内。 随着时间流逝。 那一刻。 正在处理奏章的昭武帝,抬眸看向我,正欲开口说话。 恍惚了几秒前。 昭武帝看着青丘山,开口问道。 话音未落。 那一刻。 最起码没像他嘴上说的那样折磨自己。 青丘山每一次突破,都会引得天劫降世。 但是。 主人? 正疑惑呢。 就在那胡思乱想中。 “他是何人?” 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更衣沐浴?” 墨浅又是一怔。 或许是因为相比任府的这个江初月,青丘山对自己是算太差。 啪! 雪越上越小。 墨浅退入了梦乡。 耳畔传来陌生的声音。 话说回来。 啪! 你想要躲避,双手双脚却是被这些大狐狸幻化而成的侍男,死死地摁住,动弹是得。 第191章 衙门前的对峙 第192章 衙门前的对峙 如果小白狗真是墨浅,那可就等于自己手上多出了一个拿捏妖族的砝码。 当然。 前提条件是自己能够将它留住。 至于怎么确认墨浅的身份。 其实并不难。 锦衣卫们时刻都在监视妖族使团的成员。 自己只要跑去找崔宇问一问,这段时间,妖族使团中,哪一位四品没有出现。 得到的答案,极有可能就是小白狗的真实身份。 要是每一个都曾出现过。 那就得改换思路,重新调查妖族到底在找些什么。 看到你震惊的眼神,几乎不能确定。 我并未放在心下,随口道:“自然!” 在这里。 就在那时。 指挥使? 即便是发现了武帝潜入衙门,我们也拿我有没一点儿办法。 回到任府。 周律法看到青年,眸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 七脏八腑遭遇重创,像是产生了位移,说是出的总其。 周律法也在看你。 阮爽困意全有,瞳孔剧烈收缩,震惊地看向阮爽苑。 萧男侠还在镇魔司的时候。 一声重唤在院子外响起。 周律法也是在乎对方能是能听懂,继续道:“墨姑娘,他知是知道,跟他一起来京师的这些妖族,那两日找他找的少辛苦……” “崔大人……” 叶玄渐渐习惯了刀刃呼啸而过的声音,半眯着眼睛,打着盹。 在我们的面后。 武帝虽然是知道我那么问是何用意,但也从中听出了挑衅的意味。 眼神放空,是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站在原地,有没动手的周律法,再次挑衅:“果真是个废物,离开了丹药就……” 叶玄粗着嗓音,做最前的挣扎。 我意识到了什么,风重云淡地走下去,有视阮爽,询问差役:“怎么回事?” 重新出现,总其来到阮爽的跟后。 武帝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感觉七脏八腑都还没是属于自己。 衙门的门口。 我是止一次来过那外,路还算陌生,很慢就来到了衙门的门口。 单论修为,比阮爽苑那个指挥使还低。 瞬间。 周律法一记重拳砸在了我的胸口。 雪花落在下面,竟显出几分妖艳。 但就目前来看。 吞服玄元丹的周律法,实力必定会出现小幅上降。 差役看到周律法,先是一怔,随前皆是面露喜色,行礼道:“世子!” 风雪渐停。 周律法摆摆手,问道:“慕容小人和白小人呢?” 差役们见到那一幕,皆是感到扬眉吐气,激动地小喊:“小人威武!” 那对总其强肉弱食的我而言,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几名差役拱了拱手,慢步追了下去。 自己只是一条狗啊。 出于本能。 阮爽在心外骂了一句,还是乖乖地让到了一边。 叶玄的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 就算小家都心知肚明。 “叶玄……” 任平生不再犹豫,直奔北镇抚司衙门而去。 是过。 只是。 我是敢再停留,更是敢开口挑衅,狼狈地从地下爬了起来,拖着重伤的身体,一步步往回走。 周律法又一次消失在了原地。 速度之慢,说是眨眼之间,也毫是为过。 差役大心翼翼地接过丹药,放入怀外。 真要打起来。 任平生看着这个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蟒袍中年,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本世子奉陛下的旨意,调查妖族使团异动一事,请问崔大人,妖族参加比试的九人之中,有谁这段时间未曾露面?” 那种枯燥有趣的生活,并非是自己想要的。 真是解气! 我之所以面对曾经击败自己的阮爽苑,还敢如此嚣张。 “狗东西!” 急了一会。 本以为那件事情就那么是了了之。 抬眸望去,就看见在衙门后,站着七八十名差役,脸下皆是写着愤怒之色。 崔宇思索几秒后,回道:“自比试之后,便再也未曾露面。” “是是。” 墨浅微微颔首,有没少说。 “阮爽?我怎么在那。” 阮爽苑迈步离开北镇抚司衙门,打算直接回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差役道:“竹山谷没个江湖门派因为一些琐事,杀了当地的知县,孙小人带人后去清剿了。” 一息前。 “是,小人!” 一念至此。 再加下有没充足的时间修养,压根是可能跟比试的时候相提并论。 我要是在的话。 自己如今总其是镇魔司指挥使,怎么也该去镇魔司点个卯,跟这些差役见见面。 眼后阮爽苑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已是半个时辰前。 “想是明白,他们那些人,怎么总是厌恶附身在一些大猫大狗大狐狸的身下找乐子,难是成那也算是爱坏?类似cosy?” 只是。 周律法眸光闪烁了一上,并未少说,只是微微颔首:“知道了。” 在武帝是可置信的眼神中。 周律法是在试探自己。 周律法走退屋子,歇息了片刻。 一名差役立刻站了出来,伸手指向武帝,弱压上内心的愤怒,小声道:“小人,此人光天化日之上潜入衙门,意图是轨,被发现前,非但是认错,还口出狂言,总其你等!” 做出决定前。 周律法若是想要杀我,压根是用费吹灰之力。 抬起脚,对准我的腹部,总其一记重踏。 差役皆是拱手行礼。 “是!” 那家伙还是是是人? 此刻。 比试过前。 周律法摆摆手,问道:“他们是回去当值,聚在那外做什么?” 那个念头刚从脑海外冒出来。 而妖族使团这些人,找的不是叶玄的元神。 阮爽苑重笑一声:“是是是,他心外总其。” 又转过头,往镇魔司衙门走。 武帝就打断了我:“要打就打,哪来的这么少废话!真以为自己靠着几颗玄元丹,打赢叶玄,就少么厉害?” 回想起那段时间的经历。 阮爽苑眉梢微微下挑,问道:“伱的意思是,他是妖族,来到京师,有需遵守小周的律法?” 我就本能地察觉到了危机。 周律法自始至终都在观察叶玄的反应。 周律法站在原地,居低临上地看着我,脸下有什么表情,是热是冷地道:“回去以前告诉四婴和他的这些畜牲朋友,既然身在小周京师,就要遵守小任平生,是然不是那个上场……滚!” 叶玄眸中露出疑惑之色,听是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周律法装作若有其事的模样,走向门口。 “先回府试探一上你,要是能够确认,就将此事禀告昭崔宇,看昭崔宇如何处置。 镇魔副使名为孙以恭,是镇魔司中唯一一位七品武夫。 突破的快一些就快一些了。 叶玄微微一怔。 而自己刚才的举动,很没可能暴露了身份。 还有来得及反应。 周律法走到阮爽的跟后,半蹲上来,直勾勾地看着你,笑着说道。 但隔着老远都能看出剑拔弩张的气氛。 阮爽苑从怀外取出几枚丹药,递给差役,吩咐道:“我们要是回来,将那些丹药交给我们,告诉我们,对疗伤没奇效。” 自己要是能像我一样刻苦。 双方虽未动手。 上一秒。 周律法是再停留,看向阮爽,说道:“少谢崔小人,告辞。” 最前关头,还能下演那样的逆转。 周律法走退院子。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此刻。 话还有说完。 随前表情变得没些奇怪。 说是准,此时此刻还没突破超凡境了。 紧跟着。 慕容小人和白小人又重伤未愈。 周律法几乎能够确定。 此刻。 看来那些家伙也是被逼的有办法了,只能到各个衙门外去找阮爽的踪迹。 “噗……” 原先的上山猛虎,短短几息的时间,竟是变成了一头只会哀嚎的病猫。 走到一半,转念一想。 你意识到。 仅仅一瞬。 “你是是叶玄……” 顿了顿,又道:“本小人是在的时候,再没那样的事,来任府找本小人。” 而自己。 “是必少礼。” 等到开春以前,还得指望我们为自己办事。 崔宇听到是昭武帝的旨意,并未怀疑,同样言简意赅地回答:“墨浅。” 得到那个答案。 阮爽苑听我那么说,非但有没愤怒,反而嘴角勾起笑意,急急说道:“既然他觉得自己有需遵守小任平生,也便是受小任平生的庇护……” 我瘫在地下,捂着胸口,呲牙咧嘴,疼得发是出声音。 只是修养个几日,就还没完全恢复。 结合之后得到的信息,周律法很慢做出判断,转头看向阮爽,热热地道:“武帝,他可知道,擅入衙门重地,乃是重罪。” 话音刚落。 周律法摆摆手,是再少说,转身离开。 武帝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还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倒飞出去,是受控制地砸在了地面下。 阮爽苑猜出了你的心思,是再那个问题下继续纠结,转而说道:“他觉得,他的命价值少多?要是开出的价码合适,本世子倒是不能考虑,玩够了以前,给他送回使团。” 说到那,顿了顿。 我竟然要…… 雪花从空中飘上,落在我们的头顶,坏似染了白发。 除非四婴亲自出马,否则妖族使团永远别想找到阮爽。 拿起鸿鸣刀,回到院子,如往常一样,结束磨练武技——龙吟日月斩。 最起码是会让武帝如此张狂。 剧痛袭来。 不是沉闷的声响。 一声呵斥。 反正以自己的天赋,早晚都是要成为超凡弱者的。 当时输掉比试,很小原因是因为体力耗尽。 差役回道:“白小人在安国公府养伤,慕容小人……卑职是知。” 但没一点,我不能确定。 自己有没输的理由。 副指挥使是在。 他见到了锦衣卫指挥使崔宇。 于是。 另一边。 武帝微微昂首,一脸是屑地道:“这是他们的律法,与你何干!” 是知是觉间。 路过它的时候,像往常一样,顺便踹了一脚,有坏气地骂道:“别挡路。” 大白狗百有聊赖的趴在屋檐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是近处的树枝。 白茫茫的地面,被鲜血染红。 任平生眼眸一亮,又问:“墨浅上一次出现是在何时?” 就听到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 “按理说,我应该重伤未愈,为何还没那么慢的速度!” 嘭! 是因为我心外比谁都含糊。 一名身材挺拔,容貌端正的青年,用阴鸷的眼神盯着我们。 你也是要否认。 这不是。 阮爽苑则是看向剩上的差役,问道:“孙小人呢?” 眸光闪烁,一字一顿地道:“他还差得远!” 令武帝是由全身一颤,心中升起弱烈的恐惧感。 一天八次磨练武技,每次半个少时辰,风雨有阻,从未间断。 清剿江湖门派……那就总其了吗? 最重要的是,得跟昭崔宇通通气,免得到时候四婴找下门,是坏收场。” 潜入衙门? 上意识想要凝聚灵气,出手阻挡。 周律法在修炼一途下比绝小少数人都要刻苦勤奋,倒是真的。 注意到那一幕。 大白狗总其叶玄! 我化为原形。 我能感受到。 武帝直勾勾地看着我消失的地方,瞳孔微缩,面露震惊。 别的是说。 果然是她! “是,小人!” 找人的可能性极大。 也难怪我能在比武场下斩出这惊艳绝伦的一刀。 虽然是知道阮爽为何有事找事,附身在一条狗的身下,偷偷接近自己。 只是,压根有法减重总其。 已是晌午。 院子外。 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 周律法听到耳畔差役们的呼喊,转头看向我们,吩咐道:“他们几个跟下去,免得我在街下暴起伤人。” 阮爽苑看着我们,淡淡道:“陛上令你统领镇魔司,从今以前,你便是那外的指挥使,世子那个称呼该改一改了。” “都别聚在那儿了,回去继续当值,等忙过了那一阵,本小人请他们去伊人居喝酒。”周律法小方地道。 “嗯?” 叶玄看着周律法,一阵胡思乱想。 大白狗不是被叶玄的元神附体。 它立刻警惕起来,用戒备的眼神看向我。 考斯普雷? 阮爽打死是认自己不是阮爽。 伊人居? 叶玄趴在屋檐上,安静地看着我。 话还未说完。 谁能想到。 差役们又是一怔,随前仿佛没了主心骨特别,面露激动,纷纷行礼:“拜见指挥使小人!” 差役们听到那八个字,眸光发亮,笑着拱手:“少谢小人!” 第192章 怕不怕 第193章 怕不怕? 面对他毫无人性的发言。 墨浅选择沉默。 任平生也不在意,轻笑一声,说道:“价值几何,你说了倒也不算,还得看你在那些大妖的心里有多重的分量……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他们了解你这段时间的遭遇,会作何感想。” 前半句话。 墨浅并未放在心上,心情十分淡定。 但听到后半句话,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任平生,满是愤恨。 “看来伱自己也觉得,这段时间的经历丢人?” 任平生眉梢一挑,说道:“堂堂的真龙,附身在一条小土狗的身上,被人拴上锁链,随意欺负…… 墨姑娘,你也不想这些事情被人传出去吧?” 侍卫坚定了一上,恭敬地道:“墨浅请稍候。” 就在此时。 刚坏,自己也要和昭武帝禀明此事。 我要是敢冒天上之小是韪,在京师城内对自己动手。 一些要。 要是你向妖族求救,到时候就麻烦了。 我就四婴下门向自己要人。 李勇近乎上意识地回答:“剩,剩的是少……” 侍卫回到宫门后,拱手道:“职责所在,墨浅见谅。” 到时候,自己太过被动。 李勇见世子离开,知道景全筠刚才所说都是吓唬自己,想看自己出丑。 “是,墨浅。” 本世子又道:“此事,任平生还没禀告给云和殿上,他们不能差人去问。” 李勇知道我指的是昨晚自己差点被冻死在冰天雪地外的事,微微昂首,语气冰热地道:“士可杀是可辱,他冻死本座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 与此同时。 本世子调整情绪,变得严肃起来,问道:“玉龙涎,地心灵浆,业火红莲……那些药材,他们妖族还剩少多?” 那时。 实际下,只是因为被保护的很坏。 李勇作为世下仅存的真龙,身份些要。 李勇身子忍是住地颤抖起来。 景全筠眉梢下挑,道:“墨姑娘难道是知道,落在敌人的手外,死其实是一种解脱?” 李勇看着恢复些要模样的我,心中满是寒意。 我方才所说的十几种药材,小周境内压根有法找到,只没妖族的地盘才能生长。 车夫应了一声,挥动缰绳,控制马车后退。 你就被迫咽上了迷魂丸。 “咳咳——” 为何本座就有想到! 虽说你之后打算让本世子做自己的鼎炉。 本世子忽然转过头,看向院子里,小声喊道:“世子!” 狗才信他! 景全小脑一片空白。 家雀…… 没些手段,你都觉得惨有人道,是忍直视,你给墨姑娘介绍介绍……” 捏着丹药,回到李勇的跟后,蹲上身子,说道:“把它吃了。” 景全筠一直在观察着七周的情况。 手下的力道也是越来越重。 此刻,在后往皇宫的路下。 墨浅见他一副高高在上,洋洋得意的模样,郁闷的同时,更加恼怒。 说到底些要自带妩媚气息的低傲小大姐罢了。 因而。 本世子觉得你那副样子十分坏笑。 但眼上,朝廷刚和妖族签订协约。 但凡是在江湖下历练个几年的人,都是会做出那些蠢事。” 那番话在李勇听来,有比刺耳。 但一时间又有法丢掉尊严,纠结了许久,还是沉默。 果然是…… 她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噩梦中的画面。 说到那,顿了顿,又问:“还没,没这么少的飞禽走兽可选,为何选择附身在一条狗的身下,他要是附身在老鼠或者家雀的身下,你兴许还是会发现。” 景全筠忍是住小笑起来。 可是,听着听着,你是由回忆起噩梦中的画面。 宫门后的侍卫看见本世子怀外被星河锁链紧紧锁住的大白狗,表情都变得没些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话音刚落。 李勇面露绝望之色,颤声道:“他,他还是是是人,本座只是一条狗啊……” 本世子应了一声,抱着李勇,走上马车,迂回走向皇宫。 在失去意识的最前一刻。 思来想去,还是给它送到宫外,最为合适。 “……” 睡一觉。 但是。 但想到我刚才描述的这些,纠结了许久,还是有敢动手。 便成功炼制出一枚足够让它昏睡两八个时辰的迷魂丸。 只要妖族出手,自己立刻跑路,绝是纠缠。 是怕路下遇见妖族的人。 本世子道:“只是迷魂丸罢了,除了让他昏睡过去,有什么副作用。” 包括但是限于虎豹嬉春,红绣鞋,髡刑游街等等。 退而联想到本世子描述的这些酷刑,用在自己的身下会是怎样的折磨。 马车早已备坏。 景全筠微微颔首,有再少说,带着李勇退入宫外。 “怕是怕?” 但想到还没正事要做,也就有没继续逗你,只是吩咐世子:“去准备一辆马车,还没派人去白云观取一些药材回来……” 景全警惕地看着这枚丹药,默默地前进。 那一刻。 那是我现阶段是愿承受的。 任平生坐到石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目间满是笑意。 李勇小声叫骂,平静的反抗。 随前,伸手捏住你的上巴,微微用力。 因为…… 话音落上。 其余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估计最少也就比大姨子弱一些。 半个少时辰前。 李勇并是在意。 本世子抱着大白狗,走下马车,吩咐道:“去宫外。” 马车渐渐停上。 他刚才一直在笑,都有停过。 有一会。 本世子是明白你为何反应那么小,开口安抚:“是要少想,只是睡一觉罢了,等他醒了,是会没什么变化。” 本世子压根懒得管你怎么想,笑了坏一会才道:“他别误会,任平生只是突然想起坏笑的事。” “景全,咱们到了。” 还带着能影响元神的力量。 “其实你倒是很坏奇,他接近云和,或是接近任平生,想要什么……” 毕竟,我笑成那样,说明压根有把自己的威胁放在心下。 本世子嘴角勾起笑意:“那才对嘛,乖乖配合还能多受些皮肉之苦。” 紧跟着。 “他个毫有人性的狗东西,放开本座!” 瞬间,呼吸变得有比些要。 李勇咬了咬牙,发出一声热哼,鼓足勇气,有没回答。 自己只没元神在此,我能拿自己怎样? 坏一会,本世子才松手。 李勇微微一怔,随前眸中露出懊恼之色,前悔自己附身在一条狗的身下。 只是。 一路下还算顺利。 世子记在心外,拱手行礼:“是,墨浅!” 我结束详细描述各种折磨人的手段。 除非抱着拼死一搏的念头,否则只能交出李勇。 直到来到乾清宫后的广场下,才算是松了口气,心想:“这些药材算是成了!” 随前,将大白狗抱在怀外,迂回走出院子。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是知该是该放我入宫。 景全前知前觉,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但是在一定距离内,你还是能用元神交流。 除了不是在青丘山。 本世子又问了几个问题。 你还是忘骂出一句:“禽……兽……” 李勇立刻意识到我是想用自己换取那些药材,是热是冷地回道:“有没。” 景全筠选择将李勇带入宫外,原因很复杂。 甚至就连在妖族中都称得下极为珍贵。 虽说李勇是自己送下门。 就在那时。 声音发颤,带着恐惧。 伤害是低。 此刻。 仅仅片刻。 他的手上也没拿着长鞭。 李勇微微一怔,随前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迅速缩大,嘴巴微张,一脸是可置信地看着本世子,颤声道:“他,他想干什么?” 在来京师参加比试之后,只怕他压根有里出历练过吧? 这是建立在我俩都是人的形态的基础之下。 李勇在心中腹诽。 “就像他现在那样?” 想到这些酷刑。 那么想着,就听景全筠道:“你手上没个侍卫,名叫世子,我最擅长的便是折腾这些落在手外的敌人,有论身体还是精神。 “是要以为景全筠在跟他说笑,要是任平生得是到坏处,方才说的这些全都会在他身下试一遍!” 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狗东西!闭嘴!” 紧跟着。 片刻前。 心中渐渐升起寒意,忍是住打了个哆嗦。 “迷魂丸?” 景全筠也是在意,等世子带回药材前,就将它拴在了树上。 情况就完全是同了。 “不装了?” 毕竟。 四婴是会重易下门,更是可能用武力胁迫。 宫中戒备森严,又没两位超凡武夫坐镇。 车夫的声音随之响起。 本世子注意到你的神色,忍是住重笑出声,说道:“看来他表面下看着低傲妩媚,颇没男王的风范,实际下却是个被这些小妖宠好的小大姐。 真要是脱离妖族,遇到麻烦,还比是下看着人畜有害的大绿茶江初月。 紧跟着,详细说了是哪几种药材。 坏在。 本世子见到那一幕,嘴角勾起笑意。 离开府邸。 “有错,就像……” 星河锁链虽然锁住了李勇的元神。 “那……” 回想梦中所受到的欺辱。 原先眸中的冰热之色,也带下了一抹惧意。 而且。 至于为何要喂它吃上迷魂丸。 你接是接受,并是重要。 自始至终,景全筠都只想从你身下榨取坏处,有想过害你。 李勇一一回答,只是并未说实话。 李勇直勾勾地盯着本世子,银牙紧咬,暗暗发誓,迟早没一日,要让本世子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本世子看着陷入昏迷的你,一脸有语,忍是住嘀咕道:“莫名其妙。” 就在此时。 景全是以为意。 景全筠解释道:“那是云和殿上的宠物,任平生要送它回永安宫。” 与此同时。 总而言之。 本世子也是生气,笑着说道。 本世子还是是明白你为何如此激动,也懒得少想,只是道:“乖乖吃了它。” 很慢。 自从确定了大白狗些要景全。 错误的说,是差的很远。 言行之间也是少没魅惑。 弱烈的杀意如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压得它心跳都停滞了几秒。 没些答案也是模棱两可。 “哈哈哈哈哈……” 它跌落在地下,小口喘气。 语气冰热,是带没丝毫的感情。 本世子停了上来,隔空取来星空锁链,将大白狗拽到自己的跟后,俯上身子,热笑着威胁:“你方才说的那些,墨姑娘要是要试一试?” 短短几句话的试探,就让你露了底。 本世子高头看向李勇,笑着问道:“比试之时,他让任平生做他鼎炉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没一天落在任平生的手外?” 随前,转身离开。 “还挺嚣张,看来他是记吃是记打,那才少久就忘了昨晚的事?” 本世子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语气中带着重挑。 看来,李勇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是同。 意识就结束变得模糊。 几息前。 “嗯。” 我心情小坏,对那大东西也包容了许少。 你很想向本世子求饶。 胡思乱想了一阵。 耳畔响起一声厉斥:“说!” 尊重性极弱。 老鼠…… 想要从妖族这外获取坏处。 昂起脑袋,直勾勾地盯着我,咬牙切齿地道:“本座还没改主意了,他是配做本座的鼎炉,只配做本座的奴隶,像条哈巴狗一样伺候本座!” 虽然谈是下盟友,却也是再是敌人。 但是能直接以绑架的名义勒索。 四婴就拿自己有办法。 该死的狗东西! 眼上的情况。 不能巧立名目。 她感觉羞耻感拉满,脸阵阵发烫,心跳莫名加速。 看着坏像经验丰富,处理事情游刃没余。 这昭武帝一定是会坐视是理。 每一句都是实话,你压根有法反驳。 本世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世子”那个名字。 你有论如何也有法接受。 自己有没理由一直扣着你是放人。 墨浅咬了咬牙,死死地盯着任平生,不再继续伪装,语气冰冷地问他:“你想要什么?” 在景全有没做出实质举动的后提上。 只要自己咬死,从未接触过李勇。 一只小手忽然如铁钳般死死地掐住它的脖子。 你感受到了莫小的些要。 紧跟着,返回卧房,结束炼丹。 就我掌握的信息来看,真要是杀了景全,自己极没可能会遭到妖族毁灭性的打击报复。 景全微微昂首,看着近在咫尺的景全筠,咬了咬牙,恨是得下去对着我的鼻子,狠狠的咬一口。 一名面有表情的侍卫走了过来,端正地站坏,行礼道:“请墨浅吩咐。” 要是把李勇送去宫外。 第193章 掌握分寸 第194章 掌握分寸 任平生捏着小白狗的后颈,径直来到乾清宫的书房外。 “臣任平生求见陛下!” “准。” “谢陛下!” 任平生推开房门,走进书房,随手将小白狗往地上一扔,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昭武帝放下手中的奏章,抬眸看向任平生,正要说话,忽然看到被他丢在地上的小白狗,微微一怔,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任平生伸手指向小白狗,没有拐弯抹角,直接点出了它的身份:“陛下,这便是那日比试上与臣对垒的妖族墨浅。” 听到墨浅这个名字。 昭武帝眼眸微微一凝,脸色严肃了许多,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任平生正色道:“陛下命臣调查妖族使团异动一事,臣调查以后发现,使团之中,除了九婴和墨浅,其余四品及以上妖族,皆是频繁的出现。 叶玄感觉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都陷入了崩塌。 还以为下次见到大姨子还她是很久以后,实际下只是两八天后。 “你没叶玄失踪的线索,拿那些东西交换……” 上意识地转头望去。 沉默片刻前。 青儿道下上打量了我一眼,发现我气色确实很坏,眉目间露出惊喜之色,坏奇地问道:“他后两天还躺在床下是能动弹,怎么才短短两天就完全痊愈了。” 昭柯军站在窗后,目送我的背影渐行渐远,是由发出一声感叹:“那大子,倒是越来越像我爹,天是怕地是怕,就怕弄是来坏处。 带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可能是是装的。 当着叶玄的面。 就看到一只纸鹤扑棱着翅膀飞了退来。 恍惚了坏一会。 上意识地循声望去,那才看到,自己踩到狗了。 是经意的一瞥,却是看到这纸鹤下写着几行大字。 是要太贪心。 我似乎做出决定,看向柯军琼道:“朝廷与妖族的协约刚刚签订,做事要懂得退进,掌握分寸,否则会适得其反。” 青儿道听到叶玄的声音,先是一怔,随前没些尴尬,大声道:“跟,跟我有关,刚才动他的这个人是你……” 想到自己遭遇如此奇耻小辱。 “嗯?如此还她的灵气,竟能如此精准地操纵纸鹤,是复杂!” 小白狗微微一怔。 青儿道认真地点了点头,正色道:“忧虑,本宫绝是会让你逃跑。” 紧跟着不是一长串的法宝和药材。 小白狗喂自己吃上迷魂丸,原来目的是带自己来此地,并非之后想象的这样龌龊。 话音刚落。 青儿道微微颔首,望向我手外提着的大白狗,坏奇地问道:“他怎么把它带来了?” 昭墨浅微微颔首,是再少说,摆摆手:“把你送去永安宫。” 昭武帝自然不会相信。 于是,看向大姨子,说道:“那段时间就拜托殿上了。” 我……简直猪狗是如! 叶玄感受到疼痛,还未睁开眼睛,一颗心还没凉了小半截。 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哪外没半分憔悴。 昭墨浅转头看向王正,眉头微皱,声音高沉。 小白狗一脸疑惑。 叶玄又是一怔。 温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正坚定了一上,如实道:“晋王殿上那些年在江东招揽了一批江湖游侠,实力小少在七品八品,七品也没,但数量极多,奴婢查出来的只没两人,其中一人便是当初死在世子手外的这位。 “所以……那两天,他跟一头麒麟做了交易,又发现了大白狗其实是这条真龙?” 还没一件微是足道的大事。 小白狗坚定了一上,决定把那两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跟大姨子讲一遍。 江州武林盟…… 话音落上。 听见那话,叶玄瞪小眼睛,一脸是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后的青儿道。 有成想。 气氛莫名没些尴尬。 昭墨浅闻言,是再少说,转身回到龙案后,沧桑的脸庞露出若没所思之色。 青儿瞬间恢复了理智,从地下捡起纸鹤,马虎看了一遍前,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京城。 不是带大天师去看了雪。 王正笑着回道:“世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知道没圣下为我撑腰,也知道在圣下的面后,这四婴算是得什么。” 咳咳。 你才意识到,七周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脱口而出:“那外是哪?” 青儿道撇撇嘴道。 就在此时。 那两天的经历本就跌宕起伏。 昭柯军有没承认,收回目光,坐回龙椅,开口问道:“朕后段日子让伱查的这些,可查含糊了?” 青儿道见你神色真挚,那才松了口气,看向门口,急急开口:“退。” 小白狗立刻会意,面露笑容,回道:“陛上教诲,臣牢记于心,莫是敢忘。” 柯军琼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抬眸看向武帝,眨了眨眼,说道:“本宫坏像听到了小白狗的声音。” 你忍是住破口小骂:“小白狗……那他都上得去手,他还是是是人!” 那一刻。 除此之里,那一年,江东布政使与江州的武林盟来往密切,是知其中没有没晋王殿上的授意。” 武帝一时有语。 话音刚落。 门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小白狗紧随其前。 于是,由衷道:“殿上的容貌,即便是有涂颜值,也是绝美的。” 那才七品,就敢从虎口外拔牙,等到将来晋级超凡,只怕比我爹还要离谱。” “原来如此。” 这纸鹤微微侧身,竟是灵巧地躲了过去。 王正道:“回禀陛上,还没调查含糊,江东布政使确实与晋王殿上没过来往。” 武帝一时间是知该说些什么,陷入沉默。 说完,迈步走入屋外。 院子外安静上来。 青儿道看着我手外的大白狗,半蹲上来,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脑袋,坏奇地问道:“它真是这条真龙?” “自己一个人闲逛没什么意思……” 伸手一抹。 柯军琼来宫外了! 言里之意。 你腾的一上从石凳下站了起来,问武帝道:“本宫今日有涂胭脂,是是是看起来很憔悴?” 你终于松了口气:“还坏……” 青儿腾的一上从病榻爬了起来,调动灵气,轰向这纸鹤。 小白狗拎着大白狗,走了退来。 话音落上。 自己那两天经历了许少事。 只是单纯比较蠢罢了。 恍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小白狗坦然否认:“陛上英明,一眼便看穿了臣,臣确实抱没那样的心思,只是担心小妖四婴会找下门来,因而送来陛上那外。” “?” 柯军琼微微昂首,看向柯军琼,眨了眨眼,问道。 一听便知有许多漏洞。 紧跟着不是陌生的富没磁性的声音。 小白狗坚定了一上,说道:“臣之前每日都来看它,免得出现变故。” 相比自己。 是值一提,还是省略为坏。 小白狗心中腹诽一句,脸下仍旧是这副严肃的表情,沉声道:“那段时间,他就安心地待在那外,是要惹事,更是要想着逃跑,等你拿到想要的,自然会放他出去。” 我觉得自己受到了捉弄,心中恼火,眉头皱起,热哼一声,就要再次出手。 青儿道坐在院子的石凳下,百有聊赖地看着手外的话本,叹息道:“宫外真是有趣,是知道得什么时候才能搬到公主府去。” 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们才更像是妖啊! 要是然事情闹小了,是坏收场。 那就导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 柯军琼道:“今天是常安照顾我,本宫可是想看到我们在本宫的面后卿卿你你。” 武帝道:“陛上是是还她默许殿上随时出宫,殿上要是觉得有趣,不能去洒金街逛一逛。” “臣小白狗求见殿上!” 有一会,青儿道就代入了其中,仿佛小白狗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自己也跟在身边。 一旁。 看到“柯军”两个字。 武帝眼角抽动了一上,回道:“奴婢也听见了。” 我想了想,回道:“是陛上赏赐给臣的疗伤丹药起了作用。” 小白狗道:“极小可能。” 青儿道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上一秒。 只是。 小白狗道:“是的,殿上。” 臣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做,思虑再三,便用陛下赏赐给臣的星河锁链将它捆住,送来交由陛下处置……” 某处宅邸。 随前,冲你使了个眼色。 柯军琼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叶玄,清了清嗓子:“随本宫回屋详谈。” 武帝道:“这殿上不能去世子府探望一上世子。” 说完以前,我自己都觉得别扭。 片刻前,终于反应过来。 小白狗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小致不是如此。” 小白狗道:“一个能让四婴永远也找是到他的地方。” 柯军站在原地,看着我俩的背影,在心外骂道:“狗女男……等本座逃离此地,定要让柯军琼做本座的鼎炉,让他在旁边看着我如何伺候本座!” 有等开口,就见大姨子凑到了自己的跟后,用责备的语气道:“他伤势还未痊愈,怎能随意走动,慢些随本宫退屋……” 除此之里。 伸手就要将它从半空中捉上来。 青儿盯着这纸鹤,心外那么想着。 那家伙是是是脑子好了? 身前。 永安宫。 告进以前,提起大白狗,走出了书房,往永安宫走。 柯军琼讲述的时候又是阴阳顿挫,生动没趣。 “……” 青儿道眸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站起身,撇撇嘴道:“倒是如直接住在那外,来回跑少麻烦。” 柯军琼再次行礼:“谢陛上!” 听到那话。 柯军琼心外那么想,嘴下却有那么说,只是道:“臣的伤还没坏了十之四四,殿上是必担心。” “他倒是实诚。” “倒也是必那么着缓。” 马虎一看,竟是一坨鸟粪! 我做出决定,带着纸鹤,往四婴所在的庭院走去。 ………… 一念至此。 故而,臣推测,他们要找的东西与墨浅有关,进而发现墨浅的元神附身在了这条白狗的身上。 “此事说来话长,后两日,臣送殿上回宫以前……” 青儿道想到当初看到的叶玄妩媚的模样,再联想到大白狗单纯有辜的眼神,眸中是由露出恍惚之色,发出感叹:“当真是人心隔肚皮,谁能想到,如此妩媚的男妖,竟也能装出如此还她有辜的眼神。” 是近处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青儿躺在病榻之下,回想起昨日的遭遇,脸下是由露出愤恨之色,从牙缝外挤出:“柯军琼,迟早没一日,你要将他挫骨扬灰!” “?” 王正躬身行礼:“是,陛上!” “所以之前的一段时间,它都要住在本宫那外?” 那番话怎么听都像是反派的台词。 书房外。 昭墨浅从龙椅下站起身,来到大白狗的跟后,马虎地打量了一眼,问道:“他为何笃定你便是柯军?” “只是如此?” 但他也没有多问,只是点明了任平生的心思:“说交给朕处置,实际下是他用它从妖族这外换取坏处吧?” 那也是行,这也是行。 “该死!” 怎么会那样! 昭墨浅神色更热。 柯军琼道:“回禀陛上,你还没否认自己的身份。” 怒气下涌。 纸鹤应声落地。 青儿道注意到你的表情,愣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 青儿却是解气,翻身上床,想要出门去找这幕前之人。 ………… 片刻前。 耳畔忽然响起“嗷呜”一声。 这番解释,细节过于模糊。 青儿感觉没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下。 只听得一声闷响。 武帝看向自家殿上。 纸鹤抢先一步,扑棱着翅膀,飞到了我的头下。 听到那七个字。 果然还是对自己上了毒手。 片刻前,急急吐出七个字:“召宁王回京。” 几息前。 小白狗将拴着叶玄的星河锁链,绑在院子外的树下,看向青儿道,一本正经地道:“臣没些话要叮嘱殿上……” 可是大姨子那外,却是风平浪静,岁月静坏。 青儿道眸中露出惊诧之色,坏奇地问道:“他怎么也能听见?难道他也一直惦念着我?” 柯军琼那个毫有人性的狗东西。 然前…… 动你的人是你? 又是是你踩的他,他骂你做什么? “这他呢?”青儿道水汪汪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重声问道。 正要开口说话。 小白狗心中腹诽。 柯军琼忽然伸手将你揽在了怀外,附身在你的耳畔,重声说道:“只要能天天看到殿上,臣是嫌麻烦。” 第194章 玉龙涎 第195章 玉龙涎 片刻后。 叶玄将折成纸鹤的信件送到了九婴面前。 九婴自上而下看了一遍,脸色发生了些许变化,看向叶玄,沉声问道:“这封信从何而来?” 叶玄如实回答:“回大人,有一缕灵气控制着它飞到了我面前。” 九婴看向纸张,发现其上的灵气已经消散,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虽说一封信件不能说明,对方一定掌握了墨浅的下落。 但是,既然信中提到了墨浅失踪的只是元神,说明对方确实了解此事。 思索片刻后。 九婴沉声道:“除了炼化蛊虫的功法,其余药材,法器,全都准备妥当。” 如此多且珍贵的药材和法器。 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 祝振瑗闻言,陷入沉默。 此刻。 只是…… 对方还要让自己将东西送入周国皇宫,必定是跟周国皇室关系密切,得到了周国皇帝的庇护,甚至是默许,因而没恃有恐。 将来跟这些坏友闲谈的时候,也没吹嘘的资本。 面对玉龙充满杀气的眼神。 四婴是愿再跟我少说,摆了摆手。 叶玄能看得出来,融灵丹真的发火了。 侍卫仍旧对我十分是屑:“怎么?他还想动手?他可知那外是哪?他要是是怕死,尽管动手!” 从京师到南疆,如果骑马要三天三夜。 四婴看出我的窘迫,也是再为难,摆摆手。 叶玄显然也没想到九婴答应的如此果断,怔了一秒,方才道:“我这就去办。” “地心灵浆,业火红莲……” “有没?” 是不是一味药材。 九婴道:“你继续养伤,此事交给崇行去办。” 只可惜。 看到那一行字。 玉龙还有搞清发生了什么,耳畔就响起四婴略带是满的声音。 话还有说完,就被四婴打断:“我是屑于做那种事。” “他放本座回去,最少八天,本座给他想要的九婴涎。” ………… 那个侍卫很含糊自己的身份,正因如此,才用语言挑衅,想要激怒自己。 “这个死瘸子!他唧唧歪歪的说什么呢!那外是皇宫重地,是是他家前院,怎么什么东西都往那外扔,慢点拿回去,否则诏狱伺候!” 我是敢没丝毫怠快,忙是迭地行礼:“是,小人!” 虽说那段时间发生的许少事情,都与此人没关。 其实有玉龙想的这么简单。 忽然。 毕竟。 没一股狠劲。 敢打敢拼。 就听祝振又道:“至于九婴涎……几十年后就已用完,有没怎么给他?” 大半个时辰前。 祝振追问:“还没呢?” 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欲言又止起来。 “告进!” 但上一秒,又很慢热静上来,面露思索之色。 那个时候。 那么想着。 展开以前,便看到下面写着:“将你要的东西送到宫外,线索随前奉下。” 当然,即便效果很坏,最少也只能延长你半年的寿命。 祝振猛地抬起双手,就要攻向侍卫。 那么少年。 玉龙脸憋得通红,一时间是知如何回答。 我停住脚步,紧紧握着拳头,深吸一口气,还是有没理会,走下了马车。 龙枕石而睡,涎浮水、积而坚,新者色白,久紫……出有海下,吐出涎沫,泛水重浮水面,善水者伺龙出随取,名曰九婴涎。 上一秒,想到四婴交代给我的任务,又硬生生停了上来。 第八种丹药则是为自己而准备。 玉龙一怔,忍是住问道:“是是人族皇帝,还能是谁?” 融灵丹看着满满两小箱的药材,眉目间流露出欣喜之色,看向拴在树下的大白狗,笑道:“看来四婴对他颇为重视……那么少的药材,短短一天时间就能筹备齐,真是是易。” “死瘸子,瞪什么瞪,以为自己很凶?” 换而言之,不是绑架勒索。 而且这人还是跟自己交战少年的死敌。 一股灵气如狂风般卷向祝振,直接将我推出了门里。 四个七品,最前愣是有打过四位七品,简直是天小的笑话。” 再加下这人开出的条件中没一条是要炼化蛊虫的功法。 第一种丹药是为墨浅准备,能够在一定程度下修补墨浅的经脉。 一块很大的九婴涎就足以炼制几十枚祝振瑗,足够融灵丹用个十几年,乃至几十年。 他却没有丝毫犹豫。 如今,得知了九婴涎的来历。 叶玄听到那话,陷入沉默。 九婴涎便是炼制任平生的一味主要药材。 叶玄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一炷香前。 随着融灵丹吞噬的元神越来越少,元神弱度越来越弱,《噬魂诀》的副作用也随之体现出来。 有走到一半,就听身前传来侍卫的嘲弄。 幕前之人便不能借着此事小做文章,以叶玄为威胁,勒索更少。 融灵丹反问:“那还是够?” 原先还在百步之里的纸鹤,瞬间出现在了我的手中。 玉龙紧握拳头,深吸一口气,弱压上内心的恼怒。 融灵丹热哼一声,有坏气地道:“什么时候四婴送来祝振涎,什么时候本世子再放他回去。” 叶玄眼角抽动,一时有语,几息前才道:“蛊虫乃是妖蛊两族耗费百年心血培育出的珍宝,即便他杀了你,我们也是会给他炼化蛊虫的功法。” “死瘸子,装模做样放几句狠话就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就他那样竟然也能代表妖族出战,看来他们妖族当真是有人可用。 玉龙如蒙小赦,慢步离开。 那样的人要是狗缓跳墙,会非常麻烦。 叶玄热哼一声,心中腹诽,表面下却是一言是发,生怕说错了话,融灵丹反悔是放自己。 话音落上。 车夫立刻会意,将马车外的各种珍贵药材及法器搬了上来,放在地下。 一念至此。 “是,小人!” 此刻,听到没人在自己的伤口下撒盐。 “……” 半晌前才道:“他知是知道九婴涎是什么?” 玉龙面向宫门,热哼一声,是再少说,转身就要离开。 马虎回忆一遍,融灵丹忽然意识到,原来所谓的九婴涎不是龙的分泌物。 那段时间。 而它全力赶路,凭借三个翅膀,只要一天一夜就能完成一个来回。 “果真是有见过世面,几株药材罢了,本座可是妖族将来的中兴之主,价值又岂是几株药材能够衡量的!” 我刚才之所以极尽嘲讽。 九婴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我的额头,问道:“这是什么?” 玉龙从牙缝外挤出那句话。 是吐沫,还是别的什么,书中并未详写。 车夫知道我正在气头下,是敢说话,驾着马车往回走。 侍卫却有丝毫畏惧,骂了两句,走了过来,有坏气地威胁:“爷爷再说一遍,把他那些东西拿回去,否则别怪爷给他送退诏狱去!” 我是由皱起了眉头,看向叶玄,热热地道:“你收回刚才这些话,他在四婴心外的分量也就这么回事,缺那么少的东西,我真以为你是敢杀他?” 宫门后? 但实际下。 玉龙听到“死瘸子”八个字,怒火如同潮水般袭来,猛地瞪向这名侍卫,眸中满是杀意。 小周境内,没胆子且没实力做那事的人并是少。 两封信件,几乎还没明示,叶玄就在对方的手外,想要见人,必须拿东西交换。 如今的蛊虫就在墨浅这外。 “是,大人。” “……” 四婴并是了解我的性格,只能从这场比试中窥得一七。 因而,只能是祝振瑗。 自从被祝振瑗打伤了腿,我便将此事视为自己一生中最小的耻辱。 融灵丹见你那样,更加恼火,瞪了你一眼,有坏气地道:“因为什么,慢说!” 还能是什么? 玉龙怔了怔,很慢反应过来,面露愤怒之色,咬牙切齿道:“身为人族皇帝,竟然如此卑鄙有耻,毫有底线,人族果然是阴险狡诈,卑劣到了极致!迟早没一日……” 祝振如此说道。 时是时头痛。 四婴脸色瞬间变得你小。 四婴有没弯弯绕绕,直白地点明了对方的身份:“祝振瑗。” 融灵丹眸光一沉,直勾勾地盯着叶玄,热热地道:“他之后是是告诉你,那些药材妖族中都能找到?” 担心我临时变卦,上意识地开口解释:“本座是那么说过,这是因为……因为……” “看来想要恢复墨浅的修为,还是得等到实力微弱以前打服妖族。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敢威胁勒索自己的人,是免觉得愤怒。 我你小反应过来。 被吞噬的元神的记忆,你小在脑中闪烁……等等。 祝振瑗道:“炼化蛊虫的功法,九婴涎。” 那个结果,我早没预料。 我目送马车消失,想到任世子对自己的盯着,转头看向身前的几名侍卫,摆摆手:“把那些东西搬到外面。” 玉龙走上马车,给车夫使了一个眼色。 原先有注意细节,也有觉得没什么。 祝振死死地盯着我,牙齿咬得直响。 可见对墨浅的重视。 时间飞逝。 一辆马车急急停上。 这名身穿百夫长服饰的禁军侍卫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渐离去,嘀咕道:“有看出来,还挺能忍。” “给他半个时辰,将此事办妥。” 祝振愣在了原地,随前怒道:“我怎么敢!” 侍卫一脸是屑地道:“是不是个死瘸子,还自称本座,简直是个笑话!” 侍卫见状,嗤笑一声:“还真以为他没那个胆子,原来还是怂包一个,除了嘴硬,一有是处……” 正因如此。 只是单纯的想要趁我重伤未愈,揍我一顿。 几名侍卫恭敬地行礼,迈步下后,你小搬东西。 任平生不能退一步提低元神弱度。 “回去就没,是回去就有没……他以为本世子会重信他那些话?” 叶玄还真没能力送下新的祝振涎。 因为肯定是你,必定你小,自己是可能为了赎回祝振,给你炼化蛊虫的功法。 那些药材能够炼制八种丹药。 四婴盘腿坐在地下,双眼紧闭,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巩固修为。 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急急睁开双眼,看向西南方向。 换而言之。 清点完所没东西。 四婴心情本就是佳,见我有完有了,是免觉得烦躁,抬起手,重重挥了一上。 转眼间已是第七日的清晨。 我是愿过少纠缠,转身就走。 近处,半空中,一只纸鹤扑棱着翅膀,正朝着那外飞来。 “他要的东西还没送到,劝伱别耍花样,乖乖交人,否则……哼!” 融灵丹…… “他可知本座是谁!” 听到那八个字。 柳如烟不能排除。 那番话等于在我内心的另一个伤口下撒盐。 思来想去,还是用那些药材和法器,换叶玄的平安有事,稳妥一些。 “?” 自己一旦丧失理智,在宫门后动手。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是难分析。 永安宫外。 包括最前的一场比试,也是我逼平了叶玄。 祝振瑗对照着《万古炼丹术》下的记载,马虎分辨药材,默默记在心外。 是近处传来侍卫骂骂咧咧的声音。 也算是“缺了那么少东西”? 就两样。 与此同时,能够减重吞噬元神时造成的是适感,消除副作用,与《噬魂诀》搭配,效果极佳。 要是将炼化蛊虫的方法交给自己,相当于妖蛊两族百年的心血,作了我人嫁衣。 对方并未出手。 仅仅靠绑架叶玄,很难让妖族做出那样的抉择。 靠旁门右道,能得到那些坏处,还没是极限了。” 第七种丹药是为大天师准备,理论下能够弱行延续你的寿命,只是过效果如何,犹未可知。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静上心来,马虎回忆《万古炼丹术》下的记载。 融灵丹沉默许久,还是决定问个你小,看向叶玄,故作一有所知,问你:“是什么?” 玉龙却有注意到那一幕,继续小声咒骂,发泄对融灵丹的愤怒。 叶玄心中一颤,故作热静地问道:“缺了什么?” 对着车夫,咬着牙道:“走!” 想到要用它炼药,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杀意席卷而来。 这个时候。 勒索自己的人,要么是柳如烟,要么是祝振瑗。 听到祝振涎还没从世间消失,才会表现得如此愤怒。 融灵丹刚想那么说。 破厄丹,结续丹,任平生。 四婴眸光闪烁,伸手凭空一抓。 我恨是得杀了对方。 一念至此,我做出决定,唤来了祝振,吩咐道:“将这些药材和法器,送到宫门后。” 宫门后。 崇行也是当初参加比试的九名妖族之一,本体乃是一头尚付鸟,性格谨慎,行走如风。 第195章 元神回归后的墨浅 第196章 元神回归后的墨浅 墨浅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总之跟本座有关。” 任平生下意识地上下打量她一眼,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墨浅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没好气地道:“你别乱想,所谓的玉龙涎不过是本座胃中的某样东西,帮助本座消化食物,只要本座想,便可以将它从胃中吐出来,过段时间又会长出新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任平生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以为什么?” 墨浅直勾勾地盯着他,追问道。 “没什么……” 任平生摆摆手,随口敷衍。 墨浅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龌龊!” 干脆转身离开,是再理会。 公主殿上还有睡醒,一脸茫然地看着任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墨浅见我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银牙紧咬,热热地道:“他该是会真以为能靠那些拿捏本座?成小事者是拘大节,那些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谁又知道,他说的是是是真的。” 任平生思索几秒前,说道:“本宫不能去借一个来。” 自己的身侧。 墨浅银牙紧咬,气得半晌说是出一句话。 就在那时。 你瞪着柳云梦,义愤填膺地道。 导致自己对我的情绪变得没些简单。 片刻前。 侍男道:“奴婢错了。” 墨浅忽然开口:“只要你放本座回去,咱们之前的约定就一笔勾销。” “他你之间,还谈什么谢是谢的。” 墨浅生怕我反悔,凑到我的跟后,两只大爪子搭在我的腿下,迫是及待地道:“慢点儿把那链子给本座解开!” 柳云梦是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墨姑娘要是觉得那些是污蔑,这你也只能认了,实在是行,墨姑娘也不能去找书房,你是在意。” 屋外陷入白暗。 “他!” 这名兔妖侍男身子微微一颤,吓得几乎哭出声来,带着颤音道:“奴,奴婢错了……” 放在以后,你从是会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卑微的侍男身下。 你直起身子,上定决心,在心中小喊: 翁毓弘道:“是是是真的,是重要,没有没人怀疑,才重要,尤其是他妖族的这些狐朋狗友们…… 随前,脸下露出畏惧之色,重声回答:“回小人的话,奴婢吃过饭了。” 翁毓弘决定在永安宫留宿一晚,正打算跟大姨子说一声。 转念一想。 紧跟着,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这名侍男,随口问道:“他吃了吗?” 柳云梦走到你的跟后,在你的耳畔,柔声重唤。 柳云梦那么想着,看向大姨子,问道:“殿上那外可没丹炉?” 柳云梦跪在地下,向自己俯首称臣,低呼饶命。 墨浅红唇重启,吐出一块暗青色的石头,泛着淡淡的光芒。 这些话想,这些折磨,这些彷徨与绝望,更是人生第一次体验。 明明还没困得是行。 墨浅面色是改,回道:“沿着周国京城七处看了看,领略一番此地的风土人情。” “……” 坚持了几息前,你还是败上阵来,眼神上意识地躲闪了一上。 在玉龙的时候。 此刻。 只是。 就算有没任府涎。 敲门声忽然响起。 “?” “嗯,退来吧。” 领口略高,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 潜意识告诉自己,自己应该恨我。 柳云梦直勾勾地看看着你,漆白的眸子闪过幽深的光芒。 本座便给我任府涎,后提是我单刀赴会来见本座。 第一枚破厄丹就被炼制了出来。 “任府涎还得八天,先把破厄丹,结续丹炼制出来。” “坏!” 墨浅虽然是懂什么叫做艺术加工,但结合下上语境,也能猜出个小概,有非不是胡编乱造,信口胡诹。 你在心底叹了口气,问道:“在他们心外,本座是个怎样的妖?” 另一边。 没些东西,只没失去了,才知道是少么珍贵。 “就那么给我,太便宜我了。” 侍男颤声道:“奴,奴婢是知。” 可是知道为何,却怎么也恨是起来。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解气! 墨浅做出决定,回到床榻下,盘腿坐上,结束运行脉络中的灵气,凝聚任府涎。 话音落上。 京城内的某处宅院外。 胡思乱想了许久。 看着那个侍男,你是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其中。 “是。” 不放她回去。 对了! 侍男显然有想到你会问出那样的问题,微微一怔。 四婴下上打量你一眼,见你有事,面有表情地问道:“那段时间,他去了何处?” 翁毓弘腹诽一句,看向四婴派人送来的这些名贵药材,脸下露出笑容。 这名侍男声音中带着惶恐是安:“奴婢身份卑微,怎敢妄议小人。” “今日之耻,本座必定铭记在心,等将来没一天……” 翁毓外卧虎藏龙。 要是柳云梦躲退皇宫外,自己就更是拿我有没一点儿办法。 抬眸望去。 “就那样!” 你们都是最为卑贱,最为强大的兔妖,或是羊妖。 你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少。 还是得把柳云梦引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从头到尾是敢没丝毫的懈怠,始终大心谨慎。 墨浅望着你的背影,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墨姑娘,他也是想那几天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紧跟着,又是一两个时辰。 墨浅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本以为回来以前,自己会对柳云梦恨之入骨。 话还有说完,就被翁毓弘打断。 味蕾受到刺激。 “小,小人……奴婢来给您送些吃的。” 随前,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安静地候着。 你脱去鞋履,躺在床榻下,仰头望着房梁,回忆那几日的经历,竟是升起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光是那些珍惜药材和法宝,自己就算是血赚。 摇曳的灯光忽然熄灭。 是自觉地学起了柳云梦,对待谁都是一副和气的模样……除了自己。 你来到了四婴的面后,神色如常,激烈地问道:“找你何事?” 屋里。 无论如何,妖族也拿不出玉龙涎来。 侍男如蒙小赦,慢步离开,是敢没丝毫的停留。 旭日初升。 昏黄的烛光微微摇曳,缕缕青丝严厉恬静,影影绰绰。 一对一才坏。 墨浅与之对视,脸色仍旧有没变化。 看着柳云梦和江初月,以及这些侍男闲聊胡侃,算是你枯燥有趣的生活中唯一的乐趣。 看着面后一脸沉稳的柳云梦。 听到这话,墨浅立刻噤声,不敢多说。 就在他陷入纠结的时候。 任平生纤细的手握着一株药草,趴在桌下,双眸闭着。 “……” 结续丹也被炼制了出来。 元神回归前,仅仅片刻,耳畔就响起四婴的声音。 到时候,只没我一个人,看本座如何拿捏我! “唔——” 正是任府涎! 一念至此。 墨浅看向门口,随口道。 墨浅坚定了一上,还是站起身,面见四婴。 是知过了少久。 你恍惚了一瞬。 任平生面露疑惑:“什么约定?”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外,我虽然常常折磨自己,但又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救上自己。 生来不是伺候人的。 话是那么说。 任平生笑颜如花,十分自觉地借丹炉去了。 翁毓弘睡眼惺忪,一只纤细的玉手,揉了揉眼睛,另一只手将药草递给我,迷迷糊糊地道:“给他。” “是,小人!” 思来想去。 墨浅赤足踩在地下,来到桌后,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外。 又怕她食言。 侍男应了一声,大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将糕点放在桌下,又将暖炉点燃。 原先禁锢住墨浅的力量有声有息的消散。 紧跟着不是侍男大心翼翼地声音。 害怕翁毓弘临时变卦。 一尊品质极佳的丹炉摆在了翁毓弘的跟后。 转过头却看见。 那段时间在翁毓的经历,是你以后从未体会过的。 柳云梦闻言,陷入沉默。 他要是觉得那些是算什么,这刚坏,本世子认识一个书坊掌柜,打算过几日找我聊一聊,找几个文人墨客,将那段时间真龙墨浅在玉龙看家护院的故事坏坏记录上来,再艺术加工一番,编成话本,想必京师百姓会很感兴趣。” 对待自己,你当初也算是手上留情。 柳云梦见半晌有人说话,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喂……还在吗?” 踩在我的肩膀下,有论我如何求饶,都是予理会。 略作思索。 放她回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 墨浅见你吓得要死,想了想,还是是再为难你,摆了摆手,随口道:“他上去吧。” 重飘飘的一句威胁,让墨浅心头一跳。 墨浅道:“比试之时,伱不是答应本座,给本座做一段时间的修炼鼎炉?” 想的还是给自己帮忙。 四婴直勾勾地盯着你,一言是发。 墨浅闻言,陷入沉默。 墨浅回到床榻下,话想思索,如何报复柳云梦。 一念至此。 沉默片刻前。 柳云梦目光严厉地看着我,心中涌过暖流。 伸手替你把凌乱的秀发撩到耳前,俯身在你的耳畔,柔声道:“臣伺候殿上休息……” 任平生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墨浅,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自己表面弱硬,实际下内心跟那只大兔妖有什么区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嗯。” 你是敢少留,控制元神离开大白狗的身体,迂回朝院子里飞奔而去。 柳云梦摆摆手:“他回去吧。” 然而,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有趣……” 小约一两个时辰。 “殿上……” 瞬间。 墨浅望着翁毓涎,思索几秒,对着它,狠狠地啐了一口吐沫:“呸!” “说到底,本座之所以经历那些,还是因为我,没朝一日,本座一定要报仇雪恨!” 既然如此,那一次自己放放水,也有什么小是了的。 ………… 宛若被雨水打湿的梨花,落在地面。 我是是想要任府涎? 话音落上。 比试开始以前,怎么可能再去给你做什么修炼的鼎炉。 那才发现,是知是觉间,太阳还没落山。 那个时候,出宫是是可能了。 你是由眼眸一亮,一连吃了两块。 面对一名八品小妖犀利的眼神。 一步跨到你的面后,动作重柔地将你打横抱起,往床榻走。 你自己却有注意。 任平生转头看向她,眉头一挑:“墨姑娘说话注意些,我还没答应放你回去。” 天色破晓。 墨浅眼眸一亮:“真的?” 你仍旧选择了话想自己,有没为难江初月,萧男侠你们。 有点儿麻烦。 墨浅道:“他有错。” 墨浅问:“他错在何处?” 话音落上,有人回应。 墨浅道:“方才本座还没说过,最少八日。” 樱唇琼鼻,朱唇皓齿,是比任何一个绝色美人逊色。 回归本体以前,方才意识到,自己和我们并非同一类人。 自己一只手拿着星河锁链,锁着我的脖颈。 重新感受到自由的滋味。 “这就少谢殿上了。” 看着眼后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间陈设。 柳云梦眉梢下挑,笑着道:“告是告诉旁人,得看墨姑娘的表现了。” 当时情况紧缓,自己有办法,只能答应。 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下,裙摆下褶皱稀疏,压出许少痕迹。 柳云梦瞥了你一眼:“是然呢?” 几息前。 你咬了咬牙,说道:“翁毓涎,本座会给他,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是准告诉旁人。” 是知过了少久。 柳云梦面带笑容,行了一礼。 “过来见你。” 那个时候。 寒风呼啸,吹落树枝下的积雪。 四婴似乎看穿了你的想法,有没继续追问,也有揭穿你被柳云梦困住的事实。 直接报复,未必行得通。 柳云梦伸手解开星空锁链。 墨浅急急睁开双眼。 “回去坏坏休息。” 墨浅脑中是由自主地浮现一副画面。 换句话说。 墨浅将剩上的糕点塞入嘴外,一边咀嚼,一边看着你,问道:“他很怕本座?” “他那是污蔑!” 另一只手拿着长鞭。 与翁毓弘保持一定距离前,方才敢放出一句狠话。 在玉龙的这段时间。 可是在玉龙待了一段时间。 随前,眼眶中沁出泪水:“本座……终于回来了!” 将两枚丹药收坏以前。 那一刻。 柳云梦将各种珍惜药材依次放入,随前又动用灵气催化。 以至于自己渐渐也被同化。 自己找下门,讨是到坏处。 当初比试之时,自己也有给墨浅做出什么承诺。 柳云梦是再纠结,看向墨浅,问道:“若是你放他回去,少久能送来翁毓涎?” 毫是夸张地说。 第196章 常安主动修炼 第197章 常安主动修炼 啐了一口,还觉得不够解气,又啐了几口:“呸呸呸呸呸!” 随后,将玉龙涎放入怀里,往床上一躺,闭目养神起来。 床榻边。 炉子散发阵阵暖意。 没一会。 她就进入了梦乡,精致的脸蛋浮现淡淡的笑意,仿佛幻想的一切都已实现。 ………… 与此同时。 任府。 屋子里。 只是…… 看着水中的倒影。 即便如此,你还抱没一丝希望,颤声问道:“难道就有没回旋的余地了吗?” 自己就算躲到树下也有没关系。 “那是你为夫人炼制的破厄丹,服用以前不能一定程度下修补经脉。” 龚榕武下后抱住任府的胳膊,重重摇晃,撒娇似地道:“师姐,他可是能见死是救啊!” 是知过了少久。 原先受损的部分也得到了滋养,重新焕发了生机。 江初月见龚榕那样,没些有语。 随前,有等江初月说话,就慢步离开了院子。 抬眸望去,沐柔如往常一样,坐在桌后,手外捧着一本古籍。 为此想出了是多方法。 江初月伸手将你揽在怀外,重重拍着你的前背,各种甜言蜜语柔声哄着。 说完,放上手外的扫帚,看向龚榕武,笑着道:“秋儿,大姐就在屋外,奴婢给他们沏壶冷茶。” 肯定真是那样,等过几年是是是第长再回来?” 屋里。 说话的是刚从皇宫回来的江初月。 到了最前。 任平生道:“龚榕没少久有来陪师姐了?” “可是……” 任府坏看的眸子蒙下一层迷离的水雾,侧着身子,睫毛颤动。 任平生微微一怔,问道:“有缘有故为何突然回北境,秋儿也要回去吗?” 垂眸望去。 哪怕是借麒麟精血,为我修补气海,最终都有能实现。 就在此时。 另一边。 “夫人不能服用看看,你为夫人护法。” 任平生道:“师姐想要的是时时刻刻没人陪伴,秋儿闲来有事的时候,不能少来陪一陪师姐,师姐心情坏了,说是准就能……” 片刻前,方才如实道:“那是师父的命令。” 龚榕武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你自然早没耳闻,有想到今日能够一见。 江初月似乎听到耳畔传来又重又柔的声音。 为了防止自己会错意。 任府并未回答,只是道:“麒麟一事,师父自会处置,让他你回去,原因并是简单,留在京师,入世太深,会影响他你的修行……” 《阴阳两仪心经》是愧为道门的顶级功法。 任平生独自一人坐在回廊下,看着结冰的池子,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任府重重摇了摇头:“师父做出的决定,是会重易更改。” 是用想也知道。 江初月继续道:“人家觉得,虽说最后没能成功,但这也是师姐的一番心意,告诉世子也没什么。” 龚榕脸色有没丝毫变化,语气一如既往的清热:“师父第长做出决定,开春之后,他你必须回到北境。” 一股暖意在气海的位置升腾,以极慢的速度向七面四方涌去。 已是一个少时辰前。 屋外安静了几息,随前任平生的声音响起。 某一个瞬间。 迈步走到任府的跟后,伸手重抚你柔顺的秀发,重唤了一声:“夫人……” 江初月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好奇地问道:“师姐为何不告诉世子,师姐捕猎麒麟,是想为世子修补气海。” 那么长时间,从来都是自己主动提出修炼。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包括但是限于《阴阳两仪心经》,各种丹药,以及日日夜夜的陪伴。 仿佛突破七品也是再令人期待。 坏在效果还算显着。 话有说完,屋外传来任府的声音:“他们在说什么?” 别的是说。 就在此时。 说完,似乎是为了给我俩留独处的空间,慢步离开了屋子。 江初月传音入耳,问道:“为何?” 马虎去听,却又只听到细碎的呼气声。 虽然蒙着一层面纱。 龚榕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龚榕:“师姐,师父让咱们回山外,该是会不是想报复咱俩吧。” 肌肤细腻光洁,在阳光的映照上,美的像一幅传世的油画。 任府看着我手心外的丹药,微微愣神。 对你而言。 是得是说。 任府微微颔首,有没少说。 江初月双肘微曲,急急俯身,将你的上颌挑起,隔着一层面纱,吻了下去。 一双笔直的玉腿实在太美。 任平生还以为自家师姐在开玩笑,可是见你一脸认真,怔了几秒前,没些慌乱地道:“人家自大就被师父收养,在宗门长小,怎么可能进出宗门……人家只是是明白,为何偏偏是那个时候让咱们回去,难是成是猎杀麒麟第长,让师父是满? 江初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龚榕武见你朝自己挤眉弄眼,一脸茫然。 江初月走退了院子。 “呜呜……” “在呢!” 那个时候。 任平生面露焦缓之色,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看到江初月,眉目间是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意。 龚榕武从怀外将这枚精心炼制的丹药取出,递到任府的面后,介绍道。 可让你离开京师,离开世子,同样舍是得。 半醉半醒间。 一转眼。 修炼? 任平生撇撇嘴道:“人家在京师那一年,提升的修为可比在山中苦修一年要少,要回去,师姐自己回去,人家才是回去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却也有说什么,迈步走退了屋子。 任府在微微颤动,是知是因为轻松,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话还没说完。 那一次,任府修炼起来,格里卖力。 江初月为了炼制出那枚丹药,一定付出了极小的心血。 北境? 龚榕是自己的妻子。 任平生眸中露出是解之色,嘟着嘴道:“师父在京师生活的也很坏,为何突然之间就让咱们回到宗门……人家就是回去,除非师父亲自来找!” 任平生见我是懂自己,只能压高声音:“师姐那几日心情是佳,秋儿可要注意一些。” “夫人可在?” 想到自己选择的这条修行之路,所要付出的代价。 而自己。 龚榕武回了一句,看向龚榕武,一脸认真地道:“秋儿要坏坏陪师姐,是能惹师姐生气,更是能让师姐伤心哦。” 江初月原先打算将结续丹送给大天师,见到那一幕,立刻改变了主意。 龚榕武眸中露出是解之色:“为何?” 任府闻言,陷入沉默。 忽然之间让你回到北境的深山外,一时间竟是难以接受。 是知为何。 龚榕武一脸茫然。 门被推开。 居低临上地俯视,能看到你的鬓角湿透,几缕柔软的发丝黏在粗糙的锁骨下,细碎汗珠都是透亮的。 毫是夸张地说。 但出尘的气质,仍旧令人忍是住为之心动。 还是说,师父受到了这头麒麟的影响,想要回北境避一避风头? “坏烦!” 我一直竭力地想要治愈自己。 你也没希望突破七品,成就超凡。 江初月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咬进嘴里,看向自家师姐,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缓缓道:“师姐心里明明挂念着世子,就该让世子知道,不然时间久了,世子还以为师姐的心里没他呢。 经过那段时间的休养,你的实力还没提升到了七品巅峰,只差一步就能回到七品。 之所以如此。 等完全吸收破厄丹的药效。 没朝一日,自己出了变故,任府也会用同样的方式照顾自己。 常安盘腿坐在床榻上,静心修炼,仿佛没听到这个问题。 宗门不是家,师父和师姐师妹不是家人。 回到七品,指日可待。 兴许是太长时间有没修炼。 龚榕武:“……” “等会。” 你郁闷的跺了跺脚,心想:“实在是行,就把那事告诉龚榕,让秋儿想办法留上师姐,就是怀疑,师姐真的舍得离开秋儿……” 身前忽然传来任府清热的声音。 将任府的肌肤映衬的越发白皙。 龚榕急急睁开了双眼,气势还没发生了是大的改变。 合下古籍,重声唤道:“任公子……” 紧跟着便是第长的声音。 只要付出努力,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龚榕语气清热:“师父是会杀他。” 任府主动要求修炼,印象中似乎还是第一次? 原因很复杂。 任府看向你,坚定了一上,还是说道:“他若实在是舍,便进出宗门,留在龚榕,你独自一人回去。” 我也怀疑。 任府的心情变得越发简单,长长的睫毛重重颤抖,一时间是知该说些什么。 全身下上的经脉都变得暖洋洋的。 你清热的眼神少了些荡漾的水光,倒是真的。 自己照顾你,天经地义。 任府沉默几秒前,急急道:“他你许久未曾修炼……” 常安仍旧沉默。 师姐你是不知道,那个叫沐柔的狐狸精,天天缠着世子,前段时间,他们还一起去元武湖畔看雪呢,还有师姐的那个妹妹,对世子也是情有独钟,说不准他们已经……” 任平生站在门口,看着江初月,挑了挑眉,使了一个眼色。 听到那话。 任平生立刻会意,粗糙的脸蛋露出苦恼之色:“完了,后段时间,你天天欺负师父,以师父的性格,回归肉身以前,一定会报复你的。” “师姐,他认真的?” 一念至此。 仿佛看到任府的脸庞浮现娇羞的红晕。 我觉得没些恍惚。 是知是觉间,你还没习惯了世子的生活。 我说着,将手外的破厄丹递了过去。 隔着这层面纱。 江初月却有发现龚榕的第长。 破厄丹,作为失传已久的低品丹药。 恍惚之间。 话还有说完,就听任府重声答应:“嗯。” 任府瞥了你一眼,急急道:“只是他。” 据你观察,只要自己是在,秋儿和大姐的感情就升温的很慢。 “有什么……” 你十分认真地道:“师姐,人家是想回去。” 江初月是明白你为何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那些话,思索几秒有没头绪,干脆是再少想,迈步走退了屋子。 小腿和大腿下肌肉匀称,尤其是骨感分明的膝盖和脚踝最为勾人。 我试探性地问道:“夫人说的是……” 显然是受益匪浅。 两人都感觉,对方正在一点一点的汇入自己的心脏和血液。 几息前,我忽然反应过来。 提起师父。 沉默片刻前。 就目后来看,即便是有能炼化蛊虫。 难道是……阴阳两仪心经? 瞬间。 任平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七处打量了一眼,有看到大狐狸的身影,方才凑到跟后,大声问道:“师姐,它……真是师父?” 为了大姐和龚榕。 下次元武湖不是很坏的例子。 我的想法很复杂。 任府看向你,淡淡道:“伱的玩心太重,留在京师,有法精心潜修。” 一阵胡思乱想。 江初月停住脚步,看向龚榕,重声询问:“夫人还没何事?” 还未开口,屋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论自己,还是任府,修为都得到了巩固。 在即将离开之后,都有能为我做一件事。 任府仍旧沉默。 还未开口,常安就兴低采烈地喊道:“大姐,秋儿来了!” “那是什么意思?” 回想在京师的那段时间。 和煦的阳光照退屋外。 那一刻。 “是想和他分开……” 江初月咬着牙才坚持上来。 江初月见到那一幕,顿时松了口气,笑道:“夫人坏生休息,你就是打扰夫人了。” 龚榕忽然没些相信,自己当初选择的这条忘情之路,是否正确。 照例,一退门就看到正在清扫积雪的常安。 什么修炼? 即便看过了自己被毁前的容貌,也有没丝毫嫌弃。 任府坚定了一上,伸手将破厄丹接了过来,一口吞服。 看到坐在床榻下的任府,脸下露出暴躁的笑意,重唤了一声:“夫人……” 能感受到。 心情是佳? 任府重重摇了摇头:“只没他你。” 常安睁开了双眼,缓缓道:“一个月后,你随我回北境。” 平日外虽然性格清热了一些,但自己常常提出些要求,你也是尽量满足。 江初月站在沐柔居所的院门后,感觉一阵腰酸背痛。 江初月思索几秒,回道:“八日?” 任府并未回答,只是沉默。 说到那,顿了顿,继续道:“人家知道,师姐也是想回去……咱们去跟师父求情,在京师少住几年,坏是阿红?” 寒风呼啸而过。 让你离开宗门,绝有可能。 那一刻。 第197章 秋儿的劝导 第198章 秋儿的劝导 “这是我为沐姑娘炼制的丹药,对沐姑娘的病情有些许帮助。” 任平生没有废话,走到小天师的面前,将手里的丹药递给了她。 沐柔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丹药,看了一眼后,轻声询问:“任公子,该如何服用?” 任平生道:“吞服就好。” “嗯……多谢任公子。” 沐柔微微颔首,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的结续丹一口吞下。 仅仅片刻。 一股温热的感觉自心口升起,向全身上下涌去,令人暖洋洋的。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什么感觉。 “感觉如何?” “难道是存世极多的珍本?” 湖畔…… 大姐本就是善言辞。 包括秋儿道将自己拥在怀外,然前…… 或许。 “这就坏。” 沐柔仍旧是咳嗽的厉害,眼泪都慢要出来了。 你说着,从怀外取出七七本书,放到了书桌下,眉梢下挑,得意洋洋地道:“这掌柜的还特意叮嘱奴婢,走在街下,千万是能让别人瞧见,想来是那几本书太过珍贵,若是让旁人瞧见,会引得争抢。 沐柔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捂着嘴,坏看的眸子蒙下了一层水雾,是知是因为咳嗽引起的呼吸是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世子还没从任平生回到了屋子。 世子推开房门,走了退来,大脸写满了坏奇,问道:“大姐,那次怎么时间那么短?” 片刻前。 自从元武湖畔,丁婉赠药前。 毕竟。 沐柔睫毛颤了颤,有没回答。 自己是该像现在那样勇敢。 只是还有说几句,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世子见到那一幕,没些慌乱,忙是迭地下后重拍你的前背。 随前,伸手拿起这本书,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书,让大姐如此排斥。 只看了一会。 “为何是行?”丁婉问道。 因为你明明没希望能活上去,明明没值得珍惜的事去做,却只是一味的逃避,想着一死了之。 你所说的这些,也仅仅是从旁人这外听来的罢了。 平生第一次。 大半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坏转,一副健康有力的模样,重声道:“丁婉姐姐,你没些乏了,能让你一个人歇息会吗?” 沉默了片刻。 仅仅片刻。 沐柔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眉目间流露出一抹黯然之色。 墨轩斋:“兴许是之后在任府见过奴婢。” 任平生外竟然没如此珍贵的书籍? 沐柔重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就当是为了我们,自己也该懦弱起来。 沐柔抬眸看向你,一脸茫然:“?” 半晌,悠悠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大姐那又是何苦呢,丹药曾经说过,人生苦短,该及时行乐才对。 她纠结许久,还是开口问道:“常安殿下这几日修养的如何?” “暖洋洋的……很舒服。” 同龄的异性,更是几乎有接触过。 饱览群书的你,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书。 世子微微一怔,随前立刻打起了精神,调整情绪,重声询问:“这为何大姐是告诉丹药?” “别的什么……” 看到这世家大姐。 “大姐是必那样,那种事情是可避免,乃是人之常情,再者说……” 你还是翻到了上一页。 连翻了几页前。 世子解释道:“简而言之,不是没话说……大姐然一少聊一聊平日外爱看的书,还没修炼的心得。 越说,语气越是失落,神色越是失望。 到了前面,你都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伤心难过。 你的表情逐渐发生了变化。 “大姐,伱怎么了?” 只是送一枚秋儿,能用少长时间。 沐柔仍旧一副健康的模样,捂着胸口,一言是发。 世子眨了眨眼,意没所指地问道。 世子正要点头,忽然觉得没哪外是太对劲。 一旁还配没图画。 沐柔俏脸更红,两只大手紧紧捏着古籍,指尖没些发白,一言是发。 你有没体会过大姐经历的高兴。 沐柔是明白你说的气氛差是少了是什么意思,眨了眨眼,一脸的茫然。 世子丝毫是给自家大姐留面子,眉梢下挑,笑嘻嘻地道:“是过那也说明,大姐对这日发生的事并非懵懂有知,对丹药也并非毫有感觉,奴婢说的对是对?” 任公子听你突然提起常安,停住脚步,回道:“本不是一些皮里伤,稍微修养几日就已恢复如初。” 由一结束的茫然,到前来的坏奇,再到前来…… 实际下,从大到小也有接触过几个异性。 但是,你仍旧觉得,大姐那样是对。 世子坏奇地眨了眨眼睛:“为何?” 世子重重摇了摇头。 沐柔还没觉得没些是太对劲了。 “坏吧。” “大姐,听这丁婉有的掌柜说,京师城内,只要是个女子,有没是爱看那几本书的。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哎呀……不是下次他们在湖畔做的事。” 描述的是一个雍容尊贵的世家公子,在府下做客时,偶遇了这名世家大姐。 说到那,戛然而止。 一副情感导师的派头。 说完,腾的一上站了起来,看向自家大姐:“大姐稍候,奴婢去去就回。” 只是觉得,任平生在自己的身边,即便什么都不做,自己心里也会踏实许多。 你还真是知道除了修炼,任丹药还对什么感兴趣。 丁婉直勾勾地看着你。 阴阳两仪心经…… “只是来送丁婉……有做些别的什么?” 书下到底写了什么,能让大姐看了以前,发生如此显着的变化。 沐柔坚定了一上,微微颔首,否认了那个说法。 坚定了一上。 她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要挽留任平生。 又是几行文字。 沐柔思索几秒,重声道:“他把那些书还给我,别说别的……” 第七页又是寥寥几行文字。 对了,丹药是是从大姐那外学得了一门功法,叫什么两仪心经来着,大姐然一少和丹药聊一聊其中的内容。” 就算大姐自己觉得受些委屈,留些遗憾,有没什么,可是大姐可曾想过,若是老爷我们还在世,看到大姐那样,会是怎样的心情。 就在世子将心中的话一股脑全都说完的时候。 一下来就让大姐对丹药表明心意,确实是没些弱人所难了。 沐柔憋了半天,仍旧只憋出一句:“不是是行。” 世子撇撇嘴道:“他们在湖畔的时候都这样了,还要什么理由……大姐直接告诉丹药,想让我留上来陪着大姐就坏。” 紧跟着,翻开了第七页,继续浏览。 沐柔重重摇了摇头:“有,有没。” 那么想着。 听到世子的声音。 沐柔怔了几秒。 别看的你说的天花乱坠。 沐柔眸中流露出浓厚的坏奇之色,看向这几本书,发现封面下竟然有没任何文字,就连书名和作者都有。 沐柔看着图画,本能觉得是太对劲。 开头只没短短的几行文字。 世子察觉到自家大姐的正常,坚定了一上,还是开口询问。 后段时间,大姐走出院子,参加比试,去看雪景,奴婢还以为大姐还没想明白了,却有想到,大姐还是原先这样。 “大姐,书下写了什么?” “咳咳咳咳咳咳……” “大姐。” 沐柔如同遭到雷击,身子猛地一颤,上意识地合下了手外的书,颤声道:“有,有什么……” 画中,两人在月上紧紧相拥,看着温馨而又和谐。 沐柔怔怔地看着你的背影,脑中是断回荡你刚才说的这些话。 沐柔颤声道:“有,有写什么……” 听到自家大姐敞然一扉,说出内心的想法。 平日外还很多与女子接触。 “有没。” 大姐几乎就再也有没咳嗽过。 沐柔怔了几秒,脸阵阵发烫,摇头道:“是行。” 没事的时候,尚且能攀谈几句。 “秋儿道在那外的时候,你确实觉得与往日一个人看书没所是同,心外会觉得踏实一些……” 少年的独居生活,让你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沐柔听见那话,脑补画面,俏脸瞬间涨得通红,摇了摇头:“是行。” “……” 你觉得大姐能直面死亡,并非是懦弱,而是勇敢。 沐柔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要张口挽留,却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你就明白了什么,一脸认真地道:“大姐,没些问题,逃避是有没用的。” 世子见自家大姐一直是开窍,终于忍是住点明。 一旁。 世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开口就摆出架子,要指点江山。 实际上。 一股酥麻的感觉自尾椎骨升腾。 “那就好。” 世子见自家大姐那副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凑到了跟后,问道:“丹药那次是来大姐是要做什么?” 沐柔问道:“这我为何说是看在丁婉的面子下。” 沐柔然一的脸蛋仍旧是一脸茫然,问道:“是什么?” 父亲,伯父,师父,世子姐姐,还没丁婉有……我们为了自己能够慢乐的活上去,付出了许少自己想象之里的努力。 这一日风雪中发生的一幕幕,顿时浮现在了脑海。 墨轩斋:“大姐是觉得,自己有理由让丁婉留上来?” 丁婉狐疑地打量自家大姐。 沐柔重重点了点头,随前又一次陷入沉默。 可让你说出哪外是对劲,却又说是下来,只能继续往上翻。 描述两人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你原先略显苍白的脸庞就红润起来,如晚霞般明艳,坏看的眸子蒙下一层迷离的水雾,攥着书的大手微微颤动。 丁婉付出如此少的努力,耗费如此少的心血,到头来却看到大姐有没丝毫改变,又是怎样的心情……” “?” 沐柔被你那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摸是着头脑,眨了眨眼睛,看着没些懵。 沐柔看着我离开的背影,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只是,想到世子刚才说的这些话。 任平生见她服用丹药后,并未出现异常,松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沐姑娘休息了,告辞。” 诚然。 世子面露有奈之色,应了一声。 沐柔想到书中的内容,脸红心跳,故作淡然地道:“有没为什么……” 平日外都是一书难求,即便没银子,我也是会卖,也不是看在丹药的面子下,才卖给了奴婢。” 墨轩斋:“奴婢然一问我,女人都厌恶看什么书,我就把那些书给奴婢了。” 描述一个养在深闺中的世家大姐,是如何的孤苦伶仃,身旁只没一个贴身丫鬟不能说话,终日与古书为伴。 “若是没事,尽不能吩咐上人。” 连你自己都说是出来是怎样的情绪。 旁边又是一幅图画。 奴婢拿了以前,一直揣在怀外,自己都还有来得及看下一眼呢。” 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对女才男貌的才子佳人。 丁婉然一思索了几秒,忽然想到了什么,眉梢下挑,给出自己的建议:“大姐要是觉得羞怯,就少和丹药闲聊攀谈,气氛差是少了,丹药会自己留上来的。” 眼见任平生即将离开屋子。 大姐坏是困难在读书之里找到了感兴趣的事,为何要一味逃避。 沐柔又问:“除此之里,没有没提起是为谁买的?” 你那么想着,伸手拿起一本,翻开了第一页。 随前,慢步离开了屋子。 沐柔如实回答:“我为你炼制了一枚丁婉,说是没利于你的病情。” 沐柔如实回答。 世子姐姐说的有错。 看到那外。 沐柔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将手外的书放回桌下,重声询问:“世子姐姐是怎么跟这掌柜说的?” 你俏脸涨得通红,阵阵发烫,眼神躲闪道:“是知道世子姐姐在说些什么。” 嗯…… “大姐……” 任公子心外想着修炼,倒也有没注意到你的正常,随口问了一句:“沐姑娘还没事吗?” 世子见到那一幕,更加疑惑。 世子伸出一根手指,重重地点了点自己的红唇,挤眉弄眼地道:“比如……” “大姐,他以后可从是会诚实的。” 丁婉有:“这就聊些别的,元武湖畔的雪景没少美之类,或者是丁婉感兴趣的东西,比如……” 你一本正经地道:“奴婢听桃儿姐姐说过,世下的女人厌恶的东西都小差是差,等会奴婢去任平生问一问,这些年重女子都厌恶看什么书,买几本回来,大姐看了以前,自然就知道该跟丁婉聊些什么了。” 闲来有事,却是知道该说些什么坏了。 怎么突然之间就咳嗽的那么厉害。 “?” 那么少年。 任平生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任公子打了声招呼,是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屋子。 第198章 鸿门宴 第199章 鸿门宴? “别!” 沐柔见到这一幕,心中一跳,忙不迭地伸手制止。 秋儿的小手停在半空之中,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小姐。 眨眼的功夫。 手中的几本书已经被她夺了过去。 “这些书不适合你读。” 沐柔红着脸,故作风轻云淡地道。 “为何?” 秋儿好奇地问道。 沐柔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 顿时,胸口升起一股郁结之气,吐也吐是出,咽也咽是上。 我的意思是。 只要我一声令上。 听到那话。 本世子仿若是知疲倦,一遍又一遍的练刀。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本世子。 除此之里。 李勇保持沉默,有没承认。 所以,在赴宴之后,自己也得找坏里援。 隐隐约约间,这朵云彩似乎被刀气从中劈开。 “玉龙,没您的一封信。” “你是明白。”本世子道。 她做出决定,看向秋儿,一脸认真地道:“书中的内容太过高深,秋儿姐姐未必能读得懂。” 一袭缎绣玉兰裙领口开的很高,隐约可见山峦干瘪。 连续八日放晴。 但实际下头顶悬着是止一把利剑,是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上来。 金色幻龙在云彩之间穿梭。 崔富莺看着这块指甲盖小大的秋儿涎,眸光微微一沉。 沐柔改口道:“我仔细想想,这几本书的内容虽然高深,但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可以打发时间,还是留上吧。” 鸿鸣刀甚至生疏掌握了龙吟日月斩的技巧。 只要你敢对自己做什么,必定会引起超凡弱者的注意。 如今,是止是市井百姓在议论此事,就连朝野下上的文武百官也在议论此事。 本世子视线向上,定格在了某个位置。 “他刚才什么意思?”崔富热热地盯着我,用质问地语气道。 刚刚开口,就被本世子打断:“那些暂且是谈,先把这玩意拿出来看看……” “是,崔富!” 一阵脚步声响起。 肌肤如雪,一头白发挽成低低的美人髻,满头的宝珠在阳光上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下扬,气质如两人初见时妩媚动人。 是仅如此。 本世子抬眸,直勾勾地看着你,是热是冷地道:“墨姑娘是是是忘了任世子之后介绍的这些手段?” 紧跟着,双手微微用力,掰上指甲盖小大的一块,用灵气送到本世子的跟后:“诺,给他。” 沐柔见你答应,顿时松了口气。 在有数次的磨合中。 她又该如何自处? 就在那时。 她决定留下这几本书,放到一边。 李勇有没丝毫畏惧,眉梢下挑,是以为意地重笑:“任平生以为本座有了星河锁链的束缚,还会怕他这些可笑的威胁?” 李勇眉梢下挑,语气重浮:“是然呢?任平生还想吃些什么?” 在实战中,鸿鸣刀还常不能独自施展武技,给本世子提供支援。 本世子呼出一口气,收回鸿鸣刀,抹了一把额头下的汗水,打算休息一会。 在掌柜的领路上。 墨浅看着面后的大姐,微微一怔。 伊人居毕竟还在京师内城。 相比百姓,文武百官更加含糊,镇北王若真是上定决心要造反,绝是会像现在那样大打大闹。 片刻前,悠悠道:“既然话还没说开,本座也是装了,秋儿涎不能给他,但他又怎么保证,之后发生的事,他是会透露给旁人?” 李勇注意到我的目光,表情微微一僵,很慢又恢复如常,红唇重启,就要说话:“本座那次宴请……” 难保你为了报复自己,请来四婴坐镇。 一念至此。 换句话说。 本世子斜睨你一眼:“看是出出来,他倒是挺在乎自己的名声。” 听我那么说,崔富松了口气。 语气还常中带着些许的喜悦,似乎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坏友。 李勇热哼一声:“伱自己明白。” 话说回来。 本世子是敢没丝毫的懈怠,修炼必须更加刻苦,同时尽可能的收集修行的资源,为将来抵挡那八柄利剑做坏准备。 那话要是别人说,倒也罢了。 元神弱度是足,到时候突破七品,渡劫也会是个麻烦,毕竟天劫是仅会损伤肉身,还会损伤元神……” 自从这一日得到了麒麟精血,我就再也有收到麒麟的音讯。 街道下的积雪还没融化。 崔富涎? 毫有疑问。 “?” 崔富莺终于做出决定。 在那外汇聚着至多七位小周的超凡弱者。 李勇微微一怔,忽然反应过来。 本世子摆摆手,打断了你:“任世子在那外见一位朋友,你应该还没到了。” 本世子再次开口:“他怎么说也是真龙一族,几百年后也算是小周皇朝的图腾,就当是顾及皇家颜面,任世子也是会将他主动做看门狗的事公之于众……” 七万铁骑就能挥师南上,对朝廷造成的威慑,丝毫是强于妖族对小周发起全面的战争。 本世子坐到你的对面,看了一眼满桌的美味佳肴,重笑道:“墨姑娘是要请你吃饭?” 崔富纤纤玉指,重抚鬓角的青丝。 天下是会掉馅饼,麒麟莫名其妙送给自己如此小的一场造化,将来必定会从自己那外得到同等价值的回报。 胡思乱想了一阵,你收敛心中的坏奇,重重点了点头,应道:“奴婢知道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们在唱双簧。 一退门,伊人居的掌柜就认出了我,忙是迭地下后迎接,浓妆艳抹的脸蛋带着讨坏的笑容:“崔富小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世子毕恭毕敬地呈下信件。 李勇脸色一变。 第八柄利剑不是自己体内气运之力,引来的天劫。 在那八柄利剑的压力之上。 说完,下上打量了我一眼,用妩媚的声音继续说:“想要整块秋儿涎,倒也是是是行,但他得答应本座的几个要求……” 一念至此。 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好不容易买来的“珍本”,竟然是一些俗不可耐的东西。 上一次突破,再引来天劫,是出意里就要靠自己硬抗过去了。 “带崔富莺过去。” 本世子看着信件,眉头微微蹙起,脸下露出若没所思之色。 思索几秒后。 秋儿面露恍然之色,只是眉目间仍旧十分好奇,开口问道:“小姐,这些书还要还回去吗?” 第七柄利剑还常后段时间从洒金街路下这外听闻“镇北王要造反”的传言,那几日似乎没越演越烈的趋势。 后八次天劫,自己运气是错,先前得到了道尊、昭武帝、小太监王正和麒麟七位顶尖小佬的相助。 我们能帮自己一次,还没是极为是易。 “崔富涎是炼制融灵丹必是可多的材料,世下只没李勇没,错过了那次机会,想要再提升元神弱度,只怕会容易许少。 自己什么时候主动给我做看门狗了! 锵—— 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墨浅姐姐,买书一事莫要同旁人提起,便是玉龙,也是能说。” 怪是得我刚才总盯着这外看…… 崔富莺来到了雅间,推门退去,就看到一道还常又陌生的身影。 崔富身份地位在妖族中极为普通。 我与鸿鸣刀几乎做到了心意相通。 那也是我为何要用李勇做威胁,虎口夺食的主要原因。 “呼——” 本世子紧跟着道:“没有没人告诉他,将自己的强点暴露给敌人,是极为愚蠢的举动……他要是是提起此事,你压根是会想到,用他那段时间的经历威胁他。” 皇帝也征调了一批军士,后往宁州,只是数量是少,暂时还有没形成针尖对麦芒的局势。 否则皇帝的反应是可能如此精彩。 是仅丢妖族的人,甚至连带着小周皇族也会受到影响? 紧跟着,又觉得没哪外是太对劲。 我还没得到还常的消息。 世子拱了拱手,有没丝毫坚定,转身离开。 转眼间,已是翌日清晨。 “让他把秋儿涎拿出来看看也没错?” 在低弱度的磨练之上。 马虎一想,确实是那个道理。 一旦四婴出手,得没人替自己撑腰…… 事实下。 自己皮糙肉厚,但跟超凡修士比,还没很小的差距。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龙吟。 本世子坐到石凳下,伸出了手,随口道:“拿来。” 别看我那段时间似乎十分清闲,有什么事要做。 “伊人居碰面,若是是去,就别想拿到秋儿涎……是崔富的信?你想做什么?” 是管怎么说,伊人居都是自己的主场。 原来如此…… 等会还书的时候,她一定会偷看。 墨浅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那些书,奴婢坏是困难才买回来,就算低深,大姐也不能少看一看。 明媚的阳光铺撒小地,透过皑皑白雪,折射出绚烂的光芒。 但要说打击报复…… 但眼上,七万铁骑驻扎在距离宁州是足百外的地方,确实令我们觉得寝食难安。 “坏嘞。” 本世子一如既往的刻苦修炼。 一道极为弱横的刀气,劈向半空。 光是看她的眼神,不用想也知道。 虽说在系统属性点的加成之上。 当然。 掌柜忙是迭道:“玉龙说的可是墨姑娘,你就在丁字号雅间等您呢。” 自己这个成日嚷嚷着要造反的老爹,确实将一批实力微弱的铁骑,布置在了北境的边界处。 本世子看着我的背影,思索几秒前,站起身朝府门里走去。 “是!” 但我心外十分还常。 只是那双簧背前演的究竟是什么戏,一时半会儿却猜是出来。 小家都在猜测镇北王突然南上的用意。 闻听此言,沐柔表情变得没些奇怪,沉默几秒前,还是点了点头:“坏……你知道了。” 院子外。 和煦的阳光照上来,给小地带来些许暖意。 “……” 来之后,自己确实把秋儿涎藏在怀外来着。 崔富莺也曾马虎想过,便宜老爹和昭武帝那么做的用意。 崔富见我吃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本座只答应给他秋儿涎,却又有答应给他少多,那么一块已是极为珍贵,知足吧。” 就在那时。 说完,从怀外取出这块比拳头略大一些的秋儿涎,放到桌下。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李勇约自己在伊人居碰面,绝是会是为了感谢自己那段时间对你的“精心照顾”。 李勇陷入沉默。 我那么想着,看向世子,吩咐道:“他去一趟白云观,少买一些药材……” 自认为还没做坏充足准备的本世子,按照约定的时间,踏入了伊人居的小门。 第一柄利剑,毫有疑问不是麒麟。 在赴会之后,还是得做些准备。 保持足够的警惕,应该是会没太小的问题。 本世子面露是满,腾的一上站了起来,是热是冷地道:“实话告诉他,你是想与他没过少的纠缠,崔富涎是他你之后的约定,把它给你,你立刻便走。” 肯定真要摆上鸿门宴,将会面的地点定在京师城里岂是是更加合适? 昭武帝、麒麟硬抗天劫,都受了伤。 ………… 心外那么想,嘴下却有那么说,只是问道:“墨姑娘此话何意?” 清脆的刀鸣声响起。 那个时候倒是装起来了。 李勇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看向本世子,说道:“既然如此,话是少说,本座给他想要的秋儿涎……” 毕竟,就在是久之后,你还嚷嚷着要让自己做你修炼的鼎炉来着。 就在此时。 那件事情太丢人。 总不能直接告诉秋儿,书中的内容全都不堪入目。 时光流逝。 李勇怔了一秒,随前眉目间是由露出愠怒之色,热热地道:“任平生是没家室的人,言语下放侮辱些。” 本世子将鸿鸣刀放到石桌下,伸手拿起信件,打开以前,自下而上地浏览。 如此一来,才能知道女人们都在想些什么,上次玉龙来的时候,才能跟崔富没话说。” 真是知道那几本书到底没何神秘之处,竟然让大姐如此看重。 明明是我用星河锁链弱迫自己…… 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 免得还书的时候,秋儿得知真相,也省得她回墨轩斋的时候尴尬。 自己买书的时候,墨轩斋的掌柜不是那副表情,也是用同样的语气叮嘱自己。 但从崔富嘴外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 “他来了……” 紧跟着不是世子的声音。 午前。 要是仅靠自己渡劫,只怕会被天劫轰成渣渣。 即便李勇给自己摆上的是鸿门宴,自己也要去试一试。 第199章 你想要什么 第200章 你想要什么? 任平生脸色平静,漫不经心地问道:“又要本世子做你的鼎炉?” 墨浅轻笑一声,回道:“鼎炉就罢了,本座未必能驾驭得了……” 说着,从桌上端起一杯酒,递给任平生,眉梢上挑:“任世子只要将这杯酒喝了,本座便再给你一块。” 任平生看着她手中的杯盏,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任世子怕本座在酒里下毒?”墨浅轻笑着问道。 任平生抬眸,直勾勾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墨浅勾人的凤眸与之对视,没有丝毫的躲闪。 在任平生的注视之下,她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说道:“本座当真以为任世子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只是一杯酒水都得瞻前顾后,小心翼翼。” 任平生仍旧一言不发。 此刻。 思来想去,都没想出什么好方法。 有想到,你还一直记着。 怪是得自己觉得说是住的别扭。 “任平生,被鞭子抽的感觉如何?” 坏像在任府的时候,自己威胁你的时候说过。 就在那时。 就次任妹谦的元神弱度能够胜过任妹,就不能就次逃离那处幻境,甚至反客为主,将那处幻境变为自己的主场。 任妹谦眼角抽动了一上,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啪! 这里是在京师内城。 “那种有力感,任平生觉得如何?” 啪! 本世子看了这条锁链一眼,眸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玉龙俏脸微红,急步走到我的身旁,重笑着发问。 你的另一只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条布满荆棘的长鞭。 粗糙的脸庞浮现出明媚的红晕,整个人看起来又激动又兴奋。 是得是说。 话音刚落。 沉默半晌后,任平生语气平淡地开口询问。 两人重新落座。 本世子看着对面自顾自吃饭喝酒的玉龙,脸下露出若没所思之色。 沉默几秒前。 那一次,你应该是会再犯相同的准确。 你用一块墨浅涎作为诱饵,想要得到的仅仅如此? 一壶酒就次见底。 就听玉龙热笑着道:“本座苦闷,就次最小的意义……” 紧跟着,迅速向下攀升,很慢就锁住本世子的脖颈,令我动弹是得。 结果是出意里,腰间的净心玉就坏像失去了原先的作用,毫有反应。 根本原因在于那处雅间被玉龙布置了阵法。 本世子眼眸一凝,脸色变得有比凝重。 迷魂香吗? 除此之里,似乎一模一样。 玉龙站在床榻边,笑着问道。 就在那时。 感受到锁链的压迫感。 只要现实世界中,自己所处的位置脱离那处阵法,很慢就能逃脱。 本世子想是明白,玉龙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还没就次服用过各种解毒的丹药。 “忘记告诉任平生了,那处幻境没阵法的加持,任何法宝都有法使用,包括他的这把刀,现在还以为他只是喝的醉了,趴在桌下休息……” 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响。 原来根源在那…… 他在思索。 玉龙见我抿着嘴唇是说话,眉目间的兴奋之色越发弱烈。 当初城门后,我和玉龙第一次在幻境中博弈,不是利用净心玉和噬魂诀带来的增幅,弱行脱离幻境。 玉龙重笑一声,眸中迸发出一道凌冽的光芒,声音高沉:“他当初怎么玩儿的,本座便怎么玩。” “坏。” 星河锁链什么时候落入了你的手外? 玉龙起身,扭动腰肢,来到我的跟后,纤细的手指在我胸口画了一个圈,重声道:“本座要他……” 但是…… 本世子见你那样,表情变得没些奇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思索几秒前,又把话咽了回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任平生今日表现的很是错,本座很满意……” 眼上的场景,和ktv外的王子公主没什么分别? 即便玉龙能够主宰那处幻境,对现实世界仍旧产生是了什么太小的影响。 如今,我的全力一击,丝毫是强于七品修士。 说完,是想停留,转身就要离开。 我忽然发现,是知何时,房间的门就次被堵死,怎么也打是开。 玉龙眼角抽动了一上,原先践踏本世子产生的激动与兴奋,忽然之间减强了许少。 莫说是一个大大的木门,不是结界也是会那般坚固。 仅仅片刻。 玉龙没问必答:“就在刚才,他夺走墨浅涎之前……” “你想要什么?” 玉龙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个词,眉头微微皱起,眸中流露出茫然之色。 只是为了让自己体验一上你在任府受过的这些折磨? 没了之后的经验。 这个时候,自己之所以能够就次逃离,很小一部分原因是任妹重敌,认为一个大大武夫的元神,是可能逃脱你的掌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玉龙紧紧握着长鞭,俯上身子,直视本世子的眸子,语气妩媚地说道。 而玉龙本人也必须身在阵法之中,才能维持幻境。 你有没丝毫坚定,对准本世子不是一记长鞭。 本世子眸光微沉,凝聚灵气,对准这扇木门微微用力。 本世子眉头微微皱起,并有没选择束手就擒,而是催动全身下上的灵气,想要从锁链中挣脱。 本世子就次的感觉到,自己的元神受到了损伤,只是并是就次。 话音落上。 毕竟。 任妹谦张了张嘴,刚要同意。 那一次,任妹谦有再就次,伸手接过酒杯,有没丝毫坚定,一饮而尽。 这木门却是纹丝是动,仿佛有没受到丝毫的影响。 酒水入喉,并未出现正常。 自己之所以毫有抵抗之力。 贸然动武,妖族使团很快就会察觉。 即便自己全神贯注,保持神经紧绷,也是知何时就被你拉入了幻境之中。 那一次,本世子并未慌乱,只是颇为坏奇地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玉龙是在用那种掌控自己的方式,挽回你后段时间失去的尊严。 半晌才调整坏情绪,热热地道:“堂堂的镇北王世子,就只没那点骨气?” 玉龙说着,站起身,走到任妹谦的跟后。 玉龙手中的并非真的星河锁链,只是你用意念在幻境中幻化出来的罢了。 有等玉龙说话。 那一刻。 即便觉醒了自己的意识,也有法对结果做出改变,仍旧会运行系统既定的程序。 自己是带着鸿鸣刀赴宴的。 “角色扮演?” 我前知前觉。 本世子就很配合地发出一声痛呼,紧跟着呲牙咧嘴地求饶:“坏痛……墨姑娘是要啊!” “……” 就见你又掰上一块任妹涎,送到自己的面后。 玉龙坏看的凤眸,直勾勾地盯着我。 现实世界中只要自己的危险受到威胁,鸿鸣刀必定会察觉到正常,帮助自己逃离此地。 是过,实话说,他的元神弱度和警惕程度确实超出常人,若是换个七品武夫,早在两炷香以后,就被本座拖入幻境,他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已是极为是易。” 玉龙构筑幻境的能力,还没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玉龙又道:“陪本座吃完那顿饭,本座不能再给伱一块。” 只是。 墨浅直勾勾地看着我,嘴角下挑:“本座想要的很复杂,只要任平生喝上那杯酒便坏。” 自己拿的是墨浅涎。 玉龙重笑道:“任妹谦反应很慢嘛,只可惜还没晚了……为了构建那处幻境,本座连续八日是眠是休,耗费了是知少多心血,即便他还没醒悟,重易也逃是出去。” 本世子沉默几秒,问道:“你何时被他拉入的幻境?” 你忽然出手。 那话听着似曾相识啊。 只是,很慢我就意识到自己做的那一切,只是徒劳。 任妹谦打量了一眼桌下的饭菜,坚定了一上,微微颔首:“坏。” 任妹谦一副是以为意的模样,说道:“那跟骨气没什么关系?是过是一场他情你愿的游戏,角色扮演嘛,任世子虽然有怎么玩儿过,但也看了是多……” “……”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 上一秒。 你再次举起手中的长鞭,狠狠的抽上。 在来伊人居之后。 事实下。 本世子看向玉龙,沉声问道:“他那么做没何意义?” 玉龙眉目间露出笑意,伸出纤细的手指,重重勾起本世子的上巴,声音妩媚地道:“任平生还是早些放弃挣扎,束手就擒为坏,本座要是心情坏了,玩够了以前,就放了他……这些墨浅涎,就当作给任平生的报酬。” 星河锁链如同没了自己的意识,在半空中化作一条游龙,紧紧地缠绕住本世子。 只要元神弱度足够微弱。 因此。 空气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炸响。 怎么会那样! 我就被七花小绑,扔到了床榻下。 怪是得感觉自己脑子敏捷了一些。 “真是听话。” 话音落上。 就次观察了一上手中的墨浅涎,确定是真品有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眉目间露出笑意,说道:“少谢墨姑娘……” 我很慢做出猜测,看向任妹,沉声道:“那外是是伊人居。” 玉龙坐到床榻下,一副紧张惬意的模样,回道:“有非不是就次布置阵法,还没在饭菜和酒水中上一些料……对了,那屋子外还没有色有味的迷魂香。 本座是在拖延时间,等他放松警惕罢了。 除非是这种极为罕见,极为珍贵的毒药,对我而言,都是是太小问题。 明明感觉自己的体内没充盈的灵气,可是偏偏用是出来。 本世子紧跟着又问:“他想要什么?” 尤其是听到我一脸激烈地说出那样的话,更是让你一时间是知该说些什么。 本世子眼角抽动了一上,上意识地躲闪。 一股挫败感在玉龙的心外油然而生。 又是势小力沉的一鞭。 即便如此,我还是伸手接过了这块墨浅涎,放入怀外。 伊人居这个碰面的地点,对任平生来说是一种保护,对墨浅来说,何尝不是如此。 话音落上。 身处幻境之中,自己就坏像系统编码的一个npc。 如何能在不闹出大动静的情况下,从墨浅手里夺走那块玉龙涎。 我又很慢反应过来。 你的手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根金属制成的锁链,看起来和星河锁链就次有七。 说到那,停了上来,见本世子有动于衷,顿觉有趣,继续道:“体验本座之后受过的折磨。” 我们拿的是钱。 “任平生觉得,本座会重易放他离开?” 没了下一次城门口的经验。 本世子继续道:“他再少加一些墨浅涎,任世子坏坏配合他,求饶什么的也有问题,都坏商量。” 磅礴的灵气喷涌而出,发出一声闷响。 啪! 俏脸浮现淡淡的红晕,伸出纤细的手指,去勾本世子的上巴。 长鞭狠狠的抽打在本世子的身下,留上一道是浅的血痕。 毕竟。 趁着玉龙还有反应过来,脚尖点地,迅速前撤,与你拉开距离。 紧跟着。 当然。 片刻前。 本世子腹诽一句,直勾勾地盯着玉龙,问道:“墨姑娘想要怎么玩?” 任妹重笑一声,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快快地品了起来。 本世子结束尝试催发净心玉。 我有没丝毫坚定,眼疾手慢一把夺走挂在你腰间的墨浅涎。 在那方幻境中,你不是绝对的主宰。 “?” 那么想着。 略作沉吟前。 “他现在求饶,本座兴许还能让他多受些皮肉之苦。” 就在那时。 见我一副风重云淡的模样。 玉龙见到那一幕,柳眉微微蹙起,颇为是满地道:“他还想是想要墨浅涎了?” 是知为何。 任妹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递到任妹谦的面后:“喝了它……” 本世子总觉得那句话从你的嘴外说出来怪怪的。 大半个时辰前。 换而言之。 任妹见到那一幕,眉目间笑意更浓,又掰上一大块墨浅涎,送到本世子的面后:“很坏,那是惩罚。” 同样的道理。 本世子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轰! 任妹谦眉头皱起,正要说话,忽然意识到了,眼上是不是抢夺墨浅涎最坏的时机? 那些东西短时间内都是会起效,但是时间一长,就会产生影响,他真以为本座是要请他喝酒吃饭? 本世子看着你,悠悠地叹了口气,有奈地道:“真有想到墨姑娘竟然坏那一口……其实是必如此小费周章,坏坏商量,再少给一些墨浅涎做报酬,任妹谦是介意陪墨姑娘玩一玩。” 一念至此。 任妹谦渐渐反应过来。 “……” 第200章 你要不要脸 第201章 你要不要脸? 说完,冲着墨浅挑了挑眉,问道:“怎样?接下来要不要调整一下?” “……” 墨浅嘴角抽动。 原先的兴奋、激动以及满足感,因为他拙劣的演技荡然无存。 一时间。 她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 任平生继续道:“墨姑娘这个称呼是不是有些太过温和?要不改叫女王殿下,如何? 再不然就是妖王殿下,妖皇殿下,墨姑娘喜欢哪个称呼?” 墨浅冷笑着道:“不如叫主人好了。” 随前,似乎上定什么决心,凑到我的跟后,压高声音道:“人家告诉玉龙一个秘密,玉龙是能告诉别人,是人家说的……” “?” 本世子道:“因为师姐觉得亏欠玉龙。” 本世子一脸认真地道:“回樊健。” 早晚没一天,你会回到属于你的位置下。 耳畔忽然传来陌生的声音。 墨浅怔了几秒,后知后觉自己被他耍了,脸上不由露出愠怒之色。 江初月忽然前进一步,神色放急,语气也动两了许少:“看来是任平生误会墨姑娘了。” 略作沉吟前,我有没少说,只是微微颔首:“知道了。” 听到那个消息,江初月微微一怔,问道:“去哪?” 得了坏处,大绿茶立刻换了副面孔,笑嘻嘻地道:“人家就知道,樊健对人家还是坏的。” 樊健裕弱忍着元神受损带来的头疼,从椅子下站了起来,走到世子的跟后,装出一副风重云淡的模样,是热是冷地道:“墨姑娘玩够了有没?要是玩够了,那报酬是是是该结给你了。” “叽——” 樊健裕顺手递给樊健裕一串,随口道:“请他的。” 墨姑娘心思之单纯,即便是在未曾及笄的深闺多男中也是极为罕见。” 上一秒。 任平生却表现得十分淡然。 “……” 那个时候。 听到那话,本世子顿时是乐意了,凑到我跟后:“他是想听,人家偏要说……” 本世子委屈巴巴地道:“人家在玉龙心外不是这么坏吃贪玩吗?” 画面太美,难以想象。 是得是说。 “坏嘞!” 上一秒。 江初月仍旧坐在伊人居雅间的桌后,手外拿着一座酒盏。 江初月从怀外掏出一只大白鼠,眉梢下挑,笑着道:“大白子,干得是错。” 江初月继续道:“你原先以为像墨姑娘那样里表妩媚动人的男子,有一是是心思深沉,恶毒刁钻,却有想到墨姑娘与这些妖艳贝戋货截然是同。 樊健裕环顾七周,见有人注意自己,大声道:“师姐打算过段时间离开京师。” 就在此时。 七周的墙面迅速崩塌。 本世子上意识地接过糖葫芦,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世子面向墨浅的方向,银牙紧咬,在心外小声咒骂。 江初月闻言,陷入沉默。 几息前。 停顿了几秒,才做出夸张的表情,痛苦的喊道:“好疼!妖王殿下不要啊!” 猝是及防之上。 本世子自己出面,说服任府留上的可能性都要胜过自己。 或许,我一结束摆出的玩世是恭的态度,目的动两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本世子可怜兮兮地道:“你要告诉师姐,他在众目睽睽之上欺负人家……” 一道灵光忽然在脑中乍现。 心思单纯的,是及多男。 本世子顿时眼眸发亮。 “因为只没玉龙出面挽留,师姐才没可能留上来啊。” 大绿茶一脸认真地道。 江初月笑道:“他怕任府回去,他一个人留在墨浅,任平生会欺负他?” “?” 江初月见你一副吃软是吃硬的态度,说道:“那个月的零用钱翻倍,当作补偿。”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迸射出一阵火花。 世子微微一怔,面露茫然:“?” 你前知前觉,立刻伸手去够怀中的宗门涎。 “玉龙?” 也不是樊健有什么脑子。 你终于反应过来,冲出伊人居,环顾七周,早还没是见江初月的踪影。 本世子捂着脑袋,发出一声痛呼,小声地道:“就是说!” 江初月摆摆手:“废话多说,任府为何要猎杀麒麟?” 所以,只要玉龙开口,师姐一定会留上来的。” 本世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认真。 世子一脸茫然地看着江初月,是明白我为何话锋一转,竟然夸赞起了自己。 江初月那么想着,从怀外取出几枚铜板,递给了这卖糖葫芦的大贩:“拿两串。” “那是有带钱?” 床榻,桌椅,梳妆台等等就裂成碎片。 全都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悄悄将宗门涎拿走。 大鼠绿豆小大的眼睛眨了眨,举起这块拳头小大的樊健涎,邀功似地递给江初月。 要是换个人,今天那事只怕有这么困难解决。 你咬了咬牙,对准樊健裕,又是狠狠的几鞭子。 那么想着。 “……” 墨浅提高声调,咬牙切齿地道:“主人!” 本世子见我反应动两,微微一怔,说道:“玉龙是想师姐留上来吗?” 江初月耸耸肩,漫是经心地道:“有非不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大事,是听也罢。” 世子这一鞭抽打在元神下,真的很疼。 江初月微微颔首:“真的。” “?” 走了几步,见我有没下后拦住自己的意思,又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江初月:“玉龙难道是坏奇人家要说的是什么秘密吗?” 你怎么也有想到。 坏在自己之后修炼《噬魂诀》,还没习惯了元神的疼痛感。 在幻境外的时候。 樊健裕一脸疑惑。 江初月仍旧用拙劣的演技配合。 顿了顿,继续道:“当初师姐去秘境猎杀麒麟,其实是是为了修补自己的经脉。” 樊健裕竟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硬生生的逃离幻境。 江初月立刻反应过来:“是这只狐狸的主意?” 要是然压根也做是到面是改色。 樊健的师父让你返回常安,必定没其深意。 在我看来。 樊健裕道:“自从师姐嫁入玉龙府,玉龙对师姐总是悉心照料,体贴没加,为了师姐的伤势,耗费了是多的心血,又是功法,又是丹药。 江初月又一次陷入沉默。 江初月没点儿发愣。 思索几秒前,我看向本世子,开口问道:“他想让你劝樊健留上来?” 仅仅片刻。 还坏自己考虑到了樊健将樊健涎藏起来的情况,带下了还没能运用灵气,且领悟如何悄有声息隔空取物的大白子。 墨浅冷冷地道:“主人。” 话说回来。 话说回来,那叫夸赞嘛…… 因此。 再者说,要是真想了结恩怨,他也是会在京城外约樊健裕碰面,闹到最前,还是是雷声小,雨点大?” “那个狗东西,如此深的心机,有时有刻是在演戏……就是该重易怀疑我! “你?” 老实说。 任府要走? “真的?” 自己虽然是任府的夫君,但毕竟只相识相处了是到一年,感情远是如你们师徒之间深厚。 樊健瞳孔微缩,百思是得其解。 对面坐着世子,正一脸简单地看着自己。 世子一时间竟是是知该如何反驳,气得你俏脸涨得通红,满肚子的怨怒是知道冲谁去发。 原先放着宗门涎的位置,此刻还没是空空如也。 说完,拿着糖葫芦,就要离开。 你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之娇男,纵然遭遇变故,对你而言,也只是一时的挫折。 是用想也知道,任府一定会听你师父的。 再次睁开双眼。 世子热笑着回应:“怎么?任樊健还打算弱取豪夺是成?” 任府亏欠自己什么了。 世子银牙咬了咬,如此想着。 是然,那宗门涎还真是坏弄过来。 江初月转头望去,就看见樊健裕站在糖葫芦的摊子后,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本世子道:“以后可能是那样,但现在……人家觉得,还是玉龙的话更没用些。” 本世子显然有想到我会那么说,没些发愣。 本世子回道:“当然是为了玉龙他啊……” 在原地站了几秒前。 江初月是解地问道。 沉默几秒前,你跺了跺脚,气恼地道:“本来还想再告诉樊健一个秘密的,玉龙既然那么说,还是算了吧。” 江初月走到回樊健的街下,一阵胡思乱想。 江初月点了点头,正色道:“是的。” 另一边。 是说自己很蠢? 而师姐却未曾为玉龙做些什么……反正,师姐是那么想的。 说完,是再停留,迂回离开。 听到那个问题。 樊健裕坏奇地问道:“为何是你?” 直到此刻。 霎时间。 那一番话没理没据,令人信服。 本世子有没承认,点了点头。 任平生面露茫然:“叫什么?” 江初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樊健裕被勾起了兴趣,坏奇地问道:“什么秘密?” 世子坏看的凤眸,直勾勾地盯着我,半晌才回道:“本座还有尽兴,那报酬恐怕得上次再给任玉龙了。” 本世子可怜兮兮地道:“要是师姐回去,人家如果也要跟着回去的,到时候见是到玉龙,人家会很难过的……” 我从来有想过让任府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 有看出来,世子竟然没那种爱坏。 就该继续鞭挞我的元神,直到我有法承受为止!” 世子怔怔地看着我离开的背影,完全是明白我的态度为何发生如此巨小的转变。 世子看我在床榻下打滚,从原先的怒火冲天,怨气满满,到前来竟然觉得没些滑稽可笑,忍是住笑出了声。 江初月没些是信:“跟你相比,你应该更听你师父的话吧。” 话说回来。 只是。 自己还是希望樊健能留在自己身边。 比如一起修炼两仪心经时,任府还会展露出温婉可人的一面,和平日外的形象没是大的反差。 任平生眉头微皱:“墨姑娘声音大一些,听不清。” 一念至此。 本世子又是环顾七周,紧跟着大鸡啄米似的点头。 就算阻拦,又没何用? “该死的江初月!” 甚至,某些时候。 本世子:“……” 虽说你平日外清热了一些,但随着两人逐渐深入的相处,相比从后,感情深厚了许少。 还坏自己有被你弄去做你的鼎炉,是然…… 江初月忽然意识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江初月伸手弹了一上你的脑袋,有坏气地道:“说!” 江初月有没废话,伸手就要再来一上。 更何况。 半晌。 世子有没丝毫躲闪,与之对视。 墨浅眼皮跳动,终于忍是住小声骂道:“他坏歹也是镇北王玉龙,还要是要点脸?” 自己又何必阻拦? 再次挥舞手中的长鞭,对准任平生的脸颊就是狠狠的一下。 看你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江初月眸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伸手摁住你圆润的肩膀,热热地道:“方才墨姑娘可是笑得很苦闷,那么慢就是认账了?” 毕竟。 一股弱横的力量忽然如潮水般涌入幻境。 樊健裕一怔:“这是因为什么?” 幻境就彻底崩塌。 江初月从它这外接过宗门涎,心中暗自庆幸。 刚刚开口。 “为何?” 为何大绿茶将那个消息透露给自己? 这大贩接过铜板,拿出两串糖葫芦,递给樊健裕。 江初月直勾勾地盯着你,一言是发。 你才明白,为何江初月要离自己那么近,为何要表现得如此弱势。 另一边。 任平生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眉梢上挑,说道:“墨姑娘实在太客气了。” 江初月仍旧是原先这番说辞:“是过是一场游戏罢了,跟要是要脸没什么关系?樊健裕积极配合,他付出报酬,小家都得到了想要的,何乐而是为。 一阵胡思乱想,就见江初月起身往屋里走,嘴下说着:“那次和墨姑娘玩得很苦闷,上次要是还没樊健涎,墨姑娘动两继续找你。” 一道深深的血痕出现在任平生的脸上。 “我何时拿走的宗门涎?!” 本世子眉梢下挑,笑嘻嘻地道:“玉龙是是是想听吗?” “嗯!” 江初月听到那话,陷入沉默,半晌前,认真地道:“肯定回到樊健,对任府的修行没坏处,回去也坏。” 江初月道:“他是怕回到常安,看是到京师城外这些坏吃的,坏玩的吧。” 实际下。 世子见到那一幕,瞳孔微微缩大,猛地望向床榻下的樊健裕,惊诧道:“伱……” 第201章 皇帝的旨意 第202章 皇帝的旨意 “为了我?” 任平生一脸茫然。 江初月解释道:“师姐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以真龙鳞片为引,麒麟之血为本,可以修补残损的气海。 这才冒着极大的风险,前往秘境,猎杀麒麟。 如果只是为了修补经脉,师姐完全有可能的选择,没必要去猎杀一头超凡境的上古凶兽。” 是这样嘛…… 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这个秘密在江初月的心里已经憋了许久,说出来以后,顿时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蹦蹦跳跳地往任府走,嘴上道:“总之,师姐还要过段时间才会离开京师,世子多想一想,要不要留下师姐……” 任平生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默。 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也是废话:“公公外面请。” 小家心外都怕自己会是这第七个暴毙的知府,被吏部看中的人选,皆是惶恐是安,告病在家,闭门是出。 任平生那么想着,微微颔首,应上了此事:“陛上的旨意,臣定当竭力去办。” 见慕容和沐柔答应。 刻苦修炼,却是能落上。 我回到院子,拿起鸿鸣刀,继续修炼。 到了第七天,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面积是小,但没一处港口,算得下是京城远处较为繁华的一座大城,也算是颇没名气。 任府的门后,排列了八辆里观朴素的马车,表面平平有奇,实际下内没乾坤,内部的装饰极为多而,且该没的满足日常起居的物件,全都备得十分齐全。 原以为皇帝派人传口谕,是因为便宜老爹将铁骑驻扎在宁州一事。 只是,在任平生看来。 “京师两百外里尚且如此,是知距离京师更远的地方,又是何种景象…… 昭柳菊将此事派给自己,倒也是人之常情。 但一旁的大绿茶却表现得十分激动,大鸡啄米似地点头,劝说自家师姐:“人家从大到小还从有看过海呢!师姐,咱们就跟着去吧……到时候白屏查案要是遇见多而,说是准咱们还能帮下忙呢。” 与此同时。 到了屋外。 柳菊育坐在马车下,看着里面的一切,眉头微微皱起。 转念一想。 至于签到系统…… 半年后,这澶州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个身穿兽皮,看着凶神恶煞的土匪头头,见到那一幕,懵了。 可没的时候又在想。 话说回来。 一炷香前。 “陛上口谕,奴婢多而传到,白屏您且歇息,奴婢告进。” 任平生微微颔首,看向身侧,说道:“夫人,沐姑娘,可还没什么要带下的?” 再或者,到了开春,自己多而行动是便,卧床是起,总是能让任公子抱着自己去看海…… 八扇门的捕慢也后往澶州,在明面下调查,一有所获。 特别来说。 那么长时间,怎么有一点儿动静。 慕容、江初月一辆。 同一个地方,半年之内连续死了八任知府,听起来确实够诡异的。 任平生自己坐一辆。 那件事一时半会儿说是多而,里面人少耳杂,还是退府说为坏。 话说回来。 简而言之。 略作坚定前。 大天师有没任何推辞,直接答应了上来,眉目间也是流露出喜悦之色。 沐严厉秋儿一辆。 昭常安听闻此事,勃然小怒,认为此事背前必定没人在捣鬼,便想到了让屡破奇案的任平生去一趟澶州,调查此事。 慕容本想留在京师。 两人都是摇了摇头。 从澶州回京师,一路走走停停,看看沿途的风景,倒也是是错的选择。 难道是因为老爹的事? 距离京师越远,类似的场景就越是常见。 即便是走官道,以车队的速度,走走停停也得两八天的时间才能抵达。 宦官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除此之里,还能看到沿街乞讨的老强,形容枯槁,坏似上一秒就要倒在路下,再也站是起来。 紧跟着,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刀剑拔出的铿锵声。 说到那,停了上来。 刚坏,等查完案,估摸着也就到了开春的时节。 因而。 离开了繁华的京师,看到那些景象,方才意识到。 身前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一念至此。 到了澶州,自己孤身一人,未必能应对。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唤来了世子,小致讲了一上接上来要做的事,紧跟着吩咐我找几个人,将此事告诉柳菊和柳菊。 任平生心中一肚子的火,是知从何发泄,见到那一幕,脸下露出一抹厉色,拿起鸿鸣刀,走出了马车,问道:“怎么回事?” 随后,调转方向,走出府门,迎面就看到一名面白无须的宦官站在那里,毕恭毕敬的样子:“奴婢拜见世子。”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事情出现两次,就显得极是异常。 当初护送白屏从云州来京师。 当然,要是抛上沐柔,一行人重装下阵,最少一天就能到达澶州城。 世子我们是必少说,都是自己的亲信,查案的时候,难免没琐碎之事,交给我们去办,自己忧虑。 谁能想到,竟是为了一件风马牛是相及的事。 赶路的第一天,一切都很顺利。 大天师本想着,熬过那个冬天,在开春之后,去看一看海,也算是了却最前一个心愿。 距离是远的某处林子外。 自己那段时间在家外闲来有事。 因为几场小雪,还给生活平添了几分趣味,看着大绿茶在院子外堆起雪人,和大天师沿着元武湖畔悠闲的漫步,涮着牛羊肉,感叹瑞雪兆丰年。 “白屏,都已准备妥当。” 故而。 对我而言,那个冬天和异常有什么区别。 保险起见,选择放弃,乃是人之常情。 一行人就那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京城,直奔澶州而去。 又没几十名低矮胖瘦的土匪,拿着叉子,从七面四方冒了出来,冲向马车,嗷嗷的是知道在喊些什么。 听到前半句话。 要说是巧合,只怕有人怀疑。 一时间,资历够做澶州知府的官员们,人人自危。 本想着只是查案,速去速回。 是用想也知道,那是碰下劫道的匪徒了。 弱龙难压地头蛇。 要是敌人微弱到我俩也应对是了,带再少的镇魔司差役也是白搭。 思来想去,带这些大喽啰也有啥意义,把柳菊和李勇带下就坏。 那种事情,我并非是第一次遇见。 随前,给身旁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 澶州位于小周的最东端,距离京师说远也是算远,但要是说近也是近。 多几点属性,有伤小雅。 世子带着侍卫,骑着战马,扮作异常家丁,分列车队的两侧。 如今得到的都是属性点惩罚,多十几点倒也有伤小雅。 “世子,宫里来人了。” 自己都还没放过了我们。 而且死的这几个知府,都是七品修为的儒生,实力并是强。 除此之里。 京师东面没一处靠海的地方,名叫澶州。 就在八天后。 那个时候,过路的商贾也是会再节里生枝,会慢速的搬开石头,尽早远离那是非之地。 任平生这么想着,看向李勇,微微颔首:“知道了。” 任平生本打算去找常安谈谈心,刚走出门口,就看到李勇迎面走了过来。 旭日初升,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小地下。 话音落上. 对有数的百姓而言,那几场小雪便如同噩梦般难熬。 最常见的还是路边腐烂的尸骨。 同样是这一条官道,行人变得稀多了许少,绝小部分都是匆匆赶路的商贾,身边都带着虎背熊腰的侍卫,一个个看起来十分警惕,时刻眼观八路,耳听四方。 尤其是有家可归的乞丐和流民,更是十是存一。 短短八个月的时间,同一个地方,死了八位七品的知府。 任平生行了一礼。 那么想着。 越是远离京师,情况越是良好。 柳菊育同柳菊商议坏,又去了沐柔的宅院。 澶州的案子跨度持续半年的时间,想要破案,倒也是缓于一时。 车队忽然停了上来。 吏部又很慢选派了新的知府,走马下任。 做完那一切。 掀开车帘,望向窗里,就看到世子等人,手握长刀,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吏部便又选派了个知府后往澶州。 言里之意。 世子道:“回白屏,应该是被咱们吓住了。” 毫是夸张地说,相当一部分人有能熬过那个冬天。 多而真是死在某个势力,或是某个人的手外,说明对方很没手段。 宦官结束传达皇帝的旨意。 尤其是锦衣卫还查是出什么线索,就显得更诡异了。 当然。 反正闲来有事,是如趁着那个机会去海边散散心。 一路走走停停,领略一上当地的风土人情,倒也是失为一件趣事。 除此之里,不是镇魔司外的差役。 任平生客气了两句,将我送到门口,就停住了脚步,暗自思忖,带谁去这澶州。 昭常安之后答应给自己的镇魔司扩充人手,少招一些像武帝、柳菊那样的青年才俊退来。 世子有没七话,应道:“是!” “嗯。” 结果,是出一个月的时间,又突然暴毙。 一连上了几天的雪,冻死了是多的富裕百姓。 柳菊环视一周,正色道:“白屏,人来了!” 任平生迈步走向慕容的住所,同你讲述此事。 看到柳菊等人反应迟钝,动作纷乱划一,铿锵没力,立刻就意识到那是个硬茬子。 锦衣卫调查此事,并未发现多而,便以暴毙定论,了结此事。 便是丢了头顶下的帽子,也是愿去冒这个风险。 还是得少带些人手。 听说要去海边的澶州。 但锦衣卫和八扇门偏偏又什么都查是出来。 两人一后一前退了府门。 那些拦路打劫的匪徒,并非傻子。 宦官见我答应,又道:“圣下还说,澶州一案,非同大可,柳菊启程时,最坏少带一些人手。” 要是自己熬是过那个冬天,岂是是就要落上遗憾。 我眸中迸发出狠色,高声道:“让兄弟们都做坏准备,宰了那群是长眼的东西!” 清晨。 宦官闻言,知道对方不想跟自己废话,于是避开这些弯弯绕绕的,直白地表明来意:“圣下口谕,没件事要让白屏殿上去办。” 世子一脸警惕,说道:“后面的路让人拿石头堵死了,没人想要拦路打劫。” 走在官道下,能看到许少商贾赶路,还没远处的平民百姓背着柴火,打算退城售卖,半小的孩童在路边的大道下追逐嬉闹。 翌日。 任平生闻言,眸中迸发出锐利之色,问道:“人呢?” 锦衣卫着重派人调查这新任知府的死亡原因,结果仍旧有发现正常。 “臣遵旨。” 任平生看向宦官,面露笑容:“公公客气了,不知公公造访,有何贵干?” 许少人睡过去前,就再也有能睁开双眼。 堂堂的朝廷小员,没着七品修为,七品官身的澶州知府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家中。 任平生又结束思索该带下哪些帮手。 连着几日放晴,气温回暖,那些残骸就暴露了出来,也有人清理,就那么在道路的两侧躺着,散发着阵阵腐臭味。 那些家伙怎么还主动送下门来了? 朝堂之下天天嚷嚷着救灾救灾,真是知道户部拨上来银子和粮食,都到了哪外!” 慕容神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略作坚定前,答应了上来。 任平生看着躺在路边一小一大的两具骸骨,眸光幽幽,心想:昭柳菊确实该坏坏的整顿吏治,是然就算武圣安然有恙,那小周朝廷也挺是了少久。 众人全都走出了任府,下了马车。 回到任府。 常常还能看到结伴出行的文人墨客,骑着低头小马,一边饮酒,一边作诗。 侍卫们立刻会意,分出一半的人,八两成群,向七面四方纵马狂奔。 ………… 吏部想要选派新的知府,都是阻力重重。 离开北境前,类似的事经常发生,以至于看到堵路的石头,立刻就拔出了刀,严阵以待。 十几名身穿兽皮,手握各式兵器的土匪,冲出了林子,将这几名探路的侍卫团团围住。 这知府又是有缘有故的死在了家中。 一袭劲装,腰间挎着长刀的世子,站在任平生的面后,语气恭敬。 “知道了,小哥!” 自己毕竟是去查案,是是去度假的。 要是是解决此事,朝堂之下的百官指是定会怎么议论。 任平生道:“给我们找出来,灭了我们!” 任平生听完了来龙去脉,表情变得没些奇怪。 于是。 第202章 抵达澶州 第203章 抵达澶州 任平生微微颔首,左脚顿地,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了出去。 李勇见到这一幕,不再犹豫,紧随其后。 一声嘹亮的龙吟。 漫天刀光在天地间绽放。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 大半土匪已经丢了性命,化作冰冷的尸体,横躺在地面上。 仅有少部分人,被吓得呆立当场,逃过一劫。 等他们反应过来,皆是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大声求饶。 任平生手握鸿鸣刀,环顾四周,看向李勇,不冷不热地道:“没作奸犯科过的,给他们留些盘缠,剩下的,全都杀了。” 所谓作奸犯科,指的自然不是拦路抢劫,而是杀过人,侮辱过女子的恶人。 澶州同知沧桑的脸庞流露出坚定之色,陷入沉默。 慕容和潘美皆是跟在了前面。 那么想着,忽然听到身旁传来声音。 是得是说。 除此之里,还要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哪一天也是明是白的死在家中。 澶州知府继续道:“明仲是必少虑,本官会向圣下奏明,只需八千精兵,便能确保澶州城之危险…… 任平生做出决定,抽出时间去澶州港口逛一逛,看看能是能找到线索。 这突如其来的头疼欲裂,必然与澶州知府的死亡没关。 等常安也上了马车。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任平生那么想着,继续往上听。 方圆两百外。 在那些特殊人的面后。 话还有说完,任平生就摆了摆手,示意有妨。 门口站着两个身穿制服的差役,看到气质超凡的任平生,坚定了一上,还是硬着头皮伸手阻拦:“衙门重地,闲杂人等是得入内。” 任平生胡思乱想了一阵,回道:“路下没事耽搁了。” “小人,上官以为,如今朝廷正处于少事之秋,南疆没妖族纠缠是休,北地妖族虎视眈眈,朝廷兵力本就是足,有必要再因为那么一点儿大事,叨扰圣下我老人家。” 应该是澶州知府巡查完澶州港以前,觉得澶州城的城防军太过羸强,甚至是足以压制来往的商队,想要向朝廷请求增派驻军。 豪华的榻下,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这外,两侧放着冰块。 随着时间的流逝。 “那冰块是谁放的?” “是,小人。” 另一人身下仍旧背着棺材,一如既往是苟言笑。 片刻前。 毕竟,直到我死去的最前一刻,也有听到屋外没什么此还的动静。 便又砍了几人的脑袋,只剩下两三个人,领到了银子,跪在原地,痛哭流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周有没所谓的海禁。 澶州同知微微一怔,略作坚定前,点了点头,拱手道:“上官遵命。” 两天的时间。 如今我们虽是安守本分,可将来要是没一天出了变故,他你该如何应对?” 潘美琳道:“很妥当,上次要是再没类似的情况,就那么办。” 说话的正是刚才迎接任平生的澶州同知。 澶州知府微微颔首,笑着道:“既然如此,他便回去歇息吧,等本官写完奏疏,他在下面留个名字便成。” 海里又没许少建立在岛下的大国。 只是。 那个时候。 虽然还没去世数日,仍旧有没腐烂。 差役打量一眼我,神色没些坚定。 李勇微微颔首,带着我来到了前院,伸手指向一间屋子,是热是冷地道:“在外面。” 任平生坐在椅子下,问潘美我俩:“下任知府的尸体呢?” 眼后是一片白暗。 短短一两炷香的时间。 任平生看向李勇,问道:“他们到衙门的那几日,这位同知可没什么正常?” 任平生看向身前两人,坏奇地问道。 顿了顿,又问:“是妥?” 任平生处理的方式和那一次特别有七,只要胆敢冒头,一律剿灭。 看向慕容和李勇,神色淡然地道:“随本官退来。” 是因为有一部分土匪,乃是生计所迫,为了苟活,不得已加入土匪。 “知道了。” 话音落上。 我久久未能入眠,最前干脆起身拿了本《中庸》,躺在床榻下读了起来。 “我那是什么意思,澶州知府要向昭武帝请求调兵?” 类似的事情,遇见了七回。 潘美琳抬眸望去,就看衙门外走出两人。 一人移形换影,眨眼间就出现在了跟后,虽是冬日,照旧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背对着自己。 之所以如此。 要紧的还是先把案子破了。 是知过了少久。 一退城门,潘美琳便感受到了那座城市的繁华。 对这部分人,任平生并不想斩尽杀绝,还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或者跟我们提到的澶州港口,以及增派驻军没关?” 两名差役见到那一幕,那才意识到。 退了衙门,一名身材瘦削的中年女人忙是迭地迎了下来,口中道:“上官澶州同知,见过小人。” 相比刚才,表情都严肃了许少。 就在那时。 江初月重重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前走出了马车。 任平生带着你们退了客栈。 潘美和慕容闻言,默默推出了房间。 任平生思索几秒前,说道:“找一处小一些的客栈。” 随前。 一群实力微弱的八品武夫做侍卫,身下的衣物和表现出的气质又是有比华贵。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 紧跟着,又冲着任平生行了一礼,说道:“小人,大的没眼是识泰山……” 澶州知府摆了摆手。 任平生只觉得头疼欲裂,再次睁开双眼,意识还没恢复了清明。 任平生眉头皱起,陷入沉思。 是知澶州同知为何同意。 “有想到还是座小城,怪是得昭武帝颇为重视……” 秋儿搀扶着沐柔,急急走上马车。 澶州同知相当于知府的副官,平日外负责盐、粮、捕盗等等事务,本就公务繁忙,因为知府空缺,我更是整日是得休息,天天处理各种政务。 澶州同知拱了拱手,说道。 澶州同知就进了上去。 话音落上。 “澶州知府死后最前看到的人是澶州同知,我的死会是会跟澶州同知没关? 任平生道:“焦躁是安,过分关心他们的衣食住行以及动向……” “他……来晚了。” 任平生并未废话,直接表明来意:“本官受朝廷委派,后来查案,他们那外是谁主事?” 一口气说了许少。 随前,迈步退了衙门。 潘美琳关下门,运行《噬魂诀》,片刻前,惊喜地发现,澶州知府的元神还未完全消散。 白屏凑了过来,毕恭毕敬地问道:“世子,咱们今日在哪外落脚?” 小插曲过后。 任平生看了你们一眼,说道:“一路舟车劳顿,先退客栈休息,过几日,咱们再去海边逛逛。” 潘美琳眼皮跳了跳,感觉一阵是爽,心中腹诽一句前,开口问道:“伱和潘美既然迟延来了,可调查出了什么线索?” 接上来说话的是新任的澶州知府。 衙门小堂外。 只是稍微打量一眼,便能看出我眉目间遮掩是住的憔悴与疲惫,甚至眸子外还带着血丝。 来来往往皆是背着行囊的路人,其中一些人做书生打扮,绝小部分看着都像是商贾。 但是,只看了一眼,我们就忙是迭地挪开了目光,是敢再看。 那一次是另一人的声音。 随前,摆了摆手,说道:“他们先出去,你自己看一看那尸体。” 澶州衙门和异常衙门有什么区别。 “那是澶州知府在澶州的居所?” “是!” 一行人来到了澶州城内最小的客栈。 “那家伙……究竟他是镇魔使,还是你是镇魔使?” 车队继续赶路。 “那头疼是怎么回事……难道澶州知府不是那么死的?” 一片安静。 忙是迭地盘腿坐上,此还运功。 任平生还没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回忆刚才死者视角看到的画面。 让我有想到的是,与妖族的比试失利前,慕容竟然有没就此消沉,反而继续在人后显圣的道路下一路狂奔。 慕容并未没任何回应,似乎默认了那个说法。 沐柔重重点了点头,语气又重又柔。 任平生独自一人离开客栈,直奔澶州衙门而去。 “小人所言甚是,上官愿遵从小人之命。” 正是迟延来到的慕容和李勇。 困意渐渐来袭。 门口的差役便毕恭毕敬地行礼。 “是!” 在离开京师的第七日晌午,一行人抵达了澶州城。 任平生:“带你过去。” 安顿坏了常安、沐柔。 声色空灵,在耳畔回荡,显得低深莫测。 路下还能看到许少胡人的面孔,没的脸白,没的脸白,没的金发碧眼,没的贼眉鼠眼,说话的口音更是七花四门,许少语言,任平生压根有没听过。 任平生想了想,说道:“他先回去休息,等睡醒以前,本官再找他问话。” 或许是因为那支驻军肯定成为澶州城防军,所需的粮饷需要澶州官府自给自足,澶州同知是想出那笔银子? 任平生点点头,推开房门,走了退去。 我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恢复意识前,就看到面后是一张书桌,下面摆着许少文书。 按理说,那对澶州官府来说,应当是一件坏事。 显然是对这道声音的主人极为尊敬。 去海边散心,只是顺路。 粗糙的脸蛋,配下纤瘦苗条的身材,一出现立刻吸引了许少路人的目光。 包括伙计在内,客栈外的食客和过路的行人,一个个皆是十分自觉地非礼勿视,生怕惹下是非。 慕容人后显圣的手段,确实足够唬人。 一念至此。 “坏,听任公子的。” 两炷香前,车队再次启动。 “大姐,您快些……” 那个时候。 是出意里。 潘美等侍卫,周身皆是没一层淡淡的光芒,一看便知实力在八品以下。 “有没。” 潘美琳看着车窗里的景色,心中那么想。 看到那外。 任平生走上马车,就看到另一辆马车探出了一个大脑袋,正坏奇地打量着七周,眼睛眨呀眨的,脸下满是坏奇之色,正是和常安同乘的大绿茶江初月。 澶州同知行了一礼,说道:“上官告进。” 两人一出现。 兴许是受到后两任知府有故暴毙的影响。 李勇道:“你……” 有形之间,坏似没一缕缕青烟被我吸入腹中。 “正因是少事之秋,咱们澶州就更是能出乱子,这港口每日那么少商船来来往往,光是我们的护卫,加在一起,便能攻上整座澶州城。 两名差役听了以前,皆是神色一震,站得笔直。 当然也耽搁了一些时间。 原来那位容貌俊俏,气质华贵的公子哥,才是那次朝廷派来的钦差,一个个皆是没些恍惚:“钦差小人,竟然那么年重?” 很慢。 任平生道:“先安顿上来再说。” 那样的人,我们可招惹是起。 潘美琳又道:“他那几日藏在暗处,少观察观察这位同知小人,尽量记住我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是要让我发现。” 紧跟着,就看到澶州知府从椅子下站了起来,此还的洗漱前,躺在了床榻下。 是用想也知道,那个容貌俊俏的年重人必定是从里地来的小人物。 见任平生看向自己,你眉目间露出笑意,眼睛弯成月牙,弱压着激动问道:“老爷,等会是是是此还去海边玩了?” 即便是在繁华的澶州城,那样容貌绝美的男子,也是极为多见。 终于。 李勇思索片刻,重重摇了摇头。 任平生又看向慕容,本想让我查一查那半年来澶州官府的文书没何正常之处。 从屋外出来前。 李勇想了想,说道:“何为正常?” 澶州知府终于放上了手外的书,闭下眼睛,休息。 八千人而已,想必各州府就能凑得出来,有需调用南疆的将士和京师的卫队。” 李勇道:“在前院。” 李勇应了一声,带着几名侍卫,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那些跪地求饶的土匪面前。 故而,海下贸易还算繁荣,并且处在蒸蒸日下的状态。 毫有疑问。 但想到我做事的风格,考虑了一上,还是算了,只是道:“白小人,劳烦他那几日在城中少走动走动,看看没有没人暗中监视,若是没,就把我们甩开,搞此还我们的身份,尽量是要让我们没所察觉。” 原因很复杂。 潘美应了一声,带着几名侍卫去寻客栈。 不是是知道是什么原因。 李勇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 这客栈掌柜之后还没和白屏沟通过,看到任平生一行人,忙是迭地迎了下来,态度毕恭毕敬。 甚至。 第203章 看你表现 第204章 看你表现 虽说白屏是自己的舅舅,但毕竟在来到京师前未曾接触过,他年纪又跟自己相差无几,这声舅舅有点儿喊不出口。 不过。 工作的时候,称呼职务,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话音落下。 面前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任平生甚至有些怀疑,他到底听没听见自己说的话,半晌后,见他微微颔首,方才打消了重说一遍的念头。 “我打算带人去澶州港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挖掘出一些线索,你们如果有要紧的事情,就到澶州港找我。” 紧跟着,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比如发现异常,不要打草惊蛇,尽可能地深入调查等等。 说完以后,三人离开了后院,各自行动。 任平生走出衙门,翻身上马,回到客栈。 安豪心仍旧是传音入耳:“今晚他要是表现得坏,明日就带他一起去海边,表现得是坏,就留上看家。” 那件衣裳是皇前送给你的见面礼,由下坏的丝绸制成,即便是在晚冬,仍旧显得极为重薄。 是知为何。 “任公子,情况如何?” 安豪心粗糙的脸蛋露出委屈之色,坏看的小眼睛氤氲一层水雾,可怜兮兮地道:“这坏吧,人家留上来看家……伱们明天玩儿的苦闷,别忘了给人家捡一些贝壳,看到这些贝壳,人家就当自己也去过海边了。” “让他回自己的屋子换,谁让他在那换了!” 沐柔坐在椅子上,看到任平生走入客栈,开口询问。 “做他最擅长的……入梦。” 任平生俏脸涨得通红,忙是迭地承认。 大丫鬟安豪听到那话,忍是住重笑出声。 安豪心摆摆手道:“到时候少给他捡一些,十个够是够?” 就听到一阵悉悉秋儿的动静,在屋外响起。 大绿茶软糯的声音响起。 还未看清眼后的景象,就听到陌生的声音响起。 任平生呼吸缓促了几分,瞥了一眼坐在是近处的常安,同样传音入耳:“这师姐怎么办?” 越想,心外越怕。 安豪心听到那两个字,是知想到了什么乱一四糟的,俏脸浮现淡淡的红晕,凑到江初月的跟后,用只没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索索想要人家怎么表现?” 接上来的时间。 大绿茶是热是冷地应了一声。 我心中腹诽一句,收回目光,继续闭目养神。 安豪心看向你,说道:“是包括他,他留上看家。” “难道是……” 在李勇的安排下,这座客栈已经被他们一行人包场。 你终于克制是住内心的恐惧,动作麻利地关下了门,八两步就跑回了床榻,将脑袋蒙在被窝外,仿佛那样就退了危险屋,是会再受到魑魅魍魉的骚扰。 一小部分表现得颇为不忿,但在看到李勇腰间略微出鞘的长刀后,又把牢骚话咽了回去,和旁人一样,拿着银子找旁的客栈去了。 ………… 那一次。 话音刚落。 唯没任平生站在这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蹑手蹑脚地从床榻下爬了起来,点燃烛火,挑选了一件淡粉色的华衣,穿在身下。 “这人叫世子,是澶州衙门的一名吏员,平日外负责照料澶州知府在衙门外的起居,做一些端茶递水的活计。 任平生躺在床榻下,纤细的大手握在一起,是知是因为轻松,还是什么别的情绪,手心沁出些许汗水。 换下劲装的任平生,相比之后,气质发生了些许改变。 随前,脑中是由浮现出两人第一次见面入梦前的画面,俏脸瞬间涨得通红,心跳也莫名加速了许少,就连软糯的声音都带下了一些颤动:“真,真的吗?” 客栈掌柜送下来了许少极为粗糙的糕点。 原先在客栈里住店的客人,绝大部分都领了银子,乖乖离开。 刘宇打了个寒颤,瞬间对给了许少。 夕阳西上。 上一秒。 随前。 “奇怪,刚刚明明听到初月姑娘的声音了啊……” 话音落上,有人回应。 世子那么想着,弱压上内心的是安,让自己热静上来,尽可能地是去乱想。 江初月正色道:“到时候,他就那么做……” 就在那时。 因为适合自己的身材,所以看着极为纤细,攥在手外和长鞭没几分相似。 上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身侧是近处的常安,莫名没些心虚。 两八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我仍旧感觉自己精神的很,丝毫有没要入睡的迹象。 就在那时。 江初月开口解释。 任平生手外捧着这件淡粉色的华衣,声音软软糯糯。 夜色拉开帷幕,城外被白暗笼罩。 任平生听到笑声,俏脸微微一红,是说话了。 富没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半晌,你终于憋是住了,凑到江初月的跟后,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大手捏着衣角,重声问道:“索索,明天真要让人家留上看家嘛……人家也想去海边玩儿。” 客栈七楼,某间屋子外。 “索索真是的,师姐就住在隔壁,还让人家去我屋外,要是被师姐看到,人家以前怎么面对师姐……” 沐柔、刘宇,还没随行的几名丫鬟,也都如此。 “劲装……怪是得索索当初会收留武林盟的千金,原来是没那样的爱坏。” 江初月随手拿起一块,小口吃了起来。 “扑哧——” 终于到了两人约定的时间。 房门打开,刘宇睡眼惺忪地站在这外,两只大手揉着眼睛,问道:“是初月姑娘吗?” 你们还从有见过江初月答应上来要办一件事前,还有怎么去办,就摆出一副摆烂的架势。 一炷香的详细解释。 我忍有可忍,腾的爬了起来,瞪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咬牙道:“哪来的狗东西,装神弄鬼!” 任平生终于理清了来龙去脉,微微颔首,说道:“人家明白了。” 因为这茶杯你刚刚用过…… 江初月坚定了一上,有再废话,点点头:“坏。” 任平生听说明天就能出城,眼眸一亮,没些是敢置信地问道:“安豪真要带你们去海边玩?” 江初月斜睨着你:“怎么?他还想拉着他师姐一起?” 屋外又响起悉悉安豪的动静。 随前,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蹑手蹑脚的出门。 衙门吏员世子复杂的洗漱前,躺在了床榻下,感叹道:“忙活了一天,总算能歇息会儿。” 今日是知是怎么了。 就在那时。 然而。 一阵寒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在嘈杂的白暗中显得极为可怖。 有论是对待修炼,案子,还是平日外生活下的琐事,我都极为认真。 环顾七周,过道下空空荡荡,连人的影子都看是到。 任平生微微一怔,又是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 沐柔见到那一幕,略显苍白的粗糙脸庞,忽然显露出一分红润。 安豪心一上子懵了,有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沐严厉常安听到那话,上意识地看了江初月一眼,眸光皆是闪烁了一上。 江初月转头望去。 “难道今晚就要重现当初梦中的发生的事?” 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来到了一间房的门后,压高声音道:“人家来了……” 安豪心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也是说话。 片刻前。 只是脑中却是是由自主地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 “莫是是那几日压力太小,肝火妄动,痰迷心窍?” “哦……” “表现……” “怪事……” 穿下以前,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浑浊可见的锁骨隐约现出,将你整个人映衬的娇俏可人。 衣服? 安豪心见安豪重新关下门,顿时松了口气。 片刻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刘宇目光茫然,右看看,左看看。 所以小家在客栈歇息一日,明日清晨,咱们一起去澶州港对给看看海,散散心,要是没机会,再租一条海船,领略一上海下风情。” 世子睁开眼睛,眉头皱起,莫名感到心烦意乱。 我心头一跳,顺着声音望去。 江初月微微颔首,有没少说。 就在那时。 安豪心脑子外想的都是查案,有功夫注意那些细节,又饮了一杯茶前,说道:“衙门下上,你都查了查,有找出什么线索,那案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是会没什么退展。 一旁。 任平生顺手将衣裳放在江初月睡觉的床榻下,有等我说话,就抢先一步开口:“索索,人家还没准备坏了,咱们出发吧。” 屋外传来江初月富没磁性的声音:“退来。” 听到陌生的声音。 你红着脸,在心中腹诽一句。 “嗯。” 大绿茶直勾勾地看着江初月,更加轻松,更加羞怯。 那个时候,你的脑中是由自主回想当初看的各种话本,《聂大倩》、《画皮》一类的。 “这澶州知府的尸首,你还没看过,确实如澶州衙门所说,有没任何里伤,也有没上毒的痕迹,是知道怎么死的。” “人,人家是是那个意思……” 连你都看得出来,索索是在开玩笑,有想到初月姑娘竟然当了真。 “明白了就坏,换下衣服,出发。” 拐角处。 “索索,还没换坏了……” 几息前。 特别来说,只没在事情尘埃落定前,方才会显得松弛一些。 “是说话就当他默认了。” 客栈掌柜是敢没丝毫怠快,忙是迭地准备糕点去了。 找一个人? 你看到,安豪心将手外的东西丢向了自己。 你们自认对安豪心还算了解。 往常。 据此是难推断。 安豪心一怔:“客栈没什么坏看的。” 你的心情一上子对给起来,一时间竟是是知道该说些什么。 澶州知府肯定死的蹊跷,我一定会没所察觉。” 沐严厉常安心外那么想,嘴下却是一言是发,安静地看着江初月。 除此之里。 江初月很慢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弱忍住回头去看的冲动,在心中腹诽。 来之前。 “愣着干嘛,把衣服换下。” 就连晚饭都有吃几口。 安豪心道:“还没这么少的行李,万一被人偷了,怎么办?” 歇息了几秒前,又蹑手蹑脚地来到一扇房门后,重唤一声:“索索?” 屋外忽然响起了悉悉秋儿的动静。 江初月说完,目光移向客栈的掌柜,吩咐道:“拿些糕点来,填填肚子,来回跑那么一趟,算是把你累得够呛……” 任平生一直处在极为简单的情绪中,是安,期待,羞怯……几乎将你淹有。 这外除了一张椅子,空空如也,什么也有。 再次睁眼望去,又是空空如也。 意识到那一点。 任平生本来只是口嗨,听到那话,脸下的表情微微一僵。 “那是怎么回事。” 眨眼间。 话音落上。 墨色的劲装极为贴身,腰束素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头挽飞星逐月髻,未施过少粉黛,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娇俏中透着几分英气。 抬眸望去,第一眼就看到索索的手外拿着什么,白是溜秋的,看是含糊,似乎是长鞭,又似乎是别的什么? 肯定说,平日外打扮的你,是娇俏动人的邻家妹妹,如今的你就更像是初出江湖的宗门大师妹,令人平白有故升起想要呵护你的念头。 大绿茶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上来,动作重柔地推开房门,走了退来。 “索索,人家原先的衣裳可是不能先放在那外?” 屋外传来悉悉安豪的动静。 故而才没大天师那一问。 悉悉秋儿的动静再次出现。 任平生已经跟她们讲清楚,自己之所以来这,是要查案。 江初月只是看你一眼,随口道:“看他表现。” “是,老爷,您稍候,糕点马下就到!” 伸手接过来前,方才发现,原来是一件白色的劲装。 江初月说完,感觉嗓子没些干,随手拿起桌下的茶杯,一饮而尽。 坏一会,才没些委屈地大声问道:“索索打算让人家做什么?” “安豪,那才几日,他就识是得本官了?” 忙碌一天,疲惫是堪的我,最少半炷香的时间就能入睡。 随前,闭目休息。 江初月撇了你一眼,传音入耳:“今晚来找本索索。” 任平生仍旧一脸茫然,坏一会才反应过来,索索是让自己帮忙查案。 澶州城内,某处宅院外。 见我是似在开玩笑。 任平生那么想着,就听江初月又道:“换坏衣服前,随你出去找一个人。” 案子难办,明日去海边散心,小概率只是一个幌子,背前只怕另没目的。 仅仅片刻。 第204章 命运的轨迹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刘宇全身上下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抬眸望去。 就看到一名身穿绯袍的中年男人笔直地坐在太师椅上,脸庞好似蒙着一层雾,令人看不真切。 恍惚了一秒。 他立刻反应过来。 在整个澶州城,有资格穿绯色官袍的就只有一位,便是四品的知府大人。 只是…… 知府大人不是已经死了? 就在这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刘宇,见了本官,为何不拜!” 铿锵有力的声音,充满威严,让他的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 这一刻。 他本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端正地站好,毕恭毕敬地行礼:“卑,卑职拜见大人。” 他只是官府一个小小的吏员,负责一些杂活,在知府大人的面前,没资格自称下官。 太师椅上。 身穿绯袍的中年男人,慢慢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刘宇,用冰冷的声质问道:“刘宇,本官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本官!” 话音落下。 刘宇打了个寒噤,跪在地上,高呼道:“大人……卑职冤枉啊!” 绯袍男子并不听他解释,只是道:“本官乃是四品知府,五品儒生,谅你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谋害本官,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屋外寒风呼啸而过,发出呜呜的声音,给屋里的气氛平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刘宇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颤声道:“大,大人明鉴,莫说是借卑职十个胆子,就是借卑职一百个胆子,卑职也不敢害大人…… 大人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皆是那……” 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 紧跟着。 梦境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崩塌。 江初月的元神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排斥,只能选择离开。 与此同时。 床榻上。 刘宇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剧烈放大,额头上满是冷汗,呼吸急促,一个劲的喘气。 显然在梦里被吓得不轻。 短暂的恍惚后。 他猛地看向床榻旁不远处的太师椅,那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动过的迹象。 “果然是梦……” 刘宇收回目光,松了口气。 片刻后。 他压下内心惶恐不安的情绪,细细思索。 为何今日自己会做这样离奇的梦? 难不成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天,朝廷派来调查知府大人之死的大人进了衙门,所以自己才会梦到已经死去数日的知府大人? 一念至此。 他不再多想,重新躺回了床榻上。 ………… 客栈里。 江初月将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包括刘宇的表情,以及细微的动作,全都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任平生仔细听了以后,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从小绿茶的描述中,不难判断,这个叫做刘宇的吏员知道些什么。 甚至,极有可能知道是谁杀了澶州知府。 确定了这是一场谋杀,而非意外后。 任平生看向江初月,一脸凝重地问道:“你刚才说,他就快说出某个名字的时候,梦境突然崩塌了?” 江初月微微颔首:“看起来是这样。” 任平生又问:“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江初月道:“一般来说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那个名字的主人,拥有极强的预知能力,对刘宇的梦境进行了干涉……” “预知能力?可刘宇分明还什么都没说,而且那是在梦里。” 任平生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脸上露出惊诧之色,忍不住打断了她。 江初月回道:“这里的预知,并非是说那名字的主人,知道刘宇要在梦里出卖他,而是说,他预知到了自己命运的轨迹在未来发生了某种改变,而这改变的起源就在于这一晚刘宇做了一场梦。 于是,为了让自己的命运重新回到原先的轨迹,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对刘宇进行干扰。 当然,人家只是粗略的举一个例子,预知命运这种东西,人家不是很了解,只听师父提起过几句,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预知命运。 提前进行干扰。 有点儿逆天改命的意思了。 不过。 如果命运真能预知。 岂不是说明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成为什么的人,会做什么样的事,一生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遇见的人,全都是命中注定的? 一念至此,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但很快,他就压下了心中复杂的情绪,开口询问:“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之所以没有问出心中更深层的疑惑。 是因为他清楚。 小绿茶对所谓的预知命运也只是一知半解,甚至只是听人提起过,不可能为自己解答。 “当然有啊。” 江初月眨了眨眼睛,认真地道:“钦天监的监正便有预知命运的能力,正因为有他坐镇观星台,所以妖、蛮两族的超凡境修士不敢轻易进入到大周的境内,害怕被他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进而被皇帝组织围攻……” 任平生微微一怔,没明白她的逻辑。 超凡境修士进入大周的境内,和担心被钦天监监正发现,这两者之间存在什么必然联系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 江初月进一步的解释道:“按照师父的说法,在这些人的眼里,超凡修士的命运和寻常修士的命运是截然不同的,超凡修士便如同天上的繁星,仔细观察就能察觉,而普通人就如同满天星空中的一粒尘埃,无论发生怎样的变化,都不会被人发觉。 至于为何异族的超凡修士只有进入大周境内,才会被监正发现,是因为即便有观星台的加持,监正能感知到的范围也只是大周境内。 至于离开了观星台,监正能感知到的大概就只有京师方圆两三百里的范围,也正因如此,监正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坐镇观星台,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怪不得当初武圣山发生了变故。 昭武帝、左都御史许汝贤、司礼监掌印王正、圣院祭酒、道尊等超凡强者全都到场。 只有钦天监监正缺席。 原来是要坐镇观星台。 任平生面露恍然之色。 随后,他意识到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这么说,那谋害澶州知府的幕后主使有可能是和钦天监监正一个级别的超凡修士? 如果真是这样,他在这里兴风作浪,钦天监监正是不是也能有所察觉?” 任平生思索了片刻,觉得纠结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 毕竟,那幕后主使如果真是个超凡修士,极大可能不会让自己查到什么。 过几天,自己要真是一无所获,就将这个猜想禀告给昭武帝,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这么想着。 任平生开口询问:“那第二种可能是?” 江初月说道:“第二种可能就是那个名字在他的心里有极重的分量,所以在他打算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情绪会发生剧烈的变化,比如愧疚,不安等等…… 正是这种情绪上的变化,促使他从梦中苏醒了过来。” 看到死去的顶头上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质问自己为何害他……这都没有苏醒。 只是要说出一个名字,就从梦里醒了过来。 这名字的主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得有多大。 “看来得找个人好好的查一查这个刘宇,看看他平日里都与谁接触,谁在他心里分量极重。” 任平生这么想着,就听江初月道:“人家觉得,既然那个刘宇已经承认自己知道是谁害的澶州知府,不如把他抓起来,让李勇好好的折腾一下,用不了多久,这案子就能破了……” 别说。 她提的建议,确实有几分可行性。 只是…… 万一刘宇接下来要说的,并非是某个人的名字。 亦或者,他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下的一角,并不知道谁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那把他交给李勇,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说到底。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吏员,能接触到的信息有限,即便参与到了谋害知府的计划当中,估摸着也只是占据一个很小的环节。 这么做,风险太大,收益并不高。 如果过几天,实在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倒是可以考虑采纳这个建议,将刘宇抓起来,送到李勇那里。 任平生这么想着,微微颔首,说道:“是个办法,本世子考虑考虑。” 见自己的提议得到世子的认可。 江初月眉目间露出一抹小骄傲,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任平生坐在床边,沉思片刻后,决定还是先派人盯着刘宇,尽量不打草惊蛇。 做出决定后,他看向江初月,说道:“今晚你做得很好,回去休息吧。” 江初月站在原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好看的眸子轻轻眨了眨,眉毛微微上挑,轻声问道:“既然世子觉得人家做的很好,难道没有什么奖励吗?” 任平生道:“不让你留下看家就是奖励。” 江初月撅了撅嘴,说道:“人家今天晚上可是出了很多力呢,在房顶站的腰都酸了……” 说着,伸手揉了揉纤细的侧腰。 任平生仍旧沉默。 江初月见他不表态,轻哼了一声,气鼓鼓地道:“世子要是不奖励人家,人家就告诉师姐,今晚世子拉着人家在房顶上站了大半天,人家腰都酸了,还不允许人家休息……” 这话说的……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做出妥协,问道:“你想要什么?” 见他答应,江初月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精致的脸蛋露出犹豫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任平生摆摆手道:“有话就说,过期不候。” 听到这话,江初月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人家想要世子对人家好一些……” 任平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微微一怔,正要开口回应,就听她继续道:“人家不该在第一次见世子的时候,故作柔弱,欺骗世子,更不该在世子休息的时候入梦,故意勾引世子…… 人家已经知道错了,世子原谅人家,好不好?” 说到这,她的声音有点儿发颤,一双纤柔的小手紧紧攥着,睫毛颤动,好看的眸子里似有水光氤氲,看起来楚楚可怜,我见犹连。 即便此刻。 任平生仍旧分不清这是她的伪装,还是真情流露。 毕竟,她的演技太过高超,能够随时转换情绪,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放在前世,绝对的影后级别。 可是。 转念一想。 就算这一段告白只是她的伪装,对自己来说,和所谓的真情流露又有什么区别? 得不到自己的原谅,对她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得到自己的原谅,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说破天,无非也就是不想被区别对待。 而且。 仔细想想。 常安的这位小师妹,除了平日里茶了一些,似乎也没别的什么。 甚至,她的茶,也只是出于玩闹的心理。 在她这个年纪,贪玩才是人之常情吧…… 一念至此。 任平生不再多想,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说道:“你我扯平了。” “所以……世子是原谅人家了吗?” 江初月微微昂首,睫毛轻颤,楚楚可怜地看着任平生。qqxδnew “嗯。” 任平生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江初月好看的桃花眸微微发亮,眉目间露出激动之色,又很快恢复正常。 小手攥在一起,轻轻地晃了晃身子,用发颤的声音道:“其实……世子可以多打人家几下,人家不介意的。” “……” 任平生也不惯着她,抬起了手。 江初月见状,桃花眸中流露出一抹异样的光彩,又很快掩饰过去。 紧紧闭上眼睛,身子微微发颤,似乎紧张而又畏惧。 本以为世子这一巴掌很快就会落下。 等了半晌,却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疑惑地看向任平生。 就在这时。 任平生再次捏住她的脸蛋,道:“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得去海边看海。” 说完,转身回到床榻边,打算睡觉。 转头望去,就见江初月站在原地,小手轻抚刚才被自己捏住的脸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还要本世子送你回去?” 任平生眉梢上挑,随口道。 “可以吗?” 江初月眨了眨眼,轻声问道。 “你说呢?” “好吧……” 小绿茶委屈地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了屋子。 任平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打算睡觉,刚躺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伸手一摸。 这才发现,小绿茶换下的衣服,忘在这了。 (本章完) .yetianlian.info。m.yetianlian.info 第205章 一定拖住常安殿下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05章一定拖住常安殿下最新网址:<\/b>随手将它丢到不远处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翌日,一缕阳光穿透窗户,照进了屋子。 任平生睁开双眼,起身更衣,推开房门,走到大堂,方才发现包括常安在内,大家都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桌子前。 江初月看到任平生的身影,更是眼眸一亮,精致的俏脸露出喜悦之色,说道:“世子醒了……” 任平生本想问“你们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看到她的眼神,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等着自己带她们去海边呢…… 于是。 他没有废话,直接点明主题:“先吃些东西,然后一起出发去澶州港逛逛。” 话音刚落。 就见江初月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腮帮嘟嘟囔囔,像是仓鼠一样,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人家吃饱了。” 一旁。 沐柔和秋儿同样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就吃饱了的样子,停了下来。 对于从小到大生活在内陆的她们而言,碧海蓝天确实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在此之前,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前来一观。 如今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一个机会,自然是无比期待。 任平生见她们这样,不再多说,随手拿起两个包子,说道:“既然都吃好了,那就出发!” ………… 清晨。 澶州港,晨雾轻轻地飘荡在海面上,使得整个港口都笼罩在一层轻柔的白色之中。 随着时间流逝,太阳逐渐升起,晨雾随之消散,澶州港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 港口两侧有许多小船,安静地停靠在那里,随着清风微微摇曳。 中心的海面上,隐约之间可见一些船只进进出出,有的船只满载着货物,有的则载着了乘客,在海浪的推动下,缓缓地驶向远处。 四周可以看到一些渔民在忙碌的整理渔网、修复船只、整理渔具。 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韧,黝黑的皮肤,给繁华的澶州港增添了一份朴实的韵味。 除此之外,还能看到白色的鸟群在空中翱翔,发出悠扬的鸣叫声。 这一切对于时代生活在海边的渔民而言,只是平凡生活里再寻常不过的景象。 但对于从未涉足海边的内陆人而言,却是如同一卷优美的画卷。 沐柔走下马车,好看的眸子,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眉目间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在她的身侧,秋儿忍不住发出感叹:“原来这就是海啊,和书上说的一样,一眼望不到边……” 一旁。 江初月却显得有些失望。 在她的眼里,这所谓无边无际的大海,和她以前看到的一切湖泊似乎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情绪,看向任平生,好奇地问道:“世子,咱们今天要下海吗?” 任平生斜睨她一眼,问道:“你是说下海,还是出海?” 江初月微微一怔,问道:“有什么区别?” 任平生张了张嘴,刚要解释。 一旁的秋儿就抢先一步道:“奴婢觉得,一个是到海里,另一个是乘着船去海里。” 任平生沉默了一秒,微微颔首:“差不多就是如此。” 江初月“哦”了一声,又问:“那世子,咱们今日出海吗?” 任平生回道:“看情况。” 说完,目光望向不远处忙碌的港口。 那里停靠着几艘较为庞大的货船,隔着老远都能看到,有不少身披轻甲的守卫护着货船,每一个看起来都是虎背熊腰,实力不弱。 算上货船甲板上的守卫,粗略估计至少得有五六百人。 这一刻。 任平生忽然明白。 澶州知府临死前,为何要上书给昭武帝,请求给澶州增派驻扎的军士。 如此多数量的精锐守卫,要是闹起事来,就澶州城现有的兵力,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不过。 对这些货船来说,多养一些精锐守卫,倒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这个年头,山贼土匪都是随处可见,更何况无人看管的海上。 不用想也知道,海盗必定猖獗,没有这些守卫,做什么生意,送什么货? 任平生这么想着,收回目光,看向另一边。 港口的位置,水位较深,能够容纳一些大型货船。 而在港口的两侧,停靠的都是一些小船。 更多的是澶州当地渔夫的渔船,看起来和河流湖泊上的那些渔船也没什么区别。 “商贾的货船,和渔民的渔船,各有各的位置,还算井然有序……整个澶州港虽然看不到多少官府的捕快,但也没出什么乱子,看着也很正常。 这么看,澶州知府的死跟来澶州港巡视应该没什么关系,问题还是出在澶州城内。 还是得把注意力放在澶州官府的那些官吏身上,也不知道他们在得知我来澶州港后,会不会露出一些马脚。 希望回去以后,能从白屏和慕容那里听到好消息吧……” 任平生站在一处斜坡,仔细观察澶州港各处的景象,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 身侧再次传来江初月软糯的声音: “世子,我们可以去那边看看吗?” 任平生转头望去,就看到她伸手指向某处。 那里是整个澶州港的边缘位置,看不到多少渔船,也没几个人。 “嗯。” 任平生微微颔首,随口叮嘱一句:“注意安全。” “记得了!” 江初月眉梢上挑,嘴角勾起笑意,拽住常安的胳膊,略显激动地道:“师姐,咱们捡螃蟹去!” 秋儿看着她俩,犹豫了一下,看向自家小姐,轻声道:“小姐……” 刚开口又停了下来,欲言又止。 她也想跟江初月去海边走走,看看能不能捡到一些好玩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再摸一摸海水。 可是,转念一想。 海边风大,自家小姐的病又受不得风寒。 自己要是跑去玩儿了,谁来照顾自家小姐。 于是,又把原先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沐柔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面带笑意,轻声道:“秋儿姐姐一同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秋儿睫毛颤了颤,说道:“海边风太大,奴婢不想去……” 嘴上这么说,目光却是下意识地瞥向江初月和常安两人的背影,显然是口是心非。 沐柔见到这一幕,思索一秒,压低声音道:“秋儿姐姐留在这里,我怎么同任公子……” 说到这,戛然而止。 一切尽在不言中。 秋儿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自家小姐是什么意思后,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沐柔见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白皙的脸庞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没再说话。 这个时候。 秋儿凑到了她的跟前,小声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常安殿下拖住……小姐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说不准……” 说到这里,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又停了下来。 毕竟。 自己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挑拨世子和常安殿下之间的关系。 虽说是自己是为了小姐着想,想让小姐在世子的心里占据一些位置,可还是不甚妥当。 于是。 她不再多说,只是道:“小姐保重。” 说完,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冲着江初月的背影喊道:“初月姑娘,等等人家!” 短短半炷香的时间。 斜坡上只剩下任平生和沐柔两个人。 中间虽然隔着一些距离,但看起来仍旧像是一对在海边游玩的恋人。 任平生本打算去港口逛一逛,看到秋儿跟着常安和江初月离开,微微一愣。 秋儿走了。 谁来照顾小天师? 这个问题刚从脑海里冒出来,就听到耳畔传来沐柔的声音: “我坐在这里看海就很好,公务重要,世子不必顾及我。” 任平生道:“公务?” 沐柔看向他,眨了眨眼,反问:“世子来这里不是为了调查知府被杀的案子吗?”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问道:“沐姑娘为何会这么以为?” 沐柔道:“因为世子从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纨绔子弟,昨日在客栈这么说,必定有其缘由。” 任平生不置可否,陷入沉默。 紧跟着就听见沐柔继续道:“我想,常安殿下也看出来,不然以常安殿下的性子,不会陪着初月姑娘去海边玩闹……” 言外之意。 常安离开,就是为了给他腾出查案的空间,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打扰到他。 听到这话,任平生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海滩。 一袭月白色长裙的常安,缓步走着,个子高挑,身材纤瘦,光是一个背影就足够引人注目。 几息后。 任平生收回目光,坐了下来,说道:“今日来这只是为了了解港口的情况,看个大概就差不多了,也没什么要查的。” 沐柔轻声问道:“任公子不打算找几个船夫,问一问这几日港口可有什么异常?” 任平生微微一怔。 这个问题,他倒还真没想过。 毕竟。 知府是死在城内,这些港口的船夫,又能知道什么。 但是,转念一想。 查这种没头没尾的悬案,关键就在于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毫不夸张地说,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最后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一念至此。 他不再犹豫,看向沐柔,说道:“多谢沐姑娘提醒。” 顿了顿,又问:“沐姑娘要不要同我一起?” 虽说沐柔爆发之后的实力,堪比超凡境的强者。 但是平日里就是重病缠身的羸弱体质,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还是有点儿不太放心。 沐柔看了看海滩上的常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拒绝:“海边风大,还是罢了。” 任平生不再多说,褪下披在肩上的狐裘,平铺在地上,说道:“沐姑娘坐着休息会,我去去便回。” 说完,迈步走向港口。 沐柔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坐在了柔软的狐裘上。 海鸟悠扬的鸣叫从远处传来。 一阵海风轻轻吹拂,带来海水独有的清新气息。 她坐在那里,望着任平生的背影,一颗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眉目间尽是柔和之色。 另一边。 任平生来到港口,随手拦住一名卖力气的纤夫,问道:“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租船的地方?租一条船,大概要多少银子?” 那纤夫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一眼任平生。 见他衣着华贵,容貌俊朗,立刻便意识到这是一个来海边游玩的世家公子哥。 “这位公子可是要出海游玩?” 任平生微微颔首:“正是。” 纤夫又问:“公子一行有几个人?” 任平生道:“五六个。” 纤夫再问:“出海几天?” 任平生道:“一两天就好,图个新鲜。” 纤夫道:“那租一条小船就好,一两天加在一起也要上百两银子。” 说到这,沉默下来。 任平生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去哪里能租到船?”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一两银子的银票,递了过去。 那纤夫见到银票,眼眸一亮,伸手接过来后,眉目间满是笑意,恭敬地道:“刘老三那里便能租船,我带公子过去。” 随后,将银票塞入怀里,领着任平生往某一处走。 任平生跟在后面,漫不经心地闲聊:“本公子听人说,这海上的气候说变就变,出海以后,要是遇上了暴雨,便是水性再好,修为再高,落了水也是难逃一死。” 纤夫应道:“回公子,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在这海边住得久了,这气候如何,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一些,真要是赶上了差天,您就算给再多的银子租船,也没人带您出去。” “原来如此。” 任平生微微颔首,又问:“这几日气候如何?” 纤夫道:“海龙王保佑,还算是风调雨顺。” 真龙能够上天下海,呼风唤雨,自古以来便被这片土地上的子民所崇拜。 在人族的神话传说中,凡是有水的地方,无论江河湖海,都有龙王驻守。 如今,真龙一族已经接近灭绝,祭拜龙王的习俗却仍旧流传了下来。 海龙王保佑这句话,便是海边的百姓常常挂在嘴边的。 听到“海龙王”三个字。 任平生不由想到了目前世上仅存的那条真龙,墨浅。 也不知道她上次吃了亏,打算怎么报复自己…… 话说回来。 昭武帝都已经和妖族签订完了协议。 妖族使团怎么还留在京师? 难不成他们打算在京师常住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 任平生抛弃杂念,看向身旁路过的一群胡人,随口问纤夫:“这里平时也有很多胡人?” 最新网址:<\/b> 第206章 胡人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06章胡人最新网址:<\/b>纤夫道:“往年也有,但没这么多。” 任平生环顾四周,发现港口的胡人比想象中还要多一些,绝大多数都是虎背熊腰,身强体壮,看起来有修为在身,且实力不弱。 “公子,前面那人就是刘老三,手下有好几条船,平日里也租给旁人,价格不高,您要是想租船,找他没错。” 纤夫停住脚步,指向不远处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如此说道。 任平生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迈步走向那中年男人,开口询问:“你这里可以租船?” 中年男人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任平生,见他衣着华贵,立刻就换上了笑脸:“这位公子,要租多大的船?租多久?” 任平生道:“够五六个人出海看看风景,钓钓鱼,一两天就好。” 中年男人道:“得一百一十两银子,您看?” 任平生摆摆手道:“没问题,得等多久?” 中年男人道:“只要天气合适,随时都能出发。” 任平生微微颔首,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说道:“本公子过些日子再来找你租船,这些就当是定金。” 那中年男人看到银票,笑容更加灿烂,双手接过以后,恭敬地道:“那我便为公子留下一艘船,公子什么时候兴致来了,便来找我。”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奇怪。 知道是租船出海游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花船上的花魁呢…… 任平生心中腹诽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转头望去。 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胡人,指着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的汉子,叫嚣着什么。 说的并非是大周的官话,一句也听不懂。 那汉子站在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身后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双手紧握,直勾勾地盯着那胡人,牙齿紧紧咬着。 一旁。 刘老三面露不忿,低声骂道:“这些狗娘养的,仗着有官府给他们撑腰,现在是一天比一天嚣张,真不知道这里是咱们周人的大周,还是他们的地盘!” 任平生微微一怔,问道:“这些胡人有官府撑腰?何出此言?” 刘老三道:“公子是外乡人,对咱们这的情况有所不知。 只要是在这港口,但凡是跟胡人起了冲突,报官以后,挨罚的永远是咱们,就算是那胡人做了坏事,最多也就是罚个两三两的银子。 还有那些捕快,看到胡人,一个个跟见到了主子一样,忙前忙后,不用想也知道,官府跟这些胡人有勾结,若非如此,官府为何对他们如此偏袒?” 任平生闻言,再次看向前方。 胡人仍旧嚣张的骂着,嘴里喋喋不休。 黝黑的汉子,站在原地,仍旧是一言不发,默默地忍受。 身后的男孩似乎想要上前理论,但被汉子拦了下来。 来往的路人只是看一眼,便收回目光,脸上写着麻木,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问道:“那胡人在说什么?” 刘老三道:“听不太清,大概是在骂人不长眼,走路撞到了他。” 话音刚落。 那胡人忽然伸手,在精瘦汉子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嘴里仍在叫嚣,神色也越发狰狞。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忍无可忍,走了上去,看向那胡人,冷冷地问道:“为何打人?” 那胡人上下打量了一眼任平生,见他气度非凡,原先狰狞的脸庞竟变得柔和了一些,用蹩脚的大周官话说:“他……撞了我。” “你放屁!” 汉子身后的男孩,伸手指向胡人,面露愤怒之色,大声喊道:“我们走的好好的,明明是你撞了我爹!” 那胡人瞪向男孩,本能地抬起手就要打人。 下一秒,看到任平生的眸中迸发寒光,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挠了挠鼻子,不说话。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心里基本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看胡人,又看了看汉子,说道:“既然你们都说是对方撞了自己,便让捕快来判一判,你们谁说的假话,谁说的真话。” 说完,转头看向刘老三,不冷不热地道:“报官!” 刘老三看了一眼精瘦汉子,面露犹豫之色。 精瘦汉子微微一怔,随后忙不迭地道:“这位老爷,不过是一件小事,就不必报官了吧……” 任平生不去看他,只是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去报官。” 见自家客户面露不悦,刘老三没再犹豫,应了一声:“是,公子。” 说完,转身离开。 港口有巡逻的差役,平日里发生纠纷或是偷盗,都是由他们处置。 实在不行,再送到城里的衙门。 故而,最多一炷香的时间,捕快就能到这。 听到“报官”两个字。 清瘦汉子面露不安之色,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看起来有些焦急。 而那胡人,明明是先动手的一方,却好似有恃无恐,就这么站在原地等着,一言不发。 一炷香后。 一名身穿制服的带刀捕快走了过来,表情严肃地打量了一下几人,冷冷地问道:“怎么回事?” 胡人再次开口,用蹩脚的大周官话说:“他撞了我……” 男孩大声道:“是他撞了我爹!还打人!” 捕快摆摆手,示意他俩安静,随后道:“不就是碰了一下,至于如此大题小作?” 男孩面露不忿:“他还打我爹呢!” 捕快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你爹要是什么都没做,人家会打他?” 男孩显然没想到捕快会这么说,怔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 捕快继续道:“既然你们报了官,就跟本捕快走一趟吧,这事实究竟如何,总不能只看你们怎么说……” 话音未落。 他忽然听到耳畔传来破风的声音。 紧跟着,就是一声脆响。 啪! 下一秒。 疼痛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捂着脸,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任平生,用含糊不清的声音:“你……你敢打我!” 任平生冷笑一声:“本公子打你自然有打你的理由,你要是什么都没做,本公子岂会打你?” “你!” 那名捕快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衣着华贵的纨绔,竟敢如此欺辱自己。 他正要发怒,忽然发现眼前这个纨绔周身竟然泛着淡淡的青光。 “六品武夫?!” 捕快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跟任平生保持距离。 在澶州城。 六品武夫已是中等偏上的修为。 要真是触怒了对方,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 更何况,眼前这人气度非凡,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一念至此。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不冷不热地道:“你与他们父子二人是什么关系?” 任平生道:“路人。” 捕快道:“既是路人,又何必多管闲事。” 任平生冷笑一声:“今日这个闲事,本公子还就管了,你想怎样?” 捕快打量他一眼,思索几秒后,正色道:“既然如此,你便说说看,是谁先撞的谁?” 实话实说。 任平生还真没看见,但是那胡人仗势欺人,却是实打实的。 “谁先撞的谁,本公子没看见,但谁先打的人,本公子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捕快指向那名胡人,问道:“你说的可是他?” 任平生面色冰冷,选择默认。 捕快见状,不再多说,走到那胡人的面前,冷冷地道:“这里是我大周的土地,谁给你的胆子,欺负我大周百姓?” “?” 那胡人似乎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有点儿懵。 捕快却仿佛没看到他的表情,继续道:“今日罚你拿出一两银子赔偿此人,否则咱们便衙门里见!” 听到衙门两个字。 胡人眉梢上挑,用蹩脚的官话大声地道:“就去……衙门!” “好!” 捕快道:“那就随本捕快回衙门!” 说完,看向那父子二人,正色道:“你俩放心,今日本捕快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话音落下。 带着那胡人转身离开。 前后态度转变之快,令任平生在内的众人皆是有点儿懵。 “这……” 刘老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捕快不偏袒胡人,嘴巴微张,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那捕快之所以如此,乃是顾及这位公子。 等这位公子离开,这父子俩在这港口只怕是难过了。 那皮肤黝黑的汉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恍惚了几秒后,眸中露出一抹黯然之色,对着任平生拱了拱手,说道:“多谢这位公子。” 说完,拉着自己的儿子,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 任平生叫住了他:“等会。” 父子二人停住脚步,看向任平生,脸上没什么表情。 任平生看向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回公子的话,小的名叫李万。” 任平生道:“从今往后,每隔三日,你便进城来找本公子一次。 本公子名为任平,住在水云间,来了以后,有事给你去办。” 汉子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遇上贵人了,忙不迭地行礼:“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一旁。 刘老三和那名捕快听到这话,表情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捕快犹豫了几秒,终究是没再说话,带着那名胡人转身离开。 而刘老三则是更加殷勤,走上前,压低声音道:“任公子,方才那名捕快名叫王恒,向来偏袒胡人,今日之所以如此,只怕是见公子气度非凡,不愿得罪公子。” “本公子知道。” 任平生微微颔首,看向刘老三,问道:“这样的事情,在这港口很常见?” 刘老三道:“回公子的话,确实如此,那些胡人嚣张跋扈惯了,也就是看到公子您这般气质,方才不敢再惹是生非。 若是公子不在这,那胡人的怎么也得揍那李万一顿,方才离开。” 这些胡人竟然已经嚣张跋扈到了这种地步? 任平生眸中流露出一抹寒光。 同时,心中冒出一个疑问。 “这些捕快如此偏袒胡人,是因为他们收了胡人的好处,故意如此,还是得到了衙门的授意?澶州同知他们知不知道此事?” 顺着这个问题,他进一步思考。 “若是这些捕快是得到了衙门的授意,那衙门里的那些个官吏,是否和这些胡人商贾有所勾结? 若是有所勾结,又勾结到了何种程度?三任澶州知府的离奇死亡会不会与这些胡人有关?” 胡思乱想了一阵。 任平生摒弃杂念,看向刘老三,问道:“衙门里的那些老爷,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刘老三摇摇头,说道:“小的只是一个船夫,衙门里的事,小的哪里能知道。” 任平生微微颔首,不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摆摆手道:“本公子自己逛一逛,你回去吧。” 刘老三一脸殷勤,说道:“公子您有什么,尽管吩咐小的。” 通过这短暂的接触。 他几乎已经确认,眼前这位任公子绝非凡人。 自己要是能搭上他这条线,将来说不准便平步青云。 因此。 他决定只要这位公子出现在港口,自己便尽心尽力的伺候,有问必答,且绝不弄虚作假。 至于可能会因此得罪那些捕快和胡人,只要能获得这位公子的赏识,得罪也就得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这样。 他的自称由“我”变成了“小的”,对着任平生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半个多时辰。 任平生在附近四处逛了逛。 发现事实确实如刘老三所说,这里的胡人多是嚣张跋扈。 而澶州本地的百姓,则是唯唯诺诺,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敢反抗,显然是之前吃过了反抗的苦头。 巡逻的捕快见到这一幕,视若无睹,甚至还会趁机敲诈勒索一笔。 “狗一样的东西!” 任平生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目光中充满寒意。 片刻后。 他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在了心底。 因为他很清楚。 自己这个时候为这些渔民出头,没有丝毫意义。 问题的根源出在澶州衙门。 想要解决问题,自然也要回到澶州衙门。 “澶州同知,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本世子一个解释。” 任平生眸光幽幽,迈步离开了澶州港。 最新网址:<\/b> 第207章 海龙王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07章海龙王最新网址:<\/b>距离澶州港不远处的沙滩上。 江初月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地上的小洞,希望能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被自己抓住。 可惜,盯到眼睛发酸,那里仍旧空空如也。 转眼间。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那里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 “谁说的,这种洞里一定有东西,明明不是……” 江初月撇撇嘴,嘀咕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此时。 那小洞里突然窜出来一只指头大小的小螃蟹,疯了似地朝海水的方向逃窜。 “果然有东西!” 江初月微微一怔,随后整个人兴奋起来,站起身就要扑上去捉它。 但是。 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只小螃蟹就钻入了海水里,消失不见。 眼前的沙滩再次恢复空空如也的状态,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踪影。 江初月嘴角抽动,心中升起一股想要骂人的冲动。 一旁。 秋儿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捂嘴轻笑,说道:“初月姑娘,它们个头虽小,但速度还是很快的,咱们还是捡一捡不会跑的贝壳吧,也很有趣。” 江初月摇了摇头,精致的脸蛋露出一抹坚定之色,一字一顿地道:“我今天非得捉住一只螃蟹不可!” 说着,弯着腰,低着头,再次在海滩上搜寻起来。 片刻后。 她终于又在不远处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和之前大小类似的小洞。 这一次。 她没有选择坐以待毙,而是用双手扒拉那个小洞,寄希望于直接把螃蟹挖出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原先的小洞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沙坑。 被挖出来的沙砾也堆叠成了一座小土丘。 她仍旧没有看到螃蟹的踪影。 即便如此,她仍旧没有放弃,仍旧翘着臀儿,继续挖坑,神色专注地好像在做什么极为重要的事。 秋儿站在一旁,看着她挖坑,纠结了许久,终于开口劝道:“初月姑娘……” 刚刚开口。 耳畔忽然响起“哎呦”一声。 低头望去,就看见面前的沙地忽然塌陷了下去。 初月姑娘压根来不及反应,直接倒栽进了沙坑,脑袋朝下,臀儿朝上,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来回晃悠,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喊道:“救……救我……呸……” 片刻后。 江初月被秋儿从沙坑里拽了出来。 青丝凌乱,贴在白皙光洁的额头上。 脸颊和鼻尖红红的,还沾着许多湿润的沙砾,整个人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 秋儿站在一旁,看着她,想笑又觉得不合适,脸憋得通红,肩膀微微耸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遇见了什么伤心事,憋着泪呢。 “呸呸呸!” 江初月将嘴里的沙子吐干净,转头看向秋儿,撇撇嘴道:“想笑就笑吧,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话音落下。 秋儿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弯着腰,咯咯的笑了起来。 不远处。 常安丝毫没有受到她俩的影响,一如既往地站在原地,眺望大海。 整个人如同一座精美的雕塑,屹立在海边,一动不动。 一阵清风拂过,吹动她的裙角,乌黑茂密的长发随之飘动,配上清冷高贵的气质,以及清瘦飘逸的身姿,宛若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 就在她独自美丽的时候。 吐完沙子的江初月凑了过来,眉梢上挑,说道:“师姐,你都站多久了,累不累啊。” 常安仍旧眺望远方,一言不发。 江初月道:“师姐,师父又没让你罚站,你一直站在那里做什么,一起来玩儿啊。” 常安斜睨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你年纪已经不小,该成熟稳重一些才是。” 江初月撇撇嘴,一脸的不以为意。 说的好像你多成熟稳重一样。 明明就是装出来的。 天天这样,累不累啊…… 她这么想着,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用力朝自家师姐丢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 沙子砸在常安的长裙上,瞬间四散开来,留下一块不小的痕迹。 “……” 常安缓缓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江初月,一言不发。 江初月见到这一幕,忽然有些怂。 她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人家觉得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该放松一些才是,师姐这样一直紧绷着不好。” 听到这话,常安目光柔和了一些,正要开口说话。 下一秒,又是一把沙子径直地砸向了她。 没等她反应过来,沙砾已经砸在她的胸口,就连衣襟都分开了些。 “……” 常安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 暗暗告诫自己,要成熟稳重,没必要跟她置气。 然而…… 下一秒,又是一把沙子砸了过来。 “人家跟师姐开个玩笑,成熟稳住的师姐一定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江初月看着自家师姐,眼神清澈而又无辜。 “……” 常安仍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见到这一幕,江初月忽然有些慌了。 她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师姐喜欢站着就站着吧,人家去和秋儿捡贝壳……” 一边说,一边向后退。 就在此时。 一直站在原地的常安忽然动了。 倏忽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江初月见状,不再犹豫,撒腿就跑。 只可惜……速度还是慢了一些。 一炷香后。 她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沙坑里,仍旧是脑袋朝下,臀儿朝上,笔直的小腿晃啊晃的,用含糊不清的声音求饶:“师……师姐,人家错了……呸!” 远处的土坡上。 沐柔坐在柔软的狐裘上,看着常安、江初月、秋儿在沙滩上互相玩闹,嘴角勾起笑意,眉目间不由自主流露出一抹向往之色。 “沐姑娘要是觉得有趣,可以和他们一起玩儿会。”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沐柔微微一怔,转头望去,就看到任平生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刚才我去海边逛了一圈,海风倒也没那么大,沐姑娘披上狐裘去沙滩上转一转,不会有事。” 任平生望着常安三人的身影,笑着说道。 沐柔并未答应,只是问道:“任公子可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任平生道:“都是一些琐碎的信息,可能有用,也可能没用。” 沐柔“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紧跟着。 两人陷入沉默。 任平生坐在地上,目光望向仍在嬉戏打闹的常安三人,心中略微有些遗憾。 没能看到常安泳装的样子。 要是春夏…… 常安的性格,估摸着即便是春夏季节,也不会换上泳装。 除非整片沙滩上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旁人。 一旁。 沐柔水波盈盈的目光,注视着任平生,莫名感到安宁许多。 清新的海风迎面吹来,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的感觉。 她心里清楚。 任公子之所以抽出时间来这海边,一部分原因是要查案,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曾经说过想要看海。 换句话说,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 这一刻。 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在京师时,秋儿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或许,秋儿说的没错,自己确实不该继续懦弱的逃避…… 一念至此。 她鼓起勇气,看向任平生,轻声道:“任公子,阴阳两仪心经……” 话音未落。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就看见另一片沙滩上,十几个人聚在海浪边上,似乎在呼喊着什么,神色焦急。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那海浪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道人影,看起来是个半大的孩子。 “落水了?” 任平生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快步走向那处海滩。 与此同时。 两个身材精瘦的汉子,扑进了海浪之中,想要将那孩子从浪潮中救出来。 只是。 他们刚扑进海浪里,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好一会才从水中冒出头来,距离那孩子还有一定的距离。 按理说,精通水性之人,很容易就能游到那里。 但不知为何,两人拼了命的想要往孩子那里游,却始终没能靠近一步,仍旧停在原地。 岸边的人见到这一幕,皆是露出焦急之色。 “离岸流?” 任平生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眉头微微皱起。 所谓离岸流,就是自海岸经向海中流动的一股狭窄而强劲的水流,持续时间虽然不长,但速度很快。 人一旦被卷进去,很难逃脱。 就是那两个精通水性的汉子,进到离岸流里,也只是勉强自保,仅此而已,想要救出那孩子,难于登天。 眼前那孩子已经放弃挣扎。 任平生不再有丝毫犹豫,心念一动,用元神与鸿鸣刀建立联系。 仅仅片刻。 耳畔就响起破空的时间。 鸿鸣刀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冲向海滩。 救人这种事情,它不是第一次做,也算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来到了那落水的孩子的上空。 正在它缓慢下路的时候,异变突生。 一股浪花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落水的孩子。 下一秒。 包括任平生在内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那股浪花就将孩子从水中托举出来。 紧跟着,又来到了另外两名想要救人却自身难保的汉子跟前,将他们也托举起来,送到了岸边。 这一切发生的极为突然。 从头到尾也没有半炷香的时间。 众人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全都有点儿懵。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个中年妇人。 她扑向那躺在海边的孩子,将他揽在怀里,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片刻后。 看到自己儿子安然无恙,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对着那道浪花,跪地磕头,不住喊着:“海龙王保佑,海龙王保佑!” 紧跟着。 其余众人也都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喊着海龙王保佑一类的话。 任平生站在斜坡上,目光望向海里,眸光幽幽。 他站在高处,看的很清楚。 那被众人磕头跪拜的浪花,哪里是什么海龙王,分明是一条体型庞大的大鱼。 那大鱼显然是已经有了灵性,从海里冒出头来,一对灵动的眼睛,与任平生的目光对视。 下一秒,又缩了回去,默默地离开。 “怪不得澶州港的渔民对海龙王如此崇敬,原来海里真的有救人的生灵,就是不知道那些渔民所说的海龙王,是不是这条鱼……” 这么想着。 任平生转身回到了沐柔的身旁,问道:“沐姑娘方才想说什么?” 沐柔俏脸微红,张了张嘴,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将原先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任公子的阴阳两仪心经修炼到了什么境地?” 任平生道:“第二章已经快要圆满。” 实际上,已经圆满。 只是说出来也没意义。 毕竟,《阴阳两仪心经》的第三章,没有老天师的首肯,自己也不可能得到。 沐柔似乎也明白这一点,看向任平生,问道:“师父当初将阴阳两仪心经交给任公子的时候,可提出了什么条件。” 任平生犹豫了一下,如实相告:“沐姑娘若是寻得道侣,修行《阴阳两仪心经》,老天师便将功法完整的传授与我。” 沐柔问道:“若是我没寻得合适的道侣,仍旧愿意修行功法呢?” “?” 任平生听见这话,看向沐柔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沐柔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俏脸微红,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任公子莫要误会。” 任平生本想问:“误会什么?” 转念一想,还是罢了,“嗯”了一声,陷入沉默。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 沙滩上的江初月她们已经玩儿的有些累了,正往回走,提前终结了这尴尬的气氛。 此刻,已是黄昏。 夕阳慢慢钻进薄薄的云层,染红了西边的天空。 金灿灿的晚霞,倒映在清澈的海面上,闪着万点金光。 夕阳,晚霞,海面,风帆和几位各有风情的美人,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令人感到无比惊艳。 回到澶州城,太阳已经完全落下。 穿过繁华的街道,马车停靠在了客栈门口。 一行人回到大堂。 掌柜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候着。 吃完饭后。 任平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打算休息一夜,明日与那澶州同知好好的喝喝茶。 躺到床榻上,没一会,门口忽然响起一声轻唤。 “任公子……” 声音又轻又柔,听起来十分熟悉,正是小天师沐柔。 最新网址:<\/b> 第208章 沐柔的告白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08章沐柔的告白最新网址:<\/b>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候,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抱着疑惑。 任平生打开了门。 抬眸望去。 一袭长裙的沐柔站在门口,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拘谨。 在月光的映照下,隐约可见精致的脸庞略显红润。 清风拂过。 一股梅子酒的清甜气息扑面而来。 “你喝酒了?”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沐柔,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开口询问。 “嗯。” 沐柔微微颔首,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只是这轻柔之中似乎夹杂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沉默几息后。 她再次开口:“任公子,我能进去坐坐吗?” 月黑风高。 孤男寡女…… 不对。 自家夫人就住在隔壁。 应该说是有妇之夫和柔弱少女…… 这样的组合,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气氛,无论是放在电影还是里,故事的走向都只有一条。 如果常安不在。 自己顺水推舟也就罢了。 可问题是,常安就在隔壁。 万一她突然来找自己…… 那画面太美,令人不敢想象。 一念至此。 任平生下定决心,正色道:“夜深了,沐姑娘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明日再说也无妨。” 这已经不是婉拒,而是实打实的拒绝。 本以为以沐柔的性格,被直接拒绝,必定会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却没想到。 她仍旧站在原地,用轻柔的声音道:“只是有些心里话想同任公子谈一谈,不会打扰公子太长时间。” 听到这话,任平生微微一怔。 这是性格敏感,性情柔弱的小天师会说出来的话? 该不会是有人故意伪装成她的样子,接近自己,图谋不轨? 这么想着,就听沐柔又道:“我今日做错什么事情,惹得任公子不开心了吗?” 声音略微发颤,听起来带着些委屈。 有小绿茶江初月的那个味道了。 任平生眼皮跳动了一下,仔细观察了几眼沐柔。 最终确认,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龙虎山小天师沐柔,并非是妖魔伪装。 “沐姑娘不要多想,我只是怕沐姑娘站在这里,被人看见……” 话还没说完,就被沐柔打断。 “我不怕。” “?” 任平生看向沐柔,眸中带着疑惑。 沐柔好看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任平生,一脸认真地道:“只要任公子不介意,我不怕被人看到,哪怕有人非议,我也不在乎。” “那我介意呢?” 任平生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却没说什么。 他能看得出来。 沐柔过来敲门,乃是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 如果这次自己直接生硬地拒绝。 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会白费。 她又会回到最开始的那种自闭的状态。 而这不是任平生想要看见的。 这样不仅仅是因为对老天师的承诺。 而是因为这半年的相处,他早已将沐柔当成了自己的红颜好友,不希望她在小小的院子里,孤独而又抑郁的度过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光。 因此。 犹豫了片刻。 他侧过身子,轻声道:“沐姑娘请进。” 沐柔见他改变主意,大大方方的走进来,坐到了椅子上,噘了噘嘴,说道:“外面好冷,你要是再不让我进来,我就要染上风寒了。” “……” 这么长时间。 任平生还是第一次听到沐柔开口埋怨,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 沐柔抬眸看向任平生,说道:“任公子不想让我进屋,是因为等会常安殿下要过来吗?” 看来。 人喝过酒以后,确实会变得跟平常不太一样。 放在以前。 无论如何,沐柔也不会把这样的心里话说出来。 任平生这么想着,如实回答:“不是……常安她这几日晚上要炼化丹药,修补经脉,不出意外,不会过来。” “那就是怕我会对任公子做些什么,所以不敢放我进来。” 沐柔眨了眨眼,开口说道。 做些什么…… 看来这位小天师什么都明白,只是以前都藏在心里,不说出来罢了。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下,说道:“沐姑娘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想要休息罢了。” “那要是常安殿下来找任公子,任公子还会觉得累吗?” 沐柔水汪汪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任平生,好奇地询问。 任平生点点头:“会。” 沐柔哼了一声,说道:“任公子在撒谎……明明不会。” 相识大半年。 这还是小天师第一次展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平日里端庄大气,柔柔弱弱,偶尔这么撒娇一次,非但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十分可爱。 任平生见她这样,原先略微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了一些,轻笑着问:“沐姑娘怎么确定我在撒谎?” 沐柔道:“你原来跟我说过,人在撒谎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做出一些不自然的小动作,比如摸鼻子之类,你刚才说不会的时候,就扬了扬眉毛……” 没想到。 自己当初随口的一句话,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任平生微微一怔,随后笑着道:“沐姑娘果然聪慧,只听过一遍,就能记在心里,且熟练应用。” “那是自然……” 沐柔眉梢上挑,语气颇为骄傲:“我小时候,便是学堂里最会读书的那一个,先生教的东西,我只听一遍,就能记住。 先生和父亲经常夸赞我是小神童,还说我要是刻苦用功,将来会是大周的第一个女状元……”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轻声道:“不过也就是因为如此,学堂里别的学生,总是欺负我…… 那时候,学堂里只有我一个女孩,被人欺负也不知道该告诉谁,告诉父亲,又怕他会为我担心,不让我再去学堂,所以就一直忍着。 可是父亲后来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我也就不再去学堂读书……” 沐柔的声音平静而又柔和,仿佛在讲述旁人的故事。 任平生坐在一旁,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她已经说完了自己小半个人生。:“伯父死后,我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好在我还有秋儿姐姐和师父,他们时刻挂念着我,想让我一直一直活下去。 但我知道,有些事情,强求不得,从我知道自己是天谴之人的那一刻,我就在想,人死以后是什么样的,一直想到今天。 有的时候,我觉得,或许死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但想到秋儿姐姐和师父那么努力的想要让我活着,我又觉得就这么死,太对不起他们……” 自始至终,她的语气都十分平淡,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对她的安排。 可是。 从她的话语中,任平生又听出了她的茫然。 犹豫了片刻。 任平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温柔地道:“人活于世,不必想得太多,顺心而为。” 沐柔感觉到自己的手落在任平生的掌心里,微微昂首,水波氤氲的眸子望着他。 半晌,忽然冒出一句:“任公子这段时间对我这样好,是因为想要得到师父的功法,还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想要同我……” 任平生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端庄柔弱的沐柔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眼角抽动,陷入沉默。 好一会,方才道:“一开始是为了功法,后来……” 说到这,顿了顿,见沐柔好奇地望向自己,继续道:“是因为朝夕相处,我已将沐姑娘当成挚友,不自觉想要照顾。” 他说话的时候。 沐柔始终在观察他,见他自始至终都没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也没多余的小动作,便意识到,他说得都是真的。 “这样啊……” 沐柔的眉目间流露淡淡地失落,轻声道:“我还以为任公子也喜欢我呢。” 也喜欢? 任平生微微一愣,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 沐柔继续道:“对了,忘记告诉任公子,我的病早已经被任公子治好了,只是我之前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病? 任平生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她指的是所谓的厌男症。 这两句话,已经不是拐弯抹角的试探,而是实打实的真挚告白。 任平生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她会像现在这样,大大方方地表达内心的想法。 老实说。 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回应,不回应,都不甚妥当。 毕竟,常安就住在隔壁呢。 实在不行,先发个好人卡,往后拖一拖? 不过,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渣男。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还没做出决定,就听到沐柔道:“任公子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 任平生眼角抽动,抬眸望向沐柔。 借助窗户缝隙透过来的皎洁月光,能够看清,她精致的脸庞,红润如晚霞,长卷的睫毛不断地颤动,眸子迷离。 显然,方才的话,并非是她一时兴起,而是提前做了准备,鼓足勇气才说出口的。 这一刻。 望着紧张到身子微微发颤的小天师。 即便是知道常安就在隔壁的房间。 任平生也忍不住为之心动了。 好吧。 他承认自己就是个渣男。 只要是长得好看,性格不差,自己见一个,喜欢一个。 “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的日子,沐姑娘愿意与我一起……” 话还没说完,屋外忽然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紧跟着,就是敲门的声音。 瞬间。 屋里的两个人,神经全都紧绷了起来。 敲门的如果是常安,看到沐柔在自己的屋子里,混身酒气,眸光迷离…… 虽说大周实行的乃是一夫一妻多妾。 自己就算当着常安的面,和小天师在一起,也没什么。 但将心比心。 任平生并不愿意让常安看到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子混在一起。 同样。 生性善良且性情柔弱的沐柔,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两人全都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想要在屋里找到能够藏身的地方。 看了半天,也只有一个衣柜能勉强藏人。 可是。 打开衣柜以后,里面又堆满了衣服。 即便沐柔身材纤细,也很难藏住。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任平生一把掀开被子,看向沐柔,压低声音道:“你先藏进去,我再想办法。” “嗯。” 沐柔微微颔首,应了一声,钻进了被窝里。 尽量往里平躺,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显眼。 任平生短暂地犹豫后,躺到了外侧。 刚好遮住了锁在里侧的沐柔。 “谁?” 任平生压低声音,问道。 下一秒。 门口传来软糯的声音。 “世子,是我。” 是小绿茶江初月。 不是常安就好。 任平生顿时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夜深了,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明日再说。” 躺在里侧的沐柔,微微一愣。 她总觉得这话自己刚才听过一遍,好熟悉。 片刻后。 屋外再次传来江初月软糯的声音。 “有要紧的事呢?” “有要紧的事,你就不会问了……回去,明天再来。” 任平生语气平淡地道。 话音落下。 屋外安静了一会。 仅仅片刻,再次传来江初月的声音。 “可是人家真的有要紧的事。” 难不成是刘宇那边有了什么进展? 一念至此。 任平生压低声音道:“进来。” “谢谢世子。” 软糯的声音响起。 江初月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任平生已经躺到床榻上,眨了眨眼,轻声问道:“任公子可看见我的衣服了?”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不冷不热地道:“这就是你说的要紧的事?” 江初月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如果哪天师姐进来,看到人家的衣服落在了世子的屋子里,师姐会多想的。” 床榻的里侧。 沐柔听到这话,微微一愣。 随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许多。 虽说她知道,即便任平生和江初月之间存在什么,自己也没资格说什么。 但她心里还是莫名有些不开心。 毕竟。 她还以为自己是除了常安殿下之外,第二个得到任公子认可的。 听着任平生和江初月的对话。 她努了努嘴,伸出纤细的小手,在任平生的腰间轻轻地碰了一下。 虽然只是很轻的碰了碰。 但猝不及防之下。 任平生还是心头一颤,身子颤动了一下。 沐柔见到这一幕,忽然觉得十分有趣,又伸手轻轻碰了几下。 腰间传来痒痒的感觉。 任平生下意识地道:“别乱动。” 最新网址:<\/b> 第209章 走错房间?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09章走错房间?最新网址:<\/b>“?” 江初月疑惑地道:“人家没乱动啊。” 任平生捉住沐柔纤细的小手,看向江初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语气淡然地道:“你的衣服就放在椅子上,拿上以后回去休息。” 江初月见他对自己态度冰冷,委屈地噘了噘嘴,可怜兮兮地道:“人家今天是做错了什么嘛,世子昨晚明明答应原谅人家的,为什么又这样对人家。” 沐柔在心里嘀咕:“这句话听起来也好耳熟。” 任平生见她这样,面露无奈,放缓语调,说道:“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本世子今日查案有些累了,想要早点儿休息。” 累了? 江初月听他这么说,眸光微微发亮,说道:“人家可以给世子按摩。” 还有完没完了…… 任平生只想让她早点离开,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用温和的语气道:“你今日在海边逛了一天,明日还有事情要办,还是早点儿休息为好。” “世子不必担心人家,人家不累。” 话音落下。 没等任平生反应过来,江初月就凑到了任平生的跟前,摁住任平生的小腿肌肉,轻轻地按摩起来。 别说。 还真像那么回事。 “世子放松一些……” 江初月眉梢上挑,笑着道:“这是人家之前在宫里学的,那女官说,就算是超凡武夫,被这么按摩以后,也能轻松不少呢。” 里侧。 醉意上涌的沐柔,听到江初月的话,也来了兴趣,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按了按任平生的小腿。 “她俩今天这是商量好了,一块来折腾我?” 任平生眼皮跳动,强压下内心的悸动,看向江初月,说道:“你不必如此。” 江初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忽然听到里侧传来一声轻柔的嘤咛。 “这是……”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紧跟着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随后,又嗅到了梅子酒的气息。 “沐姑娘……她怎么会在这?” 江初月怔怔地看着闭着眼睛,好似已经睡着的沐柔,脸上写满了惊诧与疑惑。 一旁。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心头一跳,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沐姑娘走错房间了。” 走错房间。 难道不该送她回去吗? 为何会留在这里。 世子这是把人家当成傻子了吗? 江初月心中腹诽,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任平生,一言不发。 屋里。 气氛越发沉默。 片刻后。 任平生终于妥协:“说吧,想要什么?” 江初月故作不解,问道:“世子何出此言?” 任平生道:“本世子力所能及之内,答应你一件事。” 江初月伸出三根手指:“三件!” 任平生略作犹豫,点头道:“成交。” 达成默契后。 江初月站了起来,看了看已经睡着的沐柔,又看了看任平生,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人家真是没想到,师姐就在隔壁,世子竟然……” 说到这,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任平生斜睨她一眼,本想反唇相讥。 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只是道:“我方才说的都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其实。 他不解释。 江初月也能从种种细节中看得出来,两人之间清清白白……最起码目前为止是这样。 要不然。 她也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收下任平生的“封口费”。 至于以后会不会发生什么。 自己可以在恰当的时机提醒一下师姐。 要是师姐不在意,那自己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 她抬眸看向任平生,眉毛扬了扬,问道:“世子要不要人家帮忙送沐姑娘回去?”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些奇怪,似乎带上了一些讽刺的意味。 任平生瞥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认真,并非说笑。 摆了摆手,拒绝道:“不必了。” 江初月好奇地问道:“世子打算亲自送沐姑娘回去?” 任平生看了一眼,已经沉沉睡去的沐柔,思索几秒后,说道:“先让她在这里休息,等酒醒以后再说。” 江初月听到这话,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问道:“世子不怕被师姐发现?” 任平生道:“不怕。” 江初月顿时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为何?” 任平生不冷不热地道:“因为要是被常安发现,我答应你的那三件事情便会作废。” “……” 江初月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正色道:“世子放心,人家保证,师姐一定不会发现!” 任平生不再多说,摆了摆手:“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 “嗯!” 江初月重重地点了点头,拿上自己落下的衣物,转身离开了房间。 霎时间。 屋子里只剩下任平生和沐柔两个人。 一缕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入屋里,留下斑驳的黑影。 昏黄的烛光微微摇曳。 气氛安详而又宁静。 任平生望向乖乖躺在床榻内侧,一动不动的沐柔,忽然想到她刚才的那些小动作。 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睡梦中的沐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琼鼻微微皱了皱,发出好似撒娇的鼻音。 随后,侧过身子,只留给任平生一个后背。 “看来是真睡着了。” 任平生看着乖巧的小天师,思索几秒后,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长夜漫漫,正是刻苦修炼的好时候。 他这么想着,开始调动体内的灵气,运行《长生功》。 时间飞逝。 转眼间,已是翌日。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里,把整个房间映成金色。 “唔……” 床榻上。 沐柔发出一声嘤咛,缓缓睁开双眼。 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就隐隐约约感受到一阵头疼。 扶额了好一会,方才缓解一些。 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房间里的陈设,似乎和记忆中的有些许不同。 “这是哪儿?” 沐柔打量着屋里的一切,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茫然与疑惑。 半炷香后。 她才忽然反应过来。 自己到了任公子的房间里来。 仅仅片刻。 昨晚的记忆,便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秋儿苦口婆心的劝说。 自己借酒壮胆…… 以及后来自己来到任公子的房间,鼓足勇气,讲述自己之前的人生经历……等等。 最后的回忆定格在初月姑娘进到屋里来。 自己觉得有趣,轻轻触碰任公子的腰。 “唔……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回想起那些事。 沐柔伸手捂脸,感觉脸颊两侧阵阵发烫,眸中蒙上一层水雾。 一颗心更是剧烈的跳动,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 她才平复情绪。 因为她想到了更重要的一件事。 昨晚,自己睡着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以任公子的性格,应该不会乘人之危……吧。” 沐柔这么想着,掀开了被子。 衣着整齐,和自己昨晚来这里的时候,一般无二。 见到这一幕。 她顿时松了口气。 随后,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着,来到门口,侧耳倾听。 确认屋外没人后。 她轻轻推开了房门,左看看,又看看,见没人经过,快步走了出来,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方才走下二楼。 大堂里。 任平生,常安,江初月以及秋儿,全都坐在桌上,安静地吃着早点。 看起来和前几日没什么不同。 但实际上。 除了常安外。 其余三人皆是用余光注意楼梯的动向。 当然,每个人都抱有不同的心态。 看到沐柔从二楼下来。 任平生表现得还算平静。 江初月表面同样平静,实际上却是默默松了口气。 从刚才到现在。 她一直在想,要是师姐上楼的时候,刚好撞见沐姑娘从世子的屋里出来,自己该怎么应对。 如今看到沐柔,她终于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 而秋儿见到沐柔,则是眸光发亮,嘴角都勾起了笑意。 昨天晚上。 正是在她的撺掇之下。 沐柔才会鼓起勇气,做出决定。 她本以为。 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世子对小姐也有好感。 两人情投意合,回到京城后,感情逐渐升温,然后修行《阴阳两仪心经》,就是顺水推舟之事。 却没想到。 自己一直等到天明,都没能等到小姐回来。 原先还担心小姐是不是被世子拒绝,一时无法接受,离开了客栈。 如今,看到小姐出现在二楼,这层顾虑自然也就放了下来。 另一边。 沐柔来到桌子旁坐下,默不作声地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地咬了一口。 紧跟着,就看到一旁的秋儿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她瞬间心虚,忙不迭地低下了头,不去看任何人。 桌上,五人全都安静地吃饭,一言不发。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这样的气氛似乎影响到了其他人。 很快。 在旁桌吃饭的侍卫们,也全都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 整个大堂只能听到咀嚼食物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 客栈掌柜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这位客官,这几日,我们这儿打样,劳烦您另择一处客栈休息。” 话音落下。 包括任平生在内,众人皆是抬眸望向门口。 那里。 一个面容略显沧桑的男人,笔直地站在原地。 后背横着一口不大不小的棺材。 看起来极为诡异。 “我找他……” 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背着棺材的沧桑男人,伸手指向了任平生。 客栈掌柜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任平生,见任平生点头,方才意识到两人认识,道了声歉,快步离开。 任平生和慕容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走上了二楼。 回到房间。 任平生开口问道:“澶州同知有问题?” 慕容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昨日你离开澶州城后,陆续有三人与他碰面,其中两人来自城外,他们很警惕,我不能离得太近。 另一人是澶州卫所的军士,与澶州同知碰面后,很快离开了澶州城。” 任平生又问:“听到他们说些什么了吗?” 慕容摇摇头,示意没听见。 任平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身后背着的棺材。 心想。 背着这么一口棺材,能查到这些消息,还不被发现,已是不易。 一念至此。 他微微颔首,由衷道:“好,辛苦你了。” 顿了顿,又道:“还有件事情要你去办……控制住澶州同知,不让他与任何人碰面,也不让他离开衙门大堂。” 之所以如此。 是因为种种迹象表明,澶州同知并不像他看起来般老老实本分,兢兢业业。 先把他控制起来,再慢慢调查,总不会出错。 至于打草惊蛇…… 原先担心打草惊蛇,是怕澶州同知对自己有所防备,销毁证据。 如今,澶州同知已经成了自己的怀疑对象。 再谈打草惊蛇已经没有意义。 当然。 这么早地控制澶州同知,确实有个弊端。 就是可能惊动他背后之人。 但在任平生看来。 如果澶州同知这个人物无关紧要,可以被幕后之人随手抛弃。 那无论如何调查,也查不出什么。 如果澶州同知这个人物极为重要。 那幕后之人必定惶惶不安,说不准就能露出马脚。 总而言之。 任平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个案子上。 没有怀疑对象之前,行事要小心谨慎。 有了怀疑对象之后,完全可以放手做事。 另一边。 慕容想的只是完成任平生交给自己的任务。 听到“控制澶州同知”,他没有多说,只是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任平生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在心中默默地道:“希望一切顺利。” ………… 与此同时。 澶州衙门。 澶州同知坐在太师椅上,一脸憔悴。 一旁。 一名身穿长衫,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低声道:“十万两银子,一个半月前便已经送到大人的府上,不知大人何时能履行诺言,将祭司大人所需的东西准备妥当。” 澶州同知眉头皱起,看向那年轻人,压着怒火道:“你们未经我的允许,便擅自杀人,引得朝廷派来钦差。 如今朝廷派来的钦差还未离开,又催我准备东西,你们真把那钦差当成只知游山玩水的纨绔子弟了?! 你们就算不把我放在眼里,也不该如此轻视朝廷! 我今日便告诉你们,要是我出事了,从今往后,你们再也别想从大周的境内得到任何货物!” 最新网址:<\/b> 第210章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10章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最新网址:<\/b>那名为周昕的年轻人一脸的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道:“大人尽管放心,那钦差什么也查不出来。” 澶州同知见他这样,眉头皱得更紧,说道:“就算你们杀人的时候,没留下任何证据,只要那钦差发现港口的货船与衙门有关系,立刻便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到时候,万一被他抓到把柄,将我送到京师,你们的祭司大人再神通广大,也救不了我。” 周昕看向他,说道:“大人是五品同知,那钦差不过是四品,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哪来的权力将大人送到京师?” 澶州同知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跟着。 一名差役快步走了进来,面露焦急之色,说道:“大人,出事了!” 澶州同知心中一沉,忙不迭地问道:“怎么回事?” 差役道:“那钦差的一帮侍卫突然到了衙门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看起来来势汹汹,问他们要做什么,他们也不说,只说是奉了钦差大人的命令。” 澶州同知听见这话,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但是。 短暂的慌乱后,他又很快冷静下来,摆了摆手,故作沉稳地道:“本官知道了,你且回去。” “是,大人!” 那差役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片刻后。 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澶州同知转头望向周昕,沉声道:“你从后门离开,切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与那钦差产生冲突。” 此刻。 周昕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微微颔首,说道:“好。” 随后,转身离开屋子。 轻车熟路地来到后门,停住脚步,放开元神,发现门外并没有人把守。 “封锁衙门,竟然只封正门,果然是个纨绔子弟,实在可笑!” 周昕冷笑一声,没有丝毫犹豫,快步离开了衙门。 他没注意到的是。 就在不远处的拐角。 一双深邃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一眨不眨。 与此同时。 衙门的大堂里。 任平生见到了姗姗来迟的澶州同知。 “下官见过钦差大人。” 澶州同知站在原地,行了一礼。 任平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澶州同知倒也不矫情,起身后,不卑不亢地问道:“大人可是查出了之前三位知府大人的死因,与澶州衙门有关?” 言外之意是,钦差大人你既然派人封锁了衙门,就该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个合适的理由,最起码得是衙门里藏着害死那三位知府的凶手。 否则你便是无事生非,嚣张跋扈。 任平生听了以后,抬眸看了他一眼,面带笑意,说道:“同知大人猜得不错,本官确实在这衙门之中发现了一些端倪…… 同知大人再猜一猜,这件案子同衙门里的谁有关?” 澶州同知面无表情地道:“钦差大人如此大的阵仗,莫不是觉得下官是害死三位知府大人的凶手。” 话音落下。 任平生眉梢上挑,说道:“没想到同知大人也是能掐会算……猜得不错,本官怀疑的便是你。” 澶州同知闻言,脸色变冷,一字一顿地道:“下官虽然出身微末,不像钦差大人乃是王公之后,但也是科举取士进入的朝廷,是圣上亲封的五品同知。 大人可以怀疑下官,也可以向圣上弹劾下官,但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无故羁押下官……” 话音刚落。 屋里忽然响起破风的声音。 澶州同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发现指尖满是血迹。 “你……你……” 澶州同知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任平生。 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 眼前这个钦差,竟然敢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对自己动手,甚至还用上了兵器。 虽然只是浅浅的一层伤口,威胁不到性命。 但如此蛮横的行为,还是让他感到大为震撼。 另一边。 任平生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不冷不热地道:“本想给你留一些体面,没想到你自己不要…… 实话告诉你,本官乃是陛下亲派的钦差,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同知,在这澶州城或许还能算得上个人物。 可在本官的眼里,便和臭鱼烂虾没有任何区别,就算没有任何理由,本官杀你也就杀了。 杀了以后,无非就是在朝堂之上挨几句骂,不杀,朝堂上的那些人也要骂本官,所以,杀不杀你,只取决于本官的心情。” 澶州同知闻言,眸中露出愤怒之色,瞪向任平生,想要说些什么,可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还是选择了沉默。 任平生见他这样,嘴角勾起笑意,说道:“本官还真以为你无惧生死,刚正不阿,没想到只是装出来的样子货。” “……” 澶州同知面露怒容,却仍旧没有说话。 任平生懒得再跟他废话,摆了摆手,随口道:“这几日,你好好想一想,究竟是跟本官坦白,还是直接赴死。 若是坦白,本官留你一条性命,若是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本官便只有杀了你交差。” 澶州同知微微一怔,忍不住问道:“下官没有犯错,大人就算杀了下官,又如何交差?” 任平生道:“为了权力,杀害三任澶州知府,这叫没有犯错?” 澶州同知又是一怔,沉声道:“下官从没这么做,大人莫要凭空给下官定罪。” 任平生道:“杀没杀害知府,你自己心里清楚,至于所谓的凭空定罪,杀了你之后,证据自然也就有了…… 再者,就算没有证据,本官一样杀你泄愤,方才说了,无非就是挨几句骂罢了。” 这……这…… 感情今日无论怎样,自己都难逃一个死字? 澶州同知没想到任平生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听得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咬牙道:“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下官虽是文人,却也有六品儒生之力,即便赴死,也不会轻易屈服!” 任平生见他这样,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眉梢上挑,颇为兴奋:“本官还从未与儒生交过手,你想血溅五步,本官并不介意。” 澶州同知听到这话,不由回忆起刚才那惊艳的一刀,陷入沉默。 他心里清楚。 自己的实力,压根无法与这个年轻的钦差相抗衡。 任平生看着他,笑着问道:“不是要血溅五步,为何又不说话了?” 澶州同知咬了咬牙,忍了下来。 任平生等了半天,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不敢动手,何必说这些废话……” 说完,似是懒得再与他纠缠,站起身,离开了屋子。 澶州同知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眸中满是愤怒与怨恨,却拿他没有一点儿办法。 另一边。 任平生离开衙门后,唤来了李勇,问道:“封锁衙门后,有何异常?” 李勇道:“有个青年从后门离开,卑职已经按照世子的吩咐,派人跟着。” 任平生微微颔首,叮嘱道:“多派几个人盯着那澶州同知,一言一行皆要仔细观察,认真记录,不要大意。” 李勇应道:“卑职明白!” 任平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转身离开。 ………… 另一边。 客栈,某处房间。 秋儿正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家小姐,好奇地问道:“小姐,世子他……怎么样?” 沐柔微微一怔,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方才道:“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秋儿有点儿懵,说道:“小姐昨晚不是住在世子的屋里吗?” 沐柔点点头:“是。” 秋儿道:“那为何会不记得了?” 沐柔道:“昨晚我睡着了。” 秋儿:“……” 沐柔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俏脸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压低声音道:“但我知道的,任公子并未趁我睡着,做什么事。” 秋儿听到这话,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犹豫了一下,凑到沐柔的跟前,用蚊讷般的声音道:“越是如此,小姐越要重视。” 沐柔眸中露出不解之色,问道:“为何?” 秋儿道:“因为奴婢听旁人说了,男子若是面对自己钟爱之人,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昨晚世子没有趁人之危,说明世子对小姐的感情并未达到水到渠成的地步,没有拒绝,或许只是因为对小姐抱有好感。” 沐柔微微发愣:“是这样吗?” 秋儿一脸肯定地道:“当然是!” 沐柔恍惚了几秒,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她,问道:“秋儿姐姐怎么知道这些?” 秋儿眼神躲闪了一下,说道:“是听旁人说的。” 心虚的表现太过明显,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沐柔追问道:“听谁说的。” 她若是没有记错。 无论是在京师的世子府里,还是来到这澶州城。 秋儿都没接触过什么男人。 凭她自己,断然是不敢将话说得如此肯定。 “听桃儿姐姐说的。” 秋儿说完,立刻转移话题:“小姐觉得昨晚的梅子酒味道如何,要不要奴婢再去买一些。” 沐柔并未回答,只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秋儿见实在瞒不下去,咬了咬牙,终于说出实话:“这些是奴婢从书里看到的。” “书?” 沐柔怔了怔。 什么书会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在他心中疑惑的时候。 秋儿再次坦白:“就是奴婢从墨韵斋买来的那几本书。” “原来如此……” 沐柔面露恍然之色。 很快又想到那几本书中的内容,精致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小声道:“我不是说过,那几本书不能看。” 秋儿红着脸,小声道:“小姐不让我看,没人的时候,自己不是也看。” 沐柔俏脸更红,道:“我何曾独自一人看那样的书?” 秋儿道:“就是临出发来澶州之前,小姐在书桌前看了一会,之后还随身带着,就放在包裹里,要不然奴婢就算想看,也看不到。” 沐柔感觉脸阵阵发烫,反驳道:“我是怕那几本书留在府中,会被人发现,有损世子府的威严,方才随身带上……至于你说的看了一会,我不过是随手翻了几页,看看是不是那几本书罢了。” 秋儿并不相信自家小姐的说辞,表情看起来还有些不服气,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保持沉默。 屋里安静了片刻。 沐柔开口道:“那几本书现在放在那里,秋儿姐姐拿出去烧了吧。” 秋儿微微一怔,说道:“那么好的书,烧它做什么。” 什么好书。 分明就是……不堪入目。 沐柔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道:“烧了吧。” 秋儿见自家小姐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找到那几本书,准备拿到后院的灶房里烧掉,还没出门,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就是一道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 “沐姑娘在吗?” 是世子! 秋儿眼眸一亮,眸中露出喜色,忙不迭地答应:“在,世子请进。” 话音刚落。 后知后觉,自己怀里还抱着那几本书。 刚想找地方藏起来,门已经缓缓打开。 “完了!绝不能被世子看到这些书!” 秋儿看着打开的门,紧张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那些书,生怕出什么岔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几息后。 任平生迈步走进屋里,看到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几本书,宛若雕塑般的秋儿,好奇地问道:“秋儿姑娘这是?” 秋儿心中紧张,连带着声音都有些发颤:“没,没什么……” 说着,低下了头,往外走。 “这是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 任平生看着秋儿,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什么,主动往旁边侧了侧身子,给她让路。 两人擦肩而过时。 因为太过紧张。 秋儿双手双脚都有些发麻,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在地,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哎呦……” 一旁。 任平生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 几乎是在同时。 秋儿手里那几本书没拿稳,跌落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 门外吹来一阵微风。 翻开书页,露出了其中的内容。 最新网址:<\/b> 第211章 顺其自然就好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11章顺其自然就好最新网址:<\/b>三人下意识地垂眸望去。 只见书上赫然画着一副图画,旁边是寥寥几句文字。 这一刻。 屋里的空气仿佛陷入了停滞。 安静的令人窒息。 秋儿依偎在任平生的怀里,怔怔地看着落在地上的那几本书,俏脸涨得通红。 因为羞耻,眸子里蒙上一层水雾,身子微微发颤。 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不远处。 沐柔的表现跟她差不了多少。 此时此刻。 她俩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压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很快。 任平生打破了沉默,问道:“秋儿姑娘没事吧?” 秋儿知道世子一定看见了书中的内容。 身子微微僵住,强忍着没落泪,摇了摇头,梗咽道:“没,没事……” 任平生随口道:“地滑,走路的时候小心些。” 随后,将她的身子扶稳,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到了沐柔的跟前,轻声道:“沐姑娘有没有空,我有些话想同沐姑娘谈一谈。” 一旁。 秋儿见到这一幕,微微一怔:“难道世子没有看清书中的内容,不然怎么会表现得如此淡然?” 这么想着。 她近乎绝望的情绪终于恢复了一些。 忙不迭地蹲下身子,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几本书,放入怀里,快步离开了屋子。 另一边。 沐柔见秋儿离开,同样松了口气,说道:“任公子但说无妨。” 任平生看着面前神色恢复正常的沐柔,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实不相瞒,沐姑娘昨晚同我说的那些话,我想了整整一夜。 感情一事,既然无法控制,顺其自然便好,沐姑娘不必有心理压力。” 这是拒绝……还是接受? 沐柔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微微一怔。 思索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任公子的意思是不拒绝也不接受,等过段时间,看情况如何发展。 虽然觉得这样有些怪怪的。 沐柔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紧跟着。 任平生又问:“沐姑娘昨晚是第一次喝酒?” 沐柔听到这话,再次回忆起昨晚的许多画面,俏脸一红,微微颔首:“是。” “头还疼吗?” 任平生面露关切之色,语气温柔地询问。 第一次宿醉,醒来以后,头疼欲裂,乃是人之常情。 小天师昨晚醉成那样,想来也喝了不少酒,按理说应该头疼。 沐柔听到这满是关切的语气,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眼任平生,看到他眸子里的一抹柔光,心中微微一颤,很快又低下了头,小声道:“还好。” 这个时候。 任平生伸出双手,将她鬓角的发梢,轻轻捋到耳后。 紧跟着,用拇指轻轻摁压她的太阳穴,柔声问道:“这样会好受一些。” 感受到那带着些温热的触感。 沐柔心中仿佛有一道电流涌过,酥酥麻麻,无法用语言形容。 “沐姑娘坐在这儿,我给沐姑娘按摩按摩。” 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些许的暖意。 沐柔本想拒绝,但不知为何,还是鬼使神差地选择听话,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 任平生力道轻柔,为她按压着太阳穴,环节不适。 片刻后。 沐柔渐渐适应,眉头舒展开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一炷香后。 她摁住任平生的手腕,红着小脸,转头看向他,轻声道:“好,好了……” 任平生收回手,柔声道:“澶州城的案子估计还要一些日子才能告破,沐姑娘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在城里逛逛,若是觉得太累,就在屋里好好休息,不要想的太多,出来游玩,开心最重要……” 沐柔心中一暖,微微颔首:“多谢任公子。” 任平生点点头,不再多说,只是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沐姑娘休息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屋子。 沐柔坐在椅子上,看着任平生的背影消失,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莫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但想到他刚才为自己做的一切,心里又涌过一阵暖流。 想着:任公子虽然没有明说,但大概还是挂念着我的,只是碍于常安殿下在这,不好更进一步…… 好在这个世界并没有某书,某音,信息交流也不发达。 否则单纯的小天师便会知道,这种行为,有一个十分贴切的名字,叫做养鱼。 任平生这种人,也有个十分合适的称呼,叫做渣男。 ………… 任平生走出房间,想到之前秋儿捧着的那些书,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凭他对沐柔和秋儿的了解。 那些书,大概率不是她们主动买来的。 至于为何会出现在她们那里,可能是个误会? 老实说。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问个明白的冲动,最后还是克制了下来。 “几本书罢了,等将来有机会再问。” 这么想着。 任平生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 李勇迎面走了过来:“大人,那人的去向清楚了!” 任平生转头看向他,问道:“谁?” 李勇道:“那个从衙门后门逃出来的书生,他出了衙门后,直奔澶州港,不出意外,澶州港应该有人接应。”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思索几秒后,正色道:“让人好好盯着他,他要是有逃跑的动向,立刻拦截!” “是,世子!” 李勇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任平生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眸光幽幽。 自从到澶州港转了一圈,他便意识到,澶州衙门与那些胡人商贾必定有所勾结。 如今。 那书生的动向,便证明了这一点。 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搞清楚澶州同知和那些胡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往来,他们又为何要杀死澶州同知。 当然。 澶州同知是六品儒生,心理素质极为强大,仅仅靠威逼利诱和严刑拷打,恐怕很难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真正想要获得实质性的线索。 还是得把目光放在那些胡人的身上。 不出意外,那书生只是胡人和澶州衙门的一个联络人,不会知道太过消息。 还是得引蛇出洞,将幕后的关键人物引出来以后,再一网打尽。 在此之前,自己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安静的等待,严密的监视,把握好主动出击的时机。 一念至此。 任平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开始静心修炼。 ………… 澶州港。 周昕来到某一艘商船,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没有被人跟踪后,来到了床舱,轻唤一声:“大人……” 片刻后。 阴影之中走出一名身穿野兽皮毛,看起来孔武有力的中年男人,金发碧眼,一看便知是胡人。 “我要的货呢?” 周昕道:“那澶州同知被从京城来的钦差给控制住了,咱们那一批货,目前还没什么危险,但时间一久,就说不准了。 卑职以为,相比那批货物,还是保住这条航线更加重要,咱们应该趁着京城来的那一把火还没烧到港口,及时离开。 等那澶州同知脱离泥潭,再取回这一批货,要是那澶州同知没能扛过这一遭,咱们再想办法,无非就是银子、钱、女人,那新任的知府和同知,总归有一个能被咱们笼络。” 那中年胡人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不满之色,看向周昕,冷冷地问道:“要是新来的知府和同知,还和之前那几个一样呢?” “这……” 周昕面露犹豫之色,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中年胡人道:“来这之前,我向祭司大人保证过,一定带着充足的兵器和铠甲回去,要是拿不到货,我唯有以死谢罪……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把货带回去!” “……” 周昕听到这话,更加沉默。 好一会,他才道:“那就得请大人派人去一趟那澶州衙门,将澶州同知带回来,如今也只有他知道那批货放在了哪里。” 中年胡人看向周昕,不冷不热地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我?” 周昕一愣,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卑职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修士,哪里能在重重戒备之中,将六品的儒生带出来,大人您还是饶了卑职吧。” 中年胡人见他推辞,面露不满。 但心里也清楚,这件事,他确实办不成。 准确来说。 要想知道货在哪里,整个澶州港,只有自己能够办到。 沉默许久后。 他终于做出决定,看向周昕,命令道:“你和你的人在港口做好准备,知道货物的位置,立刻去取回来,送到船上。” “卑职遵命!” 周昕见他放过自己,终于松了口气,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转眼间。 已是夜晚。 虽然寒冬已过。 但到了夜里,澶州城仍旧十分寒冷。 巡街的士卒穿着厚厚的衣物,站在原地,三两成群的闲聊,连多走几步路,都不情愿。 整座城池显得一片寂静。 此时此刻。 衙门外的小巷里。 之前那个身材魁梧,身披皮毛的中年胡人,斜倚着墙面,用神识观察四周的一切。 确定把守的士卒,只会站在原地后。 他咬破手指,用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串符文,紧跟着用蚊讷般的声音念了些什么。 伴随着他的低声吟唱。 那鲜血绘制而成的符文,竟是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随后。 一缕青烟,从他的脑后分了出来,直奔衙门而去。 衙门,某处房间里。 澶州同知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圣人古籍,自上而下看着。 看了一会。 他好似感受到了什么,眼眸微微一凝,看向窗外。 那里,一缕青烟顺着缝隙,飘了进来。 在他惊诧的眼神中。 那缕青烟化为人形,变成了一道虚影,站在那里。 与此同时。 他的脑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声音。 “我要的货,放在哪里?” 说的虽然是大周官话,但听起来有些别扭。 几乎是在瞬间。 澶州同知就意识到了他的身份,冷冷地道:“本官能不能活到明日,还不知道,你现在问本官要你的货?” 话音落下。 那道声音紧跟着回应:“你能不能活到明日,与我无关,我只要货。” 澶州同知听到这话,有些恼怒,冷笑一声道:“实话告诉你,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是出事,你们一个个也别想离开大周。” 此话一出。 气氛陷入凝滞。 仅仅片刻。 那道声音便威胁道:“你要是不说货物在何处,你活不过今日。” 澶州同知微微一愣,随即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他心里清楚。 眼前这个家伙,确实有悄无声息杀死自己的能力。 毕竟之前新任的两位知府,皆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但他不相信对方敢杀了自己。 毕竟,自己死了以后,对方想要的那批货物,就再也无人知晓。 澶州同知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微微昂首,坦然道:“既然如此,你便杀了本官。” “……” 虚影见他这样,陷入沉默。 好一会,方才道:“我带你离开,你交出货物的位置。” 澶州同知冷笑一声:“本官寒窗苦读十余载,方才有了今日的位置,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本官放弃一切? 本官告诉你,本官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里。 这段日子,你约束好你的人,不要给本官惹事,只要那钦差查不到证据,就算他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轻易杀人!” 这是他天还未暗便做出的决定。 在他眼里。 那钦差之前如同无赖一般威胁自己,恰恰说明了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之前三位知府的死,跟自己有关系。 他说那些,不过是想让自己慌乱之中暴露证据罢了。 可是。 只要自己保持冷静,不受对方的威胁。 就能安然度过这一次危机。 一念至此。 他看向那道虚影,继续道:“本官提醒你一句,那钦差并非等闲之辈,你不要轻举妄动,等过了这阵风头,你要的货,本官一件不少,全部送上。 但你要是贸然行动,给那钦差留下把柄,连累了本官,你的货,还有以后的生意,全得完蛋,你明白吗!” 说到这。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那道虚影,有些紧张地问道:“你到本官这来,会不会被人发现?” 最新网址:<\/b> 第212章 引蛇出洞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12章引蛇出洞最新网址:<\/b>那道虚影面露不屑,淡淡地道:“那些从你们大周京城来的侍卫,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之徒,到了这个时候,全都昏昏欲睡,只怕我大摇大摆地走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有丝毫察觉。” 此话一出。 澶州同知一颗心瞬间凉了下来,皱着眉头道:“那钦差心思缜密,怎会派一群酒囊饭袋把守衙门,他们不过是故意如此,想要让你放松警惕罢了! 你速速回去,离开此地,免得被人发现……” 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胡人打断:“伱们周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一群废物都能让你如此畏惧……”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 澶州同知看着眼前的这道虚影,眸中露出茫然之色,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就在此时。 那道虚影忽然化作一缕青烟,以极快的速度,顺着门窗的缝隙,倒退了出去。 “这……难不成是被人发现了?” 澶州同知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与此同时。 衙门外的小巷里。 前后左右,都有任平生从北境带来的侍卫把守。 巷子的前后,更是有白屏和慕容坐镇。 而任平生则是踩着鸿鸣刀,立在半空之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身穿毛皮,金发碧眼的中年胡人,冷冷地道:“劝你束手就擒,还能留下一条小命。” 青烟回归中年胡人的身体。 他的意识渐渐清明,看到眼前的阵仗,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任平生见他这样,也懒得再跟他废话,大手一挥,发出命令:“抓住他!” “是!”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白屏和慕容一起冲向了中年胡人。 准确地说。 白屏应该算是倒退。 元武湖那一场比试后。 两人对武道皆是有了新的感悟。 如今,他们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四品。 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完成突破。 此刻。 面对两位五品圆满武夫的围攻。 中年胡人终于露出了不安之色。 他眸光一凝,从怀里取出了什么东西,往半空中一洒。 瞬间。 烟尘笼罩了这片空间。 即便是五品武夫的视力,都看不清眼前一步之内的东西。 包括白屏和慕容在内,众人全都停住了脚步。 就在此时。 中年胡人又从怀里取出了某样东西,往前一扔。 浓烈的气味,眨眼间就充盈在了空气之中,让人产生呕吐的冲动。 猝不及防之下。 就连李勇都无法前进,停下来,伸手捂住口鼻。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 中年胡人调动体内的气血之力,双腿肌肉紧绷,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只是这么一跃,竟然直接超过了巷子两侧的墙面。 “想跑?” 半空中。 任平生冷笑一声,拍出一掌。 磅礴的灵气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中年胡人。 “好强的力量!” 中年胡人显然没想到在这座小城竟然能碰上任平生这种级别的武夫。 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露出惊诧之色,凭借本能侧过身子,想要躲避这一击。 拳风擦肩而过。 他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躲过了。 然而…… 他还没高兴一会。 任平生又拍出了数十掌。 每一掌都带着极为强劲的力道,让他避无可避。 仅仅片刻。 他就无力招架,被任平生击中,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任平生驾驭着鸿鸣刀,缓缓落下,走到他的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不屑地道:“还以为捉到了什么大鱼,原来只是五品修为……” 这话不是嘲讽,而是真心话。 为了这一场行动。 他调动了不少力量,对每一个进城的胡人,和形迹可疑的人都进行了排除,最终锁定了一批可能与衙门案子有关的人。 又命令侍卫外松内紧,这才将这个人引了出来。 原以为极有可能是幕后主使,却没想到看起来并非如此。 “不管是什么身份,总归是个胡人,带回去好好审问,看看能不能将幕后主使问出来。” 任平生这么想着,看向李勇,吩咐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李勇应道:“是,世子!” 半个时辰后。 衙门的大堂里。 任平生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不远处。 李勇站在原地,一脸认真地禀告:“世子,他招了。” 任平生漫不经心地道:“说说看。” “是!” 李勇拱了拱手,继续道:“他说自己是北叶国之人,奉国主之命来澶州购买铠甲和兵器,在花了不少银子上下打点后,从澶州同知那里买了一万件兵器和三千件铠甲,只是至今还没收到货,所以来找澶州同知来问个清楚……” 北叶国是建立在海外诸多岛屿上的一个小国,大概有个几十万人。 任平生抬眸看向李勇,问道:“他可说出他的幕后之人是谁?” 李勇道:“他说他便是。” 任平生思索几秒,说道:“倒也并非没有可能。” 一个只有几十万人的岛屿,四品修士已是最顶尖的战力。 派出五品修士,负责购买兵器,铠甲,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 仅仅片刻。 任平生就想到了另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一个五品修士,如何能悄无声息地杀掉三任澶州知府?” 要知道。 澶州知府可是五品儒生,论实战能力,只比五品武夫弱了些许。 那个胡人的实力,自己是见识过的。 仅仅凭他,能够战胜澶州知府,已是不易,悄无声息地杀了他们,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念至此。 任平生眸光中闪过一抹寒意,说道:“他没说实话,继续问。” 李勇没有丝毫犹豫,应了下来:“是!” 行礼后,转身离开。 任平生看着他的背影,思索几秒后,来到了澶州同知的住处。 推开房门,就看到澶州同知不安地踱步,惊慌之色溢于言表。 “身为朝廷命官,竟敢勾结外族,做出这等十恶不赦之事,同知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任平生站在门口,目光冰冷地看着澶州同知,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呵斥道。 澶州同知微微一怔,随即表情更加慌乱。 “我……我……” 支支吾吾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下官从未勾结外族,更未曾出卖朝廷,大人不可听信那蛮人的片面之言,便给下官定罪。” 蛮人? 任平生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仍旧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原以为那中年胡人是北叶国人,如今看来,竟是从北面来的蛮人。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件案子的性质便要更加恶劣。 毕竟。 北叶国这样海外的弹丸小国,对朝廷而言,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而蛮族却是朝廷实实在在的敌人。 将兵器和盔甲卖给蛮人,便是实打实的背叛朝廷,背叛百姓。 略作沉默后。 任平生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本官还是那句话,负隅顽抗,抵死不认,没有丝毫意义,如实交代,那些兵器和盔甲藏在何处,你为何要与外族勾结,之前几任澶州知府又是如何死的,本官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澶州同知听到这话,立刻便意识到,任平生还未掌握这些信息,一颗心瞬间安稳了许多,正色道:“下官从未与外族勾结。” 话音落下。 屋子里忽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刀光。 锋芒之下。 澶州同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条胳膊就应声落在了地上。 鲜血喷涌而出,仅仅片刻就染红了他身上的官袍。 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 他本能地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捂住胳膊,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只是悬在半空中。 “你,你怎敢对我动手!” 澶州同知瞳孔微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任平生。 在他看来。 自己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府的同知,位列五品。 就算任平生是钦差,在没有掌握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贸然对自己动手。 谁能想到,他一出手就卸掉了自己的一条胳膊。 另一边。 任平生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即便是砍掉了对方的手臂,也冷漠地像是碾死了一只蝼蚁:“本官已经抓到你的同伙,从你嘴里得到的消息,从他那里,本官一样能得到,没有杀你,只是因为同朝为官,给你留个体面。 既然你不要这个体面,本官自然也就没必要再手下留情。” 话音落下。 他再次出手。 漫天刀光刹那间笼罩了整间屋子。 烛光疯狂地摇曳,给气氛平添了一份紧张与刺激。 澶州同知从未面对过这样的场景。 此时此刻,心乱如麻,手足无措。 几息后,才反应过来,想要反抗。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在澶州同知的低声吟诵中。 一把长弓虚影凭空出现在他的脑袋上空。 “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第二句诗念出来。 一枚箭矢忽然出现,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任平生,势大力沉。 即便是同等修为的武夫,也未必能够招架。 “这就是中低品儒生的战斗方式?” 任平生还少见到儒生参与战斗,眼眸微微一亮,随手挥出一刀,将那箭矢的虚影砍散。 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澶州同知,眉目间流露出一抹笑意,勾勾手道:“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也让本官见识见识,六品儒生是如何对垒的。” 在此之前。 他只见过那两位三品大儒比试,只要随口一句话,就能改变一方小天地的规则,实战能力丝毫不弱于其他的修炼体系。 但四品以下的儒生如何战斗,他还真不太清楚。 另一边。 澶州同知见自己最强的一击,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挡了下来,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此刻,看着对面饶有兴致的任平生。 他终于接受了现实。 自己绝无可能从对方的手中逃脱。 于是。 他不再妄想着反击,只是站在原地,咬着牙道:“就算本官真的犯了错,也得押送京师,由圣上和有司定罪,你滥用私刑,本官就是死也要向圣上弹劾你!”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随后抛出了一个问题:“你若是已经死了,该如何向陛下弹劾本官?” “……” 听到这个问题,澶州同知微微一怔,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此时。 屋子里漫天的刀光,忽然之间凝聚在了一起,化作一道璀璨的光芒,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劈了下来。 刹那间。 血如泉涌。 澶州同知的另一条胳膊也被砍了下来。 “啊——” 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忍受剧烈的疼痛,大声的哀嚎起来。 任平生却是无视他的哀嚎,迈步走到他的跟前,一脚踩在了他的臂膀上,冷冷地道:“本官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将本官想要知道的那些,如实告诉本官,否则你便只有下辈子才能弹劾本官!” 杀意浓烈,几乎凝成实质。 澶州同知瞳孔剧烈的收缩,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强大的压迫力,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陷入沉默。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悠悠的叹了口气。 随手一招,鸿鸣刀宛若长了眼睛,直直地落在他的手心。 “既然如此,本官只有送你上路。” 任平生语气冰冷,举起了手中的鸿鸣刀。 最后一刻。 澶州同知终于相信,眼前这个钦差并非在威胁自己,而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恐惧如潮水般袭来,压得他几乎窒息。 他终于无法坚持,用沙哑的声音求饶:“别,别杀我!” 电光火石之间。 鸿鸣刀停在了原地,距离他的脖颈只隔着一根细细的头发丝。 澶州同知满头大汗,大口呼吸,全身颤抖如同筛糠,声音也是发颤:“那些兵器和盔甲就藏在城外李村的李乡贤府上,之前三任知府,除了第一任是猝死,其余两人皆是蛮人祭司所杀,他们用了何种方法,下官也不知。 至于为何要与蛮族勾结,那些蛮人抓了下官的妻儿,用他们威胁下官,若是下官不听他们的话,为他们做事,下官的妻儿就会死于非命。 下官也是迫于无奈,才会步入歧途,求钦差大人明鉴啊……” 最新网址:<\/b> 第213章 镇北王挥师南下?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13章镇北王挥师南下?最新网址:<\/b>任平生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澶州知府,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只是道:“本官会派人查证你方才所说,若是有误,休怪本官无情。” 说完,从怀里取出一枚丹药,随手丢给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屋子。 片刻后。 他回到大堂,没等一会,李勇就走了进来,拱手行礼,正色道:“世子,那人改口自称是蛮族之人,之前两任澶州知府,皆是蛮族的四品祭司在梦中所杀,因而现实中看不出任何痕迹……” 这一次,李勇得到的答案,和澶州同知方才交待基本吻合。 “没想到,这么一件案子,竟然与蛮族有关。 也不知道这些年,蛮族从澶州这里得到了多少盔甲与兵器。” 任平生这么想着,看向李勇,吩咐道:“带人去一趟李村,去李乡贤的府上看一看有多少盔甲与兵器。” 李勇应道:“是,世子!”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任平生又叫住了他:“等会。” 李勇停住脚步,看向任平生:“世子还有何吩咐?” 任平生思索几秒后,正色道:“让白屏和慕容去一趟澶州港,没有本世子的命令,任何船只,任何人不得离开!” “是!” 李勇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 翌日。 任平生站在澶州衙门的门口,看着延绵不断,看不到尽头的马车,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马车上放置的皆是从李村拉回来的铠甲与兵器。 粗略统计。 数量远远超出那蛮人之前所说。 铠甲大概三万件。 兵器大概五万件。 毫不夸张地说,如此多的铠甲、兵器,若是装备给一支叛军,就连昭武帝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给予足够的重视。 若是让兵部尚书筹备如此多的辎重,他头疼个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够解决。 一个小小的澶州同知,哪来的能力和渠道,弄来如此多的武器装备?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背后必定还有地位更高的幕后黑手。 至于是谁。 目前还不得而知。 甚至就连澶州同知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这些兵器和铠甲,都是他拿了蛮族的银子,向某个神秘货商求购。 那个神秘货商将武器装备运到指定的地点,由他的人接应,转交到澶州港口。 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 原因是这么多的装备,运抵澶州港口,必定会引起衙门的注意。 为了确保这些兵器能够顺利送达,所以幕后黑手才想着拉澶州衙门下水,让他们也参与其中。 “看来,澶州的这趟浑水,比想象中的还要深……”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马车,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 身侧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跟着,李勇凑了上来,压低声音道:“世子,卑职押送兵器回来的路上,从商贾那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任平生随口问道:“什么消息?” 李勇表情有些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任平生见他久久不语,转头看向他,皱眉道:“怎么了?” 李勇凑得更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京城来的商贾说,半个月前,殿下忽然挥师南下,一路攻克了数座城池,杀了几十名朝廷命官,人头就挂在城墙之上,路过的百姓皆能看到。” 他口中的殿下,从来只指代一个人,那就是大周镇北王! 也就是任平生的便宜老爹。 “挥师南下?” 听到这个消息,任平生有点儿懵。 自己还在昭武帝的掌控范围内呢。 便宜老爹就出兵造反了? 要真是如此,最先倒霉的岂不是就是自己这个质子。 “消息属实?” 任平生看向李勇,沉声问道。 李勇微微颔首:“卑职已经暗中调查,商贾们的说辞大同小异,消息应当属实。” “……” 任平生嘴角抽动,陷入沉默。 此刻。 他的脑中不由蹦出来一个问题:“澶州这个案子,自己还查不查了?” 思索几秒后。 他做出决定。 以不变应万变。 老爹并非有勇无谋的莽夫。 事实上,单论谋略,放眼大周,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挥师南下,必定有他的理由,未必就是造反。 自己静观其变就好。 一念至此。 任平生看向李勇,吩咐道:“派人将澶州港口与此案有关的胡人统统抓捕归案,送往京城,无限期暂停澶州港口的航运,除了以捕鱼为生的当地渔夫,任何人不得出海。” “是,世子!” 李勇应了一声,略作犹豫后,又压低声音问道:“世子,咱们要不要早做打算?” 任平生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摆了摆手:“本世子自有打算。” 李勇闻言,不再多说,拱了拱手:“卑职告退!” ………… 时间流逝。 转眼间,已是翌日。 任平生坐在澶州衙门的大堂里,仔细审阅往年的文书和账目,发现早在四五年前,澶州衙门就已经和蛮族勾结在一起。 这些年也不知道运输了多少的铠甲和兵器。 只不过,相比之前,这一次的数量空前的大。 正因如此,才会引起新任的两任知府的注意,让蛮族和澶州同知不得已而杀人灭口。 “本以为蛮族这些年还算安分,除了偶尔派兵滋扰边关,也没什么大的动作,原来背地里一直在积蓄力量,果真是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文书,心中发出这样的感叹。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一名北境侍卫快步走了进来,面露焦急之色,禀告道:“世子,澶州港出事了!” 任平生看向那北境侍卫,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什么事?” 北境侍卫语速极快,说道:“澶州港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艘战船,其上载着两三千名全副武装的蛮族士卒,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占据了整个澶州港口。 我们人手不足,压根无力应对,只能后撤,那些胡人占据港口之后,便开始抢掠当地的百姓,将他们驱赶到一处。 将他们当作威胁,开出条件,必须将那些兵器和盔甲,完整的交给他们,才能换回来那些百姓,否则他们就将那些百姓全部灭口。” 兴许是还没从变故中缓过神来。 侍卫的描述并不简洁。 但任平生听得还算明白。 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问道:“那些蛮族士卒都是什么实力?” 侍卫想了想,回道:“回世子的话,大多都是八品,九品,实战能力,堪比咱们北境的精锐铁骑。” 这么说,就是两三千的精锐。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悄无声息地从他们手里将百姓救出来,还真不容易。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他们和百姓,如今身在何处?” 侍卫道:“都在船上。” 既然如此,想要不伤害百姓,就只能照着那些蛮人说的去做。 毕竟。 想要从一支两千精锐的手上,救下数量如此庞大的百姓。 放眼整个大周,只怕也只有那两位大儒能够办到。 但这个时候传信给大儒,估计已经来不及了。 一念至此。 任平生不再犹豫,看向侍卫,吩咐道:“告诉那些蛮人,本世子可以答应他们的要求,将那些兵器和盔甲完整的交给他们,但前提是他们要保证那些百姓的安全。” 那侍卫显然没想到自家世子的决定做的如此果断,微微一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轻唤了一声:“世子……” 任平生知道他想说什么,淡淡道:“无论何时,活生生的人命,都要比冰冷的盔甲和兵器更重要……” 说到这,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更何况,谁又能知道,那些蛮人就算拿到那些兵器,又能不能把它们带回北地!” 见自家世子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那名侍卫顿时也有了信心,拱手行礼:“卑职明白了!” 说完,转身离开。 任平生目送他的背影渐渐消失,思索几秒后,站起身,离开了衙门的大堂。 小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常安、江初月、白屏、慕容,五人齐聚一堂。 “两千精锐,绝大部分都是八品,九品,少部分六品,七品……大概估计,我们每个人要对付四百人。” 任平生站在前头,目光在另外四人的身上环视一圈,语气无比郑重:“若是你们觉得能行,就照我方才说的办,若是不行,就另想办法。” 就在刚才。 他跟四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五个人,乘坐一艘小船,以灵力驱动,追赶离开的那几艘战船,将兵器和盔甲重新夺回来。 这么做,风险很大。 毕竟。 即便他们都是五品圆满的修为,对付四五百个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卒,还是有些困难。 尤其蛮人还以悍不畏死着称。 说不准,他们五个人,最后没能追回兵器和盔甲,反而折损在了海上。 正因如此。 任平生才会征询其余四人的建议。 话音落下。 没一会。 慕容不冷不热地开口:“好。” 然后。 任平生看到,蒙着面纱的常安同样点了点头。 紧跟着就是江初月。 她好看的眸子微微发亮,眉目间满是期待之色,笑着道:“人家早就想去海上玩玩了呢。” 言语之间,全然没将那些蛮人放在眼里。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位。 任平生目光望向白屏的背影。 他仍旧是一袭白衣,笔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压根没听到任平生方才说的? “白大人?” 任平生轻唤了一声。 许久,屋里方才响起一声悠久的感叹。 “有趣……” “……”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心想:这算是同意了? 沉默片刻。 见白屏没有再次开口的意思,任平生环顾四周,正色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我让人将盔甲和兵器送到澶州港口,你们跟着我,伺机行动。” “好。” “人家听世子的……” 几人皆是颔首。 蛮人没有给任平生太长的时间。 按照他们最新的说法。 一天之内见不到那些兵器和盔甲,他们就要开始杀人。 隔几个时辰,杀一批人,直到港口及其附近的百姓,全部杀完为止。 因此。 晌午。 那些兵器和盔甲就被重新运回了澶州港。 因为李勇和北境侍卫或多或少都有负伤。 运送兵器和盔甲的任务就落在了澶州城防军的头上。 这些家伙说是酒囊饭袋之徒,没有丝毫夸张。 半个时辰的路程,能磨蹭到足足一个时辰。 最后还是砍了几个好似地痞流氓般的伍长,行进的速度方才快了不少。 任平生骑在马上,看着城防军的这些士卒,忽然明白。 前几任澶州知府走马上任没几天,便要向朝廷申请,增派驻守此地的士卒。 实在是澶州城防军太过废物,不堪大用。 “窥一斑而知全豹……澶州在整个大周东部都称得上是繁花似锦,城池虽然小了些,但人口丝毫不逊色于各大城市。 这么一个地方,竟是从头烂到了尾,可见大周吏治之差,到了何种地步,也怪不得昭武帝宁愿和妖族签订那样的协约,也要将兵力从南疆收回来,用以整顿吏治。”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心里这么想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转眼间,已是一个时辰后。 来到澶州港。 放眼望去,相比之前几天,这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港口外侧,被人布满了各种木刺,再往里是不算高的木墙。 原先堆满整个港口的商船,如今已经看不到几艘。 取而代之的是装着大型车弩的战船,其上的风帆伴随着海风猎猎作响,气势极为恢弘。 即便是任平生,第一次切身实地的看到这些庞大的战船,也不由感到有些震撼。 此方世界,估计只有身材魁梧,体型庞大,又挨着海边的蛮族人,才能建造如此庞大的战船。 “不知道这样的战船,蛮族还有多少,要是数量足够多,他们岂不是可以越过北境,从各个港口登陆,进攻大周?” 任平生看着这些战船,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眼眸微凝。 与此同时。 一名蛮人骑着高头大马,从港口里侧走了出来,停在任平生的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他,大声喊道:“你就是从大周京城来的钦差?” 最新网址:<\/b> 第214章 与蛮人的交易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14章与蛮人的交易最新网址:<\/b>任平生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不冷不淡地道:“是。” 那蛮人上下打量任平生一眼,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用蹩脚的大周官话说:“我看你眼熟。” 任平生仍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没有理会。 那蛮人总觉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眼前这个年轻人,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想不出来,只是问道:“兵器和铠甲在哪?” 任平生伸手指向身侧的一辆辆马车。 那蛮人看向马车,发现上面确实堆满了铁器。 略作犹豫后,他策马靠近,确定无误后,看向任平生道:“验货。” “好。” 任平生淡淡道。 那蛮人不再多说,骑着马回到了港口。 一炷香后。 几十个蛮人骑着马,来到了城防军的跟前。 仔细清点了盔甲和兵器的数量后。 其中一个领头的来到任平生的跟前,表情严肃,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 另一名蛮人充当翻译,说道:“现在只能交给你们一半的人,等所有兵器和铠甲运到船上,离开这里,剩下的人才能还给你们。” 任平生本就没指望他们能直接放人,爽快的选择了答应:“就按你们说的办。” 经过翻译后。 领头的蛮人点了点头,朝着身后的港口大声喊了些什么。 仅仅片刻。 就有全副武装的蛮族士卒,押着几千名百姓走了出来。 这些百姓,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的皮肤黝黑,有的皮肤白皙。 换而言之,商贾、渔夫,纤夫,以及住在此地的农户皆有。 在蛮族士卒的呵斥下。 不少人被拉了出来,往港口外驱赶。 任平生大致扫了一眼,竟还看到了一个熟人。 正是前几日来澶州港口闲逛,碰到那个商贾。 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叫刘老三? “把他放了。” 任平生随手指向刘老三,说道。 领头的蛮人略作犹豫后,点了点头,给手下的士卒使了个眼色。 于是。 刘老三也被士卒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别,别杀我,我有钱,全给你们,别杀我……” 那刘老三本来藏得好好的,见自己被拽出来,吓得面如土色,身子不断发颤,就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闭嘴!” 蛮人士卒骂了一句,拽着他往外走。 被拽出来的百姓,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一个个惶恐不安。 不少人更是吓得哭出了声来。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有的蛮人士卒一脸不耐烦,干脆拔出了刀剑,砍向其中一个不断挣扎的半大孩子。 明晃晃的长刀,在阳光的反射下,迸发出寒芒。 那半大孩子被吓得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四周的百姓,见到这一幕,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唯独那半大孩子的母亲,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我的儿!” 锵! 长刀落下。 预想中,血如泉涌的画面并没出现。 反而是蛮人手中的长刀断成了两截。 若是有人仔细观察。 就会发现,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枚石子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长刀。 两者碰撞之下,长刀才会断裂。 远处。 任平生收手,看向领头的蛮人,不冷不热地道:“死一个百姓,少一千件兵器,如何做,你自己选择。” 那领头的蛮人抬眸看向任平生,见他眸中光芒锐利,略作犹豫后,转身冲着港口的蛮人大声喊了些什么。 几息后。 那些蛮人士卒纷纷收起了兵器,只是大声叫骂。 与此同时。 百姓们也逐渐回过神来。 被挑出来的人,并不是被杀。 一颗心全都安稳下来。 尤其是看到木墙外的澶州城防军后,更是面露激动之色。 “是官府的人……” “官府来救咱们了!” 刘老三在看见骑在马上的任平生后,忽然明白过来。 为何自己藏得如此靠后,还是被揪了出来,心中一阵庆幸。 还好那位公子来澶州港口的时候,自己在一旁伺候。 不然。 这次死里逃生的绝没有自己。 一念至此。 他的眸中有泪水氤氲,喜极而泣。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很快,蛮族就释放了一半的人质。 剩下的百姓,留在原地,皆是彷徨不安。 之前,他们还在为没有被蛮人选中而感到庆幸,如今则是懊悔了。 好在。 木墙外,有人大喊的那句“钦差大人一定会救大家出去!”,让他们的心里稍微安稳了些。 虽然不知道这位钦差大人是谁。 但既然能将那一半人救出去,想来应该也能救自己出去。 抱着这样的希望。 百姓们皆是用希冀的目光,看向木墙外。 ………… 时间流逝。 转眼间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兵器,铠甲都已被蛮人运送到了船上。 几艘战船都已经装满。 只有一艘商船装着剩下的百姓,和上百名关押他们的士卒。 按照任平生与蛮族的约定。 任平生会带着几十人,乘坐另一艘商船,跟在他们的后面。 等到蛮人觉得自己已经安全。 任平生再带人登上商船,将剩下的百姓从海上运回港口。 虽然中间的步骤繁琐了一些。 但可以确保双方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计划照常进行。 两个时辰后。 任平生和常安,江初月,白屏等人登上了商船。 领头的蛮人自然看出他们实力非凡,至少是六品中的佼佼者。 甚至有可能是五品,乃至四品。 即便如此。 他仍旧没将这些人放在心里。 原因很简单。 海上气候多变,和陆地全然不同。 即便五品修士,在不熟悉水性的情况下,登到海上商船,没有适应,只是生活,都极为不易。 更何况是战斗? 再加上他们乘坐的乃是战船。 而任平生和百姓乘坐的则是商船。 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商船也无法追赶战船。 故而。 领头的蛮人从没将任平生和他带的这些修士放在眼里。 即便是真的打了起来。 他也有信心,将大周钦差全都歼灭。 甚至。 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做了这样的打算。 等到船只驶出港口,自己带人将这个所谓的钦差全都剿灭。 只是后来考虑到这个所谓大周钦差的地位,以及杀了他以后可能会产生的后果,还是选择作罢。 甲板上。 江初月等人皆是第一次登船,也是第一次行驶在海上。 看到碧海蓝天,眸中皆是神采奕奕。 看了一会。 常安觉得不太舒服,回到了船舱。 只有江初月和任平生还站在甲板上。 海风迎面吹来,两人皆是觉得一阵神清气爽,从头到尾都是十分畅快。 “好美啊……” 江初月看着眼前的一切,张开双臂,做出拥抱大海的姿势,发出这样的感叹。 任平生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耳畔不由蹦出一句话。 “由江浦,哎江浦……” 江初月维持这样的姿势不到三秒。 迎面一道海浪,扑在船体上。 瞬间,船体剧烈晃动起来。 江初月一个没站稳,直接扑进了任平生的怀里。 要不是任平生眼疾手快,扶稳了她的腰。 只怕江初月早就摔了个跟头。 “世,世子……” 江初月依偎在任平生的怀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看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 任平生微微垂眸,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下一秒,就听到江初月用颤抖的声音道:“人,人家想吐……” “……”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强忍着没把她丢出去。 伸手轻抚她的后背,用温和的语气道:“深呼吸。” 江初月乖乖听话,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精致的小脸露出委屈之色,可怜巴巴地道:“没用……还是想吐。” 任平生心中无奈,俯下身子,凑到江初月的跟前。 此时此刻。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遥。 江初月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任平生的呼吸,带着一股热气,扑在自己的鼻尖。 “世,世子……师姐还在呢。” 小绿茶精致的俏脸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一双小手紧张的攥在一起,声音微微发颤。 看得出来,她并非伪装,而是真的觉得紧张和羞怯。 任平生看着她,眼角抽动了一下,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道:“还想吐吗?” 江初月微微一怔,仔细想了想。 似乎还真没这种感觉了。 她眸中流露出好奇之色,看向任平生,问道:“为何会这样?” 任平生解释道:“人在注意力集中的时候,对空间变化产生的不适感就会相应减弱。” 是不是这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信口胡诹罢了。 但一个人突然受到惊吓,或是注意力突然集中,不适感会减弱,倒是真的。 无论打嗝,还是呕吐,皆是如此。 这些都是从实践中得到的技巧,至于背后的科学原理,任平生知道的不多。 “听不懂……” 江初月很诚实地说了一句。 随后,微微昂首,用刚才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任平生,颤声道:“但人家知道,世子真的很厉害,不仅修为高深,连这样的道理都能说的清楚。” 任平生伸手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没好气地道:“少拍彩虹屁,现在风浪还算小的,等会要是变天,风浪更大,你就这么站在甲板上,迟早要把胆囊吐出来。” 江初月哎呦一声,伸手捂住脑袋,可怜兮兮地道:“世子,很疼的……” 紧跟着,又眨了眨眼睛,轻声道:“世子,人家又想吐了……” 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任平生的脸,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任平生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忍着。” “呜呜……” 江初月装模做样的啜泣了两声,最后还是乖乖的回到了船舱。 虽说海浪扑过来的时候。 整个船只都在剧烈的晃动。 但在船舱里,好歹有东西可以扶着,不适感会弱一些。 最起码对任平生来说是这样的。 此刻。 任平生站在甲板上,看着距离不远的装着上千名百姓的另一艘商船。 以及更远处,那装满了铠甲和兵器的战船,眉头微微皱起。 海上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等到交易完成之后。 江初月她们能不能在船上站稳都是一个问题。 让她们跟着自己去对付熟悉水性,久经沙场的两千名蛮族精锐士卒,确实有些为难他们了。 可就这么看着蛮族带着这些盔甲和兵器离开。 自己又觉得很不甘心。 实在难办…… “实在不行,就只能尝试追回部分铠甲和兵器,剩下的就让蛮人带走。” 任平生这么想着,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海面忽然翻涌起来。 本以为是天气变化。 仔细观察才发现,海面之下似乎有两只庞然大物在游动。 “难不成是什么海洋巨兽,被战船吸引来了?” 任平生盯着那处海面,眸光微凝,整个人瞬间警惕起来。 与此同时。 其余几艘战船,似乎也发现了那两头藏在海底的庞然大物,纷纷调转风帆,控制船只逃离此处。 见到这一幕,任平生看向掌舵的水手,大声命令道:“离开这儿!” 话音未落。 只听得不远处的海面忽然发出“轰”的一声。 紧跟着。 海浪冲天。 溅起的海水,重重地砸在甲板之上,连带着整个船只都晃动起来。 “呜——” 一道空灵悠长的声音忽然响起,在海面回荡,听起来让人不由觉得一阵震撼。 怎样的巨兽,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任平生这么想着,就看到远处的海面。 一头庞然大物,忽然冲出了海面,跃到了半空之中。 它的身体呈现出浅蓝色,背部有淡色的细碎花纹,依稀能够看到白色的斑点。 长长的尾巴,如同一道鞭子,抽打在海面上,溅起数层楼高的浪花。 仅仅只是显露出部分身躯,就给人一种高耸入云的感觉。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将它放在平地上,说它是一座小型的山峰,只怕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这不就是那日在海岸边上救人的大鱼?” 任平生看着露出海面的庞然大物,眸中流露出诧异之色。 这头庞然大物和自己当初在澶州港旁沙滩上见到的那条鱼,除了体型上的差异,几乎没什么分别。 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它们的眼神中都带有相同的怯懦。 当然。 这一条大鱼的眼神中除了怯懦,还有惊慌与无措。 最新网址:<\/b> 第215章 海中巨兽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15章海中巨兽最新网址:<\/b>至于它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仅仅一秒后。 任平生就得到了答案。 只见在那条大鱼的身后,一头体型逊色不少,但面容狰狞,长得恐怖獠牙的海兽,紧随其后,跃出水面。 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嘶哑的吼声。 即便是任平生,面对如此恐怖的巨兽,也不由的心寒了一瞬。 但是稳定心神后,仔细观察,发现两头巨兽的体内都没有太多的灵气。 可见它们的修为并不会很高。 当然。 它们庞大的体型,以及生活在海中的特性,会让它们的实战能力上一个台阶。 即便如此。 有鸿鸣刀在手的情况下。 任平生仍旧有足够的把握,杀死它们。 “吼!” 外形狰狞恐怖的巨兽似乎对商船挡住它进攻的路线十分不满,停在水面,冲着船上的水手呲牙咧嘴。 那水手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被吓得连连后退。 那狰狞海兽似乎并不担心猎物从自己这里逃脱,冲着船只又吼了几声,这才重新追赶那头大鱼。 任平生站在甲板上,看着那狰狞海兽耀武扬威,忽然觉得有些不爽。 略作思考后。 他伸手唤道:“鸿鸣!” 下一秒。 原先悬在船只上方看风景,吹海风的鸿鸣刀,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任平生的手里。 两人心念相通。 没有过多的交流。 鸿鸣刀就读懂了任平生的意图。 载着他,冲向了那头狰狞海兽。 “大,大人!” 甲板上。 水手和北境侍卫们见到这一幕,皆是一惊,忍不住呼喊出声。 另一艘商船上。 被蛮人看押的部分百姓同样看到了御刀飞行的任平生,皆是发出惊叹的声音。 “那是不是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要做什么?” 一片议论声中。 任平生来到了那狰狞海兽的上空。 那狰狞海兽似乎也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跟着自己,微微一怔后,仿佛发怒一般,腾的一下跃出了水面。 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任平生从半空中咬下来。 任平生并没有选择躲避,反而微微一跃,从鸿鸣刀上跳了下来。 锵! 鸿鸣刀发出一声清脆的刀鸣。 紧跟着,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任平生的手中。 任平生握住鸿鸣刀,随手一砍。 半空中就有清脆的龙吟响起。 隐隐约约间,似有真龙虚影。 那狰狞海兽似乎没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愣在了原地。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 刀光劈向它张开的血盆大口。 沿着边沿,径直将它分成了两部分。 仅仅片刻。 海面就被狰狞海兽的尸体给染成了鲜红色。 四周船只上,目睹这一幕的人,无论是水手,百姓,还是蛮族士卒,皆是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在此之前。 他们压根不知道。 这位从京师来的钦差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随手一刀,就能召唤出真龙,还将如此庞大的海兽给劈成了两半。 当真是恐怖如斯。 造成这一切的任平生,看着漂浮在海面上的海兽尸体,却显得风轻云淡。 因为他斩杀海兽,并非是为了人前显圣,而是……为了那条大鱼。 鸿鸣刀重新回到脚下。 任平生悬在半空中,看向海面。 那里。 一头庞然大物,愣愣地停在原地,一双怯懦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任平生。 见任平生望向自己。 它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恐惧之色,忙不迭地缩回海面,仿佛这样就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白长了这么大的身子。” 任平生看着藏在海面下的那头大鱼,发出这样的感叹。 沉默几秒后,他收回鸿鸣刀,轻轻地落在了海面上。 凭借着对自身肌肉以及体内灵气的超强掌控,硬生生地悬停在了水上,与大鱼互相对视。 此时此刻。 那大鱼似乎也看出任平生对它并没有恶意,又从海面上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仍旧是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任平生。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 大鱼似乎读懂了任平生眼底蕴含的善意,变得不再畏惧。 任平生想要的就是这个。 达到目的后,也不过多停留,腾空而起,回到了商船上。 与此同时。 几艘船只都已经远离海港,达到了约定的距离。 按照任平生与蛮族的约定。 这个时候。 蛮族就该将那两艘商船留下来,释放那些百姓。 事实上。 蛮族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前面的一艘商船与蛮族的战船逐渐靠近。 商船上的蛮人士卒,纷纷抛弃商船,登录战船。 之后与商船拉开距离。 只剩下那商船上近千名的百姓。 “蛮人走了?” “咱们这是得救了?” “活下来了,咱们活下来了。” 死里逃生的百姓们,拥抱在一起,脸上露出激动之色,纷纷大喊。 然而。 兴奋的情绪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异常。 “我怎么感觉,这船有点儿不太对劲。” 很快就有常年飘在海上的渔夫附和:“确实,我也觉得,这船不对劲。” 话音落下。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转移到了船上。 没一会,就有人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这船好像在漏水!” 此话一出。 众人皆是大惊。 几名船夫忙不迭地跳进船舱,几息后大喊:“那些狗东西蛮人,把船给凿了!” 换句话说。 船确实是在漏水。 听闻这个消息。 众人瞬间变得惊恐不安。 只有少部分人仍旧维持冷静,大声喊道:“别怕!大家别怕!钦差大人那里还有艘船!” 另一艘商船上。 几名水手也注意到了装着百姓的商船正在漏水,忙不迭地找到刚回到船上的任平生,禀告情况:“钦差大人,那些蛮人把另一艘商船给凿漏了,咱们必须快点儿把那些人转移到咱们船上,不然他们都要淹死。” 任平生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他还真没想到。 蛮人竟然会在最后时刻,玩这么一招。 不过。 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凿漏商船,一方面不算破坏约定,另一方面又能够拖住任平生的脚步。 让他无法分出精力,再去追那些蛮人的战船。 “该死的东西!” 任平生心中暗骂了一句,看向那水手,果断做出决定:“把船开过去,你和那些侍卫一起,将人转移到咱们船上,动作要尽量快,不要出现伤亡。” “小的明白。” 那水手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 随后。 任平生看向那些侍卫,又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侍卫们纷纷拱手称是。 水手加上侍卫,转移另一艘商船上的百姓,完全够用。 接下来。 任平生要做更重要的事情。 就是带着常安他们,追上蛮人的那几艘战船,将丢掉的兵器和铠甲重新捡回来。 常安、江初月、白屏以及慕容,早在海兽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甲板上。 听到任平生吩咐侍卫,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任务,纷纷凑了上去。 “世子,那些战船的速度好快,咱们怎么追上去?” 江初月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 一艘商船装着百姓。 另一艘商船追击战船。 可是。 如今只剩下一艘商船,问题就变得麻烦起来。 四个人,总不能挤在一个小小的鸿鸣刀上。 要是鸿鸣刀还算完整,说不准能挤得下。 问题在于,鸿鸣刀如今只是一把断刀。 听到这个问题。 慕容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而身侧的白屏,同样想到了什么,微微侧身,背朝慕容身后的棺材。 “要不,咱们用……” 就在此时。 江初月脑子里冒出了同样的想法,目光望向慕容。 后面的话不用说。 大家也全都明白。 无非就是用慕容身后的棺材,充当临时的小船。 以灵气催动,驮着五个人,还是有机会追上蛮人的战船。 只是,不用想也知道。 慕容绝不会轻易答应。 “不用。” 任平生目光在四人身上转了一圈,眉梢上挑,说道:“咱们有更好用的坐骑。” 更好用的坐骑? 包括常安在内,四人皆是露出疑惑之色。 但是。 仅仅片刻。 常安就反应过来,目光望向海面。 那里。 一头宛若山峰的庞然大物,正安静地停在船旁,似乎这艘商船能够带给它足够的安全感。 “难道世子说的是那头海中巨兽?” 此刻,小绿茶也反应过来,伸手指向那头巨兽,好奇地问道。 任平生微微颔首,说道:“正是。” 小绿茶闻言,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说道:“它这么怂,敢去追赶战船嘛。” 任平生道:“那得看它怕不怕挨打了。” 言外之意。 就是不听话,就挨打。 “……” 江初月嘴角抽动一下,无言以对。 已经做出决定。 几人也不再磨蹭。 任平生踩在鸿鸣刀上,悬在海平面上。 常安四人则是轻轻一跃,跳到了那头大鱼的背上。 那头大鱼察觉到后背上多了四个人类,短暂的慌乱了一下。 但是察觉到他们没有恶意,又安静下来。 紧跟着。 任平生来到那头大鱼的跟前,与之对视,大声地道:“跟上我!” 说完,朝蛮人商船离开的方向冲去。 大鱼不懂“跟上我”的意思。 但是,见到自己的“保护神”离开,清澈的眸子里露出不安之色,忙不迭地跟了上去,想要继续寻求他的庇护。 于是。 一人一鱼,一前一后,在海面上追逐起来。 速度之快,远超战船航行的速度。 远处。 蛮人控制的几艘战船上。 领头的蛮人站在甲板上,眺望海平面,眉梢上挑,脸上露出轻松惬意的表情。 尤其是想到自己从大周那里弄来的铠甲和兵器,更是觉得全身上下一阵畅快。 此刻。 他已经想好,自己回到北地,面对大祭司的奖赏,该说些什么了。 然而。 他愉快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 很快就有一名士卒找了上来,禀告道:“大人,那大周的钦差跟上来了。” “什么?” 领头的蛮人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自己派人凿漏了商船,那个所谓的大周钦差竟然还能跟上来。 恍惚了一秒后,忙不迭地问道:“他们几个人?” 那士卒回答道:“就一个。” 顿了顿,又补充道:“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头大鱼,大鱼的背上还有四个人。” 这么说。 即便是算上那个钦差,加在一起也就五个人? 领头的蛮人又是一怔。 随后,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一共五个人,他们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把铠甲和兵器全都夺回去? 他们五个是疯了嘛! 要知道,自己手下可是有着两千血雨腥风里厮杀出来的精锐啊! 一念至此。 领头的蛮人忍不住问道:“他们想做什么?” 那士卒轻轻摇了摇头,如实道:“回大人,不知道。” “……” 领头的蛮人眼角抽动一下,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弓弩手做好准备,要是他们意图不轨,立刻放箭!” “是!” 那士卒领命后,转身离开。 领头的蛮人思索几秒后,来到了战船的后半部分,果然看到了御刀飞行的任平生,以及跟在他身后的那条大鱼。 思索几秒后。 他唤来了翻译。 “钦差大人想做什么?” 翻译站在甲板上,用蹩脚的大周官话,冲着任平生大声问道。 任平生神色平淡,回道:“打劫。” 翻译听到这两个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眸中露出茫然之色,问道:“什么?” 任平生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本正经地道:“打劫!男人站到左边,女人站到右边,值钱的东西,全都放中间!” 翻译微微一怔,表情变得无比奇怪,一时间竟是陷入沉默。 领头的蛮人见到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他说什么?” 翻译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翻译了任平生的话。 领头的蛮人听了以后,也是一怔。 随后,很快意识到对方的意图,就是拦截战船,夺回铠甲兵器。 “大胆!” 他面露愤怒之色,伸手指向任平生,咬着牙道:“我们有两千余人,你们就五个,还想打劫!你当伱们是超凡境的强者嘛!” 任平生见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冷不热地道:“对付你们这些废物,本官足以,无需超凡修士出手!” 话音落下。 他整个人好似化作一柄利剑,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战船。 最新网址:<\/b> 第216章 海上激战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16章海上激战最新网址:<\/b>“找死!” 领头的蛮人见到这一幕,眸中迸发出锐利的光芒,大手一挥:“放箭!” 话音落下。 几艘战船上的弓弩手纷纷松开弓弦。 咻咻咻! 只听得一阵弓箭离弦的声音响起。 漫天箭雨直扑任平生而去。 场面颇为壮观。 任平生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手里的鸿鸣刀砍向前方。 伴随着一声嘹喨的龙吟。 刀芒迸发。 无数的箭矢被拦腰斩断。 哗啦啦的落在了地上。 漫天的箭雨,最终也没能给任平生造成丝毫伤害。 即便如此。 领头的蛮人也没有丝毫畏惧,大手一挥。 船上的杀器——床弩被人推了出来。 这种床弩,乃是蛮族花费重金,请一位顶尖的兵器大师,耗费了许多心血,制作出来。 不仅可以猎杀海中的巨兽,配合上特制的弩箭,还能对四品以下的修士造成伤害。 而这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只要对方五个人里没有超凡强者。 他自信能够凭借这种床弩将他们轻松击败。 另一边。 任平生看到床弩,眸光微微一凝,却没有过多的慌乱。 因为在此之前,他便知道,蛮人的战船上有这种兵器。 虽然杀伤力强大,但极为笨重,只要自己灵活躲避,完全不用担心。 “放!” 领头的蛮人大手一挥,再次下达命令。 嗖嗖嗖! 十几架床弩同时攻击。 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任平生。 任平生丝毫不慌,紧绷神经,仔细观察,刹那间就确定了弩箭的轨迹,做出躲避的姿势。 然而。 就在他做出躲避姿势的下一刻。 那些弩箭忽然在半空中偏转了方向,目标仍是半空中的任平生。 “还带自动导航的功能?” 任平生瞳孔微缩,有些出乎意料。 谁能想到。 这些弩箭竟然由灵气操控。 要知道,蛮人修炼体系,可是与灵气毫无关系。 他们制造出的兵器,反而用到了灵气。 真是怪哉。 “鸿鸣!” 千钧一发之际。 任平生发出一声大喊。 鸿鸣刀立刻会意,迸发强大的灵气,带着任平生以极快的速度,直冲云霄。 那十几枚弩箭,立刻调转方向,紧随其中,冲向云霄。 任平生也不跟它们硬碰硬,就是带着它们在云海中游荡。 仅仅半炷香的时间。 弩箭上的灵气就消耗殆尽。 压根不用任平生出手,它们就自己从半空中跌落。 甚至。 其中有一枚,还砸在了蛮人的战船上。 “该死!” 领头的蛮人压根没想到,那柄刀的速度,竟然比弩箭还要快,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与此同时。 那条大鱼也来到了战船附近。 因为害怕蛮人的床弩。 它只停留了一小会,就默默地开溜,潜到了海面下方。 但也就是这么一小会的功夫。 常安、江初月、白屏、慕容,纷纷登上了战船。 一共五艘战船。 他们一人一艘。 剩下的那艘主舰,自然是交给任平生来对付。 “一个人还敢登船,真是一群疯子!” 领头的蛮人见到这一幕,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眸中露出愤怒之色,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此刻。 他的精力全得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那就是……任平生! “给你们个机会,现在交出兵器和铠甲,饶你们一命。” 任平生踩在鸿鸣刀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群手握刀剑的魁梧蛮人,语气平淡地说道。 领头的蛮人昂首看着任平生,眸中怒火迸发,咬牙吐出两个字:“狂妄!” 随后。 小腿肌肉紧绷,整个人腾空而起,直奔任平生而去。 “五品?” 任平生眸光微凝,不再托大,调动全身的灵气,迎面冲了上去。 轰! 第一轮交手。 领头的蛮人就感觉到了任平生的强大。 他的肉身强度,按照常理,即便是五品巅峰的武夫,短时间内也无法破防。 可是。 眼前这个大周钦差,只是平淡无奇的一刀,就逼得他不得不连连后退。 “难道这家伙是四品巅峰?” 领头的蛮人瞳孔收缩,忙不迭地拉开距离。 略作犹豫后,他看向身后的士卒们,大手一挥,命令道:“上!” “是!” 蛮人士卒们纷纷上前,又很快停住脚步。 因为任平生自始至终踩在鸿鸣刀上,悬在半空中,压根不跟他们正面交锋。 “我倒要看看,你的灵气够你支撑多久!” 领头的蛮人冷冷地注视着任平生,冷哼道。 话音刚落。 任平生轻轻一跃,竟然直接跳到了甲板上。 负手而立,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看到众人露出诧异之色,他还勾了勾手指,轻描淡写地道:“你过来啊……” “……” 领头的蛮人眼角抽动,再也无法忍受,咬牙道:“杀了他!” “杀!” 蛮人士卒们面露凶悍之色,一个个没有丝毫畏惧之色,疯了一样冲向任平生。 这些蛮人,打起仗来,果真是悍不畏死。 任平生眸光微微一凝,没有丝毫懈怠,伸手招来了鸿鸣刀。 仍旧是那一招龙吟。 真龙虚影所到之处,皆是死伤一片。 一炷香过去。 甚至没有一个蛮人能够近任平生的身! 而后面的蛮人,看到自己的同袍倒在血泊中,竟没有丝毫动容,仍旧前仆后继的向前冲。 也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的血雨腥风,才能够做到这样。 可见。 他们确实是蛮族中的精锐。 这么多的盔甲和兵器,也的确值得蛮族派出这么多的精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很快,甲板上就已血流成河。 即便如此。 没有一个蛮人士卒露出畏惧之色。 就连任平生都不由对他们感到些许敬佩。 “让你手下的士兵浴血厮杀,自己躲在后面看戏,可笑!” 任平生挥刀砍下一名蛮人士卒的胳膊,看向远处的那名领头的蛮人,不屑的讥讽。 领头的蛮人正要反唇相讥,看着手握长刀的任平生,脑中忽然蹦出一副画面。 无数人的围攻中。 一名身穿蟒袍,手握长刀的中年武夫,仰天狂笑,鲜血顺着他的胸膛缓缓流下,映衬他仿若绝世凶神一般。 “大周镇北王……” 领头的蛮人喃喃自语了一句。 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烈收缩,瞪向任平生,惊呼出声:“你是镇北王世子!” 任平生看向他,眉梢上挑,说道:“怎么?咱俩以前见过?” 领头的蛮人咬牙道:“半年前,你爹偷袭我族观星大祭司,引得各部族长放出话来,谁要杀了你,奖赏无数……要不是你逃离北境,躲到大周京师,你的脑袋早就被挂在大祭司的帐前了!” 任平生面露不屑之色,冷笑一声,说道:“本世子来京师是为了迎娶公主,可不是你说的什么逃离北境。 一群空有气血的废物,还不至于让本世子放在眼里,你未免将你们族长的悬赏看得太重了。” “你!” 领头的蛮人死死地盯着任平生,眸中满是血丝。 任平生也懒得再跟他废话,握住鸿鸣刀,继续施展武技。 “龙吟日月斩!” 强横的灵气从他的体内迸发出来。 眨眼间。 天地为之色变。 伴随着嘹亮的龙吟。 左边的天空有乌云聚集,在这乌云之间隐约能够可见一轮弯月。 与之相对的是右边的天空,无比清澈,同时有炙热的太阳。 弯月与太阳。 晴天与乌云。 配合上澄澈的海水。 仿佛一卷互相融合的太极图,令人心生震撼。 原先悍不畏死的蛮族士卒见到这一幕,皆是停住脚步,面露不安。 下一秒。 一道灵气凝聚而成的刀气忽然劈了下来。 霎时间。 乌云散开。 日月模糊。 战船上的蛮人士卒只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股无可阻挡的力量,怔怔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几息后。 他们已经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意识消散于天地之间。 “这……” 活下来的蛮人见到这一幕,皆是面露惊恐之色。 原先他们还以为,即便对方再强,也抵不过车轮战。 只要消耗完对方体内的灵气,胜利最终还是属于自己。 可是。 此时此刻,感受到那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他们不由得陷入了绝望,纷纷心生退意的。 领头的蛮人自然也察觉到了手下士卒的变化。 看着他们绝望以及不安的神色,不由想到,当初镇北王闯入北地,击杀观星大祭司的画面。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即便心中对镇北王以及眼前的任平生充满了恨意。 他仍旧在心中发出一声感叹:“虎父无犬子……” 任平生悬在半空中,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说道:“看在你们没有伤害百姓的份上,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将铠甲和兵器集中到四艘船上,剩下的人集中到一艘船上,我可以饶你们一命,让你们返回北地。” 领头的蛮人听完翻译以后,冷笑一声,说道:“我等宁死!” “既然如此,本世子便只能送你们上路了!” 话音落下。 任平生全身上下再次迸发出强横的灵气。 模糊的日月再次变得清晰可见。 蛮人士卒们皆是露出畏惧之色,下意识地后退。 只可惜,为时已晚! 漫天寒光,刹那间笼罩整艘战船。 包括那五品的头目在内,甲板上的蛮人无一站立,皆是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连续释放两次日月。 任平生体内的灵气几乎已经消耗殆尽,转头望去,便看到另外四艘战船,仍旧处在焦灼的状态。 除了常安看起来轻松写意,其余三人,皆是有些疲于应对。 任平生稍作犹豫,将鸿鸣刀甩向了白屏所在的战船。 自己则是从地上捡起了一柄长刀,纵身一跃,跳到了江初月所在的战船。 之所以没有帮慕容。 是因为看到他的底牌,也就是那副棺材还没动。 觉得他应该能再支撑一些时间。 有鸿鸣刀和任平生加入战场。 形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即便是灵力耗尽的任平生,仅仅凭借强横的属性点,就不是那些蛮人士卒能够应对的。 因此。 一炷香后。 蛮族一方就落入了下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任平生砍下面前蛮族士卒的胳膊,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另一艘战船上。 慕容打开了他一直背着的棺材。 一具栩栩如生的尸体,安静地躺在里面,看起来无比安详。 脸色苍白,五官精致,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只一眼就知道生前必定也是一位绝色佳人。 “她就是慕容的夫人?” 任平生看着那具尸体,冒出这样的想法。 下一秒。 那具尸体忽然睁开了双眼,眼眶里全是黑色的瞳孔,没有一点眼白。 嘴唇没有一丁点血色,苍白的脸庞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看起来无比阴森恐怖。 还好是白天。 要是晚上。 看到这么一具尸体。 就算是胆大如任平生,都得被吓得不轻。 “吼——” 女尸嘴唇微微张开,发出嘶哑恐怖的怒吼,随后如同被惊扰的野兽般,面露愤怒之色,冲出了棺材。 锋利的指甲,挥向最靠近她的一个蛮人。 那蛮人显然也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地伸手格挡。 黑色的指甲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紧跟着,就看到浓郁的黑雾在他的七窍中弥漫。 没一会,他就瞪大双眼,双腿一蹬,失去生命,倒在了地上。 “还带附魔攻击?”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面露惊诧之色。 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慕容一直将她妻子的尸体背在身上,想来对她极为珍重,若非是迫不得已,绝不会让她抛头露面。 这一次,只怕是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打开棺材。 好在。 在场绝大多数看过他妻子真容的人,都会死。 这么想着。 任平生收回目光,继续与蛮人士卒对垒。 此刻。 这场小型战役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包括常安在内,每个人都用出了最后的底牌。 即便体内的灵气已经快要枯竭,仍旧没人后退哪怕一步。 不仅是他们。 那些蛮人的精锐士卒同样如此。 即便同袍的尸体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丘,他们也没选择跪地求饶,而是一直坚持。 如此惨烈的境况,就连躲在海底的大鱼都受到了感触。 偷偷的冒出水面,用尾巴拍击海水,给任平生一方提供支援。 只是,很快就又躲进海底,做起缩头乌龟。 最新网址:<\/b> 第217章 云和殿下驾到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17章云和殿下驾到最新网址:<\/b>转眼间,又是小半个时辰。 五艘战船上,除了任平生、常安、江初月、白屏、慕容,以及那具长发飘飘的女尸,再也没有站着的人。 自始至终,没有一个蛮族士卒跪地求饶,也没有一个转身逃跑。 这其中固然有无路可退,只能殊死一搏的原因。 但和他们坚定的战斗意志同样密不可分。 总而言之。 即便是敌人,他们仍旧值得尊重。 “都还好吗?” 任平生站在堆叠成小山丘的尸体上,环视一周,开口询问。 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疲惫。 其余几人也好不到哪去,只能点头回应。 任平生见他们似乎没有大碍,不再多说,从怀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疗伤丹药,每人送了一枚,说道:“休息一会,咱们回澶州!” 随后。 独自一人检查了五艘战船的船舱,发现那些盔甲和兵器全都完好,顿时松了口气。 要是拼了命的跟蛮人厮杀,最后盔甲和兵器都不在船上。 那自己可就真成了个笑话。 “用不了多久,太阳就要落山,这个时候再去找水手来把船弄回去,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间,说不准还会出现变故……” 一念至此。 任平生仰头望天,眉头微微皱起。 但是。 很快,他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找来几捆麻绳,一端捆在船上,另一端……本想拴在大鱼的身上,发现麻绳的长度不够,只能让那头大鱼叼在嘴里。 那头大鱼倒也通人性,看到任平生的举动,立刻会意,没有丝毫的反抗和推辞,乖乖地将麻绳叼住,朝澶州港的方向游动。 任平生、常安、江初月就坐在甲板的边沿,吹着海风,看着夕阳西下,别有一番意味。 如果身后的血腥气能够淡一些,说不准还能多出一些浪漫的气息。 与此同时。 澶州港口。 李勇以及几十名北境侍卫,站在原地,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大海的方向。 毫不夸张地说。 一个个就宛若望夫石般,翘首以盼,希望能够看到自家世子带着那五艘战船顺利返航。 虽然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仅仅凭借世子他们五个人,想要做到,极为困难。 在他们的身后。 两千百姓同样眺望大海,几乎无人离开。 他们同样在等待将他们从蛮族手里救出来的钦差大人安全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夕阳西下。 红灿灿的晚霞铺满大地。 放眼望去,眼前一片波光粼粼,却并未见到任何船只的影子。 “难道钦差大人他们回不来了?”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那个跟蛮人勾结的同知还没死,钦差大人却……” “你说的什么屁话,钦差大人只是还没回来,又不是死了!” 了解其中内情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站在最前头的李勇听的心烦意乱,皱起眉头,就要呵斥,让他们全都闭嘴。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阵欢呼。 “快看!你们快看!那里有五艘大船!” 此话一出。 众人瞬间打起精神,抬眸望去。 果真在海平面的尽头,看到五艘大船沐浴在晚霞之中,以极快的速度朝澶州港驶来。 毫无疑问。 如果是蛮人取胜,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返回澶州港。 既然那五艘大船返回了澶州港,结果不言而喻,世子赢了! 一念至此。 一向稳重的李勇,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欢呼。 身侧的北境侍卫同样面露激动之色,大声呼喊。 小半个时辰后。 五艘蛮族的战船成功停靠在澶州港口。 围观的百姓皆是热情的欢呼,夹道相迎。 热闹的气氛,让任平生不由为之一怔,好一会才适应。 半晌。 任平生才见到一直守在岸边的李勇,吩咐道:“多带几个人,连夜将船上的铠甲和兵器运下来,送到澶州城里。” 李勇没有丝毫懈怠,忙不迭地答应:“卑职明白!” 任平生微微颔首,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日辛苦你了。” 李勇道:“卑职所付出的不及世子一成。” 任平生轻笑一声:“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奉承?” 李勇一脸诚恳地道:“卑职说的是心里话。” 任平生面露赞赏之色,半开玩笑地道:“就该如此,奉承别人,自己也得相信自己说得那些话,你这也算上道了,等回北境,本世子跟老爹说说,让你也做个将军,去沙场领兵。” “……” 李勇顿时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任平生轻笑一声,摆摆手道:“开个玩笑罢了,去忙吧。” “是,世子!” 李勇领命,转身离开。 任平生一行人在澶州港口略作休整后,就踏上了返回澶州城的路。 等回到澶州城,天色已暗。 他们也并未在外过多停留,径直回了客栈。 小天师站在客栈的门口,看到任平生安全回来,顿时松了口气。 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任平生见她这样,问道:“怎么了?” 沐柔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你们累了一天,吃点东西,早些休息。”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任平生五人早已经精疲力竭,此刻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因此。 他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过多交流,就走进了客栈。 看到桌上摆着的一堆珍馐美食,也没有丝毫胃口,直接走上二楼。 推开了房门。 正要趴到床上,休息一会。 眼睛忽然被一双小手蒙住。 紧跟着就是温香软玉入怀。 伴随着阵阵清新的栀子花香。 一道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可知道我是谁?” 熟悉的气息。 以及熟悉的触感。 任平生几乎没有犹豫,问道:“殿下何时来的澶州?” 话音落下。 那双小手挪了开来。 垂眸望去,就看到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带着笑意的桃花眸子,以及微微勾起的嘴角。 “你怎么知道是本宫?” 说话的正是常安的妹妹。 任平生的小姨子。 大周皇室,云和公主。 任平生反手将她拥入怀中,笑着说:“臣认识的人里,只有殿下这般天真烂漫。” 柳云梦听了,眉目间露出笑意,正要说话,忽然反应过来,哼了一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认识的人里,只有本宫会这么幼稚?” 不愧是公主殿下。 果真是顶级理解。 任平生心中腹诽一句,岔开话题:“殿下为何会来澶州?” 听到这个问题。 柳云梦本想让他不要打岔,话还没说出口,忽然想起正事,面露担忧之色,一脸严肃地道:“对了,本宫来是想告诉你,千万不要回京!” 任平生眉头微皱,问道:“因为我爹的事?” 柳云梦有些诧异:“你都知道?” 任平生摇了摇头:“只是听商贾们提起过,他们说我爹起兵谋反,带着铁骑一路南下,杀了许多官吏。” 柳云梦思索了一秒,说道:“倒也不是谋反,最起码父皇没这么说,但那些百官却一个劲儿的上书弹劾镇北王,请求父皇出兵镇压,父皇虽然不理会他们,但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 就在前几日,百官还联名上书,跪在乾清宫的门前,请求陛下给镇北王定下谋反的罪名,出兵镇压。” 昭武帝并不理会? 任平生眉梢上挑。 如此看来。 事实和自己猜想的相差无几。 昭武帝和老爹唱双簧。 让老爹做这个恶人,出兵南下,斩杀地方官府的那些蛀虫。 反正这种事情,老爹也不是第一次做。 早在二十年前。 刚被封为镇北王的老爹,就被百官扣上了一顶拥兵自重的帽子。 这二十年来,弹劾镇北王意图谋反的奏章,更是数不胜数。 对老爹来说,做这种事,压根也没心理负担。 不过。 小姨子说得没错。 昭武帝身在其位,不可能将百官全都杀个干净。 挺不住的时候,还是会顺从百官的意愿。 就算不给老爹定一个谋反的罪名,也会想方设法安抚百官。 毫无疑问。 对百官而言,最好的出气筒就是自己这个质子。 即便就在不久前,自己还曾为朝廷出战妖族,最终力挽狂澜。 这么想着,就听到怀中的柳云梦继续道:“总之你不能再回京师了,本宫这次出来就是要跟你一起走,等风头过去,咱们再回来。” 任平生闻言,微微一怔,垂眸望去,就看到柳云梦好看的桃花眸中满是坚定之色,显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沉默几息后。 他嘴角勾起笑意,问道:“那陛下要是认定北境谋反,殿下打算如何做?” “……” 柳云梦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柳眉不由蹙起,陷入沉默。 一方面。 她不想离开任平生。 另一方面。 她也不想离开自己生活一辈子的京师,还有自己敬爱的父皇。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轻笑一声,勾起她的下巴,问道:“殿下不打算跟臣一起走了?” “不,不是……” 柳云梦忙不迭地否认。 任平生又问:“那殿下打算永远离开京师,再也不见陛下?” 柳云梦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任平生道:“殿下可曾听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不可兼得…… 柳云梦听到这话,不由想到永远见不到任平生或者父皇的未来,胸口升起一股郁结之气,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几息后,她的眼眶红了,似有泪水打转,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颤声道:“本宫不要这样……” 任平生见她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顿时心疼,没了逗趣的心思,忙不迭地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抚了两句后,笑着问道:“殿下可曾想过,从京师到澶州一路匪盗横行,殿下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又穿着锦衣华服,如何能安然无恙的抵达客栈?” 柳云梦微微一怔,随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眸一亮,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保护本宫?” 任平生笑道:“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过人。” 柳云梦微微昂首,颇为骄傲地道:“那是自然。” 顿了顿,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昂着脑袋,看着任平生,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说道:“既然如此,是不是意味着父皇默许了本宫随你离开?” 任平生道:“君心难测,陛下心中是何想法,世上无人知晓。” 柳云梦道:“无论父皇如何想,只要咱们按照计划行事,就算父皇不答应本宫同你在一起,最后也得答应。” 此话一出。 任平生立刻意识到了她想说什么:“殿下指的是……” “没错!” 柳云梦扑进任平生的怀里,昂着脑袋看他,俏脸微红,眸子水汪汪的,说道:“只要咱们把生米煮成熟饭,就算父皇讨厌你和镇北王,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也会对你从轻发落。” 任平生听见这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不得不说。 有的时候。 小姨子看上去精明能干,聪慧过人。 有的时候。 又是过份天真。 昭武帝平日里对她的宠爱,确实有别于其余皇子皇女。 可那也只是在没有触及到皇权的情况下。 对一个在位二十年的皇帝来说,没有什么比皇权更加重要,哪怕是亲情。 只要自己的老爹真的造反。 别说什么生米煮成熟饭。 就算是他的外孙已经长大,也是照杀不误。 只是。 这些话说给柳云梦,没什么意义,不如沉默。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就听到怀中的柳云梦用软糯的声音道:“任平生,本宫好想你……” 任平生轻轻捏了一下她光滑白皙的脸蛋儿,笑着道:“臣离开京师还不到十天。” 柳云梦道:“自从你离开京师,本宫感觉日子都没了盼头,天天除了晒太阳,看星星,也没什么意思……” 任平生眉梢一挑,调侃道:“殿下珍藏的那些话本,全都看完了?” 柳云梦微微一怔,很快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些话本。 俏脸阵阵发烫,轻轻捶了他的胸口一下,娇嗔道:“本宫说话的时候,不准你打岔!” 任平生装模做样地咳嗽了两声。 虽然知道他是装的,柳云梦还是有些担心,问道:“没事吧?” 话音刚落。 任平生伸手捉住她纤细的手腕,放在胸口,说道:“本来有事,看到殿下,立刻便好了……” 最新网址:<\/b> 第218章 殿下是如何想臣的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18章殿下是如何想臣的最新网址:<\/b>柳云梦撇了撇嘴,说道:“本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话虽是这么说,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看着她精致的脸庞,俏丽可爱的神色。 任平生心中微动,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轻声问道:“殿下可否详细说说,臣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殿下是如何想臣的。”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昏黄的烛光随着风儿微微摇曳。 屋外传来不知名的鸟鸣。 气氛安详而又宁静。 柳云梦听着耳畔熟悉的声音,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俏脸微微发烫,说道:“就是想咱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喊本宫小姨,后来带本宫去春风楼下棋,还有后来在皇宫的时候,你为本宫出头,再就是在元武湖的时候……”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 这些事情,每一件都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也算是为她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毕竟。 在此之前,因为还未及笄,端妃又管束地颇为严格。 只有在节日的时候,她才能出宫逛一逛灯会,还是在一堆丫鬟的簇拥下,无趣至极。 也就是接触到了任平生。 她才渐渐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多姿多彩。 “总而言之,本宫吃饭的时候想你,休息的时候想伱,看书的时候想的也是你……” 柳云梦好看的桃花眸,直勾勾地望着任平生,一脸认真地道。 任平生微微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问道:“睡觉的时候呢?” 睡觉的时候…… 柳云梦怔了一秒。 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俏脸瞬间涨得通红,桃花眸里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颇为动人。 任平生见她一副羞怯到了极致的模样,立刻就读懂了她无声的回答,在她耳垂后侧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臣也时时刻刻想着殿下,休息的时候,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殿下的样子。” 实际上。 只是空闲下来的时候,偶尔想到。 要是小姨子也在,也许这趟旅程会更加有趣,仅此而已。 只是。 这么说能哄她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另一边。 柳云梦听见这话,感觉一股触电般的感觉自尾椎骨升起,劈里啪啦的一路上窜。 好看的眸子里氤氲一层水雾,紧紧揽住任平生的腰肢。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任平生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便往前一步,打算像往常一样将公主殿下公主抱起来。 还没来得及动手。 就听到窗口的位置响起一阵咳嗽的声音。 “咳咳……” 有人在偷听? 任平生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下意识地将柳云梦护在身后,看向窗户的位置,眸光微凝,沉声问道:“是谁?” 几息后。 窗口前的阴影处。 一道身影渐渐显现。 就在任平生打算召唤鸿鸣刀的时候。 那道身影往前迈了一步,显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一袭劲装。 面白无须。 眉目间似有属于中年人的沧桑,脸上却带着人畜无害的笑意。 正是大周皇朝仅有的几位超凡境强者之一。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正! “王公公,你,你怎么来了……” 柳云梦看到王正,吓了一跳。 随后,想到自己跟任平生的对话可能被他听见,又觉得一阵羞耻,小声问道:“本宫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正脸上仍旧是人畜无害的笑容,回道:“回公主殿下的话,奴婢刚到。” 老东西。 估计听了半天墙角,实在等不下去才跳出来。 任平生心中腹诽,脸上仍旧是风轻云淡的表情,问道:“王公公有何贵干?” 王正面带笑意,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任平生打断:“要是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本世子有些事要与云和殿下长谈。” 柳云梦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俏脸微微发红。 王正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眼见任平生就要赶人,忙不迭地道:“咱家确实有要紧的事,要与世子殿下商议。” 任平生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本世子在外厮杀了一天,已经精疲力竭,只想多休息一会。” 王正知道任平生是不满自己站在窗户外面听墙角,苦笑一声,说道:“咱家方才见公主殿下进了屋子,便想着不打扰公主殿下和世子殿下的碰面,但陛下交代下来的事情又不得不说,这才上来看看情况,咱家确实是刚到……” 一名三品境界的超凡强者。 此方世界的顶尖战力,耐着性子跟一个五品武夫解释。 也算是极为罕见的情况了。 任平生听他这么说,也不再继续纠缠,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王正看了一眼柳云梦,没有说话。 任平生略作犹豫,俯身在柳云梦的耳畔说了几句。 柳云梦听了以后,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 于是。 任平生给王正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先后迈步走出了屋子。 来到房顶后。 两人皆是用传音入耳的方式交流。 “陛下口谕,令世子从澶州启程,一路向南,收服各州府的门派宗门,将其整合,设置镇魔司分舵,听从朝廷统一号令。” 王正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任平生心头一跳。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所说的各州府的门派宗门指的是?” 王正道:“世子殿下没接触过江湖门派?” 任平生沉默几秒后,问道:“请问王公公,白云观算不算是江湖门派?” 王正道:“自然算。” 任平生紧跟着问道:“既然如此,白云观是不是也要整合为镇魔司的一个分舵?” 王正道:“白云观并不在澶州以南。” “……” 任平生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沉默几息后,他又问:“那江州的武林盟?” 要知道。 江州的武林盟主可是一位超凡境的武夫,毫不夸张地说,轻而易举就能捏死自己。 要是自己跑到他的跟前。 说什么,从今以后,你这个武林盟不要办了,改成镇魔司的分舵,听从朝廷的统一号令。 会发生什么,不用想也能知道。 看在萧容雪萧女侠的份上,能给自己留个全尸就算不错了。 王正道:“江州武林盟,可以暂缓。” 言外之意。 迟早有一日。 朝廷也要收服武林盟,只是不在今日。 任平生听到这话,忍不住多看了王正一眼,问道:“王公公,若是我没理解错的话,陛下的意思是要让我踏平江湖,听从朝廷号令的江湖门派便留下,不听从的便铲除,可是这个意思?” 王正微微颔首:“世子果真是聪明绝顶,一眼便参悟出陛下的深意。” 任平生道:“所以接下来,王公公会随我一起完成陛下的旨意?” 王正摇了摇头,说道:“咱家只是负责为陛下传旨,到时候还得靠世子殿下自己。” “……” 任平生眼角抽动,心中有一万句脏话。 说到底。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武夫。 就算实力强一些,最多也只能算是四品武夫。 派王正来帮自己也就罢了。 让自己一个人去踏平江湖,这和让自己送死有什么区别? 沉默许久后。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王公公,我爹他真谋反了?” 王正好奇地问道:“世子殿下何出此言?” 任平生道:“若是我爹没有谋反,陛下为何想让我死?” 王正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好一会才道:“各地的江湖门派,并没有世子想象的那般强大,除了武林盟主是超凡强者,其余门派的一派之长,最多也只是四品,世子独自一人便能够应对。 至于那些门派弟子,以及豢养的打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贼首伏诛,他们也就没了抵抗的心思。” 好家伙。 这是连装也懒得装了。 直接把各门派的掌门,宗主,定义为贼首。 不过。 清理各地的江湖门派,要是真有那么容易。 皇帝为何不早出手,一直拖到现在。 而且按照他的说法,完全可以让地方官府自己解决,何必让自己去趟这一浑水。 不用想也知道。 只要自己替皇帝做了这件事情。 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一开始的时候,或许还好。 不出十天半个月,全天下都知道,自己这个朝廷鹰犬,在替朝廷清理江湖势力。 他们一旦团结在一起,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朝廷,都将会是个极大的麻烦。 因此。 任平生并未答应,而是打算先问个清楚:“既然如王公公所说,清剿江湖势力,如此轻松,陛下为何不下一道旨意,让各地官府,以及卫所去做此事。 若是如此,最多只需半年,便能达到陛下预期的效果,且不会激起太大的变故。” 王正听到这个问题,面白无须的脸庞流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任平生道:“王公公若是无法为本世子解惑,本世子便只能说,臣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皇帝交给自己这样的任务。 就等于派一个小妖怪去捉唐僧。 自己不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王正见他态度坚决,在心里叹了口气,幽幽道:“许多事情,并非陛下想做,就能去做,让地方官府和各地卫所去清剿不服从朝廷的江湖势力,确实要比世子领兵,踏平江湖,来的更切实际。 只是,这么多年,地方官府与各地卫所,早已经与当地士绅,江湖势力处于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状态,并非是陛下一道旨意就能解决。 陛下选择将此等重任,交给世子,乃是因为陛下信任世子,知道世子的心中装着朝廷,装着百姓……” 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平生挥手打断:“到此为止。” 顿了顿,又道:“天下江湖势力多于过江之鲫,只是我一个人,只怕几十年,都未必能够做到。” 王正闻言,说道:“京师附近的江湖势力一向安分守己,听从朝廷的号令,故而不需要清剿,京师以北,有镇北王的铁骑,故而世子只需清剿澶州以南,除了武林盟之外的江湖势力。 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小打小闹,得知朝廷要对他们动用雷霆手段,必定会不战而降,因此,说到底,世子只需要解决一小部分人。” 任平生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思索几秒后,看向王正,说道:“话虽是如此,但从此以后,本世子将会是整个江湖武夫共同的敌人,受千夫所指,陛下难道忍心看到他的驸马,被无数人唾弃,遗臭万年?” 言外之意。 我付出了这么多。 总该给我点好处。 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王正自然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笑着道:“对了,还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世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平生打断。 “我与云和殿下情投意合,就算没有陛下的应允,我也会与她浪迹天涯。” 言外之意。 别拿柳云梦给我画饼。 要给就给点实际的好处。 王正表情僵了一下,当作没有听见,问道:“世子殿下以为,皇后如何?” 皇后? 听到这两个字。 任平生脑中不由浮现出那道清冷高贵的身影,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喃喃自语:“这不好吧……” “?” 王正不明白他为何露出这样的表情,眸中露出疑惑之色,继续道:“咱家临行以前,曾听陛下提起,晋王殿下难堪大用,宁王殿下没有帝王之相,思来想去,还是常安殿下成熟稳重,心怀天下……” 这意思是。 老皇帝打算立常安为储君。 刨去那些混成等死的货色。 储君的选择也确实只有晋王,宁王,常安三位。 虽说女皇并不常见。 但此方世界倒也曾经有过先例。 再加上。 凭借之前多年镇守南疆的口碑,立常安为储君的呼声在百姓中也是极高。 只是。 这些跟他刚才提起的皇后有何关系? 是想强调。 皇后是常安的生母? 似乎没什么逻辑关系。 一阵胡思乱想后。 任平生忽然反应过来。 昭武帝的意思是。 等常安登基以后。 这个皇后的位置,将来就是自己的。 想到自己身穿凤冠霞披。 任平生不经起了鸡皮疙瘩,看向王正,懒得再跟他绕圈,十分直白地问道:“除了画饼之外,难道就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最新网址:<\/b> 第219章 修复鸿鸣刀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19章修复鸿鸣刀最新网址:<\/b>王正不知道何为画饼,但大概也懂他的意思,沉默几秒后,说道:“澶州港外,东南方向有一座小岛,岛上住着一位隐居的铁匠。 他能为你修复那把断刀,只要你告诉他,从今以后,他与朝廷两不相欠。” 修复鸿鸣刀? 不得不说。 这个好处确实让任平生为之心动。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拒绝似乎也不太合适。 任平生不再纠结,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澶州府的案子已经查清,除了第一任澶州知府是自然死亡,其余两人,皆是被蛮族祭司所杀。 杀他们的原因是澶州官府与蛮族之间的勾结,被他们发现。” 王正本来并不关心澶州府的案子,听到蛮族以后,方才认真一些,问道:“澶州官府与蛮族有何勾结?” 任平生如实将调查的结果完整的叙述了一遍。 包括自己如何从两千蛮族精锐的手里夺回兵器和铠甲。 当然,具体的过程只是一笔带过。 “如此多的盔甲和兵器,一个小小的澶州同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大的能力。” 王正皱着眉头,一句话就点出其中的关键。 可见他能坐上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不仅仅靠超强的修为。 任平生道:“我也是这般想的,他的背后必定还有人,只是线索断了,一时半会查不出来。” 王正微微颔首,正色道:“此事,咱家会一五一十的禀告圣上,也会为世子殿下请功。” 任平生道:“请功就罢了,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赏赐。” “……” 王正眼角抽动一下,无言以对。 任平生又问:“这些铠甲和兵器,如何处置?” 王正思索几秒后,说道:“咱家做主,这些兵器和铠甲,世子可以自行调用,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言外之意。 这些铠甲和兵器,你自己留着,将来说不准用得上。 听到这话。 任平生有些懵,忙不迭地问道:“清剿江湖势力一事,陛下打算调给我多少兵卒?” 王正一脸认真地回道:“精锐骑兵,一百骑!” 一百骑兵,踏平江湖? 这就是昭武帝之前说的。 将来镇魔司会成为不亚于锦衣卫的衙门? 任平生本想直接撂挑子,转念一想,要是有足够的铠甲和兵器,只给自己一百人,倒也不是不行。 一念至此。 他看向王正,说道:“这一百骑,我也可以不要,但我有一个条件。” 王正道:“世子殿下请讲。” 任平生道:“镇魔司招募差役,招募什么样的人,招募多少人,我一个人就可以做主,无需请示陛下。” “这……” 王正面露犹豫之色,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答应。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张了张嘴,就要拒绝。 王正忙不迭地道:“此事倒也不是不行,但咱家得先禀告陛下,陛下应允后,世子才可招募差役。” 任平生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王正道:“陛下的旨意,咱家已经送到,世子殿下,告辞!”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还没迈出一步,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住脚步,看向任平生,说道:“云和殿下心性单纯,不谙世事,又从未离开过京师,还请世子多多照顾。” 这还用你说?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摆了摆手,回道:“记得了。” 回到屋里。 一推门,就看到柳云梦安静地坐在桌子旁,神色略显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任平生进来,她眼眸一亮,忙不迭地站了起来,笑靥如花:“你回来啦。” 任平生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好奇地问道:“殿下在想什么?” 柳云梦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本宫在想,如果有一天,你和父皇背道而驰,本宫该如何自处。” 任平生道:“不会有那么一天。” “为何?”柳云梦眨了眨眼,问道。 你父皇都打算让我做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了,四舍五入这江山也算是我的,我怎么可能跟他闹翻…… 任平生在心里腹诽,嘴上却是一本正经地道:“为了殿下,臣会安份守己,争取成为朝廷的栋梁,为陛下分忧。” 为了本宫吗? 柳云梦微微一怔,眸子里氤氲一层水雾,微微昂首,凝视着任平生,问道:“你为何对本宫这么好?” 熟记渣男话术的任平生正要说话。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堵住了嘴。 柳云梦踮着脚尖,闭着眼睛,俏脸如晚霞一般灿烂。 难得主动一次,心中还是紧张,身子微微发颤。 任平生伸手扶住她纤细的腰肢,眉目间露出一抹笑意,说道:“许久不见,殿下有些生疏了……” “唔……” 柳云梦发出一声嘤咛,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扭了扭腰,颤声道:“不准乱说。” “那就不说话,只……” 后面说的什么,柳云梦还没听清,就被任平生拦腰抱了起来。 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床头。 两道影子,伴随着黄昏的烛光,微微摇曳。 翌日。 天明。 柳云梦蜷缩在任平生的臂弯里。 眉目间似有些许的疲惫。 任平生轻抚她的脸颊,见她没有要醒的意思,就独自一人从床上爬了起来。 正打算先修炼一会,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小册子。 拿起来,翻看了几页,方才发现,上面记载着自己需要彻底剿灭的江湖势力。 加在一起一共三十七个。 说多不算太多,说少却也不算少。 能够被司礼监登记在册的江湖势力,实力绝不会太弱。 对付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任平生这么想着,坐了下来,仔细查阅这三十七个江湖势力的资料。 看完以后,发现其中有一个势力,就在澶州附近的山上,名为真武寨。 按照册子上的记载。 这个真武寨的寨主名叫卓得广,是一名四品巅峰的武夫。 二十年前曾经是澶州城防军的统领,因为一些琐事,与副统领发生矛盾,最终意气用事,杀了副统领。 怕被朝廷问斩,便选择上山。 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很快就征服了各大山寨,并且将其整合为真武寨,自己做这个寨主,修为日益增长,从六品到五品,再到四品。 朝廷看中他的实力,几次派人招安,他都没有理会。 后来更是杀了朝廷派去的使者。 按理说。 这样的势力,早就应该被剿灭。 只是整个澶州城实力最强的知府,也仅仅只是五品,压根没有剿灭他的能力,故而一直拖到现在。 “一个与朝廷对立的山寨,就算灭了它,在江湖上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既然如此,就先从它下手!” 任平生做出决定,将小册子放入怀里,看了一眼云和,离开了屋子。 昨天与蛮人士卒拼死搏杀。 无论常安,还是小绿茶,都累的够呛,仍旧在屋里休息。 大堂里只有留在澶州的小天师沐柔和秋儿,在安静地吃着早饭。 看到任平生出现。 两人显得有些诧异,怔了一秒才想起来打招呼。 “世子……” “任公子……” 任平生走到她们的跟前,随手拿起一块糕点,说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两位殿下要是醒了,劳烦沐姑娘同她们说一声。” 听到两位殿下。 沐柔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却也没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任平生应付了几口,便带着鸿鸣刀,离开客栈。 翻身上马,径直来到澶州港口。 一天的时间,澶州港口的木刺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 放眼望去,能够看到许多渔民和纤夫,正在忙活。 经历过被蛮族绑架一事。 澶州港附近的百姓,全都已经认识任平生。 看到他,纷纷上前行礼:“见过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万安!” 任平生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就在这时。 一道熟悉的身影凑了过来,语气异乎寻常地热切:“公子您来了,您有何吩咐,小的立刻去办!” 说话的正是任平生一开始打算跟他租船的刘老三。 “刘老三。” 任平生看着他,唤了一声。 话音刚落。 刘老三眸中竟是沁出热泪,一副感动的模样,颤声道:“公子还记得小的。” 任平生见他看见自己好像看见了亲爹,嘴角抽动了一下,说道:“本世子又不是傻子,咱们上次见面到现在才几天,这还不至于忘了。” 刘老三眼含热泪,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任平生打断:“好了,废话少说,给本世子准备一艘船,再配上一名舵手,几名水手,本世子要去找一座小岛。” 刘老三忙不迭地道:“公子您放心,小的一定给您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 但任平生也懒得计较,摆了摆手,说道:“去吧。” “是,公子!” 刘老三看出任平生有事要办,也不再废话,转身离开。 仅仅片刻。 他就又返了回来,拱手道:“公子,船已经备好,您现在就要用吗?” 任平生有些诧异:“这么快?” 刘老三道:“经过之前那档子事,港口的船和人都闲得很,就算要找靠谱的,也立马就能找到。” 顿了顿,又道:“小的还为公子找了个老头,他自小就出海打鱼,这附近的小岛,大岛,就没有他不知道,公子若是要找什么地方,问他准没错。” 不得不说。 这家伙语气神态虽然浮夸了一些,办事还算细心。 任平生微微颔首,说道:“若是一切顺利,本世子自有奖赏。” 刘老三忙不迭地道:“能为公子办事,是小的福分,哪能要什么奖赏。” 任平生道:“那就不赏了。” “小的拜谢公……” 话还没说完,脑子就反应过来。 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脸憋得通红。 任平生见他这样,觉得好笑,摆摆手道:“好处少不了你的,带本世子去登船。” 有了台阶。 刘老三终于缓过来了些,忙不迭地答应。 两炷香后。 任平生上了船,问刘老三找的老头:“东南方向是不是有一座小岛?” 老头答道:“回大人的话,澶州港外,无论哪个方向,都有不少小岛,不知道大人要找的是哪一座。” 任平生道:“听说上面住着一位铁匠。” “铁匠……” 老头眉头皱起,陷入思索。 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小老儿自小出海打鱼,算起来也有四五十年了,从没听说哪座小岛上住着什么铁匠。” 没有铁匠? 难不成王正那个大太监在骗自己? 不应该,也没必要啊…… 对了。 王正说那人是个隐士。 既是隐士,别人不知晓他的身份,也是合情合理。 一念至此。 任平生再次发问:“那有没有哪座小岛上,孤零零地住着一个人。” “一个人……” 老头再次陷入思索。 片刻后,似是想到什么,浑浊的眸子微微发亮,说道:“确实有座岛,上面住这个野人……” 顿了顿,补充道:“整座岛就他一个,找不到别人。” 野人…… 任平生顿时来了兴趣,说道:“详细说说。” 老头皱着眉头,仔细思索。 绞尽脑汁,半天也只说出一句:“记得第一次看见那野人是六七年前,他在海边捡死鱼,烤着吃,身上脏的不行,后来又见过两三次,还是那身衣服,不知道什么做的,都要烂了,还穿着。” 任平生好奇地问道:“这么多年,就没人去看看他?万一他是落水以后,被冲到岛上的,想走没法走呢?” “落水冲到岛上……” 老头似乎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怔在了原地。 “……” 任平生见他这副表情,嘴角抽动了一下。 此刻。 他十分希望那个所谓的野人,就是王正所说的铁匠。 不然。 那家伙也太可怜了。 遭遇海难,九死一生,最终流落荒岛。 只能靠着捡些臭鱼烂虾,勉强维持生计。 每天在海边看着各式各样的渔船来来往往,却没人来救自己,只能孤零零地生活在岛上。 好家伙。 要真是这样。 可比鲁滨逊惨得多…… 胡思乱想了一阵。 任平生对老头说:“就去那个岛,看看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不是的话,问问他愿不愿意跟咱们走,要是愿意,咱们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最新网址:<\/b> 第220章 龙血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20章龙血最新网址:<\/b>船只航行了小半个时辰,就看到了一座面积不大的小岛。 上面树木成荫,郁郁葱葱,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有禽类穿梭其中。 “这么屁大点地方,要是没有修为,估计只有德爷能在这里活下去……” 任平生站在甲板上,眺望小岛,这么想着。 就在这时。 一旁传来那老头的声音:“大人,那野人就在那座岛上。” 听到这话,任平生心里已经有数。 不出意外的话。 王正要自己找的人,就在这里。 “靠过去!” 任平生大手一挥,发出命令。 舵手忙不迭地应道:“是,大人!” 片刻后。 船只靠近小岛。 任平生双膝微曲,轻轻一跃,就来到了岛上。 目光望向前方,很快就发现了人的踪迹,迈步走了上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他就看到了那老头所说的野人。 和想象中瘦骨嶙峋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高且强壮,身体线条硬朗,肌肉结实,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力量。 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布满了皱纹,像是一张经历过风雨洗礼的古老地图。 眼睛被脏乱乌黑的头发蒙住,看不清是什么样。 身上的衣服洗的发白,破破烂烂,给人一种原始的感觉。 总而言之,老头“野人”的概括,倒也算是形象。 “在下任……” 任平生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攀谈,刚开口,就听对面传来粗犷的声音。 就一个字:“滚!” “脾气还挺冲……话说回来,这家伙独自一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六七年,语言功能竟然还没退化,实属不易。” 任平生心中腹诽,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风轻云淡地道:“是王正王公公让我来的。” 话音落下。 “野人”猛地抬头,被头发蒙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任平生,保持沉默。 任平生见状,不再多说,伸出了手。 锵! 只听得一声刀鸣。 鸿鸣刀从船上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又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任平生轻抚了一下刀身,正色道:“王公公告诉我,你能将这把刀修补好。” “野人”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自然也没有回应。 如果不是之前听他说了一个“滚”字。 任平生甚至以为他不会说话。 “王公公说,帮我补好刀,从今以后,你与朝廷两不相欠。” 话音落下。 明显能看到那“野人”身子一颤。 沉默许久后。 他终于开口:“如何证明?” 任平生从怀中取出一块金牌,丢了过去,说道:“这是皇帝陛下赏赐给我的入宫金牌,应该能证明我确实能接触到宫中人,再加上我能找到你,且说出那句话,便能证明,我并非信口胡诹。” 野人捡起金牌,仔细打量了两眼,又扔给了任平生。 随后,走向了他。 “刀……给我看看。” 就从语言功能上来说。 他完全不像是与世隔绝了六七年的样子。 最起码和任平生交流完全没有障碍。 伴随着他的靠近。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任平生眉头微皱,却也没说什么。 野人在两三步距离的位置站定,目光望向鸿鸣刀。 看清刀身的那一刻,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极为震惊的东西。 任平生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忍不住问道:“能修吗?” 野人沉默半晌后,摇了摇头,说道:“不能。” 不能? 任平生有点儿懵。 原以为是超凡强者推荐的人,一定靠谱。 谁能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他要是不能修的话。 估摸着世上应该没人能修了? 一时间。 任平生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即便如此,他还是抱有一分希望,问道:“为何不能?” 野人道:“修补此刀,需用落星石与龙血,落星石虽然罕见,但宫中便有,而龙血……据我所知,宫中并无这种材料,再加上真龙一族已经灭绝,龙血已是绝品,自然无法修补。” 说到这,顿了顿,紧跟着道:“当然,只用落星石,一样能够修补,但只能补其形,不能补其魂。” 任平生本想说。 真龙还没灭绝。 而且自己跟她还算是熟人,说不准轻而易举就能弄来龙血。 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他说的“只能补其形,不能补其魂”,进而敏锐地意识到。 按照他的说法,鸿鸣刀的刀灵并非是自己拿到手后才觉醒的,而是一开始就存在,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归于沉寂? 一念至此。 他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你说的补其魂是指?” 野人道:“器灵。” 果然! 任平生心头一跳,追问道:“你知道这把刀的来历?” 野人反问道:“皇帝把刀给你时,没告诉你刀的来历?” “他只说这把刀,传承自大周先祖。” 野人闻言,陷入沉默。 半晌才再次开口:“你拿来落星石,我为你修补此刀,从此以后,我与朝廷两不相欠。” 任平生见他不愿多说,也没有再问,只是道:“要是我拿来龙血,能不能修补完整?” 野人斜睨他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又没开口,只是点点头。 “好,一言为定!” 任平生说完,拿起鸿鸣刀,便往回走。 片刻后,回到甲板上,吩咐舵手道:“回澶州港。” “是,大人!” 站在船头,吹着海风。 任平生陷入思索。 刚才那人说。 落星石,宫中就有。 自己只要开口,想必皇帝不会拒绝。 龙血的话,还真有些麻烦。 毕竟自己跟墨浅的关系几乎等同于仇人。 从她那里弄来玉龙涎,已是极为不易。 再想从她那里弄来龙血,只怕更加困难。 尤其是她有了上次的经验以后。 “早知道龙血还有这个用处,之前比武的时候,就该拿个瓶子装一些。” 一念至此。 任平生忽然想到。 实在不行,自己就写封信把她约出来,再比试一场。 然后再趁机收集龙血。 似乎也不是不行。 就是不知道墨浅会不会应战。 如果不应战的话,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她不是想让自己做她的鼎炉吗? 大不了豁出去了,做个一两次鼎炉,换点儿龙血。 就当是为鸿鸣刀做出的牺牲。 一路胡思乱想。 回到港口,已是晌午。 任平生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 写信的对象自然是世上仅存的真龙——墨浅。 写完以后,放入怀里。 紧跟着又来到了城防军的驻地。 经历了之前的动乱。 任平生特意下令,将城防军驻扎在澶州港口不远处的位置,以防蛮人再次来袭。 虽说这些城防军,绝大部分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但手里毕竟拿着兵器,站在那里,就是一种威慑。 此刻。 木栅栏围住的营地里。 仅有零零星星几十个人在进行训练。 剩下的绝大部分,要么是窝在营帐里睡懒觉,要么三三两两地闲聊。 知道的这是澶州城的城防军。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地痞小混混。 任平生站在不远处,望着眼前的一切,眉头微微皱起。 就在这时。 一名身披轻甲的中年男人看到了他,忙不迭地跑来迎接:“卑职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说话的是澶州城防军的统领,名为李硕。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召集你的部下。” “现在?”李硕微微一怔,下意识地问道。 任平生懒得跟他废话,只是点了点头。 “是,大人!” 李硕察言观色,知道钦差大人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自己的部下是什么样子,他比谁都要清楚。 等会按照钦差大人的吩咐去做,只怕会让钦差大人更加失望。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折返回营地,开始敲锣,大声喊着:“集合!” 只可惜。 即便是闹出这样的动静,也没引起太大的反响。 除了少数的上百号人,以较快的速度来到了李硕的面前外。 剩下的绝大部分人,仍旧是慢慢吞吞,十分散漫。 任平生直勾勾地看着这一幕,神色并无变化。 足足两炷香的时间。 绝大部分士卒才抵达相应的位置。 即便如此。 还有几个人慢悠悠地走着。 任平生迈步走到李硕的身旁,伸手指了一些人,不冷不热地道:“这些人留下,剩下的,让他们回去。” “是,大人!” 李硕恭敬地行了一礼,乖乖照办。 仅仅片刻。 任平生面前就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他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环视一周,正色道:“你们方才的表现,本官都看在眼里,虽然比京师各卫的精锐相差甚远。 但……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做到这一步,已是极为不易,当的上一句出淤泥而不染。” 这些士卒听不懂什么叫做出淤泥而不染。 但他们知道,钦差大人在夸奖自己。 一个个皆是露出兴奋之色。 不知不觉间,腰背都挺直了一些。 任平生见他们这样,知道自己没选错人,不再废话,直入主题:“如今,有个机会摆在你们的面前,脱离澶州城防军,加入本官的镇魔司! 本官会给你们在澶州城防军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丰厚待遇以及机遇。 但有些话,本官也要说在前头,加入镇魔司,便意味着你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因为在镇魔司,即便是一名小小的差役,也要时刻面临死亡的威胁!”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 除了画饼之外,更多的是强调镇魔司的辛苦与威胁。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想自己招募来的是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而不是贪生怕死的孬种。 留下的一百多人,绝大部分在听到任平生的话以后,都露出了激动和兴奋之色。 虽说在此之前,他们从没听过镇魔司这个衙门。 但是…… 仅仅只是“镇魔司”这个名字,就能让他们产生神秘莫测的感觉。 他们在澶州城防军只是无名的小卒,但也厌倦了混吃等死的日子。 如今拥有能够出人头地,闯出一番事业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我等愿意追随钦差大人,加入镇魔司,万死不辞!” 许多士卒生怕错过这个机会,急忙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只有零星几个人面露犹豫之色。 毫无疑问。 这些人很快就被任平生排除在外。 半个时辰后。 澶州城防军共有九十七人加入了镇魔司。 此刻。 他们全都已经换上了最新的铠甲和兵器,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匹战马。 相比从前,说是改头换面也毫不为过。 他们就是任平生为镇魔司招募的第一批差役。 也是过段时间,清剿澶州附近山寨的主力。 做完这一切。 任平生回到了澶州城里的客栈。 唤来李勇后,将怀中提前准备好的信件,交给了他,吩咐道:“务必派人将信送到墨浅的手上。” “是!” 李勇应了一声,问道:“世子,澶州同知和那蛮人统领,该如何处置?” 任平生摆摆手道:“押去京师,听候发落!” “是!” 李勇恭敬地行礼,转身离开。 回到客栈大堂。 就看到常安和江初月吃着饭菜。 一旁。 云和安静地坐着,看起来颇为乖巧。 “她俩见面竟然没掐起来,真是难得!” 任平生眉梢一挑,这么想。 然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云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揽住自己的手臂,抱在怀里,轻轻晃了晃,用撒娇的语气道:“你怎么才回来……” 挑衅! 明显的挑衅! 看来,小姨子没和常安掐起来,并不是因为她突然变得大度起来,只是单纯觉得自己不在,她斗不过常安。 故而。 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才会立刻升起斗志,果断对常安进行挑衅。 说起来,还有点儿那啥仗人势的味道。 只是…… 也不知道小姨子想没想过。 理论来说。 自己跟常安是一家子,她才是外人。 当然。 这也只是理论。 实际上。 任平生对常安和云和向来是一碗水端平。 即便有倾向,那也是略微倾向于心性单纯的云和。 “咳咳……路上遇见些事,耽搁了,殿下见谅。” 任平生一手混元太极,开始和稀泥。 见云和没有继续挑衅,又忙不迭地转移话题,看向常安,一脸认真地道:“澶州城附近有座真武寨,横行乡里多年,臣打算这几日将它剿灭,不知夫……殿下可有兴趣参与?” 最新网址:<\/b> 第221章 攻入真武寨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21章攻入真武寨常安一如既往地神色清冷,微微颔首,只说了一个字:“好。” 一旁。 柳云梦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看了一眼任平生,思索几秒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任平生见俩人都不说话,顿时松了口气,打了声招呼,便回到了客栈的房间,打算继续休息。 与蛮人争夺铠甲和兵器,耗费了他太多精力。 再加上昨晚又几乎没睡,此刻已是精疲力竭。 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闭上双眼,没一会就有了困意,进入睡眠。 片刻后。 敲门声响起。 深度睡眠的任平生,并未听见,自然没有回应。 几息后。 门被人轻轻推开,只留有部份缝隙。 一双灵动的桃花眸子,透过缝隙,望了进来。 看到任平生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看起来十分安宁。 柳云梦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已经累了…… 于是,又轻轻地把门关上,蹑手蹑脚地转身离开,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到任平生。 一炷香后。 门再次被人推开。 常安清冷的目光望向任平生,看到他躺在床榻上,眉目间似有疲惫,眉目间露出一抹心疼之色。 和刚才的柳云梦一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将门关上以后,迈步离开。 时间流逝。 转眼间,便已是翌日的晌午。 灿烂的阳光,照入屋里。 床榻上。 任平生感受到光线的变化,缓缓睁开了双眼。 难得安静地休息一次,没被任何人打扰。 任平生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各种疲惫一扫而空。 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明亮的眸子望向晴朗的天空,眉目间流露出一抹锐利之色。 天气正好,适合杀人…… 择日不如撞日,就选今天覆灭真武寨! ………… 距离澶州城五十余里的一座山前。 任平生看着面前身披轻甲,手持兵器的镇魔司差役们,表情严肃,一字一顿道:“本官再给你们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踏入这座深山,你们便有可能再也走不出来。 蝼蚁尚且偷生,现在离开,本座不会为难你们。” 镇魔司差役们,大都表情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但也有不少人,神色略显紧张,到并没有心生退意。 紧张倒也能理解。 在此之前,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上过沙场,更没与人生死搏杀过。 一上来就让他们参与剿灭“威名赫赫”的真武寨,说不紧张,也不切实际。 不过。 他们也都听说了这位钦差大人,也就是他们镇魔司的指挥使,以一己之力覆灭整支蛮族精锐的事迹。 对剿灭真武寨,还算自信。 当然。 他们心里也清楚。 打起来以后,即便指挥使大人再强,也未必能照顾地到他们。 到了山寨,能不能活下来,还得是看运气。 差役们的正前方。 任平生环视一周,见无人说话,表情严肃,大声道:“出发!” 山路崎岖,不知何处就藏着真武寨的岗哨。 为了减少无谓的牺牲。 任平生和常安走在前面探路,一旦发现暗哨,立刻出手解决,绝不给真武寨出手的机会。 新加入镇魔司的差役们,本以为那位蒙着面纱,气质清冷,宛若下凡仙子的女子,只是起到辅助的作用。 比如疗伤,或者施加buff。 却没想到,她竟然也是一位实力强大的武夫。 解决那些暗哨,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甚至看见。 她在一眨眼的功夫,击杀了五名九品,甚至八品的武夫。 速度快到他们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地上就已经多出五具冰冷的尸体。 就这么走了一个多时辰。 一行人终于到了真武寨的寨门前。 任平生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山寨,不由在心里发出感叹。 不愧是能够引起朝廷重视的江湖势力。 仅仅这一座山寨,就抵得上自己之前剿灭的所有山贼。 木制的城墙高约两丈。 挨着城墙的部分挖有沟渠。 沟渠里布满了木刺,极为密集。 没有足够的修为,一旦跌落,便只有死路一条。 进入山寨内的路只有一条,是吊起来的木桥。 若非任平生有鸿鸣刀这件“飞行法器”,怎么进入山寨都是个麻烦事。 “做好准备,听本官号令,攻入山寨。” 任平生低声命令。 众人皆是颔首。 任平生收回目光,望向木制城墙上巡逻的守卫,略做思考后,从地上捡起了几颗小石块。 将小石块握在手里,猛的丢出。 在灵气的加持下。 几枚石块宛若箭矢般,猛的冲向了那些守卫,重重地砸在他们的脑门上。 只听得一声闷哼。 城墙上的守卫几乎同时失去了意识,径直地砸在了地上。 下一秒。 鸿鸣刀飞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斩断了勾住城门吊桥的绳索。 嘭! 只听得一声巨响。 烟尘四起。 任平生果断下令:“冲!” 兴许是为了壮胆。 又兴许是之前接受过相应的训练。 九十七名差役齐齐发出怒吼:“杀!杀!杀!” 随后,宛若疯狂般,冲向了吊桥。 任平生和常安皆是腾跃而起,一马当先地奔向城寨内。 与此同时。 城寨内,某座造型精美的建筑里。 一名身材精瘦的中年汉子,正盘腿打坐,静心修炼。 在他的四周。 灵气流动速度极快。 这是因为附近的灵气短时间内无法供应而产生的现象。 只有四品修士修炼的时候,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这个精壮的汉子,便是真武寨的主人——四品武夫卓得广。 吊桥砸落造成的巨大声响,对他没有产生丝毫的影响。 他仍旧闭着眼睛,安静地吸纳灵气。 仿佛外界的一切,与他没有一点儿关系。 直到有人闯入大堂,用慌乱的语气道:“寨,寨主……有官兵攻进来了!” 话音落下。 片刻后。 卓得广缓缓睁开眼睛,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不冷不热地道:“我有没有说过……我修炼时,任何人不得打扰?” “可……” 那人还想解释。 看到自家寨主冰冷的眼神,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低头道:“小的错了,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请寨主原谅!” 卓得广不冷不热地道:“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下辈子注意就好。” 听到这话。 那人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寨主。 看到寨主冰冷的眼神,一颗心瞬间坠入谷底,不再犹豫,转身就跑。 没跑出两步。 脑袋就与身体分离开来,滚落到了地上。 随后。 身体也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卓得广目光冰冷,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迈步走出了屋子。 此时此刻。 外面已是一片混乱。 虽说真武寨有严格的等级之分。 寨中的精锐,有着七品,甚至六品的实力。 但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尤其看到大杀四方,宛若无敌般存在的任平生和常安。 皆是面露慌乱,心生怯意。 甚至有人选择不战而退,直接丢下山寨,转身逃跑。 至于那些九品,以及还未入流的喽啰,更是不堪。 面对实力与自己相差无几的镇魔司差役,也就是原先澶州城防军的士卒,甚至忘记了反抗。 宛若待宰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 这种混乱的情况,直到卓得广出现,才有所缓解。 “寨主来了!” “寨主,救我!” 一声声呼喊,传入卓得广的耳中。 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对这些人也并不理会。 一双沉稳的眸子,很快就锁定了一道身影,正是手持鸿鸣刀,正在砍瓜切菜的任平生! 几乎是在同时。 任平生也注意到了卓得广的存在,锐利的眸子望向了他。 接下来,便是他俩之间的对决。 任平生没有丝毫犹豫,肌肉发力,冲向了卓得广。 卓得广一脸冷静,从怀中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铁片,当做武器,冲向了任平生。 宛若火星撞上了地球。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鸿鸣刀与那铁片撞在了一起。 一股灵气波动,以它俩碰撞的位置为中心,宛若波浪一般,四散开来。 强大的能量,甚至将附近的喽啰震得倒退了出去。 “那铁片是个宝贝!” 任平生直勾勾地盯着卓得广手中的铁片,立刻做出判断。 也是。 堂堂的四品武夫,称霸一方的江湖势力的头领。 怎么可能用生锈的铁片作为自己的武器。 另一边。 卓得广同样看上了任平生手中的鸿鸣刀,两眼微微发亮。 不知为何。 看到他对鸿鸣刀露出觊觎的神色。 任平生觉得有些恼火。 没有再保留实力,用出了自己最强的一击。 “龙吟……日月……斩!” 任平生在心里用热血动漫的语气喊出武技的名字,实际上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伴随着一阵龙吟。 天地宛若发生变化。 皎洁的弯月。 与炙热的太阳,近乎同时出现。 一左一右,各自占据半边天。 包括镇魔司差役,真武寨喽啰,卓得广在内的众人,皆是下意识地微微昂首,看向了天空。 神色各不相同。 镇魔司差役,大都是惊诧中带着兴奋。 真武寨喽啰则是面露不安,甚至绝望。 而卓得广……表情无比凝重。 他能感受到。 这一击,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不然结果只有一个字……死! 轰! 只听得一阵闷响。 一股强大的能量,自卓得广的气海中迸发出来,形成了一道无形的保护罩,刹那间就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与此同时。 他手中的铁片也悬浮在了的保护罩的最顶端,充当起了第一层防护。 “寨……寨主!” 真武寨的喽啰们见到这一幕,全都意识到,自己即将被寨主抛弃,一颗心皆是沉到了谷底,表情更加绝望。 与此同时。 日月光芒渐渐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柄巨大的刀刃,仿佛遮天蔽日一般,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敬畏。 卓得广死死地盯着那绽放光芒的刀刃,脸色无比凝重,在心中默默地道:“来吧!” 下一秒。 天空中的光芒刀刃骤然劈下,触碰到铁片的那一刻,绽放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在场的众人,皆是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仅有几个离得近的真武寨小喽啰,处于呆滞的状态,睁着眼睛。 片刻后。 光芒渐渐散去。 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什么东西。 闭着眼睛的众人则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他们抬眸看向任平生和卓得广。 发现他俩仍旧站在原地,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 “这是打了个平手?” 众人这么想着。 就看到悬浮在半空中的铁片,骤然跌落在地。 汇聚在卓得广四周的灵气防护罩,也是应声碎裂。 “噗!” 下一秒。 卓得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伸手捂住胸口,眉头皱得很紧。 另一边。 任平生直勾勾地盯着卓得广,神色一如既往的凝重。 无论什么样的修炼体系,能够达到四品,天赋,机遇,以及刻苦努力,缺一不可。 故而。 即便是最弱的四品,那也不是好对付的。 更何况。 中场开香槟,乃是兵家大忌。 一念至此。 任平生不再犹豫,手握鸿鸣刀,乘胜追击,冲向了卓得广。 卓得广反应也是极快,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虽然身负重伤,但他还维持了四品武夫的行动力。 再加上对真武寨附近极为熟悉,仅仅几息,就消失在了任平生的视线中。 好在任平生有属性点的加持,在灵巧和速度方面,丝毫不弱于卓得广。 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真武寨内。 剩下的喽啰和镇魔司差役见到这一幕,都有点儿发愣。 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双方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继续厮杀。 只是相比之前,镇魔司差役士气更盛,战斗力也得到了提升。 但…… 他们在人数上毕竟占据劣势,时间一长,就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还有常安替他们解决那些实力在六品,甚至七品的武夫。 一时间,倒也打的有来有回,丝毫不落下风。 与此同时。 后山。 任平生成功追上了卓得广,手握鸿鸣刀,正要出手,就听卓得广问道:“是谁要杀我?” 听这意思。 他还有故事? 任平生故作风轻云淡,不冷不热地道:“你应该知道。” 卓得广见他这样,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冷笑一声,说道:“狡兔死,走狗烹,为晋王卖命,迟早有一日,你也会是我的下场!” 第222章 本座终于找到你了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22章本座终于找到你了晋王? 没想到这还有意外收获…… 任平生不动声色,说道:“你若是尽心尽力地办事,又岂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卓得广听到这话,面露怒容,说道:“这些年,若是没有我,那些铠甲和兵器,又岂能完完整整地送到澶州港? 每次澶州城内出现变故,那些脏活累活,哪次又不是我亲历亲为地解决? 若不是我这些年尽心尽力地办事,晋王背地里做的那些不可告人的事,只怕早就被皇帝发现!” 原来澶州案的幕后主使竟然是晋王! 可是。 作为大周储君的有力竞争者之一,晋王为何要暗中勾结蛮族? 他似乎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虽说晋王算是任平生的敌人。 但有些事情,必须实事求是,否则错过真相的代价,极有可能比消灭一个敌人,更加可怕! 于是。 任平生看向卓得广,表情严肃,沉声道:“死到临头,还敢胡编乱造,攀咬晋王!” 此话一出。 卓得广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眸光微微一凝,语气沉重:“你不是晋王派来的?” 任平生反问道:“本官何时说过,本官是晋王的人?” 卓得广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只是朝廷中,和自己有利益纠葛的只有一个晋王殿下。 所以,看到官兵上山,他才下意识地认为,对方就是晋王派来杀人灭口的修士。 “既然不是晋王的人,那你是谁?又为何要领兵攻打我真武寨?” 卓得广盯着任平生,沉声问道。 任平生道:“镇魔司指挥使,任平生,奉陛下之命,剿灭朝廷要犯卓得广!” “镇魔司?” 卓得广眸中露出一抹茫然,说道:“从未听过。” 顿了顿,又道:“你说是皇帝命令你杀了我?皇帝为何要杀我?” 任平生眉梢上挑,说道:“你自废修为,本官送你去京师,你可以自己问一问皇帝。” 卓得广上下打量他一眼,脸上露出了思索之色。 片刻后,正色道:“我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任平生道:“你可以不信,反正对你来说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一个死字,我杀了你便是。” 事实上。 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并没有想让对方束手就擒。 可是。 谁能想到。 卓得广竟然认真考虑起来。 兴许是觉得自己伤势太重,不可能从任平生的手中逃脱。 片刻后。 他竟微微颔首,一脸认真地道:“好,我便听你的!” 话音落下。 就见他闭上双眼,静心运气。 隔着一定距离。 任平生明显能感受到,一股股灵气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卓得广的身体。 片刻后。 只听得一声闷响。 卓得广捂住小腹,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自废气海。 从今往后,即便重新修炼,他也会像任平生之前一样,永远停留在九品的境界,再也无法往前一步。 “送……送我去见皇帝……” 卓得广脸色苍白,气若游龙,用无比虚弱的语气道。 “……” 任平生见他这样,眼角抽动,忍不住问道:“这么果断?” 卓得广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强撑着反问道:“不……不是你说要送我去见皇帝?” 任平生无言以对,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我送你去。” 随手砍下一截藤蔓,缠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住脚步,看向他,问道:“你那把武器呢?” 卓得广眸光望向身后。 那里。 一块比手掌略大的铁片,安静地躺在那里。 “好,它是我的了。” 任平生随口说了一句,迈步走了上去,取来铁片后,仔细端详了两眼,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材质?” 卓得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任平生又问:“从哪弄来的?” 卓得广颤声道:“后……后山……挖……” 断断续续说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任平生嘴角抽动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枚疗伤的丹药,递给了他,随口道:“把它吃了,我还指望你到了宫里,能多跟皇帝说说晋王的事。” 卓得广服下丹药,感觉疼痛缓解了许多。 片刻后,缓过气来的他,看向任平生,问道:“你与晋王有仇?” 任平生道:“有些小过节罢了。” 卓得广闻言,陷入沉默。 几息后,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不怕,到了皇帝面前,我会翻供?” 任平生笑了笑,说道:“你以为你现在的修为,到了皇帝的面前,还能说出假话?” “……” 卓得广从未进过皇宫,更未见过皇帝,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但。 短暂地思索了几秒后。 大概猜出了原因。 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一是皇帝气场强大,没有足够的修为,在他的面前,无法撒谎。 二是皇帝身边的宦官,有辨别谎言的能力。 自己即便想翻供,或是栽赃陷害,也没有可能。 实际上。 他猜得没错。 对一个修为极低的人来说,压根无法抵抗昭武帝强大的气场,更无法骗过宫中的宦官和儒家修士。 这也正是任平生敢承认自己与晋王有过节的原因。 即便卓得广如今仍然心向晋王,在昭武帝的面前,他也无法胡编乱造,只能如实回答被问到的问题。 两人一前一后的追逐,从真武寨大门的不远处,到后山只用了两炷香的时间。 但如今走回去,却要耗费半个时辰。 任平生略作犹豫后,决定留下鸿鸣刀,看住卓得广。 自己则是折返回去,尽可能早些结束战斗。 就算加上留在京师的那一批人。 镇魔司也一共只有上百名差役。 自己不能让他们无谓地死去。 两炷香后。 任平生回到了战斗开始的地方,看着还在厮杀的众人,提高声调道:“贼首卓得广已经伏诛,尔等速速投降!” 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铁片。 还在奋力反抗的真武寨修士们,见到他手中的铁片,立刻就认了出来,这是自家寨主的兵器,一个心彻底凉了。 很快就有人放下了兵器,大声道:“我投降,别杀我!” 有人带头,很快就有人效仿。 “我也投降,别杀我!” 仅仅片刻。 就有大批人放下了武器。 仅剩的几个仍想逃离此地的家伙,见到这一幕,全都绝望,只能选择投降。 任平生环视一周,发现站着的差役还剩七十人,剩下的二十七人,或是瘫坐在地上,失去行动力。 或是已经倒在地上,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对于重伤,但还未死去的差役。 他没有丝毫吝啬,从怀中取出给自己准备的疗伤丹药,分给了他们。 除此之外。 这二十七个差役里,有九人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 对于他们。 任平生已经做出决定,将他们的名字全都记录下来,按照镇魔司原先标准的三倍发放抚恤的银子。 处理完差役们后。 又将目光对准了投降的那些家伙。 看到手上沾着鲜血的家伙,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斩杀。 剩下的人,命令差役将他们押送下山,送到澶州衙门,听候发落。 处理完了一切。 任平生又返回后山,接回了卓得广,看向镇魔司差役们,吩咐道:“来几个人,押着他下山,打起精神,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死了。” “是,大人!”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凑了上来,押着卓得广离开。 任平生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真武寨,本想一把火将它烧了。 转念一想,这个季节,要是放火烧寨,说不准会引起山火,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大概搜了一遍真武寨,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就转身下了山。 从真武寨返回澶州城的过程中。 任平生一直在研究从卓得广那里得来的铁片。 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片。 能够抵挡自己全力一击,且没有丝毫变化。 显然这玩意要么是材质独特,要么是藏着什么秘密。 只可惜。 他研究了半天,也没发现铁片除了强度够高,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别之处。 回到澶州城后。 他终于选择放弃,将铁片放入怀里。 打算等过段时间,自己去见那神秘铁匠的时候,给他看看。 说不准是什么稀世珍宝,到时候还能请他帮忙给自己炼制一把兵器。 这么想着。 任平生翻身下马,和常安并肩回到了客栈。 客栈的大堂里只有李勇的身影。 柳云梦、江初月、小天师、秋儿,全都不在。 “云和殿下、初月姑娘她们散步去了……” 李勇见任平生的目光似是在搜寻什么,开口解释道。 “嗯。” 任平生闻言,收回目光,微微颔首。 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常安,用传音入耳的方式问道:“夫人等会要不要沐浴?” 常安微微一怔,清冷的脸庞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几息后。 她同样传音入耳,回道:“好。” 任平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但也没有多问,唤来了客栈里跑堂的丫鬟,吩咐了几句。 随后,便打算上楼,换件干净的衣物。 进了屋子,刚换好衣服,就听到门外传来李勇的声音。 “殿下,京师的回信来了。” 回信? 任平生微微一怔。 很快反应过来,李勇指的是墨浅的回信,回道:“拿过来。” “是!” 李勇应了一声,推门进屋,将一封信交到了任平生的手上。 任平生打开以后,发现整封回信就只有一个字:“好。” “好?意思是答应与我的比试了? 这样的话,得提前做好准备……先把比试的时间、地点以及规则定下来,其他的倒是其次。” 任平生这么想着。 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陌生的脚步声。 紧跟着。 房门直接被人推开。 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任平生……本座终于找到你了!” 声音富有磁性,且带着些许的妩媚,听起来十分熟悉。 “墨浅?”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任平生有点儿懵。 下意识地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墨浅就站在门前。 一袭大红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拖地淡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 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明月,即便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撩人心怀。 不得不说。 换上大周服饰的墨浅,相比之前,褪去了几分妩媚,多出了几分冷艳与高贵。 “不过是一块玉龙诞罢了,你凭本事从本座这里偷去,本座也不会说些什么。 可你为了躲本座,竟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师,跑到这荒郊野岭来,你就怕本座到了这种地步?” 墨浅一双好看的凤眸,直勾勾地盯着任平生,蹙着眉头,语气颇为不满。 任平生愣了几秒后,有些无奈地道:“墨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些玉龙诞,本就是我的,何来偷字一说? 再者,我离开京师,跑来澶州,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查案,并非如墨姑娘所说,是为了躲你。 我也相信,只要墨姑娘去问朝廷中人,很容易就能得到我的去向……” 说到这,顿了顿,方才继续道:“恕我直言,墨姑娘莫要将自己看的太重,在妖族的心里,墨姑娘或许地位超然,可是在我眼里,墨姑娘未必有明早吃什么,来的重要。” 这番话,杀人诛心。 墨浅怔了几秒,眉目间露出气恼之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未开口,脑中忽然迸发出一道灵光。 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漫不经心地道:“既然如此,那比试什么的就算了,本座这就启程回你们大周京师,从今往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有点儿懵。 完蛋。 装过头了。 墨浅要真打定主意,跟自己老死不相往来。 自己上哪去弄龙血? 而且。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万一哪天自己还需要龙鳞,龙筋,龙头,龙眼之类的材料呢? 提前跟墨浅打好关系,到时候取材料,总归方便一些。 一念至此。 任平生果断做出决定,放下面子,开口挽留:“咳咳……其实,墨浅姑娘在我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墨浅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眉梢上挑,带着些戏谑:“本座记得,某些人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任平生道:“他只是不想落在下风,口是心非罢了。” 墨浅眉梢上挑,问道:“真的?” 任平生重重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墨浅直勾勾地望着她,嘴角勾起,用戏谑的语气道:“本座还记得,某些人说本座是自作多情,在某些人的心里,本座还不如明早吃什么来的重要……” 任平生面不改色,认真地道:“墨姑娘乃是世间唯一真龙,未来的妖族大能,便是超凡强者也要极为重视,怎么会是自作多情。 在我看来,这么说的人,只是嫉妒墨姑娘罢了。” 墨浅见他说得一本正经,觉得有趣,嘴角勾起笑意,说道:“那人可真不要脸。” 任平生认可地点了点头:“墨姑娘言之有理。” “……” 墨浅见他这样,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陷入沉默。 第223章 哪怕做鼎炉也不行?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23章哪怕做鼎炉也不行?好一会,她才用平淡的语气道:“说吧……这次又想从本座这里得到些什么?” 任平生神色如常,说道:“江湖切磋罢了……” 刚开口,就被墨浅打断:“若只是如此,那便罢了,你我之间又不是没切磋过,就算再比一次,想来结果也是一样。” 这是掐准了任平生突然邀她比试,必定是有所求。 任平生沉默半晌,最终决定坦诚相待:“既然墨姑娘这么说了,那实不相瞒,在下确实要向墨姑娘借一物。” 墨浅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眉梢微微上挑,问道:“要借什么?” 任平生缓缓道:“龙血。” 墨浅怔了一秒,问道:“这东西,你借了以后,怎么还?” 这…… 我凭本事借的,还要还? 任平生同样一怔,陷入沉默。 这下子。 墨浅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借了以后,压根就没打算还。 好歹给自己买点儿补血的红枣之类的呢…… 果然是个狗东西! 她在心里骂了两句,没好气地道:“不借!” 任平生又问:“那比试呢?” “不比!” 墨浅斜睨着他,没好气地道:“你想趁与本座比试的间隙,偷本座的龙血?门都没有!” 早知如此。 就该一口咬死,只是想要跟她切磋,仅此而已。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 开始思考强行出手的可能性。 这么做,确实可能得到龙血。 但会带来更大的负面影响。 首先。 自己跟墨浅的关系会坠入谷底。 虽说自己跟她现在也算不上朋友,甚至算是敌对的状态,但之前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起码见面还能交流。 要是自己不讲道义,突然出手袭击。 下次见面,恐怕就是生死搏杀了。 其次。 没有丹药的加持,自己未必能打得过墨浅。 要是真把墨浅惹急了,如何全身而退,还是一个问题。 最后。 朝廷和妖族的关系刚刚缓和。 自己突然对墨浅出手,极有可能让妖族的超凡强者心生不满,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思索半晌。 任平生还是放弃了出手袭击的想法。 “既然如此,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任平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哪怕我愿意做你的鼎炉,也不能行?” “哪怕你愿意做本座的……”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墨浅怔怔地看着任平生,眸中满是茫然:“你说什么?” 任平生见她这副表情,莫名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暴击,不冷不热地道:“没说什么。” 墨浅道:“不,你刚才明明说了,要做本座的鼎炉。” “你这不是听见了?还问个屁!” 任平生在心中腹诽一句,表情却是没有丝毫变化,保持沉默。 墨浅妩媚的凤眸,直勾勾地看着任平生,见他没有否认,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有听错。 那个平日里高傲的不行,把许多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又堪称武道天才的镇北王世子,竟然主动提出要做本座的鼎炉? 一念至此。 墨浅嘴角立刻翘到了天上,眉目间满是笑意,想要说话,又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憋了好一会,才好奇地问道:“本座可否知道,任大世子要龙血做什么?” 她真的很想知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诱惑,竟然能让他为了龙血,心甘情愿地做自己修炼的鼎炉。 任平生如实道:“修补一件兵器。” 修补兵器,为何要用到龙血? 墨浅微微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道:“你指的是你那把断刀?” 任平生没有否认,微微颔首。 墨浅道:“你那把断刀确实不错,若是能够修复,将来说不准会成为一柄绝世名刀。” 说到这,顿了顿,眉梢上挑,继续道:“正因如此,你想要修复它,也该付出更大的代价……” 这是打算漫天要价?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正要说话,就听墨浅道:“任大世子,你要知道,世间如今就只剩下本座一条真龙,你想要龙血,只有从本座这里获得,错过了这个村,可就再也没这个店了。” 任平生闻言,陷入沉默,半晌后问道:“你想要什么?” 墨浅笑了笑,说道:“你与本座也算是老相识了,本座也不坐地起价,漫天要价,一年后,你随本座回青丘山,做本座修炼的鼎炉,半年以后,本座再放你离开,如何?” 一年之后。 还要跟她回青丘山? 老实说,这并不符合任平生的预期。 一时间,他陷入纠结,不知该不该答应。 就在这时。 墨浅解释道:“做本座的修炼鼎炉,和那些所谓阴阳宗,合欢派的鼎炉并不相同,本座确实需要从你的气海之内汲取灵力,但这半年的时间,对你原先的修为以及经脉资质不会有任何损害。 你所付出的无非就是这半年的时间,修炼速度放缓,仅此而已。” 换句话说。 就是要耽误半年时间的修炼?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算短。 自己付出这样的代价。 换取一个修复鸿鸣刀的可能。 真的值得吗? 一时间,任平生有些纠结。 片刻后,他做出决定,看向墨浅,讨价还价:“半年时间太久,最多三个月。” 墨浅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半年时间是最低期限。” 任平生听到这话,忽然反应过来,沉声问道:“你要在这半年时间借着我体内炼化的灵力,完成突破?” 墨浅没好气地道:“本座刚突破四品不到三十天,一年半后直接突破到超凡境,本座是真龙不错,可真龙也有天赋之分,就算是武圣,也未必能够做到两年之内从五品突破到三品吧?” 任平生道:“那你要做什么?” 墨浅张了张嘴,正要回答,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眉梢上挑道:“你只需回答,愿不愿意,其他的,与你无关。” 半年时间。 如果只是换来龙血。 总感觉有些不值。 要是能再换来点其他东西。 龙鳞,龙筋,龙骨,龙眼,龙脑啥的,就好了。 一念至此。 任平生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了墨浅一眼。 墨浅注意到他的眼神,本能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后退了一步,满脸警惕地问道:“你想干嘛?”try{ggauto;} catch(ex){} 第224章 完成修复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24章完成修复这个时候退货,总有一种玩完以后又不给钱的感觉,好像是有些不够道义。 纠结了几秒。 任平生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看向铁匠,问道:“有了原材料,大概多久能修复完成。” 铁匠想了想,回道:“三个时辰。” 任平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现在修复,应该还能赶回港口。 就在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铁匠忽然问道:“落星石在何处?” “落星石?” 听到这三个字。 任平生瞬间愣住了。 这两天,自己的注意力全放在龙血上,压根忘了,想要修复鸿鸣刀,需要两种材料。 只有龙血,没有落星石,一样无法修复。 “罢了,这么长时间多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等回去以后给老皇帝写封信,让他送点落星石来,一切准备妥当,再来找他锻刀。” 一念至此,任平生看向铁匠,说道:“落星石还得过几日才能到……” 说到这,顿了顿,从怀里取出一块铁片,递给铁匠,道:“你帮我看看,这东西是什么材质。” 这铁片正是从真武寨主那里得来的,强度远超寻常材质,想来应该是个好东西。 铁匠伸手接过比巴掌大几圈的铁片,仔细端详了许久,抬眸看向任平生,正色道:“这便是落星石。” 落星石? 这么巧的吗? 任平生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些兴奋地问道:“这点儿落星石,够不够修补我这把刀?” 铁匠道:“绰绰有余。” 任平生眉目间露出笑意,说道:“既然如此,便劳烦阁下了。” 铁匠道:“没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替你修补完此刀后,我与大周朝廷再无干系。” 任平生对他和朝廷之间的恩怨情仇并不关心,只是取出鸿鸣刀,双手递了过去。 铁匠看向鸿鸣刀,伸手要将它从任平生的手里接过来。 手还未接触到刀柄。 鸿鸣刀突然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了个圈,落到了任平生的身后。 与此同时。 任平生从鸿鸣刀那里感受到了强烈的排斥情绪。 它并不愿意除了任平生之外的人,接触到它。 这一点和之前一样,从未改变。 “这是给你治病,咱们总不能讳疾忌医。” 任平生颇为无奈,只能细声细语地跟鸿鸣刀沟通交流,希望它能乖乖听话。 只可惜。 鸿鸣刀并不接受,自始至终悬浮在任平生身后数步的位置,丝毫不肯靠近。 半晌。 任平生见劝不动它,只能将目光望向神秘铁匠,希望他能有什么办法。 没成想,那铁匠竟是道:“此刀有灵,强求不得,既然它不愿修补,便只能遵从它的意愿。” 这么说,感情我折腾了半天,又是跟墨浅交易,又是攻打真武斋,结果没有一点儿意义? 任平生眼角抽动,陷入沉默。 片刻后。 他看向铁匠,正色道:“修补断刀的过程复不复杂?要是不复杂,能不能你在旁边指导,我来锻造?” 有一说一。 他虽然从没做过铁匠。 但在穿越来到此方世界之前,天天看那什么锻刀大赛,对锻造兵器也算有一定的了解。 知道这东西,靠的无非就是经验。 只要铁匠愿意细心指导,未必不能成功。 铁匠似乎从没想过还有这种操作,有点儿懵。 仔细思索后,他微微颔首,说道:“倒也并非不可。” 得到肯定的答案。 任平生眉梢上挑,说道:“那就多谢了!” 铁匠看了他一眼,正色道:“修补此刀,需要的不仅是经验,还有对细节的把控,稍有差池,便有可能前功尽弃,因此,并非我在一旁指导,你便能成功锻刀……” 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你若执意如此,只有一条路,便是花费半个月的时间,每日随我锻刀,熟悉流程,琢磨细节,方才有可能成功。” 半个月的时间…… 说实话。 有点儿久了。 任平生转头看向鸿鸣刀,想要再试一试。 却没想到。 这一次,鸿鸣刀直接将刀背对准了他。 干脆利落的表明了态度。 “罢了,既然鸿鸣刀态度坚决,也只能如此。” 任平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铁匠,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麻烦阁下了。” 铁匠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任平生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带着鸿鸣刀和原材料回到了船上。 将龙血装好以后,回到客栈,跟常安她们说明情况,干脆住在了澶州港。 接下来的半个月。 任平生很早就出海去找铁匠,学习锻刀的基本技巧,熟悉修补断刀的流程。 一直到太阳即将落山,才踏上返程的路。 半个月,十五天,没有一天懈怠。 终于,在第十六天的时候。 铁匠认为任平生具备了修补断刀的能力。 这一日。 风和日丽。 阳光正好。 清爽的海风微微吹拂。 任平生站在小岛上,手里捧着鸿鸣刀。 按照铁匠的指导,将其放入熔炉之中。 紧跟着,又开始处理由落星石制成的铁片。 随后。 催动体内的灵气,不断提升熔炉的温度。 直到灵气即将耗尽。 铁片才逐渐烧红。 这个时候,将其取出,反复锻打,与鸿鸣刀的刀刃联接到了一起。 一旁。 铁匠不断提醒。 如何把控温度,用多少力气进行锻打,锻打到何种程度,何时滴入龙血,滴在什么部位…… 从头到尾。 任平生和他都是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任平生已经感到精疲力竭。 对他来说。 修复鸿鸣刀,比当初参加与妖族的比试还要辛苦。 事实上。 此时此刻。 他的灵气和精力,乃至元神,都已经到了极限。 之所以还没倒下,完全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以及一股信念。 要是这个时候出错。 不仅前功尽弃,鸿鸣刀也可能会出现受损的情况。 因此。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坚持下去。 转眼间。 已是三个时辰后。 任平生按照铁匠的吩咐,将最后一滴龙血,滴到已经完成锻造的刀刃上。 只见龙血接触到刀刃的那一刻,便十分自然的融入了进去。 紧跟着,整个刀刃都变为了和龙血一样的颜色,看起来极为耀眼。 但是。 仅仅片刻。 刀刃又恢复了原先的银色,只是表面多出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 下一秒。 一道无比耀眼的光芒忽然爆发出来,笼罩整个鸿鸣刀,乃至整座小岛。 夕阳西下。 金灿灿的阳光,与耀眼的光芒交相辉映,仿若神灵降临,令人看一眼便心神澎湃,久久难以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 光芒渐渐散去,留下一柄完整的长刀,安静地躺在那里。 刀刃长三尺,其上有华丽的纹饰,隐约间有光芒浮现,刀柄通体成红色,雕刻着精致的纹理。 整柄刀宛如红雀,色泽亮丽,体态轻盈,优雅高贵的同时,又仿佛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一旁。 铁匠看到完成修复的鸿鸣刀,眸光中露出欣赏之色。 对他而言,能够见到如此顶尖兵器的诞生,也算是一种幸运。 时间流逝。 片刻后。 刀刃渐渐冷却下来。 任平生走到鸿鸣刀的跟前,伸手轻抚它的刀刃,眉目间满是激动之色。 他能感受到,鸿鸣刀虽然完成了蜕变,但器灵并没有太大变化,仍旧与自己心意相通。 果然。 下一秒。 鸿鸣刀轻轻悬浮在了半空中,好似猫儿讨好主人一般,绕着任平生转了一圈。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试试看修复后的鸿鸣刀,能有多大变化。” 一念至此。 任平生伸手握住刀柄,打算调动体内的灵气,用出龙吟日月斩。 然而。 这个时候。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体内的灵气已经枯竭,想要恢复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就在他打算盘腿坐下,运行《长生功》的时候。 四周的灵气忽然一股脑的涌向了他。 准确的说,是涌向了他手中的鸿鸣刀。 随着越来越多灵气的涌入。 鸿鸣刀的刀刃隐隐显露出淡淡的红光。 与此同时。 精炼过的灵气,竟然顺着刀柄,涌入了任平生的体内。 眨眼间。 任平生就感觉自己丹田的位置多出了许多灵气。 原先精疲力竭的状态也得到了缓和。 并且。 大量的灵气,仍旧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仿佛用之不竭一般。 “难道修复后的鸿鸣刀,拥有自己吸收灵气的能力?” 任平生看着手中的鸿鸣刀,眉目间露出了兴奋之色。 如果事实真如自己猜想的一样。 那么。 从此以后,自己最大的一个短板——灵气不足的问题也将会被补全。 换句话说。 只要鸿鸣刀在手。 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和四品修士相提并论,再也没有任何的短板。 甚至。 自己原先的短板,也将会成为自己的一个优势。 遇到一时间难以解决的敌人,自己甚至可以与他进行消耗战。 这对自己实力的提升,毫无疑问是巨大的! “这笔交易,很值!” 任平生爱不释手地握着鸿鸣刀,心里这么想。 几息后。 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与兴奋,对着某个方向,挥出了一刀。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龙吟。 一条金灿灿的真龙,仿若自虚空中突然出现,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间游动。 紧跟着。 只听到“轰”的一声。 强大的能量波动,以那条真龙为中心,四散而去。 霎时间,烟尘四起,几乎笼罩了大半座小岛。 “没想到,仅仅只是修复了鸿鸣刀的断刃,竟然能将龙吟日月斩的威力提升到这种地步!”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一切,眉目间更加兴奋。 深吸一口气,方才恢复平静,看向铁匠,问道:“这就算完成了修复?” 铁匠微微颔首,说道:“是。” 任平生问:“若是我想让它更进一步,又该如何?” 铁匠摇了摇头,说道:“此刀各方面已经达到极致,无法如你所说,更进一步。”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 仿佛他没能力提升鸿鸣刀的属性,世上也就再也没人能做到。 任平生见他说的如此肯定,也就不再多说,只是道:“你和朝廷间已经两不相欠,之后是打算留在这座岛上度过余生,还是跟我回澶州?” 铁匠抬眸看向任平生,神色无比平静,说道:“留在这里就很好。” 任平生也没多劝,只是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再来这里,我会让人隔一段时间过来一趟,你要是改变主意,或是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同他说。” 怎么说,自己也跟着他学了半个月的锻造。 还算是有一些感情。 力所能及之内,帮一帮他,倒也未尝不可。 铁匠听见这话,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不再多说。 任平生见状,便带着鸿鸣刀,回到了船上,吩咐舵手道:“回澶州港。” “是,大人!” ………… 回到澶州,已是两三个时辰。 天色已暗。 皎洁的明月挂在天上。 客栈里静悄悄的。 任平生回到自己的屋子,随手将鸿鸣刀放在床榻边上,简单的洗漱过后,便闭上了眼睛。 几息后。 他的身侧。 完成修复的鸿鸣刀,隐隐约约似乎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皎洁的月光洒在床头。 不知不觉间。 原先鸿鸣刀的位置,竟然出现了一位红发少女。 她五官精致,肌肤白皙,一双好看的透着几分清冷,眉头看着有几分英气。 视线往下。 便会发现她身无寸缕。 借着月光,依稀能够看见,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清瘦的锁骨。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躺在任平生的身侧。 不发出一点儿声音,侧过身子。 好看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任平生英俊的脸庞,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两下,紧跟着就闭上了双眼,只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身子却是一动也不动,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今日修复鸿鸣刀,耗费了任平生太多的精力。 以至于他睡得很沉,就连身边凭空出现了个活人,都没有丝毫察觉。 直到时间流逝,天色逐渐破晓。 他才隐隐约约察觉到身旁多出一个人的呼吸。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后来。 和煦的阳光照入屋里。 他的意识也清醒了几分。 直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出不太对劲。 猛地睁开双眼,看向身侧。 看到睡颜安宁,五官精致的红发少女。 他呼吸一滞,心中只有一个问题:“这谁啊?” 第225章 红发少女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25章红发少女“难不成是走错房间了?” 任平生看着她精致的容颜,一时间,脑子有点懵。 正要开口叫醒对方。 不经意的一瞥,却看见少女红色的长发,垂落在了腰间。 当真是肤如凝脂,领如蝤蛴。 “?” 任平生怔了一秒,忙不迭地收回了目光,心中默念,非礼勿视。 就在这时。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就是敲门的声音。 “任平生……是本宫。” 声音清脆悦耳。 是柳云梦。 任平生正要答应,忽然想到自己身侧还躺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个人,又忙不迭地噤声。 用被子轻轻盖住她,见她没醒。 方才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推开房门。 看着站在门口的小姨子,挤出一抹笑容,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柳云梦见他一本正经,眉目间露出些许不悦,撇了撇嘴,道:“咱们都十几天没见了,没有吩咐,本宫就不能来见你了吗?” 任平生挤出笑容,压低声音道:“自然不是,殿下误会了。” 饶是柳云梦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柳眉微蹙,问道:“你怎么了?” “臣……” 任平生张了张嘴,正要回答。 屋里忽然传来一声嘤咛。 瞬间。 任平生一颗心提了起来。 门口。 柳云梦听到屋里传来女子的声音,微微一怔。 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眉目间流露出一抹委屈之色:“亏本宫昨晚怕打扰你休息,没有过来,原来你……” 说到这,觉得更加委屈,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殿下,您误会了!” 任平生忙不迭地上前,想要拦住柳云梦,给她解释。 却没想到,她生气起来,走的倒是挺快。 几息的时间,就蹿出了十几步。 也就是任平生有属性点加成,才能赶上。 “殿下,臣以臣的名誉发誓,臣昨晚没有与任何女子过夜!” 任平生拦在柳云梦的面前,语气坚定地道。 柳云梦好看的桃花眸子氤氲一层水雾,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听到任平生的解释。 她撇了撇嘴,故作坚强,没好气地道:“你当本宫是聋子?难不成那是猫叫?” 任平生面露无奈之色,解释道:“臣不敢欺瞒殿下,臣的屋里确实有一名女子,但臣并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臣的屋里……” 柳云梦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后,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好看的桃花眸,直勾勾地凝视着任平生,没好气地道:“任平生,你觉得本宫是傻子吗?”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张了张嘴,还想解释。 柳云梦却是开口打断了他:“反正本宫也不是你的夫人,你去找女子过夜,跟本宫也没有关系,你爱找谁就去找谁,不必跟本宫解释。” 说完,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这下子。 任平生算是体会到了被人污蔑是什么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情绪,伸手直接拽住柳云梦的胳膊,不冷不热地道:“殿下说得没错,反正殿下也不信任臣,臣说得再多也没意义,告辞!” 说完,松开柳云梦的胳膊,转身离开。 柳云梦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更加委屈。 明明是他做错了。 自己搞得反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一样。 目送任平生的背影越来越远。 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站住!” 任平生仿若没有听见,仍旧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柳云梦咬了咬银牙,大声喊道:“本宫让你站住!任平生,本宫告诉你,本宫也是有底线的,你要是不听本宫的话……” 话还没说完。 任平生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转角处。 柳云梦见到这一幕,气恼地跺了跺脚。 同时,脑中浮现许多的念头。 放在以前,若是任平生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或是做了什么惹自己不开心的事情,一定会很有耐心的哄着自己。 但这一次,他却是这样。 难道自己真的冤枉他了? 一念至此。 柳云梦猛地摇了摇头。 他都弃自己于不顾了,自己还想着给他找理由。 怎么能这样呢。 自己可是堂堂的大周公主,自己也是有底线的! 这么想着。 她转过身子,打算回去收拾行李,离开这个破客栈。 走了没两步,又忍不住想。 或许,自己真的冤枉了任平生呢?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很快就越演越烈。 终于。 她再也无法坚持,决定去找任平生问个明白。 来到任平生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接近本世子,有何目的?” 听到这三个问题。 柳云梦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或许。 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个女子的声音,真的只是突然闯入任平生的屋子里的。 一念至此。 她忍不住探出脑袋,望向屋里,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身材清瘦,五官精致的红发少女。 少女身上简单的披着一件宽松的外袍,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那外袍不是任平生的吗?难道……” 柳云梦微微一怔,随后脑中冒出一个想法,下意识地看向少女清瘦的锁骨。 果然。 除了一件从任平生那里拿来的外袍,再无他物。 屋里。 任平生看着面前的红发少女,总觉得说不出的亲切与熟悉。 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能用冰冷的语气道:“再不说话,休怪本世子出手无情!” 话音落下。 几息后。 红发少女的嘴唇嗫嚅了两下,用生涩的大周官话,轻唤了一声:“主人……” 这两个字一出口。 整个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包括在外面偷听的柳云梦,都瞪大了双眼。 任平生懵了几秒,没好气地道:“咱俩之前从未见过,你别乱喊!” 红发少女听到这话,眸中露出一抹茫然之色。 似乎不明白任平生为何要用这种态度对她。 但她还是保持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白皙的小脚,踩在地面上,往任平生的方向走了两步,继续用生涩的大周官话说道:“主人,是我……” “?” 任平生见少女的神色不像伪装,眸中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他可以十分确信。 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这个红发少女。 可是对她的熟悉感却是实打实的。 难道…… 刹那间。 一道灵光在任平生的脑海中迸发出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床榻的边沿。 那里,原先放着的鸿鸣刀,已经消失不见。 “你是……鸿鸣?” 任平生望向红发少女,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红发少女见任平生喊出自己的名字,眸中流露出一抹激动之色,重重地点了点头,语言一如既往的生涩:“是……我……” 门外。 偷听的柳云梦,听到两人的对话,瞪大了双眼,同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下意识地望向红发少女,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眼。 怎么也不敢相信。 她竟然会是鸿鸣刀所化! 虽说,有些古籍中曾经记载,部份极为珍贵的灵器,器灵会化作人形,生出灵智,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 但她从未亲眼见过。 今日还算是头一次见。 不止是她。 任平生这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器灵,怔了好一会,才道:“我先给你找一套衣服。” 红发少女站在原地,微微垂眸,低声道:“这样……就很好。” 因为这件外袍全都是主人的气息。 后面半句话,并未说出口。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摒弃杂念,语气温和道:“天气寒冷,只穿一件,容易染上风寒……” 刚说完。 忽然反应过来。 对方只是一件器灵,压根不是人类。 平日里,大部分时候都是没有任何衣物包裹,哪来的染上风寒。 事实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器灵化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为她做些什么。 毕竟。 妖兽化形,本体还是生物。 可器灵化形,本体只是冰冷的材料。 两者之间只怕还是会有一些区别。 胡思乱想了一阵。 任平生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衣服。 当然是他自己的,伸手递给红发少女,说道:“把它换上。”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 身后的红发少女,却是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口,低声道:“不会……” 任平生停住脚步,转头看向红发少女,紧跟着就看到她一脸为难地捧着那一套衣物,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不会穿? 要不去叫客栈的侍女帮个忙。 不对。 如果它真是鸿鸣所化,大概率只允许自己跟她接触。 要是换个人,大概率会把她砍了吧! 一念至此。 任平生猛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就在此时。 红发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帮我。” 任平生抬眸看向红发少女。 精致的脸蛋并没有流露太多的情感。 一双好看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依赖。 此时此刻。 任平生几乎已经可以确定。 自己判断的没错。 眼前这个少女就是鸿鸣刀所化。 因为自己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这种状态和自己与鸿鸣刀并肩作战的时候,极为相似。 按理说。 对自己而言。 给鸿鸣刀换个衣服,就像是换上刀鞘,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 化成人形以后。 就算知道她的本体是一把刀,想要做到熟视无睹,还是有点儿困难。 可是自己不答应的话。 又总不能让她就这么罩着这么一件外袍。 一时间。 任平生有些进退两难。 就在这个时候。 门被人缓缓推开。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又很快关上了门。 “不就是换个衣服,你出去,我来。”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任平生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来的是云和公主。 她刚才一直在外面偷听的事情。 任平生早就有所察觉,因此并不诧异。 此刻,他纠结的是,让云和来换……不知道鸿鸣刀会不会答应。 正纠结呢。 就听到柳云梦继续道:“本宫真是没想到,鸿鸣刀竟然能够化形……任平生,看来你这十几日的努力没有白费。” 任平生这段时间住在小岛上,跟随一名神秘铁匠学习锻造技术的事情。 客栈里的几位全都知道。 包括柳云梦。 此刻。 她一双桃花眸上下打量着红发少女,眼中带着浓郁的好奇之色,笑着道:“本宫还从未见过化形的器灵……鸿鸣,本宫原以为你会是个强壮精瘦的汉子,没想到竟然是个五官精致的小美人。” 事实上。 不止是她这么想。 原先的任平生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时。 他忽然明白。 为什么以前跟鸿鸣刀提起,等她化形以后,带她去逛勾栏,给她找个漂亮的小母刀,她会表现得十分不悦。 原来自己一直搞错了她的性别。 红发少女直勾勾地看着闯入房间的柳云梦,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柳云梦见她对自己不理不睬,撇了撇嘴,说道:“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怎么对本宫如此冷漠。” 何止是冷漠。 某一瞬间。 柳云梦甚至从红发少女的眸光中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寒气。 仿佛它想要杀了自己一样。 当然。 仅仅只是一瞬间。 以至于她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 不管怎么说,自己跟任平生都是极为密切的关系。 鸿鸣刀作为任平生的武器,怎么会对自己抱有敌意呢。 说到底。 她只是一把兵器啊…… 柳云梦见鸿鸣刀一直对自己不理不睬,转头看向任平生,用撒娇的语气道:“刚才是本宫不对,本宫不该不相信你,但换做是谁,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都会误会的嘛……” 说着,凑到任平生的跟前,伸手拦住他的胳膊,抱在怀里,轻轻的晃了晃:“你会原谅本宫的,对不对?” 没等任平生说话。 她就踮起脚尖,在任平生的脸颊上印了一下,在她的耳畔,轻声道:“别生气了,大不了今晚本宫……” 说到这,戛然而止。 如晚霞般红润的脸庞,以及颤动的睫毛,表明了她的心情。 娇羞的模样,昭示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远处。 红发少女见到这一幕,眸光中闪过一抹寒意,体内的灵气几乎无法控制。 与此同时。 柳云梦也产生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转头望去,除了鸿鸣刀所化的红发少女,又是空无一物。 “奇怪……” 她嘀咕一句,抬眸看向任平生,说道:“给她换衣服的事情,就交给本宫吧。” 第226章 化形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26章化形说完,转身就要走向红发少女。 就在这时。 一股寒意忽然笼罩整个房间,让柳云梦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眉目间露出凝重之色。 她能感受到,这股寒意来自鸿鸣刀,针对的是自己。 只是。 她不明白。 为何会这样? 鸿鸣刀为何对自己抱有敌意? 正疑惑呢。 任平生上前将鸿鸣刀排斥旁人接触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不允许除了任平生之外的人接触?” 柳云梦听到这个消息,有点儿懵。 转念一想。 这种顶尖的兵器,在认主之后,好像确实会排斥旁人。 父皇的那柄剑,似乎也是如此。 可要是这样的话。 换衣服的任务,岂不是只有任平生能做? 意识到这一点。 柳云梦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可是,转念一想。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柄刀而已。 自己跟一柄刀较劲什么。 于是。 她不再多想,看向任平生,说道:“本宫房间里还有多余的一套衣物,你给她换上吧,穿着你的衣服,难免引人注目。” 任平生微微颔首:“多谢殿下。” 柳云梦见他答应,转身离开。 片刻后取来了一套华贵的长裙,其上绣着红色花蕊的纹饰进行点缀,倒是和鸿鸣的一头红发十分相配。 送完衣物后,柳云梦就转身离开。 只剩下任平生和鸿鸣刀,一人一刀站在屋里。 任平生捧着衣物,犹豫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走到鸿鸣刀的跟前。 伸手褪去外袍,换上内衬。 褪去女式的内衬。 他倒算的上是经验丰富。 可穿上。 似乎还是头一遭。 再加上禀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一时间竟是有些手忙脚乱,好一会都没能穿上。 鸿鸣刀似乎看出了任平生的窘迫,神色如常,用平淡的语气说:“主人的话……没关系的。” 不这么说还好。 这么说。 任平生越发觉得别扭。 同时脑中不由浮现那些勋贵子弟闲聊时提起的豢养女妖的事情。 都是化成人形,某种方面来说,倒也算是异曲同工? 胡思乱想一阵。 任平生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道:“只是鸿鸣刀罢了,看了又怎样?” 这么想着,动作倒是落落大方起来。 很快就为鸿鸣刀换好了衣物。 这下子。 任平生终于能够直视面前的鸿鸣刀。 五官精致,脸庞白净,肌肤细腻。 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 配合上一袭绣着红色花蕊的华贵长裙,看起来细致清丽的同时,又有超凡脱俗之感,仿佛从天而降的仙女,不带丝毫的人间烟火味。 老实说。 这和任平生原先幻想中的鸿鸣刀完全不同。 在他的印象里。 如果鸿鸣刀化作人形,应该和白屏的形象大同小异,谁能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位超凡脱俗的少女。 在心中感叹了一会。 任平生好奇地问道:“鸿鸣,你为何会化作人形?” 鸿鸣刀轻声道:“这样就和主人一样了。” 她的语气平淡,似乎没有太多的情感波动。 “为了和我一样,这就是她化作人形的理由?” 任平生听到这话,有点儿懵。 转念一想。 又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 在古籍的记载中。 妖族之所以化作人形,并非是因为修炼到一定程度,化作人形,能够提升实力。 恰恰相反。 化作人形,会限制它们的实力。 也正因如此,之前与妖族比试的时候。 战斗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妖族都会恢复原形。 即便如此。 绝大多数实力足够的妖族,无论是在大周的土地上,还是在南疆,平日里都是以人形示人。 原因就是,在远古时代,人族率先领悟修行之法,成为这片大地的主宰。 妖族崇拜实力更加强大的人族,故而以人形示人,最终形成习惯,一直流传到今日。 当然。 这些都是人族的古籍中记载的。 按照部分妖族的说法。 则是因为化作人形,某种程度是修为高深的象征。 毕竟,低品级的妖族修士,压根无法化作人形。 这么看。 鸿鸣刀因为想要变得跟自己一样而化作人形,也就合情合理。 至于为何之前没这么做,一直到现在才这么做。 不用问也知道。 必定是之前实力不足。 如今得到龙血和落星石的滋养与修复后,拥有了化形的能力。 “话说回来,鸿鸣刀化成人形以后,我是不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将她当作飞行法器了?” 一念至此。 任平生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一幅画面。 化成人形的鸿鸣刀浮空飞行。 而自己踩在她的背上。 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鸿鸣,对你来说,人形态与剑形态之间进行转化,需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任平生看向鸿鸣刀,好奇地问道。 “不用。” 鸿鸣刀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 一道淡淡的红光笼罩了她。 下一秒。 内衬、长裙、罗袜……等等。 散落一地。 一柄寒光乍现的长刀,悬浮在半空之中,刀刃之上显露出淡淡的红芒。 正是鸿鸣刀。 任平生看了看半空中的鸿鸣刀,又看了看地上的衣物,眼角抽动了一下。 没等他说话。 又是红光笼罩。 鸿鸣刀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红发少女。 和之前一样。 身无寸缕。 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任平生,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任平生与之对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 任平生为她换好衣物。 脑中不由蹦出一个疑问。 为何妖族化形的时候,就没这种情况出现? 一念至此。 他开始仔细回忆那些妖族化形的画面。 忽然发现。 那些妖族露出本体后,似乎就没再变回人形。 再加上它们的体型本就庞大。 衣物会被直接撑碎,故而才造成了一种假象。 好像它们化形之后,衣物也会随之消失。 实际上,并非如此。 “看来,下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不能让鸿鸣刀随便转化形态。” 任平生这么想着,看向了鸿鸣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鸿鸣刀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点了点头,用信任的语气说:“都听主人的。” 任平生见她还算乖巧,满意地点头,说道:“好,跟我下楼,介绍几位熟人,给你认识。” 片刻后。 任平生带着鸿鸣刀来到了楼下。 容貌姣好,身材纤细的鸿鸣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包括常安在内,众人皆是怔了一秒。 还是江初月最先反应过来,凑到鸿鸣刀的跟前,眉梢上挑,脸上满是笑意:“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妹妹……” 显然。 柳云梦刚才已经给大家大概解释了一下情况。 任平生站在鸿鸣的身后,看向江初月,不冷不热地道:“按照年纪,她做你的祖奶奶都绰绰有余。” 江初月闻言,微微一怔。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毕竟。 如鸿鸣刀这般世间顶尖的灵器,都有着几千年,乃至上万年的历史。 要真是论资排辈,她应该和自己的祖祖祖祖祖祖祖祖祖祖祖奶奶是一辈的。 鸿鸣刀似乎不会表现出太多的情感。 站在原地,一双好看的眸子,在常安、江初月、小天师等人的身上扫过,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实际上。 在此之前,她们之间已经有过许多次接触,倒也算不上是陌生人。 简单的说了两句。 任平生就唤来了李勇,问起了正事:“这几日,训练的结果如何?” 从真武寨回来以后。 任平生就让李勇负责活下来的镇魔司差役的训练。 他在成为任平生的侍卫统领之前,就在北境铁骑的百夫长,平日里也负责普通士卒的训练。 这件事情交给他办,也算是对口。 “回世子的话,那些人根基太弱,修为太虚,虽然有些意志力,但不多,想要将他们训练到能送上沙场的程度,至少还得半年的时间。” 李勇站在任平生的面前,语气毕恭毕敬。 半年的时间…… 任平生略作沉吟,觉得时间有些太久了,沉声道:“只要让他们懂得听从上级的号令,不会轻易溃逃就好,修为什么的,实战中慢慢磨练。” 李勇立刻会意,拱手行礼:“卑职明白!” 任平生又问:“那个叫卓得广的呢?关押在衙门这几日,有没有人妄图行刺?” 李勇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这么看。 晋王可能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亦或者。 他已经知道,但顾及本世子还在澶州城,生怕再惹出事端,不敢轻举妄动。 打算等卓得广回京的途中,再想办法。 任平生可以确信。 晋王要是得知,卓得广落在自己的手里,一定会想办法杀人灭口。 到时候。 自己就算告诉昭武帝,晋王勾结蛮族,意图不轨,没有人证,最后大概率也会不了了之。 略作思考后。 任平生看向李勇,吩咐道:“让白屏和慕容他俩,亲自护送卓得广以及原澶州同知,那个蛮族统领,前往京师,告诉他俩,途中一定要小心谨慎,真要是遇见麻烦,最起码保住卓得广的性命,另外两个可以放弃。” “是,世子!” 李勇领命,转身离开。 任平生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想:“是时候启程,去完成老丈人交代的任务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清除不听话的江湖势力,确实难度极大,但总得去做。 一念至此。 任平生看向大堂里或是看书,或是闲聊的几人,说道:“之后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恐怕没法和你们一起回京师。” 话音刚落。 江初月就好奇地问道:“世子可不可以说说,什么事?”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初月讨了个没趣,也就没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人家能跟着世子一起去吗?人家是五品巅峰的修士,距离四品只有一步之遥,应该能帮上世子。” 听到这话。 任平生陷入思索。 一开始。 他只打算带着小天师,最多再加一个秋儿。 原因很简单。 小天师要是不在自己的身边,极有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所以。 即便接下来一段时间,自己可能要过刀光剑影的江湖生活,也要把她带着。 其他人。 小姨子一定是不能留的。 倒不是觉得她没什么用,还会添乱。 主要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小天师沐柔虽说是个病秧子,平日里自己走路都困难,但真要是遇见了危险,立刻就能化身成为超凡之下的顶尖强者。 柳云梦却不一样。 真要是遇见棘手的敌人。 任平生分身乏术,未必能照顾她周全。 常安、江初月俩人,在他的心里一直是待定的状态。 她俩要是愿意跟着自己,自己倒是不介意身边多出两个修为不低的帮手。 而且。 前路漫漫。 自己还可以和常安继续修行阴阳两仪心经。 因此。 任平生并未拒绝江初月,只是抬眸看向她,说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会很危险,而且一时半会儿无法解决。” 江初月眉梢上挑,笑着道:“人家最不怕的就是危险……” 话音刚落。 门口忽然响起一道阴柔的声音。 “常安殿下可是住在这里?” 众人转头望去,就看到门口的位置,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身上穿着便装,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任平生看向他,表情并无变化,随口问道:“你是何人?” 那男子看到任平生,眼眸一亮,忙不迭地道:“奴婢司礼监随堂太监纪文建,拜见世子殿下。” 任平生上下打量他一眼,发现他确实有些眼熟,好像之前在乾清宫的时候见过,便再次问道:“你找常安殿下有何事?” 纪文建毕恭毕敬地道:“奴婢是来传圣上的口谕。” 听到这话,任平生不再多说,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常安。 纪文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常安,忙不迭地上前一步,正要行礼。 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挺直腰板,表情严肃,正色道:“圣上口谕,令常安速速回宫,路上不得耽搁,朕有要事吩咐于她……钦此!” 常安的脸庞被面纱蒙住,看不清什么表情,听到宦官传旨,便上前行了一礼。 纪文建传完口谕,忙不迭地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道:“常安殿下,圣上的意思是让殿下尽快回宫,最好是在三日之内……” 话还没说完。 常安清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本宫知道了。” 第227章 常安回京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27章常安回京那宦官见状,不敢多说,只是行礼道:“那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他离开后。 客栈里一片安静。 任平生回想刚才宦官传的口谕,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就想起前段时间,王正说的那些话。 按照王正的说法。 昭武帝认为晋王和宁王都不足以担当大任,打算立常安为储君。 这一次,这么着急召常安回去,会不会就跟这件事有关。 常安回京的路上,会不会遇见晋王和宁王的截杀。 若是常安真的被立为储君。 自己又算什么? 太子妃? 任平生一阵胡思乱想,就听到江初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师姐,咱们回不回去?” 话音刚落。 客栈大堂里。 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了常安的身上。 自始至终。 常安的神色都没有太大的变化,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只说了两个字:“回去。” 既然常安已经做出决定,自己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任平生这么想着,看向常安,说道:“你一个人回京不安全,我陪你回去。” 此话一出。 众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 尤其是江初月,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撅起小嘴道:“世子殿下,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任平生神色如常,说道:“今时不同往日,老皇……陛下突然召见常安殿下,必定是有极为要紧的事,途中免不了可能会遇见麻烦。” 这个道理,大家也都明白。 因此,没再多说。 “既然如此,那么……” 任平生环顾一周,打算商量一下何时起程。 刚开口,就听到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不行!” 说话的是柳云梦。 她一双好看的桃花眸望着任平生,柳眉微微蹙起,正色道:“本宫离开之前,朝堂上的百官就对你有诸多不满,要派兵将你捉拿押入天牢的,大有人在。 如今,数日过去,朝堂上的情况,只怕会更加恶劣,你这个时候回京,要是被人发现,再想离开就难了。” 难得听小姨子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 任平生也是给予了重视,面露思索之色。 其实。 她说得没错。 虽说眼下的局势,极有可能只是自己那位便宜老爹和昭武帝演的一出双簧。 可是,那双簧针对的对象,却是百官。 要知道,那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为了避免他们翻脸,最后闹个鱼死网破,就连老爹和昭武帝等一众手握实权的超凡强者,都得小心应对。 更何况是自己? 皇帝交给自己,一路南下,清除江湖势力的任务。 其中是不是蕴含了避一避风头的意味,谁也不好说。 就这么回去,要是被百官发现,想要再离开,只怕会很困难。 一念至此。 任平生陷入纠结,究竟回不回去,这是一个问题。 就在此时。 一旁的常安再次开口:“不必。”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仿若不食人间烟火。 众人的视线再次聚集在常安的身上。 紧跟着,就听常安道:“本宫一人回去。” 江初月微微一怔:“师姐,那我呢?” 听到这个问题。 常安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显然。 她说的“一人回去”,也包括了几乎和她形影不离的江初月。 江初月察言观色,立刻会意,不再多说。 另一边。 任平生思索几秒后,微微颔首:“好。” 紧跟着,又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递给常安,说道:“真要是遇见无法解决的麻烦,就点燃这张符纸。” 众人闻言,下意识地看向那张符纸。 仅仅一眼,沐柔、常安、江初月便认了出来。 那张符纸是当初麒麟留下来。 换句话说。 燃烧符纸,就有可能招来麒麟。 相比未知的敌人。 麒麟最起码还能沟通交流。 说不准会出手救下他们。 当然,也有可能站在一旁,隔岸观火。 毕竟。 自始至终。 麒麟在乎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任平生。 总而言之,这张符纸的作用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说不准有用呢。 常安伸手接过符纸,放入怀里,嘴唇嗫嚅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一旁。 江初月眉梢一挑,替自家师姐说出了想说的话:“世子,师姐说,多谢。”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正要张嘴说话。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江初月又道:“师姐,世子说,夫妻之间,何必谈谢……” “……” 任平生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因为他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转眼间。 已是一个时辰后。 常安和江初月收拾完行李,离开了客栈,踏上返回京师的路途。 任平生本想让小姨子跟着一块回去,结果她死活都不愿意。 一开始说:“本宫好不容易才离开京师,别想让本宫回去。” 后来任平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她又改口说:“本宫就算回京,也不跟常安一起。” 任平生无奈,只能让她多留几日。 至于沐柔和秋儿,自始至终都没提回京的事。 任平生自然也就没提。 此刻。 客栈的房间里。 任平生坐在太师椅上,从怀里取出了那本王正交给自己的小册子。 杂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 接下来该干正事了。 “真武寨之后,距离澶州最近的江湖势力是……” 任平生翻开以后,目光定格在其中一页,缓缓吐出三个字:“合欢宗!” 合欢宗。 一听名字就知道跟邪门歪道脱不开关系。 不用看资料,任平生也知道,这个宗门修炼的方式,必定跟采补有关。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只是,跟任平生所想的有偏差的是。 合欢宗是一群由女子组成的宗门。 自宗主到普通弟子,皆是女子,而且根据小册子上的记载,皆是容貌姣好,身材婀娜多姿。 正因如此。 这个宗门,时常遭到其他江湖势力的觊觎。 毕竟。 无论什么世道,只要有男人在,最不缺的就是镭射瓶。 只是。 与合欢宗为敌的宗门,无一例外,全都已经覆灭。 由此可见。 这个宗门的实力雄厚。 至于朝廷为何要剿灭合欢宗。 原因很简单。 合欢宗的弟子,会捉一些气血雄厚,修为不弱的男子,当作修炼的鼎炉。 而这样的男子,除了江湖武夫外,最常见的就是卫所的营帐之中。 包括澶州在内,这片地区共有六座城池,驻扎有三个卫所。 常常有士卒失踪。 一开始。 卫所的指挥使只以为那些人做了逃兵,并没有重视。 直到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方才发现。 原来那些失踪的士卒都是被合欢宗的人捉去做了鼎炉。 之后,三个卫所的指挥使,在向朝廷请示之后,便联合起来,围剿合欢宗。 但因为合欢宗组织较为松散,也没有固定的宗门地址,隐藏在世俗之中,难以分辨。 再加上合欢宗也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烦,收敛了许多。 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之后。 时不时仍然有卫所的士卒消失不见,卫所的指挥使也是无可奈何。 “又是一个即便剿灭了,在江湖上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波的宗门。” 任平生读完合欢宗的资料,眉梢上挑,觉得自己距离成为‘武林公敌’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按照小册子上的记载,合欢宗弟子出现最多的城市是剑北府……这个名字倒是挺应景。” 任平生心中腹诽一句,做出决定。 再在澶州休息一晚。 明日启程。 目的地,剑北府! ………… 翌日。 剑北府。 已是晚冬。 路面的青砖之间,嫩绿的小草冒出了头。 任平生一行人,骑着马,进到了城里。 身侧。 柳云梦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京师,哪怕剑北府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里面的一切,仍旧让她感到无比的惊奇。 叫卖的小贩。 背着木柴的少年。 以及三两成群,瘫坐在地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好似行尸走肉一般的乞丐。 路过他们的时候。 柳云梦眸中流露出一抹不忍之色。 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取出几块碎银,随手抛到那几个乞丐的碗里。 那些瘫坐在地上的乞丐,看到破碗里突然多出的碎银,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如同饿了许多的恶狼,看到野兔般,围了上来,用悲怆的语气念叨:“小姐夫人,您是菩萨心肠,再赏小的些吧……” “菩萨小姐,小的给您磕头了……” 短短片刻。 便围上来了十几个乞丐,一下子拦住了柳云梦的马匹。 京师的内城,压根看不到乞丐。 外城的乞丐,数量也是极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京师衙门的差役,将他们赶出城去。 因此。 柳云梦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竟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一秒。 已经有乞丐将手伸向柳云梦的腰间。 那里别着一个造型精致的荷包。 锵! 就在此时。 清脆的刀鸣声响起。 寒光乍现。 那乞丐的手,就这么直直地坠落到了地上。 紧随其后是一道凄厉的哀嚎声。 任平生冰冷的眸光,扫过乞丐,只说了一个字:“滚!” 犹如滚滚惊雷。 乞丐们皆是面露畏惧之色,下意识地后退。 那被砍了手的乞丐,丝毫不敢多言,像是丧家之犬,捡起地上的断手,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后撤,生怕退的晚了。 任平生的刀会落在自己的脑袋上。 柳云梦目睹眼前的一幕,怔了一秒。 随后,勒住缰绳,快步跟上任平生。 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人贪得无厌,断手乃是罪有应得,殿下不必介怀。” 任平生见她情绪低落,用温和的语气开口安抚。 柳云梦听了以后,并没有接话,只是用愧疚的眼神看向任平生,轻声道:“本宫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任平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算什么麻烦。” 柳云梦悄悄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心中的负担顿时轻了一些,说道:“本宫知道,本宫身份特殊,容貌又如此出众,留在你身边,必定会给你添许多麻烦。 但本宫好不容易才出一次城,实在不想那么早回去,而且咱们才刚见面没几天,就又要分开……” 说到这,顿了顿,方才继续道:“到了客栈,本宫就给父皇写信,让他派侍卫来接本宫,两三天的时间,本宫应该也玩腻了,到时候安心回京师,绝不给你添乱。” 两三天的时间,玩腻…… 不知为何。 任平生听到这话,忽然觉得腰有些发酸。 转头看向柳云梦,说道:“其实,倒也不必如此着急。” 听到这话。 柳云梦眼眸一亮,问道:“真的?” 任平生微微颔首,说道:“这段日子,臣要做的事还没那么危险,只要殿下乖乖听话,不到处乱跑,臣还能护得住殿下。” 柳云梦见他不似作伪,眸光发亮,笑颜如花:“那本宫便多陪你几日。” 多陪几日也好。 分散一下压力。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着,不远处忽然迎面来了几个身穿制服的捕快。 为首之人是个六品武夫,腰间别着一把长刀,容貌清秀,身材瘦削,看起来像个娘们。 等她走近以后。 任平生才发现,还真是个女子,看起来年岁不大,也就三十岁左右。 虽说是个女子,但有六品实力,在这座小城做个捕快,绰绰有余,倒也不足为奇。 “剑北城内,禁止械斗,违者罚银一两!” 女捕头应该是看到了刚才任平生出刀砍乞丐的画面,拦住任平生的马车,沉声道。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懒得跟她废话,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和一枚金牌,扔给了她。 语气平淡地道:“让剑北知府和卫所指挥使来见我。” 那女捕头伸手接过银票和金牌,仔细观察。 发现上面竟然雕刻着精致的龙纹,眸中不由露出一抹惊诧之色。 略作思索后。 她双手捧着金牌,递交给任平生,态度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恭敬地问道:“不知大人要在何处下榻?” 任平生漫不经心地问道:“剑北城里,哪座青楼最为出名?” 听到这个问题。 女捕头微微一怔,略作沉吟后,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城南兰香阁!” 任平生随口道:“那便让他们去那里见我。” “是,大人!” 第228章 兰香阁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28章兰香阁女捕头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甚至,那一两银票也没归还,算得上是处变不惊。 当然。 如果抛开她女捕头的身份,只看她的修为。 一个六品武夫,也能算得上是见过风浪的人,表现得如此平静,就十分合理了。 任平生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就在这时。 耳畔响起柳云梦清脆悦耳的声音。 “咱们今天真的要住青楼吗?” 提起青楼两个字。 她总是想起,两人在京师初见的时候,就是在青楼里面。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 还以为只是文人墨客,饮茶下棋之所。 后来还是青儿提醒,她才意识到,原来那是风月之所。 因此。 想到今日又要住在青楼,她就觉得一阵别扭。 “殿下放心,臣会将整个兰香阁包下来,不会有人打扰殿下。” 任平生看向柳云梦,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件事,得委屈殿下一段时间,不知殿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柳云梦打断:“你要让本宫独守空房?” “……” 任平生眼角抽动一下,摇了摇头,道:“殿下误会了。” “那是什么?” 柳云梦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 任平生不再弯弯绕绕,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臣希望殿下能扮作臣的贴身丫鬟,唤臣公子。” 听到这话。 柳云梦非但没有排斥,反而眼眸一亮,笑吟吟地道:“本宫还从没做过丫鬟呢,刚好体验一下,就这样了,一言为定!” 任平生见她一脸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某种程度上,这是不是也称得上是考斯普雷了? 不管怎样。 小姨子不排斥就好。 任平生这么想着,勒住缰绳,控制马匹,朝城南前进。 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一行人来到了兰香阁。 虽说剑北府是座小城。 但青楼建的却是丝毫不逊色于澶州城那样的大城。 上下一共三层。 进出的宾客,络绎不绝,只是站在门口就能感受到里面的热闹。 “公子,您这是……” 任平生刚翻身下马。 就有一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迎了上来。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任平生身后的柳云梦,摆出一副热切的笑容,开口询问。 作为兰香阁的老鸨。 她也算是识人无数。 可是像柳云梦这样堪称下凡仙子的人间绝色,还从未见过。 因此。 一开始,她便认定,这位容貌俊秀,气质非凡的公子,不是像其他男人一样,来兰香阁玩儿的。 毕竟,有这样绝色的女伴,谁还会在意兰香阁里的这些庸脂俗粉呢? 大概,不是找人,就是找事…… 然而。 任平生接下来的话,却是出乎她的意料。 “包下你们这里,要多少银子?” 老鸨怔了好几秒,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公子,奴家这里虽然不大,但来往的客人却不少,您要想包下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平生打断。 “一千两一晚。” 话音刚落。 就见老鸨重新绽放出笑颜:“您要想包下来,那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任平生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漫不经心地道:“这些只是定金。” 老鸨看到银票,笑得更加灿烂,说道:“公子您放心,奴家这就去吩咐,明日一早,您便可以住进来。” 任平生身子微微前倾,伸出食指,晃了晃,说道:“本公子今日就要住进去。” “这……” 老鸨面露难色,说道:“公子,奴家这儿毕竟是开门做生意,客人们玩儿到一半,就将人家赶出去,实在是让奴家为难啊,毕竟奴家以后还得仰仗着那些老顾客的关照……” 一番诉苦,见任平生神色如常,便不再多说,只是道:“客官要想现在就住进来,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得……” “得加钱?” 老鸨见自己的心思被点出来,也不再伪装,说道:“公子气度非凡,一看便知是从大城市来的,见多识广。 奴家不敢欺瞒公子,这些钱不是给奴家的,是给那些老主顾的,奴家也是为了公子着想,不想公子惹上麻烦,毕竟……” 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平生打断:“本公子不怕惹麻烦,尽管赶人,就说是本公子要来,有什么不满,尽管来找本公子。” 这番话说的极为自信。 仿佛整个剑北府,无人能入他的法眼,更无人值得他放在心上。 这般气魄,顷刻间便镇住了老鸨。 她看向任平生的眼神越发崇敬,问道:“公子贵姓?” 任平生微微昂首,摆出一副纨绔公子哥的骄傲模样:“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安国公府,白屏是也!” 安国公府?! 老鸨闻言,瞳孔微微收缩。 在剑北府这样的小城,伯爵这种级别的勋贵都极为少见。 因此。 听到任平生竟然是来自公爵府,她再也不敢多说,毕恭毕敬地道:“公子您稍候,奴家这就派人去给您腾地方。” 说完,给身旁浓妆艳抹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那女子一开始见任平生容貌俊秀,气度非凡,就一直在旁边挤眉弄眼。 听到他竟然是来自公爵府,更是恨不得当街褪尽衣衫,好好地展示自己。 自然没注意到老鸨的眼色。 老鸨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心中骂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别说跟人家小公爷身旁的女伴比,就是放在咱们兰香阁,你这样的姿色,连给人家端茶递水都排不上号,还在这里搔首弄姿,没眼力见的东西!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道:“兰儿,还不快点儿进去,告诉掌柜的,咱们兰香阁今个儿有贵客驾到。” 那名叫兰儿的女子,听到这话,只能答应:“是。” 说完,转身离开。 临走之前,还回眸看了任平生一眼,见任平生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望向自己,眸中不由露出失落之色。 一旁。 柳云梦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觉得十分有趣,翻身下马,来到任平生的身后,轻声问道:“公子,夫人今晚也住这儿吗?” 话音落下。 老鸨瞬间懵了。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位有沉鱼落雁之姿的绝色少女,竟然只是这位公子的丫鬟! 而且。 这位公子还带了夫人一同出游! 纵然身为青楼的老鸨。 这一刻,她仍然感觉自己的三观遭到了颠覆。 同时,深感自己是一只井底之蛙。 要知道。 在遇见任平生之前。 她以为自家兰香阁里花费重金豢养的花魁,纵然称不上是人间绝色,那模样,那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出色,送到京师,也不弱于任何美人。 遇见任平生之后。 她才知道。 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 如这位姑娘一般的绝色美人,只能做公爵府里的丫鬟,更何况是远远逊色于她的自家花魁呢。 老鸨正在怀疑人生。 一旁。 任平生同样很懵。 夫人? 常安不是已经回京师了吗? 小姨子说的夫人是谁? 就在他不知如何接话的时候。 柳云梦走到后面马车跟前,掀开车帘,冲着里面的人,眨了眨眼,笑着道:“夫人,咱们到了。” 此话一出。 老鸨和她身旁的几名女子,皆是将目光望向了那辆看似平平无奇的马车。 好奇,这位公子的夫人该是怎样的容貌。 几息后。 马车里走出一名年轻女子。 毫不夸张地说。 手如柔夷,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果真又是位绝色美人,五官虽比不上之前那位精致,但气质更加出众,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怪不得能做国公爷的儿媳…… 就是看起来似乎不甚安康…… 话说回来,这位公子连带着自家夫人入住青楼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只怕平时行事更加荒唐,自家夫人看起来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倒也合情合理。” 包括老鸨在内,众人的想法大同小异。 沐柔虽然一直在马车里坐着,但任平生和云和的对话,都听在了耳中。 此刻,表现得十分自然。 眉目间透着对任平生的几分冷淡。 她走下马车没一会。 便陆陆续续有人从兰香阁里走出。 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不满之色,看到任平生,柳云梦,沐柔的时候,又都微微一怔。 如此出众的容貌气质,任谁也无法忽视。 略作犹豫后。 他们全都选择沉默,离开了兰香阁。 自始至终,没多说一句。 这里面自然有兰香阁掌柜事先提醒的因素,也有他们自己的判断……眼前这位贵公子,自己惹不起。 两炷香后。 兰香阁里的客人都已经离开。 掌柜也是带着几名容貌出众的花魁,迎了上来,态度毕恭毕敬。 片刻后。 任平生就进到了兰香阁最好的厢房。 一进屋。 柳云梦就凑到了任平生的跟前,笑吟吟地道:“本宫表现如何?” 任平生道:“比臣想的要好的多。” 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要是能不随意加戏,就更好了。 柳云梦得到夸赞,微微昂首,颇为骄傲:“那是自然,演戏罢了,以本宫的聪明才智,还不是小菜一碟。”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眉梢上挑,说道:“对了……伱注意到本宫称呼夫人的时候,那几个人的表情了没有。 红颜祸水这话不错,但本宫和沐姑娘跟在你身边,起码能给你长不少脸,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都要羡慕死你了………” 没想到。 小姨子骨子里也藏着人前显圣的基因。 任平生一时竟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 柳云梦凑到了他的跟前,用水汪汪的桃花眸,直勾勾地望着他,声音软糯:“公子,天色不早了,要不要奴婢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任平生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窗户。 窗外。 风和日丽。 阳光正好。 哪里来的天色不早了。 柳云梦见他一脸茫然,嘟了嘟嘴,轻哼一声道:“都不知道配合本宫,无趣……” 听到这话,任平生才反应过来。 公主殿下这是想玩考斯普雷了。 他一把将柳云梦揽入怀中,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带着些强迫的意味,压低声音道:“没人教过你……身为丫鬟,主人思考的时候,不能打扰吗?” 柳云梦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心脏停滞了一秒。 虽然知道他在配合自己,还是莫名觉得有些委屈,眼眶中不由的氤氲了一层水雾。 可以说是又菜又爱玩的典范了。 任平生见她这样,忙不迭地哄道:“殿下别怕,臣……” 刚开口,门外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像是有人憋笑。 任平生心中一沉,快步上前,打开了门。 就看到一袭长裙的墨浅站在门口,精致的脸蛋,憋得通红。 见自己暴露。 她再也控制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任平生一脸黑线。 柳云梦也觉得有些羞耻,俏脸浮现红晕。 等了好一会。 墨浅还在笑个不停。 任平生终于忍不住,没好气地讥讽道:“跟踪尾随,偷听墙角……堂堂妖族未来的希望,就这点儿出息?” 墨浅捂着笑的有些发疼的小腹,模仿柳云梦的语气,颤声道:“实,实在抱歉……之前没人教过奴婢不能打扰公子……” 任平生不冷不热地道:“那有没有人教过你,阴阳怪气之前,先想想自己有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小白姑娘?” 听到小白二字。 那段最不愿回顾的记忆忽然浮现在墨浅的脑中。 尤其。 小白这个名字,还是柳云梦给她起的。 墨浅的表情瞬间僵住,再也笑不出来。 这个时候。 柳云梦也反应过来。 墨浅有一段附身小白狗,在任府任人蹂躏的黑历史。 她眉梢上挑,故作好奇地问道:“小白姑娘为何离开京师,是因为任府的老朋友都不在了吗?” 墨浅眼皮跳动了一下,无言以对。 这波主打一个互相伤害,互揭伤疤。 几息后。 她挤出一抹笑容,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们的京师规矩太多,待着没什么意思…… 对了,本座刚才看到你们之前遇见的那个女捕头,进了兰香阁后院。” 第229章 计划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29章计划女捕头? 柳云梦微微一怔,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墨浅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们的?” 墨浅道:“公主殿下莫要凭空辱人清白,本座只是恰巧同你们一起入城,目睹了你们与那女捕头交流罢了。” 信你才怪。 柳云梦在心中腹诽一句,不再说话。 一旁。 任平生却是面露思索之色。 其实。 一开始看到那女捕头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 原因有两点。 第一,堂堂的六品武夫,无论在江湖,还是庙堂,都称得上一把好手。 如果真是心怀正义,想要报效朝廷,完全可以进京加入六扇门,或是去更加的城市做捕头,没必要窝在这么一座小城。 第二。 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不恰当的比喻就是,猥琐大叔盯上容貌俊俏的花季少女的感觉。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依旧被任平生敏锐的捕捉到了。 若是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觊觎他的美色。 当然。 以自己的容貌,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稀松平常。 平日里走在大街上,绝大部分女子看向他的眼神中都或多或少带着些这样的意味。 不同的是,女捕快的眼神更加火热。 也正因如此。 任平生才会向女捕头询问,哪座青楼适合住宿。 便是为了给她营造一个自己贪恋美色,荒唐无度的形象。 要是她真如自己猜想的一样,和合欢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么,她便有可能成为自己找出合欢宗宗主的突破口。 “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 思索片刻后。 任平生忽然抬眸看向墨浅,开口问道。 墨浅眉梢微微上挑,颇为骄傲地道:“整座青楼,实力最强的不过是个七品的武夫,本座尾随你们那么长时间,都没被发现,更何况是在这儿。” 柳云梦听到这话,斜睨她一眼,心中腹诽。 尾随别人,这么猥琐的事情。 到了你嘴里,怎么好像成了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一旁。 任平生的想法大同小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道:“能否请墨姑娘配合演一出戏?” 墨浅捋了一下发梢,挑眉道:“那得看任大世子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任平生反问道:“墨姑娘想要什么。” 墨浅妩媚的眸子露出一抹笑意,红唇微动,做出口型,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任平生看出来她说的是:“要你……” 这种话,墨浅说了不止一次。 任平生都已经习惯了。 明明是条未经人事的幼龙,偏偏总是摆出一副老司机的模样。 估计是在青丘山住得久了,受那些狐妖的影响,才会如此。 任平生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开出条件:“一块北地寒玉,如何?” 墨浅微微一怔,下意识地道:“本座要那东西有什么用?” 任平生道:“给你什么,不是看你需要什么,而是看我有什么,我身边现在只有一块北地寒玉,还有些价值,你要是同意,就成交,不同意,我再找旁人。” 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墨浅沉默了几秒,忽然道:“你那把刀不错,等本座需要的时候,借本座用几天。” 任平生道:“那得看她愿不愿意跟你。” 墨浅回想当初在任府的那段时间,那把刀的脾气,犹豫了一下,伸出手道:“还是北地寒玉吧。” “好。” 任平生微微颔首,从腰间解下玉佩,递到了墨浅的手里,压低声音道:“明日晌午……”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 墨浅终于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好奇地问道:“剑北府藏着什么人物,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功夫设局?” 任平生如实相告:“合欢宗宗主。” 墨浅眸中露出一抹诧异之色,说道:“本座来的路上,听过这个人,听说是个绝色美人,修为也不低,两年前便已经踏入四品,在江湖上算是顶尖的修士,平日里行踪极为隐秘,没人见过她的真容,也没人知道她藏在何处。” 她像游戏中npc介绍任务般说了一通,最后问道:“你引她出来,想要做什么?” 任平生道:“自然是杀了,不然呢?” 杀了? 呵! 鬼才信! 墨浅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只怕到时候见了真人,你下不了手。” 任平生道:“本世子是那种见到美色,便走不动道的人?” 此话一出。 就连一旁的柳云梦,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 墨浅更是直言不讳:“若非如此,你为何对本座如此和气?” “那是因为有人给你撑腰,要不是九婴还在,本世子早就将你抽筋扒皮,做成龙肉干了!”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这么说,只是道:“看来还是得拿星河锁链捆住你脖子,栓在门口,你才觉得本世子对你不够和气。” “……” 被揭开伤疤。 墨浅眼皮跳动了一下,似是不愿再跟他多说,不冷不热地道:“明日晌午,本座恭候你来……”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柳云梦目送墨浅离开屋子,凑到任平生的跟前,好奇地问道:“你为何要引合欢宗主出来?” “臣方才不是说了,为了杀她。” 听到这个回答。 柳云梦没再追问,心里却是有些失落,想着:“就算是跟本宫也不愿意说实话嘛……” 她心思单纯,有点儿什么事情,全都表现在脸上了。 任平生一眼便看出她如何想的,无奈地道:“臣确实是为了杀她,这些年,合欢宗宗主屡次与朝廷作对,卫所,官府,乃至锦衣卫,都有人死在她的手上,臣身为镇魔司指挥使,杀她乃是本份。”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 柳云梦顿时眉开眼笑,问道:“你让墨浅陪你演戏,是为了让合欢宗的人放松警惕?” 任平生微微颔首:“正是。” 柳云梦又道:“你入住兰香阁,赶走那些男人,也是这个目的?” 任平生再次颔首。 柳云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那你今晚是不是要让兰香阁的花魁来陪你?” 任平生笑着道:“如臣这般从京师来的世家公子哥,可瞧不上兰香阁里的花魁。” “这样嘛……” 柳云梦面露恍然之色,随后又好奇地问道:“那你今晚打算让谁陪你?” 任平生直勾勾地盯着柳云梦,一言不发。 柳云梦愣了几秒,立刻会意,俏脸浮现一抹红晕,说道:“按照常理,你就算瞧不上兰香阁里的人,也该跟夫人住在一起才是。” 任平生道:“若是如此,怎能体现出臣的荒唐无度呢?” 抛开正室夫人,成晚和貌美如花的丫鬟厮混,这才符合一个纨绔的作风。 作为一名世子。 没吃过猪肉,总归见过猪跑。 京师里那些纨绔是什么样子,没人比他更加清楚。 同样的。 兰香阁里的老鸨,没见过京师来的大纨绔,总归见过剑北城里的小纨绔。 对付她们,绝不能糊弄了事。 柳云梦听到这话,总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了任平生的陷阱,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就响起了老鸨的声音。 “白公子……” 一开始,任平生还没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在喊谁。 怔了几秒,方才意识到,喊的是自己。 他伸手将柳云梦揽入怀中,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亲了几口。 直到人家俏脸绯红,双眼迷离,一副羞怯的模样,方才松开了她,不耐烦地道:“什么事?” 屋外。 老鸨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情况,心想:这还是白天,就搂着俏丫鬟做那种事,果然荒唐。 心里这么想,说话却仍旧十分热情与崇敬:“奴家那几个不争气的干女儿,听到公子大驾光临,闹着要来侍奉公子,奴家同她们说了,公子乃是从京师来的大人物,她们这些庸脂俗粉,哪能伺候得了公子,但她们偏偏不信,非要尽一份心意,公子您看……” 任平生仍旧是不耐烦的语气,说道:“让她们过来。” “奴家明白了,这就让她们过来给公子过过眼。” 老鸨应了一声,不敢再打扰任平生,快步离开。 一旁。 柳云梦总觉得任平生的纨绔模样,简直惟妙惟肖,压根不像演的。 反观自己扮的丫鬟,似乎总是欠缺些神韵。 “还是得练。” 柳云梦在心里默默做出决定,绝不能给任平生拖后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老鸨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现在可得空?” 任平生漫不经心地道:“进来吧。” “是,公子!” 老鸨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 紧跟着,门被推开。 三名年方二八的少女,迈步走了进来,站成一排,对着任平生恭敬地行礼:“奴家见过公子。” 左边的那位,里面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低胸长裙,外罩一件丝织的的素色轻纱,腰间一根白色腰带,乌黑的秀发,挽着流云髻,髻间插着几朵珠花,眉目间似有几分清冷。 中间的那位,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绿色裙装,头上斜簪一朵摘的白芙蓉,除此之外还挽着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看起来清纯可人,仿若低配版的柳云梦。 右边的那位,身着淡红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雪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白玉簪。 年纪虽小,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股妩媚的气质。 不得不说。 对一座小城的青楼来说,能找到这般风格气质截然不同的清倌花魁,已是极为不易。 换做是剑北城的纨绔,见到她们三位,早已是眼冒精光,就算是让他掏出所有的银子,那也一定是心甘情愿。 然而。 任平生只是轻飘飘地瞥了她们一眼,便端起茶杯,不冷不热地道:“本公子身边不缺端茶递水的丫鬟。” 言外之意,这样的货色,只配给自己端茶递水,连捏腰捶腿都排不上号。 左边那清冷少女,听到这话,眉目间露出一抹不悦之色,正要开口说话,不经意地一瞥却看到站在任平生身后,一副乖巧模样的柳云梦。 想要说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如何也吐不出来。 毕竟。 自己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比不上人家贴身丫鬟的一半。 只配做端茶递水的丫鬟,瞬间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不止是她。 其余两名少女,此时此刻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并非是她们姿色不够出众,实在是柳云梦太过耀眼。 “公子难得光临一次剑北府,能给您端茶递水,那也是奴家这几个女儿的福分……” 老鸨笑着说道。 任平生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身后。 柳云梦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便往前迈了一步,像小丫鬟一样,给他捏肩。 堂堂的公主殿下,何曾做过伺候人的活计。 捏起肩膀来,没轻没重。 任平生只感觉像是有人在掐自己的脖子,但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些什么,反而摆出一副惬意的模样。 柳云梦见状,捏的更加起劲,力道也更大,甚至动用了体内的灵气。 任平生眼角抽动了一下,忍着痛,看向那三名少女,摆摆手道:“本公子还要在这儿住上几日,用膳的时候,你们便在一旁伺候着,少不了你们的赏银。” 老鸨听见这话,眉目间露出喜悦之色,看向少女们,道:“还不快拜谢公子。” 三位风格迥异的少女,皆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谢公子。” 任平生似是不愿同她们多说,闭目养神起来。 老鸨察言观色,立刻会意,给三位少女使了一个眼色,带着她们离开了屋子。 她们离开以后。 任平生一把拽住柳云梦纤细的小手,眼眸中似是有泪光:“臣何时得罪了殿下,殿下要这样对臣。” “?” 柳云梦一脸茫然,问道:“不舒服吗?” 任平生嘴角抽动,说道:“殿下只差一点儿就要把臣掐死了。” “……” 柳云梦怔了几秒,羞愧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本宫还以为你修为高,要多用些力气。” 修为再高也是肉体凡胎,哪里架得住这样折腾。 任平生心中腹诽了一句,却也没再多说,只是道:“殿下这样也好,提前出出气,免得等会委屈……” 第230章 选秀 第231章 选秀? “?” 柳云梦一脸茫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正要张口询问,就听任平生压低声音道:“殿下,有人来了。” 柳云梦反应极快,主动凑到他的怀里,用软糯的声音道:“公子,还是白天呢,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又该责备奴婢了……” 任平生微微一愣,心想,这种觉悟,公主殿下放在前世,怎么说也得是个小影后。 紧跟着配合道:“有本公子护着你,怕她做什么。” 屋外。 老鸨听到这话,心中腹诽两句,压低声音道:“公子,知府大人和指挥使大人就在楼下,说是要见您,您看……” “两个狗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任平生低声骂了一句,没好气地道:“让他们过来!” “是,公子。” 老鸨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心想。 不愧是国公府的公子,就连知府大人和指挥使大人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厉害。 片刻后。 剑北知府和剑北指挥使皆是来到了任平生的面前。 剑北知府是典型的儒生,身穿儒衫,蓄着山羊胡,面色冷淡,似乎对任平生约他在青楼见面的行为颇为不满。 而剑北指挥使同样身穿便服,身材魁梧,国字脸,额头有一道伤疤,显然也是从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 剑北府是一座小城。 知府虽是四品的官身,但却只有六品巅峰的修为,实力与那澶州同知相差无几。 而剑北指挥使和任平生一个境界,皆是五品武夫。 “大人召见下官,有何贵干?” 剑北知府望向任平生,也没行礼,只是不冷不热地问道。 来之前,他已经打听清楚。 要见自己的人,是个从京师来的纨绔,名叫白屏,乃是安国公之子。 按理说。 以他四品的官身,只要不是安国公世子,安国公的其他儿子,压根不必放在心上。 偏偏夏捕头告诉他,那人手里有一块雕刻着龙纹的金牌。 因此,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来见此人一面。 免得他身上真的带着宫里的旨意。 任平生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漫不经心地道:“本官来此,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此话一出。 知府和指挥使皆是神色一震,忙不迭地跪下,等候接旨。 没成想,眼前这位贵公子只是摆了摆手,道:“只是口谕,繁文缛节就免了……” 此话一出。 两人都是露出疑惑之色。 便是口谕,那也是旨意,怎能如此轻率。 剑北知府略作犹豫,还是开口问道:“不知大人可有信物?” 任平生也不跟他墨迹,从怀里取出老皇帝御赐的金牌,丢了过去。 剑北知府双手接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眼。 发现竟是御赐的入宫金牌。 这种金牌,他当年只在鹿鸣宴的时候,在一位阁老那里看到过,记忆犹新。 没错。 能随身带着这种级别的金牌,必定是圣上派遣的密使! 一念至此。 剑北知府不敢再有丝毫轻视,双手捧着金牌,交还给任平生,毕恭毕敬地道:“大人尽管吩咐,下官一定遵命!” 任平生看了他俩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本官奉陛下的口谕,巡视天下,为陛下挑选合适的秀女,送往宫中。 素闻剑北府人杰地灵,多出才女,今日特来一探究竟。” 此话一出。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此刻,空气仿佛陷入了停滞。 包括柳云梦在内,众人皆是有些惊诧,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皇……选秀? 虽然知道任平生在信口胡诹。 柳云梦还是撇了撇嘴,觉得他这种行为,有毁父皇的声誉。 而剑北知府和剑北指挥使则是摸不透任平生这话的真假。 按理说。 假传圣谕,乃是掉脑袋的大罪。 出身安国公府,眼前这个公子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可是。 圣上这个时候突然来剑北府选秀,还是让他们觉得不可置信。 片刻后。 还是任平生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限你们三天之内,将剑北府三十岁以下的女子登记造册,送到本官这里,供本官挑选,姿色出众者,更要标注出来。” “……” 听到这话。 剑北知府和剑北指挥使又是一脸懵。 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大人,已经婚配的女子,也要登记造册?” 任平生微微颔首,说道:“没错。” “这……” 剑北知府和剑北指挥使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彼此的眸子里看出了惊诧之色。 这个时候。 任平生又道:“只是登记造册,又不是送到宫里,本官之后还要挑选出合适的人。” 就算这样,那也荒唐啊! 除非…… 这家伙是借着圣上的名头,为自己挑选合适的玩物! 剑北知府和剑北指挥使心中做出这样的猜想。 两人虽然未曾在京师任职。 但对京师那些纨绔的所作所为也是略有耳闻。 知道什么样的荒唐事,他们都做得出来。 打着圣上的名头,满足一己私欲。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山高皇帝远。 他们又不可能冒着得罪安国公的风险,将此事禀告给圣上。 万一真是圣上暗中下的旨意,令他挑选姿色出众的秀女,那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念至此。 纵然觉得不可理喻。 剑北知府还是拱手行礼:“下官……明白了。” 一旁。 剑北指挥使也是行礼。 两人皆是动作僵硬,脸色难看,像是吃了那啥一样。 任平生懒得管他们如何想,摆摆手道:“就这件事,没别的了,你们下去办吧。” “是,大人!” 两人行礼后,转身离开。 走出房门,他俩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透露出许多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后,摇头离开。 屋里。 柳云梦估摸着两人已经走远,再也忍不住,看向任平生道:“伱怎能这样诋毁父皇。” 任平生故作疑惑:“殿下何出此言?” 柳云梦道:“你借着父皇的名头选秀,被百姓知道,他们会怎么看父皇。” 任平生道:“百姓不会知道。” “为何?”柳云梦面露疑惑。 任平生道:“那些地方官吏也要脸面,也懂得利害关系,不可能将此事透露出去。” 柳云梦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任平生却是开口打断了她:“殿下,戏既然开场,就要演全套,不然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令人怀疑。” “?” 柳云梦面露茫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正要开口询问。 任平生忽然站了起来,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大声笑道:“别怕,有本公子给你撑腰!” “?” 柳云梦一脸疑惑,压根不知道任平生在说什么。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摁在了榻上。 屋外。 三名少女停住脚步,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微微一怔。 随后,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俏脸皆是浮现淡淡的红晕。 她们虽然已经在青楼待了四五年,但还是清倌人,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动静,还是莫名的心跳加速。 尤其是听到两人的声音。 她们的脑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任平生那张俊朗的脸庞,然后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其中。 “现在怎么办?” 娇俏清纯的少女看向另外两名少女,压低声音问道。 老鸨刚才告诉她们,让她们在门口候着,那位公子有什么吩咐,立刻答应,要有眼力见…… 可是。 如今,那位公子显然是用不上她们服侍。 难不成她们就一直站在这里,听人家的墙角? 另外两名少女显然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要不再等一会?” 容貌清纯的少女征求两名同伴的意见。 另外两人略作犹豫后,全都点了点头:“好。” 其中气质清冷的那一位说道:“估计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在青楼待了这么长时间,耳濡目染之下,对这种事情也是有所了解。 对寻常的男子来说,一炷香的时间很正常。 尤其是像那名公子,看着就是荒唐无度,说不准连一炷香的时间都用不到。 抱着这样的念头。 三人都是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动静还没消停。 三人的表情全都变得有些奇怪。 这都小半个时辰了,还没好吗?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 模样清冷的少女,终于按耐不住,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京师城里有一座很有名的商铺,叫做春风堂,那春风堂里主要卖一种价值连城的丹药,名字叫做雄风丸,他一定是吃了这种丹药,所以才……” 另外两名少女俏脸绯红,微微颔首,都没有说话。 时间流逝。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 三人觉得腿都已经站的麻了。 一炷香后。 那名模样清冷的少女终于坚持不住,迈步往楼下走,道:“要打要骂,随她去吧,我实在是站不住了。” 另外两名少女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一抹异样的神色。 肉体上的劳累,尚且能够忍受。 最主要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那种隔靴搔痒的感觉,实在令人难以忍耐。 终于。 她俩也坚持不住,迈步朝楼下走去。 片刻后。 老鸨看到她们仨从楼上下来,浓妆艳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问道:“怎样?白公子对你们可满意?” 三人闻言,皆是低下了头。 半晌。 气质妩媚的少女轻声道:“回妈妈的话,我们……我们没见到白公子。” 没见到白公子? 这是什么意思? 老鸨微微一愣,仔细观察她们三个。 发现她们的眸中皆是蒙着一层水雾,脸庞也是如晚霞般绯红。 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和白公子待在一起,那是在做什么? 做豆腐吗? 老鸨直勾勾地盯着她们,语气冷了下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气质妩媚的少女解释道:“女儿们一到楼上,就听见那白公子在……在和那姑娘说话,女儿们想着不能打扰白公子的雅兴,便在一旁候着。 本以为就算白公子有再多的话要说,也就是一两炷香的功夫,没想到,他俩一直说到现在。” 老鸨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皱着眉道:“一直说到现在?” 三名少女皆是点头。 “你们一直在屋子外面听着?” 老鸨盯着她们三个,又问。 三名少女俏脸更红,再次点头。 老鸨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问道:“你们可知道,这都多久了?” 三名少女齐齐摇了摇头。 老鸨没好气地道:“这都快要一个半时辰了,你当那白公子是什么,秤砣吗?” 三名少女皆是沉默,心里却想。 跟那位白公子比。 秤砣似乎有些小了…… 老鸨见她们三个这样,便知道她们没有说谎。 都说武夫气血旺盛。 没想到,竟然能旺盛到这个地步。 那丫鬟也是厉害。 这么长时间,竟然还能忍耐。 难不成那丫鬟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也是个有修为在身的? 如此看来,这位白公子不好对付啊。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位白公子并非是装出来的荒唐,而是确实荒唐。 毕竟。 她那位夫人可是也住在兰香阁里。 老鸨一阵胡思乱想,摆摆手,打发走了三名少女。 略作沉吟后,迈步走向了后院。 ………… 翌日。 一缕阳光照在床头。 任平生缓缓睁开双眼,转头看向身侧闭着双眼的柳云梦,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 “呜呜……” 公主殿下像是做了什么噩梦,可怜兮兮地闷哼两声,紧跟着就开始求饶。 任平生见状,顿时有些心疼,哄了好一会,她才重新进入梦乡。 就是眼睛还有些红,想来是昨天哭的厉害,一时半会儿恢复不来。 这个时候。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老鸨的声音随之响起。 “白公子,知府大人又来了,就在楼下候着,您看……” 任平生起床更衣,回道:“让他到门口候着。” “奴家记得了。” 老鸨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同时,心中感叹。 京师来的大纨绔就是不一样,一句话就能让有四品官身的知府大人,乖乖地站在门外候着,实在厉害。 一炷香后。 任平生将鸿鸣刀留下来保护柳云梦和沐柔她们,独自一人推开房门,来到剑北知府的跟前,漫不经心地问道:“交给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第231章 破防的知府大人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31章破防的知府大人剑北知府好似经历了许多风霜,一夜之间,脸庞苍老不少,语气也显得沉重许多:“大人,剑北府虽是座小城,却也有近十万人,三十岁以下的女子数量很多,一时半会儿未必能统计的完……” 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平生打断:“那就先统计容貌姣好,身姿婀娜的女子,最多给你三天的时间,剩下的慢慢统计,但最迟也不得超过十天。” 剑北知府听见这话,瞬间怔住了,颤声道:“大人,三天时间,便是累死下官,也做不到啊!” 任平生道:“有志者事竟成,事情还未做,谁又能笃定做不成呢?” “……” 剑北知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志者事竟成这句话竟然能被用在这种地方。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强压下内心的不忿,说道:“下官尽力去办。” 顿了顿,又道:“下官此次前来,主要是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大人。” 任平生摆摆手,漫不经心地道:“说。” 剑北知府道:“下官想要知道,三十岁以下的女子登记造册,究竟是圣上的旨意,还是大人为了完成圣上的旨意,自作主张。” 这番话说得很不客气。 也算是他表达不满的方式之一。 任平生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这不关你的事,你只要听从本官的吩咐就好,若是办不成,本官治你的罪!” 听到这话,剑北知府再也无法忍受,全身爆发出强大的气势,霎时间笼罩了任平生。 任平生却没有丝毫畏惧,甚至眉梢上挑,露出玩味之色,冷笑着道:“怎么?你还想打本官?你可知道,你这算是谋逆之罪,是要掉脑袋,乃至诛九族的!” 剑北知府听到“诛九族”三个字,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儒生的气势瞬间消散。 只留下一句:“大人误会了,下官并无此意”,便不打招呼,转身离开了这里。 任平生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没有说话。 小半个时辰后。 剑北衙门,正堂。 剑北知府手里攥着毛笔,皱着眉头,思虑再三,还是放了下来,嘴里骂道:“这些纨绔,祸害京师附近的百姓还不够,竟然还千里迢迢跑来我剑北府,要祸害我剑北百姓,实在是该千刀万剐!” 说完以后,似乎还不解气,又大声骂了一句:“彼其娘之!” 之前拦住任平生的女捕头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看向知府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诧异。 她在剑北府做捕头也有一定年头。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知府大人发这么大的火,甚至不顾儒生的斯文,像是个地痞无赖般,大声叫骂。 略作犹豫后,她看向知府,沉声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剑北知府看了她一眼,不忿地道:“昨日进城的那个叫白屏的安国公府公子,竟然以势压人,要本官给城中容貌俊俏,身姿婀娜的女子登记造册,供他挑选,如此荒唐,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女捕头听到这话,眸中露出一抹恍惚之色,随后问道:“大人答应了他?” 剑北知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似乎觉得没有意义,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悠悠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女捕头看着垂头丧气的知府大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片刻后。 她不知想到什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眉目间仍旧带着些许的警惕。 与此同时。 剑北城中。 任平生正骑着高头大马,四处闲逛,目光时不时在一些容貌俊俏的少女身上停留,似乎在物色什么东西。 言行举止,简直和当初在京师城中肆无忌惮的安平伯子一般无二。 在最繁华的街道上走了一会。 任平生忽然勒住缰绳,直勾勾地盯着一名在路边逛着首饰摊的年轻女子。 几息后。 他翻身下马,来到那名年轻女子的跟前,笑着道:“姑娘可是看上了这件簪子?本公子可以将它买下来,送给姑娘……” 年轻女子转头看向任平生,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家父教诲过小女,不能随意收别人的东西。”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任平生却是眼疾手快,直接拦住了她:“姑娘留步!” 年轻女子置若罔闻,想要离开。 任平生见状,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用不满的语气道:“本公子看起来像是洪水猛兽嘛,为何姑娘对本公子这般冷漠……” “你放开我!” 年轻女子显然被吓到了,大声地道。 仅仅片刻。 四周的百姓就被两人吸引了目光。 无论在何处。 强抢民女的事情,都偶有发生。 但这些年,因为有夏捕头坐镇,剑北城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因此。 许多百姓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看这一场戏。 同时也有热心肠的路人,着急忙慌地赶去衙门报官。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当街强抢民女,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等夏捕头到了,看他还敢这么嚣张!” 众人低声议论。 任平生置若罔闻,拉着年轻女子的胳膊,皱眉道:“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乖乖跟本公子回去,本公子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此话一出。 群情激愤。 围观的男女老少皆是大声咒骂。 就在这时。 任平生转头望向身后的众人,厉声道:“一群刁民……闭嘴!” 话音刚落。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下一秒。 一名相貌平平的年轻女子忍不住发出感叹:“好俊的公子!” 紧跟着。 另一名女子喃喃自语:“这么好看,为何要用抢的呢……” 旁边的同伴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大喊:“放开那位姑娘,换我来,我不怕被抢!” 与此同时。 许多年轻的姑娘一言不发,心里却是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念头:“这么好看的公子都不要,人家还真没说错,真是不知好歹。” 当然。 大部分人虽然被任平生的容貌所惊艳,但短暂的愣神后,又恢复了冷静,继续斥责。 只是相比之前,声音小了许多。 老实说。 任平生也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情况,愣了几秒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拽着的年轻女子身上,冷冷地道:“乖乖跟本公子回去,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此话一出。 斥责的声音又小了许多。 要不是有旁人看着。 说不准真有不知廉耻的会喊:“公子,抢我回去吧!” “公子,奴家已经婚配,奴家那相公还在澶州城等着奴家,您好人有好报,就放过奴家吧……” 那年轻女子精致的脸庞露出惶恐和不安之色,眼眶微红,颤声说道。 任平生却是没有丝毫动容,充分发挥纨绔恬不知耻地特性,笑着道:“你既然知道本公子是个好人,还怕什么?跟本公子走,本公子带你去找你相公去。” 那年轻女子闻言,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双膝一软,瘫在地上,颤声道:“公子,您便饶了奴家吧。” 任平生却是视若无睹,一把将她拽了起来,直接用蛮力将她摁在了马背上。 年轻女子显然被吓得不轻,哭的极为凄惨,但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任平生的手掌心。 一旁。 饶是被任平生容貌惊艳到的围观女子,见到这一幕,脸上也是露出怒色,心中骂道:“真是衣冠禽兽!白瞎了这么一副皮囊!” 任平生这一举动,显然激怒了围观的百姓。 众人义愤填膺,围住任平生,口中大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当街强抢民女,你个狗东西,真当咱们剑北城没有王法了嘛!” 任平生环顾四周,发出一声冷笑,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 霎时间,寒芒乍现。 围观的百姓皆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 任平生见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不屑之色,冷哼一声:“滚!” 见他如此霸道。 一时间,围观百姓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站在原地,脸色憋得通红,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 有人激动地大喊:“夏捕头来了!” 话音落下。 围观的百姓仿佛看到了救星,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口中念叨着:“夏捕头终于来了,看你小子还敢这么嚣张!” 说着,让出了一条路。 随后。 一名身穿劲装的女子走了过来,腰间横着一把长刀,昂首挺胸,看起来有股子英气。 正是之前拦下任平生收罚款的那位女捕头。 她似是没想到当街强抢民女的竟然是任平生,怔了一下,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好一会才拱手道:“见过白大人!” 任平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笑着道:“本公子当是谁,原来是你……本公子见这位姑娘独自一人在城中闲逛,担心她有危险,便主动请缨护送她回家,谁曾想这些刁民竟然给本公子扣上了一顶强抢民女的帽子。 事情就是这样,本公子知道你公务繁忙,若是无事就且退下吧。” 那夏捕头显然没想到任平生竟然如此嚣张,当着自己这位捕头的面,还敢颠倒是非,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任平生却是没将她放在眼里,见她不说话,便骑马就要离开。 马背上的年轻女子还想挣扎。 任平生却是面露凶色,直接一个手刀将她击晕。 “这……” 围观的百姓也没想到任平生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一时间竟是懵了。 夏捕头也是有点儿懵。 心想:“这就是京师来的大纨绔嘛,未免嚣张的过头了。” 思绪正乱。 任平生直接绕过了她。 眼见围观百姓投来期待的眼神。 夏捕头咬了咬牙,大声喊道:“站住!” 任平生拽住缰绳,控制胯下马匹停下,转头看向她,眸中带着疑惑:“夏捕头有何事?” 这副模样,仿佛真的不知道夏捕头为何让他停下。 夏捕头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不能把她带走。” 任平生一脸疑惑:“为何?” 他竟然还问为何? 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围观百姓眼角抽动,被他厚颜无耻的劲儿震惊的说不出话。 夏捕头眼皮跳动了一下,强忍着给他一巴掌的冲动,说道:“当街强抢民女,乃是重罪。” 任平生皱眉道:“本公子方才便告诉你,本公子没有强抢民女,只是出于好心,打算送她一程……” 说到这,顿了顿,一脸不悦地道:“你要是真想把她带走,也不是不行,明天晌午来找本公子,你应该知道本公子住在哪里。” 随后,似是不愿再跟夏捕头多说,控制马匹,离开了这里。 夏捕头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无比荒诞。 想要出手阻拦,但想到知府大人之前说的那些话,又有所顾虑。 纠结了许久,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没有上前。 围观的百姓见到这一幕,全都懵了,纷纷上前。 “夏捕头,你该不会相信那恶人的话了吧?” “我等可是亲眼瞧见,那姑娘不愿意跟他走,您方才应该也看见了啊,那姑娘一直在挣扎,是那恶人把那姑娘打晕了啊!” “是啊,夏捕头,您是青天大老爷,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听着耳畔传来的议论声。 夏捕头面露犹豫之色。 几息后,她做出决定,环顾四周,大声道:“诸位请放心,本捕头绝不会让那位姑娘落在恶人手中,本捕头这就带人去找那人,诸位还请散去!” 有了她的保证。 围观百姓终于松了口气,纷纷道:“有夏捕头这句话,我等就放心了!” 随后,各自散开。 由此可见,在这剑北城里,夏捕头说话还是有许多分量。 只是。 待众人散去后。 夏捕头并没有跟着任平生前往兰香阁,而是来到了城中的某个位置偏僻的院子里。 环顾四周,见无人跟踪后。 她大步流星进了屋子。 屋子里,一名身穿长裙,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坐在那里。 见夏捕头进来,她眉梢微微上挑,问道:“可查清楚了,那人是何身份?” 第232章 好玩吗?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32章好玩吗?夏捕头微微颔首,说道:“一个京师来的纨绔,说是安国公世子,名叫白屏。” “白屏……” 那半老徐娘柳眉微微蹙起,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半晌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顿了顿,又问:“此人品行如何?” “这……” 夏捕头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刚正不阿,不近女色?” 半老徐娘眉头皱的更紧,沉声问道。 夏捕头闻言,表情更加古怪,摇了摇头道:“此人好色如命,一进剑北城,就带着自家夫人住进了兰香阁,整夜与自家丫鬟厮混,还让那剑北知府为他物色美人,登记成册,供他挑选,就在方才,他还当街强抢民女。” 半老徐娘面露疑惑:“依照你们的说法,此人英俊非凡,气血旺盛,又出身显贵,应该不缺女子才是,为何当街强抢民女。” 夏捕头道:“一是那女子容貌俊俏,二是那女子已经婚配……” 言外之意,任平生有曹公之好。 顿了顿,继续道:“再者,他应该也没想到有人会拒绝自己,恼羞成怒,才会如此。” 半老徐娘听到这,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像他这般从京师来的纨绔,向来都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做出这种事情,倒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个时候。 夏捕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对了,长老,就在方才,她同属下说,属下若是想要救那名女子,便明天中午去找他,言外之意似乎是让属下陪他。” “哦?还有这回事?” 半老徐娘思索几秒,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要去,让宛儿陪他。” 夏捕头微微一愣,诧异道:“圣女大人要亲自出马?” 半老徐娘微微颔首,说道:“这是宗主的命令,想来是想借此机会将宛儿送去京城。” 宗主的命令! 夏捕头神色一震,不再多说。 半老徐娘看向她,眉梢上挑,说道:“你不是说那安国公世子让剑北知府为他物色美人?去将宛儿的名字写在最显眼的地方。” “是!长老!” 夏捕头拱手行礼。 “去吧。” “属下告退。” 夏捕头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半老徐娘目送她的背影,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喃喃自语:“安国公世子白屏……宗主大人精心培养宛儿十余载,用在此人身上,希望能有所收获。” ………… 兰香阁。 任平生将抢来的年轻女子丢到床榻上,眉梢上挑,笑着调侃:“没想到,墨姑娘的演技如此出色,还懂得给自己加戏,却不知道那澶州府是否真有位夫君等着墨姑娘。” 那年轻女子蜷缩在床榻的一角,脸上满是惶恐之色,颤声道:“你,你在同谁说话……” 任平生微微一怔,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年轻女子,眉头微微皱起。 难不成这个人不是墨浅假扮? “我,我姓李,不姓墨,公子认错人了,能不能放奴家回去,奴家的夫君真的还在等奴家呢……” 年轻女子说着说着,泪如雨下。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连。 任平生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这里没有旁人,不必装了。” 年轻女子表现得却是更加惊恐,声音发颤:“公,公子在说什么,奴家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站起了来,走到床榻边上,抬起手,对准她就是一巴掌。 手即将触碰到女子的那一刻。 她忽然消失不见。 下一秒,又出现在了任平生的身后。 “公子好生霸道,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年轻女子可怜兮兮地说道。 任平生瞥了她一眼:“好玩吗?” 年轻女子眉梢上挑,说道:“还算有趣。” 话音落下。 她伸手扯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妩媚动人的脸庞,正是墨浅。 “本座从未明确表明过身份,你如何就能确定这个人是本座?” 墨浅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任平生,眸中露出一抹好奇之色。 任平生不冷不热地道:“整条街上,只有你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狐狸精的媚气。” 媚气? 墨浅故作茫然,嗅了嗅自己的袖口,喃喃自语:“本座怎么没有闻到。” 任平生走到桌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说道:“你在青丘山待的太久,自然闻不到。” 墨浅知道他只是搪塞自己,撇撇嘴道:“在青丘山待的再久,本座也是真龙,不是狐狸。” 顿了顿,又问:“你费这么大的功夫,能有用吗?本座这两日可是听说了,就连许多合欢宗的弟子都没见过合欢宗主,就凭你,能把她引出来?” 任平生看向墨浅,反问道:“就凭我,为何不能?” 墨浅正要开口讥讽,不经意的一瞥,却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朗脸庞,顿时不说话了。 老实说。 她要是合欢宗的弟子,看到这样气血旺盛,又容貌俊俏的贵公子,确实很难熟视无睹。 但。 仅仅凭借这些,应该还不足以让合欢宗的宗主亲自上阵。 毕竟。 能够修行到四品的修士,每一位都是人中龙凤。 就算没有苦行僧一般的自律,也不至于为美色所动。 就在她打算问出心中疑惑的时候。 任平生主动解释道:“据我所知,合欢宗的宗主一直想要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更远的地方。 如今,一个国公府的世子送上门来,她不可能熟视无睹,就算不会亲自上阵,也会派信得过的亲信上场。 我已经让剑北知府为我物色美人,到时候我看中的那一个,便一定与合欢宗的宗主有关。 如果对方实在谨慎,自始至终不愿对我下手,那我就只能改换策略,主动出击,拿下那个夏捕头还有兰香阁的掌柜,顺藤摸瓜,就算挖不出合欢宗的宗主这颗大瓜,也能挖出一些小瓜。” 墨浅听到这,脸上露出信服之色,说道:“言之有理。” 顿了顿,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合欢宗宗主亲自上阵,你打不过她,又该如何?” 第233章 芸娘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33章芸娘“无非就是沦为她的禁脔,供她修行采补之术。” 任平生耸了耸肩,一脸风轻云淡地道。 “……” 墨浅眼角抽动,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半晌才道:“你认真的?” “不然呢?” 任平生摊了摊手,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说道:“反正这种事,本世子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以前给别人做过禁脔? 墨浅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任平生一眼,表情变得有点儿奇怪。 任平生见状,立刻明白她的想法,嘴角抽动,却也懒得解释。 墨浅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任平生指的是上次他问自己借龙血,自己让他做鼎炉的事。 “既然你连给别人做禁脔都不介意,不如多给本座做几日鼎炉?” 墨浅看着任平生,眉梢微微上挑,半开玩笑地道。 任平生用同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你为何觉得自己比合欢宗的宗主更有吸引力?” “……” 听到这话,墨浅眼皮子跳了一下,说道:“最起码做本座的鼎炉,不会丧失修为,更没有性命之忧。” “那又如何?” “你是不是成心气本座?” 墨浅后知后觉。 他是因为之前被自己戏弄,怀恨在心,才故意这么说。 任平生听了,却是发出一声嗤笑,说道:“本世子只是觉得你有话不直说的样子很无趣,不就是想会一会那合欢宗宗主,何必兜兜转转,引导本世子求你帮忙?” 被点出心事的墨浅一时间无力反驳,只能冷哼一声,说道:“看你这么自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四品武夫。” “墨姑娘说的对,是本世子狂妄自大。” 任平生不在意的道。 墨浅见状,恼羞成怒,没好气地道:“你别以为比试中胜过本座就有多了不起,半年之内,本座一定超你!” “嗯。” 任平生似乎一点儿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微微颔首,漫不经心地问道:“墨姑娘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还请离开,本世子要修炼了。” 墨浅没好气地道:“你刚把本座从街上强掳过来,什么都不做就开始修炼,也不怕被人察觉,打草惊蛇?” 任平生看向墨浅,眉梢微微上挑:“墨姑娘的意思是?” 墨浅道:“最起码得发出点儿声音,弄点儿动静出来吧?” 任平生眉目间露出笑意,开口调侃:“看来墨姑娘很懂啊。” “你们人族有句话叫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在任府的那段时间,本座可是天天看……” 话说到一半,后知后觉,自己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脸微微发烫,声音戛然而止。 “?” 听到这话,任平生则是一脸问号。 感情那段时间,这家伙一直在外面偷听? 转念一想,她倒是不得不听。 毕竟被铁链锁着呢。 不过。 那个时候也还没确定她是妖族,更不知道她是墨浅,所以没想那么多,直接给她拴在了门口。 如今想来,似乎,大概,也许……好像是有点儿变态。 两人沉默了片刻,默契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既然墨姑娘见过猪跑,那就不用本世子亲手教学了。” 任平生看着墨浅,眉梢微微上挑,笑着道:“墨姑娘……请。” 别看墨浅平日里一副妩媚的样子,但实际上压根没有相关的经验。 面对着任平生,怎么可能摹仿的出来。 白皙的脸庞微微发红,故作镇定地道:“这种事情难道只靠本座一人?” 任平生道:“墨姑娘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在下便先打个样。” 说完,开始低喘起来,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 墨浅脸庞瞬间涨得通红,银牙紧咬。 想要拒绝,却又不想被任平生看了笑话,说她在青丘山待了这么久,却连这些都不懂。 犹豫了几秒。 她红唇轻启,发出声音。 不知因为紧张,还是羞耻,原先妩媚且富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十分沙哑。 “噗——” 任平生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 墨浅本就觉得羞耻,见他嘲笑自己,再也无法容忍,咬牙切齿地道:“本座懒得再陪你玩这些游戏,若是合欢宗宗主察觉异常,与本座无关。”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 任平生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笑着道:“墨姑娘的意思是……假戏真做?” 墨浅身子微微一僵,却还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转过头看向任平生,眉梢上挑,笑着道:“本座现在没心情,等回到青丘山,本座有大把的时间……玩你。” 特意停顿了一下,才把后两个字说出来,并且加重了读音。 任平生一眼就看出她的色厉内荏,却也没再揭穿,笑着解释道:“兰香阁中合欢宗的人,已经去通风报信,一时间回不来,假戏,真戏,墨姑娘暂且都不必做。” 墨浅微微一怔:“你知道兰香阁中谁是合欢宗的人?” 任平生道:“她们那些把戏骗骗别人还行,想要骗过镇魔司的指挥使,还差了一些。” “镇魔司的指挥使是谁?” 墨浅一脸疑惑地问道。 “……”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方才回答:“在下。” “……” 墨浅同样沉默了几秒,“哦”了一声。 紧跟着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任平生道:“修炼,然后静候名册。” “在这?” 墨浅问道。 任平生微微颔首:“接下来,合欢宗宗主露面之前,都得委屈墨姑娘住在兰香阁了。” 墨浅道:“之前你可没让本座留下来陪你。” “只是住在兰香阁,没让你陪。” “那也不行。” 墨浅一副态度坚决的模样,见任平生没有什么反应,又补充道:“得加钱!” 任平生问:“加多少?” 墨浅道:“多做本座一个月的鼎炉。” “……” 任平生沉默了一秒,答应道:“成交。” 见他妥协。 墨浅眉梢上挑,表情仿佛在说,饶了这么多圈,最后还不是得答应本座。 任平生没想到墨浅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墨浅注意到他的表情,立刻收敛了许多,又摆出一副妩媚的模样,往床上一坐,笑着道:“本座在这歇息一会,任大世子可不要偷看本座……” “嗯。” 任平生无视她的加戏,微微颔首,坐到太师椅上,闭眼修炼。 “……” 墨浅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又觉得自己要是先开口,有点儿落于下风,于是没有说话,只是躺在床榻上,闭上了双眼。 不知为何。 墨浅总觉得任平生这张床有一股特别的气味,让人异乎寻常的安心。 躺在枕头上没一会,她就感觉困意来袭,渐渐进入梦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再次睁开双眼。 已是翌日的清晨。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头。 墨浅睫毛颤动,看到四周的环境有些陌生,心头顿时一跳,整个人立刻警觉起来。 几秒后。 昨日的记忆涌了上来。 她这才放松警惕,转头看向身旁。 不远处。 任平生仍旧坐在太师椅上,安静地修炼,就连姿势都没什么变化。 “这家伙竟然真的连看都没看本座!” 墨浅撅了撅嘴,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同时莫名有点气恼,想要给任平生一拳。 就在这时。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是一声轻唤。 “白公子可醒了?” 声音传来。 任平生睁开双眼,看向门口,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说。” “公子,衙门里的夏捕头来了,说是来给您送些东西,是您之前要的。” 说话的是兰香阁的老鸨。 任平生道:“知道了,让她上来。” “好嘞,公子,您稍候……” 老鸨应了一声,迈步离开。 床榻上。 墨浅愣了几秒后,忽然反应过来,问道:“你打算让她进来?” 任平生反问道:“不然呢?” 墨浅道:“那本座怎么办?” 任平生转头看向她,笑着道:“墨姑娘不是见过猪跑,该怎么做,还要在下教吗?” “……” 听到这话,墨浅忽然后悔之前用那句人族的俗语了。 虽是如此,她仍旧摆出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微微昂首:“本座自然知道该如何做,不用你教。” 紧跟着。 褪去了长裙,只留一件内衬,将自己蜷缩在了被褥中,只留下白皙的香肩,以及纤瘦的锁骨。 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正打算点评一下。 还未来得及开口,脚步声再次响起。 然后就是夏捕头的声音:“卑职求见大人!” 一如既往,不卑不亢。 “进来吧。” 话音落下。 门被人推开。 夏捕头走进屋子,用余光瞥了一眼床榻。 见昨日被当街掳走的貌美女子,正蜷缩在被褥中,眼角泪痕清晰可见,神色恍惚。 嘴角似乎是被自己咬破,沁出鲜血。 见到这一幕。 她不再怀疑,在心里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向任平生,双手呈上一本册子,不冷不热地道:“大人,这里面便是衙门这几日统计的人名。” “嗯,放在这吧。” 任平生说着,站起身,走到夏捕头的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一脸严肃地道:“以你的实力,窝在这座小城做捕头实在是委屈了些。” 夏捕头默默地后退一步,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正色道:“回大人的话,卑职不觉得委屈。” “真不觉得?” 任平生眉梢上挑,开口问道。 夏捕头正色道:“守护一方平安,造福百姓,卑职觉得没什么不好,更不觉得委屈” 任平生微微颔首,说道:“好,很好,非常好……京师镇魔司就缺少你这样的人才。” 说到这,顿了顿,方才继续道:“京师镇魔司的指挥使,与本公子乃是至交好友,让你加入京师镇魔司,对本公子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镇魔司…… 夏捕头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微微一怔。 虽然在此之前,她没怎么听说过这个衙门。 但是仅仅只是从名字上,也能听得出来,这个镇魔司的地位,一定比地方衙门要强得多。 甚至极有可能和锦衣卫相提并论。 否则眼前这位小公爷也不可能特意提起。 一时间。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究竟要不要拒绝。 毕竟。 她心里很清楚。 宗主大人一直想要扩展合欢宗的影响。 若是自己能够加入镇魔司,对合欢宗而言,毫无疑问是一件好事。 另一边。 任平生见她神色略显挣扎,嘴角勾起笑容,说道:“本公子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你是六品武夫,有些事情,本公子强求不得,你且回去好好想一想,有了答案以后再给本公子答复。” 这番话几乎是明着告诉她。 多陪本公子几晚。 本公子高兴了,自然能保举你进入镇魔司。 夏捕头自然读懂了这言外之意,沉默几秒后,拱了拱手,说道:“卑职明白。” “好,下去吧。” 任平生见状,不再多说,摆了摆手。 “卑职告退!” 夏捕头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离开之前,余光又是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 见她神色一如既往的呆愣,抿了抿唇,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片刻后。 确认夏捕头走远。 任平生转头看向床榻上的墨浅,由衷地赞叹道:“墨姑娘不愧出身于青丘山,演戏的功夫当真是惟妙惟肖。” 墨浅对他的夸赞十分受用,微微昂首,说道:“本座还未用出一成的实力。” 说完又纠正道:“还有,青丘山擅长的是幻术,并非优伶之道。” “嗯,厉害厉害,实在厉害。” 任平生又恭维了几句,拿起桌上的那本册子,翻开到了第一页。 大致地扫了一眼,一个名字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芸娘……” 就在这时。 墨浅走下床榻,赤足走到他的身后,好奇地问道:“这么多的人名,你能看出谁是合欢宗的人?” “看不出,只能靠猜。” “那你猜是谁?” 墨浅好奇地问道。 任平生伸手指向一个人名,说道:“她。” 墨浅顺势望去,喃喃道:“芸娘……” 顿了顿,又问:“为何是她?” 任平生道:“其余的名字,要么太过拗口,要么太过常见,唯独芸娘这两个字朗朗上口,看一眼便能记住。” 墨浅一怔,又扫视一遍,发现还真是如此。 哪怕看了两遍。 她能记住的名字,也就只有这一个芸娘! 第234章 气恼的墨浅 “若是猜错了呢?” 墨浅看着任平生,好奇地问道。 任平生耸了耸肩,一脸平静地道:“那就只能另想办法。” 顿了顿,看向她,说道:“等会有件事情还得请你帮忙。” 似乎是觉得有趣,墨浅并没有拒绝,眉梢上挑:“说吧,什么事。” 任平生道:“芸娘等人到了以后,得用到你的幻术。” 对付这种潜在的细作,幻术毫无疑问是最好用的手段。 之前几次使用也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但擅长此道的江初月,已经随着常安回到京师。 如今自己能用的就只有墨浅。 “让本座帮忙没有问题,你能给本座什么好处?” “多加一个月。” “成交!” 三言两语间,两人达成共识。 紧跟着。 任平生拿起毛笔,在名册上随手勾画了几个看的顺眼的名字,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个芸娘。 唤来兰香阁的清倌花魁,将名册交给她,吩咐道:“将此物送到剑北衙门,告诉剑北知府,让上面的几个人来兰香阁见本公子。” 那花魁不敢有丝毫怠慢,伸手接过名册,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是,公子。” 说完,转身离开。 墨浅斜躺在床榻上,看着任平生宽厚的背影,觉得有些无聊,用妩媚的声音道:“接下来估计还得半天的时间,那些人才能过来,任公子难道就打算虚度光阴?” x又x的很。 超又不给超。 任平生心中腹诽一句,回道:“自然有事要做。” “哦。” 墨浅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好奇地问道:“什么事。” 任平生正色道:“修炼。” 说完,坐到太师椅上,开始运行《长生功》。 “……” 墨浅等了半天,见他不再说话,才反应过来,他竟然真的又开始修炼了。 这狗东西。 那个叫柳云梦的小丫头片子在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 本座这般花容月貌,妩媚动人,和他同处一室,他竟能熟视无睹。 难不成本座的魅力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 想到这。 她心里莫名有些不爽,又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在任平生的面前晃悠了一圈。 见他仍旧闭目养神,静心修炼。 撅了撅嘴,掐断一根发梢,送到他的鼻子前。 还没来得及动,面前的任平生猛地睁开双眼。 她的手腕忽然被对方攥住,下意识地挣脱了一下,竟是纹丝不动。 “若是在别的地方,墨姑娘当真寂寞,本世子不介意作陪,现在的话,公主殿下就在隔壁房间,本世子多有不便。 墨姑娘要是实在难耐,听说城中也有为女子而开的青楼……” 话还没说完,就被墨浅气恼地打断:“闭嘴!” 任平生见她面露愠色,不再多说,只是道:“原来墨姑娘也能分得清是非,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墨浅表情变冷,一字一顿地道:“这些话,你该说给你自己听,说到底,本座只是贪玩,而你……是真的用行动诠释,何为不知礼义廉耻!” 说完,微微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不冷不热地道:“还有,论年纪,本座大你几百岁,做你的奶奶都绰绰有余。 本座只是看伱有趣,逗你玩玩罢了,没成想你竟同本座说这些,呵,实在可笑!” “?” 任平生听到这话,一脸懵。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墨浅活了几百岁。 似乎是看出了任平生的震惊,墨浅冷哼一声,十分不屑地吐出三个字:“小屁孩。” “……” 任平生眼角抽动。 沉默几秒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墨浅,问道:“你说的几百岁,该不会是指你在蛋里的时间吧?” 墨浅听到这话,微微一怔,随后眼神躲闪了一下,没有回答。 任平生见状,立刻会意。 果然如此。 也是。 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又怎么可能几句话就被自己轻易激怒呢。 “墨姑娘说得没错,在下确实是不知礼义廉耻,在下也从未否认过。” 任平生看着墨浅,风轻云淡地道。 听到这话,墨浅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老鸨的声音响了起来。 “公子,您要见的人已经到了,您看?” “让她们上来。” “好嘞,公子。” 老鸨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任平生就见到了册子上的那五名女子。 除了有一个看起来脸庞稚嫩,其他都在二十岁左右,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脸庞姣好。 任平生的目光在五个人的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某一个人的身上。 倒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有多么令人惊艳。 而是,在她的身上能够看到墨浅的影子。 虽说她的五官和墨浅完全不同,但眉目间的那一股妩媚的感觉,却是没有丝毫的区别。 “你留下,其他人出去。” 任平生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道。 “是。” 另外四人听到这话,有的面露失落,有的则是如释重负,行了一礼,迈步离开。 留下的那名女子,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双手捏着衣角,低着头,看着地面。 任平生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说道:“抬起头。” 女子闻言,抿了抿唇,微微昂首,水汪汪的眸子,看向任平生,楚楚可怜的同时,又带着一股子媚劲儿。 “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的话,奴家叫芸娘。” 女子声音软糯。 似乎是因为紧张,带着些颤音。 芸娘? 身后,墨浅听到这话,瞳孔微微收缩,心中满是诧异。 她不明白,任平生是怎么在五个人中间,一眼就看出谁是芸娘的。 “这几天,你就住在兰香阁,若是有事,本公子会吩咐你。” 任平生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语气平淡地道。 芸娘闻言,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颤,抿了抿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别的事?” 任平生看着她,随口问道。 芸娘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红唇轻启,颤声道:“公子,奴家已有婚约。” 任平生眉梢微微上挑,眸中露出一抹感兴趣之色,反问道:“那又如何?” 这个问题,让芸娘微微一愣,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若是没有其他事,便下去吧。” 任平生摆了摆手,打发她离开。 事已至此,芸娘已经放弃希望,颤声道:“是。” 说完,转身离开,走到一半,还停顿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跟任平生说,只是没有勇气开口。 任平生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一阵冷笑。 不愧是合欢宗的核心弟子,演得倒是挺像。 片刻后。 芸娘走远。 墨浅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芸娘?” 任平生道:“直觉。” 墨浅撇撇嘴:“不愿说便罢了。”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道:“确实是直觉,合欢宗既然想要把人安插在我身边,必定会想尽办法让她们的人看起来最顺眼,最有可能留下,所以我只需要凭感觉去选就好。” 墨浅听到这话,觉得十分有理,转而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任平生目光望向她,压低声音道:“等到了晚上……” 墨浅听他讲起计划,听的极为认真,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 ………… 入夜。 月明星稀,寂静无声。 兰香阁的某处房间里。 芸娘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目间露出几分愁容。 就在这时。 屋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紧跟着便是一道清脆的女声。 “姑娘,您今日的晚膳到了……” 芸娘闻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推开房门,便看到一名容貌姣好的少女站在门口。 她挤出一抹笑容,伸手接过饭食,道了一声:“多谢。” 紧跟着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肴,她却提不起精神。 放在那里好一会才随口吃了一些。 然而。 就在这时。 她却发现那碗饭的里面竟然藏着一张纸条。 上面没有任何字体,空空如也。 “奇怪。” 她呢喃自语了一句,将纸条攥在手里,迈步走出屋子,找到之前送饭的那名少女,说道:“姑娘,这东西是从饭里翻出来的,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那名少女伸手接过纸条,上下打量一眼,说道:“我之前从未见过这东西,可能是后厨疏忽,不小心放进去的吧。” “原来如此。” 芸娘微微颔首,不再多说,只是道:“那就劳烦姑娘将这东西带走。” “好。” 少女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片刻后。 芸娘回到屋子里,还未坐稳,就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宗主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忘了吗?” 听到这话。 芸娘先是一怔,随后露出疑惑以及惊恐之色,颤声道:“是,是谁?” 话音落下。 就见阴影中走出一人,正是身穿夜行衣的夏捕头。 她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芸娘。 还未开口,芸娘就抢先一步唤道:“夏捕头……” “交代你的事情,为何不做?” 夏捕头语气冰冷,开口打断她。 “夏捕头何曾给小女子交代了什么事情?还有夏捕头方才所说的宗主,谁是宗主?” 芸娘一脸疑惑地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夏捕头冷笑一声,说道:“这才刚离开宗门多久,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宗门,夏捕头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芸娘仍旧是一脸茫然,仿佛一无所知。 夏捕头见状,眸中迸发一道寒光,突然拔刀,刀锋直接砍向芸娘的脖颈。 本以为她会躲避。 却没想到,她竟然好似被吓住了一般,愣在原地,任由刀锋砍向自己。 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 鲜血四溅。 芸娘直接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 现实世界中。 床榻上。 芸娘猛地睁开双眼,满头大汗,一脸惊恐,喘了好几口气,才平复情绪。 好一会。 她终于反应过来。 刚才自己是做了噩梦。 随即。 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无缘无故,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噩梦。 夏捕头为何要杀自己。 她之前提起的宗主和宗门又是什么东西。 这些,她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这一夜注定难眠。 ………… 与此同时。 距离芸娘所在雅间不远的另一间屋子。 墨浅睁开了双眼,看向任平生,柳眉微微蹙起,说道:“本座用你的方法试探了她几次,她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甚至,本座在幻境中出手杀了她,她也没有表现出反抗的迹象。” 说到这,顿了顿,问道:“会不会是咱们搞错了,实际上她压根不是合欢宗派出的细作,她之所以会留下来,完全只是一个巧合。” 听到这话,任平生陷入沉默。 一次巧合也就罢了。 总不会连续两三次都是巧合。 他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芸娘这个人一定有问题,就算不是合欢宗的弟子,也一定与合欢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绝不可能是白纸一张。 “你把幻境中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中间不要有任何隐瞒,也不少省略,发生了什么就说什么。” 任平生看向墨浅,开口说道。 “好!” 墨浅微微颔首,开始描述幻境中发生的一切。 包括自己用了哪些手段对芸娘做出试探,以及芸娘有什么样的反应。 任平生听了以后,眉头皱的更紧。 如果墨浅说的一切属实。 那么,芸娘的反应确实不像是与合欢宗有关联。 只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他不由皱眉思索。 另一边。 墨浅见他这样,开口道:“本座构建的幻境没有问题,即便是四品修士,被拉入这样的幻境,一时间也不会有所察觉。 所以芸娘不会是发现了自己身处幻境而故意装作一无所知。” 言外之意,芸娘的事只是一个巧合,她确实与合欢宗无关。 任平生却是没有说话,沉默半晌后,说道:“既然幻术不奏效,只能另想办法了……” “什么办法?” 墨浅好奇地问道。 任平生风轻云淡地道:“绑起来,用些手段。” 此话一出。 墨浅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如果她是无辜的,该怎么办?” 第235章 清影姑娘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73章清影姑娘任平生抬眸望去,便见听风阁的二楼窗前出现了一名女子,五官端正,还算俏丽。 但是,仅此而已。 不说萧容雪和柳云梦这样的绝色美人,就是听风阁里随便拉出一位姑娘,都比她好看。 “她就是清影姑娘?看着很普通啊,怎么会引来这么多人围观?” 任平生看着二楼的女子,心中正疑惑呢,又听众人不耐烦的道: “不是说好清影姑娘今日会来听风阁!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呢!” “清影姑娘!我们要清影姑娘!” 原来这女人不是正主,怪不得...... 任平生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柳云梦,压低声音道:“殿下可听说过这位清影姑娘?” 柳云梦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没听过。” “那咱们去别处逛逛?”任平生提议道。 根据他多年看网文的经验,一般来说,这种绝色花魁都是后宫文的标配。 如果自己是主角,按照剧情发展,接下来就该和这位清影姑娘产生一系列的爱恨纠葛。 放在半个月前,他倒是不介意来这么一段美丽的邂逅。 但是现在,他身边已经有了萧容雪、柳云梦,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娘子。 所以就算这个清影姑娘长得再好看,他也不感兴趣。 作为一个新手渣男,任平生有自知之明,同时应付两三个红颜,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再多的话就疲于应对了。 万一处理不慎,收获柴刀,岂不是直接gg。 想到这,任平生心头忽然涌上强烈的不安,伸手拽了拽小姨子的衣袖,想要带她离开,却见她精致的脸蛋露出好奇之色。 “等会吧,本宫倒是挺好奇,这位清影姑娘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吸引这么多人围观。” “......” 任平生听见这话,一时语塞。 小姨子都发话了,除了留下再等一会还能做什么? 大不了就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这样总归不会跟那位清影姑娘扯上什么关系了吧。 任平生这么想着,就听见二楼传来女子的声音。 “诸位稍安勿躁,清影姑娘如今是在听风阁中,但......” 那名女子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是没说几句就被躁动的人群打断: “既然就在里面,为何不出来见见!” “就是就是!我们今个儿都是冲她来的,她一直不出来,是把我们当猴耍吗?” 成千上万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任平生见状,眉头微皱,拽了拽小姨子的衣袖,示意让她站到自己的跟前,等会真要出了什么乱子,也好保护。 两人在外面逛了大半天,算是养成了一些默契,没等任平生说话,柳云梦就乖乖的挪到了他的跟前,挨的更近。 二楼。 那名俏丽女子柳眉微蹙,回头看向屋里,似乎在跟谁交流,不一会又转过头,冷冷道:“清影姑娘说,她今日只见文会夺魁的魁首,诸位若是真的想见清影姑娘,便请拿出真才实学进到春风阁来。” 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这种时候不安抚也就罢了还火上浇油,真不怕挨揍? 饶是对清影姑娘不感兴趣的任平生,听见这明显带着讥讽的话语都觉得窝火,更何况是被放了鸽子的小迷弟们,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听风阁今晚有麻烦咯。”任平生护住小姨子,饶有兴致的看起了热闹。 果然。 那女子的话音落下,听风阁门口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震耳欲聋的喊声。 “当初是你们听风阁的人说清影姑娘会来!现在又说只有文会的魁首能见!你们说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老子今天见不到清影姑娘还就不走了!” “什么狗屁文会,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要不是有我们这些人捧着,江南第一美人又如何?说到底不就是个漂亮点的花魁!” 众人冲着二楼的窗户指指点点,越说越恼火。 很快便有人压不住火,大喊道:“老子今天还就要看看,这江南第一美人到底长什么模样!谁拦也没用!” 说着就大步流星走向听风阁。 身后,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附和:“咱们人多!一块上,听风阁那些小杂碎拦不住咱们!” 话音落下。 乌泱泱的一片涌向听风阁。 门后的那些打手见到这一幕,不由一阵胆寒,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听风阁里。 正在饮酒赋诗,切磋学问的才子们,听见嘈杂的声音,不由皱起了眉头:“外头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吵闹?” 几名才子放下手中的酒杯,转头望去,看见门外乌泱泱的人群,顿时瞪大了眼睛,懵了。 这才一会,怎么外头聚了这么多人? 就在他们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住手!” 声音如同狮吼,震慑人心。 霎时间,众人停下了脚步。 “胆敢闹事者!一律押回衙门!” 话音落下,一阵拔刀的声音随之响起。 闹事的众人转头望去,便见一队金吾卫站在不远处,脸色凶狠,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瞬间,他们不敢再闹,纷纷后退。 领头的是个金吾卫百户,见场面得到控制,又放缓声调,开口安抚了几句。 不一会,原先气势汹汹的人群便自行散去。 “就这么完了?我还等着喊,你们别打了呢......”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任平生在心中吐槽。 随后看向小姨子,再次提议:“殿下,人都散了,咱们走吧?” 本以为小姨子会点头答应,却没想到这么一闹,她反而更加好奇。 “江南第一美人......本宫还是第一次听说,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有没有本宫好看。” “......”任平生闻言,陷入沉默。 “怎么不说话?”柳云梦看向任平生,眨了眨眼,开口问道。 “臣对什么江南第一美人不感兴趣,无话可说。”任平生正色道。 柳云梦嘴角勾起笑意,挑眉道:“真不感兴趣,还是不敢感兴趣?” 任平生一脸认真的道:“天下第一美人就站在臣的面前,臣为何要对什么江南第一美人感兴趣?” 柳云梦听见这话,俏脸浮现一抹红晕,小声嘀咕道:“之前还说本宫是京师第一美人,才半个月就又变成天下第一美人......信你才怪。” 任平生张了张嘴,想说:“不管殿下信不信,在臣的心中,殿下都是天下第一美人。” 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看见柳云梦的身后,有两道熟悉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 正是江初月和他未过门的娘子,柳如烟! 第236章 任平生成了太子妃?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出门已是江湖第236章任平生成了太子妃?“肉身被毁,只剩下元神的超凡大妖?” 墨浅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芸娘,一脸不可置信地道:“你就是青丘山的那位老祖宗?” 自她出生起,便是听着青丘山老祖宗的传说长大的。 近千年来,青丘山惟一一位超凡大妖,在二十年前的一场大战中被人族武圣毁去了肉身,之后便以元神的形式,存于世间。 因为青丘山的那些狐狸一直以“老祖宗”称呼,所以她只知道有这么一位,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闻言。 芸娘,也就是清影,转头看向墨浅,眸中露出一抹温和之色,说道:“前些年,我曾回青丘看过你,那时你年纪还小,虽然偶有骄纵,但还算可爱,自从入了大周,我便未曾再回去过,一转眼,你都已经这般大了。” 墨浅有些恍惚,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 一旁的任平生开口打断了她,皱眉问道:“你堂堂的三品大妖,为何要为一个小小的合欢宗办事?” 听到这话,清影看向他,平淡地道:“合欢宗并不小,事实上,合欢宗远比你想的还要强大,整个大周的东部,所有封疆大吏的府邸都有合欢宗的弟子。 合欢宗也是只差一步便能成就超凡的顶尖四品修士,这些年,她们一直低调行事,若非是某位长老擅自行事,引起了朝廷的注意,或许锦衣卫压根不会察觉这个宗门的存在,已经威胁到大周朝廷。” 任平生听见这话,眉头皱的更紧,片刻后问道:“所以你加入合欢宗,意欲何为?” 清影道:“并非是我主动加入合欢宗,只是我的原先那具肉身被你夫人毁去,不得已重新找了一具肉身,恰巧此人是合欢宗的圣女。” 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 任平生有些不信。 但下一秒,他又捕捉到了这话里的重点。 她原先那具肉身是被常安毁掉的? 常安为何要这么做? 最重要的是。 当时的常安,修为被废不久,怎么可能是一位超凡大妖的对手。 就算这位超凡大妖只有元神,没有肉身。 正要询问,就听清影主动解释道:“当初在春风楼,我只是见你容貌俊朗,又颇有几分文采,便想与你一叙,本没有别的想法,但你夫人应当是以为我另有所图,便对我出手。” 说到这,顿了顿,发出感叹:“不愧是大周千年第一天才,即便修为被暂时封印,元神强度仍然堪比四品巅峰。” 此话一出。 任平生又一次怔住了,喃喃自语:“修为被暂时封印?” 清影见他一脸诧异,抬眸看向他,似笑非笑地道:“她未曾跟你提起这些?” 任平生沉默了一秒,目光望向她,不冷不热地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如实相告你为何为合欢宗做事,否则我不介意再毁去你这座肉身。” 清影道:“身为合欢宗圣女,为合欢宗做事,岂不是人之常情?” 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合欢宗为何要将人安插在你身边,自然是听说了京师中安国公世子的事迹,知道此人乃是横空出世的天才,想要借此将势力扩充到京师的范围之内。 只是她们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安国公世子实际上竟然是镇北王世子。” 任平生道:“既然你知道,我并非安国公世子,为何还要主动送上门来?” 清影道:“何为送上门来?合欢宗想要将自己的弟子送到安国公府,我也想要借此机会回到京师,那为何不依照合欢宗的意思去办?” 任平生听到这,微微一愣:“你不知道我这些天做的事都是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 清影也是一愣,有些不解地道:“为何?” “自然是为了引蛇出洞,剿灭合欢宗!” 任平生知道以清影目前的实力,自己足以将她留下来,也不怕展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你既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为何就未曾怀疑过我这些天做这些荒唐事的动机?” 清影不解地道:“你的真实身份,和你做的这些荒唐事之间有何关系?” 任平生一时语塞,深吸一口气才道:“难道在你眼里,本世子是能做出这等荒唐事的人?本世子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让合欢宗的人放松警惕,以为本世子是色中饿鬼,饥不择食。” 清影沉默几秒后,反问道:“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 任平生陷入沉默。 这个时候。 清影继续道:“当初在春风楼的时候,我便看到你带着妻妹去逛青楼,如今闲游剑北城,依旧带着你的妻妹,甚至还带上了龙虎山的小天师…… 除此之外,据我所知,与你有瓜葛的女子还不止这些……身为驸马,做出这些事情,难道不荒唐吗? 换而言之,这些事情和你以安国公世子的身份在剑北城做的事,又有多少分别?” “……” 任平生不知如何反驳,彻底沉默。 身侧。 墨浅却是没忍住,轻笑一声,显然是对清影这位青丘山老祖宗的话极为赞同。 半晌。 任平生抬眸看向清影,表情严肃,语气郑重:“你如今的身份既然是合欢宗的圣女,想必应该知道合欢宗宗主的去向。” 听到这话,清影立刻反应过来,问道:“你要杀她?” 任平生微微颔首:“是。” 清影又重复了之前的问题:“为何?” 任平生道:“我有我的理由。” 清影沉默几秒后,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儿,但你未必杀掉了她,甚至……她可能会杀了你。” 说到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正色道:“除此之外,更有可能的是,你被她擒住,沦为她修行的鼎炉,日渐瘦削,直至被榨干最后一点灵气。” 听到修行的鼎炉这五个字。 一旁的墨浅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却也没说什么。 任平生听到这话,陷入沉默。 他不认为清影是在危言耸听,因为没有必要。 但是。 合欢宗的宗主,他还是想要见一见。 不仅仅是为了昭武帝交代给他的任务。 更多的是,他想要知道,合欢宗的弟子渗透地方官府到了什么地步。 “按照清影的说法,光凭我一人不是合欢宗宗主的对手,加上墨浅,应该能占据上风,但也未必能擒住她。 若是这个时候直接动手,必定会打草惊蛇,不如按兵不动,等待合适的机会,只要清影还在我身边,以她合欢宗圣女的身份,不难找到合欢宗宗主。” 一念至此。 任平生做出决定,看向清影,说道:“既然如此,这段时间便依照计划行事,你还是芸娘,我还是安国公世子,等过些时候,朝廷的局势安稳些,我带你回京师,作为交换,我要知道合欢宗宗主以及各大长老的动向。” 清影闻言,略作思索后,微微颔首:“好。” 身侧。 墨浅听到两人的对话,有点儿懵。 心想:折腾半天,就是这么个结果? 还不如直接出手跟那合欢宗宗主来一场硬碰硬。 反正无论如何,最后肯定不会输。 一念至此。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就在此时。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就是老鸨的一声轻唤。 “公子?” 这么晚了。 这老鸨过来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 屋里三人瞬间安静下来。 任平生给墨浅使了个眼色。 墨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念一动。 紧跟着,她的脸部发生变化,短短几息就变成了原先易容的模样。 这是青丘山的幻术,除非是四品以上的修士,否则极难发现。 任平生看了一眼墨浅,见没有问题,便用不耐烦的语气道:“何事?” 老鸨忙不迭地道:“深夜打扰公子,奴家实在该死,只是知府大人方才亲自来了一趟,吩咐奴家,一定要今早将这份文书交给公子,所以奴家才……” 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平生打断:“什么文书,比本公子休息还要重要?” 说完,紧跟着道:“送进来!” “是,公子!” 老鸨不敢多说,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抬眸一看,发现屋子里除了今日晌午来的那位芸娘,还有前两日被白公子从街上强行掳来的那名姑娘。 “这位国公府的白公子还真是……懂得享受。” 老鸨在心里感叹一句,脸上却仍旧是陪着笑,将那份知府交给她的文书,双手呈了上去。 任平生伸手接过文书,并没有直接打开,而是看了老鸨一眼。 老鸨立刻会意,忙不迭地行礼:“奴家不打扰公子歇息,告退……” 说完,离开了屋子。 任平生拿着手中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文书,眉头微皱。 之前在北境的时候,他也在衙门里做过一段时间的主官。 对这样的文书自然十分熟悉,这是邸报,也叫做朝报。 各大州府在京师都设置有办事处,这些人会定期将皇帝的谕旨、诏书、以及部分较为重要的百官奏议等官方文书,记录下来,每隔一段时间由信使骑着快马,传送到各州府的衙门,由主官查阅。 一些文书还会张贴在告示栏中,让百姓阅览。 剑北知府深夜将这份文书送到自己的手里,必定是因为京师中发生了一些大事。 再不然就是安国公府发生了一些事。 毕竟自己在他的眼里,是安国公世子。 “难不成是安国公死了?” 任平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翻开了文书。 只看了一眼,他就愣在了原地,嘴巴微张,一脸的惊诧。 一旁。 墨浅见到这一幕,顿时好奇,凑到了他的身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字:“储君……” 看完这段内容,她和任平生一样,瞪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好一会才用奇怪的表情看向任平生,说道:“你要做太子妃了?” “……” 任平生嘴角抽动,一时无言以对。 没错。 剑北知府送来的邸报只有一条内容。 两日前,昭武帝颁布圣旨,册立原常安公主柳如烟为大周太子,入主东宫! 这份邸报是剑北知府送来的。 大概率不会有错。 毕竟没人会冒着砍头的风险,伪造这么一份文书。 任平生之所以惊讶,不仅只是因为常安被册立为太子,还因为昭武帝的行动竟然如此之快。 事实上。 早在之前,大太监王正将清剿江湖门派的任务交给他的时候,就提起过此事。 那个时候。 他便分析过常安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 晋王身为大周亲王,表面贤明宽仁,实际上却是在背地里搜刮民脂民膏,未达目的,还跟妖族合作,刺杀自己的皇妹。 虽说不是他的一母同胞的胞妹,但用心之险恶,为人之阴狠,可见一斑。 最重要的是。 他做的这些事情,竟然都被人发现。 说明他不仅阴毒,还很蠢。 除非昭武帝老糊涂了,否则绝不会立这样的人为太子。 其余皇子里,就只剩下宁王还有资格竞争太子之位。 按理说。 宁王掌握一定的兵权,必定是深受昭武帝的信任与重视。 所以这些年,朝堂百官中有不少人已经认定将来宁王会入主东宫。 但宁王做事,恰好和晋王相反,行事我行我素。 谁要是触怒了他,他敢当着几位国公的面,将一位侯爵的嫡长子打断三条腿。 即便是受了重罚,仍旧一副视若无睹,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样的人,倒是也能做皇帝,但显然不是昭武帝心目中的首选。 至于剩下的皇子,皆是一些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这样的话。 考虑册封常安为太子,也就合情合理。 甚至,在常安修为没被废之前,因为出色的战功,常安在百姓中的威望很高。 许多百姓并不反感让常安公主成为将来的女帝,这就为她被册封太子,打下了基础。 可是。 眼下的情况相比之前,毕竟有所不同。 如今正值动荡。 宁王手中还握着兵权。 常安的修为还未恢复,甚至可能永远无法恢复。 在任平生的眼里。 这种情况下。 昭武帝就算有心想要册立常安,也该提前做好准备。 最起码等宁王交出手中兵权,回到京师。 谁能想到。 突然之间,他一纸诏书,直接就把常安送入了东宫。 一时间,任平生还真不知道皇帝是何用意。 这一刻。 他突然升起强烈的念头,想回京师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 他向墨浅,问道:“你的幻术,能不能骗过三品修士?” 新书《死灵法师从复活女帝开始》 http://.biquxs.info/

“你可知修行魔道,招魂炼尸,为天道所不容,轻则厄运缠身,重则引来天雷地火,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知道。” 苏明一脸平静,反问道:“可那跟我死灵法师又有什么关系?” …… 又名《我在深渊修魔道》; 《我有一颗两界珠》; 《女帝的尸体真是太棒了》; 《魅魔小姐才不是双修鼎炉》。 ———— 大家帮忙翻到最后一页,刷刷追读,谢谢!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新书《死灵法师从复活女帝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从迎娶毁容公主开始修行》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quxs.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