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成了皇长孙》 第一章 异世魂,今世人 洪武十五年五月初一 应天府三月,阴雨绵绵,一股股的冷意席卷着整个应天府,应天府的百姓正忙碌着准备春耕。 此刻的东宫,太医院院使张杜仲正满头大汗,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衫,诊脉的两根手指都不自觉地颤抖。 手指下,那虚弱的跳动已然消失,颤颤巍巍将手指探向床上小孩的鼻息。 没气了! 张杜仲整个身子向后一仰,床上的小主子明显是已经逝世了。 “太子殿下,皇长孙已然去了!” 太子朱标看着床上小小的孩童,两行清泪夺眶而出,这,这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啊,也是被父皇寄予厚望的掌权者,怎么,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父王,哥哥睡着了吗?为什么不跟允熥玩?” 五岁的朱允熥还处于懵懵懂懂的年级,趴在床边看着紧闭双眼的哥哥,很是不解,伸手推动两下,没有动静,小巴掌拍下去,咦,咋还没动静。 被人忽略,小孩子小嘴立刻一瘪,委委屈屈地朝着父王告状。 “允熥乖,哥哥就是太累了,你看天都黑了,允熥你跟着奶娘去睡觉好不好?” 自从洪武十一年太子妃常氏逝世,太子朱标就对自己的这两个嫡亲儿子更上几分心,可以说既当爹又当妈。 长子懂事,平时学习做事都不用人催促,八岁的孩子,老成的就像是个大人。 可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去了呢?! 朱标很不愿意相信,半拥着儿子微凉的身子,连自己父皇朱元璋进来都没有起身。 “标儿,你在干什么?!” 朱元璋刚得到皇长孙逝世的消息,此刻的心绪也久久不能平静。 可刚进东宫,就看到自己儿子目光呆滞,好似产生了癔症。 “父亲,父亲,英儿,我的英儿,他,他走了,他不要我这个父亲了。” 见到父亲,朱标完全没有太子的尊仪,跪在地上往前跪走两步,抱着朱元璋的双腿就开始了嚎啕大哭。 “唉!我知道了,标儿啊,你要振作起来,英儿的后事还要你亲自操办才行,标儿,我老了,以后的大明是要靠你们的,身体重要!” 朱元璋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小时候吃的苦也不少,放牛娃,讨饭,和尚,起义军,皇上,自己都做过,心境已然锻炼的百毒不侵。 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令人唏嘘,但他是皇上,朱标是太子,他们的身份让他们不能任由自己的性子行事,今天悲伤痛哭可以,但明天,朱标必须要担起他作为太子的责任。 帝王无情,不过如此。 “是,父亲!” 朱标瘫在地上,整个人失去了精神,目光涣散地看向床榻。 朱元璋大跨步来到床边,看着安详的长孙,心里也是微微一叹,这可是自己最心疼的孙子,文韬武略都精心教导,可没想,这么一个让自己自豪的孙子竟早早就去了,这件事一定要彻查,要真有猫腻,朕要让他们陪葬! 眼中暗芒一闪而逝,只剩下了孤家寡人的苍凉。 看着孙子苍白的小脸,朱元璋伸手想要摸摸小孩的小脸。 触到冰凉的脸颊,朱元璋手指微缩。 微顿,重新沿着这张小脸的轮廓,仔细描述,就像是想要将孙子牢牢记在心里一样。 刚触碰到眼睛,朱元璋的手指就是一顿,他好像是感受到床上小孩眼皮下有轻微的眼睛在转动。 手指颤抖,眼睛里的坚强变为惊讶,朱元璋不相信地目不转盯看着。 一开始,眼皮只是轻微颤动,又过了一会儿,小孩眉头紧皱,好似是做了什么噩梦。 “张,张杜仲,你,你过来!快过来看看朕的孙儿是不是动了,快过来!” 朱元璋衣袖一甩,帝王威严直接释放,像一座大山扑向了太医院院使,直接将人压制到了地上。 “皇,皇上,臣,臣…” 张杜仲心里那个苦啊,明明自己都说没气了,皇上他怎么就不信呢。 “朕说,你过来看看我孙儿是不是动了!” 朱元璋尽力压制住心底的怒气,这人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 “是是是!” 张杜仲大骇,皇上这气势,这要是自己动作慢一点,说不定下一秒就要脑袋落地。 脚步踉跄,双手颤抖,一步一摔好不容易来到床边,却被皇上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朱元璋往后退开,张杜仲这才颤颤巍巍将手指搭上了脉搏。 ‘砰!砰!砰!’ 手指下,脉搏由无到有,由弱到强,就一个呼吸时间,张杜仲的脸色由悲转惊,由惊转喜。 “恭喜皇上,恭喜太子,皇长孙可算是缓过来了,大热已经消退,就是脉搏还有些微弱,好好将养一段时间也就无大碍了,下官现在就组织太医院一起出谋划策,一定尽快出几张调养身体的方子给皇长孙殿下。” 张杜仲转身就趴低在地上,头是一点也不敢抬。 此刻他的心情很忐忑,这说皇长孙已经去了的是自己,这会儿说活过来了的也是自己,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这皇上太子要是追究起来,自己说小了是医术不精,这太医院院使以后就不用做了,往大了说那就是欺君之罪,按着皇上的性子,那就是直接抄家灭族,唉,自己的九族也不知能不能保住。 “好!好!你快去,张太医,一定要好好给给朕调养好皇长孙的身体,这次朕就不追究,要是皇长孙身体留下隐疾,哼!朕的手段想必张太医不想试试。” 失而复得,朱元璋龙颜大悦,连敲带打太医属,待人退下后,重新返回床边,轻轻抓着孙子的小手,感受着手心里升起来的温热,好似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真切。 张杜仲大难不死,喜不自胜地赶忙去太医院忙碌去了。 很快,皇长孙苏醒的消息通过各路传到各处,一干宫人也被驱散。 此刻的皇长孙宫殿,只剩下了皇上,太子,长孙次孙三代老中青国家统治者在。 太子朱标委委屈屈站在老爹身后,踮着脚就想看看自己宝贝儿子到底怎么回事,他已经被张太医给弄傻了,不是都说人去了吗,怎么就柳暗花明了? “你这个当爹的就不能稳当一点,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话!” 老爹教训儿子,至于床上的孙子,此刻正睁开迷茫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病弱的脸上满是疑惑不安。 大明皇长孙确实活了,但又不能算完全活了,因为此刻这个身躯里的灵魂已然不再是原来的朱雄英,而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朱雄英。 第二章 爷爷,父亲,弟弟 朱雄英,历史学硕士,本想着毕业就去考古,也算是专业对口,但没想刚实习就失足掉到了墓洞里,巨量的有毒气体充斥他的全肺,只一秒,他整个人就昏迷了过去,本以为醒来会在医院病房,可谁想醒来看到的竟然是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 迷茫,震惊,惊骇,相信只要是一个正常人,昏迷之后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古代建筑的房间,自己还被一个古人给拽着,要不是他就是从事考古工作的,此刻肯定早就惊叫起来。 还没等朱雄英思考哲学三大问题,这具身躯的残余意识就融入了自己的脑海。 行吧,同名同姓的穿越,难道自己实习的古墓的大明的,也有可能,毕竟那好像就在南京,南京也就是明朝的应天府,要是朱雄英这个皇长孙真死了,按着皇家陵园,想来他也会被安置在这边。 明朝皇长孙,这身份还真不低,想来自己也不会受委屈,说不定还能做一番事业出来。 当皇帝?好像有点太累了,每天起的鸡早,睡的比狗晚的,还要娶那么多老婆,每天跟一个种马一样给皇家延续血脉。现在爷爷朱元璋的身体还很硬朗,父亲虽然短命了点,但相信自己在一边注意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而且,自己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嘛,只要那个吕氏不上位,她的儿子朱允炆就别想霍霍这大好江山。 嗯,想想还是做一个清闲王爷最好,朱雄英眼睛发亮。 “儿子,你感觉怎么样?” 朱标看着床上睁开眼的儿子,满面笑容,一点也不把老爹的训斥放在心里。 “还好,就是感觉有点晕。” “好好躺着,不要管你爹,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稳重。” 朱元璋一个凌厉的眼刀甩到儿子身上,转头却又笑眯眯地看着孙子。 看来隔辈亲还真没说错。 “好,谢谢爷爷!” “哥哥,哥哥,你醒了?” 刚刚爷爷,父亲以及一干宫人的动静也将懵懂的朱允熥吓住,懵懂的他并不知什么是去了,但那压抑的气氛,小孩也懂什么叫察言观色,气氛不对,也就乖乖待在奶娘怀里。 此时此刻也是看到哥哥好像真没事,父亲爷爷都聚在床边,小孩儿这才敢开口说话。 “允熥乖,哥哥没事,刚刚就是睡着了,允熥这么还没睡觉?困不困?” 朱雄英很喜欢小孩子,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跟自己身体有着浓厚血缘的孩子,看着小孩眼底的害怕,下意识地就开始安慰,做的很是自然。 “哥哥,熥儿不困,今天熥儿想跟哥哥睡,好不好?” 小孩子的心思很简单,不管刚刚哥哥到底怎么了,反正是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只有紧紧赖在他身上,小孩才会安心。 “熥儿,别闹,你哥哥刚醒,还需要静养,你别闹。” “我没有闹!” 小孩怎么也说不通,父子俩第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你看看你爹这熊样,以后你可别学。” 爷爷的吐槽还真致命,我的亲爷爷哦,这可是你亲儿子,我的亲老爹,你就不能给点面子?! 朱雄英内心使劲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父亲,我觉得我身体没事,熥儿也就是被吓到了,一起睡也没事,熥儿一定会很听话的。” 说完,还给小孩一个眼神,小孩心领神会,马上就开始保证自己一定会乖乖的。 最后,两个大人实在是拗不过两孩子,只得同意。 慌乱了一天的东宫终于回归平静,今天不知有多少人命悬一线,也不知有多少人一夜无眠。 朱雄英的床上,此刻并排安置了两床棉被,朱允熥今日异常乖巧,也不需要人帮忙,自己将长衫一一褪下,换上新的亵衣,自己爬进被窝,睡前还懂事地轻拍两下朱雄英。 朱雄英好笑,自顾自闭起双眼开始假寐,自家弟弟好像是一个小话唠,现在已然子夜,自己还是不搭理为好。 意识海里,朱雄英开始头脑风暴,自己这次穿越,也不知有没有什么金手指,不都说穿越与金手指最配?难道隐藏的太深? 在整个意识海里地毯式搜索,最终一个异常生物电流引起了朱雄英的注意。 这是? 系统? 搜索框? 搜索系统? 能干什么,这里又没有网络。 有点失望,随手输入美食三字,很快,一大段搜索简介就出现在了脑海,各种各样的制作流程就牢记脑中,怎么也忘不掉。 难道,这是黑科技? 朱雄英高兴了,就说嘛,不可能给自己个鸡肋。 丑时,沉浸在各式搜索中的朱雄英感觉身边一动,好像有人凑了过来,顿时心里一紧,难道是刺客?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好像很可能,就那姓吕的就不会放过自己,更别说这宫里其他的魑魅魍魉了。 随着人越凑越近,心跳愈发加快,朱雄英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睁眼吓这人一跳时,突然感觉一只小手凑到了自己脸上。 小手?弟弟?弟弟要干嘛? 感觉到是小弟,心里的紧绷稍微放松,就连略显急促的呼吸都放稳了几分。 满心疑惑,朱雄英真不知道这么个小孩这么晚不睡,偷偷摸摸地摸自己干嘛。 这只小手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人中区,好像停留了一会儿,在感受到自己呼吸后,又轻轻退下,小孩钻回被窝,平稳的呼吸重新响起。 这时,朱雄英才睁开眼,眼睛里满是复杂,这小孩难道是怕自己睡着睡着就没气了,这是谁教他的,他怎么会懂这些? 堂堂的一个皇孙,小心翼翼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第三章 雄心壮志 朱元璋出身低微,当上皇上之后很是明白读书的重要性,皇家后辈三岁开蒙,五岁习字都是规矩。 昨天提心吊胆一天,可第二天卯时,小孩准时睁眼,为了不打扰哥哥,自己趴下木床,抱着衣服就往偏屋走去。 等朱雄英醒来,时间已经来到巳时,喝下太医院集众家之长的汤药,这才被允许外出散步。 脑子里的搜索框是个好东西,但自己以后要做什么还没有确定,一时之间竟迷茫起来。 在不大的东宫里闲逛,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书院。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阵阵读书声从屋里传出,朱雄英看着摇头晃脑的小孩,顿时觉得好笑,真像一个小老头。 “哥哥!” “大哥!” 两个小孩齐齐冲来,看来平时这种游戏兄弟三人没少玩。 “皇长孙殿下!” “先生请起!” “你们两个慢点,也不怕摔着。” 将两个熊孩子好不容易按在座上,朱雄英开始询问弟弟们的功课。 “先生,不知有没有给允炆他们开设实践课?” 大致情况已经了解,现在还处于识字的阶段,什么经学讲义还太高深,就是这实践课朱雄英有点在意。 爷爷朱元璋是从底层爬上来的,父亲叔伯也都是吃过苦的,他们每个人都明白百姓的不易,所以能万事以百姓为先。 可下一辈呢,出生就在终点,最差都是王爵,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早就不知道何为民生疾,这种人,怎么会理解百姓,又怎么会为百姓做事? “敢问皇长孙殿下,何为实践课?” 李先生很困惑,他读书也有三十载,实践课还真闻所未闻。 “实践,顾名思义,亲身实施体会。” “这,皇孙殿下贵体之躯,怎可如此!” 李先生吓一大跳,都是皇家贵胄,自己哪敢啊。 “什么贵体之躯,先生作为教学者,难道还不知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圣人如此,尔等为何不可!本殿可不想以后皇家说出‘何不食肉糜’遭人耻笑的话!” “臣惶恐!” 李先生赶忙跪下,朱雄英这话太重,他这个小肩膀实在是承受不了。 “惶不惶恐你自己心里清楚,回去好好想想实践课怎么实行,下次本殿希望可以得到满意的答复,你明白吗?李先生!” 朱雄英眼睛眯起,直直盯着李先生,说出来的话却暗含威胁。 “是!臣领命!” 连磕三响,朱雄英这才放过他,又跟弟弟们闲聊两句,这才踱步而出。 李先生大气不敢出,等朱雄英彻底没了身影,整个人微瘫在地,紧按着胸口。 “殿下,接下来要往何处?” 领路的宫人小心提问,今日长孙殿下已经走很久了,本来身体就不好,这要是累出个好歹,最后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委婉提醒了。 “行了,回去吧。” 北京故宫朱雄英去过好几次,对于宫殿建筑还真没什么兴趣,看过弟弟们之后,也失去了再逛下去的心气,索性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以后。 “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打扰!” 朱雄英还是很不适应一群人围着一个人忙碌的,回到房间就将宫人全都驱散,只剩一个人在房间里独自发呆。 大明朝啊,除了唐朝之外另一个开放的朝代,自己现在还是皇长孙,按着老朱家对于家庭子辈的看重,只要自己说的有道理,那位明太祖应该会听进去建议。 朱元璋这个人,也算是一方枭雄,二十五岁加入起义军,一路攻城拔寨,堪比蒙恬,善用人才,攻取濠州,南略定远,强打图州,最后攻占应天府,在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战略方针下,又平定各路起义,收复失地,最终成功上位。 虽事成后也有诟病,一手杀出了中央集权的高度集中,但出身农家的朱元璋,很明白百姓的疾苦与力量,于是上位以来颁布的皇家祖训无一不是在告知后人,为君者,为国为民,既不能废弛朝政,也不能穷兵黩武。 一切的朝政实施都要记得百姓。 他们的后人也都是这样做的,更是出了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的大义之语,虽然其中有几个奇葩取向的皇帝,比如沉迷炼丹的朱厚熜,热爱木工的鲁班再世朱由校,个个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 大明也算是发展很宽松的朝代了,皇帝一个比一个有个性。 相信自己特立独行一点也不会惹人怀疑,那自己做点什么好呢? 大明,享国运两百七十六年,在唐二百八十九年的对比下,好像还可以,但想想取代大明之后的大清,朱雄英就是一脸的嫌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爱新觉罗氏出身女真小部落的缘故,明明康熙都已经看到了西方崛起之势,但因为自身的自大与小家子气,硬是让五千年领先的华夏在两次工业革命彻底落后。 明明四大发明都是华夏民族的智慧结晶,可在我们使用火药只做烟花享乐的时候,西方已然开始重点集中研发各式火器,开始了征服世界的力量积蓄; 在我们春秋就得出的司南在仓库里吃灰的时候,大不列颠岛已经压不住心里的侵略野望,各种海船侵略各个大陆,使得大不列颠王国成为了所谓的日不落帝国。 想想都是悲哀。 大清误我华夏三百年,后世称为奴清也算是华夏文明的耻辱了,对外乖娃娃,对内伸爪子。 小小的鞑子,真的是上不得台面。 朱雄英一想起近代史一百多年的屈辱,恨不能此时此刻就让皇爷爷亲自出兵将女真给直接灭族。 放松,放松,不生气,不生气,自己都来了,那就说明以后的道路肯定是会有变化的,不就是发展经济嘛,我就不信了,我这七百多年之后的未来人还能落后了去。 第四章 真理要看谁的拳头硬 铺展开宣纸,朱雄英开始思考大明最终灭亡的原因,时不时还在纸张上写上几笔。 首先,历史上看,大明的灭亡似乎是因为内忧外患,大明王朝的腐败、常年的灾祸以及战乱导致的,但细数华夏五千年的历史历程,除了大汉王朝国寿达到四百年外,其他的统一王朝还真没有延续那么长。 秦二世,隋二世,唐三朝,宋两块,元更是不足百年,这是为什么? 朱雄英在宣纸上画上大大的问号,慢慢在旁边写上了两个重点,一个叫做全球气候变化,一个是王朝周期。 全球气候变化,这在整个历史研究上都有记载,春秋时期,气候开始转暖,当时的黄河流域,我们能看到梅树、竹子等植物的生长,个别地方更是出现了农作物一年两熟的情况,与后世的两湖地区气候很是相似,直到东汉,大陆迎来了600年的寒冷期,洛阳地区竟出现了降雪的现象,三国时淮河首次出现结冰现象。 隋朝,中国迎来了历史上的中世纪温暖期,农业带向北移动,而唐朝,气候又开始反复,更有专家推测,导致公元907年唐朝灭亡的因素之一可能就是寒冷、干燥气候以及较少的夏季降雨,其实很好理解,古代黄河流域都是粮食产区,但随着气候的变化,渐渐地温带气候向南方偏移,北方迎来寒冷干燥,较少的降雨,农作物自然也就会歉收,当农田里的作物满足不了百姓的生存基本,那饥荒自然也就自然而然形成,当农民吃不饱穿不暖,活不下去的话,终会形成社会动乱与各方叛乱。 各个朝代的农民起义都是这样,百姓其实思想很淳朴,能吃饱,能穿暖就是他们一生的追求,他们可能一辈子见到的最大的官员就是村子里的里正,所以,他们并不会在意是谁在当皇帝。 南宋,气候又开始了回升,气候的周期直到大明朝。 明朝就是一个典型的冰河交替朝代,洪武三十年,长达四百年的中世纪温暖期气候周期彻底结束,华夏大陆开始迎来全面的气候下降,直至明末,小冰期达到巅峰。 历史上记录:崇祯元年夏,畿辅旱,赤地千里。五年,杭、嘉、湖三府自八月至十月七旬不雨。六年,京师及江西旱。十年夏,京师及河东不雨,江西大旱。十一年,两京及山东、山西、陕西旱。十二年,畿南、山东、河南、山西、浙江旱。十三年,两京及登、青、莱三府旱。十四年,两京、山东、河南、湖广及宣、大边地旱...... 可以说明末时期,朝内的大灾已然是数不胜数了。 看着自己写出的各地大灾情况,朱雄英陷入了浓浓的无力,天灾终究还是人力不可及的。 怎么办?发展国力一定是最首要的,华夏大陆陷入小冰河,那其他地方呢? 朱雄英在宣纸上点出其他大陆情况,突然有点理解大不列颠为什么要打造一个日不落帝国了,只有地盘越大,本国的经济以及国民生活情况才会蒸蒸向上。 首先,朱雄英的目光就瞄向了如今的女真族所在地。 不提这些人之后的偷朝行为,光是这块地区,那可就是块宝地,黑土地,北大荒,北粮仓,无一不在说明这块地区的富庶。 也就是这些女真族不识货,想想那些女真族为什么要向北征战,不就是因为气候的突然变化,使得他们赖以生存的辽东土地突然种不出足以果腹的粮食了吗。 内忧:各种灾祸 外祸:外族入侵 外族入侵,大明自然要备战,备战需要后勤,自然需要从百姓身上加征税赋,可国内大灾不断,百姓本就苦不堪言,天下早就无税赋可征,种种因素的叠加之下,最终只能失去了民心,百姓们自然要揭竿而起,百姓起义,朝廷自然要镇压,恶性循环之下,大明自然迎来了被外族窃国灭亡的结局。 关于这点,朱雄英已经有了些微的解决头绪,只要地盘大了,那气候一定不会成为限制,至于这些外祸,谁不服?那就打过去! 朱雄英眼睛里冒出点点星火。 现在的首要问题,那就是提高军备。 各种武器的研究,朱雄英并不担心,金手指又不是摆着好看的,大不了一个个的搜索过去,这么多人,总归是会有聪明人存在的。 除了武器,剩下的就是后勤,现在的大明,还处于休养生息的时候,元朝的剥削实在是太劳民伤财,看来挣钱还是要靠外邦。 有了简单的头绪,朱雄英也就把这个问题放在了脑后,重新拿出一张宣纸,王朝周期? 这不就是所谓的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说法吗? 王朝周期,也就是所谓的马尔萨斯陷阱,也就是土地的人口承载极限,但这点朱雄英并不担心,只要自己的拳头够强,大明大军能够所向披靡,那只要看上了那里,打过去就是了,土地,那不很多吗,七大洲呢。 终究还是要自己的拳头够强,朱雄英最终得到这么一个结论。 在纸上,朱雄英最终写下了实力两个字,心中的汹涌澎拜更是久久不能平息。 “来人!” 向外一喊,不久,两个小宦官就低着头进来了,看着地面上散落的纸张,战战兢兢地不敢乱看。 “把这张纸给我裱起来,就挂在上面。” 朱雄英指着自己的头顶,两个小宦官小心答是,接过宣纸就小心地退下了。 目标很大,必须要徐徐图之,这更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实现的,朱雄英很明白,现在,他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将自己的想法说给自己的爷爷叔叔们听了。 一挥衣袖,朱雄英踱步来到窗口,看着远处的大红宫墙,目光悠长,好似透过应天府看到了茫茫大海对面的未开发之地。 那里才应该是朱家子弟的征战之地,大丈夫,自然要征战沙场,为国家开疆扩土,只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折腾有什么意思。 第五章 什么礼仪之邦 “英儿今天怎么样?张太医他们有没有过去诊脉?” 一大堆奏章批改完毕,朱元璋想起了自己那个苦命的长孙。 “回皇上,无大碍了,张太医早晚各一次已经请过脉了,皇长孙殿下已无大碍。” “那就好,走,去看看我的乖孙在干什么,他那个老爹也是的,每天都瞎忙的,都不知道好好管管自家后院,还要我这个当爹的操心。” 想想自己查到的那些小动作,朱元璋眼眸微深。 太监总管不敢吱声,皇上这明显是生气了,自己可不能在这个枪口撞上去。 “走,去看看英儿,好久都没有跟儿孙一起吃过饭了。” 现在儿子们长大了,各自有了自己的心思,再也不能像小时候聚在一起吃一顿简简单单的家宴了。 “皇上...” “别跟着,朕自己进去。” 打发身边伺候的宦官,朱元璋自己走进了朱雄英的书房。 “吱呀!” “谁!” 正想大事,被门响打扰,朱雄英心情很不好,转头凌厉的目光就直射来人,朱元璋脚步微停,心里暗暗称赞,不愧是皇家儿郎,就应该有这样的气势。 “爷爷,您怎么来了,找孙儿是有什么事吗?” 收起浑身的气势,朱雄英赶忙上前请安。 “哈哈,看来英儿你的身体确实好多了,不错不错,明日爷爷让人给你带支老参,是去年朝鲜那个王的贡品,年份应该不小,好好补补身子,你看你单薄的,是不是平日就窝在书房里读书了?这可不行,你看爷爷的身体,就是从小在外锻炼的,那个程山身手还是不错的,有空可以让他带着你去郊外转转,多多看看世间百态。” 对于朱雄英,朱元璋很上心,儿子们都是从小吃苦长大的,对于百姓疾苦,不用自己当老子的详细要求,可孙子们不一样,出生就高高在上,要是一心读书,蒙蔽视听的话,大明朝一定会像历史上的众多王朝一样,短短不过几世就消散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从地上捡起朱雄英没来得及收拾的纸张,朱元璋还很欣慰,自家孙子病刚好,就知道学习,看来以后一定是一个明君。 朱雄英还没来得及阻止,自己写的大明灭亡之可能原因就映入了朱元璋的眼中。 原本和蔼的爷爷面上瞬间肃穆,双手展开纸张,仔细一字一句看着。 朱雄英有些发慌,自己纸上写的那些话好像在这种王朝属于大逆不道,自己刚刚没有写什么君主立宪吧?朱雄英想不起来,但背上的冷汗却浸染了亵衣。 “雄英,这是你写的?谁教你的?” 上面的很多理论朱元璋看不懂,但那些大灾地区以及注释的年份以及大事他还是能看明白的,自己的这个孙儿是在推理大明的未来啊,就是不知道这能力是谁教导的,什么时候东宫出现这么个人物的。 朱元璋没有质疑是不是朱雄英疯了,作为从底层爬上来的人物,那些神神鬼鬼他反而很是相信。 “爷爷,孙儿要是告诉您这是孙儿自己梦到的,您信吗?” 跪在朱元璋脚边,朱雄英很是忐忑: “爷爷,孙儿前天昏睡之后,就觉得自己迷迷糊糊地飘荡在我们大明空中,迟迟都没有人接应孙儿,孙儿就恍恍惚惚见到了我们大明的后世,直到看到被蛮人攻占王朝,孙儿悲痛万分,心中实属不甘,不知是不是孙儿的仇恨太过滔天,一阵不知名的力量就将孙儿重新给拉回了身体。 在这段养伤时间里,孙儿不知那到底是一场噩梦还是未来,于是翻阅了大量的史料,孙儿,孙儿发现,原来王朝的灭亡是注定的。 从秦统一王朝开始,真的没有一个王朝可以延续不断,可明明爷爷,父亲们每天劳心劳力,为了百姓兢兢业业,不敢有任何的疏忽,上天不公,孙儿不甘心,于是孙儿就开始想办法,这些都是孙儿寻找的那些王朝的灭亡原因,爷爷,孙儿发现,这些王朝的灭亡其实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或者说并不是所有的王朝都是因为所谓的朝廷腐败,其实大多都是因为气候的影响。” 朱雄英做的功课很足,毕竟他是想拿出证据说服自己的那些亲人的。 从书案一大堆书中掏出一本描述唐朝的史书,很快就翻到了自己标记的地方。 “爷爷,您看,按着史书的记载,唐朝末期,中原地区的气温明显的下降,而南宋为什么会繁荣,难道真的是宋代皇帝比唐代的皇帝更会治理国家吗?不是的,爷爷,你肯定比孙儿清楚,宋代的那些皇帝都是怎么样的作为,绝对是比不上唐太宗的雄韬伟略的,这一切不过就是因为南宋刚好遇到了中原地区的气温回升而已。” 将证据史料摆在朱元璋面前,朱雄英满眼期待,今天也是凑巧了,只要爷爷这关过去,父亲那边根本就不是事。 “你有什么想法?” 这些史料一一看过,朱元璋沉声询问。 “爷爷,你别看我写了那么多,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要自己的武力够强,而且,爷爷,我觉得我们对于那些番邦实在是太好了,比如就这个女真族,他们名义上依附于我大明,可平时他们做了什么,部落里的具体情况我们并不了解。 这就和唐朝一样,对于各路番邦,唐朝可以说是礼仪做到位了吧,多少皇亲贵女出嫁,可最后呢,唐朝危难之际,他们做什么了吗?没有!” 想想文成公主入藏带去的那么多的知识工艺,朱雄英就恨得牙痒痒,真的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不如当时直接打服,再将中原地区的汉人给迁徙,直接汉化。 “可是我们怎么说也是礼仪之邦。” 朱元璋还是很爱面子的,那一声声的天子,国君的恭维,他还是很受用的。 “爷爷,面子是靠打出来的,不是靠虚伪恭维堆砌出来的,现在他们臣服我们大明,那是因为我们比他们强,等哪一天彼此的地位调转,他们会怎么样,想必不需要孙儿挑明吧。” 朱雄英越说越气愤,想到每年都要在宫里打秋风的那些番邦使臣,他就恨得牙痒痒。 朱元璋也被孙儿说的有些面子挂不住,不由地想要打断。 第六章 厚脸皮才是正道 “爷爷,我们老朱家就是太好面子了,这才让那些厚脸皮的占便宜。” 朱雄英很气愤,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了。 “冷静冷静,英儿,爷爷跟你说,政事不是这样做的,要是我们手段强硬,那那些番邦岂不是要抵死不降?只有使用怀柔政策,那些小国才会拥护我们大明朝啊。” 朱元璋用心教导孙儿,简单的说明为什么要对各方番邦这么客气。 “爷爷,你错了,对那些番邦客气只会深藏隐患。” 看着冥顽不化的爷爷,朱雄英顿觉心累。 “爷爷,孙儿问你,我们大明凭什么让他国俯首称臣,心甘情愿地成为附属国?” “自然是因为大明的军队实力他们惹不起!” 可以说,朱元璋的上位史就是打出来的,不光要打败当时高高在上的元朝统治,还要在各路起义军中脱颖而出,周边的番邦也不是没有野心,蒙古坐拥中原百年,其他各族自然也各自有自己的小心思,但都被明军给打了一遍,这才迎来了周边称臣,大明开始进入洪武之治。 “所以,这跟我们对待他们的态度并没有关系,爷爷,你好好想想,每次这些番邦是不是声称奉上来的都是他们国家的奇珍异宝,然后再大肆称赞一番我大明的强大,等爷爷你们听高兴了,他们就开始诉说自己国家的不容易,然后爷爷您碍于面子也好,碍于大明皇帝的威严也罢,番邦使臣离开的时候您一定会大肆回赠一大堆的金银丝绸、茶叶玉器。” “确实如此,这样才能彰显我大明大国风范不是?” 朱元璋还很得意。 “爷爷,此言差矣,现在我们大明,对于这些番邦并就不设防,商路更是不加阻拦,他们现在确实没有大明富有,没有大明军事实力强. 但是爷爷,一切都是会变化的,那些番邦人并不傻,他们在我大明可以学习各方面的技术,然后带回他们自己国家大肆发展,久而久之,彼此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小。 可我们大明呢,这些工艺是历经了多少人,经过了多少时间这才成功,可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他人得了去,此消彼长之间,早晚大明会被追上来,等他们实力真的追上来了,爷爷,你猜他们会不会觊觎我们大明富庶的土地?” 朱雄英眼眸微深,一字一句地将未来的可能性讲给还沉浸在大明天下第一的爷爷听。 “他们敢!” 朱元璋一拍桌案,整个人浑身颤抖,一看就是气到了极点。 “爷爷,你消消气,其实你仔细想想,孙儿说的并不是没有可能对吧。” “是,就算是乡间,邻里之间也是会将自家的技术藏起来的,很多技艺更是直接传男不传女,哪怕将技术带到土里也不会轻易透露。” 微微叹气,孙儿的描述与平常百姓之间的相处何其相似,可就是平民百姓都明白的意思,堂堂大明,整个朝堂竟没有一个官员想到这么严重的后果。 “爷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道理应该不用孙儿强调吧,要是等到他们发展比我们强时,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发展什么国家风范精神? 不会的,他们不会的,他们只会将关键技术捂得严严的,我们要想探知,他们一定会让我们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且,就算是我们使用武力,他们完全也可以宁死不屈,就跟百姓一样,宁愿将技术带进坟墓也不会便宜我们。” 朱雄英冷笑,这说的还是轻的,朱元璋现在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以后那些番邦会将从大明打回去的工艺进行攻克,再加上他们的理解,直接就改变了世界的变革。 那什么所谓的珍妮机爆发的第一次工业革命,真的是笑话,珍妮机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织布机,怎么可能引发全球工业变革,这一切不过就是遮羞布罢了。 这些番邦从华夏带回去的《农书》中,发现了一个水力大纺车的记载,在这个基础上,那些西洋人从书里的水力大纺车改成了他们的阿克莱大纺车,这才彻底地解决了他们在纺织业上的桎梏,最终爆发出了一飞冲天的气势。 也就是这样,大量廉价的布匹,彻底的将中原的手工棉布给取代,使得江南地区大量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而那些西洋人,因为大量布匹的堆积,使得这些人不得不想办法将这些布匹外销出去,可陆运实在是能力有限,反而是倒逼他们的运输业发生了变革,最终使得海运,陆运等实现了大突破。 就这样,落后一步就会落后千千步,第一次工业革命没赶上,第二次同样没赶上,导致历史上一直都是全球第一的华夏第一次尝到了落后挨打的屈辱。 不仅这样,就在我们华夏奋起直追的时候,那什么专利法,什么机密权就都出来了。 当我们学着他们当时崛起的道路时,在那些不要脸的嘴里,我们就成了山寨、抄袭的代名词,真的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混蛋!” 朱元璋面色逐渐阴沉。 “爷爷,孙儿这可不是在危言耸听,您想想,他们朝内的那些瓷器产业不就是这样开始的吗? 一开始,是商人在我们市面上购买,可随着时间的发展,他们发现自己在瓷器方面的花费越来越多,于是就开始在市面上购买相关的书籍,百姓他们懂什么,那些粗制瓷器本就没什么技术含量,就这样,渐渐地,他们在自己地盘上也能自己生产瓷器了,于是也就不需要我们生产了。” 不仅仅是瓷器,那四大发明不都是祖宗们的智慧结晶? 可古人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威力,随意地就让那些商人,胡人带回了他们国家,要是没有造纸术与印刷术,现在估计那些番邦还在羊皮、石片上记载历史呢,怎么可能还会让其他人读书识字; 要是没有司南,被大洋隔开的各大陆怎么可能发现彼此的存在,地球成为地球村只会一句笑话,说不定就连地球是圆的都有人不知道。 要是没有火药,热武器的进展不知要被推后多久,各方计划更是一场空想。 可以说,华夏智慧至少将整个人类文明向前推进了几千年。 第七章 经济问题 “爷爷,有句话我觉得很对,这世上的东西终究是有限的,不管是人还是地盘,要是我们想要多占一份,绝对会有人少占一份,这是不可避免的,也不是什么所谓的名声面子就能磨平的。 只要我们的实力够强,名声面子自然而然也就有了,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那英儿,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对那些人,总不能直接打过去吧,发动战争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朱元璋很矛盾,不用怀柔政策,那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挥师而上,赶尽杀绝吧。 “爷爷,其实最好的就是把他们的主要经济控制在自己手里。” 朱雄英已经有了打算,不就是自认天高皇帝远这才有恃无恐吗,哼,现在大明确实是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但一些经济上的手段还是可以的。 那个后世在全球搅风搅雨的联邦不就是这样做的吗,凭借军事实力让能源与本国货币挂钩,使得全球各国都逃不过经济咽喉。 现在的大明完全可以效仿,大明宝钞不是早就开始流通了吗,可因为本身小农经济自给自足以及对于纸币的不信任,最终使得这么强大的武器奄奄一息,只能在皇亲宗族之间流转。 “英儿,怎么说?” “其实突破点就在爷爷您印发的大明宝钞身上。” “大明宝钞?不可能吧,这些宝钞并不值钱,市面上并不流通。” 朱元璋原本期待的表情消失,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孙儿,心里在想,难道是因为自己发给孙儿的宝钞太多了,孙儿想要将钱花出去?!孙儿这是缺钱了? “英儿,要是缺钱直接跟爷爷讲,我们朱家人总不可能缺你这点钱财的。” 看着爷爷一副我把你看穿了,你就别开玩笑的了然表情,朱雄英就想一口血喷洒当场,这都是什么事啊,爷爷这也太自大了吧,这要是自己告诉他以后朱家人很多人都吃不上饭,也不知会不会直接将爷爷气出个好歹。 深呼吸两下,心理安慰自己这事不急不急,以后再说的朱雄英打断还在盘算自己私库里有什么好东西,想让自己挑一件的亲爷爷。 “爷爷,孙儿不缺钱,东宫的开支都在宫里,孙儿带着钱财又没什么用。” “那你这?” 朱元璋依旧很怀疑,就那宝钞?还能成为秘密武器?不会吧。 “爷爷,我简单跟您说,要是以后我们大明律直接规定与外国交易时只能使用我们的大明宝钞,你觉得怎么样?” 朱雄英简单提议,事后也就不再多言,爷爷也是一个聪明人,有的事情,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能明白这其中的威力。 “你的意思是直接限制用金银进行交易,这样不好吧,不说那些番邦,就算是那些商人应该也是不会同意的。” 朱元璋皱眉,这事情可不只是孙儿想的那么简单,不说大明律不能随意更改,就算是可以更改,那些朝堂上的重臣就不会轻易同意,毕竟那些商队多多少少都跟这些人有些关系,自己要是要求他们使用大明宝钞,那不就是让这些朝廷大臣也要使用? 想想大明宝钞刚印发出来,其实也不是现在的境地。 本就是因为大明刚创朝,朝廷没钱所诞生的产物,朱元璋自然在这件事上付出了不少的心血。 为了让这些宝钞可以在大明朝内尽快流通,首先是军队军饷,他下令全由宝钞取代,可是百姓们接受不来,渐渐地,军士手中的宝钞越来越多,本来可以徐徐图之,但是朱元璋又是一个爱面子的,遇到有功劳的,看得顺眼的,奉承的高兴的,大手一挥就是大把大把的宝钞,皇家印刷行更是肆意印发。 渐渐地,百姓们也都回过神了,这大明宝钞就是在抢他们的血汗钱,于是,大家也就都不认了,恶性循环,大明宝钞逐渐成为了真正的纸,没有半点价值,只能在宗室间充充面子。 “爷爷,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孙儿问你,那些番邦之人最缺什么,他们最想在我们大明得到什么?” “自然是粮食,中原大地土地富庶,自然不是那些苦寒偏僻的番邦之地能比的。” “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将粮食掌握在朝廷手里,将粮食的价值与大明宝钞进行绑定,那些番邦只有使用大明宝钞才能在大明购买粮食,你说到时候,这些番邦是不是就要迫于无奈不得不使用我们的大明宝钞?” 朱雄英端起茶杯,小口慢慢品着,这么大的一段话,还真有点口干。 “自然,可...” “爷爷,粮食就很是不错,首先,粮食本就是生活的必需品,属于消耗品,而且还掌握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能够控制粮食的买卖,其他的番邦国家那就不得不乖乖地绑到我们的宝钞上。这已经不是他们愿不愿意的了。” 冷笑,朱雄英真的对于这些所谓的番邦没有一点好感,他也没忘记,就是这些还在大明俯首称臣的各个属国,在西洋人在华夏大陆上肆意时还插上好几脚,那什么台湾、旅顺、还有所谓的什么共和国,不都是临海的那个倭国做的吗。 高句丽也是恶心,明明就是一个附属国出身,偏偏要说自己才是文化的祖宗,真的是臭不要脸的很。 “嘶!” 朱元璋细细琢磨,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孙儿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这事要是成了,以后这些番邦岂不是彻底地翻不出浪来了。 想想,只要他们接受了宝钞,以后完全可以使用宝钞购买他们的东西。 而且,要是他们有小动作,那自己完全可以操作宝钞的多少;反过来说,要是我看他们不顺眼,或者明朝经济出了问题,完全就可以限制他们。 毕竟印制宝钞的工艺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大明多印,那这些人手里的宝钞就会贬值,而贬值的部分就是大明多印的。 可以说,直接将他们的命脉捏在了自己手里。 第八章 东宫的风雨 “妙极妙极,此方法甚好,哈哈,不愧是我朱家子孙。” 先前的震惊过后,朱元璋越想越激动,短短的几段话,他好似已经看到了以后大明雄霸的未来。 “那爷爷,您看,孙儿是不是就不用去先生那读书了,孙儿觉得先生只是教导书面知识,孙儿觉得还不如孙儿自行学习领悟。” 这才是目的,他现在病已经好了,要不是最近父亲在外忙碌,早就要跟着两个小萝卜头一起早起摇头晃脑了。 “孙儿觉得那些先生教导不了你吗?” 按着孙儿的说法,朱元璋也明白,孙儿的经历就算是一场梦,但他总结的两点提议却代表着孙儿不再是小小孩童,光是这个眼光就是整个大明朝堂所不能比的。 想到自己的朝堂,朱元璋心中叹气,真不知道这是他的朝堂还是文臣的朝堂。 以前每每自己提出什么政议,以丞相为先的文官集团就会上反驳,要不是建朝初期自己杀的人太多,那胡惟庸早就该死上千回了。 现在好不容易将丞相废除,可那些文官也是下意识彼此相交,这里面的复杂还真不是自己一个废除令就能解决的,只能慢慢来。 冷静冷静,胡惟庸一人并不算什么,但他身后的文官集团才是毒瘤,一干文臣拧成一股绳就想跟自己抗衡? 哼!做梦,早晚要将他们一起给收拾了。 “不是,孙儿只是觉得儒学并不是这样的。 虽不知圣人当初所言何意,但相传圣人因材施教,并不会挑选弟子资质。 可现在呢,读书好像已经是世家的专属特权,他们从小接受着知识,却在日常看不起平民百姓,好似觉得自己天生就该高人一等,真是可笑。” 朱雄英想起那些在课堂上装模作样的先生们,就觉得这些人的做派要是被圣人得知,说不定圣人都要气的重新活过来。 “英儿,慎言!” 对于读书人,朱元璋很是尊重,此刻一听孙儿此等大逆不道之语,当即厉喝。 “爷爷!” “英儿,此事事关重大,并不是你可以加以评论的。” 朱元璋一点也不惯着,隔墙有耳,英儿这番话实在是太严重,可以说一杆子就把全天下的读书人全给打趴下了,这话要是传扬出去,那些读书人还不得把孙儿给喷到怀疑人生? “是!” 还是有些不甘,明明就是他们这些人将儒学给歪解了, 可那孔家传人上一代衍圣公孔希学,沉浸在各方读书人的吹捧之中,后人也被士大夫给他们营造的名声所蒙蔽,一个个还真以为自家儒学多么的伟大, 殊不知现在的儒学已经成为了那些士大夫的武器,动不动就用圣人的言语攻击。 最终的结果就是,好处士大夫得了,骂声全归咎到了儒学身上。 “那英儿不想读书,想要干什么?” 作为皇家子弟,朱雄英还是皇长孙,未来的大明之主,总不能无所事事吧。 “孙儿想要自己做点事情,孙儿之前所说的一切只是设想,要想以后成真,孙儿觉得,还是应该自身强大才好。 现在我们大明实力还是不够强,百姓们的生活还是不够富裕,爷爷,孙儿一直铭记着爷爷的教导,要为天下百姓美好生活而努力。” 朱雄英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不过就是想要掩盖自己的小心思。 作为一个皇长孙,要是沉浸于各类工具的发明,这要是一个不好,在那些不怀好意的文臣眼里,那就是不务正业, 这要是联名上奏,就算是爷爷再疼爱自己也不免得要惩罚一番做做样子。 “可以,去吧,本来爷爷还打算你们几个再大一些,就派人跟着你们流历一番,现在孙儿有这种想法,爷爷自然全力支持。” 朱元璋很欣慰,孙儿的想法意外地跟自己的想法符合,让他有一种孙儿很理解自己的感觉。 “孙儿这不是怕那些无聊的言官会说孙儿不务正业吗,就在这里提前跟爷爷打个招呼,这要是以后有人弹劾孙儿,爷爷可要给孙儿挡着。” 嬉皮笑脸,端一碗茶水,朱雄英讨好着。 “行,爷爷知道了,我孙儿是未来的君主,其实那些文官随意可以弹劾的,放心,只要孙儿的所作所为有利于百姓,爷爷这里就不会阻拦。” 一言九鼎,就是这么霸气,虽不知真到了那时候爷爷怎么个选择,但至少自己提前打了招呼。 “爷爷,你是不知道,今日孙儿在文华殿看到两位弟弟可好笑了,一个个摇头晃脑的,跟个小老头一样。” 正事说完,朱雄英一转话题,马上开始跟朱元璋分享起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 “是吗?爷爷还没有见过呢,等明天爷爷也去看看。” “嗯嗯,等明天孙儿陪你一起去,我们悄悄过去,不要让弟弟们察觉。” 爷孙两个气氛融洽,朱雄英时不时给朱元璋说一些自己的见闻,其中夹杂着不少的孩童话语,惹得朱元璋哈哈大笑。 就在两人闲聊之际,此刻的东宫偏院,一个小太监正跪在殿前,战战兢兢地讲诉着在书房里两人的交谈。 当然,之前的小声交谈这人并没有听到,偷听最清楚的只有后半爷孙两人激烈的关于儒学的只言片语。 吕氏闲情雅致地躺在侧卧上,一下一下抚摸着鲜艳的长指甲,眼眸中时不时冒出几抹阴狠之色。 “你确定?我们的长孙殿下竟然评判儒学?” 吕氏也是出身书香世家,其父吕本官至太常寺卿,虽洪武十年就得疾而卒,但吕氏士族何其庞大,旁系当官读书的子弟也不少,在朝堂上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奴才不敢妄言,确实如此。” 头压的低低的,不敢看向上位,整个人身体轻微颤抖。 “来人,赏!” 给旁边一个侍女一个眼神,吕氏的语气开始变得和缓: “放心,你为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以后你就好好为我办事,好处少不了你的,明白吗?” 吕氏恩威并施,一大包金银被丢在面前之人眼前,小宦官见钱眼开,眼睛发亮,往前一扑,将钱财揽入怀中,身体的颤抖消失不见,只剩下慢慢的感激。 “是,奴才多谢娘娘,一定会为娘娘肝脑涂地。” 紧紧抓着钱财,看的吕氏眼中一丝轻蔑闪过,旁边的侍女们视若罔闻,想来这种事她们见多了,早就不足为奇。 “去吧。” 挥挥手,侍女就带着小宦官下去了,一个侧门边,小宦官趁着无人正准备离开,侍女的声音低低响起:“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了,你的家人娘娘会帮着照顾的,你放心。” 浓浓的威胁,小宦官连声不敢,这才偷偷摸摸离开了偏院,好似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第九章 父亲回来了 “萤儿,去,将这封书信交到吕大人手中,他知道怎么做。” 吕氏冷笑,本来朱雄英死里逃生她还暗道可惜,可谁想这位皇长孙是一个不安分的,士大夫这可是连皇上都不敢轻易触碰,皇长孙仗着少年意气竟然敢口出狂言,当真是觉得自己的位置太稳了。 这东宫都多少年没有女主人了,哼,要不是那个皇长孙,太子早就扶自己上位了,都怪他。 常氏逝去三年后,吕氏就暗地里试探过朱标的意思,朱允熥年龄还小不足为虑,可为了保证朱雄英的嫡子之位,朱标跟朱元璋两人都没有扶持吕氏上位的意思。 吕氏暗地里不知道咬碎了多少银牙,看着朱雄英就恨的牙痒痒,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朱雄英也在短时间之内没了气,可不知具体哪一步出了差错,竟然让人重新醒了过来。 来不及追查原因,吕氏赶忙将自己的人手全都收了回来,也不知有没有留下痕迹,最近,东宫暗地里搜查动作不断,看来,皇上也已经开始插手了,怎么说也是皇上最看好的孙子,当真是心疼的紧啊。 吕氏心里暗自痛恨,看着萤儿远去的背影,开始冷笑,这可不怪她,这可是皇长孙自己作死。 “走,回去,让厨房坐一桌清淡的,等太子回来请他一起用膳。” 将掐下的花骨朵丢在地上,吕氏语气平淡地嘱咐着下人。 “是!” 书房里,朱元璋跟孙儿两人从朝堂聊到皇庄,从喝茶转移到下棋,看着眼前的困局,朱雄英紧皱着小眉头。 “怎么了?这就不行了?你这棋艺不行啊,回头去请教一下你四叔,爷爷的这些儿子里,也就你四叔最聪慧。” 孙儿有着雄心,朱元璋自然有所察觉,太子朱标还是太过中庸,不是一个好的老师,还是让四子带着孙儿最好,既能给孙儿撑腰,还能多一个出主意的,自己也能少一点担心。 “孙儿知道,可是四叔不是被爷爷你给派出去了吗,父亲也是,每天可忙了。” 将手中踌躇不定的白棋子丢回棋盒,朱雄英开始抱怨。 真的,今天他还真的有去四叔府上一趟的想法,可人还没出宫门,就看到四叔匆匆忙忙出宫了,这架势跟每天早早起床读书的弟弟一模一样,连看到自己都没有打招呼,很是急切。 “没办法,最近天气变化,北方雪灾必须要提前防范才行。” 应天府位于南方,气候温暖,可北方苦寒之地才是朱元璋心头上的重担,那里是军事重地。 每年冬季,只要天气寒冷,草原上的众多部落失去了丰沛的草原,牛羊被气候影响大批冻死之后,为了生存,南下夺掠也就成了他们部落唯一生存下来的机遇。 边塞之地也因此成为了人烟罕至之地,百姓大多逃往关内,只剩下众多兵士驻守。 这么多兵士,军事后勤就是一个大问题,光是冬季一个季度要往边塞运输的粮草就需要提前三个月准备,还不说其他的各类物资。 这是大事,朱元璋自然也不会放心让其他人去做,想来想去就只有自己儿子能相信了。 太子负责在周边城池调集物资,四子带着小儿子负责将东西运往各个边塞。 “唉,孙儿还是太小了,要不然就能替父亲爷爷分担了。” “怎么,心疼了?” “可不是,每天父亲回来都能看到他瘦一圈,这三个月过去,父亲都要老几岁了,去年弟弟看到父亲都害怕的哭了。” 在朱元璋的放水下,朱雄英将一颗白棋放下,嘴里悠悠地说道。 “没事,回头爷爷让太医院注意着,好好给补补。” “爷爷,北方离我们也太远了,这要是真出什么事,我们在应天府好像也来不及,还不如直接搬到北方呢。” 朱雄英无意之间吐槽着。 说来说去,还是四叔果断,虽然也有历史原因,但最后还是将都城都给搬过去了,这可是自己的这个爷爷想了多少年的大事啊,最终还是要靠儿子,真的是让人唏嘘。 “哪有那么容易,你这小儿,当真是无所畏惧。” 点一下孙儿的额头,朱元璋没好气地说道。 “爷爷,这你就不对了,都说了人定胜天,只要你真的有想法,那就应该好好去思考怎样去实现,要是因为这考虑那的,到了最后只能是什么事都做不成。” 朱雄英像个大人一样语重心长,听的对面的朱元璋忍俊不禁。 “父亲,您跟英儿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朱标行事匆匆,看来也是刚回来就听到父亲来了,看穿着,应该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还带着旅程中的灰尘。 “你看看你这儿子,一病起来都不像个小孩子了,还一本正经地教育朕。” “爷爷,我哪敢啊,我就是这么一说,又不是瞎说的,你要是不愿意听就当孙儿在闲聊好了,也不用在父亲面前给孙儿告一状吧。” 朱雄英亲自上前将朱标身上的披风撤下,交给身旁的侍卫,两人重新返回侧榻。 “英儿!” 朱标眼角直跳,什么时候儿子这么大胆了,这都敢调侃皇上了。 “父亲,我错了。” 果断认错,余光瞟向爷爷方向,脸上满是无奈,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标儿,你干嘛,朕与孙儿闲聊还不行了?这又不是在朝堂,朕现在只是爷爷,英儿就是我孙儿,这里可没有什么皇上臣子。” 朱元璋训斥,心里也是一阵恍惚,自己的这些儿子怎么了,为什么现在一个个跟我都有了间隙,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从皇后逝世之后开始的。 唉,也怪自己,明明都是父子,却常年只能在朝堂相见,这才使得儿子们对自己只剩下了敬畏。 “是,父皇。” 朱元璋一生气,朱标下意识就要弯腰跪拜,被身边的朱雄英一拦,这才察觉父亲的面色好像不好看,脑子也终于开始运转。 “不是,父亲,儿子知道了。” “罢了罢了,等这事忙过之后,我们老朱家就组织一场家宴,我也好久没见过我的那些孙儿了。” 朱元璋带着感叹,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将朝堂之事往后放一放,自己好像真的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天伦之乐了。 第十章 气愤的吕氏 “父亲,不知今日有何要事?” “怎么,我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我孙儿了?” 朱元璋一个反问,直接让朱标哑口无言。 “行了行了,你看你什么样子,还不如我孙儿自在,老子是你亲爹又不是什么洪荒猛兽。” 一个大白眼,直接淡化了朱元璋常年积攒的帝王威严。 “是!儿子没有这个意思。” “唉,朕好不容易给你们一个个都娶到了媳妇,成家立业,结果确实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微微叹气,此时的朱元璋更像是一个留守老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孤寂之感。 “父亲,儿子没这个意思,真没这个意思。” 朱标急了,这要怎么解释才好,好像是急慌了头,竟最后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自己儿子。 朱雄英看看爷爷,又看看亲爹,心中感叹一句亲爹都是债,一溜烟就爬上了朱元璋的大腿,狗腿地探着身子锤着肩膀,狗腿样子很是娴熟。 “爷爷,爷爷,您怎么就是孤家寡人了?这不还有我,还有弟弟,还有那么多孙儿,父亲也就是不习惯,他们都是大人了,心思都多了,都不好玩了, 您要是嫌宫里太闷的话,那孙儿就带你出去游玩,听说我们应天府还是有很多风景优美地方的。” “哈哈,你这小猴子,是你在这东宫待不住了吧,也是,东宫虽大,但终究也是宫墙阻隔,了无生趣,等明日爷爷带你出去玩。” 朱元璋拍着朱雄英的小脑袋承诺着。 “父亲,不可,君子不立围墙之下,您乃天子,怎可…” 朱标很是惶恐,这要是外出出点什么事,不知那些文官能把自家儿子给说成什么,不孝不义还是小的,这要是说心怀歹心可怎么好。 “行了,朕不会让那些人知道的,暗卫跟着朕,朕的安全绝对有保障。” 摆摆手,朱元璋有些不耐烦,就在应天府里逛逛,天子脚下还能出什么事,难道朕就连一亩三分地都治理不好? “父亲…” 朱标还想规劝,但看到父亲板起脸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父亲,你就放心吧,爷爷这就是微服私访,而且还有我在身边,不会有人怀疑爷爷身份的。” 朱雄英拍着自己的小胸膛,就像个男子汉一样保证道。 “好,一定不能闯祸,对待百姓一定要宽厚。” 摸着儿子的小脑袋,朱标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行了行了,我还在呢,还能让人欺负你儿子不成?” “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英儿也是第一次外出,又是小孩子心性,难免贪玩了些,这要是一不小心走丢了也是麻烦事。” 就算是应天府,每次大集会也会发生那么几起孩童走失案,自家儿子养的这么好,还是小心为上。 “你就不能说点好?算了算了,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不就调配一下物质吗,你怎么把你搞成这个样子了?” 眼前的儿子面色黑釉,两颊微陷,这要是再忙活一段时间,还真的可能直接瘦两圈,直接脱相。 “忙起来顾不上吃饭,不只是儿子,其他人也都这样,这段时间过了也就好了。” 朱标也不好意思,刚回来就得到了父亲亲临,自己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赶来了,这面容还真有些邋遢。 “那个侍卫怎么回事?一直在门口干嘛?” 爷爷父亲两人在温和父子情亲,无所事事的朱雄英只能观察着跟在父亲身后的那些侍卫,好像都是有身手在身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所以,很快就看到有一个人在门外徘徊,还时不时往里探望两下,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事情汇报。 “进来!” 朱标皱眉,这人是东宫里的侍卫,怎么冒冒失失的,一点太子近卫的样子都没有。 朱元璋却没在意,这里毕竟是东宫,就算他身份再高也没有插手儿子内宅之事的道理。 “太子殿下!皇长孙殿下!” 一听里面让进来,这人面露喜色,刚跨入门槛,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人物,直接就跪在地上拜见了朱标与朱雄英两人。 “你是不是眼瞎了,没看到父皇也在吗?” 朱标都想打人了,心里也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平时对这些人太过宽厚了。 跪在地上的侍卫震惊,完全不顾在场的两位还没有让他起身,直接抬头一看,果不其然,那边侧榻可不是坐着皇上吗,顿时面色苍白,连连磕头,连声告罪。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额头的冷汗滴滴滴落,侍卫整个人抖若筛糠。 “无妨,你有何要事?” 提到了自己,朱元璋总要标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不然他都怕这人事还没说直接吓死过去。 “禀皇上,是侧妃娘娘,侧妃娘娘派人来请太子殿下,说已经准备好了晚膳,想请太子殿下前往。” 不敢隐瞒,来人直接将事情交代,听的在场三人面色各异。 太子朱标面色微红,很显然这事在儿子老爹面前提起,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皇长孙朱雄英则是眼角微抽,这位侧妃娘娘还真开放,这话是他这个小孩子能听的吗?! 皇上朱元璋表情不自然,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直接问到了儿子后宫之事上,这让他这个做老子的还真有点面上挂不住。 “胡闹,去告诉吕氏,本殿下有事要忙,让她自己一个人吃去!” 朱标一挥衣袖,语气中都带着气愤。 “父亲,你是不是都好久没有娶妃了?” 看吕氏这理由当然的样子,朱雄英就心里不高兴。 既然自己不爽那就给你添点堵,你不就仗着这东宫后宫里你的身份最高吗,那好,我就再给你找几个对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女人的手段。 哼,后宫女人就应该好好待在后宫里,宫斗那才是你的专业项目,政治斗争还是算了吧。 “确实,标儿,明年朕做主,给你选几位品良上佳的大家闺秀,你也努力,给我们英儿多添几个弟弟。” 延续后代,那是每一个当父母的最乐意看到的。 以前是没有想到,现在孙儿亲自提到,朱元璋这才发现标儿的后院其实人数并不多,这怎么可以。 “全凭父亲做主!” 朱标没拒绝,英儿的事他本就有所怀疑,再加上今日这不分分寸的行事作风,也让他明白这个吕氏好像还真有点出挑,还是给她找点事情做吧,不要老把注意力集中在前院。 侍卫还没有走远,就听到了屋里三人的简单对话,步伐一个凌乱。 是他前来汇报而非他人自然是有原因的,本就是想在吕氏面前讨个好,可谁想最后得到一句训斥也就算了,还让皇上起了给太子纳妃的想法,这要是回去禀告,还不知道侧妃娘娘该发多大的火。 侍卫的脚步很是沉重,他知道自己完了,不管是哪边他都完了,可现在他也不敢潜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能跑得了不成?! 战战兢兢将太子原话传达,侍卫都不敢多留,在得到侧妃娘娘一挥手,赶忙退下,心里不断庆幸自己捡了条命。 而他走后,一桌子的珍馐就被盛怒的吕氏给掀翻,屋里的各类用品也全都遭了殃。 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夹杂着吕氏的不断咒骂,整个偏院里的宫人大气不敢出,一个个跪在原地,任由那些碎片飞溅,有距离近的身上已经看到伤口,可愣是没一个人开口,吕氏的威视可见一斑。 这场破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屋子里能砸的被砸了个遍,撒完气的吕氏这才在宫女的侍候下转移到另一间屋子,任由下人自行去收拾残局。 第十一章 朝堂风雨(一) “标儿,就算再忙,家里的事情也要照顾好,雄英已经八岁了,再过几年也要成家立业,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要做个榜样。” 今天在东宫已经待的够久了,晚膳总不能在这里用,传出去一定会成为那些文臣的话柄。 拒绝了孙儿亲自送自己,朱元璋对儿子却一点也不同情,不长的的一段路里,硬是将堂堂太子由里到外批判了一通。 “儿臣明白。” 成家立业,先成家才能立业,现在东宫后院不稳,朱标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也是自己常年没有关注,以前有常氏帮自己管理还好,现在常氏丧期刚过,后院里的那些不安分的也就一个个冒出心思了。 “明天不用去忙了,上朝来,朕有要事宣布。” 今天在孙儿这得到的消息太过震惊,这后果实在是不能承受,朱元璋还是觉得尽快落实下去才行。 “是!” 吕氏那里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太子,太子与皇长孙父子两人今天晚上难得的对饮,当然,朱标还没有敢给自己儿子喝酒的勇气,只是让小厨房做了一些爽口的果汁代替。 “英儿,你别怪父亲,你弟弟还小,刚出生就没了母亲,父亲自然要多关注一些......” 看着一脸父亲你说,我都理解的儿子,朱标话说一半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他也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疏忽差点导致大儿子的丧命。 自家事自家知道,父亲的动作他这个主人自然有所感觉,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吕氏确实有小心思,但二儿子是无辜的,平时只知道傻乐能懂什么,就算是看在儿子面子上他也不可能对吕氏做些什么。 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在外忙碌,朱标心里跟明镜一样,不就是因为既不想处理吕氏,又愧对自己大儿子? 他本就不是一个果断之人,想来想去只能选择逃避,父亲应该也是看出来了,今天这才会在东宫堵自己,让自己不得不面对现实。 朱元璋表示自己很冤枉,自己还是很忙的,才没有这个闲暇时间管你那敏感的小心思。 “父亲,儿臣明白。”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平民百姓都因为两颗葱心里膈应,更何况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家,没办法,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实在是太过诱人。 可没人知道,他,朱雄英并没有这个想法,当大明的皇帝有什么意思,被那些条条框框直接给框死,他可是见识过百姓民主力量的,就算是那什么大英帝国不都最后顺从民意搞了一个君主立宪?所以,民主治国那才是历史的潮流。 而且大明,说起来是大明,但其实也就跟后世安定之下的华夏差不多大,想想元朝时期的开疆扩土,朱雄英就觉得那才是自己的追求,什么附属国,什么番邦,那都只是他嘴角的肉罢了,只等他成长起来直接一口吞下。 可以说,现在父子两人的志向完全不一样,站的平台高度都不一样,看到的风景自然也就不同。 朱雄英看着还在忐忑的亲爹,心里微微感叹,这位父亲还是太过保守,只能适合守业,看来自己应该找个时间跟自己那个才情卓越的四叔好好聊聊。 莫名地,朱雄英就是觉得这位未来的永乐大帝很可能就是自己的知己。 “父亲,最近很忙吗?我看你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了,就连允熥也会唠叨两句很久没见父亲了。” 作为亲儿子,看够了亲爹的窘迫,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后,朱雄英自然很贴心地转移话题,都回家了,那就聊一些亲情吧,多应景。 “是吗,最近允熥听话吗?上次见他的时候看着都长胖了。” “最近有点瘦了,好像是要长高了。” “哦,是吗,那让小厨房给多做点吃的,长个子可不能马虎。” ... 一应一答,两人就在这种刻意营造的氛围里关系逐渐和睦,身后伺候的宫人们也一个个稍微松口气,刚刚的气氛就像是来到了冰点,好似下一秒两人就会有一个直接挥袖离去,弄得他们这些人战战兢兢的,就怕出一丝差错触及到两人的敏感点上直接被拉出去。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把那位偏院里的吕氏娘娘给忘到了天际,谁也不知道这位娘娘已经将所有的怨恨都记在了朱雄英这个皇长孙身上,这时候已经又送了两封紧急书信往吕府,催促着计划的进行。 东宫就在这样度过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宫门大开,众多朝臣陆续来到大殿,就察觉今日的气氛好像与往常不一样。 “陆大人,怎么回事?” “不知道,没看到太子王爷们都来了吗,估计有大事发生了。” “那我们今天?” 自从皇上废除中书省和丞相制,六部逐渐发展为文官领头,六部中又以吏部为首。 此刻无意之中,官员们也都聚集在吏部尚书周围,就想多探听一些消息。 “看皇上要做什么吧。” 陆大人也没得到什么消息,怎么可能给这些人透露,他现在也很疑惑好吧。 “也只能如此了。” 自古以来,皇权与朝臣就是对立又统一的,皇权强势朝臣就弱势,朝臣强势皇权就会沦为摆设。 皇权既需要大臣们处理杂事,又需要注意他们以权谋私,贪污腐败,这好像千古以来都不可避免的,双方就这样一直拉扯着。 当然,未尝没有人想在其中寻找平衡,但人的野心与欲念终究是得不到满足的,不论那种结果都有人觉得不满意。 第十二章 朝堂风雨(二) “皇上到!” 不等众人在同僚那得到什么有效消息,朱元璋就在大主管尖细的嗓音中上了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朝臣刚跪拜,朱元璋就是一声冷哼,下面人心里一个咯噔,皇上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这又是哪一个倒霉蛋惹上面这位生气了? “鸿胪寺卿何在!” “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行了,传旨鸿胪寺,即刻给安南、占城各国发放果树,自即日起统计大明以来传至各邦的各类《农书》。 尤其是以元版《农书》为主,每部务必要在都察院存档,各附属国以后如要增印,必须要请示鸿胪寺,要是发现有人偷印偷渡,待天兵一至,别怪我天朝不给面子,可谓是刀兵无情!” 根据孙儿描述,那些胡人就是从元版的《农书》中得到了水力大纺车的设计图纸,虽然不是现在的事,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自己能做的为什么要留给后人烦恼? 朱元璋对于外敌从来就没有好脾气,经历过元朝的残暴,他自然是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脾性,只要给一丝的机会那就趴在你身上使劲地吸血,不吸干不罢休。 按着孙儿的说法,朱元璋推断,这部书现在应该还没有流传到外,在洪武年间传出去的可能性相当大,只要现在自己先把这个苗头给掐了,那就一切都还来得及。 至于那些倭人,朱元璋从来就没放在心上。 先不说前元元人两次东征倭国,就说历史上其他朝代,那也没有让倭国蹬鼻子上脸的时候,他大明就算是再不济,那也不是东夷人可以比的,而且,第一批来大明的东夷人,也就在三年前才渡海而来的,按着大明的学制,他们现在应该还未曾返回,无需担心。 不等下面人反应,朱元璋又开始点人了 “命礼部会同鸿胪寺即刻到国子监核查,究竟这几年来了多少人,现在还有多少人,剩下的人都去哪里了,务必要做到一人不漏!” “其次,现令水师即刻拔锚起航,核查来往客船,一律不得夹带大明书籍出海,违令者格杀勿论!” 听到朱元璋的命令,下面的众位大臣面面相觑,一个个听的那是一愣一愣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些番邦附属国是怎么得罪皇上了?现在检查这么紧的吗? 暗地里几人相互交流几眼,每双眼睛里都透着迷茫,看来这里面还真有事,就是皇上捂着大家都不知道。 几位文臣则是在心里感叹: 陛下以前也只是说片板不许下海,现在只是成片纸也不允许了? 那几个被点名的部门更是战战兢兢,他们可是首当其冲,这要是做不好,皇上一个不高兴直接把他们办了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场面安静两秒,最终还是鸿胪寺卿首先回过神。 “微臣领命!” “臣等领命!” 十几人还没站稳呢,就接到了任务,一个个只能领命离去,忙活去了,至于他们今日上奏的事情,还是算了吧,也就一些请安帖子,皇上今天肯定没心情。 今日的朝堂效率超快,先是礼部下场,接着就是吏部兵部,锦衣卫...... 随着朱元璋的一封封命令,整个应天府的所有番邦书生、使节全都被翻了一个底朝天。 锦衣卫、都察院的差役、缇骑一遍一遍地冲进国子监、鸿胪寺、市舶司等主要的番邦人云集之地。 凡是番邦之人购买的书籍,这些人也都懒得去分辨是不是农书,反正只要写着汉字,这些人就一干没收。 没办法,虽然大明朝的识字率远高于清朝,但这些在锦衣卫、都察院里当值的还是八成以上都是文盲,他们并不认识,只知道自己的字跟那些番邦人的文字不一样。 而那些识字的,也懒得去搭理这些人。 他们又不是大明人,藏着大明书籍干什么? 一定是心怀鬼胎? 至于你说你就是喜欢,谁管你? 有本事你就去告状呗,没本事就憋着。 于是,就在这场混乱中,那些原本被当成天朝上宾优待了良久的番邦人们就被这些粗人给折腾了个哀鸿遍野。 锦衣卫这边更是直接派了两千缇骑,一点也不遮掩地直接北上,隔着浿水与高丽相望。 只需要朱元璋一声令下,这两千缇骑马上就可渡过浿水在高丽国内逐郡搜查! 自洪武三年开始,高丽王就成了大明的附属国,但这个国家的名声不好,一直以来,大明的君臣一致对外,对着这个高丽君王一直就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姿态。 无论是锦衣卫、兵部还是五军都督府,那都是尽一切情报人员监视着高丽君王的动态。 他们已经有情报显示,高丽君王贼心不死,一直跟北元保持着密切的往来。 尤其是北元退出中原之后,那些被元人掳掠的工匠们已然陆续的逃亡离去,兵部早就将消息摆在了朱元璋的桌案上。 北元实际上现在已经没有完全体系的冶炼铁器的能力。 现在北元境内的弓弩甲胄大半都是出自高丽。 高丽又是大明诸多附属国中实力最为雄厚的,跟中原的发展很是相似,一直在学习中原的技术,不论是印刷、文教还是各个方面,那都只是仅次于中原大地。 现在朱元璋知道那些人的野心,可以说现在已经有了动兵的念头。 附属国已经不能放心了,毕竟要成为大明的土地,牢牢地把握在大明手中才行。 散朝之后的朱元璋,在华盖殿里,紧紧地盯着御案之上的地图: “高丽、西洋、东夷、占城......” 一个个番邦被他用朱笔圈起来,又接着一个个画上了大大的红叉。 咱还没有死呢,咱大明还是天朝呢,那些老将也都还没有死呢! 既然你们野心这么大,想要找机会吞并我大明,让我大明子孙以后生活在水深火热,那我自然也不能再留你们。 朱元璋的表情很是狠厉,看的下边的儿子跟重臣们一个个胆战心惊。 他们感觉到了,皇上身上的那股股杀气,这又是想杀谁了? “父亲,不知这些番邦到底是怎么了?” 作为太子,朱标自然要给众位大臣揭开这个谜题。 “标儿,你说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崇拜我中原大势,自然是前来瞻仰我天朝的。” 朱标对于大明还是很自豪的。 “哼,不过都是狼子野心罢了!” 朱棣冷哼一声,他的藩地就在北方,见多了这些番邦的行事作风,他们可没有汉人的礼仪之教,生存就是他们唯一的追求,对于中原富庶之地,可以说没有人不眼馋的。 “四弟,怎么可能,他们也就是我们大明的附属国罢了。” 晋王朱棢脾气暴躁,对于这些跟自己长得不一样的人自然没有好印象。 “哼!这就是我们的大明,一个个眼高手低,觉得自己就是圣人了?” 朱元璋一阵冷哼,不满之意是个人都能察觉。 “父皇,儿臣说的是实话,他们不过就是小地方来的,有什么好顾虑的,只要我们想,百万雄师就能直接踏平。” 秦王朱樉更喜欢打仗,一说起打仗就激动的不行。 “确实,但是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 难得的,朱元璋竟然没有斥责二儿子,竟然还赞同了。 燕王朱棣眼睛一眯,明白了,父亲这是有想法了,就是不知道想最先打哪里,北边不可能,快要入冬了,百万军士的保暖就是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占城。 也不像,难道父亲想先调备后勤? 现在户部也难,想打还真不是一句话就能实现的。 燕王紧皱眉头,朱元璋一抬头就看到了儿子的深思。 “怎么,棣儿是有什么想法?” “儿臣没有,就是这事不简单,百万雄师自然无可抵挡,但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不论是后勤粮草还是军饷等方面,对于我们大明都不是简单的事情,这些地方就算是打下来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治理,颇有点食之无味的意思。” 可不是,就算是现在最合适进攻的占城,打下来干什么? 这要事先想清楚。 打底盘简单,以后的麻烦才是大事,占城打下来总不能这么放着吧。 “占城?打他干什么,就那么大点的地方!” “你闭嘴,标儿,交给你了,去看看占城这地理情况,朕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太子还是不适合进攻,文臣的工作反而更适合他。 “梀儿,桢儿,你两跟着你大哥,一起把大明周围的情况都给搞清楚。” 不敢打不打,怎么打,详细情况总要搞清楚吧,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可都是老祖宗交给自己的兵法常识。 看着其他儿子,朱元璋刚开口,大主管就疾步小跑而入。 “什么事?” “陛下,高丽、安南、占城三国使臣在殿外求见。” “哦?” 朱元璋听到这三个国,脸上不由得浮现了冷笑,很是不屑: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还没找他们呢,他们自己就送上门来了,诏!朕要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诺!” 第十三章 朝堂风雨(三) 不久,三个身着大明朝服的番邦人畏畏缩缩地来到了华盖殿。 看着一个个大臣,一个个皇子,几个人心里不断地打鼓。 直到被人领到最前,看到了身穿黄袍的朱元璋。 “小臣拜见大明大皇帝!” 听到三人的称呼,朱元璋低声冷哼,嘴上称呼的好听,就不知道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三位尊使,不知怎么有空来咱这了?这是因为何事啊?!” 朱元璋这阴阳怪气的,直接将三个人把脸都吓白了,尊使啊,谁能在朱元璋嘴里评上尊字? 他们?别逗了,他们算什么东西啊。 这位可是大明大皇帝,能担得起? 几乎是同时,三人用着蹩脚的语音高喊: “大明大皇帝,小臣惶恐!” 几个人跪在地上,磕的那是相当熟练。 整个华盖殿,除了几人的惶恐声,无人敢出声。 最后还是高丽使臣最机灵,赶忙将下属端上来的红布一掀,展现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珍品。 “伟大的大明大皇帝,这是我高丽国给大明大皇帝准备的贡品。” 作为在大明的高丽使臣,自然明白这些人的虚荣之心,汉人都讲究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在他心里,只要自己将东西呈上,皇帝怎么也会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但,说的是贡品,但怎么可能就是在高丽国运过来的?这些也不过就是他们这些人在本国的商人手里临时买的一些‘土特产’罢了。 大明是礼仪之邦,见大明天子他们不可能空手而来。 而且,大明天子可是一个好面子的,不要看现在他们先花了钱,等离开的时候大明天子也会回赠许多东西,那可比他们带来的价值高几十倍。 怎么算也不吃亏,于是这些人也就不排斥这种行为。 高丽国开口,剩下的两人也紧跟其后。 “大皇帝,这是鄙国准备的高丽参一百株,高丽地小物薄,只有这点东西可以拿出手了,还请大皇帝见谅。” “大皇帝,这是安南刚捞上来的珍珠,各个都是精挑细选。” “大皇帝,这是占城的上号翡翠手镯百对,各种花色齐全,随带着还有翡翠摆件。” “......” 一连串的东西报出来,听的华盖殿当摆件的大臣们也是微微侧目,但上座的朱元璋还是眼皮都没抬一下。 以往的笑意都没有了。 高丽三国使臣更加忐忑了,这到底是咋了,自己这段时间也很安分啊。 “好!收下吧!” 不耐烦地示意不远处的小黄门收下这三位的贡品,朱元璋也不再深沉着一张脸。 就算是心理在怎么膈应,朱元璋也知道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他可是皇帝,要是光是表情就让这些人猜到自己心里的想法,那这么多年的盐不是白吃了。 收下了就好,三人齐齐放松。 “不知几位有何要事?” “不知大皇帝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为何今日应天府这么针对我们?” 应天府的动静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就连他们的使臣馆里都被翻了一遍,只要是写着汉字的书本都被没收。 “无事,只不过是得到消息,北元探子躲过边境封锁来到了应天府,一切行动都是为了抓住这个细作。” 朱元璋轻描淡写,很是不以为意,唬得在场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 几个大臣彼此交换一个眼神,看着殿中的几个番邦很是不善,特别是高丽使臣,被十几双眼睛盯着,如芒在背。 “小臣明白,那小臣就放心了,回去一定彻查,要是发现真有细作一定不会包庇。” 高丽使臣率先站出来表态,面上端的是正义凛然,可心里的忐忑差点让他当场晕倒。 自家是自己清楚,高丽国上层与北元的勾勾搭搭他是知道的,并且作为驻扎在大明的使臣,他也是有其他任务的。 比如大明朝的风向,军队的动向等等,这些都是瞒不住的。 难不成这次真的有北元人溜进来了?难道是来找自己的?没听说北元跟占城,安南有联系啊,难道...... 不动声色地看向旁边两人的表情,该死,都是千年的狐狸,什么场合该什么表情都快成模式化了。 一个个的装的跟正人君子一样,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这两人私下里是什么猥琐样,就应天府的红楼,这里面多少胡女都是他们弄来的,哼! 该死,又被高丽抢先一步,占城与安南两国使臣心里低声暗骂。 一个个表态要为大明鞠躬尽瘁,同时心里也是轻松口气。 还好还好,这场行动并不是针对他们的,那他们这次进宫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剩下的就看这位大明天子要给他们什么回礼了。 看着这些人装模做样的恭维,朱元璋嘴角微抽。 他娘的,这些人还真是个人才,瞧瞧这能屈能伸的样子,这要真是大明朝臣,说不定还能凭着这本事直接官居一品。 看来,孙儿说的很对,番邦里并不是没有聪明人,只是大明常年被这些人的恭维给蒙蔽了。 哼,该死! 表情重新深沉,朱元璋不再犹豫了,之前还在犹豫孙儿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苛刻,会不会影响大明在周边国家的形象,可现在一看,这些人明显就是把他大明当成冤大头了嘛。 看看这期待的表情,朱元璋真觉得孙儿对自己的评价还是轻了,这哪里是爱面子,明明就是被蒙在鼓里的小丑,给了别人大量的好处,说不定在别人心里怎么骂你呢。 大明宝钞,怎么了?就不是钱了吗? 就应该给他们,不是说对我大明很恭敬嘛?那好,我的大明宝钞你就用着吧。 “咳咳,来人,传旨,赏赐高丽、安南、占城三国......” 三国使臣的表情充满期待,心脏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 重臣与皇子们也是好奇,不知道皇上\/父亲到底要给什么好东西,哎,这国库好东西还真不少。 按着他们对皇上的了解,这次的回礼一定不会轻,而且还会暗含深意,刚刚还打算一路打过去呢,这回礼也不知会不会给他们什么暗示。 第十四章 朝堂风雨(四){陷阱} “赏御膳一席,雨前花茶各半斤。” 本来还想说二两呢,可看着一旁盘子里的宝石,二两好像不符合他这个大天子的风格。 咬咬牙,狠狠心,还是半斤吧,让十二监的人趁着天气还好再做一批,这种茶随手赏赐下来自己也不心疼,想想以前随手赏下去的那些什么雨前龙井。 哎,不能想,有点心疼。 朱元璋还在心里懊恼自己以前冤大头行为呢,殿下站着的众人却在朱元璋话落之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三国使臣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朱元璋,眼睛里一点也没有刚才话语中的恭敬。 那表情明显的就是惊愕,那意思仿佛在说,就这? 又看向小黄门手中端着的那些花费自己重金的人参、翡翠、珍珠。 机械地转过头,难道这些东西就只值一顿晚饭和一点茶叶? 这才多少钱啊! 自己好像是亏本了。 就算是传说中的新年宴席也不可能吃多久吧 自己都掏空了积蓄,难道就得到几天的伙食? 不甘心!相当的不甘心! “陛...陛下,小臣所进贡之物乃是本国举国之力收集的,还请大明大皇帝宽恕。” 行吧,这句话话里的潜意思大家都听懂了,不就在明晃晃地提醒朱元璋,我这东西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你就回礼这些? 难道是谁招惹你了?能不能明示?这要我们回去怎么跟国君交代啊。 “没有啊,这有什么宽恕的?朕又没有生气,你们怎么了?” 朱元璋也被这人给拉回了神 跟那些晚年就喜欢胡闹的皇帝不一样,朱元璋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还是很能听别人的意见的,知道自己以前错了,那现在就改过来呗,又不晚。 这个人唯一的吐槽点可能就是对于朱家后代的爱护了 因为自己吃得苦多了,所以私心就想后人可以生活的无忧无虑,专门给后代设置一个部门养着后人也无可厚非。 可就是没想到以后的后人那么能生,直接生出一个师团出来,让皇宫开支都支持不住,最终弄巧成拙,事与愿违,后人因为不能从事其他工作不得不勒紧肚子度日,还有人直接被饿死,也是令人唏嘘的很。 回到华盖殿,朱元璋也是眼睛眯成一道缝,笑眯眯的,一点也不像之前那样的深沉。 “御膳还真不是常人能吃得到的,而且,这雨前花茶可是皇宫专用的,配方秘制,常人是轻易得不到的,我们大明路途遥远的,想必你们的国君也没有喝过,你们可以快马加鞭带回去给他们尝尝。” 朱元璋笑得更开心了,整个人这时候看着就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老狐狸。 哼!别以为不知道你们想要啥,可老子就是不想如你们的愿。 想想大明十几年来给他们的丰盛赏赐,朱元璋就想一次心疼一次。 这些使臣真的是,没事就别在朕面前晃悠啊,真的是看一次就想打一次。 自己昨天竟然还会因为想要给这些小国使用大明宝钞而心生愧疚? 自己真的就是一个白痴 “大明大皇帝,可......” 没等使臣再说什么,朱元璋也顺势打算将昨天的商量好的直接给落实。 “当然,除了这些,朕还给你们各国准备了一份大礼!” 朱元璋说的那是一个义正严词,将众人的期待感直接拔高。 瞬间,原本都死心的三国使臣,马上就眼前一亮。 看吧,就知道,大明大天子怎么可能这么小气,原来刚刚那只是前菜,大餐还在后面呢。 华盖殿安静,朱元璋开始铺垫: “朕知道,你们每个国土地贫瘠,矿产单一,平时都缺银少金的......” 说到钱财,三国使臣心跳都加快了,可不是嘛,可不就是缺少金银,大明天子,你赶紧给我们支援一点。 跪在地上的使臣浑身颤抖,别多想,那可不是害怕,纯粹就是激动的。 “呜呜呜,可不是吗,还是大明大皇帝体恤下国,臣等,臣等呜呜,实在是...” 行吧,这些人的反应力真不是盖的,那些重臣与皇子们还没搞明白皇上这是要干什么呢,这些使臣竟然已经明白了? 皇上说了什么啊,这些人这么激动干什么? 自己这些近臣是不是当的实在是太不称职了,现在就连个番邦使臣都比不上了? 几个使臣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奉承之话都说出来,这马匹拍的,那些自诩圆滑世故的大臣都自叹不如 可他们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大明天子可已经蜕变了,那什么糖衣炮弹,完全没用好吧。 朱元璋不等他们再肉麻,直接开口安慰,这态度惊得所有人好似发现了新大陆。 “朕明白,你们都不容易,哎,这百姓啊,缺金少银的话,多不方便,平时就算是想买什么都不行,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朕也是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朕明白那种日子的不容易。” 说完,还很感叹,目光悠远,好似回忆起了以前沿街乞讨的日子,嘴边挂着苦笑。 “陛下所言极是!” “要不是没有足够的金银,百姓早就来到大明见识大明的繁荣了,早就浸沐在大天子的威严之下了。” “是啊是啊,大天子,我们的百姓对大明都是很向往的,但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金银,他们现在都还没有来到过大明,当真是万分的可惜。” 一个个说的跟真的一样,配合上唉声叹气的表情,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朱元璋差点就准备喝彩了,这出戏比宫里的那些歌女排演的精彩多了。 “咳咳,对啊,没有金银,这天下的百姓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生活富足,朕作为大天子,海内皆是朕的子民,每当想起那些还在水深火热挣扎的百姓,朕就十分痛心, 海内百姓,朕作为大天子,自应当代天牧民,爱民如一。” 朱元璋说的那是慷慨激昂,直把那些使臣说的痛哭流涕,那些重臣们则是一脸懵逼,什么时候咱这个皇上这么善解人意了?怎么感觉这里面怪怪的? 第十五章 风雨欲来—{陷阱} 前面铺垫的够了,朱元璋很满意效果。 脸上的表情一边,愤慨一下子全部消失,比那变脸的速度还要快。 “朕也想明白了,既然百姓都缺金少银,那朕就允许你们几国一起跟我大明使用我大明的大明宝钞,这样,百姓们就有了足够的钱财去进行交易,以后的番国一定会越来越好。” 衣袖一挥,端的是霸气轩昂,毗临天下。 可殿下,朱元璋的话音刚落,刚刚还痛哭涕零的三国使臣像是被掐住脖子乌鸦,面面相觑,张着嘴硬是不知道说什么。 大明宝钞?那是什么玩意?你这能说出口? 还当成钱财使用?怕不是做梦吧,大明宝钞不就是一张张纸? 这大明皇帝咋回事,就算是不给实实在在的金银也不能给纸敷衍人吧,这就是你大明的气度格局? 茫然地四处打量,几位使臣不约而同地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自己还在做梦? 可看到努力憋笑的几个大臣,这几个使臣才恍然。 娘的,这是真的,大明的大天子真的打算使用纸糊弄他们。 良久,在心里组织好语言的高丽国使臣上前一步,看着朱元璋很是为难的说道: “启禀大明大皇帝,臣等,臣等小国人口稀少,路途遥远,怕这些宝钞会在路途之中就会折损不少,实在是......” 还没等他委婉地说出拒绝之话,朱元璋又是大手一挥,很是斩钉截铁地回道: “无碍,朕已经给你们都想好了,让你们运输不可能,朕已经打算,这次由户部牵头,直接把咱大明的钱庄开到你们国内,既简单又方便。 到时候,无论是出现什么问题,所有人都可以直接前往钱庄进行兑换,我大明宝钞保证你们使用的都是崭新的。” 说完,还给殿下的户部尚书一个眼神,这人也是机灵,马上就站出跪在地上,高喊微臣领旨。 君臣两人一应一和竟打算直接就将这件事给决定下来。 那出声的高丽使臣差点一口老血喷洒当场 我去。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这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吗? 那大明宝钞是个啥,就一张纸,你到底安的是啥心啊。 “可是陛下,臣等小国早已用惯了金银钱财,更甚者还处于原始的以物易物阶段,恐怕并不认识大明宝钞,这些宝钞在国内,远不及金银好用,怕百姓并不接纳。” 自己这拒绝明白了吧,我国里的人又不傻,怎么可能你说用纸当成钱就当成钱?! “哎,此言差矣,既然朕这么做了,自然有朕的办法。” 朱元璋在上摇头,一副你就死心吧,我早就想好了。 淡然接着说道: “无事无事,咱大明不是还有行走各国的各大粮商吗,百姓就算不习惯也无碍,朕即刻下旨,从今日起,大明的粮商与你们的粮商交易,上至王庭赋税,下至平行百姓日常嚼用,皆使用宝钞,朕,不怕天下百姓不认。” 不认,可以啊,有本事你就饿着,想吃饭,行,乖乖掏宝钞来吧您。 话都说到这了,三国使臣也是明白了,这大明皇帝这是铁了心了啊。 这哪里是什么赏赐,这明明就是要从根本上直接挖了他们的根。 真要是顺应大明这么折腾,到时候,他们名义上的附属国岂不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了? 这他们的国君能答应?明明自己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是一个一言九鼎的,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找一个大佬在头顶上压着,这谁也不可能同意啊。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人家大明占着理,用的名义是为了让你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就算你说国君不会同意,直接反问你,作为大明的附属国,难不成你们国君对大明并不忠诚?得了,只要敢有苗头,大明的百万雄师就有了正当的理由。 左右为难,他们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出理由来拒绝。 大明也没有明说要掌握你番邦,就一种钱财,人家还是免费送的,甚至就连后顾之忧都给解决了,出发点正大光明,你要是死拦着,反而是处于了下风。 这大明,还真是那个人都有上千个心眼子,亏得他们以为皇帝陛下宅心仁厚,那一定是错觉。 几大使臣很是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打算直接就在这里将事情给拦住,这要是真让户部带人过去,还不知道要多生多少事端出来。 最终,还是高丽使臣深呼口气,牙一咬,心一横,死就死吧,上前硬着头皮回道: “大明大皇帝,臣等在大名多年,大明宝钞是何物早已明白,此物虽为朝廷所颁布的钱钞,此番大明大皇帝却要在小臣等国下发如此多的大明宝钞,岂不是成了鄙国占了大明的便宜,这番不可,万万不可。” “臣等复议,这要是传回我国,国君一定会治臣等大罪,还望大明大皇帝收回成命。” “大明大皇帝对臣等的爱护之心臣等依然知晓,臣等回去自然会上书国君,表达大明大皇帝对百姓的爱护之情。” 得,其他两国也不傻,这时候也不是针锋相对得时候,也不是计较赏赐不赏赐的问题,就算是这次空手回去也好啊,这要是真捧着一大堆所谓的大明宝钞回去,国君一定会先砍了他们。 一句接着一句,三国使臣开始集火,打算集体合力将皇上的这个念头给压下去。 几大使臣话说的那是一个漂亮,甚至比之前的感慨都真诚不少。 大臣们低垂着眉眼,算是明白了,今天他们就是摆设,不过也不亏,今天难得地看场大戏,先是皇上盛怒,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番邦打算一举攻占,但意外的几国使臣来了,大戏直接来了一个转弯。 瞧瞧咱大明皇上的脑子,也不知道是谁说皇上好面子的,看看这大棒枣子的,玩的多溜,想来以前也是不想搭理他们,看来以后自己等人行事也要注意点了。 在大明,当官可是一个高危职业,要是被上面这位抓到什么小辫子,马上就给你脑袋分家。 第十六章 皇帝的想法 特别是户部,这本就是他们负责的印制的。 要不是今天朱元璋在华盖殿重新提到了,他们都快这东西给忘记了。 现在的大明宝钞就是一张纸,虽然不知道皇上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这话里话外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有那精明的,已经从皇上这字眼中听出了风雨欲来的既视感。 使臣们太为难了,不要把他们当成傻子好吧,贬值的宝钞当厕纸都觉得硬。 可当这大皇帝的面,你总不能直接说:那啥,我觉得你这宝钞不值钱,你别把这些破烂给塞给我们好吧,在你这不是强取豪夺吗。 眼下能怎么办,只能是强装成不知道,装聋作哑地强行拒绝掉朱元璋的“好意”了。 你要是开口反驳我们,不就等于是自己承认自己的宝钞不值钱,哼,想釜底抽薪我们?想得美。 我这已经拒绝两次了,大明怎么说也是天朝,不至于这么强迫自己等人吧。 不过,这些使臣明显是低估了被骂醒的朱元璋。 这边使臣一个个还在嚷嚷呢,朱元璋一个抬手,下面的‘相声’式的对话随即停止。 “好了好了,你们也不用太客气,不就是不想占朕大明的便宜吗,好说,你们可以回去让你们国君拿出你们国库里那些金银储备,跟我们大明的钱庄进行兑换,放心,绝对给你们最大的比例。” 朱元璋的‘大气’让那些使臣都快要晕厥了,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没等他们反应呢,朱元璋那噎死人的话又传出来了: “当然,也不局限于金银,你们国家里的那什么宝石,矿产也都行,我们大明也不嫌弃,只要你们拿过去钱庄,绝对给你最合适的价值。” “这样一来,只要你们国内的东西,全都能换成我们大明宝钞使用,这样是不是你们百姓就不缺钱财了。” 说完,还一脸看我多贴心,给你们想的多么周到的表情看着三国使臣。 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哈哈,还是老子聪明,用纸换成矿产不香吗?那高丽不是盛产铁矿吗,只要你还想吃饭,那就拿来吧你。 还有那占城,稻米一年三熟的,这要是没有大明在正中,这些番邦说不定就要勾结在一起直接就将大明给蚕食了。 这些小国别看地盘不大,可里面的好东西却是不少,各类矿产更是眼馋。 哼,别以为你们心里的小心思我看不出来。 朱元璋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冷笑,这些人野心可真大,可咱老朱可不是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从小就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就连地盘都是自己打出来的。 就你们那点小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 以前是懒得搭理你,现在养着养着竟然要养出一个白眼狼出来了,不把这苗头往下按还能行?! “大明大皇帝,可是...” 这真不行啊,这东西回去真没法交代啊。 “怎么,各位是看不起我们大明宝钞不成?” 一声冷喝,下的几人又开始告罪。 朱元璋身上更是涌现出阵阵杀气,这些人,看来真的是不想活了,一个个弹丸之地,竟还跟自己打马虎眼,嫌弃这嫌弃那,谁给他们的胆子? “小臣万死,小臣不敢!” “朕觉得你们胆大的很,不要忘了,你们还是我大明的附属国,作为附属,就要有作为附属的觉悟!” 朱元璋是真生气了,昨天听到孙儿的猜测他就想直接御驾亲征,杀他个三进三出,可就是碍于没有正当的名头,大明的百姓刚过上好日子,这要是因为自己重新引起战争,北元说不定还要起什么幺蛾子。 话说到这里,朱元璋已经将他们的后路全部堵死,这些使臣也实在没有办法。 一个个只能打着寒颤告退,打算回去将这件事加急上报,还请国君可以定夺。 这位大明大皇帝已经不是以前的皇帝了,国君必须要早做准备才行,不管是怎么选择,这都是他们国家的关键。 在小臣告退的告罪声后,朱元璋也不为难他们,他们也就是办事了,做不了决定,自己今天这一出就是让他们回去汇报消息,看他们国君的各自选择,他大明子弟谁都不怕。 一出大戏上演了半个时辰,皇上与使臣之间的你来我往也是被大臣们看在了眼里。 此时此刻,不管是跟番邦有没有瓜葛的,心里也都清楚,这是国家大事,皇上这已经是铁了心,已经不是自己这些臣子能妄言的了。 “说说吧,都有什么想法。” 朱元璋让人将地图卷起来,慢条斯理的开始询问。 “回皇上,臣看这些番邦好似并不怎么听话。” 这是对番邦本就没有好印象的兵部尚书,作为兵部,管理的都是武士,最烦的就是那些文臣勾心斗角的那一套。什么礼仪,什么大义那都不是他们考虑的,在他们这些粗人的认知里谁不服那就打过去,打服为止! “就是,父皇,给他们什么面子,就是我们大明的一条狗,怎么,难道狗还能成为狼不成?!您要是看不惯,儿臣就替您打过去,又不是什么大事。” 二皇子很是不以为意,看父亲跟这几个人你来我往的都累。 “好!传旨,兵部,现在开始精练强兵,户部、工部也动起来,各类后勤给朕准白起来,这些人同意自然好,但要是真有二心,我大明也不是吃素的。” 将每一个部门的管事的敲打一番,朱元璋这才将目光看向了站在前列的儿孙身上。 “棣儿,你看着些,要是北方有什么异动马上上报,朕还没有老,大不了朕御驾亲征,非得要把这蠢蠢欲动的野心给掐灭了不可。” “标儿,你带着弟弟们好好准备,另外,回去给英儿准备一个好师傅,朕觉得那些凡夫俗子还不能教导朕的长孙。” 朱元璋当场这样说,各位官员心里齐齐震惊,看来这位皇长孙不简单啊,皇上竟然在这种场合提及,难道是想让皇长孙直接参与政事?! 第十七章 悄悄出宫 皇子们不以为意,父亲本就很喜欢雄英那小孩,不是没有人猜测,要不是因为常氏给大哥生了一个好儿子,说不定大哥的太子之位就坐不稳了,毕竟自己的这个大哥真的是太迂腐,一点也没有父亲的进取精神。 皇长孙只有八岁啊! 见识到皇长孙的受宠晨读,这些大臣们心里就开始寻思,家里有没有适龄的女儿,要是没有亲的,那就从宗族中好好选一个,现在就开始培养,说不定就能养出一个未来的国母。 未来的大明战略就这样在一场莫名的华盖殿会议中定下基调,看来以后的大明更多会对付那些番邦。 只要有了一致对外的目标,大明内部的士大夫与皇上也能站在同一战线,叛国者终究还是少数。 大臣们一一退下,皇子们被留在皇宫,跟朱元璋难得的来了一场家宴。 “老四,最近忙啥呢?” 朱元璋看着愈加沉稳的老四,想起孙儿跟自己的吐槽,难得地良心发现,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于这些儿子用的太狠了些。 “回父皇,北方已经安置,但最近听闻北元边境有骑兵入内抢劫,很多小村庄都被洗劫了一通,儿臣正在与兵部商量这么调集部队进行巡视,保证我大明子弟的平安。” 朱棣回复到。 “哦,不严重吧,北元始终都是我们的心头大患,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那些番邦做出决定,北元迟早要处理的。” “还好,儿臣已经开始组织百姓撤离了,现在北方苦寒,将人迁移到南方也能生活安稳些,百姓们倒是没有意见,就是兵士们不堪其扰,每次都是小股部队,都以骑兵为队,实在是神出鬼没了点。” “无事,只要将主要塞口看好即可。” 自古以来边境就是这样,不然也不会有为了抵御外敌而修建起来的万里长城了。 西北除了修建而起的各大关隘,那些游牧民族生活的就是一览无余的草原,严格遵守了抗日战争时期的游击战术,十六字方针更是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中原兵士到了这里,不适应这地方的气候,可这些游牧民族却是找一个地方就能生存,躲藏个几个月都是小事,大军自然不能跟他们僵持,巨大的后勤也消耗不起,于是,这些人就成了不死僵虫,每年都来袭扰一番,大军就是没办法。 “父皇,小雄英身体怎么样了?听说前段时间很不好,要我说,那些太医院里的人就是酒囊饭袋,一个好好的人还能直接被诊出不好,大哥,你真是好脾气,要是我,早就将这些人砍头了,真是大胆,什么话都敢说。” 秦王朱樉对于自己的这个侄儿感情深厚,前段时间因为不信那些太医还往东宫招揽了不少的民间神医,可得到的消息都不好。 那几天,东宫里负责照顾朱雄英的宫人们都被秦王给打杀了,甚至他还想将那个可能下杀手的吕氏都从大哥的后院里揪出来,可是直接被皇上给禁了足。 这刚从府里出来就听说大侄儿没事了,本还想去看看,可直接就被父亲给拉到了华盖殿,说一些没营养的,实在是无趣得很。 “无事,活蹦乱跳的,还跟朕抱怨,那些先生都是一些闭关读书的老书生,思维太过僵化,希望我可以准许他在应天府自由行动,我已经应允了,要是有空你就带着雄英外出逛逛,说到底那些侍卫还是没有亲叔叔上心。” 秦王就是喜欢玩的,平时也不着调,朱元璋不免地多交代两句。 “行,小英儿就是因为被你们一直拘在家里,这才柔柔弱弱的跟个小姑娘一样,每天就应该在外跑跑跳跳才对嘛。” 他的孩子就是这样养出来的,一个个壮的跟个小牛犊子一样,从小就连风寒都很少的。 “哈哈,还不是他那个当爹的不上心。” 朱元璋对于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很无奈,小时候还是自己太忙,这才忽略了长子的性格。 吃完午膳,各自忙碌,朱元璋站在地图前静静沉思。 “皇上!” “有什么事?” “外面有个东宫的小太监前来汇报,皇长孙殿下询问您下午要不要外出?” 昨天的承诺朱雄英惦记了很久,早朝肯定不行,也不知道爷爷有没有开始实施自己跟他说的计划,哎,终究还是人小言轻了点。 看着自己的小短身体,朱雄英眼巴巴地等待着小松子给自己带回来的消息。 “朕的长孙这是迫不及待了?” 朱元璋轻轻一笑,挥挥手就让人进来了。 “你们殿下今天都干什么了?” 日常询问 “今天吃完早膳,殿下就进入了书房,并没有召集奴才等人随身侍候,午膳是跟着三殿下一起享用的,还承诺要给三殿下带好吃的。” “王充,你看,朕这小孙子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外出呢,这承诺就已经许出去了。” “长孙殿下聪慧!” 可不是聪慧吗,为了不让自己这个当爷爷的违背承诺,直接拉着另一个孙子,两个人的份量终归是要更重几分的。 “就是太聪慧了,朕就担心慧极必伤,也不是这聪慧是福还是祸。” 朱元璋有些忧心,自己的这个长孙,还不只有现在这些人看到的这样而已,谁能想到,凭借一个大明都觉得微不足道的宝钞,孙儿就直接牵制了好几个番邦的命运。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答应了,那朕当然要做到一言九鼎,不然这小子以后说不定要在弟弟面前怎么编排朕呢。” 站起身轻微活动,今天做的时间也太久了,这上半身都僵硬了,也是时候外出好好看看了,每天看着这宫墙也是烦透了。 “王充,去安排吧,这消息不用太多人知道,朕就是微服出巡一下,你就待在宫里吧,要是有人找朕,就说朕在午休,有事明天上朝再说。” 在王充的服侍下,朱元璋换了一件便衣,从侧门悄悄来到东宫,看到东宫外藏起来的小身影,朱元璋直接拽起小人,两人在北门悄悄出宫去了。 第十八章 游玩途中的大瓜 午后的阳光洒在长街,一老一小两人从长街开始出发,听着耳边各类小厮的叫卖声,一股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 “爷爷,爷爷,我们去那里看看!” 拽着老人的手,朱雄英无视街两边的店铺,专心盯着街边的小摊。 “这有什么的,不就是面人吗,回去让厨房给你做,比这个干净。” 朱元璋不用凑过去,只要看周围围着的一圈小孩子就知道里面不是面人就是糖人,都是小孩子喜欢的。 “爷爷,你真是没有童趣。” 一溜烟钻进人堆,掏出两个铜板,朱雄英来到老爷爷面前,手舞足蹈开始形容,一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逐渐成形。 “英儿,你这是什么?” “熊猫,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蚩尤的坐骑。” “食铁兽?!” “额,对,就是食铁兽。” “怎么,你很喜欢,我可以让人去蜀地给你抓一只。” 朱元璋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好似这都不是事一样,不对,好像还真的不是大事,现在可不是各处都是珍稀动植物的时代,就连华北虎想看说不定都可以看到。 “不用不用,我就是突然想到的,最近再看山海经,我在想,山海经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别,那可是国宝级的动物,让它在我的心里留下点神秘感吧。 “怎么,你不是老跟我说你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看故事?” 虽然每一个皇帝都说自己是真龙天子,但身居高位的朱元璋十分明白那不过都是上位者的手段。 “我就是觉得既然有记载,那就肯定有一定的真实实料,就算是故事是假的,那地点总不能也是编出来的吧。” 想起自己前世看到的山海经地理分析,朱雄英就觉得古人的智慧真厉害,将那些地理情况都形容得未来人解读之后还挺有道理。 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那那些神话故事是不是就是另一个科学时代的缩影,而现在的人类社会则是另一个纪元的开始。 “你想去找一找?” “对,但那不是现在,爷爷,现在还不是时候。” 看着街上形色各异的行人,爷孙两人漫不经心的闲聊着。 ...... 咔嚓咔嚓将萌萌哒的大熊猫吃完,随手摸一把嘴,朱雄英准备前往江边看看,不知道这么好的天气,会不会有才子佳人在江边吟诗作赋,也不知自己能不能跟前辈们一样捡个漏。 突然,街上的人群齐齐涌向一个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 朱雄英身形一滞,现在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对,逆着人流,朱雄英拉近了自己跟爷爷的距离。 “去,看看!” 朱元璋随手将朱雄英拉住,对着空气吩咐着,不一小会儿,一个人影就从阴影处闪向前方。 “爷爷,我们去茶馆坐坐吧。” 在心里闪过几个电视剧中的狗血桥段,什么纨绔调戏良家女子,什么当街打架斗殴,又或者是更狗血的卖身葬父而且这卖身的姑娘还要是一个水灵灵的小美女... 能引起大家一起吃瓜的无非也就是这么几种可能,朱雄英连上前看热闹的心情都没有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旁边的茶馆听一段说书人说的故事。 暗卫很快就回来了,朱雄英这桌的茶水都还没有上来,前边的情况就被这人说了出来: “老爷,前边聚集了很多的读书人,好像是有人在国子监说皇长孙特别看不起他们这些读书人,觉得,觉得他们就是蛀虫。” 暗卫汇报的身形微微弯曲,余光时不时看向正坐在椅子上吃点心的皇长孙本人。 “我又没有说错,他们就是一群书呆子,一天天就只知道之乎者也,他们能干什么实事?连做饭的人都要被他们看不起,冠冕堂皇地说什么君子远庖厨。 咋了,要是没有那些他们眼中的小人,他们这些君子怕不是就要直接饿死了,就连小孩子都知道肚子饿了要吃饭,民以食为天,圣人知道他的话语被这样曲解吗?” 朱雄英冷笑,这些人就是被惯的,人孟子的原文可是: 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瞧瞧,有那句话说作为一名君子就不能下厨了吗?没有,孟子只是在强调一种不忍杀生的心理状态罢了。 一个个本事不大,断章取义的能耐比谁都强。 “你的意思是,有人聚众闹事?” 先不说这些人是对是错,只说孙儿在东宫说的话一天之间就在读书人之间传扬开来,这就不简单。 “英儿,你身边的人该筛选一番了。” “知道,回去就做,这种身边一直有着别人眼睛的感觉真糟糕。” 将最后一口点心咽下,朱雄英眼睛微深,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可都已经换过一遍了,竟然这会儿还有别人的眼线,这人的能耐还真不小。 哼,吕氏!该死! 暗卫在旁静静听着,好像爷孙两人三言两语的对话就决定一波人的生死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哎,这就是封建帝王时代的悲哀,有些人的生命真的就是命如草芥。 “怎么样,今天还要去江边吗?” 爷孙两人今日原本的准备是江里泛舟,可现在前面出现这么一出,原先悠闲的心情都受到了巨大影响。 “去,为什么不去,这些人也就只知道搞这种,百姓们也就是看看热闹,翻不起什么浪花的,还不至于我们为他们改变目的。 听说今天江边有文会,爷爷,难得你就不想去看看我大明的有才之士都是什么样的吗。” 文会,自古以来都是才子的聚集地,也是那些有才之人的名利场,他们有的可能是名落孙山之士,有的可能就是单纯的名士。 自古高人出自民间,那些凭借一次又一次的科举筛选出来的自然是天才,但那不代表着民间没有沧海遗珠。 朱雄英这次就是冲着这些遗珠去的,作为一个皇长孙,身边要是没一个幕僚还真有点寒酸。 第十九章 失望 “行,那走吧,这茶挺好喝的。” “爷爷,要不买点回去?平时让王充给你冲着喝。” 朱元璋能出来这么一次已是不易,他是不能跟清朝的那些皇帝们比的,下江南微服私访更是不可能的。 “行!” 进来茶馆的时候两手空空,出来的时候朱雄英手里提着一大包茶叶。 没有让暗卫们接手,朱雄英始终还是觉得自己逛街更有意思。 对此,朱元璋也没有意见,自己的这个爷爷让孙子帮着提点东西怎么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看着手里的茶饼,朱雄英觉得很是好笑,难道这是另一种珍珠翡翠白玉汤? 绕过前边拥挤的街道,重新规划路线,在阵阵小贩吆喝声中,两人来到了一个游坊,此时的游船还停在江边,应该是在等人,一个小厮站在岸边,对着每一个前来的才子都很是恭敬。 弯腰鞠躬接过请帖,仔细检查之后另一个人亲自将人领入,从根源上杜绝了浑水摸鱼的可能性。 “你打算怎么进去?” 这个文会每月都会举办,就是无人知晓这背后之人是谁,所以这请帖不容易搞,自己这个孙儿今天可是第一次外出,朱元璋老神在在地准备看热闹。 “爷爷,你能不能把你脸上的看戏表情收敛一下?” 从袖子里掏一掏,很快,一份精美的请帖就被举到了老爷子面前。 要是没有办法,朱雄英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是今天早上他让人搞来的,也是今天早上他才知道原来每月这个地方都会举行一次文会,这背后是各大世家。 “行了,走吧!” “请往里走,再过一刻钟就会开船,此次的文会就会开始,还请准时参加。” 小厮将两人带进船,里面已经来了三十多人,按着那位小厮的意思,这次差不多也就这些人了。 看看这些人的装扮,这里面好像还有一些寒门书生。 这些人应该都认识,都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闲聊着,爷孙两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注意,低调的两人找到一个角落,侧着耳朵倾听着这些才子的商谈话题。 “看来这件事影响不小。” 被围观的长街也就算了,怎么就连这种才人伤春悲秋的文会都会在讨论。 “爷爷,你还是担心一下你吧,我可听见他们打算明天一起请命的,你这个皇上打算怎么做?” 朱雄英一脸冷笑,瞧瞧这可笑的读书人,读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读了什么,难道这就是识字的文盲? “英儿,昨日你的话好像没有说完吧,你是怎么想的?难道就是觉得儒家文化不正确?” 昨日朱雄英刚提到就被自己给严词给训斥了,孙儿的想法都没有听到,实在是可惜。 “爷爷,不知您是否听到过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句话,爷爷,我始终觉得读书并不是士大夫的专属权利,圣人也告诉我们要因材施教,现在的读书制度是不对的,教育是国本,不应该被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这是朱雄英的看法,也是历史发展的趋势。 当教育事业中掺杂了权利与金钱,那社会就会成为一潭死水,阶级上的界限变得遥不可及,人们就会变得麻木,躺平也就成为了常态。 “那你觉得我大明应该怎么办?” 跟大唐唐高宗面临着大世家制约一样,大明朝堂同样也被一群士大夫所局限着,什么时候平民百姓也能读书,也能考试,也能登堂入室,那朝堂才会更加清明。 “爷爷,其实孙儿很羡慕春秋战国时期的思想斗争,那时候,各类思想层出不穷,什么道家,儒家,法家,兵家思想彼此存在,他们都在争取着自己学说的信徒,那时候的社会是混乱的,可我们现在不一样了。 大明是统一的,虽读书人大多学习四书五经,但不能否认,其他的思想也都是存在的,军队打仗就要了解兵法,律法实行就要遵循法学,它们并不是不存在,只是被那些所谓的儒学所压制了。” “而且,爷爷,你真的觉得他们说的儒学就是真的儒家学说吗?想必就连正宗的孔家后人都不敢保证自己理解的儒学就是孔圣人的儒学,他们又是什么东西。” 朱雄英真的对那些自诩读书人的君子们很无语。 可以说他们也是可怜人,被人掌握着思想,为那些少数的士大夫服务着。 “所以,集众家之所长才是正确的。” “看来,是时候见一见衍圣公了。” “嗯?” 要是他没有记错,洪武十四年,衍圣公孔希学就已经去世了,下一任衍圣公好像还没有确立,怎么,爷爷这是想将下一任衍圣公给确定下来了? “孔家子孙辈的那个言伯还不错,也就是早晚的事,儒家的问题还是孔家最有发言权。” 好不容易外出一次,传说中的文会交集也没有见识到,朱雄英觉得有些失望。 “行了,还不是你口不遮拦,一点也不知道隔墙有耳,你真以为你那书房密不透风?就连朕的华盖殿都不敢保证。” 可不是,华盖殿里有暗卫暗中守护,门外有锦衣卫时刻守卫,再往外还有侍卫。 这么多部门参加进来这就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可就算是这样,朱元璋都不敢保证华盖殿的绝对安全,更何况是东宫(明东宫叫春和殿)呢。 只要有心人想知道,东宫里的人每天做点什么,吃几口饭都能被了解的清清楚楚。 “这不是知道了吗,以后不敢了!” 也是现代人的思维影响,聊到了兴头上,朱雄英一时之间就忘记了这可是在封建社会。 那什么宫斗,宅斗,朝堂官员之间的勾结可是层出不穷,各路人马的相互渗透比抗战时期的间谍战也不遑多让的好吧。 “走吧!” 这些人也就这样,朱元璋还真看不上,但是能借着此事敲打一番孙儿也就成了。 “好!”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朱雄英有些失望,这还不如去游览应天府的景色呢。 第二十章 有福独享,有祸同当 回去的路上,朱雄英报复性消费一通,将自己带出来的银钱花费一通,再给弟弟带点小玩意,除了没有找到合心意的才子之外,今天的游玩也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回去吧,今日爷爷已经在朝堂上下令,严禁番邦之人随意携带我大明书籍出国,最近应天府应该挺热闹的,你好好待着东宫里,要是想要什么直接跟王充说,他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朱元璋明白兔子急了还咬人的道理,孙儿还小,还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还是将人放在身边更加放心。 “好的,知道了,孙儿也是很忙的好吧,对了,爷爷,你可一定要挺住,孙儿可不想跟那些文臣打嘴炮。” 朱雄英看着头发发白的爷爷,心里一阵的唏嘘。 自己还真是不孝啊,捅出这么大一个窟窿竟然还要让亲爷爷顶着,实在是不该。 “行了行了,就知道给咱惹麻烦。” 爷孙两人重新悄悄返回皇宫,门口的侍卫视若无睹,这些都是暗卫装扮的,等下一班侍卫换班之后,今天皇上带着皇长孙外出游玩的消息就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爷爷,您说您要不要提前将衍圣公叫过来?先把人拉到自己这边,到时候您就让衍圣公跟那些人打嘴炮,毕竟儒家可是他的祖宗,这大明应该没有谁比他更有资格对儒学进行解释了。” “可以。” 返回华盖殿,刚进门就看到了急的团团转的王充在殿里不断地打转。 “怎么了?有人找朕?” 双手一伸,任由王充伺候。 “是,国子监学正跟吕大人来过,但被老奴给打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要紧事。” “无事,他们要说的事朕已经知道了,王充,你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山东布政司宣旨,命衍圣公孔希学之子孔讷承袭其父爵位,即日前往金陵复命。” “是!” 本来想开年再说的事,也不知皇上这是受了什么打击,这天都冷了,衍圣公还要受这罪。 连夜派人出宫,朱元璋处理完政事也被王充伺候着休息。 这一夜,除了皇宫中的众人,宫外人心惶惶。 今日,皇上的变化实在是太过可疑,让他们想起了之前皇上的铁血手腕。 大难临头,各府各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他们这些人,不论是金钱还是美女,多多少少都跟那些番邦人有关系,要是皇上真较真起来,一个都跑不了。 一天之间,热闹的番邦摊贩外门可罗雀,百姓们一个个绕着他们走,就怕被那些锦衣卫给盯上。 三国使臣刚回到驿馆,就听到下人来报东夷人听说他们进宫了,早早就等在了这里等待着消息。 原本郁闷的使臣们此刻同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彼此相视一眼,微微一笑。 收起脸上的郁闷表情,几人相互缓步走进了驿站。 刚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留着一戳小胡子的东夷人站在了他们面前。 “敢问几位大人,不知此次大明大皇帝可是有什么赏赐?” 早上的差役与锦衣卫的行动实在是太过突然,应天府的贵人们也突然对番邦各族人开始发难。 他这个没来得及进宫探知情况的早就惶惶不可终日了。 得不到具体的消息,他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三位使臣进宫回来,他真的是半分钟也待不住了,索性就直接来到了大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同为番邦,高丽对东夷就是没有一点好印象。 看着眼前的东夷人,高丽使臣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但碍于刚刚与其他两位使臣的心照不宣,脸上只能摆出兴高采烈的模样,半是炫耀半是高兴地说道: “大明大皇帝说了,今天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不过就是为了搜查一个细作罢了,等找到那个人也就没事了,至于搜查那些书籍,那是因为这个细作偷了重要信息,只要这段时间过去也就没事了。 而且,大明大皇帝知道我们每个国家百姓们不富裕,还顺手给我们想了一个好办法。” 脸上愈发地得意,占城与安南两国使臣也一应一和地配合着,将东夷人哄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焦急都少了很多。 要是说这世上还有一个国家能让全部东亚国家团结起来的话,那就一定是东夷。 现在大明大皇帝已经打算收拾他们这些番邦了,凭什么东夷国就能免于一难? 心里不快,于是几位使臣也就将大明大皇帝的赏赐形容的更加诱人,看着这东夷人眼睛里闪过的贪婪,几国使臣心里一阵的暗爽。 快来问,快来问,坑不死你算我输。 “唉,各位大人呦,小臣还请大人明示啊,我们东夷也是小国,百姓们生活也相当的贫瘠,既然大明大皇帝有办法,那还请几位大人可以提点两句。” 说完,躬身九十度,礼仪做的很是到位。 “自然可以,这就是大明大皇帝对于我们这些附属国的恩赐,尔等自然不会隐瞒你。” “还请大人明示!” 又一个鞠躬,顺手将一个荷包塞到了为首的高丽使臣手里。 轻微一掂,里面的数量心中了然,心中也算满意,数量虽比不上自己等人花费出去的那些,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我等已经向大明大皇帝表明愿意称臣,每年也愿意给大明上供,明白了吗?”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三鞠躬,东夷人面上已然不复之前的惶恐不安,反而是一脸喜色地跑出了驿馆。 看着东夷人跑远的背影,几位使臣心里的郁闷也才稍稍平复。 这才对嘛,有福独享,有祸同当。 自己等人也是为了东夷好,大明这么强大的天朝,东夷当一个附属国又不吃亏。 心情好了几分,几个人还有心情在大堂闲聊,一起商量一下这个大明宝钞在三国的推行问题,这国书要怎么书写才能足够委婉。 大明的态度强硬,想要在大明这解决问题自己等人已经尽力了,现在也只能劝说自己国君可以识时务了。 第二十一章 ‘头铁\’的礼部尚书? 早朝 随着王充的一声皇上驾到,拉开了今日份的朝会。 朱元璋刚坐稳,王充照例一句‘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国子监学正就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呈上奏章。 “怎么?国子监发生什么事了?” 朱元璋眼皮直跳,不会真被自己那小孙子说对了吧,这人真要追究? “启禀皇上,臣之前得到消息,那些番邦书生在国子监经常打探消息,不知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一开始还不在意,自以为这些人只是对于大明的文化很是好奇,出于大天朝的自豪,他们之前还洋洋得意,可现在皇上的命令一下,他们才察觉这些人的行为是多么的突兀,就算是好奇不应该是交流学识?闲聊什么风土习俗?难不成还想以后实地考察? 国子监的大夫们思想很简单不错,可作为国子监学正,他要考虑的东西自然最多,朱元璋这么一开头,他不由地在心里开始了各种猜测,越想越觉得这些人的行径相当的可疑。 原先可以不在意,可现在不行了,要是皇上彻查国子监,发现自己竟然隐藏了这么重要的消息,自己这学正估计也要做到头了。 “宋学正,你觉得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朱元璋没想到,原来国子监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而且,这个宋讷竟然还好意思问自己的意见? “微臣有罪,还请皇上宽恕!” 这本就是在亡羊补牢,宋讷被皇上这么轻飘飘一反问,背后的冷汗都打湿了朝服,额头磕在地上不敢抬头,就希望今天的皇上可以心情好一些。 “下去吧!” 在孙儿那惊为天人之以后,朱元璋就对自己的这些朝臣们丧失了希望,不过就是做事的工具,能用就行,自己还能指望他们什么?不拖自己孙儿的后腿也就够了,不然,朕... 眼睛一眯,身旁的王充被皇上的杀意震惊,看向宋学正的眼神都带着点怜悯。 唉! “还有事吗?” 最近皇上的变化让这些朝臣们不敢轻举妄动,就连顶着公正不阿的御史们此刻也是一个个很有眼色,一个个缩在角落,一言不吭。 “行了,既然没事那就都去忙吧,退朝。” “退朝!” 王充一声拉长的退朝,今日份的君臣会面结束。 华盖殿里,朱元璋好心情地写着毛笔字,淡然地跟王充吩咐: “让锦衣卫跟着,要是有人阴奉阳违,那就解决了。” 特殊时期,要是大明境内都做不到一心向外,难道是想当卖国贼?这种危险还是提前扼杀在摇篮里最好。 “是!” 王充大主管心里内容也是很丰富,此刻此时竟然还在心里祈祷宋大人不要作死。 接到命令,锦衣卫很快就启用了国子监的眼线,将国子监的情报一一汇总。 宋学正这次也是下了狠心,皇上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自己自然也不可能为了他们做出什么包庇的傻事。 一声令下,国子监外围的侍卫一拥而上,直接就将所有有异样行为的番邦书生统统开除了国子监。 这些书生一时之间也是傻了眼,昨天那些商人的的住所被搜索一通,将所有的汉字书籍全都收缴还能说得过去,可怎么今天就轮到他们了? 他们就读个书而已,这又怎么了? 读书难道不需要书本? 作为学生,自己有几本大明的书籍不是很正常的吗?这也算触犯了忌讳? 这两天的大明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前天还对他们还是很和蔼的大明官员,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他们求情无门,礼部,国子监那些教习都不理他们,最终好像只有本国的使臣能接纳他们了。 就在这些番邦学生垂头丧气地往驿馆前进的时候,街道上的大明百姓也都是指指点点,更有那读书人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 礼部尚书虽没有搭理他们,但他们离开的情况还是收入了眼底,结合最近应天府读书人圈子里流传的皇长孙对儒学很是不忿的言语,政治嗅觉敏感的他很快就看出了这其中深藏的危机。 自从皇上的态度变化,他们这些老臣已经察觉到了皇上好像是要变法的苗头,读书人圈子里更是很大一部分开始观望。 每一个朝代,变法都是一场变革,不管是变哪一方面,这都是需要一部分人被放弃的,更有甚者还需要杀一波人维持变法。 年轻的书生准备变化之后跟着政策走,顺应一波风气,扶摇直上。 年纪大的书生则是彻底放弃,他们这些人前大半生都在头悬梁锥刺股地学习儒学经典,变法之后就算是大主调不变,科举的东西肯定跟以往不一样,他们的年纪考现在的科举已经很吃力了,要是加上变法之后的内容,那更是一点希望也没有。 因此,从昨天开始,这种书生之间的聚会就多了不少,就连那些红楼都热闹了几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书生跟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白丁可不一样,他们常年读书,但是不可否认,自古以来,很多朝代都是在这些失意人的推动下覆败。 秦朝商鞅,汉代张良,大唐黄巢,再加上乱世崛起的各个时代,他们哪一个不是‘失意人’? 虽然老话常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是就算是不造反,这些人带头闹一闹也不是小事情啊,现在的大明才刚进入盛世,可经不住这些人的折腾。 士大夫,不只是名头响亮,别看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读书人,但能成为世族,自然有他们的生存之道。 察觉到有这个苗头,礼部尚书也是半刻不敢耽搁,直接洋洋洒洒一大篇奏章,进宫递到了朱元璋的桌案。 “这是什么?” 礼部的?难道,这礼部尚书觉得自己头铁的很?打算给这些番邦书生求求情? 早上从锦衣卫处得知番邦书生在各个部门求情,朱元璋就在华盖殿开始等待,等待看看有哪一个朝臣会第一时间冒出头来。 第二十二章 被迫全能的锦衣卫 “奴才不知,只是刘大人的神情很是焦急,奴才这才将奏本递送。” 王充心里也是一阵的懊恼,这要是皇上觉得自己收了礼部的贿赂自己可太冤了。 “哦,是吗!” 这奏章写的可不少,看着就很有分量,求个情应该不至于,难道礼部的人又夜观天象看到了什么? 雪灾?还是大旱? 打开奏章,看着刘仲质分析的逻辑,朱元璋也不由得心中警惕起来。 刘仲质的分析很有道理,为什么皇上每年要科举取士?不就是为了将天下的有识之士全都招揽在自己身边,从最大的可能上直接断绝那些有野心的人? 要真的百无一用是书生,那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傻子不成? 千方百计的将这些无用之人任用,每年还要给他们免除赋税,还给他们粮食,钱财? 难道真的就是朝廷里粮食太多了没地方放? 不是的,这都是为了稳定民心, 人身自由是最简单控制的,所以百姓们才会是最容易满足的。 可这些自小读书的人不一样,他们见识多,思想多,更加有见解,很有可能有心之人在这些人的只言片语提点之下就能干一番大事,实在是不能不防。 可这就要绕回来了,孙儿的意思是现在的儒学已经不是儒学了,大明不能再在这些士大夫的思想下发展了,集众家之所长才是正道。 可现在安置这些不稳定因素最佳的做法就是重新按着以前的方法开举取士,重新独尊儒术。 这就是一个相互矛盾的地方,朱元璋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内心里,他知道孙儿说的才是正确的。 要是再像之前一样发展,很可能大明的未来就是孙儿梦中那样, 可眼前的困局不解决,现在大明就会陷入困境,完全不用等到两百多年后。 华盖殿上,刘仲质面色凝重,将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一一上报: “自昨日传出皇长孙殿下的见论以来,应天府中无所事事的书生明显增多,就连国子监的生员都有所懈怠,明显的喝酒闹事增多,要是不加以阻止,恐怕会愈演愈烈。” 他又不是刑部的,具体的情况还真不太了解,但国子监他熟悉啊,这两天在他府上想打听消息的各路生员络绎不绝,读书人一个个人心惶惶,都不知道今年的科举会不会推迟。 朱元璋同样也是面色凝重,这情况可不妙,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这些人就因为一点口风就弄成这样,这要是朕真的大刀阔斧干起来,那些士族说不定就要搞游街闹事。 华盖殿的气氛有了片刻的凝滞,朱元璋心情不好,浑身的帝王威压就朝四面展开,殿上的刘大夫额间冷汗横流。 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刘仲质现在还不明白,皇长孙的话这么轻易流传出去,到底是皇家人的手段还是皇上打算投石问路?先放出皇长孙的话看看大家的反应?这都不得而知。 具体的目的都搞不明白,刘仲质自然不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 自从朱元璋将三省罢黜之后,看似六部的权力有所提升,但在其位才知道这位帝王是多么的强硬,刚上位,有什么事,御史言官们上奏劝说一番还有效果。 后来,当皇上的想法频频受到劝阻时,这位皇帝就不耐烦了,看不对丞相为头的文官集团,就想方设法地将丞相给直接废掉,有谁敢在大明为非作歹,这位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就午门开砍。 自己现在要是不分轻重的提出意见,惹怒了皇上,这天老命基本上也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脸上没了血色,皇上啊,您就饶了老臣吧: “老臣岂敢胡乱揣测圣心,老臣效忠之心,日月可见!” 刘仲质是朱元璋亲自提拔上来的,以前也就是一个翰林典籍,身后也没有那些世家大族关系,朱元璋自然不会跟刘仲质计较。 烦躁的摆摆手,让人退下,朱元璋开始在华盖殿开始踱步。 这件事事关大明百姓,可不好办,孙儿也不知有没有解决的办法,现在的问题就是朕还不能表态,各路番邦那边刚刚摊牌,朕还要等他们的决定,这要事这关口上书山们在闹起来,到时候内忧外患还真可能成为一件大麻烦。 看来,衍圣公这步棋是走对了,至少朝廷颁布袭爵诏书之后,那些人能明白朝廷并不是要放弃儒学,等衍圣公来了,就跟他好好聊聊。 朱元璋也算是奇人,在各朝代为了面子上好看,多多少少给孔家封个官当当的情况下,洪武二年竟然直接下旨“孔庙春秋释奠,止行于曲阜,天下不必通祀” 这个旨意一颁布,当时本就不待见朱元璋的衍圣公孔克坚内心就苦闷不已,更是在返回故乡的途中直接逝世,由此可见,衍圣公跟朱元璋之间的渊源有多深。 这次要用到人了,朱元璋想起来了,这孔讷也不知道心理强不强大。 这件事现在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朱元璋索性先等孔讷到来之后再做打算,现在要紧的是在大明宝钞的态度上这些番邦到底是什么态度。 “王充,那些番邦都是什么反应?” 那些使臣返回驿馆,朱元璋自然不会不让人盯着,早就有锦衣卫在暗处观察情况,只要有什么不对直接上报。 朱元璋才不会对那些番邦放心,就连那些重臣他都不相信,你让他相信一群异族?这不是笑话吗。 “这是锦衣卫今天呈上来的。” 将一个信封呈上,王充重新给朱元璋添上一碗茶。 看着信纸上的字迹,朱元璋眉头紧皱,这是个啥?不是汉字也不是图画,锦衣卫这是什么意思?要朕猜吗? “皇上,锦衣卫大多不识字,那些番邦那里锦衣卫使也没有派多么有学识的。” 王充也很无奈,锦衣卫也没想过以后他们还要做一个记录官不是,以前只要身手好,隐蔽能力强就是了,谁知现在竟然还要会写字?这会不会太全能了? 第二十三章 读书人都去当官 朱元璋眼角微抽,看来又被孙儿说对了,原来读书识字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的。 现在就连朕的锦衣卫大多都是白丁,这以后做事难道还要大老远将人召回当面汇报?这要耽误多少事啊? 自古以来,每一代朝廷都想要废黜士大夫阶级,但是至今,朝廷不知道换了多少任,士大夫依旧还是那个士大夫。 更有甚者,成为了千年底蕴的世家大族,不管当朝天子姓什么,世家依旧还是世家。 看不懂,招手让王充亲自去询问情况,朱元璋独自一人很是寂寥地来到了东宫。 “今天英儿干了什么?” 王充的徒弟林宏被派来照顾皇长孙,朱元璋过来,就看到他一个人站在书房门外,而书房门则是闭得紧紧的。 “奴才不知,长孙殿下让奴才从工部拉来一些材料之后就不让奴才进去了。” “哦,是吗?” 来了兴趣,朱元璋又不打招呼将书房门给打开了。 ‘吱呀!’ 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转过头来,露出一口白牙,看着来人眼睛眯起来傻笑: “爷爷,你咋来了?” 书房里,书籍已经被堆到了角落,一块雨布罩着,并没有损伤。 整个书房中间被腾出一个巨大的空地,朱雄英一个人坐在地上拿着一个工具忙碌着,地上飘着一层木屑,还有一些泥土。 “你这是在干什么?” 拿起一个泥胚,这是个什么?看着就像是一个轮子。 “我在做一些模型,因为铁器被限制了,孙儿只能用木头泥土代替了。” “这是轮子?” “对,就是一些轮子!” “你做轮子干什么?” “我想要试试能不能像霸王一样举鼎。” 指着地上摊开的书本,那是一本史记,翻开的那页就是项羽本纪。 “哦,难道你是想用这些轮子?” “对!” 朱雄英没办法给他解释什么叫做滑轮,也不能向他解释什么定滑轮原理、动滑轮原理,只能表现成小孩子的好奇。 “行吧,你玩吧。” 朱元璋没兴趣,只是认为是孙儿自娱自乐的游戏,他可是打过仗的,什么力能扛鼎之人他虽没见过,但也知道不过就是天生神力,孙儿那小身板子想要扛鼎,无疑就是天方夜谭。 “爷爷,我咋看着你愁眉苦脸的?怎么了?那些人真的来找你了?” 不应该吧,外面传的主人公可是自己,自己一个小孩子,就算是身份特殊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效果吧。 除非有人想要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可也不应该今天就来吧,怎么也要让子弹稍微飞一会,让舆论发酵一段时间才好吧。 “不是,朕就是在想你说的话,要是真的下令让平民都可以读书识字,那些读书人以及世家肯定会阻拦,那朕的朝堂也就要乱了,番邦的问题都没有解决,这要是朝廷一乱,内忧外患之中,我大明可承受不了。” 这才是朱元璋最害怕的,他才当皇帝多久啊,儿孙都还没有享受到祖宗的庇佑就重新经历乱世,这他想想就接受不了。 “爷爷,其实你想错了,世家一开始不过也是平民百姓,他们之所以要阻拦朝廷将读书普及,无非就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利,世上,一种资源只有少数人得到才是珍贵的,等所有人都会了,那就不值钱了。 读书人现在这么受追崇,无非就是因为读书识字的人少,门槛高,待遇高,要是我们真的下令让全大明的百姓都可以读书习字,那这些高高在上的读书人能受得了?” 这情况朱雄英早就知道了,想想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下岗潮,不就是因为国家政策的转移,使得那些在工厂中上班的所谓的铁饭碗砸了? 这些读书人现在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巨大的失业恐慌萦绕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头,这恐慌越来越重,不惹事才是不正常的。 “那你觉得怎么做?” 孙儿说得对,他们现在越是反弹,那就说明孙儿这个决策是对的。 “爷爷,你要知道,这些读书人就算是我们朝廷不录用,他们也还是稀缺的人才,在大明的各方各面都是由他们的发挥之地的,比如商人的账房先生,各地的学堂。” 也是古人的思想固化,觉得读书人就应该高居庙堂。 可现实上呢,读书人也是人,百姓也是人,平民百姓可以做的事情他们也可以做,不过就是思想转变的问题罢了。 “爷爷,你要多想一想,只要我们能给他们找条出路,他们是不会跟着那些世家大族一起造反的,那种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读书人,有多少是凛然大义之人? 朱雄英不知道,但是清初的江南名士钱谦益的故事实在是印象太深,那“水太冷,不能下”真的是将读书人的名声给败了一个彻底,至此,名士不如妓子就开始流传。 “不可,他们花费半生寒窗苦读,现在朝廷告诉他们你们的书都白读了,重新跌回原来的生活?这些人是不会接受的。” 朱元璋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以自己为例,要是有人现在告诉自己,你重新变成一个农家小子吧,自己也不能接受啊。 “爷爷,你想错了,读书当然可以改变命运,只有有了好处,平民百姓们才会将自己的孩子送入学堂,给他们找条出路的意思,不过就是朝廷出面,给他们一份可以自食其力又不是那么辛苦的事情罢了。” 朱雄英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滑轮,这个成品还不是那么完美,还需要工部那边给打磨一下才行。 朱元璋则是陷入了沉默,孙儿说的没错,就算是朝廷科举也不可能将这么多读书人给录取,现在要是朝廷出面,给这些读书人找到一份有钱途的事情,那底层的读书人一定不会拒绝。 至于那些世家的读书人,他们人数并不多,就算是反对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 可是,这些书生,除了能当官之外,还能做什么? 等等,当官?! 第二十四章 可怕的后果 朱元璋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官职,胥吏。 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向孙儿,难道英儿的意思是让他们去做衙门里的小吏?! “明白了吗?爷爷,很简单吧!” 衙门怎么了?那可已经算是基层公务员了,吃国家饭,端铁饭碗,手里还有一点小权利,怎么想都是一个好去处啊。 “这样是不是不好。” 朱元璋脸色很不好,因为娼优皂吏永为贱籍就是他亲自下令的,这些读书人能接受才怪。 朱元璋也算是历史上第一个对胥吏下手的皇帝了。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元代的胥吏之患对他的影响太大。 皇帝高高在上,各地的府衙天高皇帝远,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成了当地的土皇帝。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虽说有些夸张,但是不能否认这些基层官员在老百姓身上搜刮油水是很容易的。 比如明后期时每年丰收之后农户们上交赋粮时,百姓们本应上交一百斤粮食,但会带上一百二十斤。 这是为什么?因为“淋尖踢斛”。 老百姓交粮的时候,倒满一斛粮食,这时旁边有一位称量官,上来要踢上一脚,洒出来的米就是损耗。 这部分粮食不算你交给国家的,而是要被各级官吏中饱私囊。 一个简单的粮食都有这样那样的把戏,赋银方面能做的小心思那就更多了。 因为官银与民间使用的钱银成色不同,每次官府收上来的银子都要经过一道提炼的工序。 所以有的地方就会让百姓多交一些,又在上报户部的时候写明有一笔损耗。 这左右这么一捣鼓,各级官吏这个中间商就往自己怀里揽了不少的银钱。 所以,为了不让大明沦落到这个境地,朱元璋一上位就颁布了一个永为奴籍的规定。 可是,大明也就经历了朱元璋这么一朝清廉,后期的胥吏之患比元代有过之而无不及,直至张居正变法。 “爷爷,虽然您的想法孙儿觉得很对,但是你这个命令是错误的。” 放下手里打磨的滑轮,朱雄英很是严厉地盯着朱元璋,态度很是正经。 “错误的?!” 朱元璋有些生气,自己可是帝王,一言九鼎,金口玉言的,怎么可能会错?! “没错,爷爷,你的这个命令并不能缓解胥吏之患,反而是会加快并加剧这种情况的发生。” “怎么说?” 就爷孙两人,朱元璋也不在意自己的面子。 反正孙子也是自己的后代子孙,一代比一代强不是应该的吗?这样自己的大明也能越来越强大。 “爷爷,我问您个问题,您要是一个胥吏,听说皇帝下令胥吏永为奴籍,你的子孙以后就算是读书也不能科举,只能跟您一样成为一个小吏,您会怎么做?” 都说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没有经历过他人的绝望,那你就不能理解他人的做法。 朱雄英为了让朱元璋设身处地地去理解那些小吏们的心理,直接大胆地以他为例。 “会怎么办,会怎么办!” 朱元璋低声喃喃,好似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 “对,在我们彻底地断掉这些人的上进之路之后,他们以后改换门庭的希望也就没有了。 既然前途没有了,那就只能追求钱途了,他们会更加变本加厉。” “他们,他们怎敢?!” 朱元璋被孙儿的设想给吓的浑身一激灵,之前的胥吏已经够可恶了,要是再变本加厉的话,百姓们还活不活了?! “怎么不敢?” 朱雄英耻笑两声,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怕,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一方的土皇帝了。 本来科举改换门庭的美好愿望还会让他们为了子孙后代有所忌惮。 可现在科举被阻,他们自然而然也就开始专心经营自己的事业,为了子孙后代铺路。 他们会想尽办法跟其他胥吏一起勾结,彼此之间交织的关系网会在衙门之中变得错综复杂。 甚至因为阶级的关系,他们会彼此通婚,最终抱团取暖,形成一个不弱于大族的庞大关系网。 在强硬的国家政策下,不需要百年,只需要三代。 这些胥吏因为没有别的晋升之路,所以就会尽全力为自家谋利的事情上。 久而久之,这些基层的胥吏就会在朝廷与百姓之间隔出一层厚厚的中间层,使得朝堂听不到百姓的声音,百姓得不到朝堂的管理。 物极必反,尽全力进行打击是不可取的。 朱元璋脸色趋黑,看来经过孙儿的假设,他也是被自己当初的决定给蠢哭了。 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没一个官员出来阻拦一下自己,都是废物,一群吃白食的废物!! 朱元璋对自己的那些大臣真的是很失望,番邦之害在前,政策漏洞在后,这些人难道不想大明昌盛久存? 眼睛微眯 “爷爷,你也别怪那些人,就你刚登基时的脾气,就算是有人看出来了,为了自己的小命你觉得他们敢说吗?” 历史上,朱元璋刚登基,可是对官场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肃清运动”。 因为他出生百姓,看多了贪官污吏对老百姓的欺辱剥削,登基之后就相当痛恨那些贪官污吏 更是发下了要重振法度,但凡遇到有官员搜刮民脂民膏的,定斩不饶的誓言。 前前后后,就杀了好几万官员,其中还不乏开国功臣。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朝臣又不是傻子,在朱元璋的威严之下,只能是皇上说啥就是啥。 也就是几年后戾气少了很多,那些御史言官才有了用武之处,结果朱元璋又觉得丞相的权利太大,忍了几年就给废了。 当真可以算是一言不合就掀桌的典范了。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好朝令夕改吧。” 现在朝堂还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是因为自己杀的他们都怕了。 可以后呢,一旦自己不在,大明朝经过几代,帝王威仪一定会有所衰减,再加上这股被自己打压的底层势力。 真到那时候,大明朝还是大明朝吗?皇帝怕不是成了傀儡。 第二十五章 闲谈之间的杀机 看着自己的这个便宜爷爷,朱雄英也有点可怜他。 出发点是好的,可是方法却用错了。 人其实很好满足的,生活在人世无非就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 还有历代历朝讲究的什么士农工商。 为了保证国家的统治,每个朝代都尽力提升着读书人的地位,打压商人的地位。 可是,细数一下,那一个官员家里没有经营的商铺?只是靠着朝廷给发放的俸禄,这些人早就饿死了,怎么可能还发展成一个大家族? 只不过是为了响应律法以及朝廷规定冠冕堂皇地将店铺记名在夫人小厮名下罢了。 于是,时间一长,商人为了保证自己成为他人嘴里的肥羊,他们不惜拿出大部分金银钱财贿赂各路大官,还有的人将自己养大的嫡女直接送入大臣后院成为小妾以求得保障。 一群又一群的贪官污吏就此形成,就像是地里长出来的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又一茬。 这个问题很复杂,其中的平衡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找到,一千多年后的二十一世纪都没办法杜绝这个现象的出现,此时朱雄英也不敢说自己有办法。 但胥吏现在还没有形成后来那么严重,能解决还是最好解决为好。 有自己在,这要是再让后人来一句“本朝与胥吏共天下”,那他还是不要活了。 “那你的意思是让朕将命令修改?” 还是有点不愿意,但是让这些眼高于顶的读书人们抛弃身份投身吏籍,朱元璋也知道这不可能。 “其实只要给这些人上升的空间就可以,娼妓被人赎身都可以经过操作成为良人,凭什么吏籍就要永生永世没有出头之日?” 这就是一个伪命题,那些被人从楼子里赎身的女子,经过在官衙备案之后就可以改籍,为什么其他户籍不可以? 只要朱元璋放宽这个条件,这些人也不会那么的剑走偏锋。 看着若有所思的朱元璋,朱雄英心里略有不忍。 哎,这可是亲爷爷,这要是告诉他现在大明的很多问题根本原因其实是皇权的存在,也不知会不会直接不要自己这个不肖子孙。 朱元璋年纪已经不小了,按着历史记载,洪武三十一年朱元璋死于南京西宫,这一代帝王彻底地落下了帷幕。 现在还早,还是不要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气自己爷爷了。 封建社会能持续这么久,人们的思想已经发生了固化,要是没有西方文化的传播,明末也不会有人意识到,天下之大害者,为君已。 时间还早,自己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着急。 目前的问题还是解决胥吏的危害为主。 “爷爷,其实胥吏已经可以算官级了,要是真算在奴籍也不合适,所以,现在第一就是要将胥吏抬籍,而且也不限制儿孙科举之路,再从胥吏官级制度中给他们开发一条上升之路,给他们未来奋斗的动力。” 大部分那些已经成为胥吏的估计也不会在意这种科举机会,他们本就是因为在大明这个识字率超低的时代读书认识了几个字,又没有把握可以通过一层又一层的科举,这才选择成为了胥吏。 这样的人,就算是你将机会放在他们面前,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有科举做官的意思。 但随着这些科举不过的人涌入胥吏行列,再加上自己之后的各地普及读书的建议通过,大明的识字率会在十年之内提升不少,到时候,这些胥吏不在特殊,自然也就不会形成之后的祸害。 “行!爷爷知道了,看来你说的普及读书还真要放在台面上了。” 微微感叹,朱元璋还以为这事还有时间安排,可没想到竟然会这样紧迫。 “爷爷,一步一步来,想来那些番邦也不会正大光明地拒绝我们,无非就是私底下做一些小动作,只要爷爷你能多敲打几下,敲山震虎最好。” 都说杀鸡儆猴,朱雄英自然也这样觉得。 比如那个东夷,朱雄英真的是一丝好感都没有,要是爷爷可以直接打过去将人给灭了,他还真有兴趣前往东夷岛观赏一番。 “你的意思是?” “那高丽就是一个不安分的,要是我大明没有行动,这些人估计会直接拖着时间不做,这事他们也不是没做过。” 高丽啊,真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名义上是大明的附属国,暗地里却通敌,你说说这个小国不是在找死吗。 “明白,锦衣卫已经就位,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即刻会出发到高丽。” “嗯,我觉得可以走一遭,也不知道哪个细作是不是跑到高丽,应天府竟然没找到人,真是可恶。” 爷孙两人表情一点没变,可话语里的意思要是被那些使臣听见了,估计高丽使臣就要趴在地上直嚎冤枉了。 朱元璋也没有对高丽开火的意思,无非就是看着高丽依托着大明的各类工艺快速发展不痛快罢了。 “你玩吧,爷爷去忙了,最近不要出门,外面情况很复杂。” 八岁的长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的问题,身板很是单薄,太医院跟御膳房也不知都在干什么。 “知道了,那可不可以让工部来一个人,孙儿的这些东西还是需要有人处理的,这样打磨还不行。” 东宫没有工具,朱雄英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在东宫大肆进行工作,想来想去只能求助专业人士了。 工部那可都是藏龙卧虎,老师傅很多,要是爷爷能给自己找一个厉害的木工就好了。 “嗯,让林宏去做,你没事就带着弟弟玩会。” 兄弟亲情,还是相处出来的,朱元璋的儿子们就是从小在一起长大,嫡亲的几个更是关系不错,要是以后英儿登基,要是可以有一个足够信任的王爷帮助也能事半功倍。 “知道,这小子昨天吃撑了,今天都没有去读书。” 昨天买回来的各类小吃自己也就是想给这个没出过宫的弟弟尝尝,可没想这位是一个小吃货,直接就给自己给吃撑了。 昨天晚上自己去瞧了,太医都走了一趟,得出的结论都是吃太多。 第二十六章 皇帝病了 “等上元节的时候,让你爹带着你们兄弟两人去逛一逛,到时候好好玩玩,咱应天府的上元节还是很热闹的。” 帮着孙儿将各式的轮子收拾好,朱元璋揉着酸痛的老腰,朱雄英很懂事地帮忙捶打,两人不着声色地转移了严肃的话题。 拳头一停,朱雄英心里也开始了打算,这大明虽然每天都要早起,但上元节还真是一个热闹的大节日。 朝廷规定上元节放假十天,比十一小长假时间还要长,而且还每天都有节目。 现在已经十一月了,按着时间计算,北方估计不久之后就要飘雪,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让御膳房搞一只羊,再做一个大铁锅,在爷爷的乾清宫烧烤火锅一条龙,想想就美。 额,现在大明有辣椒没?好像没有,墨西哥人还没有跟大明通商,难道他要吃一个只麻不辣的火锅?好像没有灵魂。 还是赶紧让人下西洋吧,他有点等不到郑和了。 将外面的那些稀奇古怪东西都带回来,说不定就能找到土豆番薯这些高产作物了。 看着自己的小身躯,朱雄英有些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啊,我才八岁,不应该是个玩耍的年纪吗? 为什么八岁的我还要为自己以后的味蕾努力,突然有点怀念自己公寓冰箱里的剁椒了。 让人进来将书房打扫干净,朱雄英跟着朱元璋两人一起吃了一些点心,闲聊两句,又被亲爷爷嘲笑一番臭棋篓子争面子后,朱雄英目送爷爷离开。 “林宏” “在!” “去工部给我找一个木匠,将他带着工具。” 还是先把自己目前的东西做好吧,剩下的自己也就只能嘴上提提建议,具体的实施还是要靠父亲爷爷们才行。 以后得美好生活还是要靠自己实现才行。 朱元璋回到华盖殿,重新拿起刘仲质的奏折,若有所思。 王充静静退出宫殿,一个人独守着大门,拒绝着前来请安问好的各位大人们。 第二天,莫名的早朝被停止,太医院的张太医匆匆忙忙前往乾清宫,各位大人在奉天殿焦急等待,都不知皇上这是出了什么事。 东宫里,听闻皇上传了御医,手中的工具差点锉到手,朱雄英看着传话的小太监,也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出来。 昨天这老爷子可是还嘲笑自己来着,看着龙精虎猛的,咋一夜过后就病了?难道感染了风寒? 偏眼看向林宏,看着这人镇定的样子,行吧,应该没大事。 “林宏,快,让人带着允熥,允炆,我们一起去乾清宫!” 既然爷爷打好了台子,那自己做孙子的一定要把这场戏给唱足了。 一把将手里的活放下,朱雄英朝着林宏嘱咐道。 “是!” 林宏使劲憋着笑,想到今天师傅的吩咐,林宏都不免地要给皇长孙殿下点一个赞,这领会能力也太强了。 东宫随着朱雄英的吩咐动了起来,三个皇孙带着各自伺候的小太监,在朱雄英的带领下,一行人从春和殿出发,浩浩荡荡来到乾清宫门口。 “皇长孙殿下!” “让开,本殿下要进去看皇上。” 朱雄英没有搭理宫外的众人,直接带着人就想往乾清宫闯。 “殿下,只能您跟两位小殿下进去,这些人是不可以进去的。” 装病嘛,就要做的天衣无缝,这些人的底线还不知道,要是里面有谁的狗腿子就不妙了。 “行!” 转头看向仪队,朱雄英直接命令: “你们就此等待,允炆允熥,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进去。” 一手牵着一个小萝卜头,朱雄英就这样直接在王充的开门下正大光明地进入了宫殿。 乾清宫里,床幔垂下,张太医正在老神在在地诊脉,一边还站着自己的几个叔叔。 打眼一看,唉,亲爹竟然没来,难道? 也不是朱雄英疑心重,爷爷已经老迈,这要是挺不过来,那上位的就是太子亲爹,这些叔叔要是哪个心里有小心思,在这种情况下,花落谁家还真不一定。 但是,显然这些人都想多了,爷爷身体好着呢,做的再多也是白用功。 “四叔,你咋也来了?” 看着朱棣,朱雄英心里大骇,难道这位永乐大帝也等不及? “刚好回来,就遇到了通报的太监,我就直接来了。” 看着四叔脸上的无奈,朱雄英觉得自己真相了: 想来这位也是被爷爷特意安排的,谁让亲爹还没回来呢,这是让四叔来当靶子的。 爷爷真厉害,为了让这场戏更加真实,这是直接将消息都传到了宫外啊。 想来亲爹也是快马加鞭回来的路上了。 忍住不笑,朱雄英仗着自己身子小,不顾众人阻拦,装作很是急切地直接就往内殿里闯,边跑还边大声嚎: “皇爷爷,皇爷爷,你怎么了?雄英怕!”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朱元璋是很看重嫡子嫡孙的,平时就对朱雄英很是看重,爷孙两人之间的情谊很是深沉,此时此刻,要是朱雄英若无其事那才会惹人怀疑。 殿里的哭声很快就传到了殿外,各路人马若有所思,齐齐在心里肯定,看来皇上这次还真是病了,听着皇长孙这动静,想来还挺严重。 默默在心里记下,更有几个不着痕迹地退下,也不知是要向谁传递消息。 王充对这些人置若罔闻,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守好这个殿门,不放什么妃嫔等人进入,那些通风报信的,真的有事要做的,自然有暗地里的锦衣卫跟着,不需要他担心。 “太子爷,太子爷,你慢点,奴才跟不上了!” 远处,大步疾跑的朱标披着一身披风,衣服邹邹巴巴的,面上带着焦急担忧直冲殿门而来。 后面的太监连跟都跟不上,一个个都跑的气踹嘘嘘。 “太子爷!” “王公公免礼,父皇怎么样了?怎么就病了?” 朱标是很担心的,一个多月前马皇后逝世已经给了他一个巨大打击,这要是父皇再出点事,朱标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第二十七章 懵逼树上懵逼果 “张太医已经进去了,还没有消息,对了,皇长孙带着两位小皇孙也来了。” 王充带着朱标边走边汇报情况,一边还帮着开门。 朱标对着他点点头,脚步一丝也没有停顿,大跨步就进入了宫殿。 张太医,朱标已经不相信了,自己儿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人医术不行的印记已经牢牢印在了朱标的心里。 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让随从们去民间找一些口碑好,医术好的名医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快步来到外殿,一眼就看到了四弟以及其他弟弟,眼睛一眯,饶有兴趣地打量一番。 朱棣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给朱标行一个礼:“太子殿下!” 现在的场面不对,太敏感,就算是亲兄弟,朱棣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朱标微微点头,重新将目光看向面色难看的弟弟们(这里指的是其他妃子的孩子。) 朱棣带头,其他人也不能当做没发生,藩王见到太子本就是要行礼的,以前不过是朱标不在意,可现在可不一样。 一行人行礼,齐齐恭敬称呼:“太子殿下!” 朱标挥挥手,没有跟这些人说话,挥退上前要帮忙脱披风的小宫伺,径直就朝着内殿方向而去。 朱棣看着行色匆匆的大哥,想起雄英刚进门看到自己的表情,真不愧是亲父子,就连眼神都一模一样。 朱棣早就明白了,今天这场戏就是亲爹自导自演的。 虽不知具体目的是什么,但是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就连外出的太子,秦王,周王都通知了,看来事情不小。 “父皇怎么样了?张杜仲,这次你要是再发生英儿那样的诊断,你这项上人头就别要了。” 朱元璋躺在床上,朱雄英个子太小,趴在床边不注意看还真发现不了。 朱标一进入内殿,就看到张杜仲跪在床边。 一看这个架势,心里就是一个咯噔,没办法,这架势有点熟悉,好像张杜仲说英儿没救的时候也是这样跪在地上。 心里的火越烧越旺,恐慌也越来越重,上前就要一脚将这个没用的太医给踹到一边。 张杜仲也很冤枉,一大早的,王充大总管就派人来说皇上身体有恙,自己那是半点时间也不敢耽搁,拎着个药箱就急冲冲来了。 可来了一看,我去,这明明就是一个正常人好吧,这脉搏,比我这个太医还要强劲,能有什么事?! 正准备说皇上龙体安康,可床上的皇上就睁开了眼,一句“朕梦魇了,你明白吗?!” 张杜仲那是一个激灵,连忙应承。 有了病因,张太医自然不能就这样离去,皇上可是说了梦魇,这可是很严重的,什么风寒盗汗,心慌啥的症状都要存在。 他这个太医院一把手自然要在一边看着,就连药方都写了好几张,现在侧殿,三个药童还在锦衣卫的监视下熬药。 皇长孙来了,好不容易自己可以歇歇,可没想太子一来就是要治自己的罪。 瞧着太子爷这一脚的力道,真要踹下来,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不得当场散了?! 往旁边稍微一闪,巧妙地躲过,张杜仲连连高呼饶命。 这一下子,戏更全了,太子发怒,张太医被斥责,皇上的身体看来真要不好了。 这些脑补不断地出现在外殿,殿外众人脑海里。 “父亲。” 探出一颗小脑袋,朱雄英很及时地拯救了张太医的老命。 朱标想要补一脚的架势刚摆出来,就看到自己亲儿子竟然直接上到了龙床上。 脑子当即就是一懵,下意识左右一看,宫人四五个,加上自己跟张杜仲,人数虽不多,但也可以了。 这可是十二只眼睛看着呢,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皇上还病着,这小子就敢到床上打扰,还要不要小命了?! “英儿,你在干什么呢!下来!不知道你皇爷爷生病了?!” 朱标也顾不得踹张杜仲了,上前两步就要把亲儿子从床上给拉下来。 “你就算是再急也不能到床上啊,你的礼仪都学哪里去了?都是父皇把你惯的,都无法无天了,回去之后给我抄礼记,一百遍!” 朱标也是被吓坏了,赶紧口头给儿子找着借口,顺带着还打算将这件事揭过。 实在是儿子这行为太过大逆不道,往大了说就是冒犯皇权,这要是追究起来,打板子都是轻的,还不如抄书呢。 “朱标,你说谁惯的?” 威严的声音从床上响起,朱雄英做一个鬼脸,一下子整个人重新缩回床幔。 “父,父亲?!” 朱标傻眼,这到底咋回事?不是说生病了吗?人事不醒的? 可听着这语气,好像挺健康的啊?! 懵逼地看向地下跪着的张杜仲,用眼神询问到底咋回事。 可张太医心虚地转移目光,就是不跟太子殿下对视。 张太医心虚是真心虚,可朱明显又想错了,还以为这是回光返照,药石无医的意思,一时间,心里更是没底。 深呼口气,朱标打算自己过去亲眼查看。 轻轻掀开床幔,床上,一个棋盘放在中央,亲儿子跟亲爹两人分坐两边,一人一盒棋子正在下棋! 咦!正在下棋?下棋?棋?! 朱标心里提着的那口气顿时一松,整个人顿时瘫软,趴在了床边。 “父亲,父亲!张太医,张太医!”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朱雄英,顿时慌了神,以为朱标这是气急攻心。 朱雄英可还记得,朱标历史上的死因就是劳累过度,过劳而死,后世猜测很大可能就是心血管疾病。 这心情一绷一松的,心脏可是巨大负荷,这要是直接引发病因,自己这个亲儿子跟朱元璋这个亲爹岂不是成了刽子手?! 朱元璋也是面露尴尬,好像自己是有点过分,应该派人过去通知的时候就把事实跟标儿说一声的。 于是,本是假的,结果躺到床上的变成了大明太子,张太医这个摆设也派上用场,就连刚开好的药方都用上了一部分。 于是,这件事就更真了。 外殿、殿外,众人可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皇上病危,太子殿下悲伤过度昏厥,皇长孙殿下伤心欲绝的留言疯狂往外传播。 第二十八章 有人假传圣旨? “张太医,父亲他没事吧?” 声音微颤,朱雄英紧紧握着朱标的大手。 “没事,太子殿下气急攻心,喝下药多休息也就是了。” 张杜仲擦擦额头流下的冷汗,还好还好,问题不大,发现的及时,以后仔细调养殿下应该没问题。 “爷爷,以后不要让父亲这么忙碌了。” 朱雄英趁机让父亲休假,没办法,朱标历史上就是返回的路上莫名死去的。 虽然有人猜测是因为劳累引发的心血管疾病,但是对于朱标的死因,史书上并没有过多的记载。 朱雄英猜测,亲爹的真实死亡原因其实跟朱元璋脱不开干系。 总所周知,朱元璋是马背上打天下的皇帝。 登基之后,他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在建国之后大开杀戒,先后制造了残酷的三大案:蓝玉案、胡惟庸案和空印案。 这三场大案共杀掉四五万人,当时朝廷上的文武百官基本换了个遍,官员早上上朝晚上都不一定会回来。 之前说过,朱元璋非常痛恨贪官污吏,可是大明官员的俸禄少可怜,官员们着实养不起自己的那一大家子。 要说这里面没有人痛恨朱元璋那是假的,朱雄英有理由怀疑,朱标、自己以及其他皇室子弟死亡都跟这些官员脱不开关系。 所以,这段时间还是待在应天府吧。 “好,让你四叔去做,最近就让标儿好好休息。” 这次突如其来的状况也把朱元璋给吓了一跳,刚刚都感觉自己眼前一花。 今年还真是他朱元璋最不想经历的一年,先是马皇后,再是皇长孙(因为剧情需要,特别设置),现在再加上大儿子这么一出。 朱元璋都觉得这是上天对于自己杀戮的惩罚。 “爷爷,其实那些大臣也是可以相信的,只要我们让他们彼此监督就可以,锦衣卫成立这么长时间,应该把这些大臣的基本情况都收集了吧,您完全可以派遣不同阵营的官员。” 爷爷啊,你不能真的让朝廷出钱养着一群摆设吧。 “朕知道了!” 内殿重新恢复平静,几个人都静悄悄地看着床上的朱标。 “额…” “我这是怎么了?” 朱标悠悠转醒,看着明黄色的床幔,神情还有点恍惚,一时间搞不清楚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父亲,你醒了?刚刚吓死我了。” 眼眶中积蓄的眼泪直接滚落,模糊了他的视野,但朱雄英脸上却笑的很是开心。 “怎么回事?雄英你咋哭了?父亲不是告诉过你,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看着哭成泪人的儿子,朱标有点嫌弃,堂堂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皇长孙的威仪还要不要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英儿这也是被你吓着了,都多大的人了,对自己身体都不了解,你是不是想吓坏我们爷孙两?” 刚刚心头的愧疚因为朱标这训斥孙儿的话烟消云散。 自从见识到自家孙儿的妖孽之后,他就看不得有人训斥孙儿,多有灵性的孩子,要是真被你们限制了天性,朕就将你们都给砍了。 “父亲?你怎么在这?” 脑子里一阵空白,朱标晕乎乎地看向说话之人,一看是亲爹,疑问句不经过脑子一下子就问了出来。 “哼,你还是好好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吧。” 阴阳怪气的,朱元璋一把拉过朱雄英。 果不其然,等朱标看向周围的环境,表情一下子就变了,这里好像是乾清宫…… “儿臣逾越,还请父皇赎罪!” 一个翻身从床上翻到地上,朱标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行了,情况特殊,朕不会治罪的。” “多谢父皇!” “标儿啊,先起来!” 身体还没好就这样一惊一乍的,自己这个大儿子还真是不把身体放在心上。 “谢父皇!” 朱标坐在椅子上,坐姿端正。 “放松点!” “是!” 父子俩一点也不像是亲生的,朱标完全就是朱元璋说一句做一下。 “张太医说了,你劳累过度,又因为一紧一驰,导致了气血攻心,朕知道,这段时间你的任务很重,但是,这也不是你不把自己身体放心上的理由!” 朱元璋开始训儿子,朱雄英在一边听的连连点头。 对,就是这样,听说父亲连太医院例常的诊脉都拒绝了,这怎么能行,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做儿子的不好说什么,但老爹教训儿子,那不是理所应当?! “这段时间就别忙了,大明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好好在宫里待着,好好调养调养,就让张太医负责,什么时候张太医说你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朝。” “父皇,可是…” “这是皇命!” “儿臣遵命!” 朱雄英先是得意,可紧接着脸色也不好看了。 好像自己没去读书的事还没有跟父亲汇报,这要是父亲回宫养伤,不会要让自己跟着弟弟们一起大早上的去读书吧。 表情一下子萎靡,天哪,他最近可是不睡到自然醒决不罢休,这要是让他凌晨四点就起床,这不是要他老命吗。 小手拉着朱元璋的衣袖,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让爷爷给自己想想办法。 可朱元璋正沉浸在训斥儿子不爱护身体的老父亲角色里,一点也没有察觉朱雄英暗地里的小动作。 没办法,看来自己不得不去听一听那啥劳资的子曰了。 微微叹气,这声刚好插在了朱元璋换气的间断,刚好被内殿里的人听了个正着。 朱元璋心疼,愈发看着儿子生气。 “你看看,你看看,英儿这么个小孩子都唉声叹气的,你这个当爹的就不能好好做个典范?!” 朱标被训的一脸懵:老爹啊,您莫不是忘记了这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您这个当爷爷的都不好好做典范,您还指望我这个当儿子的?! 行吧,这么久的反应时间,朱标也是想起来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传话的小太监不是说皇上病危吗,看这训人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事啊? 难道是假传圣旨?这些人真的事胆大包天! 第二十九章 解释 一想到有人假传圣旨将自己特意传回来。 朱标的面色一变,难道宫里有了什么变故? “你怎么了?” “父皇,儿臣是别人假传圣旨特意召回来的,儿臣怀疑,宫里有人图谋不轨。” 可不是吗,看看现在的内殿,父皇,儿子以及自己都在,这要是发起一场宫变,直接就能来一个一锅端。 朱标说完自己的猜测,还想跟父亲建议召集锦衣卫保卫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爷孙两人看着自己,一脸的莫名其妙。 “父皇?” “咳咳,这是我交代的。” 话说的那是一个底气不足,本以为就是给自己搭一个梯子,可谁想儿子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父皇!” “父亲,你小声点,现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将手指竖在嘴巴前,朱雄英小声提醒。 “坐下。” 朱元璋大马金刀坐在龙床,朱雄英被他拉到了身边,靠在腿边,两人就这样看着傻愣着朱标。 “有什么话就问吧。” 不能再瞒着了,还是直接跟亲儿子说明情况吧。 “父皇,您这是?” “没事,你心里知道就行。” 朱标被这么一句话搪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就这样吧,张太医,该你出马了,朕已经醒了,后面的事你明白吧?” 朝着一旁装作没听见的张杜仲吩咐,朱元璋重新躺回床上,朱雄英跪在床边,朱标则是跪在五米外。 得,布场完毕了,该张太医出场了。 要说这张杜仲,也是一个妙人,刚刚给吓出来的冷汗还挂在脸上,也不需要怎么伪装,直接就这样苍白着脸来到外殿。 “张太医,父皇的身体怎么样?” “张太医,这里面怎么了?刚刚我咋听到英儿的哭声?!” 这是朱棣问的,没有问朱元璋的身体,反而是好奇刚刚发生了什么。 看着关心侄儿的燕王,张太医在心里给这人捏了一把汗: 还咋了?您那好侄儿给您又揽了不少事做,今年过年之前您是别想清闲了。 “咳咳,各位王爷,皇上只是梦魇了,没什么大事,喝过药之后就苏醒了。” 梦魇?! 这世上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 刚好,这些皇家子弟就是那些见过世面的,那一个个可是读着各个朝代的历史长大的,什么哪个皇帝出生时天降祥瑞,又哪个起义军起义的时候顺应上天旨意,这都已经是用烂的套路了,你咋还用这个糊弄他们? “那个,皇上确实是梦魇了。” 就是确实,这可是皇上自己说的。 张杜仲挺直腰板子,想要以此说明自己并没有说谎。 “那….” “皇上刚醒,太子殿下跟皇长孙殿下正在亲自侍奉,燕王殿下,还请您让各位大人都先回去吧,今天是不会上早朝了。” “好的,本王知道了。” 内殿的情况虽然看不到,但声音可以听到啊,里面的动静可不小。 皇上没事,他们这些人再待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回去好好看看,最近几天皇上安排了那个宫妃伺疾。 外殿等待的众位王爷散去,张太医恭恭敬敬地恭送众人离开之后,轻擦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与门口守门的王充主管对视一眼,两人暗地里交换一个眼神,彼此暗道一声辛苦,张杜仲重新返回内殿。 他可是关键,现在可不能离开。 “都走了?” “走了,各位王爷还是很关心皇上的身体情况的。” 张杜仲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特意提及各位王爷的焦急。 “哼,有人啊,就巴不得朕赶紧死了才好。” 冷哼一声,朱元璋并不想听这些皇子是怎么表达孝心的。 张杜仲也知道自己说错了,忙禁声,低头瞬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父亲,你今天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朕刚登基的时候,颁布过一道指令,将胥吏归属到了奴籍,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看似是闲聊,但其中不乏带着考量儿子的心思。 “记得,父亲那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胥吏之患。” 朱标对于父亲的这个旨意还是记得的,当时的他也是看多了普通小吏对平民百姓的剥削,对于父亲的决定也是相当支持。 “对,但是昨天,朕突然发觉,这个旨意并不能解决恶吏,反而是会将他们逼到绝路,为了生存以及后代的生活,他们不仅不会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地欺压百姓,这是朕的失误。” 朱元璋叹气,这真的是好心做坏事,要不是孙儿提醒自己,自己现在说不定还觉得自己当时十分英明呢,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给大明子孙隐埋了多大一个祸害。 没有像朱雄英一样举例说明,朱元璋只是简单叙述,这其中的逻辑全靠儿子自己去思考,就看儿子能不能想清楚这其中的关键了。 朱标细细咀嚼着父亲的提醒,眉头紧皱,随即脸色一变,眼睛瞪大,猛地抬头看向父亲,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父皇,这,这….” 看来朱标这是想清楚了,真不愧是朱元璋寄以厚望的儿子。 “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物极必反。” “就是这个道理,可朕的旨意已下,现在随意修改并不可取,朕左右思索之下,这才觉得这个办法最是恰当。” 就当是祖宗给自己托梦了,自己再在朝堂上深刻反思一下,表达一下自己对于胥吏的处置太重,再给他们一些补偿,这件事就这样翻篇。 而历史上也不会记载自己旨意错误,反而会赞扬自己是一个对百姓十分上心的皇帝,一举两得。 “儿臣明白了,还是父亲考虑周到。” 朱标没想到,原来父亲这么强硬的人竟然也会低头承认自己错了,真不容易。 “行了,你这身体比我还不如,平时都不知道好好保养?” 本是突发奇想的主意,朱元璋也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地发现了朱标身体有问题,还是心疾这种难以根治的大病。 不能劳累,这以后要是接了自己的位子,也不知标儿能不能受得了这强度。 第三十章 实行第一步(下旨) 今天,应天府不知道有多少暗藏起来的棋子被启用,也不知道有多少钉子被处理,朱雄英在朱元璋这里当了一天的孝子贤孙,等晚间返回的时候,觉得着宫里陌生的宫人竟然多了不少。 “林宏,今天我这里也有人忍不住了?” 眼熟的人不见了两人,按着爷爷的打算,今天这个局起的就是一箭双雕的作用。 “锦衣卫暗中带走了两个可疑的,不过还不知道具体身后是谁。” “能抓到就行,不用强求。” 这些人既然胆大包天的监视自己,幕后之人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不会那么轻易被撬开嘴巴的。 “林宏,你说,他们外面的家人还在不在?” 朱雄英从林宏手里接过甜汤,刚刚那段路程他是走着回来的,还挺累的。 “奴才觉得应该不在了,估计很久之前就被人接走了。” “嗯,既然爷爷让你跟着我,那你以后多注意一点,我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会用的。” 一口甜汤下肚,整个人顿时暖合起来,看来明天可以穿厚一点了,今年的秋天还真挺冷的。 “翠菊,去拿一个披风过来。” 林宏看见了朱雄英下意识地动作,很快就吩咐女官前去准备衣物。 “奴才知道,这些人的调查正在进行,皇上特意嘱咐了锦衣卫。” “嗯,我的书房不要让人轻易进去,打扫的时候我会吩咐,其他时候除了你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是,奴才会注意的。” 林宏得到命令,也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 这段时间里,他总像是徘徊在东宫所有人之外,下面的宫人们虽然对他很是恭敬,但没有皇长孙的吩咐,终究他还是没有得到认可。 可现在一看,看来这就是皇长孙对自己的考验了。 现在自己经过了考验,所以皇长孙这才把最重要的书房重地交给了自己。 “行了,都去忙吧,我这没什么事了。” 屋里点这么多灯,时间一长还是觉得呼吸不畅,朱雄英在来到古代三天后,就适应了日落而息的作息规律。 “是!” 朱雄英不需要他,可他要做的事还很多,现在皇长孙这里的宫人都还没有排查完毕,晚上重要的值夜他还是不放心交给他人,这段时间只能他一个人做着了。 ...... 翌日清晨,朱元璋还是没有上朝,但是一纸诏书被王充亲自带着传入了户部。 原本平静的户部一瞬间就便忙碌起来。 什么?!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将胥吏抬出贱籍? 还是因为一场梦魇? 还准许天下天子门生担任胥吏。 跪在地上的官员们静静听着,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不平静。 这时候,皇上突然病重也有了解释,原来如此,拐这么大一个弯原来是为了这个。 可是,这抬户籍可不是一件小事,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着改变自己的旨意? 特别是这些官员,他们算起来,也是旨意中的天子门生,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不屑于胥吏为伍的。 特别是皇上亲自下令,将官跟吏区分开的之后,他们更是觉得两者虽然都在为朝廷做事,但从来没有把这些胥吏放在眼里。 硬是追溯来源,官吏分开的说法要追溯到前宋的王安石变法,可因为后期支持他的宋神宗驾崩,新朝直接把王安石打入了奸臣行列,他主持开展的那些新政也就不管是好是坏全都废除。 可就算是新政被废除,这些从前宋开始的读书人们,骨子里也就开始了清高。 他们这些经过层层科举考验的,从骨子里就看不起那些只是识字的小吏,毕竟他们可是连童生都考不过,怎么能跟他们这些经过殿试的人相提并论。 所以,朱元璋颁布命令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虽觉得皇上太过独断专横,但这里面也有他们的顺水推舟,毕竟那时要是没有那些文官清流的影响,朱元璋的政令也不会这么容易推行。 户部所有人,接旨送走王充之后,无人行动,反而是静静地看着户部尚书。 这些胥吏到底怎么样,他们不在意,可文官清流为主的士大夫集团他们必须要考虑,他们也都是其中的一员,对于维护自己的利益,这些人自然积极的很。 早就有消息说皇上有意开展新政,可没想到,皇上的第一步竟然就要涉及到他们这些人的权利。 皇上这是凭什么,难道真觉得他一个人就能抗衡延续了一千多年的士大夫集团? 士大夫,可是从汉文汉景两帝就开始形成的阶级,你朱元璋不会真以为凭着你一个皇帝就能将整个士大夫给铲除吧。 胥吏之事,给这些人提了一个醒,要是他们不做点什么,说不定皇上就会把手直接伸到他们士大夫里。 户部首先嗅到了这个苗头,自然需要户部尚书这个头头给句话。 “看我干什么,这是圣旨!” 户部尚书很无语,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现在的大明可不是刚开始的大明,现在的大明,百万雄军可都在皇上手里,你们真觉得凭着你们那小身板能抗的过那些兵士的兵器? 还不如乖乖听话,上面怎么命令,我们就怎么做,就一个通告的问题,至于其他人什么反应,那就不是他一个户部能干预的,让皇上自己去烦恼去。 嘴上是这样说,其实他们心里都觉得,完全不用自己折腾,这件事本就实施不下去。 世间的读书人是不会让皇上这么做的。 既然这件事本来就掀不起什么浪花出来,那他们为什么要冒着风险抗旨? 皇上也就是年纪大了,想折腾出大事出来,只要折腾几下发现没结果估计也就这样算了。 每个皇上不都是这样,都想要在位的时候做出一番大事业,让后世之人评论一句千古大帝,流芳百世。 等到百年之后还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呢,就你现在真做出来的那些新政,他们就不信后来君主也会严格实行。 第三十一章 不认识的字怎么办 户部里的官员们算是看出来了,这皇上虽一步一步的打算削弱士大夫集团的权利,但事实上,他老朱才是大明最大的士大夫集团好吧。 皇上的行为在他们看来那就是自己自掘坟墓。 堂堂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自己要将自己的权利给削弱。 几位户部官员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算了,就当是为了满足皇上的心愿了。 等到皇上百年之后,太子爷跟皇长孙他们一定不会任由皇上的决定这样下去。 好吧,这些人完全就是不知道这主意其实就是皇长孙朱雄英提议的,不然也不会有这种得过且过的想法。 历史上,这样的新政太多了,不仅仅是王安石,就连着名的商鞅变法中的商鞅都是在另一个帝王上位之后就被贵族势力随意地织罗罪名,直接诬其谋反,被秦惠文王下令追捕。 这时候,户部这些人已经有人开始思考等到朱元璋百年之后怎么在新帝登基之后将太上皇这个旨意给解释通畅了。 反正也就是重提一遍祖宗之法不可变就是了,也不是很麻烦。 抬籍的文书很快就下发到各州,各路衙门也都很快接收到了胥吏改换门庭的通知,由此,吏部也正式开始接管胥吏的人事调动。 没有下旨让读书人可以成为胥吏,朱元璋打的主意就是一步一步慢慢来的套路,出来一些政治嗅觉敏感的大臣嗅出风雨欲来外,其他人还真以为这是皇上对于百姓的一次关爱。 各个基层衙门的胥吏也不再低声下气,现在大家都是朝廷官员,子孙后代也有了更好的出路,一时间,各个州府学堂增加了不少读书人。 “皇上,锦衣卫传信,衍圣公已经接旨,现在正在乘船出发。” “嗯,不急。” 现在朱元璋已经将心头的重担解决了,那些读书人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朝廷没有正式公文说明要进行改革,这些人更多还是会重新回道读书科举的道路上,无所事事生事的到底还是少数。 “王充,让宋讷将国子监给朕看好,要是发现国子监生员闹事,他这个学正就不要做了。” “是!” 又一道旨意颁布,整个国子监开始戒严,各位先生更是加重了课业,生员们一个个挑灯夜读,应天府的燃油价格更是上涨了几文钱。 一时之间,街道上醉酒的书生消失了行迹,才子佳人的故事本都在说书先生那里消失了不少。 也不知是谁相传科举要提前举行,再结合这段时间国子监的情况,各个州府的举人抓紧时间温书,街道上平日的喧嚣都少了许多。 应天府重新回归以往的平静,朝廷也重新开始早朝,唯一的改变就是朱标这个太子因为被勒令养身体,最近一段时间都待在宫里跟着朱元璋一起处理政事。 而朱雄英,则是苦逼地告别了睡到自然醒的舒适生活,跟这两个弟弟一起开始了天刚亮就上学的生活。 “子曰....” 先生在前面读的很是认真,朱雄英却是差点被催眠。 哎,这就是叫做思维的固化,一边一边用陈朱理学的东西对你进行洗脑,等你长大考中科举之后,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为了士大夫集团的一员。 一个时辰的早读结束,为了维持皇家形象,朱雄英硬是忍到两位弟弟跑过来找他。 “哥哥,哥哥,这个字咋读?先生说了好几遍可我就是记不住。” 指着书本上的一个繁体字,朱允樋皱着小眉头。 “煚,jiong,你可以将拼音写上,不认识的都标记起来,到时候只有自己拼写就简单了。” 顺手地将拼音标注在文字旁边,看着五岁大的小不点,朱雄英好心提醒。 “大哥,什么叫拼音?” “对啊,哥哥,先生没跟我们说过,难道是周先生交给你的?” 两个弟弟看着标注在文字边的符号,一脸懵逼。 “额,你们不知道什么是拼音吗?” 坏了,忘记拼音是现代的产物了,自己这是不是又改变历史了?! “不知道,哥哥教我。” 眨巴着大眼睛,朱允樋目露期待。 行吧,就说怎么光是听你们读什么三字经,千字文了,原来是因为没有拼音的存在啊。 “可以,不过这不能跟别人讲,知道吗?” “嗯嗯!我不说。” “嗯嗯,大哥,我也不说,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好,大哥相信你们。” 抽出一张白纸,朱雄英用圭笔在纸张上很快将23个声母,24个韵母,单韵母,复韵母,整体读音节都分门别类写好。 “你看,这些是声母,我们学的汉字一个字起头的音叫声母,其余的音叫韵母。 大部分字的声母是辅音声母,你看,礼部的礼,它的拼音拼写就是li,读音就是‘l’。 只有少部分使用韵母起头,比如鹅鹅鹅,这首诗里的鹅,它的拼音就是e,就是一个元音。” “其次,为了分辨一样拼音的汉字,除了拼音之外,还有四个音调,可以简单分成一声‘-’,二声‘’,三声‘v’以及四声‘丶’。 一声平调,就像是这个横一样,不需要起伏; 二声则是向上扬; 三声先抑后扬,就像是我画的这个符号一样,先下去再上去; 四声则是跟二声刚好相反。” 朱雄英试图用最简单的方法将拼音用法解释清楚,但是每个人接受新事物都是需要过程的,更别说是这种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明白了吗?” “不明白,哥哥,那这些东西该怎么读? 还有还有,这些字上都没有你说的东西,我怎么知道他的拼音是什么样子? 这不是白学了?” 朱允炆一针见血,现在拼音也就在大哥这里听说过,其他的书本上可没有,就算是学会了,以后遇到不认识的依旧还是不认识,那他们学这些干什么? “额,还是有用处的,以后你们学会之后,可以让先生给你们读一遍,你们自己将拼音标注,以后就不会看不懂了。” 朱雄英汗颜,这问题可真刁钻。 第三十二章 相约上晚课 “哥哥,这拼音还真有意思,李先生他们都不知道这么好的办法,要不,哥哥,以后你教我们吧。” 自从朱雄英生病以来,朱允熥就很是患得患失,平时有事没事就往朱雄英的住所闲逛一圈,在确定哥哥还在之后才会乖乖跟着宫人返回自己的住所休息。 朱雄英也注意到这点,本想着这段时间父亲在宫里,想着可以让父亲跟弟弟亲自沟通一下,可没想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竟然苦逼地开始了读书生涯,阴差阳错地,这个问题也没有机会跟父亲进行反应。 “嗯,平时哥哥也要读书的。” 快过年了,自己也不想再折腾什么,父亲的身体自己也不想让他多担心自己。 本已经决定做两个月的好孩子,这要是被先生抓住自己不认真,按着父亲那认真的性格,说不定还真会让他的病情加重。 “啊,可是李先生他真的不会这些,要是我以后学会了也就能多读书了,可,现在我连这些字都不认识。” 看着哥哥桌子上摆着的论语等书本,朱允熥眼睛里透出几分渴望。 ‘哎呦,没想到啊,弟弟竟然是一个学霸?’ 朱雄英挑挑眉头,这种爱读书的人可真不多见,爱看小说的他倒是看到过不少。 “怎么,允熥,你是想看这些吗?” “嗯,先生说,宫外的读书人都是要读这些的,可我现在还不行,认识的字还很少。” 弟弟低下脑袋,想想先生对哥哥的赞许,隐隐地,在心里就涌起了愧疚。 挑挑眉,这是? 别人家的孩子? 自己?! 看着弟弟眼睛里的崇拜,不可否认,好吧,他承认,他真的很受用。 “好了,要是你想学也可以,但是白天不行,必须要好好跟着先生读书才行,等下课之后,要是你还想学习的话,就去寝宫找我,哥哥教你,很简单的。” 摸着弟弟的脑袋,朱雄英承诺道。 朱允炆在一边看着,嘴巴微微张开,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隐而不发。 “允炆要是想来,也可以一起来,就是你要跟吕妃娘娘好好商量才行。” 吕氏,记忆中,这个女人的样子很是模糊,朱雄英自从搬到外院之后两人已经很少相遇了,除了大的节日聚会之外,真的可以说的毫无交集。 “好,娘娘一定会答应的。” 朱允炆很高兴,在他心里,吕氏一直都是和蔼的母亲,只不过是碍于身份他不能直接称呼。 吕氏做事也是滴水不漏,小小的允炆被养的心性不错,看来,这位书香大族出身的也不是什么也不可取。 “嗯,行了,回去吧,好好跟着先生学习,不认识的字就记下来,今天戍时我们三个一起吃饭。” “好!”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朱雄英不由地感叹:还是做小孩子好啊,天真无邪的。 “皇长孙殿下,这是真的吗?” 刚放松身体想休息一会,身后就传来了周先生微微颤抖的声音。 “额...” 我去,经典的国粹从嘴边差点吐出,还好在关键时间朱雄英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硬是将声音给咽了回去。 “您指的是?” 还想装傻,朱雄英摆出公式的微笑。 “拼音!” 指着两位皇孙没来得及带走的纸张,周先生的手指都在颤抖。 看着这位先生的白发,朱雄英生怕这位下一瞬间就直接捂着胸口躺倒在地,然后外面人就会开始脑补,皇长孙殿下目无尊长,竟然将太子太傅,现任的皇孙教授周先生给直接气晕了。 “冷静,冷静,周教授,您冷静,先坐。” 亲自搀扶着周先生坐到座位上,朱雄英还帮着周先生顺气。 “多谢皇长孙殿下,老臣没事。” 刚刚也是激动过头了,周渝民看着身高四尺的(明朝一尺31.1cm)殿下,眼神里透着几分满意赞赏。 “周教授,您都是老先生了,平时要注意身体,一惊一讶的可不可取。” 朱雄英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赞成,这古代都讲究三十而立,五十就知天命。 现在周教授可已经六十多快七十了,这放在一千年后也算是老年人,坐公交车不花钱还有人让座的,放在古代可已经算是长寿老人了。 “嗯,这不是刚刚看到那张纸太震惊了吗,皇长孙殿下,您是不知道,您的这个方法有多重要,要是可以让天下学子全部学会,以后识字就不再是问题,最不济也能用拼音代替。” 周先生眼睛还望着桌子上的纸张,生怕直接从眼前飞了。 朱雄英算是听明白了,行吧,这不就是那什么三年级作文水平吗,这老头真有眼光,竟然这么凌厉地看出了拼音的便利。 “自然,但是这个东西也就是我无事自己捣鼓的,也不知道具体的效果怎么样,这要是贸贸然传出去,耽误了全天下的读书人怎么办?您说是不是?” 朱雄英真不想让这位先生将这些上报给爷爷,按着爷爷爱民便民的性格,绝对会干净果断地下令让国子监开始实施,顺便还会让礼部开始印刷,将拼音散发到大明各地。 周渝民收回目光灼灼盯着纸张的眼神,看向面露羞涩的皇长孙殿下,很顺手地就开始捋胡子,这是他平时思考的常用姿势。 周渝民的想法跟朱雄英想的不一样,他就是纯粹的学者心思,凡是觉得对天下学子有好处的事情,他都觉得自己责无旁贷,不然也不会听到只言片语就凑到了三位皇孙身边。 那些拼音小皇孙们不知道多重要,他这个教了一辈子书的还能不知道? 只要将这些拼音符号牢牢记在心里,再将印刷出来的书本每个字都标注上拼音,那么,学生就可以自行将文章通读,不必因为一个不认识的字就卡顿不前。 “也好,那老臣也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皇长孙殿下可不可以允许老臣可以在旁边学习。” 周渝民刚刚也就是听了个尾巴,前面的声母部分还没有听见,现在他满心都还在惦记着这些声母韵母到底怎么使用。 第三十三章 开展计划(逼迫) “可以。” 一只羊也是放,两只、三只也一样,都是从零开始,朱雄英还真不介意这人在一边旁听。 至此,东宫课外辅导小课堂悄悄开展。 “方正、郭允道!” “臣在!” “番邦境内钱庄事项安排下去了吗?” 这是朱元璋一直惦记着的,按着时间计算,四天,已经够这些人将消息传递回去,最近的占城使臣估计已经得到回信了,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态度。 “回皇上,钱庄已经着手开办了,可高丽距离较远,北方又要进入冬季,全面开展还需要时间。” 说起来是在番邦小国境内开设钱庄,但其实为了方便,大明境内也是要在大城池中将钱庄开起来的。 他们接到命令之后,户部所有人也是集体商讨过,一开始不以为意,只是觉得皇上觉悟了,不想被这些厚脸起的番邦占便宜,可一细想,细思极恐。 皇上的这一招就是正大光明的阳谋,我大明宝钞在大明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不说贬不贬值的问题,就说我大方开放给你们国民使用,还许诺粮食等用品都可以用宝钞进行购买,于情于理我大明都是为了你们好。 这要是你们嫌弃我大明宝钞只是一张纸不愿意,这就有说法了。 你们番邦是心甘情愿成为大明的附属国的,那我大明让你们接受我大明使用的宝钞,你们竟然会拒绝,是不是有外心? 作为一只狗都不能做到忠心顺从,那我大明还要留着你们这些边境异心小国干什么? 虽说中原是礼仪之邦没错,但是这不代表着他就能容忍有人在他的身边疯狂蹦跶。 这就像是六国混杂之期,彼此之间交换质子一样,你不付出点什么有份量的代价,凭什么要我大明放心你。 这大明宝钞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分辨打不打的机会。 “嗯,加快速度,另外,让全国的商人都知道我大明的命令,以后,宝钞就是我大明的流通货币,户部必须要严格控制印制的数量,方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大明宝钞的印制远比铸金造银简单,这也会导致下面的人心生贪婪,这是无可厚非的,就算是万分痛恨贪官污吏的朱元璋也不得不承认。 水至清则无鱼,彻底地将所有贪官全部绞杀是不可能的。 只是不要将手伸的太深太远,现在这个年纪的朱元璋也不会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真的赶尽杀绝。 “是,臣一定严格把控质量数量。” 近期,市面上的宝钞都少了不少,方正明显能察觉这是有人在特意控制。 等户部派人前去了解情况时,官员看到那熟悉的标志,一个个也都明白,这是皇上在回收市面上泛滥的宝钞,为的就是等番邦之局形成,大明宝钞彻底地取代金银钱财。 “嗯,兵部,边塞的将士们可以动一动了。” “是!” 都是训练,吃饱喝足在营地里也是训练,在边境线边演练也是训练,既然都是训练,那让番邦投鼠忌器也是一件好事。 “...” 一件件事情吩咐下去,朱元璋精神都有点不好,今天就是大明露出獠牙的一天,剩下的,就要看那些猎物们的选择了。 “退朝!” 今日的早朝别开生面地进行了三个多时辰,按着时间计算,这些大人下朝之后刚好赶得上午膳,这早膳本就没吃,早朝又开到现在,现在的奉天殿,大臣皇上都呈现一种莫名的萎靡感。 好不容易等到退朝,王充刚准备给朱元璋准备午膳。 户部的两位尚书就在华盖殿请求觐见。 “王充,让他们进来!” 户部就是大明的钱袋子,朝堂上没有禀告,特意选择下朝之后的时间,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有重要事情需要禀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规规矩矩地跪拜,随着朱元璋的平身,很快两人就将写好的奏章呈了上去。 “你们的意思是?朕没钱了?” 大明宝钞现在还只是纸张,在百姓们心中还没有跟金银一样的地位。 皇上现在想要修建钱庄,本就不宽裕的户部也开始捉襟见肘。 “皇上,每年的军饷是要留下的,不能动用,礼部那边也有消息,北方冬季会有雪灾,赈灾的钱财物资也是要提前准备。 虽然让番邦以金银兑换大明宝钞是个好主意,但现在我们大明钱庄规模还没有形成,那些番邦也不知道是什么态度,臣实在是心里没底。” 上一次跟三国使臣说的事情,因为皇上没有后续,户部的筹备也是惴惴不安,就怕这是皇上对于番邦的一次试探,并没有打算实际实行。 “王充,传旨,天下所有粮商,自今日起,不得向外销售粮食,各路边关严格把控,各路商队只许进不许出!” 要想让番邦们尽快做出决定,就不得不下点狠药。 这些人现在都不表态,不就是看大明还没有动作,准备实行‘拖’字诀,想看看这是不是大明在装模作样。 那自己就让他们看看自己这次的决心,大明宝钞侵袭之战,他,朱元璋,势在必得。 很快,一道旨意就传到了六部,以礼部为首,一层一层旨意就向着各州各县传达。 一封封告示张贴在各府衙门,为了将旨意尽快扩散,衙门还派人在各个商贾之家传达旨意。 仅仅一周时间,各路商队在边境地区销声匿迹,边塞关卡,只能看到寥寥无几的番邦马队。 高丽汉宫 大明方向的动向被源源不断地传递到高丽王王颛桌案。 王颛,在元朝就臣服在了蒙古的铁骑之下,朱元璋推翻元朝之后,这人呈观望态势,等到发现大明已经站稳脚跟之后,这才于洪武三年,被朱元璋册封为高丽国王。 这里的高丽与我们熟知的高句丽其实并无关系,高句丽早在大唐时期就被覆灭。 剩余苟活的那些高句丽贵族也都被赶到更北方的新罗地区,想着要在新罗再起一个高句丽,但是新罗也不是吃素的,直接一波反杀,高句丽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 第三十四章 同意了 丽王氏的上位有种看热闹摘桃子的意思,但高丽的历史却是值得一提,直至大明,王氏已经历经四百多年,历经了后唐、后周、宋、元、明五朝。 正是因为这种性格上的特点,高丽国从国王到朝臣,都是一种左右逢源,不愿意得罪任何一方的战略方针。 所以就算是明面上高丽对大明俯首称臣,其实暗地里跟北元的关系很是密切。 可随着大明使臣的一封书信,高丽王坐不住了。 这大明皇帝到底是咋想的,怎么就突然想到要让属国使用大明宝钞? 这大明宝钞到底是什么? 难道比金子银子还要贵重? 高丽王与众位朝臣不知道,但是这不代表他们看不懂大明皇帝规定将粮食与大明宝钞进行了捆绑销售。 粮食,那可是他们高丽最缺少的东西,特别是这种季节,要是没有大明粮食的支援,高丽国内至少五成的百姓要在这个冬季抵抗严寒的同时还要挨饿。 高丽国王接到消息就召集朝臣进行商议,这个问题太大了,就算是更北元求救,北元也不一定会支援他们。 北元的情况跟他们高丽差不多,他们所处的地方都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畜牧业发达,粮食也是一个短板。 可以说,朱元璋这次是牢牢地把握住了他们的命脉,让他们明知道这大明宝钞就是一个大坑,也不得不往下跳。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将这个坑挖的浅一点。 “都说说吧,大明想要用宝钞进行粮食交易,你们怎么看?” 王颛很迷惑,潜意识里他明白大明不会这么好心,竟然会给他们这么多的大明宝钞。 但现实却是,他高丽不得不服从,现在边塞关卡已经不让大明商队出关了,要是自己再拖下去,汉宫还好,可高丽的底层百姓就要造反了。 “臣觉得这不过是大明为了证明我们高丽的忠心罢了,大明宝钞能换成粮食,这岂不是就跟金银一样,大明皇帝大善!” 这是亲大明的朝臣,也是锦衣卫在高丽国内发展的内线。 “金达仁,你怎么看?” 王颛也不觉得大明想要举兵进攻这么严重,就跟李秀明说的一样,无非就是为了震慑番邦。 “臣也觉得没什么,现在的问题是尽快要让高丽与大明的商贸重新开展,不然,这个冬季,我高丽百姓就要承受不了了。” 金达仁也知道这其中一定有深意,可现在并不是自己能硬刚的时候,眼看着天越来越冷,百姓们正等着粮食下锅。 要是因为君王的犹豫导致大明彻底断绝商路,不用大明出兵,这个冬季就会有大量百姓被饿死。 “好,本王明白了。” 都是买东西,用金银跟大明宝钞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王颛内心的想法,同时也是其他番邦国王的内心想法。 于是,一封封国书就被君王派人送到各大使臣手里,在得到国君的指示之后,各大使臣也是齐齐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自己的王并不是铁头娃,很明白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 最近,应天府的动静不断,边军的消息也时不时由各路小道消息传到他们这些使臣耳朵里。 本国的商人前来应天府卖完东西,也会将沿途关卡的严守与只进不出的命令跟他们汇报,驿馆里更是差点人满为患。 这几天他们都快吓死了,就怕哪天大明皇帝耐心丧尽,直接就派人挥师碾压过去。 现在得到国内的决定,几人匆忙穿好朝服,准备进宫面圣。 华盖殿 “皇上,各位使臣在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 看来这是有结果了,朱元璋眉头一挑。 “大明大皇帝圣安!” 还是那熟悉的三国使臣,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身后并没有跟着随从,也没有那熟悉的托盘。 眼睛一眯,看来这些人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不会给他们以往的赏赐,这次是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大明大皇帝,此次进宫匆忙,并没有携带什么礼物前来,还望大明大皇帝恕罪!” “嗯,朕明白,也就是你们太客气,每次进宫都要带点礼物来。” 朱元璋嘴上说的好听,可这面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个意思,不然高丽使臣也不会硬着头皮上前告罪了。 “多谢大明大皇帝宽宏大量!” 既然都装傻,那就继续装下去,反正他们是不打算当冤大头的,软钉子听几句又没有关系。 “嗯,不知各位此番前来是为何而来?” 明知故问 “大明大皇帝,上次您的提议小臣等人回去就马不停蹄将具体情况汇报给国君了。 此番也是国君派人送来了回信,小臣特意前来回禀。” 这次是占城的使臣抢先一步。 安南使臣暗暗咬牙,都是贱人,一个个就知道拍马屁。 “是的,大明大皇帝,我国国君已经同意了您的提议,就是不知什么时候商道可以重新畅通,安南百姓很是期盼。” 可不是期盼吗,他们可跟占城、高丽两国不一样,他们安南最缺的是各种的生活用品。 这次关卡一封锁,国内的各类生活必需品价格都快要翻倍了,再这样下去,安南国内就要动乱了。 对于安南,朱元璋还是印象不错的,毕竟除了一些矿产,安南能让朱元璋眼馋的也就只有国土面积了。 现在还不到扩大地盘的时候,北元还在北方虎视眈眈呢,要是大明真的出兵,朱元璋首选的一定会是将北元先给灭了。 “好!好!安南很好!王充,拟旨,让户部马上派人去安南将钱庄建起来,一定要给安南百姓最高的兑换比例。” 一连两声好,安南使臣还以为这次能趁着大明皇帝心情好多捞点好处,可最后竟然是这样。 安南使臣脸上的谄笑顿时滞留在了脸上,一下子显得整个人很是滑稽。 “哈哈,看安南使臣都高兴成什么样的,王充,让人准备膳食,朕今天要让各位使臣好好品尝一下我大明的美食。” 安南一开口,朱元璋就知道其他几个番邦的意思了,顿时心情大好,直接就吩咐王充下去安排了。 一顿饭?嗯,诚意应该已经够了,至于赏赐,还是算了吧,现在的朱元璋一点也不想听到赏赐这个词,一想就心疼。 第三十五章 阻止周先生的冲动行为 “大明大皇帝,这次我们前来,还想为东夷使臣表达一下他对您的尊重。” 东夷人?! 朱元璋饶有兴趣,这几个小国是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对,上次我们返回驿馆,东夷使臣听说了大明大皇帝对于我们几个小国支持,他很是羡慕,于是这次他也想让大明大皇帝多多关照一下他们国家的百姓。” 高丽这就是上眼药了,他们三国都要屈服在大明的威胁下了,凭什么你东夷人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躲过去了?大家都是大明周围的小国,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你们也别想跑。 “哦,是吗,大善。” 朱元璋没有表态,东夷这块地方他还没有没打算动手,就算是沿海一直都有倭寇骚扰大明民船,但东夷的地理终究跟大明隔着个海,这要是远征,必须要将大明的水军锻炼出来才行。 看来,那些巢湖水军是时候拉出来了。 眼神微暗,俞氏家族看来是要重用了。 这就是皇上的权衡之术了,不论是被纳入宫墙的宫妃还是后辈子弟的重用,皇上的每一举措都是有其深意的。 “小臣告退!” 见没有祸水东引成功,高丽使臣不情不愿地被王充给请了出去。 “哼,高丽国心思还真多。” 本来还以为高丽国能硬抗几天,自己顺势让锦衣卫挥师北上,到高丽国内好好搜查一通,孙儿说的那些书本自己记得在这位新高丽王登位之后大明是输入了不少,这要是被这些高丽人从中学到其他方面的技术,这高丽岂不是就要跟大明发展相似了? 这可不行,附属国也就是附属国,野心可以有,但是绝对不能将胃口给养大了。 朱元璋端起桌案上的茶杯,轻轻抿一口,开始若有所思,这高丽国内的问题到底要怎么解决。 “王充,英儿今天都干了什么?” “回皇上,皇长孙殿下今天倒是没有做什么,就连林宏给找的那位工匠今日都没有进宫来。” “哦,今天竟然没做什么?为什么?” “皇上,那个,太子殿下被您要求待在东宫养伤了,所以...” 所以,皇长孙殿下不敢在这么浪了。 “你是说,英儿今天乖乖去读书了?今天是哪位教授去的东宫?” 朱元璋可还记得,英儿是很嫌弃那些只知道子曰,圣人说的儒生的,怎么今天就能好好待着了? “今日是周太傅,他曾是太子殿下的先生。” 潜意思:皇长孙殿下估计是因为这人的特殊才这么给面子的,不然就会像前面几个先生一样,直接就被皇长孙殿下怼到怀疑人生。 “周太傅,倒是一个有识之士。” “对,林宏也说皇长孙殿下很欣赏周太傅。” “嗯,跟翰林院说一声,以后周太傅就负责教导皇长孙了,不用派其他人了。” 这位周太傅本就是他为太子选出来的,现在孙儿也欣赏,做爷爷的自然应该满足。 “是!” 此时话题中心的两人,正在长孙寝殿开始了第一堂晚课教导。 让林宏亲自将书房里的木板支好,朱雄英捏着一根‘粉笔’,唰唰地就将23个声母写到了黑板上。 周渝民跪坐在对面,看着这两样从没见过的东西,眼睛微闪。 今天这次来对了,皇长孙的这个东西真不错,要是学堂私塾都用上这种工具,这要节省下来多少笔墨纸砚啊。 先生是怎么教导学生生字的?除了启蒙书本上印刷好的,其他的只能是先生写一遍,学生们照着原样一遍一遍的描写。 可几十个学生只有一个先生,这要是一个学生写一个字,那先生可能一天就都浪费到了写字上了。 可要是有这黑板,只要写一遍,就摆在最前面,让学生们照着写就是了。 不仅仅是生字,还可以在这块板子上将对于书本句段的理解写到板子上,这样也就能让更多的学生深入理解。 越想越觉得这块板子很巧妙,周渝民对于今天的教学更加有兴趣了。 “你们两个,先把这些符号以及它们的读音都记住...” 没有教过,朱雄英只能搜索者记忆中的小学语文老师是怎么哄孩子的,那什么声母韵母儿歌都被他从记忆的深处深挖出来。 “然后你们看,这个字,zi,按着读音标注,拼音就是这样拼写,这本千字文是我下午给你们标注的,你们两个可以看看,试着自己拼写一下。” 短短的半个时辰,朱雄英将整个拼音系列一一在板子上罗列出来,先是带着两个弟弟读两遍,又让他们互相监督再读两遍。 等到觉得差不多了,就交给他们自己标注好的千字文,这本是他们这段时间学习的内容,李先生也才教到前一百多字,后面的刚好可以让两人自己拼写验证。 自己亲手倒杯茶水,也不顾这茶已经凉透,三口两口直接喝下,这才觉得自己的喉咙舒爽不少。 原来教学生也是一件苦差事,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恩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此时此刻,朱雄英心里表达了些微的感慨与愧疚。 “周先生,不知先生有没有听明白。” 两个弟弟正在研究那本千字文,周渝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埋头苦写,朱雄英看的好奇,难道是自己刚才说的有什么问题? “明白,其实就是给汉字读音做出了一个归纳,这种方法很好,方便快捷。” “那,周先生,您这是?” 尊师重道,朱雄英还是做得不错的。 “殿下,臣这是在写奏章,殿下的这种方法应该尽快让皇上知道才行。” “先生请慢,先生请慢!” 吓一跳,这人咋就这么执着啊,您老不会是在宫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没有听说外面的消息吧。 那些文人早就对自己有了意见,这要是再让他们知道自己直接拿出了一套快速识字的拼音体系,他们绝对会给自己泼上一盆一盆的脏水,然后在爷爷面前尽力阻止这一体系的施行。 要知道,这东西一普及,天下识字的人数一定会急剧增加,这些认为读书识字就高人一等的怎么可能就这样接受。 第三十六章 培养状元 周先生一声轻叹,兴奋的神情都萎靡不少。 朱雄英的心里有些复杂,这东西确实是好,但是现在并不是时候。 “哥哥,哥哥,你快来看,我跟二哥读的对不对啊?” 两人都气氛刚有点尴尬,亲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朱雄英心里给弟弟竖起一个大拇指,这救场来的实在是太是时候了。 “嗯嗯,你们两人读来我听听。” 周渝民看着逃走的皇长孙殿下,眼神中浮现着丝丝复杂。 这时候他们两人是师生关系,他头顶的是太子太傅,皇长孙教习的官职,但出了这个宫门,他们两人就是君臣,是天生的对立面。 刚刚朱雄英的阻止他也想明白了,不就是那么回事嘛,真是可笑,什么时候,文官清流成为了一个势力的代名词。 文人气节,却不为国家兴亡而奋斗,反而是故步自封,固执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拒绝着一切可能改变这个平衡的可能。 周渝民想想自己的一生,好像自己也是这个集团的受益者,并没有什么立场可以斥责这些人。 两位皇孙生涩的拼读声还在耳边,周渝民却深刻地意识到了现在的大明,或者说现在的文官清流一派,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走在了历史发展的对立面。 浑身一震,周渝民额头冷汗滴落,对立面! 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词语,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任何时候,任何势力,只有顺应天意才能生存,这要是跟天意相悖,那就只有被淘汰的下场。 难道,这天意已经来了? 猛然转头,周渝民死死盯着认真教导弟弟的朱雄英。 皇长孙殿下?很有可能,皇长孙殿下的思想跟其他皇孙很是不一样,要是没有他,自己也不会想到这个关键点,难道...长孙殿下是故意的? 周渝民的地位在文官中很不一样,因为他是太子太傅,也就是未来皇上的老师,在天下读书人心中,他就是读书人的领头人,比国子监的学正在读书人心里更有名望。 要是以后变法有这人的支持,爷爷的行动一定会顺利很多。 朱雄英瞥一眼目光呆滞的周先生: 周先生也是一个聪明人,自己都表现到这个地步了,这人应该想明白了,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打算。 这是一场博弈,一场未来站队的博弈。 朱元璋已经等不及了,衍圣公也已经在山东出发,等到衍圣公一到,爷爷一定会开诚布公地跟衍圣公进行说明。 衍圣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件事本就不是儒家的问题,反而衍圣公应该感谢朝廷。 现在朱雄英担心的问题就是,文官集团会不会背水一战,不对,他们是一定会反扑的,就是不知道这次是哪位亲王会按捺不住。 明面上,大明百万雄师都掌握在皇帝手里,可事实上,皇上真正可以掌握的完整兵权,就只有应天府里的禁卫军、锦衣卫以及皇家卫队,其他的军权已经交给了各路将军手里。 要是这些文官以大位诱惑这些手握军权的实权者,朱雄英还真不敢确信没有人会心动,这就像宋朝的成立,宋太祖因为知道自己是怎样登基的,在成立宋朝之后,直接就是重文轻武,杯酒释兵权。 为什么,这一切不就是因为他心里深深地明白这些手握军权者的权利有多大? 所以,为什么后面会有岳飞莫须有事件?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岳飞这人实在是没有缺点,不爱财不贪色,这种人还能力强,你说宋高宗赵构他心里慌不慌,自然是怕得不得了,所以这才有了秦桧进言,宋高宗顺势连发三令。 不知道爷爷心里有没有打算,唉,自己这个孙子当的,真就像个孙子,憋屈。 朱雄英知道自己没有这些人的雄韬伟略,也不懂什么君臣之间的博弈,自己能够仰仗的,不过就是七百多年的历史学习以及后世的一些专家分析,自己只能说出自己认为正确的,至于怎么实行,那就是爷爷跟父亲两人的事情了。 “哥哥,哥哥...” 千字文都拼读完毕了,可哥哥却还在发呆,朱允熥小脸微皱。 “啊,怎么了?” “我们读完了。” “完了?这么快?” 这些小孩这么聪明的吗?他咋记得他那时候二年级都还在记忆字母表?古人都这么聪明的吗? “对啊,很简单的,还是哥哥聪明,竟然还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朱允熥,朱允炆两人很是崇拜地看着朱雄英,眼睛里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的,很是可爱。 “额,还好还好,还是你们聪明,一晚上竟然就记住了。” 朱雄英尴尬一笑:哪里哪里,还是你们厉害,五岁的娃娃就可以使用拼音,想想五岁的自己,自己都不会脱裤子上厕所,真觉得人类的发展其实是退化了。 “哥哥,那你可以将你的书给我们标注一下拼音吗?” 行吧,这句话一听就是喜欢学习的朱允熥说的。 “可以,有时间哥哥给你标注一套。” 朱雄英心里有种想法,或许,自己可以让先生交给弟弟四书五经了。 现在弟弟五岁,学个五年,刚好十岁,到时候,自己隐瞒身份带着弟弟去参加科举,这要是考出一个少年天才出来,也能给皇家长长面子。 一想到到时候读书人的感叹,百姓们的崇拜,朱雄英就觉得这件事好像还真行。 “允熥,这样,明天你跟李先生说一声,每天日中之后跟哥哥一起读书,还可以让周先生教导你。” 弟弟的年纪还小,平时也只是需要学习一个早上,现在自己有给皇家造势的想法,那就要试一试,反正弟弟也很喜欢读书,一举两得。 “可以吗?!” 果不其然,知道自己可以读更多的书,小允熥脸色都激动地发红。 “周先生都还在这里呢,要不你亲自问问?” 朝着周渝民的方向示意,允熥很是机灵,很快就来到周渝民面前。 正沉浸在悲哀气氛中的周渝民被皇孙的动作吸引,只见三皇孙恭敬给自己鞠躬行礼: “周先生,请问以后日中之后我可以跟着您学习吗?” 小眼神很是期待,周渝民没听见两人之前的交谈,疑惑地看向朱雄英。 朱雄英微微点头,得到应允,周渝民自然也不会拒绝,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下来。 第三十七章 知道的太多了 日子就这样悄悄度过,在运河结冰之前,一条行船很快就现在在了应天府的码头上。 行船之上的护卫一个个身姿挺拔,鲜艳的飞鱼服向着岸上的所有人彰显着这条行船的身份。 这条船就是新任衍圣公孔讷前往应天府觐见的行船。 大明虽然跟孔家后代不怎么对付,但是为了安抚天下读书人,朱元璋还是给了孔家他们圣人之后的待遇。 第一任衍圣公孔希学更是因为幼年要自己种田养活自己,并没有酸儒书生的那股子气质,于是这让农家子出身的朱元璋很有好感,两人竟有种知己惺惺相惜的感觉。 孔讷比他爹孔希学强多了,能诗,工篆法,人得之者皆传颂夸美相贵重,更是留下了《吾学编》《颐庵文选》等着作。 洪武十四年,孔希学逝世,孔讷受制丁忧,可没想到,在父亲丧期,应天府竟传来了孝慈皇后丧的消息,无奈赴京致祭。 等到皇后入陵之后,朱元璋召见过他,当时就有意让他承袭衍圣公,但当时的孔讷以自己还在丧期就婉拒,本来以为自己拒绝了,就能在家里好好待一段清净时间,可没想,刚两个月,皇上直接下旨,半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没办法,他只能收拾收拾,跟着皇家护卫一起来应天府接旨。 望着江水,孔讷心绪不宁,上一次皇上这么着急是什么时候? 怎么感觉越靠近应天府,越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既视感。 行船绕过通州,很快就从秦淮河进入,顺着河流朝着应天府的方向驶去。 此时的应天府码头,行船慢慢靠岸,在锦衣卫等人的带领下,孔讷没有一点机会前往文官府上拜访,只能是被人带着来到皇宫等待皇上召见。 “王充,衍圣公到哪里了?” “回皇上,锦衣卫传信,他们的行船已然靠岸,今日早朝完毕应该就到了。” “嗯,你下去让礼部安排了一下,朕要亲自主持,百官见证。” “是!” 一大早,礼部就开始忙碌,衍圣公的到来他们也是刚收到消息,还好各类朝服礼部都提前有所准备,现做礼服这一复杂的步骤直接省略,现在只要按着往常的袭爵流程进行就好。 今日的早朝也没有什么大事,平平淡淡地听完各地的相关事项之后,朱元璋直接就让王充宣布了衍圣公袭爵的事情。 文官集团顿时一脸喜色,之前皇上要变法削弱他们权柄的说法让他们人心惶惶,可现在一看皇上对衍圣公的重视,很显然,之前那都是流言。 孔讷在外殿穿上小太监端上来的朝服,静静地等待着前殿的传唤。 百官就位,很快,王充那尖利的嗓音就传到了外殿孔讷的耳朵里。 在小太监带领下,孔讷在众位朝臣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最前列。 朱元璋很满意,孔希学的儿子,应该不会跟那些酸儒一样冥顽不灵。 在朱元璋的示意下,王充开始了宣唱皇上亲颁的袭封诏书: “三皇五帝之道,明陈攸叙,大展彝伦,协天地阴阳,定民居者为此也。 至周,文繁于三坟、道迷于五典,兼八索九丘之泛而诸家之说并生,是致道纵途横,虽欲驰之,莫知所向。 独先师孔子明哲心枢,睿智定真,折伪以成诗书。其修道之谓教可谓至矣,率性之谓道可谓坚矣。 由是天鉴善德,血食之祀,万世子孙弘衍于今。 耿光而弗磨者,因幽明之诚无间,感通天下,故若是也。 前衍圣公孔希学婴疾长徃,嫡长子讷服阕来朝,令袭其爵,以奉先师。 尔吏曹如勅毋怠。钦哉!” “臣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孔讷恭敬跪拜谢恩,双手接过诏书高呼万岁。 谢恩过后,朱元璋让礼官让教坊乐在前引导,从皇宫出发,一路护送孔讷来到国子监,国子监内的学正、教习以及两千多生员纷纷恭迎。 场面很是宏大,一时之间围观者将国子监围的水泄不通,每个人无不在称赞。 孔讷本人也很是激动,他没想到皇上竟然会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不说后世,只说以往,自己这次承袭仪式可以算是孔氏宗族最为尊崇的一次。 作为孔子的第五十七代嫡孙,孔讷没由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重任。 次日,孔讷进宫谢恩,朱元璋亲自让王充将人带到了乾清宫。 跨过宫门,孔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乾清宫外等待自己的朱元璋,脑子一懵,没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面子了,孔讷急忙想要行礼。 却被朱元璋立刻给打断: “衍圣公不必如此多礼,来来来,随朕来。” 朱元璋昨天见到孔讷,就觉得这人要介绍给孙儿认识一下,但昨天毕竟是承袭的大日子,朱元璋也没有打扰别人好日子的意思,可这第二天就不一样了,他早早地就在乾清宫外等着,为的就是第一时间就将人带走。 “皇上,这是?” “朕带你去见见朕的长孙。” 哦,这样啊,原来皇上这么着急让自己承袭,为的是这个目的。 孔讷觉得自己猜到了皇上的根本目的,早就听说皇上对于长孙很是器重,但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给长孙殿下铺路了。 自己之所以得到皇上这么大礼遇,孔讷很明白原因,无非就是因为孔家顶着孔圣人后代的名头,是天下读书人的精神偶像。 皇上只有优待孔家,这才能安抚全天下的读书人,现在带自己去见皇长孙,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可以教导皇长孙,成为皇长孙以后的助力。 就是皇上是不是太急了,太子殿下还在呢,难道就不怕太子殿下心生不满?还是说皇上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想要给孙儿找一个有份量的教习? 看着朱元璋兴致勃勃的样子,孔讷否定了心里的猜测,应该都不是。 既然都不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皇上认为太子殿下登不上高位。 难道,皇上想要直接传位给长孙殿下?! 孔讷瞳孔微缩,脚步都错乱了几分,要是有王主管的搀扶,差点就直接御前失仪。 “多谢。” 小声道谢 “无事,衍圣公还是小心点。” 王充:看着年轻也不大,咋地还能平地摔? 孔讷:完了完了,自己好像知道的太多了。 第三十八章 儒学?不,是法学 “林宏,英儿呢?” “皇上,长孙殿下正在周太傅哪里读书。” “哦,忘记了,没事,衍圣公,我们一起去看看我这孙儿学得怎么样。” “是!” ... “殿下,你说什么时候天下人都能有书读?” 周渝民眼圈微黑,显然昨天晚上并没有休息好。 “周先生,你放心,这是迟早的事。” “那...” 刚来到殿外,孔讷就听到屋内两人这样的对话,脚步一顿,什么情况这是?童言无忌? “皇上驾到!” 林宏在殿外很快通报,很快殿门就被打开,朱雄英站在中央,周太傅退后一步,两人齐齐行礼。 “皇上圣安!” “行了,都起来吧,你们在聊什么呢,朕不是听说最近英儿在读孟子吗?” “启禀皇上,皇长孙殿下很是聪慧,昨天就已经将孟子读完了。” “是吗,圣公,你看朕这孙子怎么样?” 小小年纪,论语、孟子都读完了,是不是比你们孔家子弟还强? “长孙殿下天资聪颖!...” “爷爷,这位是?” 这人自己咋没见过?这又是哪一个大臣? 朱雄英虽分不清爵位朝服与普通大臣的朝服,但是朝服他还是认识的,毕竟,周先生他们平时教习的时候也是身穿朝服的,朝服也就那样,除了上面的绣花与颜色不同之外,款式什么都差不多。 “这是孔家第五十八代嫡孙,也是刚承袭的衍圣公。” 衍圣公!孔家人! 朱雄英眉头一挑,哦,原来是他啊。 “都坐,都坐,今天我们就是闲聊,不出这个门。” 朱元璋大手一挥,王充很有眼色地将一杯杯热茶传上,等到各位都就位之后,转身就带着宫人带门离去,转身就亲自守在门外。 “孙儿,跟衍圣公说说吧,你说的变法是什么情况。” 变法?! 周渝民与孔讷两人齐齐变脸,特别是周渝民,昨天自己刚意识到,今天皇上就直接挑明,还带着衍圣公,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衍圣公已经知道并且同意了? 诧异地看向孔讷,只见这人也是一脸懵。 周渝民轻微摇摇头,看来自己猜错了,衍圣公这样子明显就是被吓住了。 确实如此,在运河行驶期间他还在心里忐忑,不知皇上此番有什么深层含义。 可昨天皇上的仪式做的那样庄重,他一下子就将心里的各类猜测推翻,这心里的大石头才刚放下,今天这就又重新提起,这要不是他身体康健,说不定直接这会儿直接就被吓出毛病来了。 没办法,这特意叫上自己,还在自己面前说了要变法,怎么想孔讷都只能想到自家身上。 难道,皇上这是想要对儒生下手了? 一瞬间,孔讷整个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在这清冷的深秋里硬是将里衫染湿。 “皇上,不知我...” “唉,圣公莫急,且听英儿细细道来。” “皇上,我觉得我儒学乃是圣教,不可...” 行吧,他这明显是想错了,还以为皇上这要跟汉武帝反向学习,直接要将儒学直接打入冷宫。 朱雄英眉头一皱,还圣教,这要是放在七百年后,你敢这么称呼绝对会被人当成传销直接给一网打尽,也就是现在是在封建社会。 “圣公,要是您还这样称呼儒学,那就代表着这法还真不能不变了。” 这都快赶上洗脑的传销了。 孔讷目眦欲裂,跟他那肚子没有几点墨水的父亲不一样,孔讷对待儒学很是推崇,现在一听有人说儒学要变法,当即就急了,也不管现在这个场合,直接就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朱雄英浑身颤抖: “殿下,我儒学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这是要直接挖我孔家的祖坟啊!” 孔家为什么会被天下人推崇,无非就是因为儒学乃是国学,天下人都在学习这个体系,现在皇长孙突然说要变法,这不是在说他儒学是错的吗? “圣公,稍安勿躁,我并没有说儒学是错的,也没有说变法就要取消儒学。” 朱雄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啊?这人咋这么激动,要不是爷爷在这里,他都要怀疑这人要揍自己了。 “那您是什么意思?” “圣公,我就想问你,现在的儒学真的是圣人当初的儒学吗?” 朱雄英嘴角冷笑,一个犀利地问题就砸向了在场的两人圣人门生。 “自然是!” 这是周渝民,他不知道皇长孙什么意思,但从小他就是学着四书五经长大的,接受的也都是儒学的人生观,世界观以及价值观,现在皇长孙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这一生学的都是笑话不成? 面对着三观被人否定,周渝民情绪明显不稳。 “先生,圣公,你们真的是这样觉得吗? 自宋以后,程朱理学对儒学进行了强行注解,圣公,我不相信你还觉得这传下来的还是单纯的儒学。” 朱雄英没有看向周渝民,他不过也就是被欺骗的一份子,反而是紧紧盯着孔讷,他不相信,作为孔圣人的嫡系,他们族内没有留存儒学的原本,甚至还可能存有圣人的原解。 果不其然,提及程朱理学,孔讷明显表情一变,看来,他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没等孔讷回答,朱雄英趁势追击: “那已经不是圣人传承下来的儒学了,不过也就是披着儒学外衣的异类罢了。 现在世人口口相传什么三纲五常,都说这是出自儒学,敢问圣公,这句话真的是出自儒学经典吗?!” 一个简单的举例,让在场的三人齐齐陷入了深思。 这以前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大家都是这样说的,自然而然之下,这句话也被众人默认。 “我,一个孩童都知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出自《韩非子.忠孝》,而韩非子,并不是儒学学派,而是法家代表。 圣公,周先生,什么时候,韩非子也成了儒学之人了?” 三纲五常,这可是封建社会最为推崇的理论,可是此话竟然是出自法家,看,儒学显得多可笑。 第三十九章 三叩九拜 儒学,那不过是只能存在书本上的理想世界,对于这些奉它为经典的士大夫们面前,它不过就是美好却不可能成为现实的泡沫。 从汉武帝独尊儒术开始,儒学就已经变了味道,就连董仲舒,朱雄英现在都有理由怀疑这人是不是法家传人,这外儒内法的路子走的真是成功。 朱雄英冷笑,周渝民整个人失神,刚刚还急得跳脚的孔讷更是站都站不稳,连连后退两步,一屁股重重跌坐在了椅子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朱雄英,一手捂着胸口,气息急促。 “你,你,你休要胡说,我儒学的三纲五常,乃是天地人伦,子既有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怎么能说这不是我儒家之言?!” 孔讷脸色都变了,朱雄英的话要是被朱元璋认为是真的,那他孔家在大明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历朝历代为什么要礼遇孔家,不就是因为孔家有利于统治阶级统一天下人的思想,可以为皇家所用? 要是真的不是儒学,而是法学,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皇上,你以前都被人骗了。 听了孔讷的反驳,朱雄英都快要拍手称赞了,这位可真的是‘孝子贤孙’啊,长这么大,他见过抢钱的,抢人的,就是没有这抢着背锅的。 “圣公,难道你还要我给你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确实儒家学说中是有这么一句,但是原意指的是君要有君的样子,臣要有臣的样子,在其位谋其政,这还能硬跟三纲五常挂上钩? 怕不是圣人要气的从地里爬起来了。 “还有,圣公,你真觉得这句话是好的吗?” “这,难道不是吗?” 三纲五常,让人们为人处世都有了界限,让社会更有秩序,难道这还不是好事? 孔讷彻底懵圈了,皇长孙这是什么意思? “圣公,我只知道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并没有说什么民愚则易治,圣人一生弟子三千,达者七十二人,难道他们一个个都是神童,都是贵族吗?” “这什么国民对立的观点都是出自哪里想必不用我提醒,可是那些人做了什么?为了自己所谓的君贵民轻,硬是塞给了儒学体系,圣公,请问,你还敢说这是圣人所诉的儒学吗?!” 有点生气,这些人到底明不明白,要是没有百姓,那就没有国家,要是没有国家,那就没有君主,明明百姓是基石,可这些人却想方设法想要把这些百姓给打压到尘埃里,这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 越想越生气,朱雄英一时之间也没有收住: “百姓是什么?那是一个国家的基础,要是没有他们,官吏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君贵民轻,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是有一天,你们认为轻贱的愚民突然有一天占领了这个天下,到时候,他们会怎么看待这些你说的儒学理论?! 这个天下,不是皇权说了算的,也不是几个大臣,几万军队说了算的,而是天下万民说算了的。” 说完了,整个殿内也傻了,刚刚还被打击的孔讷此刻神情不自然地看着上座喝茶看戏的朱元璋: 喂,皇上,你还不管管?这天下都不是您说了算了,这是在挑战您的权威。 可上座的朱元璋依然若无其事,好像刚刚并没有发生什么。 朱元璋:你以为我没听明白?看我干什么,反正这天下以后也是要给我孙儿的,我老朱家做这个皇帝也不过就是咱老朱苦日子过够了,想要给后世子孙一个好日子过,既然后世子孙自己都不在意,你还想让咱怎么办? 这可是咱老朱家的嫡长孙,咱老朱还能治罪?你想多了。 仔细想想,好似这儒学之下好多都是法家的思想,看来重法之下才会稳定是正确的,商鞅也挺厉害,这么早就看出了皇权治国的本质。 别看朱元璋在静静喝茶,可孙儿说的他可都听见了,那什么三纲五常确实是韩非子所言,就连君贵民轻也在《商君书》中看过,这些可都是帝王的必学科目。 以前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被孙儿这么一联系,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这些士大夫口口声声什么圣人之言,可句句都是披着儒学外皮的法家思想,简直是无耻至极。 “殿下,您是意思是,其实儒学内里已然腐败了吗?” 孔讷有些不敢相信,那些跟自己父亲交好的士大夫、清流们,原来不过是利用他们。 “自然,圣公,现在的儒学已经不再是孔家的儒学了,不论是法家的三纲五常,还是君民对立,那都不过是统治者的手段,现在百姓们是没有意识到。 但要是以后百姓们想明白了,挣脱了这个特意为他们编制的牢笼之后,首当其冲的绝不会是那群士大夫,首当其冲的一定是你孔家,因为他们口口声声都是儒家学子。 而你们孔家,只不过是这群法家思想士大夫的挡箭牌罢了。” 所以,你到底着急什么,明明变法实在救你。 孔讷的表情已经惨白,现在就连额头都开始渗出冷汗,一边被斥责影射的周渝民都不免得觉得孔家实惨。 孔讷心里很复杂,他现在看着朱雄英都觉得心生恐惧,这位皇长孙难不成是妖孽? 自古以来,孔家都是这样过来的,被天下士族捧着,被皇权礼待,历代孔家人都没有人这么清醒地明白这里面深藏的恶意。 可今天,皇长孙殿下竟然给一针见血给指出来了。 面色变化,孔讷坐在椅上稍微缓口气,这次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来到朱雄英面前。 朱雄英下意识要往后退,自己刚刚好像是将这人的信仰给批了一通,现在他想干什么? 难道是恼羞成怒?想要直接打自己一顿? “孔家第五十八代嫡孙孔讷,在此拜谢皇长孙殿下点明,特行大礼以视感激,还望列祖列宗在天为证。” 说完,孔讷就恭恭敬敬地跪伏在地上,三叩九拜。 第四十章 道家思想 自古以来,孔家都是作为吉祥物的形象存在的,魏晋以来,出现了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的现象。 从唐朝开始,李世民为了摆脱前朝的束缚,走一条属于自己的治国之道,直接就采纳了魏征‘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理念。 这也是第一次君将自己的地位放在了民之下,李世民当时听到这么一个新颖的理论时,当即就是眼睛一亮,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效果。 毕竟当时士大夫在旁虎视眈眈,五姓七宗都在逼着皇上要向他们妥协,他要是想要巩固自己皇权的巩固,只能取得下层百姓的支持,只有三方势力保持一定的平衡,大唐才能稳定发展。 那时候,没有人在乎孔家的态度,也没有觉得孔家有什么该在意的,圣人后代? 你数数大唐朝廷里有多少姓孔的,五姓七宗占据了大唐朝堂的大半江山,孔家,那是谁? 那时候,孔家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更别说是厚待了。 历史上,孔家之所以等在历史的舞台上浓墨重彩,无非就是五代十国混乱时期,五姓七宗在彼此争斗之中彻底泯没。 那段时期,朝廷更替,有才之士随着朝代的更迭也一波一波赴死,很快,士大夫阶级就被折腾空了。 等到宋太祖赵匡胤登基之后,朝堂上大量的官职闲置了下来,而寒门士子当时也没有出现几个话事人,在宋太祖特意的重文轻武默许下,现在就急需一个人率先站起来。 种种因素下,孔家这个顶着圣人光辉的大家族,就出现在了宋太祖的眼中。 于是,皇权开始扶持孔家,各地孔庙以及祭祀活动开始进行。 甚至,随着两宋皇权的更替,孔家的地位越来越高,族中不少子弟在朝廷当官,就连嫡子嫡孙都得到了皇权的礼待。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明,孔家的地位逐渐升高,彻底地走上了巅峰。 特别是朱元璋想法设法将大明的丞相制度废除之后,亲自下旨表明:百官当以衍圣公圣裔为尊。 天下百官都要以衍圣公为首,孔家的声望自然就来到了顶峰。 要是没有朱雄英的干预,孔讷这个衍圣公承袭爵位之后,在朱元璋的支持下,大肆新修孔庙,天下读书人更是以孔家圣裔为首,一时之间,孔家的地位风光无两。 今天之前,孔讷都是以自己是圣裔,百官要以圣裔为首而自豪的。 可今天之后,孔讷心里只有恨不得将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士大夫们痛斥一番。 你们脸皮这么这么厚啊,顶着我儒学的名义,却暗自利用法家牟利。 最后要是东窗事发,就直接将儒学丢出去背锅。 你们想的怎么这么美呢?! 孔讷年纪轻轻,现在却有种气急攻心的晕厥感。 他奶奶的,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个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上称兄道弟,暗地里却连插兄弟几刀。 亏得父亲还让我多多听听这些人的政治借鉴,什么孔家毕竟远离天都,朱元璋又不怎么在乎他们,以后来到宫里面圣一定要万加小心,谨言慎行。 我看皇上对我孔家还是很厚道的,名利好处一点也没少给就算了,还好心地将这些士大夫的狼子野心给自己掰碎了解释,生怕自己重新又陷入了那些士大夫的冠冕堂皇的诡计中。 孔讷这次的大礼行的心服口服,就连周渝民也是如此,两人都是圣学子弟,现在圣学差点被法家思想多侵蚀,要不是朱雄英好心提醒,说不定天下人还会依然被蒙蔽下去。 朱元璋很满意这种情况,我孙儿都救了你一大家族的命运,你磕两下怎么了?我还嫌不够呢。 在场的四人,三个人都很自然,反而是接受大礼的朱雄英显得很不适应。 这人好像比自己大好多岁,磕的这两下也不知道会折多少寿。 礼毕,孔讷与周渝民两人没有返回座位,反而是微微鞠躬,很是诚恳地询问: “殿下,现在儒学已经被法家思想改的面目全非,不知怎么变法才能挽救百姓。” 变法,必须要变,将那些法家思想都给我剔除出去,谁也别想趴在我孔家身上吸血。 “一国之言,并不应该掌握在一个学派手里,想必皇爷爷一定有所感悟,要是没有儒学,天下众人就得不到教化,没有法家,天下就没有秩序,没有墨家,世间就不会有各类工艺。 这些学派,能衍生多年不息其中必有它的道理,所以,要想更好地变法,无非就是取优去粕。” “殿下,不知大明现在的情况要怎么变法才好?” 周渝民比较关心现在的大明怎么办,他就是单纯的心怀天下思想。 “世间万物,不过一个度字,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任何事情过了一个界限都是不好的,儒学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天下人全在推崇,盛极必衰。 依我看,不如参考一些道家的思想,道家讲究阴阳平衡,辩证思想,刚好可以缓解现在的儒学的境地。” 既然这些士大夫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厚颜无耻地使用外儒内法欺骗世人,那朝廷为何不可选择外儒内道的理念教化众民? 士大夫在一千多年发展中选择了儒学,自然说明选择儒学进行掩饰更加冠冕堂皇一点,朝廷为何不可? 百姓才是天下之主,一切权利事务想要长久地存在,只能让百姓们知道,这个东西是对他们好的,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百姓们自然会主动拥护。 “英儿,道家?你的意思是无为而治?” 历史上,汉文汉景帝不就是奉行休养生息,无为而治才创下了文景之治的盛世? 难道,英儿也有这样的想法? “爷爷,是也不是,表面上朝廷放权,让民间商贾百姓自我发展,但事实上,为了稳定局势,皇家要在暗地里发展自己的势力,在必要时候要引导民间发展方向。”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宏观调控 第四十一章 二十万?多吗? 经过朱雄英的解释,在场几人也算是听明白了,孔讷与周渝民两人若有所思,上座的朱元璋这时开口: “圣公,你说,我们这法是不是应该变?” “皇上英明,这法确实要变,一定要变!” 他们孔家现在的荣光,那都是来自于圣人圣学的,只要圣学还在天下人心里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孔家的地位就无可替代。 至于那些扯虎皮唱大戏的士大夫们,哼,谁管他们,还想要让圣人给他们背锅,自己不搞死他们都算是自己教养好的了。 而且,这变法也没有说要变孔家,孔家的一切荣誉都还在呢。 听到孔讷斩钉截铁的回答,朱元璋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不愧是跟朕一样从底层起来的,就是大气。 “周太傅,你呢?你说朕这变法是不是良策?” 要是说孔家跟皇家在变法这件事上是统一战线,那周太傅就是这次变法的受害者,朱元璋要变法,自然要听一听士大夫们都是什么态度。 “皇上英明!” “嗯!” 交谈完毕,朱元璋就命人将孔讷、周渝民两人给送出了宫。 “英儿,变法应该不成问题了,可现在的问题是,大明宝钞刚在各个番邦施行,大量铺展还需要时间,要是现在就变法的话,朝廷还真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出来。” 不要说各番邦了,就连大明境内,大明宝钞都没有什么市场。 缺钱啊,这就是现在大明遇到的最大问题。 “爷爷,为什么天下百姓读书要从朝廷出钱?” 朱雄英反问,这封建时代还真是什么制度都缺乏,明明商税才是最香的,可是就是为了所谓的士农工商地位阶级,硬是将商人死命地打压。 按着人口交税,这能收多少啊,而且也不公平不是。 在这个社会,讲究的就是多子多福,这是为什么,无非就是因为多子那就代表着家里的劳动力更多,劳动力多了,在小农经济的封建社会,那一个家庭就可以种出更多的粮食,当然,这是对于良籍。 对于佃户们来说,多子就代表他们能种更多的地,虽然要上交一大半,但基数一大,一年忙碌下来家里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好一些。 “可要是要让百姓们自己出钱,估计他们是不会轻易配合的。” 朱元璋低声呢喃,现在的百姓们也不富裕,要是朝廷不管他们,这变法岂不是就跟没有变一样? “自然不行,我们可以改变一下税收制度,不能一概而论。” 现在大明,虽然朱元璋上位之后对税务进行了改革,但整体上还是继承了唐宋的两税法,而且条件宽松很多,从事什么工种就能上交什么税务,很看重百姓的利益,在定下税收之后更是要求后代子孙永不起科,但是大家都知道,后期大明并不是这样,反而是疯狂加税。 这种税收在朱雄英看来是很不公平的,因为商人因为本职是做生意,本应该是高收入人群,但按照税收制度,他们每年需要向朝廷交纳的税收,竟然几乎没有。 简直就是离谱 “怎么说?” “爷爷,现在最富有的并不是拥有土地的农民。” 社会发展到明朝,其实生产力已经发生了些微的改变,以前的人们,没有土地就不会有进项,所以最有钱的都是土地最多的。 可随着元代的四处征战以及大明的强大武力,大陆已经不再那么混乱,各个国家都是平稳发展,渐渐地,商人群体越来越庞大,各路商队在大明各州府以及各个番邦随处可见。 他们抓住了风口,凭借着自己的手段与大脑让各地的商品流通起来,他们也顺势挣足了银钱,可朝廷却始终没有意识到这点,反而还是沿袭着唐宋的税收制度,彻底地就将商人这个群体给忽略。 “你的意思是商贾?” “没错,爷爷,其实现在商业税务才是大头,农业税收只是一个添头罢了。” 朱雄英在深入了解大明的税收制度之后,就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一个大明,竟然是靠着农业税务支撑起来的,商务税竟然少的可怜,大多也就是一些纺织品,矿产,真的的税银是一点也没有。 “那你打算怎么做?” 商贾,朱元璋也知道他们很挣钱,但是因为没有所谓的发票存在,所以具体能挣多少他还真没有数。 “爷爷,你别小看他们,他们有的人,家里的存银比朝廷户部的存银还要多。 孙儿梦中,大明最后一任皇帝是崇祯皇帝,当时李自成佣兵起义,一路直接打到了都城,崇祯皇帝为了抵御这次危机,将宫里所有的金银都充做了军费,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杯水车薪。 无奈,崇祯就像大臣开口借钱,可就算是皇上亲自开口,整个朝堂竟然只捐出了二十万两白银。” 说道这里,朱雄英满眼都是苦涩,整个大明朝堂,捐钱御敌竟然只有二十万,这其中还有人贪墨,也不知这些人当时是个什么想法。 可朱元璋却是很震惊,只是一个捐献竟然就搞来二十万白银? 他朱元璋内库都只有一百多万,就算是这样,他都觉得自己很有钱了,可这些人竟然轻轻松松地就拿出这么多? “这么多?!” 顺口而出,朱元璋现在心里有点蠢蠢欲动,现在大明缺钱啊,两季收上来的税务早已经花完了,他更是将自己的内库都贡献了出来,可面对辽阔的边境,还是显得捉襟见肘,更别说每年冬季的雪灾了。 现在的户部是受不了一丝一毫的冲击了,这要是开年再来一个灾害,整个朝堂就要开始抓瞎了。 昨天朱元璋还在让礼部时刻关注天气状况,要是发现什么灾害及时上报。 “多?爷爷,你是不是对于多有什么误解?”这算多吗?朱雄英很诧异。 “英儿,现在户部不要说二十万,就连官员的年俸都紧紧巴巴,大明现在穷啊!” 朱元璋摇摇头,感叹着孙儿还是太过年幼。 第四十二章 社稷亡,君王死 “户部这么穷了吗?” 朱雄英觉得很不可思议,户部啊,那可是整个国家的税务局,竟然还能这么穷。 “英儿,我大明现在有一百万军士,军饷就是一个大头,还不说一年中会有的各种灾害,户部大多都是前脚税银进库,下一步就马上运输到各个地区。” 可以说,还没在手里捂热就没了。 “爷爷,你听我说完,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二十万不多了。” “你说” “就这二十万两白银,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李自成很快就攻破了都城,既然李自成攻破了都城,自然要大肆搜刮一通的,可是皇宫户部里的所有值钱东西都已经被换成白银充当军饷了,李自成自然没有搜刮到什么好东西。 于是,这时候,李自成就将目光转移到了都城的那些官员身上,大手一挥,直接就将众位朝臣都给抓了起来,爷爷,你猜猜,他最后拷打出了多少钱出来。” “一千万?” 这些当官的,在朱元璋心里那就都是贪官污吏,既然能轻轻松松捐出二十万白银,那他们的身家一定比二十万多出不少。 一千万,这已经是大明一季能收上来的全部税银了。 “爷爷,你太小看他们了,只一个首辅就被拷出了一万两,这让李自成觉得这些大臣们很有钱,于是拷打的手段更加狠厉,当时的国丈被拷出现银53万两,其他官员也被搜出不少金银,合计。 七千多万两白银!” 最后的七千多万,朱雄英说的是铿锵有力。 多么可笑,抵御外敌一个个推脱没钱,扣扣索索地二十万,可遇到强盗一样的李自成,竟然直接搜刮出了七千多万两,整整的三百五十倍。 “什么?!!” 七千多万? 这个数量把处变不惊的朱元璋都给震惊了,一个朝堂,竟然就藏有七千多万两白银,再要是算上远在各地的其他官员,小吏,岂不是说,这些人的身家都可以跟整个大明相提并论了?! “他们,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朱元璋的声音很是气愤,说出的话都有些颤抖,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怎么不敢,虽说一代天子一朝臣,但李自成成立新朝之后,总不会不需要朝臣辅佐吧,这些人瞄准的就是这些职位。 他们觉得他们又没有反抗李自成的进攻,李自成自然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皇朝更替不过就是坐在龙座上的人姓不一样罢了,士大夫依旧还是士大夫。”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李自成会做到这么绝,当然,这也可能是李自成最后没有成大业的原因。 “哼!上次爷爷没有问你,这个崇祯到底是谁?” 朱元璋气的身体发颤,这些人简直就是巨贪,也是后代不争气,要是遇到自己,早就将这些人都给杀了。 “额...” 朱雄英有些尴尬,自己好像没有跟爷爷说过,四叔朱棣反了亲侄儿的皇位,这要怎么解释? “怎么,这有什么难说的?” “爷爷,其实在我的梦里,我在之前的大病中已经逝世,父亲也在洪武二十五年在视察陕西返京后就生病了,二十六年病逝。” “什么?!” 朱元璋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一个是皇长孙,洪武十五年逝世,另一个是让他自豪骄傲的太子,洪武二十六年病逝,难道真的是上天在惩罚老朱家?! “爷爷...” 朱雄英不想说下去了,接下来的叔侄反目实在是对于这个知天命年龄的老人太过残忍。 “我没事,你接着说,既然你跟你父亲都不在了,那朕百年之后上位的是谁?” “是二弟” “允炆?也算是一个好孩子,就是母亲不安分。” 朱允炆朱元璋也是很喜爱的,作为太子的二子,他前面还有一个大哥顶着,没有登基的压力,平时自然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那接下来怎么样,允炆应该也算是一个明君吧。” 朱元璋还是觉得自己的这些儿孙们都是好的。 “额,二弟还好,就是上位之后着急削藩,采用的措施有些激进,惹急了各位叔叔们,最后,最后...” “说!” “最后四叔成功上位,” 按理说,朱棣的登基过程虽然称不上多么光彩,但是大家也能理解,毕竟这侄儿真的是太能搞事,刚接权就想要夺叔叔们的利益,可真的是说到谁身上都接受不了。 除了这些,朱棣绝对算是一个明君,历史上都挑不出来毛病的那种。 再往后,仁宗、宣宗也还说得过去,更是建设了一个‘仁宣之治’,就是这继位的时间太短,两代皇帝加起来在位也就只有十二年。 接下来,英宗被俘,景帝跟英宗两位矛盾不断,宪宗好方术、更是在这一代宦官欺国开始了序幕; 孝宗执国之后给大明回来一口血,建设了‘弘治中兴’,他也被史书誉为中兴之令主; 这颗口血还没回满,好女色的武宗以及世宗两代又将大明重新拖进了深渊。 之后的皇帝真没什么好说的,大明已经开始走向了下坡路,一直到崇祯年代,被李自成起义成功,大明王朝自此落下了序幕。 “朱棣?也行吧,说说,他怎么样?” “四叔还是很厉害的,他在位期间成功迁都,将皇宫迁移到了北京,也就是现在的燕王属地,并说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豪言壮语,并且还创造出了一个永乐盛世。” 朱雄英还是想劝说爷爷讲皇位直接传给四叔的,自己父亲虽然很出色,在朝堂上也是得到百官支持,但是这身体情况真的是让人担心的很。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朱元璋细细咀嚼地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英儿,你说,我老朱家有没有遵守?” “自然,我大明十六帝,虽称不上每一个都是明君,但确确实实地做到了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就算是李自成最后攻入了北京城,崇祯皇帝也没有退一步,而是在城破之际直接自缢!真正地做到了社稷亡,君王死的承诺。” 第四十三章 以大明养朱家 “好,好啊,不愧是我老朱家的种,就应该有这气性!” 四子夺位朱元璋忍了,毕竟朱允炆这小子做得太过,皇叔还在呢,就想着夺权了?这轮到谁身上谁也忍不下去啊。 而且,四儿子也算是好皇帝,那什么永乐盛世就是最好的证明。 “哈哈,英儿你说的对,等朕百年之后,就把不和亲、不赔偿、不割地、不纳贡写到祖训中,哈哈!” 祖训?我的亲爷爷啊,你是不知道你的祖训坑死了多少朱家子弟,因为祖训中是这样说的: 其中之一条是说大明政府要善待朱姓皇族,本意是好的,朱元璋辛辛苦苦地打下了江山,自然也就想着子孙后代可以跟着他一起享福。 所以,为了自己百年之后新上任的皇帝不亏待朱家人,朱元璋特意地写下这么一条祖训。 而且还要求每一个朱姓子孙,都不能外出谋生,也不能自己外出谋生,必须要明政府养着。 于是,每年,户部除了应付大笔的军饷、朝臣俸禄以及灾害赈灾之外,还要每年给朱家子孙拨一大笔白银白白养着他们。 随着一代代帝王的更替,朱家子孙越来越多,一个个惊人的记录就这样诞生,特别是明弘治五年的山西庆成王朱钟镒一脉最为突出。 按着当时山西巡抚的奏章描述,朱钟镒共生育了94名,他的儿子们则是生育了163人;孙子们则生育数量达到510人。 按着这个比例,每一代,朱家子孙都会在前一代的数量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五十之多。 明朝两百七十多年,朱元璋一人的子孙就已经繁衍接近一百多万人,这数量简直就是恐怖。 巨增的人数使得户部的负担越来越重,即使大明随着时间的发展经济越来越好,但一个朝廷也养不起这么庞大的家族。 宦官、士大夫以及各代皇帝的骄奢淫逸,在种种的矛盾下,这条祖训自然也就引起了不满。 慢慢地,不仅是朝廷,就连同一血脉的皇帝也开始了敷衍。 既然白银不足了,那就索性直接给画个底线,每年就这么多钱,咱轮着领钱。 要是还不行,那就给他们发大明宝钞,反正大明宝钞也是大明朝正规的货币,只要按时给这些人发一定的数目也就算是遵守了祖训。 至于大明宝钞有没有贬值,还能不能花出去,这就不是当政者该思考的了。 于是,就在这种情况下,很多朱家旁系彻底地失去了生活的来源。 祖训规定,不能种地,不能经商,不能科举,又因为他们姓朱,后世的皇帝们也不让他们从军。 俸禄,俸禄没有;出路,出路没有; 这些人为了活下去那真的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什么隐姓瞒名,什么堕入空门,甚至还有的故意犯罪,为的就是能被抓进大牢吃上一口饱饭。 更有的,因为后代人数太多,朱元璋规定的族谱早就用完,更多的宗室子弟,出生之后连一个正规的名字都没有。 可悲可叹,这就是典型的了祖宗坑死了子孙事例。 “那个,爷爷,孙儿觉得,祖训还是撤了比较好。” 犹豫间,朱雄英还是将心里思考良久的话说了出来。 “嗯?!” 朱元璋还在高兴自己祖训又能加一条呢,孙儿竟然说祖训这东西不应该存在?! “爷爷,孙儿知道你的好心,但是很多东西都是随着时间发展的,就比如说你规定的后代要靠朝廷供养,孙儿知道你是为了让孙子们可以好好享福,不用为了生计担忧。 但是爷爷,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们每天无事可做,久而久之会不会学坏?或者后代会不会越来越多?” 朱雄英这说的已经很委婉了,要是直接告诉他你的祖训坑死了不少的后代子孙,朱元璋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来一个原地自闭。 “越来越多?这不好吗?” 朱元璋很疑惑,现在人的思想还是多子多福,一点也没有多子之后负担越重的想法。 “爷爷,这个多也是要有一个限制的,要是我们朱家人数达到一百多万人,你说大明还能能力供养吗?” “一百多万?!这么多?” 按着朱元璋现在祖训中的规定,亲王一万石、群王二千石,依次递减,就连最低级的宗室每年也有二百石的俸禄。 而朱元璋对官员俸禄的规定是这样的,一个七品县官每年俸禄是九十石。 大明一石等于一百八十斤,两者相比,一个最低级的乡君一年是三万六千斤俸禄,一个七品官是一万六千二百斤俸禄,足足一倍的差距,这就是朱元璋对自己后代的偏爱。 就是这偏爱慢慢成了溺爱,又慢慢地将这些人直接坑死。 “…” 朱元璋脸色不好看了,他清楚,一百多万的朱家子孙那一年光俸禄朝堂就要发五六百万石,这么庞大的数量,一个朝廷已经承担不起了。 “爷爷,难道你没有发现孙儿这辈的人数已经很多了吗?” 洪武十五年,朱元璋族谱上已经有二十一个儿子,而孙儿数量也已经来到了十四。 按着历史记载,朱元璋一生有儿子二十六个,孙儿一百二十八个。 在位七十一年,他一共见过二十六个儿子,五十二个孙子,一个曾孙,这数量已经翻了两番。 这就是一个预兆。 朱元璋也很聪明,很快就在脑子里将大概的数量计算了出来。 儿子二十多个,按着一个儿子十多孙儿计算,那就是二百多人,以此计算,曾孙就是两千。 朱元璋倒抽一口气,这人数还真不是孙儿危言耸听。 “那,那你觉得怎么办?” 朱元璋有些丧气,明明自己是出于好意,但无奈好心办坏事,竟然逼得子孙后代们走上了蹲大牢,吃牢饭的地步,这比起自己要饭都不如啊。 “爷爷,还是那句话,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一味地供养只会让他们丧失生存的能力。” 每个人都有他们各自擅长的地方,皇爷爷要是真想为后代子孙做点什么的话,还不如直接教导他们掌握一门技术。 第四十四章 以大明养朱家(二)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一起参加科举?” 跟世人的想法一样,朱元璋也觉得只有读书科举才是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 “爷爷,士农工商并没有谁比谁低贱,读书科举也不是唯一的出路,我觉得可以让兄弟们自己找自己感兴趣的,只要他们有天赋,那朝廷就给他们找最好的老师,在他们成年之前也可以供养他们,但成年之后,必须要自己寻找出路,皇家不养废物。” 现在朱家只有三代人,父亲叔伯这一代自己都有自己事业奋斗,而他这一代也才刚刚出生,最大的自己也只有八岁,一切都还来得及。 朱雄英的话让朱元璋很是沮丧,明明祖训是自己自以为豪的举措,可在孙儿这里,每一条祖训都有自己的漏洞,明明是想福泽后代的举措,却是将后代局限在了一个固定的圈里,这让朱元璋怎么甘心。 “爷爷,每一个皇帝都觉得自己能一言定天下,但是事实上,只不过是影响了一代人罢了。” “朕知道,不要看那些人口口声声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可有哪一个皇帝可以万岁啊,不过是一句奉承罢了。” “爷爷,你别难过,其实,就像我刚刚同衍圣公说的那样,天下千万人,士大夫也好、皇家贵族也罢,只不过占了少数,这世间最多的还是平民百姓。 细数历史,每一次起义不都是农民起义? 平民百姓才是国家的决策者,皇权不过就是一个代表罢了,一个皇权要是荒淫残暴,百姓忍无可忍一定会揭竿而起,但要是一个皇权能将百姓放在心上,百姓也是有所感应的。 我朱家,不就是这样起来的吗? 爷爷,你有些本末倒置了。 只要我们朱家无愧于百姓,百姓也不会亏待我朱家。” 朱雄英说完,朱元璋就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深深感叹一句,算了,老人嘛,骨子里都是有着别样的执着的,还是给爷爷点时间空间好好想想吧。 行礼告辞,朱雄英也没有打扰这位老人,独自一人轻轻推开书房门,直接惊动了在门口安分守门的王充的注意: “皇长孙殿下!” “皇爷爷在想事情,你们不要进去打扰他。” 今日,不仅是衍圣公、周太傅的世界观遭到了重创,就连朱雄英这个心里什么都明白的都感觉心情很压抑。 终究还是身份不同,朱雄英以前只是站在旁观的位置上冷眼评判历史,现在却是亲身经历,这就好像你刚懂事,就有一个人告诉你以后你会怎么怎么样,这种提前得知命运的恐慌感,久久萦绕在心间不能消散。 “殿下,要不我们去花园里逛逛?前段时间,花园里新进了一批秋菊,颜色很是齐全。” 宫里,除了奇花异草,还真没有其他好的放松方法。 “也好,在前带路吧。” 也是时候放空一下了,自己这一个多月真的是想的太多了。 “是!” 林宏在前带路,主仆一行人就朝着东宫的小花园方向而去。 ... “王主管,父皇来了?” 朱标最近被要求在东宫里养身体,每天都要看一遍太医,今天刚诊完脉,就听下面的宫人说皇上带着衍圣公来东宫了。 朱标作为儿子,自然也要过来请安。 “是,刚刚衍圣公刚离开,接着长孙殿下也走了,现在只有皇上一人还在里面。” 王充没有一点隐瞒,作为皇上的心腹总管,自然清楚皇上对于这位太子殿下的厚望,要是没有什么意外,大明的第二个皇帝一定是太子殿下,对于未来的储君,王充自然很是客气。 “哦,出什么事了?” “奴才不知,不过,皇长孙殿下和衍圣公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小心提醒,这是他们宫里人的生存之道,王总管自然不会吝惜。 “嗯,王主管辛苦,本王进去看看。” “太子殿下请!” 就算是有朱雄英的吩咐,此刻的王充也不敢阻拦,只能亲自开门将人送进去,将身后的宫人拦在殿外。 “皇长孙殿下吩咐,不让打扰。” “嗯” “父亲,您怎么了?” 朱元璋的神情还没有恢复,朱标进来本想先行礼问安的,可看到这表情,莫名地感到有什么不对。 “标儿?!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张太医怎么说?” 看着这个孙儿嘴里洪武二十六年就要逝世的大儿子,朱元璋眼神很是复杂。 洪武十五年,他送走了相伴大半生的马皇后,紧接着又差点送走疼爱的长孙,本以为这就已经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了,可没想,这才是惩罚的开始。 都说‘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是人生最痛苦的三件事,没想,他朱元璋竟然是全给都占了。 “儿臣的身体已经没大碍了,张太医也给安排了药汤,只要按时喝就是了。” 朱标虽很诧异父亲为什么会一遍一遍询问自己的身体,但父子两人的关系从小就很是亲近,也只是仅仅诧异罢了。 “那就好,好好养着。” “儿臣知道,让父皇担心了,是儿臣的不是。” “行了,你好好养好身体就行了。” “父皇,不知您在思考什么?” 朱标最近虽待在东宫里没有上朝,但每天还是会有人将早朝上的大事转述给他听,每天下午都要到乾清宫跟父皇一起批阅奏章,了解政事。 作为太子,闲赋在家什么事情不管是不可能的,朱元璋也是不会允许的。 “刚刚英儿给我了一个警醒,咱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老了,竟然也开始犯老糊涂。” 朱元璋苦笑地摇头,刚刚朱雄英的话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冒犯的,反而是感到自己好像是真的老了,竟犯了大多老年皇帝的同一错误,觉得自己能掌控未来几百年的朝势,还搞什么祖训,有什么用? 一朝天子一朝臣,祖训算什么,不过就是悬在这些天子的头顶的桎梏,孝顺点的可能会遵守,要是不孝顺的,有的是办法可以阳奉阴违。 第四十五章 分封弊端 “父皇,英儿还是小孩子,他就是胡说八道,您别往心里去。” “他说的很有道理,别看你儿子年纪小,他比你们眼光远多了。”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儿子,朱元璋跟唠家常一样将最近孙儿的言论给朱标描述一番,最后更是加上自己的感叹。 “标儿,你说英儿说的可不可能是真的?” 朱元璋也很犹豫,之前说的变法,他只是觉得这个措施可以让平民百姓得利,出于这个私心,他才会支持。 但祖训这件事,朱元璋私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但朱雄英说的可能性也很大,这要是真的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最终导致朱家子孙沦落到饿死的地步,他这个老祖岂不是要被后世子孙戳脊梁骨? 朱标看着朱元璋,心里将朱雄英说的所有话左右思量,最终看着朱元璋说道: “父亲,儿臣在此请命,重修皇明祖训!” 不仅仅是后代子孙大明供养这件事,从英儿的话中,朱标看见了更加残酷的未来。 朱元璋是父亲可能心里还抱有兄弟几人抱成团的想法,但朱标知道,这要是自己上位,凭借着跟兄弟们的关系,可能彼此之间不会有什么想法,但下一代,下下一代,就不好说了。 现在的分封制度,说起来跟周朝的分封制很像。 一个皇帝,是不会允许在他的统治之下存在着土皇帝的,迟早有一天,削藩是会被提上日程的。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就在源头上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怎么,标儿,你也觉得祖训有问题?” “儿臣只是认为很有这种可能,而且,儿臣觉得,分封制度也应该废除,父亲,周朝的分封制已经告诉我们这种制度的弊端,那我大明为何要坚持?” “标儿,你!尽容不得兄弟吗?” 朱元璋很是震惊,标儿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他们以后一定是会兄弟反目? “父亲,儿臣不敢,但儿臣不能保证以后的帝王不会这样做,毕竟,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 更何况,现在儿臣与弟弟们关系亲密,但随着朝代的更替,天子与藩王之间的关系只会是越来越疏远,他们可能就从来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顾及什么亲情,他们只会在乎自己手里的势力罢了。 现在的藩王势力还没有发展,但要是以后藩王势力超过了王朝,那,藩王还甘心自己只是一个藩王吗?” 藩王本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要是藩王自己很有实力,跟随他们的人自然不服自己只是藩王府的幕僚,在每天的建议与耳边风的影响下,就算是藩王真的没野心,他身边的人也会强迫他去追逐更高的权力。 朱标很是清醒,帝王之位真的不只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很多时候,都是逼不得已的。 “你,这件事稍后再议,等问过你各个兄弟意见再议。” 现在分封制度已经开始,皇家的十几个皇子都有了自己的封地,就算是朱元璋真觉得朱标说的有道理,也不可能听一家之言就将这件事直接给确定,必须要将所有儿子聚集在一起商议才行。 “是!” 这也是朱标自己的想法,自然也清楚父亲不可能就这样同意。 “就这样吧,朕先回去了!” “恭送父皇!” 被朱元璋强求休息的朱标只能在门口目送,御驾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周奇,英儿在哪儿?” 朱标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小的年级竟然能说出那种话。 本来应该很骄傲的,但一想到英儿这口无遮拦的样子,就开始头疼。 这小子,真的是啥都敢说,难道真的不怕他亲爷爷直接来一个大义灭亲?! “奴才刚刚好像看到殿下往花园那边去了,那边这几天皇上特意让人搬过来了不少的秋菊,开的正好,想必殿下是去赏花了。” “走,去看看!” “是!” 花园里 正闲逛的朱雄英看着争相盛开的各类菊花,脑子一点一点地放空,心情不由地转好。 “林宏,这盆开的正好,一会儿放到我书房里。” 在颜色各异的菊花丛里,朱雄英一眼就看上了紫色的那一丛。 花朵虽不如其他品种花盘大,但胜在繁茂,单丛显得很是热闹,欣欣向荣,单放在书房里也能添几分写意。 “是!” 林宏仔细将这盆花记下,打算走的时候就直接带走。 皇宫不愧是能人异士的聚集地,这些花匠能力真不俗,后世少见的几个品种竟也被养的好好的。 作为一个文人,朱雄英不免地沾染了文人爱好,梅兰竹菊,他都有一种特别的爱好。 特别是菊花,历史上描述它的诗歌实在是太多。 不论是洁身自好的“朝饮木兰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还是“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气节,都是朱雄英所欣赏推崇的。 “今年御花园是不是进了不少的新品种?” 东宫都这么多,那宫里的御花园一定是只多不少。 “是的,听说今年刚培育出了两色菊,皇帝见了都龙颜大悦,赏了两百两银子。” 朱家人都对菊有一种莫名地欣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朱元璋在登基之前作了一首《咏菊》,展露了野心,最后还成功了,反正在朱家人心里,菊是不一样的。 “那盆花还在吗?” 朱雄英来了兴致,打算接下来就去御花园逛一逛。 “回殿下,那盆已经被皇上赏给李妃娘娘了。” “李妃?” 这位李妃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至正十四年嫁给朱元璋,其父李杰在洪武初年率兵北征,逝世。 洪武十五年马皇后病逝之前,让朱元璋将管理六宫之权交给了李妃。 这位李妃也很能干,不仅仅是管理能力,而且还很有政治见解。 可就是她太聪明能干,最后在朱元璋逝世之前,直接逼着这位娘娘自尽而亡,也算是一个可怜之人。 朱雄英在心里将这位娘娘的生平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自己那个亲爷爷真不是个东西。 不仅仅是对各大朝臣下手狠,对自己的后妃也是一点也不手软,一点都不顾忌旧情的。 第四十六章 想太多了? “那算了。” 宫里自己还不想去,后宫娘娘那里更是麻烦,宅斗宫斗自己还真不是对手,就不要去送菜了。 “要是殿下喜欢,奴才可以去皇庄看一看,要是还有什么孤品也可以让宫人给带回来。” “不用,就是几盆花而已,不用这么大张旗鼓。” 只是一点兴趣而已,朱雄英还不至于特意为难人。 “嗯,就这几盆,给本宫搬回寝宫。” 拐过一条小道,朱雄英一行人就看到了几个宫女一人搬着一盆艳丽的菊花,跟在一个盛装粉衣丽人身后,这个丽人在前指手画脚,还自称本宫。 看来,这个人应该是自家老爹的后宫妃子,就是隔着树丛,朱雄英还离得比较远,只能闻其声未能看清人。 “林宏,那位是谁啊?” 林宏听到朱雄英问话,向前两步,悄悄一探,很快就将脑袋给缩了回去。 “殿下,按着这个规格,应该是吕妃娘娘。” “吕妃?” “嗯,今日这些花刚送过来,想来吕妃娘娘也是想提前搬几盆好的。” “怎么,这是不安分了,想着另辟蹊径引起我那老爹的注意?” 上次的冒冒失失着实是给吕妃好大一个打击,皇爷爷更是第二天就给亲爹送来了两位美貌宫人,想来这也是敲打的意思。 吕妃也很识趣,除了一些暗地里的小动作,整个人安分多了,就连小允炆也说,母妃这几天管他都管的紧了,功课啥的都要亲自过问。 朱雄英的话里充满了冷意,身后的林宏与其他宫人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一幅幅装聋作哑样。 “走了!” 不想跟父亲的后院扯上关系,朱雄英就此就打算打道回府,书房的爷爷应该想明白离开了,自己现在回去还能让林宏去小厨房给做点点心尝尝,走这么远还真有点饿了。 将沿途自己看中的几盆花带着一起离开,果然,书房门口,那个兢兢业业的王主管不见了。 “林宏,让小厨房做些点心过来。” 从书架上掏出一本奇人杂事,很是惬意。 这才是一个咸鱼应该做的事情,什么国家大事、经济复苏、工业发展,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自己还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好好享受一下生活才是正道。 此刻的乾清宫,午膳朱元璋都没有吃几口,独自一个人待在乾清宫里就陷入了深思。 未时,守在门口的王充终于是得到了前往召集各大藩王的命令。 东宫的太子朱标是第一个到的,紧接着就是还在宫里读书的几位年幼小皇子,最晚赶来的是被朱元璋派出去监督的秦王、晋王两人。 “什么情况?” 前天,他们刚被亲爹给演了一场戏,今天就又急吼吼地派人让人回去,咋了这是?难道是那些朝臣又不安分了? “不知道,我也是刚得到消息。” 王主管也没办法,这件事是朱标跟朱元璋两人在书房里私聊的,王充这个守门的还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就算是想透露点情报给各大亲王,他也做不到啊。 王充在前领路,任凭各位皇子在身后胡乱猜测。 朱标跟朱棣两人走在最前,两人神色自若,好似并不好奇后面弟弟们的聊天内容。 “都来了?” “父亲!” “坐吧,今日就当是一场家宴,随意聊几句。” “是!” 二十几个皇子一一就位,王充领着一众宫女端着各色的茶水点心摆好,又静悄悄地退下,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 “标儿,你先讲讲吧,让他们了解一下咱要干什么。” 朱元璋没有那个精神,索性就将这件事交给了同样清楚商议内容的朱标。 “是!” 为了保护儿子,朱标并没有将朱雄英的事情暴露,反而是引经据典,将大周朝的分封历史给众位兄弟讲解一番,最后才谈到要重修大明祖训的事情。 “说说吧,都有什么意见?” 在场的皇子们面面相觑,他们能有什么意见?最有权势五个藩王的都是马皇后所生,一母同胞的,他们几个关系还挺不错,太子朱标更是在他们心里很有份量,他们几个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那下面的这些皇子还能说什么。 不愿意?咋?你还真的有野心不成? 先不说太子殿下这到底什么意思,就算是真的想削权人家也是正大光明,现在手里没有势力,他们这些自然不可能在父亲面前光明正大地表示心里的不服。 “父亲,我没意见,做一个闲王多好,最近这段时间给我忙的,我那小儿子都快不认识我了。” 开口的是二皇子秦王,这人本就是爱护武力的主,将他拘在一块地盘上,他反而不自在。 这藩王虽好,但是亲爹那也是真狠,直接就规定等藩王正式接管封地之后,就不许擅自出封地,也不能跟其他藩王联系,简直就是将人囚禁在封地里当猪养。 这让小时候就严毅英武的朱樉怎么受得了,甚至,朱雄英猜测,史书上记载的成年之后秦王多行恶事,荒唐无度完全就是因为在封地闲出来的,要是不找点事情做,这人绝对是会憋出问题的。 “闲王?你想得美,你给我去军营里待着,这么大的人了,一直让老爹养着像什么话。” “去军营干什么,咱大明近期又没有战事。” “怎么,你手痒了?” “对啊,每天就是跟那些人一起比划,这些人还顾及我的身份,不下狠手,完全就是在装模作样,无聊的很。” “放心,战事会有的。” 朱标将话说完之后,朱元璋就一直注意着儿子们的表情反应,后面那些庶子他没有多在乎,反而是盯着五个嫡子。 要说到废除分封制度不服气的,其实最应该心里有怨言的就是老二、老三。 特别是老二,就因为出生时间的问题,大哥直接就是太子,老二朱樉什么也没有。 本来按着祖训还能分到一块封地,可今天太子竟然说要废封,这要真的是有野心的,绝对会心生不忿,果断拒绝的。 可老二竟然是一点也不在乎,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朱元璋在心里都不由地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帝王当久了,心思都不单纯了。 第四十七章 建立皇家私塾的提议 看着漫不在意的老二,老三,陷入沉思的老四,恍不自知的老五。 朱元璋又想起了离自己而去的马皇后,看这些孩子被皇后教导的多好,就是皇后命不好,还没享够福就撒手人寰了。 就在朱元璋欣慰感叹的时候,剩余皇子也纷纷表达了自己同意,只有老四还在思考。 “老四?你有什么想法?” 孙儿说了,最后引领大明重新进入盛世的就是自己的这个老四,想来也是有雄心伟略的。 朱元璋的话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朱棣身上,六子,七子等几个皇子更是浮现出了点点希望。 看来,这几个就是有想法的,现在都在期待老四能提出反对意见。 可朱元璋清楚,老四是不会站出来反对的。 “分封制度儿臣同意废除,就是儿臣的封地在北平,这几年北方蒙古族不太安分。 现在我大明朝内动作不断,儿臣觉得北元蒙古,女真族一定不会就这样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朱元璋明白四子的意思,不就是想迁都北平,直接震慑北方蛮族。 可现在不行,就像四子说的一样,大明必须要将内部的变法贯彻完毕,要想对外就必须要安内。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急不急。” 摆摆手,朱元璋何尝不想,孙儿说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现在还在他心里环绕呢。 这么好的评价,这要是能被记录在史书上,绝对可以流芳百世,这么好的机会,朱元璋自然也不能免俗。 可现实不允许,现在番邦各国刚答应大明宝钞成为流通货币,想要真正的掌握周边番邦的经济,大明必须要一步一步来,不能着急。 户部现在也紧巴巴的,想要发动一场战事,现在大明的后勤也撑不住。 “儿臣明白了。” 朱棣躬身行礼,抬起头后,脸上满满地都是钦佩,原来自己担心的事父亲早就想到了,自己真的是白担心了。 “嗯” 儿子们都同意了,朱元璋自然也不用再纠结。 这分封制度现在真的是越想越觉得自己给后代子孙挖了一个大坑。 想想大周后期的各地藩王战乱纷争,朱元璋就决定还不如趁着现在儿子们之间的关系还亲近,赶紧将分封藩王的事情给彻底地废除掉。 “也罢,这事也是咱当初想的太简单了,觉得这样做对每个后代子孙都有所交代,可却没有想到这其中竟深藏了这么大的隐患。” 儿子们这么深明大义,朱元璋自然也不会死咬着牙不肯认,微微感叹就开始了反省。 “既然都同意,那重修祖训的事就这样确定了,让具体怎么修改,你们都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吧。” 分封制度有缺点,也不能让整个大明去养着整个朱家。 这不行那不行的,这后代子孙具体要怎样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就是朱元璋现在要思考的问题了。 总不能真的让以后的宗室子孙生下来真的直接成为庶人,从底层开始奋斗吧。 书房里,朱元璋可是将朱雄英的话全都转述了的,既然也清楚儿子说的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父亲,其实就是您想的太过复杂,那些大家族们教导子孙的方法就很不错。” 从早上到现在这段时间,朱标也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做。 他查看了那些得以传承千百年的大家族培养子孙的方法,还真的在里面发现了几条可行之道。 “亲王的俸禄其实并不多,而且亲王人数其实并不多,最难以控制人数的其实是那些宗室的后代们。 为了不让他们沦落为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朝廷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无条件的供养,必须要设置年龄限制。 比如,皇家子弟,三岁开蒙之前朝廷每月定时定量提供各类物质。 三岁开蒙之后直到十五岁,这段时间朝廷就只负责他们的教导工作。 比如皇家可以请大儒先生、军法教员等等。 也不强制要求他们都要读书从政,凭借自己的兴趣爱好,他们可以自己选择以后要走的道路。 我们皇家只是提供一个机会,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他们自己的努力了。” 这一点也算是直击要害,直接从根本上掐灭了宗室子孙无所事事,只想造娃的可能性。 “教育问题?!” 这点近日在孙儿那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在朱雄英抽丝剥茧的解释之下,朱元璋自然清楚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教育乃民生之本,真不是瞎说的。 “对,儿臣翻阅了藏书阁所有典籍,根据史书上对于那些世家大族的记载。 那些能延续千年的大族,无一不重视族学,再根据残酷的优胜劣汰机制,将族内的子弟一遍一遍筛选。 在巨大的家族体系下,每一代出现几个惊世骇俗的天才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就在这种残酷的淘汰机制下,他们世家大族这才得以成功延续。” 朱标语气很是感叹,不了解历史,自己只是觉得这些士大夫家族底蕴深厚。 可详细了解之后才发现,这些大族能在一代又一代的朝代更迭之下依旧保存完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他们对自己都这么狠,更何况是对待外人呢? 朱标的话轻描淡写,但朱元璋与众位皇子们却是脊背一寒。 优胜劣汰,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这其中,每一个字里行间都是透着浓厚的血腥味。 那些能在世家出头的人,无一不是踩着千百亲情血脉的未来走上来的。 世家如此,士大夫如此,可他们皇家,竟还有惠及全部后代的痴心妄想?! 也不想想,跟千年的世家大族相比,他们老朱家算个什么。 “呵呵~” 朱元璋苦笑,他想起了当初自己挥袖确立祖训时,多么地意气风发,站在祭台,更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可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想必当时那些大族也都在心里耻笑自己认不清形势,还妄想凭借一人光耀一整个家族。 第四十八章 寂静的乾清宫 “嗯,这主意不错,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给他们找先生教导,才能让他们每个人都事情做,不至于真的成为朝廷的蛀虫。” 朱元璋很赞同朱标的这个想法,在他的内心里,还是不想朱家子孙最后沦落到想方设法要被关在大牢里的下场。 朱元璋这话很有深意,用眼神看过在场所有的儿子,危险之意略过每个人身上,好似话语中的蛀虫就是说他们这些人一样。 二十几个皇子,教导的方法不一样,长大之后的性格自然也就不一样,被朱元璋眼睛一瞪,还真有几个皇子下意识地缩缩脑袋,很显然,他们现在的生活就是吃喝玩乐,夜夜笙歌的蛀虫生活。 “哼!” “不要以为朕没有说你们,你们平日里干了什么自己心里都有数,老二,你府里的那些歌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搞的御史都上书弹劾你了?” 儿子们大了,朱元璋本来不想过多参与儿子们自己的生活,但是这老二真是太过荒唐,御史朝臣弹劾的奏章都快堆满乾清宫的桌案了。 “父亲,这不是每天无聊嘛,除了藩地那点家长里短,还真的是每天无所事事的很。” “你的意思是朕给你封了一块地还是朕的错了?!” 这老二自己真不知道怎么训斥,明明小时候很聪慧的,咋性子越长越歪。 “不是不是,父亲,要不你还是给我找点事情做吧。” “朕不是让你前往军营报道了?” “就应天府那皇家卫士,一个个识时务的很,见到我就恭敬地不得了,还能历练啥啊。” 秦王很委屈,自己本想跟那些真正的武功高强之人较量一番,可这些人却顾及良多,一身本事都发挥不了三分,能有什么效果。 “老四不是说最近北方不安分,那你就去镇守去,这行了吧!” 看着老二这委屈的样子,朱元璋也是相当无奈,真没想到,原来这老二还是一个闲不住的,每天悠闲度日还觉得不舒服了。 “是,儿臣领命!” 秦王心里美滋滋,每天听歌看舞的有什么意思,还是真打真枪的更加刺激。 “行了,事情也谈完了,都散了吧。” 朱元璋挥挥手,秦王第一个忍不住,微微躬身行礼之后就兴冲冲地往宫门外赶去。 “王充,你跟着去,这老二,莽莽撞撞的,都没有朕的旨意,这兵部怎么可能让他胡闹。” “是!” “太子,老四,你们两留下。” 朱元璋看着同样优秀的两个儿子,心里有些复杂。 “父亲,不知找儿臣所为何事?” 朱棣很是疑惑,这大哥留下来还能理解,毕竟大哥的身份还是太子,父亲亲自教导无可厚非,可自己怎么会也被留下来?难道最近自己也被朝臣给弹劾了? “棣儿,你对我大明有什么看法?” 朱棣猛然抬头,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大哥,可这两人的表情竟然丝毫未变。 这是在刺探吗?! 朱棣心里大骇,额角的冷汗都隐隐渗透了出来。 “朕就是问你,你对大明有什么看法。” 作为未来的永乐大帝,既然能创下永乐盛世,想来四子应该对于治国是有其独到之道的。 “父皇,儿臣不敢,现在的大明就很好,儿臣并没有什么看法。” 一声父皇,一声儿臣,朱棣将自己的身份摆的清清楚楚,同时也在告诉在场的两人,自己就是一个秦王,并没有觊觎大明江山的意思。 “也罢,棣儿,你先回去吧,要是有时间就去找一下你雄英侄儿,让他给你亲自讲讲,你也就会明白朕与你大哥是什么意思了。” “是!” 朱棣现在心情很忐忑,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今天要特意敲打自己,也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会和侄儿扯上关系。 看着重新关闭的宫门,朱棣眼神微深,这件事一定有所蹊跷,看来,回去之后自己也要好好查查手下人了。 骑上马匹,朱棣朝着秦王府疾驰而去。 “标儿,跟英儿谈话没?” “没有,儿子始终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怎么跟英儿聊天。” “朕也有这种怀疑,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英儿说的那些事情都是有可能的,而且,你的身体不好也是事实,要是不是朕搞出生病大事,你这身体隐患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诊断出来。” 就是从这件事上,朱元璋才会对朱雄英说的事情保持四分以上的相信。 “儿臣也觉得此事很有蹊跷,身体劳累儿臣最近也感觉到了,但是往常也是这样,儿臣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没想,最后竟然…” 朱标作为朱元璋最看好的儿子,每年大半的时间都奔波在外操劳,要不是这次被张太医的气急攻心给吓到,他也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毕竟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这其中还有人插手?” 朱元璋神情一滞,标儿这意思,难道说他已经是有怀疑的人了? “儿臣只是觉得,既然往年都没事,为什么偏偏在洪武二十五年突然出事,这个时间点,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洪武三十年,朱元璋逝世。 此时,太子朱标的丧期刚刚结束,朱元璋经历这么大打击,绝对会对本就不康健的身体造成巨大的影响。 在丧子的悲伤下,这个病危的帝王非但不能沉浸,反而要开始思考下一任的接班人人选。 为了让自己认定的接班人可以顺利接班,朱元璋在逝世之前,先是让手段了得的李淑妃的自缢; 然后又给四子下了一道手谕,提醒警告,命令诸王镇守属地,不准回京; 最后提拔兵部侍郎齐秦为兵部尚书,给接班的朱允炆打造了一个文武班子,可以让朱允炆不至于登基之后被架空权利。 可以说,朱元璋在逝世之前的最后一秒,都在担心朱允炆这个新天子,真正的做到了殚心竭虑。 乾清宫里,因为朱标的一个猜测,陷入了安静。 “看来,朕还是小看了这些书生。” 半晌,寂静的大殿上,悠悠地传来了一声感叹。 第四十九章 御史=憨憨? 昨日乾清宫的灯火燃烧到午夜。 宫外,平安无事的打更声在街道响起。 王充才得到落灯的命令。 可暗地里的锦衣卫以及东宫暗卫,却是忙活了一晚上,手下众人直奔各方而去。 分封制度在内部已经商量完毕,但这件事并不是朱家一大家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特别是分封制。 这分封制度确定的时候,朱元璋还记得是被监察御史陈怀义以死劝诫了的,可当时自己觉得自己是开国皇帝,就应该无人敢忤逆,陈怀义的行为直接就把当时的朱元璋给惹怒了。 盛怒之下,朱元璋直接丧失了理智,命人将陈怀义直接摔死了,事后朱元璋冷静下来之后也很后悔,再加上被马皇后训斥了一番,朱元璋只能是派人帮着陈家收拾了尸身,又另给了陈家一大笔银子,就当这件事给翻篇了。 可这件事的影响不止如此,朱元璋的这一次发怒,让百官也是见识到了朱元璋对于分封制度的执着,此后竟是无一人敢提出异议,直到如今,被孙儿点醒,朱元璋觉得当时的陈怀义死得实在是太过委屈。 有陈怀义摔死这件事摆在史书上,这要是朱元璋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宣布废除分封制,那陈怀义摔死又该怎么说,难道,还要让朱元璋这个皇帝亲自到陈家认个错?! 不可能,就朱元璋这性格,承认自己错了都是稀罕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认错那更是不可能。 现在朱元璋的问题就是怎么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 这自己提不可能,让太子他们亲自提那也不现实,毕竟藩王就是他们,废除分封也是在废除他们自己,这放在谁身上都说不过去。 现在最好的台阶就是有哪一个大臣可以站出来直接反对,然后朱元璋装模作样生一顿气,再来几个一起冒死进谏,然后儿子们站出来大义凛然,他这个皇上在久久思量之下勉为其难同意,这样,这件事就轻轻松松搞定了。 乾清宫,想清楚台阶怎么下后,朱元璋就开始在百官中开始寻找最适合冒死进谏的最佳人选。 陈怀义是都察院的御史,而御史刚好就是作为监察百官言行,监察朝廷的职责,这种进谏的行动,还是他们来最熟练。 想到都察院,朱元璋就眼睛一亮,要是自己在都察院御史的劝诫之下将分封制度给废除了,那对于冤死的陈怀义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王充,去,把李原明、詹徽给朕找来!” 明代初年,大明沿用元代旧制,设立了一个御史台,可随着中书省的权利越来越大,御史台监察百官的能力就越来越小,朱元璋也愈加认识到了皇权至上的理论深度,于是在洪武十三年五月罢黜了御史台,并于洪武十五年改置都察院,与刑部、大理寺两个部门一起执法审判。 此时的都察院,刚刚成立,朱元璋特意选择了李原明、詹徽等八人共同平级担任。 不多时,得到命令的李原明、詹徽两人就来到了乾清宫里。 “臣等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都起来吧,王充,赐座!” 朱元璋摆摆手,态度相当温和,就连威严的面容上都带着不常见的笑容。 可朱元璋这突如其来的客气,却把李原明、詹徽两人给吓坏了,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最近没有做什么惹到皇上的事啊,皇上今天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难道是手痒了,又想杀人了? 朱元璋这杀大臣的名声也是声名鹊起了,一开始御史们还劝诫劝诫,可皇上这惹急了啥都不顾的脾气真的是谁的话都不听,就连御史都说下手就下手,时间一久,御史们只能是当做没看见。 很快,两把椅子被两个小太监给搬了上来,身后的宫女们还端上了一盘盘精致的点心,看的两位御史直接傻了。 “皇上,微臣兢兢业业,不知何事惹怒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还请皇上开恩!” 李原明、詹徽两人只是秀才,都察院御史也只是正七品的官职,平时还真没有面见天颜的机会,此刻虽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但提前告罪肯定是正确的。 “两位,朕又没有说什么,你们这是做什么?” 朱元璋也是没想到,这两位竟然直接跪下告罪了,不是,咱就是想让你们给搭个台阶而已,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陛下,不知皇上此番诏臣等前来,所为何事?” 问的那是一个小心翼翼,就连脑袋都没有在地上抬起来。 “...” 无语,朱元璋很无语,自己平时是不是太吓人了,怎么就说了两句话,就把这两人吓成这个样子了?! “都起来,坐下慢慢说,朕今天就是想和你们闲聊两句。” 无奈,朱元璋只能下令让两人先坐下。 “是!” 唯唯诺诺地坐了半个屁股,两人战战兢兢,脸上都是忐忑。 “尝尝,这些都是御膳房刚做的,你们在外面肯定吃不到。” 朱元璋也不说话,直接招呼两人喝茶吃点心。 “是!” 两人一令一动,活活像是一个木偶。 见两人神态有所松动,朱元璋开始了试探: “不知两位,有没有觉得咱大明的政策有什么问题?” 都察院是刚刚改置的部门,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们这些御史是不是应该想想怎么在朝堂上搞出一个大动静了? 两人手里拿着的点心一松,心里一个咯噔,彼此对视一眼,心里的警报不断响起: “皇上乃圣明君主,我大明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衣食不愁,......” 两人这拍马屁的话一点也不带停顿,朱元璋的脸色却越听越不好。 可朱元璋脸色越不好,两人这奉承话语就越说越好听,绝对称得上是滔滔不绝。 朱元璋心里都在骂人了,这两个傻子是谁举荐的,怎么当个官都不知道揣测圣意的?自己都提醒的这么明白了咋就还不明白呢? 怕不是这两个御史是两个憨憨吧?! 第五十章 还活着 不可能,憨憨是不可能可以成为秀才的,应该是自己提醒的太过隐晦了。 “朕记得,你们御史不都觉得朕分封的藩王太多了吗?完全可以提嘛!” 这提醒够明显了吧,你们两个应该明白了吧?! 朱元璋很期待。 两个人心里一个咯噔,一脸震惊地看着彼此,都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自己等人私下里的闲聊为什么会被皇上知道,难道说,那些锦衣卫就一直跟着自己等人? 不至于吧,咱就是一个七品官,还能让锦衣卫全天十二时辰全程监督不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作为一国之主,全天下都是皇上所有,皇上想要将国土分封给众位皇子自然是无可厚非,此乃天理。” 得,又开始了,这两人咋就跟茅房里的臭石头一样,又臭又硬?除了奉承话你们是不知道说其他的吗? 两位御史:皇上这一定是在试探自己,不行,不能让皇上抓到自己的小辫子,想想陈怀义,自己还没有活够。 两人打定主意,跪在地上的头更加低了,一点也不想去试探皇上的底线。 朱元璋微笑的嘴角都快要僵硬了,这些人啥时候这么胆小了? 动不动就往地上一跪,这说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朱元璋心里有些后悔,这都是自己的错啊,杀的官员太多了,都给这些人心里造成阴影了。 两人跪在地上,朱元璋的表情也看不到,只是感觉到上方人的威势更加重了。 “行了,你们都起来,朕让你们坐就好好坐着,怎么,难道是朕说的话不管用了?!” 一拍桌子,朱元璋怒目而视。 两人当即从地上手脚并用爬起,重新坐到椅子上,战战兢兢,不敢妄动。 “你们能不能行,能不能行?!都察院的职责你们都记得不?朕要你命就是用来监察百官以及朝廷的,现在一个个这样,你们让朕怎么放心将都察院这么重大的部门交给你们?!” 朱元璋说的那是一个语重心长、痛彻心扉。 本应该是皇上对于两位朝臣的恨铁不成钢,但这两个当事人却被说的心里更加慌乱: 啥意思,皇上这是不满意他们的工作?觉得自己等人在都察院就是一个废物? 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尽到职责就要拿自己等人开刀吧? 这不就是无妄之灾吗?自己真倒霉! 两人心里不断地哀嚎,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觉得自己就要命不久矣了。 詹徽左右思索,觉得既然活不长了,那怎么也要博一个好名声。 猛然从椅子上站起,迎着朱元璋的眼神直接高声道: “皇上,臣自诩一心报国,兢兢业业,并无一点异心,虽不知是谁作小人姿态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可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要是皇上不信微臣,微臣今日就在这乾清宫里以死明志,还望皇上不可被奸人所误!” 说完,在李原明诧异的目光中,詹徽便要朝着一旁的主子一头撞过去。 朱元璋还没理清这到底是个啥情况,自己不就是想让这两人给自己搭一个台阶?这才多大的事?至于以死明志吗? 还好,李原明的动作快,在詹徽快要撞上去的时候,直接拉扯了一下,暂缓了他的冲击力。 “慢着,朕有说怀疑你们有异心吗!” 朱元璋脸色是那个黑啊,这詹徽是不是脑子秀逗了,还要在乾清宫里证明自己? 你这一下子撞下去,你是一了百了了,可这里可是朕睡觉的地方,难道你还打算死后变成鬼也不放过朕? 朱元璋的大喝声让一心向死的詹徽脚步一顿,身体的惯性使得詹徽跌坐在了地上,李原明也被詹徽的体型拉的一个不慎,两个人齐齐坐在了地上,傻傻地看着上座的朱元璋,满脸的错愕。 这场面很是狼狈,但朱元璋并没有心情看朝臣的囧样,他只是觉得自己快被这两个蠢货气炸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 犹犹豫豫,李原明还是觉得死也要死的明白,硬着头皮小声询问。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们,咱制定的分封制度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特意还在分封制度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这...” 詹徽脸上的气愤有浮现出来,他觉得皇上就是在耍弄他们,跪在地上就想要开口。 看他这决然样,朱元璋就知道这人要说啥了,失望地转移目光,看向了他认为比较聪明的李原明身上。 “那个,陛下,你是说,这个分封制度有问题?” 试探性地询问,李原明眼也不眨地紧盯着上位的朱元璋的反应。 果不其然,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皇上的表情明显一松,浑身的气愤都散的一干二净。 朱元璋:还好,还好,这两个里还有一个会看眼色的。 “咳咳,这不是朕说的,是李御史你说的,既然李御史觉得这分封制度有问题,那回去之后好好写个章程出来,明天上朝递上来。” 了结了自己一个心病,朱元璋很是欣赏地看向李原明,将这人记在心里,心里已经打算好了,这以后想要搭台阶就找他。 至于为什么要说以后,那就是因为朱元璋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自家的那个孙儿以后肯定是会给他更多惊喜的,为了不让自己以后为难,从现在开始,朱元璋就要给自己找一条可靠的后路,李原明就是他看中的人选之一。 “是!” 李原明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地竟真的猜对了皇上的心思,还让皇上记住了自己,那这以后飞黄腾达还远吗?! “行了,都回去吧!” 事情已经搞定,朱元璋自然不会留下这两人在这给自己添堵,赶紧让两人回去写奏折才是大事。 “是!” 慢慢退出殿门,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透露出些许的迷茫。 这到底是是咋回事啊?皇上竟然会旧事重提,而且自己两人还好好地出来了,皇上并没有治罪。 詹徽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脖子: 嗯,不是错觉,脑袋还在,自己还活着。 第五十一章 朝堂 “李大人,皇上这是?” “嘘,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这里可是皇宫。” 李原明吓得一个激灵,这位同僚咋这么无所禁忌,在皇宫里就敢妄意评价皇上。 “李大人,你觉得在府衙府邸就安全了?只要是皇上想知道的,皇上都有办法知道。” “詹大人慎言!” 低呵,李原明往旁边挪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李大人,这明天奏章,我们该怎么写?” 既然敏感话题不能讨论,那讨论一下皇上给的任务总行了吧。 詹徽也不知是不是在大殿上面对过了生死危机,出了殿门之后颇有点不顾生死的意思,要不是李原明还有理智存在,詹徽一定会被隐藏在暗地里的锦衣卫记在小本本上。 李原明也发愁,这事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洪武三年的事还历历在目,当时的分封之事闹得轰轰烈烈,陈怀义那就只能算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成千上万的官员日夜不断地往京都送着奏章,可结果呢,皇上硬是顶着这么多的反对,直接将分封给决定了下来。 硬是在各个地方官脑袋上安置了这么一个亲王压着,让那些平时在各地作威作福的土皇帝里恨的那是一个牙痒痒。 怎么时间过了十二年,皇上竟然是想通了?竟然想要废除分封制?难道是皇家又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詹大人,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陛下既然都这样要求了作为臣子,自然应该谨遵圣命。” 说白了,他们两个就是被皇上推出来的,不是得罪皇上就是得罪藩王,不管选择哪一边,另外一边绝对是要被得罪的,那为什么不选择跟着一个权势大的? 再说了,他们现在还是在朱元璋手下做事,又不是在藩王手下,朱元璋才是他们现在的顶头上司。 “李大人,多谢,多谢,老夫明白该怎么做了。” 不管是因为皇家秘辛,还是皇家父子两闹别捏,这件事自己两个人都要硬着头皮上书。 因为这是朱元璋明示的。 就算是事后藩王真的找自己等人的麻烦,那自己等人也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怎么算都不亏。 想通这点,詹徽迈着沉重的步伐就往府衙而去。 次日早朝 随着三声静鞭甩响,满朝文武依次如朝。 在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贺声中,朱元璋缓步走上了大殿,径直坐在了龙椅之上。 “平身!” 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奉天殿,随着百官的谢陛下,早朝自此拉开了序幕。 “禀陛下,户部前往各番邦国的官员已经出发,各地的钱庄进展已经到了尾声,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大明宝钞的铺设工作就能全面展开!” “好,户部务必要保证大明宝钞在各番邦的流通,同时,必须要做好宝钞数量的控制工作,,每年市面上的流通数量必须要严格把控。” “是!” “禀陛下,兵部接北方边塞报,女真与蒙古最近交流频繁,不知双方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还请皇上决断!” “将奏折递上来!” “禀陛下!......” 辽阔的大明疆域,每天发生的大小事情堆起来能塞满一间屋子,能在早朝上说的,那都是各部门认为最重要的。 户部、兵部、礼部、吏部一一上报,可今日的朱元璋明显没有心思听这些人都在说什么,不管什么都是让人直接将奏折递上来,事后自己再看。 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站立在群臣之后的李原明身上,就这样用眼神丝丝地盯着,心里愈发的焦躁。 群臣身后的李原明、詹徽两人,听着朝堂上的各部门不断地汇报着各地情况,低着头,静静地听着,一动也不动。 朱元璋心里都在骂人了,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双手紧紧扣着龙椅,手上的青筋都快冒出来了。 这两人咋回事啊?不都告诉他们早朝的时候将奏本递上来吗? 这两人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真的是急死人了!! 此刻,整个朝堂上,最有权势的人,无视众位重臣,眼光却一直往殿外瞥。 还好龙椅离朝臣们较远,朱元璋这明显的摸鱼并没有被前列的重臣发现。 眼看着早朝就要来到尾声,太子,秦王,晋王等人也都暗暗地注视着殿门旁的御史们。 父亲不是说他都安排好了吗?咋回事这是,急死人了。 这要命地的分封制度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废除啊。 特别是晋王,此刻的他焦急地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都已经想好了,要是那两个御史不担事,那就自己站出来算了。 大哥都跟自己说了,雄英这孩子魂游了整个大明,见到了晋王一脉如何在家里使劲生孩子,最后因为孩子太多养不起,竟然比父亲早年都不如。 现在晋王也不管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秉持着宁可信其有的道理,他比谁都希望分封制赶快地废掉。 就在晋王要豁出去之际,群臣中不显眼的那两位御史终于动了。 只见李原明在众人静声之后, 慢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在朱家一众人的注视下,他终于是说出来他们期待中的话: “臣,李原明有本启奏!” “爱卿请讲!” 短短地四个字中,充满了朱元璋无尽的期待。 “我朝藩邦之制,实属不妥之制,作为都察院一员,微臣觉得分封制度实属对我大明不利……” 长篇大话,朱元璋以前最受不了这种满篇文邹邹,但今天,他觉得原来长篇大论也能这么动听。 嗯,这句说的不错,哎呀呀,那个好像是引用了什么典故,不错不错,原来我大明还是有这么有文化的朝臣在啊,不错不错! 朱元璋满脸赞许,但现在无人关注,反而是一个个震惊非常。 一整个奉天殿里,只剩下了李原明一个人的禀报声,众位朝臣的目光齐齐集中在了殿中的李原明身上。 有的目光震惊,有的目露可惜,很显然,他们都觉得这位是活不过今天了。 第五十二章 自编自导自演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原明原本颤抖的身体都稳定了许多,声音更是越说越有底气,颇有种自己这次豁出去的气势。 最终,一句“微臣觉得,藩邦制度对我大明有害无利,臣斗胆,奏请陛下详加斟酌!!” 一拜到底,李原明终于是将奏本上的内容背诵完毕,此刻的大殿,也终于是回复了寂静。 众位大臣一个个都在等待,等待着朱元璋的盛怒,也等待着这位猛人的死法。 陈怀义那种级别的都被摔死了,你这小小七品官,说不定还真要试一试传说中的五马分尸了。 嘶,想想这人到时候会有的惨样,哎呦呦,肯定会很惨! 就在众人在等待后续的时候,人群中,另一道人影也悠悠然地走了出来: “臣,詹徽附议,还望皇上三思!” 得,这又是一个不怕死的。 有那幸运经历过陈怀义之事的老臣们一个个摇着头。 这两人,还是年纪小,经历的少,刚上任就什么都敢管,分封制那是你能提的吗? 也不看看你那几个前辈的下场都是啥样。 陈怀义:也算是一个诤臣,平时矜矜业业,可就算是这样,就因为敢挑战皇上的权利,直接被摔死了。 各地官员,没日没夜地上书请求皇上撤回圣命,结果呢,被皇上是处理一批又一批。 直接就把这些人给杀怕了。 就在众人感叹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时,殊不知,殿中的两人心里也是一阵的忐忑。 他们两个虽按照皇上的交代做了,但两人谁也不知皇上今天是不是会改变主意,而且,这殿上,今日还有这么多的皇子。 自己两人这可是在削弱皇子们的利益,他们不记恨自己才怪。 唉,天地良心啊,你们父子之间的矛盾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就是了,怎么还要闹到大朝上,这下好了,就算是我们两人绝命于此,你朱家也落不下什么好名声不是?! 今日来到大朝,李原明,詹徽二人一看众位皇子齐在,就知道今天怕是不好过。 可皇命在上,他们两个又不能什么也不做,最后犹犹豫豫,只得是磨蹭到了最后,这才迫不得已地站了出来,迎接着殿内众人各异的目光。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两位小御史要活不成之时,殿内龙椅上的皇上终于出声: “准!” 有那同僚看不过去的正准备舍命求情的脚步一滞,就连三司重臣都是一个个不可置信地抬头。 更有的,还下意识询问周围人刚刚皇上说了什么,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寂静的奉天殿,一下子喧嚣起来。 皇上今日咋了? 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准了? 皇上是不是没听明白? 这可是要废除分封制的,您老人家以前不是特别不爱听吗? 咋今天就改变主意了? 难不成这两位有什么特殊身份? 一系列地问话在众人心间浮现,心思多的心里已经打算回去好好查查这两人的身份。 引子出来了,殿内的喧嚣都影响不了朱元璋内心里的喜悦。 轻轻咳嗽两声,顿时,殿内声音一停,众人齐齐注视着上位之上的朱元璋,想要听到这位还有什么话要说。 “哎,朕也就那么点私心,就想着当上了皇上,怎么也要让后代子孙沾上点福气。 哎,没想原来这么多人都觉得朕这步是走错了,也罢也罢!” 朱元璋一副失魂落魄样,就连挺拔的身板都弯曲了几分,显得整个人都老了几岁,令人唏嘘。 演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在渲染下去,说不得这殿内的大臣还要下跪告罪一波,真到那时候就糟了。 朱元璋一挥衣袖,转身看向各位皇子,神情悲戚: “就是要苦了我的皇儿,朕终究是要做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了!” 一声感叹,朱元璋的自导自演到这里就结束,接下来就是皇子们的表演时间了。 只见老二,老三带着众位皇子齐齐躬身一拜,对着朱元璋就是一阵劝导: “父亲,儿子们可是老朱家的人,既然父亲您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地位,那儿子们肯定也不差。 你就放心吧,你的子孙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算是种地,自己也能养活自己,肯定不需要您发愁。” 这件事太子不好出面,毕竟他是继承人,是既得利益者,此刻要是站出来,这些大臣们不免会觉得太子殿下假惺惺。 虽然不会影响太子的身份地位,但传出去终究是会影响他在朝臣百姓心里的评价。 所以,今日,朱标就是一个知晓内幕的旁观者,连背景板都不能算。 “好孩子,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朱元璋说着说着,语气竟然都开始了哽咽,好似下一秒就要流下眼泪一样。 众位朝臣都看傻了,这是什么情况? 家庭伦理悲喜剧? 这场合是不是不太对? 这里可是奉天殿,而不是乾清宫!皇上,你醒醒,醒醒啊! 李原明、詹徽两人此刻也觉察出了什么,怎么感觉自己是被皇上给利用了?!难道这就是工具人的自我觉醒? 这场大戏至此终于是要走到了落幕,现在只要朱标站出来将他的建议提出来,想必在这种场合下,绝对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果然,就在朱元璋与秦王父慈子孝之时,朱标直接一脸感动地站出来: “父皇,弟弟们如此深明大义,朝廷也不能就撒手不管,儿臣觉得,起码以后朝廷也要照顾好年幼的后代子孙,也不需要多隆重,管他们到十五岁就是了,十五岁之后,他们也就成人了。” 朱标说的那是一个痛彻心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他这个未来储君对于弟弟们后代的愧疚补偿。 “没错,十五岁之前的娃娃,总不能不管吧,这样,朝廷也不多出,只需要跟大族一样提供物资、名师以及各类资源,保证他们可以成才就好,别的朕也不强求。” 说完,朱元璋脸上浮现出一抹落寞。 “爹,儿臣附议!” 皇子们齐声回道,在场的群臣满脸懵逼,这啥情况? 分封是废了没错,但这剧情是不是那里不对? 皇上今天这么好说话的吗? 两个御史一提,皇上就答应了?! 这么好的事,咋就让这两人给捡漏了?! 众臣心里如何垂头顿足,朱元璋并不关注,觉得事情差不多了,直接就大手一挥,王充心领神会,马上就宣布了退朝的消息。 第五十三章 以退为进的皇上 朱元璋现在心里美滋滋,这场戏这么精彩,自己怎么着也要跟儿子们聚一聚,庆祝一下计划的顺利进行。 他知道,自己这么费心的自编自导自演一定不会白白浪费掉,那些专门记载朝堂会议的史官一定会在史书上给自己等人留下无尽的赞美。 李原明、詹徽两人的冒死进谏,朱元璋这个皇帝的深明大义,各位皇子的慷慨之言,父子间的相互理解,太子朱标的关爱后辈等等,都是史官们发挥的最佳切入点。 至于背景板众位朝臣,谁关心他们,爱咋想咋想,最多就是来一句洪武十五年腊月初,百官齐聚的描述。 百官就这样在一阵错愕中结束了早朝。 退朝宫道上,今日难得的竟无一人攀谈,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要不是宫道笔直,说不定今日就会发生某某大人撞到宫墙的史书记载了。 人群中,最为轻松地就属李原明、詹徽两人了,昨天压了一晚的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就连意料之中的会被皇子们记恨都没有发生,今天的一切都是那样不可思议地顺利。 乾清宫 “哈哈,标儿,你看到没有,那些人的表情,哈哈,真痛快!咱今天能多吃一碗饭!” 朱元璋回到乾清宫,看着身后跟上来的儿子们,那是一阵的哈哈大笑。 “就是,以前都是他们以退为进,每次都搞得我们气闷很久,没想到,他们也有这么一天,父亲一手以退为进,这些人竟然直接就被震惊到无话可说。” 秦王也很高兴,这些大臣们,以往就因为地位比不上皇家,老是搞什么以退为进,慷慨就义那一套,搞的还以为他们老朱家真的是容不得他们一样。 今天好了吧,我们反手就给你们也来一出,咱就礼尚往来,都感受感受! “王充,去,告诉御膳房,今天朕要跟众位皇子们举行家宴!” “是!” 王充满脸喜色下去传膳去了,乾清宫里,气氛都不似以往沉闷,就连小宫女都被感染。 乾清宫的热闹与宫外的众人无关,武官的想法很是简单,朝堂上的事情他们本就不过多参与,每天上朝也不过是碍于皇上的权威。 至于文官,他们都不知道皇上这是又搞什么,之前的抬籍,市井上的各类变法传言,皇上就算是真的要变法,也不会将屠刀挥到自己身上吧? 各个部门的官员里私下里开着小会,就连衍圣公,都被各部上门求见。 “不见!” 今天不知这是第几波,孔讷揉揉眉头。 虽早知道皇上一定会有动作,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第一刀竟然是挥到了祖训身上,看来昨日自己等人离开之后,那位长孙殿下又说了什么。 “老爷,这位是吕家的新任家主,跟去世的老太爷很有交情,这样拒绝了是不是不好?” “为什么不好,哼,都是一群要占我孔家便宜的白眼狼,我爹就是去世的早,不然早就打上门去了!” 他那个父亲,可跟温文尔雅,熟读万千书本的祖辈们不一样,那可是从小做农活长大的。 要是他知道这些人的狼子野心,早就拎着锄头打上门去了,岂能容得了这些人现在还在他老人家眼前蹦跶。 “可,礼部那边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老管家也不知老爷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昨天晚上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燃灯都点燃到了将近四更天。 “礼部,礼部,让他们先回去,明日老夫自会上门跟他们讨一个说法。” 孔讷今天实在是没有精神,昨日得到的消息本就震惊,昨天晚上还熬到大半夜,今天还没休息好,这些人就像赶不完的老鼠一样层出不穷,实在是烦人的紧。 “是!” 眼看着自家老爷的表情开始不耐烦,老管家也知道这件事自己只能做到这步,至于礼部那个小官递给自己的好处,只能是还回去了。 没有在衍圣公这里得到消息,这些人只能败兴而归。 衍圣公这里已经是他们最后一站了,那些亲王在皇上退朝之后都被留在了宫里,至于其他的开国功臣府邸,更是一个个得到消息之后就闭门不见客。 “吕大人,陈大人,李大人,我们老爷今天不见客!还请回吧。” “这?” 三位大人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些在朝为官的士大夫们,隐约之间就感觉不久的将来会有大事发生。 皇上最近的手段实在是令人抓摸不透,衍圣公、周太傅两人的态度也让人很是诧异。 一时之间,应天府各府衙人人自危,暗地里的交流不断,使得锦衣卫最近的工作量疯狂上涨。 听着下边人的不断汇报,朱元璋这个把水搅浑,稳坐钓鱼台的始作俑者却十分有兴致在教导孙儿围棋。 “英儿,这君子六艺虽无棋艺,但作为皇家之人,棋术却是必须要精通的一门技艺。 不要看它只有黑白两色,这其中德门道可多着呢。” “下棋之人首先要有大局观,不要计较眼前的得失,要纵观全局,一个棋手的技艺是否高超,就是要考量他的大局观深浅。 这就像是朝廷里的每一个官员,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你棋盘中的棋子,你走的每一步都会影响到整盘棋局的走势。 躁而求胜者多败,能审局者多胜,谋定而后动者才会取得最终的胜利,这过程中的冲突,波澜,只不过是你谋定之前就能知晓的变化而已。” ‘啪!’ 清脆的棋子落盘声想起,朱雄英今日第十次落败。 朱雄英很不明白,皇爷爷这是什么爱好。 明明知道自己就是一个臭棋篓子,可整个皇宫里,爷爷偏偏就喜欢逮自己下棋。 可明明捡棋子的时间都比下棋的时间要长了,为什么要不放过我? 朱雄英就这个问题想了很久,最终得出了一个很靠谱的答案: 皇爷爷觉得自己打他的脸太疼了,于是用在下棋方面碾压自己从而得到满足感以及报复的快感。 一开始,这个答案还仅仅是一个猜想,可随着大道理一套一套从爷爷嘴里说出,朱雄英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第五十四章 平平淡淡的棋局 朝堂最近的行为,一个是针对底层小吏,另一个针对皇家子嗣。 这一切虽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屠刀并没有真正的朝向应天府中的各路官员身上,他们虽然也很怀疑但终究皇上并没有说什么,他们总不能来一个无中生有。 更有的人害怕本来之前皇上没有想法,可因为自己等人的过激行为让皇上将矛头针对向他们。 于是,应天府,一个有趣的现象就出现了,那些平民百姓眼中的官老爷们,一个个焦躁心慌,底层百姓却是因为皇上连颁的两道诏令对皇上赞许不已。 朱元璋的声望竟然就这样在阴差阳错中在百姓阶级提升不少,毕竟皇上诏令上都说了,所有的朝廷改革都是为了全天下的黎民百姓着想,这种一心为民的皇上,百姓们齐齐拥戴自然也理所当然。 “爷爷,你这钓鱼用的钓竿也太长了吧?” 被自己爷爷狂虐,朱雄英就算再怎么在心里安慰自己要尊老爱幼也受不了,明明自己一开始的提议是普及教育,可这点直到现在都没有实现,反而是后面提到的几点率先得到了实现,也不知道爷爷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不急不急,你最近没有出门吧?” “没有,不是您说最近应天府不安分,让我在东宫里好好待着?” 已经快三个月了,除了上次被爷爷带着出去了一趟,东宫里的警备更加严密了,就连那些小太监都轻易不让出门,外面的消息更是传到自己耳朵都延迟了好久。 “哈哈,无聊了?不应该吧,咱可是听说你最近跟着先生读兵书呢,怎么,学到了什么?” 又一颗黑子落下,朱雄英皱着眉头,埋头苦思,爷爷这一步围魏救赵走的真好,正大光明地阳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南齐书·王敬则传》?怎么会看这本?” 这本书也不是兵书啊,咋会学到南齐的史书? “没有,孙儿就是想多看看那些史书。” 书房里那些闲置的史书那可都是宝贝,很多珍品都是他这个专业人士没有听说过的,此时不看何时看?! “嗯,看可以,但是不用太在意,他们毕竟都是过去了。” “明白,以史为鉴知兴替,以史正人明得失,以史化风浊清扬,史书的存在不就是为了让后世之人可以从中吸取教训嘛,孙儿明白!” 朱雄英一语双关,手上的棋子也很认命地下到了朱元璋特制的陷阱中。 “…” 孙儿这脾气,还真不吃亏,棋艺上输一筹,口头上就要扳回来。 这也是洪武十五年,要是洪武元年,就算是真的知道这个制度有问题,朱元璋也不会轻易同意。 没办法,那些开国功臣自己封爵封的权利太大,要不趁着祖训规定将儿子们分散到各地,说不得大明还真会被各路异姓王给瓜分干净。 说到底还是封建社会交通不便利导致的,各类消息流通困难,大明又不像各番邦小国。 只直接统治区,就包括了两京一十三省和长城以北的蒙古高原南部地区。 疆域将近四百万平方公里,此外还有包括了奴儿干都司、关西七卫、乌斯藏都司、朵甘都司、俄力思军民元帅共五百万平方公里的羁縻统治区。 大明在朱元璋时期,疆域已经与后世的中华大地差不多,要是再算上对大明俯首称臣的周边小国,疆域高达一千二百多万平方公里。 这真不是朱元璋一个人端坐在应天府就能一手掌握的。 光是北方的军情,就算是用上八百里加急,那也需要五六天的时间,这还是人不停歇的速度。 要是遇到真的有人搞内战,说不定都打上门了,朱元璋这边才收到消息。 兵贵神速,这也需要良好的交通设施以及更加快速的传信方式。 这些都是现在大明制度下所做不到的,工业时代,并不是说进入就能过渡进入的。 但交通道路确实是可以修缮一下。 朱雄英内心里开始计划,作为文科生,虽然不明白后世修路造桥所浇筑的水泥配方具体是什么,但其中关键的材料他还是知道的。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实验,相信凭借他那点高中化学知识,应该能将配方给搞出来,也不需要那种一天之内速干的水泥,只要能在正常时间内干燥的水泥就可以了。 要知道,现在大明的官道可还是黄土道路,人马一过那就灰尘满天,大雨一下更是泥泞不堪,道路情况当真是糟糕的很。 朱雄英以后可是打算要游历整个大明景观的,这要是道路情况不好,这耽搁在道路上的时间说不得比游览的时间还要长。 要不这个冬天就窝在东宫好好试一试? 好像不行,季节不对,这水泥可是要用于修路的,必须要经受不断的风雨冲刷考验才行,这大冬天的,自己要去哪里找流动的水流实验?! 唉,这年代,咋做点事情都这么难? 朝堂的事轮不到自己,私下里自己鼓捣点什么也要看天气,这冷暖自如的生活也不知按着自己这一点一点地老鼠搬家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唉,始终还是觉得遥遥无期。 手下的棋局已经走到了死局,看着这已经改变不了的现实,朱雄英直接开始自暴自弃,完全放弃了思考。 本着走一步是一步的原则,朱雄英现在已经将自己提升棋艺的目标改变为了能在爷爷手底下坚持的时间更久一点。 “哈哈,你又输了!” 朱元璋很高兴,今天自己的棋艺很顺畅,这已经连续十五局了。 “爷爷,淡定淡定,您可是皇帝,别被人看到了。” 真想不明白了,不就是赢了自己这么一个小孩嘛,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这么好意思的? 要不是这人是皇上,朱雄英德白眼就要翻出来了。 “没事,就算是看到了,难道他们敢说出去?就算是说出去了你觉得会有人相信?!” 朱元璋一点也不担心,他做皇帝都这么久,早就积威良久,这种自信还是有的。 第五十五章 一场‘试探\’ 让子弹飞一会,朱元璋很罕见地很有耐心,任凭那些朝臣如何猜测,我自岿然不动。 东宫,依旧还是与平常一样,就连皇宫,除了各个妃嫔院里的小动作之外,并没有人真正的在皇帝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每日早朝,朱元璋如常上朝,下朝之后就将太子皇长孙两人一起叫到乾清宫,将奏章交给朱标处理,爷孙俩则是在一边吃着点心,下棋读书,很是悠闲。 朱标很是纳闷,父亲这是不是太过于耍手掌柜了?! “标儿,你觉得时机到了吗?” 这段时间,朱雄英与朱元璋之间的交谈并没有刻意躲着朱标,所以,朱标也听明白了父亲之前那么多动作是为了什么。 “儿臣觉得可以试试,现在二弟已经进驻了军营,就算是有人反对,我们也不怕。” 又将一封不知说啥的请安奏书丢到一边,朱标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爷爷,你终于打算下手了?!” 这都多久了,朱雄英都快以为洪武十五年是不可能实现了。 “嗯!” “那孙儿在此先祝爷爷马到成功!” 终于,这位主终于有正事做了,这每天被虐的工作眼看着就要结束了。 下定决心,回去就把东宫里的棋盘全都给丢了,最近朱雄英一点也不想再看到它了。 次日早朝 在震耳的敲钟声及上朝的静鞭声中。 文武百官依次入朝,朱标身穿太子蟒袍侧立在旁,就连在军营中乐不思蜀的秦王朱樉也被朱元璋从军营中召回。 文武百官一看这个架势,心里都是一凉,这场景好熟悉,之前废除奴籍以及分封制度的时候,这些皇子们好像也是都在的,难道今天皇上又打算搞什么大动作?! 在高呼万岁之后,一天的朝会正式开始,最近朝政并没有什么紧急之务,。 各个部门相互上报一下最近自己部门的工作进展,今日的朝会就商议完毕。 果不其然,朱元璋的目光扫过奉天殿内文武百官之后,目光在吕氏子弟身上停留几秒。 吕氏最近好像很不安分,不仅仅是太子后院里的侧妃吕氏,就连应天府最近的风波背后的推手也有吕氏的身影在。 原本朱元璋是打算将太子侧妃吕氏直接扶正,可没想这女人心这么着急,竟早早地就想着要为自己儿子腾位置。 哼!真以为这大明是她吕家想这么样就这么样的吗? 竟然敢伸手迫害皇家子孙,上不得台面的后院阴私。 要不是吕氏家族的人按捺不住,朱元璋还真会重用吕家人。 他可是相当记仇的,看明白吕氏的野心之后,他就将心里的打算都给取消了。 这段时间更是在心里开始打算,怎么才能将吕妃这个不稳定因素先给解决了。 “众位爱卿,咱确实有件事情,想听一听众位爱卿的想法。” 看着朱元璋这一反常态的温和态度,整个文武百官全都愣在了原地。 不是,皇上上一次这样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来着,要是没记错,还是上一次清算那些贪官的时候。 难道,皇上今天又有想法了?! “臣等不敢!” 行吧,想铺垫一下这些人都不给机会,朱元璋脸上有些挂不住。 轻轻咳嗽两声,朱元璋这次悻悻开口: “那个,咱打算加赋! 也不多,先加个五百万两!” 话音落地,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连呼吸声音都消失了,一个个也顾不了现在这里是奉天殿了。 所有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对方,就想在对方脸上看到自己听错了的证据。 五百万两赋银,这可比大明一年税银还要多,皇上这是疯了不成?! 众人在思索两秒之后,齐齐看向了户部的方大人。 他们都知道户部最近很缺钱,但总不至于已经缺钱到了要加赋的地步吧? 户部的方大人率先站出来回话: “陛下,这是万万不可,我大明早就跟天下众民承诺,不加赋,虽现在户部确实有些紧凑,但臣以为,不能将重压转移到百姓身上!” 方正本就是寒门子弟,从底层凭借天赋与努力一步步登上户部尚书一职。 他明白,皇上的一句轻飘飘的加赋会给那些勉强可以吃饱的人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你先听咱把话说完,咱农民出身,怎么可能不知道平民百姓的难处,但,现在咱有一件大事要做,户部又没有那么多现银。 而且,方正,户部的情况你清楚,要是咱不加赋,什么时候户部才能凑出一笔五百万出来?” 朱元璋已经不想再等了,这都要到年关了,朱元璋打算要给天下百姓一份大礼,让他们明年可以更有动力。 方正在户部干了这么久,自然明白朱元璋的意思,户部不要看着是个肥差,但真正了解情况的人才知道,每年的税收那都是提前就计划好的,军饷、俸禄、以及预防每年各地的灾害,这些支出在户部的收入中占据了一大半。 剩下的,那也不能乱用,要是刚好碰上几年丰收年,国库就能稍微丰裕一点。 可每每这个时候,皇上那种想要征服各地的野心就再也遮掩不住,战事一发,那可不是一个国库能支持得住的。 反正,总而言之,户部其中就是一个死火山,谁都怕外界的一丝丝变化会引起这座火山的直接爆发。 现在,这个外界变化来了,皇上竟然打算做一件大事,而且还是不惜加赋也要做到的大事。 从朱元璋的两次肯定中,在场的百官依然清楚,这位大明初代皇帝,现在已经是下定了决心,谁劝说都不管用的那种。 “可,陛下,还请三思!” 方正并不能向皇上保证什么,但加赋,他终究还是接受不了,作为一名朝臣,他只能是尽自己最后一份力。 慢慢地,不断地有朝臣从群臣中站出来,一声声“陛下三思!”回荡在整个大殿。 在这种类似于逼宫的气势下,朱元璋非但没有气愤,反而是满脸笑意,这些敢站出来的,都被他记在了心里,这些人才是以后大明的中流砥柱。 第五十六章 出乎意料的反应 “众位,这件事咱已经决定了,不过你们先别急,这加赋也不是现在就加,怎么也要等年后天下土地丈量完毕之后再加。” 朱元璋慢悠悠地诉说着,话语中竟还带着安抚下官的语气,一副咱也很通情达理的架势。 “可陛下,那意思还不是要加?” 方正苦笑,就算是年后,加赋那也是加赋,对于普通百姓们来说不管什么时候加那就都是负担。 “对,不过这次加赋针对的不是全天下百姓,春耕之前户部、工部、吏部必须要将各户的田产丈量完毕。 此次加赋,田产五十之下的人不在加赋之列,而五十之上的按照具体数量依次分档,户部年后得到各户具体田产数据之后拟出一个具体章程出来。” 话音刚落,朝堂上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朱元璋这话说的明白,这次加赋针对的就是那些富户以及那些延续多年的世家大族。 可这些人怎么可能同意,他们名下的田产那可都是一辈辈人积累下来的,都是他们的祖产家底。 可现在,按着皇上的意思,他们这些人都要被刮下一层油下来。 于是,这次,那些没有出声的朝臣们也都站不住了。 先是那些御史言官,一个个现在是想起来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了,从群臣中走出就朝着朱元璋张口就是长篇大论的高义之语: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当,现在我大明刚稳定,百姓应当休养生息,无论百姓们家资几何,都不应在这个时候贸然加赋!” 要真的是按照田产的多少划出加赋档次来,那在场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能逃的过去,而且基本上还要纳最高一档的赋税。 这位御史只是第一个,很快,剩下回过神的其他文官们也纷纷站出来,就连刚刚出言劝阻的众人也都一一应和。 “臣附议!” “臣附议!” 这不能不附议啊,这要是皇上因为自己等人没有反对而直接将加赋这件事给敲定,那全天下的富户岂不是就会彻底将他们给记恨上? 而且,这里面还包括着他们自己,皇上这可是想直接在他们身上吸血的,换到谁身上谁也不愿意。 看着殿下相当喧闹的朝臣,朱元璋饶有兴趣的看热闹。 等所有人都发表完自己的意见,齐声高呼陛下三思,并跪伏在地上后,上位的朱元璋这才又开口: “难道众位爱卿就不想知道咱为何要加赋吗?” 这些人是不是注意力关注错了,咱刚刚都说了是要做一件事,作为朝臣,难道不应该是要搞明白这件大事是什么吗? 这句话就像是按下了一个开关键,刚刚还嘈杂的大殿重新恢复了寂静。 “咱打算让天下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全部可以进入学堂读书,不求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有科举的实力,但最少也要让他们可以做的识字的程度。” “这次咱要加的所有赋银,全都是要用在这些学堂以及那些娃娃们身上! 此次加赋,所得赋银各府衙官吏,谁胆敢贪墨一文,株连九族! 不知各位,认为如何?” 朱元璋本就对贪官污吏很是厌恶,这次加赋还是要用在娃娃们读书习字的,要是真有人胆敢伸手,他朱元璋就让他们领教一下什么叫做有钱贪没命花! 朱元璋这话一出,刚刚还跳的最高的几个御史直接便愣在了原地。 这个情况他们还怎么接啊? 这要是再出声阻拦,那传出去自己等人岂不是就要成为阻碍底层寒门娃娃上进的千古罪人了? 天下贫苦之人何其多,比富户的人数多好几倍,一个一口唾液都能把他们直接给淹死。 刚刚还趾高气扬的言官们,此刻就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一个个脸色涨红,开始了语无伦次: “臣!臣!……” “行了,咱明白你的意思,咱,作为圣明天子,必须要为全天下百姓负责......” 朱元璋说出这句话,心里那是相当的忐忑,激动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瞧瞧,咱也是进步了,以前这些冠冕堂皇的大话都是那些御史言官张口就来的。 谁能想到,有一天,这句话还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这个效果还那么好,瞧瞧他们那吃瘪的样子,原来你们也有今天啊! 朱元璋这次加赋,那可是非做不可,天下的穷人能不能读得起书就要看这次加赋自己能不能在众位朝臣之下坚持下来了。 哼,平日里这些人满口的都是什么教化众民,一口一个仁义道德,把自己标榜的高高在上,可实事呢?这些人做过几起? 还不是皇帝一个人扛住了所有? 看着自己的这些满朝文武,朱元璋就是一阵的冷笑,咱就要看看,你们这些伪君子还能说出什么大道理出来。 这一波,他们还在第三层,可朱元璋却在第六层,他们能有的反应朱元璋早就心中有数。 朝堂之上,终究还是聚集了一群聪明人,一个个都是老狐狸。 大殿上,只是静默了几秒,很快就有想清楚了朱元璋的意图。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皇上想让天下的富户们出钱给穷人家的孩子们读书,而且,他们还都属于富户级别,属于那类付钱的。 很快,殿内的众人直接炸了 “让咱们出钱,供家里那些佃户的娃子们读书?!” “而且他们还能跟咱们家的孩子们一起考科举?!” “凭什么?!” “就是,他们可是..” 还好这位大臣没有丧失理智,并没有将自己后面的形容词讲出来,不然朱元璋真不介意当场抓个鸡儆一下猴。 朝堂百官,有人出身豪门士族,也有人出身寒门。 出身豪门的人反对朱元璋理解,在这些豪门士族眼中,那些穷人就是比他们低贱,读书那是高尚神圣的圣事,怎么可能会让那些低贱人玷污。 可让朱元璋不理解的事,这件事竟然是寒门出身的官员反对的更加激烈。 这才是真正出乎朱元璋意料之外的事情。 第五十七章 何人不苦? 朱元璋不明白,这些人明明知道贫困之人想要出人头地是多么艰难,为何还会阻止自己。 其实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这些人确实是从底层贫困人群中走出来的寒门贵子不错,但是朱元璋忘记了一个道理,当这些寒门贵子披上官服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再也不是寒门了。 自然而然地,他们就与之前一样阶级的人划分了界限。 身为寒门贵子,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些寒门真的要是有读书的机会,会爆发出多么可怕潜力。 自己的那些养尊处优长大的儿子们就算是将他们关在书房饿死,他们也赶不上。 本来自己的儿子们就比不上那些从小就生长在底蕴深厚豪门大族的世家少爷们,现在要是皇上再给那些‘疯子’一个平等的机会,那自己儿子们那本就渺茫的机会岂不是更是渺茫了? 这怎么可以,自己辛辛苦苦,一大家子省吃俭用,在自己这一代才刚脱离贫困的阶级,子孙后代们还没有享受够荣华生活。 凭什么,凭什么那些人就能轻而易举的抓到这个机会? 这些寒门官员一个个脸色通红,神情狰狞,心里下定决心要将皇上的这个念头给打消。 但今天皇上也不知是被哪位高人提点了,今日竟抢先一步就站在了大义这一边。 这一顿操作做的,直接就将那些能言善辩的御史言官们给搞不会了。 百官们的眼神也开始往那些重臣身上瞟。 他们这些人位卑言轻的,可您们不一样啊,一个个位高权重,皇上怎么也会给你们点面子,我们还等着你给我们这些人出头呢。 一时之间,三司重臣以及超品朝臣全都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如芒背刺。 可就算是那些朝臣的目光都快凝成了实质,这些重臣们一个个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笑话,他们能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地位,肯定不会是莽撞的傻子,上面那位的态度明明白白: 那就是不管你们说啥,反正这件事老子是做定了,而且,这件事可是惠及天下寒门子弟的善事,要是你们谁敢反对,哼哼! 他们光是用脑补,都能想明白自己等人的后果会是什么样。 那些本来有机会可以读书习字的,一个个将他们的府邸团团包围,在门口丢满了各式的烂菜垃圾,并不断咒骂自己等人不得好死。 府中的那些下人,也会一个个对他们心怀埋怨,就是因为他们阻止皇上颁布德政,不然自家的哥哥弟弟们就可以读书改变命运,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考上功名,直接将他们的买回去,取消贱籍。 从此,府中府外都是一群想要他们命的苦命人,他们更是活的战战兢兢,就算是在府中休息都要提心吊胆。 史书上也会记上自己等人一笔,说不定就连街面上的各个茶馆都会流传着他们几个人的话本。 几位重臣很明白这件事自己不能沾,沾上之后完全就是泥菩萨过江,一个个低着脑袋,默不作声。 这些重臣不靠谱,很快,一些世家的官员也坐不住了。 太常博士吕临山就率先坐不住了,今天皇上的话说完,他先是震惊,然后就开始在脑子里开始思考皇上具体的目的是什么。 慢慢地,他越想越不对,先前从吕妃娘娘那里听到了皇长孙对儒生很不满,自己当时还不以为意,只是觉得抓到了皇长孙殿下的把柄,顺势在市井添油加醋了一番,将那些满脑子都是之乎者也的酸儒们敌意转移到皇长孙身上,给他在那些书生心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本来他只是以为这是孩童的无心之言,无意之中被娘娘抓到了漏洞,可事后的将胥吏抬出奴籍,又兴师动众地在百官面前直接将自己颁布的分封制度给废除,这一切好似可以串联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皇上这下的是什么大棋,但莫名地,他就是感觉这件事必须要阻止才行。 于是,在众人默不作声,皇上下一秒就要将这件事直接给敲定之时,他咬紧牙,心一横,从人群中向前一步,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他硬着头皮开口了: “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妥!” 吕氏的人一站出来,殿内所有的人都将目光同时集中到了他身上。 在道道期待目光中,吕临山心中的忐忑都少了不少,顿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直言劝诫的御史,头顶正义,宁死不屈。 上位,朱元璋看着这个光明正大站出来表达反对的吕氏,眉头不由得紧缩了起来。 自己这次可是站在大义一边,这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敢?! 不甘心啊,要是这人不说话,这件事就这样顺势成了,这人真讨厌。 无意中,朱元璋对吕氏的印象更差了,心里更是起了杀意。 “怎么,吕大人有什么高见?” 朱元璋这句话完全就是在牙缝中一字一字蹦出来的,听的下方的吕临山双腿差点直接发软。 “陛,陛下,微臣以为,此举不公,以臣为例,虽身为世家一员,但科举也是经历了埋头苦读数十载,三伏数九,无一日敢懈怠,这才在千万学子之中名列红榜,此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且,臣等家资,乃家祖一代一代累积而得,自前宋末年开始,历经五代,方有今日吕家家底。 天下士绅莫不如此,家财莫不是几代人节衣缩食,辛苦做事才积攒下来的。 陛下!十年寒窗,百年基业,何人不苦?” 吕临山这段话就差是明说了,我这科举可是经历了几十年的苦读才考中的,家里的家私也是几代人共同努力积累的,凭什么你一句话,我们这些人就要出钱培养那些跟我们抢机会的人?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陛下,世间万事,无一捷径,要是陛下执意如此,此事与拔苗助长无异,实在是无益于天下百姓,在此,微臣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多为天下众人思量。” 吕临山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这心里的底气都加足了几分。 第五十八章 快要大乱的朝堂 这吕临山还真挺有逻辑,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下,竟然能在几分钟反应时间里就组织好这么大一段有理有据的反驳之语。 瞬间,满朝文武齐齐肃然,百官看向吕临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位吕家子弟,看来还挺能顶事的,瞧瞧,这冠冕堂皇的话说的多漂亮。 不行,这事结束,回去要让管家准备一份厚礼,好好感谢一下吕大人才行。 这事官级比吕临山低的官员想法。 至于那些位高权重的,则是都在心里感慨 不愧是世家大族,这每一个子弟都不凡的很。 这脑子转的可真快,瞬间就把场子给扭转回来了。 你站道义,那我就跟你说我们多么多么不容易,皇上你总不能逼迫我们这些士绅吧,做人做事,总得要讲公平不是? 道义,公平,皇上,你就说吧,你要站那边? 我们可是给你老朱家卖命的,你老朱家总不能直接寒了我们这些人的心吧? 于是,有吕临山在前,那些左右为难的官员们终于是有了发泄的关口,一个个重新精神抖擞,一声声公平道义从口中喊出,不知道,还真以为朱元璋这是要强压他们做什么坏事。 很快,臣附议的齐声高声喊起,朱元璋的脸色也开始由红转青,由青转黑,双拳更是紧紧握起,死死地盯着下面那些跟自己唱反调的大臣们,整个人都开始了微微颤抖。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每每自己想要做点什么,这些人就没有一次轻易同意的,就算是没了胡惟庸也是这样,这些文官真的该死!该死! 朱元璋冷冷地看着吕临山,第一次,他觉得这个吕家就是自己的克星,一个吕氏,差点害死了自己的亲孙子,这一个吕家后代,竟然直接打破了自己这么完美的计划。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你吕氏女嫁标儿还是委屈你了? 我老朱家,是不是就应该给你们这些历经几代的累世公卿让位,毕竟让你们这些大族给我老朱家做事,还真的是太过委屈你们了!” 朱元璋都快气疯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这些人从来就是看不起那些底层人,他们也不想想,他,朱元璋就是彻彻底底的底层出身,你们当着我朱元璋的面说这种,你们是不是有心想要造反?! 朱元璋这话一出,原本还以为自己占了上风的吕临山等人也是傻了眼,可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朱元璋的质问之话就开始咆哮,一句句委屈直击在众人心上,皇上这就差将造反两字直接给说出来了。 殿内的百官,一个个重新低下了脑袋,他们并没有造反的想法,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刚刚吕临山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或者这些话也就是这些朝臣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是,他们怎么就忘了? 现在他们还是大明的朝臣,这是一个国家,并不是他们家族内部。 朱元璋真的很失望,这些人,可都是他一个个选出来的,亏的他以为只要多选出一些寒门子弟,那这些人就会理解他为了百姓所做的政策。 可他没想到,偏偏就是这些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难道说这朝堂真的就是一汪泥沼?谁进去都不会干净?。 “既然众位都觉得委屈,那朕直接退位,皇位交给你来坐吧!” 说完,朱元璋气的直接起身,衣袖一挥,作势就要下去将人从人群中拉出来往龙椅上坐。 这动作直接将殿内的众人给吓傻了。 皇上,这话能说吗? 自己要是敢上去,周围的侍卫与暗地里的锦衣卫那可都不是吃素的,更别说朱元璋身后的那些淮西集团了,不把自己都撕了才怪。 隐约间,武官们身上的杀气不断朝着文官方向冲击,若隐若现的煞气也在这些人周边徘徊。 这气势,好似在告诉这些文官,只要朱元璋真的从殿上走下,他们就会一跃而起,直接将他们这些乱臣贼子一举拿下。 那一瞬间,他们才知道,那种一秒生,一秒死的紧迫感是是那么感觉。 于是,这些还站在的文官们,一个个砰地就往地上下跪。 “臣等罪该万死!” “陛下,皇天在上,臣等岂敢有这种想法,臣等惶恐!” ...... 奉天殿上,朱元璋脸色铁青,众位皇子看着朝臣也是一个怒目而视,秦晋两王要不是被弟弟拉着,马上就要朝着下面那些不要脸的人身上踢两脚。 眼见着场面就要失控,太子朱标直接站了出来。 “父皇,此事稍后再议,吕大人虽话语不妥,但也有几分道理,还请父亲以及众位大人可以三思,此事波及重大,想必众位也需要时间考虑,父亲,您觉得呢?” 朱标此刻站出来,也是为了大局考虑,虽然作为太子,他并不应该干扰父亲的抉择,。 但是现在君臣之间剑拔弩张,显然并不是决定这件事的最佳时机,他此时站出来,也不过是为了给双方同时搭建一个台阶罢了。 太子的话,让众位文官心里齐齐松口气,一个个也不再死咬着反对不放,朱元璋也是面色稍微舒展。 “既然标儿都这样说,那此事就以后再议吧!”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到了这个地步,朱元璋也清楚,这件事的东风已过,现在就算是自己将这些人逼死,那其他人心里也不会服气,这件事也不会那么顺利。 这大明,终究不能由他一个人治理,这些士大夫,就算再讨厌,他,朱元璋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忍着。 听到朱元璋这么说,以吕临山为首的反对文官们也是松口气。 真不容易,皇上今天竟然就这么被劝下来了,看来,还是太子殿下的话有作用。 在山呼海啸的万岁声后,朱元璋直接甩袖离去开。 百官则齐齐朝着太子朱标方向一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朱标微微一笑,秦晋两亲王却是一点眼神都不想给他们,冷哼一声就带着弟弟们就往偏殿走去。 朱标在身后微微叹气,不知这是在可惜还是在感叹。 第五十九章 好办法 偏殿里,朱元璋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秦晋两人也是一脸铁青,看向朱棣等人,满脸的不忿。 就是他们,偏偏要拉着自己,要不然,自己早就将那些不知好歹的文官们都揍趴下了。 等到朱标走进殿内 唰唰唰! 十几双眼睛齐齐盯着朱标不放,眼睛里的不解、气愤、疑惑都被朱标看在了眼里。 “标儿,你什么意思?” 朱元璋一拍椅把手,显然,这气还没有撒完,这是直接撒到亲儿子身上了。 “父亲,这件事本就不是小事,您太着急了。” “怎么说?” “这事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加赋,儿臣明白,父亲这是想变法,但历史上,变法之事不少,但一蹴而就者有几个?” 朱标也不明白,自己儿子这是给老爷子灌了什么迷魂药,儿子说啥,老爷子就听啥,这事是能用铁血手段解决的? 朱元璋一愣,确实,不管是哪朝哪代,好似都多多少少有一些变法之人,先不说这变的法是对还是错,反正短时间成功者还真没有。 “那你觉得这件事怎么做最好?” 朱元璋也开始紧皱眉头,标儿说得对,那些朝臣说的也对,这件事并不是自己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这件事所涉及的,绝对不只是自己以为的那些人。 先不说要被下手刮油水的士绅们,就说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苦读者,自己这法则要是一颁布,这些苦读几十载的怎么可能会甘心。 起义反对那还是小事,要是一个不慎,就算是他坐了十几年的皇帝,也可能直接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落下一个人死政消的下场。 “父亲,这件事本就不能直接要求他们接受,您想想,要是换做是您,您会同意这种舍己为人的做法吗?” 朱标苦笑,大义之话谁都敢说,但真正做起来,还真没几个会心甘情愿,这就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您这还不仅仅是要刮人家的油水,还要用他们的油水给他们的孩子养一群竞争者。 朱元璋想了想,顿时也觉得朱标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那些人只要不傻,确实不会答应,这种话说起来是道义,但本质上,同意的人那都是圣母,而且还属于那种24k纯金的那种。 “标儿,你是不是有办法?” 朱标既然敢站出来,想来也应该心里有底了,想到这里,朱元璋也不急了,开始有心情慢慢品茶。 “父亲,这件事不能只是我们知道,您完全可以,让一些人将您的想法散播出去。” 朱标这办法说起来不起眼,但朱元璋一想,还真挺有效。 皇上因为长年累月都在皇宫里待着,各种政事颁布之后也都是交给各级官员去实施。 可就是因为皇家的想法与百姓们之间隔着他们这些官员,这些官员就一级一级开始曲解旨意。 那既然如此,那朕为何不想办法将自己的想法直接传达给百姓? 而且,这件事还不一样,这件事可是完全是为了他们好,只自己一个人奋斗怎么可能? 甚至不需要刻意装饰,只要找一些市井上的长舌妇,在装作不小心将这件事情给透露出去,再在前面点缀上七大姑八大姨那听说的,最后再来一句‘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跟别人说。’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让心里越忍不住,更别说还特意找的还是那些本就喜欢嚼舌的,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地,前天下的百姓也就都知道了。 到时候,天下的百姓自然也会有自己的判断,这该骂谁自然也都明白。 “可是,大哥,那些穷人可都是手无寸铁的,他们真能抵抗得了那些有着众多看家护院的士绅?” 秦王皱着眉头,这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那些士绅们,一个个家里都养着不少的青壮护院打手,这些百姓就算是真的想要闹事,他们身手也不会比得上那些护院啊? “此言差矣,你好好想想,这些士绅他们是怎么成为士绅的?或者说,那些士绅到底是凭借什么成为士绅的?” 朱标看着一脸懵逼的弟弟,一字一句地开始了引导。 “土地!” 最后还是,四弟朱棣脑瓜子机灵,很快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对,就是土地,但弟弟,那些士绅的土地是他们自己种植的吗?” “怎么可能,他们一个个养尊处优的,那双手伸出来说不定比小娘子的手还要白嫩,怎么可能会拿着笨重的农具亲自下地种地。” 晋王想起自己属地里的那些大腹便便的富户们,真不知道,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能养的那么油光水滑。 “对,他们的土地都是被佃户们佃租的,每年要给他们上交租子,一般都是四到五成,有那黑心的会要到六成!” 朱棣在后补充。 “对,就是这些佃户,我们这件事本就对佃户他们有益,你说要是这些农家汉子得知,朝廷有意修建社学,免费让十五岁之下的孩子读书习字,可那些士绅老爷们却万般阻拦,最后皇上陷入了两难抉择之地,你觉得这些汉子会怎么做?” 这一大段话,朱标说的还真有点口渴,不管听傻了的那些弟弟们,自顾自就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嘶!” 细思极恐,各位亲王转头一眼惊恐地看着自家大哥,将朱标整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 真没想到,原来大哥竟然是这么一个腹黑之人,这借刀杀人用的可真绝,杀人都不见血。 “哈哈,好!就这么做!” 有了对付这些人的办法,朱元璋心头郁气一消。 “可要是这些人闹事,士绅们勾结在一起明年不佃给佃户土地种植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些佃户们饿肚子吧?” 六皇子楚王朱桢没有哥哥们那样乐观。 这天下的佃户千千万,这个人不种,还有下一个,士绅们总会有办法,毕竟士绅的土地并不会有什么变化,双方这要对抗起来,怎么想都是佃户方最吃亏。 第六十章 八卦的流传力量 “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可以分批来,拉一批打一批,就算是他们真的记恨也没事,反正穷人绝对比士绅们人数多。” 五皇子很是不以为意,现在的大明可真不缺土地种植。 不仅仅是边塞,就中原一代,还有大片的土地闲置,朝廷甚至每年还会在各州府张榜皇榜。 让百姓们自愿前往中原开垦,朝廷还会发给百姓们粮种、农具。 更有的州府,为了能多征集一些人自愿前往中原地区,还会给百姓们抵消一些税收。 现在的士大夫,虽然也是家有万顷良田,但离后世史书上垄断经济还差的远。 朱元璋才不担心这些。 挥挥手让王充退下,朱元璋心里开始了期待。 若是让那些佃户们知道,自家孩子本来是有机会出人头地的,可就是因为吕氏带头反对,前程直接毁了。 那些佃户们的愤怒可想而知,想想那时候的场面,朱元璋都有点小遗憾。 唉,没办法,自己的身份限制,不然就趁机外出去看看热闹了。 锦衣卫们的动作很快,很快各式各样的流言就开始在市斤街道传播。 按着朱元璋的要求,在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努力下,短时间内,各种版本的流言就流传到了吕氏老家。 “咋了,你们都不去干活,聚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黑瘦汉子看着村口围起来的人群,很是好奇。 “干什么活,村长在城里听到了一个消息,是从朝堂里传出来的。” “哦?啥情况?” 黑瘦汉子也来了兴趣,放下锄头就凑了上来。 “好像是咱们陛下想要给士绅们加赋,用加赋的这笔钱给天下所有的娃娃们免费读书。” “什么,真的假的?有这么好的事?哈哈,我家小子竟然能去读书了? 不行,我要回去跟孩他娘说一下,中午买点肉好好庆祝一下!” 黑瘦汉子原本憨厚的面容肉眼可见的大笑,就连肩膀上的农具都顾不得了,撒下就准备回家。 “等会儿,你急啥呢,等我把话说完啊!” 这位大娘手劲不小,一把就把兴奋中的汉子给拉了回来。 “咋了,这么好的消息我回去都要大醉一场,咋,难道还有其他好消息?” 黑瘦汉子明显不懂什么叫做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咧着大嘴还以为接下来的还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你做梦呢?” 大娘白了他一眼,这才唉声叹气。 “确实是好消息,但是那些大人全都是杀千刀的,一个个都跟死了的老刘一样,死扣死扣,一分钱都不想拿。” “啊!那怎么办,难道皇上就这么放弃了?” 黑瘦汉子眼睛里的亮光瞬间消失,整个人重归麻木呆滞。 “哼,天杀的,你知道这件事是谁带头的吗?” 大娘脸上也浮现出不忿,这语句就像是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就全都给倒了出来。 “谁?!” 黑瘦汉子的双手都握成拳头,骨骼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 “就是那个吕家!” “啥?吕老爷家?为啥?我们也没有招他惹他啊?” 这里的村民,除了自己的那单薄土地,更多的庄稼汉子都还是租佃的是方圆最大的地主吕家的土地。 平日里,双方相处也很是融洽,他们这些佃户平时为了感激吕家给他们土地种植,平时吕家有什么重活他们也是纷纷帮忙。 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件事会是吕家带头反对。 “还能为啥,不就是心里觉得不公平,你知道那吕大人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这个官职是凭借自己寒窗苦读十多载,并花费了不少的家资,凭什么他们努力要白白给我们创造机会?贫困百姓确实生活很苦,但是这世上,有谁不苦吗?” 大娘越说越气愤,口水四溅,但周围人跟她的表情相似,并没有一个人嫌弃他。 “啥?!放屁!他吕家难道不是从贫困穷人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而且咱陛下可也是穷苦人出身,这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黑瘦汉子破口大骂,他单纯的脑子让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在陛下面前会这种看不起穷苦人的话。 “哪能啊,他们就是不想让我们好过,就算是惹怒陛下也行!” 大娘有些丧气,她作为一个平民老百姓,无权无势的,还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该死!” “死?怎么可能,不要忘了,他吕家可是还有一个太子娘娘在呢,这娘娘回头给吹吹枕头风,再让太子去劝说一下陛下,吕家自然也就没事了,就是苦了我们,明明都有希望了,却被这些人给...” 说到这里,大娘话语中都带上了些许的哽塞。 “那陛下呢?真的会就这样吗?” 这位汉子还有最后一丝的希望,同时周围人的眼睛中也浮现出了点点的期望。 在他们心中,陛下那就是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存在,他们相信,只要陛下死咬着不放,就凭那些朝臣也不会翻出什么浪花出来。 “陛下自然是勃然大怒,可是陛下毕竟只有一个人,在哪个大殿上,陛下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得过那些本就是耍嘴皮子的官员?” “唉,可怜我们陛下,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要被那些天杀的给气着,听说皇上当时的脸色都变了,事后都叫了太医诊脉。” 这位大娘的话中,也不知有多少东西是经过后期加工过的,毕竟这个故事实在是太过完全,甚至就连太医诊脉,皇上被气病了的想法都给脑补出来了。 “放他娘的屁!姓吕的真不是好东西,哼!以后不要让我在路上看见他,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汉子眼睛喷火,连自己要下地的想法都没有了。 周围人齐齐应和,更有的已经在心里打算,要不要在晚上趁着天黑,去吕家老宅附近转转,要是碰到吕家人,直接给他们套个麻袋打一顿撒撒气先。 相似的场景在田间地头,村头巷口不断地上演着。 本来皇家之事就会引起平民百姓的吃瓜兴趣,又加上这次的事情还跟他们息息相关,百姓们的兴趣更是高涨,短短的一个月,就连边塞地区都有流传。 这效果,太过惊艳,就连朱标这个始作俑者都不免得暗自咂舌,连连感叹。 第六十一章 教唆亲叔叔 “大哥,这,你都提前知道了?” 朱棣最近闲得无聊,突然想到父亲要求自己有空去教导雄英侄儿棋艺,往常不曾踏入的东宫这几天朱棣却来的较为勤快。 今日,朱标提前回宫,见到四弟,好久没有跟兄弟们闲聊的朱标直接就将人留在了东宫里。 朱棣昨日从手下人那里也听到了不少最近大明的风向,今日刚好碰上大哥,朱棣自然要询问一番。 “怎么可能,我就是觉得英儿平时说的借力打力是一个很好的办法罢了。” 朱标摇摇头否定,他以前也没有想到原来平民百姓也会有这么大的力量,都说人言可畏,原来如此。 都说名声对于一个人很重要,古书上,三人成虎的故事也流传下不少,但经过这件事,朱标这才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人言可畏。 要是他们没有见过光明,他们本是可以忍受黑暗的。 现在还只是开始,流言还处于流传阶段,等到心中不忿之人越来越多,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等待着那些跟朝廷唱反调的士绅们,等到那些人坚持不住的时候,这件事顺理其章也就容易进行多了。 “最近没事吗?” “没有,也就是解决一下属地里的杂事,现在父亲的分封制一废,各地的监察御史也都一一上位,我的事情也就少多了。” 朱棣最近真的是少有的轻松。 以前,朱元璋对于他们这些儿子真的是‘物尽其用’,不论是为了让中央皇权更加集中的分封制度,还是各地监察御史的巡查工作,只要有可能,朱元璋就不可能让一个官员前往,通常都是皇子们代父巡查。 这一举动,不仅可以表达出朱元璋对待他们各州府的重视,另一方面,有皇子们坐镇,还真没有几个官员敢勾结御史来一个官官相护,间接地也肃清了些许的朝政之风。 朱元璋虽宣布了分封制度的废除,但是这些亲王的位置并没有动摇,时不时的,属地的官员也要上报给他们这些亲王属地的各方面情况,还有地方上的各类士绅,他们为了跟各位皇亲扯上关系,那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美人计,金银诱惑,各方人情关系网错综复杂。 自古以来,这块大陆就是一个人情社会,皇家自然也不能免俗,他们这些兄弟们后院里,不知有多少是与那些人情关系挂钩的女人。 “怎么,在应天府待的无聊了?” 四弟还真是一个闲不住的性子。 朱标好笑地调侃 “还好,就是有些不习惯,不过雄英还是很好玩的,你知道今天早上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好久没有见过这个侄儿,朱棣今日也是有种耳目一新的错觉。 “怎么,这小子又跟你说什么了?” 朱标挑下眉头,心里满是无奈。 这一开始是亲爹,现在又是亲叔叔,也不知道英儿这是想要干什么。 “他说,四叔,我觉得我真的是太穷了,整个东宫竟然找不到一万两银子。” 想起早上对着自己唉声叹气的侄儿,朱棣就觉得有些好笑。 “啥,他缺钱花了?!” 不应该吧,不说每月的月银,就说父亲暗自给英儿赏赐的那些,英儿怎么也不会跟人诉苦啊? “哪能啊,这小子就是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怎么说?” 朱标放下茶杯,洗耳恭听。 “英儿说,让我训练出一支海船出来,带着大明的商品去进行海上贸易,也不知这小子从哪里知道这海对面是有国家的,描述的头头是道。 什么皮肤黝黑、身体强壮的黑人,还说在遥远的另一半陆地上,还有一些跟我们长得很像的人。 但因为种种因素,他们远比我们现在的生活还要落后,但是土地下蕴含的资源却远比我们发现的多,只要我们能够打开海上贸易之路,那各类资源完全就是源源不断。” 当然,朱雄英这段话里有一些夸张成分存在,但现在的大明,国内的很多东西还真的很有价值就对了。 朱棣想起今早上那个兴致勃勃的小家伙,就觉得好笑的很,明明就只有八岁,可说出来的话可一点也不像八岁孩子应该说的话。 “海运?胡闹!” 可不是胡闹吗,现在沿海什么情况,朱标可比朱雄英清楚的多。 倭人在各个海岛上占岛为王,专门针对着沿途的渔船以及商船。 各地汇报的匪患严重,要不是现在父亲全身心都还在加赋修建社学上,闭海之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这么个关口,这小子不知道收敛也就算了,还教唆着亲叔叔跟他一起胡闹?! 不行,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自己要是再不管,这小子下一秒说不定都想要一步登天。 朱标眉头紧皱,心里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一下亲儿子。 “行了,大哥,你下手轻点,英儿这也是好意,而且,我并不觉得英儿说的没道理,那些边塞商队你我都清楚,那可都是一条条的发财之道,每一个参与进去的家族现在什么情况我们都看到了。 陆地上都如此,想来海上也不遑多让,就是那些倭人太过讨厌,要是真有办法处理了他们,弟弟觉得海运说不定还真是一条出路。” 朱家别看是大明皇族,实际上,他们一大家子的私库加起来,朱棣还真不觉得能比那些大族还要富有。 要是海运真的能进行,这条贸易之道肯定只能是朝廷掌控,那些商人还真没有那个能力。 朱棣已经打算好了,回去之后就召集手下人一起商量。 至于商量什么,无非就是权衡一下这件事的得失比例。 要是利大于弊,那那些倭贼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明就算是水军再怎么不行,那也是正式军队,不说这些士兵的身手,光是水军船只上装载的武器那就不是那些小贼能够抵抗的。 “四弟,英儿他就是胡说的,你可别真当真,现在外面是什么我们都不清楚,哪能说出去就出去?你忘了,先生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看着弟弟那闪烁的目光,朱标警告着。 “弟弟明白,一定不轻举妄动!” 自己不轻举妄动,派点人出去趟趟路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朱棣一口答应,朱标心里放松不少,兄弟两个又闲聊两句,很快朱棣就告辞离开。 第六十二章 父亲教训儿子 当晚,东宫里,不知两位父子在寝宫说了什么,只知道,事后,太子朱标黑着一张脸,皇长孙朱雄英被下令禁足。 一时之间,东宫各方躁动,朱标熟视无睹,在太子寝宫就寝,无视了后院里那些若有若无的试探。 当天晚上,林宏不顾皇宫规矩,亲自跑出东宫找到了师傅王充,忧心忡忡地将皇长孙被禁足的事向师傅详说,王充又向朱元璋转诉,最后得到一句亲爹教训儿子,不用担心的结果。 虽不知皇上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这句‘不用担心’还是狠狠地安慰了心里七上八下,万分担忧的林宏。 趁着时间还早,林宏小心返回东宫,远远地,就看到两个小萝卜头在宫殿外探着小脑袋往里凑。 快走两步,林宏赶忙弯腰向着两人行礼: “二皇孙,三皇孙殿下,不知两位殿下今晚为何来此?” 左右一看,这两位殿下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宫人跟着,这些宫人怎么搞的?都应该被发配到浣衣局去! 林宏很气愤,心里直接就将那些照顾两位皇孙的宫人们给处置了。 “来人,去给两位皇孙披件披风,这么冷的天,都死愣在这里干嘛呢?!” 皇长孙宫殿外,本就因为太子朱标的禁足命令驻扎了不少的侍卫,两位皇孙也是因为他们阻拦才不敢闯入。 可你们就算是有命令在身,两位皇孙也不能就这样让冻着吧? “是!” 东宫外眼巴巴等待林宏这个主管的宫人们齐齐应是。 管理衣衫的女官就带着两位小宫女朝着偏殿而去,而其他被训斥的宫人们,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公公,我想进去看看哥哥,好不好?” 小允熥仰着小脑袋,对着林宏说道。 就算是只有五岁(其实只有四周岁),允熥也知道,这位林公公跟东宫里的其他公公不一样。 他说话比较管用,可这次他算是想错了,禁足可是太子亲自下的令,这天下算下来比太子说话管用的,怎么看也都只有皇上这么一尊大佛。 可林宏刚刚去请过了,那尊大佛表示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他这个当爷爷的就不凑热闹了。 得,这是彻底地没希望了。 “殿下,不是老奴不许,这是太子殿下亲自下的禁足令,没有他的允许,长孙殿下要禁足半个月的!” 林宏尽量将事情讲清楚,这口大锅可不能他背,他这个小肩膀也抗不了。 “父亲?” 允熥一听是父亲的命令,也开始犯了难。 “走,弟弟,去找父亲去,大哥今天还要给我们讲故事呢,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你忘了,昨天大哥就没给我们讲,都有好几回没听到了。” 朱雄英上次组织的晚课三人组在学习完拼音小课之后并没有就地解散,反而是心照不宣的就这样保持了下来。 上完拼音课,为了不让两位弟弟轻易忘记,朱雄英想尽各种办法,最后想到了讲故事。 头天晚上,他将故事详细地讲述出来,第二天要是弟弟们还想听,那就要用拼音将朱雄英前天故事中的一段话用拼音标注,正确率必须要在百分之九十五,不然第二天晚上就没有故事听。 为了能在哥哥这里听更多有趣的故事,这两人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 特别是朱允熥,这小孩就好像天生就是一个学习的苗子,在跟着周太傅学了一段时间后,竟然慢慢地开始追赶起了朱雄英的进度。 要不是朱雄英体内是一个成熟的读了二十多年书的灵魂,说不定还真会在读书方面被弟弟给上一课。 在讲完各类的神话故事,寓言故事,将脑子里短篇故事搜刮一通之后,讲无可讲的朱雄英没了办法,弟弟们的上进心也不能打击,那怎么办? 行了,那就开始讲长篇吧,那什么西游记,就算是还没写出来,可自己小时候那可是各个电视台狂风乱炸式轮番播放,现在就算是闭着眼睛,朱雄英都能一个情节不差地讲出来。 于是,这么一个天生石猴就在洪武十五年提前诞生了。 朱允炆心里现在只惦记今天晚上的故事,反而是年级小的朱允熥真的是担心哥哥。 “林公公,为什么父亲要把哥哥禁足,难道是哥哥惹父亲生气了?那允熥替哥哥向父亲认错好不好?” 朱允熥不知道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哥哥中午还跟自己用的午膳,可为什么到了晚上,哥哥就被关了起来。 这禁足是什么他可知道,以前,后院里的一个娘娘就是被禁足了,听宫人讲,整天都不能出门,还不能见外人,还要抄书作为惩罚。 现在哥哥也是,不能出门多难受,还不让自己进去陪他,一个人待着也太孤独了。 允熥虽不知孤独是什么意思,但一个人在黑黑的环境里睡觉怕怕他还是懂得的。 “奴才不知,太子殿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长孙殿下即刻起禁足寝宫,无令不可打扰。” “唉,允熥,应该是大哥课业没有完成,上次我没完成课业娘娘也是很生气,最近大哥连课都不爱上了,肯定是先生们向父亲告状了。” 朱允炆想到最近朱雄英的状态,眼睛一亮,觉得自己是发现了真相。 “真的吗?可大哥很聪明的,周太傅都说大哥聪颖过人,很多东西都是大哥教我的,大哥并没有偷懒啊?” 两个人午间共用一个先生,朱允熥自然对哥哥的情况更加了解。 “这样啊,那会不会是因为你?你跟周太傅学习的事父亲知道吗?” 朱允炆也开始了乱猜 “应该不知道,难道父亲生气哥哥擅作主张? 不行,我要去找父亲问清楚!” 朱允熥也着急起来,难道还真的是因为自己?那不行,必须要去认错才行,大哥不能为了自己背黑锅。 “哎!你等等我,我跟你去!” “殿下,慢点!慢点!” 两位皇孙一前一后朝着太子寝殿跑去,身后,林宏带着宫人跟着,就怕两位会不小心摔跤。 第六十三章 闯入 “两位殿下,太子殿下已经休息,还请两位殿下回去吧。” 寝宫外,朱标身边的公公拦住两位小皇孙,恭恭敬敬地请求道。 “不行,我要见父亲!” 朱允炆可不管这些人怎么说,一心就是想要往进闯。 没有朱雄英在,他就是哥哥,没看见朱允熥都快要哭了吗。 “殿下,殿下!” “别拦着我!” 一把将公公往一边一推,两个皇孙就像是两颗小炮弹一样直接朝着寝宫里冲去。 “你们两个,晚上不睡,来这里干什么?” 太子朱标自然还没有就寝,今日,跟亲儿子交谈的那一番话,真的是让他都要深思良久。 关闭海关并不能彻底消灭周边海域的匪患,只能是减少大明百姓的损失罢了。 反而,这一政策的推行,长久下来,弊大于利,不仅阻碍了大明与其他大陆国家的联系,而且还会影响大明对于世界格局变化的应对与变化。 不仅是隔绝先进的文化和科技技术,还会造成大明的各个方面与世界脱轨,从而失去世界地位。 朱标的见识虽不让他明白七百年后的落后挨打,但是英儿说的也很有道理,这几千年以来,不知有多少精巧技艺是因为固执的古板思想而被深埋地下,从而断掉了传承。 史书上记载的墨家机关术与木工鼻祖鲁班的传奇技艺,难道真的是不存在的吗? 朱标并不信,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能在那个时代被记载在各类史书上的人物,就算是技艺不可能那么高超,那也肯定是有过人之处,难道现在的大明就跟那些思想古板的老顽固一样? 朱标从朱雄英那边出来,就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百思不得其解,就被两个小兔崽子给直接给吵得头疼。 “父亲!” “父亲!” 就算是两人现在急得不得了,皇家礼仪也深刻在他们骨子里。 “行了,大晚上,你们两个咋还不休息?宫里的宫人呢,怎么就你们两个跑出来了?!” 朱标面色微怒,这些人都是怎么干活的?就任凭两个小孩子在宫里胡乱跑动? “父亲,儿子听说你把哥哥给禁足了,一时之间着急就跑出来了,宫人们没反应过来,估计还在宫里找儿子呢。” 在父亲的提醒下,朱允熥终于是想起来了自己惹下来的麻烦,认真的开始认错。 “来人,将两位小殿下的宫里的宫人罚俸半年,小惩大诫!” “是!” 门外,那位没阻拦住两位小殿下的公公立刻领命而去,林宏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朱标的视野里。 “怎么,林公公这是有事?” 英儿都被自己给禁足了,你这个长孙殿下身前的主管公公,现在不在身边侍候,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两位小殿下刚从长孙殿下那边过来,因为身边没有宫人跟着,奴才这才在身后跟着,现在两位殿下到了,奴才这就告退!” 林宏赶忙行礼告退,带着身后的一行宫人躬身退去。 ...... “说吧,什么事?” “父亲,为什么哥哥被禁足了?是不是因为我跟着哥哥读书惹您不高兴了?” 允熥小朋友趴在朱标的腿上,仰着小脑袋,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就怕父亲真的是生自己的气了。 “什么时候的事?” 朱标也很惊讶,这事自己还真不知道,要不是允熥今日不打自招,自己还真不知道原来英儿跟弟弟们的关系这么好。 “额,已经半个月了,而且,这是经过周太傅考核过的,周太傅也是同意的。” 朱标一问,朱允熥就以为父亲是真的生气了,问的问题是让他自己认错的。 “学的怎么样,熥儿可以跟得上吗?” 跟正常的家长一样,说起学习,朱标难免担心,特别还是小儿子这种跳级插班的。 “挺有意思的,周太傅很照顾儿子,要是还不明白,哥哥也会给熥儿讲。” “哦?” 朱标诧异,英儿才八岁,周太傅也是刚刚教导,这么还能给熥儿讲的? 将小儿子揽进怀里,朱标开始仔细询问: “平时哥哥都给你讲了什么?来,说给父亲听听!” 一把揽着小儿子,一手将二儿子拉到身边,顺手还将桌子上的点心递给两人。 小孩子就是好哄,朱标轻而易举地转移话题,又递上小点心,两位本来想为朱雄英求情的小殿下就开始了唠唠叨叨讲诉最近朱雄英跟他们两个之间的趣事。 朱允熥还很正常,絮絮叨叨讲着朱雄英给他讲的各种子曰。 朱允炆却是整个身心都在手里的点心上,时不时应和两声,还从嘴里蹦出几个朱雄英故事中各式名词。 在两个儿子插科打诨之中,朱标的脑子彻底糊涂。 什么水帘洞?啥石猴?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允炆,这些都是英儿跟你说的?” 不对啊,跟允熥讲的就是君子之道,跟允炆讲的却是什么神鬼传说? 朱标虽不至于阴谋论,但心中不免怀疑。 “对啊,每天哥哥都会给我们讲故事,哥哥说,说这好像是在什么书上看的,我不记得了,父亲,你知道那本书叫什么吗?可不可以买给我,我想知道后面写了什么。” 朱允炆满心都在故事上,竟忘记了朱雄英说的那本游记叫什么。 “父亲,二哥,是《西游记》!” “《西游记》?” 那是什么书?自己怎么不知道,英儿书房里的书都是太子妃跟自己两人添置的,《西游记》还真是没有记忆。 “嗯嗯,哥哥是这样说的,不过我问了周太傅,周太傅说应该是《大唐西域记》,可是周太傅说的大唐西域记跟哥哥讲的明明不一样。” “对,哥哥讲的可有意思了,猴子可厉害了,还有猪八戒,他可能吃了,哥哥说让我平时少吃一点点心,会变成猪八戒那样,父亲,我吃多了真会变成那样吗?” 看着手里拿着的半块点心,朱允炆有点忧伤,明明自己都好久没有吃过点心了,今天咋就管不住自己了呢? 心里对于猪八戒的恐惧让朱允炆都快要哭了,着半块点心也不知该不该吃掉。 第六十四章 莫名询问 朱标被儿子的一连串询问给问懵了,大唐西域记这本书他看过,但不过就是一本游记,那里面不就是唐朝的一个和尚到西域求佛的游记吗,怎么还会有猴子,猪八戒的? “这猪八戒是什么?” 下意识的,朱标就把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 朱允炆那眼泪终于是忍不住了,哇地一声直接开始嚎哭起来。 “二哥,你别哭了,父亲不知道,那我们就去问大哥去,大哥肯定知道。” 最近三个兄弟的感情突飞猛进,不仅仅是相约讲故事的情谊,其中更多的是三个兄弟心中有了相互保密的秘密。 朱允熥那明晃晃的父亲你不行的眼神摆在脸上,直接插到了朱标那脆弱的老父亲心脏上。 “嗯,走,去问大哥!” 说完,半块点心也不吃了,噌地直接就想冲出去。 “等下,英儿现在可还在禁足,你们两想干什么?” “父亲,要不,你把我们跟哥哥一起关起来吧?!” 朱允炆想了想,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好主意,既然父亲不放人,那简单,只要将自己两人一起关进去就好了,还不用读书,每天都能让哥哥给自己讲故事,一举两得。 “胡闹!” 朱标这个老父亲被气得不轻,这还是第一次,禁足竟然还有人抢着来的。 “可....” “行了,回去休息,你们大哥那里,让他反思反思,这几天都不要过去打扰他,明白吗?!” “是!” 白白浪费一个晚上,两个人得到最好的结果就是父亲可能不会关大哥很久,垂头丧气地跟父亲告退,在匆匆赶来的宫人服侍下,两位小殿下终于是乖乖回去睡觉。 而此时,被禁足的朱雄英,脸上并没有被父亲禁足的挫败感,反而是大字型躺在床上,一脸的满足。 禁足半个月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朱雄英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这段时间早起实在是太过劳累,明日突然没了上学的压力,朱雄英觉得自己的精神又重新回来了。 禁足?不不,这是光明正大的休息。 第二天,一切依旧,只是东宫皇长孙殿下被禁足的消息在各位耳边转了一圈,没有引起任何的水花出来。 除了两位眼圈发黑,在课堂上不断打哈欠的皇孙殿下外,所有人的生活都没有任何影响。 朱雄英重新体验一次睡到自然醒的美好,简单吃过东西,打发走一脸担忧的林宏,朱雄英开始在记忆中搜索自己计划中的大工程。 在七百年后的后世里,水泥分类很多,凭借着当时先进的工业水平,各种速干特效的水泥层出不穷,朱雄英虽然很是眼馋,但理智告诉他,现在的大明想要一步登天那根本就不可能。 将特效水泥删除,最原始的水泥制作就出现在了朱雄英记忆中。 还记得,那时,自己村子还很穷,村民们除了种植一些农作物就是外出打工补贴家用。 在他五岁时,外出打工的叔叔们回来,不知从哪里买回几台机器,在出村的一侧山坡上,几位叔叔合伙修建了一个小型的水泥石子厂,当时年纪还小的他还进去参观过。 那些机器他现在没办法,但现在可是封建社会,没有机器,直接上人力畜力也就是了,最好也就是工作效率低一些而已。 只要能出成果,凭借着他现在的身份,简简单单的几万人民工总是有的,这些人手堆起来,总能抵消一些没有机器使用的差距吧。 原始水泥,制作工艺简单,所需原料也很常见,无非也就是一些石灰石以及粘土这些。 将这些主要原材料经过粉碎,打磨,配比之后加水送入泥窑中高温煅烧,再加入石膏粉末即可。 真的是没几个步骤,朱雄英连一张纸都没有写满。 看着空荡荡的纸张,思索两秒,朱雄英在旁边仔细地将工艺流程用简笔画简单描绘。 “嗯,很不错,这样看起来才是一份配方图纸。” 将纸张放到一边阴干,席地而坐,朱雄英开始了头脑风暴。 这个东西搞定了,就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要不要实验,现在自己好不容易被禁足,时间充裕,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还真是可惜了。 直躺躺躺在地上,林宏进来看到这一幕差点将手里的饭菜给打翻了。 “殿下?!” “啥事?” “殿下,地上凉,你快起来,小心风寒!” 将手里的木盘放置在一边,林宏赶忙将朱雄英从地上拉起来。 明明还在殿内,林宏却还是把皮毛披风给朱雄英系的紧紧的。 朱雄英只有八岁,被好几件保暖衣物一堆,整个人现在就像是一个圆滚滚的毛球一样。 “林宏,我快出不了气了,你这绑的太紧了!” 朱雄英来不及阻止,整张脸都开始发红,也不知这是热的还是憋的,只是这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关心则乱,林宏也是被刚刚那一幕给震骇的不轻,下手没轻没重的。 “没事,对了,林宏,一会把这些东西给我送来,我有用。” 将整个实验都进行下去不可能,先不说他并不清楚具体的配方比例,就只是煅烧这一关就不是他想建就能建的。 那个高温要求,想来也只有烧制瓷器的窑口才能满足他的要求。 所以,完全不需要考虑的好吧,能做一步是一步,就当打发时间了。 “是!” 接过这份清单,林宏细细浏览。 石头,粘土,铁锤?铁杵?麻布?… 这都是什么啊?早就知道自己现在这个主子喜欢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这石头,粘土可以用来干嘛?殿下这是想要修房子? “殿下,不知您这是要干什么?修房子的话要不要奴才去工部搬一些书本。” 想来想去,林宏还是觉得殿下这是闲得发慌,打算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帮着找一些书本过来,照本宣科,也不至于让殿下白忙活。 “修房子?” 看着宫殿,朱雄英并没有特别大的意见,毕竟这要是到后世,这间房自己就要花一百多万。 “不,没想法,你把东西准备好就行!” “是!” 林宏一怔,明白自己这是多嘴了,连忙闭嘴退下。 第六十五章 一分也不能少 这个宫殿虽不如现代的楼房方便,但空间大啊,光是这个面积,朱雄英觉得一家四口住进来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个结构也不知道能不能大改,好歹在地下铺上地暖,那样冬天也能少受一点罪。” 暖手的小炉子虽精致,但里面烧的木炭朱雄英怎么看都觉得很有安全隐患,这要是一不小心,整个宫殿都能给直接给烧了。 这还是在宫里,民间那些百姓,那冬天更是难捱,就算是有棉花可以御寒,可在大明这寒冷期里,冬天的温度也能直接冻死人。 是不是可以试着将保暖管子给做出来,然后再用煤石就方便安全多了。 朱雄英倒是雄心壮志,更是在脑海里将大致工艺原理给搜素了出来,看着自己画出来的保暖水道,一时之间有些发傻,这东西好像不容易啊,也不知道现在的老师傅们有没有这个手艺。 那些烟道还是太过危险,要是能把水道给研究出来,就算是现在不能铺在地下,那装在屋里也是可以啊。 种种思绪很是混乱,朱雄英将自己画好的纸张放置到一边,微微叹气,怀里揣着一个手炉,不顾宫外呼呼的风声,直接就把木窗顶起。 “呼!” 老是用木炭取暖,再加上宫里常用的熏香,各种味道夹杂在一起,真的是说不出的难受。 一阵清冷的冷风吹过,混沌的思绪直接清空,朱雄英顿时神清气爽。 “嘘,也不知道爷爷这后续还有什么动作。” 父亲的手段自己也是听说了,就算是来自后世的自己听了也不经暗自佩服。 太子就是太子,谁说太子只能是正面形象的,帝王之术可不只是有君子之道。 朱雄英正在窗前感叹父亲的远见,可他不知道的是,朱标之所以会有那样的想法,完全就是因为他一句无心的人民战争才是最大的力量,这才在当时情况下,紧急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 他以及他们,当时的所有人,几乎没想到这个办法的效果竟然会这样好。 听锦衣卫们的汇报,现在的吕府,正在经历着种种的水深火热。 现在农忙已经过去,佃户们主要的工作就是处理遗留在地里的庄稼杆子以及进行养地,为的就是来年的春耕可以顺利。 可就在这个关头,这些佃户们竟然都不干了,一个个竟然上门要求退租,一个两个吕府还不在意,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可随着来退租的佃户们越来越多,吕府的账房们也顶不住了,连忙开始询问这些人具体的原因。 可谁知,这些人啥话都不说,直接将地契拍在桌上要求退租。 “那个,王村长,你看我也是为被别人做事的,能不能说一下乡亲们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账房平时都是跟各位村长打交道,两人之间相处的也很是融洽,这账房都低声询问了,王村长自然也会给点面子。 “孙账房,我看你也不要忙活了,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回家?” “对啊,最近确实没有,咋回事?难道是吕大人犯了什么事了?” 孙账房被王村长这么一问,也是头皮一紧,作为大府里的做事的,不管是卖了身契的,还是签了契约的长工,最怕的就是主家犯了事。 卖了身契的,要是主家犯事,那可是要跟着一起倒霉的,亲近的亲信会被斩杀,剩下不受重视的也会重新被卖掉。 而长工,则可能一年就这样白干了,一分钱都拿不到,比那些做短工的惨多了。 “没有,我们这个吕大人在朝堂风光的很,也就是吕大人看不起咱们。 孙账房,现在村里乡间都传遍了,咱们皇上有心让天下富户加赋,用来给咱们这些人的娃娃们读书习字,可咱们吕大人,公开带头反对,觉得咱们娃娃比不上他的娃娃,凭什么? 孙账房,你是记账的,难道你不想你以后的娃娃也可以科举上进?” 王村长说的笼统,但大致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孙账房那可是聪明人,三言两语之间就听明白了这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打工的,他也是气愤不已,一拍桌子也不顾吕府之后会怎么办,直接将佃户们的契约一一接过,也不按着流程询问了,一一直接就全给退了。 将这些乡亲们全部送走,孙账房也开始收拾东西,将最后一本账本算好,孙账房捧着一大叠账本就朝着管家房里走去。 “孙账房,你这是?” 见到孙账房这架势,吕管家也是一脸懵逼,这都要到月底了,不应该是账房最忙的时候吗?孙账房这会儿咋过来了? “吕管家,我就是来跟你说一下,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干了,你尽早找别人吧!” 将账本放到一边,孙账房也不顾吕管家是什么反应,指着一大摞账本说道: “吕管家,我孙仁山也不是随意撂挑子不干的人,这些账本我已经处理完毕了,你先查查账,要是没有问题,将我的工钱都结了,我现在就走。” 孙仁山现在是一秒也不想多待了,看着吕府这深宅大院,孙账房心里就不明白了,皇上就算是加赋,那能加多少,对于富户们来说难道不是九牛一毛? 可是吕大人呢,就算是这一毛他也不想出,为的就是不让我们这些人永远成为不了人上人,你说你这心多黑啊,还想让我们给你们做工,作梦! 就算是我孙仁山沦落到沿街卖字,也不会再在你吕家面前乞求一粒米。 孙仁山现在心里憋着一口气,连看向吕管家的眼神都冒着火,看的还没搞清楚情况的吕管家连连噎口水,就怕这人下一秒冲上来暴打自己一顿。 “那个,账本没问题,可是,孙账房,为什么这么着急?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没关系,要是家里真有事,那就说出来,我吕家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吕管家简单翻看一下,这账本每个月都要看一下,他自然清楚得很,最多也就是看一下这个月的情况,很快,账本就看完了。 但这孙账房不干了,作为一名管家,他自然要问清楚原因。 “不是,我只是觉得在吕家做事实在是无颜见乡亲父老,我孙仁山也是要脸的!” 说完,孙账房也不再多言,只是催促着让管家给自己结账。 吕家账房的工钱一个月二两,就算是最后一个月没做完,那也是二十三两,这可是一大笔钱,孙账房才不会就这样便宜给吕家,该他得的就是他的,一分也不能少。 第六十六章 刁民闹事 结账走人,孙账房没有多给吕管家一个眼神,拎着自己的包头都不转的直接回家。 一个账房而已,还没有让吕管家放在心上,心里只是觉得孙账房不知好歹,更直接上了吕管家的的黑名单。 可接下来的事,就出乎他的意料了。 一个个长工找过来结账,更有几个粗使丫鬟直接跑路,整个吕家彻底地乱作一团。 看来,外面的消息也开始往吕府之中流传,随着消息的越穿越广。 很快,应天府吕府的家仆,长工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带着东西逃离。 他们大多都是从吕家从寿州带过来的,寿州那边已经乱成那样了,他们这些人自然比应天府这里得到的消息更早。 年关,朝廷休沐,吕府的乱象终于是被忙碌的吕大人发觉。 “怎么回事?府里的人呢?怎么就剩下这么几个了?” “老爷,他们,他们,都跑了!” “跑了?! 大胆,他们可都是我吕府的家奴,那是在朝廷备案的,他们敢跑那就是逃奴!报官了吗?!” 吕临山怒目瞪着管家,浑身气的开始颤抖,要不是身边的夫人扶着,吕大人这会儿怕不是直接就跌坐在地上了。 “报了,但是府衙里的差役们说,他们府衙最近很忙,咱家这小事他们顾不上。” 吕府管家心里也是气的不行,发生逃奴之事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报了官,可那些人竟然完全不顾自己吕家管家的身份,那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各种推脱之词更是张口就来,敷衍之意当真的是一眼也不遮挡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吕海,去,备车!老夫要亲自看看,这应天府府衙是不是没人了!” 吕临山气的在原地踱步,这会更是连形象都不顾,直接就在原地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是!” 吕管家心里轻松一口气,面上更是开始暗暗得意起来。 这老人都知道,打狗那都是要看主人的,自己多次上门不给面子也就算了,那我们大人亲自上门,你们总不能还说忙的没时间吧。 哼,就看他们到时候怎么办,小小衙役罢了,一个个还真以为自己是多大的官?我家大人可是太子妃娘娘的兄弟。 吕府的马车很快备好,吕临山憋着怒气,一路往应天府府衙赶,可刚拐过街道,市井中的百姓们一个个盯着马车上的特殊标志,一个个低声询问: “这标志我怎么看着好像是吕府?” “确实是吕府的标志。” “什么吕府?” “怎么,你还不知道?就那个公然反对皇上决策的吕大人啊。” “啊,原来这就是那位吕大人啊?他怎么还有脸出来的?” “谁知道,可能是他的脸比较大?” “哼!谁管他,既然他敢出门,那个,阿婆,你家有没有烂掉的菜叶子?我全都要了!” “哎呦,对,阿公,我记得你带了不少的鸡鸭过来,今天有没有没有处理的粪便?我出钱!” “......” 一时之间,泔水,粪便,烂菜叶,更有人将家里坏掉的臭鸡蛋都拿出来了,一个个盯着向他们方向走来的吕府马车就是虎视眈眈。 “来了!” “这里面坐的就是那位吕大人!” 马车里,正在气头上的吕临山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疑惑,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 百姓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吕临山整理一下衣服就打算出去见一见众多百姓,怎么说他也是朝廷之人,在外还是要注意自己形象的。 可没想,他这边刚掀开车帘,人还没有出来呢,一团恶臭无比的东西就朝着他的脑袋砸过来了。 “砰!” 这东西被车帘一挡,并没有第一时间砸到吕临山头上,可这东西散发出来的恶臭直接就冲入了他的大脑,让他大脑直接宕机。 “大胆!你们知道你们砸的是谁吗?” 马车外,吕家的护卫以及管家也是没想到,这些百姓竟然会直接发动攻击,护卫们更是第一时间就将马车团团围住,努力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将这些百姓隔绝在外。 “哼!当然知道,不就是吕大人吗?!” “就是就是,不是吕大人我们还不砸呢!” “对,大家伙瞄准一点!” 顿时,乱七八糟的东西齐齐朝着马车砸来,吕临山躲在马车里都不免地给砸中几个,更有的手边没有东西,直接拿着小石头就往吕府马车丢去! 半刻钟后,突然,街角的一句“快走,吕府护卫出来了,他们带着刀!” 这话也不知是谁喊出来的,一瞬间,围住马车的百姓们作鸟雀散,吕家的马车终于可以启动了。 “老爷,我们是不是先回去,这些人全都疯了!” 这些人什么情况吕管家并不知道,但是刚刚的乱象还是让他心生忌惮,这才走到一半,要是后面还有人埋伏,他们这些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得住。 为了老爷的安全着想,吕管家还是觉得打道回府更加安全。 “不行,都反了,反了! 老夫一定要报官,这些刁民必须要都给老夫抓起来!” 吕临山气的差点晕过去,整个人面色涨红,甚至是有些发青。 “是!” 护卫们人数直接翻一倍,吕管家也算是稍稍放了心。 让护卫们拔刀在前开路,在武力的威胁下,接下来的道路确实是顺利很多,就算是街边有那蠢蠢欲动的,看在这么多护卫情况下,也都不甘心地放弃了。 一行人走过长街,只要拐过一个街角,应天府的府衙也就到了,护卫们拔刀的手都快酸了,眼看着府衙们就在前方,一个个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嗖!” “砰!” 箭羽穿破空气,砰地一下直接扎入马车的车框上,吕家的护卫们被吓得不轻,一个个慌忙开始左顾右盼,就连吕管家,也都是用身体直接挡在马车门前,那舍生忘死的牺牲精神都真让人佩服不已。 “快走!” 刚刚还是刁民,这会儿就成了刺杀,吕临山就不明白了,自己这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非得要自己的命? 第六十七章 出大事了 吕临山也是被吓破了胆,赶忙让人往应天府府衙赶去,现在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只有进到府衙,他这条小命才能保住。 “驾!” 众人也不顾暗地里的杀手了,一鞭下去,马车很快就奔着府衙方向而去,应天府府衙外的两个衙役也是一惊,还以为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个拔出刀对着来人,另一个则是转头跑着去找救兵去了。 “站住,什么人!” 门口守着的衙役就算是颤抖着声音,那挡在府衙门口的身板子那也是半点没有移动,一看就是那种忠义之人。 “我,吕临山!” 吕临山现在是半点也不想装了。 这一路上,他可谓是战战兢兢,现在要是还有好脾气那就是活佛了。 “哎呦,吕大人?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小衙役还没开口,身后府衙里,一个老衙役就从里面大阔步走出来。 身后的那些衙役一听是吕大人,那紧张的神情也是一变,面色竟然是稍微露出了些许的不忿鄙视,看的吕临山一阵气恼。 什么时候,他吕家受过这样的委屈,要知道,叔父吕本那可是当朝国丈,谁敢不给吕家面子。 可自从叔父吕本去世之后,他们吕氏就一蹶不振,这次自己愤然出头,也是为吕氏挣足了面子,这才刚体会到那些朝臣的另眼相待,谁想这小小府衙竟然还会给自己面色看? “怎么,有人当街谋害朝廷命官,你们应天府府衙是怎么办差的?都是吃干饭的吗?” 被人下了脸色,吕临山自然是不会给好脸色,站在府衙门口就开始了呵斥。 这一下子,整个府衙的气氛都变了,不管是年轻的还是老油条,当即齐齐便脸色大变。 更有那冲动的,当时就想冲上去,可被那位老府衙直接给拦住了。 吕临山得意了,带着管家直接就往里闯。 “队长,你拦我干什么?” “别冲动,那是朝廷命官。” “我不怕!” “想想你娘!” “...” 让年轻人待在门口冷静冷静,老衙役带着人就往里走。 吕大人现在身上一股子的怪味,但这位老衙役就好似没有闻到一样,让人赶忙上茶。 “吕大人,您这来的真不巧,这年关忙碌,我们衙门里的人都出去各街道处理事情去了,这些刁民就是不服管,街道上的小偷小摸,斗嘴打架就没有少过,我们府衙真的是腾不出人手。” “而且,大人,您这事还真不算是,这年关到了,街道上的拍花子可是一个个都冒出来了,光是这几天丢的孩子,就已经有十几个了。 您是不知道,那几位,天天都在府衙外等消息,更有几个身份也不低,这上面给的压力属实不小。” “您看?!” 得,这人是把什么话都给说完了,这会儿,吕临山还真不好责怪什么。 怎么,难道你想说你的事是事,孩子的事就不是事? 这丢孩子可是府衙中的重中之重,更别说这里面还有比你身份高的,怎么,你还想让我们把这些人放到一边,帮你去教训那些刁民? 吕临山快要气炸了,这话你搪塞一下管家也就是了,连我这个官员你也敢搪塞,你说,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于是,当即就气血冲头,开始跳脚,指着老府衙的鼻子就开始怒骂: “这还不是事?刚刚,就在刚刚,在你妈府衙不到一里,老夫差点被人给一箭射死,这还不是事,难道非得老夫直接死在你们门口才算是大事?” “人手不够,人手不够,你们这些人不都在闲着?偌大的应天府府衙还需要你们这些人看守不成? ……” 指着眼前的这些衙役,吕临山就是破口大骂。 话音刚落,吕临山刚想缓口气,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一个哀怨的声音: “大家当然是都忙着给娃娃们挣钱去了,吕大人啊,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的束修可贵了。” “对啊,吕大人,就我家那小子,一年光银钱就需要二十两,这还不算要交上去的粟米,过节还要给先生送礼,一个娃娃就能把一年的工钱搭进去!” “唉,听说皇上的德政被人给驳斥了,也不知道以后娃娃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种地呗,总不能饿死自己吧!” 三个年轻衙役在一边若无其事的聊着天,好似没有看到一边变得煞白的吕临山。 吕临山嘴角微动,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今天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么多倒霉事了。 原来是朝廷上的事被传出去。 是谁?到底是谁?是谁要害自己?这事是能轻易传出去的吗? 难道是谁想要自己的命?或者说,这人跟他们吕家有仇? 可是,不对啊,这件事整个朝廷官员应该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件事传出去,难道不是自掘蚊墓? 吕临山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那种惨白惨白的。 这会儿,他也不嫌弃府衙们的人不管自己了。 他心里明白,这会儿,这些人没有上来揍自己已经是因为自己是朝廷命官的身份了。 一时也顾不上心里的气愤,带着吕家一众人就朝着自己府邸的方向跑去。 路上,吕临山也是战战兢兢的,没办法,那些护卫们的眼神太不对了,他总觉得这些人想要对自己不轨。 一路上,吕临山无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从小巷直接穿过,没有选择正门,而是选择了侧门。 果然,当他重新回到家里后,吕家的情况更不好了,府里更多的人带着东西跑了。 就连他带回来的护卫们,一个个也是趁着大乱,收拾完自己的家当,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溜了。 仅仅一个时辰,吕家的仆人除了夫人们带过来的陪嫁,跑的那是一个也不剩。 最后,甚至是连跟着吕家老管家学习的管家们也都跑了。 这还是吕府,有吕临山这个朝廷命官坐阵的情况。 吕家在外的产业更是糟糕,老板伙计那是跑的一个不剩。 店铺里的商品更是大门敞开,小混混们不断光顾。 第六十八章 为自己考虑 吕家彻底地乱成一锅粥。 各位夫人的嫁妆铺子迫不得已关闭,就连吕家在外的生意也坚持不下去。 不仅如此,吕家的院墙还时不时从外面被扔进来一下奇奇怪怪的东西。 整整一天,吕临山就没有接收到好消息,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们,还有吕家的子女们一个个都聚集在大堂之内。 哭哭啼啼,吵吵闹闹,使得吕临山的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但就算是如此,吕临山也没有任何低头的念头。 既然百姓们反击这么激烈,那就说明这件事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他一个人的事。 当初是他带头反对没错,但是剩余的言官御史那也都是同意了的,一个朝廷命官府衙能不管,那七个八个,十多个呢? 吕临山就不信了,皇上会任由这些刁民真的将整个百官都给袭击。 吕临山现在还能沉得住气,一家之主的气势很快就将嘈杂的大厅全部笼罩。 “别哭了,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怎么,难道你们也想跟着那些逃奴一样?” “老爷,妾身岂敢!” “父亲,儿子不敢!” ... “哼!” 这些女人,平时闹闹也算是有趣,可这一群人聚在一起还真的是烦人得很。 吕临山心里已经是将这些女人记在了心里,这件事过后,也不知这些人的去处是城外的尼姑庵,还是被关在府中佛堂。 “老爷还在呢,咱吕家乱不了,你们都先回去,不要靠近院墙,要是谁的院子靠近院墙,那就让老管家给换一个院落先住着。” 吕夫人适时站出来支持大局,对于这种内宅事务,还是从小就在后院中长大的吕夫人更加游刃有余一些。 府中的场面得到控制,心烦气躁的吕临山一挥衣袖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对于他这种酸儒书生,还是书本会给他带来些许的宁静。 一夜就这样过去,吕家众人一晚都没有睡好,听着外面的打更声,吕临山在小厮的伺候下将朝服穿好,打算第一时间就进宫面圣。 可还没等他出门,天刚蒙蒙亮,应天府的城门刚打开,一百多农户就浩浩荡荡地进了城,这阵仗,让看守城墙的官兵也是紧张了一下,还是在询问之后才放心放行。 “队长,这些人都是干嘛的?” “他们都是吕家的佃户。” “吕家?就那个人人喊打的吕家?” 可不是人人喊打嘛,昨天的闹剧他们可都是有多耳闻的。 “没错。” “不对啊,这一百多人都来了,难道是想硬闯吕家?” 小兵开始了乱象,这也不是没有根据,听说昨天在应天府府衙五百米处,那位吕大人可是险先就被一支箭矢给射穿。 “不可能,他们并没有带武器,就算是农户,家里怎么也应该有农具吧,你见过谁上门闹事不带工具的?” 小队长冷笑,他们这些看守城墙的官兵也都是从底层选上来的,跟那些士绅富户们可不一样。 更别说谁家里没有一个穷亲戚,就凭借吕大人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他们这些人不参与就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这身衣服了,帮忙组织?别看玩笑了,他们可不想回去之后被父老乡亲给戳脊梁骨。 一百多户的佃户,一家最少也会租七八亩,所有加起来将近一千亩的土地,可真是给吕家出了一个大麻烦。 一份份退租契书,放在一起都有一本书厚,看着这些契约,吕临山这次真的是气晕了过去。 “老爷,这怎么办,要是放着不管,来年春耕就赶不上了。” 老管家也发愁,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寿州,他们的大本营早就乱作一团了。 这一千多亩的土地已经够他们吕家忙一段时间了,至于寿州,那吕家人真的是已经被封锁在了大宅里不能出门,就连送信的人都是突破了众多包围好不容易出城,一路上连驿站都不敢入住,风餐露宿。 好不容易来到应天府,就看到大门紧闭的吕府。 “管家,门外有个人,说是你老家侄儿。” “吕林?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但是看他那样子,好像是有急事。” 他们这些留下来的都是跟着吕家一路走过来的老人,对于小辈的情况那都是心里有数。 寿州那边本就是大本营,也是他们吕家最后的后路,现在应天府吕家这个情况,要是寿州也发生什么,那吕家可真的是一点后路都没有了。 “去,去看看什么情况。” 吕临山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但没从寿州那边听到消息他始终是不敢相信。 “是!” 门外的情况还很复杂,吕管家自然不会让吕临山这个老爷亲自出门。 快步来到门口,从侄儿手里接过书信,安排人将吕林送下去休息之后,吕管家就黑着脸将书信送到了吕临山手上。 “老爷,寿州那边情况不妙,我们吕家现在已经是举步维艰了。” “什么?!” 接过书信,一把撕开封口,一目十行地就看完了所有的内容。 书信中没有说什么,最多也就是寿州百姓对他们吕家人的抵抗。 “他们!他们怎么敢的?!” 后退两步,吕临山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拿着书信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都年老了好几岁。 “老爷,老爷,你可要注意身体,现在我们吕家该怎么办?” 老管家也是急了,不说能不能出门,就说两地被退租的契约,那可是近万亩的良田。 现在这些佃户们都不种了,凭借着现在的吕家,就算是把襁褓中的小婴儿都算上,那也不可能在春耕之前将所有的土地整理干净。 更何况,现在的大明律法可是有明文规定的: 不管是什么人,凡无辜废弃良田者,一亩良田就要鞭十鞭。 光是应天府这里的土地,那就是一万鞭,这些土地可都是记录在吕家头上的,就算是吕家所有人分摊,那也要抽成肉泥了吧。 吕管家现在都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考虑了。 第六十九章 再一次以身犯险 皇宫 朱元璋听着锦衣卫上报的实时播报,那是一个神清气爽。 “王充,你说这些日子里应天府是不是很热闹,咱听说昨天百姓们还上演了一场大戏,唉,可惜,咱却不能亲眼看到。” “...” “那些差役们也是好样的,哈哈,真是痛快!” 热闹的年关很快过去,朝堂百官很快就位,这次,百官们脸上没有过年的喜悦,反而是挂着愁容。 在静鞭挥舞完毕,洪武十六年的朝会就这样展开。 朱元璋今天早早就坐在了龙椅上,看着殿内满身丧气的御史言官,那个空出来的位置很是显眼: “哎,今个咱那个亲家怎么都没有来?” 可不是,不管是官大官小,吕家竟真的没有一个人来。 这是怎么回事?按着吕临山的性格,难道他不应该早早就来宫里跟咱告御状吗?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朱元璋这么一问,那些早就打听清楚地朝臣们一个个嘴角微抽。 皇上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大明境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您这个天子会不知道? “怎么,咱的朝廷命官就这样消失了?” 没办法,朱元璋都这样问了,就算是真的在装模作样,吏部这个管理官员的部门也不能在装死下去了。 吏部尚书刘信微微叹气,赶忙上前对着朱元璋拱手道: “启禀陛下,吕大人,今日已经在吏部告假。” 今天一大早,吕家的管家就早早在吏部门口等着。 吏部那些官吏刚点卯,那些管家就急忙将各位吕大人的告假奏折递给了吏部,客套话都没说几句就急急忙忙走了,搞的当时的官吏们都不知道这些人急着要去干嘛。 他们不知道,可刘信知道啊,这段时间吕家都已经成了应天府的话题中心了,什么吕大人在外遭遇了袭击;什么佃户们齐齐上门退租;又什么吕家今天又跑了好几个丫头,那些衙役明明都看到了,就是不理会。 就连茶楼里的说书人最近都有了新话题,各种各样的故事都在市井中流传,竟还有吕大人家里有鬼怪邪祟的说法。 也不知道这都是谁编造出来的。 刘信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这百姓们的想象力也太大了。 “哦,难道是生病了? 王充,下朝之后让太医走一趟,怎么说吕大人也是为了我大明操劳,总不能寒了老臣的心。” 朱元璋唏嘘,面上是一副装模作样的关切表情。 “启禀皇上,老臣今日看到,吕大人带着族人奔着城外去了。” 一个虎背熊腰的武将站出来,老老实实地将今早自己在城门口看到的情况汇报。 被一个武将戳破,言官们一个个尴尬的不行,大家都知道的事,你偏偏要戳破,大家还怎么玩? 至于吕家人奔着城外去干嘛了,那消息灵通的早就搞清楚了。 城外跟吕家有关系的,不就是那一千多亩的土地吗。 这都好几天了,那些佃户退租之后,隔天,吕大人就带着一大家子出城干活去了。 现在吕家的名声已经在整个应天府传开了,就算是一千亩都是良田,可就是没有人租赁。 这些地在朝廷记载上可都是吕家的地,这要是全都荒废了,按着吕家往日对皇上的态度,皇上肯定会抓住这个由头直接收拾他们的。 吕家不敢去触这个霉头,可不就是要自己亲自出城干活吗。 堂堂吕家,书香世家,谁能想到,还不到一个月,竟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春耕可就在眼前,这要是没有整理好土地,误了春耕,吕家这鞭子可就逃不了了。 “出城了?咋回事,这会儿城外还有事劳烦吕大人亲自去做?吕大人不愧是大明的肱股之臣,年关休沐时间都在为大明劳心劳力。” 朱元璋微微颔首,面上很是感叹。 明明是称赞之语,可听在众位大臣耳朵里,无疑就是告诉大家: 吕家的事,那就是咱安排的,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这就是杀鸡儆猴,咱就看你们这些人以后还反对咱不。 朱元璋现在在这些人面前,那是连装样子都懒得装了。 这就是正大光明的阳谋,就看你们这些人怎么办了。 关心好朝臣,朱元璋话风一转,态度和煦地看着下面的朝臣们说: “既然吕大人今日有事,那今日咱们商量就不带他了,不知你们对于上次咱的提议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建议都提出来,咱们商议也就是了。” 朱元璋的态度很是温和,但听在殿内的文官耳朵里,那就是妥妥的威胁了。 一时之间,奉天殿上,百官静谧,武将们还像以往一样杵着,反而是那些平时善于言辞的文官们,一反常态,全都低着头。 商议什么,这怎么商议,你给我们商议的机会了? 上次吕临山站出来了,可结果呢? 今天的朝堂就没有了吕家。 吕家的下场还在那里摆着呢,现在谁还敢当出头鸟? 没看人皇上都没直接动手吗? “怎么,难道各位大人都觉得咱的提议没问题?” 一句反问,朱元璋并不满意他们这种默不作声的态度,反而是在逼迫他们必须要做出抉择。 “那个,陛下,臣这几天好好想了想,觉得,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吕大人说的也有道理,所以...” 哟,这还是有胆子大的,都这会儿了,还敢反驳皇上? 就在这些不要命地还在说话之际,他们周围的朝臣,全都悄悄地往周围退。 没多久,竟然在奉天殿中央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这位御史后知后觉,心里本还想像上次一样将皇上的话给糊弄过去,可越说他感觉周围的气氛越不对。 抬头望去,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是站在了队伍最前面,而且,上位的朱元璋现在正在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这位御史浑身一抖,突然,冷汗就从额角渗出。 “砰!” “皇上饶命!” 这人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个不停。 皇上不会把对付吕家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吧?! 第七十章 初步达成一致 “怎么了,爱卿,难道你对咱的提议有什么想法?” 朱元璋依旧还是那样温和的语气,但是那位御史却抖如筛糠,脑袋都快贴在地面上了。 “微臣,微臣不敢...” 声音颤抖,此刻,他恨不得返回自己开口前,自己家里就算是没有吕家家大业大,可土地也不少,这要是真让自己去种,这要种到猴年马月啊? “那爱卿,你的意思是?” 皇上给了机会,这位御史自然不会再像之前一样犯傻,连忙开口: “臣只是觉得,陛下此举乃利国利民的德政,皇上功在千秋,微臣自然是万分敬仰。” 说完,朱元璋那实质般的眼神终于从他身上离开,没等他舒口气,背脊后,突然传来一阵鄙视的眼神。 御史心头火蹭蹭往上冒,这些人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怎么,你想反驳那你就站出来,我承认我怂了,你敢吗? 随着这股无名火涌上大脑,这位御史彻底地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端的是义正言辞,直接起身高道: “陛下良德,此乃天下之幸,万民之福,纵然是先圣显圣,必然也是鼎力支持陛下。 故,微臣觉得,此政陛下应当尽快颁布,早日让我大明子民沐陛下德化,彰显我大明天恩!” 奉天殿内,上位、下位的所有人全都傻楞在了原地。 这人到底是在说什么?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皇上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就彻底地征服了朝堂上最难说服的言官? 怎么回事? 皇上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手段了? 种种疑惑在朝臣心里浮现,众人看着龙椅上的老人,突然觉得,那披身黄袍上的金龙正在熠熠生辉,朱元璋的身型瞬间在众人心头高大伟岸。 历经一个月,这件事终于已成定局,朱元璋心头的郁气终于消散。 此时此刻,那些喜欢跟自己对着干的言官们都可爱许多,朱元璋脸上的面容都柔和自然很多。 加赋之时确定,可这也才是第一步而已。 就像是朱元璋之前说的那样,要想按着田地亩数的多少制定分级加赋,首先就是要把天下的田产彻底地记录在案。 这就是开年户部要做的第一件大事。 同时,为了避免哪些士绅们对朝廷欺上瞒下,朱元璋也打算在各州府新设立一个官职——农部。 主要就是为了监督上报这些地方的开荒、丈量、记录事务,同时各地的县官同时也有监督之责。 因为这是关系到百姓衣食的民生大事,朱元璋自然不会就这样弃之不管,必须要在县官,户吏,农部三者之间要形成一套完善的监察机制才行。 具体怎么实施,这就要朱元璋之后怎么跟朝臣们商议了。 这些都不是一言两语就能决定下的小事,朱元璋自然清楚,在朝臣们全都不反对之后,朱元璋也没有固执地一定要今天就把整件事情给明确下来。 反而是话题一转,开始跟各位朝臣一起说起了近期发生的朝事。 今天的朝会很顺利地结束,朱元璋今日的心情很好,退朝之后突然心血来潮,换过衣服之后就带着王充来到了东宫。 “王充,你说我那孙儿不会又被他那老爹关在寝宫了吧。” 过年期间,朱雄英好不容易被放出,朱元璋现在还记得,当时的英儿那委屈的小表情。 “应该不会,就长孙殿下的性子,可能早就想办法让太子殿下将他放出来了。” 王充在一边赔笑,他那徒弟可是一直待在长孙殿下身边的。 这位长孙殿下,被关起来的前三天还很正常,每天吃吃喝喝,画了一张图纸就让徒弟去给准备,整天就在寝宫里敲敲打打,不知道是在忙活什么。 到了第五天,殿下就制出来几种粉末,特意交代林宏去烧制一番,可林宏哪有这个门路,最后还是求到了自己头上,这事最后还是自己让人去办的。 这些粉末也不知道殿下有什么用,等到了第九天,林宏就收到了几块板子,长孙殿下让林宏想办法测量一下这几块板子的性能,现在,那板子都还在东宫那个小池子里泡着呢。 第十天,长孙殿下就憋不住了,那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好像是连打滚撒泼的用上了,可就算是这样,太子殿下这次好像是打定主意要给长孙殿下一点教训,硬是没有松口。 “哈哈,走,去看看我这孙儿在干什么!” “是!想来长孙殿下一定很想您!” 可不是,这好不容易出门透次风,朱雄英还没享受够自由的空气呢,一顿晚饭时间就又被关进去。 此刻的心里说不定怎么吐槽老爹呢。 这朱元璋可是朱标的老爹,这爷爷想要去看孙子,任谁都不能说什么,就算是朱标本人也不行。 只要朱元璋来了,这朱雄英那就是拥有了一个免死金牌,就算是老爹的禁足令也管不住的那种。 “哈哈,走!” 大跨步踏入东宫,无视跑去汇报的小太监,朱元璋带着人径直就朝着朱雄英的寝宫而去。 皇长孙寝宫里,朱雄英头顶着本书,隔着大门,正在跟两位弟弟聊天。 “哥哥,哥哥,上次你说的故事还没说完呢,这已经是两天没讲了,要不,今天你给讲讲?” “怎么?今天不用去上学?” “哥哥,先生们还没有回来,所以给我们放假了。” 朱允炆很高兴,看来,自古以来,就没有学生是不喜欢放假的。 “那就回去好好温书,我可听允熥说了,先生已经开始要求你们开始读四书了,这可不容易,你要提前温习才行。” 朱雄英这几天是被这位弟弟给缠怕了。 可能就是古代的学生假期作业太少,一放假,这位弟弟就每天在自己门口打卡,话里话外都是想让自己讲故事的。 这西游记那么长的一篇,自己都快要讲完了,也不知道这个讲完之后怎么办,难道还真的要把现代的格林童话等童话故事都给讲一遍?真不知道那位一千零一夜的皇后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第七十一章 吕家的罪名+1 “没关系,母妃平时有教我,先生也说了我是很聪明的。” 朱允炆挺起小胸膛,很是自豪。 “哥哥,你在屋里都干什么?不嫌无聊吗?” 朱允熥趴在门缝上,努力往里看,就想知道屋里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 “无聊啊,可这不还有三天吗,等三天后,哥哥带你出宫玩哈。” 计算一下日子,离元宵节并不远了,到那时候,自己跟爷爷说一声,带着两位弟弟出去逛灯会去。 “真的?!” “嗯,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好,我回去将我的银子都给带上,听说元宵节很热闹,有好多好吃的。” “真的?” “嗯,我去过,还有糖人,可好吃了,就是不能带回来,父亲不让。” 吕本还在世的时候,朱允炆这个外孙可是很受他喜爱的,宫外的小玩意就没有断过。 “可是父亲会答应吗?” 小允熥长这么大,还一次都没有出过宫,外面的事情那都是身边的小太监们给他讲的,真实的宫外世界他还没亲眼见过。 “没关系,到时候让爷爷跟咱们一起去,有爷爷在,父亲就算是不想答应也不行。” 就算是皇家,这家族关系也是明明白白,自己这个长孙显然在朱元璋心中很有份量,再加上最近自己表现的政治谋略眼光,这份量更是加重不少。 上次爷爷擅自带着自己出宫就表明了这一点,凭借他现在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朱元璋那都是不会苛责的。 ... 朱元璋刚到,隔着院墙就听到了几个小孩子在那里商量着这么扯自己这张虎皮唱大戏。 脚步一停,朱元璋转头看向王充: “王充,你说咱是不是对英儿太过放纵了,这小子现在竟然敢拿着咱的名头行事了,这要是以后,会不会直接长歪?” 这话虽是反问,但面容上,朱元璋的表情很是和煦,显然,对于这种孺慕之情他是很享受的。 “陛下,不可能的,长孙殿下虽年纪尚小,但自小就聪明伶俐,自然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而且,长孙殿下以及两位皇孙殿下,从小就待在宫里,对于宫外的情况自然是充满了好奇,想出去看一看也无可厚非。” 爱屋及乌,王充作为一直待在朱元璋身边的老人,自然明白皇长孙殿下现在在皇上的心里甚至是超过了太子殿下,要不是长孙殿下的年纪太小,他都不怀疑皇上百年之后会不会直接将皇位传给长孙殿下。 “你啊,就知道说好听的,现在的娃娃啊,就是没有吃过苦,想想标儿他们当时,哪一个不是跟着咱奔波不断的。” 想起十多年之前的战争,朱元璋就是一阵的唏嘘。 都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这句老话能流传这么久那都是有道理的。 每一个开朝皇帝登基之后那都是雄心壮志,想要自己的天下可以延续千万代,大明同样也是这样,不然朱元璋也不会让朝臣们上朝之前先高呼三声万岁了,还不就是为了能在心理上满足一下自己那缥缈的虚荣心? “奴才不明白那么多的大道理,只是既然皇上创下了这大明,自然是想要后代子孙可以享受后福的。” 没错,为什么总说富不过三代? 富一代是打拼阶段,这就像是开创一个朝代的太祖皇帝一样,他们白手起家,征战四方,自然很明白这一切得来的不容易。 而,富二代,要是出生在富一代奋斗阶段的话,还能知道奋斗,但要是直接出生在生活富足的阶段,从小就只知道吃喝玩乐,那基本上这人也就差不多了,最多就是富一代带下的江山可以让他肆意挥霍一世。 等来到三代,要不就是已经挥霍一尽,要不就是刚开始挥霍,他们统统是失去了开创一朝的锐气,这就是历史长河中的常态,朱元璋很明白,但是内心并不甘心就是了。 “唉,走吧。” 这段日子,朱元璋也很犹豫,一方面,他很希望大明可以在他老朱家手里流芳百世,但另一方面,他同样也很希望子孙后代可以衣食不愁,生活富足。 但孙儿说了,一味地纵容是不可取的,只能是让老朱家拖着大明一起走向末路。 借用一下孙儿的话,换位思考,要是他朱元璋不是皇帝,就是一个平民百姓,百般挣扎之下还在温饱线徘徊,而那些出生就在皇家的人却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衣食不愁,花天酒地,是个人都会心里不平衡。 等这种不平衡的郁气积攒的越来越多,大明被推翻自然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就算是没有李自成,也会有王自成,张自成,这不是一个李自成的问题,而是大明已经从根子上溃烂,到了不能不铲除的地步。 世间万物,有光就要暗,有好就有坏,一切都是讲究一个权衡之术,帝王之术如此,为人处世的人情世故亦是如此。 踏步走进小院,趴在门缝上的两个小娃娃很快就看到了一身明黄的爷爷。 “爷爷!” “皇爷爷!” 朱允熥一溜烟直接抱住了朱元璋的大腿,而朱允炆却是在一米之处就站定,神色之间带着些许忸怩。 这都是平时吕氏教导的,再加上以前外公也常在耳边说自己跟大哥小弟的身份是不一样的。 虽然小小的允炆并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已经是种下了这么一颗小小的种子,这段时间也是跟允熥玩开了,这才少了一些疏离。 可朱元璋不一样,朱允炆长这么大还真是没有见过几次,再加上吕氏平时的耳提面命,此刻的朱允炆竟显得小家子气。 见到朱允炆这个反应,朱元璋也是微微摇头,虽然自己是很看重嫡庶之分没错,但都是朱家的子孙,他总不会甩脸子不是。 还是自己看中的太子妃会教孩子,英儿教育的这么优秀也就算了,就连允熥这个从小就没见过娘的都知道亲近自己,反而是一直在娘身边长大的允炆被教导的拿不出手。 联想到最近吕家的事情,朱元璋愈发觉得,这吕家就是不会教育孩子,自己当初就不应该看在吕氏耕读世家的情况下让吕氏进宫。 第七十二章 ‘见钱眼开\’ “熥儿,咋不在寝宫里待着,不冷吗?” 揉着孙子的小脑袋,朱元璋很是慈爱。 “哥哥被父亲禁足了,允熥很久都没有见过哥哥了,允熥想哥哥。” 朱允熥也是一个小机灵鬼,这么大的小孩子就知道在朱元璋面前卖惨,这要不是自己知道真实情况,还真以为自家孙子受了多大的委屈。 “好,既然允熥想见哥哥了,那爷爷就带你进去好不好?” 一把抱起小允熥,朱元璋龙行虎步,王充在前引路,很快几个人全都进了紧闭的寝宫。 “爷爷,你怎么来了?” 不应该啊,难道朝廷上的百官都搞定了? “怎么,爷爷不能来了?” “当然不是,就是孙儿还在禁足,爷爷这...” 哎呦,原来这是在这里等着呢,就说,这孩子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此事。 “怎么,英儿这是在怪罪爷爷吗?” “怎么会,孙儿岂敢。” 手上拿着本书,朱雄英装模作样地躬身行礼。 “哈哈,行了,你这小子,最近是越来越不着调了,竟然还敢忽悠你四叔往海外跑。 这海上的情况可比你想象的复杂多了,不仅仅是未知的海域,更多的是不知道从哪里会冒出来的海盗。” 允熥,允炆两个人在,朱元璋自然不会跟朱雄英讲诉更多。 “我知道,不就是一些倭贼吗,有什么好担忧的。 那个地方来的人就是这样,就喜欢躲在暗地里寻找机会时不时骚扰你一样。 要是想彻底地解决,我们就必须要狠狠地打疼他们,要是可以将他们一举消灭最好。” 对于这些人,朱雄英那真的是一点一丝的好感都没有。 明明就是一个附属小国,只有在华夏大国的遮阴下小心成长。 可是谁想,就这么一个小国,地域不大,野心却不小。 蛰伏几千年之后,竟然能抓住机会狠狠返回来咬华夏一口。 就算是后来被打压下去了,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作为一只狗,你想让它改掉吃屎的习惯,那怎么可能。 所以,在朱雄英心里,就算是女真人不处理,他也要想办法将东倭给灭了。 “大明境内的东倭人已经全都监视了,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异样。” 自从朱雄英说明这样外来学员们心思不纯之后,朱元璋就让人死死地盯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只要他们敢有异动,那些监视者有权可以先斩后奏。 反正这些也不是他大明子民,生死他还真不放在心上。 “爷爷,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大明可不能就只盯着自己家里这一亩三分地。” 这大明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明明武力并不低,但从朱元璋开始,这大明疆域就是越来越小。 这元朝虽然被红巾起义掀翻了政权,但那些蒙古人并没有被打掉根基,反而是回归到了草原。 更因为凭借着蒙古族对草原的熟悉,蒙古人很快就恢复了昔日的彪悍勇武。 更是在大明北方建立了一个疆域辽阔的北元。 明军尽管三番五次地深入北方作战,可是由于汉人对草原环境的不熟悉以及后勤得不到长久的保障,大明就算是打败了蒙古族,也没有永久地占领草原地区。 双方一直征战不断,可以说,蒙古一族始终都是大明王朝的巨大威胁。 其实朱雄英觉得,大明现在的政策是有问题的。 偌大的大明疆域,真正掌握在大明王朝手里的只有二分之一。 按着朱雄英的想法,现在应天府还是大明的都城,而应天府又刚好临海,要是能第一时间将东倭给占领下来,那东倭就会成为征战北元的一个后勤补给基地。 “爷爷,你看,东倭这里虽然地域不大,地势都是丘陵山区,但是这里!” 指着地图上的北边,朱雄英眼睛发亮,历史上,十三世纪,这块地方就发现了金砂,紧接着,那些领主们就在地下挖掘到了新的金矿。 这要是能在这些人手里接过金矿的采矿权,那大明的战争后勤就解决了一大半,这是刚开始起步的大明宝钞不能比的。 “啥!你的意思是这里有金矿?” 朱元璋那可是很缺钱的,更别说现在,那可是都把主意打到那些富户身上了。 要是可以将这座金矿挖出来,那皇宫私库岂不是就不缺钱了? 朱元璋有点激动。 “对,爷爷,难道你没发现,东倭那些学生都是很有钱的吗?他们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金器,在我们大明,也多是使用金子买东西,这就是因为他们那里并不缺金子。” 这小岛,那可是被马可波罗都称为黄金之国的,能用黄金命名,由此可知这座小岛金子的储存有多么庞大了。 “哈哈,那这里咱大明要定了!” 朱元璋大手一挥,眼中完全没了先前的不以为意,反而是满脑子都是金子,金子! “还有这个岛,虽然不能种植什么作物,但是这里还没有人,大明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 既然想要攻打东倭,那这块地方,朱雄英也觉得不能放弃,这里可是一大片的平原。 “这里能干啥?” 看着孙儿画的模模糊糊大陆,朱元璋不明白一个不能种植的土地可以拿来干嘛,难道是也有金矿不成? “难道,这里也有金矿?” “额,这里没有,但是有很多的铁矿,而且,这里的气候跟我们大明完全不一样,都是平原,可以用来养马、牛羊。 只要我们将这里拿下,那以后北元就不能限制我大明的骑兵了。” 北元蒙古,不就是仗着自己占领着草原,这才能跟周围国家贸易吗? 这要是大明也可以产出大量的马牛羊,那岂不是断掉了北元的主要经济来源?! 朱雄英能想到的,朱元璋自然也明白。 要是大明以后真的可以自己提供这么多的肉食,那以后军队的战斗力岂不是要翻几番? 那些蒙古人为什么能以彪悍着称,还不是因为从小就吃的好,养出来的。 咱大明百姓又不缺什么,只要营养可以供得上,北元?那算什么? 第七十三章 后手 朱元璋冷笑,心里彻底地将这块地方记在了心里。 回去之后就让水师先出发侦查,等到了解情况之后,就让那些每天无所事事的水师们将这块岛给拿下。 “怎么样,爷爷,现在还觉得孙儿是在胡闹吗?” “真有想法?” “嗯!” 海运那是不可能放弃的,绝对不可能。 “那等水师将海盗都给解决了先,这件事急不得。” “嗯,孙儿不急!” 就是有点不服气,自己明明说的都是真的,可不讲道理的父亲就是不信。 “哥哥好厉害!” 不明觉厉,允熥虽还听不明白哥哥在说什么,但刚刚哥哥的样子好像是在发光,好厉害! “哈哈,允熥之后好好读书,以后也能跟你哥哥一样的。” “嗯,允熥知道,允熥会努力的!” 说完,还握紧小拳头,很是坚定的样子。 “允熥以后肯定比哥哥更厉害!” 朱雄英这句话并不是在安慰朱允熥,而是在描述事实,这位弟弟还真的是聪明,这要是生活在现代,说不定还真会为社会多添加一个科学家。 “哈哈,小允熥这是脸红了吗?” 看着躲进自己怀里的孙儿,朱元璋难得的感受到了含饴弄孙的满足感。 “爷爷~” 奶声奶气的回答,成功逗笑了在场的所有人。 “允炆,你最近是不是吃胖了,我咋觉得你长肉了?” 之前出门还真没好好瞧过朱允炆,今天一看咋感觉这个小孩肉乎乎的。 “没有没有,母妃说允炆这是秋膘,冬天这么冷,只有长肉才能御寒!” 朱允炆很不服气,自己这明明就是福气。 “行,福气,但是我跟你说,胖对身体不好,你现在还小,要是长大之后还管不住口腹之欲,那……” 朱雄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着朱允炆的小身板。 “哦!” 朱允炆被盯得很不自在,悄悄往后挪动两步,很想能在朱雄英眼中消失。 “哈哈!” 寝宫里的气氛很好。 朱标得到宫人汇报的消息之后也只是挥挥手,父亲没有大张旗鼓,那自己自然也不能兴师动众。 看着关系和睦的三位孙儿,朱元璋心里很是复杂。 在他心里,朱雄英永远都是大明的继承者,大明的江山迟早是要交到他手上的,就连嫡次孙朱允熥都不能比得上他的地位。 但是,要是命运是不能改变的话,英儿是不是还会遭遇死劫?朱标是不是也逃不过? 这都是朱元璋不愿意去想的,就连孙儿莫名地活过来,又知晓了那么多治世谋略,后世之事,他也全部归咎到了孙儿也知自己命途多舛,生怕哪一天自己撒手人寰,大明重新走向灭亡而做的努力。 所以,一直以来,朱元璋都没有去询问什么,孙儿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孙儿要求的那些东西,他也只是觉得那就是拯救大明的方法。 孙儿不甘心,他同样也不甘心,这大明是他一步一步建造起来的,在明知后世情况之下,他要是不做点什么,实在是死不瞑目。 可现实就摆在那里,标儿的身体确实是有问题,朝堂官员的关系网确实错综复杂。 要是以后自己没有成功阻止儿孙的逝世,说不得还真要在剩下的儿孙里找一个能坚持改革的君主。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不仅仅是朝廷百官明白的道理,朱元璋同样也很清楚。 这些变法现在看着很是不可思议,但朱元璋很清楚,这些改革制度的伟大。 同样,他也明白这些制度是不可能只凭借自己一代就能改变,这需要最少百年才能见到的成效。 四子朱棣确实不错,但他上位朱元璋现在还真没有想过。 按着孙儿的形容,四子那是很有想法的君主,恐怕还真不能好好地继续现在大明的政策。 现在是洪武十六年,孙儿对洪武的简单描述也是只到洪武三十一年,那就是说,自己还能活十五年。 十五年啊,勉勉强强两代人,也不知道这些变法能不能动摇一下大明百姓根深蒂固的思想。 看着玩闹的允熥、允炆两人,朱元璋目光深邃,看来自己是要早做打算了,就算是多做几手也是好的。 “英儿,以后就让他们两个跟着你好好学学,都是咱大明的子孙,怎么也要为咱大明做点事情。” 直到现在,朱元璋还是不想承认,就连这两位孙子,他也只是打算将两人培育成帝王身边能干的的近臣。 “嗯,好,两个弟弟很聪明的!” 可不是很聪明,这两人最近问的问题要不是他看过众多的短视频段子,还真差点没招架住。 “嗯,怎么说也是咱老朱家的后代!” 朱雄英表情莫名,余光不断地往朱元璋脸上瞟,心里更是不断吐槽: 爷爷这脸皮可真厚,夸人的时候都不忘带着自己的。 可朱元璋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是一副深思的样子。 要问他现在在想什么,自然在想太子宫里的那个不稳定因素。 这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看看自己那些孩子就能明白。 马皇后生出来的几个孩子兄友弟恭,彼此扶持,可接下来的那些,朱元璋是真的一点都没看在眼里。 按着他的评价,那就是做一个闲王挺好的。 现在朱元璋心里很是纠结。 已经打算让允炆参与到政治中心了,这要是他那个野心勃勃的亲娘一掺和,也不知允炆的心性会不会受到影响。 可要是自己真的决定将吕氏给解决了,也不妥,毕竟是朱允炆的亲娘。 不管她以前做了什么,至少对于朱允炆这个孙儿,吕氏还是很上心的。 就算是允炆以后不能上位,终究也还是大明的亲王。 要不还是给她一次机会? 吕家经过自己这次的打压,想来也会安份许多。 终究还是一介妇人,要是没有强大的娘家势力支持,那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出来。 至于野心问题,过两天让李妃组织一下选妃,先给标儿选出一个太子妃出来,从根本上断绝掉吕氏的念头。 第七十四章 敲打 “王充,今晚去李妃那!” “是!” 后宫那边,朱元璋还真是很久没有去过,王充的声音都有一些诧异。 “怎么,后宫有人给你好处了?” 这都是不能明说的地下交易,可朱元璋那真的是没放在心上,这些在自己身边的老人,朱元璋还是很有自信的。 “没什么,就是杨妃娘娘那里递了消息。” “给你了多少?” 今天被金矿给刺激了一下,朱元璋现在对于自己的贫穷很是感触。 “不多,也就十两金。” “哦,真没想到,咱这后宫那一个个都是有钱人。” 朱元璋挑眉,就十两金?看来这整个皇宫里,自己这个皇上还是太没见识了。 什么时候,一个消息就价值十两金了? 朱元璋冷冽的目光直视王充,心里正在思考,这人是不是被人收买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杨妃娘娘的钱财全都在这里了。 奴才对皇上绝无二心,还望皇上明鉴!” 王充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那额头磕的砰砰响。 “行了,咱说什么了吗?既然有人给钱,那你就收着!” 下面人怎么生存朱元璋管不着,但时不时敲打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将这些人胃口养大了反而不妙。 “你记住你自己的位置就是了。” “是,奴才明白!” “今天你就先回去吧,让魏佣伺候就行!” 看着那张磕破相的面容,朱元璋难得的给王充放了假。 “是!” 王充心里一凉,看来自己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李妃宫里,李妃早就收到了皇上今晚要过来的消息,整个院落灯火通明,李妃带着贴身宫人们早早就在宫门口等待。 “皇上驾到!” “臣妾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对于李妃,朱元璋还是很敬重的,这不仅仅是马皇后对她另眼相待,更多的是李家家丁不兴,并没有父母兄弟。 在这个后宫里,李妃是最没有利益纠葛的,所以朱元璋很是放心。 牵起李妃的手,朱元璋带着李妃就朝着殿内而去。 李妃虽为妾,但能力手段并不俗。 马皇后逝世之后,大明后宫里地位最高的本是郭宁妃,但马皇后的遗言让李妃直接执掌后宫,郭宁妃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可李妃硬是凭借手段,在短短的几个月里,让后宫重新恢复平静。 朱元璋自然不会小瞧这个女人。 “不知皇上是否用膳,臣妾擅自做主,让御膳房布置了一桌,也不知是否符合皇上的口味。” “有心了,朕还真没有吃饭,也不知今日御膳房有什么新菜式。” “臣妾看着这道不错,皇庄刚送来的新鲜蔬果,在这个季节很是难得。” “哦,那朕可要尝尝了!” 说完,也不用人伺候,朱元璋自己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怎么样?” “不错,看来皇庄那边培育成功了,赏~,还是算是,就赏点蔬果吧,怎么说也是他们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 朱元璋大手一挥就想要赏赐金银,可一想自己的私库,想想还是算了,等把东倭打下来再说。 “是!” 李妃脸上的表情差点破碎,皇上这咋不按套路出牌? 一顿饭吃的很是诡异。 “不知皇上今日所为何事?” 李妃知道自己没有郭宁妃受宠,自然不会有皇上这是百忙之中突然想到自己的想法。 “李妃还真聪慧,朕今日还真是有事情,你看十五十六也长大了,是不是该为他们选一个王妃了?” “可...” “就在应天府看看,给他们选一个贤良淑德的就是了,也不用大办。” “那您看,用不用举办一个春游会?” 李妃松口气,还好还好,只要从几个大家闺秀之中选出几个,明天将这些消息递给皇子们母妃,他们儿子的未来亲事,自己怎么也不能遇阻代庖。 “嗯,你看着办吧,不过朕想给标儿添一位太子妃,这事你上点心。” 太子妃? 李妃眼睛微转,什么情况,太子妃这么大的事竟然不需要从全国挑选?这么着急的吗? “皇上,这太子妃,是不是应该昭告天下,让各府挑选人选?” 李妃这问题问的那是一个小心翼翼,没办法,皇上可是在常说: 天子及亲王后妃宫嫔等,必慎选良家子而聘焉,戒勿受大臣所进。 十五十六皇子的王妃自己可以不操心,他们都自己的母妃在,身后的娘家也不知有什么打算,自己想管也管不着,但太子妃,这那可不是小事。 “嗯,这样,你先把消息散出去,心里有数就行,也不急。” 就是为了敲打吕氏,大型选秀那可不是短时间能确定下来的,而且,这事自己也没有问过朱标,朱雄英,要是选出一个野心更大的那就不好了。 朱元璋承认,他有些心急了。 “是!臣妾会将事情安排妥当的。” 这是李妃掌管后宫之后第一次选秀,她自然更加上心。 “那就都交给你了,多费点心,朕还想多看几个孙子出生呢。” “是!” ... 伺候朱元璋穿好朝服,李妃恭送朱元璋离开,心里的心思才开始活泛。 给太子选太子妃?还这么着急!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之前不是打算直接将太子侧妃吕氏直接册封为太子妃吗? 难道吕家出事了?最近确实是听说朝堂上出了不少事,难道皇上是打算清算吕家了? 作为后宫,虽然后宫不能参政,但从古至今,后宫与前朝的纠葛就没有断过。 李妃虽然没有家族的拖累,身下也没有皇子谋算,但后宫女人,总要为自己的以后考虑。 朱标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用说,可按着最近宫里的消息,好像皇长孙跟皇上关系挺近。 看来,这太子妃也不是那么好调的,自己必须要好好合算合算。 最好是可以挑选一个不能生育的良家女,这样才能好好对待前太子妃留下来的两位皇孙。 …… 长长的指甲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上,李妃的思绪不由地陷入沉思。 第七十五章 趋利避害的本能 后宫的消息通常都是传递最快的,更别说这后面还有李妃这个执掌后宫的掌权者推波助澜。 东宫侧院中 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跑进宫里,很快噼里啪啦的瓷器破碎声在屋里响起。 一群宫人被人从屋内赶出,齐刷刷跪在地上,有的宫人身上还带着血口子。 很快,皇上要给皇子们选妃的消息就传到了皇宫各地。 后宫内有心思的妃子们开始动作,前往李妃宫里攀交情的,为自己儿子添侧妃的,更有甚者,还拿着家族旁系女子的画像。 而东宫,整个气氛很是压抑。 原本吕氏还有可能被抬为太子妃,东宫各院费劲了心思巴结讨好,吕氏也着实是嚣张得意了一阵子。 可选妃一传出,吕氏好似被打回了原型,重新成了东宫之中的太子侧妃。 原本已经暗自投向吕氏的那些宫人,得到消息之后也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连吕氏自己的贴身宫女,不仅被吕氏撒气,更有的心里已经开始打算跟吕氏划清界限,远离吕氏。 这些年里,别人不知道,但作为吕氏的贴身宫人,他们比谁都清楚她都做了什么。 皇上既然都打算给太子选妃了,那就说明吕氏在皇上那里失了势。 再加上朝堂上吕家对皇上的态度,皇上要是真狠心彻查,吕氏做的那些事根本就瞒不住。 自己等人要是再不做打算,真到清算的时候,那自己等人才是真正的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现在的吕氏,得意风光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就连手上的人命都有几条,不要说皇上清算,就算是太子殿下出手,那也根本禁不住细查。 他们还是为自己的以后好好打算打算吧。 朱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一愣,但也只是一愣罢了,虽这消息父亲并没有跟他说,但他并不觉得意外。 吕家,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父亲不出手才怪。 至于吕氏,朱标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觉得这样挺好,没了念头,这女人也能安份一点。 将手边没写完的字写完,朱标随手递给小太监,吩咐让人装裱之后,重新投入成堆的奏章中。 “吱呀!” 随着一声大门推开的声音响起,半疯癫的吕氏浑身一震: “谁!” 此时的吕氏,也很明白现在自己的状况并不好,这会儿来的人绝大可能是来落井下石的。 她的神经绷紧,此刻就像是受惊的小猫,只要听到一丝动静就警惕地伸出爪子,时刻准备偷袭! “娘!你怎么了?” 门外,一个小脑袋怯生生地探头进来,看着这个疯狂的母妃,朱允炆显然是被吓到了。 “允炆?!” 听到娘这个称呼,吕氏衣衫不整,头发半披地冲到门口,一把就把朱允炆小小的身体抱住,无视外面宫人的惊呼,直接把人抱进寝宫,把大门直接关上, “允炆,娘的允炆,娘只剩下你了,允炆……” 她不断呢喃着儿子的名字,就像是在呼喊自己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过也没错,现在整个大明,能让她活下来的唯一希望,就是她的儿子朱允炆了。 毕竟不管吕氏干了什么,朱允炆也都是老朱家的后代,身上还流着老朱家的血脉。 朱元璋要是不想让自己的子孙履历沾染上不堪,那作为朱允炆生母的她,就不能背上任何的罪名,更别说是这种后宫阴私了。 吕氏抱着朱允炆,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好似只要这样,她才能有自己能活下来的踏实感。 “娘,你怎么了?” 朱允炆很担心,小小的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夜不见娘亲就变成了这样。 “没事,允炆,娘没事,允炆乖,娘在,娘就在这里。” “娘,皇爷爷说允炆可以跟着大哥一起读书,周太傅以后也是允炆的先生了。” 这才是朱允炆今日过来的目的,周太傅,那可是父亲的先生,现在自己也能成为他的学生了,娘亲一定会高兴的。 朱允炆说完,就眨着一双大眼睛,很是期待地等待着娘亲对自己的夸赞。 “真的?!好孩子,好孩子!” “嗯,皇爷爷还说让我搬到外院,跟哥哥、允熥住一块住一块。” “什么!” 吕氏震惊,脸上之前留下的泪痕还在脸上残留着。 “娘,怎么了?允炆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你不用担心!” 朱允炆被娘亲的一惊一乍给吓一跳,但还是拍着小胸脯向着娘亲保证。 吕氏双腿瘫软,目光呆滞。 周太傅在朱元璋心中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能让周太傅教导的,不是朱标就是朱雄英。 现在朱元璋放话让朱允炆跟着读书,这就代表着朱元璋心里还是有朱允炆这个孙子的。 只要朱允炆没有被放弃,那自己也不会被放弃。 可让朱允炆搬到外院,那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皇上真的是打算疏离吕家了。 吕家这些年因为自己的身份没少惹祸,要是在朝堂上失去了圣心,那…… 吕氏紧握着朱允炆的小手,表情重新陷入疯癫。 “娘,你捏疼我了。” 朱允炆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吕氏。 这样的娘亲,他还从未见过娘亲这个样子。 “啊!对不起,对不起,娘亲不是故意的,允炆没事吧?对不起!” “没,没事…” 嘴上虽然说着没事,但朱允炆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他现在有点不认识娘亲了,这张脸,明明这么熟悉,但为什么,今日娘亲会这样陌生可怕。 吕氏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吓到了儿子,赶忙将儿子往身边带,露出僵硬的笑容,双手轻柔地帮着朱允炆整理起了衣服,就像是以往照顾儿子一样。 “允炆,听娘的话,你到了周太傅那里一定要好好学习,做一个好孩子,周太傅是你父亲的先生,你一定要跟他打好关系,知道吗?” “嗯…” 虽听不懂,但朱允炆还是下意识点头:现在的娘亲状态不对,允炆还是听话为好。 不要说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们面对众人表现出的善恶最是敏感不过,趋利避害更是孩子的本能。 第七十六章 君子远庖厨 次日清晨 吕氏早早就给朱允炆收拾好了上学的物品,看着时间还早,还亲自下厨做了小点心让朱允炆带着。 看着香甜软糯的点心,朱允炆很是意动,但一摸自己的小肚子,最后还是拒绝了母亲的好意。 “怎么了,这些点心你不是最爱吃吗?” “不用,娘亲,我是去读书的。” 朱允炆扭头,自己拿着书本就往外院走,身后的宫人们一个个拿着朱允炆的日常用品,遵循着朱元璋的命令,朱允炆以后就不需要在这里居住了,他们这些伺候的,必须要照顾好皇孙的日常生活才行。 吕氏被拒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看着远去的小身影,她的整个表情逐渐开始变得狰狞。 一手扫掉桌子上的所有点心,用近乎疯癫的嗓子压低声音说道: “允炆,我的孩子,你要记得,你必须要记得,你才是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什么秦王,什么藩王,那都只不过是臣子,只有坐上那个位子,你才是天下万万民的统治者。 我,吕家,吕家身后的那些士族才能好好生存!” “呵呵,呵呵呵!” 吕氏不断轻笑,那声音好似是从喉咙里呢喃出来的,身后的宫人们一个个低着脑袋,努力减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在他们心里,吕氏这位侧妃已经疯了,不然也不会在宫里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至于朱雄英与朱允熥两人,吕氏之前并没有放在眼里,不过就是两个没有人庇护的小孩子,就算是又皇上太子的眼线照顾,后院终究还是后院,在这里,男人终究比不上女人狠毒。 可现在,皇上这一通大锤捶打下来,吕家彻底地被打了个半死,就连那些清流士绅都缩回了爪子。 都是胆小鬼,我们吕家是为了谁,遇到事情就让吕家当出头鸟,一个个就只知道在后面捡便宜。 哼!都是废物! 想起这些士绅,吕氏眼睛里像是淬了毒液。 这两天的担惊受怕,已经让吕氏变得草木皆兵,怨天尤人,在她眼里,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值得她信任,就连亲生儿子,那也不过就是她可以成功翻身的砝码罢了。 整个侧院,随着朱允炆的搬出,宫人彻底少了一大半,原本热热闹闹的侧院彻底地冷清下来。 吕氏挥退身后的所有宫人,一个人独自呆在寝宫里,神色不明。 离开的朱允炆,没有他娘的心思多,乐呵呵地抱着书本就往周太傅教习的地方跑去,身后的小太监都来不及跟上。 “二哥,你来了?!” “嗯嗯,允熥,你来的好早,你吃饭了吗?” 这小孩,一大早就只惦记着吃,朱雄英在一边听的都想翻白眼。 要不是身临其境,朱雄英还真不敢相信,那位在明太祖层层铺垫好不容易上位的建文帝,六岁的时候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大傻子。 “吃过了,今天跟哥哥一起吃的,二哥你搬出来之后,以后我们三个就可以一起吃饭了。” 看见朱允炆那略带羡慕的木光,朱允熥适时地给二哥争取着权益。 “不都是那些吗,你们自己在宫里吃就是了。” “不一样,哥哥宫里的点心比较好吃,那个蛋糕我之前都没有见过,软软糯糯的,上面的奶油还很好吃。” 想起昨天在大哥小厨房吃到的小蛋糕,朱允熥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什么?蛋糕?那是什么糕点?!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朱允炆这个自诩小吃货的一听到这宫里竟然还有自己没听过的点心,一下子就不愿意了,当即就跑到朱雄英面前开始了抗议。 “点心不都是那样?甜的,软的,跟你平时吃的也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 看着这小孩眼底的点点委屈与渴望,朱雄英没好气地撇了傻弟弟一样,这孩子,还真是会给自己亲哥找事,就你惦记的那些蛋糕,那都是你哥手动打蛋打出来的,知不知道?! 宽大的袖袍下,朱雄英不动声色地揉捏着自己的右手。 这人啊,就是不能嘴馋,朱雄英啊朱雄英,你说说你至于吗,就为了那口吃的,半条右臂都麻木了,你还是在心里祈祷一下今天周太傅不会让多写字吧。 “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我就没有见过那种点心,可好吃了!” 朱允熥这个坑哥大坑一听亲哥自谦,一下就不乐意了,在他心里,自己的哥哥那就是最厉害的,方方面面都是最厉害的,包括下厨。 “大哥,你小厨房的师傅是从那里找来的?可不可以借给我?” 朱允炆眨着眼睛,眼睛里满是期待。 “二哥,你就别想了,咱们小厨房里人手艺大多一样,我说的那东西可不是厨房那些人做出来的!” 朱允熥又开始了炫哥大业,小娃娃的表情很是得意,明明个子没有朱允炆高,但还是仰着小脑袋,站在朱允炆面前一本正经地长篇大论。 偏偏这小孩记忆力不错,这一句一句,竟还将当时发生的具体经过都给描述了出来。 “什么?你的意思是,那种点心是大哥自己做的?” 朱允炆很不可思议,自小先生就教导他们:君子远庖厨,为什么自己这个风姿灼灼的大哥竟然会下厨?! 一边惊叹,一边还用那震惊的目光盯着身边的朱雄英,好似要从这张脸上看出朵花一样。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朱雄英皱眉,自己下厨怎么了? “大哥,先生不一直都说君子远庖厨吗,为什么大哥会?” “谁跟你说的?” 朱雄英表情很诧异,这句话怎么传到皇宫的?君子远庖厨,孩子,你这想法很危险知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咱亲爷爷以前可是靠乞讨生存的? 厨子,这个职业在大明还是很受尊敬的,毕竟有朱元璋这个天子在前做表率。 这些年里,朱元璋对开国功臣多加打压,将帅也要求严格,唯一对于私厨很是宽容。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这个职位很是重要,必须要是真正的亲信才能信任?! 第七十七章 断句争论 马皇后还在的时候,只要朱元璋来皇后宫里,他的膳食一直都是由马皇后亲自操持。 原因之一就是夫妇两人很是注重饮食安全。 历史上相传,朱元璋的贴身御厨是太原人,在三儿子朱棢被封晋王就藩之时,朱元璋为了让御厨可以回乡安身,又为了儿子可以有一个放心的厨子可以使用,朱元璋也就顺势将贴身御厨派往了晋王府。 可是晋王朱棢就位之后,没有了朱元璋的管制,生性日渐残暴,对待晋地的宫人下属,那是非打即骂。 这位御厨也是没有逃过一劫,是不是就被晋王朱棢给找借口莫名其妙的给揍了好几顿。 当时的朱元璋得知了这件事之后,直接就把当天的朝政给放到一边,竟立即就是用军队里的八百里加急直接亲手书信将朱棢给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书信里,言辞激烈,不仅是叙述了御厨跟着自己良久,自己都不舍得斥责,暗地里训斥儿子摆的谱比他这个老子还要大,后面又将这件事的暗流涌动给儿子掰碎了教导。 此举种种,无一不在说明在朱元璋眼里,厨子的地位绝不比晋王这个亲儿子低。 晋王这个倒霉儿子,本来不以为意,但是在见到自己二哥被人毒死之后,那真的是当头棒喝,再也不敢把厨子不当回事,以后不管他的性子再顽劣,对晋王府的厨子再也没有出一次手。 朱雄英眼睛往屋外看去,这句话在兄弟们之间说说也就算了,这要是被自己爷爷给听到了,按着爷爷那性子,朱允炆这倒霉孩子,还不得被记上一笔? 屋外,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连他们身边侍候的小太监们,因为书房的规矩,他们一个个都只能在院子外待着。 今日周太傅更是因为临时接到了三皇孙也要跟着自己学习的消息之后,临时备课,今天也不似以往一样早早赶到。 “怎么了?大哥,你在看什么?” “没有,就是你这句话在我们两个跟前说说就行,以后可不能在外乱说。” “怎么了?” 朱允炆还是没听懂,他就不明白了,自己不就是说了一句外公常说的话吗,为什么大哥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还说怎么了?你小子,是不是忘了我老朱家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朱雄英都想撬开这位弟弟的脑袋看看了,就算是那些先生忌惮朱元璋的威严不敢妄论,可你吕家那可是书香世家,难道平时就不给你这小子科普一下什么事皇家禁忌? “没有啊,这些都是外公教导我的。” “你外公?!” 朱雄英有些疑惑,朱允炆的外公,不就是那位吕本,吕太常吗,这位外戚是怎么进入东宫教导皇孙的? “对啊,以前都是外公教导我的。” 说起外公,朱允炆的神情明显暗淡了几分,外公对他还是很好的,可惜,外公走了。 “吕公跟我们不一样。” 朱雄英也不知道吕本是怎么教导允炆的,思考良久,这才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嗯嗯,外公也是这样说的,君是君,臣是臣,民就是民,君就要有君的气概,臣子也应该有臣子的职责,至于那些民,他们跟着朝政走就行了。” 朱允炆开始显摆,就算是没有在皇家先生教导,自己也是明白很多道理的。 “额,怎么说?” 朱雄英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早就听说,各朝各代,因为断句的不同,对于先圣的各种话语那真的是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我外公说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句话你是不是断错句了?” 朱雄英在记忆中搜索这句话,记忆中,这句话因为断句的不同,所得出的理解意思也有所不同,更是因为断句问题产生了不少的争论。 “没有啊,外公就是这样教我的。” “吕公是怎么解释的?” “自然是,要是可以让老百姓按照我们指引的道路走,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 “那吕公有没有说过圣人教导有教无类?” 圣人要真的是这样理解的,那又说什么有教无类,因材施教,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说过,所以,外公让我习字之余学点其他东西。 我最近打算学习下棋,外公说棋艺如君子,不知哥哥你学了什么?” 朱雄英无语,此刻都有一种扶额的冲动。 为什么自己走到哪里都逃不过下棋这个话题,难道你真的要我说我就是一个臭棋篓子?我不要面子的吗? “这句话的断句是错的,圣人教导我们对待世人应有教无类,对待学生更是应该因材施教,自然不会说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种话。 我认为,这句话应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圣人告诉我们要是百姓知道事情的道理,那我们就应该让他们自主行为不要过多约束,但要是百姓愚昧,要惩戒教导使其知晓过错。” “可是...” “二哥,这可是周太傅教大哥的,难道你是想说周太傅的教导是错误的?” 朱允熥见两位哥哥因为一句话隐隐有争论的意思,那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站到了大哥这边。 “自然不可能,但是我外公也不可能教导我是错的啊?” 朱允炆还是不想相信。 “这句话的断句本就很有争议,吕公此举应该也不是故意,只是两者比较之下,我还是觉得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断句更加符合儒学博爱、仁德、正义、民主的精神,允炆,你觉得呢?” 对于儒学,朱雄英没什么好印象,但是这张皮实在是太好用,朱雄英要是真想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这张皮还是要好好使用才行。 “我不知道,大哥,要不,周太傅到了之后,我们亲自问问?” 都是小孩子,朱允炆自然不会轻易就将外公对自己灌输的思想全盘否认,两人争论不休,自然要找一个德高望重的中间人做两人之间的裁判才行。 “可以!” 朱雄英表示无所谓,这场没有任何意义的争论就此打住了话题。 第七十八章 潜移默化的变化 今日的周太傅来的刚刚好,三位兄弟刚刚达成协议,周太傅就慢悠悠地带着人走了进来。 “周太傅!” 朱雄英带头,三兄弟恭恭敬敬地向着周太傅问好,周太傅又向着三位皇孙行礼,至此今日的教学才正式拉开了序幕。 “今日,奉皇命,三位皇孙跟随臣教习,臣自当竭尽全力。” “自然,周太傅请!” 这个周太傅,上次之后被打击的不轻,短短几日竟就缓解过来了,瞧瞧人家这气度,朱雄英那是相当佩服,自然也就礼遇两分。 “周太傅!” 朱雄英能沉得住气,可朱允炆不行啊,见周太傅打算正式开始教学,整个人立即站了起来。 “臣在!不知殿下有何事?” “之前,我与大哥在一句话中的断句方式上有所争执,不知周太傅是否能为我们解惑。” “哦,不知是哪一句?”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知周太傅如何解读?” 说完,小孩就直直盯着周太傅,那种急不可待的期待感扑面而来,直接让本来不以为意的周太傅都更加重视了几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句确实很有争论,但臣觉得,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种断句与圣人的理念有所不合,臣与孔家子弟特意还商议过,还是觉得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更加适合圣人的教学理念。”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这样的断句之前他也是深信不疑,毕竟从小他们这些人接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可经过朱雄英的一顿呵斥之后,回府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怀疑自己。 整整一天一夜,他不吃不喝,硬是将全府上下给吓得不轻,几个年纪不小的儿子、孙子齐齐跪在门口恳求自己就算是生气,那也要注意身体。 看着那些孝顺担忧的眼神,他不由地在心里暗叹: 罢了罢了,自己都一大把年龄了,还死扣着那些老东西干什么,难不成还真成冥顽不灵的老顽固了? 周太傅可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清流中的清流,对于那些超前的思想只要有道理,那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是吗?!” 朱允炆很受打击,整个人都蔫蔫的,就像颗被霜打的白菜。 这是第一次,他从心里开始怀疑自己外公教自己的是不是都是错的。 可是这是为什么,自己难道不是他的亲外孙吗,为什么外公要这样做? 种种问号在他的大脑里不断环绕。 这一刻,周边的所有声音都被他排斥在外,就连那位被他万分敬仰的周太傅都顾不得了。 城外,正在千亩良田中辛勤耕地的吕家人竟齐齐打了一个喷嚏。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难道是有人在背后说我们的坏话?” “哼,坏话,我们吕家现在还用别人在背后说坏话吗?” 吕家小少爷看着自己手里的农具,很是不忿。 他可是堂堂吕家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就是,我们早就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不要说吕家少爷了,就是那些吕家看家护院的家仆们,他们从小就在吕家做工,什么时候经历过背朝黄土面朝天下的生活。 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人脸上都是万分的无奈。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平时不是精致细食,可现在呢,这人脸上抹了几道泥水,那人身上全是泥点子,每个人都不似以往般高高在上,身上的那种气质更是在这种场地被消磨了一个干净。 “行了,动作都快着点,我们吕家可不仅仅只有城外这点土地。” 吕临山看着身后磨磨蹭蹭的儿子们,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瞬间爆发。 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些人不好好享受,只知道风花雪月,现在到了万分紧急时刻,这些人竟然就连种地都做不好,也不知道自己生这几个小兔崽子出来有什么用。 “......” 他们也就是发发牢骚,被父亲一顿训斥,每个人只能是老实低着头,默不作声地一下一下整理着眼前的土地。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土地,吕家众人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土地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竟还会有一天成为自己一大家子的沉重负担。 最近吕家的事,真的是彻底地给朝堂上的众臣以及周围的地主们敲了一个警钟。 皇上这个手段真的是太过狠毒,昨日还是风光无比的吕家大族,可眨眼之间,吕家就这样直接坍塌了,这是何等可怕的后果啊。 就连周边的那些佃户们,一个个也都逐渐在心里开始意识到了什么,原来,他们这些人凝聚成一股绳之后,竟也会有这样大的力量。 看着他们眼睛里闪动的异光,这些地主们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此时此刻,他们也是意识到了,这些平日里只能被他们被动苛责、坐地起价的佃户们彻底地明悟,这些以前自己等人眼中的下等人,原来团结起来会是多么可怕的一股能量。 心里有愧的,更是已经开始行动,让人直接在城里大肆采购一番,免费散发给名下的佃户,用的还是年礼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一个这样做,剩下的人自然也有样学样,很快,这一习俗竟由应天府为圆点,不断地开始向外扩散,各地的佃户们,就这样在这种莫名地情况下,生活竟好过了几分。 当然,比较下来,还是应天府附近见识过吕家人下场的地主们做的最是厚道,听说,这些人还特意组织了一个集会,为的就是如何统一制定佃租以及对待佃户们的规章制度。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种工会制的聚会竟就在这种情况下衍生了出来。 当然,这一切,咱们的幕后主谋皇长孙殿下那是一点也不知道。 就算是历史学硕士,朱雄英对于真实历史的理解那也是有所偏差的,毕竟后世的种种,那都是融入了各代史学家的主观情感的。 虽成王败寇无可厚非,但历史,那终究还是应该附着在客观事实上的记载,既然自己穿到了大明,那就用自己这双眼睛将真实的大明给记录下来吧。 第七十九章 吕氏,救命稻草 吕家在外失势,吕氏在宫内也被皇上亲自打压,原本顺畅无比的通信途径也被直接掐断,吕氏虽知道吕家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但具体情况还真不是很了解。 将自己锁在屋里半晌,阴翳的吕氏这才抬起久久不动的脑袋。 “杏儿,磨墨!” 朝着门口喊一声,吕氏也不顾杏儿是否跟了进来,自顾自就来到了书桌前。 门外,杏儿被吕氏一喊,整个人一颤,半点抵抗的心思都没有,低垂着脑袋就小步小步踱到了屋内。 不敢抬头看向主子,杏儿手脚利落地备好清水,从架子上取出墨锭,轻脚踱步来到桌前。 将适量清水小心地倒入桌子上的砚台,一手撩起衣袖,一手拿起墨锭,食指轻轻放在墨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在墨锭两侧,轻轻研磨起来。 吕氏从笔架上随意选择了一支细毫笔,无视杏儿微颤的身体,自顾自地写着自己的东西。 片刻之后,吕氏就将书信装订完毕,随手就交给了身旁的杏儿。 “杏儿,找人把这封信送出去!今天晚上之前,这封信必须要亲自送到吕大人手上。” 这几天,自己身体那些人的态度吕氏自然有所察觉,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吕氏自然很明白,不就是看到自己落魄了,一个个就想着早日跟自己脱离关系,想在这东宫另寻出路吗。 可这些人是不是想的太简单的,一个个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他们心里不清楚? 天真! “娘娘,奴婢,奴婢……” “杏儿,你那兄弟多大了来着,你我主仆进宫这么长时间,也不知你那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贴身宫女,那是好做的吗,更别说杏儿还是自己在吕家带来的。 吕家手里要是没有把握杏儿的把柄,怎么可能放心让杏儿跟在吕氏身边做亲信。 “奴婢不敢,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杏儿脸色煞白,砰地一下直接跪在地上,磕头磕的那是一个用力,好似这额头不是自己的一样。 很快,杏儿的额头就磕破了相。 “快起来,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一个女子,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护自己? 瞧瞧这张脸,也算是清秀佳人了,你这几下下去,硬是添上了这么大的一个伤口,哎呦,破相了。” 吕氏那长长的指甲轻轻划过杏儿的面容,最终停留在了杏儿的下巴处。 微微用力,杏儿不敢反抗,顺着这道力气就抬起了头。 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两颊上,被吕氏划过的地方已经出现了道道红痕。 额头上,点点血水从伤口渗出,顺着眉骨就从鼻梁一侧慢慢流下。 “去,处理一下,可不要在脸上留下疤痕。” 宫里,隔三差五地消失一个宫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吕氏自己也处理过几个惹怒自己的宫人。 但杏儿不一样,且不说她的身份问题,就说现在她的处境。 夫妻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更别说是身边那些用利益连接在一起的人了。 那些宫人,她是一个也不相信,除了身边从家里带出来的,吕氏现在真的是一个人也不相信。 “是,是,奴婢现在就去!” 杏儿也不敢再次推脱,从地上爬起接过书信就往殿外而去。 “慢着,你出去告诉那些人,不要以为自己手里有多干净,。 也不要以为我失了势就使唤不动她们,不管怎么样,我始终还是这东宫的侧妃,还是她们的主子!” 吕氏这话就是在威胁了,现在她只是失势,可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地惩罚,主子就是主子,要打杀几个宫人那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吕氏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指甲,就算是失势了怎么样,只要儿子还在,那自己就不可能被随意打杀。 只要自己还是侧妃,那这些人的生死,也不过是自己的一句话罢了。 吕氏的这段话本就没有故意压低声音,门外的那些宫人自然听得是清清楚楚。 几个人本来还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听到吕氏这么说。 瞬间,几个人齐齐一颤,背上更是出了一身冷汗,一个个连忙跪在地上不断哀求。 他们这些人,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活到现在,自然很清楚吕氏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的吕氏,完全就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要是在这个关头上,他们惹怒了吕氏,按着吕氏现在这疯癫的样子,还真敢直接将他们全给处理了。 “做事吧!” 吕氏冷笑,这些人,不过就是蝼蚁而已,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应天府吕府,庭院里,吕临山以及一干吕家人筋疲力尽地不顾形象的躺在大厅里。 以前养尊处优的少爷们也没了挑三拣四的力气,端起凉茶也是喝的津津有味。 一千多亩的良田,吕家人只是耕种了三天就受不了了。 万般无奈之下,吕临山只能是重新找到佃租自己家土地的村长,姿态放的极低,这才在承诺为佃户减租三年的条件下,让佃户们重新租赁土地,将土地整理干净。 要说这专业的事就要专业的人去做,吕家人忙碌了三天还没整好几亩土地,那些庄家把式一上手,那速度就让他们这些人汗颜不已。 为了保证这些佃户们不再撂挑子,吕临山亲自带着家人跟佃户们一起忙碌,姿态摆的那是诚意十足。 就在吕家全府修整的时候,一个旁家子弟拿着一封书信就来到了吕临山面前。 “谁的信?” 几日的奔波,吕临山这种大老爷终究还是疲惫不已,瘫坐在椅子上就不想动弹。 “姑奶奶的。” 吕临山一个激灵,现在的吕家,说一句人人喊打也不过分,不仅是得罪了皇家,更是直接让那些底层人好好地看了一场热闹。 按着那些士绅的性子,吕家应该已经被他们隔绝在了圈子之外。 吕家现在可以说已经跌倒了谷底,要说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那就只有靠宫里的吕氏了。 一听是宫里的来信,吕临山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疲惫了,抢过书信当场就拆开查看。 第八十章 面圣 吕临山拆书信的双手都在颤抖。 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将信纸展开,吕临山一目十行地将书信看完。 原本激动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捏着书信的手指骨节也开始泛白。 他这种表情在吕家众人面前,那就是一种很不妙的兆头。 “怎么了,难道姑奶奶在宫里也出事了?” 吕家人脸色巨变,宫里的吕氏那可是他们现在最后的退路,要是她也倒了,那以后吕家该怎么办啊?! 吕临山又重新看了一遍书信内容,这才深呼口气,将手里的书信揉成一团,随手就丢在地上。 “父亲,到底是怎么了?” 吕临山的长子很担心,他现在还没有入朝为官,要是吕家现在衰败下去,那他以后的前途要怎么办? “哎,还是妹妹聪慧,怪不得伯父会想方设法将妹妹送到宫里去,就这份对于朝政敏感的嗅觉,叔伯们都不一定比得上。” “父亲,怎么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吕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留下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吕临山也不再跟儿子们废话,起身就要往外赶。 “父亲,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进宫一趟!” 虽然现在朝会已经结束,但吕临山这种身份,要是想要进宫面圣那也是有办法的。 皇宫外,身穿朝服的吕临山站在宫门外,等待着宫门守卫的禁卫进宫通报消息。 “吕大人,不知吕大人此番所为何事?” 吕家的大名,早就在整个应天府传扬开来了,就连他们这些深宫里的禁卫也是有所耳闻。 作为茶余饭后的话题人物,此刻一看,突然出现在了面前,禁卫们一个个就像是看到了耍猴中的猴子一样,不断地用余光进行着全身打量。 吕临山今日可是有要事求见的,自然不会在这里跟这些禁卫们计较。 他板着一张脸,面色凝重的盯着宫外的这些禁卫军立即呵斥道: “本官自然是有要事禀报,难道本官面圣还需要尔等首肯知晓详情不成?” 现在的吕临山那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算是彻底地豁了出去。 今天这事可是事关他吕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要是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误了大事,那等待着他们吕家的就只剩下满门抄斩这一个结果了。 看守宫门的禁卫瞬间脸色变黑。 作为皇家卫军,他们每天见到的重臣皇亲不少,但还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威险吗? 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算是他们这些禁卫军的身份比不上吕家皇亲高贵,但要是暗地里搞点小手段那也不是吕家人能够受得了的。 “怎么,难道我吕家现在想要进宫,让你们前往通报一声的资格都没有了?” 吕临山双眸冷凝。 “自然不需要,还请吕大人在此稍等。” 心里就算是再怎么不忿,禁卫军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行礼让吕临山在此恭候,至于通报的时间,那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控制的,这么冷的天,吕大人这么大的年纪,真的在宫门外多站上一时三刻,那也不是好受的。 接收到同袍们的眼神,那位前往通报情况的禁卫军自然明白兄弟们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微微点头,转身就朝着宫里通报。 ...... “陛下,吕大人在宫外求见。” “吕临山?他怎么来了,城外的那些土地他已经整理完毕了?” 好久没听到吕家人的消息了,现在一听这人竟然在宫外特意求见自己,朱元璋也是一征。 “好像是的,今早,东宫的吕侧妃娘娘特意捎出封书信出去,想来,吕大人也是为此而来的。” “哦,咱这个亲家,倒是生出了个好女儿。” 朱元璋这句话让人捉摸不透,但按着王充对于最近皇上对于吕家的动作,想来也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口头赞赏。 皇上的想法不是他这个奴才能够随意揣测的,就算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王充也没有随意搭话,反而是将脑袋更加低垂下来。 “去,让人进来吧,这么大的年纪,一直站在冷风里,传出去外面那些世家又要说朕冷酷无情了。” 朱元璋的话一层层传下去,很快,宫门外的吕大人就得到了皇上召见的口谕。 吕临山似乎已经知道皇上一定会召见自己,对于禁卫军们窥视的眼神那是一点也不在乎,轻轻点头之后,不再说任何废话,就在小太监的领路下,一步一步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乾清宫书房里 难得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纸映衬在朱元璋面前的书案之上,此刻的朱元璋,手持一封奏本,奏本封面,一个大大的密字无不是在诉说着这本奏本的特殊性。 朱元璋静静地看着,默不作声,但周围的气氛却是一点一点渐渐压抑。 作为大明天子,朱元璋虽看不上后宫那些人的隐私手段,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看不明白后宫众人暗处的暗流涌动。 那些东西,只要是不影响朱元璋的大局,朱元璋往往不会特意计较,最多也就是当成这深悠宫里消遣时间的乐子,但要是有哪一个不长眼的想要将手伸的太长,朱元璋也不会让人太过好过。 这有些人啊,就是把自己看的太重,明明知道很多事情只要彼此心照不宣,糊糊涂涂地最好不过,但偏偏要凭借着自己那三分小聪明想要将这层薄雾拨开。 拨开迷雾见天明? 不见得吧,这层迷雾所遮掩的阴暗,始终还是需要人去处理的,既然有人这么迫不得已,朱元璋自然不会拂了他的好意。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所有皇帝暗自认定的规则,朱元璋自然也不会例外。 既然吕家觉得自己正义凛然,那朱元璋不介意给朝堂百官树立一个典型。 等待片刻,随手将这本奏本丢在书案下,它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接下来的下场就只能是火场。 朱元璋半眯着眼,浑身气势一收,整个人慵懒的依靠在龙椅上,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风雨。 第八十一章 皇上被洗脑了?! 很快,宫外就传来了王充的声音,双方简单交流两句,吕临山就来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不管是为什么事,在殿内站定,吕临山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三跪九叩大礼。 “臣,太常太傅,吕临山,拜见陛下!” 朱元璋睁开双眼,盯着面前跪着的吕大人,慢悠悠地说道: “不知亲家今日有何大事?” 朱元璋的语气很是平稳,但吕临山却从这句轻飘飘的问话中,明明白白地听出了皇上对于吕家的不满,就连那个亲家,本来应该是拉近关系的称呼,但吕临山硬是从中听出了隐隐的肃杀之意。 吕临山心中苦笑,在自己不顾皇家,公然在朝堂反对皇上决定的时候,他就预想到了吕家以后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 但他没想到,皇上这一次的手段会这样的凌厉,不仅仅是打蛇打七寸直接拿捏到了吕家的命脉上,而且还一并将宫里的吕氏也给收拾了。 当真是秋风扫落叶,毫不留情。 “启禀陛下,实在是事出突然,臣只能事急从权,事关重大,就算是陛下要治臣的罪,也请陛下先听臣讲完。” “哦,什么大事?” 你这段时间不都一直在城外待着吗?难道城内还有什么大事是我这个一国之君不知道,而你这个臣子事先得到消息的? “陛下明鉴,臣虽不知陛下最近的动作有什么目的,但臣不得不说,要是陛下依旧还是这样坚持下去,那我大明一定会在百年灭亡。” 只要是皇上,就不会对王朝的灭亡这种话无动于衷,本来朱雄英说的大明二百七十六年而亡就像是一个大石头一样压在朱元璋的心头,现在又来一个张口就是大明百年而灭。 这朱元璋要是还能再忍下去,那他就不是朱元璋了。 这人话音刚落,朱元璋立即勃然大怒: “难道你想说,朕这一切为了天下万民的举措是错的,难道你们这些士大夫,不是在垄断教育,利用教育对下层百姓进行剥削?” 朱元璋怒目而视,还是那句话,他是从底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自然很明白这些士大夫对于底层人来说是个怎样的存在。 天高皇帝远,在平民百姓心中,皇帝那只是存在在口口相传中的人物,他们一辈子,或者祖祖辈辈好几辈子,很大的可能都没有见识过皇帝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在他们心里,各地的士绅,地主那就是顶顶的大人物了,官官相护那更是屡见不鲜。 更多情况下,平民百姓一辈子最希望的,那就是能平平淡淡过好一生,那些话本子中的贵人,他们是一个也不想招惹。 朱元璋气的快要跳脚,可吕临山确实表情不变,依旧还是那样的淡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回陛下,自秦统一六国以来,皇权至上,历朝历代,无不是天子率百官牧万民! 士族若是被铲除,那天子的权利又怎样得到实现? 士族不存,天子焉存?!” 吕临山这话说得那是一个痛心疾首,最后的话更是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击打到了朱元璋的内心深处。 这话没错,自己一直说士族误国,但 何为士族? 何为地主? 不都是皇权所赋予他们的特权吗? 那这天下最大的特权是谁? 是那些千百年延续至今的世家大族吗? 不是! 那是那些富可敌国,深藏万金的商贾大族吗? 也不是! 不论是大明还是其他朝代,整个天下,只有一个人享受着万万民的供养,他高高在上,迎接着众人的不断恭维,这人,就是他自己。 吕临山这话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既然皇上您说士大夫败坏了历朝历代的江山社稷,那您这个最大的士大夫到底要不要进行整治? 有没有权利朱元璋还能不怎么在乎,但是这改革改到自己身上,朱元璋就不得不好好想想了。 打天下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当时的朝廷令人太过失望? 朱元璋之所以参加起义军,还不是因为当时连饭都吃不饱了,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参加了起义军。 不管是当了多少年的皇帝,在朱元璋内心中,他始终还是认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站在凤阳,站在众位起义义军阵前,发誓要让天下百姓吃饱穿暖、过上安稳日子的那个义军将军。 可今日被吕临山这么一说,遮在他面前的遮羞布也被揭开,朱元璋这才回神: 原来,当他站在奉天殿前挥斥方遒,想要实现自己的雄心伟略的时候,他就跟那些百姓彻底地不一样了。 原来,自己现在就是天下最大的地主啊! 朱元璋还有些恍惚,但吕临山可不会冒着大不韪只说这么两句话。 就在朱元璋愣怔的时候,吕临山接下来的话又传入了朱元璋的耳里: “陛下,士大夫可能是有所弊端,但是不能否认,无论是汉代的各大盛世,还是隋唐时期的五姓七宗,他们都是以四书五经为根本。 就算是现在的士大夫阶级有所弊端,但是在这些士大夫的管理之下,天下万民确实是忠于皇上,忠于皇权的。” 说完,吕临山径直跪在地上,这次甚至就连自己的朝帽卸下,额头触地,言语很是诚恳: “陛下,微臣恳请陛下三思,此事事关我大明国运,还望陛下可以慎虑! 臣自知今日臣已然逾越,但臣都是为了我大明江山,臣任凭陛下发落。” 说罢,再不出声,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朱元璋对自己的处置。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静止,朱元璋坐在龙椅上,表情阴晴不定,吕临山则是发表完义正言辞之后,一直跪伏在地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吕临山的心里也开始了打鼓。 在面圣之前,他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肯定是会得到皇上的支持的,毕竟只要是触及到自己的利益,那谁也不会真正大义凛然到将自己的利益直接弃之不顾。 他是这样,接触到的人也是这样,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还不表态,难道皇上真的是被那人给洗脑了? 第八十二章 吕家翻身? 又过了一刻钟,朱元璋还是没有表态,吕临山这下是跪不住了。 小心挪动着跪麻的双腿,悄悄抬头小心瞟向上位的皇上,心里的不安感逐渐加重。 渐渐的,就连殿外守着的王充等人也开始觉得奇怪了。 吕大人不是进去说事了吗,这会儿咋没动静了? 难道皇上气急攻心?直接当场就将吕大人给打杀了? 很有可能,刚刚自己还听到皇上气的拍桌子。 那现在怎么办? 不由地,王充在殿外急得团团转,心里更是不可避免地埋怨上了吕大人,明明知道皇上最近对吕家的态度不好,你这个当家的还要亲自送上门来? 这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咋想的,你好好在家待着,等风头过去之后再想想办法重拾荣宠那也是有可能的,偏偏要剑走偏锋,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啥。 难道,这位打的主意就是将皇上气出点病出来? 王充越想越不靠谱,心里,各种阴谋论更是层出不穷,最后就连造反谋逆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都想出来了。 在殿外实在待不住,眼看着时间都快到一个时辰了,整整一个时辰殿内一点动静也没有,王充试探着将殿门轻轻打开一道小缝。 第一次,这是王充当上主管以来第一次不顾形象地透过缝隙往里看。 门缝的视线不好,但今天的天气难得晴朗,在阳光的映衬下,王充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殿内的大致情况。 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人形生物到底是什么状态,略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皇上。 呼,好像没什么事,就是皇上这气场,真的好久没见皇上这么生气了,就这压势,他隔着门缝都能感受到。 殿门的动静在寂静的环境里很是扎眼,在龙椅上呆坐着没有动静的朱元璋此刻也终于是有了动静。 面无表情地从龙椅上站起来,随意地摆摆手,让殿外的众人全部退下。 无视还在地上跪着的吕临山,朱元璋径直向内殿而去,他实在是没有心情管这个大胆的臣子后续怎么样,要跪要走他随意。 现在朱元璋的心绪有些混乱,他不知道,孙儿提出士族是国家的蛀虫是什么意思,难道孙儿真的对这大明江山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可能,孙儿明明就是想让大明百姓的生活更加幸福安康的,说的种种举措明明都是为了天下万民好。 既然对于百姓这么上心,那孙儿肯定是有想法的,可... 之前孙儿跟衍圣公说天下的主人不应是天子,而应该是平民百姓。 当时朱元璋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当时的他并没有觉得不妥,毕竟自从他上位以来,种种举措都是站在平民百姓方面考虑。 可这种自己打压自己的情况,朱元璋还真没遇到过,下意识的,朱元璋就想将孙儿提溜过来,直接将心里的所有疑问统统给问个明白。 乾清宫里,目送朱元璋离去之后,吕临山不顾形象地跌坐在地,刚刚自己表面虽装得很镇定,但事实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在刚刚那一个时辰的沉寂李,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皇上真的要将吕家满门斩首,那寿州那里自己留下的后手就要开始动作了。 吕家终究还是士族,寿州可是他们的大本营。 在寿州的经营,吕家还是很有底蕴的。 应天府就算是下旨,这消息传到寿州也需要好几天时间。 进宫之前他就安排好了,要是自己此番栽了,连带着应天府吕家一块被抄家,那寿州那边老仆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带着吕家的旁系血脉隐姓瞒名逃离中原地带。 本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可皇上终究还是皇上,皇上的想法真不是他能轻易揣测到的。 自己都这样大逆不道忤逆了,皇上竟然最后都没有追究,看来,自己说的那一番话话对皇上内心也不是没有触动的。 哼! 吕临山微勾嘴角,轻轻冷哼一声。 有触动就好,只要皇上心里有所触动,那自己此番的行为就不算是白做。 皇上现在在干什么? 想必是气冲冲去找那位隐藏在背后的高人了吧? 这人还真是该死,竟然敢对他们这些人下手,真是可笑,还真以为凭借他一个人就能将整个士大夫集团给扳倒,也不想想,士大夫可是从战国时期就开始流传下来的集体。 不管这块土地姓什么,可士大夫始终在各个朝代中活跃。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士大夫就是皇权的衍生物。 只要皇权存在,那士大夫就不可能被彻底消灭,两者就是相生相克的关系。 要是朱元璋再执迷不悟,执意要将这条道路走到底,那士大夫集团只会越来越多。 解决衣食住行等基本问题之后,百姓一定会跟随着本性追求更加高一层的生活。 贫农,中农,富农,小康,中等阶级,士大夫,统治者,这就是平常人简简单单的追求之路。 士大夫现在之所以受人推崇,不就是因为士大夫阶级特权多,福利好,待遇高。 可随着天下万民,人人都可以改变自己的阶级,那人人都可能是士大夫、管理者。 要是所有人都是士大夫,那士大夫还有什么好推崇的?! 届时,士大夫不再是士大夫,天子也不再是天子,那朱元璋这个皇帝还能愿意?! 他会舍得舍弃自己手中的万上权利,将天下交给天下百姓吗? 吕临山觉得要是自己,是不可能同意的,所以他赌,赌人性就是如此,赌朱元璋也不会同意。 冷冰的地面,使得吕临山的思绪愈加清晰。 好不容易缓过劲,吕临山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不疾不徐整理好朝服,又将地上的乌纱帽捡起,轻轻拭去沾染上的灰尘,吕临山神态庄严地将乌纱帽戴好,至此,吕大人重新焕发了新生。 转身,看着殿外久违的阳光,吕临山脸上的阴冷黯淡一扫而空。 从今天开始,他,吕家,就又要开始重新启航了。 第八十三章 约定 内殿里,朱元璋的神色不明,表情阴晴不定。 王充轻手轻脚地将茶水点心摆上桌,也不用吩咐,自己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就这样悄悄站着,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可能是年龄真的大了,朱元璋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追忆往事了。 今天被吕临山这么一提,朱元璋才恍然,原来自己已经要迈入花甲之年的年纪了。 记忆中,朱元璋还是那个小时候吃不饱肚子,不得不帮着地主放牛做活的小娃娃; 亦也是当年衣食无着,在黄觉寺寺门前苦苦哀求住持收留自己时的那个饿的骨瘦淋漓的半大小儿。 自己当时是为什么要离开黄觉寺的来着? 好像是全国都发生了灾荒,就连在寺庙中侍奉的和尚都不能安心在寺庙中伺候佛祖,住持饿死之后,朱元璋无奈,只能是跟着师兄叩别在乱世中四处乞讨。 在乞讨活命的时候,他见过了太多了各色各样的人物。 有心善的士绅,也有别有用心,心思歹毒的为富不仁者。 在那个四处饥荒,朱元璋见得最多的就是骨肉分离、生死离别。 太多的父母,为了子女能在乱世中活下去,忍着心痛亲手将儿女送入富贵人家为奴为婢,更有甚至者,为了一口吃的,易子而食,杀人抢劫层出不穷。 可是那些富庶的士绅呢? 明明外面已经是饿莩遍野,可这些人就像是没有看见,仓禀之中存有堆积如山的粮食,可这些粮商士绅,宁愿就这样将粮食放在仓库里任由它放坏发霉,也不愿意为沿途快要饿死的百姓提供一碗活命的膳食。 可能就是看得多了,朱元璋这才会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改变这个操蛋的世界。 有幸加入起义军之后,他也在心中暗想,要是自己有一天能有幸登临大宝,一定会给天下百姓营造一个不用卖子卖女,易人而食的生活。 以前他都没有什么头绪,只知道哪些贪官污吏一个个都该死。 可这些人就像是无穷无尽,杀完一波又产生一波,大明朝内的官员自己已经杀了一遍,可也就是让眼底下这些人收敛了一些,本质上的性质那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活了这么久,到头来,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让天下万民不再受制于草原上的那些野蛮人。 只有孙儿重新醒过来之后,自己在听了孙儿的分析,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政策有这么多的漏洞。 在得到朱雄英这个孙儿先知的情况下,大明一步一步地让走上正轨,日子眼看着越来越好,朱元璋正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动力,想要大展拳脚大干一番。 可这还没有大行动,刚起一个头,这吕家就给自己来一个当头一棒,偏偏人家说的还挺有机会: “哎,也不知英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最终,这件事的纠结还是在朱雄英身上,罢了,亲自去问问,自己一个人在屋里胡乱瞎想也不是回事。 下定决心,朱元璋随即就朝着皇孙们读书的书房而去。 站在殿外,听着里面声声不绝的读书声,心头的郁气一扫而空。 “皇上,要不让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王充弯着腰,小心观察着皇上的表情。 “现在什么时候了?” 举手阻止王充的行为,朱元璋突然问了这个一个突兀的问题。 王充一愣,抬头观察一下太阳方向,结合自己从乾清宫出来时的时间,很快就从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 “回皇上,这会儿快要巳时了,再过一刻钟,周太傅也就离开了。” 就算是皇家精英教育,那也不能就这样将人一整天都关在书房里没命地读书。 作为皇家子弟,读书那只不过是修身养性,提高个人品德气质的手段罢了。 仔细翻找各朝史书,你一定不会在其中找到一个用会读书来形容的德皇家子弟。 史书上,真正让人另眼相待的,不过是那些世人眼中的兴趣爱好。 比如说武力,算术,琴棋书画等等。 作为皇长孙,除了日常繁杂的课业课程之外,他还要跟在太子亲爹身边学**王之术,为君之道。 所以,真不要觉得皇上高高在上很是威风,能坐上那个位子的,只要不是特殊情况,那人选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要不怎么说康熙的儿子们随意挑一个出来哪都是人中龙凤? 还不是长达几年、十几年的精英教育培养起来的。 说远了,看着自己桌子上的那一大摞书本,朱雄英突然有种自己重回高三的既视感。 这些都是周太傅今日布置的课业,自己在读完这些书本之后,还要上交好几万字的读书感悟,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无意之中惹怒了老天爷,竟让自己重新体验奋斗高三的紧张感。 “近日就此结束,老臣告辞!” 君臣之礼就是这样复杂,朱雄英他们身为学子,对于师者要尊重恭敬,可作为君臣,周太傅这个臣子却要跟朱雄英他们行君臣之礼。 于是,这就只能是各论各的,你拜拜我,我拜拜你,彼此告辞之后,今早的课程终于是告一段落。 靠在椅背上,朱雄英轻轻嘘气,随意抽出本书就开始品读起来。 “哥哥,我跟二哥去练字了。” “嗯,去吧!” 两位弟弟很懂事,每天只有做完当日的课业,才会在朱雄英有空的时候缠着他讲两回故事解解馋。 “爷爷!” “皇爷爷!” 两个小萝卜头刚出殿门,就看到爷爷朝着他们方向走了过来。 两个人一阵惊喜,齐齐跑着就抱住了朱元璋双腿。 “哎呦,你们两个哟,怎么样,周太傅讲学怎么样?” 这句话,朱元璋是特意询问朱允炆的,没办法,这三个孙子里,只有朱允炆是今天刚来。 “还好,周太傅很是博学,允炆有什么不懂的,周太傅也很和善。” “嗯,那就好,好好学,等月末了,爷爷可是要亲自考校你们的。” “好!” “放心吧,爷爷,允熥会加油的!我可是很聪明的!” “哈哈,那就好,你们这是?” “爷爷,我跟允熥要去练字,周太傅说让我们每天写十张字。” “嗯,都说字如其人,这写字可不是小事,爷爷可听说了,外面有人的一副字就能养活一个家,好好练,练好了以后爷爷就把你们的字挂在爷爷的书房。”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嗯,一言为定!” 第八十四章 爷孙问答 将两位孙子哄走,朱元璋迈步跨进书房。 “爷爷,你怎么来了?” 屋外的动静,朱雄英自然不会没有听见,在朱元璋进门之前,他就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仪态,恭恭敬敬站立着。 “来看看你,怎么样,最近也没听说你再嫌弃这些先生。” “爷爷,这周太傅还是有本事的,本来孙儿还以为他们跟那些被洗脑的士大夫一样冥顽不灵,可没想,这位太傅跟衍圣公两个都是妙人,没两天就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朱雄英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这也算是穿越者的弊病了,一个个认为自己是从后世穿过来的,眼界不是这些古代人能比的,下意识地,本能就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可事实呢,时势造英雄,在这种乱世里,出现的伟人并不比后代平稳时代少。 毕竟是从一无所有的原始社会一步一步走向封建社会的,能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想尽办法改善自己的生活,让工艺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些人放在后代那也是一方枭雄。 “哈哈,看来你小子是长大了。” 听到孙儿这服软的话,朱元璋也是爽朗一笑。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也不是回事,一手拉着朱雄英就朝着侧榻方向走。 “爷爷,您可别取笑我了。” 朱雄英被朱元璋这么一调侃,也是突然想到之前自己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什么叫做那些人都没有本事,并不能教导自己? 天呐,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回到大放厥词的时候,我真的好想一巴掌拍死当时的自己。 懂不懂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朱雄英面容有些羞红。 “好了,我也不是过来笑话你的。” “那爷爷,咱说好了,这件事就此翻篇,以后可不准再提了。” “行!” “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而且,朕可是天子,这说出话的可是圣谕。” “那爷爷,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朱雄英得到承诺,话锋一转,立刻就开始询问这老爷子今天特意来找自己的目的。 最近自己可都是老老实实跟着周太傅一起读书学习的,可没有说什么前卫的话。 “今日,吕大人进宫见朕了。” 一想到那个不省心的,朱元璋就心情不好。 “怎么,难道吕家实在是受不了,准备跟您服软了?” 朱雄英想了想,只能想到吕家被爷爷父亲给整怕了,这是特意进宫来认罪,想让皇上放过他们。 “不是,他说了一段话,咱觉得很有道理,就想着跟你一起聊聊。” 能特意来找自己,还跟前朝政事相关,思前想后,朱雄英只能是想到自己说的社学问题。 “难道,他现在还觉得社学不应该存在?” 朱雄英这句话说的那是一个咬牙切齿,这都是什么人啊,只能让自己过得好,就看不得别人好,真的是,气死了。 “英儿,你说,要是这天下百姓都生活富足了,那他们还需要朕这个天子吗?” 听到朱元璋的话,朱雄英整个人都愣住,那咬牙切齿的不忿表情还挂在脸上,这时竟显得很是滑稽。 朱雄英现在手脚有些冰凉,这个问题,他早就猜到啦,就自己说的那些措施,只要朱元璋按部就班地实施下去,早晚他也会意识到这一步。 本以为这件事并不会这么早被揭开,可没想,聪明人还真不少,这吕家的当家人竟也能这么早就想到这一层面上。 朱雄英收回脸上的表情,微微低下头,犹豫了良久,这才悠悠地反问道: “爷爷,这很重要吗?” 这个反问,出乎朱元璋的意料,微微愣神之后,他这才斩钉截铁地回答: “对我来说,很重要!” 是的,对朱元璋来说,这个答案很重要,因为这关乎到,他这位大明天子存在的意义。 “可是,爷爷,就算是没有我的建议,您觉得,这种事是可以避免得了的吗?” 朱雄英这话就是默认,默认自己确实是知道按着这些制度的发展之后,皇权终究会被取代。 “为什么这么说?” “爷爷,从古自今,一切事物都是向前不断发展的,就说我们常见的房子,一开始,只是简简单单的茅草搭建的小屋子,这种屋子,可能就是只能遮风。 但随着雨水对人们生活的影响,逐渐地,人们开始使用石板、石头开始搭建房子,遮风挡雨确实是可以避免了,但基本的需求满足之后,人们就开始追求更加舒适的生活了,渐渐地,砖瓦、木石混合制的屋子也应运而生。 世间万事都是如此,这不是您说想要躲避就能躲避的,掩耳盗铃,不过也就是自欺欺人,或者,您也可以选择直接闭关锁国,将整个大明彻底地封锁起来,断绝与外界的沟通交流。” 朱雄英耸耸肩,爷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朱雄英并不知道。 只是在自己的想法里,顺应着时代的潮流发展那才是上上之选。 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真的是谁经历谁知道,谁能想到,堂堂五千年历史的大国,就因为短短的几百年断绝了与外界的交流,彻底地沦落到了谁也能欺负的地步。 这都是千千万万同胞子弟的血肉经验。 “闭关锁国?” 这是一个生僻词,朱元璋细细琢磨着这个词背后的意义。 “对,社会肯定是不断向前发展的,要是不闭关锁国,那外界的先进思想肯定是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传到我大明境内的。 虽说我大明酸儒之士不少,但是真正有志之士,能接受超前思想的肯定也不少,等这些人在外界思想的冲击之下逐渐觉醒,那等待着我老朱家的,同样也是被推翻的下场。” 为什么明末清朝要实施闭关锁国,不就是因为当时西方的启蒙运动、新文化运动搞的轰轰烈烈? 就连遥远的华夏大陆也都受到了影响,皇室为了保证自己的统治不受到影响,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将西方思想隔绝在外,让华夏百姓一直生活在皇室给营造的美好生活里。 第八十五章 国,家,民 朱雄英这一次可是半点也没有隐瞒,就连后世会有先进思想流传过来,影响皇权社会的情况也给交代了。 要是朱元璋现在还是他刚过来时候的那个君王,那他听到这种情况,一定会义无反顾地选择闭关锁国。 可朱雄英前段时间的描述,着实也在朱元璋内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西方洋人用着汉人的技术,最后却是要汉人出钱出力将这些原本属于汉人的东西重新买回去。 想想就憋屈。 朱元璋陷入沉思,显然,他现在也正在心里作斗争呢。 一方面是千年传下来的封建皇权思想,另一方面又是千百年之后,汉人不得不屈居那些胡夷之下。 “爷爷,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汉人能延续这么久吗?” 自古以来,得中原者得天下。 不论是北方的蒙古,东北的鲜卑女真,还是西北的吐蕃波斯,不管在哪朝哪代,只要这些民族实力能放在台面,这些民族的首领就会不约而同地将野心瞄向中原大地。 这块富庶之地,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那些民族,等侥幸攻入中原大地之后,为了统治辽阔的地域,无一不是逐渐汉化。 就说作为历史上首个统一中原地区的北方少数民族——鲜卑族。 作为继匈奴之后在蒙古高原崛起的古代游牧民族,鲜卑族那也是相当的争气。 老大哥匈奴没有达成的成就,鲜卑族竟在十六国时期,趁着中国各个小国混乱之际,先是建立慕容氏诸燕、西秦、南凉、代国等国家,一步步逐渐朝着中原地区不断进军。 到385年,拓跋部成功建立北魏,并于京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市)称帝。 拓跋珪也算是历史上着名的统治者了,建立北魏之后,为了能更好地统领众多的汉人,拓跋珪仿中原封建制度营建宫室,制定各类典章制度、礼仪等。 因为历史没有汉人深厚,拓跋珪更加重视文化事业的发展,特意把文化水平作为选拔官吏的重要条件之一。 同时对鲜卑族建立在血缘基础上的部族制度进行改革。 在注重发展畜牧业的同时,还积极开展“务农息民”、“劝课农桑”、“计口授田”等制度。 大兴农业,开立屯田,而且亲自参加农业劳动,稳固了北魏的经济基础,加速了拓跋鲜卑封建化的进程。 可不管北魏多么强大,还是自大狂妄的元代,最终留下来的,只有不断汉化下来的各个民族。 自古以来,匈奴人贪图中原的富庶,不断袭扰我边疆,但自南北朝后,匈奴在历史上被抹除。 突厥人兴旺之时那么嚣张,可随着几次征战,突厥人也不再现于史册。 波斯人安于守成,可自元之后,也是终结于青史。 可以说,一直以来,汉族文化从来都是一直在模仿,但从未被超越。 “为什么?!” “因为敬畏!” “一个人,只有心怀敬畏,才能有所顾忌以及追求。 一个君王,要是没有了敬畏之心,在位期间只知道肆意妄为,贪图享受,那这个君王一定不会长久。” “一个帝王,为什么那么纠结于对于各种礼仪,名头的虚名,不过也就是他们都在敬畏他们在后代子孙口中的评价吗? 不论是何等伟绩的帝王,他们的权力手段就算是再滔天,后代也是他们手上的权力无法影响,也不可能插手的地方。” 朱雄英这话说得一针见血,可不就是这样吗,自秦王统一六国,首次提出天子这个概念之后,历朝历代的开创者无一不是强调自己是天命所归、真龙天子。 不仅仅是汉人是这样的想法,就连鲜卑拓跋,元代蒙古,甚至就连满清满族都一样,不管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位更加理所应当,还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掌握天下百姓,总之,他们无一不在尽力抹除着自己登基上位的隐私之处。 唐太宗李世民,是一代明君吧,但这位帝王,就是怕后人想起自己登基是靠弑兄囚父,登基之后那是兢兢业业,每时每刻不敢怠慢,终于是创下了贞观之治,万国之国的美称。 武则天,一代女皇,威风吧,可又怎么样,害怕后人骂她祸水魅君,祸乱天下,一介女流,殚精竭虑,夙夜不怠,硬是凭借自己的手段,上承贞观下启开元,大唐由此迎来了三代盛世,也算是华夏大地瑰丽的珍珠了。 就连朱棣,也不是为了不让后人一直念叨他弑侄篡位,上位之后,五征大漠,爬冰卧雪,八十万大军平安南,为大明开疆扩土,继朱元璋的洪武之治之后再次创下永乐盛世。 “正是他们敬畏后人对他们的评价,才会使我们的民族延续不断。 所以,爷爷,您觉得这是我们可以说避免的就能避免的吗? 不可能的,就算是杀遍了史官,历史依旧还是历史,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说。” 所以,就算是老朱家不在了又怎么样,老朱家为天下百姓所做的一切那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大明在自己过来之后就已经开始偏离原先的轨迹,未来如何就算是朱雄英现在也猜测不到。 还不如就这样,说不定朱元璋以后也能被挂在墙上崇敬。 说完,朱元璋陷入了沉思。 这是能避免的了的事吗,不可能,先不说之前的小打小闹,就说大明宝钞的流通,就不是朱元璋想放弃就能放弃的。 这里的利益那么大,就算是朱元璋止住,那些尝到甜头的户部官员也不可能就此打住。 难道还能用铁血手段? 不行,自己名声本就不怎么好,要是再杀下去,等百年之后,天下安定,后人翻阅史书之时,该怎么评价自己? “爷爷,现在的问题就是,您是想要老朱家一家的权势富贵,还是天下万民的人幸福安康?” 一家与一国,该怎么权衡? 这个问题困扰过后世的康熙,当时的他毅然选择了一姓权柄。 现在,在朱雄英的挑破之下,这个问题同样是摆在了朱元璋面前。 一国之君,如何抉择 第八十六章 父子‘情深\’ 朱雄英没有打扰朱元璋,很是淡定。 朱元璋则不然,孙儿的话就像是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了朱元璋的胸口。 家国这种难以抉择的选择题让朱元璋也难得的陷入了万分犹豫。 古人的思想,家族那就是一个人在封建社会的立身之本,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一个家族就是古代社会个人和家庭的保护伞,它涵盖了一个人在这个社会所有的人际关系,同时也是古代社会行政治理的补充和延伸。 而王朝,承担的是天下万民的信仰。 “爷爷,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也不需要犹豫,天下就没有不灭亡的王朝,自古也来都是这样,爷爷,难道您是觉得凭借您一人就能阻拦吗?” 朱雄英这话很是逾越,要不是在这个场合,谈论的是这个话题,朱元璋怕不是直接就召集禁卫军将朱雄英给围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朱元璋‘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高声道。 “爷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想要保住天子的权柄,又要让天下百姓衣食无忧,怎么可能?” 人就是这样,想要的东西太多,内心里的欲望太多,真的要是什么都想要,那就只能落下一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后果。 “你还小,还不明白...” “爷爷,是您着相了,想我老朱家,以前也不过就是一介平民,当年参加起义军,最终得到大军的支持时,难道您当时想的就只有您一家的荣华富贵? 当时的场景,难道你把当初您说过的话都给忘了吗? 为了自己一个家族的权势,您真的就愿意将天下万民陷入泥沼?” “你!” “爷爷,言尽于此,还望爷爷不要做为一己之私而弃天下万民而不顾的决定!” 说完,朱雄英难得的行使三跪九叩的大礼,直直地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你!你!” “皇爷爷,还请保重龙体!” 王充带人冲进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皇上怒视着,桌子山的茶杯被摔在地上,皇长孙殿下跪在地上,身边还散落着几片破碎的瓷片。 不用讲述,王充他们也能想到之前是发生了什么。 爷孙两显然是发生了什么矛盾。 王充带头,一行人直接跪在门口,殿外,冰冷的冷风不断从敞开的大门吹进,瞬间,就把整个屋子里的暖意全部带走。 朱元璋的身形都有些微微晃动,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冻的。 王充很有眼色地将披风抖开,小心地帮朱元璋系好。 不知道为什么,在王充眼里,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身形都开始微微佝偻下来,轻轻摆手,朱元璋就独自一个人缓步朝着教室外面缓缓移动。 王充给地上还没起身的朱雄英行礼,这才低垂着头紧紧跟在皇上身后离开。 朱雄英一直都没有起身,就算是这一行人都离开很久了,他依旧还是跪伏在地上。 眼看着这位帝王在自己面前逐渐颓废,他这个孙儿心里也是相当不舒服。 可,能怎么办? 这就是现实啊,残酷、血淋淋的现实啊! 爷孙两人,一个颓唐地往乾清宫走,另一个人,只能是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屋外不断吹入的冷风洗礼。 “王充,你说,一己之私,朕为了一己之私怎么就有错了? 天下又有哪一个人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活着? 难道就应该咱是天子,这全天下的重担就全要压在咱一个人身上? 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爷爷,咱这么辛苦打下这么大的一个家当,怎么就不能保障一下自己的权力了?” 王充听的一脸懵逼,这都是啥啊,皇上这是受了什么打击? 朱元璋今天可不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他没想到,自家孙子竟然还真有这种想法,就算是他阻止,就他现在这个年纪,能阻止得了什么,孙儿那可是皇长孙,按着祖制,这大明终究是要交给孙儿手上的。 他并不能改变什么,之前他之所以愤怒,无非就是生气孙儿竟就这样瞒着自己,这么大的事,这小子竟暗戳戳地算计他。 一国之君,怎么能容忍得了有人在眼皮子底下算计自己。 而且,这人还是自己很是疼爱的孙子。 朱元璋神情很是复杂,冥冥之中,他很清楚,他是不可能抛弃天下万民不管的。 ... 朱雄英跪在地上,很久很久,直到双腿麻木,他这才扶着侧榻慢慢站起来。 “父亲?!您什么时候来的?” “你小子,真的是什么都敢说。” 朱标也不管儿子,这小子,就是没吃过苦头,什么话都敢说。 “没办法,都是一家人,瞒到现在已经是我大逆不道了,要是再欺瞒下去,那就是不把自己当一家人了。” “你小子,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犟!” “没办法,性子就这样!” 朱标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实在是没办法,关了关了,说也说了,可这性子愣是一点也没改。 摇摇头,朱标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反而是久违的关心起了儿子最近的生活。 “这些都是周太傅给你布置的课业吧?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朱标带来的宫人早早就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瓷片清理干净,就连桌子上的冷茶都被换成了暖呼呼的热茶。 垫子,披风,暖炉,殿内的暖意很快重新升起,朱雄英原本冰冷的四肢都暖和起来。 “嗯,还好,倒是没有什么不懂的,就是周太傅好像是太看得起儿子,竟然要求在三天之内上交好几篇万字的理解,唉!” 朱雄英就是这样一个性子,已经发生的事不会再去烦恼,就算是来到大明也没有改变。 现在的他,早就将之前的事抛之脑后,反而是看着桌上的那一大摞书本,想起那好几篇要三天之后上交的万字论文,他就觉得手腕都开始发疼起了。 “哈哈,周太傅就是这样,做人不迂腐,也不像那些酸儒一样固执,就是这课业负担太重,以前你父亲我,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过来的!” 难得的,朱标在朱雄英这个儿子面前显得有些幼稚。 第八十七章 疑问 “父亲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吗?” 朱雄英是真的发愁,他可是一个现代人,生存在手机电脑泛滥的年代。 “没有,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完成吧,对了,周太傅对于课业的要求我记得很是严格来着。” 朱标轻抿口茶,这话说得那是一个轻飘飘,但朱雄英却被气的不行,这人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 “你说,我爹会不会直接气的把你给关起来?” 朱标很是期待,之前自己将儿子禁足半月之时,父亲虽没说什么,但那段时间自己手里的奏折明显多了不少,明晃晃的公报私仇。 现在让父亲亲自体会一下儿子的威力,也挺好,不然还真让父亲以为自己对儿子有意见。 “不会吧,爷爷还是很理性的。” 关起来?不要啊,这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过匮乏了,自己要是再一个人待着,憋到发疯真的也不是不可能。 “这是理不理性的问题吗?” “怎么不是,难道父亲觉得爷爷会将儿子囚禁起来?” 朱雄英挑眉,这也不是不可能,自己的那些思想实在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再加上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大明皇长孙,名义上的大明第三代继承人,要是朱标真的逃不过命中注定的话,那朱元璋逝世之后,真正登基上位的就是自己。 要是朱元璋真的下定决心要保一族权柄的话,自己就是老朱家内的一颗不定时炸弹,只有提前将自己掐灭,才能保证朱家在大明的地位不受影响。 “这事你着急了。” 朱标这样评价。 两人都在东宫,朱标这段时间又被朱元璋要求待在应天府,两父子相处的时间明显增多,平日里,朱雄英也会将自己前世的思想不知不觉带到两人的谈话之中。 久而久之,朱标也就不把朱雄英真正当成一个小孩子,两人之间的交流,更像是同辈之人。 朱标之所以用着急,自然是因为他早就接受了儿子的思想,而且,在儿子嘴里,他也得知了自己恐怕活不过四十的消息。 要真的活不过四十,那这大明应该很快就会交棒给朱雄英手上,等朱雄英坐上那个位置之后,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谁知道这吕家竟会出这么一个聪明人。” 朱雄英苦笑,他也不想啊,可能怎么办,自己那小心思都被人揭开了,皇爷爷都亲自来问了,这要是再欺骗下去,自己岂不是欺君之罪?! “吕家?应该不是吕家人,吕家这一代人并没有出挑的。” 朱标仔细一想,自从吕本这个老丈人逝世之后,后辈里并没有什么有才之士,吕家早就泯然众人了。 “可爷爷是这样说的。” 朱雄英也是一挑眉,皇爷爷总不至于骗自己吧。 “应该不是,吕家人没有这种能耐。” “那是?” “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了。” 朱标对大明人际网显然是比朱雄英清晰明了的,士族里,吕家并不是什么顶尖家族,家族里,自然也不可能存在那种惊才绝艳的幕僚。 第一时间,朱标下意识地就认为吕家这是被人当刀使了,可难道吕家人就会这么蠢吗? 不会的,要知道,吕家可是还有其他士族比不上的优势的。 他们家的小姐那可是大明太子,大明下一任天子的侧妃,只要不作死,等朱标一登基,吕家最少也会被封个妃位,那吕家妥妥的就是皇亲国戚。 所以,吕家不可能这么傻,直接将家族的后路直接断绝。 那这吕家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都傻成那样,都敢在朝堂当场给天子不堪了,可这事后竟能想到这一层面,这其中要是没有人插手,朱标那是绝对不信。 想来想去,朱标最终瞄准了最可能的一个人:那就是后院里的那位精明的女人。 “我觉得我也知道了!” 朱雄英也不是傻的,在与父亲这打哑迷一样的对话中,很快也知道了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 “我真的小瞧她了。” “确实,就这脑子,困在院子里还真的是浪费人才了。” 朱标神色不明地看了眼朱雄英,心头那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儿子吗?的疑惑重新涌起。 “别这样看着我,你心里的疑问都快写在脸上了。” 要不是这位是自己现在的亲爹,朱雄英这白眼就要抛过去了。 这老父亲到底怎么回事,既然心里有所怀疑,那这么久了,肯定已经将自己查了个透了。 有段时间,朱雄英明显能感到自己身边有人在窥视自己,但心里明白是为什么。 调查就调查呗,自己本来就是灵魂穿越,这个身体还是原来的朱雄英,有本事就去找一个大师来。 所以,朱雄英那是一个有恃无恐。 “你真的是梦游百年吗?!”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朱雄英面前认真询问这个问题。 虽然朱元璋、朱标、甚至是朱棣都有所怀疑,但是怀疑就只是怀疑,并没有人面对面地找他要一个明确答案的。 “不然呢,父亲,那您觉得儿子这情况还能用什么解释?” 朱雄英一个反问,将朱标直接给问住了。 确实,这儿子昏迷之前还是懂事的小孩子,可一病醒来,这人就像是彻底地换了一个似的,要不是身上的黑痣、胎记都还在,朱标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将儿子给偷梁换柱了。 “所以,洪武二十六年的事也是真的了?” “嗯,所以,父亲还是多注意一下身体情况,张太医的医术还是很高明的,那些药汁子,虽不好喝,但还是有用的。” 朱雄英刚来那段时间,可能是灵魂与身体不符,常常躺在床上休息。 入冬之后,更是感染了几次小风寒,每次都是张太医亲自医治,几碗药汁下去,三天就能缓过来。 这些种种,都让朱雄英不免感慨,这老祖宗的智慧还真不是盖的。 “嗯,最近太医院都快住东宫了。” 端起茶杯,不知想起什么,朱标最终还是没有将茶杯里的茶水喝下。 好像太医说过,浓茶好像跟药效冲突,容易减轻药效,还是不喝了吧。 第八十八章 历史大势 桌上的茶水热气袅袅,可父子两人谁都没有再去啜一口。 父子两人各有各的思量,殿内热意逐渐升腾,朱雄英随手将披风解开,搭在侧榻榻边,拿出一块点心小口小口吃着。 “父亲,很怕死吗?” 朱雄英愈加地没大没小,这种话都敢在老子面前说,这要是传出去,一个大不孝的帽子盖下来,就能压得朱雄英在这个时代寸步难行。 被儿子这样一问,朱标的心思就更重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从儿子这里得知自己可能活不过四十岁,朱标的心中就涌起涌起一阵一阵寒意。 这寒意虽不知是恐惧还是茫然,但朱标明白,自己心中并不是怕死。 自古,不论身份如何,就没有人能长生不死的,朱标很清楚,也从来也没有自己可以永生的想法。 但自从父亲攻入应天府,登基之后,作为长子,朱标就被父亲当成了下一任的大明天子去培养。 帝王之术,权衡之论,彼此种种,到今天,这种时光已然过去了十几年,每日每夜,自己提心吊胆,就怕自己哪一个举动辜负了这个太子身份。 前几年,自己也不过就是将这种身份当作自己的责任,但时间一久,作为年轻气壮的青壮年,心中不免雄心壮志,十几年来,朱标心中已经积攒了太多的报复。 儿子病重之后,自己那雄心壮志依然是消散了不少,没有有能力的后代,就算是自己做的再好能怎么样,还不是要被后人全给败光。 那段日子,他那心里空落落的,好不容易上天见他可怜,重新让儿子醒过来,不仅更加聪慧,还对政事有所卓见,本来以为自己能大干一场了,可没想竟在儿子口中得知自己活不过四十载。 这短短的寿数,也不知自己那一腔抱负能变为多少现实。 人生自古谁无死,他真的恐惧的从来也不是死亡。 只是这一腔抱负无处实施!实在是不太甘心! 所以,怕死吗? 不是! 朱标轻轻摇头,但最终还是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其实很正常,对于我们来说,任何陌生的事物都是恐惧的,死亡也不例外,毕竟也没有人向我们相传死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经历,终究还是陌生迷茫的经历。 但我觉得,死亡并不可怕,人之所以对死相当避讳,也不会就是因为死后,这花花世界就不再能亲眼所见,人的七情六欲得不到实现,太多的享乐不能亲自享受。 故而,人舍不离的,始终都是这世界,而不是真正的畏惧死亡。” 后世,这种浓浓鸡汤朱雄英读过不少,此时此刻那真的是就是张口就来,巴拉巴拉地大段大道理一点也不磕巴,整个人身形瞬间拔高。 “父,并不怕。” 朱标苦笑,也仅仅只是遗憾罢了。 朱标脸上的黯然转瞬而逝,但却被朱雄英全都收入了眼底。 憾然吗? “父亲,人生在世,不过匆匆几十载,人的欲望是满足不了的,得到这个,就想要那个,满足了这点,心里就想要那点,几十载匆匆而逝,万事是不可能圆满的。” 这是朱雄英接受的教育以及三观告诉他的,知足常乐,虽是安慰,但却是真理。 “哎,罢了罢了,你这闯祸的本事,终究还是要我这当爹去收拾烂摊子的。” 说不过儿子,朱标心塞塞。 就按着儿子这头铁不弯腰的性子,这爷孙两个说不定还真的要别扭很久。 家庭内部矛盾,还是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父亲,此言差矣,英这只是实话实说,天下大势,是不会因为一人或者百人的意愿而发生改变的,历史趋势,终究是往众民所信仰推崇的方向发展的。 我,或者说我们所有人,存在的价值,也不过就是尽自己的所能,能让理想中的世界早一天到来。 朱家所有人加上所有的士大夫集团,他们所想的是自己的权势,追求的也是如何发展以及维持自身的权利,但这些人终究只是少数,数人之力终究敌不过众民。” 更何况,我可是亲眼见过那个时代的,能亲身经历创造,朱雄英就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动力。 一往无前的冲劲,让朱雄英真的不在乎这些人的气势。 说都说了,他们能怎么样? 只要没有生死危机,朱雄英就不会停止自己的执着,无愧于天下,无愧于青史。 想想自己能亲手让后世万民同乐的盛世早一日到来,朱雄英就激动的不得了。 人活一口气,想想后世的史书,也不知道会怎么写自己。 朱雄英思绪飘远,脑海里,那种种溢美之词层出不穷,目光逐渐地失掉了焦距。 朱标看着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儿子,眉头紧锁,他不明白,为什么儿子会这样言辞咄咄,那么飘渺的未来,他到底是怎么确定的?! 犹豫几秒,眉头紧了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将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就没有一丝的动摇吗?” “动摇?没有,为什么要有所动摇?这不是铁板钉钉的吗。” 朱雄英很是疑惑,不应该啊,那些多史书堆在那里,都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难道那些史书父亲都没有读完吗? 不可能吧,爷爷可是说了,这些都是为君者必须要学习的。 渐渐地,朱雄英的目光就不一样了,由疑惑逐渐转为了然: 想来,老爹也不是表面那样老实的,想来读书时也不是好学生。 也不知道周太傅当时是怎么将父亲给调教出来的。 “父亲,史书上那都是有所记载的,历朝历代,种种王朝更迭无不是在告诉我们,天下为主,君为客,此乃大势之所趋也!” 天下为主,君为客?! 朱标细细呢喃两句,越是琢磨越是震惊,整个人便呆怔在了原地。 原来时天下为主,君为客啊! 多么简单的道理,这层窗户纸一经戳破,朱标那飘满浓雾的内心瞬间开明起来。 原来,这才是历史的大势! 第八十九章 我要出宫 “哈哈!不错,说的不错,就是如此。” 朱标大笑,儿子说的没错,历朝历代来,天下就没有是由一家一行之言而决定的。 夏商周、秦汉、隋唐、宋元,不论王朝如何地更换,天下百姓依旧存在,但昔日,那些霸道伟岸的皇室子弟却是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就算是大明,父亲那万岁万岁万万岁不过也就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这世上,真正能做到万岁不变的,只有那普天之下的万万民众。 “父亲,淡定!” 这些人,明明都老大不小,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 “我高兴,真没想到,这千年之久,史上最清醒的,竟然是吾儿,哈哈,吾儿大善!” 这时候,朱标也不管朱雄英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了,反正现在还是他的儿子就行了。 朱雄英:这才不是我的想法。 “父亲,您还有什么事吗?” 眼看着这人神情越来越不对,朱雄英余光瞟着自己桌子上的那堆书本。 心里吐槽:老爹啊,你可别唠了,你儿子这课业还没有头绪呢。 “对了,工部那边让人通报,你前段时间捣鼓出来的粉末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朱雄英的年纪跟身份都让他不能随意出宫,外面那些人想要找到朱雄英汇报情况,只能是寻找林宏他们这些主管太监。 工部这次特意向自己通报,也不过是那些东西是被朱雄英这个皇长孙亲自吩咐的,还嘱咐他们做出东西之后第一时间要上报。 “父亲,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按着我的想法做出东西了?” 朱雄英思考了两秒,这才在大脑里想明白了父亲刚刚在说什么。 “嗯,你有什么想法?” “父亲,我要出宫!” 这一次,朱雄英很是坚定,脸上满是惊喜。 “出宫?!为什么?” 朱标很是疑惑,以前英儿也不是没有说过想要出宫,但那时候也都只是嘴上说说,更多时候,英儿更多地喜欢窝在书房里读书。 那些晦涩难懂的史书,明明对于小孩子来说很是困难,但偏偏英儿就情有独钟的很。 虽然也会在寝宫里捣鼓一些小玩意,但朱标并不觉得有什么。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喜欢玩一些稀奇的小玩意,这是朱标内心的想法,他并不觉得按着儿子的年龄能捣鼓出什么。 “对,这次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出宫!” 好不容易将原料全给准备好,朱雄英怎么还能忍的住气。 “你要做什么?” “父亲,你相信我,这东西对我大明来说有大用!” 还没有成果出来,朱雄英也不能夸下海口,只能是努力地让自己的目光更加坚定,让父亲感受到自己的决心。 “大用?” 朱标皱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皇家之人,虽身份高贵,但宫外的世界,还是隐藏着不少的危险的,他很犹豫,但儿子这样的态度,还是让他不得不重视几分。 “对!” 站起来,朱雄英努力让自己能够与朱标平视。 “好,但课业不能耽误。” 让太子卫队跟着,暗处也让锦衣卫保护着,英儿想要出去一段时间也应该没有问题。 最终,朱标还是同意了。 “那周太傅那边?” 朱雄英尝试提问。 “你需要多久?” “最少半个月!” 这些东西光是搅拌,加工,凝固,实验,朱雄英还是觉得最少也应该需要半个月。 “可以,周太傅那边我给解决。” “多谢父亲!” 朱雄英很高兴,躬身行礼之后,让林宏带着书本就朝着自己的寝宫方面跑去。 “殿下,真的就这样让长孙殿下出宫吗?” 太子身边的总管很不放心,这位小长孙可以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虽说两人是主仆关系,但常氏在世时对待他们这些老仆很是不俗,这位小长孙也就只有八岁,要是不小心给人钻了空子,太子殿下该怎么办?皇上那里又该怎么交代? “你让人暗中跟着,父亲那边暗中也有派的人手,应该没事,注意跟手底下的那些人说清楚,对了,挑一些亲信!” 朱标不以为意,虽然心里也很担心,但他明白,养在宫墙里的,那就只能是娇花嫩草,培育不出抗风御雨的大树。 这外面的世面,儿子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行。 “哎,也不知道长孙殿下怎么想出那些东西的,老奴看着就是一些粉粉末末,这些东西能用来干嘛?看着也不像是药粉啊?” 今日,老太监明显没了往日的谨慎甚微,言语都多了不少。 “药粉?你见过谁的药粉是用石粉的?” 那段日子,自己可是亲眼看着一筐筐石头抬进去的,这老太监也不知道是不是急昏头了,这种猜测都能想出来。 “对,你看老奴这都急糊涂了,那些石头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小殿下这么上心。” “既然英儿说了对大明有大用,那就肯定不会是没用之物,你我静静等待也就是了。” “那殿下,是不是应该向皇上禀报一声?” 老太监想到那位对长孙疼爱不低于太子的皇上,就开始头疼,太子这可是先斩后奏,要是没禀报被皇上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再给太子殿下多加几本奏本。 “你亲自去通报一声,让父亲不用担心,英儿也就是去工部,并不会在市井闲玩,一路上太子卫队会一路护送,不会出事。” 这前脚才跟父亲大吵一架,想必现在父亲心里肯定还有气没消,这会儿让英儿出宫也算是让父亲跟英儿先冷静冷静,要是英儿真能折腾出什么好东西,也能在父亲那得到一个好印象,爷孙俩也不用气氛凝滞。 朱标想的比较多,作为土着,他很明白在这宫里,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天爷孙俩的争执,不出半天,肯定会传遍整个应天府。 要是不想让英儿在这些人的心里有什么别样想法,那就只能是尽快让他们意识到,爷孙俩之间的争执,不过也就是家庭内事务,并不会牵连到什么朝廷政事。 第九十章 打主意 宫内的情况朱雄英并不清楚,带着书本以及林宏,朱雄英收拾收拾就朝着宫外奔去。 此时此刻的他,哪还有和爷爷、父亲有来有往的样子,满眼里都是对于宫外生活的新奇。 来到工部,朱雄英大手一挥,直接就占据了一间院子,让卫队与锦衣卫在外看守,自己带着林宏就在院子里开始了忙碌。 一忙起来,朱雄英就将外界的世界全都屏蔽在外。 ... “咳咳咳,殿下,这些灰疙瘩是什么啊?” 院子里,今日是难得的阳光明媚,朱雄英带着林宏两人在院子里忙碌着,两人暗沉的衣裳上早已沾染上了些许的各种粉末。 两个人戴着朱雄英琢磨出来的简陋口罩,林宏的眼睛发红,这是被是会给灼烧的,一开始,这位能干的小太监还以为这是什么毒药,自己的眼睛是瞎了。 要不是朱雄英第一时间用清水清洗,又给他敷上清热的药草,这人的眼睛估计真要瞎。 此刻也是一样,林宏站得远远的,作为一个宫人,他竟然让主子在院中忙活,自己在一边干看着,什么事也不能做,实在是失责。 “这就是我说的水泥啊,你等着吧,等到凝结成块,就有你惊吓的了。” 朱雄英轻轻拍散手上的粉末,眼睛里全都是小星星。 真不容易啊,这原料确实是都出来了,但具体的配比那也需要自己亲身去把握,前两天自己啥都没做,光是试验各种各样的比例就把他累得够呛。 今天好不容易试验到了自认为最接近的几个比例,朱雄英下一步就是要看一下自己做出的水泥硬度怎么了。 “林宏,都记录好了吗?” “好了!” 林宏一手拿着一片木块,另一只手拿着小号毛笔,朱雄英说什么,他就一丝不苟的全给记下来,等到晚上,这些东西殿下可是要进行整理的,自己可要提高注意力,不遗漏任何一言一句。 “行,这三份先试验一下,要是可以的话,那我们就能提前进宫献宝了。” 看着眼前三个小粉堆,朱雄英深呼口气。 这记忆毕竟是孩童时期的,先不说前世自己成年二十几年,就只说在古代待着的这几个月,朱雄英就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好像没有那么清晰了。 为了确保自己的水泥能准备制备出来,朱雄英也没有全都依赖自己脑海里的搜索结果,他不能确定时代不同,这些原材料的效力是不是也有所不同。 看着眼前三天的成果,朱雄英很是激动。 历史记载中,“水泥”一物最早被正式命名并取得专利是在英国的十九世纪初期,现在可还是十四世纪八十年代,那前前后后可是差了四百多年,要是自己今日真的能一步登天直接制造出来,想来大明正史也不会吝啬给自己多加几笔功绩。 朱雄英的想法很美好,这就像是去福利彩票点买彩票的彩民一样,谁都想自己精心挑选出的那一串数字可以撞大奖。 想法很美好,但可历史上,任何科学工艺的发展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再伟大的科学家,那也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一步一步往前进。 而在华夏上下五千年的璀璨历史上,华夏大陆上建筑的胶凝材料就从白灰面、黄泥浆起步,发展到粘土、米浆、“三合土”,十五世纪之前,我华夏大陆从来都只领跑全世界的。 原始水泥的制备也是在粘土这方面发展的,但是可能这些人的运气差上一些,有生之年都没有真正的成功罢了。 这些天里,林宏被朱雄英指挥的团团转,皇家藏书阁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早前的石灰浆,到现在广泛使用的糯米石灰浆,在史书上,都有寥寥几笔的记载。 看着水泥制备的发展史,对于糯米石灰浆的使用朱雄英就觉得先人的智慧无人可及。 就是不知道这一发现是意外还是偶然,这糯米可是粮食来着,第一个发现此物可以用作建房的人,也不知有没有被爹妈暴揍。 冬日里,就连阳光都是清冷的,朱雄英拿着根木棍,漫不经心地搅拌着面前的石灰浆。 小心地将石灰浆倒入模具,朱雄英开始重复,很快,三份比例的石灰浆就被倒入了事前准备好的三个模具里。 “行了,林宏,走,回屋,让它们就这样凝固着,把你记载的那些木板都带回来,我总结一下。” 朱雄英的双手被冻得通红,这段时间里,他亲力亲为,并没有假手于人,就算是阳光很是明媚,可冬季的气候,终究是比不过温暖的春夏的。 将两手一揣,朱雄英摆出典型的东北老大爷样,小步慢跑地就往屋里跑。 “殿下,快,先泡泡,别生了冻疮,还有,这是太医们制备的冻伤膏,快擦上!” 看着双手通红的小殿下,林宏很是心疼,都怪他,太没用,刚来就被那些东西给眯了眼睛,要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会让殿下亲自去做那些粗活。 “你专门回宫让张太医给做的?” 冻伤膏? 真没想到,这时代的中医医术那么高明,这种东西都能研究出来。 “自然不是,这种药在宫里很常见,特别是宫女们之间,每每冬天,太医院就会制备一批冻伤膏备着。” 行吧,朱雄英承认自己孤陋寡闻了。 任凭林宏将冻伤膏细细将双手抹个遍,朱雄英凑在小火炉边,轻轻揉搓着。 “外面那些东西凝固之后,就让工部那些人上工具试一试,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想让父亲派一个武艺高强的人试试,也不知道太子卫队里有没有这种好手。” 看着院外坚守岗位的太子亲卫军,朱雄英就想到了爷爷手下的那些来去自如,身轻如燕的锦衣卫,也不知道两者比较,谁的身手更好一些。 哎,神机营好像是在永乐年间发展起来的,要是可以的话,自己还想用火器试一试。 “陛下对太子殿下自然是宽厚的。” 林宏不能明说什么,只是低声回复。 朱雄英眼睛一亮,看来,这些人也不只是表面表现得那样而已啊。 第九十一章 闹剧 “砰砰砰!” 第二天开始,院子里就来了好几个壮汉,手持铁锤、铁矛不断破坏着三块石板。 朱雄英忙了这么久,今日难得地在床上赖着,这个院子虽没有东宫寝宫暖和,但在三个小炉子的烘烤下,屋子里的冷意也被驱赶地干干净净。 “殿下,一号、三号石块出现了坑洼,一号已经开始出现裂缝,想来应该是不符合要求了。” 林宏如实汇报,朱雄英将实验数据一一记录,都说失败乃成功之母,虽然一号、三号配比略有瑕疵,但这些宝贵的数据还是能给后世的科学工作者、历史考古者提供更多的史学依据。 “行了,暴力测试到此为止,下午将这三块石板用炭火熏一下,看一下在高温下有什么反应。” “进窑口吗?” “不用,这种水泥还是受不了窑口里的高温的。” 朱雄英连忙阻止,这水泥耐温性自己虽然不清楚,但后市那些水泥路的情况自己还是了解的,常规水泥的耐高温通常是不超过四十五摄氏度的。 平常夏日的高温完全没问题,但要是环境温度过高,水泥路就会干裂,环境温度尚且如此,更别说高温窑口了, “是!” 林宏将朱雄英的交代记在心里,往小火炉里再添加几块银丝炭,默不作声地退下了。 工部这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宫里,朱元璋也终于是自己说服了自己。 孙儿说得对,现在就算是自己真的想要遮掩那也是不可能的,不仅仅是朝廷百官的反对,就只说那些平民百姓,他们的好日子明明就在眼前,自己真的能为一己之私就置若罔闻吗? 不可能的,那怎么办? 还不是要忍着郁气继续,户部那边丈量土地的工作已经开始开展,社学流言也传的市井小巷妇孺皆知,看那吕家的下场就知道,要是这时候自己出言反尔,底层的民愤一定会造成大明王朝的动荡。 回到吕家的吕临山,本是踌躇在握,但应天府、皇宫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时间越久,他内心里的不安就愈加严重。 ‘难道,陛下这是不相信自己,不可能,以前还可能是陛下被蒙在鼓里,可现在自己都已经挑明了,陛下一定是不会让皇权受到这样的挑战的,那妖言惑君的人一定是会被锦衣卫严刑拷打的,一定会的!’ 吕临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让任何人打扰,自己安慰着自己。 这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各部依然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现在就连东宫,都没有消息传出来,吕临山坐不住了。 “父亲!” “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 吕家众人都不知道老父亲这是在愁什么,一大早看完书信就急急忙忙往宫里赶,回来也不说话,就端着老神在在的样子往书房一钻,并下令谁也不许打扰。 在屋里待了一天一夜,今天出来就无头无脑的问这么一个问题,搞的众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知道了!” 吕临山的脸色阴沉,到现在,就算是他再不想承认,事实也摆在了那里,陛下竟然真的没有追究,难道皇权就这样放弃了? 这老朱家的人都是什么人啊! 一挥袖,吕临山黑着脸就朝府外走,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 “你们都在家待着。” 嘱咐一句,头也不回就走了。 驿站,衍圣公孔讷听令进宫,与陛下朱元璋在乾清宫不知密谋了什么,只知道,出宫之外,衍圣公的神情很是兴奋。 夜深人静,但整个应天府暗下的潮流却开始涌动,朱元璋孤身一人站立在殿门,望着灯火阑珊的应天府,朱元璋脸上不由地浮现复杂的神情。 翌日,朝会! 久违的皇家子弟重现朝堂,百官神情肃穆。 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今天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之前的种种已经是证实,皇子们齐聚朝堂陛下就一定会有大动作,就是不知道今天是为了什么。 朝会过半,朱元璋觉得时机到了,暗中给朱标一个眼神,朱标立刻会意,向前一步径直边看着朱元璋朗声道: “启禀父皇,我大明自开国以来,海晏河清,物阜民丰,百姓们安居乐业,衣食富足,然天下百姓依旧愚钝,故,儿臣在此奏请父皇,借鉴文景之治,用黄老之道,实行变法,以富天下万民!” “儿臣附议,自汉独尊儒术起,儒术就成为历朝历代的国策,可事实上,百家之言渗透到了百姓们的生活各处。 故而,儿臣提议,废独尊儒术之国策,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顺其自然,才是全天下万民之愿。” 几位皇子一一站出,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们的话刚落地,满朝文武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这老朱家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猛,也太敢了! 以前不管陛下想要干什么,他们都没有反对。 可也不知今天哪根筋不对,咋就好端端地想着对儒家下手了? 果然,六部中,礼部率先坐不住,礼部尚书刘仲质径直向前一步看着朱元璋高声道: “启禀陛下,千年来,儒学乃天下万民之根本,岂可轻言废除?” 朱元璋老神在在,对于刘仲质的出言那是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这也不过是个开头,那些用嘴皮子吃饭的御史言官们都还没有出马呢,朱元璋才不慌。 “臣附议,臣等士人,寒窗苦读数十载,世修圣人的一言一行,岂能轻言废止? 臣恳请,太子殿下三思,勿惹了这千古骂名!” “陛下,臣觉得,此事定有妖人蛊惑了太子殿下,还望陛下详查,不要让此等妖言惑众之辈白白坏了太子殿下的清名。” “陛下,臣要为太子殿下鸣冤,此等妖言惑众之辈,也不知是何居心,竟要让太子殿下背负此等骂名!” “陛下,一定要严惩妖人!” “陛下!” “…” 一时之间,朝堂上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地乱作一团。 上方,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岿然不动,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看着下方各位大臣的闹剧。 第九十二章 反转,再加反转 等下面的人表完态,朱标这才缓缓地转身,看着身后的满朝文武,言语很是无奈: “众位,孤所请求,只不过是想要让儒道并重,孤何时说了要废黜儒学了?” 说完,朱标也不管殿内众人的反应,接着说道: “孤要废掉的,不过是隐藏在儒学背后的自暴秦所残留下来的法家余毒!只有将这些余毒拔除,天下万民才可承习圣人之绝学! 而且,圣人教导我们有教无类,故,无论是儒学,还是道家,只要能为我大明万民所用者,皆可利用,但凡是对我大明万民有害者,不管是何人所出言行,皆废!” 经过这段时间的查验,朱标也是确信,朱雄英说的确实没错,现在大明流传的儒学真的是被人有意无意地进行了篡改,也真正的认真到了现在的儒学到底有多少是所谓的外儒内法。 细细追究儒法两家的学说,往根源上理,其实并没有法家的律法刑罚面前人人平等,也没有儒家的民贵而君轻。 这两个理论,明明就是一个两家杂交出来的品种。 而大明现在所倡导的儒学,具体内容不过是由程朱理学进行杂交出来,有利于士大夫集团统治天下万民的理论罢了。 朱标这一好心解释,并没有让百官就此放心,反而是面面相觑,殿内霎时间,鸦雀无声。 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傻子,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朱标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做贼心虚,法家核心的儒学理论本就是他们这些人一点点填充进去的,现在太子张口就是想要废除发夹内核,怎么可能。 没了法家的保证,他们这些人还怎么在那些平民百姓面前作威作福,以后还有谁会将他们捧得高高的? 可他们之前说的太多正义凛然,用的借口也是此等儒学乃圣人圣学的名头。 刚刚太子殿下也说明白了,他并没有针对圣人的儒学,反而是很好心的想要把变味的儒学重新给拨乱反正,你们这些打着儒学的名头的人要是在反对,那就只能是你们这些人图谋不轨。 反对的激烈一些,朱标甚至还能将儒学变成现在的原因全都归咎到他们这些反对之人身上。 一时间,殿内百官陷入了左右为难。 唯有一人,在百官队列中,就像是在看戏一样,看着往日这些张口闭口圣学的冠冕堂皇之辈面色变成猪肝色,孔讷就觉得心情十分畅快。 哼,要不是皇长孙殿下聪明,将这些东西分析透彻,我孔家不知还要给你们这些人背多久的黑锅。 “衍圣公,此等大事,你作为孔家后人,圣人之后,怎么能坐视不管?你快劝劝陛下!” “是啊,圣公,圣学传承千年之久,世世代代被我辈读书人所敬仰,现在陛下说废就废,作为圣公,还望圣公说一句公道话!” “对对对,圣公,承袭圣人之学难道不是孔裔后人的职责?” 看戏看的正精彩,期间,孔讷甚至都不为人察觉地走神了一会儿,可没想,心里正美呢,无缘无故地,这些人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这些人就是像是抓到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齐刷刷地将期望的小眼神瞟向了孔讷的方向。 百官:哎呦,这不就巧了么,刚刚好,衍圣公刚被册封,现在还待在应天府没有离开,只要这位孔家后人能为他们说两句话,他们在煽动两下,天下读书人必定会群起而攻之。 到时候,纵然是陛下真的打算一意孤行地废除,那也要掂量一下天下读书人的力量。 法不责众,陛下难道还真的将全天下的读书人都给杀了? 别开玩笑了,不可能的,朱元璋还要有才之人给他管理国家呢。 况且,现在大明王朝也不是真正的安然无恙,周边多得是虎视眈眈的野心之人。 朱元璋要是真的做出天怒人怨的大事,他们这些人还真不介意换一位皇帝上位。 士大夫们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看到衍圣公的瞬间,他们心中那是大喜,因为只要有哪位在,他们这波完全就是扭转了败局。 首先,他们认为,孔家人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陛下肆意任为的。 毕竟,孔家之所以能在历朝历代获得偌大的优待,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孔圣人的名头以及天下读书人对于儒学圣教的推崇。 陛下这废除儒学那就相当于要掘了孔家的根,是个人都不会同意的。 确实没错,他们的想法全都没错,但是他们忽略了皇长孙朱雄英,他的存在就是一个意外。 在朱雄英的点拨下,孔讷现在的脑袋清醒得很,一看就能看明白这些人表面奉承之下隐藏的丑恶私心。 用得上的时候一个个那话说的那么好听,没用的时候他孔家就是一个幸运物,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孔讷心中不断地冷笑。 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被众人寄予希望的孔讷不着痕迹地扫视一下整个奉天殿的士大夫。 真可笑,还真把他当成救世主了? 被众人推着,孔讷稍稍整理朝服,独自出列,站到了殿中。 面对着朱元璋,孔讷一拜到底,迎着那些充满期望的眼神,孔讷岿然不动地朗声回道: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所言非虚,臣附议!” 这句话话音未落,整个大殿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原本嘈杂的奉天殿,瞬间就落针可闻,满朝文武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幻听一样,全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殿中的孔讷。 有那年龄大的,还不顾形象地掏掏耳朵,左右环顾,观察着众位同僚的表情。 可在同僚脸上,他们同样是看到了相同的诧异。 倏地,众人齐齐望向孔讷,这人是不是疯了? 他是不是没有听明白太子殿下刚刚说了什么? 太子殿下都说了要废黜你儒学独尊的地位了,你这个孔家后人,圣人之裔竟然不顾老祖宗的衣钵,竟然跟着掘你老祖宗遗产的人一起胡闹? 我们是想让你出列表达反对的,谁让你一本正经地表达附议的? 你也不怕孔家老祖宗从坟里爬出来? 指着你小子一顿臭骂? 第九十三章 很顺利?! 众人表情的变化,全被孔讷收入了眼底。 怎么样,很意外吧,傻眼了吧?! 让你们再蹦跶。 废不废儒学,我孔家都不在意,怎么,你们还要说什么? 你们还真的就天天把我们孔家当傻子糊弄啊。 太子殿下刚刚都解释了,他有没有说要废黜我孔家,也没有说一竿子就把儒学全给废除了。 只是说要把百家加进来,并用,这又没有触及到我孔家的底层利益。 还想让我在前面给你们探路,跟你们一起死谏。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知道,一个个的,算盘打得真响! 孔讷说完,就什么话也不说了,再一拜之后,径直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低头微闭双眼,无视周围各种各样复杂的打量目光。 他是悠然自在了,可满朝文武却是被孔讷的这一操作直接就给整不会了。 这孔家人,到底怎么回事,你儒学独尊,作为国策千百年了,现在陛下一句百家争鸣,儒道并用就把儒学生生给降了地位,你孔家竟然一点也不介意? 士大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瞬间都没了主意。 刚刚他们的计划多好,可没想到第一步就出了差错。 人,孔家竟然不在意,不在意也就算了,还举双手表示赞成。 这还怎么玩啊? 孔家人都同意了,他们这些外人还能说什么? 就算是他们这些人现在跳的在欢腾,也没用,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六部领头人,一个个愣在原地,作为继丞相制废除之后的新上任的文官领头者,他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打蒙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刘仲质还跪在地上,身形都萎靡了几分。 其他尚书也是一个个开始思考,这孔家到底是什么时候跟皇家搭上线的? 看今天这情况,好像两者之间的关系还很融洽。 不应该啊,大明开国初期,朱元璋还跟孔家闹得很不愉快来着,前人衍圣公更是被朱元璋威胁了好几次,按理说,孔家人应该对朱家没有什么好印象来着,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下面人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没有探听到,直接就让他们今日瞬间落入了下风。 满朝的呆愣也就只持续了半刻钟,吕临山第一时间跳了出来,不顾身份,直接指着孔讷的鼻子就开始了问罪: “圣公,你枉为孔家后人,你现在的想法对得起圣人吗?!” 边说,吕临山还很是激动地往孔讷方向跑,要不是前边还有好几位官员当着,按这势头,这位还说不定真的就扑到孔讷身上了。 要不是朱元璋他们知道这人的私心,光是这痛彻心扉的表情以及微微颤抖的声音,还真以为这位是先圣的狂热信徒呢。 满朝文武,还是武官的反应快。 几个身手了得的,很快就把发疯的吕临山给拦了下来。 被惊吓的孔讷脸色一白,整个人往武官方向躲。 “他娘的,这人是疯了吧,这可是奉天殿,真他娘的!” 边躲还边嘴里碎碎念,离得近的耳聪目明的武官们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几位小将略显诧异,真没想到,原来文人急起来,嘴里也不比他们武官干净到哪里。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孔讷,你说话! 你对得起先圣吗?!” 孔讷怎么敢的?他到底是怎么敢的?! 种种疑问在吕临山心中徘徊,逐渐地侵袭着他的理智。 吕临山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整个人看上去现在已经将近疯癫,双手不断地扑腾,就算是被人钳住,他也不放弃地往孔讷方向扑着。 “我去你...” 下意识地,孔讷就想要一声妈妈批骂过去,他孔家都还没说什么呢,那还能轮得到你们这些外人对我这个孔家家族指手画脚? 可在身前武将的诧异目光下,孔讷才回过神,硬生生地将脏话给咽了回去。 “来人!” 奉天殿不可能就让文武双方闹作一团,很快,回过神的朱标就朝着殿外大喊。 殿外,很快就进来了一行锦衣卫,在朱标的示意下,很快,就有人将闹事的吕临山直接给架了出去。 等闹剧稍微平息,朱标转身向着朱元璋行礼: “父皇,吕太常殿前失仪,请父皇治罪!” 这吕家,真真是胆子大了,一次一次地在殿前大吵大闹的,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杖五十,禁足半年,罚俸一年,下去吧!” 朱元璋不耐烦地看着状若疯癫的吕临山,轻轻摆手下令道; 有吕临山在前的例子,那些文官就算是再怎么激动,也没有人再丧失理智。 整个殿内,重新陷入了死寂。 孔讷小心地观察,发现这些人除了用目光刮自己一下之外,什么都不能做之后,整理好身上的朝服,先是朝着武将一个微礼,表达感谢之后,这才悠然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这朝会还没结束,自己可是很遵守礼仪的臣子,自然还要听听陛下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吩咐。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将吕临山拖出去之后,给殿内臣子们反应时间之后,朱元璋重新恢复笑容,表情和睦地看着殿下的文武百官: “怎么样,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太子所提议,可行?还是不可行?” 皇子们这边不用说,前五个那都是一母同袍,自然那都是拥护自家亲哥的,更别说这个建议就是他们几个和父亲一起商量出来的。 除了他们,身后的那些弟弟们完全就是随波逐流,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表示反对。 朝臣这边,武将们素来不会参合这种政事,只有在大明真正有战事的时候,那才是他们武将大展身手的机会。 武将们默不作声,表示默认。 整殿,只剩下了愤愤然的文官集团。 朱元璋,朱标等人的目光自然也就聚集在了这些文官身上, 良久,双方对峙了良久,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附议!” 一人开头,事情就简单多了,人家孔家都不建议,他们这些外人还能说什么? 自然是一声声的“臣附议!” 第九十四章 找借口留人 听着殿内一声一声的臣附议,朱元璋的心情很好。 唉,这还是第一次,自己没有跟这些人说什么铁血手段,这些人就乖乖听话的。 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就是因为自己这边拉扯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外援。 在众位朝臣中,朱元璋很是准确地找到了在队伍中的衍圣公。 原来这人的力量那么大,光是一句话就能让这些文臣们哑口无言。 盯着孔讷,朱元璋那是越看越觉得欢喜。 本以为变法一事一提,这朝堂上就要经历一番血雨腥风,可没想到,这位大佛竟然这么有效果。 有这位主在,想来,天下读书人应该也不会再拿什么圣学说话,毕竟孔家后人都同意了,你们其他人又算是哪根葱? 不行,要想个办法,将这位留在应天府,或许,可以让孔讷加入大明变法之路中。 有了他的帮忙,想来变法之事应该会顺利许多。 于是,一场轰轰隆隆,足以震惊后世千百年的大明变法,就在朱家人牵头,孔家人赞成的条件下,以朱元璋想都不敢想的顺利在朝会上通过了。 直至王充都宣布退朝了,朱元璋还沉浸在朝堂之上的快感与舒畅之中。 “父亲,你说他们会不会回去暗地里耍些小手段?” 老五很是担心,变法之事可是触及到那些士大夫集团的权利的,按着这些人的脾性,这些人可不会就这样轻易妥协的。 “老五,你不用怀疑,他们肯定不会就这样认栽的,不过也没事,有那孔家人在前,士大夫还不能将读书人的矛头挑拨到我们身上。” “三弟,注意礼仪,什么孔家人?那是衍圣公,作为圣人后裔,你要尊重他!” 太子朱标板起脸训斥弟弟,今日他可是看出来了,在那些读书人心里,这孔家人是有多大的份量,那真的是比他们皇家说一句话都要管用。 这次孔家人之所以站在他们一边,也不过是因为英儿将利弊给孔讷一一分析了,说白了那就是利益驱使,本就没有多么重的人情在,要是三弟这话传出去,惹得孔讷那人心里记恨上就不好了。 “你大哥说得对,你这口无遮拦的性子可要好好改改,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这些人心里,咱这个天子说的话说不定都比不上圣人后裔有用。” 朱元璋尝到了甜头,愈发地觉得自己刚登基那会儿真的是运气太好。 当时,要不是因为天下百姓深受元代暴政苦不堪言,自己又是承天下万民之愿上位的,说不定就自己下令撤掉孔庙的时候,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就会给咱搞一起政变。 想想就后怕,这要是武将与读书人发生冲突,那时候被打回去的北元岂不是跟在他们身后捡便宜?! 年纪越大,朱元璋心里那股年轻气盛就消散越多,现在回头看看,自己对孔家还真的是有些苛刻了。 “父亲,儿子觉得,还是要想办法将孔讷留下来的,这人好像在文官之中莫名地好用。” 孔讷,衍圣公,别看是一个爵位,但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名头听上去好听罢了,那是半点实权都没有。 这应天府,完全可以给他置办一个宅子,将这人当成个吉祥物一样摆着,要是以后那些士人再以什么圣人、先人压自己,那几把孔讷放出来,那效果铁定杠杠的。 “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怎么才能将孔讷留下来?这孔家那可一直都在山东发展的,整个山东那才是孔家人的根。” 朱元璋有些发愁,以前自己怎么就觉得这些人烦呢? 对,朱元璋就是觉得这些人叽叽歪歪的很烦人,虽然每年也没有亏待这些人,但却规定无事不用来面圣,这下,这会儿真的是一点借口都没有了。 “父亲,你说我们重修孔庙怎么样?” 朱标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之前父亲下令天下万民不得祭祀孔庙,那时候也是遭到反对的,但碍于父亲那时候的铁血手腕,孔家人倒是没有闹出什么大事。 没有孔家人在前带头,那些读书人自然也没有出头给他人作嫁衣的意思,反抗也不过就是停留在口头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但今日的变法一事传出,先不说在平民百姓内部有什么影响,就说那些从小就接受儒学教导长大的读书人,肯定是不会轻易接受的。 那怎么办? 也好办,朝廷可以用另一件大事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 “重修孔庙?是不是不好,我们刚在朝堂上说明要儒道并用,要是再大刀阔斧地开始修建孔庙,那些士大夫会不会觉得我们皇家就是小题大做?!” 这个担心也不是没道理,毕竟,按着那些士大夫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作风,这些人还真的可能会这样想。 “这是个好办法,但不是现在,我们完全可以用这个借口将孔讷留下来,完全可以许诺变法之后嘛!” 朱元璋一拍大腿,很是激动,很是赞赏地看看大儿子,朱元璋那掩饰不住的自豪都快要溢出来了。 没错,就是这个,孔家人不一直都对咱禁止祭祀孔庙而怨恨咱吗,那咱就给他一个大骨头在前面吊着,有这根大骨头在,想来孔讷对于变法肯定会比他们老朱家更加积极。 “哈哈,好,好啊,只要能把衍圣公留下来,咱就看看还有谁端着孔家人的名头反对咱的变法。” 朱元璋那是相当亢奋,端起茶碗那就是一饮而尽,完全没有了那威严帝王的气势。 “标儿,这件事就交给你,你私下里跟衍圣公碰个头,告诉他咱的忧虑,咱也是在圣人教导之下的。 但现在的儒学实在是太过驳杂,本来咱都打算给圣人重建修庙了,可这驳杂的儒学,咱实在是不忍心让圣人相见。还望衍圣公可以给咱一点时间。” 说完,朱元璋还悠悠地叹口气,好似真的很是惋惜似的。 要说,这政治不愧是最能磨砺人的,听听,明明是诱饵,偏偏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当真就是要既然人干活,又要人对你感恩戴德。 第九十五章 插科打诨的弟弟 朱标领命,父子十几人又闲聊两句,朱元璋就深色不忌,让众人都离开了。 出宫的路上,老二老三,有些埋怨: “大哥,以后还是这种事的话就别叫我们了,我们那还有一摊子事呢!” 军营里,虽没有朝堂上的弯弯道道,但那也是一个讲究强者为尊的,他们两个虽在众位兄弟之间已经算是出类拔萃,可在那些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起来的老人来说,他们两人的手段还是显得稚嫩许多。 “行了,别抱怨了,这些事你们是躲不过去的,变法可不是什么小事,要是那些人反抗起来,我们老朱家,还是要靠你们两个的。” 朱标神情肃然,说出的话那也相当严肃。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那些人还敢造反不成?!” 老二最沉不住气,听到大哥朱标的话,那直接就跳脚起来。 “你小声点,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们这样对待那些士大夫,你觉得他们就会那样乖乖地任人宰割?!” 不要看朱元璋在朝堂山表示的很是风轻云淡,为了这一天,他们之前那可是准备了许多。 光是等孔讷从山东赶来,那就是整整半个月。 在孔讷到来之前,他们几个那都是没底的,就像是那些朝臣们想的那样,儒学怎么说那也是孔家人的根,要是说不通直接触及到底线,说不定孔家人真的会带着那些读书人在皇宫外静坐。 除了这些,宫里的锦衣卫那可是被派出了个七七八八,这段时间,源源不断的消息不断地往宫里汇聚,那些人私下里的关系网也被朱元璋给摸了个七七八八。 甚至就算是现在,那些重臣家里,还有不少的锦衣卫负责监视,一有不对,锦衣卫就要实行先斩后奏了。 这大明,还是属于他们老朱家的,还不到其他人指手画脚的地步。 朱标的眼眸微深,目光悠悠地看向远方。 “大哥,你别担心,那些不过就是个小蚂蚱,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要是真敢有人冒大违,我手里的刀那也不是吃素的。” 老二将胸膛拍的拍拍响,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分量,更是拉着老三一起保证,看的朱标那是哭笑不得: “你们都是当父亲的人,就不能稳重一些? 我刚刚说的不过是最糟的结果,现在有孔讷为我们站队,想来那些人应该不会这么偏激。” 孔讷的作用,实在是出乎朱标的意料,同时也给朱标一种踏实的感觉,脑子里那根紧绷的神经现在也终于是可以稍微放松。 “大哥,你跟父亲两个人就是想得太多,我老朱家是靠着一刀一刀打上来,又不是靠着那些人一张嘴上位的,难道你忘了,大明开国之期,那些骨头软的还一个个怀念他们那个旧主子呢。 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也不想想是谁种粮食,交银钱供养他们的,一个个就只知道高高在上,作威作福,一点也不在乎底层百姓的生死。” 对于这些士大夫,朱家人中,反而是老二对他们最看不上。 朱元璋因为要管理大明,不得不任用那些士大夫,而朱标,则是接受着帝王之术的教育,在他的教育中,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善恶,只有平衡罢了。 反而是没有继位压力的朱樉,善恶分明,我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绝对不会因为所谓的利益,好处而对你有任何的改变。 听着老二这孩子气的话,朱标笑着摇头。 这些情况就连老二都能知道,他跟父亲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就算是知道了能怎么办? 难道还真的将这些人全都给杀了? 父亲倒是轰轰烈烈地杀了那么多官员,可有什么用,贪官污吏还不是没有杀干净? 人心啊,本就是世间最难以揣测的东西。 人生在世,还真不能光是凭借喜恶做事。 “大哥,你别说了,我知道我说的很幼稚,但是我就是这样想的,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老三,走!” 老二今天也是被那些人给恶心到了,这才私下里跟太子大哥表达了一下自己愤懑,这也是一种表态。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哥一直跟着父亲跟那些文官们对着干,莫名地,他府上竟然多了不少的明里暗里想要上门搭交情的文官。 一开始,他还真的以为这些人单纯的想要请自己,可次数一多,就算是他再粗神经那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明明就是打着坏主意,想要把自己竖出去跟大哥父亲对着干。 想的真美,想明白的第一时间,他就把人给打出去了,随便,他还把这个消息传给了老三老四老五。 他们一幕同袍,这些人能把念头打在自己头上,想来也会有人把主意打到其他弟弟们身上。 “行了,跟老三在军营里注意安全,那些刀剑毕竟不长眼,耍起来注意安全!” 朱标看着犯傻的弟弟,觉得有些好笑。 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弟弟犯起傻来怎么僵硬,就连解释都这么幼稚,说一下别人的坏话,那就代表不跟别人玩了? 五岁娃娃都不这样玩了,当父亲的二弟竟然还这样做。 “二哥,走吧,大哥明白你的意思,快快快,我听说昨天你让工匠打造了一把神兵出来,我可是你亲弟弟,你可不能藏着掖着,弟弟我可要好好瞧瞧!” 老三也看不下去了,自家二哥怎么变成幼稚鬼了,真的是没眼看啊。 说着,老三跟朱标点点头,就打算拉着老二往宫门外赶。 “老三,你别拉我,大哥,我先走了! 对了,你跟小雄英说,我给他打了一把匕首,明天我登门去找他! 哎呦,老三,你慢点,我先跟你说啊,那刀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玄铁打造的,铁匠光是打造就花费了半个多月,你看看可以,可不能厚着脸皮跟哥哥我讨要啊!...” 后面的话,因为距离太远,朱标等人已经听不清,但众人都知道,铁定就是两位兄弟的讨价还价了。 “大哥,我也先回去了!” 老四老五一一告辞,剩下的弟弟们也是施礼告辞,朱标就这样站在原地,注视着众位弟弟远去,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 第九十六章 风寒 “殿下,这是不是成了?” 林宏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不容易啊,真不容易,大冷天的,长孙殿下这贵重身子竟然遭这份罪。 “我感觉应该是,一会儿让人把东西抬出来看看!” 朱雄英的语气中也充满了惊喜,严格算起来,这个东西才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实实在在搞出来的第一个现代物品。 “小心点!” 不顾林宏的反对,朱雄英偏偏要亲眼看着自己的成果从水流里抬出来。 在朱雄英的注视下,几个锦衣卫小心翼翼地将一块约有一米高,一米宽,三十公分厚的长方体状物体从水中捞出。 将手里暖手的手炉一把塞给林宏,朱雄英此刻也顾不上自己现在裹得像只球了,三步两步就冲到了石块前。 在众人的讶异中,朱雄英用小手一寸一寸细细将石块摸过,完全不顾自己的衣服沾染上了水中腐烂的水草,甚至就连靴子都被石块上滴落下的水滴打湿,鞋面上被泥土沾染,已经看不出鞋面上精致的花纹。 林宏那是一个担心,对着身后的一众小太监就是一顿输出: “快,快去给殿下重新准备干净的鞋袜,还有外衫,记得,都用火烘烤一下!” 说完,林宏直接冲上来,不顾朱雄英的拒绝,直接一把就把朱雄英给抱了起来,往院子里冲。 “林宏,我没事,你快放我下来,我还没看完呢。” 朱雄英在林宏怀里一阵的扑腾,但人小力气也小,不管怎么折腾,林宏依旧还是稳稳地将朱雄英抱在了怀里。 “哎呦,我的殿下啊,这大冬天的,您这在外忙活也就算了,这大冷天的,你还往着水边凑,就算是没结冰,就水里那寒气,要是寒气侵袭,张太医就又要给您灌苦药汁子了。” 林宏的脚步加快了两分,之前没看清楚,现在一抱,殿下这双脚好像已经全部浸湿了。 寒从脚起,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回去必须要让张太医过来一趟,看看殿下这身体咋样。 朱雄英再三强调自己没事无果之后,也不再挣扎,只是朝着远处的锦衣卫们喊道: “你们把东西抬回来,小心点,回来我重重有赏!” 这些人可不是他的人手,平时这些锦衣卫都是待在宫里的,就算同样是奴才,可在宫里也没有被人这么使唤过。 这十几天里,小太监们的力气不够,身手也不好,为了验证这块石块的硬度与耐性,朱雄英只能是将暗处保护自己的几个锦衣卫给叫了出来。 反正自己哪也不去,放着这么好用的手下不用,朱雄英觉得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是!” 听到回答,朱雄英这才安安分分地任由林宏折腾。 回到临时寝宫,五个炉子已经生起,将木门一关,外面的冷意直接被隔绝。 屋内,几个小太监已经将干净的衣物准备完毕,甚至就连床铺,那都被重新铺开,就等着主人降临。 “林宏,这太夸张了,我就是湿了鞋袜,换一下就好,不需要这些吧?” 看着这架势,莫名地,朱雄英想到了后世的那句老话:惹了风寒发热,那就喝完姜汤,盖着厚被子发发汗就好了! “不行,您必须要将这碗浓姜汤喝了,再捂一捂。 放心,那东西奴才一会亲自去盯着,一定不会让人轻易靠近!” 殿下这么重视的东西,林宏自然也不会轻视,只不过在他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朱雄英的身体罢了。 “你这是让人放了多少姜啊?” 还没端起碗呢,隔着一米的距离,他都能闻到那股冲鼻的辛辣味。 “半斤的老姜,用五碗水熬出来的,效果肯定好!” 林宏像是没有闻到刺鼻的味道一样,神情很是正常地将药碗端起,看那样子好像是要亲自喂自己。 朱雄英皱着眉头,说实话,这十几天里,姜汤的味道他算是闻了个够,从一开始的浑身拒绝,喝完之后必须要用甜得发腻的点心压制到现在只是轻微皱着眉头,朱雄英觉得,人真不愧是最能适应社会的生物。 “放着,我自己来吧。” 看着林宏那担忧的眼神,朱雄英叹气,行吧,这些人也是为了自己身体着想。 在这个时代里,自己的身体情况,那就是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命根子,要是哪一天自己不好了,这些人肯定是会像是之前身边的那一批宫人一样,消失的安安静静。 “殿下!...” “别说了,你出去看看,别让人浑水摸鱼!” 自己这动静实在是太大,就这一群人慌慌忙忙的动静,想来,工部那些人肯定是会想方设法谈听消息的。 别说自己没事了,就算是自己真的生病了,那也不能让外面那些人随意猜想,更别说自己期待了十几天的东西现在就在院子里放着。 朱雄英才不会自大的觉得工部里没有聪明人,这要是被人提前得到消息,自己那献给父亲爷爷们的惊喜可怎么办? “是!” 捏着鼻子,朱雄英此刻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内心给自己打气,端起药碗,朱雄英深吸一口气,咕嘟咕嘟地就将温热的姜汤喝下了肚。 “殿下!” 小太监很有眼色,手脚麻利地将药碗撤走,一盘点心很快就递到了朱雄英面前。 “不吃这个,太腻了,换成蜜饯吧。” 今天的姜汤太过真材实料,朱雄英觉得现在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脏器中全都是生姜的刺鼻味。 这种点心已经不管用了,朱雄英现在就想吃大一堆的果脯蜜饯缓一下。 “是!” 很快,一大盘各式的果脯蜜饯就被端了上来,朱雄英也不嫌腻,一颗颗吃的不亦乐乎。 喝口茶水漱口后,朱雄英很是自觉,姜汤都喝了,要是自己再不听话去发发汗岂不是白喝了? 下意识地将自己往被窝里钻一钻,小太监又将一床。 感受一下身体上盖着的重量,身上逐渐开始发热,原本冰冷的双脚都开始温热,那股冰冷的寒意终于从感知里消失。 渐渐地,暖意越来越浓,朱雄英竟在这种环境中逐渐入睡。 第九十七章 功成,进宫 “标儿,英儿最近都在忙什么?” 好久不见孙子,朱元璋竟也开始想念起来。 “还在工部那里待着,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每日,朱雄英那边的情况都会上报给朱标,但朱雄英做的事情底下人又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上报的消息也只是殿下在混粉末,或者是让人在石块上忙活。 朱标看的那是一个莫名其妙,本来还想自己亲自前往看看情况,可还没有到达地方,就被太子卫队给拦了下来,美名其曰‘长孙殿下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太子也是!’ 看着往日在自己手下做事的卫队,朱标那是一个无可奈何。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魏林性子竟然这样的执拗。 没有办法,朱标那次只能是铩羽而归。 “算算日子,英儿已经出宫半个月里吧?!” “对,差不多了!” 按着父子两人的约定,英儿出宫的时间已经到了,今日,应该就回来了。 工部侧院 “林宏,没有人过来吧?”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朱雄英重新来到院子里,刚刚自己并没有打量清楚就被扛走了,这次自己必须要仔细观察清楚。 重新蹲下,朱雄英开始一寸一寸仔细检查起来。 虽然自己选择的水流并不是很湍急,但在下流冲刷了十天,要是真有问题,一定能看出来的。 就蹲之下,朱雄英双腿微微发麻。 拍拍手站起来忙走两步,朱雄英这才招来太子卫队: “去,试试!” 朱雄英煞有介事地一挥手,很快,一个身材魁梧的亲卫就提着一把重刃走上前来。 林宏看着殿下的动作,很是疑惑,这人是谁? 下意识地,林宏上前就要把朱雄英往自己身后拉。 “没事的,这是我专门让魏林找来的,听说他的力气可大了。” 说完,朱雄英冲着一旁提着大砍刀的亲卫一个点头。 有了殿下的命令,这位亲卫也不再犹豫,很快便来到大石板之前,双手持刀,冲着眼前的石板就种种砍下。 “砰!哐!” 两相碰撞,很快,刀刃与石板的重击声就传入了众人的耳朵。 刀刃摩擦在石板上,那股令人牙疼的声音让在场的众人心里一阵难受,每个人都是微微皱眉。 “再来几下!” 远远地,朱雄英不断地催促。 “嘿!哼!” 又是几下重击,‘哐哐哐’的声音在院子里不断响起。 尽全力狂砍十几刀,片刻之后,亲卫这才停下动作,双手握着刀柄,就连呼吸都产生了些许的紊乱。 “行了,你先下去吧。” 没有了那令人牙疼的声音,朱雄英重新恢复兴致勃勃,一溜烟就跑到了大石板面前。 将石板上的轻灰轻轻拭去,看着眼前这个只有表面上留下几道白色浅痕的石板,朱雄英很是满意。 “林宏,收拾东西,让人把东西装起来,抬着,本殿下要进宫领赏了。” 朱雄英仰着小脑袋,一副雄赳赳气昂昂地小公鸡样子,看的林宏都觉得有些好笑。 在林宏的安排下,一辆马车很快备好,在林宏的搀扶下,朱雄英钻进马车。 马车车帘放下的瞬间,朱雄英还不忘催促林宏快点。 那块石板虽然看着很是沉重,但对于那些穿着重甲,拎着重刃的亲卫们,还真不算什么。 一块红布遮着,几根麻绳一捆,几个人一抬,很快,一行人就朝着皇宫方向行进。 “王主管,爷爷今天忙吗?” 朱雄英看着紧闭的殿门以及在外亲自看守的王充,马上就明白,里面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商议。 “没什么大事,就是户部尚书前来汇报情况。” 具体的情况也不是王充他这个总管应该知道的,王充冲着朱雄英笑笑。 “嗯,那我先去偏殿里待着,王总管,最近御膳房有没有新的花样?上次我记得爷爷说从北方找了一个面点师傅来着!” 摸摸小肚子,这一路来的匆忙,林宏他们也来不及准备小点心,走过来现在竟觉得有些饿了。 “有,这个师傅还真有两把刷子,那些面点做的,可好看了,也不知道将什么东西添进去了,点心甜滋滋的。” 想起那位师傅,王充也不由地多称赞两句。 作为南方人,面食平时也吃,但主食毕竟是稻谷,王总管以前对北方的面食很是不感冒。 可这位面点师傅实在是太厉害了,从北方来到南方,见识到南方的糕点之后,并没有将北方面食的优势给抛弃,反而是在此基础上融合了双方的优势,当真是将点心玩出了花样。 陛下这几天的胃口都好了不少,相信皇长孙殿下尝过之后肯定也会这样觉得的。 王充小声让人去传点心,自己则亲自带着朱雄英一行人往偏殿而去。 路上,还很好奇地往后面的红布上瞅,心中那是相当疑惑: 早就听说长孙殿下在工部不知道捣鼓什么?难道这红布下的就是? 看这情况,这东西好像不小,看几个大汉的样子,这东西应该也挺重,看来还是一个大家伙! 王充在心里不断猜测好奇,面容上却是一点也没有表达出来。 面带微笑,一路上不断关心着朱雄英的身体情况,十几天不见,这位小殿下身体好像单薄了点,想来宫外还是比不上宫里精细。 “小殿下,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吃好?奴才看着你都瘦了!” 王充这话一出,朱雄英还没什么反应,林宏首先站不住了,向前两步,直接就跪在了冰冷地地板上: “都怪奴才照顾不周,这几天,殿下晚上都睡不好,还请太医院可以为殿下诊脉!” 林宏一个磕头下去,发出“砰”的一声,听着都让人觉得额头疼。 “林宏,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王总管,这件事可不关林宏他们的事,这不是时间太紧,要是我不抓紧时间,怎么可能半个月就将所有东西给做出来? 至于晚上睡不好的问题,我感觉我好像有些认床,并不是他们照顾不尽心!” 这些人平时怎么样,朱雄英心里都有数,此刻也连忙给林宏他们说好话。 这位王总管可不只是总管而已,那可是皇爷爷身边的红人,要是平时稍微透露一丝不满,这些人的下场肯定不好。 第九十八章 进宫见爷爷 王充看着地上的林宏,并没有说什么。 以前林宏是自己徒弟,自己随意打骂教训没有什么事,可自从林宏被派到皇长孙殿下身边,长孙殿下那就是林宏的主子。 该怎么处置自然也应该由朱雄英这个主子发落。 “林宏,你先起来吧!让他们小心点,不要把爷爷这木地板也砸坏了。” 朱雄英给林宏找事做,省的这人动不动就往自己身上揽事。 “殿下,您慢尝,老奴要出去了!” 王充将人领到偏殿,安排好一切,就出言退下了。 “王总管,您这腿能受得了吗?我看今天的天也不是很好,要不让林宏去看着?!” 这些宫里人,要不就是年纪小小地就进宫,除掉子孙根之后只为求一口饱饭吃; 要不就是从大明开国之期就跟着朱元璋伺侯。 但无论是哪一种,那都是卑躬屈膝常年伺侯人的营生。 就算是爬上了总管的地位,该王充做的也必须要做。 作为朱元璋身边少有的亲近之人,这种看守大门的活计自然不能交给他人。 看见朱雄英能离开一会儿,已经是王充给了朱雄英大面子了,要是还不走,要是被有心之人趁虚而入,那朱元璋绝对不对留情。 “不用不用,老奴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大碍!” 听到朱雄英的话,王充心里暖烘烘的。 宫里,那就是一个小型社会,甚至因为宫里对接的都是大明王朝中最为尊重的几个,这里面的残酷比市井阴暗处更加冷血,稍不留意那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对于朱雄英,王充那是有不一样的感情的。 作为太监,这辈子是不会有自己的后代了,朱家人的气氛有那么好,朱标这个太子又长期在东宫待着。 可以说,朱雄英这个皇长孙那就是他看着长大的。 小时候长孙殿下小小的,又因为是嫡长孙,自小就被朱元璋寄予厚望。 马皇后和太子妃常氏还在的时候,朱雄英就常常在皇后宫里小住,王充跟着朱元璋,自然也就经常接触。 王充看着长孙殿下那小小软软的身体,当时就喜欢的不行。 小殿下刚学会走路那会儿,因为宫内错综复杂,只要被带到皇后宫里,大多时候都是王充护着。 亲眼看着小殿下一点点长大,王充内心里的疼爱那是一点也不减。 而朱雄英也不负王充的真心,每每到了冬季,那就让东宫送来不少的保暖物品,虽然不可能是小殿下亲自做的,但作为主子,能有这份心,王充那就相当满足了。 “那好吧,我就在这待着,有林宏在,你放心。” 宫里也不是哪哪都是危机,朱雄英保证,自己不乱跑之后,王充这才放心地离开。 “林宏,让他们退下吧!” 偏殿里,待着这么多身姿魁梧的亲卫,肯定不合适,朱雄英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是!” 乾清宫,朱雄英来的多了,就跟自己寝宫一样,一点不自在的感觉都没有。 自顾自爬到椅子上,在林宏的伺侯下,十多种面点那是品尝了个够。 “林宏,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我一定要让爷爷给份配方,就是不知道东宫小厨房里的那些大师傅能不能做出来这种味道。” 看着盘子里的残渣,朱雄英有些惆怅。 这古代,虽哪哪都不方便,但在吃这方面,还真是没话说,不仅食材新鲜绿色无公害,那些老手艺的大师傅们一个个那都是有真功夫在的。 更别说皇宫里了,那可是汇集了四面八方的名厨,煎炸烹煮,炖闷炒,麻辣鲜香甜那真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朱雄英在古代的这几个月里,在吃的方面还真的就没有亏待过自己,各种各样只存在在古籍中的精细吃食那也是尝了个遍。 “哈哈,你这是又惦记上爷爷宫里的大师傅了?!” 朱雄英还在这惆怅呢,屏风后就传来了爷爷那气若洪钟的大笑。 一听爷爷的声音,朱雄英也不再惦记那点吃食了,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窜下,无视林宏伸出来的胳膊,朱雄英朝着声音处就扑了过去。 “哎呦,你这小子哦,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还不如熥儿稳重。” 嘴上嫌弃,可朱元璋的双手却很是诚实,虽抱不动孙儿,可也轻轻抚摸着孙儿的小脑袋,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慈爱。 “方爱卿,郭爱卿见笑了。” 身后的两位大人看着身前含饴弄孙的和乐场景,印象中严格狠辣的陛下形象好似裂开了一道大缝。 “臣等不敢,长孙殿下对陛下如此濡慕,老臣等人羡慕都来不及。” “是啊,臣家里的那些孙儿,一个个顽劣不堪,实在是让人头疼的紧。”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跟谁玩聊斋。 陛下那语气明明就是在炫耀,顺坡下驴地拍马屁他们这些人精还是不遑多让的。 “方大人,郭大人!” 刚刚一个心急,朱雄英并没有发现爷爷身后还有这么两位大人跟着,一时之间竟然就失了方寸。 连忙从爷爷的大手中挣脱,朱雄英脸色微红,很是不好意思。 “长孙殿下!” 微微一个躬身,方正,郭允道二人向着朱雄英行礼。 “听说你出宫半个多月?连周太傅那边的课业都停了?” 朱元璋才不会让朱雄英就这样轻易翻篇。 “对啊,父亲同意了的,爷爷,怎么了,难道周太傅向您告状了?!” 朱雄英脸色很不好看:老爹这也太不靠谱了,说了他搞定,最后却让人参我一本,真是够倒霉的! “不是,你父亲说的,爷爷很是好奇啊,到底是什么大事,能让你外出这么久的?” 朱元璋本就不是为了问罪,震孙儿一下也就是了。 拉着孙儿的小手来到主位,朱元璋示意两位大人就坐之后,就像是唠家常一样询问着朱雄英最近都在忙什么。 “自然是有大事,而且还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提到自己半个月的成果,朱雄英那就是一个骄傲!自豪! 第九十九章 议事 “哦,是吗?那你这次过来是?” 朱元璋刚进来就被那一大块红布给吸引了注意力,此刻看孙儿这样子,看来,这红布下面的东西就是孙儿今天要给自己炫耀的事了。 “没错,就是这个,爷爷,你过来看!” 一手拉着爷爷,朱雄英就要往那块红布的地方去。 “行了行了,你别拉,爷爷自己会走。” 这小子,脾气一点也不稳当,作为储君嫡子,这种性格可不好,容易被人抓到漏洞。 朱元璋将这点在心里记下,打算回头就向儿子朱标提一句,必须要好好纠正一下孙儿的急躁性格。 “林宏,来,让爷爷看看我们的成果!” 这块石板对于八岁的朱雄英来说,体型还是太庞大了些。 林宏得令,很快就将那一大块红布直接掀开。 一块大石板就这样出现在了朱元璋等人眼前。 众人的表情先是疑惑,转而不解,那两位户部大人则是面面相觑。 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念头:皇长孙殿下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就一块大石板子,这有什么稀奇的?! “英儿,这么平整的一块石板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朱元璋很给自家亲孙儿面子,更何况,这么大,这么平整的大石板子还真是不常见,孙儿能找到也不容易。 虽说出宫这么久就找到这么个石板子说不过去,但朱元璋还是觉得不能打击朱雄英对外面世界的积极性。 “爷爷,这可不是什么石板子,这是我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水泥!” 朱雄英不乐意了,这都什么人啊,也太不识货了,这么好用的水泥摆在面前竟然熟视无睹?! 暗地里,朱雄英那小眼神真的是没有闲着,一点也不掩饰地用着那看土老冒的眼神不断地打量着殿内众人。 朱元璋被看的面子上挂不住,一只大手就拍向了孙儿的小脑袋。 “爷爷,你干嘛!” 莫名地被拍了脑袋,朱雄英那是相当不服气,这身份小就是这点不好,那些长辈一个个为老不尊的,明明就是一个个没见识,不让人说还不让人打量了? “快说!这到底是什么!别卖关子!” 这小子,就不能给自己这个爷爷点面子?也不看看这还有两位外人在? “想来爷爷也知道,前段时间孙儿做出了很多粉末,这块大石板就是那些粉末配比之后凝固形成的。” 说着,朱雄英又往前走两步,指着石板子上留下来的浅浅白痕,接着说道: “爷爷你看,这是亲卫亲自用大砍刀砍出来的,连连砍了一刻钟,两个亲卫都没劲了,这块石板子只留下这么几道痕迹,完全可以说是毫无损伤。…” 朱雄英洋洋洒洒地介绍着自己这块板子的硬度。 “真有你说的那么强?!” 朱元璋不信。 “爷爷可以亲自试一试,额,算了,还是让底下人试试吧。” 看着爷爷这样子,朱雄英还真怕爷爷出点意外,这要是一个不小心闪了腰,也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大义灭亲。 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朱雄英还是决定不要自己找死。 不用朱雄英说,朱元璋也有此打算。 俗话说得好: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亲验! “对了,这是方子!” 朱雄英刚刚想起,连忙将衣袖中的早已准备好的方子掏出来。 朱元璋接过方子,只见上方详细记录了四个大字——“新型水泥”。 从这四个略显稚嫩的字体上移开视线,只见纸张上,从生产配方到工艺种种步骤描述地不可谓不详细。 甚至硬度,于水中的坚固程度测量出的数值,都令朱元璋眼前一亮。 “这些都是真的?!” 朱元璋一一看下去,目光定在了“遇水不散,于瀑布之下月余仍坚硬如故”这句话上。 久久挪不动目光,言语中都带着点点颤抖。 “自然!这些都是孙儿亲自实验的,岂敢弄虚作假,欺骗爷爷!” 这可是大事,平时私下里不管怎么耍赖那都是朱家家里自己的事。 现在可不一样,这可是爷爷办事的乾清宫,就算是侧殿,那也还有两位户部的尚书大人在呢。 自己这个皇长孙要是这时候满嘴胡话,让这些朝廷重臣怎么想自己,怎么想朱家,怎么想大明王朝?难不成都是笑话不成! “好好好!” 一连三声好,充分地表达了朱元璋对于朱雄英呈上来的这份方子的满意程度。 “来人!” 顾不得两位大人的表情,朱元璋朝着殿外就是一声大喝; “陛下!” “去,派人去请太子,四皇子,六部各位大人前来乾清宫议事!” “是!” 王充领命,低身很快就离开了殿内。 朱雄英则是更加骄傲,不要以为他闭门不出就不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怎么看自己的,不就是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利用身份上的权利胡作非为吗! 找吧,找吧,完全不怵,人来的越多越好,自己今天一定要让他们刮目相看。 皇子,大臣匆匆赶来之后,就看到这么一幕,朱元璋跟朱雄英两人坐在椅子上喝茶吃点心,两位刚刚看到方子的户部尚书则是围着一块大石板子啧啧称奇,边转还边抚摸着。 这块石板子,在侧殿里实在是太过显眼,每个人路过石板子也都是一个打量。 他们不知道这两位大人是在看什么,只是觉得这块石板子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要说是奇石也不是,上面一点花纹都没有,要说是珍贵的石料也不是,可以说,这块石头,除了表面平整之外,真的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亮眼之处。 怪异地看着双眼放光的两位大人,众人都觉得这两位应该是被陛下给吓到了,行为都开始疯疯癫癫起来。 一时之间,众人心里心思各异,开始在心里各种猜测。 “儿臣参见父皇!”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谢陛下!” “众位,可知咱今日找你们前来所谓何事?” 看着神情各异的大臣,朱元璋很有兴致地打趣。 第一百章 商议 “臣愚钝!” 众位大臣心里都快要骂娘了,这朱元璋真的是越来越不当人了,明明是你让人请我们来的,这会儿又反问我们,这算什么?逗人玩? “标儿,棣儿,你们觉得呢?” 大臣们着实无趣,朱元璋将目标转向了儿子们。 “父亲,此事是否与殿内的那块石板有关系?” 这侧殿里,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只有不合适宜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侄儿朱雄英以及矗立在殿内正中的那块石板了。 朱元璋这么问,朱棣自然而然就会将两者联系起来。 “确实如此!” 四儿子就是聪明,朱元璋眼神中很是赞赏。 顺带着,朱元璋还扫视一遍在场的所有大臣,那种我家儿子就是比你们聪慧的骄傲感,就连站在身边的朱雄英都看不过去了。 无视越来越离谱的爷爷,朱雄英暗暗地给了四叔一个大拇指,间接地承认了四叔猜测的正确性。 “难道!?” 朱标对朱雄英的了解更深,马上反应过来,锐利地目光看向朱雄英方向。 朱雄英不好意思地笑笑。 朱元璋则是直接将放在桌子上的方子递给了儿子。 朱标接过纸张,详细地一字一言仔细看着,不放过一丝一毫。 “父亲,这是真的吗?” 朱标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没误会,这是激动的。 “虽还没有当场验证,但英儿是这样说的,验证也不困难,咱这不是在等你们吗。” 就在朱家父子在前打哑迷的时候,工部尚书就已经等不及前往查看了。 “爱卿,你这是?” 这探头探脑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显眼,朱元璋想不发现都不行。 “陛下,不知可否让老臣上前查看一番?” 工部尚书那是看着这块大东西在工部成型的,虽没有上前细细查看过,但皇长孙殿下院子里的动静,他却是十分关注。 “自然可以!” 朱元璋微微含笑点头应允,甚至语气中都带着点点鼓励与按捺不住。 工部尚书又施一礼,这才转身来到大石板面前,小心地伸手一寸寸地抚摸查探。 在场的,还真没有工部专业,就算是户部两位大人,也不过就是多打量了两眼,具体的效用以及这是什么东西还真的是没有想明白。 工部尚书一来,两位大人自然很是识趣地远离,不打扰他。 工部尚书赵俊抚摸着石板,甚至石板子上的刀痕、锤痕都是那样的清新脱俗。 打量完毕,赵俊这才忍耐着激动的心情,朝着朱元璋施礼道: “启禀陛下,臣斗胆猜测,此物是否为石灰浆所制?” 没有搞清楚情况,赵俊就算是胆子再大,那也只能先询问清楚。 “确实如此,不知,赵大人觉得如何?” “陛下,此物与平常所用糯米石灰浆似有些不同,不知是何人所制,老臣是否可以与此人详谈一番?!” 赵俊很激动,作为工部一把手,糯米石灰浆他见过不少,但这种材质的还真没怎么见过,也不知道这种工艺是否已经成熟,是否可以量产。 糯米石灰浆虽好,但毕竟糯米是粮食,属于战略物资,和平安然年代还能用糯米来进行修建城墙攻防,但一到战乱年代,不要说城墙了,就百姓们流离失所,某些地方更是连观音土那都是不放过的。 而且,他看着这块石板,好似要比现在他们使用的糯米石灰浆硬度还要更强上一些。 “这?不知爱卿有什么问题?” 朱元璋心里有些不希望孙儿现在就站到台前,毕竟孙儿的年龄还是太小,朝堂政事风云诡异,孙儿的心性还没有锻炼出来,要是被有心人惦记上,这么好的孙儿也不知会不会被那些人给直接影响。 对了,工部、以及户部那两位自己过后也是要敲打一番,有些事情,就应该烂在心里,自个的心里清楚就是了。 看似不留意地看向两位户部尚书,朱元璋目光邃然。 “陛下,臣观此物,硬度似乎比现在大明所用糯米石灰浆还要好,且,看这板子上残留的痕迹,显然,此物之前已然是受过大力捶打,甚至,臣还看到有利刃痕迹,水流冲刷之迹,可就算是如此,此物也没有较大损伤。 想来,此物应当可以作为我大明边塞城墙工事所用,故,臣想要知道,此物是否可以量产,要是可以,那我大明,水患之乱,城墙之固,自可以迎刃而解!” 是的,对于工部来说,这种东西最大的作用就是治理水患了,毕竟现在的大明要说打仗,还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反而是每年都要泛滥的水灾,那才是他们这些人的心头大患。 赵俊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会过意来,确实,这东西要是能应用到堤坝上,那岂不是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父亲,不知此物?” 对于洪灾,太子朱标那真的是太有发言权了,每年夏季,两河流域沿途百姓战战兢兢,烧香拜佛,就怕阴雨连绵数日,导致河水暴涨。 上游状况还好,最惨的是下游百姓,一有什么不对,为了保住更大的城池,朝廷只能是迫不得已选择泄洪。 洪水过境,百姓流离失所还算是轻的,那些来不及撤离的,直接就被大河直接冲走,尸骨无存。 “试试就知道了,来人!” 很快,殿外一个魁梧的锦衣卫就在王充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陛下!人带来了。” “嗯,试试吧。” 很快,那位锦衣卫拎着大刀就开始了试验,一阵让人牙疼的摩擦声过后,将人挥退,朱标亲自上前查看情况: “父亲,没有问题!” “好!哈哈,赵俊,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这是方子,咱要让你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原料做出来!” 眼看着开春了,春耕在即,等百姓们耕完田,那堤坝之事就能提上日程了。 朱元璋故意将赵俊找人的问题忽略,这些大臣也不是傻的,看看现在的情况,就明白这个方子肯定不简单,在联想到皇长孙在这个时候待在这里,听着这样的消息,各位大臣们心里也不免地猜测到了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回陛下,臣领命!” 赵俊很是激动,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做得好了,他赵俊一定能在史书上青史留名。 “嗯,老四,你跟着一起。” 太子朱标身体不好不能压榨了,朱元璋自然就把念头打到了能干的四儿子身上,反正都是亲儿子,都没差。 “是!” 朱雄英才不管这些人心中的小算盘,听到爷爷的话,他只是露出一副好自为之的表情给自家四叔,顺势还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是同情他这个工具人。 “英儿,走吧。” 议完事,朱标自然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父亲没有让其他几位大臣退下,想来也是还有话要交代,那英儿现在再待着这里就不合适了,还不如趁着这个时间自己好好问问英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父亲,来了!” 不情愿地迈着小步子,朱雄英牵着朱标的大手,朝着爷爷行礼之后,大手牵小手就一起离开了侧殿。 “父亲,你说,爷爷要干什么?” 爷爷这脑子里的东西太多,朱雄英就算是有着超前的认知,也看不懂这复杂的政治关系。 “自然是要解决一些事情,还要给你这个小子处理尾巴,英儿,你太招摇了,这样不好,这大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暗地里的暗流才是真正要提防的。” “我知道,人心隔肚皮嘛,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要是真有人敢往我身上打主意,我一定会让他们看看我的厉害的。” 拜托,老爹,我也不是单纯无害的小白兔好吧! 想起自己屋子里推着的烟花炮仗,朱雄英眼神微深,看来,是时候将那东西做出来了,算算时间,今年应该可以将前期的布局一一落实,只要国内的局势安定下来,想来,爷爷也不会任由北元人在边塞试探。 一硝二磺三木炭,记载在高中化学书本上的知识,朱雄英作为研究生,就算是文科,那可是了解的。 就是这硝石不那么好找,大明本就不产硝矿,现在市面上使用的许多硝石都是匠人在各个犄角疙瘩里用土法子提炼出来的。 当然,跟书本上记载的一样,现在大明市面上使用的硝石主要来源还是茅房石头上那层黄黄的一层。 朱雄英有些发愁,这比例配方记得是记得,但具体实施还是需要自己一一试验才行。 而且,试验终究是试验,实验完毕,这么好的东西他自然是希望可以大规模生产。 要是自己能把黑火药做出来,做成地雷,使用上大明的投石机,到时候,也不知道那些北元人会不会吓得直接屁滚尿流,以为是天神降临。 听说,他们还是有自己的宗教信仰的。 嗯,或许,可以试试?! 成功做出水泥之后,朱雄英彻底地爱上了这种自己做出小玩意的感觉了。 年纪小就是这样好,没有人会要求你必须要去做什么,自己做点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也没有人说闲话。 黑火药,玻璃,再加上现代的一些小东西。 或许,自己还真的能改变整个大明的未来走向! 朱雄英越想越激动,整张小脸激动到涨红。 朱标看着目光发亮的儿子,顿足: “英儿,你在想什么?” “父亲,我做出来的那种石灰浆是不是很厉害?!” 朱雄英这句话问的很是平淡,但朱标知道,儿子这句话并不是随意问的。 定住脚步,朱标弯下腰,让自己跟儿子的眼神处于同一高度,语气很是郑重: “嗯,英儿很厉害,有了英儿的石灰浆,今年大明境内一定不会再发生决堤的惨状。” 朱标表情很严肃,自然而然,这种情绪也就影响到了朱雄英的情绪。 “每年大堤都会决吗?” 朱雄英微微皱眉,不会吧,这决堤的大事竟然每年都会发生? “也不是,但每每雨季,江河上涨是必然的。 黄河本就淤沙多,河岸两边的百姓又常就近引用黄河水进行灌溉,久而久之,河床吓得河沙不断臃叠,河身积高,每每遇到大雨连绵便会引起水发,水由高处流向低处,便会造成河水弥漫,两岸两边的良田就会被冲没。 所以,在春耕到来之前,两岸百姓必须要进入河道,将河床上的淤沙挑走,河两岸也要向外挖掘五至六尺深。便于在雨季到来之后让河水可以畅流。” 朱标很是淡定,这几年来,他已经见得太多了,不论是西北的旱灾蝗灾,还是北方的雪灾、南边的洪灾。 这十几年里,大明王朝边境虽无战事,但境内的各类灾害却是层出不穷。 “那应该是堤坝的问题,父亲,你放心,我这种石灰浆既坚固又防水,是最佳的修建堤坝的材料。” 朱雄英对着父亲保证道。 “嗯!” 站起身,重新牵起儿子的小手,朱标径直带着儿子就往文华殿走去。 “父亲,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们不回东宫吗?” 被人肯定,朱雄英现在恨不得快一点将黑火药给折腾出来。 “不去了,今天父亲带你去看看其他的东西!” 以前还觉得太早,但今天一看,儿子的聪慧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让儿子今早接触为好。 “父亲,这里不是文华殿吗?!” 文华殿,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父亲这个太子办公事的地方,平时轻易不会让人进入,今日父亲到底是在想什么?突然就把自己带过来了? “嗯,进来吧,这些东西你也应该接触一下了。” 朱标虽没有明说,但朱雄英却听明白了: 敢情父亲这是拉自己来做苦工来了? 顿时,朱雄英的一脸就耷拉了下来,脸上慢慢的都是不情愿。 “这是躲不掉的。” “可是我才八岁!” 朱雄英据理力争,想要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悠闲时光。 “所以,今天就是让你过来看看。” 朱标一点也不动摇,牵着朱雄英就想要往殿内走。 “父亲,难道还有人向爷爷上奏弹劾儿子不成?” 朱雄英想来想去,最终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原因。 “没有,只是你今日的动作肯定瞒不过去,以后盯着你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这些东西绝对不会少。” 第一百零二章 翌日 朱雄英眼底青黑,整个人神情恹恹,完全没有往日的活力,坐在木床上就像是一个布娃娃,任由林宏伺候。 “殿下,要不今日老奴去向周太傅告假,您这个样子,老奴实在是担心。” “无碍,本来已经请了大半个月,今日再怎么说也是要到课堂上向周太傅问好的。” 朱雄英也没办法,他暖烘烘的被窝啊,他也不想离开啊,可是能怎么办? 这大半月的,自己可一直都在宫外奔波的,可又因为爷爷的私心,这些东西还不能挂在自己的名下,就算是自己真的不需要周太傅教导,对待这位大儒,朱雄英还是很尊重的。 就是这老爹太不当人,明明嘴上说的是让他先去看看情况,这最终呢,竟然让他分析每一份奏章? 我的天啊,父亲,难道你不知道这些人那都是修炼千年的老狐狸吗? 这一句话都快玩出花来了,后世的话里有话,阴阳怪气与之比较起来完全就是小意思,朱雄英的大脑都快要转爆了,这才勉勉强强地说出了让父亲点头的答案。 唉,就知道,自己就不是那个能掌管一国大事的材料,就算是将那些帝王之术全硬灌进去,那也不管用,自己完全就不感兴趣好吧。 久违的,在东宫里,朱雄英第一次上学坐上了小娇。 好不容易来到课堂,朱雄英正准备闭眼休息,却听到弟弟的惊呼: “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看太医?” 朱允熥很是担心,没办法,虽然他的年纪小,但哥哥当时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印象还是深深地印入了他的脑海里。 此刻一看哥哥坐着轿子,脸色苍白,甚至进入课堂的路上都是被林宏搀扶着,小允熥当时就不淡定了。 “没有,小殿下,长孙殿下只不过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看着面色担忧的皇孙,林宏赶忙解释。 “为什么?” 小允熥想不明白,哥哥之前就请了大半个月假,现在又是这样的形象出现,小小的他只能是想到生病这一个结果了。 “昨日长孙殿下挑灯写课业来着,一直熬到将近四更。” 林宏眼里也很是担忧,昨日是他亲自守夜的,看着寝宫里不断燃烧的灯火,林宏趁着端茶挑灯的机会劝说过,可长孙殿下就是不休息,一定要把课业全部完成才行。 看来,自己应该跟太子殿下说一说,是不是能让周太傅少给长孙殿下布置一些课业。 林宏这样打算着,可他不知道,他的长孙殿下,之所以要在晚上补课业,完全就是因为下午被太子殿下给临时考校了。 “你先出去吧,一会儿周太傅就来了,要是看见你还待着这里,周太傅肯定会不高兴。” 朱雄英语气很低,但林宏却是听明白了。 心里,他是不愿意的,但这是皇家课堂的规矩,太子殿下他们开始,皇家课堂就没有哪一位贵人带着宫人进来伺候的。 周太傅按时来到课堂,在院门外,遇到了踌躇不决的林宏。 “周太傅!” “林公公?不知在此拦着本官所为何事?” “不知周太傅可不可以减轻长孙殿下的课业负担?” 林宏一个躬身,态度很是谦逊。 “怎么,这是长孙殿下受不了,特意派遣你过来通知老臣吗?” 周太傅轻轻冷哼,对于宫里的这些宫人,本来周太傅就没有什么好印象,之所以客客气气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毕竟是皇宫的人,身后伺候的贵人也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 可皇家课堂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从朱元璋登基开始,朱标就被立为太子,为了让朱标不至于跟自己一样,在教育方面,朱元璋是下了一番苦工的。 学而优则仕。 既然如此,天下各地的大儒那都是精通为臣之道的,朱元璋一纸令下,各地的大儒就都被召集进宫。 久而久之,朱元璋就在这些大儒里选择了周太傅成为了太子朱标的太子太傅。 朱标长大出师之后,周太傅自然而然地就接手了皇长孙朱雄英的教育问题。 对于这些大儒的学识,朱雄英那还是识货的,可就是因为这些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太过单一,朱雄英当初上了几天之后就不耐烦。 可随着朱雄英当着孔讷的面将现在的儒学认真仔细地剖析之后,周太傅就做出了改变,更多时候,在教导朱雄英方面,周太傅更多的只是教导一些各地的人文风情,以及历史上发生的各式大事。 在课堂方面,周太傅一直都是不允许他人插手的,可今天,此时此刻,竟然有一位宫人向自己大胆进言。 “周太傅误会了,这都是奴才自己的想法,皇长孙殿下身体本就不太康健,昨夜为了完成那些课业,皇长孙殿下硬是熬到了四更时分,整个人精神都不好了,老奴看着实在是心疼的很,所以,所以,这才斗胆恳请周太傅。” “哦?什么情况?” 不对啊,那些课业不应该那么多才对,更何况太子殿下可是在自己这里给皇长孙告了大半个月的假,这么久的时间,就那些课业,皇长孙殿下应该不至于完成的这样艰难才对。 “前段时间,长孙殿下一直在研究一些小东西,直至昨日,才出成果,本来长孙殿下是想下午赶工的,但太子殿下不知为何教导了长孙殿下一下午,所以,这才选择午夜时间。” 林宏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大致情况还是知道的,毕竟他可是长孙殿下的贴身公公,走到哪带到哪的那种。 “嗯嗯,本官明白了,但这件事本官觉得还是应该征求一下皇长孙殿下的意见,公公,你觉得呢?” 周太傅想了想,觉得林宏这冒失的做法也不过是为了主子的身体着想,既然如此,周太傅自然不会追究林宏的罪过。 但这件事,终究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决定的,朱雄英是一个很有主意的殿下,周太傅很清楚,要是真的受不了,想必朱雄英是不会强求的。 “是!” 林宏讪讪退下,他知道他今日是唐突甚至冒了大不韪,可为了皇长孙,他不得不这样做。同样的,他也不后悔就是了。 第一百零三章 “长孙殿下!二皇孙殿下!三皇孙殿下!” 周太傅先向着屋内的几位皇孙行礼,目光却是打量着朱雄英眼睛底下的青黑。 “周太傅!” 几位小人也颇有礼仪。 “不知长孙殿下?” 朱雄英的精神实在是不好,周太傅亲眼所见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位宫人会那样做了。 “无事,不过是有些困乏罢了,本殿的精神还好。” 朱雄英微笑,拒绝了周太傅的好意。 “那好,今天我们继续讲......” 展开书本,周太傅开始了今日份的教学。 东宫的日子没有任何的波澜,在这大地复苏的季节,整个大明却是热闹了起来。 不管是春耕,还是户部的行动,各地各府府衙难得的忙碌。 各方的消息传回应天府,朱棣这个难得无事的皇子也被父亲大哥给抓了壮丁。 这位可是重塑大明盛世(永乐盛世)的君王,这些小问题,处理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朱元璋看着手中的奏章,心里确实在思考如何处理吕家人。 这件事情,朱元璋已经想了很久,并且没有跟其他人提及此事。 特别是大儿子朱标,怎么说,这次处理的人中有他后院的人。 本来朱元璋是想给吕家一点教训就是了,可没想到这吕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好歹,屡次地在朝会当着朝廷百官出言不逊。 近日,锦衣卫已经将吕家最近的情况给收集完毕。 看着这些密报上的消息,朱元璋还真没想到,原来世人眼中的文人清流,书香世家吕家私下里竟然也会有那么多小动作。 “父亲,怎么了?” 忙里偷闲,朱标无意之中抬头就看到了满面凝重的父亲。 不应该啊,最近没有听到有什么大事发生,大明现在挺稳定的。 “无事。” “可!” 最近父亲身边的锦衣卫动作频频,朱标也是看在眼里的,可具体是有什么大事,父亲要瞒着自己? “标儿,这件事你就别过问了。” 朱元璋语气加重,朱标张张嘴,好似明白了什么。 “是!” 说罢,朱元璋边拿着密报走到了御案上,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很是机灵地上前摘下了烛灯上的灯罩。 慢慢地,火舌摇曳,很快就舔食到了薄薄的密报上,火光摇曳,很快,密报就在烛火中彻底地化为了灰烬。 这事终究涉及到了宫闱秘辛,朱元璋始终还是封建时代的思想,这种家丑,还是不要闹得太难看的好。 “父亲!” 看着朱元璋,朱标的表情有些复杂。 稍微思索,朱标很快就想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不让自己参与,想必这件事应该是牵扯到了自己身上。 想来想去,朱元璋只能是想到后院里那个不安分的吕氏。 一时之间,朱标心中浮现出了浓浓的愧疚,都是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不好,竟然连自己的后院都管不好,还要让父亲这个年纪还要为自己操心担忧。 朱标的复杂心情朱元璋并没有理会。 朱标的想法他明白,但是这件事,朱元璋还是不希望儿子插手,无论吕家吕氏做了什么,她也是朱允炆的亲娘,吕家人也是朱允炆的外家,论起来,他们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朱允炆这个外孙考虑。 怎么说,这其中还是有人情存在的,朱标出面实在是不太合适,不然后世史书之上,朱标这个太子定然是逃不过后人的非议的。 算了,都说子女那都是父母的债,这种明显要挨骂的事情,还是他这个当爹的来承担吧。 “儿臣告退!” 朱棣一把拉住还想要出口的朱标,他们从小就跟在朱元璋身边长大,父亲是个什么性子还是很了解的。 既然现在父亲已经再三强调了,那就说明他已经决定好了,不容更改。 无奈,朱标只能跟着弟弟一起离开。 在儿子们离开之后,朱元璋也轻轻挥手,将宫内伺候的宫人们全都打发了下去。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妙之夜,原本应该是寂静无人的午夜,可今日却被急行的锦衣卫队伍给打破了寂静。 街道两边,陷入沉睡的百姓官员们一个个被惊醒,就在众人猜疑应天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之时,应天府一条街道的一处院落外,已经被一队队身穿着锦衣的锦衣卫,手持火把给团团围住。 深宫中,朱元璋静静地坐在龙椅上,殿内的烛火不断摇曳,在跳动的火光中,朱元璋的眼睛逐渐深邃: 还是自己的手段太过柔和了,这应天府竟然忘记了他朱元璋的手段。 一把握住椅把手,朱元璋青筋骤起,面目上也不由地浮现出了一抹浓郁的杀意。 “哼!还是对你们太好了,一个个,还真以为这大明天下真的就你们这些士大夫左右了?一个吕家,杀鸡儆猴,也算是尽到了他最后的用处了。” 就在朱元璋低声呢喃之时,吕府已然是大乱起来。 吕临山慌慌忙忙被人从小妾床上叫起,衣着头发都没来得及收拾,就急急忙忙打开了府们。 府外,高举火把的锦衣卫一个个面色严肃,无视吕临山的拿腔作调,他们锦衣卫本就只听命于陛下,今日,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处理了吕家,自然不会搭理大吵大叫的吕临山。 一把将人甩到身后手下人身上,不待吕临山挣扎起身,两名锦衣卫就把人给押了起来。 一个挥手,锦衣卫大部队就举着火把顺着吕府大门冲了进去。 顿时,吕府内阵阵哭声、尖叫、叫喊层出不穷,可就算是这样,隔壁两边的邻居也没有任何动静,甚至,就连之前点亮的烛火都被人很快熄灭。整个院楼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寂静。 这就是封建时代,士族固然强盛,底蕴深厚。 但强盛的只不过是天下所有的士大夫,也就是所谓的士大夫集团,吕家,虽也是士大夫集团的一员,但只能算是其中的一份子。 胳膊永远是拧不过大腿的,当皇权将单独一家的士大夫拎出来当做典范的时候,所谓的士大夫在皇权面前就显得是那般的渺小与无助。 第一百零四章 就在今夜,吕家这个曾经地天潢贵胄,书香世家,钟鸣鼎食,延续百年的寿州吕氏,彻底地被锦衣卫给一锅端掉。 此时此刻,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所谓的圣学圣教,所谓的亲朋好友,亲密同僚,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些在朝堂上伶牙俐齿之辈,一个个紧闭着府门,闭门不出,完全当吕家这件事不存在。 吕临山看着乱作一团的吕家,整个人都瘫坐到了地上。 他早该想到的,自己在朝堂上那样对陛下,陛下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自己。 呵呵,什么叫一叶障目,这就是啊,明明知道陛下最是厌恶什么人,自己还偏偏顶风作案,还不是一次。 那日在朝堂上,没有得到衍圣公的应和他就觉得不妙。 状若疯癫也是因为他知道,这次他们吕家是彻底完了,吕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的谋划,就在今天彻底地灰飞烟灭了。 朱允炆,那个皇外孙,看来也已经是废了,吕家都保不住了,想来东宫里的那位姑奶奶也是保不住的。 一时间,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吕临山是真的没有想到,吕家的繁荣富贵竟然会在自己这一代结束。 “吕大人,想来也明白这是为什么,还望吕大人不要学着市井小民。” 看着这样的吕临山,锦衣卫首领毛禳很是不屑。 这位吕大人,一看就没有前面的吕大人有气度。 堂堂的朝廷官员,竟然还瘫坐在地上痛哭,真的是一点也没有读书人的气节。 不过,听说那位吕大人身下并没有儿子,想来这位吕大人也是从旁系选出来的。 旁系就是旁系,一点也没有嫡系的样子。 想起自己听说的有关太子侧妃吕氏的消息,再与面前这个不顾形象的吕临山做个对比。 顿时,毛禳就觉得高下立判,看来回去之后自己也应该给自己的姑娘找一个女先生了,就算是不能有大才,至少也应该明白是非道理,不能因为是女孩就不管不顾。 这件事朱元璋是全权交给锦衣卫暗地里进行的,以往吕家的大大小小事情锦衣卫那是来了一个掘地三尺。 那位吕氏侧妃的手段,聪慧当真是了得,要不是外面这些人拖后腿,想来那位也是能成为太子妃的。 对于聪慧之人,毛禳向来都是高看三分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她出手残害朱雄英这个皇长孙被查出来之时,吕氏就是不可能登上太子妃这个位置的。 对于吕氏这种野心勃勃,能干聪慧的女人,朱元璋向来都是防备的。 比如现在掌管后宫的李妃,历史上,朱元璋就因为这位妃子太能干,为了让他选定的储君可以顺利登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硬是让这位妃子自缢身亡。 “爹!爹!救我!爹!” 就在毛禳心里盘算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哭号声从门口传来,惹的毛禳一阵心烦,皱紧了眉头。 “来人,怎么做事的?难道不知道现在全城宵禁?这么大的声音要是惊扰了周围的各位大人,你们能担当的起吗?!” 看着两边押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手下,毛禳就觉得一阵脸热。 回去就和陛下说说,最近的行动实在是太频繁了,这些新招进来的人手还没有经历过培训,真的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毛禳气的不轻,一旁的手下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直接就塞入了吕临山那个还在哭号的大儿子嘴里。 无视吕大少那震惊的眼神,毛禳不耐烦地摆摆手,直接让人带下去。 有这个典型在前做示范,接下来的吕家人,一个个也不敢大喊大叫了,现场,只剩下了女眷的低声抽泣声。 这毛禳没管,女眷嘛,总归是要比男眷要宽待一些。 整个吕府,在锦衣卫的包围下,很快就被锦衣卫一个个低垂着脑袋押着走出了大门。 “没人了吧!” “大人,我们已经搜过了,吕家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嗯,你们派人在这守着,其他人,撤!” 吕家是要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的,这黑灯瞎火的,杀了这只鸡能有什么效果,要不是怕这些人连夜跑了,毛禳都恨不能介意陛下等到明日白天行动。 今晚先把人拿下,明天再带着人将吕府给抄了,这吕家从宋朝就当官,想来这积累应该不少,明日的动静肯定不小,应该能给应天府中的那些世族们提个醒了。 对于这些世族大夫,毛禳那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他们锦衣卫本就是天子为了监视百官所设置的情报组织,天生就站在那些朝堂官员,世家大族的对立面。 平时那些士大夫用走狗、鹰犬来形容他们,他们同样也因为暗地里看到的龌龊太多,对这些表面上大义凛然的官员们没有好印象。 因此,这种可以隔应,打压士大夫的事情,毛禳那是一点也不介意多来几次。 吕家这边收队,东宫里,吕氏侧院: “侧妃娘娘,请吧!” 一个老嬷嬷带着一众小太监,直接闯入了吕氏的侧院里。 此时的吕氏,哪有往常太子侧妃吕氏的得意样。 整个院子冷冷清清,竟是连个守门看护的人都没有。 就连这些人的闯入,也是吕氏自己的陪嫁丫鬟先发现,这才将吕氏给叫起来。 “不知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吕氏看着面前这些人的样子,心里的不安感不断加深。 自从儿子被人安排从侧院搬出去住,吕氏就觉得自己情况不妙,可又因为儿子的存在,心里不由地有几分侥幸。 后面几天,虽这宫里的人看人下菜碟,但并没有人传达任何口谕过来。 见无事发生,神经紧绷的吕氏这才安稳下来。 本打算韬光养晦,可今夜突然闯进这么一群人,还要带自己走。 吕氏手里的帕子被她紧紧揉搓着,锋利的指甲都快在这块柔软的布料上戳出一个洞,充分地表达出了她现在内心里的忐忑。 “侧妃娘娘,这是陛下的命令,还请娘娘不要耽误时间!” 老嬷嬷油盐不进,只是用那双厉眼盯着吕氏不放,半点消息也不透露。 第一百零五章 “娘娘,请吧?!” 吕氏没有办法,只能是咬着银牙,一步一步坐上轿子,贴身丫鬟还想返回宫殿帮着吕氏收拾细软,可还没动作,小丫鬟就被那些宫人给拦下。 “你要干什么?” “奴婢,奴婢只是想给娘娘收拾一些常用之物。” 小丫鬟战战兢兢,身体抖如筛糠。 “不用了,陛下只是想让吕妃娘娘换个地方住罢了,娘娘也是,明明身体病成这样,竟然还不知道召太医好好看看。” 老嬷嬷这阴阳怪气的话,顿时让吕氏浑身开始冒冷汗: 这话什么意思?陛下这是想要自己这个太子侧妃无缘无故地病逝吗? 这后宫里,无声无息消失个人完全不是问题,不要说自己这个侧妃娘娘,就连后宫里的皇后,那也有不少被陛下赐死,但对外却是声称病逝的。 “对了,娘娘,这是吕大人托人给您捎的书信。” 老嬷嬷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从衣袖中抽出一封书信,直接递到了吕氏面前。 “吕大人?!” 吕氏心里彻底地陷入了冰点,在老嬷嬷的注视下,只能是微微颤抖着将书信接了过来。 看着书信上密封的封面,吕氏脸色都不好了。 这,这字迹她很熟悉,看这笔迹走向,明明就是上次自己递出去的信封。 轻轻呼出一口气,吕氏已经明白,自己应该是逃不掉了,但要是吕家能跟自己撇开关系,那也是好的啊。 这个时代的人,不论是男女,从小就在家族这种环境中成长,在这种教育中,家族中的男女都是以家族的荣盛衰败为己任的。 此时此刻,吕氏最大的期望就是,吕家这一大家子,能够在这瘫泥中脱离出来。 微微颤抖地将书信从信封中抽出,但只看了一眼,吕氏整个人便如坠冰窖。 信上的内容说得很简单,开口就是一句吕临山吕大人昨夜,突发急病,以于家中暴毙身亡。 书信最后的落款是吕家长老,吕山的名字。 但是,吕氏很明白,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光是信中所说的突发急病,暴毙身亡,吕氏就不相信。 可不相信能怎么办,她知道,不出两天,吕大人身亡的消息就能传到大明各地,没有了领头人,只要陛下稍微显露一些不满,多的是人争着表现。 墙倒众人推的事,吕氏早就不见怪不怪了。 这皇宫里,不要看深宫大院的,可那是一点秘密也藏不住,就在吕氏接到这封信之时,吕家倒台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一时之间,之前跟着吕氏,后来又讨好吕氏的那些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娘娘,我们走吧,您这病啊,太医可是说了,那可是有传染的可能性,太子殿下身下可是有好几个小皇孙的,这要是不注意传染上了,太孙们的身体肯定是受不了的。 所以,娘娘,为了贵人考虑,陛下特批,娘娘治病期间转移到别的院落暂居,还请娘娘见谅!” 话是这样说,可这一行人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那些平日里她不放在眼里的粗使太监们竟然胆敢将她围住。 “你们这样做,二皇孙知道吗?” 吕氏装腔作势,现在,儿子就是自己最后的筹码,只要自己这边的动静被儿子知道,按着自己之前对儿子的教导,儿子肯定不会放任自己这个亲娘不管的。 “娘娘,这就不是您要关心的事情,您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好好治病养病,至于二皇孙那里,陛下早有安排,您放心,二皇孙怎么也是皇家血脉,陛下是不会亏待他的。” 这老嬷嬷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口一个二皇孙,不断地敲打在原本就要精神奔溃的吕氏大脑上。 要是以往,要是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到二皇孙这个字眼,吕氏一定会让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在她的心里,常氏就是不应该存在的,压在自己头上那么久就算了,就连生下来的儿子,也压在自己儿子的头上。 一个简简单单的嫡子,嫡庶有别,自己儿子的未来就被剥夺掉一大半,凭什么,大家都是太子的儿子,凭什么就因为生出来的肚子不一样地位就不一样? 她不甘心,她身后的吕家也不甘心。 常氏,她有什么,一个开平王之女,名头虽吓人,但谁不知道,开平王常遇春早就在洪武二年就逝世了。 在他死后,当今天子就开始了数场大案爆发,在这些骇人听闻的大案中,那些开国功勋就被朱元璋一一清算,悉数被诛,就连那些后裔,也被朱元璋给收拾了一通。 常氏就是一个孤女,可就是凭借这父亲开国大将的身份捡到了太子妃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吕氏进宫之后,自然也就看不顺眼,在她们吕家这种文人清流圈子里,那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野蛮人罢了,凭什么要压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只是,当时的吕氏手里还没有筹码,等朱允炆出生之后,吕氏以及吕家为代表的士族们的野心就压不住了,大家都是皇子皇孙,朱允炆可以登基上位显然更有利于他们士族的利益。 之前,这一切做的很是顺利,在种种的因素下,常氏难产而死,剩下来的三皇孙也成了一个没有亲娘护着的孩子,紧接着,朱雄英很自然地染上重疾,命不久矣。 一切计划都按着吕氏的计划进行着,可没想到,朱雄英竟然在这种重病中挺过来了。 计划出了差错,吕氏本没觉得什么,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好似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吕氏做事也愈发地疯狂起来。 吕家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了灭亡。 吕氏还想挣扎,两位健壮的小太监就一人一边架着吕氏往轿子里拖去。 就这样,吕氏被人胁迫着,从侧院中搬到了东宫的偏僻角落。 这个院落,就跟皇宫中的冷宫差不多,既远离东宫主殿,院落也没有得到合理的修缮,在秋意冬风的摧残下,整个院子里显得万分破败,残花败叶散落一地。 吕氏带着他的贴身丫鬟,拎着一个小小的挎包,就这样被人丢在了这里。 “吱呀!” 随着一声大门合起来的声音,吕氏这才从最后的侥幸中陷入 第一百零六章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倾洒到大地之时,喧闹的应天府终于是回归了平静。 皇宫宫墙之外,朝堂百官依旧像往常一样等待着宫门大开的场景。 静鞭落下,文武百官齐齐就位。 朱元璋看着殿内的朝臣,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人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同进退,而且,这些人平常那都是这个兄,那个同僚,同窗的,关系好的好像是亲兄弟一样。 英儿说的果然没错,这世上的所有人,不过就是用所谓的利益相连接起来罢了。 人心果然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好坏,身边的所有人只不过是在你面前做着表演罢了,当你能给他人带来利益的时候,那你就是他的好兄弟,好同僚,你的人性就是善良的。 可要是你不能给他人带来利益的时候,那你对于他人那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甚至,你还可能成为他人手里的工具。 看着这些看似老实,其实心里各自有着自己小心思的朝臣们,朱元璋就觉得好笑。 人啊,就是这么简单。 朝中没了一个臣子,宫中病了一个侧妃,大明失去了一个百年士族,要说正常,很是正常,毕竟这世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生死存亡的事情,放在千万百姓的里还真不是那么起眼。 今日的早朝,朱元璋就这样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朝堂御史中有谁提起此事。 可朝会这都快要结束了,愣是没有人站出来提及。 看来,在这一场博弈中,朱元璋已经占据了上风。 昨夜的杀鸡儆猴很有效果。 临近退朝,朱元璋突然一个眼神递给了王充。 就在众目睽睽之中,王充从一边的小黄门手里接过了一封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寿州吕氏,于寿州欺男霸女,霸占良田屋舍,今已查实,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琢赐连坐家族。 望子年少,也乃皇亲之流,特赐予子辈充军免死,过往此后,绝不提此事。钦此!” 武将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一个个默不作声,可文官们,则是一个个面色大变。 什么叫杀人诛心?这就是杀人诛心啊,你把人家当家人给写暴毙也就算了,就连后裔旁系都不放过,这直接就是连根拔起的节奏啊! 前朝大事对后宫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可毕竟吕氏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子侧妃,在太子朱标还没有登基的情况下,这偌大的后宫还不是她能插手的。 东宫里,吕氏居住的院子很快被封,院子里伺候的宫人被锦衣卫全部带走。 朱允炆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依旧还是安安稳稳地跟着哥哥弟弟一起读书进学。 这天休沐,朱雄英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假,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就开始了嘴馋。 “林宏,宫里还没有做出砂糖吗?” 点心吃了不少,鲜咸甜香更是一个不差,但是砂糖还真的没有见过,就连上次自己尝试做蛋糕的时候,也让人去找过,但林宏给自己的答案竟是厨房里没有。 无奈,当时的他只能使用大明厨房里的糖霜。 “没有,您说的白砂糖太苛刻,工匠们还没有琢磨出来。” 朱雄英突然提起,林宏这才从记忆中想起了这件事的进程,那些糖霜看着也挺白的啊,小主子怎么就看不上眼呢? “苛刻吗?既然叫做白糖,难道不应该跟雪一样?” 朱雄英皱眉,不应该啊,甘蔗在华夏大地上的种植历史还是很早的啊。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上最早出现有关甘蔗的记载是在东周时代,只是那时候人们还没有将甘蔗与糖联系在一起,只是食用麦芽糖。 历史上,甘蔗制糖真正开始发展的时代是在东汉时期。 按着时间推断,制糖工艺也应该发展了上千年,可怎么这么久都没做出白糖出来?! 怎么想怎么不科学。 好像《天工开物》记载的是这样的,黄泥水淋脱色法,顾名思义,那就是利用黄泥水吸附性的方法进行糖浆脱色。 “走,我们去看看!” 说干就干,朱雄英向来不是能待得住的性子,况且,他可是已经将大话都放出去了,说要带白如雪花的白糖给弟弟们尝尝。 因为朱雄英的突发奇想,朱标这个做父亲的,特意让人在东宫腾出来一个院子任由朱雄英折腾。 甚至,为了让朱雄英折腾的满意,朱元璋还从整个皇宫里网罗了一些聪明机灵,手上有工艺的宫人住在了院子里。 而这些宫人的任务,那就是跟着朱雄英这个皇长孙一起捣鼓。 “殿下!” “都起来吧!” 换上宫里御衣坊赶制出来的麻布短打,朱元璋直接就钻进了自己的实验室。 自从这个院子被划归给自己随意使用之后,朱雄英就让人将市面上能看到的所有工具都给自己的实验室准备了一份。 就连后世自己能记起来的小型工具也搞了一份迷你版的出来。 可以说,现在他的这个院子,那就是汇聚了整个大明最齐全的实验工具所在地。 “林宏,去把这张纸上所列出的东西准备好。” “是!” 看着清单第一个列出的黄泥,林宏这次那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上一次殿下还要石头呢,最后还不是做出了那么厉害的东西,黄泥怎么了,说不定还真的有什么大用处呢。 将东西大略扫视一遍,林宏招呼两个人手,马上下去准备去了。 “你们,去将那些糖霜拿过来,今天,本殿下就亲自教你们怎么制作白如雪的白糖出来!” 撸起袖子,指挥着院子中的众人将糖霜抬进屋。 “再抬两口大缸过来!” 这白糖的制作真的是很简单,无非就是应用上了简单的吸附过滤原理罢了。 将这些糖霜上火熬煮,等到熬出焦黑色的糖浆之时,外出寻找黄泥的林宏终于回来。 身后的两名小太监抬着满满的一箩筐黄泥,朱雄英眼睛一亮: “将黄泥放到这口缸中,加水,我要黄泥浆!” “是!” 第一百零七章 “殿下,弄好了!” 看着两口大缸,又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朱雄英跃跃欲试的热情也随即消失。 算了,还是不为难自己了。 “林宏,你先将这些熬好的糖浆倒进这个漏斗里!” 大明的糖朱雄英也是见识到了,你能想象所谓的白糖竟然透着黄! 用在食物点心中还好,单拎出来品尝那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朱雄英之前也品尝了一下,这甜味中竟然带着点点的苦涩。 显然,这糖里肯定是掺杂了不少的杂质,这还是皇宫里御膳房里使用的,民间市面上的可想而知。 “是!” 林宏也挽起衣袖,拎着大勺就将糖浆缓缓倒入了漏斗中,原本木质的漏斗在糖浆的覆盖下,彻底地看不到原先的木质纹理,变成了微微黑色。 “好了,就先这样,接下来用那个缸里的黄泥水淋下去,记得,速度要慢一点!” “啊!殿下,这不行吧,这糖可是奢侈品,这黄泥水倒下去,这糖还能吃吗?” 林宏的面色一变,长孙殿下这是想要做什么? 这糖霜在宫里虽有,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的上的,朱雄英能从御膳房那里拿来这些,那也是因为他的身份。 不要看这些糖不多,这可已经是这个皇宫整整两个月的量了,最近,御膳房那里只剩下了一小碟,点心都不能做了,只能用作调味使用。 这黄泥水要是一淋下去,这些糖还能吃吗?! 要是让那些大厨们知道他们舍不得使用的糖霜被皇长孙这样霍霍,那些师傅说不定还真的会拿着菜刀直接冲过来跟皇长孙理论。 对于食材美味,这些在这个职业中深耕一辈子的人是有不一样感受的,更何况,大明天子还对他们很是宽厚,林宏的这种担心还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放心吧,这就是起到一个过滤的作用,不会混杂在糖里面的。” 朱雄英被林宏说的一懵,一开始,并不明白他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一看周围人那一脸惋惜的表情,得,明白了,这些人还以为自己这是在胡闹,浪费东西。 朱雄英不免觉得好笑,自己这位贴身主管还真的是鲜活了许多,还记得刚到自己身边的时候,那是一个恭恭敬敬,战战兢兢。 可现在呢,在有些事情上,这人终于是敢于表达自己的意愿了。 这样才对嘛,人嘛,相处之中真不能只用冷冰冰的利益、上下关系维系,要想真培养自己的亲信,还是这种自然而然的真心相待、真情流露最好。 “好吧!” 看着漏斗里的糖霜,又看看大锅里剩下的,林宏心里微微叹气,就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林宏,你看我什么时候做过失败的事?” 这样可不行,这些人以后可是要跟着自己一起改革这个时代的班底。 要是一直对自己没有信心,那以后的工作肯定是会受到多多少少的阻碍的。 伸手,想像后世领导安慰下属一样拍拍林宏的肩膀,可朱雄英一伸手,就觉得尴尬了。 这咋忘记了,自己现在这个身板还只有一米高,面对着这个一米七几的林宏还真的是没有办法。 最后,只能是装作无事地将手收回,用着坚定的目光看着林宏,想要让他对自己更有信心一些。 听完殿下的话,林宏也是一怔,确实,殿下还真没做过什么不靠谱的事,想来,这也是自己想多了。 不再犹豫,林宏亲自上手,拿起另一把大勺就舀起了一大勺的黄泥浆出来。 “慢慢来!” “对,就这样,慢慢来。” 为了方便监工,朱雄英顺势就蹲在了大缸旁,仔细地盯着漏斗里的过滤情况。 黄泥浆倒入漏斗,很快,稀淋淋的黄泥水就透过漏斗流到了下方接着的大缸中。 淅淅沥沥的水声不断,渐渐地,在漏斗的边缘起,一些雪白的白糖就出现了。 看到这一幕,原本心里还有些怀疑的林宏也放下了心,转而欣喜起来,看来殿下说的没错,白如雪的白糖是真正存在的。 “殿下,殿下!真的出白糖了!” 林宏有些激动,原来糖是长这样的啊。 “嗯,你慢慢来,将做好的白糖取一些过来,我尝尝。” 朱雄英本能的想要伸手蘸取,可却被林宏那不赞成的目光直接就给制止了。 等漏斗内的糖霜全部过滤,林宏小心地将白糖刮了下来。 “甜!” 就是这个味道,这才是糖啊! 晒干之后就送给爷爷尝尝,他觉得比爷爷他们吃的贡糖都要好吃。 “嗯,就是这样,将锅里的糖霜全部过滤出来!” 第一次成功了,朱雄英也不再监工,拍拍手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殿下,您看?” 林宏看着漏斗中的白糖,突然转身看向院子里所有的小太监。 现在的时代可是没有什么专利权存在的,谁家要是有个什么工艺手艺的,那谁都是藏着掖着,恨不能传个千百年。 毫不夸张的说,就殿下这制糖之法,传出去就足够一个平常百姓之家买田置地,置办家产了。 可是,殿下这怎么就一点也没有保留的拿出来了? 不管是自己,就连院子里的其他小太监那都看在了眼里,本来宫里就藏不住消息,更何况是这些不知道底细的小太监呢。 “林宏,咱宫里有没有木炭啊?” 这黄泥水淋脱色法算是成功了,要是能找到合适的活性炭出来,想来也能过滤脱色更多的糖霜出来。 毕竟对于黄泥来说,木炭还是比较能接受的,首先,木炭是实木燃烧出来的,在大家心里,这种经历过火焰考验的显然是更加卫生。 其次,木炭的吸附性确实是比黄泥更好,制作出来的糖霜肯定也能比黄泥水淋脱色法制造出来品质更好一些。 “有啊,怎么,殿下,您还需要木炭吗?” 现在天气还没有转暖,为了取暖,宫里各院的木炭是不可能缺少的,不要说最好的银丝炭了,就连最差的烟炭,那内府监每年都是要准备好几千斤的。 第一百零八章 “嗯,准备一点出来,让他们磨成粉出来,留着备用。” 火炉边,朱雄英裹紧身上的披风,喝着热乎的果茶,就这样盯着林宏接下来的动作。 “是!” 这种制糖工艺很是简单,光是靠林宏一个人也就足够了,朱雄英这个一吩咐,机灵的小太监立马就往内府监跑,要东西去了。 “不错,挺机灵的,可以培养一下!” 看着远去的背影,朱雄英称赞道。 “都是好的,要是殿下想的话,也可以培养一下。” 殿下身边的人手还是太少,现在年纪小还好,以后可就不方便了。 “嗯?” 突然,朱雄英想到了明成祖朱棣时期的那些有名的宦官太监们。 先不说东厂,光是郑和那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听说,好像朱棣就是从小就开始挑选一些机灵聪慧的,因为他们都被送进宫,挨过了一刀。 背后的关系人脉没有那些用姻亲联系在一起的大族们复杂。 所以,奉天靖难之时,这些原本收人不待见的太监们就受到了朱棣的重视。 这些太监们也是第一次受到这种身份人的重视,士为知己者死,太监也不过是为了生活迫不得已的选择而已,朱棣这边一透露出善意,这些太监们那都是受宠若惊,纷纷成为了他的内线,甚至在破城之时还立下了汗马功劳。 后来,朱棣成功反杀,对这些太监们也没有像老爹一样直接将功臣们舍弃,反而是重用了他们,成立了大名鼎鼎的东厂。 东厂成立之后,因为人手都是宫里的太监,他们成功地成为了朱棣手里的一把利刃,不仅是为朱棣铲除了不少的反对声音,更甚者,东厂的权势还一度超过了之前牛气哄哄的锦衣卫。 那时,东厂在朝臣们中的名声可以说比锦衣卫时期还不如。 可东厂却不在意,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权势是谁给予的,只要皇上还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那他们东厂就不用害怕任何人。 仔细了解之后,朱雄英认为,明成祖时期的东厂制度与清朝闻名的军机处性质差不多。 清朝的军机处,实则就与后世的秘书一个意思。 主要的职责就是听取皇上的旨意,帮着皇上传递奏折,向皇上推荐官员,帮着皇上处理一些日常的诏书文件,从根本上缓解皇上的压力。 可实质上,在军机处就职的各位官员,其实是没有实质性的官职的,他们的存在,只不过是皇上需要这么一个岗位存在罢了。 在皇上需要他们的时候,军机处的权利比之六部还要大,但要是皇上不需要他们的时候,那他们就是一群没有官职的读书人罢了。 所以,他们的荣华富贵以及身家性命那都在皇上的意愿之中的,在这种利益的牵绊下,他们不得不对皇上忠心。 东厂也是这样的一个组织,只不过,他们这些太监并没有身后家族作为筹码,有些时候,宦官当政的事情也会发生。 或许,自己也能提前将朱棣的一些思想应用起来。 “林宏,你说咱能不能从小培养一批亲信出来?” 锦衣卫是朱元璋亲自培养出来的暗卫,太子亲卫是太子朱标亲自训练出来的,就算是他们身手了得,那也不是自己的人,虽然可以任我所用,但怎么说也不是自己的人。 而且,现在,宦官们的地位可不好,大明初立之时,朱元璋借鉴前代宦官弄权导致帝王身死国灭的经验,制定了严格的铁律来禁止宦官干政。 贫苦人家出身的朱元璋认为,宦官就是皇帝的家奴,每天在宫里扫洒侍奉便是其本职工作。 干预政务,染指兵权简直是无法容忍的事。 为了让后世子孙牢牢记住自己的祖训,朱元璋甚至专门在宫中铸造了一块“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的铁碑,以警戒后继之君们。 要不然,林宏也不会跟着自己之后战战兢兢了。 也就是朱雄英来自于后世,对于卑躬屈膝的奴隶制实在是接受无能。 平日里也有意无意地向着下人散发着各种各样的善意,这才使得林宏成为现在的样子。 “殿下!” 林宏震惊,殿下说什么?他竟然想要重用宦官?! 怎么可能?陛下可是早就下令宦官不能干政,小殿下这是要顶风作案吗! 刚刚他的提议也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人看到了制糖的工艺,为了保证殿下的技术不外传,他只能要求这些人被牢牢掌握在殿下手里。 可没想着要把这些人培养成亲信的! “怎么?” 看向林宏,朱雄英目露笑意。 看,这就是所谓的驯养,不论是雄狮还是人类,都是一样的道理。 当他们长期处于一种被虐待,被轻视的地步,突然有一天有人露出了一丝好意,那那些被折磨不堪的人就会像是捉到最后一丝光明一样死心塌地。 朱棣不就是刚好掌握了这种心理吗,他可以,朱雄英自然也可以,而且,他做的绝对比朱棣还要好,毕竟,两个人的眼界水平就不处于同一水平线。 “殿下,万万不可,皇爷可是下过令的。” 林宏心情很是复杂,从小迫于生计,不得已,他只能是选择进宫挣一口吃的。 小小年纪,从打杂的杂役开始,他见过太多的黑暗,一颗单纯洁白的心灵也逐渐地变得灰暗曚昽。 每天每夜,他都谨遵着多做多听多学少说话的原则做事,也因为做事严谨,懂得看人眼色,他成功地成为了太监总管王充的徒弟。 在师傅身边,他学到了以往在底层中学不到的各类技艺,渐渐地,他逐渐地从师傅的几位徒弟中脱颖而出。 最终,成功地被师傅送到了皇长孙殿下身边伺侯。 他本以为,整个皇家的人都是一样,而他只需要严谨遵守着奴才的底线,将皇长孙殿下的日常生活伺侯到位,那他就相当成功了。 可没想到,皇长孙殿下竟成为了自己漫长的生活中的转折点。 皇长孙殿下,谦逊、懂礼,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同样一视同仁,甚至在他眼里,林宏从来没有看到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感。 以往,林宏至少庆幸自己遇到了个好主子,可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他遇到的是他们这些人的救赎! 第一百零九章 “林宏,爷爷只是严禁宦官干政罢了,我又不需要你们干预政事,不过就是想要填充一下自己的小金库,想来爷爷是不会拒绝的!” 朱雄英一点也不担心,虽说自己给爷爷出了印制大明宝钞的光明大道,但是自己手里的私房钱还是没有多少。 皇长孙殿下,也不过就是一个较为尊贵的名分,真算起来,自己可连实质上的爵位都没有。 每天住在宫里,白吃白喝的还真不好意思。 “殿下,您的是意思是?” “嗯,最近我在想怎么让爷爷同意海运,想来爷爷也不会纠结很久,要是真到了海船出海的时候,我要是没有亲近的人手,岂不是亏死?!” 海运的挣钱能力,也就是这些人现在还没有看到,要是四叔真的将这件事确定下来,自己怎么着也是要插上一脚的。 更何况,自己之前的铺垫想来也是时候起作用了。 ‘黄金之国’啊! 应该是个人都不会拒绝这么大的诱惑吧! 今年开春,户部连带着吏部开始实施朱元璋指定的田产清查工作。 而礼部与工部,则是在朱标的监督下,开始准备在大明各府衙地区修建社学。 再加上昨日朱雄英提供的新式石灰浆配方,现在的工部,那真的是一个人都闲不下来了。 哎,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想到新型石灰浆的最佳使用方法。 想起前段时间工部的那些大人们一个一个兴修水利的挂在嘴上,朱雄英就想发笑。 这么好用的石灰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人才会想到修建道路这方面上。 后世都说“要想富,先修路!”这些古人应该也知道这个道理啊! 算了,要是他们没想到,那自己就勉为其难地向爷爷第一个奏本吧。 “那殿下,不知您是想做些什么,难道制糖吗?” 看着手里的工具,又看看院子里忙碌的宫人们,林宏只能是联想到这个东西上。 “不是,糖这东西不是我们能碰的!你先准备着,挑那些聪明机灵的,先让他们读书识字,我屋子里平时写的那些书本也可以让他们看看,要是有好苗子,那就让他跟着我。” 自己现在手里,除了水泥配方,也就是现在这个白糖。 水泥自己已经上献给了爷爷,那自己就不能早去触碰。 而制糖,虽然工艺很简单,上手很容易,但是糖这个东西终究不是什么小东西,它可一直都被列为战略物资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白糖在战场上可以为军士们提供高热量能量,还因为,加入白糖之后,能够增加火药威力。 很简单的化学知识,白糖是一种有机物,点燃之后会产生气体和热量。 而黑火药(一硫二硝三木炭)的爆炸原理则是: 硝酸钾分解放出的氧气,使木炭和硫磺剧烈燃烧,瞬间产生大量的热和氮气、二氧化碳等气体。 在小小的空间里,由于体积急剧膨胀,压力猛烈增大,且反应放出的大量的热量会使温度急剧升高,进一步使气体膨胀,产生了强烈的推力,于是发生爆炸。 这个基础上,加入白糖,那就相当于加入了一个优质的催化放大剂。 拌上白糖后,硝酸钾则会另外跑去和白糖反应。 而反应过程中单位物质产生更多的气体,当然就意味着炸得更猛。 所以,在抗战的那些年里,为了防止战后地区的安稳,小鬼子对中华地区不仅仅是严格禁止了药品购买,白糖也是在禁止大量购买的名单上。 那时候,白糖的购买都是要凭借着良民证、军官证进行购买的。 “不能碰!?” “殿下,糖霜虽然很昂贵,但凭借着殿下的身份,要是真的想做白糖生意,相信陛下是不会不同意的。” “你不懂!” 现在也就是爷爷还不知道白糖的重要性,这要是自己以后将黑火药搞出来,那白糖早晚也会成为现在铁矿一样的待遇。 朱雄英并不想跟林宏解释这些,只是甩下这三个字之后就再也闭口不谈了。 “奴才知道了!” 林宏稍等一会,也没有等到殿下的解释,于是也明白了这件事并不是自己能知道的了。 “你先准备着,这件事我还没有消息,但未雨绸缪,早做准备总是对的。” 等到林宏将一大锅糖霜全都过滤完毕之后,朱雄英这才带着他返回到自己的书房。 “林宏,将那些东西拿上来,趁着现在休息,我再试验一下!” 喝完两杯热茶,等到浑身都暖和起来之后,朱雄英又不安分了起来。 “是!” 从木箱中取出自己的实验记录本,朱雄英一一查看着本子上的失败记录。 “哎,老祖宗们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一硫二硝三木炭啊,这说法也太笼统了,比例好像有些不多啊。” 没办法,这就是一句顺口溜,方便大家记忆罢了,要真的按照顺口溜制作,还是多做几份不同的比例出来比较一下最好。 更何况,古代与现代使用的称量工具肯定不一样,再加上提取工艺上的落后,想来这比例也是会有多多少少的差别的。 这以往的实验比例不理想,想来想去,朱雄英最终还是将自己记忆中的《高等烟火学》给犯了出来。 哎,历史学硕士,也就是说这好听,说实话,朱雄英这个专业出来,最好的工作也就是跟着研究组一起去各个山脉、民间地头进行考古工作。 为了应付这些,朱雄英硕士期间,除了将专业知识学到精通之外,更是在有限的时间里翻阅了不少的野外生存知识。 这本《高等烟火学》也就是那会朱雄英看过,里面大多知识已经不记得了,但火药的配方记忆还真的留存了下来。 按着南理工潘功配教授所着《高等烟火学》一书中记载: 黑火药三中成分的质量比,详细比例是指用十六两为一斤的老式杆秤,称一斤土硝或者火硝(硝酸钾),二两硫磺,三两木炭。 三者质量比并不是简单粗暴的1:2:3,而是16:2:3,要是再算上工艺之间的落后,想来这个比例自己也还是要一一试下去的。 第一百一十章 “殿下,时间不早了,是不是应该用膳了?” 林宏小声提醒,今天殿下可还没有用午膳,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小厨房那边已经派人过来问过好几次了,可每每都被林宏给打发了。 殿下这一做起事来就沉迷的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 “等会儿,,我这就只剩下试验了,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我肯定是会成功的。” 朱雄英面露欣喜,手脚麻利将最后一点粉末装进小炮仗中。 这是朱雄英专门吩咐林宏准备的,每一个小炮仗中只能装大概五克左右的黑火药,这种型号,很是方便朱雄英进行点燃实验。 “殿下,会不会很危险,要不您离远一些,这些事情奴才也是可以的。” 将自己装好的炮仗按着编好的顺序一一摆好,林宏手持一根檀香,表情很是犹豫。 “别废话,快给我,这可是我制作出来的,怎么,你还想抢我的功劳?!” 朱雄英一听就不愿意了,这人什么意思,抢功劳? “殿下,那奴才哪敢啊,就是这东西还是很危险的,您看是不是走远一些,毕竟,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您竟然不顾安全这样做,那老奴就算是死几百次也抵不过您的安全啊!” 抢功劳! 长孙殿下你还真敢想,自己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的也不敢啊,就您那身份,不抢下边人的功劳就不错了。 况且,这是功不功劳的事情吗? 殿下,民间因为炮仗缺胳膊少腿的还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天地可鉴,明明我就是抢着去送死。 “好了,你没看到我制作出来的炮仗很是小巧吗,这跟宫外的可不一样,不会有太大的威力的,而且,你看,这引线我特意弄了这么长,我就是上去点燃一下,这长度,足够我跑了。” 不想再听林宏的唠唠叨叨,朱雄英直接一把就将林宏手中的檀香抢了过来。 “你们都退远,不要挡路。” 向着身后的众人吩咐一句,朱雄英就来到了摆好的引线处。 ‘呼’ 轻轻将檀香吹亮,看着点点红光,朱雄英深吸口气,很快就将檀香伸向引线。 ‘呲呲,啪,呲呲’ 引线被点燃,瞬间,朱雄英就像是被惊扰的兔子,一个转身马上就朝着书房大门直奔而去。 一秒,两秒...足足五秒,引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缩短着。 在两人期待、胆颤的等待下, ‘轰!’ 一声巨响,瞬间就将书房门口摆着的假山石给炸了个七零八落。 林宏被这巨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把将朱雄英给压倒在地。 其实,他们站立的地方离爆炸的地点已经很远了,毕竟,朱雄英对现在的生活除了生活不方便之外,其他地方还是很满意的。 爆炸声响,朱雄英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只不过是被爆炸产生的灰尘扑了一脸罢了,本还想等爆炸过后亲自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可没想,自己竟被林宏直接给扑倒在地。 “砰!” 一声后脑勺触碰木板的闷响被掩盖在巨大的爆炸声下,林宏并没有发现,可作为当事人,朱雄英的感受那就真的很是酸爽了。 你见过眼前冒星星吗? 朱雄英以前没见过,今天有幸见到了。 一颗颗流星从眼前一段划过,脑子里一团浆糊,要是自己能看到自己的眼瞳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一圈圈蚊香圈。 想想那个样子,朱雄英就想发笑。 不对,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怎么还在想这种事,真的是够了。 意识丧失的最后瞬间,朱雄英脑子里最后想到了就是这么一个可笑的想法。 “殿下!殿下!快来人啊!” 等到阵阵灰尘散去,林宏发现没有危险之后,马上从地上爬起,手忙脚乱的就想将朱雄英从地上扶起来。 可一看殿下的样子,林宏瞬间慌了。 殿下紧闭着双眼,对自己的话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骇之下,林宏不管不顾,马上就大声喊叫起来。 这里是朱雄英的书房,平时朱雄英是不会允许其他人随意进入的,当然,林宏这个贴身侍候并取得朱雄英信任的除外。 将殿下小小的身子从地上抱起,林宏跌跌撞撞地将人安置在杂乱的书房侧榻上,焦急地跑到门口,不断地朝着院门处探头查看。 东宫,朱雄英的书房本就离朱标的书房不远,这么大的动静朱标自然不会没有听到。 “什么情况!” 一把丢下手中的书本,朱标气势大开,语气不善地朝着暗处大喝! “启禀太子殿下,这声音,好像是从长孙殿下书房方向传过来的。” 门外,贴身主管太监很快就得到了大致消息。 在一听到是朱雄英的院子之时,这位见过了风浪的大太监也是浑身发冷,他也是没想到,着东宫里,竟然有人敢袭击皇长孙殿下,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英儿!!不好!” 朱标显示震惊,马上不知道想到什么,面色大变,衣袍一甩就朝着殿外走去。 “走,去看看什么情况!” 朱标面色阴沉,对于英儿的事情,朱标向来很是上心。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看守这么严密的东宫里,英儿竟然一次又一次受到危险,这些人真的是胆大包天,难道还真的觉得他们老朱家都是泥捏的,没有脾气不成? 就在朱标得到消息往朱雄英的书房赶去的时候,远在乾清宫办公的朱元璋也从派往东宫保护朱雄英的暗卫那听到了长孙殿下在书房里遇袭的消息。 “大胆!放肆!查!就算是将整个皇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些老鼠抓出来!”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朱元璋自诩自己对待宫里人很是不错,但着人心不足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了。 吃着老朱家的粮,领着宫里发下的俸禄,一个个的却只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真的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是!” 暗卫骇然,不敢多说一句,听着陛下的意思,这宫里看来是要经历一番血雨了,就算是自己手下的暗卫也不能避免。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来人,摆驾东宫,朕倒是要亲自看看这些人想要干什么!” 皇威浩荡,朱元璋第一次对那些所谓的大臣们产生了浓浓的杀意。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暗地里的小手段,小小的吕家难道都不能给他们点教训吗? 真的以为朕是那种能任由他们摆布的傀儡皇帝吗?太天真了! 圣驾很快浩浩荡荡来到东宫,竟与听到消息赶来的朱标同一时间赶到。 “什么情况?” “回父亲,儿子还不知道。” 朱标同样也是面色沉重,刚刚得到消息,为了不让幕后黑手逃脱,朱标第一时间就将东宫封锁起来,没有他的亲口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自己的院落。 就连那些平日里不起眼的洒扫粗仆,也被太子亲卫一一看管,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有人有举动,要是有人反抗,那就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朱标刚刚就是在处理书房周边的宫人,不管他们是不是凶手,只要有可能,那朱标就不可能放人。 “嗯,张太医!” “臣在!” “你在此等候!” “是!” 张杜仲态度恭敬,他明白,现在的朱家人,看谁都是可疑的,自己这个太医,之所以能够被陛下亲自带着前来,也不过是因为现在自己的一家老小都被秦亲王看管着。 在家族几十口人性命的威胁下,他不能也不会轻举妄动。 没有带任何人,朱元璋在前,朱标随后,两人很快踏入院落。 此时的院落里,原本用于塑景的半米假山石已经不见踪影,地上到处都是被炸得粉碎的碎石。 院落里,不见任何人踪影,只是在殿门外,有一个青黑衣服的太监不断向外查看情况。 “父亲,是英儿身边的总管太监,林宏!” 见朱元璋看见殿内有人瞬间拔高的气势,为了避免误伤,朱标低声给朱元璋解释着。 “林宏?” 这个人,朱元璋并不认识,但他的眉眼还是稍微放松。 虽不认识,但他知道孙儿身边确实一直跟着一个随影不移的太监。 “嗯,是王充公公的徒弟,也是王充公公亲自送过来的!” 朱标多加了这么一句,内心里,他不觉得这位林公公有什么嫌疑,毕竟王充对父亲的忠心,自己等人那都是知道的。 “王充。” 说到自己身边的总管,朱元璋也是改变了态度。 既然是王充亲自调教出来的,那忠心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陛下,太子殿下!” 林宏一看到大明最尊贵的两人,双腿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浑身颤抖,看到两人,林宏混乱的理智这才恢复一点。 没由地,他的心里涌起寒意。 作为奴才,竟然让主子昏死过去,想来,自己的性命是要看到底了。 没有管跪在地上颤抖的林宏,朱元璋目不斜视地走进书房,路过门口的点点血迹之时,脚步稍微停顿,浑身的气势更加沉重几分。 朱元璋看到的,朱标自然也发现了。 心里刚刚没看到儿子身影的放松瞬间又重新提起来,见血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侧榻上,朱雄英还在沉睡,今天为了试验出最佳的比例配方,他可是滴水未进,加上一直紧绷的神经。 被这么一撞,朱雄英一开始确实是头脑发昏,可紧接着,他的意识陷入黑暗,完全就是因为身体精神实在是太累了,他直接昏睡过去罢了。 朱元璋一踏入书房,很快就看到了在侧榻上双眼紧闭的朱雄英。 不顾帝王的威仪,朱元璋直接来到侧榻边,伸出略微颤抖的食指,朱元璋深吸口气,这才将手指伸向了朱雄英的鼻息之下。 轻轻地,轻微的呼吸轻挠在朱元璋略微粗糙的食指上。 有呼吸!! 朱元璋眼睛发亮,嗯,有呼吸就行。 “张杜仲!” 朝外大喝一声,很快,在院外神经紧绷等待召唤的张太医赶忙小跑进来。 “陛下,臣在!” 微微喘息,张杜仲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侧榻边。 就连身边的太子朱标都没有搭理。 但朱标并不在意就是了,甚至,就连朱元璋这个爱护长子的都没有放在心上。 “你过来,看看英儿到底怎么了!” 现在的朱元璋,面上完全没有之前的凝重。 刚刚殿门外的血迹,朱元璋同样也很担心,但他将孙儿浑身上下都检查过之后,并没有什么伤口。 看来,那些血迹应该不是孙儿身上的。 心里虽有猜测,但没有太医的肯定,朱元璋始终还是不放心。 招招手让张太医上前诊脉,朱元璋退后一步目也不转地盯着张太医的动作。 在陛下以及太子殿下目光灼灼的紧盯下,张太医背后冒出一阵一阵的冷意。 谈定!谈定! 在心里给自己不断地安慰之后,张太医这才开始搭指诊脉。 ‘砰!~砰!~’ 有规律的脉搏勃起,强劲有力。 嗯,看来皇长孙殿下最近谨遵了医嘱,身体应该好了不少,就是这气血好像不怎么通畅,怎么回事?难道最近小殿下受伤了? 心里得出最恰当的猜测,张杜仲也不再诊脉。 不顾身后两道实质性的目光,张杜仲亲自上手,从头开始观察着。 “嘶!” 睡梦中,朱雄英的伤口被按,条件性的低呼脱口而出。 张杜仲也发觉自己手下的触感好像有什么不对。 小心地将小殿下的身子翻个面,轻轻将绑好的头发解开,寸寸摸索,很快,一个硬包就被张太医给摸了出来。 硬包?这是什么?张杜仲不知道。 深呼口气,将浓密的头发拨开,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肿块就出现在了张杜仲的眼里。 “陛下,您看,臣发现了这个。” 找到了原因,张杜仲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就是原因了。 皇长孙殿下之所以昏睡过去,想来就是因为这个肿块导致的。 看着这块肿块的大小,又没有出血口,应该就是普通的磕碰,没有什么大事。 “这是?” 孙儿什么时候长出这么大的一个肿块的?还是在脑袋上! “陛下,这就是普通的肿块,想来长孙殿下昏迷也就是因为这个!” 张太医现在那是相当的不慌,就磕碰了一下,完全没大事好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埋怨儿子 林宏跪着的地方离着殿内也不远,张杜仲这让陛下放心的诊断自然也被听进了脑海。 当即,林宏脑子一蒙,眼前的景色开始眩晕。 这都是什么事啊,原来皇长孙殿下昏迷完全就是因为自己小题大做? 要是当时的自己能够再镇定一点,也不会冒然将长孙殿下扑倒在地了。 林宏趴在地上,完全忘记了担心自己的性命,只是一味地在心里懊恼自己当时太过冲动。 谁也没有注意,在林宏跪着的地方,正一滴一滴往下滴落着血液。 “你!过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院子里的情况是谁搞出来的?” 看着空荡荡,并没有兵荒马乱样子的书房,明白孙儿无事的朱元璋也是恢复了镇定。 既然张太医说孙儿这是在昏睡,那具体情况朱元璋就只能询问这个刚刚也在现场的林宏了。 “回陛下,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将皇长孙殿下扑倒,这才导致长孙殿下后脑磕到地上,陷入昏睡。” 林宏很是愧疚,整个人直接跪着来到朱元璋身前,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重重的碰撞声。 “这是?” 林宏没注意,就在他跪走过来的路上,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上。 经过张太医的提醒,在场的三位终于知道殿外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他们都猜错了,这血迹其实是林宏身上的。 原本就放松的心情,此刻更加放松,朱元璋都有心情喝茶了。 朱雄英书房里的茶叶,本就是朱元璋赏赐的,但朱雄英并不是什么好茶之人,平时品茶也不过是因为不想喝平淡无常的白开水。 本就不在意,书房自然没有准备热茶。 眼看着气氛有些凝滞,张太医很有眼色地站出来,收拾好桌子上的茶具就退到了侧殿。 皇长孙殿下现在又没什么大事,现在陛下的样子应该是要调查今天这件事情的原由。 什么事可以听,什么事过耳就好,他这个在宫内当差十多年的老人还是很明白的。 至于朱元璋到底是真的想要喝茶还是找借口支开自己,张杜仲并不在意。 收拾好东西,张杜仲低身退出了正殿,没有就近选择一处侧殿,张杜仲特意往外多走两步,觉得离正殿的距离足够远之后,这才推门而入。 堂堂太医署署长,张杜仲还真没有自己亲手泡过茶,将木炭装好,点燃,热水... 张太医只能是按着自己印象中泡药材的手法进行着。 “说吧!” 等到张杜仲退下,朱元璋大马金刀直接坐在主位。 看着一站一跪的两人,朱元璋心里不免得又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对于朱标,朱元璋还是很骄傲的,毕竟儿子不仅聪慧,就连做事的手段也很得他的欣赏,可就是这性格,一点也不像他老爹我,小小的东宫后院都管理不好,能让一个女人在后院里作威作福。 要不是自己那时上了心,他还真没想到原来小小的士族,竟然有谋划高位的野心。 一个个的,不都是将嫡庶有别,长幼辈分挂在嘴上吗? 怎么,难不成我皇家就能免俗了! 虚伪!小人! 经过种种事情,朱元璋对那些士大夫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孙儿没有给自己分析之前,他就是觉得这些人好烦人,一个个的就像是拦路的老鼠。 可经过孙儿的详细分析,他才发现,这些人只不过就是努力维护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顺带着还惦记着别人一亩三分地的虚伪小人罢了。 这种人,只能是自己好,看不得别人好,也不允许大多数人好,可悲可笑的自私自利。 这段时间,虽然标儿也接触了不少孙儿的想法,但标儿跟自己不一样。 自己就是泥腿子出身,能走到这一步,完全就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全靠的是自己。 可标儿,年轻时候刚好乱世刚定,而自己,为了培养出合格的继承人,教育标儿他们的时候,也随波逐流地听任了那些文人酸儒的大道理。 什么儒学就是圣学,什么只有学会了孔孟之道才能治理天下。 现在回想,都是屁话,这儒学要真的是圣学的话,那为何独尊儒术的汉王朝会大厦倾塌? 难不成这还要看当时天子的心足不足够虔诚吗? 什么圣学,他看,只不过就是启蒙世人的启蒙学说罢了,也就是这些士大夫太能吹嘘。 这段时间,朱元璋也在想,标儿的性格是不是真的有很大的缺点,他与标儿,会不会重现唐太宗与太子李承乾当时的情况? 可想来想去,他终究没有得出准确的答案。 这件是属于大事,朱元璋并不能与他人商量,于是最终,他只能是想着再观察。 毕竟,按着孙儿的说法,他属于高寿之君,一直活到了洪武三十一年,享年七十一岁,现在也才洪武十六年,自己的时间还早,要是自己真的发现标儿靠不住,那完全可以直接跨过标儿直接传位给英儿。 想明白这点,朱元璋这才按捺住了自己想要废储的想法。 这还没几天呢,这东宫就有出事了,而且,这还不是偷偷摸摸悄悄来,直接就大白天的震天一响,还在朱标的眼皮子底下发生,针对的还是长子长孙。 说实话,朱元璋真的是有些埋怨朱标的,上一次出事,朱元璋就暗示朱标将东宫里的人全都调查一遍。 可没想到,都这样筛选了,这东宫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在朱元璋看来,这就是朱标的手段没有将人给查出来,是朱标的工作失误。 所以,气愤的朱元璋此刻一点也没有心疼儿子的意思,站就站着吧,没看我亲孙子还在那边睡着呢吗,你一个当老子的只是站站能怎么样。 朱标心里也很无奈,对于父亲,他可是太了解了,就刚刚在院外打量自己的那两眼,朱标就知道,父亲这是迁怒自己了。 可这一次,朱标发誓,真不是他管理不严的问题,这东宫可是一直被太子亲卫监视着,再加上暗地里派给儿子暗处保卫的暗卫,英儿身边不说是铁桶一块,也差不多了。 可谁能知道,这么严密的保卫下,还能让儿子出事? 可以说,朱标现在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的心情比朱元璋强烈多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林宏,你说,这院子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按耐住心里的急切,朱标转身直勾勾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林宏,浑身的气势更是一点也没收敛,全部朝着林宏扑了过来。 在巨大气势威压下,林宏只觉得眼前发昏,喉头更是不断地咽着口水,努力缓解着心里的压力,并在脑子里组织着话语。 “回陛下,太子殿下,今日周太傅休沐,长孙殿下就想品尝一下白糖,可老奴拿来的白糖殿下吃的不习惯,觉得味道不对,在详细询问过老奴之后,殿下这才决定要亲自做出白糖出来,所以,我们就先去了实验室那边。 ...... 回来之后,殿下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捣鼓一些黑色粉末,平日里,殿下只要紧闭书房门,就不许任何人打扰,所以,老奴就在殿外看守,顺便等待殿下的吩咐。 可今日,午膳时间都过去很久了,殿下还是没有出门的意思,老奴催促多次都没有结果,就在老奴打算再次催促的时候,殿下很高兴地拿着特制的炮仗出门了。 在殿下的安排下,亲自点燃了炮仗,可没想,这炮仗的威力这么大,直接就将院子里的假石给炸碎了。 当时发出一声巨响,老奴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动静,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将殿下护在身后,可老奴没注意分寸,直接就将殿下给扑倒在了地上,好像就是那样磕到了,殿下直接就昏迷了过去。” 林宏一点也没有隐瞒,他不知道陛下、太子关心的是什么,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尽可能地详细描述。 “你的意思是,那一声巨响是英儿弄出来的?!” 朱标很是震惊,转头看向主位上的朱元璋,两人同样的表情。 “是的,是老奴亲眼所见,确实是殿下亲自将那个小炮仗放在假石之下,点燃引线之后,假石这才爆炸的,所以,老奴觉得应该就是因为那个炮仗的原因。” 朱雄英并没有告诉林宏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只是让人在准备东西的时候,朱雄英特意让林宏准备了民间制造炮仗所需要的工具。 所以,林宏自然而然地就认为,殿下这是太过无聊,想要自己制作炮仗玩。 炮仗吗,虽然林宏也没有做过,但每年皇宫内燃烧的也不在少数,这么多年,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林宏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那一声巨响,真真是吓了林宏一大跳,那乱飞的碎石,飞溅的石块,现在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令人心悸。 当时的他也是吓懵了,不然也不会不管不顾就将殿下扑倒在地了。 “炮仗?!” 与没见识没远见的林宏不一样,那一声巨响,震荡,以及院子里四散的碎石,朱元璋、朱标两人那可是都收入到了眼里的。 这么大的威力,这么强的杀伤力,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小炮仗的样子。 那什么炮仗,烟火,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可就算是最大的烟火,他们也没有见过爆炸之后有这么大威力的。 一时间,两人心里同时浮现出同一个念头:英儿制作出来的炮仗应该不是简单的炮仗! 两人陷入深思,直接将依旧还跪在地上的林宏给忽视了个彻底。 身体内的血液依旧还在慢慢往外渗透,就像是一个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慢慢地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随着血液的流失,以及心理上巨大压力的压迫,林宏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色愈发地模糊,跪着的身形摇摇晃晃,好似风浪中摇曳的扁舟。 ‘砰!’ 整个人终于稳不住,一个倒栽,面部朝地,林宏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声闷响将上位的两人惊醒,两人相视一眼,心里明白不管他们现在怎么猜测,具体情况还是要等儿子(孙子)醒过来他们详细询问,要真的是他们想的那样,英儿肯定不会将详情讲给这些奴才听。 “来人!” 朝外大喝一声,很快,王充就冲了进来。 目光瞟见倒在地上没有动静的林宏,王充心里也是一个咯噔,大喊不妙。 “陛下!” “将人带下去,这人朕听说是你的徒弟?” 看着跟在自己身边兢兢业业的王充,难得的,朱元璋多问了这么一句。 今天发生的事,要是真如这位林宏说的一样,那林宏还真的是一个忠心效主的好奴才,英儿现在年纪还小,自己也不能正大光明派人严密保护,要是身边真的能有这么一个忠仆,自己平时也能放点心。 朱元璋心里很是欣慰,但听到这个问话的王充可没有领会自家主子的这个意思。 直到现在,不明情况的王充还认为这是有人偷袭,再看到林宏倒在地上,陛下这样询问,王充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 看来,这件事里还有林宏的事,而且因为自己跟林宏的关系,陛下这是连带着自己这个贴身总管也给怀疑上了。 怎么办?怎么办! 王充的大脑细胞不断燃烧着,可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林宏跟自己的关系,只要是有心人稍微一打听,那就不是一个秘密,自己要是一口否认,陛下要是调查出来自己欺骗了陛下,那等待自己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下场。 没有办法! 王充最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微微颤抖的身边都耸拉下来,认命般地承认: “回陛下,林宏确实是奴才的徒弟,可...” 王充还想说自己并不知道林宏做了什么,尽量将自己从林宏的事情中解出来,可辩驳的话还没说出口,直接就被陛下打断。 “嗯,朕知道了,将人带下去,用好药,不要让人死了。” 朱元璋语气依旧如此,精神慌乱的王充并没有听出这句话下暗藏着什么。 见陛下挥手让自己离开,王充抬头,目露希冀,可朱元璋并没有看见。 没办法,陛下现在心情不好,自己要是再多说两句,一定是会触及到陛下的怒火的。 明白这点,王充只能是亲自将不争气的徒弟搀扶着退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管外面的世界乱成什么样,朱雄英这一觉睡的相当好。 午夜时分,一天滴水未进的朱雄英终于是抵不住肚子饿的难受,半眯着眼睛,朱雄英下意识地喊: “林宏,本殿下饿了,快准备膳食。” 这话说的那是一个有底气啊,听的殿内因为担心朱雄英再出什么意外留下来的朱元璋父子俩面面相觑。 听这语气,英儿好像还挺有精神的,这哪里像病人啊。 “咦!爷爷,父亲,你们两人怎么在这里?” 真奇怪,自己记得自己昏迷之前,这个院子里还只有林宏一个人在的。 “你说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朱元璋板起脸,这小子,实在是太过胡闹。 “额,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自己在书房里做了一些东西而已,而且,我们大明又不是没有那种东西。” 可不是,烟火那可是在宋朝就开始大肆流行的东西,翻翻史书,那什么大节、祭祖那都是离不开的。 “对了,林宏呢,爷爷,你们进来的时候没有动我书房里的东西吧,这些东西可不能玩。” 想起自己制作出来的火药与平常火药的不同之处,朱雄英立即急了起来。 翻身就要往下床,那比例自己可还是保守的,这要是他们不懂,随意将东西混在一起,就算是自己,那也分不出来了。 “放心吧,没有动你的东西,但是,英儿,难道你不应该向我们解释一下!” 朱标看着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儿子,那就是一阵的头疼,这小子,是不是分不清楚轻重缓急啊,他到底明不明白,现在他的那些东西并不重要? 朱标的想法朱雄英不知道,要是他有读心术的话,此刻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反驳。 这东西就算是常见,难道他朱雄英做出来的还能跟平常见到的那些一样,父亲这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就自己现在书房里的那些东西,只要外面的人丢进来一颗火星,瞬间,这个院子一定是会直接消失的,更不用说此刻还在殿内待着的大明祖孙三代了。 “爷爷,让人将我的这个院子包围起来,另外,不允许点火!” 说着火,朱雄英就看到殿内的情况好像有哪里不对,自己昏迷之前好像还是在白天,可现在这光亮好像是烛火! 烛火!就算是没有接触,朱雄英心里瞬间也是警铃大作。 头皮发麻,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朱雄英看着朱标问道: “父亲,你们真的没有动我的东西吧。” “确实没有,我们是让林宏亲自收拾的,放心吧,现在并没有引信。” 对于炮仗,老朱家的这两位还是了解的,毕竟,朱元璋那可是相当重视火药的,甚至,因为大明的钢铁冶炼业的进步,朱元璋早就让军器局研究火铳了。 黑火药并不罕见,毕竟历史学家就说过,大明帝国的绝世武功仰仗的就是它高效的火铳。 既然大明帝国火铳如此的发达,由此可见,大明这时候的火药发展多么的发达,相比于宋元时期,大明时期的火药品种那是非常的丰富,只是军用火药品种就高达九十多种。 在大明王朝存在的两百多年里,明代的火药配方不断地发展,融合了众位火药研究专家智慧的火药成分越来越合理,质量越来越高,在后面的世界大战里,大明火药可是说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回到洪武年间,早在洪武十三年,朱元璋就下令,军队百分之十的士兵必须要装备火铳。 当时,大明的军队人数大约在一百三十万至一百八十万人之间,按着朝廷规定的比例,当时的大明火铳兵就有十三万到十八万人,比英国、法国的所有骑士、步兵以及后补士兵的人数加起来还要多。 列个数据,明朝成化二年,大明军队中的火铳兵人数就达到了百分之三十,而这个数据,欧洲大陆直到十六世纪中期才达到这个比例数据。 当然,朱元璋的火铳只是一个开头,但就是因为朱元璋带头支持发展,大明的火铳才得以在当时的世界,举世无双。 这些都是后来事,现在,大明使用的还是黑火药,可那个威力,还真的是一言难尽。 今天,在朱雄英这里,朱元璋隐隐地有种感觉:孙儿会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那就好,爷爷,我跟你说,今天我将白糖制出来了,然后我准备做炮仗玩,可看到白糖之后,我就加了一点,结果,您看,那么大的一块石头,一下子就没了。” 朱雄英眼睛发亮,这句话说得那是一个不成逻辑,比如,为什么要制作白糖,是谁教你的,为什么会想着把白糖加入黑火药里,又为什么自己亲自制作炮仗玩。 可以说,只要想,朱雄英的这一段话,朱标两人就能问出一箩筐的问题出来。 可他们没有,孙儿身上有秘密,他们两人都是知道的,但很有默契的是,这两人都没有打烂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朱雄英也是知道这一点,可以说,自己之前虽一直称自己做梦梦到了大明未来的走势,但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 朱元璋两人那都是聪明人,那都是彻底清查过朱雄英的身份之后,这才会任由朱雄英胡闹。 毕竟,大家都是老朱家的人,只要做出的决定对大明好,对朱家好,那,朱元璋就觉得值得。 “你的意思是,你在黑火药中加入了白糖?” 白糖,糖霜,那不就是一个调味料吗? 朱标很是疑惑。 “对,我就是无意之中加入的,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无奈,朱雄英只能是装作很是惊喜的样子。 “标儿!” “父亲,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做。” 两人都没有怀疑朱雄英的话,首先,英儿之前也没有说过大话,其次,现在院子里的残样还摆在那里呢,事实胜于雄辩,证据都摆在了明面,朱标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第一时间应该做什么。 只要跟军事有关的,那就不能掌握在私人手里,至于那些走商的商人,既然留不住,那就将他们的存货全都留下来,最好是能跟各方签订购买协议。 第一百一十五章 “额,爷爷,父亲这是?” 朱雄英的记忆中,根本就不会想到垄断这个词汇。 在大肆宣扬民主科学,共同富裕的后世,垄断那是要被国家各方部门上门查水表的,自然,朱雄英对于古代的盐铁垄断行业只存在于他所学习的史书上。 “自然是要提前将糖源给控制住。” “可是,糖不是日常用品吗,要是朝廷禁止买卖,会不会引起百姓们的不满啊?” “不会的,糖毕竟是昂贵,寻常百姓家不会买,富贵之家也不会囤积,除了那些做这门生意的,掌管起来还是很容易的,而且,朝廷只是禁止大量交易,就跟盐一样。” “盐?” 想到这个百姓们的离不开的生活品,朱雄英就不由地皱眉。 说实话,对于大明现在盐铁垄断行业,朱雄英是很有意见的。 毕竟,现在这些人,谁也不会想到一百多年之后,大明王朝的私盐会那样的泛滥,直接影响到大明王朝的根基。 心里犹豫良久,朱雄英还是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 没办法,不要看现在洪武十六年了,可真算起来,老朱家坐稳这个天下还不足十年。 朱元璋刚登基那会,天下初定,因为元代的残暴政策,当时的天下可以说是百废待兴,民不聊生。 就连老祖宗流传了上千年的姓氏,宗族都被那些茹毛饮血的野蛮人给废除了。 按着历史上的说法,那就是一邦还处于奴隶社会的原始人,凭借着自己的野蛮之力,侵占了延续上千年文明的华夏大地。 并且还妄图将已经进入封建社会的中原大陆重新拉回原始的奴隶制社会。 就在这种畸形的等级制度之下,社会制度很快崩坏,无数的底蕴被践踏。 百姓们忍无可忍,这才在各地出头人的带领下,纷纷揭竿起义。 朱元璋登基之后,为了能尽快地稳定局面,想了不少的办法,其中针对盐业的就属推出了开中法。 开中法,顾名思义,就是用市面上很受欢迎,有着一定价值的盐、茶为中介,召募商人输纳军粮、马匹等物资前往朝廷所需要的地区的方法。 而明代,则是主要使用这个方法,不断的鼓励和招募商人对于粮食的运输。 只要商人们可以把粮食从产量比较高的地方运送到边境地区,那么他们就可以用这些粮食去换取相对应数额的盐引。 古代,盐,绝对算是一门暴利的生意,商人们没有一个不眼馋。 但在以前的朝代里,盐业都被牢牢掌管在皇家手里,制盐场所更是有重兵把持,商人们就算是再眼红,那也只能是望钱兴叹。 《评论家季刊》上说的好,资本逃避动乱和纷争,它的本性是胆怯的。 这是真的,但还不是全部真理。 当一门生意能带来300%的利润,资本家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所以,当大明放松对盐引的掌控之后,为了这门生意背后的暴利,商人们就像是过江之鲫,纷纷上赶着和朝廷达成合作。 最典型的例子,那就是洪武三年发生的山西地区缺粮事件。 洪武三年六月,山西一带特别的缺粮食,当时,为了解决这样的问题,朝廷就出面招募商人,并且还表示运送完粮食之后会给商人一定的盐引凭证。 有了这些凭证,这些运输粮食到达山西地区的商人们就有了买卖食盐的权利。 短短几日,山西一带在神通广大的商人运输队的支援之下,很快,一批批粮食就从各方运达,再拿着换到的盐引前往朝廷的盐场等待,等待食盐拿到手,这些商人就会将这些食盐放入市场,销售、获利。 开中法实施以来,为了能够在朝廷手里拿到盐引,这些商人想尽办法去完成朝廷公布出来的任务。 大明地大物博,再加上百姓们勤劳能干,只要各地的物品能够在其他地方流通起来,大明王朝的经济一定是会得到飞速发展的。 一开始,这个方法确实很有效果,为了不让食盐成为商人们收割暴利的工具,大明王朝也想了很多的方法。 比如,开中法的前提是必须要先完成任务才能得到盐引,拿到食盐实物之后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卖盐,这其中必须要在朝廷规定的地方买卖,而且,还需要经历一系列复杂的流程。 可以说,商人要想将这门生意产生的丰厚利润落袋为安,那就意味着他们从接受任务之后,从头到尾都需要听从朝廷的安排,这时候,朝廷支配了商人。 开中法在最开始实行的时候,因为朝廷的霸道以及严控,商人们贩卖私盐的情况还是得到了很好的遏制和打压的。 再加上朱元璋对于贪官污吏的严查,当时的官员们,当官只是还是比较清廉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王朝前期的一些优秀的政策就在历史的长河中出现了一系列的混乱。 特别是大明王朝发展到后几代的时候,朝廷对于官员以及这些商人的掌管力愈加松散。 没有了严格惩罚这把大刀在脑袋上悬着,朝廷中的官员渐渐地就与这些盐贩子形成了强强联合。 更甚者,这些盐贩子为了能够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无权无势的他们通常会把这门生意的利润大头打点给各层官员。 他们互相勾结,在皇家的眼皮子底下,形成了一张严密的关系人情网。 为了达到利益的最大化,也为了让自己能够从中获利,开中法这一优秀的政策逐渐地变了味道,最开始由朱元璋营造的严肃管理氛围瞬间就被冲破,彻底地失去了原先存在的意义。 一开始只是商人,可在巨大的利益之前,没有人是能够忽视的。 随着朝廷严控出现问题,在垂涎欲滴的暴利之下,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怎么可能忍得住。 渐渐地,这些人就将自己的手伸向了这条暴利之道上。 为了自己的利益,本应该是维护朝廷利益的皇亲权贵们,反而主动地开始寻找开中法在实际运行之中的漏洞,并且不断地将这个漏洞扩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当然,开中法能有漏洞,自然也是因为它本身就存在着一定弊端。 有了这些人的参与,开中法的实施愈发困难起来,在大明的中后期,很明显的,这个制度已经不适合当时的大明社会了,可那时,并没有人提出合适的制度。 随着私盐不断地泛滥,明王朝的根基也发生了动摇,因为,在这个时代里,盐税那可是占据了国家整年财政收入很大一部分的。 明朝的税收基本上是向底层人民征收的。 而这些商人、权贵,他们有的是办法不给朝廷交税,毕竟,自朱元璋以来,明朝就明文制定了文人可以免役、免税的规定。 在这个规定下,官吏以及地主那都是不必纳税的。 到了大明中后期,明朝的免税集团不断地壮大,在朱元璋的祖训下,皇室的大部分皇亲贵族那都是理所应当享受着朝廷的免税政策的。 特别是大明为了鼓励科举考试,朝廷更是承诺对通过科举考试成功的进士和新兵采取免征与减税的政策。 一代又一代,几个世纪以来,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科举、参军改变着自己的命运,朝廷也因为这个承诺,全国内免税群体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间接性的,就导致了大明国税的减少。 更别说古人那都是很聪明的,合理免税、避税不仅仅只有后世人能想到。 这些免税集团因为自己的免税身份,为那些需要缴纳税钱的人提供了庇护所,用着各种各样的名头夺取着原本属于人民的土地。 打一个比方,在大明,要是一个人必须要缴纳土地税,那他完全可以选择将土地卖给那些免税集体,再从这些免税集团手中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土地进行租赁。 这样一操作,他的身份就由原本要向大明朝堂缴纳税务的百姓,成为那些免税集团的租户。 身份的改变,让他只需要向免税集体缴纳一定数额的租用土地费用,就不用向朝廷交税。 免税集团,原本只是朝廷与底层百姓之间的中间人,可就是因为他们特殊的身份,免税集体与百姓为了彼此之间的利益,直接就将朝廷给抛弃了,不带他玩了。 国民的财政收入在这样一操作之下,更是断崖式缩水。 至于商人,明朝的商业税是很低的,仅为宋代时期的六分之一左右。 更何况,在官官相护之下,那还不是那些官员想说多少那就是多少? 毕竟,朝廷要是多拿一点,那些商人献给那些官员的打点就会少一点。 这些官员才不会为了那些所谓的名头轻易损失自己的利益。 可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为止,大明还是欣欣向荣的,想来就算是自己提了,爷爷他们也不会当回事。 “爷爷,孙儿始终觉得堵不如疏。” 大明的税收一直都是一个问题,主要依靠底层百姓,什么土地税、人口税、再加上劳役,这些种种那都是针对于平民百姓。 而且,大明还因为要恢复民生,开国之起就严格重视农业,限制商业。 这些都是畸形,一个社会想要发展得好,光是靠农业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能凭借着商业才能实现。 要知道,任何朝代,真正有钱的都是那些官员、地主以及商户。 之前朱雄英提议让那些地主根据田产多少划分层次纳税,用以修建社学,这只是第一步。 只要这个口子一开,那那些士绅们共同构建起来的利益巨墙就会出现一个口子,以后,只要自己有正当的理由,那那些士绅就是他在嘴边的一口肉。 只要朱雄英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想来也不会有人死脑筋的死守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不松手。 自始至终,朱雄英就将主意打到了这些人身上。 “什么意思?” 堵不如疏?朱元璋还是第一次听到用这个词语形容盐业的,难不成孙儿这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爷爷,我们完全不需要如此的大张旗鼓,特别是父亲,他不应该出面的。” 朱雄英微微叹气,刚刚自己脑子没转过来,竟没在第一时间阻止父亲的行动。 “本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发现,但要是父亲的大动作传到这些人心里,按着那些商人的聪明,肯定知道这是朝廷又发现了什么。 他们虽不敢明着跟朝廷作对,但暗地结合起来提高市价,坑朝廷一把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大明朝内的可以控制,但大明现在毕竟产糖量不多,大多都是那些外商从各个番邦国家里运输过来的。 这些东西,本就因为路途遥远,价格昂贵,但要是让这些走商人知道这些东西朝廷有大用,那按着他们的胆子,绝对是不会放过这个宰肥羊机会的。 按着朱雄英的想法,现在最佳选择只需将这个配方保密就够了,其他的什么也不需要做。 “可是,要是我们大量制作,这种需求最终也是会暴露出问题的。” “所以,这是权宜之计,我们还是应该尽量自己产出大量的糖出来,这种资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才是最令人心安的。” 这些事情,本就不可能一直隐瞒的住,更何况,朱雄英本就没有隐藏的意思,科学技艺这种事,从来都不是靠藏能解决的。 只有发展、不断地进步,不断地走到所有人之前,那才是站立在了不败之地。 “你的意思是,鼓励甘蔗的种植?” “爷爷,不知道你有没有从那些番邦国那听说过一种名叫火焰菜的东西。” 甘蔗虽然是产糖的原材料,但甜菜那才是真正的出糖大户。 历史上,甜菜原产于欧洲的西部和南部沿海,在公元一千五百年左右由阿拉伯人带到了华夏。 而朱雄英提到的这种甜菜,又可以说是糖甜菜,从名字就知道,这种植物的出糖率能有多高。 糖甜菜起源于地中海沿岸,史书记录中,这种植物是二十世纪初传入华夏的,并没有具体的时间记载。 故此,朱雄英现在就希望有外邦人带着他们那里的植株在大明售卖,就算是当做景观花木也好啊,毕竟,棉花、辣椒一开始也都是作为观赏植物存在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没有,他们离我们大明路途遥远,这些人千里迢迢赶到大明,自然不会带着那些容易死亡的花草。” 听孙儿这样询问,朱元璋自然明白孙儿这个问话是什么意思。 毕竟,现在他强制要求百姓们种植的棉花当初是怎么传入的中原大地的,他可是很了解的。 “爷爷,您说,要是我传出消息,说大明皇长孙殿下搜罗天下异植,能入眼者,重赏! 那些番邦人会不会主动地将他们那里的稀有花草带来啊?!” 路途遥远,再加上现在自己的年龄,要真的想要从外邦找来后世常见的那些植株,朱雄英只能是想到利用自己的身份,搞一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一个办法了。 “应该可以,活的花草不好带,但是种子却可以,要是你的赏金足够丰富的话,这些人说不定还能在大明将那些花草给种出来。” 朱元璋说的没错,现在大明还没有停止海运,一年之间,沿海港口也会有几次别国的海船靠岸。 要是让海船上的那些商人知道大明的皇长孙有这个兴致,他们真不介意随身带着一些种子漂洋过海远行。 “好办法,爷爷,你给孙儿一个皇庄吧,等开春春耕的时候,孙儿就去把大棚搭起来,到时候,孙儿就将这个皇庄经营起来。 我也不要成活的花草了,就要种子,让那些番邦人给每一份种子写一份种植笔记,上献种子并成功成活,那就赏赐他……,嗯,一件宫瓷吧!” 想来想去,朱元璋还是觉得赏赐瓷器最靠谱。 那些什么茶叶、丝绸啥的,那都是市面上就有的,只要那些商人愿意出价,想要多少有多少。 但宫瓷可不一样,那可是专门给皇宫烧窑的宫窑,每一件瓷器那都是独一无二,典雅精致,构思别致,每一件那都是可以作为传世的存在。 对于那些番邦人来说,这种赏赐那才是真正的重赏。 经历过元代成吉思汗铁骑的征战,那些被蒙古铁骑踩在马下的番邦们,那可对中原大地是相当推崇的。 在这些国家中,上层贵族都是以拥有中原大地物品彰显自己身份的。 丝绸,茶叶,瓷器,在这些番邦小国中,只要那些商人能运回国内,根本就不需要发愁销路。 通常,往往都是他们刚迈进自己的国界线,那些贵族就有人在等着了,而且,还不喊价,那些商人说多少就多少,生意真的不要再好做。 当然,这些人运回国的瓷器不可能是宫瓷,毕竟,他们这些人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会跟大明皇宫里身份高贵的人有所交集,就连那些官员,这些商人也没有见过几个。 “可以,可,这事总不能大张旗鼓地发布公告吧。” 那些番邦人对于瓷器的追崇,朱元璋也是了解的,自然也明白宫瓷对这些人的吸引力有多大。 他可以保证,现在只要朱雄英敢放出这样的话,这些追求利益的商人们,一定是让朱雄英满意的。 赏赐倒是没有问题,唯一让朱元璋犹豫的倒是怎么传递信息给那些人。 总不能用朝廷的名义发布吧,只是英儿的一个爱好,要是大张旗鼓,那些御史肯定是会以铺张浪费,公器私用批判英儿的。 对于朱雄英,朱元璋是不愿意多加管教的。 要不是现在老朱家在外明里暗里敌人太多,朱元璋都有心让孙儿在大明各地游学一番。 现在孙儿想要耕种,从小就在田间地头成长起来的朱元璋自然也不会多加阻拦。 更何况,现在的朱元璋真的就以为朱雄英这就是一个兴起,并没有当回事。 “放心,我有办法!” 自己这点小事,哪里用得上朝廷公布这么打的阵仗,这个消息,自然是找那些消息灵通的商人最是恰当。 自己这个身份,注定了,只要自己稍微透露点意思,下面就会有人将具体事项安排的明明白白。 “哎,对了,爷爷,林宏呢,我醒来这么久,咋没见到人?” 聊了这么久,朱雄英觉得自己都快饿瘪了,这林宏难道不知道他家主子一整天就吃了早上那一顿吗!这也太不称职了! “自然是去给你准备膳食去了,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 张太医说朱雄英这是昏睡,本以为会一觉睡到明天,可没想,这才二更天就醒了。 “哦哦!” 肚子饿的脑子发昏,朱雄英不过形象地盘腿坐下,端过朱元璋身前的点心盘子就开始了进食。 “慢着点,王充,去,催一下,让后面人快一点!” “对了,让张太医先把汤药端上来,现喝药!” “啊!爷爷,不喝行吗,那东西可苦了,我要是喝了还能吃下东西?” 一想起中药的味道,朱雄英就是一个激灵,就连手里的点心瞬间都不香了。 “不行,一定要喝,必须要让你吃个教训!” 朱元璋无视他的请求,端的那是一个铁面无私。 “我这不是忙忘了吗,爷爷~” 朱雄英这是连脸都不要了,为了躲掉那难喝的药汤子,这是连撒娇卖萌都用上了。 “别担心,张太医跟咱保证了,不会太苦,这是养身子的,你之前的病虽然好了,但还是应该巩固一下身体。 英儿啊,爷爷真不想再看到你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了,闹闹腾腾的多好。” 被孙儿这撒娇征服,朱元璋只能是说出了实情。 “那为什么之前的那么苦?” 朱雄英皱着眉头,明显不相信,那些养身体的药方子,他也喝了不少,可每次那都是苦不堪言,说喝下去的还不如说是硬灌下去的。 “哦,那时我让张太医给你多加了一些黄连!” “啊!爷爷,你怎么能这样,而且,这可是药,还能乱添加东西的?! 爷爷,我可是你亲孙子,您就不怕那东西把我喝出问题出来?!” 震惊,相当的震惊,朱雄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一碗碗药汁子,里面竟然还有自家亲爷爷的手笔在。 “咱那都是让张太医看过的,完全没问题,而且,加入黄连,药效更好。”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句话说的那是一个云淡风轻,听的朱雄英那是一个怒火中烧: 这都什么人啊,敢情喝药的不是您,您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黄连,那能是好东西吗?真是好东西的话,要不要也让张太医给您来一碗? 朱雄英心里不断地吐槽。 “先将方子呈上来,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你这个小孩子担心了,好好养身体,要是我再从张太医那里听到你气血亏虚的话,那接下来你就不用想着胡闹了。” 一个朱标,一个朱雄英,朱元璋真不知道自己老朱家嫡系一脉是受到了什么样的诅咒,怎么就一个比一个身体不好。 有一瞬间,朱元璋都有一种直接让太医署直接驻扎进东宫的想法。 “爷爷,你这是卸磨杀驴,而且,我昏迷那是因为我没有吃饭,饿出来的,可不是什么身体不好!” 一看朱元璋是要过河拆桥的架势,朱雄英立刻就不干了,就爷爷手下的那些人,他是真的不放心他们能将这些东西搞出来。 “那你想怎么样?” 之前的新型石灰浆配方就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现在再加上这个改良后的火药配方,这都是自家孙儿的成就,可因为自己要保护孙儿,还不能不捂着不宣布,还真的是有些不厚道。 “爷爷,这白糖你觉得那些眼高于顶的人能放在眼里? 这要是你强硬要求他们必须要去做,那那些人要是一不小心直接搞爆炸了,那些炸死炸伤的工匠们怎么办? 这些人可都是我们大明难得的人才,缺少一个我们大明需要多久才能补齐? 所以,爷爷,你看,这件事就我清楚,要是你不让我去,那那些人肯定会花费很多时间的。” 朱雄英据理力争。 “很危险?” “嗯!在现在的黑火药中掺加白糖,爆炸能力可以将黑火药的爆炸威力提高至少三倍。 爷爷,不要小看这个三倍,你看我的院子就知道,那块石头虽比不上您院子里的那块泰山石,但这也是工匠们在深山精挑细选出来的,这里可是东宫,能送进东宫里的东西,重量以及质量那都是能保证的。 可就这么一块石块,我只是用一个小炮仗就将石头给报废了,爷爷,你说要是那些军器局的老爷们要是一个不小心,会不会直接就将我们苦心筹备起来的军器局直接给炸飞?” 军器局,因为他们超然的地位,本就在大明中处于一种特殊的位置。 在职位上,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官衔,但在朝廷内,那些亲王超一品官员那都是很给他们面子的。 在他们眼里,黑火药他们就是最厉害的,现在要是突然有个人插手指挥他们,说不定这些人真的会阳奉阴违,全然不当回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么危险,朱元璋怎么可能会让亲孙子去犯险。 “那爷爷,你看,我将林宏派过去总行了吧,林宏最近跟着我也学了不少,虽然脑子不那么机灵,但胜在老实听话。” 自己不能去,那就派一个亲信过去,这总行了吧。 朱雄英用着爷爷,我已经退后一步了,你可不能得寸进尺的眼光看着朱元璋,目光那是一个坚定。 “也行,不过你说的那个林宏好像受伤了。” “受伤了?严不严重!” 不应该啊,自己那可是算好距离的,林宏是怎么受伤的?不会是被炸伤的吧。 朱雄英有些急了,自己身边可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信,这要是真没了,以后自己要去哪里找这么用的顺手的人啊。 要不,再让王充给自己一个徒弟?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王充这么会调教人。 “张太医看过了,没啥大事,就是被飞来的石片划伤了。” 划伤了?怎么回事? “没事,张太医的医术你还不相信?” 说曹操曹操就到,爷孙两个刚提到林宏这个受伤者,林宏就领着小厨房的宫人们端着备好的膳食进入了书房。 “陛下,殿下,这些都是小厨房赶工出来的,没有什么好材料了,殿下,你赶紧吃点填饱肚子。” 林宏不顾身上的伤口,看到朱雄英醒来十分地高兴,从身后的盘子里端过来一碗白粥顺手就递给了朱雄英。 “林宏,你没事吧?” 肚子没食,心里难受,朱雄英也不推辞,端起碗就喝了起来。 “没事,都是奴才的错,要不是奴才,殿下你也不用受这个罪了。” 林宏很是愧疚,伺侯朱雄英这么久,林宏很清楚殿下是非常讨厌那些中药汁子味道的。 今天要不是自己扑倒了殿下,让殿下后脑撞出那么大一个包,张太医也不会害怕殿下有什么后遗症而开药方了。 “殿下,先喝药,张太医说了,这药要饭前喝!” 见朱雄英都快要一碗粥下肚了,林宏这才想起张太医说的医嘱。 “我真没病,就是饿得,喝药还不如让我吃一顿饱饭来的实在。” 朱雄英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行!” 朱元璋直接否定。 “那我就喝这一次,让张太医不要给我下方子了,爷爷,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这些东西喝多了,对我身体也是有影响的。” 朱雄英绞尽脑汁,最终只能拿自己的身体健康说事。 “可以!” 双方各退一步,朱雄英只能是重新捏着鼻子,仰头直接就将整碗药汁子倒了嘴里。 “殿下,白糖!” “嗯!” 舀一勺白糖,不顾甜腻,朱雄英一股脑地全都倒进了嘴里。 “爷爷,您也试试,这可是孙儿的成果。” 将碟子往朱元璋面前一推,朱雄英目露期待。 “这就是白糖?果然,名副其实!” 光是外观,孙儿做出来的白糖真的就白的就像是雪一样,跟市面上买卖的那些微黄的糖霜真的不能比。 “尝尝,不仅白还很甜,这才叫糖。” 在孙儿的催促下,林宏亲自用干净的筷子蘸取少许的白糖递到了朱元璋面前。 “绵软细密,入口即化,这甜味竟比上好的蜂蜜都甜上了几分。” 确实是好东西,甜死死的感觉真的是甜到了心里。 迎着朱雄英的期盼目光,朱元璋那是一点也不吝啬夸奖之词。 第一百一十九章 “爷爷,不仅如此,这糖那可是属于高热量食物,遇到西北那种高寒天气,糖那就是最佳的补充身体能量的东西。 甚至,就连那些受伤的军士们,要是可以在养伤的时候多喝两碗糖水,他们的伤势也能恢复的更加快速。” 不仅仅是提高黑火药的爆炸力,糖能被列为战略物资,最多是因为它内含的能量巨大。 要知道,在战争年代,后方补给十分困难。 就算是到了二十世纪中后期,士兵通常也只能吃压缩饼干等便携食物。 但便携食物除了携带方便之外,真的那是一点优点也没有。 为了能够充分满足战士们战争时不饿肚子,制作出来的压缩饼干不仅难以下咽,而且没有什么热量,这也就导致了士兵们的热量在战斗过程中消耗极快,战士们非常容易产生疲惫。 战斗,特别还是古代这种双方对峙,冷兵器占大头的战斗,一旦出现军士们疲惫,那对于战斗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特别是在冰天雪地的西北,东北等地,要是军士们身体补充不了足够的热量,那对于战斗来说,那就是一个不可挽回的后果。 不论是干粮,还是各类的粮草,当前线动用的军队人数越多,战线拉得越长,那对于后方的后勤供给来说,那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不仅仅是军队所需消耗的粮食数量巨大,光是要将这些粮食从大后方运往前线,那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但糖不一样,作为人体热量的主要来源,它不仅种类众多,其中的葡萄糖和果糖那更是可以直接被人体直接吸收的。 而且它的热量很强,按着研究数据可知,一克糖在人体内可以产生大约四千卡的能量供给。 当我们感到饥饿的时候,那就是我们身体向我们的大脑发出缺少能量的报告,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人体就必须要及时提高血糖含量,为人体充能。 在化学元素组成上,糖是由碳、氢、氧三种元素构成的一种有机物,简单来说,就是纯纯的碳水化合物。 作为纯粹的碳水化合物,一个正常的人类每天需要摄入十至三十克的糖分,才能保证人体一天的能量供应。 十到三十克,跟一车车骡马托运的粮草相比,那真的是小的不能再小。 要是大明可以找到高产白糖的办法,那对于被群狼垂涎的大明来说,那不知道领先了多少步。 “是吗?” 朱元璋嘴上漫不经心,但在心里,已经是下定了决心。 既然白糖这么有用,那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找到可以大批量生产白糖的方法。 对了,刚刚英儿说的那个甜菜也要注意一点,或者可以让人前往那些西洋人的地盘上好好找找,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将甜菜给带回来。 北元,始终是杵在朱元璋心头上拔不掉的一根刺。 蒙古人,从小肉奶不断,在不断的肉食供养下,他们一个个都是身强体壮,再加上蒙古以游牧为生,优良的马匹一点也不缺。 在优秀的蒙古铁骑之下,任何步兵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大明之所以能够战胜北元人,也不过是因为民心所向,蒙古人的人数又太少,大明这才趁着机会将那些高高在上,野蛮不堪的蒙古人重新赶回西北草原,可并没有完全消灭。 在体验过了中原大地的富庶,这些蒙古人对于中原大地更是垂涎。 现在安稳的局面,只不过是双方都在休养生息,等待着最佳的战机。 朱元璋眼神微深,最近密报上报,北元最近是越来越不安分了,再加上周边蠢蠢欲动看热闹的各个番邦国。 现在的大明,随着将蒙古人赶回草原之后,中原大地的优秀战马那真的是越来越少,要不是大明抓住了火药这一杀伤力武器,就大明现在的实力,早就被各方势力给瓜分完毕了。 没有身体上的优势,又没有优秀战马的产出,为了能够威慑到周边地区,大明现在唯一可以仰仗的,不过也就是军器局产出来的火器了。 既然糖可以极大地提高现在火药的威力,又能为军士们补充身体能量,那朱元璋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 朱元璋心里的想法朱雄英并不知道,要是被朱雄英得知自家爷爷竟有用生产大量白糖增加火药的想法,说不定还真的会当场不顾形象地给爷爷一个大大的白眼。 爷爷,你在想什么呢?就算是现在的大明,糖也不过是上层贵族社会的特权享受罢了。 要是没有实现真正的工业化,那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生产白糖那就是一个脑抽的行为。 至少,在朱雄英的那个世界里,并没有听说哪一个国家土豪到直接将白糖当作火药使用的地步。 毕竟,理论上虽然可以达成,但随着科技工业的发展,威力越来越大的火药也被科学家接连发现,就说那个黄火药,那就是白糖不能比的,不仅便宜而且威力强。 等到感觉到自己嘴边里的苦味消除之后,朱雄英迫不及待地就朝着桌面上的各色菜品开始下手。 一时之间,书房里,朱雄英忙着吃饭,朱元璋忙着盘算。 第一次,朱元璋决定不顾一切代价要将这件事达成。 同时,更是将负责这件事的负责人直接给决定了下来,那就是五儿子朱橚。 说起这个五儿子,朱元璋就是一阵的头疼,给一块封地也不安分,偏偏喜欢四处游历,现在有这个机会,直接将五儿子给拎回来做点正事。 而且,他不是很喜欢医术吗,刚好,那个地方草药那么多,一举两得。 爷孙两个各有心思,等到朱雄英将吃饱喝足,朱元璋又不放心滴让张杜仲张太医重新诊脉,得到无事的结论之后,这才带着满腹心事返回了乾清宫。 “林宏,明天你就去爷爷哪里报道,将这叠纸拿着,方子比例都在上面,收好,我可不希望我的成果被人窃取。” 为了让林宏上心,朱雄英很没有节操地直接开始了吓唬。 可能是朱雄英说的话太认真,唬得林宏一愣一愣的,接方子的双手都开始了颤抖。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先退下吧!” 挥手让林宏退下,吃饱喝足的朱雄英没心没肺地开始了回笼觉。 ? 第一百二十章 乾清宫 朱元璋思量再三,最终还是让人将朱雄英的想法传入那些驿馆、胡商们耳里。 就算是在看不上那些小国,朱元璋也不得不承认,哪些地方还真有大明比不上的地方。 展开孙儿手绘出来的简单地图,朱元璋的眼神紧盯着那块岛国,目光中都透露出些许的贪婪与狂热。 黄金之国啊,遍地黄金,还真的是让人眼馋。 东夷人,倭贼,在朱元璋眼里,他们也不过就是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才能在大明周边随意蹦哒。 那么多的黄金,竟然掌握在那些老鼠一样的人手里,朱元璋那是怎么想怎么不高兴。 “爷爷,我带人过来了,先说好啊,这人我给你了,你可要让王总管再给我一个徒弟。 爷爷,真不愧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王总管的这教导人的手段还真没得说,就是这个!” 说着,朱雄英还朝着在一边安静伺侯王充竖起一根大拇指,在行动上表达了自己对于林宏这个人的认同。 “都是殿下看得起他们,老奴那些徒弟,那都是不成器的,最大的优点就是多学多看少说~” 王充很高兴,作为一个太监,后代子嗣是不可能有了,为了自己的养老着想,收养几个徒弟也不过是出于未雨绸缪。 他的几个徒弟,除了因为陛下的要求,将林宏派往朱雄英身边之外,其他人还只是在宫里的各个部门里做着最基础的工作。 现在林宏出息了,不仅得到了长孙殿下的赏识,还有机会在大明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作为培养他长大成才的师傅,王充心里那是很欣慰的。 “王总管,你这话说的,这宫里,人倒是不少,但真的能算得上多学多看少说的,恐怕连十几个都数不出来。” 朱雄英这句话话里有话,深宫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就说这负责整个皇宫衣食住行,财米油盐的内官二十四衙门,为了不得罪那些深宫里的贵人,在长年累月之间,内官二十四衙门内部都有自己的潜规则。 对于那些这宫里日常的、不太稀罕的东西,都是由各自负责的衙门分派。 但每一种东西那都是有好有坏,有多有少的。 在分派过程中,那些负责人也不可能一碗水端平。 哪怕那些负责们真的清廉正直,公平正直,对所有人都一碗水端平了,可那些贵人娘娘,皇子皇孙们也不免因为心里的小算盘,总会有不满意的。 正所谓顺了哥情失嫂意,满足了这个满足不了那个。 他们平时经手的事务又那么多,针头线脑都需要去管。 反正不管怎么分配,宫里总会有人不满,所以,为了不给自己找事儿,久而久之,他们自然就形成了自己独有的一套行事规则。 最好的东西当然是紧着皇上、太后、皇后、太子、皇长孙这些,这些人分配完毕之后,那就是有实权的宫妃,娘家强势的宫妃,得宠的宫妃。 完了再按品级分,当然人缘好的,出手大方的又能占个先。 至于皇子皇孙这边儿,得宠的,掌权的,得势的皇子皇孙肯定在前。 紧接着,那就是按着品级、年岁往下分配。 这种事儿,宫里的人都心里有数,大家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以说,能在宫里生存这么久的,要不是身后有靠山的,那就是左右逢源的。 当然,最安全的就是跟在皇帝身边,不去参合任何后宫佳丽的争夺之战,也就是典型的保皇派。 作为朱元璋身边的太监总管,王充自然是坚定不移的保皇派,由他亲自培养出来的徒弟自然也跟他们师傅是一样的属性。 朱雄英之所以要从王充这里重新得到一个贴身总管使用,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人全能,用起来顺手,更多的也是因为他们的属性用起来安全。 “王充,挑几个得手的出来,另外,你平时也留意着,要是有那机灵的,直接就拨给英儿。” 朱雄英这样子,朱元璋也是看出来了,以后捣鼓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肯定不会少,林宏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少。 要是让英儿每一次都要跟王充找一个徒弟填充空缺,还真是麻烦,还不如直接多挑几个。 甚至,朱元璋还让王充留意着那些刚进宫净身的小太监,要是有好苗子,直接就送到朱雄英身边。 朱雄英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培养亲信也是时候了,那些徒弟们虽然用起来很顺手,但终究比不上跟自己一起磨合起来的默契。 暗卫培养还不到时候,但培养一些贴身的宫人倒是时候了。 刚进宫的那些人,只要身家简单,没有什么拖累,那培养起来一定比那些身手好的亲卫们强多了。 “对,我本还想说要跟爷爷你多要些人,没想到,我们爷孙两个竟然想到一块了。” 朱雄英很明白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平时老成就算了,可要是一直老成,那肯定就要被人怀疑了。 朱元璋这么上道,直接让贴身总管给自己挑人,朱雄英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称赞之语。 “行了,你今天不会就是要给我人吧,你小子是不是逃课了?” 朱元璋很疑惑,要是真要让人过来,直接让林宏一个人来就是了,这人可是从王充这里出去的,总不会说,出去这么几个月,林宏就连回宫的路都不认识了?! 想来想去,朱元璋想不到孙儿的目的,最终只能是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爷爷,我是那样的人吗?!” 朱雄英气炸了,直接从地上弹起,整个人诧异地盯着朱元璋,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那你这次过来是?” “爷爷,难道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什么事?” “爷爷,你说过的,你要给我一处皇庄的,这眼看着都要春耕了,你要是再不给我,等种上作物之后,我还怎么种啊!” 朱雄英心里可已经打算好了皇庄要种什么,这要是因为爷爷这里不给力,耽误了自己的打算,那自己的计划可怎么办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皇庄,你想要哪一块?” “自然是要最大的,我听说李家庄那边有一块,我就要那里。” 朱雄英也是做过功课的,李家庄那里虽然说是皇庄,但实际上,也就是一座山。 那处皇庄也不过是在山脚,良田并不是很多,唯一让朱雄英看上眼的,恰好也就是那座山。 “嗯,可以,给你了。” 一处小庄子,朱元璋还真看不在眼里,他现在好奇的是,孙儿要拿这个皇庄做什么。 “谢谢爷爷!” 得偿所愿,朱雄满脸都是满足。 一溜烟跑到爷爷身边,朱雄英一眼就看到了爷爷书桌上自己画的地图。 “爷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自己幼稚的画作,朱雄英突然想到自己当时的豪言壮语,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爷爷当时也就是有些兴趣,并没有下定决定,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又将主意打到东夷国了? 难道,爷爷又缺钱花了? 不对啊,上次才听父亲说今年边境的军饷都足额发放了,就连往年欠官员们的俸禄也都补齐了,看这样子,现在的大明在大明宝钞对周边番邦的流通下,应该不缺钱花啊。 “就是觉得,那么多的矿产放在那里,太浪费了。” 至于那些东夷人,朱元璋那是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爷爷,这一仗可不好打,我们大明的水师,说实话,要想跨越海湾攻打东夷岛,还真是不好实现。 所以,要是真的想将那些资源搞回来,其实,孙儿觉得还是应该以经济手段。” 世界的主题,终究还是和平与发展。 武力、炮程,那不过是保护国家话语权的底气罢了。 虽然,朱雄英也很同意南开教授艾跃进着名的那句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但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朱雄英觉得,针对东夷岛,或许,经济手段比起武力镇压更有效果。 “怎么说?” “东夷岛虽小,但东夷人刚结束混乱的战乱时期,进入了所谓的幕府政治。” 不仅是中原大地奉行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就连历史上的东瀛,那也是经历了从绳纹时代到平安时代,从幕府政治到明治维新各个阶段。 大明洪武年间,现在的东瀛应该正处于武士阶级掌握政权、实行军事封建统治的“幕府政治”时期。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完全可以派遣商船前往东夷岛,跟那边的势力搭上关系,只要我们可以跟幕府势力达成交易,那我们就可以用我们大明的商品跟他们换取大量的金银。” “用什么东西?还有,那个幕府政治是什么?” 幕府政治,那也只是后世人对于公元1192年到1867年的日本历史统称,这个时代的朱元璋自然没有听说过。 “爷爷,自从他们的天皇权威在国内逐渐丧失权利之后,东夷国内的主要权利已经主要由那些武士们掌控了。 而这个幕府,则是指德川幕府,又叫江户幕府,他其实指的就是东夷那边的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康。 此刻的东夷,已经成为了德川家康的一言堂。” “也就是说,那个幕府就是现在东夷的皇上?” 换位想想,很快,朱元璋就将德川家康的地位与老朱家现在的地位对上了号。 “也可以这样说吧,可是他们毕竟属于岛国,国内的很多日常用品都是很缺少的,比如粮食,布匹,那都是很缺少的。” “所以,你是想让人带着粮食,布匹这些东西去东夷岛进行交易?” 东夷,虽没有成为大明现在的附属国,但按着那些高丽使臣的说法,东夷人还是很希望可以被大明看到的。 就是当时朱元璋嫌弃他们地方远,又小,并没有搭理他们。 “嗯,我是这样想的,而且,因为隋唐文化在东夷国内的影响,其实,他们国内的文化跟我们大明都属于儒家文化体系,所以,很多东西,比如说茶叶这些东西,他们那边也是很推崇的。” “可是,那些东夷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也是有学生在我们大明求学的,这些布匹,粮食,就算是我们亲自运输交易,这价格上肯定也不会多多少。 就算是他们国内金银这些很多,很廉价,但也不可能被我们大明当傻子耍吧。” 朱雄英这个办法是很好,但是,东夷岛毕竟也不是深山老林久不出,跟外界消息脱节的原始人,那些粮食布匹市场价怎么样,他们心里那都是有底的,总不能大明人说多少他们就给多少吧。 “爷爷,我当然不会把那些人当成傻子,那些东西只不过是抛砖引玉的那块砖,只要我们的东西可以在东夷岛打开销路,那接下来的就容易了。” 朱雄英微微一笑,扬起脑袋,满是自得。 “东夷本就因为国内的混乱,对于外面的贸易本就很少,可以说,在外,东夷也就跟我们大明有交集了。 按着我大明的富庶,这些人肯定是会传消息回国的,可为什么这么多年,竟没有一艘商船出海呢? 我是这样觉得的,首先,我们大明国内的商人并没有意识到东夷岛的价值。 其次,那就是海面上很不平静,孙儿前段时间还听说,因为东海那边倭寇横行,周边的渔民竟都受到了影响,爷爷您还有意向想要闭海?” 说着说着,朱雄英就说到了关闭海运这个问题上。 在他看来,因为倭寇袭扰就选择退后封锁的大明是很不明智的,就连清朝,闭关锁国也不过是因为想要将外国的那些先进的思想隔绝在外,维护清政府的统治。 说白了,大明完全没有认识到海洋可以带来多大的利益,本质上是为了减少麻烦与损失,而清朝,则是为了私心,维持统治阶级的统治。 为了私心闭关锁国朱雄英还可以理解,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为了减少麻烦损失而海禁,他就不理解了。 不就是小小的倭寇吗,他就不信了,他们面对着大明的大炮,还真的能一点也不怕。 第一百二十二章 按着朱雄英的意思,那些倭寇大明就不应该就此放任不管。 东夷岛现在的幕府时期,本就是武士当道,那些日本浪人,也不过是挑着软柿子捏,要是大明朝廷真的可以下定决定,这些小打小闹的海上老鼠完全就不足为道。 一直以来,华夏大地给外界的印象就是强大的陆军实力,一般的水军,以及落后的空军实力。 可没有人知道的是,其实,大明时期的水师那也是相当强悍的。 在2015年7月12日,美国防务和国家安全专家凯尔·沟上就在美国《国家利益》双月刊网站发表一篇题为《史上最强大的5支海军》的文章。 文章中,美国专家凯尔·沟上将1433年的明朝水师与公元前480年的希腊海军、1815年至1918年的英国皇家海军、1941年的日本帝国海军、1945年的美国海军,并称为世界史上最强大的5支海军。 能让骄傲的美国人将美国与大明水师排在同一水平上,由此可知,大明时期的水师实力到底有多强悍。 可以说,当时的大明,虽不以水师立国,却确确实实的拥有了一支世界历史上最强大的海军实力。 要不然,大明也就不会有永乐年间的郑和下西洋着名事件记录了。 当然,在那篇文章中所提到的1433年的明朝水师,指的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那个郑和率领的那支水师部队。 据历史上的记载,郑和的那支水师是一支庞大的舰船队伍,由数百艘船舶组成,其中6艘郑和宝船,长148米,宽60米,船上有9根桅杆和12面风帆,堪称帆船时代的“航空母舰”。 作者凯尔·沟上更是在文章中评论: “当时,中国海军的技术很可能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其造船技术已领先欧洲1000年。” (以上摘录《史上最强大的5支海军》) 郑和下西洋,虽是发生在明朝永乐、宣德年间的一场海上远航行动,但大明水师的发展却是从洪武初年开始就开始积蓄力量了。 由有关学者统计可知:洪武初年,明朝军舰大约有3000到5000艘。 且大多都是内河的船舰,根本不具备远洋作战的能力。 所以,当时的水师也就仅仅就是水师,还不能称之为海军。 但随着大明沿海活动的增加,渐渐的,那些浪人也就盯上了大明这块肉,倭寇之患初见端倪。 于是,在洪武七年,朱元璋下令成立远海巡防舰队。 可是,巡防舰队终究之式巡防舰队,不管是不是远海性质,这支舰队的主要功能依旧只是巡逻,也就相当于现在海上巡逻船,起到的也就是简单的海警工作。 而去,局限于当时的造船能力,远海巡防舰队最远也就只能达到琉球群岛,航行能力很是有限,对于那些老鼠来说,威慑能力并不是很强。 只有到了永乐年间之后,大明海军的势力才进入了飞速发展时期,作战能力大幅度提升。 就说郑和,不说舰队真实武力有多强,光是航行,郑和那次最远就到达了东非,第一次下西洋更是带了两千七百多人一起出发,当时的江苏太仓,集结起来的舰队排在刘家港,当时的场景万分壮观。 从此,明朝海军就像是开了加倍速,永乐年间,明朝的船只共有三千五百多艘,其中二千七百艘都与维持海洋秩序有关。 在这二千七百多艘船只中,一半是战船,另外一半是巡逻船只。 与此同时,每年组织春巡和夏巡,维护明朝海洋疆域的稳定。 并且,明朝甚至还在马六甲等地建有海军基地。 可大明海军也就辉煌了那么一段时间。 自永乐皇帝死后,尽管明朝海军后来装备了多门大炮,但是明朝海军影响力处于不断衰落的状况。 既然知道未来大明的海军走向,朱雄英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敢在大明沿海兴风作浪的所谓浪人。 更何况,现在,朱雄英可是已经将主意打到那些小岛之上了。 到了嘴边的肥肉,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它轻易逃掉。 “只要我大明朝廷摆明了态度,按着我们大明现在的航船能力,虽然不能装载大量的武器,但是,轻巧便捷的火铳还是可以携带的。 让水师带着火器,只需要花费一个月,先将沿海周边的贼人先给清理一番,再让商船进入东夷,有水师的保驾护航,相信,应该不会有人不开眼地找我们大明商船的麻烦。” 这就是所谓的护卫舰,反正现在水师一直待在内河也无事可做,就算是征战北元,消灭女真,这些水师也不会派上大用场,内陆,终究还是陆军的天下。 这些水师平时本就是无事可做,朝廷还要花费军费养着,朱雄英这个主意一出,完全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说不定,那些水师暗地里还能给自己谋一份副业,填一下自己的小金库。 都说征战才是发财的最好契机,朱雄英可不认为。 在后世的网络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世上最赚钱的方法都写在刑法里。 不要觉得这句话很不可思议,朱雄英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还真的因为好奇去看了一下刑法。 在那厚如砖头的书中,朱雄英还真的是开了眼,五花八门的违法犯罪,连带着它们之后的那些牢饭年限,真的是让朱雄英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安安分分的良好公民了。 记忆犹新的,除了那些立即死刑的,朱雄英就留意到一个词:走私。 这普通的两国之间,随意夹带一些黑货就能挣上一笔,更别说现在朱雄英盯上的这块可是肥到滴油的东夷岛了。 那可不是后世资源匮乏的日本岛,现在各国工业度还没有发展,各式资源还静静躺在地下任人采撷呢。 只要那些军士可以带一些大明比较罕见的东西,远洋到东夷岛,那些没见识的肯定会将这些东西捧上高位。 这就跟唐朝的琉璃制品地位一样,明明就只是简简单单,廉价到不得了的石头烧制出来的东西,可经过那些商人路途遥远的带到大唐之后,它们的身价瞬间就上升成千上万倍,被人炒出了名贵奢侈品的地位。 现在的朱雄英,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东夷岛粮食产量不高,而且他们的手工艺发展不如我们大明,在大明稀松平常的东西,很多在东夷却是相当贵重的。 再加上他们本国内金矿银矿资源很是丰富,只要我们能将这一步敲门砖给用好,那我大明绝对不会再缺少金银。” 朱雄英很自信,黄金之国的美誉,还真不是世人乱说的,金银那真的是又多又廉价,更别说这东夷就在大明旁边,离得近,这么算这么划算。 “可是,会那么容易吗?那些东夷人又不是傻子,这些年里,除了那些来大明读书的学员,还真没有听说东夷国有金银矿出产的消息,想来,东夷王也是不会允许金银矿产任意向外输出。” 按着朱元璋自己的想法,要是自己有这么多的金银矿产,一定会紧紧地捂着,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给外人开放交易权限?! 朱元璋知道,只要是稍微有脑子的君主,那都是不会答应的。 “当然不会,要是真那么容易,我还需要用什么敲门砖啊!” 朱雄英轻轻地一个反怼,也不管爷爷有什么反应,自顾自地重新说起自己的计划: “反正他们就是一个小岛,人数也不多,加起来都没有我大明一个府州的人数多,这么少的人,占用这么多的资源,真的是浪费!” 朱雄英暗自嘀咕两句,对待这个国家,朱雄英那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盘太小,看什么东西都想要占据一下,光是抗战那几年,这些小矮子就不知道在华夏大地搜刮了多少财富与资源。 这些人也很知道什么叫做未雨绸缪,搜刮那么多的资源自己也不用,直接将资源储存在了大海里。 想要为自己民族后代多留一些资源,想的真美,看我怎么将东夷大地给搜刮一遍。 “所以,我们就不能按着以前那样通商啊,咱们可以先拿出银子、大明的物品贿赂他们的官员甚至是君主,若是他们答应的话,那我们大明的通商之路自然也就一帆风顺。 但要是,这些人不给面子,那, 那,咱们大明也不用给他们面子,直接打过去!不服,那就打服!就不信了!” 朱雄英说着说着,面上就涌现出淡淡的杀气。 久经沙场的朱元璋很快就察觉,很是诧异地转头看向小萝卜头孙儿,他还真没看出来,原来自家孙儿竟然还是一个暴力份子? 这是对东夷人多不待见啊,之前听他说那个覆灭大明的女真族都没有这样过,这东夷人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嗯,有时间问问孙儿,要是真的天怒人怨,还真不介意在处理那些女真人之外顺手将东夷给端了。 至于通商,可以试试,但要是真给脸不要脸,哼! 好吧,朱雄英这性格里的暴力基因算是找到源头了,这亲爷爷的例子还摆在这儿呢。 “我们直接组织一支商队,船上让军士们装作船员,一人随身带着一把火铳,要是我们的糖衣炮弹他们接受也就罢了。 要是不答应,那也简单,随便编一个理由,就说我们船上的人失踪了,或者说我们船上的贵重东西被盗了、船被破坏了,反正随便你怎么想,就是随便找一个理由就行。 只要我们有理由,也不用听他们解释,直接带人杀过去就是了,就那些还处于冷兵器阶段的东夷人,说真的,我们真的就是在欺负人,完全就是碾压局,轻轻松松。” 朱雄英很不以为意,这可不是他不要脸,这些事儿,原本就是那些人的后代人做过的,自己也不过就是提前借鉴了一下罢了。 朱雄英神色一冷,眼中更是一片冰寒 “爷爷,让海师带着孙儿新型研发出来的那些火药弹,要是他们真的敢反抗,那咱还真不介意让他们亲自试试新型火药的威力。” 虽然打仗不是朱雄英口头上说的那么容易,但是有朱雄英提供的新型威力火药,再加上军器局最近研发出来的新型火铳,自己要是再在里面推波助澜一下,说不定那些红衣大炮还能提前面世。 新型火药、新型火铳、再加上大名鼎鼎的红衣大炮,就凭借那什么武士刀剑?朱雄英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方有失败的理由。 拜托,那都不是一个年代的兵器好吧。 要真打起来,那些东夷人完全就是鸡蛋碰石头,找死! 实话说,朱雄英反而是希望那些东夷人可以头铁一些,毕竟自己这边又不会吃亏,战场还在别人的国土上,还不如借此机会练兵呢,反正那些水师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选一块好的磨刀石,看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朱元璋看着浑身杀意外溢的孙儿,心里暗自嘀咕,这朱标到底是怎么教育儿子的? 难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隔辈遗传? 看来还是应该跟儿子交流一下育儿经验了。 哎,俗话说得好,养儿一百,常忧九十九,这做父母的,还真不能放松一分一毫啊! “爷爷,要不,我们直接打过去,刚刚孙儿想了想,虽然经济制裁这把软刀子很有效果,但是拖延的时间还是太久了。 反正现在我们海船也没有造出来,这段时间孙儿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增加一下我大明热武器的威力,要是可以的话,我们直接一股脑打过去,直接将东夷那个小岛打下来,那以后,我们大明肯定不会缺金银花。” 想来想去,还是直接打下去省事儿。 朱雄英心里一阵懊恼,哎,看来自己这现代思想还是没改过来,见多了各国之间的关税贸易战,完全忘记了直接征战这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还是算了,先礼后兵吧!” 说实话,朱元璋还真被说的有些心动,毕竟商务贸易虽然挺好,但归根究底,那地盘还是别人的,在别人的地盘上做事,朱元璋怎么想都觉得不安全。 可打过去虽然简单,但自己现在毕竟不是当初那个一呼百应的起义军头领了。 那时候,说的好听叫起义军,说的难听一点那其实就是造反,就是土匪! 现在他可是大明王朝的天子,身份不一样,这背后相关的纠葛利益自然更加复杂。 巨大的利益确实很让人心动,但中原大地向来都是以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形象出现在世界面前的,要是突然以一种蛮横霸道,无赖无礼的态度对待别的番邦国,那那些附庸在大明羽翼之下的其他附属国怎么想,会不会直接起兵造反?会不会给北元乘虚而入的机会? 复杂的外交关系,后世的名声问题,遗留的历史问题,这些全都是朱元璋这个大明天子应该要考虑进去的。 不能只靠着自己喜好做事,或许,这也是作为帝王的一种悲哀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哦,这样啊,真可惜。” 真不只是说说,朱雄英现在的表情那真的是一个惋惜,甚至,他还感叹几声,用着那哀怨的小眼神不停地瞄着朱元璋。 “不用想了,现在打过去是不可能的。” 重新将地图收起,朱元璋直接打消了孙儿的蠢蠢欲动。 “爷爷,您今天怎么又将这张地图翻出来了?难道,您又缺钱花了?不应该吧。” 对于这个东夷岛,朱雄英唯一的印象就是黄金矿产比较多,其他方面,还真没有值得朱雄英惦记的。 “自然,您的主意虽然很好,挣钱也多,但是那都是需要前期铺垫的,并不会立即见效,番邦那边虽然同意了我们大明使用大明宝钞进行交易,但那些小国也不是傻子。 就比如高丽,他们就提出了使用大明宝钞进行交易可以,但前提是同样也要使用他们高丽所印制的高丽币,他们并不希望被我们大明扼住脖子。” 能在一国之中站住脚的那都不是蠢人,高丽国内那也是有能人的,他们大明这边制定出一个大明宝钞,高丽那边就直接照葫芦画瓢,有样学样,直接制定出一个高丽纸币来应对,偏偏大明还不能直接拒绝,毕竟占便宜的事情是由大明这边首先提出来的。 “哦,原来高丽国也有聪明人啊,我还以为他们都是傻的呢,没事,只要我们一直走在他们前头,那他们这些人就翻不出什么风浪出来。” “而且,爷爷,其实我们大明有钱人还是挺多的!” 可不是挺多的,哪一个朝代不是这样,可以说,在王都这块不大的地盘上,一块木板砸下去,砸到的十个那就有九个是富家子弟,另外一个则是皇亲国戚。 “咱当然知道,但是那也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咱当皇帝的,总不能强行要求这些人直接将自己的家底捐给朝廷吧?” 那些人有钱,朱元璋自然知道,可再有钱那也是别人的,朝廷这一大摊子可不是那些富户分内之事。 “爷爷,我这不是刚给您上献了一张水泥方子吗?” 朱雄英很疑惑,水泥方子都给你了,你老揣着这么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不拿出来,难道还打算捂着生崽子不成? “你小子说什么呢,那可是咱大明重器,工部早就忙起来了,各路水道堤坝早就趁着这段时间在重修了,你奉上来的时间太晚,估计今年也就只能修缮一下那些容易决堤的河段了。” 说着说着,朱元璋的语气中都带着些许的埋怨,听的朱雄英的白眼都快要翻到脑袋顶上了。 这要不是亲爷爷,朱雄英现在真的想直接拍案而起,指着这个不知羞的就来一顿输出。 您听听您说的这像话吗?!我好不容易捣鼓出来,眼巴巴地第一时间就进献给了您老,结果呢,您老还觉得自己拿到手里的方子时间太晚了,您老知不知道,要不是有我这个穿越者在,您老驾鹤西去之前说不定还见不到呢。 “爷爷,我看您老就是抱着金山不自知,那水泥,也就是新型石灰浆可远不止只能修堤建坝,爷爷,难道你就没有觉得那是一种很便利的铺路材料吗?!” 朱雄英很无语,但这位毕竟是亲爷爷,朱雄英只能是将话直接给挑明了讲。 修什么堤坝啊,修路不香吗? 暗暗给爷爷一个小白眼,趁着爷爷还在思考之际,朱雄英装模做样地咳嗽两声,接着说道: “爷爷,你也知道,这应天府,除了通往宫里的大路是用砖瓦铺就的,其他道路还依旧还是泥路居多,每每一到下雨天,这脏鞋污袜的总是不可避免,要是我们能用石灰浆将应天府的道路全给铺上,是不是就没有这些困扰了? 同一个道理,我们也完全可以将官道也用石灰浆铺设! 这样,我们通讯通行也能更加方便一些。” 朱雄英滔滔不绝地给朱元璋描述着水泥路的优点,尽全力地给自己暗戳戳地谋这福利,没办法,在宫外的那半个月里,他真的是受够了,那一腿一泥的场景他真的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那你怎么不提前说?!” 朱雄英越是兴致勃勃,朱元璋的脸色就越是阴沉,这倒霉孩子,早不说,现在那些工部的人一心都扑在修堤坝上,哪还有人人手用来修路啊? “这不,您也没有问啊,而且,当时,您老那可是恨不能直接将我赶快赶走,我那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您给支走了,好像我这个孙儿是有多放不上台面一样。” 朱雄英小声碎碎念,这理由那说的是头头是道,硬是让朱元璋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反驳的间隙。 “行了行了,你这是跟谁学的?要说话那就大点声,要不想说那就吞回肚子里,不要跟那些老鼠一样嘀嘀咕咕。” 朱元璋脸色十分不好,他总感觉,今天他被孙儿摆了一道。 “哎呀,爷爷,您说什么呢,就我这脑瓜子,就这聪明劲,一看就知道是我们老朱家的种。” 见将人气得不轻,朱雄英也很明白什么叫做适可为止,见好就收,整个人往朱元璋大腿上一趴,完全不要面子的直接开始了撒娇战术,那小胳膊摇的,那是一个欢快。 “行了,别摇了,就爷爷这老骨头,怕不是会被你小子直接给摇散架喽!” 对于这个孙儿,朱元璋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一本正经训斥的话,孙儿也就只是八岁的稚童,虽然平时表现的很是成熟,但年龄就摆在那里,想让人真的训斥还真摆不出那个气势。 “对了,爷爷,我这次可不是给您老添堵来的,我可是有好东西来给您看的,您看,这是什么!” 见爷爷不再摆黑脸,朱雄英装作一副神秘的样子,从自己的小袖子里掏一掏,很快,两张画纸就从袖子里掏了出来。 “这是?” “大型纺车,水利纺车,这就是最近孙儿参照《农书》研究出来的,您看看,怎么样,我们大明是不是也可以修建起来了。” 既然那些外国人能在《农书》中研究出来,见证过整个历史进程的朱雄英自然也是可以的。 而且,他们发愁的是怎么研发先进的机器,而朱雄英发愁的却是,自己知道的那些实在是太过先进,现在这个时代的工业程度实在是支持不了朱雄英内心里的先进想法,只能是尽可能地往最原始的机械上靠近。 为此,这几天朱雄英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小厨房那边最近的药补都送的频繁许多。 “你想怎么做?” 拿了孙儿的石灰浆方子那是因为于国有利,拿走火药配方那也是因为那是国之重器,这个纺车可就不能不这么讲究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看到这种纺车有什么巨大效果,但对于自己这个孙儿,朱元璋虽不是很是了解,但那有了好东西就藏不住想要得瑟的性子他还是很了解的,而且,他理解中的好东西与孙儿理解中的好东西还可能不是同一水平上的。 “自然是尽快将东西安排到百姓手里,这种好东西,自然是越早使用起来越好。” 朱雄英一脸懵逼,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难道爷爷,您老还觉醒了后世科研人员的装备一代,研究一代,预研一代的优良传统吗? 不应该啊,虽然说我们炎黄子孙的低调行事是从古自今就延续在血脉中的,但这么超前的思想,爷爷这七百年前的老古董不应该会觉醒啊。 “英儿,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东西要是真的流传开来,对于那些以此谋生的农户来说,那就是一个灭顶之灾, 农民,从来都是最贫困的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英儿,那并不只是书面上说说而已啊。 就江南三府,各家各户,大多都是有纺车或者织机存在的,这些纺车织机,在农闲的时候,为百姓们贴补了不少的家用。 这还只是家里有田的,对于那些以此谋生的农户们来说,他们一年的嚼用全凭借这家里女人没日没夜地在纺车织机上一梭子一梭子拼死挣出来的,真的的大型工坊反而很少,但你这纺车一出,那就是直接给他们定下来死刑。 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您这纺车,应该能缩短不少的成布时间吧,你这时间一缩短,相对应的市面上的棉纱的价格肯定会相应地降低,此消彼长之间,这纺车只是将那些以此谋生的百姓给直接逼死” 为了让孙儿明白他做的这个确定的后果,朱元璋那是费劲了苦心,直接将事情给掰碎了将给朱雄英听。 “这!......” 行吧,朱雄英也有点傻眼了,要不是爷爷提醒,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一点,完全忘记了这个时代的工艺结构与后世完全不用。 每一次工艺的变革,代表的不仅仅是时代的进步,历史的洪流向前,还代表着落后工艺的淘汰以及相应工种的淘汰。 在科技飞速发展的现代自然不需要担心这些,毕竟,达尔文早就在进化论中说过: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而且,资本永远不会相信眼泪,你被淘汰了,那就只能说明你已经被时代淘汰了,并不会有人会同情你,就算是真的有眼泪,那也只是鳄鱼的眼泪。 可现在不一样,大明跟其他朝代也不一样,大明皇帝那可是从底层走上来的,对于百姓,那是有不一样的情感的。 有了问题,那就要想办法解决,朱雄英才不会因为这点困难就退缩。 想来想去,最终,还真的让朱雄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爷爷,那我们这样行不行,由朝廷出面,我们主张以旧换新、朝廷借贷、分期付款、以及以功互抵的三种方式,让百姓们自行选择,我们朝廷就出一个店铺作为交易点就行,也不需要付出多大的前期投入。” 既然自己不能伸手经营,又不能让那些古代的资本家们垄断工艺,趴在百姓们身上吸血,朱雄英最终只能是想到将利益全部分给底层百姓了。 这笔银子,虽然也挺多,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与民争利的事情,他老朱家的子孙还真做不出来这种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哦?怎么一个章程?细说一下!” 朱元璋有些没听明白,那什么以旧换新、朝廷借贷、分期付款、以及以功互抵,还真的是只能听明白字面意思,具体操作还真是不太明白。 半是考究,半是聆听的,朱元璋就想听一听孙儿这短短的时间里到底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很简单啊,所谓以旧换新主要针对的就是那些原本家里就有纺车的百姓,毕竟纺车对于一般百姓来说,也算是家里的一件贵重物品,为了防止这些百姓们认识不到新式纺车的好处,又舍不得舍弃自己的那些旧纺车。 我们可以采取以旧换新的方法,利用百姓们贪图小便宜的心里,免费在店铺里用旧的纺车换取我们这种新式纺车。 至于,朝廷借贷、分期付款,主要针对的则是那些原本就没有纺车的百姓,要是他们看到我们新式纺车眼红,心里也有想法,但家里又没有多余的闲钱,那我们就以朝廷作为担保,为百姓们提供一定数额的贷款,为了防止这笔银子会给百姓们带来负担,我们可以将银钱规定一个归还期限: 比如,要是一架新式纺车需要八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百姓家来说肯定是一笔不菲的花销,那我们就在当地官府贴出告示,告诉百姓们,朝廷将这笔钱替他们出了,而他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一年之内将银钱交给官府就行。” 这一大段话说完,朱雄英端起茶杯连喝两口,这才将口干舌燥稍微给压下去。 “一年时间?会不会太短?他们一年时间就能将一架新式纺车的钱财挣出来吗?” 对于纺织,朱元璋不是很陌生,历史上就有这样的记载:“太祖初立国及下令,反民田五亩至十亩者,栽桑、麻、棉各半亩,十亩以上倍之。” 朱元璋这样重视桑、麻、棉的种植,自然也会了解纺织业的发展。 自元初,黄道婆将从今海南黎族人民那里学到了先进的制棉纺纱织布制被织造技术带回当时的松江府乌泥泾镇(今上海市徐汇区华泾镇)。 从此,松江府连带着江南一带的广大产棉区的棉纺织造水平大大提高。 更是有衣被天下的美称。 明初期,松江府所在的江南道就是明朝主要的纺织中心,当时的北方纺织业并不是很发达,主要原因就是受到了当时北方地理条件的限制,再加上北方一贯的天气干燥,棉花易断,不易纺成棉线,不便纺织。 一度,北方纺织业陷入了困境。 直到明嘉靖后期,今河北肃宁人想到了办法,他们开始挖地窖,在地窖中趁着湿气纺织,这才克服了北方原本的自然气候影响,棉纺织业这才开始兴旺起来。 发展到后来,其产量甚至可以达到当时松江府十分之一,至此形成了大明纺织业南北两大区的布局。 纺布,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诗经》里提到蚕桑次数之多,远超其他。 其中就已经有描写纺织艰辛的诗句了。 《诗经·小雅·采绿》云:“终朝采绿,不盈一匊,予发曲局,薄言归沐。终朝采蓝,不盈一襜,五日为期,六日不詹。” 大明江南地区,由于织造业的飞速发展,市面上的布价狂跌,当时的一匹布才折银三分。 一两=10钱=100分 所以那个时候,一两银子可以买33匹布,当然,这里的布只是比较普通的棉布,毕竟明后期松江棉布已经很广泛了。 既辛苦又价贫,一年到头,就算是不吃不喝,也不知道那些寻常百姓家能不能挣够英而所说的八两银子。 “爷爷,你这也太看不起我这个发明了吧,要是我这纺车效率还跟旧式纺车一样,那我还有改革的必要吗? 爷爷,我可以保证,他们用我这个纺车纺布,他们平时一个人就可以顶二十个人,只要给他们时间,我相信,勤劳的百姓们很快就能把钱还上的。 况且,我可还有以工互抵没有解释呢,以工互抵,顾名思义,那就是我们接受他们用帮着朝廷做事的方式进行抵押。 这就跟朝廷所规定的劳役是一个意思,但这个范围又不仅仅局限于劳役,比如,帮着修路、或者做义工都是可以的。 最后,我们也还可以承诺,要是有人觉得自己当时就是一各冲动,觉得纺车太贵,自己上当了,那也可以在朝廷规定的时间内将纺车归还,只要纺车没有受到损坏,检查过后我们也可以无条件给他们退货。 当然,这么一大批的新式纺车流入市场,江南地区的纺布数量肯定会猛增,在大量布匹的冲击下,布匹的价格肯定是会受到影响,为了保障百姓们的劳动成果不至于太过廉价,我们朝廷也可以承诺出面以固定价格回收。 爷爷,这个固定价格应该以设置一个固定值,也就是起到一个保护纺织业的作用即可,我们也不是要跟那些凭借布匹发家的商人们抢货源,就是给那些商人们一个底线,不要让他们为了所谓的利益就肆意压榨百姓们的劳动。 至于百姓们到底要贩卖给谁,这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无人可以干涉,这点也需要府衙进行干预,毕竟,有些地方,还有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说法,那些土皇帝,想来也就只有全副武装的军士们可以镇压的住了。” 后世里,这种营销手段不需要太多,不就是拿捏顾客的心里吗,在那些快要成为顾客肚子里蛔虫的精英销售面前,朱雄英说的这些那都是他们玩剩下的。 至于回收布匹,那也不过就是所谓的粮食保护价的变种,起到的都是同样的作用。 “不错,这办法不错,将百姓们的所有考虑都想到了,又不会让朝廷替百姓贴钱,一举两得,不错!” 朱雄英说的越多,朱元璋的眼睛越亮,他没想到,原来孙儿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想到了销售,策略,市场,流通,回收等方方面面,还想的那样完美。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那爷爷,你看,我是不是可以...?” “不行,想都别想,不要一直想着出宫。” 外面天气还没有完全转暖,英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时时刻刻就想着出宫。 “可是,这是我想出来的。” 朱雄英恨不能伸出尔康手。 “让你四叔去做,反正最近他也没有事情做,一直在府里商量什么海运,这么久了也没有结果,也不知道商量出啥了。” 朱雄英好奇地看向爷爷: 他没听错吧,爷爷竟然说他不知道四叔他们在商量什么? 不应该啊,不是说锦衣卫无处不在,无所不知吗?难道这一切都是谣传? 也是,他们也不是什么超人,怎么可能啥都知道,看来还真的后世人将他们给神话了,这就跟各国的特工一样,那么精英的人员,总不会去窃听一些平时吃喝玩闹寻常事吧, 四叔一直待着府里,又是爷爷的亲儿子,没有愁没有怨的,爷爷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将精英往四叔府上放... 朱雄英的脑子里都快要上演一部编年史了,朱元璋一个暴力,一个脑瓜崩就弹向了朱雄英的额头上。 “嘶!疼!爷爷!你干嘛!” 一蹦一跳地远离爷爷的毒手,朱雄英很是不服气地看着爷爷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声音都带着微怒。 “这事就这样决定了,你别想了,有什么想法就跟你四叔说,最近也就你四叔无事可做。” 朱元璋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一点也没有自己这个老子坑了亲儿子的觉悟。 朱雄英在一边听的眼皮直跳:无事可做? 这怪谁,还不是您老任性,说啥就是啥,这亲儿子溜起来那也是一点情也没有留。 听听这语气中的嫌弃,我的亲爷爷啊,难道您不知道我四叔正在完善您亲孙儿我的海运概念? 正想反驳,话刚要出口,朱雄英突然觉得也挺合适。 毕竟自己的东西自己知道,就那些新式纺车流传出去,江南地区的布匹可以不是用泛滥一词可以形容的了,那完全就是一条大江突然涌入了一条小溪之中,就那小溪的河道,怎么可能承受的住一条大江的水流量。 可以说,朱雄英这两个图纸可不是那么好接的。 一方面,这么好的东西,朱元璋这种为平民百姓考虑的肯定不会置之不理,但要是他允许,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那么多的布匹一堆积,周边番邦国家那也是有数的,并不可能一次性吃掉大明突然多出的那么多存量。 通过那些‘丝绸之路’更是不可能,那么远的路途,就算是那些胡商真的愿意将这些布匹拉走进行贩卖,他们的运输能力那也是有限的。 可是海运不一样,就算是再普通的海船,那也不是一只商队可以比的。 看看自从隋开掘京杭大运河以来带来的影响就能看出。 这条大运河,不仅仅是实现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真正的整合和统一,更重要的是促进沿河城市的繁荣。 在古代,水运通常比陆路靠马和牛车便宜。乘船过河甚至跨海往往比走旱路便宜。 大运河连接南北水道,形成水网,将几个自然水系(长江、淮河、黄河、海河、钱塘江)变成一个大水系。 隋朝的大运河首先加强了中国南北之间的沟通。 经过唐宋的长期发展,大运河沿线城镇在大运河便利的帮助下发展得更加繁荣。 大运河促进了扬州、杭州、西安、洛阳和开封沿线城市的发展,使之就算是在千年之后,那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一线城市。 可以说,这是朱雄英所设下的阳谋,等那些堆积如山的布匹堆积在户部用不完的时候,爷爷自然是会同意朱雄英无论是向着海外发展,还是向着东夷倾销的建议。 听这像是两种不同的抉择,其实不然,这两件事都属于海运的一种。 只要海运的大门一开,大明的海船在外转一圈回来,那这其中产生的利益,相信就算是朱元璋这个做皇帝的拒绝,那些尝到甜头的家伙们一定会想法设法地支持。 到时候,源源不断地商船,再加上外国人也到大明,彼此交流,说不定,以后那些还需要等待的东西也可以在特意安排之下提前在大明这个时代落地生根。 朱雄英还不知道,朱元璋已经派人在暗地里在那些陆地上的胡商们传递消息了。 只是因为那些胡商大多都在边境地区,消息传达过去,还需要不少日子。 再加上这些胡人得到消息,返回自己的国家,再带上当地的特产返回,一来一往之间,总是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的。 “那行,爷爷,我就先回去了,您派人替孙儿给四叔传给话,我有事找他!” 既然朱元璋已经将这件事交给四叔去做,朱雄英自然也不会再在这里多待。 将桌案上的两张图纸一抽,往怀里一揣,朱雄英马上就向着朱元璋告退。 “王充,你跟着去传句话吧。” 看着手脚麻利的孙儿,朱元璋有些无奈,什么时候,朕这个大明天子,竟沦落为一个替人传话的了?也就这个小子了。 王充忍着笑,余光瞧见陛下那身形不自然的停顿,颇有默契的老仆自然很清楚现在陛下心里都在想什么。 这皇宫里,也就皇长孙殿下不会畏惧帝王,待陛下如高高在上的帝王了。 除了请安告退礼仪,平时相处之中,也就只有朱雄英这个皇长孙没大没小,一口一个爷爷,那小表情更是精彩,就连朱标这个太子也是不能比,虽然平时也多是父亲相称,但那种融入骨子里的君臣距离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横跨在血脉之上。 也怪不得陛下对待皇长孙殿下另眼相待了,不仅懂眼色,知进退;还知道适时的撒娇、埋怨与讨好;这才是爷孙两人之间的正常交往。 会叫会跳、会疼会哭的孩子才会惹人疼! 王充带着朱雄英退出殿外,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就缓和许多。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王充的速度很快,让自己身后的小太监们跟着朱雄英一起往东宫走之后,半点也不耽误,直接就出宫前往皇四子燕王府方向奔去。 “你们,你们几个都是王总管的徒弟?” 上下打量着这些人,看着年龄都不大,就算真的是徒弟,这么大的年龄,性子也不知道稳不稳当。 朱雄英心里略有些不满,连带着两条眉毛都轻微挑了挑,心里暗自嘀咕: 难道,王总管这是舍不得? “回殿下,奴才们自从入宫学了规矩之后,就被王总管带在身边教导了,从打杂小事开始,等到师傅满意之后才会让奴才们到内廷二十四监开始做事。” “哦,原来这才是王总管训练徒弟的手段啊,那你们之前都在那里做事?都有什么特长?都说一下。” 接过从父亲那里临时借用过来的总管递过来的热茶,朱雄英一下一下小口轻抿着。 “奴才们还没有正式主事,全凭殿下做主!” 朱雄英这话问的,在这些深宫里爬起来的人心里,那真的是一句话三个坑,他们这些能被王总管带在身边教养的,那自然是侍候人的事项哪都方方面面学习过的,虽然跟在陛下哪里的脸的林宏公公不能比,但终究是不会差到那里的。 “可你们,这四人,我这身边的总管也就缺一个,你们都是王总管的高徒,我这选谁,又不选谁啊?” 朱雄英还没有学会这个时代人们的弯弯道,他刚刚那个问题明明就是想知道这四个人哪一个本事大一点,看一看这些人谁能够做主,压得住其他三个人。 可这些人还真的是跟条泥鳅一样滑溜,自己这么一个老实问题,怎么就让人想歪了呢。 “全屏殿下做主!”(*4) 行吧,既然你们都这样要求了,那朱雄英自然也不会多费什么功夫,这些人现在自己还不熟,真正的亲信任用还算不上,就算是从王充那调教出来的,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毕竟隔着肚皮,这人心里的欲望,凭借着面容、为人处世还真看不出什么出来。 “你们四人之中,谁的年纪最大?” 本事现在看不出来,出身又都是同一个起点,既然都将难题踢给了自己,那就乱刀斩乱麻,直接从年龄上确定,这年龄总不能还是一模一样吧。 “长孙殿下,四人之中,奴才的年龄稍长。” 果然不出朱雄英所料,这世间万事,还是简单操作最省事,瞧瞧,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叫什么?” “奴才,王才。” “不错,这名字不错,那你就先管着我身边这些事吧,要是做的好,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至于你们三个,一个人跟着王才在我这里候着,另外两个去实验室里看管着那些人。” 自己身边就一个空缺,为了防止在发生林宏这种不可抵抗力,索性就效仿后世正副两人的制度设置一个副职备着。 另外两个,那就送到实验室那边看管着那些小太监们,这些人可都是自己以后要培养的班底,可不能就这样放在院子里放任不管,自己之前还跟林宏提议,要找时间寻一些手艺好的工匠好好教导一下这些人。 最起码,也要让人看着这些人好好读书,培养人才,那也是一个长期计划,现在那些人,最多也就是脑子灵活,手脚麻利,其实脑子里那真的是一点文化底蕴都没有。 想想那首‘一圈二三圈,圈圈四五圈。圈圈六七圈,八九十圈圈。’ 明明就是简简单单的五言绝句,可那些不识字的偏偏这样解读,也是令人十分可笑。 “是!” 四个人还真的没有任何异议。 就在朱雄英以为其他三人会因为谁跟在自己这边争取一番的时候,一声简简单单的是,一锤定音。 “那就先下去吧,王才,你下去分配一下,然后先了解一下我这里是个什么规矩,虽然没有深宫大院那么繁琐,但需要注意的还是应该注意一下。” 朱雄英觉得,既然深耕神宫的林宏都能在自己这里做的不错,那这些还没有在各个底层打磨的,想来接受自己这里规矩也应该很是顺当才对。 “是!” 四人心中一凛,经过朱雄英的提点,想来他们也不会犯傻到真的就将深宫里学到的规矩用在皇长孙这里。 这里所说的规矩,并不仅仅指的是朱雄英这里的注意事项与神宫不同,还包括深宫里的很多条条框框在朱雄英这个皇长孙殿下这里,那真的是一点也没有用。 看那些历史记录也好,野史戏剧也罢,总是能看到有那达官贵人高薪聘请那深宫大院里走出来的教养嬷嬷教养自身的小姐格格。 教养过程中,这些教养嬷嬷不仅教条古板刻薄,还不通情达意,硬是能将一个人的性格秉性直接给消磨殆尽。 每每读到此处,总是觉得浑身发寒。 确实,这些人的出发点肯定全都是好的,在那个一言不合贵人心意的时代,人命真的可怜的比不上一颗杂草。 就算是那些达官贵人又怎么样,他们没有做到手握大权的时候,那就依然还是上一阶级的压榨者。 为了让自己的儿女可以不在言行上为家族招染祸端,他们只能未雨绸缪,将心思打到在那些有经验的人身上。 真真的贵人不敢招惹,那怎么办,自然是千方百计的找寻在这些贵人手下生存年限较长的仆人。 又因为明清都有官女应诏入宫的规定,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不至于在哪深不见底的神宫莫名其妙的丢掉性命,闯祸,自然而然地,那些在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嬷嬷们就成了这些小姐们最好的教习。 久而久之,发展到最后,这些人看到这样的成效很好,那些没有机会或者说想要将女儿高嫁、平嫁,也因为想要给自己女人寻一个好名声,立一个好人设,这招教习嬷嬷的事,真的是一点也不少见,更甚至,还有人为这些梳起终身不嫁的教养嬷嬷养老送终,也算是宫里宫女相当体面的一个去处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史书上,清朝的教养嬷嬷较为出名,光是《红楼梦》里用了142次“嬷嬷”字样,好似也是从这个时代开始,嬷嬷才开始流传。 但其实不然,元代也有“嬷嬷”一词,关汉卿《金钱池》、武汉臣《生金阁》中也有。 再往前,翻看一下唐宋,特别是元之前的宋代,会发现无论是《全宋诗》、《全宋词》还是《广韵》、《集韵》等韵书,皆没有“嬷”字。 所以,嬷嬷,这个字样是从元代就开始存在的,只是年代的不同,导致这个称呼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发展到清朝最为鼎盛,其实,即使到了清朝,嬷嬷也没有那么泛滥。 那些真实的嬷嬷也不是谁都能当的了的。 成为嬷嬷,首先得是皇后和娘娘的亲信。 她们基本上都是皇后或者妃子出嫁时带过来的侍女,从小陪着妃子或皇后们一起长大,对娘娘的习惯和癖好都十分熟悉。 可以说,在那个年代,那样的环境里,她们与娘娘们之间虽然有着主仆之分别,但是也可以说得上是娘娘们在深宫里最好的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还珠格格里容嬷嬷的身份那样特殊了。 其次嬷嬷们的入宫也是有着极其严格规定的,她们的出现代表着的是皇家的气势与排场。 她们的仪态要求极其的端庄,长相不能说是倾国倾城,也得需要是能撑得起皇家的脸面,皇家的礼仪与规定必须烂熟于胸,待人接物也得是有皇家的气度。 所以,那真的找一个真实的嬷嬷,对于那些达官贵人来说那也不是一间容易的事情,更多的,他们找的人只是在宫里经验丰富的宫女,统一称为嬷嬷罢了。 能被王充带在身边教导,又能被王充挑出来跟着朱雄英,自然也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就比如林宏,一开始到来朱雄英身边,要不是朱雄英有着敲打的意思在,说不得这里到底是谁做主。 朱雄英这样晾着他们,一来确实是为了考验一下他们的性格品行,二来,也是为了给这些人适应的时间。 自己这里可不是爷爷那里,在这东宫里,一把手是父亲朱标,这些人要是想要跟在自己身边,那这身份转换就要适应。 其次,初来乍到,对待许多事情并不熟悉,自己这可没有二十四监分工那么详细,自己也不喜欢身后跟着那一群人,所以,朱雄英要求更多的还是能者多劳。 朱雄英还是希望双方都可以一拍而合,并不是一方委屈求全,就算是奴才也是这样。 很多事情,就是从这些不服、不适应开始的,只要心理上有小口,那些能人就有办法让这条小口子无限扩大,最终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可以说,朱雄英完全就是按着找合伙人的架势再找奴才,至少林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些人要真的对自己的脾气,那自己自然也不会吝啬给这些人搭台唱戏的机会。 “周主管,还是要麻烦你一段时间,我这实在是太缺人了。” 想想二弟三弟身后那走哪带到那的宫人,再看看自己走哪带到哪的侍卫、林宏以及两个小太监。 朱雄英突然发现,两者的人数确实是不能比。 当然,这里说的是仪仗人数,平时负责衣食起居的宫人,朱雄英这个皇长孙自然是享受的并不比太子朱标少。 “殿下,您看,是不是让内府监那里多带点人过来,老奴给您多挑几个?” 周主管也是看不透自己这位小主子,难道真的是吃一堑,长一智?! 听留言,上次长孙殿下的病情好像有什么猫腻,后来,长孙殿下身边的那些宫人就被全给处理了。 当时他们还以为这是陛下盛怒之下宁可错杀,不愿放过,但看殿下这个样子,好像那些人里还真的掺杂了不少的探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殿下最近仪仗都不使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人多眼杂出乱子。 “不用了,我现在不希望身后跟着那么多人,而且,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自己也能做不是。” 要不是身份问题,朱雄英甚至都不希望有人跟着。 没办法,他心虚啊,就算是他的身体确实是原版,但这壳子里的灵魂可已经换了一个。 生命不停,折腾不止。 按着自己这折腾的趋势,就算是为了让自己可以生活更加便利一些,以后铁定也不会停止折腾的脚步。 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越多,自己身上的种种秘密那泄露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现在朱雄英的手段还只有朱家的几个人知道,最多加上几个见过手段的官员。 范围还在可控之内,但要是身边的人一多,各种各样的眼线就会驳杂起来,知道异样的人群自然也会越多。 每个年代都会有天才妖孽出没确实没错,但朱雄英的这个年纪,实在是不能够忽略。 不需要多久,只需要一年半载,只要朱雄英能够培养出专属于自己的力量,那那些外面窥视的眼光他就不会放在眼里。 可选择不就是因为朱雄英现在一无所有嘛。 说的难听一些,朱雄英现在不过就是攀附大树的菟丝花,只有借助着大叔枝干,他才能生长。 一旦这个大树坍塌或者反打,那他这颗菟丝花只能是落一个花败根死的下场。 老话说得好: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枯,靠庙庙会塌,靠神神会跑,求人不如求己。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等着看你笑话的人,真正关心你的每几个,打铁终究是需要自身硬。 快了,快了,自己已经开始布局,那一颗颗种子已经开始播散,现在就是静静等待收获就是了。 周主管张张嘴,还想着劝说两句。 毕竟在他心里,长孙殿下那是多尊贵的人物,怎么就能因为一次两次的小人行径就委屈自己! 但一看朱雄英端着茶杯细抿,自然也明白了长孙殿下的意思。 微微叹气,心里,周主管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暗暗决定回到太子殿下那边就和太子殿下说一下长孙殿下的事,这东宫啊,始终还是应该规矩严苛一些才行。 第一百三十章 王冲的动作很快,朱雄英这边刚把四个人安排完毕,门口就传来了四叔那爽朗的笑声: “雄英侄儿,听说你找我这个四叔有事? 四叔我这刚出门,就看到御驾身边的王总管等着传口谕,惊的我这个叔叔啊,还以为老爷子找我啥事呢。” 不知道为什么,燕王朱棣这个四皇子意外的对朱雄英这个第一个侄儿很有好感,两人相处起来也是颇有一种忘辈知己的感觉。 “还不是爷爷,我都说我亲自去请四叔了,结果爷爷死活不让,就好像这宫外是有会吃人的妖怪一样。” 一个白眼瞟过去,朱雄英这句话说的那是一个哀怨。 “行了,就你这小身板,在这个时候在宫外溜达一圈,你看回来之后是不是又要往床榻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了。” 朱棣随意地挥挥手,示意这些宫人们不要多礼,自己就来到了朱雄英身边,不顾朱雄英的拒绝,一把就将侄儿抱进了怀里。 “四叔,你干嘛!不要动我的头,这可是我自己梳起来的,可麻烦了!” 被人一把抱起,朱雄英本就惊慌地四肢抗拒,一看四叔的大手还有往自己脑袋上去的趋势,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自己身边可没有那些负责起居洗漱的灵巧宫女,为了不让孙儿们年纪小小就被人带坏,朱雄英这些黄孙们身边大多是不会安排美貌宫女的,多的是小太监。 可朱雄英除了在美发店里接受过托尼老师的艺术之外,还真没有让其他男人碰过自己的脑袋。 高高的束发,完全没有现在的洗剪吹复杂,在尴尴尬尬让人侍候过两天之后,朱雄英当即表示自己就是一个享受不了富贵生活的穷小子,最终还是决定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脑袋自己守护。 “哦,雄英侄儿,你可以啊,竟然都会自己束发了?” “四叔,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假吗?就一个发型,你可不要告诉我你现在都不会自己梳。” 朱雄英一脸鄙视的看着朱棣,目光中的嫌弃真的是表达的一览无余。 “哈哈,自然不是,不过你四叔我啊,可是有你四婶的,怎么,你小子羡慕不羡慕?!” 我去,这人竟然会在小侄儿面前秀恩爱,真的不知羞! “不羡慕,羡慕啥,我又不是没有,只能说我现在还不到年纪,你就等着吧,以后我肯定能找一个比四婶更好的女子!” 朱雄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遇到自己这个四叔稍微挑拨一下,那就一步也不退让。 “哈哈,行,回去就让你四婶给你留意着,要是哪家有好的,给你记着!” 朱棣一看小孩被自己逗急眼了,也不再挑逗,最后又在侄儿脑袋上大肆蹂躏两下,这才心情很好的将侄儿松开。 ‘蹬蹬蹬!’ 朱雄英双脚一触地,立刻就远离朱棣三米远。 眉头紧皱,表情不善。 “行了,过来坐,说说,你找四叔有什么事?” 朱棣也不顾叔侄辈分,亲自提起茶壶给朱雄英的茶杯添上茶水。 “你保证不再碰我脑袋!”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那可不仅仅只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毕竟不论什么时候,脑袋始终都是脆弱的地方,要是被人是不是偷袭一下,次数多了狼真的来了怎么办。 “好,我保证!这样行了吧!” 说着,朱棣还竖起四根手指,也不知道在哪学习到的,这么幼稚。 “四叔,您跟侄儿说实话,您是不是回到府上之后经常跟高炽堂弟他们待在一起?这么幼稚的东西都学来了。” 表达完自己的不屑,朱雄英来到朱棣面前,抬起自己的小手: “是男人,就击掌为誓!” “呃,哈哈,行!击掌!击掌!” 被侄儿这样说教,朱棣也是有那一瞬间的愣神,回神过来,就看到一双晶亮认真的眼眸与一只白嫩的小手。 “啪!” 清脆的击掌声在殿内响起。 无视四叔那调笑的眼神,朱雄英自顾自来到自己的位置,端起四叔亲自添加的茶水,抿一口,嗯,怎么突然觉得这茶水意外的好喝呢? “周主管,这个茶叶好喝,以后多备着点。” 朱雄英这话使得朱棣与周主管两人都是一头雾水:这个小子\/小主子在想什么?!不是要谈正事吗? “是!” 周主管也不管朱雄英这话什么意思,既然这位小主子喜欢喝,那自己自然要记在心里,看来一会儿也要让内府监那边多拨一些这种茶叶到东宫。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侄儿这里有一项大买卖,不知道四叔有没有想法啊!” “大买卖?雄英侄儿,上次你说的那个提议四叔就已经分身乏术了,这要是再来一个,四叔怕是……” 朱棣收起表情上的玩笑,很是认真的说着自己现在的状态。 “不一样,这个大买卖是短期之内就能看到的,上次说的那是一个长期事业,需要的前期准备很长,急不得!” 你框谁呢,我看你就是在家待着犯懒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比不上我这个小孩子,就那海运,你倒是先把可以远行的海船制造出来啊,啥都没有你想啥呢。 “还是要先将计划做出来的,不然难以服众不是?” 就算是没有海船,这件事背后牵扯的远远不只是商务贸易这么简单。 “反正我已经将发展前景给您描述过了,要是真有想法,那就积极一点,这都多久了,半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你的那些幕僚们都在干什么。” 朱雄英这就是典型的,我只给你方向,剩下的全靠你自己发挥。 “哈哈,侄儿这是觉得四叔身边的人做事不利落? 四叔也是这样觉得,怎么,有没有想法跟四叔一起想办法?” 这个侄儿,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实在是太多,朱棣觉得要是能让侄儿也加入进来,不说其他人,只是父亲那边,就会少许多的阻碍。 雄英侄儿对待老爷子,还是很有办法的。 在老爷子那里,大孙子还是比他们这些亲儿子更受待见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行了,说正事,我才不想跟你们一起处理那些顽固,一个比一个古板,就跟那臭石头一样。” “说吧,洗耳恭听!” 朱棣放下茶杯,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这事侄儿参照《农书》画出来的两张图纸,只要是用来纺线织布的,我觉得可以在江南那边开展,四叔,你先看一下!” 将两张图纸交给朱棣,朱雄英不再打扰。 “这都是纺车?” “对,这个可以在家里使用,而这个,这属于大型机械,就是动力使用的是水力,对环境条件要求比较大,而且体积也比较大,必须要在大流旁修建,这个需要我亲自去造,先不提,主要是第一张。” 简单跟朱棣解释,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可是自己以后长期合作的合伙人,这些东西还是应该要让合伙人知道的。 “水力?” 水的力量?这是什么力? 朱棣还是第一次听说。 “四叔应该见过,其实很简单,这就跟水车一样的原理,都利用了水流的流动,所以,要让这么大的结构动起来,我们必须要找一个落差大,水流湍急的地方。” “好办法,那岂不是是说,以后,其他工具也可以利用这种原理!” “自然可以,但是,四叔,你是不是想多了,我们大明什么时候可能会有需要大型水力带动的工具?” 除了大船,朱雄英还真的没发现大明还有其他的大型工械。 “嗯,说的也是。” 说完,朱棣重新研究起手中的两张图纸,让原本在肚子里准备了一顿说教的朱雄英准备了个寂寞。 “怎么样,四叔,我跟你说,我这纺车,那效率可是杠杠的,一个人完全抵得上二十个人的效率。” 最大程度提高工作效率,那才是一个新型机械出现的根本目的,要是一个机械发明出来,对现在的现象没有任何改变,那这个机械就没有出现的必要。 “老爷子同意了?” 很显然,朱棣也被朱雄英说的效率给吓到了,同时,他也想到了这种高效工具出现之后会对现在的社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他看出来了,那传召他进宫的老爷子肯定也看出来了,既然如此,那就说明老爷子是同意了的。 “当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都想好了,我们又不去管垄断,与民争利那也不是我的想法,我跟爷爷说了,我们只提供纺车,要是没有钱财购买,那就先赊给百姓,等他们用新型纺车挣钱之后在还给朝廷。” 没有详细给朱棣解释,这种营销方式,朱雄英觉得自己口头是说不明白的,还是不要再浪费口水,等自己写一份营销策略书交给他们吧。 “有计划了?” “嗯!” “行,之后细说!” “好!” 将图纸研究完毕,朱棣又着重问了几个自己在意的问题,朱雄英一一回答之后,朱棣这才又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哎呦,这茶确实不错,看来,父亲还是偏心你啊,什么好东西都给你留着!” “四叔,这话我可记在心里了,等我下次遇到爷爷,我可要亲自问问爷爷,是不是亏待四叔你了,这捞好处都捞到侄儿身上了,真的是!” 呵,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就他的那些叔叔们,一个个之前那可都是一块地方的亲王,在藩地经营那么多年,哪一个府上不是好东西一大堆。 眼馋自己这个半点私房都没有的侄儿?说出去谁信啊。 “咳咳,四叔就先走了,府里还一堆事呢。” 被侄儿惦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朱棣摸摸鼻子,将两张图纸放进怀里,起身就准备离开。 “四叔,这件事可事关我们之后的海运大事,你可要上点心。” “嗯嗯,知道了!” 朱棣挥挥衣袖,不带着一片云彩地离开了,哎,不对,带走了两张图纸。 “殿下,是不是休息一下?” 这一天到现在,朱雄英那是片刻都没有闭眼,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周主管见此刻无事,立刻提议道。 “嗯,可以,但是,不要点什么香啊!” 周主管第一次来朱雄英身边侍候的时候,因为不熟悉,第一天就寝的时候竟然就给朱雄英点燃了一种不知名的熏香,好像还是一种安神香。 那味道,真的是让朱雄英记忆犹新。 “要不换一种?茉莉香,安神助眠的,闻起来肯定不会那样浓郁,殿下应该可以接受。” 周主管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那些花草香朱雄英应该可以接受。 “好吧,点燃试试。” 茉莉香,记得茉莉花挺好闻的,馥郁芬芳,芬香扑鼻。 在古代,熏香就是一种传统。 香在中国古代人的生活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从熏燃、悬佩到涂傅、饮用,甚至奇思妙想的计时,都体现了古人对香的理解和古人精致的生活情趣。 真正的香料并不产于中国,而远在西域诸国。 南宋史学家范晔就曾在为《和香方》所写的短序中这样说:“甘松、苏合、安息、郁金、多、和罗之属,并被珍于外国,无取于中土。” 所以,宋代之前,除了朝贡以外,香料来源比较有限,香料种类也较少,除了祭祀和宗教用香外,香的使用并不广泛,是作为奢侈品而存在的。 宋明之后,随着贸易的不断扩张,海运的开展,各类香料通过各种途径大量运入了华夏大地,有了足够多的香料,制香业也得到了飞速的发展。 香薰这种事,其实自汉代就有传统了,甚至,汉代用香熏烤衣被还是宫中的定制,并且有专门用来用香熏烤衣被的曝衣楼。 汉代人认为,衣服熏过,香氲还在,穿在身上,生活很有质量。 西风太液月如钩,不住添香摺翠裘。烧尽两行红蜡烛,一宵人在曝衣楼。 后来,只是在衣服熏香不满足了,又将注意达到床帐被衾上,能工巧匠们还专门发明了一种可以置放在被下的小香球。 着名的法门寺地宫就出土了两件涂金镂花的银熏球。 发展到唐宋时期,随着经济的发展,即使不是贵族也要用香。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外面的动静在这渺渺轻烟中好似消失,闻着淡淡的花香,朱雄英的全部思绪回归寂静。 不管是哪一个朝代,只要皇家有个什么爱好,通常全社会的资源就回往王都倾斜。 在巨大的人力资源的支持下,这些爱好能发展飞速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朱雄英记得,历史上的朱由校就是如此,作为被后世称为错生于帝王家艺术家、鲁班在世的皇帝,他当时就是召集了全国上下的全部工匠、资源。 甚至他还听说,朱由校在那种落后的年代,历时一年造出了一张美观大方,可以折叠,并且移动方便的“概念床”! 有这种智慧,朱雄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这个后代厉害了。 还是手里的权利不足,要是朱元璋现在全权支持朱雄英研发的话,说不定朱雄英还打算将轮胎搞出来安装到马车上,说真的,这古代的马车实在是颠簸的可以。 燕王朱棣拿到图纸,出了东宫之后转身就来到了乾清宫,这东西他还要跟父亲好好商量商量。 这一切,睡梦中的朱雄英那是一点也不清楚。 难得的休息时间很快结束,朱雄英花费一个下午,将积累的课业完成,甚至,朱雄英还有时间翻阅了一下父亲给自己准备的书本。 “这个,我就说呢,原来如此,看来这段时间的历史没有传下来,难得,难得,记下来!” 朱雄英翻阅着各个朝代的历史,很快,就从一本记载着战乱时期的书本上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件。 兴奋之中,朱雄英随意抽出两张宣纸,将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详细地记录下来。 朱棣从宫里出来,很快就将图纸下发到江南地区。 江南,一间地段不错的铺子很快闭门改造,按着朱雄英的意思,这间铺子就是用来经营皇家出来的东西的,其实也就是出售朱雄英的想法。 朱棣做的更狠,大明一百四十多府,朱棣索性一步就位,直接就在各地都盘下来了一件铺子备着。 作为有前瞻性的帝王,朱棣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侄儿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 十日之后 “侄儿,铺子、纺车都准备好了,怎么样,有没有想法前往江南看一看?” 江南,那可是盛名之外的地点,来到古代,要是不走一趟江南、扬州,还真有种白来一趟的感觉。 “我可以出去吗!?爷爷不允许吧!” “哈哈,四叔出马,那还有办不好的事,放心吧,四叔既然都说出口了,那就是老爷子同意了。 你上次不是给了那个新型石灰浆方子吗,工部前段时期就在江南地区施工,此次,我们也担负着监工的作用。” “我就知道,爷爷怎么可能让我这么轻易地出宫,原来是四叔你无聊,所以找一个聊伴啊!没意思!” 朱雄英还以为是朱元璋上次拒绝自己出宫之后觉得愧疚呢,结果,这是要抓自己做童工啊。 “没意思?怎么,不想出去?那算了,我这就回绝了老爷子去。” 朱棣作势就要走,朱雄英一把拽住,面上带着做作的讨好: “别别别,四叔,我的好四叔啊,我可没有说我不愿意,您这住在宫墙外的,真不知道侄儿我每天看着这红墙高门的,整个人都快无聊死了。” 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朱雄英每天只能是被迫沉浸在书海的世界。 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但朱雄英可不想自己成为一个书呆子,外出开阔一下眼界还是很有必要的。 特别还是江南,那可是难得的聚集大量人文的地方,也不知道大明时期的江南有多繁荣。 “那三天之后,四叔亲自来接你!” 三天? 难道不是说走就走吗? 不对,要是还肩负着监工的职责的话,那就说明这一次的阵仗肯定不会小,再加上自己这个皇长孙也被允许跟着,那就说明,仪仗那是一点也不少。 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朱雄英猛然转头看向四叔。 “四叔,你是说我能外出是您特意向老爷子求的?!” 朱雄英着重提到了特意与求这两个字眼,表情上满满的都是不相信。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还是老爷子自己提的? 怎么可能,不要忘了,你可还是一个小孩子,外面的世界还是很危险的!” 朱棣的表情先是有些愣怔,不到两秒,马上又转化到了理所当然。 就那一瞬间的愣神,要是不简单观察的话,朱雄英还真有可能看漏。 可不巧的是,朱雄英刚好心生怀疑,这一小小的不对劲被他完完全全地收入了眼底。 “四叔,你可不要忘了,我可还是这大明的皇长孙呢。 现在父亲这个太子被要求待在应天府养身体,不能外出,爷爷又是大明天子,轻易不会外出。 算来算去,好像还是我的身份更适合视察民情这个工作。” 古代,这种视察工作其实并不少,通常我们见得比较多的就是什么“御驾亲征!” 可事实上,很多时候,特别是发生特大自然灾害的时候,皇帝太子这种特殊身份的人亲临,通常会在百姓们之中有着不一样意义。 这就像是后世的领导下乡一样,不仅体验出领导的亲民爱民形象,又能为当地的百姓营造一个被重视,被惦记的心理印象。 历史上,出巡最为着名的皇帝算来算去,好像还是康熙最为出名。 第一次南巡,发生在1681年,是康熙在1681年最终镇压三藩之乱后数年间进行的全面巡视的一部分。 大权在握,当时的康熙那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光是南巡,康熙就出巡了六次,御驾亲征的那种,还不算前往蒙古各部的视察、下江南的次数,同时也留下了不少的故事。 不光是南巡,康熙还带着他的儿子们进行了多次的北巡、西巡。 在大明,也有不少的有关视察,收拾祸事历史记载,历史上,朱标不就是因为在陕西给弟弟秦王收拾好烂摊子之后,这才染病的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所以,朱雄英会这样猜测也没错,儿子身体出问题了,那自己这个孙儿自然要拿上来用。 更何况,这次江南那边的事项全都跟自己有关。 “哈哈,怎么可能!” “四叔,你心虚什么?” 朱棣这样,朱雄英反而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没有,绝对没有!” “哼,我就知道没好事。” “那你去不去?” “去!” 不管怎么样,自己的东西不去看看什么情况终究还是心里难安。 “那三日之后出发!” “好!” ………… 三日后 一大早,朱雄英就被人从床上弄醒,穿上崭新的五爪龙纹服饰,朱雄英顶着那张略带困倦的面容,被周主管抱入小轿,朝着宫门而去。 晕乎乎地走完流程,告别朱元璋,在朱棣的带头下,很快,几百人的行仗就朝着江南而去。 一路上,不管发生什么,朱雄英都待在马车里,两地距离本就不远,但每次他们的队伍一停,那各地的官员那就是夹道欢迎,地方百姓也是像是观赏奇观一样盯着朱雄英所乘坐的马车。 这种目光,朱雄英很不习惯。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西洋景,惹不过朱雄英选择了躲过去。 同时,朱雄英在心里将不靠谱的爷爷四叔给埋怨了一通。 真的是上当了,自己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好好游乐。 不行,等到了江南,自己必须要改头换面一下,那可是江南,自己要是不能好好逛逛,回宫之后绝对会气到吐血。 …………………… “四叔,没事了吧,我能出去看看吗?” 这皇子可真不是那么好当的,朱雄英一行人刚落地,本来还想着向四叔发难一番,可没想到,当晚,四叔就被人给请走了,直到自己困到睡着都没看见人影。 “没事了,不过,你想去哪里?” 地方事宜繁杂,这些地方本就处于天高皇帝远,既然朱棣这个皇四子来了,自然是要亲自见一下当地的官员,考究一下他们这些人的业绩,视察一下军队、民生情况。 这是常见的流程,要是地方上还有清流文绅求见的话,为了彰显天子对士人的重视,这些人也是要见一见,勉励两句的。 整整三天,朱棣那是连和侄儿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朱棣到也没有欺骗朱雄英,虽然朱雄英这个皇长孙的身份也很有份量,但终究还是年纪小,这些人就算是尊重,那也不会在朱雄英这个皇长孙面前谈论正事。 这三天,这别院外确实是收到了不少的邀请贴,更是有不少的昂贵礼品被送到别院,但碍于朱雄英自己不情愿,通常都是没有下文的。 倒是那些不引人注意的小太监们更加自在,朱雄英眼见着,这宫人们手里的小玩意那是越来越多。 “我想去看看我们的铺子生意怎么样,怎么说这也算是我折腾出来的,就算是现在成为了皇家私产,那我这个发明者也是要看看的,听周主管打听到的消息,好像不太顺利。” 就算是在应天府,朱雄英那也不是被允许外出的,更别说江南这里了。 朱雄英这几天绞尽脑汁,终于是想到了这么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我去看看我的私房钱,总不会被拒绝吧。 “嗯,可以,多带点人去,不要太张扬,但也不要怕!” 通俗讲,那就是不惹事,但也不代表就怕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大明天子,现在还是老朱家说了算的。 “知道,四叔,我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朱雄英汗颜,厚黑学什么的,自己也是看过的好吧。 “嗯!” 高高兴兴地往自家铺子里赶,一路上朱雄英轻轻撩着车帘,马车外,繁荣的街景,嘈杂的小贩叫卖,顾客的讨价还价……种种声音交杂,浓浓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爷,前面好像发生事情了,道路被堵住了!” 马车的速度慢慢停下,为了不影响街道的行人,周主管指挥着马车停到了一处街口。 向前走两步,前边的嘈杂很快就被周主管探知。 “什么情况?” “好像是官府在办事!” “走,过去看看!” 朱雄英一听官府,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到了官府以势压人,纨绔子弟叉腰高喊我爹是谁谁,你给我等着的狗血故事。 这么精彩的热闹,朱雄英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哎呦,我的小主子啊,你可慢着点,前边人那么多,要是不小心被人踩了碰了可怎么办。” 周主管很是不乐意,人多就容易出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没事,你们这么多人呢,总不会护不住我一个吧?” 眼睛环视马车外的侍卫们,朱雄英那是一点也不担心。 “那好吧,但我们就是去看看,小主子,您可不能随意走动!” “嗯嗯,我知道了!” 就是看看热闹而已,朱雄英才不会因为这点热闹陷自己于险地。 下了马车,在众人的拥护下,朱雄英带着人就朝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朱棣的纺车店本就开在苏州城最繁华的街道,现在,向来宽敞的街道此刻却显得拥挤不堪——因为街上的人实在太多。 这些人好像也都是来看热闹的,外围,朱雄英甚至还看到了有人从周围店铺上探头观望的。 “让让,让让!” 这么多人,给朱雄英腾出一个最佳观看点还是可以的。 很快,朱雄英就看到了前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前边有三方人马,按着现在的说法,一方是政府(朝廷官员),一方是消费者(顾客),最后一方是商家(店主),这三方好像是在打官司。 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有顾客找不良商家麻烦的事儿发生,生意虽然都说以诚信至上,但自古以来,黑心商家那从来就没有少过,古代又没有消费者权益保护法。 所以,这时候,官府就成为了较为权威的存在,虽然通常不会有什么作用,能在这种繁华地段开店的,这背后的背景一定不小,说不定还真的会发生一出官官相护的戏码出来。 但今儿这些人找麻烦的方式却有些特别,因为他们不是气势汹汹冲到门口,使劲拍门大声喊“开门”“赔钱”,而是站在门外,叫嚣着让“关门”。 那些官府的人也是,只是站着看热闹,好像并没有偏袒哪一方的意思。 这就有趣了!难不成,这买卖双方都不是常人,这是在斗法?! 第一百三十四章 屋外的人砰砰砰地敲个不停,屋内的人没有任何动静。 “让让,让让!大人来了!” 随着一声惊呼,对面的人群很快就让开一道口子,一顶官轿落地,一个官威十足的官服就映入了众人眼里。 “呼!知府大人,这是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竟然来了?!这铺子难道是知府大人的?” 众人的猜测不断地传入其他人耳中,那些敲门砸门的百姓自然也听到了喧哗。 “你们,就这么看着吗,把这些人都给我驱走!” 知府看见这种吵吵闹闹的场景,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指着那些官差就是一顿训斥。 “大人,这些人是金府、李府的人。” 带头的官差一脸苦瓜样,他们得到消息就过来了,可赶过来一看,得,一个是官府置办的铺子,另一方则是各个富户、商家的家仆,两方都不是他们小差役能得罪。 “那又怎么样,这里可不是市井乡野,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 知府在心里将这个差役骂了个狗血喷头,这铺子的情况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 燕王那可是通知过自己的,就连这个铺子,那也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 本来听说燕王殿下最近要在江南这里待一段时间,他还想着上门邀请,给自己邀功,可这铺子都没有捂热呢,自己也还没有在燕王殿下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下面的人就给自己来这么一出。 “不走就给我狠狠打!若有敢反抗的,打死勿论!” 知府被气的那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整张脸上都是狰狞的表情,直接就将靠得最近的那个差役给吓的半死。 这些人具体的目的,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虽然当时煽动这些人闹事,他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这些人也是不敢直接在他的地盘上肆意妄为的,可没想到,这把火竟然会烧到自己头上,燕王殿下来的这么快,这些人还敢这样妄为。 既然这些人不替他考虑,反而还全力将事情闹大,让他下不了台,那他索性,直接就将这个台子给翻了。 “是!是!是!来人!” 被知府大人吓了一跳,差役完全没有刚刚的样子,低头哈腰地,讨好样十足。 一挥手,亲自带头就要上去将那些家仆给抓起来。 “殿下,这好像就是燕王殿下置办下来的铺子。” 眼看着官差要抓人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都识时务地往外退去。 就在这时,周主管惊讶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什么!!” 朱雄英表情龟裂,一脸不可置信地转头征询周主管可以再说一遍。 “殿下,这好像就是我们的铺子,您看,那块牌匾下方,有一个隐蔽的皇家标志。” 指着牌匾,周主管再次强调。 “……!” 内心国粹,表情黑沉,朱雄英真的没想到,自己刚出门看一出热闹,竟然最终看到了自己身上。 看着周围指指点点,嘀嘀咕咕的百姓,又看着气势汹汹,想要暴力执法的官差们,朱雄英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看着了。 这些人要是真把这些人抓回去,在有心人的渲染之下,皇家的形象就不用要了。 “打死勿论啊?!知府大人还真的是忧心百姓生计的父母官儿,前段时间,本殿下还听四叔说江南府的知府是个好官,仁心慈善,可真没想到,这今天就让本殿下看到了一副冷面杀神的样子,当真是让本殿下大开眼界啊!” 知府还在那边逞威风,下完令就想返回轿子回府,可没想到人群外就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 知府很是诧异,这声音他并不熟悉,但是能自称本殿下的,想来也知道是谁。 早就听说,这次燕王殿下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哪位皇长孙殿下,可来江南这几天来,并没有谁亲眼见过,可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这么“好运气”的碰到了?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江知府很快就看到了一个三尺身材的小娃娃,眉头一皱,可一看身边跟着的侍卫,宫人,就算是再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上前进礼: “下官给……” “免了。”朱雄英带着不耐烦的一挥手,实在是不想听这人的狡辩,只是看着前方的闹剧,一脸的好奇询问: “江大人不妨先告诉我,你这带着官差满大街的喊打喊杀,是在干什么呢?” 江知府嘴巴张了张,额头冷汗直冒,最终还是没敢说“我干什么你会不知道”这句话甩出来,而是喏喏道:“下官只是,只是惩治几个刁民……” “哦,惩治刁民啊?”朱雄英笑道:“可本殿下怎么没看出来什么刁民?而且,什么时候这江南府还有刁民流入了? 本殿下倒是觉得,你是觉得我朱家的名声太好,太得民心了。” 朱雄英这话说的那是一个杀人诛心,三言两语直接就将破坏皇家形象、蓄意摸黑皇室的罪名给扣到了江知府的脑袋上。 “不,不不,下官不敢……”江知府连声否认,见朱雄英依旧还看着前面的闹剧,忙吩咐底下人:“还不快叫他们住手!” “是!” 既然闹剧已经被喝止,那朱雄英就要好好算一算,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打主意都打到皇室的头上,这些人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在侍卫的威势下,朱雄英很快就带着自己的人来到了店铺门前。 很快,一把太师椅就被人从店里搬出,桌几、茶水、点心,一点也不少,要是忽略周围的情况,还真以为这是在游玩度假。 “江知府的官威,本殿下还真的是见识到了,真不愧是是我大明的父母官!” “下官不敢!” 江知府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只是将这么一句,来来回回说个不停。 “不敢?!本殿倒是没发现江知府竟然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事! 早就听说,这天高皇帝远,真没想到,本殿这刚出一趟远门,就能看到这么一出精彩的大戏! 江知府,你说,本殿是不是应该赏你啊!” “下官有罪!” “哼!” 第一百三十五章 “周主管,去,将店里的人带出来!” 毕竟是朝廷置办的产业,里面的掌柜那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就他们之前在外“哐哐”砸门的架势,店里的人是绝对不会开门跟这些百姓讲那些所谓的道理的。 “是!” 出门在外,他们都是带着自己的身份铭牌的,朱雄英这个皇长孙自然也有。 周主管只要拿着,那店里面人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跟着的那些侍卫们在朱雄英身边围成一个圈,周主管也很放心离开。 朱雄英转而看向江知府,上下打量一下这才说道: “江大人搞出这么一幕,不是就是说想让本殿下出面,亲自给百姓们解释解释吗? 怎么,本殿下都坐在这里了,江大人怎么还不快将涉案双方都给聚拢过来?” “殿下,这……” 江知府还想将这件事糊弄过去,可没想,朱雄英下定决心要一次性将这件事彻底解决。 他这个出头鸟,朱雄英这一次是打定了。 “嗯?难道江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朱雄英有些不耐了,这人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脾气很好,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难道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实权?! 一道冷光看过去,惊的江知府喏喏不知道说什么。 在朱雄英的坚持下,江知府没办法,只是让人招办。 于是刚刚努力将人驱散的官差,又开始努力将人聚集起来,大约是熟能生巧,他们很快就将人聚集在朱雄英坐着的太师椅跟前。 可能也因为平时在官府升衙,这些人业务很是熟练地在店门口摆了一个临时官衙,那些买了新纺车的顾客站左边,没有的站右边堂前,还站着店里面的店主与店小二等人。 朱雄英也不急,待他们站好了,朱雄英才带着周主管,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堂前,要是忽视朱雄英的年龄,还真有气势。 他的容貌气质原就很能唬得住人,如今又刻意摆出睥睨一切,端着六亲不认的样子,再加上周围官差衙役、侍卫们虎视眈眈。 是以,等到他坐好,环视众人之时,下方的百姓那都不敢再小声嘀咕。 老百姓们也不认识朱雄英是谁,只知道,这位能让江知府怕成这样,一定是一个身份不俗的贵人,于是,一个个悄咪咪地瞟着他,都在等着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就是老实啊!哪怕被人煽动着闹事,也是战战兢兢、本本分分的,完全跟后世那快要成为产业链的碰瓷、哭嚎、讹钱一条龙服务泾渭分明。 看着纯朴的百姓,朱雄英也是感觉心累,这些人又有什么错呢,不过就是在有心人的故意挑拨之中无意成为了他人借刀杀人用的那把刀。 心里微微感叹,这才说道:“各位!这新式纺车,确实是我做的,这身后的纺车店,也确实是我开的。 我听说你们有所不满,有问题咱们就要提出来解决,这事理由应当的,但是我听了那么多话,就是没搞清楚你们到底因为什么不满。 正好,现在我也在这里,你们也在我对面,我们也不要搞复杂,就面对面地好好说说,你们看,我来都来了,我的身份你们也看到了,这件事是完全有能力负责的。 但父老乡亲们,你们这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人一句那也是好几十句,太过嘈杂,我也听不清楚。 这样,你们各选派一个代表出来,这个代表告诉我两件事,第一你们为何不满,第二,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有什么要求。 当然,要是其他人觉得选出来的代表所说的答案不能代表你的意愿,那也没关系,等他们说完,你也可以自己上来说。 我们快一点解决问题,这眼看着日头都快要正午了,爷好不容易来江南府一天,还打算正午去尝尝这江南府的美食呢。” 朱雄英知道,在这种复杂嘈杂情况下,首先必须要做到先声夺人,先拿出自己的气势,先兵后礼。 所以,朱雄英第一时间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那拽拽的样子,还真让人以为是那家的纨绔,一大段话说出来,既将事情摆到台面,又给了他们协商的办法,半点也不给人说话,抢夺节奏的余地。 这一大段话,要一口气说完,那也是需要体力的。 三尺之身站着向四面乡亲百姓说完,自顾自地坐回太师椅,从周主管手里借过刚倒的茶水,不紧不慢的慢慢品着。 场面安静了片刻,在朱雄英的镇场下,两边也不敢闹事,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很快,两边就各自选上来了一个人,乍一看,还都是胡子一大把白发苍苍的老人。 朱雄英望向左侧那堆人的代表,左边的人都是买过新式纺车的,既然是自己的顾客,那自然要询问一下使用体现,要是真有什么问题,那自己也会认真听从,认真整改。 所以,朱雄英的态度很好,很是真诚地询问: “这位老丈,我记得我店里的规矩是,东西不满意可以退货,可听你们的意思,你们既然没有不退货,那为何还要来闹事?” 这可是朱雄英特意规定的,为的就是可以尽可能地让购买的百姓们享受到最好的售后服务。 那老人能被选出来,自然也是早有准备的,只见他先朝着朱雄英的方向拱拱手,这才不疾不徐地说道: “贵人,这纺车确实很好,但如今生丝价格上涨,而且有价无市,棉纱又根本卖不出去,价格一跌再跌,照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无丝可纺,无钱可挣,这让我们一家老小如何过活?” 朱雄英想了想,确实有这种问题,于是又问道:“那你们有什么诉求?” 老者迟疑了一下,这才稍显为难地回道:“我们这些人只是希望您能关了纺车店,不再卖新式纺车。” 额,得,这应该也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吧,自己这生意,还没有开展呢,这市场直接就给自己下死亡通知书了。 头疼地按按额角,朱雄英这才硬着头皮重新问道:“为何?或者,我问你,你说如今挣得钱少了,可如今纺一卷棉纱,挣的钱比可有先前一半?” “……有。” “那么原本纺一卷的时间,如今可有纺几卷?” 老者有些心虚的低头:“……二十卷。” 朱雄英表情平静,心里有底了,这不就是所谓的人心不足嘛。 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这才语气冷冷说道:“也就是说,爷卖给你的东西,让你一样的时间可以挣十倍的钱,你还带着人要来砸爷的店?” 朱雄英也是被这些人气笑了,这是哪里的道理? 老者一缩脖子,不仅没有羞愧,反而依旧还是回答:“实在是……是……过不下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既然这些人这样无耻,朱雄英自然也不会给他们面子。 冷笑一声,不再理他,起身走到左侧那一群人前,淡淡道: “你们的要求我知道了,要求也不难,甚至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们!” 话音刚落,没等底下人群脸上升起喜色,朱雄英那充满冷意的声音重新响起: “既然你们觉得因为新式纺车,逼的你们这些人都活不下去了,那我自然也不会勉强。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觉得应该不再售卖新式纺车的,现在马上到掌柜那里去登记,签下退货文书。 我吃亏一点,你们买的纺车,我也不算你们用过,只要签下退货文书,我这就派人亲自上门原价收回,一文钱的折损也不算你们的。 待你们都登记好了,爷立刻就关门大吉,再也不在这苏州城卖出一架纺车!开始吧!” 这么不要脸的人,朱雄英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说你有私心也就算了,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脸地提出这种要求,你这老脸难道真不觉得不好意思不成? 朱雄英这边刚承诺,那边纺车店的掌柜立刻就站了出来,道: “要退货的到这里来登记!快了啊!过期不候!” 左侧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你推推我,我挤挤你,谁也不肯先上前。 “哼!”朱雄英冷冷朝着掌柜说道:“搞什么,还站在这干嘛,都是死人吗,既然人家谦让,还不快去一个一个请!怎么做事的!” 几个伙计也是机灵的,不用掌柜的招呼,朱雄英一说他们立马上前连拉带拽地开始请人。 伙计们很热情,可那些人看着热情邀请他们的伙计,却如一个个避蛇蝎一般,见到他们上前就向后躲。 几个伙计好容易合力拉到一个,不想才将人拽出来了几步,那人就连声高呼: “我不退货了!我不退货!” 既然他不退货,那伙计们自然只能是放了他,转身,又去拽另外一人,这时候,人还没动作,那人便急声道: “我也不退货!我也不退货!” 一时之间,左侧一堆人,“不退货”的叫声连绵不绝,乱糟糟吵成一团,几个小伙计在人群中忙的团团转,也不知道哪个是要退的,哪个是不退的。 正手忙脚乱时,只听“碰”的一声脆响传来,众人顿时被吓了一跳,闻声看去,却是朱雄英摔了手里的杯子,正面寒如水的站了起来,眼也不转地盯着左侧那群人。 “怎么,不是说因为它过不下去吗?不是说不让爷在这里开店了吗?怎么一个也不肯退货?” 朱雄英冷冷道: “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贪得无厌!什么活不下去,只不过就是一心只想独得好处才对!” “爷的纺车,可以让你们节约二十倍的时间,虽说因为现在生丝供应不足,不能让你一直十倍的银子挣下去,可这多出来的时间,你可以做多少事?可以换多少钱?心里没有数吗?!” 朱雄英也不想跟他们计算这些这些算不清的时间,常言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不说节约了多少时间问题,只针对现在提到的能不能活不下去这个问题,朱雄英紧接着厉声喝道: “你们这些人中间,有谁是因为买了本殿下的纺车活不下去的,站出来告诉我,来,就在本殿下面前,说说,你是怎么个活不下去法!” 他凌厉的目光从台下一众人脸上扫过,目光所到之处,别说出头的,那是连抬头的都没有一个。 看来,这些人也清楚自己心里的丑恶被人揭穿了,什么活不下去,不过就是自私自利。 朱雄英不说话,他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气氛一点一点凝重,沉默片刻之后,朱雄英这才淡淡问道: “本殿下再问你们一次,你们还要不要本殿下的店关门吗?” 重新一个反问,让本就站不住脚的理由显得更加可笑。 一时之间,底下雅雀无声。 朱雄英喝道:“说话!怎么,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不吭声了!” 被这样一逼,底下终于是传来稀稀拉拉的声音:“……不要。” 有人带头,后面的自然更加自然,声音越来越大,“不要!”的回答顿时汇成一股。 轻轻“嗯”一声,朱雄英这才又问:“既然前面的问题解决了,那你们还有别的要求没有?” 收起气势,朱雄英又恢复平淡的样子。 “……没、没有了。” 既然这边没问题了,朱雄英也不再说话,转回去问另一边的老者,神色比方才缓和很多,表情都带着点点笑容,问道: “那老丈,你们这边有何要求?” 老者被刚刚的变故也是吓了一跳,同时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还真不是好说话的主。 拱手行礼,老者这才苦笑回道: “贵人,贵店的纺车确实是好东西,可是每日只卖那么几台,我们这些人至今还用的是旧式纺车,纺布慢且不说,纺出的东西也不好,原本因价格的关系,每一卷丝挣的钱就缩水了一截,现在又因为东西不好被压价,实在是……” 很实在的要求,朱雄英自然听到了心里。 “嗯,我明白了。” 转头,他拍拍手,很快,底下就有人上前道: “主子!” “去,把纺车图纸给府内各个木工店中各发一份。” 说完这句,朱雄英又微微将声音提高,向着周围看热闹还没有离开的人群说道: “在座的,若你们之中有会做木工的,或认识会做木工之人,也可以让他们来领图纸,本殿下连纸笔钱都不收一文。” 话音刚落,现场就像是在热油中滴入了清水,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哪位苦笑着提问的老者更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嘴唇颤抖: “这……这……” 这种东西,不该是他的镇店之宝吗?不该是他的摇钱树吗? 这位贵人再说什么,随意发放,这么重要的图纸,怎么……怎么就这样随随便便给人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下方的人站的近的,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顿时也喧哗起来。 起先,只是靠的最近的人群听到,随着耳耳相传,消息一圈一圈传播,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小石头造成的水波纹一样,慢慢地往外蔓延着。 这阵喧哗慢慢扩散到后面,不多时,有个胆大的站了出来,道:、 “那个,我就是一个木匠,可不可以额……那个……” 他刚大着胆子出声,就察觉周围人齐刷刷地注视着自己,一时之间,全场都在等待。 朱雄英微微点头,纺车掌柜二话不说,立刻返回店铺,从暗处取了一叠图纸给他,叮嘱道: “若是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尽可以来问,要是还不明白,也可以看看咱们店里的木匠是如何做活的……嗯,这些都是不要银子的。 哦对了,若你手艺过得去,也欢迎来我们店里做工,一个月有一两银子的工钱。” 那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图纸,轻轻摩挲两下,清楚的纸张触感并不作假。 将手中的图纸紧紧拽着,连连应声,转身就千恩万谢地去了。 有人成功,人群中又陆续走出不少人,相继领了图纸。 到现在,他们这些人这才相信,原来朱雄英刚刚承诺的的话说的都是真的。 提出问题的老者看着远离的众人,这才颤声说道: “您、您这是……” 朱雄英再次起身,见他这样,台下众人都知道他有话要说,一时间,全都安静下来。 看着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人民群众,朱雄英苦笑一声,对着众位百姓们拱手说道: “在座的虽然可能识字的人不多,但我相信,既然来到纺车店,那算账是都会的。 那些选择租赁纺车的,可以算算,你们替店里纺的线,其中利润够不够买一架老式纺车? 以旧换新的,不妨也算算,你给的银子,够买半个这种新式纺车不够? 莫要说你们交了旧纺车上来,就换给你们新式纺车的,你们觉得,有了新式纺车,旧的旧式纺车,还值钱吗? 不瞒大家,那些回收回来的旧式纺车,在我们店铺那就是一文不值,要是有人想要证实一下的话,可以去看看,它们现在就堆在柴房外面,甚至,已经做柴火烧了一部分了,若是不信,你们可以亲自去问问那些在店铺中做工的百姓,这些人都是你们知根知底的人,总不会跟着我们一起欺骗大家吧。” “你们也可以再算一下,若是新式纺车我一架不卖,而是隐藏起来,自己修建一个大型工厂,再高价找人来做工,现在可以挣多少银子? 你们这些人使用旧式纺车的难道还真的能赶得上我新式纺车? 优胜劣汰,在我新式纺车的冲击之下,你们这些使用旧式纺车的,只有被淘汰的结果。” 就像是朱雄英说的那样,这些人虽然不至于真的熟读四书五经,但是这种帐他们都还是会算的。 随着朱雄英的娓娓道来,下方那些算清楚得失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甚至还有越演越烈的架势。 见场面有些失控,朱雄英适时地一击掌,周围侍卫一声高吼,瞬间,令他们都安静下来。 见在场的人被震住,朱雄英立即提高声音,接着说道: “大家是不是觉得我很傻,现在是不是在心里猜测我做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啊,我做这些事为什么呢?我做那么多到底是图什么?” 寂静中,朱雄英的声音逐渐增大,传入所有人耳中: “若为利,大把的银子我不挣,若为名,你们谁又知道我是何人?我图的到底是什么?” “自从造出纺车以来,本殿自以为可以借此改善民生,兴奋之余,未曾多做考虑,便将它在江南等地发行。 英想的很简单,自元以来,江南地区就是我大明最为集中的纺织业集中地,既然纺车这么好用,自然应该给尽快投入使用。 可没想,给各位带来了这么多的困扰,是本殿下的不是,但念在本殿下并无恶意的份上,希望诸位能谅解。 若诸位中,果真有人因纺车以致一时困顿,这几日河堤正招募民夫清淤修堤,工钱还过得去,可以去试试,若有不能胜任此事的,本殿下也已经在五十里外,买了一块荒地,但凡愿意去好生做活的,本殿下是绝不会让他饿肚子就是了。” 那不是说你因为新式纺车的出现生活不下去了吗,那我就给你选择两个选项,只要你选择其一,总不会将人饿死就是了。 下方的人因为朱雄英的话渐渐缓和下来,很明显,他们也没想到,这种一击即破的谎言,朱雄英这种身份的人竟然还能为这些人想出路。 这位到底是谁啊? 问题解决了,下方的人却还是没有散去,一开始,他们确实是因为看热闹聚集在一起,可现在,更多的是因为好奇。 一时之间,更多的好奇目光从四面八方看向了朱雄英,想要知道这人接下来会不会还会有其他话要说。 众人窥探的目光,朱雄英自然是感受到了,微微一笑,朱雄英知道,自己这次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大半了。 “看情形,众位应当是相当好奇本殿下的身份了,也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孩子,竟然能够命令江知府这个朝廷命官,不知最近大家有没有听说有应天府的贵人前来江南府巡查。” 朱雄英并没有挑明,人这种动物很是奇怪,通常,对于你亲口告诉他的话,这些人并不会在内心多在意,反而是对于那些自己调查出来的东西深信不疑。 自己在这里抛砖引玉,抛出一些线索,让这些好事者人们自己猜测推理去,等到最终得到结论,想来,会在这些人的内心造成巨大的震撼。 说完这句话,朱雄英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一挥手,让外围的侍卫们退去,那些聚集起来的人群,自然在各异的心思趋势下,渐渐散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主子,我们现在还进店巡查吗?” 纺车店店门口现在已经没人,那些领到图纸的,早早地就回家研究去了,而那些专门看热闹的,早就被朱雄英的话给吸引了注意。 “去,为什么不去?我这还没有查账呢,这可是我的店!” 没错,这些店铺虽然都是朱棣亲自置办的,但那些地契的名字还都是朱雄英。 按着大明律规定,这些店铺,现在那就是专属于朱雄英的私产。 “可是,您已经将图纸发给那些木工了,要是让那些人真的将纺车制造出来,那我们这纺车店不就没有了用处。” 周主管对于朱雄英随意就将图纸分发给的做法很不理解,可以说,要不是现在在外,他恨不能直接将燕王殿下给拽过来好好劝导一下长孙殿下。 “周主管,难道你以为我就是专门做新式纺车生意吗?” 周主管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并不长,本来朱雄英并不想跟这位老人讲太多,但想想这人身后代表的是父亲,于是也就稍微透露一点,回去也可以让父亲可以多放点心。 “难道,殿下,您这是又有新想法了?” “小爷我可不只有这么两张图纸可以使用,不要忘了,这次江南府这边修堤的材料还是小爷我搞出来的!” 在朱元璋面前备过案,朱雄英自然要提前将水泥路提上日程。 想想以后道路干干净净的样子,要是还有人敢在这种道路上纵马骑行,哼!看他怎么抽他们! 朱雄英已经想好了,趁着置办纺车店的时候,水泥路的推广活动已经想好了。 不特意售卖水泥,只是在纺车店开展一些寻常买卖,与其他商户不同的是,因为是他朱雄英的店铺,自然要享受一些特权。 那些工部匠人不能随意调用,可以,我也不用,那拿你点东西总不过分吧。 反正你也要在江南府烧制新型石灰浆了,那孙儿需要的那么一点铺路用的水泥粉,是不是也应该提供一下?! 这段时间,为了提高水泥的干燥速度,朱雄英那是想尽了办法。 可能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在前来江南府的路上,无意之中,朱雄英发现了官道两边随意搭建的茶水棚子。 好奇之下,朱雄英就询问了一下。 据了解,这是一种江南地区特有的茅草,这种茅草随处可见,既便宜,又自然,既能防水干燥,又能划出浅浅的痕迹,增加摩擦力,可以说一举好几得。 朱雄英越听那眼睛是越亮,不能在水泥配方上想办法,朱雄英只能在外部环境上想其他办法。 一开始,他想的是使用玻璃,毕竟塑料这东西他现在还真搞不出来。 反而是玻璃工艺,在这个年代还真不是什么很难得的技术。 说到玻璃的发展史,可以追溯到距今约为4300年,而玻璃器皿大约是在3600年前出现在两河流域。 而我们祖先,则在玻璃发展上相当的缓慢,1975年陕西宝鸡出土了上千件西周早期的玻璃管和玻璃珠,证明3100多年前的我们的祖先就开始掌握了玻璃制造技术。 尤其是在湖南省一些古墓中出土的大量战国、西汉时的玻璃器,但经专家鉴定,此时期的玻璃制品是一种铅钡玻璃,俗称“琉璃”。 东方的铅钡玻璃与西方的钠钙玻璃分属于两个不同的系统,它是独立存在的。 一路以来,玻璃在华夏历史上发展还是很顺利的。 两汉时期,工艺没有怎么发展,以仿玉为主,光洁度好,制作水平也较高; 北魏太武时期,祖先从印度带回了“五色琉璃”彩色玻璃制造技术,导致以前尊为奢侈品的玻璃制品瞬间掉下神坛,自此,华夏已经采用了玻璃吹制技术。 隋代玻璃制作的原料发生了重大的变化,铅钡玻璃转变为高铅玻璃。 唐朝,钠钙玻璃明显增多。 北宋时期,中国传统玻璃的进一步发展,出现了无钡玻璃。 安徽地区的考古结果证实虽北宋玻璃制造技术进步和吹制玻璃水平发达,但始终没有突破原有的局限。 元代,朝廷动荡,各类工艺得不到重视,玻璃工艺自然也是,即使仍少量生产,技术在近百年里也没有提高多少。 直到大明现在,有朱雄英在,朱元璋并没有像历史上一样实施海禁,自然,玻璃工艺在皇家工坊也是烧制的。 朱雄英闲来无事前去看过,制造出来的工艺品相当精美,比起那些瓷器来也是不遑多让。 见识到这时候的玻璃工艺水平,那些什么瓶罐玻璃、器皿玻璃、板玻璃,砰砰砰地不断在朱雄英的脑子里蹦出。 朱雄英离开之前,还特意让玻璃坊那边的工匠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将平板玻璃给制造出来,要是可以,那他一定能将玻璃大棚给盖出来。 一开始确实是思考过玻璃,但是随着考察过那些人的手艺,朱雄英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没办法,要是一次性烧制出足够覆盖整条道路的玻璃板,先不说工艺水平能不能达到,就光是那些烧制材料就不是那么容易凑出来的。 找到这么便宜易得的茅草,朱雄英自然迫不及待地要把水泥路这个大杀器给搬上来。 朱雄英想好了,自家铺子也不需要干什么,只要将店铺前的那条道路用水泥铺上,等到水泥路一成,就光是靠着水泥路干净,整洁,好奇的心理就会让周边的潜在顾客们源源不断地出入店铺。 有客源,不管买什么,相信铺子里的生意绝对不会差。 有自家店铺珠玉在前,相信那些闻到利益就像是鲨鱼闻到血腥味的商户们,一定会像是争抢鱼食的金鱼一样,挥舞着钞票,迫不及待地要求修路。 意识到这个水泥路好处的人越多,那市场需要越多,需求一多,水泥的需求一定会急速上升。 可工部那边,生产力又有限,必须提前先修堤使用。 两边互相矛盾,修堤又是朝廷大事,不可能就因为那些商户有要求就将水泥给买了。 所以,当供不应求时,那就是卖方市场,自然是谁的出价高,朱雄英提前服务。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么好的敛财机会,朱雄英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那些富商们荷包里的钱财,快快飞到我的碗里来啊! 想象着美好的未来,就算是朱雄英,也难免地面露微笑。 朱雄英心里想的什么,周围人并不知道,所以,在周主管看来,那就是皇长孙殿下不知为什么,突然当街傻笑。 “殿下?殿下?” 小心地试探呼唤两声,周主管面露担忧。 “怎么了?” “殿下,你不是说要进店看一看吗?” 您突然傻笑干什么?怪瘆人的! “没事,走,去看看!” 在店掌柜的带领下,很快,这个不大的店铺就被朱雄英给转了个遍。 “掌柜的,我们这后院也是店里的吧?” “是的,后院现在是那些木匠们住着,他们这段时间都在按照图纸打造着纺车,因为我们店铺是按件计费,所以,他们都很拼命!” 店铺老板也算是皇家商户的老人了,放在后代,那妥妥的就是国家机关,端的是金饭碗。 不论是营销,还是销售,本来掌柜的还觉得自己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了,可自从看到这位皇长孙殿下写的各种计划策略,他这个老人那是惊为天人,恨不得直接跪地拜师。 “嗯,既然我们都将图纸散发出去了,那就把后院的那些人给遣散吧,让他们带着图纸各自回家去,至于我们店铺,只要保留几个固定木工就够了,其他人,就当是我们给他们另找一个糊口的活计吧。” 对于匠人,什么最珍贵?自然是图纸,手艺可以靠着时间熬出来,可图纸,却是经历过几代人的智慧结晶这才研究出来。 “那,殿下,我们这个铺子打算做什么?” 老掌柜有些傻眼,这铺子打的名头本就是买卖纺车,殿下这将木匠都遣散了,那他们这个铺子以后还办不办了? 难道,自己这店不到一个月就要倒闭了?不会吧,难不成自己要刷新大明最快倒闭店铺的记录了? 老掌柜虽不明白什么叫做记录,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确实如此。 “老掌柜,您也算是老人了,嗯,我问你个问题,你说,这世上,谁的钱最好挣啊?” 就算是打算用水泥敛财,前期那也是要将铺子给开起来的,至于卖什么,朱雄英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 别误会,不是脑子里没想法,反而是因为想法太多太杂,一时之间,左右为难起来。 想来想去,朱雄英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听取一下这位老掌柜的经验之言。 “最挣钱?那自然是首饰银楼!” 不论是哪个时代,这女人的钱永远是最好挣的,所以,要说在街面上生意最红火的,那就属银楼、胭脂水粉、以及成衣店了。 这三类店铺之中,要是选出一个最挣钱的,自然是银楼的利润最高。 “银楼?首饰吗?” 朱雄英表情微微一愣,很显然,对于老掌柜的这个答案,他也是没想到的。 “对啊,殿下,您可不要小看饰品,不论是三岁小儿,还是六十老妪,对于那些样式新颖,工艺精巧的饰品那都是趋之若鹜的。” 花样?朱雄英不缺,那什么春秋大赏,秋冬大秀啥的,就算是朱雄英这个钢铁直男一点也不去关注,但在那个男女平等的世界里,谁还没有一个关注时尚的女同事。 他们这个专业平时的工作本就枯燥,在各种网络不通畅的深山老林里,那些女同事们,只能是追寻着最古老的方式——购买纸质版的杂志看。 无聊之余,朱雄英那也是翻看过的,毕竟那什么天使大秀还是很有看头的。 “掌柜的,我并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就是这个地段,要是改成银楼的话,是不是不合适?” 银楼,那说起来也算是这个时代的奢侈品了,主要针对的本就是上层贵族,纺车店这个地段,选择之前那本来就是为了中下层百姓们购买纺车准备的,要是直接改成银楼使用,想来客流量也不会很大。 任何生意,没有客流量,那就什么都没有。 “对,是的,这个地段确实不好,但可以售卖胭脂水粉,只要有好方子,这里面的利润那也是很大的。” 本来经营的商品品类就是木工类,在选择店铺地点的时候,自然也选择的是周边大多是类似的商品类别,银楼这种高大尚的确实不合适,反而是售卖胭脂水粉比较合适。 “嗯,可以,这样,你在这里将店里的纺车先卖着,等店里的这些都处理完之后,打造两排柜子出来,图样一会儿我让周主管带给你,那些签了契约的匠人也别急着让人走,那些柜子可以让他们先打造着。” 胭脂水粉,经过老掌柜的提醒,朱雄英突然想到了一个一本万利的生意,那就是售卖香水。 在这个连酒精都没有的年代,只要自己能够把香精给捣鼓出来,想来大明王朝的社会一定会因此而疯狂的。 回去就问问,那些玻璃瓶烧制出来没有,要是还没有,朱雄英不介意亲自动手。 至于柜子,朱雄英自然是打算将后世珠宝店里的那种玻璃柜台给做出来,甚至,就连店铺的窗子,朱雄英都打算直接给换成玻璃窗。 想想,当金黄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照射到店铺中的玻璃柜时,装着各色香水的透明玻璃瓶在阳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那是一种多么赏心悦目的场景。 第一百四十章 在江南府又待了几天,朱雄英先是将玻璃柜台图纸交给掌柜的先忙起来,象征性地跟着四叔前往工地查看,时间晃晃悠悠,很快,他们一行人已经在江南府待了大半个月。 这段时间,朱雄英也是忙的够呛,为了能让自己计划中的玻璃柜台在现实中实现,一封封书信那是不间断地往应天府的工坊发去。 “周主管,能不能帮我找几节粗细不同的竹子来?” 手中没有适用的玻璃器皿,工坊那边短时间之内也不会制出满足朱雄英大量售卖的香水的计划。 无可奈何,朱雄英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将目光直接盯上了竹筒上。 “是!” 鉴于皇长孙殿下之前的丰功伟绩,他们这些下人们早就通过气,为了不耽误殿下的正事,不论是殿下需要什么,大家都收好自己心里的好奇心。 就连燕王殿下,在听说长孙殿下想要在院子里捣鼓东西的时候,那也是特意地让宫人们在行宫中特意腾空一处院子,并派人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打扰。 朱雄英带着周主管,见到各式管状物,一头就钻入了院子里不出门了,一日三餐,全靠这周主管侍候。 就这样,在院子里待了三天,好久没有开闭的院门终于在第四天大清早打开了院门。 “周主管,这些东西你先负责着,这段时间我怎么做的你也都看到了,挑选几个机灵的,帮衬着,只要有这门生意在,想来您老的养老生活是不成问题了。” 先是林宏,再是周主管,朱雄英突然觉得,自己这里好像是要在内府二十四监之外重新建立一个小型的二十四监的架势,这也太费太监了吧。 哎,还是希望回去之后,王充的那些徒弟们可以独当一面,这身边缺人手,让朱雄鹰这个适应了被人侍候的一时之间都不适应了。 这老话就没有说错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嗯,回头去四叔那边转一转,侄儿这里缺人,他这个当叔叔的总不能小气不是。 “来人!” 这些侍卫,朱雄英那是一个熟悉的都没有,想来这些人应该是四叔那边的。 认不出来人,朱雄鹰只能是装模做样地咳嗽两声,学着电视剧中的端起架子,指着门口的两人喊道。 “臣在!” “昨天那个店铺还记得吧?将这些东西交给店里的掌柜,另外告诉掌柜的,再过三天,应天府那边会有一批货过来,让掌柜的准备好人手,接到东西之后按着那张图纸安装就是了。” 这几天潜心研究,朱雄鹰那也是劳心劳力的很,没有玻璃瓶,朱雄鹰只能是挑选了一批精致小巧的瓷瓶临时使用着。 此刻,那些瓷瓶就静静地待在木盒子里。 整整两天,从一开始的不熟悉,到最后的熟能生巧,朱雄鹰埋头苦干两天的成果都在那两个木箱里了。 将周主管留在这边主事,精神疲乏的朱雄鹰此时此刻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好好地睡一觉。 “是!” 将事情全都交出去,朱雄鹰径直朝着卧房而去。 身后,隐隐地还能听到周主管那尖利的‘小心点,你们的动作小心点,这里面可都是瓷瓶!’ 莫名地,朱雄鹰就想到了后世快递箱上常见的易碎品,轻拿轻放!这一提醒语。 ...... 悠悠然然地又过了五天,整个店铺重新装修完毕,周主管那边也稳定产出。 听着下方人的汇报,朱雄鹰知道,自己那钓富户们这些大鱼们的鱼饵已经准备好了。 此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来人!” “殿下!” “这是本殿下的手信,你拿着去找周大人。” 朱雄鹰早就跟工部的周大人商量好了。 工部生产水泥都是用于修堤固坝,本就是朝廷内的正事,自然不能向当地百姓征收什么税务。 说白了,那就是这属于国家工程,一切都是国家拨款,只出不进。 朱雄鹰想到这么好的一个点子,又需要工部那边配合,为了让这件事更加顺利,朱雄鹰不免地,也发挥出了钞能力。 这件事本就是朱雄鹰自己的想法,所以,朱雄鹰特意与工部那边达成了协议,承诺,这件要是真成了,其中的利润分给工部两成。 这两成利润工部自然不是白拿的,他们必须要保证水泥原材料的生产,还必须要在朱雄鹰需要的时候,组织足够多的修工队出来,当然,这些原材料以及人工费,都是朱雄鹰整个占大头的负责支付。 工部不仅要出材料,还要提供人力、技术,好似得到两成利润有些低了。 但不能这样计算,这门生意虽然是朱雄鹰自己的想法,其他人都看不上眼,但作为一个可以为爷爷父亲分忧的贴心小棉袄,朱雄鹰自然不会只想着自己的小金库。 剩下的八成里,燕王这个四叔是要占一成的,没有什么理由,仅仅只是因为见者有份。 父亲朱标要占一成,爷爷朱元璋占两成,其他叔叔伯伯要分两成,朱雄鹰这个想主意的轮到最后,只能落两成利润出来。 这还仅仅是水泥生意,自己为了引出这块宝玉抛出的那块砖,为了不让朝廷中的那些人眼红添麻烦,自然是要将大头上交给国库。 甚至,以后要是朱雄鹰还有好的主意,那些朝官们的官俸说不得还要往上涨涨。 这就是典型的大佬们排排坐,分果果,只有将这块令人垂涎欲滴的蛋糕明面上分的公平,这才不至于让人生出眼红病。 侍卫得令,转头就朝着河道方向赶去。 周大人看过书信,很快就明白自己这边应该怎么做。 有朱雄鹰这个皇长孙的名头在前面顶着,他们这些吃皇家饭的人自然做事也都相当麻利。 虽然没有修水泥路的经验,但是,在众多聪明人的参与下,那路修起来的速度那是相当的快。 工部能人本就多,再加上这次征集的民工人数也多,分段施工,很快,不出几日这条路就修好了。 为了保证施工的顺利,这些人那是时刻谨记着朱雄鹰的吩咐,修一段那就用茅草覆盖一段。 就在彻底完工那天,天公作美,几日暴晒之后,天上刚好就下了一场小雨。 本就是江南水乡,在雨丝云雾的笼罩之下,简陋的茅草都显得清新文雅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雨过天晴,在泥泞不堪的大街上,兀然地就出现了这么一条与其他街道格格不入的道路。 在朦胧的云雾以及泥泞的泥土映衬下,简直就是鹤立鸡群,让人惊艳。 随着雨声的停歇,街道上逐渐地行人增多。 见到这条特殊的道路,没事的人都忍不住上去走走。 一开始可能只是好奇心驱使,可是顺着大道,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店铺。 一看店铺里精致的装修,各色的精致小瓶,再加上掌柜的添加的其他各色物品,一间小小的店铺,瞬间上了不知道多少档次。 为了能够包揽更多的客户人流,掌柜的特意地将店铺分为了上下两层。 这些型人本来就是上街逛街买东西的,店铺中的又是女子们不可缺少的东西。 本就是打算买东西的,身上都是有闲钱的,又踩着人家那干净的大路进来,多多少少的,有那闲钱的也都是掏钱买了东西。 一时之间,这条大路周边的店铺也都受益,今日的利润比平时都上涨了一倍。 经过第一天行人们的口耳相传,各家小姐们的彼此攀比之下,朱雄英开的这个小店,生意竟然在江南府这块富庶之地站稳了脚跟。 不到三天,这条水泥之道就在整个江南府传扬开来。 于是,工部在江南府临时开办的办事处很快就挤满了人,因为朱雄鹰的干涉,其他街道好些日子没有生意的店铺老板们,纷纷登门要求也要给自己门前的道路修上水泥路。 看到生意上门,周大人本想直接接受,可是在朱雄英的书信上,要求他按捺住,必须要等待一周时间。 看着触手可及的钞票,没见过这么多钱的周大人险先保持不住自己的底线。 一个、两个...十家,越来越多的商人涌向办事处,渐渐地,周大人也由原先的激动变为现在的平静如水。 “各位,各位,请听我说,大家的心情我都能了解,但是小店怎么也只是刚开张,修一条水泥路也是一个耗时耗工的工程,不可能大家一起修建,所以,这个一定是会有前后的,好请各位见谅!” 周大人这老实巴交的匠人,在朱雄英短短的三日之内,终于也是明白了什么叫作生意人的老奸巨猾。 板着一张老实巴交的脸,周大人这敲竹杆的话说的那是一个正义凛然。 这些生意人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不论心里觉得怎样恶心,面上为了可以让自己店铺前可以提前修建,也都是一副你说的都对,你好我好的样子。 “周大人说的没错,可是,您看,我们这些店铺已经好久没有开张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人就要关门回家了。” 这些做生意的也不是好糊弄的,卖惨那是说来就来。 “哎,这也没办法啊,我这也是临时开设的办事处,人手本就不多,本来我们这就不是专业修路的道路,这要修路的人太多,有限的人手都已经安排到一月之后了,就算是我现在接受了你们的生意,没有人手,这道路也不能开工啊。” 不管你们说什么,反正我这里就是没有人手,说破了大天去,周大人依旧稳如泰山,岿然不动,没有任何的动容。 “那周大人,您说怎么办,我们这么大的生意,总不能就因为一条道路就真的停业了吧。” 这些人也算是看出来,这个肥羊,他们今天是当定了。 长痛不如短痛,为了可以尽快地挽回损失,还不如先把脑袋伸出去,卖周大人一个面子,宰了再说。 “呃,众位说的没错,大家都是大明子弟,总不能见死不救是吧,这样,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各位老板是否可以接受。” 周大人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就连说话都是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周大人请说!” 这就是垄断的好处,只要手里有其他人需要的东西,那自己那就是站立在了不败之地。 “现在人手有限,工程又紧张,各位又都是生意人,我这偏袒谁都不合适,自然是价高者得更加公平,众位觉得呢?” 周大人这话说的那是一个温和,但说出来的内容,却成功地让在场的生意人们齐齐变了脸色。 价高者得,确实很合适,但是放在明面上的价高者得,就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竞价了,这就跟那些拍卖行一样,任何货物放在拍卖行里拍卖,那最终的价格肯定是会比平时的价格虚高几分。 在这个关头上,那是谁也不肯轻易放弃的。 就在场面快要陷入诡异的寂静之时,突然,一个商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两倍,我出两倍的价格!” 老张!! 众人齐齐回头,目光直射说话的那位。 这人怎么回事,这不就在捣乱吗,本来双方僵持一下,说不定周大人那里还可能退后一步,可你这样一说话,这场面一下子不就偏向于不利于他们一边了吗? “看我干什么,我那条街可都是我老张的,既然有这么好的道路在,我老张自然不会放弃。” 这就是所谓的先下一城。 老张想得很清楚,既然价高者得,那这些人第一次一定是会有所犹豫,只要自己先开口,不管是因为自己给了周大人面子还是他们想要先观望一下,那自己第一把就将修建资格拿下的可能性绝对会高不少。 “哼,两倍,想什么呢,我出三倍!” “四倍!我出原先四倍的钱!先修我的!” “五倍!!” 一句接着一句的加价在老张开口之后层出不穷,周大人听着这些人不把钱当钱的叫喊声,小心肝那被惊的一颤一颤的: 原来有钱人都是这样花钱的啊,一倍一倍地往上提?一点都不心疼的吗? 周大人的心情就是明显的普通小百姓心情,他不知道的是,这些生意人要是不争一下,真的老老实实地等着,那生意肯定会一天不如一天。 要是这样生意惨淡个五六个月,那就不用在等了,他们这些人还是去喝西北风算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六倍!六倍!” 生意人的思路就是这样简单,既然小手段不管用,那就直接用钱砸,不就是钱嘛,看不起谁呢,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不是事好吧。 随着竞价的不断火爆,很快场面就吵吵嚷嚷,变得十分热闹起来。 “......” 办事处的周大人双眼都眯成了一道缝,这么多的钱里可是有自己等人两成的。 可现在那些财神们都还在,就算是心里美出泡,他还是端着架子一本正经地劝导着: “哎呦,哎呦,众位,不要争不要抢,我们慢慢来!慢慢来!” 哈哈,再多一点,再多一点,钱越多,他们工部就能进账更多的利润。 哈哈,谁能想到,就那些石头烧制出来的粉末,经过简单的烧制竟然能成为敛财的工具,江南府也就是商人多,那应天府岂不是更加疯狂? 应天府啊,那可是大明王城,多少达官显贵住在那里,按着那些人享受生活的程度,这水泥路还能放过? 不可能的! 既然那些人想要享受,那垄断了整个修路行业的工部自然又能从这些人手里再捞一笔。 工部在外处理事宜,行宫中的朱雄英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以及父亲叔叔们的小金库正在越来越鼓。 这段日子里,朱雄英被自家的燕王四叔就像是拴在身后的小尾巴一样,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燕王更是处理各类事项之后,还要特意询问一下朱雄英的判断。 “英儿,最近江南府发生的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 捏起桌子上精致小巧的糯米酥,毫无形象地侧卧在软榻,丢进嘴里,口齿不清地问道。 “不会吧,听说最近你那里人来人往的,可热闹了,这江南府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竟然没听说?” “四叔,你想啥呢,我这干的可都是正事,人手本来就不够,哪里还有人手去街道上闲逛,打探这些留言的?” 他那里本来带来的人手就不多,现在更是恨不能一个人分成两个人用,就不相信四叔不知道。 一个小白眼甩过去,朱雄英真的是不想评价自己的这位四叔了,作为一个长辈,他是怎么做到作壁上观,在一旁冷眼看着亲侄儿忙碌的? “哦,你是说你跟周大人一起捣鼓的那些水泥?是叫水泥吧?” 最近水泥路那么火,朱棣自然也是听说,甚至他还跟人穿着便衣一起去试过,比起那些泥泞不堪的泥土道路确实干净许多。 可见多了用水泥修建堤坝,朱棣自然见怪不怪。 侄儿与周大人两人之间的沟通,朱棣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也暗中让人盯着。 在他心里,侄儿也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周大人又长期在工部那个讲究手艺的部门待着,两个人一个是张白纸,一个又是老实巴交的匠人,跟那些长了八百个心眼还嫌少的生意人打交道,朱棣还真的害怕侄儿会被坑。 这些生意人,在利益面前,那可是不管不顾的,就算是朝廷,也可能在这些人手里吃亏,更不用说是没有表明身份的朱雄英以及不管市场的冷门部门工部了。 “对啊,就是水泥,四叔,我跟你说,这东西你不要觉得简单廉价,挣不了多少钱,周大人传回来的消息,这江南府中的富户,那真的是不差钱,修一条路材料带着人工,一米长一米宽的造价我定价在二两银子,可那些生意人,硬生生地将价格推到了十六两,整整上涨了八倍!” 说道周大人传回来的消息,就算是朱雄英这个自诩自己不差钱的,那也是吃了一大惊。 明代,农民大体可分为自耕农和佃户以及雇工等三类,其收入水平也有着相当大的区别。 而江南府,不管是现代还是清代,那都是一个富庶之地。 以江南地区为例,根据史料记载,明代江南地区自耕农所拥有的田地面积基本上在数亩到十余亩之间,最多的也不过在40亩左右。 按照《常熟县志》、《嘉兴府志》等地方史料记载,当时的江南府一亩地的土地产量约在1石到5石之间浮动。 按照中间值折算,一个拥有5亩地的自耕农,每年的粮食收入大约在12至15石左右。 按照明代官府规定的平价米每石米8钱银子的标准计算,一两银子等于十六钱,所以一个自耕农一年到头最高可以收获将近八两银子。 这还是自耕农,要是一个佃户,在明代,佃户租种田主的土地,所要缴纳的田租基本在50%左右,所以,一个佃户很可能一年到头就连填饱肚子都做不到。 一平米的水泥路,朱雄英狮子大开口二两银子,本就觉得自己这是黑心商人,敲竹杆的存在了,可没想到,原来在那些真正的有钱人眼前,自己这就是小打小闹。 看看人家那个气魄,按着现在街道的宽度,短短的一百米,那就是将近七千两白银。 这些做生意的,那真的是眼也不眨,甚至就连那些巷口小道,为了让自己的水泥路看起来整体更加和谐,这些不差钱的,更是大手一挥,就当是为江南府的百姓们做好事了。 自己的这一炮,打的实在是太过精彩,看来,等回到应天府,工部的大门肯定会被那些达官显贵给踏破了门槛。 想到这里,朱雄英那就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江南府最多也就是富户多一些,在手握实权的朝廷命官面前还真的不够看。 在这些统治者们眼里,这些生意人也就是他们嘴边的一块肉,现在还能让他们在外蹦跶,不过也就是在外散养,等到什么时候养肥之后才会磨刀霍霍向猪羊。 可应天府不一样,不说超品一品这样的重臣,光是错综复杂的皇亲国戚,那就能让朱雄英头疼上一阵子了。 看来自己还是应该提前将四叔这个同盟者拉到自己的船上,回去之后,有四叔在前面挡着火力,想来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也能稍微的松口气。 朱雄英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就连看向燕王朱棣的眼神都不怀好意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话就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见侄儿用那种看上好五花肉的眼神,朱棣那心里是一言难尽,总觉得自己这个侄儿在心里憋着什么坏。 “那个,四叔,我有话跟你说。” 挪动着小身子,朱雄英不要脸地就往朱棣身边蹭。 “行了,有话好好说,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你是皇长孙,要注意身份,注意仪态!” “四叔,别装了,这里就我们两个,要是明天街道上传出我的坏话,那四叔你肯定是跑不掉的。” “说吧,你又惦记我这里什么东西了?” “哪有,这是好事,我跟你说,四叔,本来我还想着瞒着你,可现在你这种态度,我这小脾气课就忍不住了,我告诉你,你侄儿我可是给您、父亲、爷爷以及各个叔叔挣了一份小金库。” 说完这话,朱雄英那是一个得意洋洋,小表情那是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哦,小金库?多少?” 对于朱棣现在燕王的这个地位,其实金钱那就只是一个数字,在他看来,侄儿年纪小小,就算是真的有挣钱的本事,这才短短几天啊,能挣多大的一份钱财出来? “也不多,应该也就几万两吧,还不够我在应天府买处宅子的,不过四叔你放心,后期这个生意是可以源源不断的,按着现在八倍的架势,虽然以后不至于上涨那么多,到四五倍还是可以有的,放心吧,今年侄儿我肯定会给你一份十几万的私房钱的。” 扳着指头仔细计算一下,好像还真的是没有多少金银进账,不过这也是现在,这也只是前期的定金罢了,等道路修好之后,后期的尾帐一入帐,那朱雄英一定会入账一大笔银子。 “你的意思是,你搞出来的那什么水泥路可以挣十几万银子?” 朱棣有点不相信,那什么水泥难道不就是石头打碎研磨出来的粉末吗? 这漫天遍地的全是石头,原材料基本上不需要多少成本,最多也就是付出一些人力。 而人力方面,在这个时代还真的是相当便宜,你敢相信,一个在码头搬包的劳力一天只需要十文钱吗?而且还不包吃包住。 可就算是这样的苦力,在各地的码头上,还是有不少人找不到这样的工作,你说坑不坑人。 对于朝廷,人力更不是问题了,本来普通百姓就有服劳役的义务,朝廷在江南府修堤建坝使用的人手本就用的是服劳役的名头,就算是修路,朝廷也不怕。 在大明,劳役是可以用来抵银钱的,对于一年到头本就攒不下钱的百姓们来说,服劳役用来抵账还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四叔,你说啥呢,要是我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只是为了挣那么点银子,您老觉得,这点钱够我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这可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水泥路好吧,这后面可是隐藏着所谓的消费者心理博弈,为了可以在江南府一炮打响,朱雄英那可是把工部都给拉进来了,听说为了自己这件事,应天府那边工部还特意派人过来接替了周大人的工作。 “那?” “我只是给你分一成利润!哎!四叔,你先被嫌少,这已经是我能分给您最多的了,工部参与那么多,不给他们两成说不过去,我作为出主意的,拿两成也不过分吧,您能拿一成利,已经是占了见者有份的便宜了。” 朱雄英一副您可不要得寸进尺,我这已经够大方了。 “怎么,剩下的你打算入账?” 这个账自然不是指户部,而是内务府。 “不可能,这可是我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 “那剩下的你打算怎么分配?先告诉你啊,老爷子那里可不要忘了,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你都给我这个做叔叔的,却没有给他,说不定老爷子一生气直接大手一挥一丝一毫都不给你留。” 朱棣这话说的那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就连话语中都添加了不少的憋笑。 “爷爷那里我自然不会忘记,我可是足足准备了两成给爷爷,父亲一成,剩下的分给其他的叔叔们,谁也不落下!” “哎呦,还真没想到,我们这些当叔叔的竟然先收到了侄儿的孝敬,不错不错,以后努力!” “得了,你就躲着笑吧,就只有这一次,以后要是我真有好点子,必须要让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出出血不可,都学学爷爷,我想要啥就给啥,你这叔叔扣扣索索的,我不就要你一个人用用吗,防我防成那样至于吗?!” “哼!你那是借人用用?我看你就是想着挖我墙角,你去看看你带走的那些人,有哪一个现在还想回来的?” 朱棣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侄儿是怎么给这些人洗脑的,短短的两天,足足拐走了他十个人,典型的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吃过亏的朱棣自然不会相信朱雄英这鬼话。 “这又不怪我,四叔,我跟你说,这些人放你这真的是白费了,在侄儿手里,他们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价值!” “得了,你不要说你不知道老爷子对于这些人的态度,你可悠着点吧,要是被老爷子知道你竟然不顾祖训,你说,老爷子会不会直接让你去思过?” “四叔!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让他们做一些工艺上的事情,可没有让他们参与什么政事,可没有违背老爷子的训话!” 朱雄英承认自己这就是在打擦边球,可擦边球也就只是擦边球而已,可没有朱棣说的那样直接。 “既然你不知道江南府最近出名的事,那我这个当叔叔的就来考考你!” “什么事?怎么严肃?”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案件,想听听你的看法!” “哦,不会是谁家的钱财丢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不都说古代那都是宵禁,户不挂锁的吗?难道江南府还真的出现了所谓的江南大盗? “自然不是,是一起命案!” “命案?!” 一听是起命案,朱雄英的表情都不一样的,变得相当严肃。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管是什么时候,命案那都不是一件小事。 “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朱雄英身边的这些人绝对不可能说给朱雄英听,先不说这种事情很是晦气,光是朱雄英现在的年龄,这种事情也不可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前天,江南府衙门接受了一起案件,原告是一个寡妇,死者是这个寡妇的五岁儿子,被告是寡妇的婆家,这是那个案子的诉状,你可以看看!” 状纸上的情况描述很详细,原告那个寡妇是江南府下李家村来的,她丈夫去年去世,给她留下了一个五岁的儿子,和二十亩良田。 丈夫去世之后,她就守着儿子和田产过日子。 不想有一天,她儿子忽然不见了,这个儿子可是她的命根子,一见找不到儿子,这个寡妇就像是疯了似得找人,直到晚上,才有人告诉他,说下午的时候,在后山看见她小叔子将他儿子带到山上玩去了。 找不到儿子,这个寡妇只好去找了早就回家的小叔子问人,可那个小叔子却说她儿子自己在山上跑丢了。 寡妇不相信,但是五岁的小孩在山上,现在还是大晚上的,这个妇人也没有跟小叔子争执什么,连忙去找村长。 村长听说之后,也组织起村民连夜去找,可找来找去,最终却发现小孩残破的尸体,看尸体上的痕迹,小孩应该早被野兽咬死了,村民们只能是将啃得七零八落的尸体给寡妇抬回来。 见到小孩血肉模糊的尸体,那寡妇哭的那是一个死去活来。 在众人的帮助下安葬了孩子以后,这个寡妇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于是就到县里告她的小叔子,说小叔子为谋夺她丈夫留下的财产,故意害她孩子。 可那位县官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竟然以野兽伤人,纯属意外为由,将她打发了回去。 等她回到家里,丈夫的族人却对她告状的事极为恼怒,说她是外姓,又无子嗣,要将她的二十亩地和房子强夺了去,给了她的小叔子。 那寡妇在当地哭求无门之后,就踏上了告状的旅程,县里不官那就是去州府,州府不受理那就找巡抚,甚至还听说这个妇人打算一路告到应天府,要去告御状。 朱棣也是赶巧了,刚好遇到了这位妇人在州府鸣鼓伸冤,在经过杖责之后,这才将状纸呈到了巡抚面前。 当时朱棣也在,也是亲自监督了这场受理。 这种案件,在应天府并不多见,所以抓到机会,朱棣自然是要听一下侄儿的见解。 “怎么样,雄英,你觉得这件案子应该怎么判?” “这有什么难的,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故意杀人吗?将那个小叔子给收监,择日斩立决!” 没有任何犹豫,朱雄英脱口而出。 “哦?为何这样判罚?也许还真的是那位小孩子自己跑丢的,小叔子寻找了并没有找到人。” “不管她那个小叔子有没有去找,这件事归根究底都是那个小叔子将小孩子带到山上的,这是不能掩盖的事实,人证、当事人的口供都可以证明这点。 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本就没有成熟的认知,这个小叔子瞒着孩子的亲生母亲将孩子给带到山上,最终导致孩子在山上走丢,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明明知道山上有很多的野兽,很是危险,却还是不顾小孩子的安危,将一个五岁小孩子留在山上,他下山之后还不找人去寻找。 一个五岁的孩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自保之力,可他一不寻找,二又不告诉孩子的亲人,这是不是故意杀人是什么?!” 朱雄英最是看不起这种人,明明就是图谋人家的财产,非得要用家族以势压人,这位寡妇也是一个烈性子,要不是这位真的有恒心,这件事肯定又是被人给掩饰过去了。 “故意杀人是躲不掉的,这就是像是一个明明不会游水的人,被人推下河里,确实,他被推下去的时候确实还活着,但最终他还是淹死了,难道官府还能说这个淹死的人是被河水给杀死的? 这不是搞笑吗,我可没有听说过河水可以杀人的。” 朱雄英举得这个例子很是恰当,朱棣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 “嗯,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那四叔,最终这个案子是怎么判的?四叔你插手了吗?” 要是四叔插手了,那这个案子肯定会严判。 “没有插手,但是旁听了。” “为什么?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又不复杂。” 巡查地区的案件,本就是朱棣这次巡查的职责所在,刚好碰到了,伸伸手的事情,应该不麻烦啊。 “没有干预,但是我旁听的效果应该跟直接插手起到的效果差不多,雄英,你要知道刑部自有其行事法则,若是人人都仗着权势去插一杠子,那不都乱了套了吗?” “说得对,哎,这官官相护,上下包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彻底地解决。” 对于这个现象,朱雄英真的是一点吐槽的心情都没有了。 封建时代,那是所谓的阶级等级隔阂,虽然各个朝代推崇的都是所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细翻整个五千年历史,还真的没有发现一个同罪的事例。 就连追求民主公平的现代时间,那也是处处人情,件件人脉。 “雄英,你要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存在,就算是真的论公平,那也只是在同一水平上的进行的,而处于我们这个层次的人,并不需要去追求这个,那些人,在我们眼里,不过就只是用来维持平衡的存在罢了。” 朱雄英的不忿,朱棣也是不解,在他接受的教育中,那些所谓的朝臣,商贾,甚至是那些延续上百上千年的世家,不过也就是他们维持皇权稳定的工具人罢了。 跟生意场上的道理是一样的,帝王之术也讲究: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看看后来的中日,中美交易就知道,利益那才是维持双方关系最牢固的基石。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就在朱雄英在江南府乐不思蜀的时候,突然,一封来自应天府的书信打破了朱雄英平静的生活。 “四叔,怎么回事,急冲冲地叫我?” 这江南府难道发生什么大事了?难道是有贼人潜进来,要对他们不利? “你自己看看吧!” 朱棣面色黑沉,浑身的气势一改以往,杀意隐隐向外散发着。 面对这样的四叔,朱雄英也收起了脸上的不在意,满是疑惑地接过书信,一目十行浏览了个大概: “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对于书信上的内容,朱雄英内心疑惑多于惊讶,一些手无寸铁的文臣,竟然勾结在一起想要推翻朱家的天下,甚至还有一位手握重兵的皇亲参与其中。 “哼,疯不疯不知道,但是这些人绝对是觉得自己活够了。” 这个时刻,朱雄英终于在这个未来的永乐大帝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做王者霸气。 “那爷爷准备怎么做?” 自己跟四叔两人还在江南,就算是现在急着赶回去,那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可能在路上遇到伏击,成为那些人为难爷爷的手段,朱雄英不相信,这点自己都知道,聪慧的四叔会不明白。 可要是真的不理会,要是应天府那边真的出什么问题,那自己等人岂不是成了作壁上观的那个傻子? “放心吧,既然父亲给我们传递消息,那就代表着父亲那边一定是有所准备的,我们先按兵不动,等消息彻底传开之后,我们在动身也不迟。” 这也是锦衣卫探知的密信,朱元璋的意思,是想要凭借这次机会将埋伏在朝廷内的反骨全给揪出来。 “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 这叫啥事啊,朱雄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当然不可能,江南府本就距应天府不远,现在江南府局势很安稳,我想让镇守江南府的高将军暗中回去,虽然他手下的军士不多,但掌握一处城门,为我们保驾护航还是可以做到的。” “高将军?四叔,这位高将军,难道是你的人?” 不会吧,这位叔叔难道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有夺位取缔的想法了? “想什么呢,这人是父亲的旧臣,要不是因为这人的祖籍在江南,说不得应天府还真会多出一个三品将军出来。” “哦,这么厉害啊,真没想到,原来江南府还有爷爷的亲信啊。” 不由地,朱雄英又想到了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瞧瞧爷爷这布局,真的是想都想不到啊。 “不然你真觉得父亲只是凭借那些暗地里的锦衣卫就可以掌握着大明江山? 雄英啊,这天下,最终还是谁的武力强就听谁的,就那些文臣,也不过就是耍耍嘴皮子,要真的真刀真枪地干起来,随便在市井之中拉一个平民百姓都能将这些人给揍趴下。” 对于那些酸儒书生,要不是治理天下,教化万民需要他们,就他们那个小身板,朱棣还真的是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那江南这边,不会作乱吗?” 为什么朝廷要在各地驻扎军队,无非就是为了抵御外敌的同时起到镇压那些有野心的。 要是将高将军调走,这江南地区的安稳怎么办? 难道真的靠他们两个带来的那些侍卫? “没事,江南这里忙着修路呢,不会出什么大事。” 自己的这个侄儿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朱棣好笑地看着朱雄英。 “额,您的意思是,我这还为安稳局面做出贡献了?” 被四叔看的不自在,朱雄英很是不好意思。 “嗯,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那挺好,就是不知道应天府现在怎么样了。” 此刻,被朱雄英惦记着的应天府内。 街道上的百姓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从三天之前开始,应天府内的整个气氛就有些不对。 府衙差役不断地在街面上穿梭,各处城门口也加强了戒严,进城的百姓一个个搜身,半点武器都不允许代入,城内的铁铺更是被人看守。 有百姓猜测,这是城内出现了奸细,上一次应天府大张旗鼓地不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北元奸细嘛,这一次肯定也是。 普通百姓接触不到上层人员的博弈,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不仅仅是府衙在动,就连驻扎在城外的军队都在整装严待。 朱元璋坐在乾清宫内岿然不动,任由宫内暗流涌动。 又将一封密信看完,朱元璋忍不住冷笑。 这些人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难道真的觉得掌握住了这个皇宫,就可以将他这个大明皇帝给掀翻? 可笑,要真的那么容易,那为什么起义军一个个那么困难,直接用重金引诱到那些羽林卫岂不是相当简单。 天真! 在朱元璋看来,这不过就是小打小闹,那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将这些人的苗头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想来也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练兵。 朱元璋的登基那是一刀一枪,从一场场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可儿子们可不是。 都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江山能马上打下来,却无法马上治天下。 打天下只需要十数载,运气好的或许几年就能打下来。 可治理天下却是一项长久的系统工程,需要后代历位帝王一直励精图治下去,一旦后人之中出现一个混不吝的,那不管祖辈们给攒下来了多大的一份家业,在败家子孙的挥霍之下,也能直接给败光。 历史上最典型的例子,那就是乾隆,康熙王朝,雍正敬业,可抵不住乾隆皇帝糟蹋啊,六下江南严重消耗国家的人力、物力、财力。 清朝也是从乾隆开始出现了衰落现象,这位皇帝更是为嘉庆留下一个史上最大的贪官,为儿子提前准备好了银库。 出于这个考虑,朱元璋打算这一次自己不插手,甚至,他还要为这些人提供一些错误的信息。 这些人从废除吏籍开始就蠢蠢欲动,能隐忍下来,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往日的威压还在,这些人不敢妄动。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可随着朝廷上的新政越来越多。 当朝揭开那些士人外儒内法的丑闻,当时的朱元璋打脸打的有多爽,那些人心里就有多忐忑不安。 抬籍,戳穿内幕,再加上直接加重征收他们的税银,这一道道新政,先是削弱他们的特权,又是直接从他们怀里往外拿银子,当真是一步一步不断地侵占着他们的利益。 忍无可忍,这些人自然不会再忍。 要是让他们知道,朱雄英这里还有一个王炸没有说出,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感想。 在与朱雄英的闲聊之中,朱雄英有意无意地将清朝的军机处机制给朱元璋描述了出来。 明朝的丞相制度废除之后,为了保证皇权的高度统一,朱元璋尽可能地将权利全都窝在自己手里。 虽然也重用了六部,但六部之内具体的事宜终究还是要朱元璋这个当皇帝的拍板。 万事都要皇上拍板,皇权虽然高度集中了,但另一方面又代表着皇帝的工作量直接成几何倍数上涨。 为了不让爷爷处理这些事务熬夜,朱雄英只能是提前就将军机处这一秘密武器给拿了出来。 想到孙儿那滔滔不绝的讲述,朱元璋不由地觉得自己真的老了的错觉。 军机处,一个简简单单的部门,直接就将朝臣与皇权给隔离开来。 军机处,名义上就像是给皇帝专设了一个秘书处,实质上与中书省,内阁的职能相似,总揽军、政大权,主要是为皇上筛选重大事务,将那些各地的请安问号,风土人情之类的奏章给挑选出来,从根本上减轻皇上的工作量。 同时,在这么大的权利诱导下,军机处在办公场所和官员设置上也有它的独特之道,即没有正式的规定。 简而言之,这些被皇上选入军机处的官员,并没有正式的品级和俸禄,他们的一切荣辱得失都是靠着皇帝,做任何事他们都要听命于皇帝。 出于这点,为了让自己可以始终坐在军机处这个最高权利机构做事,这些人就不会去搞什么官官勾结,欺上瞒下的傻事。 朱雄英能发现军机处的好处,朱元璋这个一代君王自然也是瞬懂。 可是,当时朝廷的动作本就不断,要是自己再将这个核弹放出去,直接剥夺了这些人的最大利益,搞不好,这些人直接就会当堂逼宫。 于是,这件事就被朱元璋给按住了,朱雄英虽然心里有诸多不瞒,但当朝的毕竟还是爷爷。 自己本就是纸上谈兵,对于现实那是一点也没有认知,既然爷爷觉得现在不行,那就有他老人家的道理。 要让子弹多飞一会儿,朱元璋也明白这个道理。 跟这些人博弈,那就不能着急,徐徐而来。 可没想这些人这么沉不住气,竟然这会儿就打算先发制人了。 想了想,朱元璋直接下令京师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进城,不顾秦王的反对,老爷子直接将还在东宫修养的朱标给提溜到了乾清宫里。 “父亲,您这是?” “没什么意思,这些人也搞不出来什么动静,既然都是文人,那还是不要动武力的好。” 这话说的朱标差点当场岔气,他真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还有这么讲道理的一幕。 “父亲,您的意思是,是让我们直接在朝堂上解决他们?” 朱标很是苦恼,这都是什么事啊,那些文官可都是凭嘴皮子吃饭的,自己用自己的业余去对抗他人的专业,这不是用鸡蛋去碰石头吗。 “标儿啊,你要知道,我们老朱家是从百姓群中走出来的,现在我们朱家发达了,总不能高高在上,直接站到这些人的对立面吧。” 站的位子高了,所看到的世界也就不一样。 以前一直听别人说什么什么愚民的,还以为是这些人看不起平民百姓。 可现在坐在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之后,朱元璋才发现,原来所有的称号那都是又依据的。 这天下什么人最多? 绝对是平民百姓。 那这个天下什么人最苦? 依旧还是平民百姓! 为什么?为什么人数最多的群体反而是生火最苦的群体? 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所谓的心里的敬畏。 一个常年在土地中劳作的人,可能担起一石的粮食轻轻松松,但要是让他面对一个坐在府衙上大腹便便的官老爷,一个个下意识就跪地叩头。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这个庄家汉子打不过那个官老爷吗? 不可能! 只是因为上千年的教育思想深深地根植在了他们的血脉之中,让他们从潜意识里就认为那些读书的士人就比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人高贵。 所以遇到那种场景,他们想都不会去想自己跟官老爷的差距,反而是下意识地跪在地上拜服。 这是历史的发展,也是人性的悲哀。 这就是现在这个儒学教化众民的结果。 这些朱元璋一开始也是不明白的,可经过跟孙儿的多次交谈,久而久之,朱元璋也是意识到了大明百姓的现状。 他这次就是想知道,在自己为了百姓们做了这么多之后,这些百姓会不会克服他们心理上的畏惧,拿起自己手里的工具,保护自己的权益。 “父亲,您说的儿子都懂,可是,这会不会有些冒险?” 朱标还是很担心,试探当然可以试探,但是用父亲自己的生命去试探,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了? “标儿,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致自己于危地的人?” 朱元璋看着这个有些乱了方寸的儿子,心里也是一阵的欣慰。 “父亲,难道你已经有所应对了?” 朱标也是急过了头,经过朱元璋的提醒,此刻也终于明白自己这是白担心了。 “没错,我已经将应天府内的锦衣卫以及羽林卫全都召回来了,让他们保护我,就算是上千人的军队,我也是安全的。” 既然提前知道了这些人的计划,朱元璋自然不会什么也不准备。 博弈那是孩子们的事,作为老年人,自己还是照顾好自己,不添乱为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紧张的应天府气氛 行吧,朱标也相当无奈,自家老爷子也真的是年纪越大心里越有想法。 兵部,他们这些同样在朝臣位列之中,最近应天府内的紧张气氛他们自然也是有所察觉,甚至,他们之中还有人被人暗中找上门来。 今日,各部气氛都有所不对劲。 今日早朝,朱元璋身边的王充突然宣布皇上身体不适,最近的早朝都不上了。 一时之间,各种疑问在各位大人的内心不断涌现。 皇上的这个身体不适实在是太过突然,他们这些人那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 退朝之后,各路人马明面暗地的开始动作,那些皇亲国戚一个个的被传召入宫,甚至还有消息说太医院里的各位太医都被传召回宫,被人严密监视着,如临大敌。 皇宫的动作本就没有特意隐瞒着外界,不出半日,当今天子身患重疾的消息就像是雪花一样在应天府的各个角落不断流传着。 各个亲王皇孙从各自的府邸出发,急急忙忙地往皇宫里赶。 就连远在江南府的燕王与皇长孙殿下,也有人快马加鞭疾行通报。 应天府内人人自危,作为从乱世中走过来的百姓们,他们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每到皇权交替,王城必定是血雨腥风。 上层人的交锋,不是他们这些低百姓可以掺和的。 应天府内,家家户户紧闭门户。 翌日,各路诏书从皇城出发,传旨公公一个个朝着大明各地而去,一封封召集名医、搜罗各种名贵药材的诏令在各地府衙的公告上紧急张贴。 午时刚过,宫里就传出了皇上的最后一道诏令:太子监国,秦晋两位亲王辅政! 这道消息就像是一道轰雷,直接就在满是迷雾的朝臣百姓心上炸出了一丝明悟:当今陛下身体应该是真的不好了! 那些对朱元璋变政很是不满的瞬间精神抖擞! 这老朱不行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些个新政会有什么变故?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时之间,那些窝在家中自叹哀怨的书生们一个个都有了精神。 他们都是不愿意当胥吏的顽固分子。 在他们心里,胥吏自古以来那就是贱籍。可天子竟然准许生员成为胥吏? 这不是开玩笑吗,就算是抬出了贱籍序列,那胥吏在他们心里那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要真的是听天子的话当了贱籍,岂不是自甘堕落? 至于朝廷说的那道旨意,直接就被这些人抛到了脑后。 对于那些已经考中功名的,这件事跟他们没有关系,而这些没有考中的,一个个平时被人高高在上对待惯了,信奉的就是那什么所谓的士可杀,不可辱! 在他们心里,我们没有考中功名,只是摆烂,可没想,就算是这样朝廷也不想让他们活。 既然大明不给他们活路,那就把这个桌子都给翻了,大家都不要玩了!都别好过! 于是,就出现了明明都穷的快吃不上饭了,可一个个硬是硬着头皮,躲在家里不问世事,美名其曰,他这是隐居! 现在,在有心人的怂恿之下,这些人也蠢蠢欲动起来。 午间,久不见这些读书人的茶馆、酒楼突然出现了这些人的人影。 他们就像是以前一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点上一壶茶水,几盘小菜,就像是往常一般高谈阔论,旁若无人的开始交谈起来。 这个说当今陛下这个重疾并不是真正的生病,而是陛下不顾天意,遭到了上天的惩罚! 那个接着附和,并且还举出不少的历史典故,一句句的之乎者也,子曰,不断在茶舍酒楼中响起。 有这些人的传播,坊间各大传言依然是传的沸沸扬扬。 不到一天时间,各种各样的传言版本就在应天府的各处四起: 这边有人说,朱元璋本身就只是乞丐出身,途中又不敬佛祖,这是命格承受不了天命! 那边也有人说当今陛下这不是正常的生病,而是被那奸人所害! 更甚者,还有人直接指责朱元璋这次因为冲撞了圣人,圣人在天上降下来的惩罚! 版本虽多,但无一不是在暗示大明这是要完了! 这些人的留言影响到了寻常百姓的判断力,经历过战乱的他们,此刻就像是惊弓之鸟。 甚至已经有百姓开始悄悄囤积起了粮食,应天府内的粮店今日迎来了新销量,不管那些暗流如何涌动,那些粮店的老板却是咧开了大白牙,一个个挣得那是一个盆丰钵满。 要不是城门口不允许随意外出,那些百姓说不得还要选择拖家带口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朱元璋这一次也是下了盘大棋,不仅直接将政事全权交给朱标,更是大张旗鼓地开始了所谓的侍疾,那些后宫后妃一个个在李妃的安排下,三三两两的进入乾清宫,人数之多,看的朱标也是不由地咂舌: 父亲这是生怕外面的那些官员得不到消息啊! 张太医更是就住在了乾清宫,太医院更是药香外溢,那珍贵药材更是一点也不心疼地用着。 朱元璋躲在乾清宫的日子越久,外面的人心里更是按捺不住。 各大部门以及衙门表面上照常运转,可没有人知道,在这平静的背后,正在酝酿着一场强烈的暴风雨。 街头巷尾更是多出了不少可以动摇大明根基的流言蜚语。 什么血光滔天,天子无德,紫微星黯淡,天象异常等等不好地预兆,好像上天已经注定了这次大明必定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不管这些留言到底是真是假,但对于现在的这些百姓们来说,那些神神鬼鬼的那都是深信不疑的,不然也不会有陈胜吴广起个义,专门使用狐狸语说什么“大楚兴,陈胜王”了! 有这些留言进行铺垫,渐渐地,市井中就有人将朱元璋先前实行的一系列新政与这些现象相联系起来。 三人成虎,流言蜚语之所以能量这样大,不过如此。 就在所有人都在这样流传着这样的说法时,就算是心里真的觉得皇上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百姓们也一个个内心开始有了动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就这样,就在朱标正式接旨监国这一天,一声上朝之后,不用王充吩咐,那些进言上书的奏本就像是雪花一样朝着朱标涌来。 那个被文臣们给予重望的永嘉侯朱昱见有了机会,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朱昱,前任永嘉候朱亮祖次子。 这个朱亮祖,虽然也姓朱,但是却与朱元璋并没有什么关系,之所以能被朱元璋授予永嘉候这个爵位,也是因为这个人的能力很是不错,受到了朱元璋的赏识。 早年效力于元朝,屡败朱元璋,兵败归降后,参与灭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明夏政权的战役,平定两广地区。 这人能力不错,但就是屡教不改,多次欺骗朱元璋,被斩之时还对着朱元璋大喊:你想得天下吗? 是一个有野心但是没有好下场的人。 洪武十三年九月朱亮祖被召回京师,因为涉及到贪官污吏,杀害清廉标兵道同,朱元璋本来就对贪官污吏很是厌恶,这又牵扯到清廉标兵,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就将这位有功之臣召回,连同其长子朱暹一同被鞭挞致死; 就算是这样,朱元璋也没有株连九族,直接让朱亮祖的次子朱昱承袭了其父永嘉候爵位。 自洪武十三年承袭爵位以来,朱昱很是低调,当然,这也可能是朱元璋的杀伐果断直接震住了这位心里的仇恨。 但杀兄弑父的大仇,朱昱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下,不过就是深埋在心底,等待着时间慢慢发芽。 现在,就是难得的机遇。 为了保证自己行动的顺利,朱昱得到消息之时还能按捺住自己的激动,想着必须要探听到真实的消息。 为此,他硬是厚着脸皮进宫看了看情况。 宫里,锦衣卫与羽林卫一层一层将乾清宫给团团围住,不论是皇子还是皇孙,那都只能是等待在殿外,就连那些后宫娘娘,也不顾什么礼仪,齐齐站立在一旁,阵仗之大,让朱昱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直接震惊了。 同时他也在心里不断地窃喜,看来,外传的朱元璋快不行了是真的。 既然如此,联想到这段时间那些读书人的憋屈,朱昱就觉得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 从宫里回来,朱昱将自己独自关在了书房,在书房里激动地在府内转来转去,就连平时宠爱的小妾也都不搭理了。 思索良久,朱昱知道自己一个人独木难支,此等大业只凭借自己手里的三千多人完全不可能完成大事。 想到最近应天府的流言,朱昱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推风助澜,可是到底是谁,他这个脑子还真的想不出来。 最终,朱昱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一个最确定的,那就是大学士。 其实要说这世上对朱元璋意见最大的,要是以前,朱昱觉得应该是孔家子弟。 光是朱元璋登基之后做的那些事情,朱昱觉得自己要是孔家人,一定会带头带着天下读书人死谏! 可这位新上任的衍圣公也不知道被朱元璋灌了什么迷魂药,在朱元璋下令要整改儒学的时候,愣是一点也没有反对之意,不仅如此,还带头表示支持,直接帮着朱元璋在根本上解决了那些反对的声音。 当时朱昱听到这个消息,本以为是个机会,可没想到,衍圣公却是这个反应。 那是,他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明白,朱元璋在这其中到底跟衍圣公交易了什么利益,可事就是这样,朱昱就算是再不甘心也只能是就此作罢。 也可能是朱昱学乖了,这一次,他已经决定自己不再出头,既然朱元璋跟那些文人们的气氛紧张,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直接跟着那些文人一起? 文人就只是文人,只是会些口头本事,要是那些平民百姓真的可以在这些人的忽悠下对朱元璋失去了人心,那就算是朱元璋手下的军士再多,那也抵不过民心所向。 说干就干,朱昱立刻吩咐人带着自己的请帖前往大学士邀请拜访。 甚至还带着不少的礼品,表达着自己示好。 可朱昱想的很美,那些文人却也都不是傻子。 朱元璋与朱昱两家的恩怨他们这些人那都是清清楚楚,现在虽然朱元璋的行事作风太过针对,但是从骨子里讲,他们还是不会轻易选择造反的。 这也不是贪生怕死,对于文人来说,名声比性命重要的多。 自古以来,武死战,文死谏,那都是流芳百世的,要是让后人们知道自己等人就因为天子实施新政,而他们这些人因为没有正当的理由无法反驳,反而选择造反,那他们这些人,绝对是会遗臭万年的。 朱昱的焦急,文人们的犹豫,随着城内的流言愈演愈烈。 一场大雨,好似将这场流言推到了顶峰! 乾清宫内,朱元璋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桌子,一声一声有节奏的叩击声就像是就打在人心脏上的鼓点,随着雨滴的不断落下,节奏逐渐加快。 不要看朱元璋处于这个戒备森严的乾清宫就什么也不知道,整个大明可能朱元璋还会力有不逮,但小小的一个应天府,朱元璋还是很有把握掌握任何风吹草动的。 那些文臣的心思,朱元璋不是不知道,洪武十三年,为什么会发生那起牵连甚广的胡惟庸案?还不是因为这些文人的手实在是伸的太长,那个一手遮天的胡惟庸,权势之大,朱元璋这个皇帝都快变成傀儡皇帝了。 这起案子在大明影响之大,看一看历史对于这起案件的称呼就知道:明初首案! 这起重案不仅包括洪武十三年朱元璋用“谋不轨”罪诛宰相胡惟庸九族、诛杀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等数人。 此案牵连之广,直接延续到了洪武二十三年。 洪武二十三年,朱元璋颁布《昭示奸党录》,处死了韩国公李善长、吉安侯陆仲亨、延安侯唐胜宗、平凉侯费聚、南雄侯赵庸和已故的滕国公顾时的子孙等开国功臣。 之后,朱元璋又以胡惟庸通倭、通元罪名,究其党羽,前后共诛杀3万余人,史称“胡狱”。 一百四十九章 这些文人,就是典型的既想要皇上继续维持他们的权益,又不想冒险。 这一次装病,也不过就是朱元璋递给这些人的一个机会。 自胡惟庸被自己找罪名诛杀九族之后,这些文人对朱元璋本就是畏惧多于忠诚,这些朱元璋都清楚,但他之前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可最近在自己的步步紧逼之下,这些人的小动作明显的增多起来。 朱元璋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这等烂摊子自然不会想着留给后人去处理。 这应天府,本就一直处于朱元璋的监视之下,这些人突然增多的联系,自然是被朱元璋提前得到了消息。 虽然变化快过了计划,但朱元璋依旧一点也不慌,因为废除分封制度,随着各个亲王返回王城,各地的势力本就有抬头的架势,朱元璋早就有枪打出头鸟,镇压一下各方小心思。 可毕竟都是大明百姓,要是自己这边出动大军,那就只会得到一个师出无名臭名。 那就不是敲打了,而是自己亲自递借口给这些人造反的正当理由。 这种傻事,朱元璋自然不会去做。 正当朱元璋苦心冥想之时,突然,孙儿那张手绘的图纸出现在了朱元璋眼前。 想到朱雄英,朱元璋的表情就变得相当自豪,现在的大明虽然还看不出以后会是多么的繁荣,但孙儿所说的远大前景,朱元璋那是可以想象到的。 老朱家能出一个万事都想着百姓的君王,朱元璋还是很欣慰的。 百姓?百姓! ‘爷爷,你觉得这世上人数最多的是什么人?是平民百姓!…’ 突然,这句话就飘荡在了朱元璋的脑子里,一丝明悟浮现。 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竟然还在这里苦恼了这么长的时间,真的是一叶障目了。 朱元璋苦笑,不可否认,自他登上高位之后,心里想法还是受到影响的,明明起义的时候都知道要收拢民心,可天下太平之后就将这点给忽略了。 实在是不该!不该啊! 这就像是标儿整治吕府一样,朝廷没有正当的理由,可百姓们可以。 可能这些平民百姓单个人的力量很小,但是他们人多啊,一人一句,就算是口水也能将偌大的吕府给直接钉在耻辱柱上,‘千古留名!’ 现在这些人想要逼宫,不就是因为自己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割下了肉交给了那些平民百姓? 自己只是一个实施者,真正意义上的受益者则是那些千千万万的百姓们。 逼宫,先不提自己能不能应付,就那些已经享受到新政好处的百姓们,你们这些人去问问他们同不同意。 自私,那就是人性,这些百姓虽然还没有爆发自己的能力,不过也就是这些人之前被压抑的太久,并没有觉醒自我的认知。 这就是一把双刃剑,现在要是自己将这些人的固有认知打破,固而可以得到百姓们的力量将这些人惩治,但另一方面,这些觉醒了自我认知的人绝不会觉醒之后重新变得愚钝。 自己要是还想像之前一样治理大明,那绝对是不行的。 自己现在准好准备了吗? 朱元璋这样自我询问着。 思绪良久,内心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历史走向永远都是向前的,就算是自己死死压着,能压多长时间? 一百?两百年? 这有什么用? 此时此刻,他也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只有所有人的生活都丰衣足食之后,他们老朱家的后代子孙才会真正地实现的他想要的富足生活。 反抗永远都是在压抑之下爆发的,只要自己可以开放一定程度的权限,尽量将所有人的生活地位拉近到一个水平,这样,百姓们也不会产生什么羡慕嫉妒恨的情绪,那大明自然会稳定发展。 朱元璋现在还没有想这么深,但大概想法竟然与后世的社会发展很是一致,现在朱元璋的想法要是让朱雄英知道,朱雄英一定会相当欣慰,自己这段时间给朱元璋灌输的那些思想看来并没有浪费,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的。 朱元璋下定决心,决定要写一封密信暗地传给朱标。 朱元璋这边的计划已经做好,此时此刻,只要静静地等待那些文臣们的动静加以应对就是了。 又过了两天,朱元璋这次重疾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明境内。 各方人心涌动,可应天府,整个气氛却是诡异地除去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之外,其他方面一点变化都没有。 看着最近锦衣卫们收集上来的密报,朱元璋眉头紧皱。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这里,竟然到现在还没有丝毫的异动表现出来? 这些人是不是太过小心了点? 不怪朱元璋这样想,都说人心隔肚子,身居高位的朱元璋虽然每天坐在龙椅上,但朝堂百官的小心思他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 要说这满朝文武全部都是对自己忠心耿耿,就算是真的有密报白底黑字这样汇报,朱元璋也是不会相信的。 这朝堂上,背后的人情关系比表面上表现得复杂得多,很多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守门小将,可能迎娶的就是朝廷三品大员的庶女、远方表情。 而这种不起眼的位置,在关键时候却是可以起到相当关键作用的。 那些家族中有多名官员在朝堂做官的大家族,他们之所以可以在几朝战乱之中保留自己的底蕴,成为千百年的古老世家,这种微小细节之处的布局就是他们不可缺少的。 不行,你可以细翻一下各朝各代的史书,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可能保留的就是一个大家族的命脉。 在这些有心人的不断游说之下,朱元璋还真没有把握文武百官有多少人真正的对自己一片忠诚。 这一批官员大多都是朱元璋在洪武十五年任免的,有胡惟庸这个最后一任丞相前车之鉴在,朱元璋相信,这些人要是真有什么想法,想必也会在心里有所顾虑。 这样彼此较量之下,朱元璋相信,百官中绝大部分还是忠心的。 一百五十章 既然这些人不敢妄动,那自己就再给添把火。 望着摆在面前的百官名册,朱元璋心一横,直接下定了决心,既然是做戏,那就唱足了: “王充,去,将朕的那些老兄弟们都给召进宫来!” 不是心有疑惑吗,那咱就打消你们这些人的顾虑。 一时之间,各大国公府纷纷得到消息,一个个年迈的老国公们着重装,登上马车,径直赶往了皇宫。 就连被朱元璋想办法留在应天府的衍圣公,也被人特意请入皇宫。 孔讷那是一脸雾水,这段时间,应天府中发生的事他自然是听说过,但他这个衍圣公,说白了就是承了祖荫,实权那是一点也没有,最多也就是被天下读书人所敬仰着。 可上次自己在朝堂出面支持皇上变法,那些文官们心里肯定是对自己有了嫌隙,自己现在还待在应天府,也不过是因为朱元璋承诺自己新政稳定之后,会在各地用朝廷的名义重修孔庙。 至于自己听到的那些朱元璋德行有亏,命不久矣,孔讷都快要笑了。 那老爷子,那身板子,怎么可能突然感染恶疾? 而且,就算是真的,这种深宫隐秘,这么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外面的人得到消息。 你也不看看,每每到帝王交替,这种皇上殡天的大事绝对会被深深隐瞒着,直到太子彻底地掌握住局面。 这会儿还真不是什么好时机,虽说太子朱标此刻确实在应天府,朱元璋也下令让太子监国了,看似很是顺理成章,但别忘了,燕王殿下以及那位妖孽的皇长孙殿下现在还在江南府待着呢。 这种大事,这两位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关键时机缺席? 就当今太子的手段,就算是现在朱元璋真的不测了,他也绝对有本事将消息隐瞒到两位殿下返回应天府。 种种推敲之下,最终孔讷得出了一个这是一个圈套的结论。 孔讷还记得,自己刚推测出这个结论之时,那是浑身都打了一个冷战,背上更是冷汗连连。 老朱家的人实在是太疯狂了,竟然会拿这么大的事用来设套,这要是操作不当,说不定陛下还真的会在这场圈套之中被人坑杀。 为了不让自己被牵连,孔讷很是聪明地直接闭门不见客,不论是谁,在这种特殊时候,孔讷那是谁也不想接触。 在自己府中待的好好的,今日突然被陛下召见,孔讷心里那是慌作一团。 恍惚之中,孔讷被人搀扶着登上马车,马车疾行,不断地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直到被人搀扶下车,孔讷整个人还是懵的。 跟在那些国公爷身后,孔讷亦步亦趋地老老实实走着,这种时候,出头鸟永远都是被打的。 皇宫里,气氛也是相当沉重,那些鲜活明艳的颜色早已不见踪影,那些平时会偷懒的宫人们,一个个也是手脚麻利地做着自己的事,无事可做那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偏殿候着。 总之,这宫里的每一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就怕自己在这个特殊时间一个不慎惹到贵人。 这些人破例地被人领入了乾清宫,虽然隔着厚厚的窗帘挡着,但这殿里浓重的中药,床上躺着,声音嘶哑,说话有气无力的皇上,无一不是向他们说明着: 陛下真的是生病了,而且还真的是病的不清。 孔讷对自己的推测深信不疑,此刻也只是做做样子,跟着那些国公高呼两声陛下之后,又恍恍惚惚地被人带出了皇宫。 等到自己踏踏实实站在自家府邸,孔讷还是没有搞明白陛下这次特意找自己来是为了干什么。 不过这也不用他们想清楚,孔讷这位子还没有坐热,突然,门口的护卫就传来礼部侍郎递上了拜帖。 本想像之前一样直接回绝,手都挥到一半了,没等那位护卫告退,孔讷突然想到了什么: “让人进来,带到大厅,老爷我换身衣服就去。” 就在那一瞬间,孔讷明白了自己的作用。 自己作为衍圣公,应该是没有跟着国公们进宫的资格的,可又因为自己是衍圣公,这个特殊的身份,让自己在这些人中又很特殊。 自己这个时候不过就是陛下下的这盘大棋中的棋子,起到的也不过就是向外证实陛下身体却是不好的工具作用。 想到上门来的礼部侍郎,孔讷心里就是一阵的唏嘘,这人这会儿到来,这不是上赶着送人头吗? “唉!” “老爷,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老管家是跟在孔家人身边的老人了,这段时间老爷的小心行事老管家那都是看在眼里。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些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心思,还真的以为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谋划着什么不成?不要忘了,这大明始终还是老朱家的大明。” 孔讷脸上很是苦涩,这位礼部侍郎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可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试探,这人竟然会这么迫不及待地上钩。 “老爷,反正不管现在他们怎么想,我们孔家只要站好自己的位置就是了。” 老管家并不担心,自古以来,他们孔家人的地位就是不一样的。 “对,哎!这位礼部侍郎是第一次登门拜访吗?” “不是,这位礼部侍郎昨天也递上拜帖的,可是因为老爷闭门谢客的命令,所以也就没有让这位大人进来。” 礼部,那可是跟他们孔家交情很深的部门,自从孔讷来到应天府,礼部的那些大人们,每每有了活动,那都会给孔讷发生一份邀请的。 “哦,你的意思是,今天并不是第一次?!” 难道这位礼部侍郎真的是有什么事?并不是前来试探自己进宫情况的? 孔讷心里虽很是疑惑,但不论这位大人是为了什么,他知道,自今日开始,自己那闭门谢客的躲避政策那是行不通了。 至于那些国公爷府上,想来也不会那么安静,就是不知道这一次,陛下会试探出多少的身怀异心之人。 这应天府,想来不出一月,就又要陷入血雨腥风之中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应天府的风雨飘摇,远在江南府的朱雄英看着一封封由应天府传出来的书信,心里也不由地担心起来。 “怎么,担心什么,不早就收到消息了吗?” 朱雄英微微苦笑,他该怎么向四叔说自己并不是担心爷爷他们的计划呢? 字里行间,朱雄英也是嗅到了一些莫名的感觉。 “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个消息是不是搞得太大了,边境那些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趁机搞事。” 这也是一方面,能在大明边境坚持这么久没有被大明军队吞并的,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实力的,况且,不要忘了,大明北边还有北元这个大明的宿敌存在。 “四叔,我们现在还不出发吗?” 江南府这边的驻军已经被燕王派往了应天府,最近朱棣得到消息却还在江南府待着,不过也是为了能够在此利用皇子皇孙的身份,镇压一下江南府可能出现的混乱。 “计划有变,消息说应天府已经戒严了,想来此刻应天府已经进入了最紧急的时刻,要是我们现在出发,返回途中很可能会遭到埋伏。” 他们一行人此次带出来的本就是巡查行仗,总人数只有不到五百,其中,真正有战斗力的最多四百人,这四百人要是专心保护一个人,还可能将人安安全全送回应天府,可这次,却有两个贵人需要保护。 朱棣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决定由高将军带着江南府的药材、名医以及自己的书信前往应天府,那他跟朱雄英两人,则是在江南府紧紧地等待着消息。 对于朱标这个太子大哥,朱棣还是很信服的,他相信,在父亲与大哥的联手之下,应天府的动荡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得到解决。 ……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 朱昱很是着急,作为永嘉候,又是朱亮祖这个罪臣之后,朱昱自然不会自己亲自去探知情况。 这段时间,朱昱也不是什么事没做,暗地里,结识了不少的小官小吏。 “确定了,皇上确实是重疾在身,另外,各大国公爷也被皇上赋予了重任。” 接下来,这位探听消息的就把今日应天府发生的事情一一上报。 这些国公爷从宫里回来之后,立刻就出发前往大明各地,同时,吏部也收到了消息。 魏国公前往大都巡查,负责安抚燕地百姓,一路向北,坐镇东北边境。 曹国公则是前赴西北边塞之地,奉命安抚当地的军民。 至于江南以南,直接就让还在江南府的燕王负责。 就连那些衍圣公之类的大儒,一个个则是紧闭大门,周渝民还被准许回老家探亲。 听完汇报,朱昱嘴角微微勾起,探亲? 鬼才信,不过是因为周渝民这个人太子太傅的身份,再加上周渝民的老家江西布政司读书人很多,皇上的这一举动,无非就是让周渝民可以凭借他大儒的身份,起到安抚那些读书人的作用。 朱昱深深吐出一口气,这才对嘛! 天子命悬一线,要是朝廷什么消息也没有,岂不是很奇怪? 根据这些探听得到的消息,朱昱很快就将最近应天府的情况以及今日突然收到的诏令联系在了一起。 朱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也仅仅只是一个聪明人罢了。 一个聪明人,可能他做事很是谨慎,但聪明人也有他最大的缺点,那就是自以为是,零零碎碎的消息被他们获知之后,下意识地,他们就会在脑子里替别人脑补好他们自认为是真相的借口。 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当前信息对称的基础之上。 一旦信息出现不对称,他们所有的脑补只不过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先前得到的消息,只不过是让他激动,接下来的接触,也不过是为了探知朝堂内到底有多少心存异心的官员。 可在多次试探之下,那些官员却犹犹豫豫,不搭理自己。 被多番拒绝之后,朱昱终于是恢复了头脑冷静。 冷静之后,朱昱也是按捺住了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激动。 细想之下,朱昱这才发现,朱元璋不行了的这个消息,是那样的突如其来,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竟然没有任何前兆。 于是,朱昱也就当即沉寂下来,将手下的人暗中全给撒出去,尽量探知到更多的消息。 逼宫,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一步一步必须要小心谨慎。 今天的消息,让朱昱所有的逻辑当即顺理成章起来。 从洪武十三年到洪武十六年,这三年里,朱昱闭门不出,尽量断绝与外界的所有联系,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当今天子可以放松警惕。 三年来,朱昱这个永嘉候就像是在整个贵族圈消失了一样,可没人知道,私下里,永嘉候这一系三年里所有的收入全被朱昱用来收买人了。 至于这一次皇上突然宣召爵臣之中没有自己,朱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朱昱认为,这些人此时此刻被宣召进宫,主要是因为他们被朱元璋给忌惮了,就像是当初的父亲一样,无非就是害怕。 朱元璋很清楚,现在的大明之所以这样安稳,不过是因为他朱元璋的威名在外,而太子朱标,虽然在百官之中的名声很好,甚至在民间的呼声也很高,但终究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朱元璋想要在弥留之际为自己儿子扫清障碍也无可厚非。 而自己之所以会被忽略,不过也就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蛰伏起到了效果。 这三年来,自己碌碌无为,很是顺利地让朱元璋对自己放松了警惕。 终于,在这一个关键时刻,朱元璋终于是认为自己对大明江山没有丝毫威胁。 而自己这条活在朱元璋眼下的小鱼,也终于是成了那个唯一的一个漏网之鱼。 朱昱心中冷笑:哼!朱元璋,想不到吧,最后对你儿子危险最大的,竟然是我这个被人忘在脑后的永嘉候次子! 朱元璋!杀兄弑父之仇,我,朱昱定要用你朱元璋的儿孙之血亲自祭奠! 第一百五十二章 端一杯热茶,朱昱的心情很好。 得到了确凿消息,可朱昱却反而不是很着急了。 朱元璋这次实在是太过自大,那一系列的变法政策,几乎就是亲手将朝堂所有人推到了他的对立面。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 可以说,现在,满朝同僚都是自己这一边的。 朱昱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样毫不费力地拥有了真正可以跟朱元璋叫板的实力。 哈哈,天时地利人和,此时此刻,竟全都站在了自己这边,这一次,就算是朱元璋命再硬,也不可能在这种大逆境里逆境翻盘。 朱元璋,我就看你还跟我怎么斗! 朱昱现在恨不得直接仰头大笑。 在他心里,朱元璋能有这种下场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一个凭借沿街乞讨才活下来的贱民,要不是运气好,怎么可能在万千起义军中最后登上最后那个位置。 登基就登基吧,可朱元璋偏偏还要做什么鸟尽弓藏的傻事! 朱昱想到自己父兄惨死的经历,手握成拳,“砰”地一声就砸向了实木做的木桌。 不顾手疼,朱昱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不可自拔。 咱家父亲,那是多么一个精神奕奕的人物。 至正十六年自朱元璋攻克宁国,俘获朱亮祖后,朱亮祖就为朱元璋卖命。 虽途中选错了主家,但是最终朱亮祖还是归顺了朱元璋。 至正二十三年,朱亮祖随朱元璋征讨陈友谅,攻克南昌、九江,并参与鄱阳湖之战。 至正二十四年,朱亮祖随军夺取武昌,灭亡陈汉政权,升任广信卫指挥使。 至正二十五年,李文忠在新城大败东吴将领李伯升,朱亮祖趁胜追击,连烧吴军营盘数十座,俘虏同佥、元帅等将校六百余人,缴获辎重无数。 配合处州守将,攻打福建军阀陈友定,进军浦城,攻克崇安、建阳。 至正二十六年,随军攻破桐庐、余杭,协助李文忠镇守杭州。 至正二十七年,讨伐方国珍,攻破天台、台州,大败方国瑛,降服守将哈儿鲁,夺取仙居等县,随后,又连破温州、瑞安、盘屿,最终迫使方国瑛、方明善投降。 可以说,这大明江山,他父亲打下来的就有三分之一。 可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朱元璋这位天子是怎么做的? 不就是因为多拿了些钱财吗,而且还是那些土着们自己上赶着要送的,跟开疆扩土这种重大功劳比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朱元璋偏偏就要小题大做,直接召回应天府,连带着兄长朱暹都被一同鞭打死了。 想到自己当时看到父兄们破烂的尸体,朱昱眼珠就开始泛红。 内心里,朱昱对于朱元璋的仇恨值在一时间上涨到了顶峰: 不能急,不能急,这件事事关重大,朱昱,你都等三年了,不能在这个关头泄露野心。 深呼吸几下,朱昱尽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火。 招手,招过一个手下低声耳语两句,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又很是欣慰地派派手下的肩膀,一副重任交给你,你好好干的鼓励样。 当天晚上,应天府突然大街小巷传出了“邺台复邺台,曹操再出来”这样的童谣。 小孩子们单纯童真,一句句朗朗上口的童谣不断地用清脆的童声不断地传唱着。 可应天府内的百姓们,听到这首童谣却是齐齐变了脸色。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熟悉了,自古以来,好像每逢天下大乱之前,民间总会有奇奇怪怪,朗朗上口的童谣流传。 从西周末年的“檿弧箕服,实亡周国!”到隋朝末年的“杨花落,李花开;桃李子,有天下!” 这些童谣无不是在向世人传递着不久的将来,这个王朝将会被人所推翻。 他们这些百姓,虽没有经历过浩浩荡荡历史上的末世童谣。 但大明开国之前的那句“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现在还记忆犹新地存在于他们的脑海里。 这首童谣,在民不聊生的元朝末年,不知道给当时的百姓们带来了多少希望。 可以说,从那时候开始,他们这些人就对于那些神神叨叨的预言童谣深信不疑。 现在,这句在《三国演义》之中的童谣传遍了大街小巷。 就算是那些不识字的寻常百姓,那也是听说过那些茶馆说书人讲过故事的。 《三国演义》这么有名的小说,那些说书人自然是紧跟潮流,可以说,在应天府这个最前潮的地方,家家户户对于这部小说那都是相当了解的。 曹丞相,那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东汉末年着名军事家、政治家和诗人,三国时代魏国奠基者和主要缔造者。 曹操,那可是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枭雄,能凭借自己魏高皇帝、东汉权柄阉官大长秋曹腾之养孙的身份,建立一个专属于自己地盘的魏国的人物,那可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存在。 那句“邺台复邺台,曹操再出来”,大家自然也不陌生,这不就是在暗示会有枭雄不久之后会推翻大明王朝吗。 一时之间,整个应天府每个人都彻底紧绷起来。 就连那些边缘人物,也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大学士,你说,那位什么意思?” “哼,不过也就是上一辈人的渊源,就是没有想到,他的那个次子竟然还有这样的魄力!” “那,我们?” “自然是要帮帮场子!” 既然朱元璋不给他们这些人面子,还想要让他们出钱帮着那些愚民们修建什么社学。 这不是闹着玩吗? 自己出钱帮着培养自家儿子们的对手,本就不多的资源竟然还要分给那些贱民,绝不可能! 哼,不就是一群愚民吗?亏得朱重八竟然还一心为那些愚民考虑。 这位陛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也不好好想想,那些愚民能不能担当得起! 就那些贱民,就算是将钱丢在地上,你看看有人敢弯腰去捡吗? 贱民就是贱民,就算是强行抬高他们的地位,他们骨子里的卑贱也不是说消散就消散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就在城中流言四起之时,又一日的朝会开始。 一大早,朱昱穿好自己的官服,早早就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今日,是太子朱标正式主事第一天朝会,朱昱就是要看看,这位名声在外的太子殿下要怎么样摆脱这个特大危机。 哼,要是让他找到机会,他是一定不会手软的。 当浩浩荡荡的百官队伍出现在秦淮河岸边之时,周围闻风而动的百姓无一不是低下了脑袋。 这些人,都是大明的中流砥柱,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人中龙凤。 他们这些人虽然知道,当今天子之前所在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他们更清楚,这场朝会代表的是什么。 今日之后,大明何去何从就会有结论了。 他们这些人,当然知道当今天子的地位很是尴尬,可他们都是一些平民百姓,能力有限,实在是不能决定什么。 不光光是在那些官员们眼里,就连在这些百姓们眼中,他们自己也都是渺小的。 如此卑微的自己,怎么能跟眼前的这些人相比。 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啊? 那可都是被大家伙称作为文曲星的大人物! 那可都是天神,下凡人间! 那可是只要考中功名,就要亲自去给老祖宗上香,大开祠堂的大事。 他们就是一些普通人,怎么能跟这些‘神’相斗呢? 一时之间,在众人卑微的气氛影响之下,就算是心中仍有热血的也都歇了心思。 甚至,还有百姓想要对着百官队伍行跪拜大礼。 可还没等他们的双膝跪地,他们就被身边的人给一把抓住,他们一个个虽无言,但是此时此刻,站立的身体就是他们的坚持。 皇宫宫墙之上,太子朱标带着秦晋两位秦王三位死死地盯着那行缓缓朝着皇宫方向走来的百官。 深呼口气,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大哥!” “我没事!” 确实,这些百官还真不会给朱标压力,真正令朱标紧张的是那些百姓。 百官,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得到了一些特权的百姓。 他们人多吗? 比起皇亲国戚来说确实很多,光是应天府就有数百人。 但是全应天府百姓呢? 那可是足足有上百万人! 就百官的那几百人,真的可以抵得上全城百姓吗? 理论上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眼前是什么情况? 这些人竟然真的就凭借着这仅仅几百人,直接就将上百万百姓给震在了原地。 多么可笑,又多么的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人身怀宝器却不自知! 朱标心里,失望其实是多于紧张恐惧的。 “二弟,三弟,走,我们上朝!” 不想再看接下来百姓们的卑微,说罢,朱标边率先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奉天殿的方向走去。 既然,百官已经给了他们压力,那这场早朝,无声的硝烟就要开始了。 朝堂上,大学士率先站出,对着上位的朱标就是一拜。 “太子殿下,陛下受奸人蒙蔽,执意变法,我等身为大明之臣,自当以大明江山社稷为重,为匡扶我大明社稷,今日,我张天林,愿在此死谏,请监国太子殿下,可以做主,废黜新政!”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一声声附议就像是催命符一样压向朱标,朱标等人的脸色逐渐变黑。 这些人,看来今天真的就是想要逼宫了。 一句句附议,表面上很是恭敬,可在场的人都清楚,这就是百官们在施压。 今日,皇宫外,密密麻麻地都是百姓,这些百姓,聚集在这里,就想要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应对。 那一声声附议,自然也被有心人给传递了出来。 或者说,这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朱元璋能够坐稳皇位,不就是因为他得到了民心吗? 等这些百姓知道,他们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废黜了,那在这些百姓心里,皇上的威严一定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而他们这些强迫皇上废除新政的人,则是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后世的读书人眼里,他们就是名士! 长久以往,皇权势必会势弱,臣子们的权势则会加重。 随着消息在百姓群中传播,突然,一道晴空霹雳炸响。 这声巨响,好像就是在这些百姓心上炸开了一道口子,整个人的心气彻底地涣散。 一个接着一个,他们的双膝好像是支持不了他的沉重的身躯,一个个软趴趴地跪伏在地。 成千上万百姓,此时此刻,竟然无一言发出。 他们的表情上,慢慢的都是麻木与绝望! 气愤吗?气愤,可又能怎么办。 他们不过就是一些渺小如尘埃的蝼蚁,他们那什么去跟那些达官显贵去争!去斗! 下一代可以摆脱既定的命运是好事,他们同样也对做出这个决定的陛下感恩戴德。 可大明,始终不只有皇权这一个权势。 皇权对于他们这些百姓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高高在上。 反而是那些士族,在百姓们之中威名更甚。 士族的强大,平民百姓实在是感受良多。 在一些偏僻的群县,官府那不过就是摆设,真正治理群县的反而是那些世家大族。 他们在这些地方深耕百年,可以说,那一块地区就是他们的领地。 现在,这些在他们眼中的达官显贵门要废黜陛下定下来的新政,就算是明知道这些新政得到好处的是他们这些百姓,这些百姓除了绝望没有其他的反应。 他们知道,陈胜吴广所高呼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可,同样的,他们也明白什么叫做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第一个站出来的,确实很是令人钦佩,但是不可否认,第一个,往往都是死的最惨的。 陈胜如此,黄巢起义同样如此,历史,终究是告诉我们,枪第一枪打的,一定会是那个出头鸟。 要是真的是活不下去,百姓们肯定不去多想,就算是拎着木棍也会冲上去为自己搏一个可能的未来,可现在明显不是,大明现在国泰民安,这个时候,谁也不会舍得舍弃自己的身家性命站出来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毕竟谁也不知道,要是自己站出来,一定会取得胜利,就算是胜利了,也没有人保证他们这些人全都活着。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一个朝代呢? 他们确实可以为了心中的热血去反抗,但谁能保证他们的子孙后代生活美满? 他们不敢赌,也不愿意去赌。 在危急时刻,退缩畏战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不仅仅是这个时代,就算是人民觉醒的时代,四万万民众中,也有不少的人失去了坚持的信仰,沦落为为人唾弃的汉奸叛徒。 他们的行为确实很让人失望,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可否认,他们之中大多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我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抗战胜利清算之时,军队会着重惩罚那些手染献血的人,而轻易放过那些随波逐流,讨口饭吃的。 所以,朱标是真的不怪他们,现在的朱标,心里应该与民国时期的鲁迅是类似的心情。 人民心中的愚昧,到底要怎样才能祛除。 明明就差一步,这些百姓就可以不用倾全族去供养一人读书挣取功名。 明明就差一步,他们就能看到更加光明的未来。 可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刻,陛下竟然病了。 就好像上天都在跟他们开玩笑一样,那个明媚的未来,仅仅是揭开了一角纱帘,还没等他们露出惊喜,却又被人用厚厚的麻布紧紧盖着,一丝破绽都不愿意露出。 人群之中,有那脆弱的,竟然在这种气氛下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是的,明明是应该大声痛哭的时候,可这些人却不敢,连大哭的勇气都没有,实在是时代的悲哀。 听着殿内的步步紧逼,朱标双拳紧握。 这些人,这些人难道真的是想造反吗?! 朱标很想大声喝问,父亲只不过是病了,可在这些人眼里,父亲却好像是已经没救了一样。 实在是不敢想象,这次还只是试探,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那这些人是不是会直接逼死父亲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臣,朱昱,叩请太子殿下行使监国权利,拨乱反正,匡扶社稷,以震朝纲!” 没等朱标生气,站在朱标身边的朱樉、朱惘等人顷刻之间勃然大怒,指着这个胆大包天朱昱的鼻子便开始怒斥: “大胆,朱昱,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身份了?这里是哪里?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 朱樉没有想到,提前站出来的竟然是这个没有存在感的永嘉侯。 按理说,永嘉侯一脉应该是归于武官行列的。 朱标自诩对于武官很是厚道,可没想到,什么时候,武官竟然跟文官勾结在了一起。 “臣不敢,君让臣死,臣不敢不死,可临死之前,臣也要冒死进言,新政实乃破坏我大明根基,还请太子殿下可以行使监国之责,拨乱反正!” 这时候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朱昱礼节做的很是到位,除了语言很是大逆不道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令朱樉最惊讶的是,这位平时老老实实的永嘉侯竟然会在这个场合说出这种话。 “拨乱反正?本殿下怎么不知道新政有何不妥?” 朱标语气凉凉,就算是现在,他也能压住自己的脾气,很显然,朱元璋这十几年的教导是很有成果的。 “太子殿下,新政与古训相违背,自古以来,民就是民,士就是士,士农工商,是老祖宗自古传下来的,怎么能轻易打破?” 每一个皇帝上位,那都是自榜自己是真龙天子,接受到了上天的授命。 也就是因为这样,中华民族这才会在延绵不断的历史中延续五千年。 历史上,中华民族富庶的土地吸引了不少的外族觊觎。 同样的,中国这块地盘上,也出现过很多民族,这些民族之间,也曾经发动过大量的战争。 但是,却很少有灭族战争。 并且,中华民族在不断地战乱之中,也不断地彰显着自己的包容大气。 中国古代北方就曾出现过很多少数民族,这些民族都先后消失了,而他们之所以消失,其实并不是被灭族了,而是通过分裂重组,变成了另外的民族。 也正是中华民族的这种包容能力,使得各民族成功地避免了对抗的强烈出现。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最怕的就是所谓的祖训,自古流传下来的习惯,这些东西就像是沉疴顽疾一样禁锢着各个朝代君王,让他们不得轻易地放松一刻。 朱标被这一句句的反问,也是逼得呼不上气。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支持新政的原因之一,不光光是因为那些东西都是他儿子提出来的。 令他可以接受的是儿子说的那句:历史永远都是向前发展的,要是一个人因为自己的利益就自私地让历史长河停留在原地,那就要接受落后挨打的结果。 朱标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太子,跟父亲一样,他也是很有理想的。 可是,这些人并不理解,或者说这些人并不像理解,他们觉得自己躺在那些荣华富贵之上就很是满足了,他们并不希望改变。 “朱昱,这是大明,是父亲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江山,你现在用古训,难道你是想造反不成?” 听到朱标的话,朱昱心里也是一阵的冷笑: “臣不敢,实在是陛下的新政,实在是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为了我大明江山,臣每日都殚精竭力,怎么能说臣这是想要造反呢?” 朱标牙齿都快要咬碎了,这人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要是你真的没有造反的想法,那你私下养着的那三千私兵是怎么回事? 朱昱此刻态度那是一个跋扈,在殿外,他已经探知到了那些文臣们的内心想法。 有朱元璋一系列的新政在前,他们也看到了朱元璋决定改变的决心。 而且,这一系列的新政,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陛下这是一次比一次狠,要是不及时阻止,真要等到皇上将他们这些人的权利都给架空之后,他们就只剩下对月畅饮,发表愁绪的份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奉天殿上,所有人都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朱昱,今天他们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低调的侯爷今日竟然会这样大发狂言。 这位侯爷家里与朱元璋之间的爱恨情仇,文武百官那都是有所耳闻的,可是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位侯爷会这样着急。 从古自今,还真没有见过这么草率逼宫造反的。 可惊讶就只是惊讶,但是,今日的朝堂本就很微妙,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人站出来向着朱标说话。 现在朝堂前景还不明朗,这些老狐狸,可没有年轻人的莽撞热血。 朝堂上,文官群体一言不发,朱昱站在殿内,面对着朱标,气势那是一点也不虚。 他现在不慌,就算是没有跟这些文官们达成一致,但是,朱元璋的新政早就惹怒了天下士人,连带着不少的富商与乡绅也因为朱元璋颁布的新政对于陛下很有微词。 就算是朱昱是一个粗人,家世就摆在那里,在父亲的功绩下,朱昱就算是再纨绔,那可是被压着读书习字的。 对于朱元璋这位皇帝,朱昱也是很佩服的,一个乞讨出身的平民百姓,竟然能凭借着自己的敢打敢拼,一步一步走上这个至高之位,要不是因为父兄的事情,朱昱还不至于对于朱元璋这样有意见。 可最近一段时间,朱元璋也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了药,大动作频频出现,一个个新政搞的整个朝堂进入了恐慌。 更是直接将整个大明中上层全给得罪了个遍。 真的,历史上,除了刘秀的绿林军之外,还真没有任何一次的造反,会像这次如此地深得天下士绅之心。 朱昱知道,自己可能不会像刘秀一样得到天下士绅的支持,可是那又怎么样,朱元璋那可是直接侵犯了士绅们的直接利益。 看着不卑不亢的朱昱,朱标面色变黑,看来,这人真的是不管不顾了,真没想到,这大明的朝堂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对新政的意见这么大。 “永嘉候,你是不是忘了,城外可是还有京营二十万精锐,就你那几千人手,真觉得自己可以逼宫不成?” 对于朱昱,朱元璋是有些愧疚了,就像是被摔死的前监察御史陈怀义一样。 当时的朱元璋也是气到了极致,不然也不会直接将朱亮祖这个老功臣直接鞭打致死。 知道父亲的心思,朱标对这个一直在危险边缘横跳却不自知的朱昱好心提醒着。 二十万精锐对三千私兵,只要是有脑子的都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鸡蛋撞石头。 “太子殿下,无兵符调集军队,那可是大不敬,难道,太子殿下欲行不轨不成?” 就算是我有想法,但是我又没有抬到明面上,但你要是大张旗鼓地调动大部队,那就不是我这三千人的事了,先调查一下你这个太子是不是急着想要登位了。 兵符问题也算是大明的一个特色了,历史上,兵符那都是被各路将军所保管着的,且,自兵符应运而生以来,调动军队就讲究所谓的看符不看人,一个人,只有手持兵符,那才可以指挥千军万马。 可朱元璋登基以来,为了能够最大程度掌权,更好的控制士兵,朱元璋规定,将军出征前被授予兵符,回来时要把兵符交回来。 同时,每次大军出征,朱元璋都会美名其曰借用照顾的借口,将那些士兵们的家眷聚集起来,实则是为了监督。 京师,那是多么重要的保卫工作,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朱元璋也不会让京营那些兵士毫无后顾之忧。 朱昱既然敢在这里跟朱标叫板,那些场外因素都是考虑过的。 要说之前的话是威逼的话,那朱昱现在那就是赤裸裸的造反了。 一瞬间,奉天殿陷入了死寂。 朱标死死地盯着朱昱,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 “父皇实施新政,为的是天下百姓,而应天府就有百万百姓,难道,你就不怕被万民所唾弃吗!” 这句话说出来,朱标眼也不眨地紧盯着朱昱,就想知道这位到底在不在乎民心。 出乎意料,听完朱标的反问,朱昱竟然当即大笑起来。 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太病急乱投医了点。 百万人? 就凭那些草民? 不要说百万了,就算是千万,万万,只要没有人带头,这些人不过就是随手就可以碾压的蝼蚁罢了。 笑过之后,朱昱一脸无所谓地回道: “既然陛下都是为了天下百姓,那太子殿下此时自然可以让应天府的百万百姓进宫勤王,太子殿下,请!” 哼,就是不知道,这些百姓看到自己的私兵,会不会直接跪倒在地,当即倒戈。 朱昱脸上那看笑话的表情,看的朱樉,朱惘两位亲王怒目圆睁,双拳紧握,要不是朱标这个大哥没有允许,他俩非要冲下来直接揍朱昱一顿出气不可。 “永嘉候,做事还是不要太过嚣张的好!” 这些百姓,虽手无寸铁,但汇集起来的力量还是不可小觑的。 起义军不就是那样由万千百姓组织起来的力量吗? 那些文官不清楚也就算了,可他没想到朱昱这个武将之后也不清楚,看来,这位永嘉候被宠坏了。 “大哥,下令吧,我带着三弟一起去号召城内百姓,就不信了,那么多百姓之中还没有几个忠君忠国之辈!” 秦王朱樉就是不爽朱昱那种你想去就去呗,反正就是对我没办法的表情,当即转身就向着朱标一个请示。 “二弟,不要冲动,此事必须要三思而后行!” “就是,秦王殿下,您还是听太子殿下的吧,三思后行!” 朱昱的这一个抢话,算是直接跟朱家兄弟宣了战,当即,就连晋王朱惘也气愤填膺起来。 “大哥!” 朱昱不断的挑衅,朱标也是心中憋着口闷气,本打算拖延时间以谋后事,可没想朱昱今日竟会站出来,如此地干脆果断摆明立场。 “来人!” “臣在!” “命,锦衣卫二百跟随秦、晋两王,赴城中召集民间义士进宫剿贼!”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是!” 秦、晋两位亲王听到太子殿下这样下令,面上吃瘪的表情终于是恢复了些许。 秦王朱樉上前一步,躬手对着朱标就是一句保证: “大哥,你就放心吧!” “注意安全!” 既然朱昱敢这样光明正大地让自己等人前去鼓舞百姓,那就说明,在朱昱心里,他认为百姓们是不需要担心的。 呵,真是可笑,父亲那样重视的千万百姓,原来在这些臣子们心中竟是连三千私兵都比不上。 真不知道,这些人要是被百姓们直接打倒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殿下,宫里锦衣卫只有两千人了,这要是……” “没事,不过就是一个永嘉候,孤一个人足矣!” 看着明显在看笑话的朱昱,朱标一点也不害怕,就好像那三千私兵不存在似的。 皇子们之间的对话,本就没有避着朝臣,可这些人并不知道私下里朱元璋特意的嘱咐。 于是,听在这些臣子耳朵里,那就是太子殿下这是要跟永嘉候换命了。 因为没有取胜的希望,太子殿下率性将其他皇子们给支出去,想要自己单独面对朱昱。 同样的,在朱昱心里,那些冲动的皇子们并没有任何的危险,至始而终,在他心里,唯二能成为他心头之患的只有朱元璋与朱标两人。 朱元璋重病躺在了床上,对于一个重病的老年人,朱昱自然不会在放在心里,所以,此时此刻,朱昱眼里,只有朱标这个大明太子存在。 因为朱元璋鞭死的不仅仅是父亲,还有自己的兄长。 而朱标,作为朱元璋的嫡长子,他是大明王朝的继承正统,自己要是想将老朱家的人从龙椅上拉下来,自己上位,那朱标这个正统就不能出事。 自己手里只有三千人,真正的改朝换代并不可能,倒是可以学一学三国志中的曹操,也来一出所谓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是朱昱的幕僚们帮朱昱出的主意。 朱昱再三思索之下,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又不至于在史书上留下谋逆的罪名。 朱昱想要报仇,但也想要成为一代枭雄! 为了伟业,朱昱只能是选择徐徐图之。 既然选择了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朱昱这个曹操手里就必须要有一个名义上的汉献帝,本来朱雄英很适合,但那位皇长孙殿下并不在应天府,变数实在是太多。 于是,想来想去,还是朱标这个正统继承人最合适。 这也是为什么朱昱要费力气站在这里跟朱标对峙,而不是在外亲自率领私兵,因为他需要扯着朱标的这张虎皮做事。 所以,只要朱标还活着,那其他皇子无论想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去在意。 至于朱标会不会像汉献帝一样听话,朱昱并不担心,既然朱元璋可以有美名其曰照顾士兵家眷的办法,他自然也不介意将老朱家的人都好好照顾一番。 因此,朱标让皇子外出号召什么所谓的义士这种说法,在朱昱看来,不过就是想方设法地想要保护弟弟。 所以,朱昱没有阻止,只是在一边看热闹,同样也乐见其成,毕竟自己手里只有三千人,要是宫里的锦衣卫、羽林卫真的全巢出动,那朱昱还真的不敢确信自己可以取得胜利。 “放行!让秦王、晋王看看,他们尽全力维护的百姓,到底是怎么样的懦弱。” “哼!” 不想在这里跟朱昱浪费口舌,朱樉无视朱昱,径直就朝着宫外走去。 朱昱身后,那些百官虽没有表明自己跟朱昱臭味相投,但是,在朱昱的武力威胁,加上朱元璋的新政实在是不符合他们的利益,种种因素下,一个个也是噤若寒蝉。 从朱昱站出来开始,朱标就没了针对这些文官们的心思,他没有想到,父亲一个试探,竟然能将永嘉候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给抬到了明面。 而这些文官,朱标也相信他们不会跟着朱昱一起胡乱,因为谋逆造反终究还是不好的名声,对于将名声看的比性命还要重的文人们,他们不会去担负这样的骂名。 之所以他们不站出来,不过也就是因为他们觉得朱元璋已经脱离了他的摆布,要是真的朱昱可以成事,对于他们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影响,反而为了安抚他们,很可能会答应他们废除新政。 两相权衡之下,他们做出了自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看着远去的朱樉等人的背影,朱标心中并没有自己身陷险境的意识,反而是多了几分欣慰。 弟弟们,终究还是成长了,知道什么叫做责任了。 对于大明,朱标的感受比其他弟弟们感受更多。 就算是二弟,他出生之时,朱元璋虽没有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可也已经是掌握了江南的大半江山。 而朱标出生之时,天下仍处于大乱之中,当时的朱标,虽然是朱元璋的嫡长子,但是在那个环境,还真的没有享受到任何嫡长子的待遇,反而时时刻刻都处于危机之下。 毕竟,那会儿,朱标只不过是一个随时可能被元廷擒拿射杀的乱贼之子罢了。 弟弟们的身影很快消失,朱标温和的表情瞬间收回,严肃地盯着眼前的朱昱,同时,将衣袖中的匕首牢牢紧握。 虽然朱昱不将那些百姓放在眼里,甚至还放言要看看那些百姓能有什么作为,但是谁也不能确定朱昱会不会出尔反尔。 皇宫里,现在虽还有一千多武力在,但朱昱既然敢正大光明地领着三千私兵闯宫,那就说明他有较大的把握取胜。 为了保证朱标的安全,朱元璋也是分派了一部门锦衣卫保卫的。 可是刚刚,这些人被分出了一大半给了两位弟弟,于是,朱标身边的保卫力量明显的削弱,此刻要是朱昱突然反悔,那朱标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朱昱手中的人质。 所以,这把藏在衣袖中的匕首就是朱标为自己提供的最后保障。 这把匕首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自裁。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朱标的小动作,朱昱权当没看到。 这个紧要关头,他才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既然敢发话,自然就不会再吃饱了撑的反悔,毕竟朱标要是真的死了,大明周围伺机而动的群狼一定会找准机会,前赴后继地扑上来不断地撕扯着大明国本。 “太子殿下,诸位殿下已经离开皇宫了,还请殿下将衣袖内的匕首丢掉吧,匕首锋利,要是不小心伤到自己,那就不好了。” 朱昱这假惺惺的话还没有说完,直接就被朱标的大笑给打断了: “永嘉候,孤何时说过要丢掉匕首了?孤自己会注意,侯爷还是想想自己吧。” 双方剑拔弩张,朱昱更是被朱标这挖苦的话气的脖子青筋暴起。 “难道,太子殿下还真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什么吗?” 朱昱咬牙切齿,看着朱标就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在无理取闹一样。 朱昱气愤,朱标却是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侯爷,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孤的弟弟可是出宫召集天下百姓来剿贼除恶,而不是出宫逃命的。” 朱昱神情一滞,转而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嘲笑: “太子殿下当真是可笑,还真以为两位王爷真的是出宫搬救兵不成?” 朱标不在意,这人先让他得意一会,等到百姓们冲入皇宫,那就是朱昱等人的下狱之时。 宫外,朱樉两人好不容易带着小五跑出皇宫,来到应天府的街头,三人的心情很是复杂。 今日的应天府,好似不负往日的热闹。 街头巷尾的,竟然没有往日的彼此叫卖之声。 门外,包围着皇宫的都是一身黑甲的私兵。 朱樉等人面色不虞,但是在武力面前,他们也不是什么白痴,不会因为心中的郁气就莽莽撞撞地冲上去跟人拼命。 皇宫外最近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百姓们齐聚于此。 看见有人从宫中跑出来,这些百姓也是探着脑袋,想要看清楚是谁出来了,是不是他们心中希望的那个人。 刚才,一队重甲在身的军士将他们驱离,直接将整个皇宫给包围起来。 那在阳光之下闪着寒光的器甲,无一不在宣告着大明此次变法引发的宫变已经开始。 也不知宫里有没有发生血案,不知道陛下与太子殿下有没有发生不测。、 这些百姓现在已经不顾变法是否可以持续了,在他们心里,朱元璋这个一心为民的皇帝才是他们最担心的。 至于新政,有没有已经无所谓了,现在那些士族们强势,皇上完全可以以退为进,只要皇上还在,那新政早晚都是会施行的。 不就是时间嘛,千百年他们都等过来了,不缺那一二百年的。 站在最前排的人随着朱樉等人的凑近,终于是看到了来人的面容。 一看不是自己熟悉的太子殿下,百姓们一个个垂头丧气。 虽然秦王等人也是皇子,但是太子那才是现在百姓们心中的定海神针。 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下,要是太子殿下可以出宫,那无疑就是对外散发着宫内的暴乱已经解决,一切无碍的信号。 可秦王,他能出宫真的不代表什么。 这种绝望的气氛就像是瘟疫一样,在人群中不断地传播着。 百姓们心里的想法朱樉等人并不知晓,看到一大群的百姓,他们三个反而是面露激动。 三人不顾形象激动地跑到人群之前,向着四方百姓就是一阵高喊: ?“各位父老乡亲们,今日,永嘉候趁着父皇重疾,带兵犯上作乱,不知有没有民间义士,随孤杀进宫中,放心,乱贼臣子只有三千兵马,只要你们跟着孤一起冲进去,定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待解救出皇兄,各位那都是我大明的功臣!……” 朱樉为了打消百姓们内心的不安,甚至连重赏都承诺出去了。 只可惜,就算是他们三个将嗓子都给喊哑了,这些百姓依旧是不为所动。 能在应天府站稳脚跟的那都不是傻子,今天是什么情况,是个人那都能看明白。 今天之前,可能这些王爷们说话还有点效用,可今天,亲王那不过就是即将要落魄的皇家子弟。 今日要是宫中真的政变,那这些皇家子弟,不过就是随时可以被各路势力借用的一个起义名头罢了。 一个注定的提线木偶,甚至还会随时有生命危险,真的可能连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地位还不如。 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亲王卖力地高喊,百姓们眼中不由地浮现出几分对他们的同情。 也就只有同情了,毕竟谁也不回去羡慕一个可以随时可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各位,你想想你们的后代,只要你们跟着我们闯进皇宫,救出皇兄,那你们的子孙后代就会像那些士族子弟一样,可以读书习字,考取功名!” 朱樉有些丧气,父亲所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你们们,为什么大明现在遇到了危机,可你们这些人竟然就连冲进宫,争取自己利益的勇气都没有。 “孩子啊!” “大爷,您说!” 见有人搭理自己,朱樉瞬间打起了精神。 都说万事开头难,这种事,只要有人愿意,那接下来就不难组织。 “这是老汉家里的旧衣服,我看跟你们三个的体型很相似,娃啊,你们,赶紧地,换上这些衣服逃命吧。” 老汉颤颤巍巍地从背包中掏出几件粗布长衫,压低着声音,小声劝说着,眼眶都微微发红。 朱家人为他们百姓们所做的一切,他们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不论是朱元璋率兵将元廷驱逐出中原大地,还是扛着天下士绅们的巨大压力硬要进行变法的坚持,那都是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事的。 大明能有现在的欣欣向荣,离不开朱家人的努力。 但是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或许会有一两个百姓因为心中的热血选择跟随朱家人,但是更多的,不过是捂着耳朵、掩着眼睛,全当做听不见、看不见。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朱樉手握着大爷塞过来的长衫,心绪复杂。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他们三人足足在街头高喊了几个时辰,可最后,竟然只得到一件可以用来逃命的长衫。 三人很是丧气,看着寸步不动的百姓,三人齐齐苦笑。 而这一切,都被站立在皇城的朱标与朱昱看在了眼里。 “太子殿下,您看到了吧!” 朱昱脸上的笑意掩饰都不掩饰。 奉天殿上,经过自己与朱标的对峙,百官也是默认了自己的行动。 不费吹灰之力地收复一整个朝廷的官员,朱昱心里那是相当得意的。 只要自己能牢牢掌握着应天府这个王城,就算是其他地方的势力也觊觎龙椅,那他们也徒劳无功,只要有这些官员在,那大明就不会完全失控。 等到大明局势稳定,那朱标这个工具人完全就可以放弃。 至于现在还在江南府的燕王与皇长孙,朱昱那更是不在意,最多他们也就是成为三国之中蜀国的存在,没有兵符,他们不过也就是自己随时可以剿灭的漏网之鱼。 朱昱陷入美好的未来无法自拔,他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朱标看着楼下的三位亲王,嘴角竟然微微勾起。 “传令,朱昱谋逆,传谕全城,除奸剿贼!” 朱标的这声大喝,直接让朱昱哈哈大笑。 城外什么情况,朱标不是都亲眼看见了吗,就那些草民,连向前一步的胆气都没有,还想让他们除奸剿贼,这不是笑话吗?! 可没等他笑完,突然,朱标身边的两位太监就是一个猛扑,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就将朱昱给扑倒在地。 朱标顺势,直接将衣袖中的匕首掏出,直刺朱昱的心脉。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不待身后的百官做出反应,几个小黄门装扮的锦衣卫立刻将朱标团团围住,保护在内。 皇城上发生的事情,在朱标大声高喊逆贼之时,就把百姓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皇城之上。 接下来的猛扑、击杀,那都明晃晃的发生在百姓们眼中。 朱标无视朱昱眼中的惊讶,直接将匕首拔出,一股血线喷出,朱标当即高喊: “朱昱服诛,现已伏法!” 在众人还懵逼的时候,下方,看到大哥操作的三人瞬间激动: “奸贼已除,义士随本王,除奸剿贼!” 原本死寂的街头冒出这么一句高喊,震的周围百姓一阵的恍惚。 朱樉很是激动,大哥在那些人面前杀人,显然是已经宣战了,只要自己这边给力,那这场危机即刻就可以化解。 本以为自己振臂一呼,身后的百姓家就会一拥而上,可没想到,都已经这样了,身后的百姓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朱棢都快要哭了,这些人到底怎么搞的,难道还真的像朱昱说的那样,真的就是烂泥糊不上墙? “你们,都已经将朱昱杀了,你们为什么还是不敢?…” 没等五皇子再说什么,突然,街道上的一个小摊突然被人一把掀开,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拎着一把大砍刀就冲了出来: “都愣着干什么,那逆臣都死了,我们这些人还怕什么!干他丫的!” “大明的天还没变呢,你们还真准备等那三千人冲进去将皇帝给推翻吗?!” 还是百姓了解百姓,朱樉等人的话没有人搭理,可随着一个屠夫冲出来,那紧跟着应和的声音随即响起: “大家伙,冲!闯皇宫,护新政!” 从最开始的几个人,渐渐地,整个应天府的百姓都愤怒地拿着不知从哪里随手捞起来的棍棒竹竿,这些家伙什中,最有威力的竟然是那些大厨、大娘们手中的菜刀。 不用朱樉等人再说什么,整个应天府百姓的怒火就像是一股洪流一样,齐齐地涌向了皇宫外的三千私兵。 没等这些私兵奋起反击,不计其数的应天百姓,就直接冲到了这些武装到了牙齿的私兵面前。 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就像是雨点一样,被愤怒的百姓们不顾任何章程地打在了这些私兵身上。 纵使这些人身上穿着大明最精良的甲胄,可在这声势浩大的人群洪流面前,这些身手麻利的高手们愣是一点发挥的余地都没有。 百姓们的怒火,随着一颗颗的臭鸡蛋,烂菜叶的袭击,这些私兵一个个是捂着头护不住身。 势如破竹,没等他们回过神,这些愤怒的百姓已经冲进了皇宫。 宫门原本的禁卫军那是阻拦都不阻拦的,反而还跟着锦衣卫一起对着那些私兵一顿的厮杀。 有锦衣卫在前开路,应天府的百姓们直接冲上了皇城,在百官震惊的目光中,朱标这个太子殿下很快被人群拥护下楼。 那些百姓们眼中的文曲星,却是被百姓们的阵仗给直接吓住,被百姓们拎着棍棒直接给包围了起来。 就算是在朝堂经营数十载的大臣,有生之年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好像在这一瞬间,整个应天府所有的百姓都站在了自己等人的对立面。 不说他们这些人本就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就算是那些百战百胜的武将,那也是不敢在这个时候惹怒这些愤怒的百姓的。 这些人,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他们给淹了。 也就是在此时此刻,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在他们心中的蝼蚁草民给直接扼住。 有的官府褶皱,官帽尽丢,眼前这一幕,也是成功地在百姓们面前扯下了他们最后的遮羞布。 百姓们静静地看着,内心不明。 但所有人都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些官老爷们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已然是跌落神坛。 也让他们明白,这些官员,本质上跟他们这些人一样,并不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神灵。 他们也是普普通通的人,而且也仅仅是普通人而已。 这一瞬间,深深禁锢着百姓们千百年的思想枷锁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破了一样,内心没由地轻松许多。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在看到这些百姓之时,这些形象全无的文武百官也是满脸的震惊。 草民草民,这些如草芥一般的草民,他们真的没有想到原来这些人竟然还真的敢闯宫。 他们现在还在皇城之上,那三千私兵是如此被百姓们冲散,他们都是看在了眼里。 往日里,他们这些人在百姓们面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可今日,竟会在这些草民眼前丢了那么大的面子。 一瞬间,有那机灵地早就拎起朝服遮住面容,颇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百姓们本还没什么想法,但看到这些官老爷们掩耳盗铃的样子,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噗嗤笑出了声。 笑声就像是会传染一样,一传十、十传百,短短的时间里,周围便是一阵阵的哄堂大笑。 这笑声一开始可能只是单纯的大笑,但随着时间一久,这笑声的意思逐渐变为嘲笑。 声音中带着几分的嘲弄,在嘲笑面前的这些百官同时,还嘲笑身为百姓的自己。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列祖列宗,竟然就让这样的一群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人,欺压了上千年。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一瞬间,什么逼宫、什么改朝换代,都不重要了。 这些百姓心中的迷雾被驱散才是他们现在应该思考的大事。 在百姓们的注视下,朱标身着带血的太子蟒袍从人群中走到了这些朝官面前。 无视这些人要跪拜行礼姿态,朱标指着朝官就是一声厉喝: “拿下!” “是!” 身后同样衣衫不整,沾染血迹锦衣卫很快将大学士等人一举拿下。 至此,朝堂上被血洗一番,声势浩大的造反之事就这样在百姓们的强力支援下,成功摆平。 而躲在皇宫暗室的朱元璋,听着皇宫发生的这一切,手中用来缓解时间的毛笔不由地一滞。 笔尖,一大滴墨水滴落,但它的主人却是一点也没有注意。 此刻的朱元璋,内心也是相当惊骇。 大明强大吗? 确实强大,纸面数据上,大明可是有雄兵百万,兵力压的周围几个番邦小国硬是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可以说,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一支军队,会是现在明军的对手。 可就是这样拥有百万大军的大明,在天下百姓面前,朱元璋肯定,那也是几乎没有招架之力的。 这一次试探,儿子们确实是赢了,但是做出这个决定的朱元璋,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高兴起来。 忽然觉得,自己前大半辈子引以为傲的功绩,突然之间好像不是那样值得骄傲了。 原来大明,真正强大的,并不是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而是大明的百姓! 细细想来,自古以来,真正改朝换代成功的,哪一个不是借助着这天下千千万万个想要重整河山的百姓? 就连大帝唐太宗也推崇“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以前朱元璋还以为自己的功绩也算是大帝之姿了,可没想到竟也会下意识地犯这样的错误。 朱元璋的这个愣神,一直延续到锦衣卫压着张大学士进来,这才从自己愣神中回过神。 张大学士见自己没有被押到昭狱,反而是押到紫禁城的深处。 本是一脸雾水,可等看到朱元璋,顷刻之间便明白了这一切。 原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朱元璋这个帝王人为做出来的局。 而他们与朱昱等人所做的一切,也是早就落入了他人的陷阱,早已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只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些人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失败。 很显然,这种失败的方式,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朱元璋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毛笔,这才开口说道: “怎么,大学士这是?” “呵呵,哈哈!” 张大学士先是一脸诧异,等到朱元璋开口,这才微微摇摇头,一阵的苦笑。 “老臣真的没有想到,原来陛下竟然这样的大胆。” 可不是,那些百姓,要是其中有那别有用心的,说不定真的会借助这次机会直接将老朱家的江山给推翻了去。 朱元璋没有搭理,实则刚刚自己心里那也是一阵的错愕,这种时候,总不能在张大学士面前透露不是。 朱元璋不说话,张大学士却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古以来,成王败寇,那就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既然自己这次失败了,自然不会再摆什么架子。 “想来,陛下应该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会用这样的方法吧。” 跟随朱元璋十几载,张学士自诩还是很能看懂朱元璋表情的。 朱元璋这样笑而不语,很显然,皇宫内发生的事朱元璋虽有参与,但绝对不多。 被张学士挑明,朱元璋也不在意,这些人现在都被拿下了,就算是真的还有什么心思,那也不可能搞出什么大乱出来。 就在朱元璋准备开口时,前殿百姓们的欢呼声依然透过层层宫墙,竟然直接传到了这处深宫中。 听到百姓们的欢呼声,朱元璋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丝欣慰。 这种欢呼声,真的是久违了,记得当年他也是这些百姓之中一员来着。 那种欢庆,朱元璋相当可以体会。 这些百姓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朱元璋先前也有所猜测,此刻真的听到,朱元璋那是发自内心的替他们摆脱禁锢而感到开心。 真好!自己最终还是没有辜负当初的那些誓言! 没等朱元璋享受够百姓们的欢呼声,张学士的声音就直接打断了朱元璋的开心心情: “陛下,老臣自大明初年就跟随您两侧,现老臣最后必须要再给您进一谏!” 说着,张学士竟还像往常一样规规矩矩地行礼,一派的文人学士样,完全没有已经沦落为阶下囚的落魄感。 朱元璋挑挑眉头,略一思量,这才淡淡说道: “嗯,说吧!”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朱元璋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个连最后一句话都容忍不了的帝王,老臣都开口了,他这个做君主的,自然不能阻止。 第一百六十章 “臣幼时,曾听闻坊间百姓之间流传着一句俗语!” “详细解释,那就是咬过人的畜牲,无论是多么舍不得,都必须要第一时间打死才行!” “陛下可曾听闻?!” 朱元璋本来就是底层出身,张学士这句话他自然不可能没听说话。 张大学士的话音刚落,朱元璋脸上的笑容直接定格,目露不善地盯着张大学士,一字一句地强调着: “咱大明的百姓,不是畜牲!” 张大学士不卑不亢,直接抬头直面向朱元璋: “陛下,今日应天府的百姓可以将臣等镇压,那陛下,可有把握这种事情只会发生一次?” “臣,是第一个被百姓伏诛的王侯将相,但,臣坚信,臣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被百姓伏诛的王侯将相。” “今日是臣,那来日,也可能会是陛下您!” 说完,张大学士脸上的淡然逐渐被癫狂所取代,整张脸都开始狰狞起来。 “大胆!” 朱元璋脸色瞬间变的难看,整个人气的微微发抖。 这巨大的动静,一下子就让身边时刻保卫的锦衣卫向前一步,就连腰间的绣春刀都微微出鞘,每个人身形紧绷,好似只等朱元璋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刻就会将张大学士当场处决。 “陛下,您心里清楚,老臣这话可是没有一点的危险耸听,百姓们尝到了甜头,以后,只要有什么不符合他们心意的,他们真的不会介意再来一次的!” 张大学士的神情一点也没受影响,自顾自地说着。 可张学士越说,朱元璋的脸色越是难看。 按着他的说法,那今日这些闯进应天府的百姓,那都是潜在的危险,自己要是不想每日寝食难安,那就必须将这些人全给杀了,这才能以儆效尤。 如若不然,那下一次,等百姓们再次气冲冲闯入宫闱,擒拿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毕竟,就算是天下士大夫再怎么嚣张,这坐大明江山的,始终还是你老朱家。 可是,自己要是真的这样做了,岂不是就要失信于民了! 追根究底,接受天下万民供奉的,始终都是他朱元璋。 这老匹夫,这是要陷他于两难之地,不管他怎么选择,最终都还是会反馈到他老朱家身上。 深呼一口气,朱元璋按捺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死死地盯着张大学士冷冷说道: “你是想离间咱老朱家跟天下万民的关系?” 朱元璋绕过书桌,直接面对面站在了张大学士的对立面,这才接着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咱老朱家就是从底层百姓中出来的,而且,这个天下还是天下百姓拥护,咱老朱家这才能登上这个皇位! 我告诉你,想离间咱与百姓之间的关系,你的算盘打错了,咱老朱家就算是舍弃了这天下权柄,重新回濠州老家种田,也要与天下百姓共天下!” 这是朱元璋之前就想好了的。 这个决定确实很难抉择,但那又怎么样,朱元璋既然决定了,那就不会再任由自己犹豫不决。 本就是农家子出身,朱元璋当初参加起义军不过也就是想要吃饱饭,可谁想一路误打误撞地登上这么一个高位。 能到这一步本就已经是他老朱家得上天之幸了,他老朱家怎么可能还要求更多。 不论何时,朱元璋那都是不会忘记自己出身的,要是以后真的因为自己糊涂做出了对百姓不利的事情,那百姓闯进皇宫,将自己掀翻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人在做,天在看。 高高在上的高处不胜寒本就容易被人迷失自我,要是真没有任何禁锢,说不定以后自己老了之后还真的会糊涂,做出晚节不保的蠢事出来。 现在这些百姓,虽被自己亲手塑造,但是以后,有这些人在外虎视眈眈,相信那些九五至尊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性子而胡作非为。 朱元璋能下定这个决心,除了孙儿所说的历史不可逆性,其中起最大作用的,其实是无意之中朱雄英向他描述的朱家的那十五位皇帝。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朱元璋真的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后代竟然会有这样的奇葩。 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还算是正常,还有喜好木工的,爱好奶娘的,任用宦官专权的,善赌的,甚至还有一心修道,专心炼丹想要长百岁,羽化登仙的。 当时,朱元璋那听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自己这个老祖宗都还没觊觎长生呢,这后人竟然搞起来了? 历史上那些追求长生的,难道就没有给这些‘孝子贤孙’一点点警钟?! 当时,朱元璋一瞬间都有将四儿子给人道主义了的想法。 毕竟,自己寄予厚望的大儿子朱标会于洪武二十六年病逝,嫡长孙更是在洪武十五年,没成年就早夭,嫡次孙更是被四儿子这个叔叔给夺权了,之后的十四个皇帝,那可都是朱棣的后代。 那么多的奇葩,也不知道是不是四儿子的教导失误。 那段时间,为了不看着碍眼,燕王朱棣甚至被要求无事不要进宫。 得到指令,燕王那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夜跟一群幕僚紧急开会,想着可以推测出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一整晚,二十几个人愣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一大早,燕王顶着一对黑眼圈索性直接登了东宫的大门,就想直接询问一下大哥,是不是父亲要舍弃自己等人,给大哥开路了。 朱标一脸懵逼,可在一边听八卦的朱雄英却是一阵阵偷笑: 父亲不知道什么原因,可他这个当儿子的那可是门清,不就是因为爷爷实在是受不了那些个孝子贤孙,想要直接在源头上解决问题。 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短短的十几个皇帝就给败光,甚至还被人将朱家人给屠戮一空,这让想要子子孙孙享受生活的朱元璋怎么可能接受。l 所以,在调查到应天府这些人不安分之后,朱元璋索性牙一咬,心一横,直接拍板,决定自己给自己戴一个紧箍咒。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朱元璋言辞凿凿,可听在张大学士耳中,那就是笑话。 “陛下,你真不会以为这些百姓是那种通情达理的吧? 他们大多不识字,自然不会明白是非,全凭自己的喜好做事。” “他们不会明白陛下你为了他们担负了多大的压力,同样,也不会明白为了为他们争取利益,陛下您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他们眼里,只能看到眼睛实实在在看到的,并不会有什么远见可言。” 说完,他瘫坐在地上,微微叹气一声,这才接着说到: “陛下,您糊涂啊,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今日,他们为了大明抓了我们欢天喜地,那来日,他们同样也会为了其他利益对付陛下,同样也会欢天喜地。” “百姓,他们的喜怒哀乐,不在于自己的生活过的有多好,还在于他人的是否比自我好,一切都源自于内心的羡慕。” 俗称仇富,很有道理,但是张大学士的这段话,除了让朱元璋的面色更加难看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 朱元璋的脸色陡然一变,死死的盯着张大学士,咬牙切齿道: “放肆,真以为朕不会杀了你!” “成王败寇,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老臣自然不会有陛下会放过老臣的妄想,但君臣这些多年,老臣还是想要最后说一些肺腑之言罢了。” 张大学士已经料定了自己这次一定是必死之局了,此刻也就不在乎朱元璋到底会怎样处罚自己。 没等朱元璋开口,张大学士又重新跪坐起来,向着朱元璋就是一个躬身。 “陛下,要是老臣所料不错的话,我大明之新政,背后定有高人指导,要是陛下还惦记与老臣之间的那点微薄之情的话,可否让老臣见一面此等高人?” 这朝堂,只要不是傻子,那都能看出来,朱元璋这段时间实施的那些所谓新政,完全就与朱元璋往日的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 他们这些人也是被皇上这一系列的操作给搞的不知所措,这才没有细想这些,现在自己失败了,张大学士倒是万分冷静。 在与朱元璋的一应一答之中,张大学生内心早就想明白,如此精妙的布局,绝对不会是朱元璋跟一众皇子可以想出来的。 纵然是整个大明,张大学士也没有人听过,有什么大才能有如此的才学。 可是想来想去,张大学士还是没有想到这位大才的身份。”万分无奈,张大学士只能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恳求朱元璋。 张大学士的态度很是恭敬,但朱元璋刚听完,脸上便出现了几分憎恶: “你也配?!” 那也是自己的金孙孙,就算是这人现在已经没有了翻盘机会,可这人毕竟是逆贼,谁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在宫里留有后手。 “陛下,难道不怕自己是被奸人贵惑吗?” 朱元璋无动于衷。 “陛下,老臣就算是真的谋说,但这些话真的是老臣的肺腑之言的,老臣以前也算是陛下的肱股之臣,还请陛下可以满足老臣的这一愿望。” “陛下,我大明十几年国泰民安,可自从听从那位幕后之人的指导之后,大明就变得动荡不安,今日是老臣与永嘉候,要是陛下再执迷不悟,那以后,一定会有更多的有志之士完成老臣等人的遗愿。” “醒醒吧陛下,那位高人虽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为了天下万民,但是老臣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这人都是为了争夺天下权柄!” “陛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朱元璋冷哼,这是第二个提醒自己孙儿要夺权了,难道这些人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傻子吗? 你们这些人都知道的道理,难道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能不知道?! “你就不要妖言惑众了,你说的那个高人,你可知是谁?” 朱元璋一个反问,直接让正义凛然,觉得自己为了陛下死谏的张大学士一个微愣。 “哼,那可是我大明继承人,你说他要削弱天子权柄!你开什么玩笑?” 大明继承人! 这五个字就像是一把重锤一样,重重地锤击在张大学士心灵上。 朱标!那个幕后高手竟然是这位太子殿下? 张大学士很震惊,这位太子殿下,以前那可是相当宽厚有礼的,对待他们这些大儒更是恭敬有礼。 怎么一个多月养伤,这人的性情就能变化这么大,行事作风这样霸道。 “不可能,太子殿下是臣等亲自教导的,此等霸道手段,万不可能是太子殿下所为!” 张大学士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此等新政竟然是那个被儒学教导出来的太子殿下所提出来的。 “咱什么时候说是太子了?” 朱元璋冷笑,自家的儿子什么样,自己还能不知道? 自己当初也是急慌了头,竟然直接让这些酸儒们负责教导太子。 硬是让他们将儿子都给教坏了。 还好孙儿聪敏,没有被这些人误了大事,不然这大明,还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什么?不是太子殿下?” 既然不是太子殿下,那能称之为大明继承人的,那不就只剩下年仅九岁的皇长孙殿下? 不可能的,长孙殿下实际上只有七周岁,七周岁啊,那可还是男女刚不能同席的年纪。 这种年龄,那个不是刚开始读书知事的年龄,就算是皇家子弟教导较为早,那也不可能在七岁的年龄会有这样的心性与见识。 “你想的没错,太子可没有那个能耐,我这孙儿啊,那才是我老朱家最最聪灵的。” 可能这就是隔辈亲吧,以前朱元璋真的很看重大儿子,不然也不会在自己还在位的时候就没有任何芥蒂的为儿子铺路。 可自从孙儿病好之后,朱元璋就发现,自己这一辈子始终还是眼光太浅,仅仅盯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跟那些人斤斤计较,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 作为一国君主,目光自然应该放远,瞄向那些对国家有利的战略资源之上。 听孙儿说,这海域之外,那可是有大块大块的土地无人看管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个男人,就没有谁是没有开疆扩土远大愿景的。 大明周边武力已然达到了一个平衡点,除去北元这个老对手之外,朱元璋还真没有其他想法。 孙儿说的女真族,朱元璋也下令让下面的人去调查情况,要是真的如孙儿所说,女真族部落的土壤真的很是肥沃的话,朱元璋也不介意大明多处一块生产粮食的粮仓。 听到朱元璋的肯定答复,张大学士就算是心里再不相信也不行了。 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已经傻了。 刚刚自己还说这幕后之人妖言惑众,处心积虑地想要削弱皇权,可这下一秒,转折就来了,自己口口声声说的哪位奸人,竟然就是未来承接大明皇权的皇长孙殿下。 而且,看朱元璋和太子朱标的样子,他们两位好像还真的不把自己说的事当回事。 这一大家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高高在上,掌管天下的皇权放着不要,一心就听着孙儿胡闹! 这是不是有些太宠孙子了? 以前你朱元璋可不是这样的,洪武十三年还因为丞相胡惟庸权势太大您直接给收拾了,怎么这会儿就又说自己不在意了? 这不是闹着玩吗! 张大学士一脸懵,现在就算是打死他,让他拥有诸葛亮的脑子他也想不明白。 张大学士的疑惑,朱元璋自然看在眼里,可一个将死之人,朱元璋还真没有兴致给他解释。 对于张大学士,朱元璋也是很有怨言的。 这大明,朱元璋自认为自己这皇帝做的也算是勤勉,可这些人就是不知足,先是胡惟庸想要借着自己掌管中书省的便利拿捏自己,紧接着又是这些人这不行,那不行,甚至还发展到逼宫地步。 他朱元璋到底是做了什么,这些人就这么着急? 说实话,朱元璋让人将张学士压过来,也是本着询问一番原因的意思。 可一听他的狡辩,朱元璋也是失去了兴趣,这人就是单纯的处于私心。 剥削百姓,搜刮油水他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可要是让他们为百姓做点事,那就一个推脱一个,借口一个比一个多。 平日里一顿饭都能吃寻常百姓一年钱财的珍馐,可轮到让他们支持一下大明教育事业,就一个个觉得接受不了。 那分级税务制度,又不是只针对你们,皇家也是要接受纳税的好吧,一视同仁,难不成你们这些士绅觉得自己比皇家还要高贵? 平时吃穿用度比皇家还要讲究也就算了,只要不出门炫耀,朱元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你当场驳皇家面子那就不该了。 就算是按着土地面积纳税,一年最多也不过千两,对于家财万贯的豪绅们,不过就是九牛一毛,可对于受益的百姓们来说,这就是改头换面的机会。 他们这些人在担心什么,朱元璋清楚,但还是那句话,朝廷需要的是人才,并不是人情! “张老,你着相了,咱问你,这大明是为什么存在的?难道是为了让士绅们生活奢靡,高高在上,百姓们依旧还是那样吃苦受累吗?” 这些人,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花天酒地的奢靡生活腐朽了这些人的心灵,这些人越来越不认识了。 摇摇头,朱元璋不想再看张大学士的狼狈,从这位老臣身上,朱元璋隐约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没被孙儿敲醒的自己,不也是这样吗!哎! 时刻戒备的锦衣卫得令,很快就将瘫软在地上的张大学士给拖了出去。 “王充,派人去江南府说一下,让燕王带着英儿赶快回来,在外玩了这么久,还不回来,问问他们,是不是乐不思蜀了!” 看到宣纸上的墨滴,朱元璋也没有写字的雅趣。 “是! 燕王殿下也是惦记陛下的,听小黄门说,应天府外新驻扎了一支队伍。 锦衣卫探知是江南府高将军的部下,他们打着为陛下进献药材的名义,一路押着来到应天府,可在交接之后,他们也没有离开,只是在外驻扎着,想来也是得了燕王殿下的命令。” 王充知道,陛下这是想起那位惊才艳艳的长孙殿下。 这种逼宫大事之下,虽陛下很是理解,但没见到燕王与长孙殿下,陛下终究还是心里不舒服。 “哦,你是说,现在江南府的驻军就在城外?” 朱元璋还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此刻一听高将军竟然还在城外待命,也是明白为什么四儿子会迟迟没有返回应天府的消息了。 “去,将消息快马加鞭送去!” 四子有心,朱元璋自然高兴。 “是!” 负责传信的锦衣卫从南门奔出,皇城外,百姓们早就在朱标的安抚之下回到了街道。 整个应天府比之往日,热闹更甚,百姓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大肆谈论着今日自己冲击皇宫的壮举。 这场盛事,想来可以在应天府百姓们之间流传良久。 …… 江南府,终于收到应天府书信的朱雄英不过形象地一把将信封撕开,抽出信纸,无视伸手要信的四叔,自顾自浏览起来。 燕王尴尬地收回右手,掩饰性地端起茶杯。 一盏茶时间,朱雄英大喝一声“妙!”直接将燕王殿下的好奇心给拉满。 “信中说什么了?是不是胜了?” “自然,而且过程相当的精彩!” 将书信递给四叔,朱雄英心情很好。 “高,实在是高!原来还可以这样!” 当读到太子殿下当众绞杀朱昱,并借此激起百姓们心中的热血,燕王就是一阵的激动。 “怎么,四叔这是遗憾自己没有亲眼所见?” 见四叔激动过后略显落寞的表情,朱雄英明知故问。 “也不是,我遗憾的是没有参与此等盛事,二哥三哥五弟全都参与了,回去之后一定会被兄弟们炫耀的。” 可不是,就这件事,朱雄英现在就可以确信,未来一个月里,各种各样的除奸除逆的版本就会在大明境内的各大茶馆酒楼四处流传。 这其中,很有可能就会有被神话的各种人物,比如,亲自带百姓闯宫的二伯等人,一定会被竖立成为大明英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可不是说文官们的事吗,这咋又出现一个永嘉候?难不成文官集团还勾结了武将?” 看到大哥将朱昱斩杀在皇城之上,朱棣也是挑挑眉头,不在应天府就这点不好,消息传递的太慢。 “应该不是,估计是永嘉候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顺势就起兵了。” 历史上,朱昱就被清算过,洪武二十三年正月,朱昱因其父朱亮祖之事被刑问。 同年五月,朱元璋颁《昭示奸党录》,于胡惟庸案发前已去世的朱亮祖被追论为胡惟庸乱党,永嘉侯爵位被废除,次子朱昱连坐被杀。 本来就有谋逆之心,这么好的机会,朱雄英才不会相信朱昱会抓不住这个机会。 “可,这些百姓是怎么回事?杀一个永嘉候就有这么大的作用?” 要知道,应天府里,明面上流传的都是文臣们与皇家的矛盾,这朱昱死了能有什么作用? “四叔,此言差矣!您不要忘了,这应天府的百姓可是不认识那些个大老爷的。”朱雄英这话一落,燕王也当即明白。 朱昱这位永嘉候到底是不是闹事的并不重要,重要是的如何打破那些应天府百姓内心的忌惮。 太子殿下在皇城上当众斩杀一人,又向百姓们宣称这是逼宫的,百姓们自然深信不疑。 朱标这个手段,就是正大光明的明谋。 手段之高,实在是令人赞叹。 “四叔,既然事情已经结束,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外出一个多月,朱雄英还真的有点想念父亲与爷爷了。 这一个逼宫闹得,真不知道父亲会不会被爷爷又当牛使用。 就他的那个身体,哎,还是悠着点吧。 “怎么,你想家了?” 将书信重新装好,丢入火盆,看着火舌舔上书信,这才慢悠悠地说道。 好笑地看着侄儿,朱棣就是一脸的戏谑,那表情好像再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离开家久了也恋家的很,这不,一个月就待不住了。 “怎么,难道四叔想要带着侄儿我去江南府见见世面?侄儿到时不介意,就是不知道要是爷爷知道你带着我这个小孩子去那种地方,会不会直接拎着木棍打断你的腿。” 朱雄英可不是白跟朱元璋下棋的,虽是臭棋篓子,但谁让朱元璋本身的棋术也不咋样,有朱雄英这个孙儿垫底,朱元璋的心情明显很好。 这人一高兴,就喜欢说一些往日的趣事。 朱雄英这人平时显示的太过成熟,朱元璋也就把这些叔叔们的趣事给说了不少。 说到小时候叔叔们不听话,朱元璋直接就是棍棒教育的时候,那神采奕奕的模样,朱雄英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你小子,可不能胡说,我这段时间可是矜矜业业巡视河道的,可没有去那些乱七八糟地方,你回去之后可不能胡说八道。” 朱棣也急了,这小子,咋什么话都往外说,说就说吧,你还说的那样的有歧义,这要是回去瞎说,老爷子能禁足自己半年。 “咋了,我又没说什么,四叔,你这一个月过的可逍遥,各个府宴珍馐那是吃了不少,可怜我这小孩子,那是眼巴巴地只能看着。” 没错,朱雄英说的就是朱棣赴宴会不带他这件事,不过也能理解,这些人积极邀请朱棣,自然不会只是单纯地吃个饭,美酒佳人那是一点也不少,有这些人在,自然是不适合带着自己。 可这不代表着自己就没有意见,自己捣鼓水泥路都知道记四叔一分利,可四叔呢,在外逍遥那是一点也不惦记自己。 “说吧,你又想干什么了?” 朱棣摊手,表示自己这是认宰了。 “没什么,侄儿可是知道您在江南府这段时间让造船坊开始制造海船了,我也不多要,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这些海船我要两艘,单独属于我的。” 一艘海船,那造价可不菲,更何况是两艘,就算是朱雄英,那攒下来的私房钱还真造不出来,没得办法,朱雄英只能将主意打到打劫四叔身上。 “两艘,不可能,一艘还差不多,这江南造船坊,一艘海船怎么也要制造半年之上。” “四叔,你就没有想过扩大造船坊规模?就现在造船坊的工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造出一支海队出来?” 一听到一艘船的制造竟然需要半年,朱雄英就觉得古代的工艺实在是太过落后。 工艺方面瞬间提高没有办法,那就使用笨办法,工艺不够,那就人力来凑。 既然一个造船坊半年一艘,那就多修建几个造船坊出来。 一支海上运输队,怎么也要一百艘海船打底,按着现在的效率,岂不是大半辈子都搭进去了? “有想法,但是这事不是我能决定的,只有回去禀报父亲,得到应允之后才能实施。” 这种设计军事力量的部门,那都是官府性质的,就算是自己真的有想法,那也必须要上报才行。 “好吧,那四叔,只要你答应,我回去之后帮着你劝劝爷爷,你相信我,在爷爷面前,我说话比你有用。” 朱雄英小脸一扬,满脸的得意那是一点也不掩饰。 “哼,你就不怕我打你?” 这小子,还真的是没心没肺,这话是可以乱说的吗,要不是自己跟兄弟们关系不错,就这小子现在的态度,自己怕不是心里要不平衡了。 “你打呗,反正我就只有九岁,个子都没有你的腿高,跑也跑不掉,只要你不怕回去之后爷爷找你麻烦您就来呗。” 朱雄英一点也不怕,四叔也就是嘴上说说,典型的纸老虎。 “……” “行了,我回去让人收拾东西去,四叔,既然你没事,那就帮着工部一起安排一下江南府这边后续的事宜,周大人侄儿我准备带回应天府,您看着挑选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主事人,负责之后修路收钱的事项就行。” 把四叔噎的说不出话,朱雄英见势不妙,也不等四叔反应,说完这一大段话就开溜。 第一百六十四章 “哎,你这……” “四叔,侄儿这一成利润也不是白给的!” …… 翌日清晨,早早地,朱雄英就被人从床上挖起,迷糊之中被人服侍穿戴好,半眯着眼重新又被塞入了温暖的马车。 在马车的一摇一晃之中,本就没有清醒的朱雄英重新又进入了梦乡。 等到朱雄英完全清醒,时间已经来到正午。 行仗队因为赶路,中午时分没有到达驿站,为了修养,这时候,行仗队正在小溪边扎营。 营地里,炊烟袅袅,映衬在青山绿水,颇有种人间烟火感。 “醒了?” “嗯,浑身难受!” “忍忍吧,再过三天我们就应该能够回到应天府。” “这么着急?发生了什么事了?” 不对啊,前往江南府的时候他们花费了整整七日,怎么返程只需要四日了?难道自己睡觉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没什么,为避免麻烦,还是尽快返回为好。” “四叔这是担心那些余孽?” 这里朱雄英所说的,不仅仅是这次逼宫造反的余孽,还包括老朱家这些年明里暗里对立的仇家。 “没错,现在应天府肯定很热闹,我要是那些人,就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可不是,为了保证应天府的安全,四叔那可是连江南府的驻军都给动用了,就算是应天赋刚一稳定高将军他们就返程,一日的行程也不可能刚好碰到自己等人。 可以说,最少两日之内,他们这些人的武力能力是很低的。 所以要是他们真的有想法,那绝对是不会放过这两日绝佳机会的。 “四叔这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嗯,就在我们出城之后,江南府有尾巴跟上来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并没有让人将人捉拿。” “四叔,您这是想要钓大鱼?” 一路的颠簸,朱雄英虽没有晕马车的迹象,但为了不让自己肠胃被马车给颠簸呕吐,最终,他还是选择喝一碗白粥暖胃。 “我倒是想要看看,这跟着我们的老鼠是哪方的,只敢在暗处行动的老鼠,真的是恼人得很,这次要是可以一网打尽最好,但要是没有,那也没事,重击之后他们也能安稳很久。” 朱雄英点点头,确实如此,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并没有千日防贼的。 “四叔,就凭我们这几百人,您有把握?” 看着外围负责保卫的三百侍卫,朱雄英很是疑惑,四叔这是不是太过大胆,就跟爷爷一样,都是‘舍命陪君子’的猛人啊。 “无妨,就只是一些余孽而已,你觉得他们能有多少人?” 都说是余孽了,那当然是逃脱过朝廷抓捕的。 能在大明十几年抓捕之中躲在现在的,不仅仅代表着这些人都是精锐,更代表着人数不会太多。 “那行吧,四叔你放心,我会小心躲在马车里不给添麻烦的,不用分太多侍卫给我,放心做您的大事即可。” 喝完一小碗粥,觉得饥饿感消失之后,朱雄英自顾自地爬上了马车。 在后世,朱雄英就有一个毛病,每次坐车都会昏昏欲睡,这对于有轻微晕车症状的朱雄英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可他没想到,自己穿越之后竟然也把这个毛病给带了过来。 不用马车启动,朱雄英只要坐上马车,整个人都是精神萎靡,薄被一盖,更是直接要去会见周公。 午间整修一个时辰,马匹侍卫们都恢复了元气,在燕王的命令下,行仗队很快出发。 白天,行仗队的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那些余孽,就算真的想要鱼死网破,那也不会选择在白天行动。 反而是夜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之中,暗杀偷袭成功得手的机会才是最大。 双方都是在博弈,同时也都明白,夜晚才是决战时期。 野外的范围太大,就算是燕王朱棣的信心再大,也不敢拿着朱雄英这个嫡长孙的性命去冒险。 一整日的急行军,也不过是想要在天黑之前来到城镇,只要进入城镇,将雄英往密室一藏,那腾出手的自己才能好好对付那些胆大包天的余孽。 临江城,只不过是一个借助大江发展起来的边远小镇。 近些年里,随着水运的不断发展,临江城各路商贾源源不绝,直接将临江城当做了贸易中转站,小小的临江城更是得到了飞速发展,小镇的面积扩大了一倍,逐渐发展成一个中型城镇。 赶在天边最后一丝亮光熄灭之前,燕王一行人终于赶上了临江城门最后的落锁时辰。 无视临江城县令的殷勤奉承,三百侍卫很快就将整个驿馆团团围住,侍候的宫人手脚麻利地两位殿下的日常用品归置。 这才迎着两位殿下进入了驿馆。 子夜时分,就在所有人困乏之时,突然,一道黑影从屋檐略过,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驿站走廊。 轻声落地,在后院马匹声音掩饰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道黑影简单摸索一下,很快就朝着驿馆天字号房略去。 天子号房里,躺在床上的朱雄英辗转反侧,白日睡的实在太久,这会儿躺在床上竟然没有一点睡意。 朱雄英各种办法都尝试过了,就连数羊这个不靠谱的由外国传到华夏的洋玩意他都数到了一千,可越数他的精神越好。 实在没办法,朱雄英只能是坐起身,准备开始想一些无用的杂事打发一下这个漫漫长夜。 突然,在星光的照耀下,一道黑影偷偷摸摸走过他的门口。 朱雄英面色一惊,双手比大脑更快地掩住口鼻,双眼睁大,面容上满是惊骇。 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遇到电视剧中的名场面——月黑杀人天。 那是不是一会儿还会发生迷烟情节? 朱雄英努力地在大脑里回忆着电视剧中的这段情节,尽量让自己不放过任何细节。 按着电视剧的教导,只要自己能及时将迷烟给反吹回去,那屋外的黑衣人就会自食恶果。 理论都清楚,但现在真的要具体操作的时候,朱雄英还真有些激动。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可现实给了朱雄英当头一棒,就在他眼睛发亮地想要蠢蠢欲动尝试一下的时候,突然,两道人影一左一右将那个还没有离开的黑影直接包围。 一瞬间,整个驿馆灯火通明,阵阵抓贼的喊叫声在驿馆各楼层响起,很快,那个黑影就被人给直接擒拿,门外很快响起了敲门询问自己情况的宫人: “殿下,郑医正开了安神汤,燕王殿下吩咐,还请殿下喝碗安神汤压惊。” “嗯,拿来吧!” 本来就没有睡着,又正面亲自参与了名场面,朱雄英虽没有受到惊吓,但精神上的一紧一松却让人十分疲惫。 喝碗安神汤也好,安神汤本就可以帮助缓解治疗失眠的症状,具有养心安神,疏肝健脾,催眠的功效。与自己今夜的症状很匹配。 “是!” 没有让人进来侍候,朱雄英亲自披了件薄袄,等待着安神汤的到来。 ‘砰砰!’ “进!” ‘吱呀!’ 一个大太监带头,身后跟着五个宫女,五个小太监。 五名宫女每个人手里托着一个木制托盘,各式洗漱用品摆满了托盘。 大太监一挥手,身后小太监很快就将木凳准备好,端着铜盆的小太监也恭恭敬敬地将铜盆摆好。 没等朱雄英动作,两名宫女就上前,亲自服侍。 因为朱雄英的个子不高,这两位宫女更是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朱雄英的双手浸入温水,小心揉搓之后,又从托盘中拿出香膏,仔仔细细地涂抹。 这一系列操作,看的朱雄英整个人都傻了,见两位准备给自己清面,朱雄英连忙叫停: “这样就可以了,把安神汤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这些人都不是自己用惯的人手,因为自己的折腾,从东宫带出来的那十几个贴身太监都被留在了江南府处理后续事情。 这几天,朱雄英身边的宫人,全都是从四叔那里借用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四叔府里就是这样做事的,这些人也太殷勤了些,恨不得亲自上手喂自己吃饭,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重度瘫痪一样生活不能自理。 “奴才该死!” 哗啦啦,地上跪坐一排,小小的屋子都被装满。 “你们干什么呢?我只是不习惯罢了,我这里跟四叔那边不一样,不需要这样大张旗鼓。” 也不知道这些古人思想到底是怎么想的,洗个脸哗啦啦地一大堆人围着侍候,就不觉得被人围着空气都不新鲜了吗? 听说那位极度奢靡享乐的慈禧太后,光是早上起床洗个脸,身后负责侍候的宫人就多达近百人。 相传,在慈禧垂帘听政那段时间,每天都是寅时起床(凌晨三点),可真正上朝时间却是辰时(早八点),那这其中的两个多时辰,她在做什么? 要说她是在处理朝政或者是提前召见大臣,了解军国大事这些大事也就罢了,但慈禧竟然用这么长的时间做为洗漱时间,耗费人力和财力,把军国大事弃如敝履,简直是罪不可恕。 “都退下吧,此事我会亲自跟四叔说的,不会让你们受罚的。” 将人全都打发之后,朱雄英只留下那位领头大太监,也不让这人忙碌,朱雄英很是麻利地将自己收拾完毕。 这才端着温热的安神汤一口喝下。 “四叔那边咋样?今晚就只有一个小贼吗?” “回殿下,燕王殿下亲自带队一举拿下了一众逆贼,共五十八人,驿馆这边捉拿到的,好像跟那些人并不是一路。” 这人也是刚被拿下,就算是大太监的消息再灵通,没有确实消息他也不能满口胡说。 “嗯,好好审问一下,主要问他是哪方势力的探子,能在这个时候潜入驿馆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善茬,让人不用留力。” “是!” 四叔带兵出去了,那驿馆这边自己就是最大的,让人趁热打铁将人直接审问之后,安神汤的药力逐渐开始发挥作用,清明的脑子终于开始困顿。 摆摆手让人出去,朱雄英躺在床上,陷入梦乡。 古代的药材就是不一样,没有工业废料的污染,这药效真不是后世能比的。 一碗安神汤,直接让朱雄英一觉睡到巳时。 刚醒来的脑子还有些混沌,看着陌生的环境,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要不是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朱雄英还真以为自己一梦之间重新又穿越到其他地方了。 “来人!” 自从来到古代,后世那太阳不醒我不睡的熬夜秘诀朱雄英已经调整不少,昨晚还真的是第一次,朱雄英熬到凌晨。 这会儿,脑袋昏昏沉沉,就像是一个膨胀的皮球。 “殿下” “叫郑医正过来,我头疼!” 朱雄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轻飘飘的,好似躺在软绵绵的云彩上。 朱雄英这个皇长孙身体不好,郑医正自然不会怠慢,一路小跑地来到朱雄英床前,不断地喘着气。 “殿下,请,请伸出右手。” “来人,先给郑医正倒杯茶。” 朱雄英对于医生,教师本就很是敬仰,穿越过来之后虽然身份变高了,但对于救死扶伤的大夫也还是很有好感的。 这次外出,本来张太医应该随行的,但朱雄英念及张太医太过年迈,不忍心这位老人家跟着他们一路奔波,最终还是张太医在年轻一辈的医正里挑选了一个医术高明郑医正随队。 这位郑医正,要真论起来,也算是张太医的徒弟,自己将人带出来,自然不能不照顾着。 “多谢殿下!” 端起茶杯,郑医正也是一个读书人,被人一路拉着,身上的衣着都凌乱了,要不是殿下的身体重要,他这样绝对算是藐视皇权了。 “无碍,就是昨天晚上睡晚了,喝了碗安神汤这才入睡,现在脑袋发胀,浑身无力,有点不舒服。” 趁着这个机会,朱雄英将自己的身体状况说清楚,在节约时间的同时还能让郑医正可以尽快决定药方。 “殿下应该是受惊了,导致精神不济,臣这里有几丸固元丸,殿下吃两粒也就无事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从衣袖中掏出小巧的瓷瓶,郑医正很是小心地倒出两粒。 固元丸? 固本培元吗? 看来应该是好东西。 朱雄英也不拒绝,很是配合地服药,卧床休息。 驿站内,燕王同时也拿到了昨日那位小贼的审讯结果。 “啧啧,真没想到,原来朱亮祖的后代也这样能干。” 很明显,昨天晚上的那个黑影应该就是朱昱这几年来发展的势力。 “雄英那里怎么样,醒了吗?” “长孙殿下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是昨夜受了惊,喝了安神汤就睡过去了,这会儿应该是醒了。” “王爷,王爷,长孙殿下那边传讯了郑医正。” “雄英怎么了?受伤了?” “不知道,只是本来在治疗伤兵们的郑医正是被长孙殿下身边的宫人直接给拉走了,老奴看不对劲,这才前来汇报。” “嗯,记你一功,走,去看看雄英怎么了!” 受惊! 还没有什么大碍? 没看侄儿都宣召太医了吗,你们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一百双眼睛竟然还能让贼人闯进来! 燕王余光瞟向身边的小队长,表情上满满的都是杀意。 “王爷,这,奴才不知道啊。” “哼,你还是祈祷雄英没事,不然……” 燕王语气中的危险直接震慑住了身边喏喏的小队长,本以为自己昨夜立了功,今天能在燕王殿下这里得到重赏,可没想,一个小小的刺客,竟然让长孙殿下受到了惊吓,今日更是到了要宣召郑医正的地步。 听老人们常说,小孩子灵魂太弱,受不得惊吓,可长孙殿下已经七周岁,昨夜也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安神汤更是在第一时刻给端了上来,按理说应该没有事才对。 难不成,那个刺客在被发现之前还做了其他事情? 好像这个刺客就是在长孙殿下隔壁给抓住的,难道这个刺客顺手给长孙殿下屋里下了药? 人,就是不能胡思乱想,在没有任何提醒之下,人这种动物最擅长的就是无中生有。 小队长就在这种情况下,成功地在发现真相之前将自己吓傻。 等几人来到朱雄英的屋子,小队长的面色十分苍白,一眼看过去,此刻的他反而更像是一个久病未愈的重症患者。 “四叔,你办完事了?” 本就是一个小小的熬夜,伤了精神,在郑医正的针灸、药丸齐上阵之下,短短的一刻钟,朱雄英就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嗯,刚回来就听说你受了惊,现在还躺在床上,这不就第一时间来看你什么情况来了?” 看来手下的人是时候要整治一下了,瞧瞧侄儿着红晕的小脸蛋,那里看着像生病的样子? 真的是吓死人,自己不过就是在江南府没带侄儿去玩就被坑了两艘海船,这要是真的因为自己的行动使得侄儿受惊生病,不需要侄儿说什么,就凭借着上面那个疼爱侄儿的老爷子,自己这次肯定是要大出血不可。 “四叔,那个侍卫长是受伤了吗?我咋看着他的脸色那么苍白?不会是受伤,失血过多了吧?” 朱雄英的话,成功的让屋内几个人的目光齐齐集中在了小队长身上,被所有人一看,小队长的身形都有些微晃。 “要不要让郑医正看一看?刚好郑医正也在这里。” 朱雄英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但能跟在四叔身后的,那一定是四叔相当信任的亲信。 亲信的培养有多不容易,这段时间朱雄英是深有体会。 可以说每成功培养出一个合格亲信,投资在这人身上的钱财还是其次,最难的是对于人性品德的考验删选。 这位侍卫长,脸色苍白,身形晃动,一点也没有作为习武之人的样子,自然而然,朱雄英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应该在昨夜的行动中受了伤,回到驿站更是没有休息,一直坚持到现在。 内心这样想的朱雄英,愈发地觉得四叔不是人,不仅要坑侄儿,就连对待自己手下的亲信都是这样的不近人情,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会选择跟着四叔,难道是那什么该死的个人魅力? 短短的一分钟之内,朱雄英的表情经过了一系列变化,看的朱棣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 “侍卫长,你受伤了?” 这脸色白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药隐瞒不报。 “没,没有,奴才这只是吓得,本以为长孙殿下...” “嗯?我咋了?我就是昨天没有睡好,有些头疼而已。” “没事,就是手下人大惊小怪,昨天没睡好,那今天就再休息一天,明日再启程。” “我们这是要等高将军他们吗?” “对,昨夜抓到的那个刺客是永嘉侯私下培养的死士,永嘉侯再应天府兵败之后,这些余孽就聚集在一起,想要杀我们给他们主子报仇。” “还真敢想,就他们这几个?还真的是找死!” 死士,确实很厉害,可那又怎么样,没听过是蚁多咬死象吗? 就算是你能飞檐走壁又怎样,一大堆人将你团团围住,就算是你武功高强能打十个、百个,那成倍人数你总不能全躲过去吧。 “确实是找死,这些人就没想活着,昨夜被抓之后,那个刺客就咬毒自杀了,要不是身上的记号,我们说不定还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方的人手。” “那四叔,下午我可以上街玩吗?听说临江城很是热闹,我想要去看看有没有从外面运回来的新玩意。” 大明境内,除了因为保存不了的物什,皇城里那是什么都有,更别说每年这些各府城都会想尽各种方法上献珍宝,朱雄英早就没什么兴趣。 可外面运回的东西就不一样了,朱雄英因为自己的穿越,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引起其他国家的巨大变化。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更何况是自己这么大的一个人。 自己的存在,改变的不仅仅只有大明,在不断地辐射下,影响的全球。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行,好好休息,临江城最近来来往往的商船太多,各色的人员杂乱,好好待在驿站里,不要乱跑,街道上的拍花子还是很多的,要是真将你掳走,你四叔我一定会被你父亲、我父亲找麻烦的。” “哼!” “行了,就让郑医正待在这里。” ...... 第二日离开临江城之时,朱棣最终还是搜罗了一车新奇东西给朱雄英解闷。 就像是朱棣猜测的那样,第二天,他们一行人就成功与由应天府赶往江南府的高将军等人成功会师。 由此,原本的行杖队就从原先的四百人极迅扩张到了三千人的规模。 这么多人,一路上,就算是有那不开眼的小贼,一般也不会招惹这么大的一支朝廷队伍。 在大军的保卫之下,返回的后半程很是安逸。 但作为一个被马车困住手脚的小孩,朱雄英成功地在马车待了三天三夜。 回到东宫,风尘仆仆的朱雄英成功地满血复活,直接被宣召进宫。 就在朱雄英一头雾水之时,亲自为他领路的王充也是透出了口风: “殿下不用太过担心,不过是有人想要见您,陛下实在是拒绝不了。” 那位张大学士也是够可以的,陛下好不容易心软,并出于对于他敬重,陛下本打算剥夺他的功名之后让他做一个隐士,可这人却是死活想要见长孙殿下一面才能死心。 “爷爷,您找我?” “怎么样,听说你在江南府还搞出什么水泥路?还大挣了一笔?” “嘻嘻,真的是什么消息都瞒不住爷爷您,孙儿还想着给您一个惊喜呢,您老就得到消息了,真没意思。” 从身后宫人手中借过木匣,朱雄英很是嘚瑟地展示着自己从江南府给爷爷“礼物” 整整二十万两的银票。 “这只是前期的定金,等那边全部完工之后,还会有一笔进账,这些是您跟其他叔叔的,共三成!” “不用给他们,调给内府监。” 什么私房钱,他们还差这点? 每年从内府监给他们拨的就不是一笔小数字。 自从决定不能再让大明供养皇亲国戚之后,朱元璋就开始想办法怎样才能子孙们留下丰厚的家底。 说白了,现在的皇家跟一个大家族其实本质上没什么差别。 一个大家族,想要保证世代昌盛,不仅仅要有能扛鼎的后代,还应该要有为家族腾出的巨大容错机会。 “这次又是谁想见我?爷爷,我又不是什么奇观,能不能不要什么人都让我来一趟,真的很麻烦!” 从王充的口风之中,朱雄英也是听明白了,这次应该是有人想要见自己,爷爷这才不顾自己刚回来直接将自己传召进了皇宫。 “张大学士,他不相信你那么聪慧。” “张大学士?” 一听到这个官职名称,朱雄英也是打起了精神,这可不是什么小官。 大学士,这个官职,是从唐中宗时设立,原职为协助皇帝批阅奏章,起草诏书等。 可流传到大明,大学士就成为了中书省,内阁要臣,可随着洪武十三年丞相胡惟庸因案被诛,明太祖罢中书省,废除了二千余年来的丞相制度,大学士成为了官学的一个教授,大学士真的沦落成为一个清臣。 可由于大明工作份量实在过于庞大,洪武十五年不得不设殿阁大学士,为皇帝顾问,一开始大学士并无实权,类似今日的秘书之职。 虽然比不上手握重权的将军,但是这个官职的重要性,请参照一下现在的国务院秘书长。 “爷爷,大学士是不是怀疑我是那个搅风搅雨的幕后之人?” “不,他觉得你不是,他不相信。” “那我要怎么证明?” “没什么,他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行吧,我倒是无所谓。” 张大学士并没有跟那些谋反之人关押在一起,说白了,他们就是不满意朝廷的新政,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谋逆行为。 再加上这些人又大多都是文臣,身后代表的又是一大群士人,就算是为了安抚这些人,朱元璋也不可能将这些人一竿子都给打死。 最终也是这个结果,这些人最终的归宿也只是被罢黜了官职,并要求族中子弟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 不要觉得这个惩罚不痛不痒,这个惩罚其实很严重,三代之内不能参加科举的话,那就代表着他们家族在朝廷中的地位会逐渐降低,在外的形象也会因为朝中无人沦落为纯纯的隐士家族。 可以说,远离市嚣已经是他们这些人最佳的选择了,毕竟这样做,后人的历史中还能多几位淡泊名利的名士。 见到张大学士,朱雄英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短短的几天之内,这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竟然从意气风发的皇帝近臣沦落为一个花甲老人。 看来精气神这种说法并不是无的放矢,这人一失去了精气神,整个人的状态都好像苍老了十几岁。 眼前的这位张大学士,本就年纪不小了,被这么一打击,现在看着竟然满头白发,实在是令人唏嘘。 “张大学士,听说你想见我?我来了,你要说什么?” “长孙殿下,新政真的是您要求的吗?” “是的!” 这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朱雄英承认的坦坦荡荡。 “长孙殿下,难道您真的不怕那些草民得势之后反噬吗?” “反噬?反噬什么?皇权吗?可笑,要是没有民,何来的君,没有君,又何来的皇权。 这一切所谓的特权,只不过是你口中的那些草民赋予的,张大学士,我真的不清楚,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天下万民,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他们各自的选择不同罢了,有的人选择了种田劳作,所以他们成为了耕农,有的人有一门手艺,所以选择了成为手艺人养家糊口,而你们,只不过是选择了读书科举,这才成为了这些人的管理者。 可,管理并不代表镇压,压迫,反而更应该为了这份万民的信任而奋斗。” 第一百六十八章 “殿下,可是殿下您想方设法为了这些草民考虑,可那些草民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吗?” “纵然陛下不顾皇权,豁出身价的去庇护这些草民,这些草民也是不会感恩戴德的,今日他们如何对待我们,明日就会如何对待殿下你们,殿下,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真心对待的。” 听着张大学士苦口婆心的劝导,朱雄英瞬间觉得这人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悄悄地蹭到爷爷身边,装作很小声询问: “爷爷,这位张大学士不会因为打击变傻了吧?” 虽然朱雄英的声音不大,但是耐不住这个环境实在是太过安静,这个问题就这样在猝不及防之中正正好的传进了张大学士的耳朵里。 要说这古代也是有好处的,这老年人竟然都没有耳聋的表现。 看着朱雄英一脸怀疑的样子,张大学士险先整个人晕死过去。 殿下这是再说什么? 我成了傻子? 怎么可能,要是我都是傻子的话,还能混到陛下身边成为大学士? 就算是你怀疑我,那也不能怀疑陛下的眼光吧。 “殿下,我很清醒!” 背后说人被人发现,就算是朱雄英都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心脏都变快了几分,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说被人坏话的好,这种体验感实在是不太美妙。 “行行行,你很清醒。” 为了不刺激这位老人,朱雄英只能是敷衍地回答。 “殿下,请您正式回答老臣的问题!” 尽管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生气,寻求答案,然后再反驳殿下,让殿下明白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然后再让大明回归到原先的道路上,那才是他今日要求见长孙殿下的目的。 自己不能让长孙殿下将自己的思维给带歪了。 不住的在心里让自己不要太过生气,张大学士目光灼灼地盯着朱雄英,时刻准备在得到回答之后就反驳过去。 “好,那我就正是回答你的问题,张大学士,难道在你眼里,只有你们这些成为官员,拥有特权的人才是人,那些寻常百姓们都不是人吗?” “既然大家都是人,那你们享受着特权,不是也没有念及陛下的好吗?就算是他们现在因为自己受教育的程度不高,并不会记着皇家对他们的好,但是,那些真的受到好处的后人们难道也不会念着我们朱家的好吗?” “张大学士,您作为能登上大学士官职的大儒,想必也是熟读历史的,我们也不说那几千年前的历史,毕竟有些久远,任何事情的真实性我们并不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就说元朝,我大明的崛起,难道不就是因为你口中不屑的草民奋起反击,这才将残暴的元朝给掀翻的吗? 你口中蔑视的草民,在受不了残暴统治,在国家处于水深火热之时,奋起反击,最终取得胜利之后,社会稳定之后,你们这些读书人全蹦出来,用什么科举等手段开始参与朝廷管理。 或许你会觉得,那是因为你们都是读书人,可我现在就想问你,当这些草民们起兵作乱之时,你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都在哪里?” 说着说着,朱雄英愈加的愤怒,虽穿越的时间还很短,但朱雄英却在大明体会到了在现代之中体会不到的温暖。 不论是坚定不移相信自己的爷爷父亲,还是跟着自己胡闹的二叔、四叔,他们这些在朱雄英记忆中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人物,给了朱雄英自己存在的意义。 有过愤青激情发言的人都知道,人一激动起来,这大脑就不会思考,只会随着情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张大学士,您怕想不到,在我大明灭亡之时,江阴十万百姓同心死义,同我大明共存亡,而那个时候,那些深受国恩,享受万民供奉的士大夫们,一个个却是消失了踪迹。 我也不怕告诉你,明末之时,北方的女真人趁我大明内部空虚,大举南下,而当时明朝万历三十八年一甲第三名的钱谦益,竟然做出了进献应天府投降清军的做法。” 说道这个小人,朱雄英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语气很是悲哀地说道: “不仅如此,还是这个钱谦益,在女真人诏令天下汉人剃发,改梳辫子头时,这位榜眼自称自己头皮肾痒,其后随着诏令剃了头发。” “呵,作为读书人,张大学士,你告诉我,你们读书人标榜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 他,堂堂的一个榜眼,还不如他的夫人,钱谦益的夫人,虽然出身烟花之地,但尚且全力劝道其随他投水殉国,钱谦益跟随着夫人确实来到了应天府江畔,但是,这个没骨气的,在江畔竟然说出来一句话,张大学士,都是读书人,不妨你来猜测一下,我们的这位榜眼爷说了什么?” 朱雄英脸上浮现出不屑,很是冷意地盯着张大学士,仔细地观察地他的脸色。 可他的话实在是太过震撼,一边的张大学士都已经被朱雄英的一番话给吓傻了,直接就给震撼在了原地。 朱雄英本就不是为了得到这个猜测,在停顿几秒之后,他又微微叹气,接着说道: “我们这位榜眼,在接触到江水之际,他说‘水太凉!’ 哈哈,水太凉,多么荒诞的借口,一位榜眼,竟然只是因为水太凉就放弃了殉国的想法。 张大学士,你说可不可笑?” 朱雄英现在疯狂大笑,完全没有作为皇家贵人的教养。 比起张大学士,此刻的朱雄英反而更像是疯子。 “英儿,英儿,别说了!” 一旁的朱元璋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详细的讲述,之前只是知道明末有这位一位没有骨气的士人,可没想到,这人竟然还作为了献城池卖国的‘壮举’! 他娘的,这位钱谦益还真的是一个人才。 朱元璋双拳紧握,心里恨不得直接将姓钱的给灭族。 这种卖国求全的,活着都是浪费资源,就不能让他出生的好。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此番讲述,费尽了朱雄英本就疲惫的精神。 一步一步来到张大学士面前,朱雄英轻声说道: “张大学士,以往,我也很是相信所谓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可是,这位钱夫人,实在是做出了我大明的风骨,位卑未敢忘忧国,可那些口口声声将国家大事挂在嘴上的官员们确实一个比一个苟且偷生。 商女犹知亡国痛,尚书尚嫌水太凉!” “张大学士,在我看来,你口中的那些寻常百姓,比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立场坚定的多!” 自古以来,凡是强敌入境的,哪朝那代不是官绅先降而百姓侯降? 论临阵脱逃跑的快的,谁能跑得过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 朱雄英的这一顿输出,直接让张大学士不知说什么了。 他能说什么,长孙殿下说的有错吗? 没有! 那自己还要跟长孙殿下讲道理吗? 明显不可能啊。 自己强力要求见长孙殿下,本就是为了能说服长孙殿下,让陛下可以收回实施新政的想法。 “殿下,就算是文官不堪重用,但殿下,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真的按照新政实施,等到明末时期,天下百姓岂能容得下朱家人坐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听着这熟悉的问题,朱雄英不由地笑着说道: “且不说这后世历史走向会怎么样,可我明知道循规蹈矩下去,大明会一步一步走向末路,那我为什么不选择另一条道路尝试一下?” 这句话是实话,就算朱雄英是从二十一世纪回来的又怎么样,他学到的知识只不过是历史,新政自己来了,这大明的历史从自己来到之后,历史的走向就已经发生了偏移,未来的大明,或者说未来的华夏大地会何去何从,朱雄英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反正朱雄英能够确定一点,那就是未来终究是会演变到没有君王一言堂的地步,就算是现在牢牢握着手里的这些优势能怎么样,终究是抵不过历史大势。 可那些子孙后代现在已经不再是书本上单薄的纸片,自自己来到这里开始,这些人就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后代,成为了自己的责任,朱雄英必须要为他们做些事情才行。 就像是爷爷说的那样,大不了,朱家就回归淮西老家种田养家。 可就算是要回归淮西老家,朱雄英还是要提前布局,让淮西真正成为老朱家最后的退路。 张大学士被朱雄英打击的不行,本就花白的头发,朱雄英觉得自己一顿话之后,头发更加花白了几分。 这种倔老头,朱雄英最是不喜,明明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典型的掩耳盗铃。 “爷爷,我走了!” “等会,今日无事,跟爷爷说一下你这次到江南府的见识。” “哎呀,爷爷,按我说啊,你就应该找个时间去大明境内好好逛逛,你这皇帝当得,这要太憋屈了,没日没夜地在宫里批改那些似是而非的奏本,您还好真有耐心。” 爷孙两人的对话逐渐走远,身后颓然的张大学士,并没有人前去理会。 朱雄英既然开了这个口,那朱元璋自然就有办法封住这位的嘴,一个年迈的老臣,经受不住巨大打击疯魔的也不是个例,深宫中的这种手段还是很常见的。 “英儿,这次是不是搞太大了,整个应天府的百姓都参与进来了,阵仗好像出乎了意料。” 朱元璋收敛起轻松的表情,很是沉重地问道。 “爷爷,这是阻拦不住的,我们的力量还是太弱,只能是顺势而为。” 现在要是不变法,那大明一定会顺着原先的历史走向,在两三百年之后的一次打规模天灾之中,整个大明王朝轰然倒塌。 这点朱元璋也并不否认,甚至他几乎可以肯定,等到两百年之后,几乎毫无例外定然会有鞑子由北南下。 纵然是这些女真人武力不强,但在大型天灾的侵袭之下,草原上的其他部落一定会联盟起来,直接攻过长城。 自从听到孙儿对于大明未来的预见之后,朱元璋也是整理了历史上历朝历代更迭的规律。 一个朝代的灭亡看不出什么,但整理整个历史自然而然地就发现: 凡是天下安稳平定时间长了之后,如要改朝换代,必会有强掳入关。 自汉开始,汉末分三国,紧接着司马家创立西晋仅仅昙花一现便是南北乱世,好不容易平定了乱世,隋朝又在华夏大路上闪耀,隋二世转唐,唐末又是五代,在五代割让燕云十六州之后,两宋便在历史长河上屹立。 蒙古铁骑从草原出发,重装骑兵从草原奔袭而下,第一个由胡人统治华夏大陆的就在历史上出现。 细算下来,历史上竟然压根就没有一个享国超过百年的大一统汉人王朝,是平稳过渡到另一个大一统汉人王朝的例子。 就是因为这个,朱元璋才会在孙儿的提议之下,宁愿变法,放手一搏。 但,朱元璋最终还是那个朱元璋,就算是历史大势不可违,朱元璋的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后代子孙生活的。 “爷爷,你不用太过担心,其实历史早就给我们答案了在我的那个梦境里,大明之后紧接着的就是清朝,而这个由鞑子统治的清朝则是华夏大陆的最后一个王朝。 清朝的末代皇帝,在历史大势下,他竟然不服输,时时刻刻想着要复国,不惜勾结外贼。 也就算是这样被万民唾弃,他这个末代皇帝也依然得到了善终。” 就清朝的那个折腾样,百姓们都没有深究,那我们老朱家要是从现在开始变法新政,大明的未来一定会比经历过百年落后挨打的社会更加光明。 那等到天下不再需要皇帝之时,大明的亡国之君真的想要回乡种地那绝对不会有人会反对。 甚至朱雄英都觉得,老朱家的子孙们就算是效仿汉献帝,当一个‘山阳君’,一辈子衣食无忧应当也不是一件难事。 第一百七十章 其实近代史上,在清亡之时,当时的总统就商讨过大清末代帝王的去留问题。 当时的决定也是参照了一部门三国的这段历史,只不过参照的不是那个被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傀儡皇帝‘汉献帝’,而是参考了三国之中魏国的曹家后人曹奂的结局,将当时的清帝当作了国之上宾。 历史上,魏国虽然被西晋所吞噬,但是后君对于曹家人的优待却是不低。 不仅在西晋中备受礼遇,甚至就算是到了东晋,曹家人依旧还是国之上宾。 南朝北朝宋齐梁陈,甚至还将曹家人给拉了出来,封了个王。 也就是历史上的陈留王,而且这位陈留王,虽最后被废黜,也不是因为什么隐私的政治原因,而是因为末代陈留王曹粲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再加上当时曹魏的威名已经在历史长河中逐渐被人遗忘,甚至已经到了优待王室传统的二王三恪的期限,这才将陈留王的王位给自然而然地废黜了。 这个二王三恪,简单来说就是封前二代后裔为二王,前二代死亡之后,再封其前三代后裔,称为三恪。 在古代政治礼制,这种礼仪属于宾礼之一,从尧舜禹时期就开始实施,历代王朝皆封前代王室后裔爵位,称为二王后、三恪,给予王侯名号,赠予封邑,祭祀宗庙,以示尊敬,显示本朝所承继统绪,标明正统地位。 其中所谓的“恪”,即表尊敬之意。 看着爷爷、父亲每天这忙碌样,朱雄英反而觉得老朱家还不如真的去做一个‘陈留王’呢。 陈留王,虽没有万人之上的皇上拉风,但至少,人家这个陈留王旱涝保收啊。 二王三恪之后,虽陈留王被废了,但当时,不要说是夺取了曹家江山的司马家了,就连夺取了司马家江山的刘宋那都已经亡国了。 所以说,当皇帝有什么意思,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仅要处理天灾祸事,还要处理上千人之间的人心险恶,一个人恨不得长出三千多个心眼子,在大量事务的堆积之下,历史上直接累死在帝位之上的皇帝数量也不少。 “你的意思是说,这种人都善终了?” “确实是这样,至少没有被人欺凌,不缺吃不缺喝的。” “要是我大明的亡国之君敢这样做,我就算是化成灰也要蹦起来打死他,不愁吃喝也就够了,还想咋的? 跟这个不知好歹的清代宣统比,好像还是我大明子孙更加有骨气些。” 听到朱元璋这个老祖宗把自己的后代与那宣统相比,朱雄英就是一脸的不屑。 “爷爷,这两人相比就是在骂人好吧,我朱家虽最后也灭国了,但至少崇祯还是做出了成绩的。” 这可不是朱雄英王婆卖瓜,这都是有历史依据的。 朱由检这倒霉孩子,虽然跟祖辈朱元璋、朱棣等人相比,也不能跟有大作为的李世民、刘彻等名字放在一起,但跟那些朝代的亡君相比,朱由检敢排第二,那绝对没人敢排第一。 毕竟在那些继位之初就被权臣把持朝政的亡国之君中,只有朱由检一个人成功地的收回了大权。 那鼎鼎大名的魏忠贤,可不是那些网络键盘们说的不过就是一个老太监,皇帝随随便便就能被杀的主。 你见过哪家的正经太监敢在朝内自称为九千岁的? 而且当时的后宫,那可是还被一个客氏把持着的,可以说,当时的皇帝,一举一动全被人给监视着。 只要皇帝做出一点违背他们意愿的事,那深宫大院里,稍有不慎的事情就会被施加在不听话的皇帝身上。 吃点什么东西,食物相克,或者干脆就是一把把人推进水里,在深宫里,那都是不足为奇的。 崇祯那孩子,可是时时刻刻行走在刀尖上,行事如履薄冰,这样能把大权收回来,不得不说,朱由检还是很有本事的。 更别说,在亡国知己,两位帝王的不同态度了。 朱由检说:朕死任贼分尸,勿伤百姓一人! 典型的牺牲自己一个,保全天下百姓。 但宣统却是:我如果都不当皇帝了,我存在于世还有什么意义? 典型的自私自利,利己主义思想。 两相对比,两者之中的差距,不言自明,一目了然。 宣统要不是会投胎,就凭借宣统那脾性,他也配当皇帝?! 听到朱雄英对于后代子孙的认可,朱元璋的心里也是一阵的舒畅。 还是要看他老朱家的种啊,不说要大富大贵,咱大明至少要正气。 就算是亡国又怎么样,亡国也要亡的硬气,不能丢人! “哎,现在还有时间,你跟爷爷详细说一说,大明后面的这些娃娃们到底怎么样,是不是都跟这个由检一样正气?” 以往都是只言片语,今日朱雄英重新提到这个话题,朱元璋自然是也想详细了解一番。 一个老祖宗,就没有不希望自己后辈子孙有出息的。 “额,爷爷,你还是不要太过期待的好,那些人,有些事情做的还是很过分的。” 不想让爷爷的血压飙升,朱雄英很是尴尬的想要将这个话题直接略过。 但谁想,朱元璋今日十分的有兴致: “无妨,那个家族没有几个不肖子孙,只要不是那种卖国暴列的,那就没事。” 朱元璋已经在心里有了准备,在他认为,纨绔嘛,哪一个大家族里没有,就算是皇家又怎么样,总不能要求每一个后辈都惊才艳艳吧。 “那我就说了啊,你可别生气。” 朱雄英还是不放心,提前让朱元璋可以有心理准备。 “嗯,说吧,你爷爷我现在还老当力壮的很。” 老人就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的不服输,不认输,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是一样,被人质疑就是一阵辩驳。 “允炆,四叔之间的事孙儿已经说过,那就不再说了,四叔还是很有能力的,将大明治理的很是强盛,甚至在在位期间,前后五次亲征北伐,解决了我大明的心头大患。”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好,就应该这样做,那些人,只有打疼了才能知道怕,亲征啊,朕也想。” 朱元璋眼睛中透出几分渴望,北元,可以说已经成为了朱元璋心头的一块心病。 现在听说自己的心病被儿子解决,顿时也很是欣喜。 “确实,四叔是一代枭雄,要是可能的话,其实四叔完全可以领兵攻打北元。” 就算是四叔现在还年幼,但手段可一点也不稚嫩,因为封地在燕北,反而更加熟悉北元地区的气候环境。 “现在还早,不能大动干戈。” 朱元璋虽同样也是蠢蠢欲动,但作为帝王,他很明白,发动战事并不能凭借着自己的心情,这其中要思考的事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历史上较着名的军事战略家,汉武帝刘彻算是一个,但就算是刘彻,之所以敢重击匈奴,稳定西北边疆,也不过是因为之前有汉文帝、汉景帝两位休养生息的帝王打下的基础在。 可以说,汉武帝刘彻时期,他的雄才伟略才是真正的使中华民族时代光荣的开始,他也同样因此成为了中华历史上伟大的皇帝之一。 “接任四叔帝位的是朱高炽,这个弟弟怎么说呢,孙儿只能用一句好人来评价。” 想来想去,朱雄英觉得除了好人这个词,其他词语并不能很准确的形容这个悲催的弟弟。 “好人?!” “怎么说?难道,他也做出了什么大事?” 好人,这个词可不算什么贬义词,朱元璋瞬间来了精神。 “额,这倒是没有,因为有爷爷您与四叔两人为他打下来的基础,所以其中大明境内已经很是稳定了,朱高炽其实可以享乐一点,同样的,他也确实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好皇帝,对待大明很是敬业,但爷爷,好人通常是不长命的。” 停顿两秒,给爷爷一点反应时间之后,朱雄英这才轻轻叹气,接着说道: “四叔发动夺权之势之时,就是朱高炽这个燕王世子镇守北平府,他善抚士卒,仅以万人拒南军李景隆五十万之众围攻,保全了城池,也算是一个有本事。 四叔登基之后,第二年也同样的将这位世子立为皇太子,在四叔数次北征蒙古之时,他都是以太子的身份监国,将大明的朝政管理的有条有理。 在四叔在位二十二年之后,永乐二十二年八月登基,实施了很多的善政,休养生息,使得百姓得到了休息,为之后的‘仁宣之治’奠定了基础。 但是可惜的是,这位弟弟,真的是一个短寿之人,仅仅在位九个月,就因病重不久之后就驾崩。” 说完,朱雄英也不由地感叹一声岁月妒英才。 要是朱高炽能活久一点,说不定大明还能续命几十年。 朱元璋也是一阵的惆怅,人老了之后就对年轻人很是羡慕,一个能力这么好的孙辈,最近竟还没有活到寿终。 虽没有亲眼所见,但所谓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终究是让人内心难受的。 “接下来,按着燕王世系: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顺位的话,应该就是瞻字辈了吧,这个怎么样?有没有为我大明做出什么” “接任的是朱瞻基,他被称为明宣宗,在位时还算是比较称职,更是开创了‘仁宣之治’时代,就是有两个‘污点’,也不算是污点吧,也就是个人爱好,朱瞻基不喜欢自己的皇后,于是登基之后就将皇后给撤了,还很喜欢斗蟋蟀,更因为喜欢斗蟋蟀得到了一个太平天子,蟋蟀皇帝的称号。” 朱雄英想了想,突然想到了这位明宣宗好像设置内书堂了,专门负责教导宫里的那些宦官们读书。 刚想说,可想到爷爷对于这些宦官们的意见,为了不让爷爷太过激动,朱雄英觉得还是不要再说这个了,毕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之后的明朝宦官之祸,也不能全怪朱瞻基不是。 “蟋蟀皇帝!!” 朱元璋大喝一声,作为农家子,蟋蟀那是田间地头常见的昆虫,爱好斗蟋蟀在朱元璋看来,那就是不可能的。 “额,也就是一个爱好,爷爷不要生气。” 爷爷啊,你现在生气有点太早了,之后的那些‘孝子贤孙’做出的事更加过分,孙儿我害怕你老这身体听后承受不住晕厥过去。 “爱好,你的意思是,后面的朱家子弟还有比这个爱好更加离谱的?!” 从朱雄英的字里行间之中,朱元璋听出了浓浓的不妙。 “也还好吧,我大明有爱好的皇帝还是不少的,嗯,就像是嘉靖皇帝吧,就特别喜欢养猫。” “也是,登基之后就在宫里养了一只名叫霜眉的猫,还给这只猫封了一个官职,每月还有特定的俸禄,就算是这只猫死了,他还特意为自己的这爱宠打了一口纯金的棺材,这猫做的,比人的日子好多了。” 朱雄英不由地唏嘘:真没想到,在古代,竟然也有人不如猫的现象。 纯金的棺材啊,朱雄英都不知道自己作为大明皇长孙,死后能不能享受到这个特权。 “你说什么!” 原本还只是有些恨子孙不争的朱元璋一听这位爱猫人士的所作所为,也是愣在了原地,双颊翻红,险些一口老血当场吐出来。 他老朱家自己的子孙后代都快吃不上饭了,这位皇帝竟然还给一只猫发放俸禄。 死后更是打造了一口黄金棺材用以埋葬? 咱老朱家自己人都停尸三十年入不了土,更多的人都只能沦落到抛尸乱葬岗的结果。 可一只猫呢,竟然还有人给打造黄金棺材下葬。 他朱元璋都没舍得给自己打造黄金棺材呢,一只猫先用上了! 想到黄金棺材,朱元璋的血压瞬时就升了起来。 一瞬间,朱元璋脑海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将朱棣一系给阉割的想法又重新浮现出来。 在他看来,解决了四儿子朱棣,就等于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毕竟,朱雄英口中的那些孝子贤孙,都是燕王这一血脉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朱元璋眼色微深,朱雄英一看这个眼神,就知道爷爷这又是想敲打四叔了。 唉,四叔啊,侄儿我这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些可都是爷爷非得让我说的。 “那个,爷爷,其实你现在完全可以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就算是没有四叔一脉,在安定美满的大明生活久了,就算是再有抱负的人,也会在安定的生活中磨灭自己的斗志,沦落为爱好奢靡的享乐主义者。” “而且,爷爷,你要相信,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全天下最理性、最善良的百姓。 王朝覆灭的关键从来不是皇帝是不是亡国之君,而是在于亡国之君对天下百姓做了什么,我老朱家的后代子孙,虽也有享受生活的奢靡,但至少,并没有做出残害百姓,使得全天下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地步。 不管是哪一个朝代,只要帝王做出了对百姓有利的事,就算是当时的百姓不明白,后代也是会看到的。” “是非对错,百姓一定是不会忘记的!历史也是一定不会忘记的!” 这句话,朱元璋已经在朱雄英这里不知听了多少遍。 但是只有今天,朱元璋才算是彻底地坚定了信念,就连心底的最后一丝顾虑都彻底地消除。 毕竟他已经决定,此时此刻就算是想要反悔,这付出的代价他也不能接受。 “英儿,这张大学士虽然不是东西,但是他有句话倒是说的很有道理,那些读书人全去当胥吏,是不是会有些大材小用?” 普通的士人确实可以去当胥吏,可那些有能力进入殿试,成为进士,或者是因为年老而放弃的,就算是千里挑一,这些人里也会是有所谓的沧海遗珠的。 科举,虽相对于察举制还是更加公平,可有人的地方,那就有操作的余地,这里面的潜规则,就算是朱元璋也不敢保证。 这点朱雄英很理解,毕竟,在那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时不时的,高考冒名顶替、篡改报考院校等等操作层出不穷。 “确实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嗯,爷爷,不知道咱们的社学修建的怎么样了,这全面普及教育是一定要进行,刚好,我们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教书先生,不如就把这些普通的教书先生,也列作胥吏行列,位列朝廷官职。” 话音刚落,朱元璋也是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将胥吏的岗位给细化?” “嗯,之前的那些衙门中的胥吏,依旧还是像以前一样,但是涉及到文职,读书记事的岗位,我们就可以让那些书生们担任,术业有专攻。” “而且,我们也可以给这些人制定一系列的上升通道,那些普通的胥吏,他们要是想要晋升,也可以通过定期受学,获得跟那些书生一样的晋升空间。” 就算是胥吏,书吏与皂吏也是应该设定界限的。 一旦书吏跟皂吏有了明显了界限,这些向来善长高高在上,打造鄙视链的文人,一定会在胥吏行列快速地形成一道沟壑。 就算是朝廷不出手,这些文人就可以将书吏与皂吏直接给区分开来。 而且,朝廷虽然让这些读书人成为了吏,但实际上,这些所谓的书吏也是被纳入到了文官的行列的。 到了那个时候,虽然胥吏之害同样会出现,但是形式完全不一样。 这样一操作,不仅仅是将未来的胥吏祸乱问题得到了解决,而且还将那些科举变法之后,可能出现乱子的落榜失意人找到了出路。 有了胥吏部门兜底,一下子,大明科举的变法方向也大致清晰了起来。 原本,明代科举分为大三元跟小三元。 科举考试制度,共分童试──乡试──会试──殿试四级。 第一级为每三年由提学官主持、清代由各省学政主持的地方科举考试,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院试合格后取得生员(秀才)资格,方能进入府、州、县学学习,又叫入学考试。应试者不分年龄大小都称童生。 第二级每三年在各省会举行,叫做“乡试”,主考官由皇帝委派,中试者为“举人”; 第三级每三年在京师举行,由礼部主持,称为“会试”; 第四级会试中试者,天子亲自在朝廷策试,称“廷试”,亦称“殿试”。 殿试取中者叫做“进士”。 殿试分一、二、三甲发榜以为名第之次:第一甲仅三人,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若干人,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若干人,赐同进士出身。 其中最为关键的是小三元之中的最后一试院试以及大三元中的乡试跟会试。 院试得中之后,便会取得秀才身份,也算是脱离了民这个身份。 明初之时,得中举人之后便可以授予官职,这会儿加上胥吏部门,科举的层次更加的丰富。 举人之下的秀才们,终于是有了他们的用处。 秀才生员入吏籍,举人则可以授教育、主簿等官职。 进士则不变。 可以说,从通过院试开始,那些读书人就正式地成为了国家官员,吃的是皇粮,端的是铁饭碗。 自科举制度出现以来,除了慌乱的元代之外,历朝历代朝廷取用人才的唯一途径便是科举。 朝廷毕竟只有这么大,一个萝卜一个坑,每年朝廷真正的缺口并不多。 一代又一代的读书人前仆后继,秉持着读书改变命运,衣锦还乡的美好愿景,这些读书人寒窗数十载,每年不是在赶考的路上,就是备考的路上,一大家族都在为那唯一的出头机会奋斗。 等到公告放榜,一大群人一拥而上,要是榜上有名,必然会神清气爽,异彩纷发,要是最后名落孙山,必不会甘心,最终只能加倍的备考,浪费了银钱不算,更是浪费了时间。 秀才只是出头的第一步,举人才是登上官场的最低门槛。 久而久之,一代一代积累下来就造成了非常严重的资源浪费。 这种现象,在历朝历代之中,明朝最为严重。 第一百七十三章 自识字读书开始,历朝历代里,明朝的识字率在封建社会中,也绝对是首屈一指。 识字率提升了,可读书人施展抱负的途径却是一点也没有扩展,始终只有科举取士这一条道路。 而明朝如此高的识字率与人才的低利用率,其实也说明了明朝的人才资源浪费现象是相当严重的。 这种制度,说起来也就字面上的条例,可实际实施起来,却是相当困难。 就算是科举能按照朱雄英所说的那样变法,朝廷刚刚变法,或许会有人因为自身本事不够、家庭实在是困难、揭不开锅,选择去当一个胥吏改善自己的生活状态。 但随着变法时间久了,所有人还是会奔着最后一关的殿试而去的。 毕竟,一个胥吏,终究是比不过真正的朝官的。 放眼整个封建社会,不管是那个时代,读书人都是整个家族唯一的希望。 为了培养出一个读书人,多少家族那都是举全族之力全力供养。 古代,宗祠始终是一个人的根,而往往,同族之人都会生长在一个村子,为了让自己族人可以有好生活,那些族内的长辈们就像是养蛊一样,将族内的全部适龄孩童集聚在一起,共同教养,在学习四五年之后,一同参加童试,上榜之后继续上学读书,积极进取。 要是落榜,那大多就会被劝退,凭借着自己识字的本事,在县城里找一份需要识字的轻松工作,也足够养家糊口了。 即便是那被全族赋予重任的书生自己,那是一点自己的意见都不能有。 读书读烦了,想撂挑子? 压力太大,不想考了? 你问问他,他敢吗?! 不用开口,只要回头一看,那满满的一大家子,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叔伯舅父,婶娘舅妈们,甚至就连村子里那些还在黄泥里嬉戏打闹的孩童们,那都是紧衣缩食地供养着你进学。 结果你突然来一句,我累了,不想考了,想要做一个胥吏凑合养家。 敢问,谁有那个胆子说? 不要说开口了,就算是有想法,那也是错的! “爷爷,这次变法要想快速见效,我们就必须要尽量地分出层次,” “现在最重要的是,最低也要把天下各府城的变法落实下去。 我们唯一要担心的是,一旦在这些人群体里划分出层次,所有人一定是会本着最后那顶峰冲刺,久而久之,变法的就会陷入僵持,从而还是形成了人才的堆积,为了避免人才的淤积,孙儿认为,其实可以在大明境内设立一个科举功名有效期。” 想了想,朱雄英直接就将未来的教师资格证有效期给搬运了过来。 科举功名有效期?! 朱元璋听到这么一个没听说过的名词,神情也是一阵的迷惑: “这个科举功名有效期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效果?” “这样,孙儿举个例子,我们就以乡试为例,参加乡试的前提是需要院试得中,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在这其中设立一个成绩的有效期。” “院试得中者,必须要在成绩有效期内决定自己是否继续考试或者选择去当地衙门供职。 如果在科举功名有效期之内,这位考生落榜而且也没有去衙门上任,那他就必须要等到下一次考试期,而且,在下一个考试期内,这名考生必须要从院试从头考起,并不能在自己考中的基础上往上考。” “哈哈,这个有效期好,很好,不仅是可以给这些人压力,还能为朝廷清除一批靠着运气以及其他因素成功得中的生员。” 每年科举,虽然标榜的是公平公正,但每次考试,试题都是几位大儒、学士、教育一起出的题,主观能动性太大,客观性保证不了。 民间的那些考生为了可以考一个好成绩,无所不用其极地探听出题人的偏好,从而加强自己这方面的功课,投机取巧,虽然不会大程度上左右最后的结果,但对于最后一名与落榜第一名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毕竟可能就是一个偏好问题,一个人可能就会刚好上榜,而另一个则会因为这种莫名的原因而名落孙山。 这种改变命运的关键时刻,这些人真的是想尽了办法。 “而且,孙儿觉得现在大明的科举考试还是有它局限的,圣人都说:教学应该有教无类,那我们朝廷选拔官员自然也应该如此。 选拔官吏,不应局限于出身,一旦入仕,任何提拔,绝技不可考虑其究竟是秀才出身还是举人出身。” 这种抱团的情况,不管是那个时代,只有在人群中,就是不可避免的。 往大明朝堂上一看,就算是文官集体,那也是有其小集体存在的。 秀才跟秀才在一起保团,举人跟举人一起游玩,进士则是自诩高雅,看不起那些举人、秀才。 甚至,那些官职低的,还会根据自己籍贯不由自主的分成所谓的江南区、西北区等等,总之,这种抱团取暖的方法,朱雄英那是见怪不怪。 不管什么时候,华夏大地一直都是人情社会,就算是凭借能力的岗位,你也行,他也行,可是他跟自己的关系好,那为什么不选择这个跟自己关系好的,而是要选择你? 难道就为了所谓的公正公平? 不要忘了,还有一个举贤不避亲的优良传统在呢。 只有朝廷从上到下不重视这些,那这些人就不会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到勾结团体上。 这样一来,一紧一松,绝大部分考生的后顾之忧就会被解决。 “可,要是这样做,那些名落孙山的考生,岂不是会直接投河自尽?” 很显然,这种科举功名有效期在朱元璋眼里,实在是太过残酷。 这样一来,确实是可以让不少的考生根据自己的真实才干选择前往衙门上任。 但是对那些从小被给予厚望的、真正寒门出身、从读书的第一天就是奔着考中进士的读书人来说,这个政策完全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如果下一科真的要从头再来,对于一个普通家族来说,这一路上应考的开销,几乎就意味着这一辈子,很可能一直都会在考试的路上。 对于寒门来说,这几乎就意味着倾家荡产。 来自于家族的巨大压力,那绝对是可以逼死一个人的心理的。 听完爷爷的担心,朱雄英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轻轻一笑,很是不以为然: “爷爷,你忘了,我们变法的最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全民读书,而且,所有学子学习资料,那可都是由朝廷负担的。” 朱元璋一愣,刚才还是旧思想作怪,他也没有多想。 直到被孙儿这样提醒,朱元璋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变法每一环那都是环环相扣的。 废除胥吏的奴籍,是为了让读书人可以有更多的出路,为了让读书人们选择在衙门当一个胥吏,反手就甩出一个科举功名有效期出来,硬逼着你们两者中选择一个。 为了避免这些人真的因为银钱沦落到暴动的地位,朝廷开始发展社学,免费提供学子学子资料,这笔在百姓们看来负担很重的银钱被朝廷出资之后,那些寒门士子身上的压力瞬间就会轻松很多。 名落孙山虽有遗憾,但在朝廷兜底的情况下,这些人绝对是不会一个想不开,直接走上绝路。 毕竟哪怕是一个书吏,在没有了贱籍名声跟不影响下一代科举之后,这样的活计,也比在地里刨食,一年能否吃饱全看老天爷心情的生活体面舒适的多。 虽说比不上那些朝官们出人头地、衣锦还乡,但在众多的平民百姓中,那也绝对算得上是寒门贵子了。 “爷爷,这要这个胥吏制度可以顺利实施起来,那对我大明安稳来说,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爷爷,你也不要小看这个小小的胥吏,这个位置可是相当重要。” “怎么说?” “爷爷,你为什么会畏惧天下读书人?不就是因为一旦这些人读过书,却又施展不了自己才华的话,这些有野心、有前瞻性的读书人就会想其他办法,从而影响天下安定。” “确实如此。” “可变法就不一样了,一旦这个科举用得好的话,那您老就不必因为担心无处安置这些人,而不敢去培养人才了。” 这个问题才是朱元璋一直以来很是忧虑,没有任何解决办法的问题。 毕竟,一旦朝廷大肆推行起新政,届时一定会有一大批孩童进学读书,等待五六年这些人学业有成之后,朝廷就会陷入没有地方安置这些人而陷入慌乱,届时有心人一调拨,这些人一定会成为大明的不稳定因素。 可没想到,今日孙儿竟然轻而易举地就给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问题。 人数太多?安置不过来? 那有什么,完全可以将他们先用吏籍安置下来啊,什么一职两人,正副两职,完全都可以用起来。 等到天下局势变化之后,这些吏籍绝对会成为重建大明的重要力量。 朱雄英现在正想怎么将蒸汽利用起来,可小型的水利纺车都能搞出那样大的动静,蒸汽一搞出来,绝对会逼死大明一半以上的手工业。 等到蒸汽出现,大明绝对会脱离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而当大明脱离自然经济之后,对于各种各样人才的需求绝对会呈直线上涨。 现在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以后社会的发展奠定基础。 历史的发展永远都是在不断地试错,不断地舍取之中前进着。 等到真的要进入工业时代的时候,时代的脚步一定会让朝廷明白自己所需的是什么样的人才。 而现在所设立的社学,朝廷完全可以在意识到之后,提前在社学中培养所需要的人才。 而这些原本在胥吏岗位上吃粮的,一旦时机成熟,朝廷只要稍微向他们吐露外面的生活比胥吏岗位更好,那那些原本在各个衙门工作的书吏们便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衙门,出现在天下的各个角落,施展他们的才华。 读书人,永远都是走在时代风口上的一堆人,不是说这些人的思想有多么的前潮,完全是因为他们见识到的最多。 当这些人离开衙门之后,便会潜移默化之中推动各种事件的发展。 最终,使得全天下的百姓共同获利。 这也就是大明时代的共赢。 现在用胥吏来安置这些人,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虽有些大材小用,但远比任由他们在外无所事事、到处生事祸害百姓形成恶性事件的好。 这一切运行起来,或许还不是那么完美,但是没有这个办法,一切一定会变得更糟。 至于朱元璋担心的残酷? 朱雄英倒是一点也没觉得。 生活进化,从来都是奉承着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法则。 丛林法则,永远都是残酷无情的。 更何况,一切事情在刚开始的时候,那都是抹黑过河的尝试,就像是一个在烈火中求生的蚁群。 面对滔天巨火侵袭之时,蚁群会本能地抱成一团,组成一个球。 而在这个由蚁群构建的球体中,处于最中心的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最弱小的蚂蚁,反而是最强壮的蚂蚁会处于球中心。 这并不是什么强者占领有利位置,抛弃弱者的狗血戏码,完全是因为在巨焰之中,只有将最强壮的蚂蚁留下来,蚁群才会最大可能在火焰燃烧之后,在最短时间内重新复兴起来。 这些弱小蚂蚁的灭亡,不过是为了保障下一代弱小蚂蚁可以更好地生存。 一群蚂蚁,他们并没有这种智慧,迫使它们在巨大危机时做出这种选择的,从来不是蚁群自身的选择,而是自然地法则。 只要它们没有能抵抗所有的力量,每次遇到危机,他们只能选择做出这种残酷的选择。 同样的,每次变法也是如此,变法初期永远都是残酷无情的淘汰为主。 毕竟,不破不立,就算是一个巨人,也只有剔除了身上的腐肉,才会迎来生命的新生。 第一百七十五章 “爷爷,你想着吧,我先回去了,我这刚回来还没有去跟父亲请安呢。” 朱雄英这甩手掌柜做的是越来越熟练了,今天跟爷爷说的已经够他忙很长时间了,短时间内,朱雄英应该不用担心老爷子再跟自己聊天了。 美滋滋! “去吧去吧,对了,先将你那水泥路弄出来,不要让人觉得,我大明王都连个江南府都比不上。” “怎么,爷爷,你这是眼馋了?” “哼,还不是你们的动静太大,去各个茶馆里听听,那什么水泥路都被说成神物了。” “额,这么夸张的吗?” 朱雄英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行了,我也不跟你说什么,通往皇宫的这条大道,必须要尽快完成!” 朱元璋就算是皇帝,那也是要面子的,本来就是自家孙儿弄出来的,这要是自己家没用上,反而是其他道路先用上了,在外面,他,朱元璋的面子往哪里搁。 “是!保证完成任务!” 朱雄英一个搞怪,小跑着就往殿外跑。 “小心点,我的殿下哟!” 王充在后看着都觉得心惊,小殿下这也太活泛了点吧。 “哼,没轻没重的,没有一点礼仪!” “陛下,长孙殿下这不是急着回去吗,小孩子。” “哎呦,真没看出来,你这个老货竟然这么喜欢那小子?” 朱元璋很是诧异,平时朱雄英也不常往宫里跑,两人的交集应该不多才对,怎么王充就对朱雄英的印象这么好的? “哎呦,我的陛下啊,长孙殿下这么讨人喜欢,老奴自然也是如此。” 伴君如伴虎,王充可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就算是到了他这个位置,那每一句话说出口那都是要思考再三的。 “咱又没有说什么,这小子讨人喜欢是真,但有时候也能将人气死,这性格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 王充心里吐槽,这老朱家,当真是一脉相承。 东宫 朱雄英收拾好自己,这才朝着朱标的书房而去。 “父亲,儿子回来了!” “嗯,这次江南府之行感觉如何?” 这次远行,是朱雄英长这么大第一次外出,朱标很是重视。 “感觉很好,江南府真不愧是我大明富庶之地,百姓们的状态比之我应天府都不差什么。” “听说你在江南府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那只是儿子突发奇想罢了,江南府本就是纺织重地,新型纺织机更加适合罢了。” “那大型的水利机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父亲,你有想法?那可不行,爷爷说了,我们不能与民争利。” 朱雄英装傻。 “别装傻,你制造出的水力机械我也看了,其中的原理好似不一般。” 在朱雄英那张图纸横空出世之前,唯一利用水力的,只有水车这一从古传到今的古老机械。 以前人们不重视,但看到图纸上的精妙之后,朱标觉得史书上的墨家机关术还真可能并不是书本上记录的那么简单。 “只不过就是利用了水流的流速,还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 没有特意隐瞒父亲,朱雄英还是将水利的缺点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首先,水力水力,顾名思义,就是利用水的力量,那首先就要知道我们利用的是水的什么力量。 “父亲,这种工具,我们利用的就是水的流动方向,利用水流动时产生的力量推动工具开始运动,从来牵动整个机械运动。” 解释不清什么重力,势能,朱雄英只能是用最简单的话语将其中的动能解释清楚。 “所以,对于环境还是有要求的,像江南这种依水而建的就很适合,北边就不行了。” “此外,因为这些都是需要设在天然河川或者湖沼地带,所以很容易受到自然气候的灾害。” 这两点,就是利用水利最难以控制的两点。 “其实儿子有一个更加方便的办法。” “什么方法?” “父亲,先让人抬一个炉子,再接一个接满水的水壶过来。” “秦仲,你去!” “是!” 很快,秦仲就带着几位小太监拎着一只装满水的水壶和一个炉子来到了书房。 “将水壶放到炉子上,加炭火...” 在朱雄英的指挥下,很快,一壶水很快就被烧开。 听着耳边“呲呲”的声音,朱雄英指着眼前不断被蒸汽顶起来的水壶盖子,说道: “父亲,您看!” “哦,看什么?” 不就是一壶水热了吗?还能有什么奇景不成? “父亲,你看到那被蒸汽推动的水壶盖了吗?” 朱雄英好想直接给亲爹一个大白眼,这么明显的情况你老还需要我提醒,亏您还是一国太子呢。 “看到了,这不是很正常吗,谁家的水壶烧开不是这样?” 朱雄英这关子卖的,让朱标都想敲他脑袋了。 “父亲,您再好好看看?” 无视父亲眼睛里的蠢蠢欲动,朱雄英并没有挑明。 “不就是一个水壶,盖子,吗?” 等等,一个水壶盖子,竟然可以这样?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好似闪过了一道亮光: 一个水壶盖子,可以被烧开水的蒸汽顶开,那是不是代表着,扩到水壶、再进行加热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推动其他的东西了?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用好了蒸汽,这世间万物,是不是都可以用蒸汽驱动起来?” “那是当然!” 朱雄英很是得意,蒸汽这东西,虽然在日常生活中很是常见,但无人点破的话,还真没人去注意这水蒸气竟然还有这样的力量。 这个关子卖的朱雄英内心很是舒畅,但作为儿子,朱雄英还是知道自己并不能再装模做样下去,顿时也不藏着掖着了,一五一十几乎毫无保留的提出了近代蒸汽机的设想,在听到蒸汽产生的推力可以跟齿轮结合的时候。 朱标的脑海里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蒸汽机的各种运用在他脑子里就像是放电影一样,眼睛逐渐的发亮。 “妙啊!妙啊!真没想到这小小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 朱标大笑,很是畅快。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父亲,你也想到了吧,这东西可跟儿子那小打小闹不一样,那可是能改变现在整个大明的,我们现在新政还没有施行,要是儿子再将这个东西讲给爷爷听的话,爷爷肯定会开始修建的,可爷爷就只有一个人,终归是分不出精力,所以咱还是缓缓,等大明正式回到轨道时,我们再做打算。” 这是朱雄英的计划,要不是自己心血来潮的那张大型水利纺织机被父亲发现,父亲又在今日正式询问了,朱雄英才不会将这个大杀器给说出来。 要知道,这蒸汽机,那可是代表着工业革命的发芽。 工业革命是以科学技术作为驱动力,以机器取代人力,以大规模工厂化生产取代个体工场手工生产的一场生产与科技革命。 而机器的发明及运用就是工业革命的标志。 历史上,第一次工业革命发生于18世纪60年代-19世纪中期,其代表物就是蒸汽机的出现。 蒸汽机的出现,标志着机器取代人力的时代到来了。 朱标也是一个聪明人,经过儿子刚才的讲解,片刻之间,他便意识到了儿子所提及到的蒸汽到底是何等的重要。 可一些东西还是要询问的: “你说的齿轮是什么?” “其实就是定滑轮,齿轮本身就是改进过的定滑轮,我那图纸上的其他小齿不过就是为了充分利用传导过来的动能的小工具。” “定滑轮?” “没有那么玄乎,其实也就是轴固定不动的轮子,没有什么作用,也就是能起到一个改变力的方向。” 对于定滑轮,朱雄英觉得没有什么,反而是动滑轮,那才是真正能让这些古人另眼相待的。 毕竟,项羽那举鼎巨力,那可是每一个武将梦寐以求的。 而,动滑轮,一个简简单单的轮子,经过简单的排列组合之后,就能起到这个作用,不管是谁,在动滑轮的支持下,他都能有举起千斤巨鼎的能力。 听着儿子那不以为意地评价,朱标有一瞬间想揍这小子的冲动,没什么作用,只是能改变力的方向。 改变力的方向,那可是意味着只要使用方法得当,那所谓的蒸汽,可是几乎可以将自己想象中的蒸汽应用到各行各业的前景具体实现。 到那个时候,现在牛、马这些牲畜就会真正的沦落为牲口,成为百姓们餐桌上的肉食。 到时候,大明所有人的生活都会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稍微设想了一下,朱标便觉得自己内心涌现出几分热血沸腾。 但儿子说的也很有道理,这东西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这影响的可是整个大明的格局。 还是慢慢来,慢慢来! 深呼口气,朱标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这才语气平静地问道: “既然你说有定滑轮,那是不是代表着还有所谓的动滑轮?定滑轮能改变力的方向,那动滑轮又有什么作用?” 根据老祖宗们的命名规矩,有定滑轮,那就代表着肯定会有动滑轮的存在。 这定滑轮都能改变力的方向,那动滑轮岂不是更加厉害? “父亲,您怎么知道还有动滑轮?!” 难道,这个时代还有动滑轮的存在? 不可能啊,连定滑轮都没听过,咋会听过动滑轮的! “没有,这不是你告诉我的?” “我说过?” 看着父亲的眼睛,朱雄英瞬间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在某时某刻说过? 不记得了,跟朱元璋这父子两聊的东西太多又太杂,说不定自己还真的说过。 “定滑轮是指轴固定不变的滑轮,而所谓的动滑轮,顾名思义,也就是轴跟着被拉物体一起运动的滑轮。” “那它有什么作用?” “动滑轮比定滑轮厉害多了,可以省力! 父亲,你想不想有力能抗鼎的巨力?” “霸王巨力?” “嗯嗯,怎么样,父亲,你想不想有?” “你有办法?” “那当然!” “好,那我就等着了。” “额,可我还缺材料。” “没事,需要什么让秦仲去准备,明天下朝,我要看到。” 得,朱雄英这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番游历之后本应该好好休息,可这嘴一快,又往自己身上揽事情了。 “行吧,那水泥路父亲你就帮儿子我看着吧,那可是爷爷下令的,儿子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实在是扛不住抗命的罪名。” 让我做事,我怎么可能让您闲着,爷爷欺负儿子,儿子欺负孙子,这才是正确的生物链。 “怎么,拉你四叔的壮丁还不够,还要把你父亲我都给拉上,一个小小的水泥,竟然需要两位皇子坐镇,是不是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燕王跟儿子的所作所为,朱标自然那都是了解的,这水泥路虽然利润巨大,但有四弟这个燕王在,他还真想不出还有谁会那么不长眼。 “也不浪费您的时间,就帮着看看,不要让下面的人假公济私,而且,父亲,这里面儿子可是打算给您算一成利润的,这些可都是自己的钱,您要是不下点力,那笔银子拿着岂不是会心不安? 儿子这也是为了您好!” 朱雄英这一副儿子我真是太难了,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您的样子,一下子让朱标都起了戏弄儿子的兴趣: “我这也不算是白拿吧,毕竟你是我儿子,儿子孝敬父亲,自古以来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毕竟百善孝为先!” “额!” 行吧,这还真的没办法反驳,孝字一道,还真的是自古以来就是镇压一切意见的大石,不管这些长辈们有没有道理,孝道总是有道理的。 “哎,行吧,儿子我这实在是没办法,儿子自己分利两成,父亲您一成,光是咱东宫就占据了三成,这可不是小数字,不要看现在还只是在江南府、应天府两大城流行,当各个城府看到其中的好处之后,我们的水泥路生意肯定会风靡整个大明。 到那时候,三成利,那就是一座银山,儿子我这见识浅的,说不定被人坑骗了还不知晓。” 朱雄英装模做样,唏嘘个不停,看的朱标都要忍不住笑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好了,你的事情我答应了,但明天我一定要看到你所说的滑轮。” “是!” 跟父亲一个保证之后,朱雄英很快就带着人回到自己的‘实验室’。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王充的四个徒弟已经在朱雄英这里混的如鱼得水,那两个被放任在实验室学习的,已经隐隐地成为了这些人的领头人,将整个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条。 “不错,你们做的不错!” 这两个徒弟,一个机灵,一个老实,搭配起来做事很让人放心,看见原本混乱的院子被这两人安排的井井有条,朱雄英也是眼睛一亮。 “你们,两个,很不错,从今日起,就跟着我吧,刚好,我这身边现在没人伺候。” 朱雄英也没想到,四人中率先入他眼的竟然是这两个年纪小的。 “是!” 两个人语气中隐隐有着兴奋,在宫里,他们虽然有王充这个大总管师傅,但皇宫那是哪里? 那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师傅虽然名头大,但同样的,明里暗里树立的敌人也不少,这些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他们几个同样也是每日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被人给阴了,落下一个尸骨无存的结局。 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在师傅的安排下,在各宫各院中锻炼,等到时间久了,再被提拔成为内府监执掌太监,兢兢业业的做事,低调做人。 可没想到,自己等人竟然会有一天成为皇长孙殿下身边的内伺。 这位皇长孙,就算是他们这些不入品阶的小太监那都是有所耳闻的,不仅聪慧,而且还深得陛下与太子殿下的青睐,更有人在私下猜测,其实陛下有心直接跨过太子殿下,直接将皇位传给长孙殿下的。 这些人那可都是成精的人儿,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那自然是因为平时陛下的态度让人察觉到了什么。 来东宫之前,他们也是忧心忡忡,就怕暗地里太子殿下与长孙殿下有什么隐私。 可来到东宫一看,他们才发现,深宫里的那些人平时到底是有多闲。 人父子两个关系不知道有多好,长孙殿下脑子里奇思妙想多不胜数也就算了,太子殿下更是纵容长孙殿下,有求必应,比起陛下不遑多让。 在朱雄英的安排下,很快,铁匠就将他说的滑轮制作出来,这些人本就不是愚蠢的,一看这些轮子,整个人都激动的不得了,捧着滑轮就像是见识到了神迹一样,老泪纵横! “好了,这些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开始,要是只有这样你就激动的话,那以后我再做出什么,你们岂不是就要昏厥了?” “多谢殿下能让老朽等人见识到如此神物!” 说完,这位名声在外的匠人,竟然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给朱雄英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以后有你们忙的,而且,在我这里,不讲究这些,只要你们有本事,那我就会重用,既然大家都是手艺人,那就以手艺论事,那什么倚老卖老,卖老资格的,在我这里行不通。” 今天也是朱雄英第一次见这些人,以前,这个院子里都是一群小太监,并没有什么真正手艺人在。 现在不一样,因为有江南府的事情在,爷爷与父亲真正的意识到了自己捣鼓的这些小东西的价值,父亲更是将这个院子给独立圈出来,在侧面专门给开了一扇小门,更加方便宫外那些匠人们进出。 “殿下说的是!” 众人齐呼。 这些人也不是傻的,在外怎么耍威风都可以,可这里是哪里,这里可是皇宫,面前的人可是皇长孙殿下,给他们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里放肆啊。 “干活吧!” 这些东西,不过也就是一个模版,真的要组成一个大型机械的话,这几个完全不够用。 “是!” 有了‘实验室’之后,朱雄英就将自己平时在书房里画出的图纸一股脑地全给搬了过来,任由这些人随意翻看,完全不在意什么‘版权’问题。 老匠人就是老匠人,一开始只是不熟练,但基础功绝对是炉火纯青,亲手制作过两个之后,他们做出来的成品已经不再需要朱雄英这个监工时刻在旁边看着了。 见识到这个手艺,朱雄英内心也不由地钦佩。 要不是这些老匠人们实在是做不到量产,那什么机器还真的不太需要,先辈们可以仅凭借着算盘、草稿纸就将国之重器计算出,那八级钳工,九级焊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神仙人物。 翌日,皇帝朱元璋终于不再躲在深宫装病,朱标这个监国太子也终于是成功卸下重担,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静静地听着朱元璋对于朝堂政事的处理。 先前的逼宫就像是烟消云散了一样,君臣双方都很是默契地不提及这件事,朝廷上,你来我往,气氛看上去很是融洽。 “陛下,有北元使臣前来,是否要设宴款待?” 礼部这次也是被朱元璋也清算了一遍,现在上任的礼部尚书,是从侍郎中提拔起来的,并没有他的前任那样熟知整个流程,再加上北元这个敏感词,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做这件事还是要陛下定夺。 “哦?现在他们在哪里?什么时候到我大明的?” “回陛下,昨日刚到,他们首领听闻我大明陛下身体有恙,特地派遣使臣前往,现在正在驿馆,等待着陛下的召唤!” 礼部尚书这心里都快要骂人了,这应天府都快成你老朱家的后花园了,你现在跟我说你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谁让你拳头大,我打不过呢。 我从心总行了吧。 君臣双方一起装傻,很快就将怠慢使臣一事轻飘飘地归结到了不知道这个万能回复上。 “既然北元使臣如此关心咱的身体,那现在就宣吧!” 行啊,你不是说你是因为听说我生病了来看望吗? 那看病总不能空手而来吧,就你草原上的那珍稀药材,是不是应该给咱弄来几车? 第一百七十八章 自从被孙儿点明之后,朱元璋再也不会做那亏本的生意,那什么金银珍宝,是想都不要想,倒是文房四宝、琴棋书画啥的倒是可以赏赐一下。 咱大明终究还是一个礼仪之邦,面对着落后的邻邦实在是心痛,赏赐一些文雅的物品,也衬得大明礼仪之邦,文雅之国的身份。 为此,朱元璋特地让那些以书画闻名的文臣们,平日里多书写一下佳品,为的就是应对这种使臣进献的场景。 还有一些番邦是信仰佛法的,朱元璋也同样为他们准备了礼物,那些中原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的和尚们,朱元璋觉得完全可以让他们回归真佛的怀抱,中原大地始终都不是佛教的兴盛之地。 “听闻大明天下身患重疾,大汗特意派遣二王子前来探望!” “大汗有心了,朕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小王这也是第一次来到大明王城,不知可否在皇城观赏一番?” “自然,我大明本就是礼仪之邦,礼部会安排好使臣们的应天府之行的。” “那就多谢大明天子了。” 虽说两国交战,都不斩来使,但北元此次本就来刺探军情来的。 这次大明王城之事,就算是能瞒得住天下百姓,那也瞒不住他们这些在应天府安插了内应的番邦,北元是第一个到的,但其他使臣也并不是没有动静,而是没有北元这个野心。 作为大明的附属国,大明的换朝换代时刻关乎着他们这些番邦小国的命运。 北元这次派使臣前来,一来是为了证实朱元璋是否就像消息上的得了重疾,大明是否进入了动荡之期,另一方面,就算大明天子没有什么大事,这次,使臣也是为了来了解一下大明最近的动静是为了什么。 不管是派遣几千锦衣卫监视着高丽,还是暗地里调动几万军队针对北方的小族——女真族,这一切的行动,实在是出乎了北元的意料。 虽为老对头,不光北元是大明的心头大患,大名同样也是北元的眼中钉、肉中刺。 对于富庶的中原大地,北元的铁骑享受过壮丽的山河湖光,自然也对于华夏大地更加觊觎。 在北元蒙古人眼中,中原汉人那就是弱鸡一样的形象。 “小王在北元就有听闻,大明勇士勇武,不知此次是否可以让小王见识一下?” 二王子的话刚说完,原本气氛融洽的朝堂一下子陷入了寂静。 嘴上说着比试,但在场的人谁都知道,这就是北元的人想要在大明面前示威。 北元战士的勇猛好战,那在整个世界那都是威名在外的。 就算是朱元璋再怎么敌视北元人,那也不过是因为种族、理念上的不同。 对于蒙古骑兵战力的认识,就算是掀翻了元代统治的朱元璋也不敢轻视。 要知道,大元时期之所以被称为大元,那可不只是一个形容词。 元代,那确实是中原大地版图最大的时代。 而蒙古军队之所以可以一路战,一路胜,其中的诀窍就是因为成吉思汗这位世界都有名的军事家组建了一支前所未有的组织严密、训练有素而且军机极其严格的军队。 这支部队,严格意义上说,很像是现代组建的特种部队。 严格贯彻了‘兵贵在精而不在多’的说法。 历史上记录,成吉思汗攻占波斯的那支部队,人数只不过有二十四万。 就算是后来用来征服俄罗斯和整个东欧及中欧地区的军队也从没超过十五万。 在蒙古铁军实力鼎盛时期,简洁单一的组织体制就是其蒙古军队的显着特征。 标准的蒙古野战部队由3个骑兵纵队组成。 每个纵队有骑兵,大体相当于一个现代骑兵师,每个骑兵纵队包括10个骑兵连,每连100人;每个骑兵连包括10个班,每班10人。 所有骑兵一般都是骑马作战,一旦马匹垮掉,一部分士兵就只好在骑兵部队的掩护下立于马后射箭。 每一位士兵那都是精益求精。 在作战时,成吉思汗还将情报作战纳入了战术系统,在战术战法上寻求创新,很多时候,蒙古骑兵取胜都突出了一个奇字。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一支部队,元代的疆域最远打到了东欧腹地,也就是今天的奥地利和匈牙利区域,维也纳、多瑙河附近。 可以说,当时的欧亚大陆,那都是属于华夏的。 所以,现在的哪些欧洲人,在历史上的一段时期之内,他们只不过是我华夏的一块拼图。 当然,蒙古人征战厉害,对于统治管理国家方面经验却很是缺乏。 统治的近百年里,整个中原百姓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这也是为什么大明百姓要举旗起义的诱因。 自从将蒙古人重新赶会草原之后,边境地区虽很是紧张,但真正的大战并没有爆发。 连年的征战,不仅是大明需要修养,蒙古人本就是以游牧为生,人数本就不多,在经过一系列的征战之后,蒙古部落内的壮士人数也急剧下降,就算是大汗真的有野心,现实情况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这也是为什么听说大明天子重病,大明要动荡之后,大汗就急着派二王子等人前来探明情况的原因。 再见到健健康康的大明天子之后,二王子就知道他们收到的消息是假消息。 本应该借此探明一下大明国内什么情况,但二王子内心的那口郁气怎么也抒发不出去。 于是思考再三,二王子就想出来一个可以羞辱大明,扬北元威严的好主意。 对于蒙古人来说,从小以肉食为主,摔跤锻炼更是日常的娱乐项目,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蒙古勇士一个个都是大力士。 而大明呢,在他的印象里,大明就是一个连肉都吃不起的小地方,就连军队中的优良军马,那也大多都是从他北元境内偷贩过来的。 虽然大明境内也有所谓的什么武功高手,但在二王子看来,这不过就是在耍把戏罢了。 一力降十会,这是二王子始终奉承的真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二王子远道而来,大明自然不会怯战。” 冲动的秦王最受不了这种阴阳怪气的激将法,在二王子那不屑目光的刺激下,很快就应战。 朱标没来得及阻拦,只能在心中微微叹气。 “小王就知道,大明泱泱大国,自然不会无视小王的请求。” “那二王子,不知你我双方想要比拼什么?” 这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蒙古人善武,体格魁梧,是汉人不能比的。 而汉人则是刚好相反,在策略、战术方面更加出色。 简单来说,一个注重体格,一个注重脑力。 “很简单,为了双方公平考虑,来时我命人将一块巨石推入了护城河内,现在城外的护城河已经断流,只要大明境内有人可以将巨石搬离,那就算是大明赢,要是没有办法,在离开之前,我也会命人将石头搬走。” 说得轻松,但谁都能听出,这位王子语气中的嘲弄。 能使护城河断流的巨石,那该有多大啊,就算是没有亲眼看见,这些人也能想象得出。 一时之间,朝堂百官面色凝重,就算是冲动的秦王也是面色黑沉。 习武之人确实比之寻常百姓力气大,但是那也相当有限,一块能让护城河断流的巨石,少说也有上千斤。 历史上,恐怕只有以巨力闻名的项羽这个西楚霸王才有可能将巨石搬离。 这位蒙古来的二王子,摆明了就是要看他们大明的笑话,先不说这人今日与大明之间的比试传出去大明百姓有什么反应,只是最后没有办法还要央求二王子手下的武士帮忙,大明这大国威仪一定是会受到影响。 这个时代,终究还是要看谁的拳头更硬。 二王子无视众位大明君臣的脸色,行过礼之后,带着自己的人就先离开了。 作为远方来的客人,他还是很明白礼仪的,自己刚刚给他们出了这么一个难题,这么也要给大明这些人时间思考怎么应对。 在他内心里,自从大明答应比试之后,他就处于了不败之地。 那块巨石,可是他们北元第一勇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一步一步好不容易将石头丢进去。 这种情况,搬出来比丢进去时艰难的多,就算是他,都不敢保证有把握将巨石搬出来。 之所以说可以帮忙,也不过是给大明一个压力,要是最后不找他们,那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反而是大明,恐怕要成为周边番邦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明军队的勇猛,早就随着那些老臣们的年迈勇猛不在,各个番邦之所以按兵不动,不过也是受制于大明的余威罢了。 要是自己能够打击大明的气焰,再在暗中联系一下周边番邦,那北元大军重新回归中原大地之期指日可待。 二王子越想越激动,看来这次大明之行,自己说不定还真的会在父汉那里得到称赞,凭借着这个称赞,格勒部落的那些人肯定会高看自己一眼,要是阿依娜可以嫁给自己,那自己跟大王子扳扳手腕的机会也就不远了。 哼,什么大王子,不过就是仗着自己出生时间比自己早一点,自己的可敦可是前三部落中的贵女,要不是今年牧区不好过,可敦部落中的牛羊被冻死不少,这次危机重重的大明之行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这个二王子亲自来。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就是想着可以在大明境内找机会杀掉自己,为自己减少一个竞争对象吗? 想得美,他也不是吃素的好吧。 明面上,使臣确实是正大光明地进入大明,但暗地中,自己却是带着自己的几名亲近手下率先出发,跟随者一支蒙古商队,抄近路,远远地走在使臣队伍之前。 一百多人的使臣队伍,来到应天府跟自己回合之后,竟然只剩下一半,还是被大明军队在半路上救下来的,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鬼都不信。 要是没有大明军队救援,这些人,肯定就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路上,就算是消息传回北苑王都,也不过会得到一个意外的结论。 至于真相,谁会在乎? 人死如灯灭,一个人,只有活着才会有无尽的可能,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哼! 敢暗算我,等着吧,回去之后我一定要你好看! 驿馆中,二王子并没有像在朝堂上所说的那样到处游玩,而是紧闭房门,除了亲近之人之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二王子内心的计划,大明君臣并不知晓,也不在乎,他们现在正发愁那块巨石该怎么样处理。 按着那位王子的说法,这块巨石是他蒙古勇士搬过去的,而大明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将巨石从河里搬出来。 这要是没有条件,一个火药下去,不管你是多大的石头,都能瞬间崩裂。 可现在要的并不是解决护城河的断流,而是要向世人证明,我大明勇士并不逊色于蒙古。 只有这样,北元觊觎我大明之心才会有所忌惮。 这就是汉人,不管是千百年前的封建社会,还是社会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想要去跟外人比一比。 小到比一下你的庄稼比我的长得好,大到比一下国家实力。 着名的‘既生瑜,何生亮!’就是如此。 可以说,这种攀比习惯,贯彻了华夏几千年的历史。 面对挑战,汉人第一时间永远想的是想办法去解决。 这不,朝堂只是安静了片刻,就有那不服输的武将站出来,表示自己想要去试试。 那什么二王子既然说了这块巨石是他们勇士搬过去的,那就代表着肯定能被人搬动,那同为武人,大明的这些武将们,自然不会轻易认输。 这个时候,凭借着脑子吃饭的文官没有用武之地,一个个武将从队列中站出,向着高位的朱元璋就是一阵的请命。 朱元璋大喜:连呼大善。 为了激励这些人,最后更是下令,如有成功者,官升三级,封爵赐府,并赏黄金万两! 第一百八十章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朱元璋上位以来,除去开国初期大封老臣之外,新上任的王爵实在是太少,好不容易在朱元璋这里得到了封爵的承诺,这些武将们瞬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个个面色涨红,急吼吼地就想要冲出去将那块所谓的巨石给搬出来。 见到这个场景,朱元璋也是大手一挥,直接宣布退朝,武将们急着往城外跑,文官们则是跟在朱元璋身后,齐齐登上了城楼。 今日,应天府内的百姓算是看了一出好戏,一大早的,就看到一个魁梧的汉子搬着一块巨石丢到了护城河,当时那个动静,直接震动了城楼的守军。 百姓们只敢远远观望,等到那些凶神恶煞之徒离开之后,百姓们才敢稍微凑近,了解情况。 可没等他们看出什么,一大群武将就从城里奔出,守军们又将百姓们驱离,腾出来一块空地。 没有人群的遮挡,那块巨石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位王子所言不虚,确实是一块巨石,牢牢地卡在护城河内,虽没有完全卡住,但大半的护城河河水都被阻拦,只剩下涓涓细流在石缝中流淌。 一看这个情景,武将们也是一阵的傻眼,这么大的石头,这要怎么使力? 此时此刻,他们才明白,那个蒙古人就是故意的,这种石头,丢进去简单,但要想办法搬出来,使力的方式就是一个难题。 武将们在巨石周围抓耳饶腮,无从下手,城楼上,朱元璋也是眉头一皱。 大明武将之中,以巨力出名的也有,但现在这个情况,好像并不只是力气大就可以完成的。 “众位,可有良策?” “这...” 众人踌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是无言以对。 沉默的时间越久,朱元璋的脸色越黑,真没想到,这个蒙古人竟然也会这么阴险,哪里丢不好,非得要往护城河河道里扔。 “标儿,有没有想法?” 臣子们没用,朱元璋只能将期望转移到儿子身上。 被父亲提及,朱标皱起的眉头更加深了几分。 这种情况就像是进入了死局,河道这个地方,能施展的局限性实在太大,就算是大明武将真的力能扛鼎,这会儿恐怕也是无计可施。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父亲,定滑轮只可以改变力的方向,并不值得研究。’ 要是改变方向的话,那岂不是可以站在岸边施加力气就可以将巨石吊起来? 想到定滑轮,朱标的眉头放松几分。 见儿子像是心有沟壑,朱元璋也是催促起来: “有办法就说!” “父亲,儿子确实有个想法,但需要借用一些工具,不知要是使用这些工具之后,二王子是否会认为我大明胜之不武。” “哼,他敢! 此事本就是他有心刁难,难道我大明以智取胜就不算胜利了?” 这不是搞笑吗,两军对战,就算是阴损的计谋,只要能赢那就是好办法,你管他到底公不公平。 历史总是胜利者书写的,胜利者,通常都是歌颂者,正义者,而失败者,只能是沦落为背景板以及大反派的角色。 “那儿子就有数了。” “什么办法,说!” “昨日,英儿从宫里回来之后来向儿子请安,期间,儿子询问了英儿江南府一行的事情,期间,英儿说了两种轮子,按着英儿的说法,其中之一的定滑轮有可以改变力的方向的作用。 那块巨石,之所以令人无所下手,不过是因为它陷入了河道之内,让人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下手。 但要是有这个定滑轮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将这块巨石绑起来,再经过滑轮改变方向之后,让人站在岸边用力也就是了。” 没有具体的实物,朱标只是用口头描述的方式向父亲汇报着。 “哦,真有这样的东西?” 一听是孙儿说的,朱元璋原本怀疑的心态也是发生了改变,此刻,他关心的并不是这种办法是否能行,反而是想要确定这样的工具是否存在。 “昨日英儿就去制作了,并且他也向儿子保证,今日下朝之后就让儿子看到实物。” 想起儿子那言辞凿凿的保证,朱标表情就是一松,这小子,虽然很不喜欢上学,但制作这种稀奇古怪东西方面,儿子还是很有天赋的。 既然儿子保证了,那就说明他一定能做到,此刻的他,所能想出的办法只是下朝之后,向儿子询问一下这个东西的具体使用方式。 “那还等什么,现在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试用机会,王充,派人去东宫跟英儿说一下,让他带着他那些小东西赶紧过来。” “是!” 王充满脸笑意,一口应下之后,亲自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东宫内,今日好不容易能睡懒觉的朱雄英刚从床上爬起。 刚上任的林业与方正两人也不敢催促,小心翼翼地侍候着。 整个长孙殿内,就像是按了播放键,顿时开始忙碌起来,小厨房的袅袅炊烟,各处偏殿的人来人往。 王充带人前来的时候,刚好碰上朱雄英喝粥。 看见王充这行色匆匆的样子,朱雄英很是诧异:这位皇家大总管,这是遇到什么事了?神色咋这样焦急? “王总管,你这是?来找我的?” 放下没喝完的白粥,朱雄英往前两步。 “哎呦,我的殿下哦,你可折煞老奴喽!” “你看你说的,我这自小也算是您老看着长大的,这长大之后身边人还要您支援,您看,你这可真是良将手下无弱兵,我这刚从江南府回来,您这两个徒弟就给了我一个大惊喜,以后您老在宫里帮我看着,要是有好苗子就留着,我这可缺人缺的厉害!” 朱雄英始终还是想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锦衣卫那是爷爷的,就连太子亲卫那也都是父亲这些年精心挑选培养出来的。 自己这眼看着就要出去独当一面了,可手下却是一个属于自己的人都没有,这心里始终都感觉不安。 第一百八十一章 “哈哈,他们能在殿下这里做事那是他们自己的福分,要是殿下看得起老奴,老奴自然尽力而为,只是今日老奴前来,那可是领命而来的,我的殿下哦,你还是让老奴将正事讲完吧。” 朱雄英这小嘴就像是抹了蜜一样,逗的王充心情愉悦,要不是实在是身负重任,今日他恨不能在这里多待一会,能跟殿下多聊一会儿。 “有正事?何事?” 现在不还是上朝时间吗?怎么还有正事来找自己?什么时候政事自己还能参与了? “今日上朝,礼部上报,北元使臣在宫外等待宣召,陛下出于大局考虑,宣召了北元使臣,……现在文武百官都在城外想办法如何搬开那块巨石,陛下也是听太子殿下说长孙殿下您制作了滑轮,所以特意派老奴前来询问,这些滑轮是否可以将那块巨石挪开?” 原话自然不是如此,但王充觉得,朱雄英这么小的年纪,要是没有确实把握的话,还是不要去那些人面前露面了。 殿下的身份本就尊贵,要是在外人面前出了丑,按着那些文臣们的行事作风,绝对会在以后给殿下下绊子。 王充出于私心,还是不想让殿下去面对那些官员以及在北元使臣面前初露锋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事亘古不变的真理,每一个时代都有几个锋芒毕露的少年英才,更何况是一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少年,那真的是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稍有不慎就会消亡。 这是王充不想看到的,同样也是大明不可承受的。 “当然有办法,真没想到,我这东西刚做出来,父亲就遇到这么适合的实验对象。” “哈哈,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方正,走,拿着东西我们走!” 朱雄英眼睛发亮,真没想到,从江南府回来自己竟然会遇到这种事。 典型的打脸爽文戏码,要是自己不去插一脚,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行人从东宫出发,很快就被领到了城楼上。 此刻的城楼,早就没有了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在朱元璋这些了解朱雄英人眼里, “是!” 轮子本就不大,方正两人也不假手于人,一人背着一个袋子,很快就跟在朱雄英身后一起往城外走去。 朱雄英小小的人影在周围人的包围下,一步一趋地登上城楼,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位小太监拎着袋子,迈步来到朱元璋面前: “爷爷!孙儿给您请安!” 朱雄英恭敬地先给爷爷父亲,叔叔们见礼,这才抬头环视众人。 “听说你又捣鼓出了一些小东西,可以以一人之力身具扛鼎之力?!” 虽然在儿子哪里听说了理论,但具体的东西现在还没有见过,没有得到验证,此刻朱元璋心里也涌现了些许忐忑担心。 “那是当然,孙儿什么时候骗过你,不就是块破石头吗,小事,都包在我身上吧!” 说着,朱雄英还很幼稚地挺挺胸膛,一脸的自得。 “好!咱已经当着百官承诺过了,只要能解决这块巨石,解我大明之困,那朝廷必有重赏!” “重赏?!可我吃喝都不愁,我要那个重赏有啥用?白堆在库房里欣赏吗?” 朱雄英搞不明白,他现在这个身份,就算是缺钱,那也不是朱元璋赏赐的那点可以解决的,更别说就算是他挣钱了,那也大多会归于国库使用。 “那你说,你想要啥,只要咱能做到就都答应你,怎么样,这样总行了吧?” 自己的这个孙儿啊,真的是太过机灵,还知道那点东西实在是比不上自己的一个承诺。 只要大明还在,那自己作为大明的开国皇帝,自己的一个承诺,那可是会在特殊时期成为一道免死金牌的。 “爷爷,这可是您说的,可不能反悔!” 一听到爷爷应诺,答应给自己一个承诺,朱雄英的眼睛都亮了。 面上不显,可心里已经开始不断地盘算了: 嗯,海运这个事也已经提及两个多月了,现在朝廷上还没有定论,虽然前期调查必不可少,但时间都已经这么久了,只凭四叔一个人力量,实在是不可能在最短时间内打造一支海上船队出来。 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应该利用整个大明的力量才能尽快实现。 海外的那么多财富,他眼馋啊,多放在国外一秒,朱雄英都觉得心疼一分。 就是不知道爷爷的这个承诺效力能有多大,要是自己让爷爷举全国之力支持海运的话,也不知道爷爷会不会同意。 朱雄英内心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可实际只不过是过了几秒钟,毕竟现在事情都没有搞定,自己现在就开始思考奖励实在是有点太早。 “哼,咱说的话怎么可能反悔,咱可是天子,君无戏言!”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两个人之间的交锋,直接看傻了周围眼观鼻,鼻观心的大臣们,就连熟悉老爷子与侄子的朱家皇子们,一个个也是忍俊不禁。 在场的,唯一脸色不好的恐怕就只有朱标这个夹杂在父亲与儿子两个角色中左右横跳的大明太子了。 儿子在父亲面前很是大胆,朱标知道,但这种讨价还价的状态,是不是太过放肆了? 还有父亲的这个反应,是不是太过偏爱儿子了? 当今天子的一个承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许诺出去了?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有一瞬间,朱标有点后悔自己提到儿子了。 这件事又不是太急,要是自己下朝之后拿到儿子制作的工具,验证过后再来实施也不迟不是。 爷孙两个的交易很快达成,朱雄英在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后,很快就带着自己的人手朝着城外而去。 “九门提督听令,即刻起,所有人听命于皇长孙,不得有误!” “是!” 很快,一队军士从城门出发,将城外区域清空。 “不用驱赶百姓,今日本殿下就要让大明百姓好好看看,寻常之人那也是有力举千斤的能力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众目睽睽之下,朱雄英大手一挥,让人进入河道,用绳索将整块巨石绑起来。 岸边,朱雄英指挥着几位实验室工匠,将动滑轮与定滑轮一一搭配,很快粗壮的麻绳就穿过了固定好的定滑轮,再绕过几个动滑轮,最后将绳索交给一旁待命的九门提督: “喏,拿着,一会儿我让你用力,你就用力,放心,我都计算好了,只要你不是每天去红楼寻花问柳,那就一定能拉的起来。” 朱雄英小心提醒两句。 这人啊,还是要看运气的,要不是这位九门提督刚好站在自己身边,矜矜业业地保卫自己的安全,自己也不会随手就将绳索交给他。 至于为什么不自己亲自上,这不笑话吗,这要是九连环自己还能丢一下出出风头,这可是在比拼力气,就自己这小身板子,要是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将这块石头搬起来,那就不是神迹而是妖孽了。 而跟着自己来的那些宫人,他们都是皇宫之人,也并不需要这等虚名。 甚至,要是这些人真的出名之后,还可能因此与北元结怨,使大明北方边境提前陷入战备时期。 毕竟,宫人可是被称为“阉人”的。 在这些人看来,他们不过就是没有子孙根的奴才,要不是侍奉的都是皇家贵冢,这些人比家里那些家奴的地位还要不如。 看来今日这个出名的机会,注定了就该是这人的。 朱雄英心中也是暗暗称赞这人的运气。 九门提督一脸懵地接过麻绳,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那块石头他也去看过,或者说,这块石头是怎么被搬来的他是亲眼所见,哪位壮士的胳膊可是有他大腿粗。 就自己这样的,恐怕来十个还差不多。 不等九门提督拒绝,朱雄英就很是郑重地朝着四周百姓开始宣布: “一切就绪,今日,本殿下就让你们亲眼看看,我大明将士,是多么的英勇!” 说完,带着人就朝着远处走去,给九门提督腾出一块空地方便他操作。 “好!” “小殿下说的没错,我大明将士英勇无敌,所向披靡!” “什么小殿下,那可是我大明的皇长孙殿下,你是不是瞎!” “啊,原来那是皇长孙殿下啊?还真没看出来。” “皇长孙殿下可聪明了,听说江南府那边铺设的水泥路就是皇长孙殿下想出来的,哎呦,你是不知道,铺出来的那路呦,那是一个平整干净,就连下雨都没有泥水的!”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这消息是以讹传讹呢,不是说长孙殿下开了一家什么纺车店吗?听说因为这个,最近市面上的布匹价格都下降了,最近我都给我家那当家的又做了两身新衣服。” “对对对,这是真的,听说啊,咱这个皇长孙殿下很是宅心仁厚,因为被人闹事说数量太少,买不到,竟然直接就将图纸给公之于众,并承诺凡是会做木工活的都可以在店铺领一份图纸回去。” “哎呦,看来皇长孙殿下这真的是为了我们考虑了啊,我还以为殿下这是想要买纺车挣钱呢!” “你想啥呢,这可是皇长孙殿下,他是缺钱的人?!” ………… 一瞬之间,有关朱雄英这个皇长孙的消息就在应天府百姓们之中传扬起来,就连他在江南府的所作所为,也被人一一扒出,一一评价。 总而言之,在百姓们之中,朱雄英的口碑很是高尚。 今日,朱雄英的第一次在百姓们面前展示成果很是有效。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九门提督的面色逐渐发白,连带着握着麻绳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人咋回事?咋激动成这个样子?’ 朱雄英也很是疑惑,心里一度以为这人是因为自己将此等重任交给他激动的。 可他不知道,现在的九门提督心里有多慌乱: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并不能将那块巨石拉起来,本来也没什么,毕竟拉不起巨石的不仅只有自己,那些声名在外的老将们一个个也都是铩羽而归,自己失败了也没什么。 可为什么,偏偏这是皇长孙殿下交给的重任,这其中更是涉及到了陛下与长孙殿下之间的承诺。 玛德,这压力也太大了吧,自己这要是一拉下去没拉动,是不是会直接让长孙殿下的形象在众人心里直接幻灭? 越来越慌,最后,九门提督甚至就连自己失败之后如何在陛下面前请罪辞官的流程都想了一遍。 要不是被众人的目光注视着,九门提督原地晕厥的想法都有了。 就这样犹犹豫豫了一刻钟,就在周边的百姓都将朱雄英的丰功伟绩人传人,快要成为仙人下凡的时候,九门提督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现在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要是现在自己敢退缩,说不定抄家砍头就是自己的归宿。 但要是自己老老实实地听从命令,最多也就是丢了皇长孙殿下的面子,怎么着也能捞一个辞官养老的名头。 左右一权衡,九门提督心一横,直接将麻绳缠绕在了自己的手臂,一步迈出,标准的弓姿步扎起。 麻绳很快绷紧,在九门提督开始动作之时,周围的人齐齐屏住了呼吸,眼也不眨地盯着河道里巨石,心里不断地祈祷着能有奇迹发生。 随着麻绳绷成一根直线,九门提督也是深呼口气,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双臂发力! “吱!” 轻轻地重物挪动的声音响起,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九门提督逐渐发力,很快,巨石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开始动了起来。 先是晃动,再是颤动,渐渐地,整块石头彻底地脱离了河床,悬停在了空中。 众人诧异:难道这是失败了?不然怎么就卡在这里不动了?! 就连原本信心十足的朱雄英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位九门提督莫不是空有其表,实则内里是一个绣花枕头?自己眼拙,看错人了? 可事实是,九门提督本人也被吓了一跳: 自己这明明还没咋用力呢,这石头咋就自己动了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万事开头难! 这块巨石一动,之后的搬动也就简单了,九门提督像是被激励了一样,面上的凝重全数消退,内心十分激动: 哈哈,今天就该我出名了,虽然不能得到陛下的重赏,但升官算是板上钉钉了。 一想到自己因此会升官,他的全身就充满了能量,原本觉得尽了全力的身体莫名地重新充满了力量。 双手紧紧地握着麻绳,一阵力道顺着麻绳、动滑轮,定滑轮,再经过层层捆绑的麻绳,逐渐地施加到了巨石上。 随着九门提督的缓慢后退,巨石慢慢地从河道里升起,等到彻底地升空之后,周边想起一阵的欢呼: “起来了!起来了!” “看见了,看见了!你别拽我!” 有激动的百姓,使劲地拉拽着身边人的衣袖,动作一大,竟直接就将这人的衣服给拉了下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是谁开始高呼,很快,城门下,就齐聚成一句万岁! 朱元璋在城楼上,看到此情此景心情也是十分激动,当即就想要下城楼与民同乐。 “陛下,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城下百姓鱼龙混杂,要是朱元璋真的下去,混乱之中要是发生什么意外,那他们这些人真的是万死也不能抵消。 “咱不下去就是了!你们别太紧张,来人!摆驾回宫!” 既然已经出了结果,那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现在的朱元璋,恨不得直接飞回去,召集北元使臣好好羞辱一番。 北元使臣以为出这么一个难题就能难住大明,让大明出丑,简直就是做梦,不需要大明能人异士出马,一个小小的九门提督就能解决了。 真不知道北元的那位二王子要是听说了会有什么反应? 就在朱元璋摆驾回宫之时,城外巨石被搬出来的情况也被即时传到了北元王子所在的房间。 “砰!” 瓷器落地破碎声在屋内响起,门外看守的两位蒙古勇士不由地打起了精神,挺直身板。 “你说什么!城外的巨石不到半天就被解决了?” 北元二王子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汉人之中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个身怀巨力之人的? 难道他们是从武林之中找的高人?用那什么所谓的内力? 对,肯定就是这样,内力,就凭汉人的体格,只有内力才能解释的通。 “他们是不是找的武林之人?” 听到二王子的问话,前往汇报的探子满脸黑线: 自家的这位王子是不是太过沉溺于中原话本了,还真觉得有所谓的武林之人存在? 要真的有那隔山打牛,飞天遁地的神仙手段,大明还能让北元在他们眼皮底下蹦哒这么久? 王子啊,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认知定位不太清晰? “小人就在现场,搬开巨石的,好像是应天府的九门提督,他还穿着官服,小人平时也在城内见过这位大人,想来应该不会出错。” 探子将脑袋低的更低,很显然,他心里很明白自己这个回答会引起王子什么反应。 但现实如此,他实在是不敢明目张胆地欺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块巨石就算是蒙达搬也不可能搬出来,大明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 或许是出于震惊,或许是因为恼怒,二王子无视探子的存在,一脚就将屋内的木桌给踢翻在地。 “出去!” 一声怒喝,探子慌乱地从地上爬起,飞速地开门,在守卫们余光注视下,低眉顺眼地将房门紧闭。 等到二王子的目光彻底被隔绝,探子这才轻呼口气。 一时之间,三人彼此对视,目光中的无奈显露无疑。 明明是没有这件事的,可自家这个王子殿下就是要搞事,你也不看看你站在哪里,这可是人家大明的国土,你一个小小的王子,本来就是出使外交的,结果你偏偏还不服气,还想着跟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扳手腕子,你也不看看自己那细胳膊细腿的,能杠的过吗? 看吧,不到半天的时间,大明就将事情给解决了,偏偏这位王子殿下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成功为难住了大明,呵,这脸打的,还真是啪啪响啊! 几个人比这个二王子清楚的多,他们可不是二王子这个养尊处优的,对于大明,他们这些人清楚的多,能将北元人赶回大草原,光凭借那所谓的起义军怎么可能办到,这历史已经明晃晃地告诉你了,民心所向,那才是历史所向。 你在中原大地不把那些汉人当成人看待,还真以为这还在部落那个落后的大草原呢? 想的也太多了吧,你好好看看历史上的先辈给做出的表率——北魏,北魏那也是由少数民族鲜卑族拓跋氏建立的封建王朝,能在中原大地上站稳脚跟,没有被汉人们排斥,无非就是拓跋氏很重视这些汉人们的感受。 特别是文成帝拓跋濬、献文帝拓跋弘、孝文帝拓跋宏相继登基,逐步实施了改革,使鲜卑族的社会经济由游牧经济转变为农业经济。 孝文帝即位后,在冯太后的辅佐下进行了大范围的改革。诸如实行俸禄制、均田制、三长制、迁都、汉化政策等,极大地促进了北魏经济社会的发展,促进了民族大融合。 后来更是颁布了均田令,对那些百姓、奴婢、甚至是耕牛都作出了详细的受田规定,按着户口分配土地,可以说,在一定的条件下,北魏是维持了一定公平的。 可元代呢? 站在满是汉人的土地上,竟然作死地设置什么‘四等人制度’,即:将当时的元朝境内的百姓分为四等,依次为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 当然,历史上并没有明确记载所谓的‘四等人制度’,元朝也没有历史就‘四等人制度’做出什么明确以及系统的规定,但是在当时的社会,这种现象是真正存在的,或者说,这也算是跟印度的一种种姓制度在某种程度上很是相似。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也算是蒙古人延续下来的陋习了,其实,所谓的‘四等人制度’也不过就是一种等级制度。 有历史记载,从蒙古帝国到元朝,等级制度是一直存在的,但这种等级制度是不是依据我们认为民族来划分的还是有很大争议的。 在“四等人制度”概念之中,蒙古人的地位最高,是元朝之中的‘国族’,为统治阶级。 其次是色目人,这个色目人包括西北、西域各族,包括了党项、畏兀儿、吐蕃、回回等,还包括之后被蒙古人征服并带入蒙古国的突厥人等,主要作为雇佣军和官员被元统治者所器重,与蒙古人一起构成蒙元统治的主要力量。 第三个等级的是汉人,这里的汉人是指原金朝统治区内的汉族、契丹、女真等部落,还包括了云南、四川地区内的各个少数民族共同组成。 但因为汉人的独特地位,他们在当时的朝廷内地位也不一般,相传,在忽必烈时期大规模启用了汉族人,当时的他,身边围绕了大批的汉族士人,当然,他也不是重用汉人,而是种种因素影响之下不得不重用,于是,当时就形成了蒙古人担任武官,汉人担任文官的局面。 最后等级的就是南人,这里的南人并不是字面上的南方的人,而是指原南宋境内以汉族为主的各族,这些人也就是被压制最厉害的一群人。 按理说,蒙古族人数在当时应该是最少的,在各种各样的竞争中是比不过其他等级人的,就算是比拼概率,在人数基数小的短板下,那也不是能比的。 可这些蒙古人为了能加强自己的统治,硬是用这种人种等级偏见的办法强行提高了蒙古人的地位。 在当时,忽必烈征伐中原大地,建立起元朝之后,面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当时的蒙古族人口太少,而当时需要被统治的汉人数量实在是太过庞大。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不多加控制,很快,国家朝政绝对是会发生动荡的。 按理说,人口基数少的短板其实是可以靠着教育、文化等方面来弥补。 但讽刺的就是,当时社会里受教育程度低,文化水平低的恰恰是大多数蒙古人。 为了保障蒙古人的统治地位,元朝皇帝摒弃了原有的科举取士的公平性,在政治上和科举取士方面给予蒙古族特权,不仅如此,还在法律等诸多方面享受优待,使元朝政权牢牢掌握在蒙古族统治者手里。 另一方面“四等人制”也分化了汉人的内部团结,当时的第三等汉人与第四等南人,本质上都是汉人却因为被人为分化而丧失了民族凝聚力。 这就是典型的外部打压,内部分化,双重重击之下,竟然让有些病态的元朝在这种隐隐的等级制度之下存在了九十多年。 可等到底层人民受不了剥削之后,直接揭竿起义,一举就推翻了那什么所谓的蒙古帝国。 明明祖宗的荣光已经不在,可这些人却还睡在祖宗们创下的功劳簿上呼呼大睡,不知今夕是何。 他们也算是倒霉,竟然被挑选成为了这位王子的随从。 驿馆重新恢复安静,屋内,二王子将手下能摔的东西全给摔了一个遍。 摔完还不解气,连连踹着屋内的木床撒气。 “二王子” “谁?” “二王子,礼部的官员到了,他们说他们是听从大明天子的命令,来带您前往应天府游玩的。” 来使也很是无奈,早在探子进门之后,他就得到二王子十分愤怒的消息,本想今日无事就不来打扰,可谁想大明天子实在是不当人啊。 前脚刚将二王子的脸扔在地上啪啪地踩,下一秒竟然恭恭敬敬地派人来当向导来了。 你说这是大明天子有意而为之吧,偏偏这还是二王子在奉天殿亲自要求的,人家不过是领命而来,挑不出一点错处。 可要是真的让二王子在这个状态下出去游玩,那不是拎着一个炸药桶吗? 这要是因为一点的不舒心这小祖宗直接给炸了,那他们这些北元使臣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安全地返回北元。 哎,什么时候这使臣的工作成为这种提心吊胆的了?回去就找找关系,还是别让自己在做这种工作了,年纪大了,身体实在是受不了,还是安安分分呆在北元享福的好。 使臣一边心里骂着,一边还要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屋内那位王子的心情。 “让他们滚!滚!” “砰!” 不知什么东西被扔到了门框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让被木门隔着的使臣下意识地往后后退两步,一手还惊吓地捂着心口。 “是!是!” 滚?你还敢让礼部官员滚?你怕不是不想活了。 使臣慌乱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等来到大堂侧门,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之后,这才面带微笑的迎上了礼部官员。 “大人,真的是不好意思,本来大明天子的盛情接待王子很是感动,但不巧,昨日王子刚到应天府,水土不服,身体不适,王子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实在是不能外出,真的是万分歉意。” 这位使臣可不傻,大明礼部这个时候过来,明显的就是想要看北元的笑话。 自己现在可还代表着北元的脸面呢,这要是真的让人看了笑话,那北元大汗还不因为办事不利刮了他? “王子殿下没大事吧,生病了为什么不上报,王子可是大明的贵客,使臣大人,您放心,本官回去一定会上书,恳请陛下派遣太医前来诊治!” 边说还边向着皇宫方向一拜,态度很是坚定,看的使臣大人那是一个牙疼。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啊! 都是读书人,心里的弯弯绕谁不明白谁啊? 咱就不能心照不宣地将这件事给揭过? 得饶人处且饶人? “没什么大碍,使团中随行的蒙医已经看过了,王子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水土不服,多休息也就是了。” 死咬着牙,使臣大人就是不松口,立志要做一个不怕开水烫的死猪。 第一百八十五章 “那当真是太可惜了,为了庆祝城外巨石搬离,陛下特意下令,今日不宵禁,今夜的夜市一定很是热闹,本想带着王子前往游玩一番,结果王子身体却这样,实在是太过不巧了些,还望王子可以尽快养好身体,要是缺什么一定要记得跟礼部将,贵客远道而来,我大明自然不会轻待。” “自然,自然!” 两个寒暄一番,使臣颇有些急切地将人送出驿站,这才轻叹口气,重新返回驿站。 礼部的大人绕过街角之后,径直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蒙古二王子生病了,虽然很大可能病因就是当今陛下,但这并不是他一个礼部侍郎要去关心的事。 作为接受命令的人,没有完成任务,自然要去向上司说明原因。 而且,陛下听完这种情况,想来心情肯定会相当不错,就算是为了能让陛下今天午膳可以多吃一点,他这次汇报那也是相当有必要的。 果不其然,将消息汇报上去之后,朱元璋的笑容更加大了,要不是顾及有官员在场,这位大明的始皇帝说不定还真的会当场展现什么叫做叉腰大笑。 “爷爷,我回去了啊,好多天没有上课,周太傅说不定都想念孙儿了。” “周太傅?别说了,周太傅已经说了,你可以不用去进学了,他现在正一门心思地教导允炆、允熥两人呢,你这个大弟子早就给忘了。” “不可能,孙儿我这么聪明伶俐,周太傅怎么会舍得不教导孙儿?!” “就你学的那些,周太傅能教你什么?还不如就让你自己捣鼓呢,就今天这种什么滑轮的,要是你可以再做出来,不比你在学堂学的有用?” “爷爷,您竟然不反对我学这样旁门左道?” 朱雄英很是惊讶,自己是谁,那可是大明正儿八经的皇长孙殿下,要是没有什么意外,那可是很有可能直接接棒朱元璋皇位的存在,现在难道不应该教导自己一些所谓的什么帝王之术,御下技巧? 大明这么大的一个团队,要是没有点手段,自己上位之后,岂不是会被那些野心勃勃的朝官们直接给玩死? 这些东西,虽然对于改善大明百姓生活很有作用,但说白了,那就是正宗读书人看不起的小道之术。 最近自己之所以敢这样的明目张胆,不就是仗着自己年纪小,还不到被人重视的时候。 可现在周太傅不教导了,那接下来不应该是直接就由爷爷跟父亲两个人亲身说法? “怎么,还不高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最近都在干什么,你不是都跟太子说了你要搞什么蒸汽机吗?虽然朕也觉得这种利器出现会打破大明现有的秩序,但,你既然提到了,那大明就必须要提前开始准备,能不用,但是不能没有!” 这种超前的思想,让朱雄英差点都要怀疑眼前的爷爷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是从后代某个时间段穿越回来的。 还记得,在后世的一个时间段时,有一种言论占据了网络热词: 为什么我们要全力地发展那些高精尖武器,甚至要大力发展核武器,明明已经通过了所谓的全球通案,绝对不会轻易爆发核战争,那这些高精尖、核武器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它们是用来执行什么任务用的?打弱国用不上,打强国又用不起,还不如那些抗造的普遍武器大出风头。 其中一个网友的评论直接被推上了热搜,那就是:可以不适用,但不能没有,如果你没有,那拥有这些武器的国家就会对你使用,所以,研究不是为了使用,而是为了震慑!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细看华夏历史,不难看出这点,自秦统一六国以来,每朝每代之所以能够屹立在中原大地百年不倒,依靠的就是其强大的军事实力。 虽然其中有一个孩子不听话,但它的下场也向我们诉说着重文轻武的下场。 宋,可以说是华夏大地军事力量最差的一个朝代。 但不可否认,其很有钱,在经济上,哪怕以最严苛的眼光来审视宋朝,也必须承认,宋朝的经济是中国古代王朝中发展得最好的——没有之一。 也恰恰因为有钱,使得宋朝成为了周边国家眼中的肥肉。 你想想,一个肥的流油的肥肉摆在那里,这人还没有保卫这块肥肉的能力,自然而然地,这块肥肉就成为了所有人都想要吃上一口的美味。 于是,宋朝就出现了华夏历史上不耻的一幕:丧权辱国! 最让后人所不齿的是,澶渊之盟前,在宋朝打了胜仗的情况下,竟然还要还给辽国每年三十万的岁币。 笑话,什么时候华夏沦落到这种地方? 虽汉有白登之围,唐有渭水之盟,与宋的澶渊之盟虽都为汉、唐、宋开国不久的屈辱无奈之举。 但汉朝那是摆出了自己的最强力量也没有取胜的把握,为了维护边境的安全,汉朝这才迫不得已地使用了“公主和亲”的屈辱方式。 而唐朝,那是因为内忧外患,京师空虚,唐太宗李世民为了保卫大唐的安定,这才选择使用了出钱来保证安全。 这两个朝代,那都是因为处于不利的情况下才选择的签订盟约。 但这种暂时的屈辱却并未击倒汉、唐,反而使汉、唐励精图治,变得更为强大。 从汉初直至汉武帝初年,七十年的时间,汉朝以黄老无为换来文景之治,国力强大后的汉朝开始全面反击匈奴,卫青、霍去病、窦固、窦宪对匈奴持续的打击使匈奴分裂,南匈奴内附、北匈奴西遁,永远退出了中国历史舞台。 唐朝的反击更快,治世的形成与对外的反击同时进行。在渭水之盟后的第四年,公元630年,李世民派李靖北伐东突厥,擒获颉利可汗,押至长安,东突厥亡。 可宋朝不是,明明之前都已经取得了优势,可在双方议和之后,宋朝竟然还要反给辽国岁币。 第一百八十六章 说的好听那叫岁币,但谁不知道,那就是宋朝在变相地承认自己不如人,甚至另一个程度上,宋朝都快要成为辽国的附属国了。 宋朝遇到问题只知道用银钱解决,当真是印证了那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殊不知,在危机出现后的态度那是可以决定了一个王朝的命运的。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汉唐的开国规模都不及宋朝,汉朝开国连四匹相同颜色的马都找不到,唐朝最初也只有关中之地,而宋朝继承的是后周的整个中原。 汉唐知耻而后勇,而宋朝不思进取,一味以金钱换和平,于是,澶渊之盟之后的宋辽之间确实少了战争。 然而,当公元1127年,新崛起的金国举兵南下时,宋朝却仍然幻想用“澶渊故事”来退兵。 可没想到,金不是辽,开封城破,宋徽宗、宋钦宗及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三千余人被俘后押解北上。 这便是历史上所谓的“靖康之耻”,这一年,北宋亡。 北宋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告诉后人,外在的危险那才是迫使国家不断发展的动力。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明明在五六十年代人民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时候,国家还要义无反顾地克服种种困难制造核弹。 所有的原因,也不过是为了不让人扼住自己的咽喉而已。 一句话说的话:“别人的武器再好,那是来打你的,祖国的武器再弱,那是用来保护你的!” 兵书上常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但进攻那也必须要有底气,而在近代史上,核武器的发展,那就是一个国家的底气。 就是因为有核武器的存在,我华夏这才能在全球各国面前说出:绝不率先使用核武器的承诺。 这句话,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同样也是对于外部那些宵小的威慑! 蒸汽机的道理同样也是这样,为了不让未来有一天被别人拿捏着先进技术左右我们自身,蒸汽机的研发那就必须要保证自己手里也要有进度。 能研发出来最好,但失败了也没事,积攒经验那也是好的。 “可是爷爷,蒸汽机这件事事关重大,需要的资源也很多,我也不确定能不能真的制作出来,只能说是试试,爷爷,您说呢?” 这件事被朱元璋这样重视,朱雄英实在是没有打包票的底气。 没办法,作为一个史上最弱的穿越者,除了一些先知先觉的记忆之外,朱雄英还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手艺。 没办法,一个靠着文科考上去的历史生,对于这种理科知识实在是匮乏的很。 “没事,你先试着,而且你也可以跟内府监的那些工匠们讲讲,这些人的手艺那都是从小学起的,手艺并不差,只要稍加点拨,相信这些人也能在制作蒸汽机上起到一份力。” “也行,那孙儿就试试。” 朱雄英想了想,格物这方面,自己还是比大明这些古人强上不少,既然西洋人可以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发明出蒸汽机,那大明这些人肯定也可以,毕竟,大明工艺那可是继承了上千年祖宗智慧的。 “可以!爷爷这也是见识到你说的那个什么实验的威力了,真没想到,几个小小的轮子竟然就能拉起那么大的一块石头,这要是用在其他工具上,是不是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朱元璋今天很是激动,不要小看着小小的轮子,光是可以改变力的方向与省力这两点,那可以省掉多少人力啊。 “这孙儿就不了解了,反正也就那点作用,一会儿孙儿就将东西丢到工部去,让工部那些大人们头疼去,他们比孙儿了解这些。” 朱雄英冥思苦想,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这两种轮子能用在现在大明的哪种工具上。 毕竟,这些小轮子,他就算是见过,那也是在后世的各式机械之中,这种还处于木制社会的工具,朱雄英还真的是不太了解。 “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趁你爷爷我现在身体还硬朗,你爹身体也还行,你小子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还轮不到你小子操心的时候。” 对于朱雄英之前的疑惑,朱元璋也是看在了眼里。 作为朱家嫡长孙,英儿能有这种想法也就够了。 而且,英儿也说了,朱家人那都是有自己爱好的,那什么木工皇帝都没有将大明玩完,英儿这爱好那可是可以造福大明百姓的,作为爷爷,他怎么可能不支持? “爷爷~你对我太好了,你怎么能怎么好呢?” 朱雄英很是感动,一个猛扑就扑在了朱元璋身上,小脸不断地蹭来蹭去,就像只小猫一样撒着娇。 “哈哈,起来,你可是我大明皇孙,不要跟你那些妹妹学,男子汉撒什么娇,站直了!” 朱元璋满头黑线,这孙儿这撒娇功力到底是跟谁学的?这动作怎么这么熟练? “嘻嘻,这不是被爷爷你给感动了吗,孙儿这实在是无以为报,只能是彩衣娱亲了。” 朱雄英呵呵傻笑,满脸都是真诚。 “我这里算是同意了,但你父亲那边,我可不会插手,全要靠你自己的本事说服,明白吗?” 对于儿子,朱元璋还是认为自己的手不能伸得太长。 特别是太子,一国储君,要是干预的太多,很有可能会导致父子两人之间产生不必要有的嫌隙,所以,在这件事上,朱元璋只能是表明自己态度。 “没问题,父亲一定会同意的!” 向朱元璋保证完,朱雄英一秒也不想多待,直接就带着自己的人手直奔朱标办公的所在地而去。 “长孙殿下这才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怎么,你也觉得英儿跟以前不一样了是吧?” “确实如此。” “年纪还是小,不需要思考那些问题。” “殿下这也是想为您和太子殿下分忧吗。” “哎,有这份心也就够了!” 说完,主仆两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这个话题,朱元璋重新拿起奏本批阅,王充则是将自己隐藏在角落。 第一百八十七章 得到朱元璋的同意,朱雄英整个人容光焕发。 “什么事这么开心?” 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儿子,朱标很是疑惑。 “爷爷同意我捣鼓那些东西了。” “哦,所以呢?” “爷爷让我来询问您。” “没意见,只要注意安全就是了。” “好的!” 带着自己的人手,朱雄英壮志成城地返回自己的小院,既然得到了爷爷父亲这么大的支持,要是自己不能提交一份满意的答卷,实在是有些对不起爷爷们对自己的期待。 蒸汽机那还太早,就算是朱元璋真的全权支持,朱雄英也不能确定自己能真的做出来,在将自己的理念说给众人听之后,朱雄英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反而是让林宏在火器营带回了几把大明现在还在使用的火器研究。 不管是水泥,还是香水那些不过都是小把戏而已,要真的想要做一个对大明,对父亲,爷爷有用的人,朱雄英必须要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的作用。 在大明,只有一个既有用,有无人可代替的才是活的最久的。 现在既然这个机会来到了面前,朱雄英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在心里暗暗的发誓:自己绝对不能白白浪费父亲爷爷们的心血! 很快,在闭关七日之后,朱雄英就顺利地制作出了三件区别于单发火铳的成品火器。 跟单纯的火铳不一样,朱雄英硬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以及脑子里的搜索功能,竟然在这些工匠们的指导之下,在大明的这个时代制作出了连发火铳。 当然,这个所谓的连发火铳自然是不能跟后世的那些火器相比的,但其墨阳已经很接近后世的那些手枪,比起大明现在军队之中配备的火铳更是精良轻巧了许多。 但不管怎么样,也不过是单纯的五发火铳,朱雄英并不放在眼里,反而是觉得这个工艺实在是太过落后。 可也就朱雄英一个人是这样想,在实验室这个小院里,每一个人都觉得皇长孙殿下很是厉害。 他的发明已经是超越了这个时代,同时也给了那些深耕此业数十年的工匠们不一样的灵感火花。 朱雄英这边刚一研发出来,很快,这三把连发火铳就被呈现在了朱元璋的龙桌上。 乾清宫里,还穿着黄色里衣的朱元璋看着桌子上冷冰冰,黑黝黝的枪口,双手都有点微微颤抖: “你的意思是,这三把火铳是英二亲手做的?” 殿下,林宏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半点隐瞒也没有,早就将这段时间皇长孙殿下的所作所为交代清楚,在听到孙儿短短的几日时间之内就制作出了这么精良的武器,朱元璋的内心半是骄傲激动,半是不安畏惧。 隐隐地,朱元璋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对于一个高高在上,手握实权的皇上来说,这种感觉是相当不美妙的。 英儿的妖孽,朱元璋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惊讶,可没想到,这个想法还没有稳定几天,朱雄英就亲手将他心里的想法一一打破。 这一时刻,他才明白,原来天才之上还是有妖孽存在的,还好,还好,这个妖孽是他的孙儿,不然的话,这要是异族之人,说不得大明的百姓要经历多么惨烈的战争。 就在林宏的脑袋越来越低之时,朱元璋的着重提问,瞬间将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消弭: “回陛下,确实如此,这三把确实是皇长孙殿下亲自制作的。” “他人呢?” “额,皇长孙殿下说,好不容易出了点成绩,让奴才拿着东西去测试,而殿下说,说在屋子里实在是憋得慌,于是,于是就带着人出宫玩去了。” 想到出宫这个词,林宏脑门上的冷汗都滴下来了。 作为跟在朱雄英身边几个月的掌事太监,他可是很明白陛下很是反对长孙殿下随意出宫的,就算是暗处有锦衣卫暗中保护那也不行。 现在刚被陛下给放松了缰绳,长孙殿下这就管不住自己,这要是惹得陛下一个不高兴,直接将人给禁足的话,殿下岂不是又要抄书了? “带了多少人?” 朱元璋也顾不得面前的宝贝,面色阴沉地问道。 “除了暗中保卫的护卫之外,殿下还带了十个太子府的护卫,同时,太子殿下也派了十几个身手了得的亲卫跟着。” 简单算算,殿下这次出门,不算跟在身边侍候的,光是保卫力量那就有差不多五十人,想来这安全应该可以得到保障。 那皇长孙殿下是什么人,以前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主,现在一下子拿出那么厉害的武器,那殿下在陛下这里,那地位绝对是噌噌地上涨,自己这些做奴才的怎么可能会马虎。 “嗯!” 只要是有安排就行,朱元璋不让朱雄英随便出宫,左右也不过就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现在安全问题得到保障,朱元璋自然也不会拘着朱雄英的自由。 招手让人侍候穿戴完毕,朱元璋起身就朝着殿外走去。 林宏满脑袋的问好,他不明白陛下这个动作代表什么意思,最后还是王充实在是看不过去,直接给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一个犀利的眼神。 莫名地,师徒两人在这一瞬间默契达到了一致,很快就从地上爬起,将三把火铳小心地装入木盒,跟在师傅身后,紧紧地跟着陛下的脚步。 “师傅,陛下这是要去?” “你不是都说了这火铳还需要试验的吗?陛下这自然是要去亲自实验。” “这么着急的吗?其实火器营那边就可以试验的,不需要陛下亲自去吧?” 林宏很是困惑,大明火器营发展到现在,已经初成规模,这种试枪的事情,不说每时每刻,起码每把火铳那都是要经过这么一道关卡的,就算是林宏这个还没有上任两个月的,最近也听枪响都快要听吐了。 试枪嘛,又不是什么大事,陛下这未免有些太大张旗鼓了吧。 王充脚步一顿,用余光给了徒弟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这连发火铳代表着什么,这可跟你日常常见的火铳不一样,陛下要是不亲自看一眼,陛下绝对是会食不安,寝不眠的。” 作为大明最机密的部门,王充的这些话自然不会隐瞒着林宏,想来长孙殿下也是因为知道这点,这才会让自己的这个徒弟一大早的就进宫呈现。 可谁想,自己的这个徒弟脑袋是个不灵光的,被自己再三提醒,还是没有搞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 师傅都说这么明白了,林宏自然恍然大悟,一时之间,他竟然还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东西能让陛下这么重视,他昨天从长孙殿下那里见到实物就第一时间送过来了,说不定,陛下一高兴,还能赏赐自己呢。 “砰砰砰!” 简单的连发之后,三把火铳没有任何的变化,很显然,这种火铳,构造已经相当稳定了。 不过也是,就算朱雄英再白目,那些在皇权下讨食的匠人、宫人们也明白,这种杀伤性武器,要是没有经过千百次的试验,怎么可能轻易地送到陛下手里。 这功劳事小,这要是一不小心搞出什么意外,那他们这些参与其中的,绝对是会直接被诛杀九族的。 对于试验结果,果不其然的,朱元璋很是满意,当然,这种已经跨越了时代的东西,朱元璋就算是为人再挑剔,那也不可能不满意。 看着现在还微微发烫的枪口,朱元璋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神中慢慢的都是满意,语气更是带着骄傲: “人人都说天才,神童,要我来说,谁也比不上我朱家英才,有英儿在,我大明千秋万代,绝对不会是个梦!” 在这一刻,朱元璋内心那种隐隐的担心这才散去。 这世上,能给人安全感的,唯有强大的武器。 有了这么强大的火铳力量,就算是马背上无敌的蒙古骑兵,朱元璋也绝对不会畏惧。 哈哈,不要说现在的北元军,就算是成吉思汗还在之时,这些火铳也能直接将他们直接赶回那千里草原。 “陛下说的是,有此等利器在,我大明岂会受制于人,那什么北元,等着吧,臣等早晚有一天直接将他的大汉给活捉了。” “哈哈,无需早晚,咱总会让你们如愿的!” 朱元璋心情很好,爱不释手的又抚摸枪身两把,这才转身询问道: “就这么几把吗?” 按着孙儿的性子,既然此等工艺已经可以生产了,那孙儿一定是会继续生产的。 “殿下说这个工艺还是比较复杂的,就这几把那都是匠人们一锤一锤不眠不休敲出来的,其中的废品率很多,磋磨了几日,也就造出四把,其中三把全在这了,剩下的,好像被殿下随身携带了。” 想想当时殿下那熟练插枪的动作,林宏眼角就是一跳。 还记得,当时的他们,直接被殿下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这种火铳,在他们的记忆中,那就是还不稳定,再加上火药子弹的威力,谁也不能保证要是突然发生擦枪走火的意外之后怎么办。 于是,当时的自己等人脸色都白了,连连跪在地上不断地恳求殿下不要冒生命危险,可殿下却说什么都不听,反而还觉得自己很酷。 “他带着火铳出宫的?” 得,这把火铳的力量在朱元璋看来,那可是比那五十多护卫还要让他安心的。 此刻的他,心里更加放心了,听到林宏的回复之后,他更是直接从木盒中拿起一把火铳,直接就插进了自己的腰带。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三把火铳直接变成了两把,火器营的将领欲言又止,只能是死死地盯着木盒中剩下的两把火铳,就怕下一秒这两把火铳都给飞了。 “他身上的也是这种?” “回陛下,并不是,听殿下的意思,好象他那把火铳威力更强一些。” 林宏呐呐,可有不敢隐瞒,刚刚陛下的动作他可是都看见了,这要是让陛下得知长孙殿下为自己做了一把更好的,反而是将次等品上交陛下,陛下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林宏的声音虽小,但挨不住现在的环境实在是太过安静,他的回答一字一句地全被当场所有人听到了耳朵里。 一瞬间,林宏都能感觉到,陛下的身形都有些停顿。 “王充,带人去看看,咱的长孙殿下一门心思的想往宫外跑是为了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不管不顾?” 默默地,朱元璋将腰间的火铳重新放回木盒,一本正经地下令,让王总管带人将不省心的长孙给带回来。 火器营的匠人们才不管那些,虽然林公公说长孙殿下那里还有一把威力更大的,但毕竟还没有亲眼所见,有那个闲工夫,他们还不如争分夺秒地将这几把内在构造给搞清楚来的实在。 另外,长孙殿下被叫回来,他们同样也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图纸就只是冷冰冰的图纸,很多东西,并不是有了图纸就能制造出来的,更何况是这种连发火铳,那可是超越了这个时代最少四百年的技术,要是没有人在旁负责讲解,这些匠人就算是将图纸给盯出一个洞出来那也没有用。 “是!” 王充内心对于跳脱的朱雄英那也是相当没办法。 长孙殿下,要说真的是一个孩子的话,你看看人家做的这一件件,哪一件像是一个孩子的手法? 但你要是把长孙殿下当成一个成年人看待,有些时候,长孙殿下偏偏还时常做出一些跳脱的事情。 比如就像是现在,作为一个制造者,相信应该没有人比长孙殿下本人还要清楚这种火铳的重要性,可长孙殿下呢,制造出来之后就像是一个撒手掌柜一样,直接让人将东西送进宫,自己反而是带着宫人溜出宫玩去了。 真不知道长孙殿下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充在心里微微叹气,但脚下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 朱雄英一行人的目标也很是明显,很快,王充就在一处茶楼发现了朱雄英的身影。 第一百八十八章 茶楼里,朱雄英正在与一行人争执,王充一看这个情况,抬手阻止身后想要冲进去的羽林卫,低声吩咐小太监一句,小太监很快隐入了人群。 周围围着的百姓人数不少,很快,小太监就从周围杂七杂八的讲述中,总结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总管,里面与长孙殿下对峙的是北元那个二王子,长孙殿下今日出宫,途中乏了,于是就进入了这个茶馆喝茶刚好遇到一个小戏班子在茶馆开场。 长孙殿下本想听几个小曲,可没想到,这刚唱到一半,二王子就带着人闯了进来见那个优伶唱的好,竟然起了将人带走的想法。 那个优伶是个倔的,十分不愿意,茶馆老板又碍于这位二王子的身份,不敢多加阻拦,长孙殿下打抱不平,直接将北元一行人给围了起来。 北元二王子仗着自己的身份,想要用强,可跟在长孙殿下身边的也不是善茬,所以双方就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这也算是一出狗血剧了,朱雄英本人也没有想到,他就是平平常常地想要喝口茶,歇歇脚,竟然还能遇到强抢民女的狗血剧情。 同时,朱雄英也很能理解为什么电视剧中会出现那么多挺身而出了。 tmd,这实在是忍不了,你听听这人说得好是人话吗?根本就不把人当成人看嘛! 再说这人,穿的人模人样,身后还跟着几个一看就是少数民族服饰的护卫,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身份的人物,可怎么就眼皮子浅到这个地步?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行了,着名的炫父亲,炫家世的名场面出来了。 朱雄英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可碍于自己现在的身份,朱雄英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内心里的不断吐槽。 “我管你是谁,我知道我是谁就行了,还有,这里是大明王城应天府,这里可是有官府律法在的。 怎么,你看什么看?你当街想要强抢民女,我这个正义百姓还不能挺身而出的吗?” 见自己说到律法,这人那不以为意的样子,朱雄英当即一个怒视瞪过去,那是一点也不怕他的样子。 笑话,他朱雄英是谁,那可是大明的皇长孙殿下,身后给他撑腰的那可是千千万万的大明百姓以及军事优良的百万明军。 “律法?! 你大明的律法还真管不住我!” 北元二王子都快被这人给气笑了,大明律法?那是什么?在他北元,除了贵族之外,其他人那都是他可以随便使唤的奴隶罢了。 还有这些明人,不过也就是卑贱的南人罢了,在他蒙古帝国时期,就算是将这些人当场打杀了,那也不用担当责任,最多也就是赔几个钱罢了。 他们蒙古人,天生就应该高高在上,至于这些底层人,不过也就是蝼蚁罢了,自己踩死几只有什么大不了的? 北元二王子很是不以为是,或者说,他也看出了朱雄英身份的不简单,但内心里,并没有任何的畏惧。 毕竟,就算这人权势滔天,那大明的皇帝也是不会允许的,自己可是代表着北元。 在大明地界上,他国使臣的身份就是一道护身符,为了避免与周围国家发生不必要的战争,一般来说,使臣的待遇那都是仅次于国礼待之的。 遇到生命危险,更是不可能,一个使臣要是在别国发生意外,这不仅仅代表着这个使臣一个人的性命,这还关乎着对于这个使臣背后所代表的国家,别国已经不想再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了。 也就是说,两国之间一定是已经起了杀心。 这跟后世的外交关系很是相似,为什么很多时候,人民都觉得外交有时候很迷,那就是因为上层所思考的,永远跟普通的老百姓想的不一样。 国家有时候并不是软弱,只是因为想要保证国际和平的市场氛围。 二十一世纪,和平与发展那才是时代进步的两大主题。 和平问题讲的就是政治问题,发展问题讲的就是经济问题,和平与发展是互为条件,相互联系,相互影响。 总之,很多时候国家的决定,永远逃不出这两个主题的框架。 古代的外交使臣也是如此,或者说,他们的重要性比后世的那些使馆们更加重要。 只要这些人站在了别国的土地,那他们的性命就成为了两国之间维持平衡的纽带。 所以,有些时候,不仅要防范国内的反动势力,还要时刻小心这些使臣们自己国家内的主战分子、使臣们自己的敌对势力。 要是这些人身后的国家国家强大的话,那他们在别国受到的待遇,那可是仅次于皇族特权的。 很不巧,北元在这块大陆上,就属于那种武力比较强大的国家,而二王子的身份,也让他区别于了那些普通的使臣,让他更加的肆无忌惮。 “哼!小样,等到九门提督到了再说吧,非的要将你们这些人关进大牢好好享受几天。” 朱雄英才不会让这人就这样的得意,就算是他的身份高贵,可这里可是大明,自己这个未来继承人、皇帝最受宠的孙儿,那说出的话那可是很有份量的。 “呵,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就看看那什么九门提督他敢不敢拘押我。” 听完朱雄英的话,二王子不怒反笑,一时之间也不急着离开了,在侍卫的安排下,他竟一屁股坐在了茶馆内,悠哉哉地开始了等待。 “去,看看怎么回事?” 将戏班子隔离在另一边,朱雄英这才关注到了茶馆外,竟出现了他熟悉的人脸。 这不是爷爷身边的王总管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早上不是听说林宏带着自己昨天制作出的那些火铳进宫了吗? 按理说,现在爷爷应该还沉浸于有了强大武器的喜悦之中,自己这出宫游玩的小事,应该不至于能影响到现在爷爷的心情吧。 下意识的,朱雄英的右手就摸向了自己腰间的那把火铳。 这把火铳很是小巧,是朱雄英特意为自己所做防身所用的,就算是插在腰间,在衣衫的遮拦之下,外人也看不出什么出来。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朱雄英要是真想的话,哪位高高在上,无视一切的二王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是!” 方正往外一看,很快也在人群中看到了与周围百姓们格格不入的一行人。 于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自家殿下的意思。 “殿下,陛下让你回宫。” 在耳边,方正小声地说道。 “什么事?” 跟王充的关系好,很多时候,王充这个皇帝近侍都会多多少少提醒自己一些爷爷的心情。 “没有说,只是很急,所以,殿下,我们恐怕是等不到九门提督他们到了。” 方正有意无意地看向一边歪坐着看戏的二王子,小心提醒着。 “既然等不到人来,那咱就自己多惨和一手。” “来人!将人绑了,送到九门提督那,告诉他,我要让这些人在我大明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牢狱之灾。” “对了,别忘了让人好好款待!” 朱雄英无视变了脸色的外族一行人,轻轻一挥手,很快,十几个人就将这几个人给团团围住。 “你敢!” 二王子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隐约间,朱雄英好像还听到了桌腿破裂声。 “你看我敢不敢!” 大家都是特权阶级,谁怕谁啊! 想比一下?可以啊,比就比,我就不信大明律法还能偏向你们这些外族人。 要是真敢这样? 想到一万之中可能的万一,朱雄英的眼眸黑沉。 一个不能保障自己国家百姓基本权益的法律,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还是尽早推翻的为好。 这也是一次试探,是对于国家机器的审判机制的一次检验。 带着方正几人,朱雄英很快就跟王充等人汇聚在了一起。 “我的殿下啊,您说说您,这心可真大,那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就这样丢给了林宏那个傻的。” “这不是林宏刚好就负责火器营吗,我这不就一事不烦二主。” 朱雄英傻傻一笑,脸上满是小孩子的单纯纯真。 “我的殿下啊,您是不知道,陛下急得不行,本来还想听听您的想法,可没想到您竟然偷偷溜出了宫,当即陛下就急了,这不,赶忙就让老奴带着人出宫来找您来了?” 王充也是服了自己这位皇长孙殿下,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啦,王总管,这不是找到我了吗?我这跟着您回宫,其实这宫外也没什么好玩的,我这刚碰到好玩的,竟然就碰到了一个浪荡子弟。” 朱雄英眼睛往茶馆方向一个示意,表示那人就在那里。 “嗯,老奴看到了,那人好像是北元使臣。” “北元使臣?就是那群刚回来就想要给我大明下绊子的北元? 那岂不是说,那个脑子有坑的就是那什么北元二王子了?” 稍微一联想,朱雄英就将北元二王子的身份安到了那个眼睛在头顶上的外族人身上。 “没错,老奴当时也在场,亲眼所见!” 对于这位想要让大明难堪的二王子,王充那也是没有一点好感的,这种教训,王充也很是喜闻乐见。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进去茶馆的原因,他能记得北元二王子,那北元二王子肯定也对他有印象,加上他现在的这个着装,很容易地,二王子也会想到朱雄英的身份。 为了不破坏长孙殿下的计划,王充只得是站在茶馆之外,静静地等待在。 “就算是北元二王子又怎么样,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更何况是北元这个大明宿敌的二王子。” 朱雄英在二王子的“二”字上加了几分,让王充明白,自己可是嫡长孙,在这个讲究嫡子嫡孙的时代,自己这个“嫡”字,那可是将自己的身份拔高了一个纬度。 一个“嫡”字,那就代表着以后要是没有什么意外,这大明的一切那都是属于他的。 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二王子,除了名头听着响亮之外,还真不能跟朱雄英这个嫡长孙相比。 这不是因为这里是大明,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就算此时这件事发生在北元,只要朱雄英想管,就算是北元可汗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去苛责朱雄英这个大明皇长孙。 “嗯,老奴已经让人去通知九门提督了,相信他会明白您的意思的。” 九门提督,那可是被长孙殿下几个滑轮就收入门下的。 为了在朱雄英这个长孙殿下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相信九门提督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至于那些言官,除了口上不饶人之外,他们还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 就这样,朱雄英这场尴尬的出宫游玩就这样戛然而止,穿着月牙白的便服,朱雄英就这样站在了爷爷面前。 “回来了?” “嗯,这不是您特意让人找我,要不然,我就能去尝一尝长林街街角那家混沌了,听茶馆那些百姓说,那家的混沌可好吃了。” “瞧你这馋嘴样,怎么,你这是嫌弃你小厨房里的大师傅了?” 朱元璋对于这个跳脱的孙子实在是没有办法,自己在宫里看着火铳血压都快犯了,这小子竟然还心心念念想着那个街角混沌? 什么时候,皇宫里的厨子还比不过一处街角小摊了? “爷爷,这你就不懂了吧,一碗混沌,在不同的地方,吃到的就是不一样的味道。 就那个街角处的混沌,真要说他比皇宫里的膳食好吃的话,那自然不可能,但当小摊坐满人之后,一碗混沌,那代表的就不是一碗小食,那碗里满满的烟火气与市井氛围,那才是皇宫中没有的。” 吃饭,从来不只是吃饱肚子那么简单。 为什么华夏人延续千年的礼仪延续到后世会成为见到人就问“吃了吗?” 这里面可是深含寓意的,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不仅代表着对于吃饱的重视,还代表着,一餐餐饭食之间联系在一起的烟火气息能不知不觉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要只顾着你那口吃的,你的那几把火铳也已经试验过了,有什么想法?” 这就是在考校了,朱雄英一脸懵逼:自己就是一个匠人,爷爷这是不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问我还不如问父亲呢,那才是您亲手带出来的骄傲儿子啊。 “额,没什么想法,爷爷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孙儿我没有任何的意见。” “那就将你的那群匠人交上来吧,让他们到火器营里任职。” “不是,爷爷,你这怎么又想着在我那里挖人?之前还只是一个,现在直接要一群,我那小院里本就没几个人,您老再挖下去,我那个小院就要空了,那些人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 嘴里的宫廷小点心都不香了,一瞬间,朱雄英觉得爷爷这里的东西还真不是那么好占便宜的。 “就是借用一下,而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就你那个小院里的,一群都抵不上你一人,要是不想让他们去,那你就亲自去,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让那些人掌握制作新式火铳的方法。” 朱元璋这次是下了狠心,为了让火铳制作可以走上流程,竟然还想着要将孙儿送入火器营之中。 “那还是让那些人去吧,我这教那么些人都觉得费尽,要是再教一群人,我还不如去听几场大戏呢。” 以前朱雄英也没觉得戏曲有什么好听的,可自从来到大明,那么丰富的精神生活一下全部消失,每天迫不得已的只能遵循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自然规律,别的不说,朱雄英自己觉得后世的那些各式养肤小技巧与护肤品实在是没必要,每天只要睡好觉,这身体状态一下子就转好起来。 “你出宫就是为了听戏?” “也不是,就是应天府从来没有逛过,孙儿觉得人还是应该多多走出去看看,读万卷书,始终不如行万里路。” 借着说这句话的人还没有出生,朱雄英很不要脸的直接就将这句富有哲理的人生言语直接借用。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朱元璋低声呢喃着这句话,在唇齿之间仔细咀嚼,反复品味着这句话背后深含的寓意。 朱雄英后知后觉,好像自己这次装的实在是太过了。 也不知道谁会相信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能在这个年龄说出这样的话。 “额,我就是觉得很多书本上的东西,要是只在书本上学习的话,那不就是纸上谈兵了吗?还不如外出多看看,将书本上所说的与真实存在的东西一一对应,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感悟,这才能真正的成为自己的东西。” 朱雄英搜肠刮肚,努力地为自己找补着。 “这句话没错,但是你并不忽略你现在的情况,应天府内还会出现危险,更别说皇权势力波及不到的地方,虽说很不想承认,但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不管到那里,那都是存在的。” 朱元璋很明白这个事实,他也不会像那些被表象以及臣子下人的阿谀奉承所蒙蔽的糊涂昏君,他心里十分清晰。 朱雄英当然很明白这些,古代,那可是一个国家律法比不过家族族规、家法的时代。 “孙儿知道,您看,孙儿这腰间这是什么。” 说着,还边将腰间的火铳给拔了出来,随意地就丢在了桌上。 这把火铳朱雄英特意做成小巧的手枪模样。 “这把不错,你回去吧。” “唉,那是我的~” 看着爷爷转身的样子,朱雄英知道,今天自己这把火铳是不要想着拿回来了。 不甘心地小心嘟囔,可见爷爷一点想要放手的意思都没有,朱雄英只能是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走出了乾清宫。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哎,大意了,就不应该显摆的,我那把小火铳,被爷爷没收了。” 朱雄英的精神还很是低迷。 “要是殿下实在是喜欢的话,可以再做一把。” 方正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一个皇上,一个皇长孙,摆明了这就是这爷孙两个之间的友好博弈,自己非得要做两人之中的第三人,实在是太过嘴贱了。 方正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就多嘴问那一句。 “唉,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又不是真舍不得那一把,这不就是怕爷爷在那些叔叔们面前展示,现在火器营还没有生产这种火铳的能力,要是这些人都想要的话,就算是把我累死,我也做不出来啊。” 现在能做的人实在是太少,大明这里又形不成一个合格的流水线,那些人要是真的登门来求,不管是公是私,那都不是自己能够拒绝的。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那怎么办?要不,回东宫问一下太子殿下,相信太子殿下应该会有好办法的。” 对于朱雄英来说,这些人那都是他们的长辈,但朱标不一样啊,太子殿下可是这些人的大哥,只要太子殿下不让,相信那些亲王们也不会强求。 “方正,你去让小院里那几个熟悉制作火铳的师傅去火器营报道,让他们去了去找林宏,林宏也是我们这里出去的,只要人一到,他自然就清楚接下来会怎么做。” “那殿下,您这是,不打算回去吗?” “不回,我去看看允炆他们。” 本还打算出宫吃混沌,但一想到自己那保命的火铳被爷爷给顺手牵羊了,就觉得自己这小命好像时时刻刻受到了危险,想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一下亲弟弟,尽一下作为大哥的义务。 书房外,静悄悄的,朱雄英很是疑惑: “今天休沐吗?” “回殿下,今日并不是休沐日。” “那,周太傅今日没有进宫?” “奴才不知,想来应该不是。” “那这两个人去哪里了,周太傅竟然也不管管?” 想着,朱雄英就禁止朝着院内走去。 身后的那些宫人,因为规矩,只能是站在院外等待着。 “二哥,你这样行吗?” “绝对没事,我跟你说,这可是我偷偷藏下来的,就这样包起来,肯定暖和。” “可是,这是不是应该交给内府监啊,听说内府监专门有管理这些的地方。” “不行,我们年纪太小,交给他们,父亲肯定不会允许我们养的,就这样,放在这个院子里,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被周太傅发现,其他人也不会发现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喜欢…” “那不就行了,你看它多可爱。” “可是,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养大它吗?” …… 两个小家伙蹲在墙角,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朱雄英放轻脚步,等来到两人身边,这才隐隐约约地听到这两个小家伙好像是在商量养活什么小东西。 “你们这是弄啥呢?” 学着两个小家伙的样子,朱雄英也蹲在一边,好奇地往墙角看。 但里面的小东西实在是太小,被两个小家伙一围,朱雄英就算是高出他们不少也硬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嘘,小声点,要是被人听见,肯定就不让我们养了。” ?哎呦,真没看出来,这两个小家伙还挺有安全意识的。 “哦,好,这是什么啊?” 朱雄英也乐得跟弟弟们玩,很是给面子的降低了音调。 “小狗,不知道…” “咦!哥哥!” 朱允熥率先察觉到不对劲,猛地一转头,一下子就看到了满面笑容的朱雄英。 很是惊喜,不顾自己现在还蹲着的姿态,一下子就扑着搂住了朱雄英的脖子不放。 一旁还专心观察小狗的朱允炆被朱允熥一吓,手里用来逗弄小狗的糕点都掉在了地上。 “允炆,怎么了?大哥来了不欢迎?” “没有没有,大哥,大哥,你怎么来了,周太傅不是说你已经不用读书了吗?” 将自己的小身体慢慢地挪到墙角,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身后的小东西。 “行了,别藏着了,我都看到了。” “那,大哥,我们可以自己养吗?” 朱允炆小心翼翼,自从侧妃吕氏被以恶疾原因关到侧院之后,朱允炆好像就改变了很多。 可朱雄英一直很忙,或者说,在解决吕氏这个东宫不稳定因素这件事上,朱雄英也是乐见其成的,并没有过多地关注。 今日一见,朱允炆肉嘟嘟的身子也消瘦了,就连之前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啥都敢说的天真都消失了。 “自然可以,但是你们两个这样喂养是不对的,要是真的喜欢,那就交给宫人,他们会派一个专业的人前来喂养,你们这样,这小狗说不定几个月就会夭折。” 皇宫,皇子皇孙夭折那可不是什么新闻,所以,就算是朱允炆这种年纪,那也是听说过的。 朱雄英这样一解释,朱允炆的脸色瞬间煞白,就连眼眶,竟然也有了点点泪花。 显得整个人身形更加萧索,朱雄英也不由地心疼。 “不就是一只小狗吗,大哥跟你保证,绝对会让他好好的,允熥啊,这样好不好,这只小狗就交给二哥养着,你要是真喜欢,可以常去二哥那里看看。”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有了娘亲,那就像是一个没有支撑的浮萍,本来吕氏的病逝,周围人的闲言碎语本就限制不住,就算是他现在年纪小,但好坏话他还是可以分清楚的。 本来皇家的孩子就得不到所谓的什么父爱,这会儿又一时之间失去了娘亲,朱允炆会产生惶恐不安的情绪自然是人之常情。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小东西,恰好又跟自己有着相同的身世背景,朱允炆会珍爱两分朱雄英自然也能理解。 于是,朱雄英当即做主,这只小狗直接交给允炆,至于允熥,要是真喜欢,那就常去看望。 允熥的身份终究还是不一样,作为嫡次子,他在朱标、朱元璋的心里,终究是比朱允炆的地位高的。 再加上吕家的所作所为已经惹得朱元璋十分不喜,朱允炆这个吕家背后的既得利益者自然也不会在朱元璋那里得脸面。 最多也就是不苛待就是了。 “多谢大哥!” “没事,就是不能再在这里养着了,初春还是很冷的,这只小狗要是得不到精心饲养,怕……” 朱雄英没有将那个不吉利的话说出口,但经过提醒的朱允炆很明显知道大哥这是在说什么。 “那我这就让人将小狗带走!” 朱允炆很高兴,当即就抱起小狗朝着院外跑去。 “二哥好高兴啊!” “怎么,二哥以前很不高兴?” “嗯,就大哥你出门之前,不知道二哥听到了什么消息,每天都不出门,除了读书,也不说话。” 朱允熥还小,还不明白那些闲言碎语代表着什么,小小年纪的他只知道二哥听了之后更加沉默了,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在带着那些人来进学了。 这也是为什么朱雄英这次突然造访没有发现人影的原因。 “那些个嘴碎的,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竟然敢在身后说主子们的闲话,都不想活了!” 深宫大院的,这种隐私之事绝对不少,为什么会说皇宫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为什么又说能在深宫中活到出宫年龄的,那都是有能耐的? 不就是因为在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皇宫中大大小小几百贵人,那需要侍候的零零总总就有上万人。 可以说,在这个宫里,那就没有什么是可以避免那些宫人耳目的。 要是这些宫人管不住嘴,将见到的事到处胡说,那岂不是直接就将贵人们的丑事们都给说出去了? 既然是丑事,那自然是不能让外人所知的。 在杀人不眨眼,每天都有尸体从宫中搬出来的皇宫里,一个粗使宫女,那就可能直接扳倒一个主宫娘娘。 可以说,皇宫里,那才是真正的将所谓的‘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也是为什么后宫中各处的耳目关系那样复杂,更有甚者,甚至还在扮演着双面间谍、多面间谍的角色,在深宫中左右逢源、如鱼得水。 第一百九十章 朱雄英也很有老朱家的作风,前句刚说这些人不想活了,很快,东宫那些嘴碎的宫人们,就被朱雄英身边的宫人们给筛了一遍。 至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朱雄英则是跟着两位弟弟在一起检查着他们最近的课业进程。 “哥哥,您看,这是我的,周太傅还夸我写的好呢。” “不错不错,比你哥我写的都好,好好练,说不定以后你就是一个书法家呢,等到那个时候,你没事了就写两幅,攒起来让爷爷过年的时候赏赐那些臣子们,既省钱,又有雅趣。” 朱雄英一点也没有自己压榨小孩子的自觉,反而还开始激励起来。 “嗯嗯,允熥一定会好好练的,以后给皇爷爷、父亲省钱。” “好!”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和谐。 逗弄两下弟弟之后,朱雄英的目光就开始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书房里摸索起来。 很快的,目光就被墙上挂着的一副江山风景图,这张图用传统的中国山水画法,将华夏的大山大江都画得栩栩如生。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顺着朱雄英的目光看过去,朱允熥很是疑惑,这幅图是周太傅特意挂上来的,为的就是让这两位皇孙可以认识一下大明的大好河山。 “我在看我大明的国运。” “国运?在这幅画上?不可能吧,大哥,我怎么没看到?!” 跟朱允熥不一样,从小在外公的教导下,朱允炆可是很早就明白自己的身份,父亲的身份,陛下的身份,也明白自己作为大明皇族的职责。 “对啊。” 看着大明的大好山河,朱雄英的心情就十分的滂湃。 “可是,国运那不是假的,是虚无缥缈的吗?大哥,你怎么可能在一幅图上看出来?” 门外,周太傅与太子朱标两人也是脚步一顿,刚刚听到国运一词,他们两人就下意识的将身后众人全给挥散,为了不打扰屋内的谈话,两个人更是屏住了呼吸。 “国运确实是虚无缥缈、捉摸不定的,但是这种国运,还真的是存在的。” 朱雄英装作老神在在的样子,给两位弟弟的感觉那就是大哥的形象瞬间拔高。 “大哥,你快给我说说,那什么国运到底在哪?” 所谓的国运,其实就是古人口中所说的龙脉。 而所谓龙脉,即山脉,包括山脉的走向和起伏变化。 因山脉在形态上多方面与龙相似,故中国风水学将山脉比喻做龙,风水学把绵延的山脉称为龙脉。 龙就是山的脉络,土是龙的肉、石是龙的骨、草木是龙的毛发。 相传,中国龙脉的始祖源自昆仑山,昆仑山的左边(西北边)是天山山脉、祁连山山脉、阴山山脉。 北边有阿尔泰山,伴它行的还有贺兰山、大小兴安岭、长白山,昆仑山的右边(西北、西南边)有唐古拉山、喜马拉雅山、横断山等山脉。 而且,古人认为,一个王朝必然有一条龙脉,龙脉就是帝王之命。 一条真正的龙脉还必须要有随山川行走的气脉,这样才是一条活龙脉,也才能真正的代表了一个王朝。 因此,每一个朝代的帝王,都会尽全力保护自己所谓的龙脉,同时还想方设法秘密派人前往各地寻找破坏一些“非正统”的龙脉,以稳固自己的统治。 明朝自然也不例外,历史上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也是这样的做法。 相传,有一次,他做了一个梦,梦醒之后担心大明江山会不长久,于是命令刘伯温去斩龙脉。 对于每一个帝王来说,国运之事那真的是不能触摸的逆鳞。 朱标脸色黑沉,很显然,他的心里很是不平静。 对于这个儿子,朱标本就很有意见,觉得儿子已经被父亲给惯坏了,可是因为之前也没有做出什么大事,朱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可他真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胆大到在这里谈论起国运这个敏感问题。 周太傅整个人稍微往后退一退,想让自己不去听屋内的动静。 他很明白,这种情况,自己也就只能起到一个看门的作用,而且,这种要命的话题,他恨不能戳穿自己的耳朵。 屋内,因为没有人通报,朱雄英并不知道屋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此刻的他正享受两位弟弟们的赞扬呢。 被两位弟弟纯真的目光注视着,朱雄英很快就开始郑重地给两位弟弟讲诉了起来: “其实从这些山河走势上,我们就能看出些许的蹊跷出来。” “山水走势?难道你是想说山水风水吗?那不是那些道士们宣扬的道术吗?难道这些还真的是真的不成?” 风水之术,龙脉之说,朱标等人自然也是听过,但是同样的,他也没有办法将自己重视的国运与山水走势能有什么关系。 朱标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周太傅,用眼神询问着:先生,难道这两者真的有什么关系不成? 周太傅:太子殿下,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不知道啊? 周太傅眼神飘忽,身体却很诚实地想要听一听屋内几个小孩子在说什么。 “不知道先生有没有跟你们讲过,不管是大河还是小溪,那都是大河向东流的走势。” 朱雄英站在那副图上,用手指自西向东一个划拉。 “嗯嗯,这个我知道,不管是哪一副图,画上都是往东流动的。” “对,但是先生肯定没告诉你,有东西走向的,不仅仅只有河流,还有纬度。” “这个纬度,其实就像是坐标一样,它决定了我们平日里所能获得的光照热量!而这个热量,则是决定了我们生产生活的方式。” “大哥,这个热量,是不是就是说日照?” 朱允熥也很机灵,很快就将两者联系了起来。 “对,所以,在同一条大河两旁的百姓,有着相同的生活方式。 而我们的祖先,其实就是依托着黄河与长江两条大河所生存的。” “我们的祖先,通常聚居在大河以南,以农耕为主,也可以凭借黄河这条大河为天堑,用来抵御北面胡人的入侵。” “一开始,我们也像那些草原部落们一样,以部落为主,但随着历史的发展,经济的流通,交通的修建,大河流域周边的部落们汇聚在一起,彼此发生斗争,千百年之后,最终才在百万秦军的拼杀下,纷乱的华夏这才凝聚在了一起。” “可以说,要是没有这些自西向东的大江大河,那华夏大地就不会有璀璨的大秦,繁荣昌盛的大唐,也不会有百家争鸣的碰撞,也不会有文化璀璨的大汉。” “而,这一切,那都是从有了这座山脉拔地而起说起。” 朱雄英指着巍峨的山脉,也没有解释。 “哥哥,那这座山脉叫什么?” 看着连绵不绝的山脉,两位弟弟眼睛闪闪发亮。 “就是昆仑山,昆仑山的出现,使得我们与山那边的世界彻底隔离,使得山这边的我们注定了要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 这也为什么,华夏大地会发生那么多争地盘的战争。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不过就是追求一个大一统罢了。 “那大哥,你的意思是,那个昆仑山就是我大明的龙脉?” “对!” 要是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国运的话,朱雄英相信,神话传说中的昆仑山必是我华夏之国运!承载了我神州之龙脉。 可不要以为那些所谓的地理课没有什么作用,不防试想一下,要是没有这些自西向东流动的大江大河,那我泱泱华夏,绝对不会有五千年的辉煌历史。 要是没有这些天时地利的阻隔,我华夏,说不定还真的会与其他文明古国一样,泯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听到朱雄英的分析,虽然没有详细的讲述,但门外的朱标与周太傅两人还是呆愣在了原地。 朱雄英对于所谓的国运的理解,还是他们第一次听说,没有现代知识的积累,这些东西对于他们还是相当的震撼的。 原本以为山河一统,是他们这些人的征战取得的战果,但今天,听了朱雄英的简单解释,这才明白,那什么山河一统,只不过是天意如此罢了。 跟两个小孩子不一样,朱标两人只要稍微一想,很快就明白朱雄英所言肯定是真的。 要是那些大江大河真的不是自西向东,而是自南向北,或者自北向南的话,那现在大明的格局一定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要是没有现在两条大河作为天堑,那在周围觊觎大明这块富庶之地的胡人们,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顾及。 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关中平原的大门都会彻底地为这些人所敞开。 就算是朱标再自信,在身体条件相差巨大的情况下,这些草原上的蒙古铁骑一定会直奔中原大地而去。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考虑什么时机,华夏大地就像是他们的后花园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们的铁骑,完全可以从河西走廊入关,直接冲到蜀中地区,甚至还可以直取中原。 而大明现在的所建设的关隘,在失去这些大江大河作为天堑之后,也都会失去它们的作用。 失去了黄河的制约,每年冬天北方大雪之时,那些深受草原苦寒的胡人们一定会在生物的本能选择下选择南下过冬。 这就像是迁徙的候鸟一样,每年冬季,都会选择在秋季开始向温暖的南方过冬。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南方气候温暖,也因为南方有足够的粮食。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大明现在引以为傲的坚城重炮,全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毕竟,坚城也就只是一道坚城而已,都是人工修造的,要是我真的攻占不下来,大不了我就饶过你,就算是绕不过去,那我也可以挖地道,种种方法多的是。 河都没了,没有天然地形的阻碍,那你还用什么来阻拦我的铁骑?难道还真的选择硬碰硬不成? 没有这些山河地形的阻拦,草原上的骑兵便可以在中原大地上畅行无阻,来去自由。 黄河天堑尚且如此,南部的长江天堑自然也是如此。 兵家自古以来,就有守江必守淮的说法。 作为中原大地的第一条大河,长江天堑在军事战略上是比不上黄河天堑的。 毕竟,长江天堑之所以能够发挥作用,不就是因为黄河天堑那里那一个个坚城宛若堡垒一样的坚堡。 这些坚堡,可以随时袭击准备大举渡江的北来之敌,使敌人大部队前半部分刚刚渡河,后半部分就会遭到袭击。 这样造成的后果,无非就是导致敌军后军大乱的同时,前军也会因为半渡江而被袭击。 而,自古以来弃守淮河者,无一人守长江,也是此缘故。 但要是长江改变流向的话,这些天时地利就会消失的荡然无存。 而中原大地,就会沦落成为这些北方胡人砧板上的鱼肉,一个庞大的粮仓,任由这些胡人们随意鞭挞,导致民生荒凉,民不聊生。 朱标只要一想到那种情况,脸色就很是不好看。 这还只是稍稍推演,要真的沦落到那种地步,那那些每日就连肚子都填不饱的百姓们,还会有谁关心那什么所谓的孔孟之道,忠孝节义? 都说仓廪实之后才会知礼仪,百姓们都食不果腹了,到时候还何谈什么礼仪大义? 精神追究追究是建立在富足的物质基础上的,一个连物质富足都保证不了的时代,一切的社会道德准则只会演变为动物们之间残酷的丛林法则。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失去了道德底线的限制之后,那时候的社会,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朱标双拳紧握,修剪整齐的指甲狠狠地镶嵌进肉里,可是他本人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眼睛中冒出的微微暗光让一旁的周太傅都吓了一跳: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的盛怒,经过这段时间的修身养性,太子殿下的脾气可是很好的,这会儿为什么会这样的愤怒? 第一百九十一章 屋内的朱雄英不知道朱标在外,屋外的朱标同样也不知道屋内朱雄英的内心想法。 要是朱雄英知道父亲朱标内心的想法,一定会很是肯定地告诉父亲,在这片大陆的另一端,历史上也是有一个国力堪比大秦的帝国。 与大秦一样,他们同样也创建了一个灿烂的文明,同样也建立了一个在那个时代几乎完美的社会制度,同样也拥有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力。 甚至,东西双方不约而同的同时建筑了一个跟秦长城一样的建筑,两者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叫做万里长城,另一个叫做罗马墙。 但这个帝国因为没有黄河天堑等地理环境的制约,那个帝国并没有像华夏大地一样文化延续。 也许是天意,天意驱使之下,这片土地注定了要沦落到战火风纷飞的场面。 平坦的大地,使得那个西方传奇(罗马墙)竟然在短短的不到三百年,那些自北方而来的日耳曼人便仗着自己强大的武力,一举攻陷了帝国首都。 甚至建立了一个最接近统一的帝国,这也是那片土地最接近统一的一次。 而东方传奇,则是在代代传承之中,始终保卫着城墙之后的百姓,最终成为了世界九大奇迹之一。 其实在许久之前,古人们九已经发现,一个国家的气数,于其身处的地理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是因为理解的不同,他们只能将这种情况概括为风水问题。 因为两位弟弟年纪还小,朱雄英并没有过多的给他们讲解很深奥的道理,讲过几句龙脉之后,朱雄英开始给两位弟弟讲起了关于昆仑山的神话故事。 都说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大明时期,还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神秘故事,更别说这种神话故事还只是在民间流传,从小在深宫之中长大的两位皇孙自然从来没有听说过。 屋外,朱标在清脆的讲故事声中也终于是回过了神。 听了儿子之前的分析,朱标也没有了继续进屋的心情,甚至还带着周太傅一起往外走。 朱雄英在屋内与两位弟弟待了整个下午,故事更是从神话故事讲到了童话故事,有那一霎那,朱雄英都觉得自己成为了故事中那个讲诉一千零一夜故事的王妃。 今天的朱雄英,更像是一个哥哥,将两位弟弟都哄睡之后,朱雄英这才返回自己的寝宫。 在方正两人的侍候下,朱雄英很快入睡,但灯火明亮的乾清宫,今夜却是十分的寂静。 殿内,三位老朱家的主事人静静地坐着,面前的热茶已经变得冰冷,殿外,王充更是强行打起精神,安静地守卫着殿内的几位主子。 “侄儿这是不是太过...” 想了想,朱棣还是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侄儿的妖孽。 要说为什么朱棣会在这里,这一切就要从朱雄英跟朱棣两人讨价还价开始。 朱雄英在江南府敲诈了朱棣两艘海船,又听了朱雄英的建议,朱棣这次就是想让朱元璋同意扩大江南造船厂的规模。 可没等他们两个商量完毕,朱棣也没想到大哥竟然黑沉着一张脸闯了进来,朱棣本想退下,可大哥却直接摆摆手,表示不用,于是朱棣就这样留了下来。 朱标也是一点也没有隐瞒,直接就将今天在朱兄哪里听到的分析加上自己的理解讲给了父亲与四弟听。 朱标讲完,果不其然,朱元璋与朱棣两人内心也是受到了相当大的震惊。 从讲诉完之后,三人就这样静静地呆坐着,各自思考着。 “太过聪慧,想问题也很精辟。” “嗯嗯,就是这个。” 本来想要说妖孽,但是这个词汇终究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朱棣最终还是没有讲出口。 “这件事就这样吧。” 此等大事,朱元璋自然不想消息传出去。 不管哪朝那代,风水之事那都是帝王们比较重视的,比如大唐的袁天罡、李淳风两位,大明之中同样也有这样的人,比如刘伯温。 刘伯温,原名刘基,字伯温,又称刘青田,是元末明初军事家、政治家、文学家,明朝开国元勋。 他辅佐朱元璋完成帝业、开创明朝并尽力保持国家的安定,因而驰名天下,被后人比作为诸葛亮。 可惜这位能人已经在洪武八年逝世。 乾清宫内的情况,朱雄英这个始作俑者那是一点也不知道。 没心没肺的他在自己的院子里吃吃睡睡,好不自在。 可乾清宫、东宫、燕王府三处灯火确实彻夜未熄。 特别是朱元璋,因为与孙儿之间的交流比两位儿子长,所以,孙儿的话,朱元璋更加重视几分。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山河大江都能成为国道运势的象征。 在他认为中,山河那就是一直都在哪里的,要不是朱标今日突然提及,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些。 暗中求证之后,很快,朱雄英就见爷爷身边带着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高人。 “爷爷,这位是?” “这位是老天师。” “额,爷爷,您这是打算算命?” 看着朱元璋,朱雄英的表情很是复杂。 内心里,朱雄英那是一个感叹: 这遗传还这是强大,想来后来那位爱好炼丹修仙的,这基因应该是从朱元璋这里继承的。 “你说的是什么话!” 帝王们追求长生不老,朱元璋自然知道,但他还没有荒唐到那个地步。 “长孙殿下,是老道有事想要询问长孙殿下,这才叨扰到了陛下这里。” “你?有事要询问我?” 看看这人白发如须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这个小豆丁身材,这人这么大的年龄了,想必这辈子吃过的盐比自己吃过的饭还要多,他能有什么问题要问自己的? “对,确实如此!” 老道士一点也没有把朱雄英当作小孩子的样子,目光坚定,语气很是确定。 “老道听太子殿下说,昆仑山脉乃是我中原大地的龙脉所在,可是,老道想要问长孙殿下,可知那昆仑之山,是何时矗立在华夏大地的?” “自然是从三亿五千万年的泥盆纪末期开始的。” 朱雄英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对于一个距大明七百年的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来的朱雄英,七百年的差距在三亿五千万年这个数字面前,那真的是九牛一毛。 根据在网页上浏览的消息,昆仑山系的形成,可追溯到距今三亿五千万年的泥盆纪末期,那时昆仑山区开始了褶皱运动,形成了古昆仑山。 当时由于山势低,所以距今三亿五千万年至二亿三千万年的石炭纪和二迭纪,海水依然淹没着昆仑山区,成为平浅的大陆表海。到二迭纪后期,又发生上升运动,海水退去。 到距今六千七百万年为起点的新生代,昆仑山再度上升,它与北侧的塔里木盆地断裂,与皱褶起来的喜马拉雅地槽共同形成了西藏高原的一部分。 三亿五千万,那是多么大的一个数字,光是听着,朱雄英都觉得历史是那样的沧桑。 可面前的这个老道士,竟然没有一点的惊讶,很显然,朱雄英的这个答案是在这位老道士意料之中。 对于他们道士来说,风水堪舆学说,那可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事。 活到他这个年纪,自然很是明白,沧海桑田的变化,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代王朝更替就能见识的。 “敢问长孙殿下,有何凭据? 根据老祖手记,此等沧海桑田之事,动辄就要经过成万上亿年,不说到底有没有详细记载,姑且也不论真伪,可这于国于家到底有什么意义? 要知道,从有文字记录开始,迄今为止,不过数千载,可一处地形山脉的形成,少则上万,多则上亿,这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 想了想,老道士还是将杞人忧天这个词给说了出来。 朱雄英一听这位老道士提到了昆仑山,山脉,龙脉,一下子也就明白自己那天下午与弟弟们之间的谈话被人听去了,而且,这个人还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不然爷爷也不会这样重视,都将这种隐世高人给请了出来。 而这位老道,看来是不觉得自己说的山河与国运息息相关的说法了。 “天师,你知不知道其实这个星球上,并不只有我们这一块大陆,也不只有这么大的面积,在遥远的海洋对面,还有大大小小的板块与岛屿,而我们之所以没有发现,只不过是被洋洋大海给隔绝了罢了。” 朱雄英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地理学家所说的板块运动给说出来。 对与板块运动,朱雄英是相信的,同样,他也相信陆地在亿亿年前是一块大路,不过经过不断的岁月演化,地壳运动等等影响之后,一块大陆这才分裂成了后来的七大洲、六大洋的地理格局。 “嗯,这点老道明白,可是这又跟我大明国运有何关系?” “那天师可知,这些您觉得没有任何意义的地形演变,细细研究之后,最终我们是可以借助此来推测未来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后的气候变化的。” “可是,想要得出其中规律,并不是数十载就能得出的,人生短短几十载,浪费在研究沧海桑田之变化,何时才能得出结论?得出结论之后,我大明何时才能应用? 就算是不加以研究,数十载之后,我们自然也会明白,故不学此不也同样可以应付?” 老道士还是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有哪个时间,还不如多给百姓们做点实事的好。 可他的话还没有落地,朱雄英脸上的笑意竟逐渐浓郁起来: “那天师,要是可以推测出连年大灾?推测出小冰期呢?” 朱雄英老神在在,表情也是神神秘秘。 对于还处于农业时代的大明王朝来说,天灾那就是不可避免的大难。 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下,一个王朝要是众志成城,一个灾年可能会避过,两个灾年也可能度过,但要是十个、二十个、一百个呢? 听到朱雄英这样说,老道士神情也是一愣,天灾他倒是见过不少,大明疆域辽阔,可以说每年都会有地区遭遇到天灾,朝廷每年也因为如何救灾、筹集救灾银钱而苦恼。 “殿下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老道至今已经七十有余,还没有见到这天下何时出现出连年不读的天灾的。” “不,天师,是您狭隘了,人生短短几十载,为什么您会觉得自己短短一生可以去断定一个长达上亿年的气候不可能发生?” 自地球形成开始,全球气候就在不断地变化着。 在地质史的几十亿年中,全球至少出现过三次大冰期,公认的有前寒武纪晚期大冰期、石炭纪-二叠纪大冰期和第四纪大冰期。 第四纪冰期以后,距今约1万年以来的时期叫冰后期。 此期气候仍有过多次低量级的冷暖波动,如距今4000~6000年期间曾出现的较明显的寒冷期,使全球冰川一度扩展前进,被称为新冰期。 近一次较明显的小规模的冰川推进出现在13~14世纪至20世纪初(有的文献主要指16~19世纪),约在18世纪中至19世纪中期达到最盛,通称为小冰期。 而大明王朝,刚好也在这个阶段。 气候变化,都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进行的,而老道士那不以为意的态度,朱雄英也很能理解。 一个人要是一直待在一个环境之中,在与这个环境时时刻刻相处之中,环境那一点一丝的变化是不会引起其中之人的注意的。 这就像是在学生时期,与同学们朝夕相处一个学期过后,你可能并没有觉得你的同学们有什么大变化,但只要经过一个暑假甚至一个寒假,在一个多月假期的分离之下,等到同学们再次会合,那要是有同学发生变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老道士在这个环境之下,虽然感觉气候最近确实是发生了些许变化,但大方向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他始终还是觉得,现在的气候与他的“小时候”差不多。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朱雄英也不怪他们,毕竟在这个没有所谓的科学存在的时代,他们这些人就像是夏虫不可语冰之中的夏虫一样。 朱雄英的这个软钉子一回怼,老道士当即就被怼得哑口无言。 身后的朱元璋也是一样,默默无语。 这位老天师,还真从来没有人怎么不给他面子的时候。 因为这人本事大,年岁又摆在那里,人们通常都是恭恭敬敬的。 可谁想,这家的这个小孙子,竟然会这样的不给面子。 “长孙殿下,你误会老道了,老道的意思是沧海桑田变化之事,少则万年,长则上亿年,在今日看来,那就是已成定局之事,为何能与此时此刻的大明国运有关联?” 这才是老道士疑惑的事情。 作为道家兴盛的大唐,袁天罡与李淳风两人已经将整个道门推到了巅峰鼎盛时期。 一个传说中的推背图,更是将这两人直接推上了神坛。 相传《推背图》是唐朝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命天文学家李淳风、相士袁天罡推算大唐气运而作。 而书名之所以叫做推背图,也是根据第60象(最后一卦)中的颂曰“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而命名。 全书内容是两位预言大师对唐朝及其以后朝代重要事件的预测。 更有传说说,推背图上有对现代情况的推测。 它是中华预言第一奇书,以中国易经的象数哲学为其理论基础,通过六十个图谶颂将中国的政治哲学和历史哲学作了宿命性的表述,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经典的未来学巨着,大大超越西方诺查丹玛斯的大预言《诸世纪》。 此书一方面阐释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治乱史观; 另一方面它阐述了由一阴一阳之谓道所衍生的男女间隔执政的天道政治观; 最终它构建了一个中国和世界历史是按照帝制时代—共和时代—大同时代这一历史观而命定式发展的理论体系,向后人诏示了人类历史最终将走向人地不分南北、无城无府、无尔无我、天下一家,万教归一的大同世界。 可以说,这本书预言了从唐木运开始乃至清水运世程近两千年,即将发生在重大社会历史事件。 这是道家的壮举,同样的,他也很想在前人的基础上可以为道家再创下丰功伟绩。 这也是为什么在陛下这里听说国运与江河湖泊,山海高原有关,他急匆匆想要探究一个真相的原因。 或许说,他的内心里,是希望朱雄英这个长孙殿下可以说服自己的,因为这样,那就代表着他们道门中的风水玄学并不是那样的虚无缥缈。 但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自己被说服,因为要是这一切都有所依据的话,那就代表着他们道门信仰的那些神灵并不存在。 信仰的崩塌,作为道门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老道士来说,那是不可忍受的。 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问朱雄英。 “这真不是我在危言耸听,小冰期那是很危险的,不仅仅只是气温下降这么简单,真正困难的是因为小冰期的影响,农作物减产的问题。” “老天师,这并不是什么小事,真的遇到小冰期,就算是我们大明,也不会在此等重灾之下生存下来的。” 小冰期,并不是嘴上说的那样简单,作为现代人,朱雄英还真的没有想过,千年之前,北方大地竟然与江南地区的气候一致。 同样的,没有身临其境,朱雄英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古代的中原王朝会将重犯发派岭南是一种惩罚。 岭南地区,其实就是现在南方的五岭之南地区,也就是包括广东、广西、湖南、江西以及海南全境。 在现在人看来,这几个地方最多也就是气候温热,是典型的南方亚热带季风气候,夏热冬温,四季比较分明,季风发达。 可是千年之前,这里的气候可不是这样,历史文献记载,当时的岭南乃是“湿热毒虫”丛生的气候,这种气候,当时的古人们还真的不是谁都可以抵抗得了的。 这种刑罚,可以追溯到秦朝,《史记》曾记载,秦始皇即为的第三十三年,将一批违反秦国律法的人“遣戍“至“桂林、象郡、南海“,以做惩罚,同时也是略去南越一带的一种策略,即以罪犯充作兵卒。 此后,两汉至隋朝,一直保持着流放岭南的做法。至唐代时,犯人流放岭南以及还原贬谪至岭南的规模增大,甚至流放岭南成为当时流放之刑的主要方式。 与唐代黔中、剑南、陇西等流放之地相比较,流放岭南地区的人,主要是犯重罪或者重罪免死减流的官员。 岭南地区路途遥远,自然环境恶劣,远离整个大唐王朝的政治文化中心,经济文化水平更是普通“穷荒“,可谓是不毛之地。 唐朝时期,流放之地主要是岭南的桂、柳、雷、环等州郡,皆是他们认为的“夷獠杂居”的荒野之地。 对当时的唐朝统治者而言,这些地方用于流放重罪之人再合适不过。 对于明朝也是一样,当时的大明是如何的风光,历史上,那可是一个不逊于汉唐的盛世。 可最终的结果呢,最后还不是亡于这个被人忽视的小冰期时期了? 可这些人并不知道,没有发生的事情,朱雄英也不可能在这位老天师面前说这种预言这类的话语。 朱雄英微微苦笑,朱元璋瞬间也想到了孙儿之前所说的大明衰败因素之一——气候问题。 看来,当时孙儿说的那个气候问题应该就是指小冰期了。 “这个小冰期,究竟是什么?” 朱元璋现在就像是一个重症患者,前不久刚从医生那里得到自己不久于世的结局之后,好不容易在表面的身体状态下忽略了病情,可今天却又回想起了自己的病情一样。 “其实这个小冰期,顾名思义,就是一段时间得气温下降。” “那,这有什么预兆吗?” “按着仅有的情况分析,其实是有预兆的,按照现在的速度推测,将会于洪武三十年前后出现一个气候异常期,这个时候,长达四百年的中世纪温暖期气候周期结束,小冰期时代来临。” “气候其实就和王朝更替一样,都是有其周期性的,一个王朝刚开始肯定是处于一个百废俱兴、休养生息的阶段,经过几个皇帝或者数十载的积累之下,王朝会逐渐走向繁荣昌盛,直至来到本朝的顶峰。 接着,在停滞不前的经济影响下,为了让王朝可以更好的发展,王朝迫不得已地只能是选择向外扩张,寻求更大的生存空间与生存条件。 可一场场战役打下来,最终只能是将前面数十年的积累直接给挥霍一空,王朝直接开始走入衰败。 在一代不如一代之下,要是没有一位惊才艳艳的领军者的话,这个王朝最终只能是沦落到改朝换代的阶段。 气候周期也是一样,温暖期结束之后,接下来自然是全球性的气温下降,而对于农业经济的我们,气候的变化那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首当其冲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粮食产量。” 说到粮食产量,朱雄英目光复杂地看向爷爷。 这位老爷子,朱雄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历史上,土豆的传入是在大明灭亡之后。 可以说,上天直接给大明这个王朝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大明刚亡,这高产的土豆竟然就来了,甚至还让谋夺了大明江山的女真人在小冰期时期,彻底地站稳了脚跟。 哎,接下来自己还是稍微催促一下爷爷向外贸易植株特产这一政策吧,既然女真人可以在二百年之后寻找到土豆,那现在,朱雄英还真不相信,土豆并没有被驯化。 只不过是没有发现罢了,这就像西红柿、辣椒的出现一样,一开始只是作为观赏的盆栽出现,要不是在种种阴差阳错之下,估计再过个几百年,也不会有人清楚这些东西是否可以食用。 这就和神农尝百草一样,要是自己能够提前二百多年就发现土豆这种作物,把大明肯定会成为华夏大地这块土地上最强盛的朝代,并可以再让大明延续近百年的王朝统治。 “而且,这小冰期是越来越严重的,直至二百多年。” 两百多年,这不就是大明王朝的国寿吗? 朱元璋对于这个时间实在是太过敏感。 “天师,要是我们不重视的话,大明很有可能就会直接灭亡于这个小冰期之中。” 不是很有可能,而是确定,大明确实是因为小冰期而灭亡的。 明代末叶明神宗万历二十八年至明思宗崇祯十七年,进入中国历史上第五个小冰河期,是中国历史上最寒冷的时期。 崇祯皇帝——朱由检,作为大明的最后一任皇帝,他也是个倒霉蛋。 当时的明朝,魏忠贤与客氏专权,冤狱频发、忠良惨遭迫害;社会矛盾突出,民变不断激起;同时,东北地区的后金政权迅速崛起,局势严峻。 也就是说,朱由检从自己哥哥手中接过的大明江山乃系一个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末世王朝, 可朱由检却没有因此堕落,而是矜矜业业,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让大明从风雨飘摇重新焕发生机。 自他继位登基后,便大力铲除阉党,勤于政事,厉行节俭,平反冤狱。 可他的努力实在是太过微薄,并未能改变朝中党争愈演愈烈的状态,官员贪腐越来越盛的风气。 但是却解决了阉党之患。 也算是一个有本事的帝王了,这就是这样一个人,偏偏遭遇到了这么一个天意。 崇祯元年,北方便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大旱,崇祯八年七月,河南蝗。十年六月,山东、河南蝗。十一年六月,两京、山东、河南大旱蝗。十三年五月,两京、山东、河南、山西、陕西大旱蝗。 十四年六月,两京、山东、河南、浙江大旱蝗。 刚渡过大旱,瘟疫又紧接着跟上脚步,崇祯十三年、十四年、十六年、十七年,直到清朝入关后的顺治元年,蔓延多年的瘟疫戛然而止,华北地区这才开始风调雨顺。 可以说,崇祯皇帝完全可以用一句“我真是太难了”来自我吐槽。 “粮食减产只是一个重要原因,天灾大祸也算是一个,可最大的影响,其实还是人心。” “试想一下,要是真到了大灾大难,粮食减产的时代,那什么人会第一时间受到影响?” “自然是平民百姓!” “对,就是普通百姓,对于富人、士族阶级来说,大灾大难只会让他们的生活质量受到影响,并不会动摇他们的家族根基。 可普通百姓却是不行,本来一年的劳作就只能刚好够一家几口人的嚼用,遇到大灾大难,本就难熬,这要是再遇上连绵不绝的灾年,那十室九空,易子而食等等惨绝人寰的场面绝对会在各个地方上演。 等到这些百姓实在是受不了之后,最终,他们只能是走上起义造反的这一唯一生路了。” 这番话,朱元璋很是熟悉,他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走上起义反抗的道路吗? 朝廷要是遇到灾年,百姓们肯定不会首先就想到造反这条路。 要是朝廷可以一定程度上解决百姓们的苦难,那有选择的百姓们肯定会选择与朝廷一起度过困难。 可明末最大的问题就是巨大的贫富差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在连绵不绝的灾年面前,底层人民的挣扎与上层富人们的享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就紧绷的关系,有时候只需要一点点的火星子,那就会直接成为滔天的烈火,不仅吞噬了敌对的阶级,最终也将整个王朝给赔付了进去。 而那些卖国求荣的阶级们,最终也没有达成他们享受荣华富贵的愿望。 女真人的入关,直接将整个汉人踩在了脚底,让他们成为了奴隶,就算是那些对女真人有功的汉人们也是一样。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小冰期,那可是全球范围内的气候变化,受到影响的也不只有我们中原地区。 塞北关外、女真、鞑靼、安南等地,那都是受到影响的。” “特别是没有粮食来源,全靠着大明粮商交易的女真等小部落,没了粮的他们,爷爷,老天师,你觉得他们会选择怎么做?” 在长达四百年的中世纪温暖期内,这些女真人可是将原本不适宜耕种的辽东地区给开垦出了万顷良田,要是真的遇到突如其来的小冰期气候,他们一定是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的。 而且,通过将近两百年的游牧、渔猎生活,女真人终究开垦了农耕生活,可以在一块地方定居繁衍。 可这时候,突然小冰期来了,使得他们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土地种植不出来粮食,等他们凭借自己的劳动成果吃不饱肚子之后,这些原本基因之中就有着抢掠基因的女真人们,一定会选择最简单的途径——南下劫掠! 女真人真正的回归农耕时代,不过只有两百年的历史,相对于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看老天吃饭的农耕生活来说,女真人还是更加熟悉抢掠的生活。 而且,相对于农耕文明长达上千年的大明百姓们来说,女真人在抗击天灾的能力上,其实是超过了以农耕为主的大明百姓的。 在女真人的袭扰之下,大明总不会无所作为。 战备绝对是要准备的,可那时候,大明国内本就因为长年累月的天灾而哀声怨道,再加上备战需要,大明无奈之下,只能是选择继续加征税赋的方法。 可在天灾的影响下,百姓手里本就没有余粮,天下无税可征,可那些当官的才不会管这些百姓们的死活,他们只会恨不能将这些百姓的骨头都给炼出油水出来。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百姓们只能是揭竿而起,反抗这个要吃了他们的朝廷。 可朝廷为了镇压百姓们的起义,只能是筹集更多的银钱来镇压百姓起义军。 最后,只能形成一个边塞地区狼烟四起,长城以南地区的百姓揭竿而起的混乱场面。 在内忧外患的影响下,大明王朝的覆灭自然是顺理其当的事。 虽然明之后历史记载的朝代是清,但其实,推翻明朝的并不是清朝的那些女真人,而是李自成的起义军推翻的。 1644年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帝自缢殉国,明朝覆灭。 明朝宗室在江南建立南明,随后清朝趁乱入关,击败大顺、大西、南明弘光、隆武、绍武等诸政权;1662年永历帝被杀,南明覆灭。 1683年清军攻占台湾,奉明正朔的明郑覆灭。 现在朱雄英已经成为了大明的皇长孙,作为大明的合法继承人,这崇祯自然就是他的后人。 对于这个崇祯,朱雄英其实是很感慨的。 上一任是一个爱好木工活的亲哥哥,天启七年亲哥哥撒手人寰,将一个残破不堪的大明交到了崇祯手上。 崇祯也算是一个有手段的,当年十一月,就诛杀了当时大明朝内手握重权的九千岁,并将一系列的阉党全都连根拔起,下发大狱。 一系列的举措,让日渐衰败的大明众人都看到了大明光明的未来,要是可以的话,你可以随意去问任何一个生于崇祯年间的人,他们肯定会觉得,自己日子肯定会在崇祯皇帝的带领下,重新迎来一个崇祯盛世。 可最终这些人的期盼终究是化为了泡影,崇祯皇帝年纪轻轻,最后也就留下一封遗诏于煤山自尽,与他守护的大明一起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要说崇祯有没有什么缺点,自然也是有的。 一个刚愎雄猜,就足以形容了。 刚愎雄猜,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多疑、凶狠、阴鸷。 这个词本来是刘伯温死前留给朱元璋的性格下的结论。 可用来形容朱由检,那也是很合适的。 崇祯皇帝这多疑的毛病,本质上就是被一连串的失败打击造成的。 建奴、闯贼,不论是攻打谁,朱由检就没有在他们身上取得过胜利。 病急乱投医,在袁崇焕的忽悠下,朱由检信以为真,可是,最终却是让朱由检吃了一个哑巴亏,不仅没将重病的大明治疗过来,还让大明的症状更加恶化了。 吃一堑,长一智,一朝被蛇咬的崇祯从此就养成了多疑的性子。 纵然是到了崇祯末年,崇祯皇帝也不敢再轻易相信。 当时的局面,想来就算是朱元璋还在,除非重新回到凤阳老家聚兵起义,否则就算是老爷子重新活过来,恐怕那也是回天无力的。 “这么多的天灾,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挺过来的。” 朱元璋很是感慨,光是听着,朱元璋就能感受到那时做皇帝的艰难。 崇祯,本就不是按着皇帝的标准教导的。 之前上位的也是他的哥哥天启帝,可谁想,天启竟然能在上位七年就直接暴毙,更是连个继承人都没有留下,无可奈何之下,崇祯这个亲王这才勉为其难的登基,掌管天下大事。 一个自由被当作亲王培养的人,突然之间被压上这么大的重担,要去执掌天下权柄,能做到崇祯皇帝这个份上,已经算是极限了。 虽自尽于煤山,但崇祯皇帝并没有连累一个寻常百姓。 自古以来,亡国之君临终之际,提过百姓者,为百姓着想的君王,也就唯崇祯一人已。 崇祯的遗诏是这样写的: “朕自登基十七年,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诸臣误朕,致逆贼直逼京师。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短短61个字,道尽了这位皇帝凄凉的心境。 “爷爷,朱家后人终究是没有辜负您老的嘱托的。” “唉!” 万重心绪,朱元璋最终只能是深深叹息一声,道尽了万千心绪。 在登基、坐上龙椅的第一天起,朱元璋就无数次地想象过大明最终会亡于怎样的君王手里。 更是为了保证后代子孙不过于纨绔残暴,还特意在皇明祖训之中,反复地告诫儿孙,乙不要荒废朝政,而不要穷兵黩武,要记得百姓。 但是想必就算是朱元璋打死也不会想到,大明的最后一代帝王竟然会选择这样做。 以己之身,换取黎民百姓的安全。 也算是一个值得称赞的君王了。 “那殿下,既然小冰期能够被预测,那不知殿下可否知道这个小冰期到底要持续多久?气温要降到如何程度?” 老天师不知道这两位在聊什么,在潜意识里,他还是能够察觉,这个话题好像不是他能够去深究的。 “既然是气候周期,那自然是温暖期持续多久,小冰期就持续多久。” 朱雄英在心里默默计算几下,这才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一个周期,自然是上下浮动相似,总不会有较大的波动。 “四百年?!” “应该不止,中世纪温暖期是从唐武后神功元年到洪武三十年,五百年!” “什么?五百年!!” 两声惊喝! 听到这个年数的朱元璋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就连身边自诩养气功夫练到家的老道士,那也是相当的震惊。 五百年的小冰期,就算是朱元璋现在开始不吃不喝地让大明百姓持续生产,就算是干一百年,那也不可能储存足够满足大明所有百姓五百年的粮食啊。 更不要说这粮食储存就是一个大问题,陈粮终究是不可能储存那么久时间的。 朱雄英不提,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神功元年的东硖石谷之战竟然还真的是决定了中原大地格局的一战。 契丹反唐黄麞谷之战后,武则天为挽回败局,于万岁通天元年(696年)九月诏征天下囚犯与吏民家奴骁勇者充军,并令山东(太行山东)靠近边塞各州组织武骑团兵,以右武威卫大将军、建安王武攸宜为清边道行大军总管,率军进讨契丹。 结果,就是这么一群其貌不扬的部落民,让大唐军队,颜面尽失。 也是这场落败,让汉人丧失了开发辽东的机会,也失去了唯一一次越过长城发展的机会,放任了契丹与女真的壮大。 而本来可以牵制契丹的突厥,也被唐太宗给给收拾了,于是,契丹也就开始了崛起。 契丹在晚唐乃至五代的崛起,最终在宋代一跃成为世界性的大国,追根溯源,是来自于硖石谷两战奠定的信心。 朱雄英的这个五百年一甩下来,老天师也是变了脸色。 小冰期是否真假还有待查证,但是要真有小冰期的话,那朱雄英话中的猜测,那是一定会成为现实的。 而朱元璋,则是略有所思,跟老天师关心的不一样。 大明之所以能够成立,不过也就是将北元的那些蛮族赶回了草原。 现在北元未灭,大明自然天生便比历史上的任何王朝都要重视北方的这些蛮族。 朱元璋也不是没有跟人一起找寻过原因,明明之前这些蛮族没有这么大的武力的,可不知为何,自唐代以来,北方的这些蛮族们竟然逐渐地开始变得强大,到了南宋时期,更是比汉人还要更胜一筹的地步。 当初的那个一汉抵五胡的时代为什么会变成汉人割地赔款,才能在夹缝中求得生存。 最后更是一举夺取了汉人的江山。 先前刘伯温还猜测,这是因为中原大地的龙气衰弱,中原不再有帝王之气庇佑的原因。 今日听闻朱雄英的详细讲解,朱元璋这才猛然想明白其中的逻辑。 唐代以前,这些蛮族茹毛饮血,辽东地区也是有名的苦寒之地,但等大唐王朝结束,辽东突然就被那些女真人逐渐地开发了万顷良田。 既然辽东现在可以坐拥万顷良田,那为什么开元盛世之前的蛮族们不知道开垦种田? 难道是因为茹毛饮血的生活很舒适? 不可能,要是游牧生活舒适的话,那为什么这些蛮族要想方设法地南下,占领中原地区? 可要是游牧生活方式不好,那为什么当时的蛮族不开始耕种? 就算是他们不懂得如何耕种,那从汉人这边掳掠几个老农应该也是可以做到的,那为什么他们不这样做? 现在一看,应该也就只有气温上升这一个解释了。 想来这就是孙儿所说的中世纪温暖期,气候的上升让苦寒的辽东逐渐成为了可以耕种的气候。 蛮族祖先们在尝试之后,也是发现了这块土地的肥沃,逐渐的,万顷良田也就被蛮族们给开垦了出来。 现在,温暖期在几百年之后终于结束,与之相反的小冰期要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朱元璋心中竟有一股无力感涌起。 这种天气问题,真的不是他靠着人力就可以解决的。 就算是他这个自称天子的帝王也不行,这种自然演变,真的是不会为了任何人所改变。 看来,这个小冰期还真的就是无可避免的,既然如此,那就代表着孙儿口中说的那个路有冻死骨场景很有可能发生。 要是真遇到这个场景,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后代子孙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那,我们现在能做点什么?” 小冰期的开始时间是从洪武三十年,现在还只是洪武十六年,时间还有十四年。 现在自己已经得到了小冰期要到来的消息,要是不趁着最后的温暖期做点什么,朱元璋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其实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那就是尽量地多发现一些耐寒,高产的粮食。” 朱雄英还想举个例子,可想了想,土豆好像还是郑和下西洋发现的。 根据历史记载,中国土豆是郑和下西洋过程中文化交流的产物。 它首先是欧洲同西班牙人做生意的时候进行文化和物质交换的物资,后来经过一系列漫长的过程才最终传入我国并且在我国的土地上扎根。 由于土豆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加上我国人口的压力,导致土豆在我国迅速发展起来并且成为了缺少粮食的岁月里人们用来填饱肚子的重要食物。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可一想到现在爷爷不让自己跟四叔两人开始海运,朱雄英就有些头疼。 “爷爷,此事必须要从长计议,现在我们大明的粮食产量实在是太低,光是养着我们现在的大明百姓就已经够呛,要是真的遇到重大天灾,粮食再减产的话,我大明百姓肯定会饿殍遍野的。” 世上什么样的死法最难受,朱雄英觉得应该就是活活饿死,毕竟老话说得好“死也要死个饱死鬼!”,就算是大牢里十恶不赦的重犯,那临死也是要吃一顿饱饭的。 “嗯!” 朱元璋自然清楚,就算是他死之前马力全开的让大明百姓全部种地,那生产出来的粮食也不可能够大明全体百姓吃五百多年的。 朱元璋现在忧心忡忡,朱雄英也很识时务,虽然内心很想让爷爷现在就立马同意海上贸易事宜,但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朱雄英还是知道这话是不能提及的。 朱雄英心里也不好受,心里涌起了一股的无力感,这种明明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可自己什么也不能做,那种爱莫能助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绝望了点。 乾清宫,朱元璋坐在上位,老天师坐在左侧,陆陆续续的,几个皇子从殿门踏入,很快,殿内两侧就坐满了人。 因为不知道父亲这急冲冲的叫自己等人前来是因为什么事,可看着前去传话的小太监们一个个脸色沉重的样子,就算是再傻的人那也清楚宫里今天绝对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父亲,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王本就是一个沉不住气的,被人急匆匆地从府里拉出来,一路上问其他兄弟那也是啥也不知道,憋了一路,现在也算是忍到头了。 “来人,给咱调出自唐武周元年之后,辽东、燕赵所有能找到的地志。” “是!” “燕王!” “在!” “去鸿胪寺,让高丽使臣将武周元年之后到洪武元年所有的地方志,即可送入京都。” “是!” 朱棣领命而去,提问的秦王一脸懵逼。 “传旨,急召户部、吏部、兵部尚书进宫!” “是!” 在等待的空闲之中,朱元璋也没有向儿子们解释,反而是朱标看着殿内坐着的老天师,心中好像明悟了什么。 很快,户部、吏部、兵部三个部门的尚书大人们齐齐来到了乾清宫内。 “臣等拜见陛下!” “辽东,大宁现在边境有多少兵马驻扎?” 朱元璋第一个问题,直接就让下位的兵部尚书脸色一变。 大明最近风调雨顺,边境虽有小冲突,但终究还是安稳的,陛下一问兵马驻扎情况,兵部、户部两个部门心里一个咯噔。 “回陛下,辽东边境有二十万兵马驻扎!” 二十万,不算少了,想了想,朱元璋又看着户部尚书询问道: “之前让你们调查的那个建州女真,他们的部落有多少部众?” 几位大人顿时被朱元璋的这个问题直接给问懵了,什么时候大明会这么关注周边这些小部落了? 而且,那个什么建州女真,那算是什么部落?就算是在金朝,这建州女真也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甚至现在建州女真部落里还真不太算是女真人。 只不过是因为人少,现在跟女真人生活在一起所以才被统一称之为女真人罢了。 大明成立起来,周边的这些番邦都没有看在眼里,更何况是一个人数那么少的女真。 不过就是一个前几年才从白山黑水以北南迁至建州地区才开始进贡大明。 这个小部落,兵部之前他跟就没注意过建州女真。 朱元璋现在问了,户部自然不能说自己不知道。 还好,最近户部忙着对各地土地、户籍进行了统计,对于这个建州女真还真是有点印象,不然今天他们户部肯定会在朱元璋面前失职。 “回陛下,建州女真不过就是一个小部落,户部并没有详细的记载,但前段时间在调查户籍、土地面积的时候,按着前元给了他们三个万户府的规制,人口应当在五万人之内。” 听到这个建州女真只有不到五万人,朱元璋当即就是一声冷哼,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 “兵部今夜之前,必须要给咱选出来一个将领出来带领辽东、大宁两镇二十万兵马,给咱把建州女真给直接扫平!不管是妇孺老幼,必须要给咱拔草除根!” 女真人,始终还是朱元璋心上的一根刺。 特别是了解到建州女真只有五万人的时候,朱元璋内心的那股火气更是压都压不住。 今日在听完孙儿的话之后,朱元璋更加心急了。 大明本来就缺粮食,女真人又占据了那么大的一块良田,朱元璋想想就眼馋。 二十万人对战五万人,朱元璋还真不相信,那些女真人能够抵挡得过。 可是,朱元璋内心的想法,殿内的各位并不知晓。 在他们看来,那就是陛下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可这下午突然就要对建州女真动兵了,看着朱元璋的样子,好像还是动了真正杀心。 一时间里,这些人心中同时涌起了同一个疑问:‘建州女真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会让陛下这样愤怒?非得要斩草除根才行?’ 兵部尚书很是激动,兵部那里可都是一些莽汉子,他们跟文官们不一样,只有在战争中才能建功立业。 可自从大明建国以来,就开始了休养生息,他们这些老将只能是‘鸣金收兵’,将内心里的蠢蠢欲动按捺下去。 要是陛下真的打算要攻打建州女真的话,想来是一个不错的练兵机会。 兵部尚书内心已经开始活泛起来,现在大明的小将们,一个个虽然也都是经历过了父辈们的教导,但最终还是没有经过实战考验,只是纸上谈兵。 这次作战,建州女真本就不是大明的对手,想必应该是可以让那些没有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小将们上场练练手。 兵部主战,自然有人主和,户部那就是一个典型的主和势力,没办法,作战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双方拼杀。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那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后勤那可是一场胜仗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不仅仅是粮草需求,还要包括武器、马匹、药物以及运输劳工,这些才是户部最担心的。 本来大明的国库就不是很富裕,陛下要是执意要打的话,那户部岂不是又要想办法搞钱了? 真不要以为户部的工作是个肥差,平时没有事的可能确实如此,但要是一遇到天灾、战事,那户部那就是陛下的撒气桶,不管是银钱还是粮草,各方那都是要向户部伸手要的。 作为整个国家的后勤,户部本来就要考虑所有的情况,一年之内的税收那也是早早就计划好了出处,要是真出现一个类似于朱元璋这会儿的突发情况,户部自然要开始头疼了。 没办法,户部尚书只能顶着朱元璋的愤怒,站了出来: “不可啊,陛下,这贸然动兵,恐会招番邦非议!臣,还请陛下三思后行!” 可不是,建州女真确实不是什么强大的部落,但要是真动兵将人荡平,那其他的番邦小国肯定会在心里开始思考: 既然大明可以贸然对建州女真动兵,那是不是代表着只要大明有兴趣,也会对着他们动兵? 番邦之所以选择对着大明俯首称臣、按时进贡,不过也是因为畏惧于大明的军事实力,害怕大明直接率领着百万大军直接将整个番邦给吃掉。 说白了,那些供奉不过就是这些番邦小国上交给大明的保护费,本就处于一种不平等的地位。 要是大明突然选择对一个小部落无理由地动兵,那些在大明周边的番邦心里肯定会有所担忧,这是无可厚非的,户部尚书就不信朱元璋会想不到。 在他看来,陛下这就是被不知什么原因给气晕了头。 都说君王一怒,伏尸百万,这建州女真很显然是惹到这位帝王了。 唉!你说你一个小部落,没事招惹这位主干嘛?嫌自己活得太舒坦?想要去摸一下老虎的虎须了? 户部尚书心里不断地喷着远在辽东的女真人,可远在辽东的女真人却是在心里不断地大呼冤枉,自己就是安安分分地种地生活,连北燕都没有去过,怎么可能会惹到远在应天府的朱元璋?这不是开玩笑吗? 户部尚书的这一句三思,本以为可以将气晕了头的朱元璋给劝醒,可他没想到,这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朱元璋那可是铁了心的。 “砰!” 一声巨响,劝诫的户部尚书心里一惊,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三思?咱已经思考一个多月了!咱告诉你,只给你们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咱必须要得到大胜的捷报!你们,听见没有!” 朱元璋眼神之中都要喷出火了,被他看到的官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双唇嚅动了半天,硬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户部、礼部众位大人急的不行,但碍于朱元璋那杀伐手段,一众人只能是在心里着急,用跪在地上不吭声来无声拒绝。 “哼!咱不听你们说的什么道理,咱就告诉你们一句话,建州那块地方,必须要归于我大明,明白没!” 女真人,朱元璋确实是心里膈应,但在小冰期的危险之下,还是他们占据的那块富庶的土地才是朱元璋真正看重的。 兵部尚书看着坚决不起的几位同僚,还是没敢答应,没办法,这打仗还真不是他一个部门就能搞定的,要是没有户部在后保障后勤,吏部在后提供保证,那他就算是派出一个军神,那也可能在前线吃一个大亏。 就在乾清宫气氛凝重,朱元璋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朱标适时地站了出来: “父亲,儿臣以为不妥!” 太子殿下一出声,殿内的各位大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都开口了,你这个做父亲的,总不能连自己儿子的话都不听吧?! 在他们心里,太子殿下此时此刻能够站出来,那就是跟他们一样是主和派。 同时,在他们心里也在感慨,朱元璋终究还是老了,糊涂了,大明现在还在休养生息,怎么可能说开战就开战,这不是消耗大明国力吗? 还是太子殿下识大体,这不,就算是朱元璋怎么愤怒,好歹太子殿下脑子还是清醒的。 你老朱也该歇歇了! 可还没等这些大人们高兴多久,他们的好心情就被朱标接下来的话给浇了一个透心凉。 只听朱标说道:“父亲,儿臣以为,辽东边境的兵力还是不够,要不,我们将燕都的守军也调过去吧!” “嗯,可以,但也不是很保障,也将太原、西安的兵力也都调过去!” 朱棣这样提议。 虽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与四弟这样说,但秦王那可是不甘寂寞地,马上提议要将自己封地的那些人也都给调过去,一个人凑热爱,其他皇子也不遑多让,一个个都急着要将自己封地的兵力给派过去。 一时间,整个乾清宫内的气氛彻底地热闹起来。 下位的各位大人都傻眼了,他们没听错吧,这小小的建州女真到底是怎么惹您老朱家了? 一个个这么着急想要了他们的狗命?! 能有这样大的反应,除了被挖了祖坟之外,各位大人还真想不到这双方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各位皇子们这么支持,那就只能说明这其中肯定是有他们不知道的原因的,一时间,主和派一个个哑了火。 兵部尚书则是来了精神,哈哈,亏得自己还以为刚刚太子殿下是想要劝阻的,真没想到,原来太子殿下是自己人啊! 哈哈,送上门的战功,傻子才会往外推! “陛下,您就放心吧,三个月,我一定会将大胜的捷报放在您的桌案上的!” 兵部这边下了军令状,可朱元璋却开始犹豫了起来: “不行,还是不行,不放心,要不,咱还是御驾亲征吧?!” 说着,朱元璋就看向殿下的各位大人,寻求着他们的意见。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万万不可,陛下,万万不可啊!” 几位大人顿时急眼了,这皇上到底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御驾亲征? 还是对抗一个小小的建州女真? 皇上这是不是疯了,这也太看得起那些女真人了吧! 要是刚才还只是花点钱的事,那这会儿朱元璋就是想要以命搏杀的程度了。 这下,各位大人也不分什么主和派、主战派了,两个派别难得地达成一致: 绝对不能让皇上有御驾亲征的想法,要是可以的话,想都不要想。 御驾亲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朱元璋一不小心发生什么意外,这大明岂不是直接就打乱了?! 于是,一声声劝导就响彻了大殿:“陛下啊,您年事已高,实在是不能御驾亲征啊!” 朱元璋刚刚还只是询问,但一被大臣们质疑年龄大之后,他的倔脾气也起来了: “什么年事已高?去他娘的,咱告诉你们,这次就算是咱战死在辽东,这个建州女真地界上也不能有喘气的活物!” 朱元璋话音刚落,秦王、晋王、燕王就齐齐往前一步: “儿臣愿前往监军,还望父亲三思!” 现在可是洪武十六年,老父亲这都知天命的年龄了,要是再御驾亲征,那他们这些儿子岂不是要被大明百姓戳脊梁骨? 三十而立,他们这些孩子,也已经可以为父亲分忧了。 “父亲,你放心,我们兄弟几个肯定不会让建州女真有活口存在,就连一只鸡儿子也给不会放过!” “父亲,儿臣同意,儿臣可以替父亲监国,父亲,您放心,就算是将户部给掏空,向民间借贷,儿臣也会在后方保证前线大军可以灭掉建州女真!”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站在一边没吭声的朱标,竟然在这会儿直接站出来,同意了!! 没错,就是所有人都么有想到,其中还包括略有感悟的朱棣同样也不理解。 作为大明的太子,要不是朱标这些年兢兢业业,老朱家和和睦睦,说不定他们还真的会在心里产生太子殿下这是想上位的想法。 御驾亲征的危险,不用他们详细叙述,太子肯定知道,但到底是为什么,让你们父子两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执意要将建州女真给灭了? 一瞬间,在下方的这些大人心中,这老朱家的人都疯了! 要不是老朱家全体疯了,那就是他们这些人现在都在做梦,不然实在是没有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这些人会这样疯狂不要命啊! 有那不愿意相信的,还迷茫地左右环顾,还有的使劲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想要证实今天他们都在做梦。 可事与愿违,最终,强烈的疼感还是通过大腿的末梢神经传达到了大脑,很快,一阵阵隐忍的抽气声在大殿不合时宜的响起,直接就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位大人身上: “那个,我试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位大人哭丧个脸,刚刚自己下手可一点也不轻,那种疼痛感,要不是自己意识到这里是乾清宫,面前的是皇上,说不定他刚刚就蹦起来了。 这时候,他们也明白了,刚刚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陛下要御驾亲征,太子殿下同意并且打算替父监国,几位皇子争抢着想要去前线。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上位!上位!三思!三思啊! 老臣虽不知建州女真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但上位!现在并不是亲征的时候啊!” 打不打建州女真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乎了,这些大人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将朱元璋稳住,不要让这位产生御驾亲征的危险想法。 看着几位儿子,朱元璋眼中也很是犹豫。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虽看着老当力壮,但实际上已经没有了起兵之时的那股锐力。 更何况,这些大臣们的担心,朱元璋也很明白,要是自己真的走了,那现在大明的场面光标儿一个人还真未必可以把控,特别还在这种要打周边小部落的战事之下,周边的番邦小国肯定会有所行动,朱标一个人还真不能镇住场子。 “上位,还是您的身体重要,实在不行,就让秦王殿下与晋王殿下前往监军,老臣保证,绝对不放女真一兵一卒!” 朱元璋转身看着众位大臣,在他们的目光中,朱元璋看出来一种名叫坚定的东西。 唉,好吧,既然臣子们与皇儿们都劝自己,那就不去了。 犹豫了良久,朱元璋这才长叹口气说道: “行,那就让秦王、晋王一起去!” 说完,朱元璋转身看着儿子们,表情很是严肃: “老二、老三!你们两人跟着几位叔叔伯伯一起去五军都度府,老四,今日起,你与户部一起,负责保证大军的后勤物资!” “太子,跟叔叔伯伯们将征讨建州女真的事弄个章程出来,今天晚上咱就要看!” “是!儿臣领命!” 还没等吏部户部几位大人反过神,秦王、晋王两人就拉着兵部已经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乾清宫。 “老四!粮草一事,必须要到位!” “是!儿臣保证,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定会为大军筹措到足够的粮草!” “嗯,不仅如此,户部必须要重视粮草问题,最近大明的粮食也不往外卖了,全部归仓!” “陛下,这是不是不妥,我大明没有那么多的粮仓啊。” 户部尚书很是为难,卖不卖粮他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饿肚子的又不是大明百姓。 可那么多的粮食堆起来,总不能就放在地上吧,总要修建粮仓吧,可大明现在既要修堤建坝,现在又要征讨建州女真,这一路上所需要的运输劳工可一点也不少,今年大明的劳役都快要用光了,他修粮仓去找谁?难道让户部的人自己去干?这怎么可能! “众位,朕能不能信任你们?” 朱元璋目光锐利地盯着还跪在地上的几位大臣,目如实质!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为陛下分忧乃臣等职责所在,臣等必然万死报之,还请陛下明示!” “哎,不知各位大人可知,我大明未来可能要迎来一段时间的灾年!所以,这粮食,就是灾年的救命粮!你们明白吗?!” “呼!” 朱元璋的话实在是太过直白,几位大人脸上先是震惊,转而又是一阵思索,最终,回归疑惑。 “敢问陛下,这事是否如实!难道是钦天监预测到的吗?那不知预测的灾年会持续多久?” 户部尚书不急不躁,这种情况,既然朱元璋敢说出来,那就说明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更何况,这位老道士竟然会在这里,自然而然地,户部尚书认为这些事情都是老道士鸣警。 那些钦天监的道士们,虽然平日无所事事,神神叨叨,但不得不承认,夜观天象这种事,他们还真的能猜测点什么出来。 “五百年。” 朱元璋说出这个数字,心里都是一阵一阵的无力。 “陛下放心!五百年而已,五百年?!” 户部尚书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朱元璋,硬是没有再说什么出来。 五百年啊,你朱元璋到底想要干什么,一下子就要囤五百年的粮食? 这历朝历代,还没有哪一个王朝可以历经五百年的,怎么着,每天被人高呼万岁,你老朱竟然真的当真了?以为自己能活万岁?这不是搞笑吗? 五百年,大明还不知道在不在,你存那么多粮食,是想给下一个朝代准备点礼物不成? 这个年数一出,整个乾清宫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地屏住呼吸,一脸诧异地看着朱元璋,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疑问。 这是什么天灾啊?既然会持续五百年,我的殿下啊,你不会是被那些老道士给诓骗了吧。 一时之间,就连大明要发兵攻打建州女真这件大事都被众位大人给抛到了脑后。 可以说,朱元璋今日不知为何想要对建州斩草除根比起囤粮五百年的事那就是微不足道。 “殿下,这,五百年?您的意思是这天下要大灾五百年?!” 就算是见过大场面,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都能面不改色的老臣都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五百年的大灾,就算是他熟读百书,那也没有听说过哪个地方能持续五百年的灾荒的。 要真的要大灾五百年,那对于大明来说,已经不能用天灾人祸来形容了。 要知道,大明可是一个农业大国,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农业,连续五百年的大灾,这对一个农业国来说,完全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老天师都在这里,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 要是可以的话,朱元璋也不希望这是真的,但现实就是现实,那是避免不了的。 “老天师,此事确定吗?” 五百年啊,真不是户部尚书不相信,实在是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惊,他不敢相信。 “确定,老道已经看过了自唐武周之后的地方志,记载确实如此,不出二十载,我大明必会在于大规模的降温气候,到时候,中原富庶之地,绝对会大幅度的降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户部尚书脸色都白了。 “而且,不知众位大人有没有发现,唐朝蜀中还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的诗句,可据老道的了解,荔枝的产地现在已经推到了岭南地区,那大唐之时,岭南地区那可是多瘴气,湿热多蚊虫,可我们现在再看,岭南已经成为了大批水果的生产地,更是温暖适宜,这与大唐之时的发配罪犯之地的记载实在是相差太远,由此可知,自唐武周以来至今,气温确实是逐渐变冷的,只是这速度过慢,我们并没有感受到罢了!” 朱元璋在那边安排事宜之时,老天师就在一边翻看着厚厚的地方志,同时,也在心里不断地震惊着。 有了明确的答案,反推那就容易的多,很快地,老天师就看出了证明气候降低的证据。 “这又能说明什么?降温而已,我大明岂会怕?” “大人还没有看出来吗,自唐开始初降,五代又降,靖康之时再降!每一次气温的快速降低,分别都代表着安史之乱、五代十国、靖康之变。” 老天师的表情很是不好看,作为道门之人,天下大乱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在看这些地方志之时,他竟然也隐隐的看出了长孙殿下所说的国运与风水龙脉之间的关系,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无比贴合! 大唐之时,唐太宗定都长安(今陕西西安),当时的整个长安一带,生机勃勃,万物生长,更是牢牢掌握着中原之地的这块大粮仓在手,大唐这才迎来了贞观之治,开元盛世! 可等到五代、两宋,王都逐渐地开始南移,先是北宋东京开封府(今河南省开封市)建都,然后是南宋迁都临安府(今浙江省杭州市),原因不过就是关中各地的气温逐渐转凉,生机衰败,风沙满地,一片苍凉,这才在种种考量之下选择了气候、环境更胜一筹的南方城府。 直到大明建国,朱元璋同样也是考虑北方日渐凋零,这才选择了远离北方边境的应天府(今南京)建都,虽之后进行了迁都的举动,那也不过是为了震慑北方的那些部落蛮族罢了。 这边老天师的话音刚落,那边经过老天师点拨众位大人们,很快也明白了这其中的逻辑。 每一次大规模的降温,那都代表着天下的一次大乱! “回陛下,这就是臣的另一个发现,每次气温明显下降之时,天下必有大乱发生,故而,五百年大灾之事,只能为真,而我大明,则刚好处于温与寒交际之处!” 说到这里,老道士也不再说话,能说的他已经都说完了,其他的事,只能让陛下与各位大人抉择了。 而几个大人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老天师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指一个意思,气温再降低的话,天下必乱!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安史之乱,五代十国,哪一个不是生灵涂炭的乱世。 只要一想到那种混乱的情况会在大明土地上上演,朱元璋就有些接受不了。 想想之前在中原大地四处横行的暴元,当时的汉人,不仅仅是没有地位,甚至性命在那些上位之人们的眼中那都是渺小的。 可以说,当时的汉人,距离亡国灭种,也就只差了那么一步。 要不是他们这些人带领着天下汉人起兵,推翻了蒙古帝国的天子,这才迎来了平定安稳的发展时间。 看过了黑暗残暴的朱元璋,怎么可能会接受自己的后代子孙重新回到南北朝时的那种乱世生活。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这句老话绝对不只是一句空话! 现在朱元璋的心情很是焦虑,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坚持自己御驾亲征的原因,实在是这件事事关大明的未来国运,让谁去,他朱元璋都放不下心。 望着眉头紧皱的父亲,朱标那也是相当的无奈,心里微叹一声,这才开口劝慰: “父亲,您就放心吧,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弟弟们肯定能将建州女真给解决的,而且,我大明现在还没有真正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也不是那些乱世之中的昏君能比的。” “就算是天气要转凉,那也不可能一下子九改变的,我大明还是有时间准备的,更何况,我们现在就得到了消息,洪武三十年,我们还有十几载的时间呢,好好想办法也就是了。” 朱标已经想好了,既然儿子将这件事大大方方说出来了,那就代表着这小子心里肯定是有一定的成算的,不然就这种混乱军心的话,按着那小子的聪慧,肯定不会随意开口。 自家儿子的性格,朱标自诩自己还是很了解的,虽然病重之后性格略显活泼,但行事方式之上,却显得成熟老练的多,再加上儿子有未来的记忆,想来也是有一定的计划的。 “你的意思是说?” 很显然,朱元璋也是想到这件事的幕后之人,自家孙儿,既然提到了小冰期要到来,那想来这小子一定是会有办法的。 朱元璋应该早就想到的,可之前朱雄英的话实在是太过震撼,以至于朱元璋一心就想证实这件事的真假,以及这件事要是真的是真的话,咱大明未来应该何去何从。 一时之间的慌乱,让朱元璋一时间忘记了询问孙儿有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哎,咱也是着急,竟然还忘记了!” 提到孙儿,朱元璋微微一愣,神情一变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这件事也没那么复杂,只要让朱标回去直接去问朱雄英就是了,自己一群人在这苦思冥想,那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啊。 “标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找到最好的办法!” 朱元璋也算是将这件事撒手不管了,孙儿那里,还是靠朱标这个亲爹负责吧,反正自己就只要结果,至于怎么问,那就是朱标自己的问题了。 “不管是五百年,还是六百年,这灾年我们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放任不管,必须要从这时候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这样,户部也不着急,先让各地着手开始广修粮仓,其次号召百姓们多开荒,多种出些粮食出来,成熟之后官府出面收购,不允许市面上大批粮食流通,嗯,这件事写个公告,下发到各村县!加急!明白吗?!” 看着因为五百年这个时间而为难的户部,朱元璋也是放松了语气。 五百年的灾年,就算是整个大明现在开始不吃不喝,全体不休地种植,不考虑老天爷脸色的话,种到洪武三十年,那也不可能种出能让大明百姓吃五百年的粮食出来。 就像是标儿说的那样,这件事不能着急,这么大的灾年,能提前知道就不错了,要是能提前解决,那就不可能算是一个大型天灾了。 “另外,命太仓、军仓核查各地存量,棣儿,你即日出发,带一队人马,这件事必须要亲自过目,绝不允许有人欺上瞒下,粮食存量朝廷必须要有统计!” 因为朱标的身体不好,朱元璋没有死用朱标的想法,但是他却是把算盘打到了四儿子身上。 按着孙儿的说法,他的这个四叔,那可也算是一个明君,能力出众,杀伐果断,不仅北方五征蒙古、南方收复失去了几百年的安南、郑和下西洋、东北设奴儿干都司最远统治过今天西伯利亚地区、更是带领着大明进入了永乐盛世。 这么能干的儿子,朱元璋能放过这才怪了! 这不,刚把筹集军粮的任务下达,这就又将全国之内的所有粮食统计工作交给了四儿子。 无视四儿子那微抽的嘴角,朱元璋那是不管不顾了。 现在粮食就是朱元璋的逆鳞,以前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那些贵族、世家借着自己的势力开展粮食买卖工作,从今天开始不行了。 粮食,那可是大明的未来,要是谁敢胡作非为,在朱元璋眼里,那就是要把大明拖入万劫不复境地,吃百姓们血馒头的恶人,对于这些人,朱元璋向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可谓是见一个就杀一个!绝不手软! “不可啊,陛下,当前春耕在即,要是朝廷大兴土木,定会引起民间恐慌,臣以为,此事应该徐徐图之,万不可操之所急!” 户部心里一阵的苦涩: 我的陛下啊,你这真的是想一出就是一出,之前说要给士族官绅统计土地面积进行加赋,我们户部那是忙的好几个月都没有回府,好不容易上了章程,将人散出去了,还没松口气呢,你这又要清理建州女真。 行吧,我们也劝不住您老,不过就是一个小部落,您想打就打,我们任劳任怨地为军队筹集钱粮,可您老到底是怎么想的? 打一个不足五万人的小部落,您这恨不能直接派五十万大军,更是将几位皇子都给派出去了,这您可真的是一张嘴,我户部跑断腿啊! 这也不说了,可接着您竟然说要将全国的粮食都给统计上来? 我的陛下啊!您知不知道您老在说什么,我户部实在时做不到啊!您就缓缓吧! 户部尚书真的是苦不堪言,一方面,实在是人手有限,就算是将那些举人、秀才全给算上,那也够呛。 另一方面,就算是真的有那么多人,那总不能用完就丢吧? 这些人要真的任命,那核查完这件事之后这些人怎么办? 朝廷总不会不管不顾,自然要给他们官职,而且,更大可能会在户部任职。 这件事本就事关重大,要是这些人里真有那立了大功的,肯定会在皇上这里得到重用,久而久之,这些人会不会直接接任自己的职位? 真不是户部尚书小心眼,这件事本就不能不防,作为天子近臣,虽伴君如伴虎,但只有在皇上面前有脸的人,走到外面才会有人对你另眼相看,这就是官场,这也是所谓的捧高踩低。 就像是一位百亿票房的影帝说的那样,小人物的时候,在剧组里边,能碰到各式各样的人,各种小心机,可现在,身边全是好人,每一张都是洋溢的笑脸,会亲切关心你的一举一动。 这也不能说是趋炎附势,只能说这就是圈子里潜规则的一种。 而且,任命官员,那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自古朝中大臣任免,那就从来不是简单的事,这其中不仅关乎朝廷,其中还包括错综复杂的人情关系。 陛下这可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信不信今天这个消息传出去,明天奏折就会多出几百本? “那就例行检查,太仓、军仓也到了例行检查的时间,不要像之前一样糊弄就行,今年必须要将情况检查清楚!那陈粮、坏粮情况,粮仓老化情况,全都仔细核查,该处理就处理,特别要注意储存情况,防止走水!” “是!臣自当全力以赴,不辱圣命!” 好不容易等到一次同意,朱元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好,都下去忙去吧!” 今日之后,大明一定会开始忙碌起来。 朱元璋将众人遣散之后,也是难得地没有熬夜批改奏章。 至于朱标等人,自然是回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朱标一回到东宫,直接让人将朱雄英给叫过来。 父子两人坐在太子书房里,朱标脸色沉重地询问: “大明要有小冰期的事,已经得到了证实。” 朱雄英这会儿也没有入睡,一听父亲叫自己,心里明白为了啥事的他拎着自己的画稿就朝着父亲的书房而去。 “嗯,那父亲打算怎么做?” 历史上大明什么情况朱雄英也大概了解: 朱元璋在建立明朝之后,它的税收制度承袭唐宋,在唐朝时候官员将租、庸、调整为两税法,就是根据田间地头的粮食收成一年只收两次税。 明朝在刚刚建立之后,前期一年也是只收两次税,夏季到来,地里麦子成熟的时候就收一次税,然后等到秋天水稻成熟再收一次税。因为古代属于农耕社会,大部分百姓都有土地种植,但也有一些例外。 如果家中并没有田地的话,那么就收取其他的物品,比如说织布的人就收布匹当作税收,如果是开矿的话就收取矿产。 明朝的税收相比其他王朝来说算得上是很轻的,明朝时期我们国家已经出现了很多的商人,商业税收最初是三十取一。 低税收对于百姓来说是件好事,但对于国家却没有那么乐观了。 百姓交上来的税收过少,政府每一年的花费却并没有减少,尤其是明朝后期,当出现战乱的时候,用在士兵身上的花费就更多了。 为了得到军费,连皇帝都要找官员求告,这也是后人非常同情崇祯的一点。 为了保证国库收入,明朝晚期开始在原有税收的基础上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加派。 现在大明不要说度过五百多年的小冰期了,就连现在出征讨伐周边番邦也都是问题。 大明国库,也不知道能支持大明大动干戈,发动几次战事。 “陛下已经决定,要清除辽东地区,另外,还要在各地广修粮仓,开荒种粮,以后粮食就由官府征收,商人不再允许贩卖。……” 听着父亲将奉天殿发生的一切一条一条讲出来,朱雄英也在心里有了大概的条理。 都说高筑墙,广积粮,对于爷爷能想到开荒多种粮朱雄英能理解,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对于官府管理这一条,朱雄英是真的没有想到。 这种朝廷掌控的政策,不知道为什么,朱雄英隐隐地觉得这与后世的国家宏观调控很是相似。 粮食这个东西,本就是一个国家的根基,粮食的自给自足也是国家发展的基础,我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农业大国。 粮食自给自足是国家发展的基础,作为一个人口大国,如果我们无法掌握粮食安全的主动权,粮食是各种依赖进口,就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可以说,粮食的自给自足,才是实现社会稳定,国家安全的重要基础。 这种东西,本就应该掌控在国家机器手中,而不仅仅由市场决定。 现在爷爷决定将粮食大权独揽,那也算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朱雄英自然不会说什么,但对于广开荒,多种粮这一想法,朱雄英那是很有意见的: “父亲,儿子说句不好听的,开荒种粮实在是不可取,我大明并不是缺少荒地,实际上是缺少开荒的人手,也就是所谓的劳动力。” 朱雄英拿出自制的炭笔,直接就在图纸上画了起来。 可一提到劳动力,朱雄英语气一滞,想了想,觉得劳动力这个词对于朱标这个古人来说还是太过前卫,还是换了一种说法: “这个劳动力,就是说人口,我大明虽然也经历了十几年的和平发展,但人口数并没有得到爆炸性的增长,这大明境内的良田都种不过来,为什么还要去开荒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要是朱雄英没记错的话,大明时期,那可是有开荒种田相关的免税等相关优惠政策的,可就算是这样,还不是大片的土地没有人理会? 所以说,开荒种粮本来就不是很靠谱的政策。 相反,官府负责收购粮食,禁止民间买卖,朱雄英反而认为是一条不错的政策。 而且,盐、铁、糖等战略物质,也可以采取相同的收购手段,以此来保证这些战略物资的稳定。 “爷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作?” 全国上下的决定,可不是一点小事,光是统计所需的人手,那就不是一个小数,难道现在朝廷还能给那么多的官员们开出俸禄? 不应该吧,户部不是挺穷的吗?! “这算什么,这次,建州女真算是要灭绝了,五十万大军前往清剿,保证不会有任何一个活口存在。” 女真,这个继大明之后再次成立大国的民族,朱标也是相当忌惮,这次父亲大怒,发动大军立誓要犁清女真部落,朱标那是相当乐见其闻的。 “哦,真没想到,爷爷这次的动作这么大!” 原来这老爷子是已经起了杀心啊,可是,这国内这么大的动作,对外还要起兵,这朝廷之上难道没有人劝阻? “嗯,父皇这次是下定决心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辽东这块土地归纳到大明的国土之内。” “朝廷之上难道就没有人反对?” 朱雄英好奇了,自古以来,官员不都这样,将与君王对着干认为是自己的功绩,甚至还有所谓的文官死谏,武官死战的说法。 战争是一个武将是实现自我价值的最高场合,而一名武将,为了战争胜利而不惜生死奋战,是武将的最高自我实现,而马革裹尸则是对武将的最高赞美。 能与这么崇高的赞美并列的,可见这些文官对于冒死进谏有多看重。 文死谏,武死战,这是我汉族文士和武士的至高追求。 历史上,受儒家思想影响之下,士大夫文化在明朝达到了顶峰,而明朝的士大夫更是以不怕死而着称。 比如明朝有名的‘清官’海瑞,他写的《治安疏》,激烈数落明世宗朱厚熜迷信巫术,生活奢华,不理朝政等种种恶行,把世宗气得半死,但最后世宗也没杀他,只是把他罢官投狱。 要知道,当时的海瑞仅仅只是一个六品的户部主事啊,一个六品官在大明敢直接抬着棺材骂皇帝,清朝敢不敢?!不要闹了,那清朝可是以奴才称呼臣子们的年代。 世族没有把海瑞怎么,甚至在世宗死后,穆宗继位之后,海瑞竟然迅速被赦免复官,并被委以重任,一直到明神宗时期,海瑞年纪大了,多次上疏请求退休,神宗都下诏慰留不允许。 可以说,海瑞的官途做到这一地步,还真的可谓是做到文官的顶峰,甚至,他还成为了众多士大夫的榜样。 有这样的风俗在后,朱雄英才不会觉得这些文官现在唯唯诺诺,啥都不敢反驳。 就算是丞相制度被废除了又怎么样?文人终究还是文人,文官也终究还是文官。 “户部那边的压力很大,你四叔已经去监察了。” 户部?嗯,不知道为什么,朱雄英有一点点熟悉,好像清朝康熙的四儿子,未来的雍正帝,也是负责管理户部来着,这四子也不知道是惹到了他们老子什么,户部这么一个要命的地方,四子全都躲不过去,这也算是一个另类的默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那些士绅们的赋税收上来,只要能收上来,我大明国库肯定会得到一定缓解的。” “快了!” “那父亲您找我是?” 两个人闲聊了这么久,朱雄英还不知道这次父亲这么晚亲自来找自己的原因,原本他就以为是为了告诉自己爷爷的决定,可没想这都说完了父亲还没有停止的迹象,颇有一种彻夜长谈的架势。 “你有什么办法?去抵抗小冰期?” 朱标这么直白地提问,朱雄英属实没有想到,当即一愣。 “你既然在父亲面前提到了小冰期,那就说明你心里肯定已经有了相应的办法,说吧,现在没有外人。” “额,确实有办法,但是这个办法需要碰运气,我并不能保证什么。” 既然朱标这样提问,于公于私朱雄英也不会隐瞒。 首先,朱雄英想到的就是土豆(马铃薯)与番薯(红薯)这两个大杀器,特别是番薯,后世的普遍认知认为,番薯是在明代时期引入,而引进番薯的第一人是陈益。 据史料记载,陈益是广东东莞虎门北栅人,明万历八年(1580年),他身着布衣,肩搭包裹,搭乘友人的商船从虎门出发前往安南(今越南)。 到达安南后,当地酋长接待他们时摆出一道官菜,这道菜香甜软滑,除了非常可口外,还能充饥,这便是番薯。 陈益此后便特别留心番薯的生长习性和栽培方法,两年之后的1582年,他冒着杀身的危险,收买酋卒,将薯种藏匿于铜鼓中,想偷偷带回国。 陈益在其祖父位于虎门金洲小捷山山腰的坟墓前购置了35亩地,开始大面积种植番薯,在成功收获后,他决意要把这种食物广为传播,并将自己的寿穴也选在薯田边,要与番薯长相厮守。 但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番薯是由福州人陈振龙(约1543—1619年),于1593年(明代万历二十一年)从吕宋将红薯引入,其中还有一则‘偷渡’薯苗的故事。 总而言之,番薯这一神物确实是在明万历年间传入的,可因为没有得到重视,当时并没有大规模的种植。 当然,番薯之所以会在万历年间引入,完全就是因为大明当时严格的海禁政策。 可现在不一样,朱元璋在朱雄英的影响下,并没有下达封锁海禁的命令,甚至,四叔还有跟自己合作,一起进行海上贸易的想法,相信在自己的影响下,海禁肯定不会再在大明发生。 “哦?有什么办法?” “儿子听闻,在大洋的另一边,有一块大陆,大陆之上有一土产,漫山遍野,耐干旱、耐贫瘠、易移栽、易繁殖、营养丰富、味道甘美、高产量,功同五谷。” “什么!当真有此物?!” 朱标长这么大,除了五谷之外,还真没有见过这么方便的‘粮食’。 “是的!” 这件事朱雄英是很确信的,虽然对于番薯传入华夏的人传说不一样,但时间却都在明万历年间,按着时间推算,也就是十六世纪。 可按着世界史的记载,番薯的发现与推广,与伟大的航海家哥伦布还有一些联系。 相传,1492年,西班牙着名航海家、冒险家克里斯托弗·哥伦布,获得女王的批准,开启了人生中的首次远洋探险,并发现了美洲大陆。 在中南美群岛,哥伦布见到了当地的作物—红薯,发现其很美味,便在返航时,将其带回西班牙,作为礼物敬献给女王伊莎贝拉。 原产于南美的秘鲁、厄瓜多尔、墨西哥一带的红薯,就这样走出它的故乡,逐渐来到到欧洲、亚洲等有人类的陌生国度。 也给了陈家人发现它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那个作物就在大洋对面?” 激动过后,朱标也是回归了冷静,朱雄英口中的大洋对面也是引起了朱标的注意。 “没错!确实是在大洋对面!” 这北美洲的说法,现在还没有人给具体命名,就算是朱雄英说了,朱标也不可能知道到底是哪,还不如直接用地理位置来形容呢。 朱标很怀疑,自家儿子这样说完全就是想让父皇同意进行海运。 “父亲,对于大明,你肯定比我清楚,这等奇物我大明是没有的,就连周边的那些番邦国内也是没有的,所以这就说明,这个东西并不是在我们这块大陆上。” 大洋对面,大陆,岛屿,种种词汇在朱标心里堪比一场大地震。 作为从小生长在这块大陆上的人,朱标从来没有想过,在大洋的对面,还有其他的大陆存在。 这就像是天圆地方的认知一样,祖先很早就知道地球象一个卵,但人的目力范围有限,在视觉范围内,看作一个平面,八个方位。 “父亲,这世界比我们看到的大多了,所以,海运其实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父亲,你有没有想过,我大明要是实行海禁的话,那我大明境内的丝绸、瓷器等绝对会成为绝世珍品,也就是说,这些东西走私出去一定会有巨大的利润。 这对于唯利是图的商人们来说,大明的海禁是完全止不住他们走私的,相反,“海禁”愈严,这些商品的价格就愈高;价格愈高,走私活动就愈多; 父亲,对于海盗问题,我们只能用疏导而不是闭塞的办法,开放“海禁”,化盗为商;进而以商富民,以富民求强国之道,这才是上上之选。” 朱雄英苦口婆心,对于海禁之事,可以说后世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是错误的。 这就像是大禹治水,任何事情,堵不如疏,要是压制到了极致,只能是产生更加严重的后果。 现在的海盗还只是东夷那边的流浪浪人,但等到走私有了巨大利润之后,慢慢的,大明的这些商人,就会与海盗进行勾结,甚至官府还可能发展一些官匪出来。 万幸的是,明穆宗时期,朝廷意识到了海禁的危害。 1567年2月4日,明穆宗即位,改元“隆庆”,奏议得到批准,开放海港,进出口贸易得以实现,史称“隆庆开海”。 也是这次的开海,使得大明之外的很多东西传入了大明,也是使得大明百姓的生活得到了许多的改善。 既然历史证明海禁是一个错误的政策,那朱雄英有这么机会,为什么不去极力阻止呢? 将海禁的弊端都给讲解清楚,朱雄英这才在后半夜回到寝宫,虽没有在父亲口中得到明确的答复,但朱雄英能看得出来,堵不如疏这句话在父亲心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第二天睡到大中午,朱雄英这才悠悠转醒,一睁开眼,朱雄英就看到王充王总管站在了自己床前: “王大总管,您怎么来了?爷爷呢?” 看见王充,朱雄鹰下意识地开始寻找爷爷的身影,可大脑迷糊的他,始终没有看到屋内还有别的人影。 “长孙殿下,陛下在书房,特意让奴才来此等您!” 看着朱雄英那迷茫的小眼神,王充心里不断地开始涌现姨母笑。 “哦,那就走吧!” 大大打一个哈欠,朱雄英自己套上靴子,也不顾自己还穿着里衣,揉搓着眼睛就要往外走。 “哎呦,我的长孙殿下啊!别着急啊,换上衣服,倒春寒!倒春寒!这要是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朱雄英不在意,可作为奴才,王充可不能让小主子就这么出门。 连忙招呼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备好的衣服很快就穿到了朱雄英身上。 “王总管,这是不是有些夸张?” 看着王总管还要往自己身上披披风,朱雄英连忙阻止。 这块皮子还是内府监新制的,厚实暖和,披在身上,朱雄英觉得自己就像是披着厚被子一样沉重。 所以,朱雄英很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皮草,明明这么重,为什么会这么推崇。 一整个冬天,朱雄英都没有披过皮草披风,也不知道这两位徒弟是从哪里将披风拎出来的,真是个人才。 朱雄英看着在王总管身后安安分分的两位小太监,心里一阵的无力: 还是林宏用起来更加顺手,这里明明是东宫,还是我的寝宫,难道不应该是你们这两个长孙近侍负责侍候的吗? 为什么王总管一来,你两就直接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看来回来之后还是要好好敲打敲打这两人,既然从皇宫来到了我身边,那就将皇宫里的事情全给忘掉,作为我这个皇长孙殿下的近侍,那就必须要有皇长孙殿下的气势才行。 第一百九十八章 “爷爷?您怎么过来了?” 不对劲啊,父亲不是说爷爷要搞大事吗?怎么今天还有时间来自己这里? “还不是那些老家伙,一个个,咱还没有说什么呢,一个个就急着蹦出来反对了,就是想为大明做点事,可这一天一天的,总是有人站出来用大道理来碍手碍脚,本以为将丞相制度都废除了,这种情况会好一些,可没想到,这些人硬是没有收敛。” 昨日,朱元璋说的御驾亲征那是真的有那个想法,太子都说了可以监国,可那些官员们却一个个像是自己前往前线之后就一定会遇到意外一样,晦气! “爷爷,他们也是为了您好,您这老骨头,真要到了前线,不是成活靶子?建州女真确实不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部群,但咱大明周边又不是没有其他意图夺取我大明的人,要是这些人在这其中耍些手段,没有防备的您,肯定是会吃一些苦头的。” “而且,爷爷,那些大人也是不可缺少的,毕竟大明这么大的国土,要是真的只靠您老一个人管理,那也管不过来不是?” 可不是,历史上虽然朱元璋因嫌弃宰相一职在自己做决定之时碍手碍脚,借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胡惟庸给罢免了,导致胡惟庸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历史上最后一个宰相,但是真的说朱元璋成功拿捏了这群文人又不全然。 可以说,在朱元璋在位之时是成功了。 朱元璋本就是穷苦人出身,那些活,他自己应付起来倒是绰绰有余,但是接下来继任的那几个皇帝们却是应付不来。 建文帝先不提,只说永乐大帝,刚一继位,就设立了一个内阁出来。 刚开始还好,内阁设立之初本就是为了帮助皇帝们处理一些日常政务,但是跟朱元璋这个劳模相比,他儿子却是不能比,只能说是稍微勤快了点,第三任也还行,但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是到了第四代、第五代,这些皇帝就不行了。 本来就是从小被人伺候惯的,娇生惯养,精细的很,怎么可能忍得了自己成为一国之主之后还要忍受整宿整宿批奏折的苦呢? 于是,内阁制度出现了,严格来说,明朝内阁是明朝建文四年(1402年)至崇祯十七年(1644年)的皇帝咨政机构。 起初,内阁大学士只具有顾问身份,内阁辅臣的人数为一人至七人不等,辅臣奉使出外办事。 但随着皇帝的不作为越来越严重,内阁的权力也就越来越大。 甚至在张居正主政内阁之时,他还说出“我非相,乃摄也!”的话。 后来,内阁的权力越来越大,皇帝们也意识到了这样下去不行,逐渐地,也设立了另一个制度来对内阁进行牵制。 那就是内廷二十四监之中的司礼监。 首先,我们先了解一下明朝皇宫的二十四衙门。 明朝建立以后,皇宫里拥有众多的宦官和宫女、杂役,每个人的工作都不一样。 为了加强对皇宫人口的管理,明朝逐步建立了皇宫24衙门,分别是: 司礼监,御马监,内官监,司设监,御用监,神宫监,尚膳监,尚宝监,印绶监,直殿监,尚衣监,都知监、惜薪司,钟鼓司,宝钞司,混堂司、仗局,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 在明朝统治的初期,司礼监还仅仅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内宫衙门。 在朱元璋在位时期,对于司礼监的工作范围有明确的规定:“司礼监,掌宫廷礼仪,凡正旦、冬至等节,命妇朝贺等礼,则掌其班位仪注及纠察内官人员违犯礼法者。” 换而言之,此时的司礼监仅仅是一个负责礼仪的机构,有点类似于外朝礼部的仪制司。 在朱元璋在位的末期,司礼监的工作范围进行了全面调整。 公元1395年,司礼监的工作调整为:“掌冠婚丧祭礼仪、制帛与御前勘合、赏赐笔墨书画、并长随当差内使等人出门马牌等事,及督光禄司供应诸筵宴之事。” 从工作范围来看,仍然和行政管理不沾边。 就在朱元璋在位时期,这位开国皇帝,废除了延续了1000多年的丞相制度,皇帝开始直接负责全国各方面的事务。 在朱元璋、朱棣时代,皇权牢牢掌握在皇帝的手里,内阁大学士们仅仅充当了秘书和顾问的角色,至于司礼监,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机构。 不过,由于派遣宦官镇守各地的原因,宦官的地位开始迅速提高,特别是到了洪熙、宣德时代,这些明朝皇帝明显没有事必亲躬的“奉献精神。” 明朝皇帝们开始怠政,由内阁大学士查阅全国各地的奏折,然后根据奏折提出方案和建议,再由皇帝进行选择。 这一模式形成了着名的“票拟”制度,也是内阁最重要的权力之一。 此时,对于内阁上报的票拟,皇帝还会亲自批阅。 但当明宣宗去世,仅仅8岁的明英宗登基,太皇太后张氏辅政之后,由于男女有别的原因,太皇太后不能直接与内阁大学士们商议政务,只能有内阁上报的票拟,根据自己的看法进行批红。 此时,太皇太后基本上是口述,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秉笔太监们,根据太皇太后的意思,按照书面用语进行批红,从这个时候开始,司礼监开始走上历史舞台。 《明史》上对太监干涉有详细的记载: “国初,太祖制,内臣不许读书识字,后宣宗设内书堂,选小内侍,令大学士陈山教习之,遂为定制,用是多通文墨,晓古今,逞期智巧,逢其作奸,数传之后,势成积重,始于王振,卒于魏忠贤。考其祸败,其去汉、唐何远哉。虽间有贤者,如怀恩、李芳、陈矩辈,然利一而害百也。” 在明英宗、明代宗时期,司礼监还主要根据皇帝的意思批红,但从明宪宗开始,明武宗、明世宗等几代皇帝先后怠政,内阁承包的票拟,司礼监开始在皇帝提出大概方向的基础上进行批红。 “内阁之票拟,不得不决于内监之批红,而相权转归之寺人。凡每日奏文书,自御笔亲批数本外,皆众太监分批,遵照阁中票来字样,用朱笔楷书批之,间有偏旁偶讹者,亦不妨改正。遂专掌机密,凡进御章奏及降敕批疏,无有不经其出纳者。”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的地位逐步提高,相当于外朝的内阁大学士。 《内府诸司职掌》中记载: “最有宠者一人,以秉笔掌东厂,掌印秩尊,视元辅。掌东厂权重,视总宪兼次辅。其次秉笔、随堂,如众辅焉。皆穿贴里,先斗牛,次升坐蟒。先内府骑马,次升凳杌。” 由此证实了当时司礼监太监们的地位情况。 拥有批红的权力,使得司礼监足矣成为抗衡内阁、六部的内宫机构,也让一手遮天的内阁大臣们受到了打压。 但随着明朝整体局势的变化,内阁逐渐势微,司礼监势大,手中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大。 首先,派往各地的镇守太监、守陵太监和税官太监,全部出自于司礼监。 第二,司礼监开始负责提督京营。在明朝军队中,精锐的京师三大营属于明朝的主要机动作战力量。 早在明英宗在位时期,司礼监开始提督京营事务,掌握了京营的大部分控制权。 第三就是法司独立权,在明朝统治的前期,如果皇宫里的太监犯罪,也需要由明朝三法司会审。 明朝的三法司分别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从明英宗时期开始,如果皇宫的宦官犯了罪,司礼监具备了会同三法司会审的权力。 第四个权力最重要,那就是提督东厂。 东厂是明朝赫赫有名的特务机构,由司礼监秉笔太监负责掌管,一般也是皇帝最信任的太监之一,例如嘉靖朝的黄锦、万历朝的冯保等。 由于司礼监拥有上述一系列的权力,在明朝的官场上,称呼司礼监的公公们为“内相”,即使是内阁首辅或者开国公爵,也不得不对司礼监让步。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一部分官员投靠了宦官集团,成为了阉党的主要外朝成员。 从最初的内宫礼仪机构,到后来权倾朝野的行政机构,司礼监逐步崛起,并且起到了钳制内阁的作用。 从司礼监的发展历史来说,与明朝的皇权变化有着息息相关的牵连,属于皇权统治之下的特殊产物。 从历史发展角度来说,司礼监的崛起和内阁的确立,都是明皇权统治下的产物。 大清顺治年间,顺治皇帝虽在宦官们的怂恿下,曾经重新设立了内宫二十四衙门,但在众多贵族和朝臣的反对下,又不得不撤销了这一决定。 在清朝统治时期,虽然出现了安德海、李莲英等几个比较知名的大宦官,但这些宦官都不能直接干预朝政,地位远远比不过大明时期的“内相”们。 看着朱元璋询问的眼神,朱雄英有些犹豫,作为后世之人,他当然知道内阁的威力,那可是一点也不逊于胡惟庸一派的,而且,后来,用来抵抗内阁的势力,朱雄英同样也知道。 可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朱元璋那可是说过“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敕令诸司毋得与内官监文移往来”的主。 让整个宦官群体变成了睁眼瞎,他们也就失去了参与政事的权利。 朱元璋最怕宦官专权,可是明朝的太监却成为宦官权利最盛的时代。 吸取了前朝的失败原因,朱元璋对于皇权的集中不遗余力。 因为忍受不了胡惟庸这种文官的制约,想方设法将宰相一职废除。 对于这些宫里的宦官,朱元璋自然不会放松警惕,对于宦官这个群体,他做了特别的限制。 “此曹止可供洒扫,给使令,非别有任用,毋令过多” 这就是朱元璋对于宦官的态度,认为他们这些人只要做些打扫的工作就可以了。 当然,任何一个天子,如果都能像朱元璋一样工作,宦官们真的也就只能跑腿端茶递水了。 然而,站在权力中心的皇帝,不可能每个人都像朱元璋一样工作能力超强。 由于宦官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个中心,伴随着皇帝怠政情绪的蔓延,宦官逐渐又重新活跃在了历史的舞台之上。 而且这个重用速度非常快,并不是徐徐展开的,洪武之后,建文初立,可紧随着永乐皇帝的上任,明成祖朱棣开始宠信宦官,甚至还委以重任。 不仅设立了东厂,由内臣提监督之,还委任宦官李兴出使暹罗,更是造就了郑和下西洋的壮举。 其中东厂只对皇帝负责,可以不经过司法,随意缉拿百姓,东厂就是明朝宦官专权的开始。 而宪宗皇帝西厂的设置,将明朝宦官的监察制度完全建立起来,西厂可以直接缉拿官员,而不向皇帝请示,从此闻名历史的厂卫制度正式确立。 可以说,朱家的这些后代子孙们完全就是跟着朱元璋在对着干。 “嗯,为了可以减轻皇帝的工作量,设立了内阁制度,但之后内阁势大,为了制约内阁,二十四监就逐渐得到了重用。” 最终朱雄英还是将朱家子孙们没有谨遵先祖圣训的制度给说了出来。 没办法,细读明史,就能发现明朝皇帝和宦官两者之间,他们的关系,随着时间的发展,是一种此消彼长,相辅相成的关系。 皇帝的精力和能力越强,对宦官的使用就能顺心如意,皇帝越是怠于政事,宦官的权力就越大,越能成为皇帝与文官集团的斗争之间的一个平衡点。 这并不是某一个人说不允许就能避免的,就算是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也不行! 整个华夏历史,宦官是一个伴随封建帝国行走的特定产物。 在明代,宦官虽然有明皇祖训的限制,但一直未离开权力的中心。 还是那句话,堵不如疏。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朱雄英很希望,自己此刻说出来的话可以让朱元璋重新开始正视皇权与宦官之间的关系。 历史告诉我们,一贯的打压是不可取的。 而且虽然大明重用宦官之后,造成了百姓们哀声怨道,但那些宦官们可比朝堂上的那些官员们看得清楚局势。 根据史书的记载,明朝的宦官,总体上来说大多是忠于皇帝的,也是能够为皇帝个人分忧的。 永乐皇帝时的郑和,成化年间的汪直,万历前期和张居正共同辅政的冯保,都是一些能力出众忠于皇帝的能人。 但是人就会有野心,有清正大义的宦官,自然也出现了一些祸国殃民的奸邪之辈。 当皇帝能力出众之时,宦官们整体上来说,还是比较能为皇帝办事的,但当皇帝能力不济的时候,宦官容易成为权倾朝野的奸佞。 英宗时期的王振是皇帝从小到大的玩伴,并得到皇帝的宠信,结果为了一次炫耀,造成了土木堡巨变。 要说宦官当权中最为传奇的谁,自然不得不说是魏忠贤这个着名的“九千岁”! 魏忠贤理政之时,权倾朝野,被称为九千九百岁,天下为之建立生祠供奉,却被世人称之为擅权乱政的奸佞。 但在天启皇帝眼中,他是理财高手,是对抗东林党人的尖刀。 作为明朝末年的着名太监,这位九千岁能做到既是文人墨客笔下的奸佞,也是皇帝心中的能人,也算是一个传奇了。 说白了,明朝的太监,始终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剑,是皇帝在没有丞相之后,在新形势之下重新寻找的权力平衡点,这是帝王之术。 要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能让自己成为被直接攻击的对象,有着左右互博的两帮人,皇帝才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一个简简单单的平衡之术,却是将多少人的生死算计在了棋盘之中。 然而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在一些特定的时期,容易形成一人独大的局面,最终成为了宦官乱政。 明朝末年更是演变成为阉党和东林党人的党派之争,将争权夺利的局面变成了摧毁这个帝国的催化剂。 严重的内耗,是大明帝国走向末路的号角。 “孽障,都是孽障,一个个的都没有将咱这个老祖宗的话放在眼里!” 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整个人怒目圆睁,滔天的气势席卷而来,就连在朱元璋身边待久的王充心里都是大吃一惊。 要知道,现在的皇上可不是以前的壮年了,这身体可不能跟年轻人一样折腾,今天的这场发怒,可真的是好久没有看到了。 “爷爷,别生气,这种事情是难免的,毕竟,帝王之术不就是这样,虽然讲究平衡,但平衡之术岂是那么容易掌控的,稍有一方没有注意,这天平的一边肯定是会倒向一边的,久而久之,自然是会形成各种各样的祸乱出来,不管是宦官之乱还是官员挟制,终归是要看当权者的选择的。” 要说起帝王之术,无非就是那么几招: 平衡之术:大明内阁与宦官之间的相互制约就是一个平衡之术;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养肥了再宰: 这历史上最着名的就是乾隆年间的和珅,作为大清第一贪官,和珅的一生可谓是被乾隆给利用了个彻底 20出头就被乾隆皇帝养在身边,到和珅49岁去世,仅20多年,和珅贪的家产,相当于大清15年的收入。 一句“和珅一倒,嘉庆吃饱”,可真的是将和珅的一生给总结了个彻底。 唱黑脸:所谓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就是在自己快要不行之时,借口各种罪名,惩罚能臣,打入死牢,明年秋后处斩,子孙一继位,就为他们平反,这些人就会对新主子感恩戴德,死心踏地。 历史上典型的例子就是康熙:康熙皇帝在临终之前将四子、八子、张廷玉、马齐等能臣干吏纷纷削职罢免。 胤禛对此感到愤愤不平,认为康熙皇帝是老糊涂了,但是胤禛的谋臣邬思道却一针见血的指出:皇上此举是苦肉计,实在是迫不得已。 事实也是如此,最终康熙还是将皇位传给了四儿子。 这三招算是皇帝们比较常用的招数。 朱元璋很是气愤,朱雄英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朱元璋的气愤却不是一句两句劝诫可以解气的。 老话说得好:父死三年不改其志! 在朱元璋看来,后代子孙的这些行为,那就是不忠不孝。 整个人被气得颤抖,没办法,这个老头子实在是太过倔犟,朱雄英只能是上前搀扶: “爷爷,你这是要干什么?还想不想听了?” “说吧,那些人还做了什么?!” 这些人既然能把自己的祖训不放在心里,其他的朱元璋自然也不会期待什么。 “爷爷,其实这种制度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虽然导致了宦官之乱,但不过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宦官罢了,宦官毕竟与常人不同,他们没有后代子孙,行事作风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得到权力之后,避不可免地会被人奉承,久而久之,这些人自然会有些不正常。” “你是意思是,这个制度出问题的只是选择了宦官这一群体?” 对于宦官,朱元璋还是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宦官只是一群无根之人,相对于那些朝廷百官来说,用着更加放心。 毕竟,没有后代这个 “对啊,孙儿之前不是跟您说过,那个军机处,不就是一个完美的制度。” 历史上,军机处很是有名,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军机处的职责很重要。 只负责皇帝下达谕旨的撰拟和参预官员上报之奏折文书的处理与办理皇帝交议的大政,凡遇重要政事,皇帝不能裁决的,或交军机处议奏,或密议,或交军机处会同关系衙门议奏两条,那就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可这个制度之所以没有因为权势过大而造成祸端,无非就是因为大清做了一些很高明的举动。 那就是给了军机处职责,却不给军机处任何官职。 也就是说,这些军机处是一个非法的组织,那些权倾朝野的大人们,其实并没有实质的官职在身。 虽然是皇帝任命的组织,但同时这也制约了他们的行事作风。 换句话说,他们这些人只能是倚靠着皇上,皇上可以让他们执掌权柄,但同样的也可以让他们的所作所为成为非法的决定。 这样一个操作,皇上就成了他们这些人唯一的一个保护伞,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他们就算是再有野心,那也只能是乖乖地听皇上的指示行事。 毕竟他们并没有具体的官级,要是没有皇上给他们的权势,他们这些人就连那九品的芝麻官都比不上。 因此,他们虽不是宦官,那同样的也发挥了司礼监的作用,就此形成了与整个士大夫集团相对抗的势力。 他们虽也是士大夫,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从来那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富贵,这些被皇上任用的军机大臣们,只能是选择站立在了文官们的对面。 同时,他们也是皇上推出去的一个靶子,就像和珅一样,虽然是清朝第一大贪官,但他能贪墨这么多钱,那也是乾隆皇帝暗地允许的。 和珅可不是电视剧上的那个形象,历史学家们研究发现,和珅并非只是个大贪官,他不但颜值高、才华横溢、还善于理财、家庭和谐。 “正好你需要,恰好我有”——是乾隆皇帝与和珅的缘分开始。 和珅熟读四书五经,学识高,见识广,他在当侍卫的时候,因为接了皇帝的话,让皇帝大为喜欢,重点提拔,从此平步青云。 和珅除了贪官这个称呼之外,还在历史上留下了一个小人的印象。 其中最出名的,应该就是米粥掺沙这件事了。 乾隆年间,河北发生干旱,粮食颗粒无收,因此市场上的粮食价格瞬间飙升。普通百姓没有钱买粮食,到最后大家实在没有办法了,竟发生了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情,灾民死伤无数。 朝廷得知如此惨状,立即下令开仓放粮,并派和珅等人前往灾区赈灾。无奈灾民人数众多,仓库里的粮食也供应不了几天。这样负责真在的官员很头疼,解决灾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一旦粮食没有了,灾民还要挨饿,这可如何是好? 和珅见状,便抓了一把路边的沙子,当着大家的面扔进了米里。纪晓岚很生气,问和珅这是作什么? 和珅不慌不忙:“真正的灾民饥肠辘辘是不会在乎粥里有沙子的,但是来蹭吃蹭喝的就不会了,他们一看掺了沙子,就会走了。” 果然见到和珅撒了沙子后,排队领粥的一些人扭头就走了,但那些真正面黄肌瘦的灾民却没有说什么,还在继续排队,纪晓岚这才恍然大悟。 此事传到了京城中,朝堂上官员纷纷指责和珅弄虚作假,克扣粮饷,乾隆皇帝却是对和珅的做法大加赞赏。 这就这样一个被皇上重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机大臣,在乾隆死后刚起了一点自保的想法,马上就被新皇帝一句话,惹得文官集团群起攻之,最终只能落了个为新皇帝充实国库的下场。 这就是一个军机大臣的悲哀,明明一生都是为了皇上鞠躬尽瘁,可死后清算之时,却又将各种罪名背在了身上。 可以说他们就是行走的背锅侠。 “哼!既然那些不肖子孙都不管祖训了,那咱就直接给他们定下个调调。” 思索几秒,朱元璋最终还是决定也在大明开始实施军机制度。 听到朱元璋终于下定了决心,朱雄英心里很是满意。 在他看来,大明最后就是败在了太要脸这点上,这点就必须要跟大清朝学一学了。 光是军机处这个组织,那就够骚操作的了。 更别说大清那着名的“33两白银政策”了。 这“33两白银政策”,其实与科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聪明的统治者利用制度来维护统治的工具。 而什么是“33两白银政策”呢? 在清朝,一个中等收入的家庭一年的正常收入是33两白银,而刚性支出却是36两,这中间还差3两,这生计需要维持下去,这3两就是一个门槛,老百姓就得自己去想办法。 有了这三两的压力在,老百姓只能是通过其他方式去填补。 而为什么只有“三两”? 其实原理也很简单,这就像是吊在驴子面前的草料一样,这会三两虽然听着不多,但却是让人有一种要是自己再节约,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挣到,所以,老百姓们会因为心中有希望不断地去努力,而不会产生造反等其他心思,从而巩固了统治者的统治。 这三两银子的差距,不过就是人为的塑造贫穷,让人民始终生活在生活的压力、焦虑之中,为生计发愁,但又不至于让人生活不下去的手段。 “爷爷,决定了?” “决定了!”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大江山要是自己不动手强势整改一下,这后代子孙铁定是会将整个王朝给彻底颠覆的。 一个爱好木工活,不喜欢皇帝的天启皇帝也就罢了,接着竟然还能出一个二十多年躲在深宫里炼丹不上朝的嘉靖皇帝。 这一个个的孝子贤孙,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孝顺啊,就这些子孙们的爱好,那可都是人才啊,他朱元璋就不应该打下这个江山,这不是变相地强迫子孙们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吗?! 就应该让他们待在老家,该出家的就去出家,该斗蛐蛐的就去斗蛐蛐,这么活着多精彩啊,何必要去承担这么大的一份富贵,人明明就是不屑一顾。 朱元璋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产生出一种自己打的这个江山纯碎就是多余的想法。 可以说,这也算是自古以来帝王里的头一份了。 实在是那些后代子孙实在是不给力啊! 第二百章 在孙儿这里大怒一场,朱元璋一连喝了好几杯热茶,这才将心中的怒火稍微压住。 嘱咐朱雄英不要常往宫外跑之后,朱元璋这才带着王充等人返回乾清宫处理政事。 看到气冲冲的父亲,朱标等人也是吓了一跳,最近朝堂上的事情众多,朱标等人只能是多往乾清宫跑,时刻向父皇汇报着工作进度。 “哼!”看到朱棣,朱元璋心里就是一股无名火涌起,那真的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咱们的燕王殿下。 朱棣被老爹一瞪,那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并不明白,自己这起早贪黑地帮着户部做事,又是怎么惹父亲不高兴了。 “父亲,儿臣做错什么了吗?还请父亲明示!儿臣定当改正!” 对于父亲,朱棣还是很尊重的,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朱棣还是恭恭敬敬地表示自己虚心请教的态度。 朱棣不明白,可了解些许事情的朱标却是猜到了三分。 最近父亲老在英儿那里听一些朱家后代子孙的事,听一次,对老四就没好印象一次,看来还是那些子孙入不了老爷子的法眼。 朱雄英对于朱家后代子孙的讲解,并没有向父亲朱标讲述,一方面,父亲英年早逝已经都让人伤心的了,要是听到老四家延续了那么久,这心里难免会唏嘘。 另一方面,朱标内心里其实跟朱元璋是一样的性子,对于大明,从小看着大明从混乱到现在的统一,朱标身上是有一定的责任感的,这要是让朱标听到老四家的后代将大明江山这样的霍霍,本来就身体不好的朱标,朱雄英实在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所以,于公于私,朱雄英与朱元璋两人那都是下意识地将此事给隐瞒了下来。 这边,听到朱棣开口,朱元璋这心里的怒气就像是被人戳了个小口,一下子就找到了正确的发泄口,砰地一声全都涌了出来! 这人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直接撩起衣衫下摆,朝着朱棣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我让你孝子贤孙,我让你忤逆不孝,父死三年不改其志!还知不知道!?啊!我看你这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这一脚踹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场面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就连被踹的当事人朱棣,那也是一脸震骇,不可思议地盯着朱元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腿,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发晕。 一旁看戏的朱标难得的没有保持太子的威严,瞳孔放大,满脸震惊。 “哎呦,陛下,陛下,您慢着点,燕王殿下,燕王殿下,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将燕王殿下扶起来!” 在场的,最早反应过来的竟是跟在朱元璋身边的王充。 一路上,看着隐忍不发的朱元璋,王冲心里就觉得一阵的不妙,好不容易回到乾清宫,自己这还没松口气呢,这燕王殿下就往枪口上撞。 在王充心里,燕王殿下这就是自己该的,您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陛下听到后代子孙们将他的旨意修改之后来,这不是自己找抽吗?! 隐晦的看一眼还在地板上没回过神的燕王殿下,王充心里也是不断地感慨:这长孙殿下也不知道跟燕王殿下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每次针对都能这么精确。 作为朱元璋的身边人,王充可是对朱元璋情绪很是敏感的。 虽然之前陛下很是重视太子朱标,但那不过是因为朱标是嫡长子,也是从小就从战乱成长起来的,在众多儿子里,与朱元璋的经历最为相似。 但也没有怠慢其他儿子,特别是马皇后生的五个儿子,朱元璋虽不可能给他们每个人一个皇位继承,但尽心培养那也是做到了的。 特别是四儿子,那可是直接被封燕北之地的。 燕北之地虽不富饶,但地理位置却很是重要。 要知道,元朝那可是将天都定在北平府,在地理位置上,那也是与草原游牧民族相接壤的。 细看朱元璋给秦王、晋王、燕王三子分封的封地,二儿子分封到西安,三儿子分封到太原,四儿子分封到了北平,为的就是抵御北方的“北元”政权,让自己的儿子守边。 “父亲,您在说什么?儿子怎么没听明白?” 不只是朱棣一头雾水,剩下的几个儿子那也是满脸的懵逼。 父亲这话也就只有父亲能说了,什么父死三年不改其志! 父亲这怕不是失心疯了吧,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怎么就父死三年不改其志了? 朱元璋深深地看一眼很是委屈的儿子,心里的那股怒火是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没办法,自己总不能将在孙儿那里知道的太子早逝,二孙子登基之后竟然同世倒戈,磨刀霍霍向叔叔。 四子打动动乱,掀翻了侄儿的帝位,自己登基了,不仅留下一个叔侄相搏的黑点,还不顾朱元璋这个老父亲的祖训,竟然无视不得重用宦官这一规定。 朱元璋心里也知道,这件事自己算是迁怒,但那又怎么办,既然那些子孙们做了‘孝子贤孙’,那就必须要有承受他朱元璋怒火的心理准备。 至于朱元璋为什么会那么相信朱雄英的话,无非就是之前朱雄英说的种种全都实现了,而且,朱雄英说的也没有什么问题。 朱元璋又不是没有是非分辨能力的小孩子,一种制度的好坏还是能听出来,更别说朱雄英那可是将制度的好坏给说了一个透。 那个军机处的制度,朱元璋之前也不过是因为犹豫,这种制度实在是太狠了,对于文官集团的制约实在是太过彻底,朱元璋这才没有直接拿出来。 这就应了那句话,我本想放你一马,可谁也没想你竟然会自己往枪口上撞啊。 建州女真,朱元璋那是势必要拿下的,可这些人叽叽歪歪,阻挠个不停,不是这个不行,就是那个条件不够,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我的陛下啊,您就安分点当你的皇上吧,搞那么多事干什么? 他们心里的那些道道,朱元璋那是看的清清楚楚。、 在那些文官集团中,他朱元璋不过就是一个可以任他们拿捏的主,要是朱元璋敢往后退一步,这些人绝对会得寸进尺。 这就是一场博弈,一场君臣之间的博弈! 胡惟庸失败了,所以他死了,那些文官们也都看在眼里,可文官集团的本质就在那里。 文官集团,其实就是利益集团,之前所谓士族、郡望等,其本质上都是以家族、地域等划分的利益集团,千百年来,积重难返。 谁想打破既有格局,那势必成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而文官集团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利害冲突,只能说是内部矛盾,需要时便可一致对外。 而朱元璋,却是一个想要为老百姓做点实事的君王,这个想法就与文官集团的利益产生了对立。 军机处这一制度一出,那就相当于在整个集团之中撕裂出了另一个团体,换句话,那就是在进行内部分化。 “王充,拟旨,朝廷此番用兵辽东,于乾清宫另设军机房,凡辽东军报、粮草筹备之事,不必经过六部、中书审核,直递军机房。” “令五军都督府、六部以及各府衙,择其有才守秘者入职,行驶军机房行走之权,因临时设立,不必经过吏部定制,由天子亲自任命,暂无品无职!” “是!” 无视满脸懵逼的几个儿子,朱元璋那是一点想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挥挥手,直接就让人领着圣命离开了。 命令下达的很快,当天夜里,朱元璋的这道圣旨便直接送到了五军都督府、六部以及各府。 看着这道旨意,与官员任职关系最为紧密的吏部率先召开了小会,一起商讨陛下这道旨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都说说吧,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吏部尚书眉头微皱,自胡惟庸一派倒台之后,他们这些文官就战战兢兢,朱元璋的一句话他们都要反复琢磨几遍,就怕揣测错了上位的意思落下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惨死。 “陛下这就是小题大做,一个小小的建州女真,竟然还要这样的大张旗鼓,五十万军马对战五万人,直接横推过去也就是了,还要专门设立一个新机构。” “李大人,这建州女真到底是怎么惹到陛下了?这么大的动静,这是要不死不休的意思啊?” “不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岂止是不死不休,就算是对抗北元人之时,朝廷都没有过这么大的动静,一个小小的建州女真竟然能让上位这么生气,下这么大的决心,这要是自己等人再阻拦,想来上位应该不介意再对朝廷上下进行一次血洗。 下面的侍郎轻松分享着自己的意见,主位上的吏部尚书却是神情越来越严肃。 在这份诏令上,他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久,隐约之中他感觉攻打建州女真与设立的这个军机房并不是一回事,陛下之所以要在这个关头下令,无非就是想要借攻打建州女真,为新设立的军机房找一个借口。 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这道旨意下达的却主要针对建州女真,让他一时之间也反驳不了什么。 “都回去吧,要是哪位同僚有想法,可以将人选提出,本官自然是会考虑的。” 被这些人吵得有些头疼,索性直接就让人都各自回去,至于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还是要自己想清楚才行。 “是!” 对于这个军机房,各位大人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先不说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机构到底是做什么的,就只是旨意之中的‘无官无职’四个字就让他们打消了想法。 没有官级那代表着什么,不就意味着白干活? 做官要是只是因为想干活的话,那又何必寒穿苦读那么长时间,从万人之中脱颖而出? 做官那就是想要权、要钱、要名的! 至于流传广泛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那不过是句口号罢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才是当官的真谛。 等到所有的同僚离开,吏部尚书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自己的府衙。 来不及吃晚膳,吏部尚书就将自己的幕僚召集在了一起。 “各位,有什么想法?本官觉得陛下此举肯定不只是这么简单。” “大人,小人觉得陛下此举所图不只是建州女真。” “小人也这样觉得,虽然陛下旨意明确写了军机房的设立乃是临时确立,但不由吏部定制这就耐人深思了。” “先生,怎么讲?” 被人一点拨,吏部尚书也是明白了自己刚看到这个旨意之后隐约中的不安感从哪里来了。 就是这不由吏部经手这一条让他觉得不妙。 自吏部成立以来,从来都是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的。 这就因为建州女真这么一个小部落,陛下竟然想要借此来成立一个远离于吏部之外的部门,这不是想要削弱吏部的权利吗?! 而且,攻打建州女真,无非就是兵部、户部的事情,要是陛下真的想要在第一时间内得到建州女真的消息的话,完全可以让兵部直接与陛下交涉,完全就没有必要针对他们吏部。 可偏偏,陛下第一封旨意竟然就直指吏部,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问题还真的是说不过去。 “大人,先不说这个军机房是否临时设立,光是这个无品无职就很有说法。” “先生,还请详细讲解。” “大人,不知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军机房内都是无品无级的官员,那吏部是否就没有对军机房的管理权?” “却是如此,既然没有品级,那吏部自然是没有掌管他们的道理!” 既然军机房都没有品级,那吏部对于官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自然对他们没有任何的作用。 “既然吏部没有管辖之权,那这些军机大臣们,是否只能任由陛下心意?!” 第二百零一章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直接捶醒了没有头绪的吏部尚书。 陛下此举不过就是为了能够在吏部之外设立一个陛下全权可以掌管的部门。 什么军机房,什么无品无职,那都是借口。 这才是真正的天子近臣啊! 这才是真正的为皇帝服务的存在啊! 一瞬间,吏部尚书也对这个军机房有了一定的了解。 “多谢各位先生!” 这些人,虽不在官场,但旁观者清,对于官场上的种种,有些时候,也就只有这些人能够看到事情的本质。 送走各位幕僚,吏部尚书心情很是复杂。 在宰相胡惟庸下台之后,他们这些人就知道陛下对于文官集团是没有好印象的。 作为开局一只碗,天下全靠打的一代枭雄,陛下显然并不是一个能够被人所左右的存在。 各种血案已经告诉了他们这个道理。 可是,他们这些人又不能什么事都顺着天子的意愿。 士与君,就像是一个天平的两边,只能在种种情况下不断地寻找平衡才能生存。 现在,陛下打出了军机房这一张王牌,剩下的就看他们这些人怎么跟军机房的这些大人们如何斗智斗勇了。 不得不说,朱元璋的这一步,走的那叫一个光明正大,让人想要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军机房的设立,按着旨意是完全可以的,就算是吏部站出来那也是无话可说的。 可另一方面,要是放任军机房成功成立,那就算是将建州女真给攻占下来,已经成型的军机房也不会就地解散。 可以说,一旦有人进入军机房,这个人就等于从现在的文官集团分割了出来。 在军机房里,他可以不为皇上卖命,但作为天子近臣,为了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他们必须要听皇帝的。 只有听皇帝话的军机大臣,那才是权倾朝野的天子近臣,一旦忤逆,那他就只是一个食物链底层、不入品的小吏。 面对这样的选择,完全不用考虑,绝对不会有人真的会放任滔天权势不要,去维护什么所谓集团利益的。 站在窗前,望向远方,冰冷的风吹在脸上,此刻吏部尚书的心也是一阵的冰冷。 自古以来,不管是宰相制度也好,还是六部制度也罢,终归都是由古传下来的一套组织结构。 可军机房的存在,却是在这一套管理体系中硬生生重新构建了另一套完全可以取代文官集团的组织结构。 不仅打破了千年以来文官对治理天下的垄断,而且还直接将皇权给隐入了背后。 让军机房与六部成为了对立面。 当两套都有能力治理天下的班子相遇,现有的官员制度一定是会受到巨大影响的。 这就像是一个公司里有两个销售团队一样,有了竞争对手存在,那就代表着所有人想要保住自己位置的话,必须要被动地开始无限的内卷。 因为军机房的存在,以后朝廷官员的升迁、评价那都不再是只有吏部一个部门说了算了,还要去取决于皇上个人对于他们的喜恶。 等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内阁也好,还是其他制度也好,实际上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而军机房背后的皇权,则是取得了最大的胜利。 “真不知道陛下这背后到底是哪位高人在坐镇,这手段,实在是高啊!” 想起刚刚还调侃陛下是不是太过重视建州女真的一群同僚,吏部尚书就是一阵苦笑。 “唉,看来以后必须要重新审视上位了。” 一个小小的军机房,让这位在朝堂上经营良久的老臣都束手无策,这个结果想必朱元璋也是没有想到的。 …… 昨夜里的暗流涌动朱元璋并不关心,一大早早朝开始,朱元璋就静静地等待着有文臣跳出来反驳自己。 可随着阳光高照,以往那些逮到小尾巴就不放的御史言官们竟然还在这个弹劾一下那位大人生活风流,那个弹劾一下这个品行不端,活像是一群市井大娘在市场讨价还价。 满朝文武端的是吃瓜旁观,可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却是眉头紧皱,很是头疼。 “够了!家长里短的事就不要往朝堂上说了,咱这里又不是判案的地方,要是真有哪位大人的生活奢靡,那就让吏部、礼部派人前往调查,要是礼部吏部不行,那还要都察院,实在不行了那就开展三司会审,总有审清楚的时候,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没事那就退朝!” 乾清宫里堆着的那一堆堆奏章,朱元璋都快头疼死了,哪还有时间在这里听这些官员们闲聊。 “陛下,陛下,老臣有事相求!” “哦?啥事?” 看着跟自己前来的吏部尚书,朱元璋心里一跳。 看来这朝堂上还是有聪明人的。 “老臣恳求陛下可以让臣见一见高人!” 说着,吏部尚书一个深鞠,态度很是坚决。 “哦?咱不知道你说什么?什么高人?” “陛下,老臣虽愚笨,但最近朝廷上的变化,老臣还是有所察觉的,能想到军机处一法的高人,实在是让老臣敬仰不已。” 吏部尚书也不跟皇上打哈哈,事情都到这一步了,那事情就该挑明了讲。 “真想见?” “真的想见!” “那就来吧!” 前往乾清宫的一行人在半途直接拐弯,向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陛下,这位高人在东宫吗?” “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是!” 随着距离东宫越近,吏部尚书心里的疑惑愈加加重。 这东宫虽没有皇宫引人注意,但人员变动那还是会引起注意的。 更别说东宫之前可是有位吕家的侧妃娘娘的,要是东宫真的有高人,吕氏怎么可能会在短时间之内直接覆灭? 难道吕氏之前就没有得到消息吗?不可能啊? 种种疑惑在吏部尚书心中错综复杂,好不容易等到一行人停下,吏部尚书看着头顶上的‘实验室’,满脸疑惑。 “陛下,这实验室是何?为何会在东宫?难道这里面是术士不成?!” 实验一词,作为牌匾较为神秘,吏部尚书第一反应就是与神秘的道家炼药术很是相配,再想到高人,自然而然地,吏部尚书就想到了道家术士身上。 一想到道家,在联想到现在陛下的年纪,吏部尚书的脸色就很是不好看。 各朝各代,每个帝王来到老年阶段,都不免得想要追求长生,吏部尚书自然是有所耳闻,甚至,道家术士在各朝各代还被尊为国师,就任于钦天监。 这些人对于天气的推测有本事吏部尚书也不否认,但同样的,这些人也成为了忽悠帝王们追求长生不老的始作俑者。 历史上那些帝王们,为了追求长生不老,有的甚至从明君变成了昏君。 为了求仙炼丹,他们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懈怠朝政,虚耗国力,却不得其果。 精心炼出的丹药,皇帝服用后,原本健康的的身体反而身体变坏,精神恍惚,痛苦不堪,中毒而亡,若本就不健康的身体,在食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是雪上加霜,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作为一位老臣,吏部尚书是怎么也不愿意朱元璋也走上这条不归之路的。 “陛下,长生不老是不可求的!” 想了想,吏部尚书最终还是决定要硬着头皮将朱元璋的‘美梦’给直接戳破。 “什么长生不老?!你是想说咱是昏君吗?!” 朱元璋都快被这位老臣不屈的倔强给气笑了,就一个实验室而已,这位是怎么联想到长生不老的? “陛下这里难道不是炼丹的道士吗?” 看着小院上的牌匾,吏部尚书目光坚定地反问。 “自然不是,不过就是一处工坊罢了。” “工坊?!” “自然!别废话,你不是想见咱身后的那个高人吗,还等什么,还不快进来!” “是!” 尽管心里仍有疑惑,但吏部尚书依旧还是牢记自己此次的目的。 至于这里面的人到底是道士还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一切都是要见过之后才能定论。 “吱呀~” 随着木门推开,院里院外两个不同的情景直接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一瞬间,众人眼中都呈现出了点点的震惊,就连朱元璋也不另外。 这处院子的存在,朱元璋确实知道,但这个院子里到底被孙儿改造成什么样了他还真的不知道。 王充率先在前引路。 随着一脚踏在灰白的水路地上,身后的众人也齐齐跟上了脚步。 “这是?这是!?” 只见整个小院除了外部构造之后,全被朱雄英给改造了一遍。 除了主殿的大门还完好之外,其他地方,竟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制模型。 院子里原本用来观赏的假山景池也被打造成了一处取水处,几个人还在那里忙碌。 “陛下!?” 等院子里忙碌的众人看到一袭黄袍,方正连忙出来迎接。 这一声惊呼,也是给在屋子里正在画图纸的朱雄英一个提醒。 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朱雄英赶忙前往迎接。 “皇爷爷,今天怎么过来了?” 这个实验室成立起,爷爷还没有进来过,今天这也不知道是哪阵风给吹的,竟然直接将人给吹来了。 “哈哈,这不是有人想要来见见你吗,咱想到也没有来你这个小院子坐坐,这不,就带着人过来了。” 看着前来搀扶自己的孙儿,朱元璋眼神里都是掩不住的自豪与骄傲。 “谁啊?不是我不愿意啊,爷爷,咱就是一个小孩子,您这一直带着朝臣前来,孙儿我实在是压力太大啊。” 边说,朱雄英还一脸打量着跟在朱元璋身边的唯一一个不认识的老者。 看这人头发花白的样子,想来也应该是一个老臣了,再看爷爷这跟他人炫耀自己孩子的样子,想来这位老臣应该在爷爷面前还有点交情。 难不成这又是哪一位国公?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自己这位爷爷,在开国之期,那可是大肆赏赐了跟随自己征战的那群老臣的。 不仅是将国公,爵位等大肆封赏,甚至就连那免死金牌,朱元璋还给34位功臣一人给发了一个。 当然,这么多免死金牌下发下去,朱元璋是不可能真的以免死金牌的规矩行事。 相传朱元璋给免死金牌设立了不少的条件,不仅将免死的次数由十次减少为三次,能够免死的罪名更是被朱元璋给限制。 比如说谋逆罪不能免死,又比如使用对象的限制。 比如朱元璋颁发给大明第一开国功臣李善长的金书铁卷(免死金牌),虽有三次免死机会,但却是指本人可以免两死,儿孙可以免一死。 而且,历史上,这些免死金牌虽然有免罪、免死的特权,但根据历史专家考证,免死金牌很多时候不但不能免死,还招死,是一道催命符,朱元璋时期,获得免死金牌的34位功臣,大多数被朱元璋杀掉了。 刘邦时期,给韩信、彭越等八位异姓王颁发了丹书铁券,但是这八位异姓王,最后六人被刘邦杀了当然,这个时候丹书铁券并没有明面上的保命能力。 对于大明的这些国公,朱雄英并没有印象,历史上留下来的人像画也不多,而且就算是留下了人像,朱雄英也不可能将人与画一一对应,不是因为朱雄英脸盲,而是因为古人的自画像实在是太过模糊,朱雄英实在是分不清楚。 “这位是吏部尚书,王大人,按着礼数,你应该叫伯伯。” 朱元璋摸着小胡子,满脸都是笑容。 看着这熟悉的慈祥欣慰,朱雄英不由地浑身一抖。 这种眼神他实在是太熟了,以前在那些学霸家里的时候,学霸家长们的眼神就是这样,当时,那种炫耀光芒差点压的朱雄英起不来。 记忆太过深刻,朱雄英就算是想忘记,潜意识也不允许。 “王伯伯好!” 不知道怎么称呼,既然爷爷都说了是伯伯,那就说明不要自己用长孙身份压人,所以还是乖乖地称呼伯伯就是了,这点人情世故,朱雄英还是了解的。 第二百零二章 “下官不敢!” 一声王伯伯,让吏部尚书很是惶恐。 “没事,就是小孩子,应该叫你一声伯伯。” “陛下,臣不敢,长孙殿下天人之志,下官实在是惶恐。” “行了,你不是要看那位高人吗?” “敢问高人所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长孙殿下?!!” “嗯,你猜对了!” 吏部尚书震惊地张大嘴巴,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儿,吏部尚书有一种神情错乱的感觉。 脸上好不容易挤出干巴巴的笑容,吏部尚书不信邪地反问道: “陛下,莫不是在开玩笑吧,长孙殿下这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谋略?” “我孙儿天生聪慧,自然是有本事的。” 对于吏部尚书的反问,朱元璋那是满心的不乐意。自家的孙儿这么妖孽,怎么能被人这样的质疑? 隐隐间,一丝帝王的威严直接压向吏部尚书。 “爷爷,孙儿年纪小,被人质疑自然正常,无事,既然大人有疑惑,那尽管询问也就是了。” 朱雄英摆出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的态度,目光躲也不躲地直盯着吏部尚书,等待着这位大人接下来的询问。 “殿下严重了,既然陛下都出口了,老臣自然是相信的。” 说完,吏部尚书就是一个深鞠,同时也为自己之前的质疑道谢。 “无事,心中有疑惑自然是要解决,而且心里有事压着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还是直接解决为好。” 虽然有爷爷的作保,但朱雄英始终觉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质疑自然也要自己打回去。 之前是衍圣公,现在是吏部尚书,想必以后这种质疑自己的人肯定不会少,要是来个人都需要爷爷给自己撑腰,那自己是不是太过无用了。 “不知陛下对于君臣关系有什么见解?” 朱元璋、朱雄英两人同时一愣,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这位吏部尚书竟然上来就发出了这么犀利的问题。 不过一想这人现在的职责,位属于吏部,而吏部,自古以来的职责就掌管的是全国官吏的考课、任免、调动、勋封、升降等事务。 作为官员的长官,吏部尚书提出这样一个犀利的问题,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君臣问题,首先,我们要知道,君臣一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在先秦,国家的统治者,这个时候还不能称之为皇帝,对于自己的下属大多都是礼遇有加的,他们会向诸侯、卿大夫、士等各级臣属揖礼,甚至会出现跪拜臣下的场面。 当然,大臣对于统治者也会表现出相应的尊敬。 由此可见,当时君臣之间的地位差别不大,而且关系也比较亲近。 君臣之礼改变,大臣地位下降的情况开始于秦朝。 从秦始皇以后,统治者都以皇帝自称,认为自己的地位要更加高贵,因此在秦朝,礼敬大臣的行为减少了很多,君尊臣卑的纲常由此强化。 到了汉代,皇帝对于三公还是会行礼的,但是礼仪变得更加简单,皇帝会以起立作为对三公觐见的迎接礼,或者对其叩拜还礼: 例如汉代元旦朝贺之仪,其制为:三公上殿后面向皇帝座位,赞礼之太常就高声唱喝:“皇帝为君兴“,即皇帝起立对三公的礼贺表示敬谢之意。 三公于是跪伏,然后皇帝坐下。皇帝册、授王、公爵、职时,王、公拜谢,皇帝也以起立作答礼。 大臣跪拜皇帝其实也起于汉代,根据《史记》记载,刘邦举行宴会,文武官员由礼仪官引导,顺序进入殿内,跪于两厢,迎接皇帝。 而到了唐朝,大臣们也会对皇帝行“再拜稽首”之礼,也就跪拜两次。 但是在宋朝以前,有两种大臣在见到皇帝时可以不跪拜,一种是年高德昭的大臣;另一种是皇帝的老师。 这说明此阶段虽然皇帝地位崇高,但依然保留有一点“人性”。 到了宋代以后,君臣关系就被完全颠覆。 这个时候,中国的封建社会已经步入中晚期,其尊卑思想更加严重,等级制度更加明显,从此以后就再也看不到皇帝对大臣行礼了。 之后清朝更甚,大臣们觐见皇帝,只能跪着,而且必须以“奴才”自居,表明自己身份的低微,皇帝完全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可以说,君臣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复杂的,并不是一直都是尊卑有序的。 而在大明,君臣之间经常发生冲突,甚至说这一现象逐渐成了常态,至于原因,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丞相制度的废除。 自明代起,中国封建社会官僚机构就再也没有了丞相这一官制。 看似宰相把握了朝政,但是宰相也是一个缓冲君主和臣子之间的官制,随着宰相制度的废除,士大夫的群体抗争指向了皇帝的政策实施,于是乎内阁阁臣为了提高自身的政治诉求不断的和皇帝进行斗争使得君臣之间的冲突不断的加剧。 明代的皇帝发布命令到下方主要有两种形式,第一种不经内阁票拟直接发布到外廷,这种称之为中旨,这就忽视了阁臣的建议,引起阁臣的不满。 第二种则是经过内阁的审核发布,而阁臣可以反驳皇帝的政策,从而不发布。 在这里要提醒的是,封驳权利并不是任何的阁臣所拥有的,仅仅是一些阁臣。 如果没有封驳审议的阁臣进行封驳的话那就要承担很大的政治风险,形同抗旨。 除了阁臣对于皇帝的封驳审议之外,不少的官员通过乞休的方式来对皇帝表示不满。 在我国古代不少的官员往往主动地提出退休,在明代更是频繁,这是对于皇帝表达坚持自己的政见的一种手段,一旦君臣冲突逐渐的加剧,群臣往往采用乞休的方式来坚定自己的政见。 在君臣的冲突之中,皇帝自然不会全会妥协,大多都是采用的是罢黜和降低俸禄的方式来打压群臣。 君臣之间的冲突大多都是观念之间的冲突对于臣子来说最为主要的观念就是民本观,民本观念在儒家的思想之中是影响政权存在的根本观念。 汉代之后,儒家的思想逐渐的成为官方的意识形态,到了隋唐开始的科举考试,儒家思想逐渐的到了天下士子心中,所以说君臣之间的冲突从根本上是为了民生之间观念的冲突。 而皇帝私有观念逐渐的加重,特别是在财富上对于地方上财富进行搜刮,引起了民愤。 财富的使用来源于皇帝的意志,所以说群臣很难约束,但是这些财富的流通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到了民生上而是为了私有的皇室利益。 这就使得皇帝和群臣之间的经济冲突逐渐的加重,臣子以为要以天下百姓为重,而皇帝以为天下的财富都是皇家私有。 虽然士大夫注重皇室的隆重礼仪,但是不认同皇室的贪婪搜刮,这是引发双方冲突的根本原因。 而随着朱雄英的到来,这些士大夫们逐渐地与朱元璋的矛盾,逐渐地变成了纯粹的利益冲突。 在君臣关系上,和谐的君臣关系自然能够良好地促进国家机器的运行,从而稳定政局的稳定。 但对于宰相制度这一缓冲制度的废除,不管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朱雄英在此也不会过多的评价什么。 毕竟,这已经算是一个既定事实,朱雄英就算是再有想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给亲爷爷内心上扎刺,所以,现在他只要直接考虑现在的君臣关系也就是了。 “现在的朝堂,君臣之间的矛盾无非就是彼此之间的利益冲突,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调解的巨大矛盾,大人,只要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大明百姓着想,那彼此之间的矛盾自然就会解决。 现在的最大问题是,大明现在的巨大部分财富掌握在士族手中的,要是想让百姓们享受更加好的生活,那就必须要将掌握在士族手中的财富拿出来分给贫苦的百姓们。” 这就是所谓的缩减贫富差距。 也是后世社会一直想要努力的目标。 这也是为什么要打压垄断企业,发展中小企业,无非就是想要缩减贫富差距罢了。 朱雄英觉得,封建社会其实更像是后来的资本主义制度,个人财产私有制,就算是奴隶,也不过是在私有制财产制的基础上形成的。 “可是殿下有没有想过,就算是那些士族掌握了大明大半的财富,那也是他们一代一代积攒下来的,正途所得。” 是的,在吏部尚书的眼里,虽然殿下说的很对,但这些人的财富那也是自己努力而得的,只要是正途所得,那就不能强行将财富给强征。 “正途?大人,你确定吗?” 这个正途所得差点让朱雄英当场发笑,这位吏部尚书也真的是会睁眼说瞎话。 后世,有一个种族很是让人敬佩,他们就是犹太人,在外人的印象里,对于犹太人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这个民族很会挣钱,很有理财头脑。 而在犹太人群体里,有一个很有名的人物,那就是马克思。 或许大家对于马克思的最大印象就是马克思主义,但朱雄英却对马克思的另一个“马克思的魔咒”记忆犹新。 而这个“马克思的魔咒”到底是什么,其实这个所谓的魔咒说的就是对财富的理解,那就是:资本的原始积累从来都是血淋淋的。 对于马克思的这个理解,朱雄英是认同的,因为不管是有意无意,任何一个企业的崛起,身下一定埋着其他众多中小微企业的累累尸骨。 这个最典型的例子就应该就是英国的强盛壮大了。 翻开世界历史书,你不难发现,英国的强盛壮大从来就与对世界各殖民地的残酷掠夺分不开,而历史上恶名昭彰的“东印度公司”的建立与发展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这个始建于1600年的“东印度公司”,原本是一个英国人用来与印度做生意的机构。 但随着英国殖民者野心的不断膨胀,它慢慢就成了英国殖民者侵略印度的强大工具。 特别是在印度加尔各答设立了贸易总部后,印度的粮食和工业原料,就源源不断地通过“东印度公司”运回了英国,“东印度公司”也因此从中获得了丰厚的利润,积累了更多的原始资本,具备了入侵他国更雄厚的财力。 尽管如此,财富掠夺远远不能满足侵略者的野心,他们更大的胃口是政治上的控制,甚至还在加尔各答修筑了堡垒,建立了军队,这样就引起了印度人民的愤然反抗,爆发了历史上着名的英印“七年战争”。 英国政府授予了“东印度公司”各种权力,使这个公司成了印度的国中之国,甚至是国上之国,它不仅垄断了贸易权,还具有训练军队权、宣战媾和权、设立法庭审判本国或殖民地居民权等。 这样,“东印度公司”实际成了印度政府的太上皇。 当英国人打开孟加拉国库大门时,他们所有的绅士风度都荡然无存,甚至比强盗还更疯狂,把满库的金银珠宝洗劫一空。 据不完全统计,孟加拉国库被抢,英军拿走的金银珠宝,总价值达3700万英镑,这还不包括个人装入腰包的,如东印度公司职员们个人抢走的总数价值既达2100万英镑,光这两项总价值就达5800万英镑。 这就是资本的积累,从骨子里就透着血淋淋的血腥。 而关于资本的原始积累问题,这位马克思也曾下过一个透彻的结论: 那就是着名的“资本来到世间,就是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这一说法。 他甚至还断言:“在坚硬的商品货币法则面前,温情脉脉的亲情面纱薄如蝉翼。” 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如果以追求财富积累成为生存的唯一目标,都会陷入到“马克思的魔咒”中。 第二百零三章 《资本说》一书中有段话是这样说的: 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多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死的危险。 这句话,将资本逐利的本质给揭示了个清楚。 虽然血腥,但是就算是朱雄英也不会去反驳资本逐利是错误的。 毕竟就像是这位大人说的那样,很多世家的崛起,不过事抓住了时代的风口,在特殊时代站到了正确的队伍里,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这才在整个华夏大地有了自己一大家族人立足的根本。 但作为国家的管理者,在站在最高顶峰,享受到至高无上的名利之后,为了能让自己真正的成为所谓的流芳百世,自然是想着要争取更多的民心。 这就像是那个有名的人性的选择题一样: 一个小孩在废弃的铁轨上玩,一群小孩在正常行驶的铁轨上玩,这时,远处开来一辆火车,如果你是火车司机你会怎样选择? 1:驶向废弃轨道,牺牲一位小孩,换来一群小孩的生命? 2:还是驶向正常轨道,让一群小孩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呢? 或许有人会说,自然是选择2,毕竟,在这件事上,你不能要求无辜的人为自己的错误买账。 可这要是上升到国家层面,那只能是选择1,因为,只有这样,造成的后果才是最小的,也就后世刑法学上强调的紧急避险。 刑法学上,对于紧急避险的解释是为了国家利益、公共利益或者是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发生的危险的侵害,不得已损害另一个较小或者是相等的法益的行为。 这句话乍一看有点绕口,的其实简单来说,紧急避险就是当我们在面对正在发生和进行的危险的时候,采取适当的方式,用比较少的损害避免更多的损害。 一句话概括,也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就像是士族与百姓双方一样,世家大族想要不断地积攒财富,囤积良田土地,在有限的资源之下,自然要占有普通百姓的资源空间。 世家越来越强大,能够占据普通百姓的资源的能力就越大,恶性循环之下,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普通百姓为了生存不得不成为世家的佃户。 渐渐地,世家那些人也就不再需要劳作,每年这些佃户们付出的佃租已经能够让他们活的有滋有味。 要是没有特殊的机会,底层人终究就只能是底层人,而那些生下来就站在终点的人,却什么也不需要做,就可以享受资源的倾斜。 可能世家并没有错,但那些平民百姓岂不是更加无辜? 在列车问题之中,紧急避险的理论中也是存在很大争议的,其中,争议的焦点就在于生命究竟能不能衡量价值。 如果每个生命都是同样价值,那么一群人的生命的价值就大于一个人生命的价值,因此就可以牺牲个人来维护更多人。 如果从伦理的角度来考虑的话,生命本身并不可以进行比较和量化,把生命作为手段就是违法的。 然而,如果我们的社会完全不允许牺牲个人利益,如果我们的社会能够眼睁睁看着很多人死亡也坚决不牺牲一个人,其实也是不合理的。 因此,紧急避险也会允许牺牲个人生命,但是这种牺牲会有严格的条件。 一样的,为了绝大部分人的幸福,只能是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 深呼口气,朱雄英微微抬头,直视着吏部尚书的双眼,一字一句地反问道: “不知大人在朝堂这么多年,有没有觉得我大明赋税制度其实是有问题的?” 在朱雄英看来,古代朝代的赋税制度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不可否认,华夏大地自古以来都是农业大国,在这个大前提之下,农业税在古代官府税收里占据关键地位自然是无可厚非,而农业两字也是贯彻了几千年的历史长河。 在原始社会,当时的土地更像是近代史中人民公社性质,土地为氏族公社所有,氏族成员在公社土地上集体劳动,其产品基本是平均分配,没有私有制存在,也就是没有所谓的赋税。 到了部落联盟阶段,小部落就必须要向强大的部落缴纳一定的贡赋,于是就出现了最初的剥削了。 夏商周时期,国家机构建立,剥削制度也正式形成,以国王为首的贵族控制了全国的土地,并将这些土地层层分封给各级贵族。 贵族居住在城市或者采邑,不从事农业生产,只负责以武力统治一方,“执干戈以卫社稷”,这些贵族被称为“国人”。 而村社农民居住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被视为“野人”。 夏商周的税收基本为“十一税”。 春秋战国时期,铁犁牛耕兴起,为单家单户耕种提供了必要条件,与此同时,井田制也开始走向了瓦解,公田荒废,私田增加。 各诸侯国为了保障税收,于是宣布无论公田还是私田,都要按亩征收,也就是开始征收土地税。 战国时期,商鞅变法,彻底废除了井田制,土地私有制正式确立起来,为了能够增加国家的赋税,商鞅强制拆散秦国境内的氏族,使其分散为一个个的小家庭,如此小农经济就出现了。 两汉时期,土地兼并就达到了的巅峰,出现了豪强地主,他们垄断地方的大权,逐渐演变为了门阀士族,而大量的农民失去了土地,沦为了奴婢、佃农等,失去了人身自由。 魏晋时期,门阀士族势力达到了巅峰。 东晋时期,门阀士族甚至操控朝政,跃居皇权之上。 北魏时期为了缓和社会矛盾,国家就将土地按照相对平均的方式分配给农民,这就是所谓的“均田制”,这些土地是国家所有,农民只有使用权,不能够买卖。农民得到国家分配的土地后,就按照相关的份额缴纳赋税。 均田制被北朝和隋唐继续沿用,唐朝统一后,向全国推广了均田制,唐朝还将租调制发展成为了租庸调制度,所谓的庸就是百姓可以用钱代役,此举一定程度保障了农时,也增加了国家的赋税。 唐朝后期,均田制也因为土地兼并而走向了瓦解,国家陷入了危机。 宋朝建立后,继续沿着唐朝的思路发展,选择“不立田制”“不抑兼并”。 北宋的土地兼并现象十分严重,租佃关系盛行。和汉代相比,宋代并未形成豪强地主,反而因为科举制的推广,地主开始向乡绅阶层演化。 但是北宋时期,因为商业、手工业的飞速发展,农业税反而从国税之中占比降低,反而是商业税占比大增。 可以说,宋朝时,整个社会有向资本主义时代转变的趋势,要是没有之后的战乱,说不定两宋还真能顺利地过渡到资本社会,领先西方社会一千多年。 商业税的出现,其实代表着社会结构发生了变化,可随着蒙古铁骑的南下,两宋时期营造的良好社会制度直接被打破,农业税的比例重新上升。 等来到大明时期,为了能够让国家在最短时间之内恢复,明朝建立后,在全国推行了重农抑商、海禁等政策,于是商业税收急剧萎缩。 明朝时期,根据相关资料统计,明朝的财政收入仅为宋朝的八分之一,其中90%以上的税收来自于农业税。 明朝的商业税率和宋朝基本是一样的,明朝商业税收的大幅度萎缩,说明明朝的商业已经严重退化。 商业的退化,朱雄英并不担心,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只有百姓们的物质生活得到满足之后,才能有精力去发展所谓的经济。 按理说,有大元在前打下的基础,大明现在占有的土地肯定是比以往朝代的土地要多的,那在相同税务的征收之下,大明的国库理应要比其他朝代要厚实几分的,可现实却不是如此。 朱雄英认为,这就是所谓的特权以及合理避税导致的。 大明初期,朝廷有这样一项规定,那就是凡是家中有秀才户籍不用服徭役。 最初这项政策是为了鼓励人们去读书,毕竟明朝建立之初汉文化经过元朝的荼毒,真正的读书人并不多。 不过之后这项政策就有那么一点变味了,有秀才的不需要服役,那他们需要做的自然就落到了其他需要服役的人身上,久而久之,那些家中无秀才的人家的负担就越来越重。 其次,可以免赋税。 当时秀才家中贫苦的可以申请免除自家的赋税。 其实这本身是一件好事,毕竟当时的读书人基本生活能力都不高,赚钱的能力更是基本没有。这样一来这些读书人的日子还能过得好一点,但是后来也变味了,因为越来越多的秀才帮别人免除赋税,以此来盈利。 光是这两条,那世家大族完全就不怕自己名下的土地会因为产生巨大的赋税而头疼,毕竟,在巨大的家财实力的支持下,这些大族之中秀才以上的功名绝对不少,多名同时在朝为官的也不少见。 有了这些人特权支持,世家的土地兼并愈发的放肆,长久以往,真正的税务国家其实并不能征收多少。 在农业税的减少,商业退化的影响之下,税务自然是越来越少。 更不要说到了大明后期,没有朱元璋这位铁腕手段帝王在,皇权逐渐地被士大夫集团压制。 历史上,在明代万历朝,一场抗税运动席卷全国。 这场运动虽看起来只是一场市民阶层的运动,实质上这背后是大明帝国权力最高层的皇帝与文官集团之间的博弈。 因为士族特权以及皇亲宗室的势力越来越庞大,可以说当时大明最富的一群人就是诗书传家的士绅贵族。 国库没钱,皇帝肯定要派人征收税务,可在明朝,能够经商的背后无不是世家大族,能够占据矿场的背后无一不是有着朝中大臣的背书。 皇帝想要收税,这可是动摇整个士绅阶层的利益之争,所以这场抗税运动能够在几乎同一时间席卷全国,也就不难理解了。 收税与抗税的斗争背后,是皇权与臣权之间的博弈,很明显历史上,以万历皇帝为代表的明朝皇权,是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从明朝中期开始,基本上江南地区的绝大部分官员士绅家族都多多少少会有拖税的行为,既然大家都这么干,在隐瞒这件事的动作上,江南地区的士绅们就形成了默契,于是应该上交给中央的税款有绝大部分就成为了纸面上的税款。 可白条终究只是白条,并不能成为真正的钱财使用。 可古代还有一个奇怪的制度,那就是大赦天下,不仅是赦罪犯,而且还会减免全国一年或几年的税收。 比如皇帝的大寿、生了一个儿子,或者其他大场面,皇帝通常都会龙颜大悦,直接减免税收。 所以,这些士绅们发现,自己拖着拖着,拖欠国家的税务竟然在逐渐的减少。 发展到最后,为了能够减免自己的税务,他们还会人为地制造大赦天下的机会,比如人造祥瑞、谎报灾情等等,可谓是想尽了各种办法。 这种欺上瞒下,皇帝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在官官相护的情况下,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拿这些人没办法。 毕竟天高皇帝远,这些地方上的舆论权也都掌握在士绅群体手中。 不催收吧,朝廷没钱用,催收稍微急迫一点,士绅们就敢鼓动老百姓暴乱,要是不小心打死人,那朝廷的名声一定会受到影响,激发民怨。 士大夫的强势,使得大明中后期的朝廷律法成为了摆设,只要有钱,他们有的是办法可以逃脱律法关于逃税的惩罚。 毕竟,在封建社会,流民、乞丐、奴隶,那可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他们完全可以出很少的钱财就让这些人替自己受罚。 第二百零四章 到了清朝,从土豆这一神物传入华夏大地之后,大清百姓们的生活是得到改善的。 可清朝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是建州女真联合草原蒙古,在大明内乱之际趁乱夺得了神器。 而且,清朝毕竟是少数民族满族统治的,为了可以提高八旗子弟的身份地位,保证他们的荣华富贵。 跟着打入京城中的八旗子弟,一般每月可以领到2到4两银子以及一石左右的粮食,而不在京城之内的八旗子弟,一半一个月可以领1到2两银子,半石左右的粮食,甚至就连他们的家属们也获得了一定的特权,他们在清廷入关之后获得了大量的世袭土地。 根据历史上的记载,就算是最普通的下等士兵,都可以分配到十余亩的土地,职位更高,分配到的土地更多。 这些人拿到土地之后,往往会将土地出租给汉人耕种,而自己则像是一个地主老财一样躺在家里负责收租也就是了。 随着安逸的生活过得久了,这些八旗子弟逐渐地丧失了自己的斗志,满人更是觉得自己比汉人高贵,整天就只知道吃喝玩乐,整个国家的上层阶级,逐渐地失去了奋斗的想法。 久而久之,这些八旗子弟就成为了清廷专门负责供养,这就与大明末期遇到的情况一样,甚至比大明遇到的情况还要严重,毕竟一个大家族的人数终究是跟整个民族的人比不了的。 除了这些好吃懒做的八旗子弟作为负担之外,大清还要时刻盯防着比满人数量多得多的汉人反叛,大元的历史已经给他们足够的教训,汉人,就不是那种会卑躬屈膝、自甘认命的民族。 为了限制汉人的野心,朝廷只能想尽办法将每个汉民每年收入多少银子都算的清清楚楚,在汉民收入的数额下,大清严格控制赋税,给汉民希望又不会让他们有余力去思考什么大事。 而且,清代虽然号称永不加赋,但自古以来,汉字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永不加赋这条规则不过就是玩了一个文字游戏,毕竟,赋与税是两个东西,永不加赋并不代表着不会加税啊。 尤其是万历年间的张居正实施了一条鞭法开始,之前的粮食以及各类矿产作为税收已经成为了历史,而白银成为了唯一的法定货币。 自此之后,其实田赋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税银才是朝廷需要的大头。 更别说大清还在想方设法地要让汉人生不出别的心思出来。 那种不管怎么努力,始终却是实现不了的绝望,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觉,但那种望山跑死马的绝望感,真的是会将一个人的任何想法给抹杀的。 “那殿下觉得,我大明以后何去何从?” 朱元璋要求户部存粮,而且还要存五百年的粮食用来抵抗大灾,这件事本就没有隐瞒他们这些大人,吏部尚书自然会担心所谓的灾年到来之后,大明要怎么办。 “其实,不管怎么做,大明的灭亡是不可避免的,就算是现在天降祥瑞,真的出现了什么高产的粮食作物,那大明也不过就是多苟延残喘几年,大明会灭亡的最终原因,不过就是一个常见的历史规律罢了。” 王朝周期,不仅气候会有周期,就连王朝建立与灭亡,那也是有所谓的王朝周期的。 这种王朝周期,是任何一个王朝都躲不过的,就连表面上看着像是被外国侵略以及国内反抗力量推翻的大清,要是仔细研究的话,就会发现,要是没有外部的那些坚枪利炮的影响,想必在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运动之下,大清就应该灭亡了。 长达五百年的小冰期不过是大明灭亡的直接原因,就算是没有小冰期,大明也不会延续多久的。 朱雄英看来,想要从根本上解决大明问题,那就是不断地扩大土地的人口承载极限,通过这种方式,在加上各种科技工艺的发展,逐渐地,后世的那些良种一定会被逐渐地发现。 在高产粮种的支持下,一亩土地可以供养的百姓人数一定会是之前的数十倍。 华夏近代,自共和国成立以来,出现过三次人口高峰,第一次是1951年到1958年,七年共增加人口万人,平均每年净增长人口1500多万; 第二次是1963年到1976年,十三年新增加人口万人,平均每年增加人口1702万人,特别是文化大革命期间,平均每年增加人口都在2000万左右; 第三次是1985年到1991年,六年共新增加人口近1亿,平均每年净增加1600万。 在庞大的人口增长之下,很快地华夏人口数就上涨到了十几亿人口,这与抗战时期高呼的四万万民众,实在是涨了将近三倍。 可以说,历史上发展最迅速的,那就是土地供养压力最小,人口锐减之后急速增长的那段时间。 而根据统计,这个人口增长的周期,其实也就是三百年左右。 所以,王朝周期是因为土地的最大承载力的问题,并不是农作物的问题,因为人口的增长是与农作物的产量正相关的。 “土地承载能力?” “是的,一个王朝,刚建立之初,肯定是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在全国上下的共同努力之下,人口、经济、税收等一切肯定是会迎来一波巨大的发展的,在发展最快速的那几十年里,很容易的就会形成盛世,史书上的文景之治、贞观之治、开元盛世,无一不是刚好碰到了人口锐减、土地供养压力最小以及人地矛盾缓和之后的产物。” 朱雄英的一番话,彻底地让眼前的这君臣两人傻了眼。 在他们的认知中,王朝之所以会形成盛世,无非就是因为君主的圣明、臣子们的辅佐,两相作用之下,这才造就了这么一个盛世之景出来。 可没想到,在朱雄英心里,这一切原来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爷爷,这就是现实!” 朱雄英无意打破他们的三观,可是事实终究就是事实。 三国演义之中就有: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说法,说白了,这就是一种王朝周期的表现。 “那你说的这个王朝周期,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打破?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其实想要跳出王朝周期这个怪圈也很容易,只要我们下定决心,改变大明现在的经济体制,放弃小农经济,便可以跳出王朝周期。” “小农经济?殿下,不知何为小农经济?” “小农经济,顾名思义,就是以一家一户为基本生产单位的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主要是以满足一家一户的基本生活需求为目标。” “简而言之,就是通过种田养活一大家子的经济,我们大明主要就是以农业为主,所以也就属于小农经济。” “不行,农乃民之本,国本不可动!” 明初,朱元璋以及一干大臣选择主张重农抑商,那也是有他们自己的考量的: 首先商人这个群体是通过各处奔走获取大量财富的,本身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就算有钱朝廷也视其为流民。 其次,商人各处奔走,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废朝难管理,收税都找不到人,所以在封建政府眼里,商人就是毫无价值的社会蛀虫。 最后,在获得大量的财富之后,商人们往往会大量的购买土地,这就造成了土地兼并,也就变相的增加了失地农民的数量,造成了社会不安定因素。 有这三个原因在前,再加上他早年间的经历,让他深知劳苦大众的不容易,因此自立国以来,太祖高皇帝便实施轻徭薄赋的惠农政策,并让身边皇子、大臣深深的铭记住百姓的艰苦要把惠农政策坚持下去。 受到太祖高皇帝的影响,建文帝、成祖高皇帝、仁宗皇帝和宣宗皇帝都实行了轻徭薄赋爱惜民力的政策。 不仅如此,古代还歪解了士农工商,明初,四民顺序为“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为四民之末,即比奴婢的地位稍高一等。 而且在商人穿衣方面明文规定,家中有一人经商,全家不可用绸、纱,只可用绢和棉布;并且大明朝廷承袭古制,规定商人及其后代不得参加科举考试,也就断了商人企图通过科举考试入朝为官改变阶层命运的后路。 “我何时说过要废除农事了?” 朱雄英很是奇怪,难道刚刚是自己记错了?! 自己有说过要将农业给废除吗? 不要逗了好吧,就算是那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的资本主义国家都不敢放言说要将农业给废除,自己这个小身板怎么可能会大言不惭地说这种话?! 这事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朱雄英这个小身板子可承受不住! “那你的意思是?” “我说的是改变,也就是说可以将整个大明的着重点转移到商业、手工业上!” 这次,朱雄英可是一点模糊词都不敢说,就怕这些人再给自己扣下个什么黑锅下来,让自己好不容易的穿越成为遗臭万年的存在。 “爷爷,你不觉得现在我们大明的农业有问题吗?” 历史书上,确实描写过古代农民的劳作场景: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白居易《观刈麦》 一家十几口人,一年到头就指着家里的那几亩良田过活。 从能下地的稚童到步履蹒跚的老妪,只要到了农忙之时,那都是要参与到农事之中的。 可这么多劳动力撒下去,除去家里人的吃穿嚼用,竟然积攒不下多少银钱下来。 可要是家里有人在外经商或有一门拿的出去的手艺,那除去田里刨出的粮食之外,每个家庭都会多出一份进项。 久而久之,当副业挣到的银钱比主业挣到的还要多之时,就算是再冥顽不灵的人也知道两者应该怎样抉择。 “这要是商业发展的太快,会不会造成农业的动荡?!” 处于吏部尚书这个位置,自然清楚下面的这些商人们跑的活计能有多挣钱。 就算是他们这些世家,那家族里也是有人专门负责经商的,不然这么大的一个家族,怎么可能光是凭着家里的那些田产就能活的这么精细。 “所以,我们大明的税务必须要转移到商业方面,对于商税,我们必须要重视!” 这话,朱雄英早就想说了,可作为大明的皇长孙,要是没头没脑地直接站到爷爷面前这样大放厥词,爷爷肯定会多想,毕竟一个国家的税务那才是一个国家的重中之重。 “可商人毕竟是四海之内到处跑,我们又不是他们府上的账房,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商人到底挣到了多少钱,要是这些商人欺上瞒下怎么办?” 之前就说了,因为没有全国性质的权威银行存在,朝廷并不能得到这些人的准确收入,为了不让这些人欺上瞒下,朝廷索性就直接重农抑商,从根本上打消这些人逃税的可能。 “欺上瞒下,可以啊,能装的了一时有本事他们就装一辈子,我们不需要知道这些人具体挣到了多少钱,完全可以用入税钱财的标准来观察这些商人平时的生活,要是超额太多的话,那就代表他们欺君!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第二百零五章 那些个士绅,挣钱本就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 赵德汉这种奇葩,想来也不会很多。 就算是高门大院,但按这些人的享乐程度,府里的奴才肯定不会少,这人一多,难免的人多口杂。 就算是一个个被训练的闭口不谈,那那么多的人,总归是要吃饭穿衣的吧,这么大的物资来来往往,就算是平民百姓那也是能看出问题的,更别说对于刺探消息很是擅长的锦衣卫了。 不说将这些人每天都穿什么里衣都记录下来,但府里的私库、银库,府中的摆设、吃食等级那不过也就是一件小事。 朱雄英的这简简单单的一段话,很快就将君臣二人给震惊在了原地。 要是没有朱雄英的方法,他们还真没想到,原来还能这么做? 当真是杀人诛心的很。 这些人官员,哪一个不是趁着自己手中还有实权不断地给自己捞好处,这真的要被皇上盯上,每天粗茶淡饭,粗布麻衣的,就算是这些大人能忍得了,后院之中的那些女人可受不了。 哦,对了,还要统计一下这些人后院中的女人有多少,要真的是没钱上税,却养了一群女人的,鬼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猫腻。 朱雄英很是得意,这个方法那可是朱雄英在看过大清康熙国库空虚,四子雍正帝得罪了多少人这才将欠国库的钱讨回来的时候朱雄英想到的。 要不是雍正帝还算是一个很有利的皇位竞争者,只是一个普通的户部官员的话,这个撕破脸皮的办法绝对会有奇效。 可没想到,朱雄英这个办法没用到大清上,反而是用到了大明征收税务一事上。 “好,好办法!” 之前虽下达了等级征税的政策,但朱元璋始终很是担心,要是下面这些人真的不要脸地在朝堂哭穷怎么办,真没想到原来还有这种应对之法,就是皇家不能出面,看来自己应该推出一个敢于直言的清官出来。 想着想着,朱元璋的目光就看向了在一旁呆愣的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一部之首,有实权有名望,再加上周太傅这位大儒,想来应该可以。 当然,周太傅朱元璋并不会让他担任在前冲锋的位置,而是要在私下里表态,不要让那些真正的士族们借刀杀人,让那些声名在外的大儒们成为声讨老朱家的矛头。 吏部尚书还不知道,就因为自己现在还在这里,自己竟然就被皇上给盯上了,彻底地上了‘贼船’,还是轻易下不了的那种。 “有这个办法在,确实可以发展商业,但农业该怎么办,现在大明就算是全部下地耕种,大明的土地都种不过来,要是再分出一部分出来去经营生意,那大明空闲下来的土地岂不是更多?” 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朱元璋自然希望大明也与宋代的经济一样强盛。 毕竟,谁也不会跟钱有仇不是。 可除了这个担心,朱元璋还有其他的担心,那就是人手。 虽然朱雄英说了两百年之后大明会因为激增的人口太多超过土地最大承载数,最终因为百姓们吃不饱而发生战乱,最终覆灭。 但现在大明还没有那么多人,可土地那么多,要是百姓不去种植,那五百年的小冰期可要怎么度过? 想来想去,朱元璋还是觉得,接下来的五百年小冰期才是大明真正要面对的困境。 “自然是要想办法提高生产力!现在这种埋头苦干的做法实在是不可取,完全就是在卖苦力,笨办法!” “笨办法?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会儿,吏部尚书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了,就像他之前说的一样,农业乃国本,要是真不管不顾,那就不是发展不发展的问题,而是动摇国本,彻底将大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误途。 “当然是不能光靠人力,使用机械,只要我们能够实现农业机械化。那以前一个村子才能种完的土地,使用机械之后,一户人家就完全可以胜任。” 朱雄英所描述的未来实在是太过光明,君臣两人目光灼灼,很是急切。 “快说,是不是已经有图纸了?就跟那个纺车一样?” 朱雄英一提,朱元璋很快就想到了在江南地区闹得沸沸扬扬的新型纺车,那个纺车不就是一个人可以生产二十多个人的布吗? 有了新式纺车的珠玉在前,朱雄英现在再说什么,朱元璋都觉得有实现的可能。 “知我者,爷爷也,喏,这就是改造版曲辕犁,还有这是畜力收割机的图纸,都是简单的结构,相信工部的那些匠人们肯定会,当然要是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前来询问。” “不知这两张图纸有何用处?” 看着图纸上的各类结构,吏部尚书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一时之间还真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自然是解放劳动力,让百姓们可以更加轻松。” “这样是不是不好,毕竟……” 吏部尚书也是寒窗苦读,到处游历出来的,对于底层百姓的生活,虽然也觉得劳累,但终究还是觉得人民纯朴,勤劳朴实。 在古代,勤劳那是一个多么难得的品质,可按着朱雄英的说法,好像这种‘勤劳’很是不可取。 “大人,你是不是想说勤能致富?难不成大人觉得这句话很正确?” 看着吏部尚书脸上的纠结,朱雄英很快就明白了这位大人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机械的存在是不是会让人变得懒散。 懒散这个词语,那可不是什褒义词,吏部尚书这种人觉得难以接受自然也能理解。 “自然是对的,毕竟是流传了上千年的优良品质!” 作为读书人,那是有气节的,对于勤奋这种美好的词汇,他们总是想要去维护的。 “不,不是这样的,要是之前没有人告诉你,那我就在今天告诉你,这句话是错误的,不仅是错误的,而且还是大错特错的那种,勤能致富,这也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这句话从根本上就是不科学的,可以说,这个词语不过就是劳苦大众们对自己的自我安慰。” 这就像是后世的那些毒鸡汤一样,虽看着很有道理,但追根究底,不过是为了自我安慰,方便自我逃避。 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都喜欢喝“鸡汤”呢? 一语道破天机: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吃不到鸡肉。 绝大多数人在现实中早已是千疮百孔,但又无力改变,或者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改变现状,就开始寻找心灵寄托。 她们既然吃不到鸡肉,就只能去喝鸡汤了。既然现实中一塌糊涂,就转而去心灵鸡汤中寻找安慰。 这就是人性的补偿原理,当人在一方面无法获得满足感的时候,只能去另外一种东西里去补偿回来。 勤能致富同样也是,这个词按着字面上的理解那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认真努力的工作就能够有财富的收入。 可这种事本就是概率问题,这就像后世说的那句虽然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一样。 勤劳对于致富来说只是充分条件,并不是必然要求。 朱雄英的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朱元璋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儿,在他心里,孙儿这么小的年纪,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周太傅这些平时负责教导孙儿进学的先生们,才会去教导孙儿一些负面的东西。 吏部尚书同样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长孙殿下,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长孙殿下竟然会在今天在皇上以及自己两人面前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道理。 这要是没有之前的交谈,估计这会朱元璋肯定是会大发雷霆,顺带着那些负责教导长孙殿下的先生们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斥责。 “殿下,不可妄言!勤能致富要是错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应该好逸恶劳,好吃懒做方为上选吗?” “不,这件事并不是那么极端,勤劳自然是一种美德,但并不是决定是否可以致富的必要要求,爷爷,大人,生产的第一要素,从来就不是紧紧靠着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的勤劳,而是要靠生产力!” “而想要提高生产力,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科技的手段,所谓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就是这个道理,而这个科技,新式纺车以及爷爷你们现在手中的图纸那都算是科技的一部分。 你们想想,要是你有新式的机械帮助,那平常人就算是再勤劳,就算是一天不眠不休,当牛做马地类似,他也是不会超过机械的能力的。 同样,如果每个人都具有了相同的生产力,家家户户都有新式机械的话,这才是要看勤劳与否,在所有的硬性条件全都一致之后,勤劳才会让自己比其他人获得更多的产品,积累更多的资产。” 以前没有机械的时候,小农经济占据了整个华夏大地的历史,大家都是用着同样的生产模式与生产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勤劳的人自然是可以取得更大的成效,获得比别人更多的报酬。 但当工业侵袭开始,这一切就必须要发生变化,就像是江南府刚开始盛行的新式纺车一样,同样是生产布匹,平常百姓使用的是手工织造,用着落后的工艺,可那些使用新式纺车、用机器生产的人,你就算是类似,那也比不上机械啊,更别说以后还要出现的无人操作智能车间了。 跟机器比拼勤劳,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所谓的勤劳致富,也不过就是在生产力发展长期停滞时才形成的一种畸形形式。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东北亚各国这才会在工业没有发展的情况下,不断地开始内卷的根本原因。 想想后世的那些996,007,不就是因为受到小农思想之中的那种勤劳致富影响了吗? 多么浅显的道理,可没有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这个道理就永远没有人去揭示。 伟人说的多精辟: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在社会经济高速发展的时候,一贯的内卷是不可取的,从来都是科学技术才能打破内卷的壁垒,只有率先获得先进生产力的一方才能赶上时代的风口,成功致富! 可亚洲各国不断内卷的悲哀就悲哀在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实在是太过深远,勤能致富这句话就像是遗传中的基因片段一样,深深地影响着一代又一大代的黄种人。 “殿下,您的意思是,小农经济就是所谓的落后生产方式?” “对!小农经济从诞生开始到现在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一种模式这么长时间没有改变,这其中肯定是出现了问题,所以,要想打破这种僵局,就必须要想办法另辟蹊径才可以!” 自火种出现开始,人们才开始刀耕火种的生产模式,渐渐地,经过成百上千年的演变与智慧的交织,这才出现了直辕犁、曲辕犁! 而这两种工具的出现,则是彻底地颠覆了原始的耕种方式,大大提高了粮食作物的产量,人口基数激增。 原始社会到奴隶制社会,历史走了上千年,从奴隶制过渡到封建社会,又是将近两千年,而封建社会,则是足足花费了两千多年之才进入到了历史上的近现代时期。 而发展进程最快的,则是从革命阶段开始,特别是在大清之后就落后华夏,短短的几十载,成功就从落后就要挨打的地步一步一步登上了世界民族之中,成为了可以与第一扳扳腕子的存在。 “爷爷,刀耕火种的生活模式是如何淘汰的,小农经济以后也会这样的被淘汰,这不是我们想避免就能避免的,而且,就算是我们大明不去做,海外的那些人也不是傻子!” 更何况,前世,工业革命的冲锋号就是从西洋那边吹过来的,真的是不能不防啊。 一听朱雄英提到海外的那些西洋人,朱元璋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朱雄英说到的西洋人拿着大明的农书发展机械的样子。 第二百零六章 “爷爷,不知道我大明有没有格物方面的大家?” 格物,在后世人眼里,那就是物理、化学等,可在华夏古代,“格物”是儒家思想的一个重要概念,最早出自《礼记·大学》,“格物而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样一个顺序,成为儒家由小而大一步步达成的平天下的理想,其中“格物”是基础。 关于格物的理解,有两派的理解具有代表,一派是以朱熹为代表的理学家,认为“格物”是穷尽事物的道理,其中已经包含了理性的精神,格天下之物,是成圣贤之路; 另外一派是以王阳明为代表的心学,王阳明最开始是相信朱熹的说法的,但七天的“阳明格竹”让王阳明对朱熹的学说产生了怀疑,经过“龙场悟道”,王阳明真正开启了一代心学大师之路。 王阳明认为“格物”是求往内心,存善去恶,达到致良知的目的。 而在朱雄英的理解中,格物,就是了解事物的本质属性,对客观存在的事物进行客观,科学,正确的了解和总结,进然变成了定义,定律,公式,概念。 “你想找哪些人才?” “要是还有墨家的传人就更好了。” “墨家?!” 对于墨家,朱雄英很是好奇。 历史上,墨家也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显学之一,它在当时也是被无数人所推崇的哲学派系,它和古代老子代表的道家、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共同构成了我国古代的三大哲学体系。 后来韩非子更是将儒家和墨家称之为世之显学,而这也可见墨家曾经在历史上的地位。 由此可知,墨家应该是在战国时期产生的学说,当然,跟儒家等其他学说一样,墨家也是经历过种种变革的。 根据时代的不同,墨家也是分为前后两个时期不同的思想的,在前期,墨家的思想主要涉及到社会上的伦理政治的问题,其关注点主要在于当时的战乱现象; 到了后期,墨家学说则是开始对逻辑学有所研究,他们的研究领域也开始向科学领域拓展。 而墨家的创始人——墨子,他可以说是我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农民出身的哲学家,因此他对于世间的观点也和很多人是不一样子的。 他也根据自己的认知提出了兼爱非攻等核心的墨家观点,而墨子也正是因为他的农民身份,这才得以对科学与数学有所研究,更是创立了许多关于几何学、光学、物理学等在古代极为突出且优秀的科学理论。 可以说,虽然鲁班的名声较大,但其中墨子的能力比鲁班强的多。 相传,历史上记载了墨子与鲁班的一场“攻守演习”,最后的结果是墨子胜出。 巧如鲁班,竟然在攻守器械上输给了墨子,这也就说明了墨子在当时是多么一流的科学人才了。 遗憾的是,墨子的思想,并没有被哪一国诸侯所用,在随后的秦汉王朝更是遭到灭绝性打击,只是在百年历史上泛起一朵浪花,便湮没于历史长河之中。 可朱雄英不相信,那么强大的一门学说就这样泯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所以,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朱雄英翻阅了大量的正史、野史之后,这才将整个墨家的发展与演变给搞了个清楚。 自秦统一六国之后,秉持着乱世要用重典的想法,法家的思想被秦始皇重用,不仅将法家代表李斯任命为丞相,还将对法深有研究的赵高带在身边重用,这也大大影响了秦朝的政局。 虽然因为法家独大,其他学说得到了压制,更是发生了“焚书坑儒”这一重大事件,但焚的书中,并不只是只有儒家经典的,墨家、道家等等学说的经典那都是包含在内的。 秦始皇时期,墨家的影响大不如前,虽未绝迹,但已经没有了三足鼎立之势。 秦始皇之后,汉朝初期采取道家的无为治国之术,休养生息。这个时期学术环境应该还算宽松,到了汉武帝时期,董仲舒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给中国的学术环境带来灭顶之灾,包括墨家在内的学术流派寿终正寝。 但在底层匠人心中,墨家的手艺其实并没有断绝。 都说高手在人间,朱雄英毕竟只有十岁,对于大明的了解实在是太过浅薄,就算是熟读历史,哪也不过是后人主观记载的,并不会将大大小小的所有事都给记录下来,所以,不得已之下,朱雄英只能是求助于自家亲爷爷身上。 “想要人才?!” “对啊!孙儿一个人实在是有心无力了些。” “行,工部那些人,你随意使唤,我就一个要求,将这些东西尽快做出来!” “是!” 得到可以出宫的允许,朱雄英很是高兴,自己这也算是得到圣命了,哈哈!应天府,我来了! “对了,爷爷,科举考试是不是可以给孙儿招录一些这方面的人才?” 工部那些人,朱雄英也都是见识过他们手艺的,虽也很是亮眼,但终究还是没有新意,朱雄英一个文科生,对于理科知识,朱雄英始终只是停留在高中生水平之上,大道理可能能说一箩筐,但具体的操作,朱雄英还真没那么精通。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小小年纪就沦落到聪明绝顶的地步,朱雄英决定要给自己找几个帮手。 “哦?不知英儿想要什么样的人?” “嗯,现在孙儿急着用人,所以科举就算了,但孙儿想要在朝廷百官的后辈子侄之中挑选几个有天赋的教导着,孙儿不会分身术,一个人实在是有心无力,所以,孙儿现在必须要争求几个有天赋、有爱好的弟子出来。”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时代的蜕变,终究不是只靠一个一人之力就能改变的,朱雄英必须要正视这个现实。 “自然可以,但大明从没有这个特例,这怎么才能挑选出有天赋的人出来?” 朱雄英拿出来的东西,没有一个不是让朱元璋震惊的,可就是因为这样,朱元璋这才会发愁,这泱泱大明,还真不知道有多少能够符合孙儿的要求。 “这些不用爷爷发愁,孙儿早就想过了,你看!” 得到应允,朱雄英眼睛发亮,动作很快地就从衣袖中掏出来几张略显褶皱的纸张。 “你这是有备而来?” “自然,爷爷每天那么忙,孙儿自然是心中有所成算这才敢呈上。” 看着这熟悉的字迹,朱元璋的眉头不可见地微皱:最近英儿是不是太过懒散了些,这笔迹怎地退步了?不行,这见字如见人,英儿这手书法,必须要让标儿重视起来才行。 这个思绪也不过是一闪而过,但却是奠定了朱雄英以后必须每日要练字一百张的任务,此话暂放不提。 接过纸张细细看过,这里面的原理朱元璋虽然看不明白,但题目描述朱元璋却还是可以理解的。 “决定了?” “嗯,只要填写的答案言之有理,那孙儿就可以将他们带在身边。” 爷孙两人的谈话,并没有特意躲避着吏部尚书。 在听到长孙殿下想要在朝廷百官之中挑选几位子弟跟着之后,吏部尚书的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这是一个好机会,回去之后一定要在家族之中好好挑选一下,争取让家族中出现一个皇长孙身边的近臣,这种类似于太子陪读一样的情谊,是后期怎么培养也培养不出来的。 余光瞟见吏部尚书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朱元璋一下就明白了这位老臣现在在想什么。 从东宫出来,朱元璋一路无言,反倒是大受打击的吏部尚书神情踌躇。 “有什么事直说!” “是,陛下,不知长孙殿下所说要挑选陪侍一事,陛下何时开始?” 因为是从朝官后辈之中挑选,那势必不会像科举考试一样,至于朱雄英说的有天赋,爱好这点,吏部尚书反而没有怎么重视,毕竟对于吏部尚书来说,八九岁的孩子终究还是孩子,并不能看出什么。 “明日早朝公布消息。”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更别说吏部尚书回府之后肯定会有各路人马前往打听消息。 “是,不瞒陛下,老臣家中还真有几个与皇长孙殿下年岁相似…” “别说了,这件事咱不会掺和,要是家族之中真有合适的子辈,全都可以报上来,英儿负责挑选。” “这,是否不妥,皇长孙殿下毕竟年幼,此等大事?” “不要劝了,这件事咱已经决定了,这些娃娃招来就是跟着英身边学习的,要是英儿都不喜欢,那这些人挑上来干什么?” 对于吏部尚书的心思,朱元璋那是都看在了眼里。 一个皇帝,要想真的掌控好手下的文武百官,打一棒子给颗甜枣吃的大道理自然清楚。 往常对于这种皇子皇孙身边陪读的事宜,朱元璋那也是要考虑良多的,后宫妃子的想法,朝堂大臣的势力,朝堂平衡等等。 可这一次,朱元璋却是难得的强硬起来,由此可见,对于朱雄英,朱元璋比对待太子朱标还要上心。 “是!老臣明白了!” 既然见到了高人,朱元璋自然不会再留着吏部尚书在宫里闲聊。 挥挥手让人退下之后,朱元璋直接就让人传了一道口谕给到了太子朱标。 听到父亲的口谕,朱标一口气憋在了胸中,公务也顾不上处理了,直接就往‘实验室’而去。 刚走进院子,朱标就听到屋子里一阵的欢呼: “殿下,你看,真的动起来了,真的动起来!” “神迹!神迹!” ………… “什么神迹,这就是一个小实验,利用的不过就是冷热空气罢了,没有什么神奇的。” 对于这种物理课上的小实验,朱雄英还真没怎么放在眼里。 可对于这些没有见过这些东西的古人们来说,这种现象那就是神仙的操作,当纸条不断转动的时候,当即就有人立刻跪在地上,高呼神迹之后不断地叩拜。 “都起来,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哪有什么神迹啊,这东西可是我在你们眼前一步一步做出来的。” 对于这些将理解不了的东西全部归咎到神鬼身上的古人,朱雄英算是彻底服了。 “给,照着这张图之给我做一个打球出来,注意,一定要按着图纸上的尺寸制作,等做好了,咱就带着你们去天上看看!” 这张图纸上,就是朱雄英闲来无事画出来的热气球,有孔明灯的存在,朱雄英并不担心会没有适合的材料的制造。 今天这个小实验,也不过是为了证实一下朱雄英心里的猜想罢了。 这古代的游乐设施实在是太少,应天府上的这些纨绔们只能是在街道上横行霸道,欺负欺负良家女子。 为了让这些人可以安分一点,朱雄英就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将未来的几个游乐设施给搬到古代来。 这个热气球就是朱雄英想到的第一个项目。 对于天空,自古以来人们心中那都是想要征服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神仙飞天的神话故事存在了。 未来,人们确实是成功飞上了天,更是穿越大气层来到月球,甚至还发现了人类在宇宙之中是多么的渺小。 可现在,天空对于人们来说还是太过神秘,神秘到不可想象自己升天的地步。 所以,在朱雄英说要让他们上天看看的时候,屋内的一行人全都跪在了地上,浑身不断地颤抖。 这个场景实在是太过突然,直接就吓了朱雄英一大跳。 “你们这是为何?” “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 “何罪之有?” 朱雄英一头雾水,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难道这些人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背主之事? “奴才…奴才不知!” “不知道你们跪什么?” 看着这些人完全没有站起来回话的意思,朱雄英只能是直接询问方正: “你说,你们为什么要下跪,我有说什么吗?” “回~回殿下,殿下刚刚说要让奴才上天看看,这上天难道不是,不是要杀了奴才们吗?” 颤颤巍巍将话说完,方正将自己的脑袋又往地上一缩,整个人都快趴下了地上。 第二百零七章 “当然不是!” 朱雄英很是诧异,难道是这些古人的想法自己搞不明白?还是自己刚刚说的话他们理解错了? “我说的上天看看就是上天看看而已,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这天上有什么东西吗?” 天,自古以来就是神秘的存在。 因为它的神秘,神话故事之中常常有着它的存在,华夏神话最着名的四大神话:女娲补天、共工触山、后羿射日、嫦娥奔月,全都是与天空有关的。 在《列子-汤问》里记载,天地亦物也,物有不足,故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其缺,断鳌之足,以立四极。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天地都是有形的物体,大地肯定是不用修补的,而且大地本来也有形状,所以物不足是指天,那为什么地有形,而天也能有形呢?这里的理解是,天应该是从太空中而来,落在了地球上。 可以说,在神话故事中,这段话的意思提现的淋漓尽致。 除去神话故事,与天有关的那就是占卜了,首先天在人的自然认知中,有形象和内容(颜色,星辰)在推论中认为实在的天有秩序,于是抽象的天的概念出现。 而占卜之所以会跟天扯上关系,一切都是要从殷朝开始说起。 殷朝,臣民不管是做什么,那都是要先占卜的,而殷人之所以什么事情都占卜,是因为人类社会的一切是一种外在的意志的投射。 而那种外在意志因为解释不清楚,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被看成了是天意,当然,这其中包括了鬼神和动物的灵魂的影响。 但因为在以天为外在意志的统称,于是不再区分天神,地神,鬼神,魍魉的影响,统称为天意,于是,鬼神崇拜走入了个体生活。 而因为天意的不可捉摸,殷人就想到了一种特别的方法,那就是占卜! 古人在发现敬畏的心灵会得到启发后,通过不断的实践后发现:心灵是沟通天地人情的媒介,心灵的各种现象代表了天意,和各种人类之外的影响。 于是,为了能够将这种虚无缥缈的影响预知到,古人将所有的期望寄托在了占卜上。 通过占卜,在面对人类社会中的社会变迁和重大的风险时,人类从听从安排以活命,到主动了解天意,占卜让风险中,本来无助的人,可以在心灵中感知和祈求了,这一点当被整个社会中精英人群共识后,在人群的公共事务的安排中,人的力量开始不断自信了起来。 “殿下,您的意思是可以让奴才看看天上有什么?!” 经过朱雄英的再三解释,他们也明白了殿下至始至终就没有想要处罚自己等人的意思。 一个个细细咀嚼之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上天看看就是字面上的上天看看,一瞬间,这些人就在朱雄英面前上演了什么叫做从绝望到欣喜的变脸过程。 “对啊,不然你们以为呢?” 朱雄英没好气地反问,他就不明白了,明明他觉得自己的脾气很好,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像是遇到洪荒猛兽一样害怕自己。 “难道就凭借这个热气球吗?” 看着图纸上的注释,方正小心翼翼地询问。 “对啊,你可别小看这个热气球,只要做出来的多,你们这些人都能上天看看!” “殿下放心吧,我们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成品!” “好,大家加油!” 朱雄英虽没有大公司老板的那种画大饼的本事,但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吗?光是那些在网络上不断吐槽的那些打工人的描述,朱雄英就汲取了不少的画大饼技术。 古人而已,不过就是一些没见过大世面的,简简单单的几句那就可以让这些人嗷嗷叫。 “是!” 在朱雄英的鼓励下,这些人很快地就投入了制作热气球的工作之中,看着雄心壮志的众位,朱雄英很是满意,作为一个管理者,他就需要这些能干的下属。 彻底地成为甩手掌柜之后,朱雄英就想带着方正两人到应天府再逛一逛。 上次自己都还没有尽兴就被那什么王子给搅合了,实在是扫兴,作为从不半途而废的有底线的人,朱雄英觉得自己必须要将那出戏剧给听完才行。 来到古代之后,自从听了那低语柔糯的小曲之后,朱雄英就很能理解为什么古人会喜欢在府中养着一些歌女、戏班了,实在是太香了。 可没等带着人出屋子,朱雄英就看到在屋外盯着自己的亲爹。 “父亲,您怎么过来了?!” “最近在忙什么?” “没什么,就是画了几张图纸,儿子已经跟爷爷说过了!” “那这些人是?” “哦,儿子之前画了一个热气球,趁着他们现在手中没有事做,儿子就让他们试着做一下,要是成了的话,儿子说不定能带着父亲您上那天上看一看。” “热气球?那是何物?” “额,热气球就是,就是和孔明灯一样的东西。” “孔明灯?” 朱标虽不知道热气球是什么,但孔明灯他熟啊,以前每年生辰,母亲都会放一盏孔明灯升天,期盼的就是可以让上天保佑。 “对啊,热气球其实也就是放大版的孔明灯罢了。” “嗯,一起走走,有事跟你说。” “好!”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是!” 让身后跟着的人留在原地之后,朱标带着朱雄英就朝着东宫的小园子而去。 “父亲,出什么事了?为何如此?” “无事,就是想问问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太过荒废学业了?” “爷爷说了,允许儿子不去进学的。” “进学是另一码事,这可书法总不能落下吧?!” “……” 好吧,这都被说出来了,朱雄英就算是在想装傻那也不行了,不就是嫌弃自己的书法吗,你直说也就是了,拐弯抹角干什么。 “所以,以后每天练一百张大字,要检查的!” “是~” 朱雄英回答的有气无力,对于这一百张大字,朱雄英那是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没办法,既然父亲亲自过来说了,那就说明是爷爷亲自下令的,自己就算是再想反抗也无济于事。 好好的兴致被打断,朱雄英只能是耷拉着脑袋返回书房练字去了。 在朱雄英快要写不下去的时候,实验室那边终于是出了好消息,热气球被做出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朱雄英直接将手里的毛笔一丢,急急忙忙地就朝着实验室而去。 作为人类最早的飞行工具,热气球由球囊、吊篮和加热装置三部分构成,结构并不复杂。 但是受制于古代材料与工艺的限制,这些东西也是经过了数十次的实验才成功制作了出来。 历史上,热气球是montgolfier兄弟发明的。 可热气球的原型最早却是由三国时期诸葛亮发明。 相传,当年,诸葛孔明被司马懿围困于阳平,无法派兵出城求救,孔明算准风向,制成会飘浮的纸灯笼,系上求救的讯息,其后果然脱险,于是后世就称这种灯笼称为天灯或孔明灯,约在公元二世纪或三世纪被发明,被用来传递军事信号。 知名学者李约瑟也指出,1241年蒙古人曾经在李格尼兹(liegnitz)战役中使用过龙形天灯传递信号。而欧洲人到了1783年才向空中释放第一个内充热空气的气球。 十八世纪,法国造纸商孟格菲兄弟受碎纸屑在火炉中不断升起的启发,用纸袋把热气聚集起来做实验,使纸袋能够随着气流不断上升,在欧洲重新发明了热气球。 1783年6月4日,孟格菲兄弟在里昂安诺内广场做公开表演,一个圆周为110英尺的模拟气球升起,飘然飞行了1.5英里。 同年9月19日,在巴黎凡尔赛宫前,孟格菲兄弟为国王、王后、宫庭大臣及13万巴黎市民进行了热气球的升空表演。 同年11月21日下午,孟格菲兄弟又在巴黎穆埃特堡进行了世界上第一次热气球载人空中飞行,飞行了25分钟,飞越半个巴黎之后降落在意大利广场附近。这次飞行比莱特兄弟的飞机飞行早了整整120年。 在充气气球方面,法国的罗伯特兄弟是最先乘充满氢气的气球飞上天空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高科技使球皮材料以及致热燃料得到普及,热气球成为不受地点约束、操作简单而方便的公众体育项目。 1978年8月11日至17日,「双鹰3号」成功飞越了大西洋,而在1981年它又成功跨越太平洋。 1980年代西方的热气球被引入中国。1982年美国着名刊物《福布斯》杂志总编辑史提夫·福布斯的父亲马尔康姆·福布斯先生驾驶热气球后转摩托车旅游来到中国,自延安到北京,完成了驾球飞临世界每个国家的愿望。 国际航空联合会曾将热气球列为最安全的飞行器。单从数据上看,热气球的安全系数也是相当高的。 据了解,全世界约有2万个热气球,在欧美等发达国家,热气球更是一项热门的运动,几乎每天都有热气球比赛或活动。 所以,朱雄英说这是一种娱乐设施也没有说错。 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粗糙的热气球,朱雄英很是激动,仔细一算,这热气球已经算是朱雄英做出的最接近现代的东西了。 “怎么样,你们试过了吗?” “没有,但是确实是按着图纸制作的。” 就算是朱雄英再三强调这东西很安全,可以带着人上天亲眼看看天到底是什么样,但这些人毕竟都是在这块土地上土生土长的,那种脚踏实地的实在感,是多少句强调安全都不可能抵消的。 “走,去看看!” 这里毕竟不是空旷之地,这么大的热气球升空实在是施展不开,要想试验,还是要寻一处空旷的郊区才行。 很快,自东宫侧门,一行人就拉着做好的热气球朝着城外奔去。 朱雄英自然也跟着而去了,很快,太子朱标、皇上朱元璋等人也得到了皇长孙殿下率人朝着城外而去的消息。 一时之间,城外就迎来了大明的众多统治阶级。 “大哥,侄儿这是要干什么啊?!” 看着在地上忙活的小侄儿,秦王很是不理解。 “等着就是了,肯定给你一个惊喜。” 可不就是惊喜吗,一个能够上天的机会,这对谁来说那都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好吧。 感受着身边的风向,朱雄英静静地等待着。 对于热气球来说,唯一飞行动力就是风。 而对于环球飞行的热气球来说,必须选择速度和方向都合适的高空气流,并随之运动,才能高效地完成飞行。 可朱雄英这毕竟是简陋版,并没有后世那些科技支持,现在还真就做不到环球飞行。 感受到风速差不多之后,朱雄英一声令下,身边的人就往热气球的吊篮之中丢入了一只被绑住脚的一只鸡、一只羊还有一只鸭子。 本来朱雄英是想亲自上去尝试的,但这些人死活不允许,还拿太子皇上来压自己,没办法,朱雄英最终只能用上了动物来试验。 随着火焰被点燃,慢慢地,整个热气球的球囊部分很快鼓起,很快,在热气流的充斥下,吊篮很快就离开了地面,朝着半空开始飘起。 第一次实验,朱雄英也就是为了证明这个热气球的安全性,所以,暂时这次只是使用了五米长的麻绳。 等整根麻绳被绷直之后,朱雄英就知道,这个热气球是成功了,但因为燃料的不同,朱雄英并不知道这一次添加的燃料可以支持多久,于是只能是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静静地等待着热气球燃料燃尽。 ………… 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流逝,就在众人都焦躁不安的时候,飘着半空中的热气球终于是有了动静。 没有了热空气的支持,很快,球囊就开始往下飘,随着“砰!”地一声触地声之后。 在万众瞩目之中,吊篮很快安全地落在了地面。 朱雄英不顾方正的阻拦,直接朝着吊篮而去。 吊篮这边,三只小动物安安全全地落地,用事实向众人展示着热气球的安全性。 第二百零八章 “都让开,我要亲自试试!” 看着一直阻拦自己的一行人,朱雄英很是坚持,对于这个自己制作出来的第一个热气球,朱雄英还是有种别样的情感的。 “不行,殿下,万万不可!” “行了,不要在劝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不顾众人的阻拦,朱雄英直接就要往吊篮之中爬去。 远处,正在观看的众人很快就看到了远处的慌乱。 “来人,去看看什么情况?” “是!” 很快,几个人就朝着远处的热气球落点处跑去。 就在众目睽睽之中,只见这几位就像是水滴入了大海一样,竟然跟那些人一样,围着中央的热气球一阵的吵闹。 就在众人担心之际,一位好不容易被挤出来的小太监哭丧着张脸,一路小跑地朝着朱元璋这边跑去: “陛下,不好了!陛下!” “大胆奴才,陛下好好的,你此话何意!!”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起来吧,前方到底发生何事如此混乱?” “回陛下,是长孙殿下。” “英儿?英儿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你这奴才,还不快说!” “是!是!……” 很快,在这位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讲述中,朱元璋算是弄明白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对于朱雄英的选择,他并不觉得意外,既然做出来了,那自然是需要有人亲自是试验的。 虽说动物试验成功了,但毕竟是绑着,并不代表着人上去之后也会是安全的状态。 “哼!胡闹!” 没等朱元璋说话,朱标率先坐不住了,没办法,这小子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这么危险的事情都敢往自己身上揽,当真是没有被教训够。 内心里,朱标的担忧已经被满心的怒火给填满,现在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回宫之后要好好教训朱雄英一番,必须要让他明白自己身份尊重,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 要是再敢这么做,那就别出门了! 朱标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双眼都有些泛红血丝。 看着大哥这火冒三丈的样子,朱棣不由地在心里给自己这个长侄捏一把汗。 作为由大哥带着长大的孩子,他还真没怎么见过大哥有这么生气过。 侄儿这也太会折腾了,竟然能将养气功夫这么好的大哥给气成这样,实在也是一个人才。 “来人,去,将长孙殿下架回来!” 与朱标的盛怒不同,朱元璋反而冷静许多,只是让人将孙儿押回来,并没有说什么惩罚之类的话。 这倒是让众人很是疑惑,要是以前,众人可能还会觉得这事因为陛下不将这位皇长孙殿下放在心上,可在见识过种种陛下对朱雄英的偏爱之后,众人已经明白,在朱元璋心里,朱雄英这位皇长孙的地位,那是一点也不比太子朱标的地位低。 按理说,皇长孙殿下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执意要试验热气球这件事,应该会惹得陛下盛怒才对,但陛下的反应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竟然这么冷静。 “是!” 前方,因为众人的阻拦,朱雄英只能是尽力争取,这边,羽林卫带着人小跑而去,而刚刚还因为见识到热气球升空而震惊之人,此刻已然是齐齐静声,不约而同地看着羽林卫身上。 …… “你们干什么?!不要拉我!” 在大明这么久了,朱雄英还真没有遇到被人押着的待遇,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天舞刀弄剑的,一个个下手没轻没重的,他这个小身板一下子就被人给擒住不动了。 “殿下恕罪,陛下有令,还望殿下见谅!” 嘴上很是客气,一句一个恕罪,一个见谅的,可为了不让朱雄英逃脱,这些人的力气可是一点也没有减少。 “我跟你们去就是了,能不能松开我?” 眼看着这些人将自己拉的越来越远,朱雄英也是熄灭了趁乱跑开的心思。 “殿下恕罪,陛下有令,还望殿下见谅!” 得,这些人就是一群机器人,啥都说不通。 被人押着,朱雄英只能是尽量地将脑袋扭回去,朝着人群之中想要跟上来的方正喊到: “方正,你就在那待着,别让人靠近热气球!” “是!” …… “爷爷!父亲,叔叔!……” 活动一下肩膀,朱雄英这才恭恭敬敬地朝着周围人行着礼。 “嗯。” “哼!” “……” 各方人马反应不同,但爷爷的淡定,父亲的生气,四叔的看好戏表情朱雄英还是能看出来的。 听到父亲的冷哼,朱雄英的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完犊子了,这下玩大了,父亲这是生气了,咋办,这要是再被禁足抄书可怎么办?…… 一瞬间,朱雄英已经想到了无数个回到东宫之后会被秋后算账的后果,渐渐地,在朱标的注视下,朱雄英的面色逐渐发白。 “好了,英儿,说说你为什么执意要自己亲自上去试验。” 在朱元璋看来,朱雄英并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的,之所以执意要坚持,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不得不这样做。 “爷爷,看来最懂孙儿的就是您了,当真是一针见血!” “别拍马屁,解释一下!” “回爷爷,父亲,叔叔,各位大人,对于上天,自古以来我们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是望天兴叹,热气球虽然有安全升天的效果,但终归只是孙儿嘴上说的好听罢了,要是没有亲身试验,是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去相信的,于是,为了让人信服,孙儿只能亲身试验了。” 对于陌生的东西,人们心里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顾虑与担忧,这无可厚非。 而且,自古以来这种例子也不少,大名在外的应该就是商鞅变法了。 战国时期秦国秦孝公即位之后,秦孝公决心图强改革,向天下广发招贤令。 商鞅(又称卫鞅、公孙鞅)离开魏国入秦,以强国之术游说秦孝公受到重用。 秦孝公三年(公元前359年),商鞅主持第一次变法,主要内容为:推行“什伍”制,实行“什伍”连坐法;奖励军功,禁止私斗;推行军功爵制度;重农抑商,奖励耕织;推行严刑峻法。 秦孝公十二年(公元前350年),进行第二次变法:废除井田制,分授土地;普遍推行县制,在全国设四十一县;迁都咸阳(今陕西咸阳东北),仿效中原各国都城规模建造宫殿;统一度量衡制,颁布标准度量衡器;整理军赋;禁止父子兄弟同室居住。 后人都知道,商鞅变法最后成功了,秦国也一跃成为七雄中最强大的国家,最后统一六国。 但当时的人并不知道啊,所以商鞅最开始在秦国主持变法时,那可是困难重重。 众所周知,人本来就喜欢循规蹈矩,遵从祖辈留下来的传统,变法本来就会遭到反对。 而且商鞅不是秦国人,他祖籍在卫国,后来又在与秦国世代为敌的魏国当官,秦国人并不信服他。 虽然是得到了孝公的信任和赏识,但得不到秦国人的支持,变法还是无法完成。 商鞅知道自己在秦国缺乏威望,就想了个计策。 此时新法已经编订好,只等正式颁发,但商鞅怕秦人不遵从。 某日,商鞅令人在都城南门立了根木头,然后吆喝着积聚了一大批人,对他们说:“谁能把这根木头搬到北门,我就赏赐他10斤黄金!” 木头并不重,北门并不远,但当场的百姓都不敢上前去搬。 当时秦国的政府,多次出尔反尔,百姓都不太相信他们。虽然知道悬赏的人是现在的大良造,虽然10斤黄金实在诱人,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搬木头,就怕商鞅是设下了什么陷阱。 此时商鞅代表的是秦国的政府,而百姓都不相信他的话,可见当时秦政府已经是严重失信,连自己国民的信任都得不到了。 过了很久,商鞅见没人上前,就干脆把佣金提高到了50斤黄金。 总有胆大的人,有一个壮士就走上前去搬起木头,过了不久,就搬到了北门,商鞅也按照约定赏给了他50斤黄金。 赏出去50斤对商鞅来说是个小事,但此事在民间广为流传,引起的轰动却不小。 商鞅不食言的美名,也传遍了秦国。 然后,商鞅才颁布新法,百姓在经历那件事后,就知道此次新法的颁布不是试验、也不是说笑,是要彻彻底底地施行下去的。 由此,商鞅变法这才打开了困局,开启了秦统一六国的序章。 同样也是战国时期,刺客曹沫用匕首挟持齐桓公,逼着他答应将侵占的鲁国土地全都归还,齐桓公不得已之下只能答应,曹沫得到诺言后就放走了他。 齐桓公回国后,大臣们都劝他不要归还土地,因为当时是在曹沫的威胁下才发誓的,这样的约定就算不遵守,也不会让人觉得桓公不守信用。 桓公拒绝了大臣的建议,坚持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将鲁国的土地全部还了回去。 当时鲁国弱而齐国强,桓公就算不换土地,鲁国又能怎样?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桓公死板,反而是因为他思虑周全。 因为这样做后,全天下就都知道桓公会遵守任何诺言了。到时桓公随便一句话,都能驱动大批的人,而产生巨大的威力,这岂是一点土地就能换来的? 商鞅花50两黄金请人搬根木头,表面上看是撒钱的富人行为,但仔细研究就会知道,这种行为只有像齐桓公那样的天下霸主才做得出来。商鞅用天下霸主的行事方式,辅佐秦国,秦国能不强大吗? 朱雄英也是这样的思想,这种危险的事情,要是自己不去亲自试验,那就不可能让其他人信服,其实在朱雄英心里,朱元璋这个天子亲自上去效果更好,但毕竟是亲爷爷,又怎么大年龄了,朱雄英还真的怕爷爷上去之后承受不住。 而父亲朱标,朱雄英那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虽不知道朱标的逝世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心悸之症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作为亲儿子,朱雄英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自己亲自去最合适。 这就是朱雄英的全部心理活动,细细讲述之后,朱标等人也是陷入了深思。 听罢,朱元璋的脸色也温和了许多,对于孙儿可以想到这么多,朱元璋心里那是相当的欣慰。 “哈哈,好,好,想法不错,既然如此,那咱亲自去岂不是更合适?!” 对于朱雄英的思想斗争,朱元璋也是听出来了。 之所以执意自己亲自上,不就是想给外面人展示出作为皇长孙都不怕,你们这些人还在犹豫什么,难道还有人比皇长孙殿下的身份还要高不成。 有了这个想法,那众人接受热气球这一新兴事物的时候就会更加顺利。 人这种东西,只要顽固思想有了松动,那接下来对新事物的接受就会更加顺利,可以说,这个热气球不过就是一块敲门砖,朱雄英之所以选择这个,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之后的计划铺路。 要说朱雄英刚刚想要上去还只是诧异的话,那朱元璋这次开口那就是震惊众人了。 轰地一下子,在场所有人都齐齐跪在了地上,七嘴八舌地“皇上三思!”“万万不可!”“请父皇收回成命!”响彻全场。 就连有这个想法的朱雄英,那也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脑子里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也是想办法规劝爷爷,可最终,朱雄英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 爷爷之所以这样说,不就是为了成全自己这个不孝子孙吗?要是自己现在跳出来跟其他人一样反对,这岂不是当场不给爷爷面子? 所以,朱雄英只能是无话可说,呆愣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众人对朱元璋的规劝。 “好了,不要再劝了,咱心意已定,而且,这不是已经试验过了吗,并没有什么危险,你们啊,都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没事的!这可是孙儿亲自做的,咱信他!” 这种信任,就像是给了朱雄英一个难能的肯定一样,突然直接,朱雄英的眼眶就开始发红。 第二百零九章 可不管大家怎么规劝,朱元璋就是没有一点的动摇。 最终,在众人的担忧下,王充这个大总管跟着他一起往吊篮里走去。 随着燃料的一点点燃烧,很快,热气球的球囊在众人注视下慢慢胀起,很快,吊篮就远离了地面开始升空。 “雄英,你确定这个什么球是安全的吧?” “确定!!” 朱雄英也没有谦虚的表达,这种场合,必须要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才行,朱雄英明白这点,说话时的语气也很是坚定。 “……” 既然儿子这样说了,朱标自然也不会去斥责什么。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朱标心里在想什么,但那双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逐渐升空的球体。 之前只是测试,在朱雄英决定自己要升空试验之后,他就让人将麻绳延长,足足有一百五十多米,眼看着热气球越来越小,地面上的麻绳逐渐地绷紧。 “来人,一刻钟之后将绳子收回,明白吗?!” 虽然测试用了半个时辰热气球才落下,但朱元璋那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让燃料燃烧殆尽之后自由下落。 “是!” 很快,羽林卫就位,几位身形雄伟的侍卫代替了太监们的位置,双手紧握着麻绳,眼也不眨地盯着半空中的小黑点,肌肉鼓胀,随时待命。 半空中,王充的胆子终究还是太小,等他意识到自己真的升空之后,他的双腿就开始打颤,但是碍于朱元璋这位主子还在身边,王充不能就这样瘫坐在地上。 “王充,怕了?” “回陛下,奴才,奴才不怕!” “不怕就站起来看看,我应天府原来从上俯瞰是这样的情景啊。” 看着地面上逐渐变小的房屋建筑,朱元璋心中就涌现出了与平日不同的心境。 以前都是在地面上观察整个应天府,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车马,朱元璋还只是有大明繁荣昌盛的感觉,但从天上,换个角度一看,心情突然恢复寂静,而自己这个天子,也有一种自己很是渺小的感觉。 宫城、皇城、京城、与外郭城的四重城墙,从天上俯瞰,给人一种厚重的踏实感。 应天府的城墙本就很有名,虽然之后永乐帝朱棣迁都北京,但这并不能抹灭南京城(应天府)在大明历史研究中的价值。 首先,南京明城墙包括明朝京师应天府(南京)的宫城、皇城、京城和外郭城四重城墙,今多指保存完好的京城城墙,是世界最长、规模最大、保存原真性最好的古代城垣。 南京明城墙的营造一改以往都城墙取方形或矩形的旧制,在六朝建康城和南唐金陵城的基础上,依南京山脉、水系的走向筑城,得山川之利,空江湖之势。 南以外秦淮河为天然护城河、东有钟山为依托、北有后湖为屏障、西纳石城入城内,形成独具防御特色的立体军事要塞。 其中京城城墙蜿蜒盘桓35.3千米,现仍完整保存25.1千米,是中国规模最大的城墙,也是世界第一大城垣,并入选世界纪录协会世界第一大城墙,而京城之外的外郭城墙更是超过60千米,为世界历史之最。 南京明城墙始建于元朝至正廿六年(1366年),完工于明朝洪武廿六年(1393年),历时达28年,动用全国1部、3卫、5省、37府、162州县,共28万民工,约3.5亿块城砖,终完成京师应天府四重城垣的格局。 明南京城作为中国古代历史上规模最大的都城,其规模之大,史上诸城均难望其项背,面积逾230平方千米,分为宫城、皇城、京城和外郭城四重城垣。 宫城周长3.45千米,城门4座:午门、西华门、东华门、玄武门。 皇城周长10.23千米,城门7座:洪武门、长安左门、长安右门、承天门、东安门、西安门、北安门。 京城周长35.267千米,城门13座、水关2座:正阳门、通济门、聚宝门、三山门、石城门、清凉门、定淮门、仪凤门、钟阜门、金川门、神策门、太平门、朝阳门、东水关、西水关。 外郭城周长逾60千米,城门18座:栅栏门、江东门、驯象门、小驯象门、安德门、小安德门、凤台门、夹岗门、上坊门、高桥门、沧波门、麒麟门、仙鹤门、姚坊门、观音门、佛宁门、上元门、外金川门。 南京明城墙高坚甲于海内,据岗垄之脊,依山傍水而建,是中国礼教制度与自然相结合的典范,也是古代都城建设的杰出代表。 其作为中国古代军事防御设施、城垣建造技术集大成之作,无论历史价值、观赏价值、考古价值以及建筑设计、规模、功能等诸方面,国内外城墙都无法与之比拟,是继中国长城之后的又一宏构。 南京故宫开创了皇宫自南而北中轴线与全城轴线重合的模式,这种宫、城轴线合一的模式,既是南京特殊的地理条件使然,也是遵循礼制、呼应天象、顺应自然建设的杰作。 整体布局、建筑形制都成为后来明中都和北京城的设计蓝本,并深远的影响了中国明代王府、韩国首尔景福宫、越南顺化紫禁城、琉球国首里城等宫殿建筑的布局与形制。 其建筑风格、装饰风格作为华夏明清官式建筑的母版,影响至今。 半刻钟很快就到了,朝着上方的两人汇报一通之后,下方的人这才开始发力,很快在众人的努力之下,热气球一点点地被人拉下来。 完整地热气球其实是不需要人工操作、绳索帮助的。 热气球本就是利用加热的空气或某些气体比如氢气或氦气的密度低于气球外的空气密度以产生浮力飞行。 热气球主要通过自带的机载加热器来调整气囊中空气的温度,从而达到控制气球升降的目的,其基本原理是热胀冷缩。 热气球的升和降与球体内气温有关,球体内气温高,气球重力减小,小于浮力时,气球就上升,球体内空气温度下降,球体产生的浮力小于球体自身重量和载重,气球就开始下降。 这也是朱雄英第一次见到用人力抵抗浮力的做法。 在众人的齐心合力之下,很快,朱元璋、王充两位主仆,终于是重新体会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爷爷,感觉怎么样?” 朱雄英率先跑过去,很是担心地看着朱元璋,一脸期待地询问着。 “不错,咱也是第一次看到,原来应天府竟然是这样的构造。” “父亲,儿子也上去试试去!” 见父亲都安全落地,本就不安分的秦王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跟朱元璋说一声就要往热气球落地的地方而去。 “站住,别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军营里难道没事可做吗?你这整天游手好闲的!” 看着自己的这个二儿子,朱元璋就满是无奈。 大儿子在自己的教养之下,宽厚有礼,进退有度,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被那些儒家酸儒给教导的有些优柔寡断,但这么点缺点是不能遮掩他身上其他优点的,总而言之,他被教导的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可这个二儿子,虽幼年聪慧,但成年之后却多行恶事,荒唐无度。 历史上,洪武十一年五月,朱元璋赐其玺书说:“关内百姓,自元朝失政以来,不胜疲惫。如今我平定天下,又有运粮纳税之劳,百姓仍未休养生息。你到藩地之后,如果宫殿已完工,就暂且将其他不重要的事务全部停止吧。” 然而朱樉却不以为然,在宫中大兴土木工事、劳民伤财,不从父命,招来朱元璋的斥责与不满。 之后,因朱樉过失太多,于洪武二十四年,被朱元璋其召回京城,而命皇太子朱标到达西安,巡视关陕。洪武二十五年,朱元璋才让朱樉返回藩地。 虽性情顽劣,但朱樉的作战能力也不能让人忽略:洪武二十八年正月,朱樉受命率领平羌将军宁正前往洮州(今甘肃临潭县)征伐叛番,多有擒获,叛番畏惧于是投降。 最终于洪武二十八年三月,被三名老妇人下毒致死,年四十,在位共二十七年。 对于这个儿子,朱元璋那也是相当无奈,虽有朱雄英的掺和,分封藩王制度提前结束,但对于二儿子他们,朱元璋那也是不想让他们无所事事的。 看着自己这个还有点孩子气的二叔,朱雄英不免地在心里感慨: 都说康熙大帝龙生九子,个个不凡,争权上位过程更是被人形容成九子夺嫡,在清朝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依他看来,自己的这些叔叔们,那就是龙生九子的反面例子,那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的存在。 太子朱标算是一个例外,自小就被寄予厚望,更是直到死亡都被朱元璋委以太子重任。 二子朱樉,朱元璋对于这个二儿子的痛恨简直无以复加,更是以“观尔所为,古所未有,论以公法,罪不容诛”来形容,对于他的死也表示: “俾尔受罪于冥冥,以泄神人之怒”。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你小子死了好,就应该去下地狱去受罪!作为一个父亲,竟然这样形容二子,也算是毫无先例了。 五子朱橚,虽在大明很是荒唐,爱好美色,朱元璋更是对自己这个儿子下了个定义:从古至今就没有这么愚蠢的玩意儿了! 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他却是影响巨大,朱橚喜好医学,程度之深达到了自己去编写医学书籍的地步。 在学习之余,他编写的书包括了《保生余录》、《袖珍方》、《普济方》和《救荒本草》等。 其中,《保生余录》和《袖珍方》全书都长达四卷,书里面详细记载了许多疑难杂症的药方,多达三千多个药方子。 而《救荒本草》意义也非常重大,对后世影响深远。 着名的《本草纲目》由明朝李时珍着作,他就有许多都是用了《救荒本草》的原话的。 《救荒本草》被传播到日本以后,对日本也产生了非常重要且有意义的影响。 可以说,他这个儿子算是整个大明里对后世影响最大的存在了。 七子朱榑,封号齐王,以“荒淫无道”为人所知,除了强抢民女,大兴土木之外,他还爱好杀人,在御制纪非录中所提到的受害者就包括四百余人! 这四百人既包括官员,锦衣卫,还包括一些生员,普通平民,而且,这位主除了杀人之外,还喜欢灭门。 八子朱梓,封国在长沙,封号潭王,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朱家的基因影响,老朱家的王爷好像都很喜欢责罚随从。 这位潭王,除了打死身边的典仗和典簿外还留下了用铁鞭打自己的长史、用火烧随从手等荒唐行为之外,他还很喜欢看搏击,尤其时让卫士们赤手空拳的和老虎搏斗,而且朱梓还让宫女们用大便做成丸子让她们吃,也算是相当无语的一个皇家子弟了。 十子朱檀,封号鲁王,这位主除了殴打护卫外还喜欢服用丹药,更是不知道相信了哪位云游道士,竟然要抓百名男童阉割之后炼药,也不知道这位主到底有没有长脑子,最后,这位鲁王也是服用丹药而死。 嗯,这样看起来,后来的那些大明国君,之所以爱好那么多那么杂也是有原因的。 看着这些“妖魔鬼怪”,朱雄英觉得有些头疼: 这些叔叔们,现在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行事作风,就连朱元璋这个当父亲的都管教不了,自己这个侄儿还真的是插不上手。 虽然用废除分封制度的理由将这些人全给拘在了应天府之中,他们就算是想要犯事也要顾及一下朱元璋的存在。 但让朱雄英发愁的是,这些人以后要怎样安排,要是真的放任不管,让这些人好吃懒做的话,说不定庆成王朱钟镒的“多子多福”会提前在大明出现。 一百多个子女,乘以朱元璋的二十几个儿子的话,那大明光是皇亲,那就要有两千多人需要供养。 两千多人,光是一天要消耗的粮食,那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第二百一十章 所以在朱雄英心里,如何安置自己的这些叔叔辈们才是重中之重,二叔三叔两人闲不住,那就将人丢到边境去,那些什么北元、高丽完全可以让二叔三叔折腾了。 四叔能力不错,是有利的帝王之选,完全可以担当得上开疆扩土之后的安置问题,那什么东夷岛,朱雄英真的是不爽很久了,要是四叔可以的话,朱雄英还真想让四叔他们直接将东夷岛攻打下来,成为名副其实的东夷省。 可是现在大明的国力好像还不行,并没有可以攻占一切的军事储备。 唉!看来是时候将后世的一些“先进”东西捡起来了。 满脸忧愁地回到皇宫,难得的,今日的朱雄英并没有被父亲与爷爷两人给赶回东宫,反而是让他在奉天殿侧殿等待着。 坐在小榻上,朱雄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朱元璋回到侧殿,朱雄英都没有反应过来。 “咳咳!” 要不是朱标见儿子在发呆及时提醒,朱雄英说不得就要在众位叔叔与大臣面前丢脸了。 “孙儿拜见皇爷爷,二叔、三叔、四叔、…” 被人一提醒,朱雄英也是大吃一惊,赶忙地从小榻上爬下,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之后,这才恭恭敬敬地向着各位亲王、大人行礼。 “哈哈,快起来,快起来!” 看着小侄儿这小胳膊小腿的行礼姿态,叔叔们一个个想笑又不能笑出声,忍的十分难受。 有朱元璋在,他们这些人还真的不敢在殿前失仪。 “英儿这是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坐到主位之后,朱元璋这才朝着朱雄英的方向询问。 “唉,我就是在想,是不是孙儿做错了?” 看着今天这大张旗鼓的架势,朱雄英就很为难,一个小小的热气球罢了,怎么就这样惹人注意的? 热气球都这样,那要是自己真的捣鼓出蒸汽机、翼装飞行以及那些火车、大炮之后,会不会直接被这些人以为是妖孽出世? “英儿怎么会这样想?” 对于热气球,朱元璋虽然也很是惊讶,但对于孙儿的聪慧,他本就是早有体会,自然不会像那些大臣们一样大惊小怪。 “孙二就是觉得好像惹出大麻烦了!” 热气球还是小事,要是研究出来翼装飞行,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娱乐小事,而是正正当当的军事装备,只要想想以后大明的军士们可以穿戴着翼装直接偷袭那些个反贼们背后,来一个出其不意,朱雄英就觉得自己以后的前途愈发地渺茫起来。 “哦,孙儿的意思,还有比热气球还要有用的东西?” 对于自己这个孙儿,朱元璋还是很了解的,既然能将热气球做出来,那就说明这小子手里还有更好的图纸,只是因为心中的担忧这才自己藏了起来。 “嗯。” 看着很是诚恳地看着自己的爷爷,朱雄英并没有假模假式的谦虚。 “你能做到何种程度?” “要是孙儿说上可九天揽月,下能五洋捉鳖,爷爷信不?” 这可不是朱雄英夸大说法。 物理一门,那可是相当伟大的学科。 不讲国外流传进来的物理理论,只说我国现存最早的科技书籍——《考工记》,那就是相当典型的力学书籍。 《考工记》,是中国春秋战国时期记述官营手工业各工种规范和制造工艺的文献。 这部着作记述了齐国关于手工业各个工种的设计规范和制造工艺,书中保留有先秦时期大量的手工业生产技术、工艺美术资料,记载了一系列的生产管理和营建制度。 此外《考工记》还有数学、地理学、力学、声学、建筑学等多方面的知识和经验总结。 这对比我们的惯性问题的认识,比之同时期的欧洲国家更深刻得多。 墨家着作《墨经》一书,更是已经对力学现象进行了粗浅的概括,并进行一些推理论证,包括时空观念,力的平衡问题等。 墨家发现的杠杆原理比阿基米德要早两百多年,遗憾的是未就此建立起一个较完善的理论体系。 可以说,墨家是第一个给“力”下了定义的,《墨经》中如此形容:“力,形之所以奋也。”这里“形”指物体,“奋”指运动的快慢,这句话就是说力是物体运动状态改变的原因。 2300多年前的这个结论和近代物理学的概念是一致的。 《墨经》又说:“力,重之谓,下举,重奋也”,把重归于力的范畴,“奋”指施力者使物体由下而上的抵抗重力的作用过程。 此外,《墨经》一书中还有两条专门记载杠杆的原理。 一条说:“衡木,加重焉而不挠,极胜重也;右校交绳,无加焉而挠,极不胜重也。”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在横杆的一端加上重物而不致发生偏转(挠),那一定是预先固定有石块的一端(即“极”)的转矩,足以胜任重物一端的转矩。 此时如果把支点(“交绳”)移近“极”端,即不必另加重物也可以使杠杆偏转,这时是“极”的转矩不能胜任重物的转矩。 另外一条是专门从杠杆原理讨论天平与杆秤的,意思就是说:天平衡量的一臂加重物,另一臂必得加砝码,两者必须等重,才能平衡。 除去力学,华夏古代对电磁学也是有自己的见解的: 公元前三世纪战国的《吕氏春秋》就在“磁石召铁”的记载,并发现群铁指南北的性质,制成世界最早的指南工具“司南”。这是我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 东汉的王充在《论衡》中阐述了“顿牟掇芥”的现象,即摩擦过的琥珀能吸引轻小物体。这是世界上最早关于电知识的记载。 由此可以说,华夏古代是对磁现象认识最早的国家之一,对磁石的直观性质进行了记载,并将磁石运用于医疗。 华夏古代对磁现象的研究和应用曾领先于世界上大部分国家,不仅仅只是研究,还将磁石的性质发明了指南针,极大促进了航海时代的到来。 同时,中国在尖端放电、摩擦起电等电学现象也进行了一定的观察和研究。 而在光学方面,中国古代研究成绩最突出的要数墨家的沈括和赵友钦,他们的研究成果可见于《墨经》、《梦溪笔谈》和《草象新书》当中。 《墨经》记载了世界上最早的小孔成像实验,并对小孔成像给予了正确的分析和解释。 《墨经》中还记载了光的传播是直的观点,并讨论了平面镜、凹面镜、凸面镜成像的情况。 《墨经》堪称世界上最早的几何光学着作,它比欧几里德还早200多年,居于世界领先地位。 《梦溪笔谈》是北宋中期的政治家和科学家沈括所着,这是中国科学史上一部重要的着作,英国科技史家李约瑟把它称为“中国科技史上的座标”。 声学方面,东汉思想家王充在《论衡》中指出:声音是振动产生的,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在空气中传播可用水面波来比喻,这些论述在世界上是最早的。 而东汉的张衡说明了月光是日光的反射,第一次正确地解释了日食的成因,月食是由于月球进入地影而产生的。 到了宋代,宋代沈括算是第一个在声学史上做了有名的声的共振实验。 这个实验也很是简单:剪一个小纸人,放在弦线上,弹动发生共振的弦,纸人就跳跃颤动,弹动别的弦纸人却不动,这也是开始动用实验的方法来研究物理现象的首例。 再往前深究,追溯到春秋时期,《考工记》更是记载了钟鼓罄的发音等与形状的关系。 可以说,物理在华夏古代的发展比欧洲地区要早得多,只能说没有那些科学家总结整理,所以这才让后世人形成了科学理论是从国外传进来的。 不过也无可厚非,毕竟要是身怀金山而不自知,那岂不是浪费资源,朱雄英并不是讨伐那些科学家们,只是觉得这么多智慧结晶就这样明珠落尘实在是太过可惜。 “真的有这样的神物不成?!” 这真的不是朱家人不愿意相信朱雄英的话,只是这话实在是太过神迹,容不得他们等人不多加质问。 “自然是真的!” 听完朱雄英如此笃定的话语,在场的众人顷刻之间便是眼前一亮。 “要是真的可以做到如此的话,那还是常人吗?岂不是神仙在世?” “其实也不是神物,其中都是有其内在逻辑在的。” 想了想,朱雄英径直朝着殿内的小桌案走去,唰唰两笔,直接就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下了后世背的相当熟练的物理三大公式:牛顿三大公式,提前了将近一千年在华夏大地重现了它的精彩。 “爷爷,你们看,只要将这三条公式领悟贯通,那孙儿之前说的九天揽月、移山填海那都是可以做到的。” “当真?!” “五叔难道不相信侄儿?” “自然不是!就是这神仙操作,实在是不敢想象凡人可以做到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什么神仙操作啊,不过也就是我们寻常人做不到罢了,只要领悟了这三条物理公式,那就可以将平民百姓的力量无限放大! 侄儿以为,神明手段,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朱雄英这样说,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物理之门功课,在诞生之初,便是服务于神学的。 尤其是被称为经典力学之父的牛顿,后世诸多媒体就是在天天宣发牛顿晚年笃信神学,这也是相承了: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的说法。 其实细究历史上的哪些着名的物理学家,他们的家庭之中多多少少都是有宗教性质存在的。 就以牛顿为例,他本身就出生在一个宗教家庭之中的孩子,所以,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媒体说的晚年,可以说,牛顿终身都是一个虔诚的宗教信徒! 而他在物理学上的所有成就,只不过就是为了证明神明的存在罢了。 而那物理三大公式,所谓的力学三定律,在本人牛顿眼里,那从来都是为了证明神用来创造这个世界的方法。 这些个符号,在在场众人眼中,那就是奇奇怪怪的图案,没有一个人是可以看明白的。 于是,思量几秒,朱雄英便用白话文将宣纸上的三条公式一一给展开。 站在众人前位的五叔听到了朱雄英讲解的三道公式,不由地眼前一亮、 也许是五叔真的对这些东西天赋异禀,周王对于经典力学之父的三道公式领悟能力明显高于这个时代的其他人。 看到这些力学定律,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先前小侄儿为他们展示的力能扛鼎的壮举。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力学公式的应用啊! 想到这里,不由地,周王就想到了通天城门铁闸以及水井上的轱辘,以前,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要这样设计,被这几道公式一解释,古人的智慧就不由地让人称赞。 越想越对,周王的眼睛越来越亮,平稳的心跳也不由地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神明的力量啊! 朱雄英的这个五叔,算是在马皇后嫡出之子之中最小的,平时也很受父亲于哥哥们的保护,可以说,从小那就是锦衣玉食成长起来的。 虽然因为年岁太小,对于大明开国之前的记忆并不太了解,或者说完全就没有记忆。 但可能是经历过洪武初年的百废俱兴,小小的周王心里暗暗地将各地工匠、劳役的困苦看在了眼里。 以前是没有办法,他只能是沉浸于医学,想着可以为大明百姓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可现在,听到小侄儿解释的这三个公式,周王似乎看到了未来自己可以奋斗的方向。 三个公式,要是自己可以设置好充足的先前条件,那小侄儿所说的移山填海还真的是可能做到的。 深呼口气,周王努力将自己的呼吸放平,作为提出三个公式的小侄儿,周王并不想吓到他。 第二百一十一章 蹲下身子,与朱雄英平视,周王朱橚尽量地放低语气: “英儿,不知这公式五叔是否可以学习?” “自然可以,其实也不难学,只要搞明白了这些符号所代表的意义,那这三道公式理解起来自然也不会困难。” 将几个符号背后的意义仔细地讲给五叔听,一时之间,叔侄两人竟然被其他人给撇到一边。 “不用管他们两个,各位,今日召集众位前来,是有大事商议!” 端坐在主位上,朱元璋的神情很是严肃。 朱标大吃一惊,直接抬起头看向上位上的父亲,一时竟然不知父亲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给大儿子一个放心的眼神,朱元璋自顾自地观察着各位大臣们的表情变化。 “前日咱下令囤粮,想必各位大人一定心有疑惑,咱也不想隐瞒你们,钦天监预测,不久之后,我大明会迎来百年难得一遇的降温时期,而且,按着地志记载推测,降温时期将会持续五百年,所以,各位,大明之未来就要看尔等的努力了啊。” 对于气候变化的影响,朱元璋原本是不愿意相信的,毕竟这大明是自己亲自、费劲了心血这才打下来的。 而且,按着朱雄英的说法,太平盛世、战乱平定,那都是历史发展必然的结果,并不是因为人力努力而来的,这对于吃糠咽菜、风餐露宿、将生死别在裤腰带上的大明开国子弟们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一些。 可不管他怎么不愿意相信,在翻阅历朝历代的史书之后,就算是心里再不甘心的朱元璋也不能自欺欺人。 要知道,现在可还是大明,并没有经历过外国侵略者的侵袭,也没有经历过轰轰烈烈的反封建思想运动,很多的史书那都是流传下来的。 再加上古来便有修史的传统,所以在大明皇宫藏书阁,历朝史书无不详尽。 翻阅了这些史书之后,他与大儿子两人也是发现,历史上的那些个什么文景之治、贞观盛世,细究其后的根本原因,无一不是因为天子奉行了所谓的休养生息。 而休养生息,虽听着是一项具体的国策,但归根究底,休养生息其实就是天子什么都没有做,盛世就自然而然的来临了。 所以,这就意味着天子什么都没有做,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历史上所谓的明君。 看来这太平盛世,只要开国的几代君王不要瞎折腾,那边可以得到一个值得后人称叹的太平盛世。 反观那些盛世之后的君王,其中不凡明君勤王,可结果呢? 就以唐宣宗为例,在处理政事方面,那也是兢兢业业,并不逊于他的几位祖宗,然而就是这样得君王,就算是用尽了浑身解数,那也不过就是昙花一现的大中之治,并没有长久,短短的几年时间就会被打回原形。 唉,朱元璋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那真的是相当的迷茫无措。 原来自己还以为自己能在大元手里抢过汉人江山,并且还让国力昌盛,自己很是了不得,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孙儿的解释之后,这件事竟然还可以用内在的逻辑进行解释,而且还像是太阳每天从东升起、西边落下一样寻常。 如此寻常的事,在这些酸儒们口中,竟然是什么所谓的圣人临凡,天命所归。 按着孙儿所说的逻辑,朱元璋都能想象到,等到大明经受不住五百年的小冰期灭国之后,接任的朝代一定会像大明的开国之初一样,百姓在战乱之后的土地上辛勤劳作,每家每户的家境逐渐地开始丰足,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到王朝末期土地开垦、种植能力消耗殆尽,最终重新来到豪绅士族大肆兼并土地。 这就是王朝周期,周而复始,永远地逃脱不出这个闭环逻辑。 在脑海里将一个王朝的复兴衰败想象完之后,朱元璋就感到一种深深地绝望从心底涌现出来。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难得的,朱元璋竟然很是先潮的命运学说。 朱元璋想不到办法,但也不能任由着历史的滚轮就这样朝着土地兼并的灭国前景走去。 秉承着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的想法,朱元璋觉得,这大明始终不能自己一个人在发愁。 于是,在没有跟朱标商量的情况下,朱元璋擅自决定,要将这件大事说给各位大臣们商量。 “陛下,此事当真?!” 果不其然,这些大臣们的反应就像是朱元璋等人一开始听到消息的反应一模一样。 “历朝历代的史书、地志都在藏书阁放着,要是哪位大人不愿意相信,可以自己去查。” 朱元璋敢这样说,那就代表着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道理在朝堂上左右逢源的老狐狸们自然清楚,但没办法,陛下说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惊,容不得他们不产生怀疑。 一瞬间,整个宫殿陷入了难得地寂静之中,就连一旁忙着探讨力学公式的叔侄两人都被这边的情况给吸引了过来。 “爷爷,叔叔,各位大人,咱们为什么不打出去呢?!” 对于他们这种固步自封的顽固想法,朱雄英也是一脑的无奈。 土地承载力达到了上限,为什么不想着往外扩张,反而是要折腾自己? 这边朱雄英的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地陷入了一片重新的死寂。 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朱雄英的这个提议,就像是给他们拨开了云雾看到了解决事情的真相一样。 对啊!他们也是被自己的固有思想给禁锢住了,为什么不打出去呢? 既然土地兼并以及土地承载力达到上限,那只要拥有更多的土地不就可以了? 只要土地多了,那粮食自然也不会成为禁锢百姓的存在。 那些士绅们不是喜欢屯购土地们,那自己就往外不断地扩张,等到每个人都有土地种植之后,那土地兼并也不会成为问题。 “哈哈!英儿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辽东那边自己已经打算要打了,东夷岛那边的黄金自己也已经眼馋很久了,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着,再加上之前孙儿说的那块无主之地,光是想想自己有把握的,朱元璋就觉得大明的国土完全往外很轻松地扩张两倍。 “可是,陛下,一个辽东是不是太小了点?” “对啊,父亲,小小的建州,怎么够我大明万万百姓!” “建州还是太小,女真五万人刚刚好,可要是我大明百姓迁过去,实在是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 “可是,要是再往北走的话,漠北地区是不是太过苦寒了点?” 现在漠北都以苦寒着称,这要是再经过气候气温的降低,这漠北还能生存吗? “没事,漠北苦寒,那咱就往南走啊,不要看现在南边那些什么湿热,可要是根据陛下说的小冰期要来的话,经过小冰期的降临,那岭南以南地区岂不是就成了我们现在的江南气候了?” 现在漠北虽然有哪些游牧民族存在,武力强大,但大明也完全没有必要非得要往漠北方向硬干,南边那些无人想要占领的地方,岂不是白得的土地? 听到朱棣的话,朱标也是眼前一亮,对啊,小冰期虽然对现在的中原一地影响巨大,但同样的,也对岭南地区的气候那也是有影响的。 没等朱标多想,朱棣在一旁继续讲着: “而且,不要忘了,岭南以南,便是交趾、暹罗,要是我们真的能将岭南拿下来的话,那暹罗等地那岂不是也可以拿下来?不要忘了,按着英儿的说法,那里可都是什么热带季风气候,种植水稻的话,那可是可以一年三熟的!” 一年三熟的水稻,朱棣还真没有见过,这要是都能成为大明的国土的话,光是这三熟的水稻,那就可以让大明的粮价直接下降一半,再加上其他地方的粮食,届时,大明百姓肯定不会再因为粮食短缺而发生饿死的事件。 “对,确实是一年三熟!” 见朱棣都将眼光放到了暹罗等地,朱雄英心里那是一阵的感慨: 自己的这位四叔啊,还真是一位明君啊,这眼光就是不一样,大气! “哈哈,可以,早就看这个什么八百里媳妇国不顺眼了,光是这个名字,看着就不顺眼,什么破名字,八百里全都是媳妇?什么跟什么啊?我看啊,这些人估计还没有开蒙。” “嗯嗯,到时候我们给它改个新名字,稻乡!咋样?一听就知道是种植水稻的,以后这稻乡就成我大明的粮仓!” “……” 几位皇子在那边想着要为暹罗改新名字,可这边,几位大人们早就被燕王所说的一年三熟的水稻给大吃一惊,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这些皇子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啊? 一年三熟的水稻?真的假的?! 这一年三熟到底意味着什么?那可不只是字面上的三熟,这背后可代表着一年就会有三倍的粮食产量! 粮食,那是什么?那可是百姓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不管是哪朝哪代,粮食那都是一个朝代最终会走到最根本的原因。 可以说,有粮食,那老百姓就不会去思考造反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有粮食,那就有民心! 有了民心,那大明的江山便可以就此长治久安! “陛下,太子殿下,各位殿下,此事不可!” “为何?” “陛下,那可是我大明定下来的不征之国!” “…” 被这位大人一提醒,商讨热烈的皇子们就像是被一盆冷水给熄灭了热情一样,顷刻之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大人身上,犹如实质! 没等这位大人起身,只见上位的朱元璋悠悠开口: “嗯,周大人这记性也太不好了,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莫不是周大人记错了吧?!” 这话半威胁半杀意,让周大人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有朱元璋这句话在,其他人也明白了这位陛下的意思。 殿内的同僚们也是用余光不断地瞟向这个出头鸟,心里开始冷笑,这人是不是太单纯了点,这都什么时候了?大明都快要亡了,怎么可能还会顾忌什么不征之国?怕不是在开玩笑! “爷爷,不要只盯着暹罗啊,你看看这里,天竺!这里也可以!” “哦?天竺?那是什么气候?” “天竺这便是季风区,全年高温,分为旱雨两季,中间还是高原地势,光照充足!…”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你就说这里能种什么就是了!” “哦,可以用来种菜,而且产量很大,完全可以成为我大明的菜篮子!” “行,那就打!” 顺着朱雄英的指导,朱元璋等人的眼光也是看向了天竺方向,听到种菜产量大,朱元璋当即大手一挥,直接决定要将这块地方直接打下来,完全不顾天竺这块到底有没有人在。 暹罗、交趾、再加上天竺,光是这三国的土地,除去那些不适宜种植的土地之外,光是耕地加起来,那就直接将大明的耕地面积直接给翻了两番,足足四倍! 哈哈,看着这几块土地,朱元璋很是满意,先不说孙儿能不能找到高产量的植物,光是这四倍的耕地面积,那大明现在的人口就算是翻两番那也是可以供养起来的。 朱元璋笑的双眼都眯成了一道缝,眼也不转地紧盯着三个小国,好像这三国的土地已经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似的。 看着朱元璋这意犹未尽的样子,朱雄英也是来了精神,直接就指着远处开始了介绍: “爷爷,不要着急,这远处还有呢,你看这里,这里的气候是…”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这三个小国已经够我大明发展的了,知不知道什么叫穷兵黩武啊,这打仗可不是我们一说就能打赢的,现在大明可经不住全面开战,建州女真还在没打呢,你这眼光放得也太远了吧!” 见儿子没有适可而止的想法,朱标也是忍不住开口呵斥! 这小子,实在是太过飘飘然了,这纸上谈兵可要不得!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好吧。” 看着远处的土地,朱雄英很是不甘心,现在是多好的机会啊,要是等西方的那些人回过神来,也不知道大明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将这些土地给收入囊内。 “那这里,父亲,打不打?” 指着隔海相邻的那片无人岛屿,朱雄英很是期待。 “既然无人占领,自然是直接派人过去直接占领。” 这块土地虽然啥都没有,但英儿说了,这里可是一个天生的养马之地,这个时代,马的地位可不比后世的那些汽车坦克低。 在这个时代,马匹也不仅仅只是一个交通工具,要是一匹马可以培养成为合格的战马的话,那地位可是比士兵还要高,比之后世的石油地位那也是只高不低的。 最重要的是,这块土地上一个人都没有,还与大明本地的气候完全相反,朱家完全可以将这块土地开发出来,出售给那些世家大族,完全可以构造成别样的度假胜地。 要是度假计划可以成功的话,那这块土地的安全完全就不需要大明担心,那些个世家大族,暗地里的实力那可是不比他们暗中培养的那些暗卫们差,只要岛上的那些世家的身份够高,那岛上完全不需要老朱家费心。 另一方面,这块岛上的世家,还很可能成为老朱家捏在手里的棋子,一举两得的事,朱元璋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事。 这边老朱家的三辈在激烈的讨论要征战哪块土地,殿内的各位大人们面面相觑,整个人显得很是局促。 暹罗那是什么地方,就像是刚刚那位周大人说的一样,那可是自洪武三年开始就相当友好,甚至还规定成为不征之地的地方。 根据史书记载,暹罗的地理位置,大体上就相当于后世的泰国地区。 暹罗,在占城的西南方向,顺风十昼夜即可到达,自唐之后分为罗斛与暹两国,元代之时,暹罗还以附属国的身份向元朝廷进贡,之后,罗斛的国力逐渐比暹的国力强,随即将暹国并入了罗斛国,合称暹罗斛国,建成暹罗。 明太祖朱元璋在消灭了其他的反元割据势力,建立大明王朝之后,为了维持自己宗主国的至高地位,向外宣扬天朝上国的威严,朱元璋在搞好国内事务的同时,极力想要恢复对海外国家的控制和笼络,派出了许多的使臣出使海外。 而洪武三年,明太祖朱元璋派使吕宗俊担任使臣身份,带着大明天子的招书到达了暹罗,告知元代已经被大明王朝的统治所取代,以后暹罗的上供对象要改变了。 面对明朝的主动交往意向,暹罗国内的统治们反应积极。 洪武四年,暹罗王就派遣使臣前往大明进贡,同年,大明朝廷回赠了当时大明通用的历法《大统历》作为了回报。 至此,大明与暹罗正式建立了友好的外交关系。 此后,大明与暹罗两国交往频繁,洪武五年,念及暹罗原先的国王懦弱无能,暹罗国百姓推举的新暹罗王上位得到了大明王朝的承认。 洪武六年十月,暹罗王派遣使臣进献金表,大贺大明正旦之日,并且还为大明朝廷进献了暹罗本国的地图,表达了暹罗国愿意置身于大明朝廷的保护之下。 洪武十年,暹罗国王的儿子奉了暹罗王的命令,明太祖朱元璋大喜,命礼部员外郎为暹罗王刻制了“暹罗国王之印”,并赐世子钱财。 此后,暹罗国尊大明为尊,一年一贡或一年两贡,正式明确了暹罗国作为大明王朝附属国的地位。 从此,就以“暹罗”作为了其国家的正式国名。 作为明朝的开创者,明太祖经世的思想明显比后世的子孙要高明许多。 反映在明朝的对外政策上,为后代大体上勾画了一个合理的外交格局,也为华夏和暹罗的交往造就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在与周边国家的交往过程中,在交往的密切和睦程度上,与大明外交紧密的,除了朝鲜,其次就是暹罗国了。 明朝初年,明太祖就在皇明祖训上规定了后世子孙将来永远不得征伐的15个国家,这其中就包括暹罗国在内。 先是分封制度的废除,紧接着又是不征之国的讨伐,在各位大人心里,陛下这完全就是疯了! 作为朝臣,他们本应该要对陛下的行为进行劝阻,但在胡惟庸、吕家等人的前车之鉴下,他们实在是没有勇气来劝阻陛下的行为。 …… “好!那今天晚上就让水师出发!” 在对这块大岛进行了解之后,朱元璋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了。 一个人都没有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大明可以不用一兵一卒,大明就可以得到一块面积相当可观的天然养马之地。 越想越激动,朱元璋就连下令时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不利索了。 “来人!拟旨!让今天晚上水师即刻出发,必须要在最短时间之内拿下!” “哼,那些水师不是天天说咱偏心眼,不给他们任务?今天咱就给他们机会!” “告诉他们,这块岛上一个人都没有,要是他们还不能将岛拿下的话,他们这些人就不用回来了,直接就在海域山苦练吧!” “兵部、户部、工部过几日打完建州之后,列出一个章程出来!暹罗、天竺等地也要开始筹划了!” “只要能将这块土地给拿下来,咱不惜一切代价!” “海船、大炮、火器啥的都给咱造起来!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要人给人,咱就一个要求,咱要看到效果,明白吗?!” “是!!” 各位大人也被朱元璋的这种信心给吓了一跳,齐齐将心绪收回,严阵以待! 说是大明水师,其实现在的大明水师规模并没有永乐时期的规模大。 永乐时期的大明水师虽称为世界上最强的水师力量,但朱元璋时期的水师并没有那么强大。 朱元璋手下最强大的水师应该就是元末的巢湖水师,可以说,元末的巢湖水师是大明水师的前身。 明朝的巢湖水师是兴起于乱世之中的,身居一个大动乱时代,巢湖人俞廷玉父子并廖永安弟兄,为保护乡里聚兵巢湖,在姥山岛修船塘,训练水师。 这支最初只为保卫家园的水军逐渐发展壮大,成为一支群雄瞩目的水上劲旅。 当时,最有实力的除了元军之外,还有陈友谅、张士诚等人领导的起义大军,参加红巾军的朱元璋是后起之秀,崛起于江淮之间。 几支力量在长江中下游流域展开了拉锯战,谁能最后胜出,巢湖水师成为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俞氏父子、廖家兄弟是归附元朝还是倒向义军,直接影响到中国未来数百年的历史。 1355年,这一年是朱元璋命运的拐点:红巾军首领郭子兴病死,朱元璋统领义军,大军驻扎和县,朱元璋决定渡江谋取南京,建立稳固的根据地,而攻取南京必经采石,欲渡长江,却困于水师舟船不济。 朱元璋起义以后,它主要的部队是陆军和马军,水师几乎没有,没有水师,那朱元璋就无法挥师南下。 正在朱元璋焦灼不安之际,俞氏父子和廖永安、廖永忠兄弟致书朱元璋,俞通海三次到和县,表示归附的诚意。 当时的朱元璋用天助我也就可以形容。 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视,朱元璋亲自带着几个大将到巢湖,跟巢湖水师的领袖们进行会商,就是两个部队会和,合作组成一个联军。 自俞氏父子廖氏兄弟归附之后,朱元璋实力大增,一夜之间拥有一千多艘大小战舰。 经过大明建国十几年的发展,现在的大明水师有大小战舰将近三千艘,而且大明水师在平定张士诚之后,几乎再也没有进行过征战。 而现在,十几万巢湖水师的,早就在大明初定之后上岸驻扎,只有少部分的水师官兵仍在船上,平时也就打打海盗,维持一下沿岸的秩序。 就在朱元璋激动不已想要大展拳脚的时候,朱标却忍不住给朱元璋泼了一盆冷水: “父亲,现在我大明还没有这个能力,按着现在大明水师的作战能力,我大明并没有征战海外的能力。” “按着英儿的推测,我大明的人口增长,必须需要一百五十年的发展,才会有剩余的人口外出开疆扩土。” 可不是,现在的大明,别说是征战海外了,就是中原那一带被北元霍霍的地区现在都还是廖无人烟的存在。 大明初期,全国人口约6000万左右,极盛时期国土面积近一千万平方公里,有些饱经战乱的地区甚至百里无人烟的状态,朱元璋不得不从人口稠密地区向人口稀疏的地方进行移民。 这也是朱元璋要颁布垦荒令的原因。 而对于大明初期的人口,也算是一个未解的人口之谜。 明朝初年,当时全国的人口数量曾经有过一个非常大的增长,但奇怪的是,之后的一段时期,其人口总数却陷于停滞,直到永乐年间才又有了大幅增长,之后又开始减少,“至天顺间为最衰”。 历史上,洪武初年全国究竟有多少户口数,从来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直到洪武十四年,《洪武实录》中才第一次出现了全国有一千零六十五万户的统计数字。 但在《农田余话》一书中,有寥寥几笔记载,洪武初全国户口为一百六十一万余,与宋朝熙宁年间相比,只及它的十分之一。 如果这一史料是真实可靠的,那么,明初户口也只有元代的12%,从洪武初年到十四年,人口净增长了九百零四万户,上升率达到了661%。 可从洪武十四年到二十六年,全国人口基本上没有什么上升,有时或户或口反而出现了下降。 这一情况也引发了历史学家的困惑,有的人说这是因为在洪武时期发生了大量的农民起义,而参加农民起义的往往就是那些流民和逃亡者,明朝政府采取了种种措施对之进行镇压,其中包括屠杀、强迫迁徙和强迫从军等等,而那些幸存者又不得不到处流亡,这就必然使得当地户口减少。 但还有人认为,征战固然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大明时期统计方法的疏漏。 他们指出,明朝初年全国人口的调查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洪武初年到十四年前;第二阶段是洪武十四年到二十六年;第三阶段是洪武二十六年到永乐元年。 其中,洪武十四年的统计由于已经酝酿十多年的时间,那次统计整整进行了一年的时间,可以说统计得较为准确,反映了当时的实际情况。 但是,洪武二十四和二十六年的户口数字则是第二次统计时得出的,当时事实上并没有进行认真的统计,只是在洪武十四年的基础上修修补补,因此其统计数字并不精确。 但毕竟这些都是后世人的胡乱猜测,并没有古人站出来论证。 所以,人口之谜只能是人口之谜。 现在全国都是这样,更不要说被北元折腾的中原地区了,那一片土地上的人数,那可是还不足大明十分之一。 要知道,在后世,中原一带那可是居住了两三个小目标的百姓,两者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朱标的话也让热血上头的朱元璋清醒了过来。 太子说的没错,这也是大明现在必须要面对的现实,不管是海船的制造还是对外国土的扩张,那都是需要巨量人口去支撑的。 要知道,现在大明境内的土地还有大半没有人种植,更别说那些还没有打下来的其他国家的土地了。 天竺、暹罗,那可是和建州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建州那怎么说也是大明的国土,天竺、暹罗那可还是其他民族的国土,大明可能并不会费多大的力气就能打下来,但俗话说得好,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地盘打下来,如何安稳地守下来那才是朱元璋要思考的最大问题。 第二百一十三章 思量良久,朱元璋这才咬着牙说道: “那就不急,既然没有人,那就鼓励天下百姓生,朝廷颁布政策,每家每户生产超过十个的,可以免一定的赋税,要是生的多的,朝廷还为他们颁布多子多福的牌坊!” 牌坊,这在古代社会里,那可是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被用来彰显统治阶级的“教化”之功,是每个地方表彰功勋、科第以及在“忠孝节义”等德行风范方面的纪念性建筑。 古代,一个地方牌坊的多少,可以显示当地官员的政绩,牌坊多说明教化之功显赫,人民容易被教化,民风良好。 因此,在一些历史悠久、民风淳朴、重诗书尚礼义的地方,经过历朝历代的建设和积累,在县城以及乡间,牌坊就成为极为常见的一种建筑,如果牌坊组成群落从远处望去,层层叠叠,巍巍壮观。 以河北省南部小县馆陶县为例,它在明清时属于山东省东昌府,县城位于今天山东省冠县北馆陶镇。 这个县城不算太大,周长仅5里,开车加一脚油门靠惯性能从西门溜到东门,其面积也就是600多亩的样子,但就在如此小的空间里,据雍正年间编修的《馆陶县志》记载,却有着各种各样的牌坊29座,这还没有算上散布在乡间的那些牌坊。 而同样是在河北省的邯郸市所在,在明清时是属于直隶省广平府管辖的邯郸县,其县城面积有840亩,据嘉庆年间编修的《邯郸县志》记载,拥有牌坊24座。 而山东省东昌府包括聊城县范围内则有牌坊90座。 在深受传统教育和影响的封建时代的人们看来,能够被树立牌坊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凭这就足以光宗耀祖。 对于一个地方来说,牌坊的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 那到底是怎样的人家才能有资格获得朝廷颁下的牌坊呢? 第一个要求就是要获得功名,比如在馆陶县城的29个牌坊里,有4个为考取进士而建,有18个为获得举人所建。 这类功名牌坊大多以攀桂、经魁、恩荣、世科、步蟾、云梯为名,但也有少数与“主流”不太一样的坊名,比如月殿秋香坊、陶山彩凤坊、声震青香坊、黄堂弼教坊等等。 第二个要求就是要有功德,这类牌坊多为某个人记功记德,比如馆陶县城的绣衣坊,是为御史陈卤而建。 在南馆陶镇上的牌坊,则是民国时期给南馆陶镇人、任过两湖巡阅使的王占元所建,牌坊中央大字为“中华保宁”。 宪伯坊,是为佥事(按察司内副职,有三、四品不定)武建邦而建。 奕世恩先坊,则是知县武云得到文林郞职位之后,感激按察司佥事武德智所建。 驰恩坊,是为勅赠主事杨杰而建。 第三个条件就是针对那些民间的贞洁烈妇,为表彰她们的贞节名声,朝廷特意为这些人准备了专门的牌坊用以表彰。 而这种情况下所立的牌坊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宣扬封建礼教糟粕的贞节牌坊。 此类牌坊大多存在于乡村缘故,在馆陶县城内仅记载有一座,邯郸县志记载有四座,名字均为贞节坊。 除去贞节妇女,民间有德行的百姓也能得到朝廷特制的牌坊,比如在孝道、行善等方面做的比较突出的,那也可以得到朝廷牌坊的。 比如在东昌府有“孝行坊”,是给孝子王安建;“旌表孝行坊”是为有孝行的裴俊建。 此外,长寿也可以得到牌坊,在古代如果老人长寿,可以显示出这个地方晚辈讲孝行,生活安定富足,也是政绩卓着、太平盛世的体现,百岁老人有“人瑞”之称,是极有可能得到“长寿坊的”牌坊的。 除了针对“人”的这几种牌坊之外,还有一些用来标志庙宇、陵寝、宅第、路桥等建筑、设施所在的牌坊。 牌坊通过树立具有典型意义的人和事,使人们按照统治者意志设立的行为准则去为人处世,教育人们要忠于君主、孝顺长辈慈爱幼小、要积德行善,要遵循“三人四德”“三纲五常”等封建伦理道德。 而后世社会之所以不常见了那些牌坊,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古代的这些牌坊的表彰宣扬功能已经被其他方式给代替了。 后世,对于宣扬好人好事,表彰先进、传播正能量的渠道随着科技的发展越来越广,已经不再需要修建牌坊这种朴实的方式进行表彰。 可在古代,由于展示手段有限,并且古代的识字率实在是有限。 受此制约,如果仅仅把需要宣扬的内容用文书的方式,效果不并算太好,把需要表彰的人以建筑、以牌坊的形式显现出来,是最直观、最直接的手段。 后世则不同,信息时代来临后,在我们的生存环境周边无时无刻不被各种媒体平台所环绕,不仅有文字,还有图处和视频,展现的手段太多太多了。 因此就不需要用牌坊如此落后的手段来进行宣传。 另外还有“岁月”的因素,古代的牌坊有木、石等材质组成,由于时的久远,木质的早已朽烂或者毁于兵火。 而石质的牌坊在经济、社会发展越来越快速的时代来临之后,在城市里有可能因为阻碍交通被拆掉。在县城里或者因为修建某项工程需要石材被破坏,也可能是因为某个运动被毁坏。 岁月如刀,再坚硬的材质,也挡不住风雨和人的摧残。 而且,要是仔细了解的话,牌坊这种古老的宣传形式也没有完全被国家给放弃,在电视上,我们也常常能看到百姓们夹道欢迎,道路中央抬着一等、二等等功名牌匾,这也算是对于牌坊的一个继承了。 这次,朱元璋为了让天下百姓尽快地增加人口,竟然亲口承诺要将多子多福也纳入表彰牌坊的行列,也算得上是朝廷的一大举措了。 “英儿不是画出了不少的各式农具出来吗?都拿出来,用!就不信了,在充足的粮食供应下,我大明的人口数还增长不了。” “放心,让百姓们放开手脚生!男娃女娃都好,家家户户热热闹闹的。” “对了,爷爷,孙儿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哦?什么事?” “前两天孙儿在那些西洋人手里发现了一种很是难得高产植株,趁着春耕孙儿已经让人将东西种下去了,就是不知道在我大明境内的产量到底怎么样,反正听那些西洋人说,那个叫做番薯的东西只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就能收获,但这一切都是西洋人自己说的,具体的产量还是应该等到收获之后才能确定。” “当真,你真的在那些胡人那边淘到了好东西?” “自然,孙儿那可是撒出去了不少的钱财,要是再不取得点成效,孙儿都不敢再向爷爷你张手要钱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放开手脚去干!” 现在还是只是洪武十六年,距离洪武三十年还有十几年的时间,有了这高产的粮食再,朱元璋对于抗衡将要到来的小冰期更加有信心了。 “是!微臣领命!”“儿臣领命!” 对于朱雄英的说法,老朱家的人那是一点怀疑的想法都没有,既然最难的粮食后勤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那大明的发展自然也会更顺风顺水。 上位上的朱元璋也是越说越激动,下方的众人也是被说的亢奋起来。 让众人退下之后,朱元璋满脸喜色。 “哈哈,我大明兴起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还是陛下教导有方,长孙殿下小小年级竟然会有此等作为,实在是我大明之幸,万民之福啊!” 王充很是适时地拍着马屁,直接让朱元璋本就不错的心情愈发的不错。 而这边,朱雄英则是被亲爹直接给提溜到了太子书房。 看着面色严肃的父亲,朱雄英那小得意的心情也落回原地,心生忐忑,小心询问: “父亲,不知今日特意让儿子来书房所谓何事?!” “你确定你发现的那种植株当真是可以高产的吗?” “呃,一切还是要看三个月之后的具体收货才能确定,所以儿子现在也不是很是确定,这一切都是那些西洋人自己口述的,儿子,儿子……” 说到这里,朱雄英也算是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这么严肃了。 “哼!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要是大明的气候不符合植株的生长环境,产量打不到你说的高产,那你又准备怎么办?”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朱标那也是很满意的,先不说最近接连不断拿出来的各式图纸,只是今日儿子做出来的热气球与三道公式,朱标就知道儿子以后的成就肯定不只是大明这块土地。 作为一名父亲,儿子能有如此大的远望,朱标自然很是欣喜,但作为一个十年大的小娃娃,终归心里还是小孩子的得意,虚弱以及狂妄。 今日就是这样,儿子的那些话,本不应该当众说出,可就因为小孩子的得意,竟然让英儿在各位重臣面前放下了这样的大话。 三个月之后要是产量确实高产也就算了,但一旦产粮不理想,或者有那有心之人想要打压一下出挑的儿子的话,暗地里下点毒手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在返回东宫的路上,朱标就以太子的身份命令太子亲卫亲自前往皇庄看守,一切形迹可疑之人全部拿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朱标本想让儿子吃个苦头上上心,但粮食一事,事关重大,不可妄动,朱标只能选择亲自敲打。 “儿子,儿子……” “知错了吗?” “儿子知错!” “好,那禁足一月,抄书也没异议吧!” “没有!” “好,那现在说说,那个高产植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也是儿子侥幸得到的,先前爷爷亲自下令,让那些胡商随身携带各地的特产,前日儿子在搜寻制造热气球材料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胡商手里有一株奇特的植株,本着好奇,儿子特意上前询问,在重赏之下,那位胡商这才将植株交给儿子。” 其实朱雄英的话,半真半假,植株确实是由胡商带来的,但高产以及种植周期,那都是朱雄英自己从后世的书本上得到的知识。 就算是古代,那些小国的国君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之辈,要真的有这样的高产植株被国君得知之后,为了限制其他国家的发展,这些植株是一定不会放任这些胡商胡作非为的。 就像是红薯一样,在陈家没有发现之前,外国那些人可是掩的严严实实,要不是陈家父子想到了将薯叶绞进海船上的帆绳之中的方法,说不定红薯传入华夏的时间还要推迟几百年。 “得了,你说实话!” “呃,……,好吧,就是儿子无意之中发现了一盆植株,让人买回来之后,这才发现这种植株的根茎竟然可以食用,而且,一颗植株的根茎竟然有三斤重,这还是因为生长在盆栽之中,要是我们可以将此等植株种植到良田之中的话,那一亩良田说不定能收货上千斤的食用根茎出来。” “上千斤?!真的?” “嗯,这还是儿子往少了猜的,要是照顾的好的话,说不定能到五,六千斤的地步。” “哈哈,既然如此,那你可要小心照顾,不行,你小子不行,从小养尊处优的,从来都没有下田种植过。” “来人!去,去皇庄上找几个经验老道的老农,让他们好好照顾那些植株,要是三个月之后当真高产的话,孤重重有赏!” 听到这么高产的粮种,当即,朱标也待不住了,直接就让人前往寻找经验老道的老农前往庄子上悉心照顾。 “父亲,你就放心吧,儿子都安排下去了。” “不行,有时间还是要亲眼看看,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会这么放心放任在庄子上,英儿啊,你说要是将植株搬到东宫来怎么样?” 第二百一十四章 想来想去,朱标还是觉得将这些东西放在眼皮子底下最为安全。 “父亲,东宫人多眼杂的,要是我们大张旗鼓地将盆栽搬回来的,岂不是直接就将外人的目光全给吸引回来了? 既然是植株,儿子觉得还是应该放在皇庄最为合适。” “作为皇子,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的!” 朱标想了想,终究还是将劝导的话说出了口。 “哎呀,父亲,那什么君王之术儿子还早,爷爷跟您两人还在,儿子急啥。” “妄言!小心隔墙有耳!” “反正儿子看着那些弯弯道道就头疼的很,不乐意学那些。” 作为生长在红旗下的五号公民,朱雄英始终觉得自己还是适合考古那种与死物打交道的工作。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过复杂,勾心斗角啥的朱雄英实在是不想接受,更何况是在这种宫斗死人都是寻常现象的时代下,朱雄英还是觉得,工匠还是更适合自己的职业。 “堂堂皇子,一味地沉浸于匠人之事,你让御史言官怎么看?!” 后世社会上常说人言可畏,可在古代,人言那可是一把可以杀人的无形的刀。 御史言官的发展,可以上溯到国家大一统开始就开始存在。 古代监察官制度的设置源于先秦时期。 周官有小宰“掌建邦之宫刑,以理王官之政令,凡宫之纠禁又其任也”,宰夫“掌治朝之法,以正王及三公、六卿、大夫、群吏之位,掌其禁令”。 伴随西周君主权力和等级制度的确立,维护这一权力和制度、对臣属施行监察成为必要。 御史也始设于周,但职非监察,“盖掌赞书而授法令”,至战国时仍掌记事之职,不过因与会军国大事,事实上起着一定监察作用。 谏议对君主有一定匡正作用,周官有辅臣保氏“掌谏五恶”,庶 人也得传语得失。 春秋战国诸侯兼并,求谏纳谏关系到治国安邦甚至国家兴衰,各国竞相招贤纳谏,谏议并不限于专掌谏议之责的官员。 秦朝,空前集权统一的政权确立,随之建立了从中央到地方庞大的官僚机构,很多制度设置虽然是继承春秋战国发展而来,但要对全国进行有效的统治,在君与臣、中央与地方、政务与事务、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等各方面的关系上面临许多新问题,对庞大官僚机构加强控制、管理和协调也非常必要,御史监察和以谏(议)大夫为主的谏官谏议随着专制集权制度的确立而制度化。 唐代的御史不得言事,谏官也不得纠弹。 宋代初期,御史和谏官也分别职司,并不兼领职务,后谏院独立,权力扩大,并且规定谏官由皇帝亲擢,不得用宰相所荐举,谏官虽然可以谏诤皇帝,但也有纠绳宰相之责。 言官制度,历史上是在明朝达到了巅峰。 明太祖朱元璋在建立大明王朝之后,就着手设立了御史台,下辖13道,人数将近200余人,可谓是创历史之最。 不多对于御史言官会在明朝得到重用,想想朱元璋这个人历史上记载的性格我们就能明白了,他一生最痛恨贪官污吏,对他们从来不会手下留情,而设立御史台正好符合他的心意。 在设立下御史台之后,这些御史言官确实对大明王朝形成了有效的监督,让天下的官员不管随意乱来。 虽然言官们的品阶不高,一般就七品,但是他们的权利却极大的,上至当朝皇帝,下到七品芝麻官,都处于监察的范围之内,大明的官员每逢见到御史言官们,可谓是浑身发抖,生怕被参劾调查。 既然朱元璋赋予了御史台这些人这么大的权利,那肯定就会有人会问:那要是这些负责监察监督御史言官没有守住自己的底线,也陷入到了贪污受贿之中该怎么办? 朱元璋这么一名伟大的君王既然能想到御史台这一制度,那他自然有相应的应对措施。 朱元璋在设立御史台的时候,同时也设立了一个部门,叫做六科给事中,这个部门就是专门来监察都察院的,而且两者能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 据明史记载,御史言官们的品阶是七品,人员方面会挑选一些书呆子,性格正直,认死理的人来当御史,简单的说,就是选择那些六亲不认,手下不留情的人,他们是一股清流,有一股莽劲,不管谁犯错了,就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谁来说都不行的人。 朱元璋想的很好,但他在设立御史台之时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自己亲手扶植起来的势力,竟然在之后给他增加了多少麻烦。 不过朱元璋也算是一个大度的明君,但对于这些拗不过的御史言官们,朱元璋却异常的大度,对他们的尽职尽责非常的赞赏,那怕自己有时候不高兴,可看到他们一个认真劲,朱元璋还是放下皇帝的架子,避开他们,不与他们较真。 明史上就记载了这么一件趣事: 洪武年间,巡城御史周观政巡视奉天门时,正巧遇到一个太监领着一群女乐往内宫走去,而根据大明律例,女乐是不得进入内宫的,周观政急忙上前制止他们,可是那太监却说:“这是皇上的命令!” 按说既然太监都了,说是皇命,有圣旨在身,一般也就过去,但是这个周观政是个认死理的人,不管不顾,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不得混淆,就是坚持不让女乐进入内宫。那太监没办法了,急忙跑去向朱元璋禀报。 朱元璋知道后,倒没有生气,直接下了一道口谕,说了一堆对周观政称赞的话,什么尽忠职守啦,做事认真,深得朕意之类的话,反正就是大大的夸赞了周观政一番,然后话风回转,说道,这事行了,你就别管了,你回去吧! 这皇帝当到这个份上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周观政也该知趣退下了,但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周观政还是不依不饶的,怎么也不让那群女乐进入,一直说律法所在,不容践踏之类的话,而且还一直要朱元璋亲自来和他说,这周观政也是不怕死,一股劲的认死理,要是换平常的官员,都不知道已经死多少回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朕就亲自去看看”,说罢,这朱元璋就亲自赶去奉天门,到了之后,朱元璋安抚了一下那些女乐,让她们回去,不需要了,看到这里,这周观政方肯罢休,拜谢朱元璋后又继续巡视去了。 这件事与唐太宗李世民因为文官魏征而将自己喜爱的小雀捂死很是相似,无一不在告诉众人御史文官在封建时代的地位是多么的崇高。 但实际上,御史言官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顶撞皇帝,最重要的是它有一张保命符,就是历朝历代都有不杀言官的传统。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一条传统,这些御史文官才敢直言不讳,拼死柬言,因为广开言路,听天下之音,才能促进一个王朝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他们关乎着,官员们的清正廉明,百姓们的安居乐业。 哪怕是到了清朝,依旧如此,御史言官以小小的芝麻官,却拥有着监察的天下大事之权,监察着上至皇帝,下至七品小官的行为。 对于朱元璋他们都能这样的认死理,对于朱雄英,他们可不会放水。 按着设施御史台的原先想法,御史大夫们虽然手握重权,但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就是监察百官,官员品级又只有六七级,是最容易得罪人且没有自保能力的官职,他们行事之时,要想真的起到作用,那就只能依托于皇权保障,这与清朝设立的军机处有着类似的作用。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人一个个变成了宁死不屈,为了守护正义,为了黎民百姓,劝阻皇上的明臣清流。 可以说,现在的御史言官,那可是一个个紧盯着皇亲国戚,就想着能抓到谁的小尾巴用以实现自己名留青史的壮举。 朱雄英最近这样出风头,难免的肯定会进入这些人的眼中。 听到父亲的劝阻,朱雄英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面色都有些微微抽动。 他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穿越,竟然还能体会一下后世“明星”走哪里都被众人围观一样的待遇。 “儿子就在东宫里待着不就行了,难道那些御史言官们还能进到东宫来偷看儿子在做什么?” 东宫怎么说也是皇宫的一部分,自古以为,深宫大院那都是守卫能力最强的,而且,这半年里,东宫这边可是被爷爷与父亲两人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朱雄英就不信了,这些人还能冲破重重守卫进到东宫来特意查看朱雄英在干什么。 “作为一个皇长孙,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读书识字,周太傅那边自然不会透露给外边你的读书情况,可是,最近你小子搞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那儿子最近收敛一点?!” 朱雄英左右为难,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热气球竟然能让整个大明百姓高呼神迹,想到当时的场景,朱雄英那就是一阵的头疼。 本以为这个时代有孔明灯的存在,那热气球应该不这么稀奇才对,这热气球难道不就是放大版的,可以载人的孔明灯吗?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大惊小怪什么。 “儿子还想着可以做一种可以在高空飞行的装备呢,唉,看来是不成了。” “什么?!你是说你有可以飞行的装备的?” 朱标很是震惊,现在,他才察觉,自己好像是小看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一个可以升空的热气球也就罢了,怎么说那也是有所局限,必须要有麻绳作为牵扯力才能不至于让热气球顺着风势飘走。 “对啊,父亲,您看,为什么天上的鸟儿能飞翔,而我们却不能?” 朱雄英想了想,最终还是从翼装飞行的类生物原理开始讲起,不然科学原理进步的太大,这些古人还真的可能理解不了。 “自然是因为鸟有翼有羽,而我们没有。” 很简单的道理,也是很直观的认知,只要能看到鸟儿的人,基本上都是会得到这样一个结论的。 “那,要是我们按着鸟儿的羽翼制造出一副装备,穿戴在人的身上,那是不是代表着我们也可以在空中翱翔?!” 这是飞机发明最基础的一条设想,莱特兄弟发明飞机的时候,想来也是借助了鸟儿双翼的造型,这才一步一步磕磕巴巴地发明出了历史上的第一架可以称之为飞机的机械。 “!!” 依葫芦画瓢,这个道理就算是牙牙小儿那也明白的道理,可儿子的想法实在是太过震惊,直接给了朱标一个当头一棒。 “这样可行吗?鸟的双翼乃天生,要是我们强求的话,会不会有违天合?” “父亲,所有的一切进步那都是要进行试验的,而实验,并不能保证百分之分的正确,失败乃成功之母。 只要我们的理论有成功的可能,那就要去进行实验,而且,就算是实验有成千上百次的失败,那我们也不能半途而废,只能是吸取失败的经验,重新开始试验,直到取得成功。” “孤自然知道,只是你这有几分把握?” “五五开吧,毕竟一切都只存在于图纸之中,儿子还没有付诸于行动。” 五五开,那就是不知道,这样的答案,朱标并不满意,但儿子这样的说法,朱标也不能寻到错处。 心中衡量之下,朱标还是决定先看一看图纸是否可行,要是儿子的想法真的可以成功的话,那大明的军队就会拥有一支奇兵。 想一下,要是两军对阵之际,突然有成千上百人从天而降,不管是军事力量还是心里博弈,那对于敌军来说,那也是一场兵不血刃的屠杀。 朱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朱雄英一点也不着急,毕竟自己也就是这么一个想法,其中的利弊,相信朱标这个大明太子会有他自己的决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先将图纸呈上来,看看效果!” 想了又想,朱标最终还是觉得应该先看看成果如何再做决断。 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古代的那些皇子,特别是身处在一个太平盛世的皇子,在太平盛世时代,难道不应该是过那种享尽人间富贵的闲散日子吗? 没穿越之前,朱雄英一直以为亲王就是歪戴着帽子,斜敞着衣衫,带着一群狗奴才上街招猫逗狗,专干些欺男霸女的快活事。 真当上王爷了才知道王爷是什么样的,你还敢歪戴着帽子?你要是衣衫不整,至少十个下人被打板子。 你还想欺男霸女?你就是一个屁没放对地方,都有人打本参你。 就连作为太子的朱标,那行事作风那也是要有一定的章程,并不能任由自己的喜好而胡作非为。 按着史书的记载,华夏古代的那些皇子们,那可是一个个都是要每天凌晨3点起床,4点开始早读,每天学习10到12个小时,诵读经典,还要学习n加1种语言,要学什么武功、书法、行为规范等等。 对于其他朝代我们可能不是那么了解,但对于清朝这个距离现代最接近的朝代,我们能了解到的史料就非常的多。 作为我国封建制度最为完备的朝代,清朝可谓是切切实实地将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发挥到了极致。 因为是最后一个朝代,所以它算是完美地避开了历朝历代的大坑:什么宦官势力过大、外戚势力过大和昏君当政,那真的是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值得一提的是,纵观整个华夏古代的历史,清朝是唯一一个没有昏君的朝代,同样的,因为有了前朝种种例子摆在史书上,它也没有发生那些历朝历代经历过的大坑。 当然,抄作业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而在清朝,付出最大的则是那群“可怜”的皇子们。 不管是史书上还是电视剧,在清朝做一个皇子那是相当不容易的,不仅没有人们心中想象的那样富贵安闲,甚至在物质上也抵不过一般人家,活得比普通人要累得多。 可以说,为了可以让清朝不至于走上前朝那些人的老路,清朝皇子的悲惨生涯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就是注定的,他们不能与普通人那样享受到一丝丝的母爱。 因为清朝祖制规定:凡是皇室子孙,自落地之时必须由乳母抚养,等到断奶的时候,就要开始学习各种礼仪。 这些皇子们平时是见不到自己的生母的,即便是在母子二人为数不多的会面中,也不能表现出与常人一样的亲近,必须要按照一定的礼仪程序规制来。 事实上童年这种东西对于清朝皇子们来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清朝的先帝们之所以这样规定,就是为了防止外戚的势力过大。 而在避免培养出昏君方面,清朝的奠基者们更是煞费苦心。 清朝的皇子们六岁就要开始读书,孔孟老庄乃至诸子百家都要有所涉猎,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学会满汉蒙三种语言。 尤其是清朝前中期的许多奏折和文件,都是这三种语言并行,因此他们的功课相当繁重。 康熙皇帝提出了重要功课必须诵读一百二十遍的要求,并且他还会不定时地抽查各位皇子的功课,答不上来的后果相当严重。 这些皇子们每天要上十几个小时的文化课,除了大型节日有一天的假日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空闲时间。 而事实上节假日的皇子更加忙碌,他们要遵循皇室礼仪去拜访各种重要人物。 除了文化课之外,清朝的历代皇子都要学习传统的骑射功夫,所以清朝的皇帝其实武功都是相当不错的。 康熙、雍正、乾隆这三个人的武艺是可圈可点的,尤其是康熙皇帝,他少年时期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体力和武艺,他的一生也多次御驾亲征。 清朝的皇室非常重视距离感的培养,皇子事实上是没有任何朋友的。 即便是清朝采纳了前朝的“陪读“制度,但这些学伴乃至老师在与皇子的接触过程中,仍旧要严格地保持一定距离。 清朝对于皇帝的饮食有着严格的控制,而事实上对于皇子的饮食控制也是相当严格。 溥仪在他的回忆录里面描述自己的童年,印象最深的就是“饥饿“。 而在他之前的光绪皇帝更是经常去御膳房偷吃的,还经常被看管他的大太监发现,场面非常凄惨。 这些皇子们在住宿方面也是相当紧张的,倒不是说皇室的住宅不够,而是他们的住宅会经常调换。 皇子们长大之后有权势还好,没有权势的皇子往往会被分到相当差的房子。 尤其是到了清朝的中后期,皇子们的数量向蝗虫一样疯长,紫禁城内的住所已经不够了,他们只能分到远离北京中心的郊区。 而这些皇子们即便是在各种竞争中获得了胜利,登上了帝王的宝座之后的生活也是相当压抑,宫里各种各样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 在“祖宗之法“的阴影下成长起来的一位位皇子,彻底地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皇子们从出生开始,他们就没有体会到人类正常的一切情感,也无法明白普通百姓在烟火之中的快乐。 清朝如此,那那些同样将王朝延续了两三百年的王朝肯定也是有其培养优秀后代的方法。 先不说物质生活方面的满足,光是学业方面,历朝历代的皇子们那可都是要学习相当多的课业的。 不仅仅是儒家经典,还要学习礼仪,君子六艺,文武双全,人情世故,治国之术,外交事宜,甚至还要学习心理学等等较为复杂的学业。 所以,各个朝代的皇子们虽不至于像清朝一样那样严苛,那那些能延续十几个人君王的王朝一定是有其优秀的道理的。 前世为了考古,朱雄英特意去学习了一下琴棋书画来陶演情操,也不要求自己真的达到专业人士的程度,但是素描却是能拿的出手的玩意。 自己东宫里的那个小书房里,那可是被朱雄英时不时地画了不少的素描图纸出来。 自穿越到大明之后,因为时代的差异,朱雄英的画功实在是给沟通带来了极大的便捷,尽管他画的不是标准的图纸,但是他胜在画的图纸已经很接近实物了。 一张纸上虽横七竖八的画着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虽然这些东西很新鲜,有很多都是没见过的,但是匠人们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把它制作出来了。 这些匠人都是大明顶级的能工巧匠,很多东西只要你能说得明白,你想实现什么样的功能,他们就能帮你实现了,何况有这么清楚的图形,这个工作的难度被大幅的降低。 工艺方面完全没有问题,不要忘了,这可是一个连各类机关术依旧存在的时代。 自古以来,华夏古代从来不缺少能工巧匠。 古代与后世,无非就是材料方面达不到要求,但这也难不到这些工匠,材料达不到要求那就用粗糙的替代品来代替,虽然效果可能比不上后世的那些东西,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够用了。 别说王爷,就是太子也得规规矩矩的,皇家规矩大于天,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翼装飞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没有适合的材料,毕竟,不能经受住过高空气压以及风速的考验的话,那翼装飞行那只能是口头理论。 在制作热气球之时,朱雄英就将翼装飞行的图纸一起交给了实验室中的哪些工匠手里,任由着他们折腾。 “好,回去之后我就让人将图纸送过来,父亲,还有其他事情吗?” 这一大壶茶水都喝下去了,朱雄英都觉得现在一肚子都是茶水,一晃荡更是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这古代的生活水平啊,还真的是不舒服。 虽然已经有胡椅存在了,但沙发这类座椅还是遥遥无期的很。 朱雄英刚刚就在想,自己回去之后就将人想办法将躺椅给做出来,那一摇一晃,要是可以让宫女们铺上柔软的垫子的话,这还真与后世的那些沙发差不多了。 “父亲,其实儿子哪里还有其他小玩意,您看是不是能在朝廷之外新开设一个衙门,儿子想要将这些东西做出来,也算是儿子的一处私产,以后儿子要是真的想要做什么的话,那也有足够的银钱支持,父亲,您觉得怎么样?” “你到底折腾出了什么东西?” “也不多吧,这不看着弟弟们每天只能待在东宫之中读书,平日里一点玩耍的东西都没有,上次我出宫带回来的几个小花灯,弟弟们都珍惜得不得了,儿子觉得还是应该想想办法,东宫现在还有几处院子空闲,要是可以的话,儿子想要给弟弟妹妹们打造一个可以玩耍的场所。” 可不是,虽说皇家的孩子们通常都早熟,但那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没有寻常百姓家里那些孩子们的童真。 “那行,你搞出来这么多动静,也是时候该安静安静了,回去吧。” “好!儿子一定保证不在搞那些石破天惊的大事!” 在父亲这里得到应允,朱雄英很是激动地一拜,带着自己的内侍们就返回自己的院子。 “方正,你也不用跟着我,现在去实验室,让那些工匠们炒一份图纸出来,我要给我爹送过去。” “那殿下您这里?” “没事,我就回书房画点东西,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今天朱雄英也是刚想到,自己还是有些太过急躁了些,小玩意这些人不会在意,可最近自己真的是有些得意过头了,在深宫大院就觉得世间安好,这是怎样的一个脑残结论,就像是父亲今天敲打的一样,作为皇子皇孙,外面有的是人紧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这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仅仅是因为自己占据了什么。 都说站得高看得远,但不要忘了,站得高的同时那也面临着更加凶猛的暴风雨,所谓高处不胜寒,就是如此。 父亲这前半生,矜矜业业,虽与大马金刀,魄力十足的爷爷不能比,但也算是历史上历朝历代之中一个相当让人期待的初代太子了。 朱标,算是整个华夏历史上,得位最正,呼声最高的太子,要是他能继位,借朱棣几个胆子也不敢起兵造反! 可以说,要不是朱标英年早逝,完全就没有那什么所谓的建文与永乐,大明完全会走向不一样的道路。 这里朱雄英也没有别的意思,完全就是因为自家四叔的那些后代子们实在是难成大器。 细究历朝历代的二世,你就会发现各朝二世的凶险程度,不亚于亡国末代: 秦二世而亡,秦始皇丰功伟绩,统一六国;却在传位于扶苏的时候,被赵高篡改遗诏。祸乱大秦天下。 汉二世;刘邦嫡长子虽成功继位,却被太后吕雉把持朝政。一辈子软弱无能,23岁郁郁而终。 晋二世,皇上司马衷就是一傀儡,前期朝政被太傅杨骏把持,杨骏倒台后皇后实掌大权,八王之乱被篡位幽禁,而后被诸王辗转挟持,受尽凌辱。 隋二世而亡。 唐二世,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兄弑弟,逼父禅位。 宋二世,传言赵光义杀兄篡位,更是留下了“烛影斧声”的千古迷案。 还有三国,南北朝,五国十代这些动乱朝代,二世而亡不知凡几,二世动乱的也有一大堆…… 一个国家,仅仅是几十年的差距,一个开国皇帝的逝世竟然能引起这么大的动荡,实在也是让人深究的很。 那这是有事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这些太子们实在是不争气吗? 实则不然,翻阅史书,一个更有意思的现象就会呈现在世人面前:各朝初代正牌太子的下场都很惨,可以说几乎没有得善终的正牌太子。 秦朝太子被篡位,死了。 汉朝太子虽继位,一辈子窝囊。 晋太子成为傀儡,一辈子受尽凌辱。 第二百一十六章 隋太子被隋炀帝弄死。 唐太子被唐太宗弄死, 到宋朝,甚至连正儿八经的太子都没有。 就连大明这个万众瞩目的太子朱标,那也是最终落得下一个英年早逝,让朱元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实则是让人唏嘘的很。 那为什么这些初代正牌太子会落下这么一个下场呢? 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是骄兵悍将功高盖主;二是,手足兄弟心生不轨! 作为初代正牌太子,等到开国皇帝逝世之后,会这样选择? 要是现在朱雄英用这个问题去询问朱标,朱标肯定会说一定会扶持有识之士,限制士大夫集团的发展,然后励精图治,勤勤恳恳。努力发展大明各行各业… 这是每个人都能想到的,可要是想要完成这个愿望,也不是那样简单的事。 因为他想要限制的那些人,曾经也是大明的功臣。 当初要不是朱元璋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一点点运气,那现在龙椅上指不定坐着是谁。 可以说,朱元璋这个龙椅就是被那些个开国功臣们给推举上位的。 这些人,对于大明,那可以说功劳赫赫,龙椅都让你老朱家人坐了,还不允许他们这些功臣好好享受荣华富贵不成?! 这怎么可能,在他们心里,自己是大明的功臣,有功于老朱家,可你这个太子一登基,就要让他们这群自以为功勋卓越的功臣献出自己手中的权利,怎么可能会那么简单。 可就算是不简单,这件事情朱标那也是要做的,文官集团尾大不掉,再放任不管,必将成为大明毒瘤。 身上有脓,哪怕割肉也要放干净,为了大明,君王必须要有这样的觉悟。 可这些勋贵氏族,岂会就这样听之任之?都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能有这样的说法,那并不是无的放失的。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其实也就是说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说白了,就是对华夏历史发展的一种规律性概括,指的就是世家沿袭与朝代更迭的基本特征。 华夏历史绵延万年而不绝,然,“城头频换大王旗”,不同历史时期,有不同的执政团队登台亮相。 “改朝换代”是更换王朝统治政权的过程,历朝国祚不同,却又大同小异,譬如秦以降各代: 秦朝从建立到败亡,享国15年;西楚享国4年;汉朝(包括蜀汉)享国465年;曹魏享国45年;蜀汉享国42年;孙吴享国58年;晋朝享国116年;刘宋享国59年;南齐享国23年;南梁享国55年;南陈享国32年;东魏享国16年;西魏享国24年;北齐享国27年;北周享国24年;隋朝享国37年;唐朝享国274年;武周享国15年;后梁享国16年;后唐享国13年;后晋享国11年;后汉享国3年;后周享国9年;辽朝享国209年;宋朝享国319年;西夏享国189年;金朝享国119年;元朝享国97年;明朝享国276年;后金享国20年;大顺享国1年;清朝享国276年…… 如此看,能超过百年的王朝已经是很不错了,超过三百年的就是罕见的,秦朝之前的周朝,统治时间为791年,算是迄三皇五帝之后统治时间最长的王朝,也没有超过千年。 与之相比,世家则不同。 “世家”最早出自《孟子·滕文公》,指门第高贵、世代为官的人家。世代相沿的大姓氏大家族即是世家。 在特定的历史时期,“世家”有特定的对象,譬如:《史记》中共有《世家》三十篇,其内容记载了自西周至西汉初各主要诸侯国的兴衰历史。 “世家”本质上是氏族,最早至少可以追溯到黄帝时期乃至伏羲女娲时期。 姓是一种族号,氏是姓的分支,意思相当于家或族。 黄帝有二十五子,得姓者十四人,为姬、酉、祁、己、滕、任、荀、葴、僖、姞、儇、依十二姓,其中有四人分属二姓。祝融之后,为己、董、彭、秃、妘、曹、斟、芈等八姓,史称祝融八姓。夏商王朝时期,贵族皆有姓氏。夏王室为姒姓,另有霸主昆吾为己姓,己姓中有苏、顾、温、董、豢龙等氏。商王室为殷姓,另有霸主大彭、豕韦为彭姓。商代还有条氏、徐氏、萧氏等十三个姓。 周朝分封诸侯国,不止出现了大量以诸侯国为姓氏的族群,相当多的平民也以国为姓,拥有了自己的序列。 秦汉以后,姓氏合为一体。 汉武帝独尊儒术,研习儒家学问的儒士,为了确保长期垄断儒学的独家解释权、国家层面上的话语权,将儒学在家族内代代传袭,并彼此联姻,逐步进化成影响国家政权的士族集团。直到曹操“唯才是举”才算打破士族对人才选拔的垄断,但曹操之后形成的九品中正制,使世家门阀对官职任免的操控权更比东汉察举制更进一步,在实际上把持了国家政权,出现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局面。河内司马氏,其祖孙三代前赴后继,取代魏朝,统一天下,建立第一个属于士族自己的王朝,晋王朝,士族再获荫亲属及佃客等特权。门阀世族时代,皇权被抑制,和世家门阀共存。北魏孝文帝改革,更让鲜卑贵族也汉化为门阀,和汉人高门混同为一。而南方的东晋,和后继的宋齐梁陈各朝,则特重谱系,朝廷专门设立谱局,选官用人时必先查考其谱籍,严厉打击庶族和寒门冒籍。 唐代柳芳在其《氏族论》中指:在南北朝时,“过江则为侨姓”,王、谢、袁、萧为大;东南则为“吴姓”,朱、张、顾、陆为大;山东则为“郡姓”,王、崔、卢、李、郑为大;关中亦为“郡姓”,韦、裴、柳、薛、杨、杜首之;代北则为“虏姓”,元、长孙、宇文、于、陆、源、窦首之。以上“侨姓、吴姓、郡姓、虏姓”合称“四姓”,“举秀才,州主簿,郡功曹,非四姓不选”。 数百年间,无论朝代更迭,时局动荡,乃至战争混乱,高门大姓的世家大族,却能代代保持荣华富贵,持续占据国家最高的政治地位。 隋朝废止中正官,开创科举制,进而建进士科,力图从世家大族手中完全夺回选官人事权。唐太宗李世民、唐高宗李治、则天大圣皇帝武瞾、唐玄宗李隆基等数代英主持续完善科举制,大量增加科举入仕名额,提拔寒门士人身居高位,参决政事。 唐太宗李世民除了提拔重用了房玄龄等关东寒士,还编修《氏族志》,下令改以唐朝此时的官位高下,分为九等。重新确定士族门第,贬低崔卢王谢等山东和侨姓旧族,抬高关陇集团依托的关中士族和代北虏族,又将诸多建唐功臣和寒门大臣的门第也抬高进士族之列,最后确定天下士族二百九十三姓,一千六百五十一家。 唐末黄巢起义和五代兵乱,沉重打击了大地主庄田制经济,瓦解了士族赖以生存的经济根基。 到了宋朝,科举士大夫官僚在朝堂一家独大,士族和门阀终于成为彻底历史名词,取而代之的,宗族日益受到重视,随着家谱政治功能的消退,家谱逐渐从官府、从世家大族走向了普通百姓。范仲淹为加强本族内的互相扶助而在苏州立“义庄”,欧阳修、苏洵亲自参与编撰族谱,司马光着《司马氏书仪》立家族规范。 在官方政策的调整、鼓励之下,明清时期宗族发展势头猛烈,宗族组织在长江流域及其以南地区普遍出现,宗族祠堂遍天下,家谱的规模越修越大,出现了“会千万人于一家,统千百世于一人”的统谱,一部统谱往往汇集了十几个省上百个支派的世系,蔚为壮观。这种风气一直延续到近代,其中1950年纂修的《吴氏大统宗谱》,奉太伯为一世祖,列入者竟达503支,计40册,令人叹为观止。 所谓“三代为门,五代为阀,十代成世家”,世家落魄而成寒门,然,无数氏族,数千年之间,起起伏伏,风云变幻,或为世族、士族、势族、世家、巨室,或为寒门、为平民,或名声鼎沸着于国史,或蛰伏远居深山僻野,却能延绵不绝,繁衍至今。所以,“世家”除了特定历史阶段的特指之外,也包括那些世代相传不绝、有着辉煌历史的大家族。 鉴于家族谱系的不确定性和隐秘性,目前,中国到底有多少传承了千年的世家,没有人会给出准确的统计数字,近些年常说的“隐世世家”到底存不存在,即使人口统计,也难以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但是,这并不影响“千年世家”的确存在的实证。 很多人都知道的千年不衰的世家,有“南张北孔”,即:孔子及其嫡传子孙的曲阜孔家,至今已历八十代;创立道教教派的张道陵天师世家,至今已历六十四代,依然存在于龙虎山。 此外,知名度最高的是吴越钱氏家族,也就是“百家姓”中“赵钱孙李”的“钱”具体所指,起自吴越王钱镠,家风严正,历经千年,薪火相传,在近现代更是出了钱学森、钱三强、钱伟长等“一诺奖、二外交家、三科学家、四国学大师、五全国政协副主席、十八两院院士”,人才辈出,鼎盛当代。 华夏千年以上的村落无以计数,作为国家基本单元组成的家、家族、宗族,薪火相传数千年、曾煊赫一时的,不在少数。 后世近些年来,随着家族经济文化的繁荣,“世家”重新崛起已经是正在进行时。 世家能存在上万年不灭,那都是有他们存在的生存方式的,绝对不会因为一个王朝,一个君王的举措就让自己的一家子就此落寞下去的。 可儒家有句话说得好,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皇权背景下不能违背的君常臣纲。 可你要是真的登基之后就要置人于死地,那这些世家会怎么做呢? 一是直接就地造反,直接将这个想要打压他们的王朝直接给掀翻,但大唐的事例明晃晃地摆在史书上。 唐高祖李渊那也是世家出身,出身于北周时期的陇西贵族,袭封唐国公爵位。 当时,隋末最尊贵的世家大族有五支,分别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 李渊可以在世家之中脱颖而出,成为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自然是因为其他世家与他做了交易,这些从后面李世民上位之后,如此与五姓七望周旋,那真的是一脸的辛酸泪啊。 更不要说真的要是实施造反之后,这些千年世家的名声就会直接被败坏呢,世家,世家,能延续上千年,那自然是相当重视名声的,要是真的为了这么点事就直接造反,那后世的那些百姓们都不知道怎么指着他们的脊梁骨骂了。 所以,造反这条出路,这些世家是不会轻易选择的,只有在真的活不下去的时候,这些人才会选择绝处逢生。 而对于这些世家来说,对抗这个太子,那真的是办法多的是,直接从其他的皇子皇孙之中挑选一个傀儡出来扶持,岂不是更容易? 只要他们支持的人登基,他们最少落个从龙之功。甚至,皇子没出息点儿,他们反客为主,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在这些实权人的煽风点火之下,心里有一丝丝野心的绝对会上当,为了那个宝位,绝对不会估计什么兄弟亲情。 于是就产生了数不胜数的兄弟相残,左右博弈,几子夺嫡,相互算计的事迹。 而这就是历朝历代初代太子经常死于兄弟之手的根本原因。 虽然各朝各代情况各不相同,情况不能一概而论。 但是,归根结底逃不过两个共同的因素:皇位对皇子的诱惑,权利对朝臣的诱惑! 第二百一十七章 唉,作为一个皇子,朱标活的战战兢兢也就算了,就连他的儿子朱雄英,那也不能出挑,不然就会成为朝堂百官的众矢之的。 而天下之主朱元璋,那也算是一个伟大的君王,为了避免初代太子的悲哀,朱元璋早早就想到了一个分封制度,早早的将儿子们分封亲王,将皇子们早早的赶出权利中心,从根本上断绝皇子和朝臣们的幻想。 虽然分封藩王有诸多危害,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能顺利继位的初代太子,唯有分封藩王的汉朝和晋朝。 而所谓的藩王之患,等到朱标上位之后整治也就是了,不管是推恩令还是削藩令,只要朱标能顺利上位,想要整治藩王,那总是有办法的。 就算是往最坏处想,封王以后,其他兄弟中的要是哪个犯浑,真在封地起兵造反,但以他远在封地的区区一点点兵,朱标坐拥天下,难道还压不住他不成? 而朱元璋之所以这么放心,无非也就是因为朱标这个儿子对于兄弟仁慈,就算是以后有哪一个儿子犯浑,朱标也会留他们一条命,不会闹到手足相残的地步。 但朱元璋不知道的是,朱标这个让他操心的儿子,竟然没有活到继任皇位的那一刻,早早的英年早逝了。 要说朱元璋,那也算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人了。 自朱元璋成为这天下共主之后,如何让朱家天下千秋万载,就成了他最大的焦虑。 为此,他倾尽全力,想要培养出一个优秀的接班人。 他请来了名儒,为皇子讲授四书五经。请来了名将,让皇子习武学艺。 多年下来,朱元璋的长子朱标,终于符合了朱元璋心目中的接班人人选。 正当朱元璋自满之时,上苍却给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皇太子朱标,三十八岁英年早逝。 对于那时候已经六十五岁的朱元璋来说,丧子之痛极大地打击了他。 他,还有时间培养下一个接班人吗? 朱标倒是留下了几个儿子,嫡长子朱雄英九岁早夭,按照嫡长子继承制,顺位继承权也应该属于嫡次子朱允熥。 然而,朱允熥不过十五岁,而当时的朝堂上,有蓝玉、冯胜等公侯。 而朱允熥,乃是手握大权的凉国公蓝玉的外甥孙子。 以朱允熥的年纪,显而易见,若是他在朱元璋大限之后坐上皇位,这朝堂必然会被外戚把控。 所以,朱元璋将朱允炆的母亲册立为妃。 只是,朱元璋知道,他这个皇孙朱允炆生性懦弱,没有主见。 虽然他大可以将皇位传承给四皇子朱棣,然而,早年间,朱棣便因为残暴对待封地之中的百姓而被他多次责骂处罚过。 一个对百姓残暴的皇子,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继承皇位的人选。 朱元璋在这件事上犹豫许久,最后,也许是出于对皇太子的愧疚和补偿,他终究还是立朱允炆为皇太孙了。 为了让朱允炆能够坐稳皇位,朱元璋大举屠刀,屠戮与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凉国公蓝玉。 其他受到牵连被屠戮的,超过了一万五千人! 一时间,可谓整个朝堂都被鲜血染红了,人头滚滚! 可是,他必须得这么做。 他死后,若是凉国公意图谋反,靠朱允炆,能够镇压住凉国公吗? 对自己这个皇长孙的能力,他还是很清楚的。 只是没想到,他不惜身后留下残暴之名,就为了这大明江山能够长久。 没想到,大明的国祚还是只持续了两百多年。 所以身为一代枭雄,但朱元璋却没有在后世人那里得到正面的评价。 翻一下后世整个网络上的评价,整篇整篇的朱元璋生性多疑,手段残暴,无情冷酷。 史学家们都说朱元璋为了加强集权,诬陷忠臣,屠灭胡惟庸三族,牵连一万五千人,又履行大狱,与之一起打天下的功臣,大多没落得一个好结果。 在位期间,有几十家王公贵族死在你手上,共三万多人。 大兴文字狱,因此被朱元璋诛杀的人,共计两万五千人。 因此,朱元璋被称为历朝历代最大的刽子手。 可后人不评前人事,谁也不想想,为什么朱元璋要这样做。 他,究竟是为何杀这么多人的? 可以说,他杀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大明,为了这天下,为了这天下百姓! 他要是不杀这些王公贵族,那谁来杀?这些王公贵族要功劳有功劳,要军队有军队,难道等朱元璋的后代子孙来杀吗?朱元璋不杀的话,他们杀得了吗? 数百家王公贵族,世袭罔替,子又生孙,孙又生子,不出百年,这大明天下大半的土地,都要成他们的了!朱元璋能指望着,他们这些人世世代代都不欺压百姓吗?就连朱家人都不能保证,更何况是其他王公贵族。 人心隔肚皮,自家亲人都管不住,朱元璋难道还要相信那些氏族?! 文臣不臣者,杀!武将不驯者,杀!藩王不安者,杀!祸乱天下者,杀! 那些编撰史书的人,也不想想,朱元璋,那可是从乱世爬到大明的帝王之位。 杀了那么多人,难道朱元璋不知道后世人会如此评价他吗? 这么聪慧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就是这样的人,光复了汉室江山,又为了汉室江山能够传承下去,不惜背负后世百年的骂名。 也许他的手段略显暴力,很是不当,但,没有一个汉人有资格唾弃朱元璋这位匡扶汉人统治的皇帝。 虽朱元璋这个大明开国皇帝在后世人的评价之中不好,但朱元璋打下的大明,却是在华夏长河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大笔。 明朝没有宋代繁荣,没有清代制度完善,没有唐代包容,没有元代版图大,没有汉代那样显赫的武功,没有秦代那样庞大的兵团。 但是,明朝拥有秦代拥有更精干的国防力量,单兵装备更加完备,五六万人就可以组织一场战略战役,不再需要几十万人的大规模决战。 明朝比汉代拥有更稳定的边境,不再担心军阀割据和外敌长驱直入进入中原腹地。 明朝比唐代有更融合的民族交流和贸易! 明朝比宋代有更加强硬的底气和意气! 明朝元代有更平等的臣民权益和人权! 明朝比清代有更好的知识分子的自由! 明朝,不是一个完美的时代,但同样也是一个伟大的时代。 大明终其一朝二百七十六年,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有明一朝,乃是历代王朝中,最有骨气的朝代! 自五季以降,汉人弱而蛮夷强。中夏之弱,自古未有。 三百余年,蛮夷得寸进尺,中夏步步退让,九州之地,皆陷虏手。 宋季之末,华夏陆沉!赖有朱太祖奋起抗争,驱除胡虏直捣其巢,汉人三百年之屈辱,得此一雪! 王师北伐,复中原二百年失地,幽燕四百年失地,河西六百年失地。立纪陈纲,散胡人之风气,兴中夏之礼仪。 中华文明之延续,其功甚矣! 汉:汉高祖被匈奴围于白登山七天七夜,最后,还是靠给匈奴单于的老婆送礼,最后匈奴才放走了汉高祖。 可大明,当明朝英宗皇帝于土木堡被俘时,明朝断然拒绝了蒙古人用财物换取英宗皇帝的要求,另立新君,最后打败了蒙古! 明成祖御驾亲征,五度打败蒙古人,更是威慑四海。 敢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明:永乐帝朱棣迁都北平(北京),便是因为迁都是抵御蒙古人入侵的需要。 以北平作为一个政治、军事中心,就近指挥长城一线的军事防御,抵抗蒙古的军事进攻,保证国家的统一。 在与北元地理位置接近的北平建都,把全国政治中心放在战争的前线,与元人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求得便是边防的安宁和王朝的巩固。 北平的山川形胜足以控四夷制天下,可以俯视大河上下,兼顾漠北,还放眼于东北的黑龙江、贝加尔湖一带,以及西北的哈密或更远的地域。 维护北部边疆的稳定,造福子孙后代,是他迁都的主要原因,因而他就不惜耗费巨大的物力、财力、人力疏通运河,为北京输运粮饷。 就算是明末,崇祯皇帝无力回天,那也是宁死不逃,登上煤山自缢殉国。 可清朝呢,咸丰年间却是发生了统治者两度逃离北京的不耻之事: 咸丰十年八月初八(公历1860年9月22日)上午,咸丰帝到圆明园安佑宫先帝遗像前面行礼,然后从圆明园后门出逃,当时,5岁的载淳(后来的同治皇帝)经过开满荷花的湖泊时,模仿宫女们泛舟游玩时的轻歌: “安乐渡、安乐渡……” 咸丰皇帝听后,摸着儿子的不无伤感地头说:“今日无复有是矣(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这是清朝历史上第一次皇帝出逃京城,而咸丰皇帝自从逃出圆明园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一年后,他病逝于承德避暑山庄。 40年后,慈禧太后再次被西方列强逼迫出逃,可谓夫唱妇随。 多么明显的对比,要是咸丰皇帝当时没有逃离北京城,选择坚守北京城的话,说不定全国各地的军队还会有士气抵抗,英法联军说不定都不会达到他们的入侵目的。 按着朱雄英的想法,这也就是朱标死的太早了,不然在朱元璋这样的保障之下说不得大明还真的可以再昌盛几百年。 所以,朱雄英在得知自己回到的时代是大明之后,第一想法就是要保证自己的这位父亲好好活着。 至于那些制度的废除,各个藩王的召回,自然不是为了给自己亲爹添乱,而是朱雄英打算要让各个藩王前往周边地区建立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度。 为了给自己的这些叔叔们建立一个专属于他们自己的地盘,朱雄英那真的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北元,东夷,高丽,暹罗,甚至是再往南的天竺,朱雄英那都是惦记在心里的。 今日好不容易引起了爷爷们的兴趣,朱雄英现在就等着攻打完建州女真之后,大明大军挥师袭去! 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朱雄英就打算将自己的悄悄藏起来。 要不,开始自己的计划? 想到那个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弟弟,朱雄英就觉得一阵的好笑。 跷跷板,摇摇车,甚至他还可以做出木制的过山车过来,不知道那些从南方过来的商队有没有带来的橡胶,自己可以琢磨一下做一下轮胎,要是可以的话,朱雄英还想做出自行车出来。 有了水泥地的出现,那便携简洁的自行车自然不能少,实验室那边的工匠们早就开始研究了,可就是这轮胎难做,要是使用木质的话,实在是太不耐用,朱雄英现在最想要的,那就是让人真的可以从南边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小五!” “殿下。” “你出宫一趟,去客悦酒楼看看,三个月之前出发那支商队是否返回,要是回来的话,你拿着这个玉佩给商队的主事,将我要的东西带回来!” “是!” 恭恭敬敬地接过玉佩,小五有些激动。 自从入宫以来,小五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机会出宫,可他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会这样好,不仅在皇长孙殿下身边伺侯,现在更是有机会外出,虽然这是因为方正等人没在身边,自己捡到了机会,但小五相信,自己这次要是做的好的话,在皇长孙殿下面前,他肯定会有不一样的地位。 想想宫里的那些不把小宦官放在眼里的大太监们,小五心里就是一阵的羡慕。 连带着,小五心里对朱雄英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要说以前是畏惧居多的话,今日过后,心里就多了一份提拔的感激。 “去吧!” “是!” 收起脸上的激动,小五紧紧握着玉佩,躬身退下,顺带着还将书房的门给带上。 而朱雄英,完全不知道自己小小的举动,竟然就这样给自己网罗到了一个死心塌地,忠心于他的宦官一名。 第二百一十八章 自从朱元璋下达征战的命令之后,户部、兵部两个部门的官员们最近几天基本上是不眠不休。 当真是应了那一句:“领导一句话,下属跑断腿!” 两个官衙的官吏们都在统计着现在的大明水师、军事还剩下多少的家底。 现在大明账面上的各式战舰大概有两千九百余艘,按理说,这样的水师规模,在这个时代也绝对算的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可奈何大明并没有大型水战,所以,这些战舰,平日大多数都散落在了大明沿海各地的水师卫所,并没有整兵。 现在朱元璋要是真的想要下南洋的话,首先就是要将各地的水师重新部署。 而水师一旦开拔,那后勤的各类给养,对现在的大明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除此之外,要想满足朱元璋的征战大业的话,大明现在的水师规模至少要扩张一倍有余,也就是必须要达到六千艘以上才能满足水师征战东夷岛、拿下无人之岛的壮举。 这还只是战舰的数量,出了战舰要求,为了满足这些水师作战,大明还要在海外的各个重要港口,码头设立专属的后勤补给点,用以供应水师的常态运转所需。 而这些补给点,平时又需要朝廷定期派人手往返大明本土补充后勤物资。 这几项,随便拿出一个,那都需要一笔天文数字! 计算过后,户部的这些大人们一个个都想直接辞官养老了,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大明国库本就紧紧巴巴,陛下这又是想一出是一出,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发愁,还是直接躺平的节奏了。 这边兵部的工作也不简单,兵部这边一算账这才发现,这水师的一艘船,竟然这么费钱。 就以朱元璋想要造的可以远征的海船为例,仅仅一艘宝船的造价,那就要将近需要七千两银子!这还是只是一艘船,还没有算船上所需要安装的各类火器。 得,两个部门一碰头,双方相视苦笑一番,齐齐地就朝着朱元璋的乾清宫疾步而去。 看着户部跟并不送上来的家底奏章,朱元璋原本明媚的心情也是被一盆凉水直接给泼了一个透心凉。 要知道洪武年间,大明朝廷一年的财政收入就算是全部折算成白银,哪也不过一千多万两银子,就这还是掺杂了大量的亩、粮、丝绸、布匹、以及各式各样的矿产产品,除去这些实物,实际上每年户部能实实在在进账的银子,最多也就只有三百万两银子。 “户部账面上的银子都去哪里去了?!” 看着空荡荡的户部账本,朱元璋难以相信。 “陛下,户部的账目千真万确,水师的造价本就高昂,更别说海船了,七千两那都是老臣们尽量缩减过成本的,现在我们户部实在是掏不出这么大的一笔银子。” 户部的一干官员齐齐跪在地上,浑身冷汗连连,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自己这些人将国库中的银子给贪污了吗? 我们是有多想不开啊,我们还想活着呢,我们哪敢骗您老啊! 户部的这些人都已经计划好了,要是皇上真的要让他们筹集银钱的话,那自己这些人就非得辞官不可。 不说是这些户部官员发愁了,就算是朱元璋这个自诩见识过大世面的皇帝,看到这个数字那也是心里一凉,数量实在是太过庞大了,这要是以往,朱元璋看到这么大的一笔银子要支出去,早就打算放弃了。 可现在不行,大明要是现在不迈出去这一步,那就只能是跟孙儿说的一样重蹈覆辙,一步一步重新走到明末灭亡的结局。 所以,为了朱家,为了天下的百姓不被异族欺凌,朱元璋也必须要迈出这一步不可。 深呼口气,朱元璋开始思考这笔银子到底要怎么样的筹集。 加重赋税?不可能,朱元璋那可是从底层百姓一步一步走上来的皇帝,对于底层百姓的生活,朱元璋是万万不会像之前的王朝一样选择压榨的。 那,怎么办?这么大的一笔银子,难不成真的要将整个皇宫都给卖出去吗? 这么大的一个皇宫,就算是朱元璋想卖,这大明有谁能够接手的呢? 朱元璋眉头紧皱,眼看着头上的白发都要增加几根了,可还是没有想到这笔银子到底要怎么筹集的好。 就在朱元璋眉头紧皱的时候,殿下的户部、兵部两个部门齐齐在心里打鼓,在他们心里,既然银子筹集不到,那之前所说的征伐计划那都是一场空。 就在众人都以为朱元璋这一次一定会退一步,放弃这么大的一场计划的时候,谁知,朱元璋竟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说道: “即日起,整个朝廷上下,自咱开始,开始节衣缩食,宫中用度一律削减,各个重大工程,能不修建就不修建,这笔银子,咱必须要筹集到,就算是咱筹不够,那就让后代子孙接着做,一代不够那就两代,两代不够那就三代,咱就不信了,咱大明还造不出这么一支舰队出来了。” 朱元璋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说过愚公移山的故事,为了百姓将来可以不受外国人的欺凌,竟然打算倾尽大明国力,要将整个水师舰队给组建起来。 听完朱元璋的雄心壮志,大殿之上顷刻之间便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时候,各个官员也算是明白了,陛下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铁了心地要下南洋了。 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不会再说什么,高呼万岁之后,朱元璋就让众位大臣全部退下。 在空荡荡的大殿上,朱元璋沉寂了半个多时辰,王充等人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就怕自己影响到了皇上的思考。 “唉!” 深叹一声之后,朱元璋的身影便悄然地消失在了金殿之上。 那么大的一笔银子的压力压在头顶,朱元璋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做什么事,吩咐人将全部的奏折搬到太子的春和宫之后,朱元璋就独自一人来到了马皇后的寝宫——坤宁宫里。 自马皇后仙逝之后,这坤宁宫朱元璋就闭宫,不让任何人进入。 除去平日里负责打扫坤宁宫的宫人,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到来过了。 就连朱元璋这个天下之主那也是为了避免睹物思人,许久都没有重回这个充满温情的宫殿了。 看着宫内熟悉的物什,往日的一幕幕就浮现在了朱元璋眼前,五个儿子的嘻嘻玩闹,一个个从牙牙学语逐渐地长大,再一个个从宫里搬出,再一个个成亲成家,渐渐地,整个宫里就剩下了自己与老妻两人相守。 坐在小榻上,恍惚中,朱元璋竟然看到了马皇后的音容笑貌。 …… 春和宫,太子朱标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一大堆奏本,暗自咂舌,今天这是全国上下的所有官员都上奏了不成? 今日的奏本怎么会有这么多?自己这里都这么多了,那父亲那里岂不是今日要熬到后半夜了? “父亲那边怎么样,今日是不是有大事发生?” 朱标很是担心,朝廷这边才刚想要征战四方,这会儿要是国内再发生点什么大事出来,内忧外患之下,这大明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啊。 “呃,会殿下,陛下今日心情不佳,这里的奏本已经是今日全部的了。” “心情不佳?为何?” 不应该啊,今天商议攻打暹罗,天竺地区的时候父亲心情不还很好吗?怎么几个时辰还没有过去,这心情就变坏了? “回殿下,奴才,奴才不知,只知道户部,兵部两个衙门的大人来了之后,陛下的心情就不好了,奴才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何。” 朱标想了想,刚刚回话的小黄门还跪在地上,脸上的冷汗直冒,心里暗叹不好,自己好像说多了什么,回去之后也不知道王总管会不会责罚自己,小黄门心里拔凉拔凉的,感觉自己前途渺茫。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将小黄门打发下去,朱标看着书桌上的各色奏本,脑袋也是一阵一阵的发胀。 唉,以前那些小事也就算了,父亲真的是越来越任性了,心情不好竟然就将奏本全给推给了自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当爹坑儿子的坑法? 一想到坑儿子,朱标一下子也想到了自己的那个“惊才艳艳”的儿子,好像自己也可以坑一下儿子的,毕竟自己这个儿子好像比父亲的这个儿子也不差啊。 “来人,去寻皇长孙殿下过来,我有事找他!” “是!” 很快,在小院里折腾跷跷板的朱雄英就被人带到了春和宫之中。 “父亲,听说你有事找我?什么事啊?先说好,我最近可没有搞出什么大事,安安静静地待在我的小院里没有出门。” “我知道,就是想着你已经十岁了,也是可以学习治国理政的时候了。” “不是,父亲,你之前不还说让我低调一点?” 这人到底咋回事?明明都说了要让我低调了,这会儿就又要我学习理政了,你这人是不是变脸变的太快了? “也不是让你听政,就是在这里待着,看我怎么处理政事,以后这些事都是你该处理的,作为皇长孙,这是不可避免的!” “好吧!” 看着各色的奏本堆,朱雄英也知道父亲说的没错。 另一方面,朱雄英也很好奇,也不知道这古人的奏章都会写些什么,是不是也会像清朝的那些马屁精一样,一天一封问好书信? 想到那“今天天气很好,也不知道陛下那里的天气怎么样?”“陛下,我想您了,不知道您有没有吃好啊?”…… 想想当时康熙会有的表情,朱雄英就想发笑,当时的康熙可能在想:等等,这些彩虹屁过后,肯定会有正事,等等,按捺住,稍微等等。 就这样,康熙等着等着,耐心逐渐地丧失,逐渐地,这人的奏章就成了“垃圾”。 相传自己的这个父亲温文尔雅,脾性很是温和,也不知道真的看到那些彩虹屁之后会不会发疯。 朱雄英表示,自己很期待父亲到时候的表情。 很快,春和宫内,太子朱标处理政事的旁边,就被几个小黄门安置了一个小书桌,一壶热茶,几碟点心,笔墨纸砚,全部备齐。 朱雄英一看点心,心情也是一阵地欣喜,看来父亲在这里上班那也是有好处的,起码这个御膳房的点心自己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说真的,虽然这古代衣食住行的水平都落后了后世一大截,但这食材的天然性,还真不是后世的那些高价绿色蔬菜能比得了的。 “你看这本,要是你,你怎么看?……” 朱雄英这还没有坐稳呢,朱标就丢下一本奏本过来要考察朱雄英的想法。 看着这一大堆的文言文,朱雄英就是一阵的头疼:唉,大意了,虽然自己这几个月也看了不少的古代书籍,可这与这种日常的交流可不一样。 这奏本上的事迹,朱雄英要是不好好思考的话,这书面上的字面意思朱雄英都不一定能看明白。 这以前还只是背诵几片文言文,所谓的高考六十四篇,其中古文也不过只有几大篇文言,就连自己学习的那些知识,那也是被人用白话文给翻译过。 一想到自己以后就要跟这些奏本相处,朱雄英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 算了,算了,俗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自己还是认命吧,反正现在自己也没有办法返回后世。 轻轻展开奏本,忽略前面一大段的恭维之词之后,很快朱雄英的目光就集中到了具体的事迹上。 这本奏本上讲的是临山府府衙周边的一群草莽,府衙想让朝廷发兵清缴,知州大人做不了主,这才一级一级上达天听,周而辗转地就这样放到了朱标面前,又被朱标弄成了考察朱雄英的课题。 一群草莽,朱雄英还真的有所疑惑,这大明也没有战乱,国内百姓也都安居乐业的,为什么还会有落山为寇的情况发生?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第二百一十九章 “父亲,我怎么感觉这件事背后还另有隐情,这么大的一帮草莽,不可能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在一起的,儿子,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嗯,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这么多人,儿子觉得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当地的官府不作为,或者剥削百姓,导致百姓们生活不下去,万般无奈之下这才选择了落草为寇,另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在此地屯兵。” 要真的是官员的问题的话,朱雄英还不觉得有什么,就咱爷爷那处决贪官污吏的手段,只要将那些锦衣卫撒出去,不出一天时间,那些官员做了什么都会在明天早上摆在爷爷的书桌上,完全不足为惧,可要是屯兵的话,那就要好好查查,这背后操纵之人到底是谁,屯兵的目的是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 “先搁置吧,让锦衣卫先去查一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做决断。” “可以!” 对于朱雄英的谨慎,朱标很是满意,看来自己的这个儿子那也是心有沟壑的,以后可以多找机会将儿子带在身边,让他多学点正事。 看父亲那边的奏本堆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朱雄英逐渐地开始觉得无聊: “父亲,爷爷呢,这些多奏本让您处理,爷爷咋了?” 就按着朱元璋的那个性格,真没想过这位竟然有一天会将政事耽搁的一部。 “父亲心情不好,应该在哪里放松心情。” “爷爷心情不好,难道您这做儿子的不应该去看看吗?” 看着老爹这样子,朱雄英也是一阵无语,您这太子做的,难道真觉得自己的位子坐得太稳了? 唉,虽然皇帝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本质上还是君臣关系,但这也不能磨灭了两人毕竟是父子,平日里,父子亲情还是需要维持的。 “唉,父亲应该是想念母亲了。” “您的意思是,现在爷爷在坤宁宫?” “嗯,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母亲宫里坐坐,但自从母亲逝世之后,父亲的神经实在是绷得太紧了,要不是有你小子平时的天马行空的话,我还真怕哪天父亲的精神会崩溃。” “坤宁宫啊。” 这可就难办了,坤宁宫终究算是后宫的一部分,自己这十岁的年龄,已经不再是随意可以进出后宫的年纪了,这朱雄英想要尽一下爷孙之情也没了机会。 “父亲,那我还是去等等爷爷吧,上心实在是太伤神了,儿子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为好。” “可以,后宫重地不要乱跑,可以让王充帮着传话,父亲应该不会不见你的。” “是!” 朱雄英慢悠悠地来到乾清宫之时,远远就看到了乾清宫内灯火通明,前进的脚步一滞: “看来爷爷回来了。” 既然朱元璋自我调节过了,朱雄英也就不再着急,等来到殿门口,王充看见朱雄英到来马上就迎了上来: “长孙殿下?不知此番所为何事?要有重事,老奴这就进去汇报。” “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爷爷今日的心情不好,我实在是太过担心,想着过来陪陪爷爷。” “唉,老奴也不知道陛下怎么了,今日竟然一个人在坤宁宫内坐了一个时辰,吓得老奴啊,这心情胆战心惊的,就怕陛下发生点什么事。” “有没有请御医来诊诊脉,伤心实在是太过伤神,还是让太医们给诊一个平安脉的好。” “唉,陛下不让啊,从坤宁宫回来,陛下就召集了军机大臣们议事,老奴也不敢打扰,只能是站在这里干着急了。” 乾清宫里,朱元璋看着殿内被紧急召集起来的军机大臣,这些大臣,都是由朱元璋从各部门之中直接提拔出来的官员,之前,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六七品的小官,今天这也是第一次军机大臣行驶军机事务。 户部、兵部的那些人,朱元璋实在是不太信任,这两个部门里,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贪官污吏存在,可军机处不一样,这些人都是自己选择出来的,身家、人际关系都被锦衣卫们查的清清楚楚,是朱元璋绝对可以相信的官吏。 所以,从坤宁宫回来,朱元璋就下令,让这些人开始计算现在大明到底还有多少的家底在,顺便计算一下要想扩大水师的话,到底需要多少银钱。 就算是真的打算愚公移山,朱元璋也想知道自己这个愚公到底要搬离的到底是多大的一座山。 实话来说,自大明建国以来,大明的国力是日益繁荣的,户部也是年年盈余的。 洪武初年,王朝初立,因为用钱的地方多,所以户部一年收上来的赋税基本被花完,可经历过前几年之后,户部每年收上来的税粮却是年年翻倍,就连朱元璋自己的私库,那也是日益丰厚,从一开始的零到现在大概有存银一千万两,朱元璋已经打算好了,这点钱要用于建船。 经历过好几个时辰的计算,二十多号人终于是将现在大明攒出来的银钱给计算了出来,这十几年里,大明也算是攒下了一点家底,足足有将近一千六百万的余银。 一千六百万,平均下来,每年除去花费出去的,大明竟然每年还有一百万白银的盈余,也还算是不错。 这要是放在不知道将来到底什么情况的朱元璋身上,一千六百万白银早就让朱元璋笑的合不拢嘴了,可自兵部计算出要需要将近两千万建立舰队开始,朱元璋内心那是一点喜悦都没有。 一千六百万,那真的是连个船都建不出来。两千万,那还只是建船的花费,建立舰队之后,那些军士们还要有相应的后勤供给、军士们还需要军饷、兵器、装备等。 唉,大大小小的算下来,没有三千万白银下不来,按着现在大明挣钱的节奏,就算是不吃不喝,那也需要将近十年才能造出这么一支水师舰队出来。 十年啊,这还是要在老天爷给面子,风调雨顺、边境无事的情况下,可那怎么可能,先不说老天爷给不给面子,边境的那些人才不会给大明这么长的发展时间。 可能怎么办?这笔钱要是不花的话,大明按着历史两百六十多年之后走向灭亡,可要是真的硬着头皮要将这笔钱凑出来的话,这大明说不定两三年之后就要给别的国家给掀翻了。 怎么办?这银子到底要怎么去凑? 想着想着,朱元璋的眼神就看到了朱雄英先前给介绍的“黄金之国”东夷岛上,要是可以的话,朱元璋到是想要先将这个小岛给拿下,要是这个小岛真的有充足的金矿储备的话,那未来百年的大明军费就都有着落了。 可这东夷岛也不好打啊,地理上跟大明隔着海,要是水师大张旗鼓的过去的话,就算是东夷岛上的人都是傻子,那也不可能就这样乖乖地将自己的国土给双手奉上啊,可要是使用武力镇压的话,那东夷人肯定是会组织人手进行反抗的,外来人始终是比不上本地人的,况且,就现在水师舰队的规模,那也做不到将整个东夷人全给消灭的地步。 就算是大明的武力强盛,可人数始终是个短板,水师登岛之后最大的可能就是陷入牵扯之中,到时候,其他的番邦小国肯定会心生忌惮,大明边境危已。 这不是朱元璋希望看到的,之所以选择发展水师舰队,也不过就是为了可以速战速决,在周边小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使用雷霆手段直接达成自己的目的。 看着面前的账本,朱元璋都有些心灰意冷了,这么大的一笔银子,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去找,一瞬间,朱元璋竟有些进退两难的窘迫感。 看着面前等待吩咐的军机大臣们,朱元璋的脑子更加疼了,他现在看到这些官员,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些人的俸禄,唉,一个个都是钱啊。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都回去吧,让咱一个人静静。” 说罢,二十几个大臣们面面相觑,低着身子就朝着殿外撤去。 殿外的王充等人一看一群人从殿内退出,两人也是停下了交谈,恭敬地给各位大人行礼,双方见礼之后,军机大臣们朝着宫门而去,而朱雄英则是独自一个人进入了殿内。 “都出去,让咱一个人待着!” “爷爷,再烦什么呢?” 没有其他人在场,朱雄英也没有以往的拘束,直接来到爷爷面前,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就往嘴里塞,孩子气十足。 “怎么这么着急?东宫那边没有点心吗?” “不是,就是觉得爷爷这里的点心做的就是比东宫的小厨房做的好吃。” “怎么,喜欢这口?要不走的时候让这个厨子跟你一起去东宫?” “额,那还是算了吧!” “怎么了?” “这要是爷爷将厨子给孙儿带走的话,爷爷岂不是就尝不到这么好吃的点心了?而且,要是这个厨子去到了东宫,那孙儿岂不是就没有理由在您这里蹭吃蹭喝了?老话说得好啊,这东西啊,还是蹭别人的比较香。” “行吧,那就先让厨子现在御膳房待着吧,你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过来就是了。” “嗯嗯,一言为定啊!” “哈哈,咱可是天子,一言九鼎!” “还是爷爷对我好!” 说着,朱雄英就趴在了朱元璋的腿上,一脸的满足。 “爷爷,你怎么了?这么好吃的点心您竟然一块也没有尝一下。” “唉,咱现在实在是吃不下啊!” “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钱给闹的?” 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自从登基以来,朱元璋还真没有体会过这种缺钱的感觉。 可真遇到事情,朱元璋竟然是想到了自己起兵之前的事情。 当时的自己,只要有一口吃的那就很满足了,要知道战乱之下的百姓,为了一口吃的,那真的是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有的人家更是不惜卖儿卖女,易子而食,怎么可能见过一千多万的现银,而就是因为见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在金陵城外登基之时,看着拥护自己的兵士们,朱元璋便在心中暗暗地法师:既然老天爷让自己当了这个皇帝,那自己就不能再让天下的百姓再次受到这种战乱之苦。 于是,登基之后,朱元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颁布了明诏: 百姓如果发现有官员贪污,就可以把他们绑起来,送到京城问罪,一路各检查站必须要放行。如果有阻挠的,一律格杀勿论。 并在《醒贪简要录》中规定:各级官员,只要贪污数额超过60两银子,就格杀勿论。 就这样在朱元璋的严格要求下,从明朝建国以来,不到20年的时间里,因贪污被处死的官员就有好几万。各地的官员,从基层到省,几乎没有能做到任期满,就因贪腐问题被处死。 可就算是这样,朱元璋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是自己制定了这么严苛的规定,贪官处罚了一批,又冒出了一批,源源不断。 比较着名的就是四大名案中的空印案与郭恒案。 这两个大案之中,朱元璋那真的是差不多将整个朝廷给杀了一个遍。 如此种种,不过也就是为了让百姓们可以安居乐业,国泰民安,可在这样的法治之下,大明也就仅仅存在了两百七十年的国命。 “钱?爷爷您这是缺钱了?!” 朱雄英很是惊讶,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当今天子竟然会沦落到缺钱的地步,当真是闻所未闻。 “是啊,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原来建造一支水师舰队竟然会这样的费钱,掏空了大明的国库都还造不出船出来。” “……” 这么大的一笔钱,就算是朱雄英将自己的生意全给交代出去,短时间之内也不会有现银回流回来,一时之间,朱雄英也没有了办法。 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唉,原来不管是在什么年代,只要想要做点事,那花钱就是必须的啊。 第二百二十章 “爷爷,现在缺口有多大?” 看着朱元璋这愁的不行的样子,朱雄英也很是不忍心。 在他看来,心里有事就容易生出心病,而心病,则是最容易出大问题的一种疾病。 “我大明大约是要不吃不喝十多年了啊。” “这么严重的吗?” “嗯,本来大明北边的土地就没有人种植,光靠着南边这块土地,每年的税收实在是有限,建造水师舰队,实在是一个烧钱的行为。” “那为什么不将北边的土地也给种起来?” 朱雄英可是知道,后期的朱元璋那也是有迁都想法的。 而且,自夏朝开始,我国大大小小的政权就有277个,都城更是有217处。 纵观这些古城的选址,一般都建设在经济发达、交通便利的地方,以便能够随时取得粮食和各类物资。 217处都城中,最主要的都城都分布在北方的黄河流域,这里是华夏民族起源的地方,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更是处于全国中心,战略地位重要,能够控制全国。 但到了明朝,朱元璋这个开国皇帝竟然是选择了应天(南京)作为都城。 这是为什么呢? 首先是因为应天是朱元璋真正走向创业之路的起点。明太祖在应天大展拳手,他先后打败了陈友谅,扫平了张士诚,收了福建、两广、云南、川贵,北上灭了元朝,实现了国家统一。 可以说应天对于朱元璋来说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所以一开始不止是朱元璋,连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一些臣子也建议都城设在应天,朱元璋也就顺水推舟地暂时将应天设为了都城。 但等到明朝政权稳定之后,朱元璋也有了居安思危的意识,在意识到以前的王朝都将都城设置在北方之后,朱元璋也有了将都城迁移到北方的想法。 因此朱元璋称帝之后的一次北伐,他曾亲临汴梁前线与将领商议北伐,顺便考察汴梁是否能作为都城存在,结果令他失望。原因是汴梁刚刚经历了战乱,如今破败不堪,民不聊生。 但朱元璋并未完全放弃,他做了一个历朝历代都没有做过的事情,那就是下令以应天为南京、以开封为北京,实行两京制。 朱元璋暂时的想法是先在南京办公,在这期间提升开封的政治地位,依靠政治地位使开封迅速恢复。 可事实上,这个举措并没有让经历战火的北方迅速地恢复过来。 明朝虽然将元朝势力赶到了北方,但元朝的残余势力始终骚扰着明朝的北部边防。 经受过战乱的百姓们,此时此刻最想要的就是稳定的生活,所以北边,只要不是真的活不下去的,基本上没有人选择在这些地方定居。 久而久之,大明就形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大明的大部分百姓定居在南边,而北边,只剩下了时时刻刻保卫边境的戍边大军。 为了让这些大军可以更好的在北边生活,久而久之,南边百姓们的税收就成了供养北边军队的军费,左手转右手,一点也没有给大明国库给剩下。 就这一年一百万白银的盈余,那还是因为户部的那些大人们持“家”有道了。 “那为什么不将都城迁移过去呢?” 这个问题朱雄英早就想问了,明明历史上朱元璋都有那么明显的动静了,可最后竟然直到朱棣这个永乐大帝持政期间这才将都城给迁移到了北平。 历史上,朱元璋的四个儿子之所以会被分别派往了西安、太原、北京和开封四地,无非就是因为这四处皆是朱元璋犹豫的地方。 等到四个儿子都去了自己的封地后不久,朱元璋便派出了太子主标前往这些地方考察。 朱标考察完后回来,向朱元璋递交了这些地方的详细报告,还向朱元璋建议,若非迁都不可,那建议以西安作为都城。 朱元璋认真听取了太子的意见,正想有所作为的时候,太子却在这个时候病了,御医诊断说是由于太子巡查过于劳累而病倒了。 这个时候的朱元璋一心在儿子身上,心中十分悔恨让太子去巡查,因此迁都的事儿就这样被耽搁下来了。 不久太子去世,后又发生了蓝玉案,紧接着朱樉、朱棡去世,年老的朱元璋再也没有精力想着迁都了。 而建文帝,上位之后实在是没有迁都这个心思,一心都在如此在自己的那些叔伯手里将封地给讨回来,完全没有实现大明迁移的这个想法。 就这么拖着拖着,直接来到了永乐年间。 “北元没有被解决,终究是心头大患!” 对于北元,朱元璋一直都是忌惮的,可以说,北元不灭,朱元璋就不会放下。 “按着孙儿的想法,爷爷还不如直接破釜沉舟,直接将咱大明的都城搬到北方去。” “……?” “爷爷,您想,要是我们老朱家都将家给搬到北方了,那那些朝廷百官们是不是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过去?而那些世家大族们也一定要在北方建立驻地,一步一步地,北方的经济自然也就被带动起来了。” 作为一个政权存在的基础,都城对于我国封建王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它既是王朝广大疆域的神经中枢,也是一个王朝合法性的象征。 五千多年文明史,两千多年王朝史,封建王朝你方唱罢我登场,而都城也随着王朝的兴衰荣辱而历经千年,都城不仅仅是王朝的见证者,也是文明火种的守护者。 仔细研究华夏历史的话,你就会发现历史上各个朝代的王朝都城位置是不断变化的,而且呈现出东西循环、南北往复的特点。 殷商至隋唐的2400年里,中国封建王朝的都城都离不开黄河流域。 具体而言、早期统治黄河中下游绝大部分地区的夏、商、周王朝,发轫于黄河中游或下游的上端,其理想的都城当在这个地区。 正如《史记:货殖列传》所说:“昔唐人都河东,殷人都河内,周人都河南,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 这句话中的三河就是今天晋南、豫北和洛阳地区,这里农业起源很早,地位居中,是理想的建都所在。 秦统一六国后,王朝疆城空前扩大,选择都城位置需要考虑的条件就复杂了。 汉朝建都关中长安则是参考了娄敬、张良两人的意见: 一是经济条件。关中土地膏腰,沃野千里,为天府之国,万一山东有乱,关中的物资足以供应顺流而下的王师。 二是形胜条件。关中被山带河,有四塞之固,左崤函,右陇蜀,三面可守,独一面东制诸侯,可进可退,可攻可守。 三是交通条件。地居上游,犹高屋建筑,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 武帝时降服匈奴,控制西域地区,都与建都长安便于经营西北和制服山东、既利于制内,又便于御外有关。 隋唐时期形势与西汉相似,关中平原仍是沃野之地,隋唐政权建立之初,都有对付山东割据势力和防御西北突默入侵的任务、同时隋唐统治集团起于关陇地区,长安当然是理想的建都所在。 但长安作为全国性首都,自中唐以后渐显露其不利的一面,首先是地理位置偏西,距离经济最发达的黄河下游平原稍远了些。 唐代在安史之乱以前,财政收入主要依靠黄河下游平原,安史之乱后河北地区藩镇割据,赋税不入中央,京师所需物资大多仰给数千里外的东南地区,长安的地理位置显得更为偏西了。 晚唐开始江南经济开始兴起,同时中原王朝的外患已经不再来自西北,而是来自东北的契丹以及后来的女真、蒙古,河北地区军事地位日益上升,长安在制内御外方面的作用丧失,所以自五代朱全忠迁都洛阳后,长安从此再也没有恢复过首都的地位。 洛阳在经济、军事两方面虽不如长安,盆地狭小,不如关中平原肥沃广袤,不及关中险要,但其长处是地居古代中国天下之中,四方交通荟萃之地。 东汉光武帝刘秀定都洛阳,与他极力要控制河北有关。 曹魏为了对付西南的蜀汉和东南的孙吴,北魏为了并吞南朝,洛阳的位置显然优于长安。 五代前期定都洛阳,后期定都开封,就是因为选择其水运交通枢纽的地位。 北宋建都开封,是因为赵宋政权接受唐末以来藩镇割据的教训,推行强本弱枝政策,削弱地方兵权,在首都开封驻扎了数十万禁军以自卫,而当时江南南经济发达已超过黄河流域,政府各部门和禁军所儒各种给养全赖每年从江淮转运。 因此必须建都距离江淮地区较近和水运发达的开封不可,故开封替代长安、洛阳和邺成为都城的首选,是历史自然和人文地理形势发展的必然。 南宋建都杭州,除了贪图其在五代以来为东南最繁华的城市外,也反映南宋政权无意恢复中原的心理。 而金、元、清之所以将都城定在北京,那也是因为女真、蒙古、满族入主中原都有兼顾塞外根据地和新统治区任务,因此定都地点既不能离开塞外过远,又不能不进入中原地区,而北京的地理位置最为理想。 可朱元璋选择的这个金陵,虽然也有一定的好处(朱元璋以江淮集团起家,因此以南京为首都),但总结北京这个地形环境的优势话,还是不太够看。 金陵这个地方还是离北边太远,而远离了皇权中心的地区,就算是名义上还在大明的统治下,但实际上终究还是比不过一句“天高皇帝远”。 西安,太原,北京,洛阳,四地,永乐大帝之所以选择北京,除去此地本就是燕王朱棣时期的封地之外,还因为永乐以后,明一代的外患主要来自蒙古高原上的靼鞑,所以无论从防御或制外角度而言,北京都是大明王都迁都的首选。 而朱雄英的这个建议,也不过就是想让朱元璋这个开国皇帝直接解决了迁都这么一件大事。 至于迁都之后会不会有朱雄英说的那样好,那完全不需要担心的好吧。 看看后世的那个美利坚合众国就知道了,要知道一开始这个没有多久历史的美利坚合众国的都城是在费城。 对m国历史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后世的m国是由y国在北美洲设立的13个殖民地演化而来的,即在近代史上鼎鼎大名的“北美13州”。 而在那时,费城就已经是这13州里的佼佼者了,有这样的背景铺垫,在y国和殖民地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刻,费城也自然而然地成了北美殖民地独立运动的中心,自然而然地,费城就成了当时m国的都城。 但是独立战争胜利后,邦联议会的议员们还继续留在费城办公但一次旨在欠饷讨薪的兵变最终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最后,还是听闻消息的华盛顿亲自出手,才镇压了这场讨薪行动。 不管怎么说,在这场兵变后,议员们都对宾州深恶痛疾,费城从此失去了晋升首都的机会。 兵变后,议员们搬到了位于费城东北的新泽西州小城普林斯顿办公,后续又辗转到了马里兰州的首府安纳波利斯和新泽西州的首府特伦顿,但这些城市在当时都太小,担不起首都的重任。 最后,1785年1月11日,邦联会议还是搬到了纽约,并正式定都于此。 按理来说,纽约是当时m国的第一大城市(现在也是),经济足够发达,在13州中位置不算很偏,毗邻大西洋的地理位置更是让其兼具良好的气候和极佳的交通条件,怎么看都是天选的首都,m国人应该没理由继续折腾了。 但随着m国西进运动的展开,邦联政府内部有不少人都担心,新开拓的西部土地距离原来的13州太远,松散的邦联体制很有可能会最终导致m国四分五裂。 第二百二十一章 在南方州的代表看来,纽约实在是太靠北了,完全无法让南方州对这里施加政治影响力。 虽然纽约有着种种优势,但作为一个国家的首都,能够平衡各方的政治势力显然更加重要。 当时的议会议员们考虑到独立战争结束后,北方州与南方州之间关于奴隶制存废的激烈争论,南方人的担忧其实也不无道理。 经过种种讨论之后,确定m国首都位置的《建立m国政府临时和永久位置的法案》获得通过,新首都被确定在美国南北方的自然分界线波多马克河一带。 为了彰显公平,新首都以河上的乔治敦港为中心,由河两侧的马里兰州和弗吉尼亚州各划出一部分地区,共同拼接为一个正方形。 受当年兵变事件启发,新首都将不隶属于任何州,而是自己独立成为一个一级行政区,进而保证当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时,联邦政府可以绕过州政府,直接调集兵力平叛。 虽然就这样确定了首都,但观察这个称之为华盛顿的地方,你就会发现,这个首都地点的选择,真的是违反了一个国家确定自己首都要思考的所有条件。 这个地区,既没有悠久的历史、也没有优秀的地理条件、辐射更多国土、更没有出色的交通环境,以及能够最大限度地抵御外敌入侵。 华盛顿这个特区本质上是一座决定定都后才建立起来的城市,毫无历史可谈,位于美国东海岸的它距离本国的大部分国土也同样很远,起不到辐射作用。而历史上华盛顿被英军攻陷的事实,也说明了它并不具备太好的防御能力。看来看去,好像也只有毗邻波多马克河,航运还算方便这一条能拿得出手了。 可以说,这个首都名称就是硬靠着当时的m国人民“砸”出来的。 跟华盛顿这个首都相比,虽然北京现在的地位也很是尴尬,时刻忍受着草原方向的袭扰,属于边境地区,但从唐朝中后期开始,历史上经常骚扰我们的游牧民族从西北方向转向了东北方向。 北京作为通向东北地区的门户,自然成了汉族和少数民族抢占的要点,战略地位变得非常重要。 元朝统一全国后,原来的大运河被改造成我们今天熟知的京杭大运河,这样一来南方的钱粮可以非常方便地直达北京,北京的首都地位更加牢靠。 所以,朱雄英很希望朱元璋可以在自己的雷霆手段之下,直接将迁都这个想法给定下。 “迁都?” “对啊,既然爷爷发现了现在我大明的弊端,为何不直接将都城直接迁往北平,一方面,向世人展示我大明对于征战北元的决心,另一方面,也可以给南方的这些百姓释放一个信号,让他们对于北方生活更加有信心。”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后世沿海城市发展那样迅速,但却没有一个能超过北京地位的城市存在的原因。 都说上海是留洋回来的儿子,满身都充满了洋气,一身的精致范;深圳是最小的儿子,被偏爱,聪明也发展最快,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比不过北京这个嫡子的地位。 对比国内各个城市,客观上来说,上世纪70年代之前,英方的发展确实比我们好太多。因此在英方的管理之下,香港凭借着自身地理位置的优势,迅速实现了经济的崛起。在回归之后,这座城市已经具备了良好的经济发展基础。 而上海虽然不是首都,但却是我国极其重要的城市之一。早在国家建立之前,这座城市就有了“东方巴黎”的美誉,是远东地区最繁华的城市。进入新世纪之后,国家也一直在大力支持这座城市的发展,因此才有我们现在看到的“东方之珠”上海。 深圳,在发展起来之前,这座城市只是一个落魄的小渔村。但谁也想不到,这个小渔村未来会成为全国数一数二的超级大城市,成为无数年轻人实现创业梦想的发展胜地。 杭州市这几年的发展非常迅速,尤其是在阿里巴巴集团的支撑下,杭州更是成了内地的互联网之都。这所古老的城市,不仅有着极为优美的江南景观,还有着高度发达的互联网产业。 同时,杭州市还是一个包容性非常强的城市。他们对于人才的需求量很大,也给了人才足够的尊重,是一个很能吸引人才的地区。 苏杭两地,一衣带水,而民间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和杭州,一直都是江南地区的两大旅游胜地。无论是在经济上还是文化产业上,都有着得天独厚的发展优势。 而作为首都,虽然北京是四百年古都,有深厚的文化底蕴,但是南京、长安、开封在文化底蕴方面不输北京。 经济上北京确实繁荣过,也没有遭到战火荼毒,但是上海、广州经济更加繁荣。 北京其实在地理上接近国界,虽然市内有燕山和太行山余脉,但是并不能很好的起到屏障作用。北京的交通优势是建国后才逐步建立的,当时交通最具优势的应该是武汉这样的枢纽地带。 虽然北京在单项比拼中不占优势,但是综合来看,确实是最适合定都的城市: 历史上:北京原名叫北平,一九四九年九月改为北京,简称京,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文明古都。周朝时,诸侯国燕就定都北京,称之为蓟。 后来,辽、金、元、明、清均定其为国都。这座着名的历史文化名城,与西安、洛阳、开封、南京、杭州并列为中国六大古都而闻名于世。 政治上:定都北京的政治背景定都北京最重要的动因还是从政治上考虑的。 蒋政权定都南京,毛伟人把人民的政权定都北京,这种针锋相对的一南一北,既反映出毛伟人鲜明的伟人个性,更反映出两种不同政权的根本对立。 毛伟人明确地讲过,蒋政府的国都在南京,他的基础是江浙资本家,北京是五四运动和新文化运动的发源地,更是南陈北李建立革命友谊的地方,更适合做新世纪华夏的首都。 王稼祥曾指出,北京离社会主义阵营更加接近,离苏联更近,在当时看来相对安全,又能方便得到支持;而南京虽虎踞龙盘,地理险要,但离港、澳、台近些;西安又似乎偏西了一点。 北京离苏联更近,当时是相对安全的,而且也方便争取国际支持; 所以总结一下,北京显然是最合适作为一国首都的地方。 所以,既然后世的伟人们已经给咱选择了华夏首都最佳位置,那为什么不索性直接将这件事给定下来。 “迁都,咱倒是有这个想法,但迁都也不是一件小事,咱大明没有那么多钱啊。” “那我大明的钱都在哪里?” 要知道,在秦代,中国货币史上出现了一次划时代的革命:黄金先于银成为国家法定货币始皇统一黄金的换算单位——镒(相当于二十两或二十四两)。 法令明确规定黄金为上币,铜钱(秦半两)为下币,而银、锡玉、龟甲、海贝等均作装饰收藏之用,不得再作为货币流通。 汉代金币主要分为两类: 一为圆形饼状,实心,被称为柿子金(沈括《梦溪笔谈》对此总结道“圆饼四边无模范迹,似于平物上滴成,如今干柿,土人谓之柿子金”); 二为背面中空,周壁内收,状如马蹄西汉时期,黄金明定为法定货币,计量单位由“镒”改为“斤”,银铸币偶有出现。 东汉时期,白银作为货币正式流通,而由于连年征战、局势不稳,黄金的使用曾一度衰落,一直持续到魏晋时期。 汉代自武帝之后,币制大略稳定。 其间王莽改制,确定五物、六名、二十八品(金、银、龟、贝、钱、布为六名。钱布均用铜,故为五物。其值凡二十八等)。 王莽改币制,同时规定银货二品:“朱提银重八两为一流,直一千五百八十,它银一流直千。” 从唐代开始,白银的计量单位在衡制上也由“斤”、“两”并行,过渡到以“两”为主要计量单位,这时的使用形制主要有圆饼状和长条笏状。 唐代把金银铸成钱币的形式,用于赏赐、馈赠和大宗交易的支付,如开元通宝金钱和银钱就曾大量出现。 宋代,银的货币职能更加稳固,物品的价格基本都用银来表示。 白银是较为普遍流通的货币。宋代银货币的主要形式为银锭和银铤,银锭主要是银大铸块,没有固定形状;银铤则是熔铸成条块等固定形状,其重数两至数十两不等宋代银铤主要有两种:一种为贡银,另一种为税银。 到大明,金银等物已经在华夏历史上流行了上千年,按着历史上历朝历代的开采,这么多年下来那也积累了不少的金银之物才对,可朱雄英硬是没有在大明国内发现这么多的金银储备,也不知道这些被挖出来的金银矿物到底到哪里去了。 后世新华夏没有那么多金银,是因为列强的不平等条约造成大量的银子流失国外,难以找寻回来,而外国人不懂银子的价值,他们会把大多数的银子拿去融化掉。 那明呢?朱雄英只能想到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就是古代十分注重丧葬文化,尤其是王公贵族,他们去世后,通常会选择厚葬,除此以外,深受古代封建迷信的影响,还会将自己生前储存的金银珠宝一起带入坟墓。 据悉慈禧太后墓葬时,即便当时的国库只有7000万银两,也要筑造上百万银两的棺材,并将所有珍贵的物件都一同带到了她的坟墓。 第二个原因应该是大明国库现在缺钱少粮的最主要原因,那就是:被那些有钱的王公贵族们给藏起来了。 北宋时期曾出现过一个有趣的名词——“掘钱屋”。 类似于这种腰缠万贯,富可敌国的贵族们,它们想到的办法就要更加清新脱俗。 古人为了让蔬菜和粮食能够有更长的保质期,便在地下深挖了一个类似于仓库的洞穴。这种阴暗干燥的环境,十分适合物品的储藏。 而这类洞穴的统称就是“窖”,诸如菜窖、地窖、粮窖,有钱人们就从地窖中找到了灵感,设计了一种名为“钱窖”的洞穴,用来存放自己的万贯钱币,黄金白银。 后世,我国华县咸林中学门前的一处建筑工地里,就曾挖掘出一个巨大的宋代钱窖。据参加清理古钱币的考古学家介绍,钱窖中至少都有两三吨的古钱币,其中有着近二十多种宋代钱币,更有景元通宝、大观通宝、淳华通宝存世稀少的钱币。 可见这些有钱人的富裕程度,为了藏钱居然专门挖了个仓库。 所以,朱雄英认为,现在的大明并不是没有银子,而是大明国库,或者说是大明皇族老朱家没有银子。 “自然是在那些世家大族,富家豪门手里,英儿啊,你不知道,咱仓库里都是空的,可那些个世家们,仓库里都储存着钱财,唉,也不知道大明是咱老朱家做主还是那些世家做主了。” 朱元璋很是唏嘘,作为皇帝,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怎么可能,整个大明境内的事情朱元璋可能不太了解,但这在应天府内,江南等重地,朱元璋还是很了解的。 先不说那些跟着朱元璋一起在战争之中挣得战争钱的富商与新生世家,只说明朝江南文学世家,那就是一股庞大的数量。 明朝江南文学世家共有二百四十八家,主要分布在太湖核心区域附近,其中嘉兴府八十三家,苏州府五十七家,常州府二十七家,松江府二十四家,杭州府二十四家,应天府十二家,湖州府十二家,太仓州七家,镇江府二家。 从这个地理分布来看,江南地区的文学世家主要集中在以太湖为核心的区域,环绕太湖,沿太湖水系呈环状扩散,最后达到杭州湾。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朱元璋没有这个想法吗?怎么可能,他早就想把北方这么大的一块土地收到麾下了,可先不说北元人的袭扰,只是大张旗鼓的迁都,那就不是现在的大明可以承受的。 “孙儿觉得,只有我们老朱家搬过去,这块地方才能真正的掌握在我们大明手中。” 朱雄英还是不想让后世的那些子孙们纠结,说一句大实话,在大明里,朱元璋说的话应该是最管用的。 永乐大帝虽然最后也是成功的迁都了,但是那也是在征伐北元之后,稳定北方边境之后的事,可以说,整整的推迟了几十年,让北方的汉人百姓忍受了几十年的战乱纷扰。 现在的大明,虽没有开国之时的积极进取,但大明的开国之兵、老将都还在,有这些人的威名在前,北方的北元自然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而要是等到朱元璋等人全都不在了之后,几十年的休养,已经足够让北元的那些人忘记大明对于他们的威慑。 到了那个时候,大明真的还能将北元人赶回草原甚至是一举歼灭吗?朱元璋并不知道,或者说,朱元璋很没有信心。 朱元璋也明白这个道理,以前自己也是有这个想法,甚至还因为有人反对斩杀了不少的反对之人,但迁都这件事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就此搁置,现在也就是又被自己的这个孙儿提醒,不然朱元璋说不定还真没想到这件事。 几乎就在朱雄英说完之后,朱元璋就打下来决心,要将国都迁移到北方。 可下定这个决心之后,朱元璋更加发愁了,没办法,这建造水师舰队的钱都还没着落呢,现在一个迁都的大活又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唉,大明现在无能为力啊,这么大的一件事,可不是市井小民搬家一样简单,本来我们国库就没有钱,这会儿再加上迁都大事,就算是将整个应天府卖出去也不够啊。” 本来就是因为缺钱而发愁,现在孙儿有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迁都大任,得,这缺钱的口子越来越大了。 “孙儿自然知道,可就像是爷爷您说的一样,只是我大明缺钱,并不是天下所有人缺钱。” “?” “爷爷,孙儿早就说过了,要做大事,这个面子就不能看的太重,既然别人有钱,而我们又缺钱,那为了完全大事,我们就去借钱啊。” 这么简单地道理,朱雄英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会想不到。 “借?跟谁借?咱可是当今天子,要是借钱的话,是不是…” “爷爷,孙儿只是说借,有没有说让您大张旗鼓的去,而且,那些商贾富家,想必应该很乐意与皇权搭上关系的。” 这句话朱雄英可不是无的放矢,历史上这种事多着呢。 说到封建社会,历史上的要不说的是哪朝哪代政治清廉、清明,要不就是暴君腐败,如何地鱼肉百姓。 其中最具有代表的腐败之事,无非就是所谓的“卖官鬻爵”。 其实,“卖官”和“鬻爵”是两个概念:“鬻爵”卖的是爵位,有地位,但没实权;而“卖官”卖的,可是有实权的官位。 而卖官的历史应该从“鬻爵”讲起,因为没有实权,所以,当国家国库空虚,从百姓之中收不到税收之后,统治阶级自然要想一些办法。 汉武帝时,连年征战、穷奢极欲,导致国库空虚,为了弥补用度,汉武帝一开始也是卖爵位,但买者较少。 为了更好地充实国库,朝廷试着给买武功爵的人授以“实权”。 价格从第一级十七万铜钱,每级多加两万铜钱,虽然价钱高,但人们买官还是很积极的,这下子,国库充实了,但汉武帝也开了“卖官”风气之先。 东汉末年汉灵帝当政年间,卖官达到了历史上的一个小高潮,汉灵帝把官位给明码标价了,当时官位的行情是二千石的官位要花两千万购买,四百石的官位要花四百万购买,甚至朝廷三公这样最高级别的官,都明码标价地卖。 曹操他爹曹嵩,就曾出钱一亿万买官至太尉。 后来,汉灵帝觉着这么来钱还是少,又加了一条要求,官员上任要先支付相当于他25年以上的合法收入,就这样许多想做官的人都因无法交纳如此高额的“做官费”而只好望洋兴叹。 在这样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风气之下,东汉末年的官场情况,就是诸葛亮痛骂王司徒时所谓的“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致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东汉王朝也就在这样的腐朽吏治中走向了灭亡。 历史学家总结东汉灭亡的教训,这卖官是非常重要的一条。 但这人,就是记吃不记打的存在,东汉这么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前面,可后人竟没有牢记于心。 人们从历史中得到唯一的教训就是没有得到教训,这就是人性。” 这边刚总结完汉灵帝卖官的教训,那边晋武帝司马炎统一天下之后,又开始卖官了。 当时的司隶校尉刘毅当着面对晋武帝说狠话,说他还不如汉灵帝,因为“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以此言之,殆不如也。” 晋武帝为了显示自己的度量,没把刘毅给怎么着,但是卖官这件事在西晋愈演愈烈,当时官员以貂尾为冠饰,结果卖官盛行,封官太滥,貂尾巴不够用,拿狗尾巴凑数,成语狗尾续貂就这么来的。 西晋的官场一塌糊涂,很快也就灭亡了。后来的五胡十六国和南北朝期间,卖官更加普遍,这些小朝廷一个比一个短命,卖官制度是非常重要的催命鬼。 等隋唐以后,科举制度慢慢兴起了,对官吏的选拔也越加严格,光有钱可不行。这样,从制度的明面上,卖官算是给堵住了口子。 可是,卖官之所以能产生,那是因为国家的确有搞钱的需求,只要这个需求在,卖官就无法禁止。 唐朝规定能给朝廷出钱的,科举优先录用,这有个专门的名字叫“纳捐”。 到了宋朝神宗年间,行入粟补官法,算是把这项制度以法律形式固定下来。 宋元之后,朱元璋当了皇帝。这位爷平生最恨贪官污吏,当然是禁止一切卖官,如有查处,一律剥皮实草。 不过,国家要搞钱,这是客观需求,所以等明朝中期以后,卖官之风又兴起了,并为清朝所继承。 这时候,卖官制度趋于完善。买到的只是“功名”,也就是做官资格,具体当什么官,什么时候当官,对不起,得朝廷说了算。既然都制度化了,那卖官就明目张胆起来,其中响应最积极的,自然就是商人。 在清一代,商人捐纳蔚为风气,所谓“有人在京好为官”,捐纳制度为商人扩充政治资本提供了绝佳选择。 既然此等陋习并不能改变,甚至跟着王朝更迭一直流传到了现在,那朱雄英自然也可以借用。 而且,朱雄英也不是在打卖官这个主意,而是想要让这些商人获得一个“皇商”的虚名。 皇商这个名词,是清朝的一种职业名,清廷入关后,顺治帝在紫禁城设宴款待八大晋商家族,封官授爵,并召之入籍内务府,御封为“皇商”。 至于为什么这八家,相信了解清廷入关的都知道这些人到底做了什么,,有了“从龙”之功,这些人自然会在主子那里得到相对应的功劳。 这种由皇帝任命,以官方身份管理朝廷经营的国营产业,代表皇室营商的资本家就是皇商。 历史上比较着名的,应该就是曹家的江宁织造,曹雪芹家三代共有四人世袭江宁织造。它便是为宫廷供应织品和绸缎的皇商。三大织造作为皇商,共同经营江南地区的丝织产业。 皇商受皇室委任,代表官方营商,垄断由朝廷经营的重要产业,皇商的性质类似于现代大型央企的董事长或总经理。 皇商隶名于内务府,清朝的皇商有些按例会赐封官衔,不少人品级在五品以上。 朱雄英现在提及此事,无非就是想让皇商一事先在大明落地生根。 至于这些人到底有没有钱?朱雄英那是一点怀疑都没有。 朱雄英还记得前世自己无意之中看到过一篇历史记载,说三国时期的甄宓所在的甄家乃三国时期的五大豪商之首,据说其可轻松拿出三十亿钱! 那是三国时期啊!都不是大汉最巅峰的时期。 看似30亿钱换算到大唐也不过三百万贯,但他们才积累了多久?而流传到大明的这些门阀世家,富家豪绅又积累了多久? “不行不行,要是真的以朝廷出头向百姓借钱,那皇权的威名何在?” “爷爷,此言差矣,你说我老朱家迁都、修建水师舰队的事是为了我老朱家吗?不是,说白了,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我大明,那我们向着大家借钱周转那也没有问题啊。” “可我大明现在已经没有了周转钱财的作用,这借出去的钱财始终是要还回去的。” 按着现在大明的税收,就算是连年丰收,那这么一大笔钱财,大明就已经不是十几年不吃不喝的地步了。 “为什么要还,我凭本事借回来的,凭什么要还给他们?” 朱雄英很是不理解,这么大的事情,明明就是为了大明所好,为什么要让我老朱家一个人承担? “这,这不是,朝廷带头赖账了吗?” “什么叫做赖账,爷爷,你好好说话,你可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些世家都在干什么,那些个世家啊,最擅长的就是将那些钱财都给埋在地底,爷爷,你说,埋在地底的钱还能算钱吗?钱啊,只有花出去那才有价值!” 有一种财富认知是这样说的:钱就像是水,而水又是流动的,只有资产才是存量的器皿。 其实,钱并不是财富,它是运输财富的一种工具。 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我就很看不起那些世家门阀,动不动先把钱埋起来,埋起来有什么用?钱花出去那叫钱,埋在低下那叫铜矿。 就像前面说的一样,钱就像是水,水需要流动起来,才显得更有价值。 流动的活水一般都是清澈的,无味的,可再利用的。而死水则是混浊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 钱也一样,要流动起来,才能给我们带来价值。 朱雄英就看不惯他们这种做法,一个个世家豪绅,就像是一个个土财主一样,手里有些东西就死拽着不放,东躲西藏的,就像是仓鼠一样。 “而且,难道这些钱财借回来是我们老朱家自己花了吗?不是啊,我们都是为了这个大明不是?这里面的道理必须要让那些我们借钱的对象明白,要是有人觉得自己吃亏的话,那爷爷你可要好好查查这人背后的势力了,一个不想让大明日子好的人,爷爷您觉得这人是不是有反叛之意?” 听着朱雄英的描述,朱元璋眼皮直跳,自己的这个孙儿,好像有点狠了啊,这嘴上说着要好好讲道理,朝廷出面借钱,可这后面的话,是不是有些急转直下了? 不借钱你就给人安上一个对大明不利的身份,这是不是有点杀人诛心了? “爷爷,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这话又没有说错,您看,爷爷您每天晚睡早起的,为了我大明矜矜业业,废寝忘食,大明军队在边境忍受着边疆苦海,敌人的袭扰,这才营造出了海晏河清的和平盛世,只有稳定的国家,这些个豪绅们才能在大明境内毫无后顾之忧的经营生意。 现在,我大明遇到困难了,朝廷都好言好语,厚着面子跟他们这些人借钱了,这些人竟然左右推诿,爷爷,难道这些人不应该怀疑一下吗? 孙儿这还是心软的,要真的是心狠一点的话,按孙儿的想法,直接让锦衣卫将这些人全给抄了,杀鸡儆猴,就不信了,这些人的嘴比他们的脖子还要硬。” 第二百二十三章 要说大明时期最富有的人,那就怎么也逃不过一个名字——沈万三。 这个人有多有钱呢,只说一句,相传这人有一只聚宝盆,是敢于皇帝板扳手腕的存在你就明白了。 其实沈万三并不叫沈万三,沈万三不过是民间对他的称呼,此名代表着言其富贵,万中无一。 他本名沈富,号万山,是今天浙江省湖州市南浔区人,活跃于元末明初,他幼时随父迁至周庄,在这里开始了他传奇的一生。 关于沈万三是如何发家的史料记载不尽相同,有“躬稼起家”的垦殖说,也有“秀之富得之于吴贾人陆氏”的分财说,更有“通番而得”的通番说。 但仔细想一想,这三者并不冲突,我们之前提到过,沈万三家世普通,随父迁到周庄后自然是“躬稼起家”,而后帮助商人陆道源理财,取得巨资,完成了财富积累,最后远洋海外,开展跨国贸易,一番操作下来终于成为了江南首富。 从沈万三的发家史我们不难看出,事业的发展离不开机遇与能力,在没有合适的机遇时,沈万三可以老老实实的犁田耕地,安于现状。 当有人请他理财时,他又能把握机会,发挥自己的才能,倾力相助,获得贵人赏识;在完成了财富的原始积累后他可以巧借东风加以利用,实现财富的增值。 经过他的努力,在元末动荡的那段时间里,沈万三已经凭借着他的财富赢得了天下人的尊重与敬仰。 可人生在世,不能安于现状,真正的活成一条咸鱼,更何况是沈万三这个有野心,有能力的人,在自身财富达到顶峰之后,沈万三就开始寻求其他自我实现的途径。 自古以来,功高莫过救主,但沈万三一介商人,上阵杀敌,保王救驾确实非他所长,所以沈万三只能发挥自己有钱的特长,资助各地的起义队伍,其中就包括了明太祖朱元璋。 经过孙儿的提醒,朱元璋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位“首富”身上。 择日不如撞日,下定决心之后,很快,一位内侍就带着朱元璋的手令匆匆出宫。 等到马车带着内侍抵达目的地,整个应天府的天幕彻底地漆黑下来。 在点点星光的映衬下,手持密令的内侍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面前的庭院之中。 “沈老爷,咱家也是奉了陛下之命,特意向沈老爷借点东西。” 照本宣科地将手令宣读完毕,内侍也不多言,趁着夜色,在周围火光的照耀下,内侍便带着人急匆匆地向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目送内侍远去的背影,他口中的沈老爷沈旺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一散而去。 作为沈家的次子,明太祖朱元璋统一天下后,沈荣、沈旺兄弟作为沈氏家族的继承人,率先对朱元璋表示忠心。 虽然历史上流传着沈万三因为给朱元璋修建金陵城墙,引发朱元璋嫉妒之后,让朱元璋随意找了一个借口,直接将沈家一大家子发配到了云南。 但实际上,沈万三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朱元璋,甚至都没有活到大明初立。 按着历史上出土的史料,沈万三的长子出生于西元1309年,而洪武元年则为1368年,那我们不难计算出,要是沈万三十岁的时候就生子,那洪武元年沈万三就已经有七十岁的高龄,按着古代的医疗环境与当时的乱世情况,很难想象沈万三会活到大明建立。 所以,实际上,沈万三真的就没有见过朱元璋,更何况是还帮朱元璋修建了金陵城墙,朱雄英觉得,还是他的长子帮着修建才最符合史料。 至于沈家是否真的被朱元璋发配云南,朱雄英觉得,这件事的真实度还是可信的,但绝不是沈万三惹得朱元璋嫉妒这个理由。 都说财帛动人心,沈家这么大的一份家业,又没有相对应的实力保护自己的万贯家财,被皇家、世家惦记,小心翼翼地好不容易让沈家在群狼环绕之中存活,可最终还是被皇上给惦记上了。 借东西?这也就是一个借口,谁信谁就是一个傻子,自己这些富商们,在皇家士族这些手握实权的人眼里,那就是嘴边的一块肥肉,想什么时候吃那就什么时候一口吞下。 借东西,也不知道皇家要跟自己借什么?自古以来,皇帝那就是天下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整个大明都是朱元璋的,那皇上现在还能跟自己借用什么? 想来想去,沈旺就是不敢展开书信,因为在他心里,自己家族里能让皇家借用的,那就只有沈家的这几百口人的人头了。 难道,难道,陛下这是想要找借口将沈家整个家族收入国库?! 大明初立之际,国家百废俱兴,朱元璋也是有了沈家这些人的帮助,这才将混乱的大明局面彻底地安稳下来。 在沈家的倾力帮助下,朱元璋对于沈家也很是照顾,一方面,不仅仅是因为沈家对于大明的帮助,另一方面,还因为沈万三这个沈家的崛起跟朱元璋的发家史很是相似,都是佃户出身,逃荒而出,后来遇到贵人,抓到机遇,这才在乱世之中崛起,终成一方巨富。 因为出身商贾之家,沈家人也很是识趣,被皇上赏赐了几个小官之后,沈家人也是兢兢业业,低调做人,一点也不因为自己首富的身份而招摇过市。 但历史上的发配云南应该是真的,因为沈家人小心谨慎了一辈子,最后竟然是跌在了自己的女婿身上,这个女婿的名字就是顾学文。 这个顾学文行事作风倒是没有问题,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结交了一个好友,名叫王行。 翻查史书,其实王行这个人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奈何这位王行结交了很多的好朋友,最终因为洪武二十六年,牵连到了大明名案——蓝玉案中。 拔出萝卜带出泥,沈家就因为自己女婿识人不清的原因,直接就被卷入了蓝玉案中,朱元璋大发雷霆,直接全家发配云南,至此,这个在历史上都赫赫有名的首富之家,就这样彻底地泯灭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看着身后的深宅大院,沈旺觉得自己的命数已到,整个人都跌坐到了门槛上: “唉,我沈家最终还是躲不过啊。” 悠悠然地,沈旺就这样呢喃不断,很快,沈旺的话就被周围围上来的家仆们听到了耳里,一瞬间,所有人脸上都变得煞白,更有甚者下意识地就要往府外逃离。 “哈哈,你们,能走的都走吧,我沈家,富贵一世,也够格了!” 沈旺现在是什么心情,要细究的话,颇有种后世书本上范进中举的癫狂感。 天亮之后,等到朱元璋带着人来到沈府之后,看到的就是满目荒凉,胡子拉碴,满面沧桑的沈家家主。 “完喽!完喽!” 朱元璋一脸疑惑地走到沈家家主面前,听到耳里的就是沈旺这一句一句的完喽。 “沈旺,你家这是怎么了?难道在应天府里,还有贼人敢擅闯?” 说着,朱元璋就朝着沈家府里看去,这一看,朱元璋更加傻眼了,这还是那个京都首富之府吗?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沈旺,你家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昨天内侍回话的时候还说你家里好好的,这咋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沈旺恍恍惚惚之中看到朱元璋的明黄色龙袍,整个人如丧考妣,彻底地趴在了地上。 陛下来了?!什么时候抄家要陛下亲自出手了?自己沈家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这么快就来了吗? 突然之间,沈旺就有一种自己大限将至的感觉。 “陛下,陛下,草民不知何事惹得陛下,草民……” “放心,咱会给你做主的,简直是太过分了,堂堂天子脚下,竟然还会发生这种明抢百姓财物的事情发生,这京都府都是干什么吃的?!咱给他们这么多俸禄,难道是让他们酒嚷饭袋吗?” “沈员外,你放心,咱在这里,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朱元璋面上很是严肃,显然,这位大明陛下是真的发狠心了。 听完陛下的话,沈旺看向朱元璋的眼神都透露着几分嘲弄。 陛下,交代?草民不需要什么交代啊,只要你能放过草民一大家子就行啊。 死人要什么交代?活人才需要交代好吧。 “陛下…” “放心,既然这些人敢将你的财产给抢夺走,那作为一国之主,咱怎么说也是要给你做这个主的,而且,这些人可真的是大胆,竟然光明正大的抢夺钱财,他们把你家都给抢了,咱去跟谁借钱去?哼!” “?” 沈旺很是无措,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跟陛下抢夺钱财?啥意思? “来人,让人将这件事全给查清楚,这些人竟然敢在天子脚下抢劫,咱要把他们全给杀了!” “借钱?!” “对啊,当然是借钱,不然你觉得咱要跟你借什么?” “陛下,难道你不是想将我们整个沈家…” “咱是这样的人吗?昨天晚上都告诉你咱要跟你借点东西了,作为咱大明最富有的家族,你沈家难道还不能支援我大明一点钱财?” 朱元璋疑惑地看着沈旺,不对啊,昨天晚上这人不是将旨意接下了吗? 听到陛下的解释,原本垂头丧气,没有一丝精气神的沈旺马上就恢复了精神。 “陛下,你的意思是,你真的只是来借钱的?!” 沈旺这个问题问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听的朱元璋的嘴角那是一阵的抽搐。 “对啊,咱本来就是来借钱的,可是,现在你还有吗?” 看着面前这个荒凉的府邸,朱元璋心里哇凉哇凉的。 莫名地,朱元璋心里就涌现了一阵愤怒,这些人是不是跟我老朱有愁啊?咱好不容易想要厚着脸皮去跟这些人借钱了,这些贼人竟然早自己一步将沈府给洗劫了。 说罢,沈旺瞬间就来了兴致,一咕噜地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看着朱元璋说道: “陛下。借钱?钱啊,我有,我有啊,你要多少?!” 沈旺很是激动,钱而已,开玩笑,他沈家能在元末明初的乱世之中站稳脚跟,并且打下这么大的一片家业,怎么可能就只有应天府这么一出府邸,这个宅子才值几个银子啊?! 他沈家的田产、铺面那可是遍及天下,可以说,江南各地那都是有他沈家的产业。 哈哈,只要能活下来,他们沈家花点钱算什么? 钱财嘛,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花不出去就是一堆的破铜烂铁,还不如直接借给大明皇族,让这些钱财给大明的建设添砖增瓦岂不是更好? 对他沈旺来说,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是好吧! “五千万两。” 轻飘飘的,朱元璋这五千万两的银子就被吐露了出来,那真的就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五千万两!!” 就算是首富沈家,那也被朱元璋这个请求给震惊住了。 他们沈家是有钱,但那也不是千年的世家好吧,五千万两银子,你还只要银子,我这一时之间去哪里给你挖去? “陛下,五千万两,是不是……?” “放心吧,这五千万两银子,虽然是咱出面,但实际上算是朝廷跟你沈家借的,而且,也不白让你借,等到到期之后,朝廷也会按着相对应的利率给你们付出利息,但咱想让你明白,这笔钱朝廷肯定是要长期借的,朝廷准备跟你沈家借二十年,届时按着大明当时的利率给你兑付利钱。” 果不其然,在朱元璋承诺要给沈家利息之后,沈旺的眼睛就亮了,付利息,那感情好啊,不要说按着市面上的利息支付了,就算是一分利,那五千万两那付出的利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足足有两百多万银子。 他沈家拿出五千万两虽然很是艰难,但缩衣紧食一下也不是拿不出来,这些钱财藏在地下也是一堆“矿产”,反而是借出去还能多出一笔利润回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陛下承诺的利息虽然不多,但这也要看借钱的对象是谁,这借钱的人可是朝廷,还是朱元璋这个天子亲自出面,难不成朝廷还能赖掉自己这些小钱? 而且,只要这五千万两银子借出去了,那他沈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就与大明皇家有了关系,作为商贾之家,还真不知道有谁的背景会有皇家大。 越想越美,沈旺整个人重新抖擞了起来: “陛下,这笔钱,草民借了!” 沈旺这句话说的那是一个掷地有声,可还没等朱元璋面露欣喜,沈旺为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但是,陛下,您也知道,一时之间要筹集到这么大的一笔银子,草民恐怕需要一段时间前往各地筹集。” “嗯,那你需要多久时间?” “五千万两,数量太大,所以草民的想法是分期交割。” “可以,怎么个安排?这笔钱朝廷急需,还希望可以尽快将这笔银子筹集。” “草民是这样想的,三日之后草民交割五百万两,剩下的银子草民之后紧急去筹集,陛下,您放心,三个月之内草民一定会将这笔银子全部交接给朝廷。” 虽然三个月的时间很紧,但看在朱元璋这放下架子的态度,沈旺也是拼了,不就是五千万两吗,就不信了,他沈家一个大明首富,还不能筹到五千万了。 “好,那一言为定!” 得到了沈家家族的承诺,解决了这么大的一笔银子,朱元璋的心情也不由得大好起来,就连看着荒败的沈家都觉得格外顺眼起来: “沈员外啊,你这沈家这明抢这事还是应该上报到京都府,放心,咱一定会让那些人尽快将贼人捉拿到位。” 接受了沈家这么大的一笔银子,朱元璋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沈旺做点什么能力之内的事。 “额,还是算了,陛下,这点小事,草民不在意。” “行吧,既然如此,那咱就不管了。” 既然没了自己的事,朱元璋直接就带着人背着手优哉游哉地离开了沈家。 这边朱元璋刚走,沈家沈旺之子就从后厅急忙地来到了父亲面前,小心地搀扶着父亲坐到位置上,很是担忧地问道: “父亲,您是不是答应的有些随意,咱们家怎么有五千万两银子?” 五千万两,那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若是论沈家的家产,全部计算进去可能能补充到这个窟窿,可就算是父亲真的要把整个沈家卖出去,这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卖出去的,沈家的那些田产、店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大明能接下来的人,还真没有几个。 沈森很是惆怅,父亲怎么这么冲动呢,还承诺三个月之内将这笔银子筹集到,还要是现银,这是要把整个沈家置之死地啊。 沈森满脸的愁容,可此时坐在上位上端着茶杯喝茶的沈旺脸上却已经写满了亢奋: “沈家不够那就去别家去借,你的那些姐夫妹夫们,都去借一借,这一次,就算是我沈家倾家荡产、用掉所有的人情关系,这一次也必须要在三个月之内将这笔银子筹集到。” “可,父亲,要是别人不借给我们怎么办?” “那就把我们沈家的田产、房产都给抵押出去,要是不够的话那就把祖宅也给抵押出去!” 祖宅?怎么可以?! “爹,要是真的将这些东西全都给抵出去,那我们沈家以后要怎么办啊?” 虽然借给朝廷是一笔不亏的买卖,但陛下也说了,这是一笔长期的借贷,时间更是长达二十余年,要是我沈家在筹集到五千万之后,沈家彻底地没落下去的话,这二十年,我沈家真的可以等到朝廷返回这笔钱吗? 这就是沈森很担心的事,因为在他看来,朝廷、陛下,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要是二十多年里朝廷发现自己拿不出这笔银子,会不会给他沈家找一个借口,直接将沈家给处理,一个消失在大明的家族,朝廷难道还需要还钱吗? 说白了,沈森就是不相信朝廷的作风。 听到儿子对于朝廷的不信任,沈旺脸上很是不悦: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很好,就是这胆子实在是太过胆小了点,作为一名商人,要想真的做出一番事业,并不是一味的避免风险就能成功的,反而是在风险之中抓到机会,寻找契机,这才能在茫茫大势之中发现属于自己的那一个机遇,顺势乘风而上。 “森儿,你怎么就还没想明白呢?不管我沈家是大明首富还是天下首富,背后无人,那我沈家那就始终是那些有权势之人嘴边的一块肥肉,他们想什么吃掉那就什么时候吃掉,而我们沈家努力的这一切,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为了那些人做了嫁衣罢了。” “森儿,作为我沈家下一任继承人,你必须要有远见,虽然明面上我们沈家借给朝廷五千万两银子会掏空我沈家的家底,但实际上,只要我们答应了朝廷借钱的条件,那从我们答应的那一刻起,我们沈家就跟整个朝堂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以后,那些寻常的官吏也就不敢再对我沈家呼来喝去了。”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在古代,知府虽为官吏的一种称呼,但实际上却是正四品官职,管辖州县,为府一级行政长官。 知府掌一府之政令,总领各属县,凡宣布国家政令、治理百姓,审决讼案,稽察奸宄,考核属吏,征收赋税等一切政务皆为其职责。 这些人能在一府之内搜刮到这么打一笔钱,就算是将辖区内的所有百姓给烤干了那也达不到,其中大部分,那都是当地的富商豪绅们给上供的。 他们沈家也不例外,虽然在外人眼里,沈家家财万贯,家底深厚,每天都穿金戴银,吃的那叫一个珍馐美味,可在那些官吏眼中,沈家也不过是卑贱的商籍,子孙后代都只能世代经商,没有一点改变自己阶级的可能。 甚至在那些寒门贵子们眼中,商贾对于他们的投资,不过就是为了巴结自己,说白了,商贾就是这些人眼中的工具人。 纵然是大明建国之后,朱元璋赏赐给了沈家几个官职,但品级那都不是很高,只不过是一些八九品的小官,在真正的权势面前,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 但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之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沈家的这五千万两银子进入朝廷国库,从朝廷那里得到朝廷手书,那不管朝廷最后是否还钱,这道手书就是沈家手里的‘免死金牌!’ 朱元璋从沈家门口离开,回宫之后就让军机处的大臣前往户部给沈家打一个朝廷官方的欠条给人送回去。 这几天朱元璋没有任何的指示,户部的各位大人们也按部就班,并没有任何的波澜发生,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户部这些年积攒的所有银子,都已经在了账面上,自己等人也没有做出什么欺上瞒下的行为,一点也不怕陛下派人查。 事实就是这样,户部的这些官员们自然一点也不着急。 就在户部的这些官员们还在处理日常事务之际,军机处的官员很快就来到了户部衙门口。 “下官军机处行走,拜见傅大人。” 看到来人,傅学文也是很客气的让人起身了,军机处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隶属于皇上亲自领导的部门,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实权,但伴君那就是他们最大的底气,都说吹枕头风很是厉害,这军机处也不遑多让。 “林大人来了啊,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看,这是户部库房的钥匙,这个是大印,这些是账本,请自便!” “多谢傅大人!” 林宗风闻言一喜,忐忑的心情终于放下,很是客气地拱手道: “那个林大人啊,看在你我都是同僚的份上,本官就在这里提醒你一句,真的不是我户部官员不作为,实在是我们大明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现在户部的库房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银子。” “还是多谢傅大人配合了!” 朱元璋的行为户部这些人不知道,军机处里这些行走那却是明白的清清楚楚,陛下现在已经不指望户部能够搜罗出多少银子了,从沈家回来,朱元璋就已经夸下了海口,等到三日五百万两银子到位之后,必须要给沈家一个盖着户部大印的借条给沈家。 军机处得到这个命令,那也是相当的发愁,没办法,是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是一个得罪人的差事,推来推去,这种得罪人的事,只能是落到了林宗风这个小小的行走身上。 在到户部的路上,林宗风心情那是相当的忐忑,就怕户部的那些大人们会为难自己,可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户部的这些大人们竟然会这样的配合自己,早早地就将户部的这些官印、文书全给准备好了。 郑重地接过大印,林宗风也没有什么翻阅的动作,只是小心翼翼地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条,展开之后,很是郑重的就想要用大印盖下去。 “瞒着,这是什么?” 傅大人看着这人想要随意盖东西的样子,赶忙地阻止问道。 “借条啊!” “什么借条?林大人,这可是户部大印!” 傅大人胡子都快要气飞了,这林大人是不是有点太虎了,这是什么借条啊,竟然还要用户部的大印,难道不知道户部的大印那可是代表着朝廷? “自然是陛下向沈家借钱的欠条啊。” “陛下向沈家借钱的欠条?!” 傅大人手中的茶水都端不稳了,整个人都直接站了起来。 “对啊。” 说着,林宗风就要将大印给盖下去。 “别动!!” 原本还站在桌子后面的傅大人伸手阻拦,连忙从桌子后窜了出去,直接就扑向了林宗风手中的户部大印,面上的表情,很是狰狞可怖。 “砰!” 可就算是这么快的速度,最终还是没有赶得上林宗风的动作。 随着砰地一声声音传来,在傅大人眼睁睁的注视下,户部大印就这样死死地盖印在了那张林宗风说的那张借条上。 看着大印盖下去的那一刻,傅大人那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隐约间,点点的水光都在眼角出现了。 “傅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下意识地往后一躲,林宗风眼怀谨慎地将户部大印往身后一藏,全身都在警惕着向自己扑来的傅大人。 “我!你!我的老天爷啊,我的一世清名啊!” 看着户部大印已经印在了那张借条上,傅大人双腿一软,竟像一个市井泼妇一样捶地哭嚎。 “我的一世清名啊,今天竟然就这样毁了!” 边嚎边指着林宗风,手指头都在颤抖。 “你们,你们这些奸逆,竟然敢在背后用谣言蛊惑陛下,你们都该死,万死难辞其咎!” 没办法,借钱这件事,就算是掐死傅大人,那也不会想到朱元璋这位当今天子竟然会有厚着脸皮去找人借银子! 户部这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掌管天下财富的地方,朱元璋手握着天下财富,怎么可能会有向他人借钱的行为。 所以,一时之间,傅大人下意识地就认为,这个借钱一事是军机处的这些‘小人们’背着陛下,冒用陛下之名假传圣旨,而自己,则是那个没有及时阻止,助纣为虐的帮凶。 “傅大人,你在说什么,此事乃是陛下亲为,什么叫做我们这些小人假传圣旨?!你这可是污蔑,虽然我品级不高,但您要是不说点什么出来,小臣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自己伸冤!” 说着,林宗风便朝着皇宫的方向就是一个拱手。 “大胆!要不是你们这些人揣度,陛下怎么可能会做出此等大事!” 虽然傅大人也知道假传圣旨这些人不敢做,但没办法,傅大人实在是没有勇气去猜测这是朱元璋的主观行为。 “臣等万死也不敢为陛下做主,这一切都是陛下的主意,要是傅大人不相信,可以随小臣前往皇宫亲自证实。” 第二百二十五章 经过林宗风的再三保证,傅大人也勉强相信了这件事是朱元璋所为。 可就是因为这是朱元璋这个天子的主意,傅大人觉得自己的仕途与名声应该也算是到头了。 户部,一国千万万民的钱袋子,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 可就是这样一个部门,竟然硬是逼的当今天子要向其他人借钱,这要是说出去,傅大人这个户部一把手,以后还怎么在后人面前留清名呢? 今天要是真的让皇上将这件事给坐实了,那后世的那些史官们,还不得直接将这一笔账全都记在他这个户部一把手身上? “林大人,吧借条拿出来,交给老夫!” 傅大人的目光中都要冒出火了,刚刚自己没有来得及组织也就算了,今日一定不能让林宗风将这个借条带出他这个户部。 可林宗风怎么可能愿意,他废了这么大的功夫这才把借条给盖上了户部大印,现在要是教出来,那不是就瞎折腾了?就算是这位大人比自己的品级还要早那也不行。 明白这点的林宗风连连摇头,双眼更是往衙门口不断地瞟去,就想找机会直接跑出去。 “你不给我是吧?那好,老夫今日要去面圣,老夫就不信了,今日就算是撞死在深宫,老夫也一定要让陛下收回成命。” 说完,傅大人立即就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 皇宫 此时的朱元璋好不容易有了钱财的进账,内心的愁绪好不容易消散,这正在与孙儿悠哉悠哉地喝茶闲聊呢,可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小院的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听到深宫大院竟然会有这样的嘈杂,朱元璋的好心情也不由地受到了影响: “这外面是什么动静?” “回陛下,户部傅大人在殿外想要见圣,林大人也在外待命,等待着陛下您接下来的吩咐。” “让人都进来,咱可要听一听,这朝廷官员什么时候这么没有规矩。” “是!” 很快,两位大人就来到了殿内,看着这两个衣冠不整的官员,朱元璋这不悦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将茶盏一把放在桌子上,发生‘砰’的一声巨响。 殿下的两人心中一凛,傅大人那哭嚎的声音都小了不少,只剩下了颤抖个不停的身子爬伏在地上。 “陛下,臣,恳请陛下可以收回成命!” “哼,你们户部筹集不到这么大笔银子,难道还不允许咱想其他办法了?”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 “皇家颜面难道还能比得上我大明安稳还要重要吗?” “臣不敢!” “咱看你们敢的很,不管是修建南洋舰队还是征伐周边番邦,这都是为了我大明扩疆扩土,难道你是觉得那么大的一笔银子借回来都是为了咱自己吗?咱可是连内库都给掏出去了,皇宫眼看这就要揭不开锅了,可你们呢,一个个,不要觉得咱不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人啊,活的那是比我这个皇宫的生活还要肆意!” 想到这里,朱元璋内心那蠢蠢欲动的杀人之心就抑制不住。 虽然在朱元璋的严厉打压下,朝廷规定的俸禄刚好可以满足官员们的日常生活,但研究明朝官员就知道,明代官员那是有热官与冷官、富官与贫官、贪官与清官之别的。 不一样的官员,自然生活水平也是贫富不一。 明代官员的收入构成,大致分为以下两大类:一是正常收入,以俸给为主;二是额外收入,包括正常的额外收入,以及灰色收入、黑色收入。 明代官员俸给,分为本色、折色两种支取。 本色支取的俸给,又可分为三种:一是“月米”,大致为每位官员每月支取1石。这是官员每月生活的基本保障。 二是“折绢米”,即以绢折米,官员俸给每年有2个月支取的是折绢米,通常为绢1匹,折银7钱。 三是“折银米”,即以银折米,每年有10个月支取的是折银米。 明代官员禄米俸钞之数,最初确定于洪武十三年(1380)。至洪武二十五年,又重新更定官禄,从正一品每年的俸给米1044石,一直到从九品每年的俸米60石,随之成为一代定制。 说一句大实话,明代官俸之薄,确实堪称历朝历代之最。 这样低薄的官俸,难免导致这些下层官员出现“不足供饔飱”的生活窘况,于是,为了自己家人不知道与跟着自己饿肚子,这些官员自然要想别的办法,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额外收入。 明代官员的额外收入,分为正常的额外收入与非正常的额外收入两类。 以正常的额外收入而论,明代官员大致可以获得如下数种收入: 一是来自朝廷各种名色的赐赉,尤其是在朝的大臣,所得赏赉则相对更多。 二是赐给官员“节钱”,属于官员过节时的补助性收入。这种节钱,又称“公宴钱”。 三是地方官员可以支取“马夫银”,类似于交通津贴。 四是官员出差的廪给,相当于官员的出差津贴。 五是官员得第出仕,可以从朝廷那儿获取正当的牌坊银,并在他们的故乡竖立牌坊。 如唐顺之在中进士后,曾按惯例从地方官府那儿获取100两银子的牌坊银。 明代官员非正常的额外收入,大致有以下两种: 其一,合法的额外收入。明代官员合法性的额外收入,大多来自官场交际性的收礼,如各省进京入贺的官员,全省府、州、县均需要赠送“赆仪及长夫”,其数有时多达“三五百金”,亦即300两—500两银子。 其二,违法的额外收入。明代官员违法的额外收入,显然相当丰厚,大抵已经占了明代官员收入的大宗。 此类额外收入主要来自以下几个方面:一是通过贪贿而增加额外收入。 按照明代的俗例,每当朝觐之年,地方知府、知县以上官员,“必人辇一二千金入京,投送各衙门,及打点使费”。 根据明末人陈子龙《安雅堂稿》卷十的估算,一个仅仅管辖百里的知县,从布衣身份,直至官拜御史、给事中,所费最少大约也要数千两银子。 这些无端的亏空,府、县官员自然是不可能自掏荷包,最后的结果就是一级一级地通过纳贿等方式加以补齐亏空。 二是通过侵克而增加额外收入。以宜兴县为例,据唐顺之的揭示,地方百姓为了供奉县官的饮食起居,“岁为金者以百计”,即每年将达100两银子。 三是通过勒索、科敛而增加额外收入:根据成化十五年(1479)明宪宗所下圣旨的揭示,当时管理京城九门和通州各处抽分厂的内外官员,大多不遵法度,将那些原本不该抽税的柴米等项物品,“一概擅自抽分,或差人四散当拦,巧取财物”。 要知道,到了明末时期,大明王朝传到崇祯皇帝手上的时候,已经走过了260多个年头,这时候的国家已经是千疮百孔,各种内忧外患不绝,而崇祯帝在位一共17年,用尽一切办法也没有能够挽回。 根据后世的分析,其实明朝最后灭亡的原因最主要是“穷”。 由于穷所以没有钱赈济灾民,所以最后李自成的农民起义军打到了北京;由于穷所以没钱支撑军队打仗,最后给后金捡了漏子。 可是,当时大明真的很穷吗?不见得吧,洪武之治,仁宣之治,弘治中兴三个盛世的积累下,大明的国力应该日益增强才对。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崇祯皇帝在朝廷会议的时候希望官员能捐钱给国家用来抵抗李自成,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拿出真金白银,只是捐个百八十两白银意思一下而已。 可在李自成进入北京后,在这些官员家里抄出的家产就高达上千万两白银。 这是为什么呢?自然是因为他们对于自己的钱看得很重,对于朝廷看的则很轻,反正换个政权一样继续当官,所以明朝灭亡对于一部分官员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 在他们心里,不管是明朝还是其他什么朝代,不管是汉人当皇帝还是其他人当皇帝,对于他们这些官员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毕竟不管是谁上位,朝廷万事那都是需要士大夫集团去经营的,可以说,不管是谁上位,他们的利益并不会得到损失,所以,在保全自己利益的角度出发的话,他们并不会介意上位之人到底是谁,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这也是为什么大明的那些官员们为什么会选择打开城门,选择投降了。 至于地方上的乡绅那就是更一样,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投降能够保住家产,投降那个都一样,满清来了就投降满清,很多人完全没有所谓的家国观念,所以指望他们捐钱给朝廷是绝对靠不住的。 想想自己跟沈家说借钱五千万两之时沈家人的反应,朱元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五千万两银子虽然也是一大笔银子,但对于沈家这么大的一个家族来说,那也是可以筹集到的。 一个富商尚且如此,那那些延续了上千年的世家大族们呢? 就算是朱元璋没有在那些世家大族们安置自己的眼线,但只要想想这些人能在各个朝代之中生存下来,那一代一代积攒下来的银钱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就能形容的。 说到这里,突然想要联系一下万历时期因为缺钱而让官方开始盗墓工作了。 万历皇帝虽然近三十年不上朝,但对于聚敛挥霍却从不懈怠,据史料记载,明神宗亲政的第二年便前往天寿山祖陵,选择吉壤计划为自己建造陵墓。 除此之外万历朝的诸王和公主们的婚嫁耗费也是十分惊人,明神宗为太子和诸儿举行举行婚冠礼用银就达九百三十四万两,另加袍服费两百七十万两,共超过一千万两的白银。 明神宗自己平时的挥霍更加惊人,万历中期他曾下令采办珠宝,一次就用了两千四百万。皇帝如此挥霍后妃们也甘于落后,每年仅每年仅胭脂费就耗银四十万两,袍服费也达十五万匹。 万历皇帝如此败家,明朝原本就不充实的国库日渐空虚;同时天灾人祸更加速了国库的损耗,万历三大征,所用军费一千两百万,淮水泛滥湖广、福建遇灾、京师地震、乾清、坤宁两宫失火以及皇极、中极、建极三殿又遭火灾,天灾人祸是相继而来。 这让万历朝用于挥霍的金钱那是捉襟见肘,百姓的灾要救,国家的仗要打,焚毁的宫殿要修,自己的坟头也要建。 万历皇帝面临了人生最大的难题,人活着钱没了,节流是万万不可能的。 缺钱的万历皇帝开始想办法,身边的一个得力干将宦官陈奉就想到了一个能在短时间之内收敛大量银钱的办法,那就是收刮古墓中的财宝。 陈奉产生盗墓念头的源头来于一起盗墓案,兴国州人漆有光向官府告发徐鼎等人盗掘了唐朝宰相李林甫的妻子杨氏的坟墓获得了近万两黄金。 陈奉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赶紧将案件的来龙去脉写明上报给了万历皇帝,万历皇帝正在为国库空虚各种缺钱而发愁,就马上命令陈奉去彻底调查此事。 在得到了最高统治者万历皇帝的旨意后,陈奉立马就去查办,结果一调查核实,并没有那么多金银,但陈奉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诬告之人,直接让那些诬告之人将钱给补齐。 在这件盗墓案中得到一大笔好处之后,陈奉借着审理徐鼎盗墓一案,顺势又打着开采金矿的幌子,将湖广地区凡是能盗的墓都给挖开了。 由此拉开了官方挖掘坟墓的序幕。就这样,万历年间朝廷派出的税监们通过猖狂盗墓,为皇帝疯狂敛财,满足了万历皇帝吃喝玩乐的愿望,也算是应了那句‘前人埋葬,造福后人’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可就算是朱雄英明白这点,但他却怎么也没有打过历朝历代王公大臣的陵墓。 虽然那些金银珠宝被埋藏在地下很是可惜,但在朱雄英心里,未来还是钞票的天下,那些个金银铜都是一种特殊的矿产。 想对比将他们从地下挖掘出来加工成钱财,朱雄英更想让它们长眠地下,等到工业化形成水平之后,这些东西那可都是相当稀缺的工业用品。 工业化只要一开始,那各国争夺的就是能源资源,所以,就算是使用金银等物,朱雄英也是将目光落在了境外各国深埋的各类矿产资源。 “没有钱那就去借,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为何你这个朝廷重臣竟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自己的这些大臣们,朱元璋很是无可奈何,作为士大夫集团,朱元璋不否认他们确实也为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不然大明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稳定下来,可这些人看待家族名声、自己的名声实在是太过看重,久而久之,这些东西就成为了限制了他们思考事情的绊脚石,成为他们前进路上的巨大累赘。 “陛下,为大明做事臣自然不会阻止,但要是我大明向民间借钱的事传出去,将来天下百姓应如何看待我们朝廷啊,朝廷威信该往何处?” “傅老,难道你认为咱借的这些钱是为了咱自己吗?” “自然不是,可…” 说来说去,傅老过不去的只是这件事传出去的后百姓们对于朝廷的评价。 “没有什么可是,要是百姓们知道朝廷为了百姓们竟然向那些富商们借钱,百姓们肯定会更加地拥戴朝廷。” “可,那,陛下,要是以后这些借给我们的富商有恃无恐,借着此事为非作歹怎么办?” “大明律令摆在那里,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他们,自然是严格按着朝廷律法严办!” 借钱是借钱,朝廷跟你借钱那是对你的认可,要是这些人不知好歹,朱元璋自然不会给他们面子,要是真的犯事落到大明律手里,那朱元璋反而是更加乐享其成。 “可是陛下,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要是我们以后还不上可怎么办?” 那张借条傅大人虽然没有抢过来销毁,但那上面的数目那可是看在眼里的,五千万两,对于这个数字,就算是他这个在户部负责统治的也不觉倒吸一口冷气。 现在的大明,连算上皇家内库,哪也不过有一千多万两银子,十几年的积累啊,才有这点,按着这个速度,就算是二十年内大明风调雨顺,经济繁荣,那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五千万两的银子还给那些商家啊。 等到二十年后,要是朝廷还不上钱,那些商家闹起来,那到时候,朝廷的威望肯定是会在民间跌到谷底,失了民心,那对于一个王朝来说,那就是致命的问题。 “为什么要还?” 眼看着朱元璋被这位大人询问的回答不上问题,朱雄英适时地插嘴回应。 “我凭本事借来的钱,凭什么要还?!” 朱雄英的这句话当真是当头一棒,直接让殿内的几人同时呆愣在了原地。 “英儿,说什么呢?这是朝廷借用的,怎么可能不还给商家?!” “爷爷,我有没有胡说,要不是现在朝廷急用钱,孙儿才不会让你开这个口。”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其他挣钱的办法?不需要借钱?!” “对啊。” 相对于借钱,傅老也是眼前一亮,要是皇长孙殿下能有挣钱的办法,那借钱这件事肯定会就此作罢,那自己今日的目的自然也就达成了。 “其实国库空虚无非就是因为朝廷收入的来源实在是太少,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增加我们大明的税收也就是了。” 朱雄英摆手,表示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 好吧,还以为自己的这个孙儿能说出什么不一样的办法呢,最后还是说到了税收上,说实话,朱元璋就算是出面借钱那也是不可能增加百姓们的负担的。 户部的傅老也很是无奈,增加税务的这点他们这些臣子也是提过的,可皇上就是不允许,,他们能怎么样?他们也很无奈好吧。 “不是,爷爷,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你不会以为我说的增加税收是收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哈哈农户吧?” 看见爷爷那明显失望的眼神,朱雄英就很是不服气,这些人,到底是在小看谁呢,那些农户本来生活就很不容易,要是自己再黑心的打他们主意,那自己还算是一个人吗?! “英儿,你不会不知道我大明的税收都是从这些农户身上收取的吧?” 说完,两人的眼神都聚集在了朱雄英身上,想看一看朱雄英的反应。 “爷爷,就算是孙儿没有外出耕地过那也知道,那些农户再田间地头忙活一年,收成扣除掉他们平日里的吃食之外,还能剩下多少钱?就算是我们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将全部的银钱都拿出来上交给朝廷,朝廷又能收到多少银钱?” 真不是朱雄英看不起这些农户,真的是这些人忙碌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银子。 “而且,要是我们真的敢这样做,那这天下岂不是都要乱起来了?爷爷,我好歹也是在皇家长大的,也是大明的皇长孙殿下,我怎么可能会给您出这样的馊主意呢?” 说完,朱雄英很是不客气地直接翻出一个大白眼,一点也不因为朱元璋这位爷爷而客气。 “那你仔细说说?到底有什么想法?” “爷爷,国库要是想增加收入,归根结底那都是要税收是吧,可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必须要收取农税,其实这税收的大头,还是要看那些商税!要是我们可以将商税做好的话,将来我们就算是直接免了农税也是可以的。” 朱元璋虽不明白孙儿说前面的一大段话有什么意思,但这一句可以免除农税,直接就将朱元璋给振奋了起来,顿时眼睛都亮了。 作为一个从寻常百姓一步一步走到高位的皇帝,农税对于寻常百姓的压力到底有多大,有的时候,一年到头,说不定就连个人头税都交不起。 大明初期,虽然自己也宣布了休养生息,对百姓们进行了轻徭薄赋的举措,但一个国家想要运转起来,那也需要大笔的银钱进行支持,这十几年来,朱元璋真的是被各种各样的事务搞得心态崩了,每年都过的紧紧巴巴,就怕天灾人祸来的过多过猛。 “爷爷,一个商人,仅仅是他们一日所挣得的利润,那可能就是农户一年的收入总和,而按着现在朝廷的税率,这些商户们每年仅仅是上交国家很少的一部分,虽说士农工商,都说商人为贱籍,被人看不起,但孙儿以为,这不过是一种羡慕嫉妒的说法,那些士农工之所以看不起商贾,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商贾之人不事生产,却能锦衣玉食。” “所以,从商户身上收取相对应的商税那才是解决我们国库空虚最好的办法!” 朱元璋皱着眉头细细思考着朱雄英的说法,细想之下,确实如此,毕竟是个人都知道,商人那肯定是比那些农户有钱的,不然朱元璋也不会在想到借钱这个办法之后直接就想到沈家人身上了。 但虽然有理,但朱元璋现在担心的是,要是这些人在得知朝廷要为商人指定重税之后,这件事会不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收商税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是咱就是怕那些商人最后将这些税务转头加入商品价格之中,这最后,受苦的还是那些底层生活的农户。” 朱元璋这个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农户们一年到头,除去给朝廷上交的税收之外,剩下的粮食、所挣得的银子,那都是要与商人打交道的。 哎呦,爷爷这是反应过来了啊,他还以为自己一说商税,爷爷立刻马上就会让人前来商议,尽快制定出相对应税率呢。 “爷爷,过虑了,我们朝廷收取商税的同时,那肯定也是支持他们商家发展的,只要这些商人的工坊越来越多,那农户们就只会受益而不会受到剥削。” 这就是竞争,竞争是市场经济的第一原则。正式竞争促进了社会生产率的提高,竞争促使不同企业创新开发,以获得市场经营中的优势,获得更多的利润。 就一古代的酒家为例,古代酿造酒水那就需要大量的粮食,市场上的酒坊多了的话,那所需要的粮食就会增多,而等到市面上需要大量的粮食的话,那市面上正常流通的粮食总量就会减少,商家要想在竞争之中取得先手,那就必须要加价收购,这样的循环之下,农户每年就能多挣出不少的银钱。 毕竟市面上的粮食就只有那么多,这家酒坊要用,粮食店铺也要收购,自己家里也要吃,农户自己也要留下来自己自用,朝廷也需要大量的粮食用于发放俸禄与大军们的吃用,在彼此的竞争之中,最终就只能按谁出的价钱高了。 同时,因为朝廷的支持,这样的工坊一多起来的话,无论是做什么,那都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的,在这样的需求之下,那等到农户们农闲之后,那闲置的农村生产力就会被吸收到这些工坊之中,久而久之,农户们就会在农闲之时多出一份额外的收入。 “爷爷,您的担心完全不需要,这个商税就能解决您的担心,要是朝廷开始征收商税,那朝廷就有保障商户们生意的责任,而商户们在得到朝廷的保障之后,商户们才能放心大肆招人、大批生产,不需要像以前一样做个生意都需要提心吊胆,就怕哪天自己的生意被有权势的人给看重,直接给强行霸占了去。” 确实如此,为什么古代的那些商人们会想尽办法搭上朝廷之中的各位大人,甚至不惜白白双手奉上自己产业的股份,无非就是想给自己的生意找一个强硬的背景,让那些对自己生意眼馋的人心生忌惮。 “那要是他们的生意被朝廷直接给接管了怎么办?”“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的生意直接被朝廷给强行征收吗?” 一时间,朱元璋与傅大人两人同时发问,惹得朱雄英又是一阵的白眼。 “难道朝廷会这么闲的吗?明明只要每年征收固定的商税就能得到一大笔银子,那为什么要给自己增加负担呢?难道我们朝廷还有专业的做生意的人才吗?专业的人就要去做专业的事,在做生意这件事上,远在庙堂之上的朝臣们,我真的没觉得他们会比在市井中打拼的商人们更加强。” 朱雄英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那句朝廷那是做大事的,怎么可能去计较那一城一地的得失。 “而且,我们也不能让一门生意被一家人独占,要是一门生意没有人竞争,那长久下来,那就会因为不思进取,形成一潭死水,最终生意只能是越做越差。” 这就是良性竞争的两大好处,创新与进步。 “而且,商税不仅仅会增加我大明的国库收入,对于我大明的皇权也是有巩固的作用的。” “怎么说?” 商税不就是商税吗?这是怎么还跟巩固皇权扯上关系的? “要是孙儿说的没错的话,现在我大明律法上,那些考取了一定功名的士族们是可以免除他们对应功名的税收的,长此以往,越来越多的官员就会导致大明的土地进行兼并,最终导致百姓无田可种的地步,久而久之,这些底层的百姓们,唯利能够填饱自己的肚子,最终只能是选择卖身为奴,要是还活不下去,那就只能选择揭竿而起,将皇权给推翻,重现建立一个新的政权,重新开始,周而复始,始而复终。” “哎!” 说完,朱雄英也是一阵的感慨,这人对历史的总结就是从来不会在历史中吸取教训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土地兼并啊,多么熟悉的词汇,在朱雄英所学专业之中,常常能看到这个词汇。 历史上,土地兼并往往在一个朝代的后期表现突出,它是封建经济发展的结果,是地主土地私有制和地主阶级力量增强的表现。 封建社会中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是造成土地兼并的根本原因。封建中央政权的软弱是造成中国封建社会王朝末期土地兼并愈演愈烈的直接原因。 当土地兼并严重时,两种矛盾突出起来: 一是农民与地主的矛盾,二是封建国家同地主的矛盾。这些矛盾的发展将出现两种结果: 一是封建政府采取抑制兼并的措施,使兼并现象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二是直接导致农民战争的爆发。 而历代关于调整治理土地兼并的法令也不少,目的是限制土地兼并,确保自耕农利益,限制大地主利益,以维系封建统治,保证国家稳定的财政收入。 历史长河中较为着名的有:北魏至唐朝前期实行的均田制,宋朝的王安石变法,明朝张居正草拟的一条鞭法,清朝康熙年间的摊丁入亩制度,民国孙中山提出的节制资本与扶助农工、联俄、联共三大政策,中共在解放区的土改,国党在台湾地区的土改等。 可血泪的历史教训都放在那了,后面的这些朝代们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前人的灭亡之路上。 “爷爷,你可不要不信,孙儿说的那都是有依据的,商税自古以来就没有朝代重视,可以说这就是一个新的税务,那完全可以由朝廷牵头,直接规定所有人,只要行商贾之事,那就必须要向朝廷纳税,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什么世家大族,没有一个可以享受特权,这样,从根本上就断绝那些人钻空子,随着商税的实施,我们收取的商税会越来越多,渐渐地,农税那点收入,朝廷自然也就不放在眼里了。” 大明可跟其他朝代不一样,朱元璋这个皇帝是一步一步从底层爬上来的,就连迎娶的皇后,那都是没有强大外家的,再加上那些世家并没有在驱逐大元之时起到如同大唐开国时的作用,自然而然的,朱元璋并不需要去考虑所谓的豪门贵族的想法。 就朱元璋这种白手起家的,想想都比唐太宗李世民的大唐好治理的多,大唐李家人之所以可以上任,那些个五姓七望可是起了巨大的作用,所以等到李世民上位想要大刀阔斧改造之际,这位千古一帝这才会畏手畏脚。 而且,朱雄英这话说的那是谁也不给面子,想想,咱大明的皇亲国戚都必须要交商税了,难道其他人比大明的皇亲国戚还要贵重不成?比皇亲国戚还要贵重,怎么滴,你们家是不是不服我老朱,想要造反?! “好好好,傅大人,听见没有,税务一向都是你户部负责的,今日回去之后列出一个章程出来,明日早朝会直接将这件事给定下来,尽快在大明实施!” 被朱雄英说的美好前景给说的一阵激动,朱元璋那是一点也按捺不住了,马上就要让人赶紧地将商税给定下来。 “爷爷,你急啥呢,商税就算是可以充盈国库,可那也不是马上就能见到真金白银的地步,毕竟时新税,我们必须要一步步来,这东西并不能着急,完全属于远水解不了近渴的程度,要真的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尽快的回收一大笔银钱,其实孙儿还有另一个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就不方便跟傅大人讲了。” 商税那说就说了,怎么说那也是跟户部这个税率相关的东西,傅大人这位户部管事的在场,也免得爷爷人传人,将自己的话给传达失误了,可接下来的话,那就跟户部没关系了,朱雄英想了想,还是让这位先回去绞尽脑汁列出章程吧,一个新型的税务,那可不是自己嘴上说的那么简单,背后需要忙的,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决定的。 “无事,都是为了大明国库,他这个户部有这个权利,你就跟他说,要是可行的话,回去之后直接开展,不用咱再说一遍。” 朱元璋也算是看出来了,对于如何敛财,自己的这个孙儿还真有不一样的见解,光是这个商税,朱元璋听的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那好吧,其实也没啥,爷爷,你先别急啊,先听我分析一下,假如,假如傅大人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这时候,要是爷爷你下一道圣旨,圣旨上说傅大人家里的布匹很好,被纳入了大明皇家御用布匹,你说这道旨意下达之后,那傅大人家里的布匹生意是不是会特别的好?” 不能给两个古人讲解什么叫做品牌营销,品牌代言,没办法,朱雄英只能是用这种打比方的办法讲给两人听。 可他这个打比方一打不要紧,可把傅大人给吓坏了。 怎么了?无非就是因为朱雄英的假设真的假设到了,他的夫人名下的铺子里,还真有做布匹生意的。 一时之间,傅大人那是一个心虚啊,完全不知道朱雄英之后说了点什么,只是一个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大呼“微臣不敢!” “行了,英儿也说了,就是打个比方,咱又没有说什么。” “就是,傅大人你不要一惊一乍的,你想想,要是你家的布匹质量也好,还有皇家下达的旨意在,你说你家的布匹会不会卖的很好?” “那是自然,不管这些布匹到底怎么样,只要这个旨意下达之后,那在大明百姓心中,这家的布匹那就是皇家御用之品,有这个名头在前,百姓们一定会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布匹,竟然会被列为御用之物,那些个有能力的,肯定会在其他选择之中直接选择这家,就算是尝尝鲜也好,等到这些人真的将东西买回去之后,布匹质量不差,那在好几种的选择之下,自然而然的,百姓们就会选择这家。” “对啊,这就是普通百姓们的想法,可其实呢,这些东西还是原来的东西,只不过是多了一个皇家御用的一个名头,可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名头,他们家的布匹生意因此要高出至少四成,那爷爷,你说,这么一个名头,是不是很有价值?” “嗯,肯定很值钱!” “是吧,那傅大人家里要是想要这么一个名头的话,傅大人,你说,是不是应该付给我们皇家一笔银子?” “确实如此!” 朱元璋与傅大人两人都快要听傻了,他们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就一个朝廷或者说是皇家的一个声明,竟然在孙儿\/皇长子殿下嘴里竟然这么值钱。 朱元璋踌躇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出来,没办法,就算是他站在商人的角度上想,英儿说的那也是相当有道理的,虽然说是一个名头,但实际上,这个名头却是在拿皇家的信誉、口碑来给这家商品背书。 那名头借出去了,还不得收点费用?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实在是太高了,高到就算是朱元璋现在大敲他们一笔,那这些商贾们也只会高高兴兴地将银子捧上来,争着抢着来征求这个名头。 看着朱元璋两人的惊讶眼神,朱雄英那是相当的得意:哈哈,瞎眼了吧,这可都是后世几百年商人们不断积累,不断创新出来的商业模式,经历过市场,顾客以及时间考验的。 “而且,爷爷,你要明白,不仅仅是布匹,丝绸,瓷器可否御用?铁器是否御用?首饰是否也是皇家御用?这么多行业,每行选取一家,收点钱,不过分吧?” “不过分,绝对不过分!” 这下,朱元璋回答的那是一个斩钉截铁,就连傅大人也是嗫嚅两下,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怎么,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明着就是在薅商户们的羊毛,傅大人应该是强言拒绝的,可这件事可不一样,说白了,这件事就是商户和皇家双赢,商户有了皇家背书,销量上涨、商贸畅通,而皇家借出了名头自然得收钱,谁敢说过分试试!看朱元璋会不会直接将你给砍了。 “既然收点冠名费不过分,那为了保证商户诚实经营,放点押金在陛下的内帑里,不过分吧。” “毕竟皇家的名头不容玷污,届时只要有人状告商户制假售假或者以次充好之类的,立马扣押金,赔偿用户损失。这点也不过分吧!” “不过分,绝对不过分!” 朱元璋不用说别的了,已经兴奋得老脸通红了,原来不只是冠名费,还有这么一笔钱啊。 虽然一件事收了两笔银子,可孙儿这话说的也在理,保证金不过是为了保证皇家的名头不被玷污罢了,要是你连这个保证金都不愿意交,那你是不是想要薅朝廷羊毛啊? 想的真美,薅羊毛薅到朝廷身上,怕不是不想活了。 “这个保证金呢,可以约定一个时间,到期之后自然可以退还回去,那个冠名费也是每年一收,到时候其他见着好处的商户找来了,爷爷自然也不能胡乱拒绝,那怎么办呢?自然是价高者得了,公平竞价而已,这不过分吧?” “不过分,完全没问题!” 哈哈,就应该这样,想要借用皇家的名头,可以啊,你交钱就是了,你们公平竞争,你我本无缘,全看你有钱。 朱元璋兴奋地看着侃侃而言的孙儿,心情很是亢奋。 谁能想到,今天之前,自己还在发愁大明的这么大的一笔窟窿要怎么补齐,可今天孙儿的一席话,竟然给大明规划了这么一条黄明大道。 商税,一个可以在未来取代农税的税收,有这么一笔大的税收在,那大明以后,国库的银子肯定会源源不断,不会再像之前征收农税一样扣扣搜搜。 冠名费,保证金,一个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帮着朝廷大佬一笔,而且还是一年就能捞一笔的存在,朱元璋只是想想,都快要笑出声了。 这个冠名费,保证金,那可都是借用了皇家的名头,所以这钱必须走内库,也就是说这是他朱元璋的小金库。 一想到那么多的银子即将要进入自己的内库,朱元璋瞬间都不心疼自己攒下来的一千万两银子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是由内库拨钱给国库,国库再发放钱财了。 看他们以后还说我老朱家吃垮了大明,明明是我老朱家的内库在养着国库好吧。 想想那些个户部官员向咱张口要银子,朱元璋就觉得自己的心情美滋滋。 “哈哈,哈哈,好!就这么办!傅大人,你听见没,这是我孙儿想出来的办法,你觉得怎么样?!哈哈!” “长孙殿下所言甚是,老臣佩服!” “哈哈,那这件事也交给你,尽快地,将这件事在商贾中流传起来,咱要在一个月之内,开启竞拍活动,皇家以后的内需全要找一个商户任命为御用之物,对了,别忘了,价高者得!” “是!老臣遵旨!” “唉,傅大人,不要忘了事先将这些人的人品给调查清楚,要是家族之中出现那种欺上瞒下,欺男霸女的存在,我怕他们败坏了我皇家的名声!” “对对对,毛骧,你跟着傅大人将这件事给落实,锦衣卫暗中调查清楚这些商户情况,咱不仅要了解他们家族的品德修养,更是要了解他们的生意每年利润如何,规模如何,根据规模设置相应的冠名费,保证金。” 听到爷爷的安排,朱雄英心里暗暗地给爷爷竖起了一个大大的拇指: 瞧我爷爷这举一反三的反应力,还真看不出这是一个古人,冠名费保证金这些竟然还知道要根据这些个商户们的收入不同而设定的金额不同。 刚刚自己也是忘记提醒了,这卖布的利润肯定比不得那些卖首饰、瓷器的高,这要是两者的冠名费设置的一样,那岂不是对于买卖布匹的商家们不公平? 第二百二十九章 “哈哈,听到了没有,傅大人,你们户部做不到的事情我孙儿做到了,怎么样?” “长孙殿下确实聪慧,臣等惭愧!”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尽快将这个消息传给那些商贾之家,咱要尽快筹集到大笔银子!” “是!” 今日虽然听到了这么一个大消息,但最终还是满足了自己驳回陛下借钱的念头,傅大人那也是相当满意了,本来今日都已经做好了要以死进谏了,可没想皇长孙殿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办法,直接让皇上改变了主意。 等到傅大人领命而去之后,朱元璋这才看着还在悠哉悠哉吃着点心的孙儿,很是笃定地询问: “你是不是有计划?” “其实孙儿在想,是不是可以创办一个我大明的一个日报,将我大明的政令、大事等通过报纸的方法宣传给百姓们听。” 既然爷爷都问了,朱雄英自然要将这件事给定下来,这个时代,这种舆论宣传还没有人重视,但从后世穿越重生过来的后世人,朱雄英那可是从后世的那种各类舆论消息爆炸的时代熏陶出来的。 对于舆论的重要性,朱雄英那是一点也不敢小看的。 对于舆论,也就是所谓的新闻,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其的及时性,客观性,广泛性。 但谁能保证这些新闻背后的撰稿人真的是客观真实的呢? 后世的网络上,一句句‘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毁掉一个人很简单,只要一人一句也就够了。’... 累累事例就像是一把手枪,时时刻刻都指在人们的脑门上警示着众位。 互联网时代,随着泛数据时代的极速发展,可以说,人们的生活被各种信息充斥着。 不管人们是否关心这件事,可在日常的碎片化时间之内,人们时不时的都会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看到有关这件事的介绍。 尤其是一些微博热搜话题,很多人带着好奇的心态去看,在不知道事件全貌的情况下,发表自己的看法,凭自己的感觉去站队。 义正辞严的,觉得自己就是正义的一方。 不管有没有伤害到他人,亳无顾忌的去表达,充分展示自己的言论自由。 然而随着事件的发展,结局出现了大反转,这些人又开始后悔,谁谁欺骗了自己,亳没有反思自己有没有间接地伤害到其他人。 着名的主持人董女士就说过,舆论所展示的,不过是新闻媒体工作者想要让你看到的,事实背后的真相,可能并不想舆论描述的那般如此。 从苏格拉底的“洞穴寓言”开始,人们就开始探讨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世界,我们所看到的真实世界是否只是墙上的幻象,而并非事实的全部,这个探讨持续了近千年。 而李普曼则是提出了“拟态环境”的概念,认为现代社会越来越庞大和复杂,人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认识超出自己经验以外的事物,只能通过新闻机构去了解,由此媒体给公众创造了一个“拟态环境”的概念。 互联网时代,人们越来越依赖于网上的新闻app和推送去获得外部世界的信息,但夹杂着经济和政治利益的算法自然包含着偏见,算法一味迎合用户而造成用户的“信息茧房”,用户日益沉醉在自己喜欢的信息中,而越来越对不感兴趣的外部世界一无所知,这也是现代社会的“拟态环境”的表现。 由于外部世界的纷繁复杂,公众受制于时间、经验和技能等,无法全面探寻外部世界,这时候就需要媒体机构给公众绘制一个外部世界的图像,供公众去参考。 但媒体机构在提供这幅图像时会遭受到各种各样的阻碍,比如外部世界的审查,报道规则等等,而公众也受到自身时间、注意力和能力的限制,同时由于固有的偏见也很难去客观全面的把握整个事实,导致最终达到公众头脑中的图像和真实的图像出现了偏差,公众由此生活在一个虚拟的现实中。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大明虽没有发展到几百年后的十几亿人口庞大基数,但此刻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人口大国了。 对于古代的百姓,朱雄英从来没有小看过他们,他们虽然九成以上的人口都不识字,但对于这个国家遇到危机之时,这些人却是挺身而出,一次次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抵抗,可这些人,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他们大多都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可并没有那个国家情怀,所以大多时候,百姓们并不在乎上位的皇帝到底是谁。 比如说李世民,虽然上位之道颇为坎坷,但是天下百姓却其实是一点也不关注的,他上位之后时常觉得自己上位不正,会被大唐百姓以及后代子孙们恶意揣度,这就是因为没有舆论控制的原因,要是有了舆论,李世民完全可以发挥自己大唐天子的优势,让那些文臣们直接给发表几百上千篇歌颂赞美李世民功绩的文章,文章轰炸也要把自己的位置给轰炸正统喽。 也是因为他没有下到基层考察民情,只要他能在百姓们之间多走走就会发现一个很真实的现实: 那就是他完全就是在杞人忧天,虽不知道那些世家大族们心里是不是会看不起李世民,但对于天下的平民百姓们来说,压根就没有几个人会关心这件事。 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天高皇帝远,不管是谁当皇帝,对于下层的那些寻常百姓来说,并不重要。 底层百姓们可能会比较重视管理自己这方的地方官是谁,而上位的皇帝陛下,是不是一个爱民的陛下,是不是一个可以守卫国土家园的陛下,是不是可以管好吏治,拆除贪官污吏的陛下,是不是可以让国家安定,平民们生活富足,衣食无忧的陛下! 一个皇帝,只要能做到以上的这些,那么天下的百姓就十分满意了,哪里可能有兴趣去管当今天下是如何得到皇位的,只要能对天下百姓们好,那百姓们就会无条件的进行拥戴,高呼明君,会为皇上树立长生牌。 至于玄武门的事情,说白了就是皇上家里的家事,一个蝼蚁尚且偷生,换成是谁处于秦王李世民的这个位置,那就不会坐以待毙,被人拿捏。 家里的争斗,只要不牵扯到百姓们的切身利益,那就是理所应当的事,皇上有心思去思考这些破事,还不如好好想想可以给百姓们带来什么好处,除这个之外,其他的对于平明百姓们来说,根本就是没有任何意义可言的。 就比如说商税这个制度,要是这个制度运用的好的话,那天下的农民说不定还真的不需要交税,只要这些农民们吃得饱穿得暖,谁还有心思跟着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造反呢? 甚至真有人造反的话,说不定皇上都没动静呢,这天下的百姓就是第一个不会答应,绝对会第一个跳出来帮着朝廷消灭掉那些逆贼。 “日报?那是什么?你可不要跟着那些商贾学,不要忘了,你可是我大明的皇长孙殿下,将来这个江山还是要交到你们手里的,好好学一学治国理政才是正统。” 对于商税,朱元璋虽然很是眼热,但并不希望自家的这个有出息的长孙走错了道路,沉浸于商贾之道。 “爷爷,此言差矣,舆论那可是很重要的,不仅仅是可以挣钱,你想,要是我大明以后掌管着这么一个渠道,那是不是就不需要被那些官员们所裹挟,真真正正的将国家政策给落实下去,避免被一层层官员所有意无意的误解,直接从为百姓们好的政策变为对官员们、世家大族们所着想。” 这种事情,发生的可不是一件两件,很多东西,并不是上层统治阶级有什么意思,完全都是被下面执行的人一层层给误解了。 “那也不行,要是你这个皇长孙也带头做生意,那天下百姓们知道了会怎么想?会不会让更多的人削尖了脑袋也投身到商贾一道?一旦这样,那这天下的土地有让谁去种植呢?久而久之,要是更多的人投身到商家,那那些土地是不是就会被抛荒?抛荒之后,这天下的粮食产量就会不够,没了足够的粮食,那么仅凭着经商,那怎么可能填饱天下人千万人的肚子?” 出身于农家,朱元璋很明白这点,对于挣钱,百姓们都是趋之若鹜的,要是真的做生意就能发财,那这些百姓们肯定是会积极参与的。 本来大明的土地就有很多无人种植,要是一开了这个头,那岂不是会有更多的土地被荒废?一旦发生这样的事,那天下的稳定肯定是会受到巨大的影响的。 “爷爷,你想的太多了,难道着天下的所有人都去做生意不成?不会的,其实做生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不仅仅需要本钱,还需要承担做生意失败的胆色,本质上,做生意和种田不同,种田只要好好的伺候土地,只要不遭遇到天灾,那一年下来土地那都是有多产出的,也就是说,种地那是一个稳定的收入,而做生意却不是这样,并不是那么安稳,一旦看错了时机或者选错了行当,那是会随时随地可能会让商家血本无归,从此陷入泥潭,毫无翻身机会的。” 朱元璋一看就是不会做生意的,竟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所以,做生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要会有精打细算的心性之外,还要精通算学与筹划,而且还需要一定的天覆,必须要有足够的眼光与能力,足够的胆气!这几个能力缺一不可,所以说,并不是每一个想要做生意的都能做生意的。” “那要是那些世家跟风呢?只要市场上某一个生意做的好,那只要照着做也就是了,总不会亏本就是了。” “所以,这才是他们上交商税的好处啊,上交了商税,那这些人的生意就必须要受到国家的保护,要是有人敢强取豪夺的话,那就只能是朝廷出马,按着相关的律法进行约束,另外,朝廷也可以列出相关的律法出来,那些个方子、图纸等那都是商人们好多年的智慧结晶,要是就这样因为权势欺压被人抢夺,那其他千千万万的百姓肯定是不会花费精力、金钱去研究更好的金点子的。” “嗯,看来商税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看来还是要与六部一起商议,制定出一个规范的章程才行。” “对啊,爷爷,你要明白,这个市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是有一定容量的,一旦有太多的商人瞬间涌入到市场之中,那便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竞争,不管是阴谋还是阴谋,最终只能是优胜劣汰,经过市场的自我调节,那就会自然而然地将市场中多出来的人直接给淘汰出局,所以,爷爷,你的担心完全不需要,因为经商兴旺就无人种田的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就算是朝廷出台商税,鼓励商贾之事,那也不会发生全国上下全体经商,无人种田的情况,最终只能是大浪淘沙,最后,那些有天赋有气运的,自然活该他们挣钱,而那些被市场淘汰的,只能是该种地的还是种地,什么也不会影响到的。 而且,当国内的市场满了以后,商人们如果还想要扩大市场的话,那就需要源源不断的把商品卖到更远的异域去,用商品把异域国度的财富吸纳回来,这样的话,大明王朝才会越来越富庶!这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大明就会真正的成为万国来朝的大国。 “这可不仅仅是一大笔银子,背后的事情复杂着呢,孙儿这就是提个建议,忙碌的只能事爷爷你们了。” “没事,朝廷养着他们,不就是让他们为大明的稳定出力吗?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 第二百三十章 翌日早朝,昨日回到府衙的傅大人很快就将商税的章程给列出了一个大概,在早朝上就向陛下禀告道。 武将们大都没有反对,毕竟,陛下最近的消息可都透露着要征战四方的意思,对于武将来说,只要可以打仗,那就有功劳,有功劳,那就是他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而这个所谓的商税,一听就知道这是要为征战做准备,既然对自己有利,那武将们为什么反对呢? 可武将们不反对,这并不代表着文官们也不反对,毕竟这些文臣家里可都是一大家子,世家大族,为了养活这些人的荣华富贵,哪一个家族里没有几个几项生意在进行经营? 所以,其实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毕竟征收商税,一定是会触及不少人利益的,明明之前都是好好地,可谁想皇上的一句话,这些大臣竟然要凭白给朝廷多交一份钱,是个人都不会乐意的好吧。 这世上本来就是但凡有一个新鲜的事物出现,那总是要发生一些纷争的,更不要说是征税这种需要从自己口袋里要往外掏钱的事了,虽然不能说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但有人欢喜有人愁倒是真的。 毕竟属于自己的蛋糕被人给动了,要是这些人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接受了,那朱元璋反而觉得这些人可能暗地里打算着什么,心里更是不安。 可以说,朱元璋早就意识到了这些,也提前在心里做好了准备,所以,在下面人不断争吵之时,朱元璋老神在在地端坐在龙椅上,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一样。 等到殿内的这些人争吵累了,朱元璋这才沉着脸:“吵够了吗?!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吵吵闹闹的算什么样子?看看你们,还是朝廷重臣呢?要是没有这身朝服,咱还以为这是在看市井小民撒泼打滚呢?!” “臣等万死!!” “你们确实应该万死!” 朱元璋心情很不好,明明商税对于大明是利远远大于弊的事,可这些人竟然就为了自己的哪一点蝇头小利,一个个引经据典,正义枉然的,要不是朱元璋是个有主意的,还真以为自己提出的征收商税是一件十恶不赦,动荡朝廷的大事。 想想昨天孙儿跟自己说的,朱元璋就觉得孙儿说的很有道理,是自己太看得起朝廷的这些朝臣了,还以为他们就算是为了各自的家族,可在国家大义面前,终究是会将自身的利益放到大义之后的。 深呼口气,朱元璋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就不应该让这些人进行商议,自己直接下令也就是了。 孙儿说得对,自己可是皇上,只要自己认为这件事是利国利民的,那么,就无需要考虑这些人的想法,反而是徒增烦恼。 朱元璋将下面那些跳的最欢脱的几位大臣,眼神微深:看来,自己也应该好好想想这些人是不是换换位置了,有些人啊,明明身为朝廷重臣,一年年的领着朝廷下发的俸禄,享受着百姓们的拥戴,但是现在却因为一己之私,竟然将想要将这么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给掐灭在萌芽之中。 做官做到他们这步,想来还不如回家种红薯去,不对,他们连种植红薯的权利都没有,红薯那是什么?那可是可以让千万平民百姓可以填饱肚子的高产粮食作物。 现在大明偏远的地方也很缺少官员,看来,是时候将这些人派到那些苦寒偏远的地方就职,为我们大明体察一下民情了。 给了人群中一位御史一个眼神,很快,在众人不敢出声的时候,御史就站了出来,一句臣有事禀奏,就拉开了朝廷风暴,官员私下里的乱七八糟都被御史给扒拉了出来,不等这些人站出来辩驳,很快,这位御史就将自己收集到的各类证据给呈了上来。 很快,朝中的那些支持方的大臣们,一个个站出来,直接站出来弹劾,直接就对这些倒霉的官员们群起而攻之。 这些人心里一个咯噔,他们知道,自己等人完了,自己这忙着跳出来干什么,皇上这都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等人还偏偏要往皇上这枪口上撞,这不是自己往虎口送吗。 朱元璋也不跟这些人废话,直接就将这些人都敢解决了,该流放的流放,该解决的解决,很快地,这些‘老顽固’就被朱元璋给撤出了朝堂,起了一个眼不见为净的效果。 今日的早朝就这样虎头马尾的结束,看到爷爷那黑沉的脸色,朱雄英一看就知道早朝的情况并不像爷爷想到的那样。 “怎么样,爷爷,你相信了吧,这还是您,您上位这么多年,在大明也算是积威已久,可这些人还是改不给您面子就不给您面子,将那些家族情谊看的比我们大明天下可要重多了。” 对于古人的这些心理,朱雄英那可是太了解了。 后世里,那可是有专门研究古代这些家族所谓的家风家训以及家族历史的学者存在的,能形成一个专门的研究课题,想来也知道家族对于华夏到底有什么样的作用。 自从西周确立宗法制度到后来儒家思想成形并成为主流思想以来,家族的概念一直在中国思想文化圈享有超然的地位,被历代统治阶级视作统治的基础。 而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原因,其实也简单,这要从传统社会中家族的功能和作用来分析。 在古代的那种吃饱都是问题的时代,家族的重要性,首先体现在它是古代社会个人和家庭的保护伞。 任何时代总有困难摆在人的面前,古人虽然不会为房贷车贷而急得满头大汗,但也会为没有米面油下锅而愁得夙夜难安。 纵使在衣食无忧,读书识字的家族,家族子弟要是考取功名的话还是要花不少钱,倘若遇上天灾人祸或是家里有个老弱病残,那日子也基本就到头了。 这个时候家族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在没有社会保障的古代社会,家族是每个人背后的靠山。 如果哪一房有了困难,族人一起帮忙,多少也能减轻个人和家庭的压力,就算是父母双亡的婴儿,也有机会吃上“百家饭”,不至于被残酷的现实抹杀。 同理,族中无人赡养的老人,也会有人照看,死后也有人料理丧事。有了家族的保护和支持,古代社会的生产生活才能有序地进行下去。 另外,家族的重要性还体现在它是封建国家行政治理的补充和延伸。 郡县制从战国时代诞生以来一直延续了两千年,中间虽然多次变更行政区划,但是不论哪朝哪代,地方机关最低一级也就到县城,在基层治理上存在真空。 家族正好补充了这一块空白,发挥起和后世的街道办、居委会相类似的治理功能。 古代那些县官们上任之际,那都是要前往拜访当地的名门望族的,县官多少还是需要得到当地望族族长的支持才能顺利地推行上级的法令,不然,光是一句强龙不压地头蛇就能让这些新上任的朝廷官员们在任期间苦不堪言,什么也做不了。 历史上,还真不少那种被地头蛇直接给架空的县官们存在,特别是以富庶出名的江南地区,这种事情很是频繁。 而且县官也难以直接插手宗族内部的事务。像是家庭纠纷、思想教化等等问题还是只能交给宗族来处理。 更进一步来看,家族在基层治理这一块一直以来效果都很不错,往往可以同时兼顾效率和公平的要求。 也正因如此,历朝历代从中央到地方,官府对于家族的基层治理工作基本都采取许可和鼓励的态度。 最后,家族在古代社会上还起到了相当丰富的社会功能。 家族的重要性还体现在它承担的丰富社会功能。首先,家族是古代社会人际关系发展的一大平台,这在人口流动性差的古代是非常重要的。 在中国,个人的发展一定离不开社会关系,通过家族个人有机会接触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和团体,这往往意味着更多的社会机遇和更强的社会适应能力。 其次,家族是传统社会中诸多公共物品的提供者。 《红楼梦》里提到贾代儒创办的家塾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家族除了提供公共教育外还能提供许多公益产品,事实上古代中国民间的公益互助组织都有家族的性质或是直接来自于家族,它们成了中国非政府组织的先驱。 此外,组织化的家族发挥着主张和维护集体利益的功能,尤其是在家族遭受欺凌的时候,族人们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具备更大的社会力量来扞卫本族的权益。 尽管经常也会因此引发一些意义不大的争端,比如六尺巷这个典故。 传统社会中的家族是个人归属感的来源,古人讲究落叶归根和认祖归宗,正是这种归属感的体现,对家族的归属感会转化为家族的凝聚力。 作为一个帝王,他要做的不是将官员们心里的家族至上想法给彻底清除,而是要将他们对于家族的这种归属感,上升到对于国家的归属感,国家的凝聚力。 “所以孙儿才说了,这就是他们心里没有这个国家的问题,这是教育方面的问题,而要解决这些问题,我们首先就是要掌握大明军队,在紧接着抓好教育,从娃娃,从白丁们开始,给他们灌输家国情怀,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国的潜意识,这有这样培养起来的大明子弟,那才是真正的对大明忠心耿耿的大明子弟。” “现在还不行,教育是国本之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还需要大量的银钱,大明现在还不行。” 五千万两都是问题,教育那可是一个无底洞,还是一个前期完全没有任何收益的无底洞,大明现在虽然有点薄产,但怎么也不可能支持这个无底洞发展下去。 “孙儿知道,怎么着也要将东夷岛给打下来再打算,那些个矿产,完全可以支持我大明的教育事业给铺展开来。” “嗯,确实,那些个黄金,早晚都是我大明的囊中之物!” 对于这点,朱元璋完全没有任何怀疑,他为什么要建造水师舰队?还不是想要在那些东夷人还没有形成巨大威胁之前将这块富含矿产的宝地给打下来。 至于那块被儿子们惦记的‘天生养马之地’,那不过就是搂草打兔子的节奏。 “可这个大明日报不一样啊,虽然也需要前期的投资,但事实上,这些报纸我们是可以进行销售的,现在我大明的造纸业、印刷术发展的都很好,完全不需要担心洛阳纸贵的情况出现,孙儿也算过了,造纸、印刷孙儿都可以自己做,那成本最多的其实也就是人工,这样下来,要是大明需要十万份报纸的话,那一份的成本可能就只需要两文钱,算上运输、销售,最后也就是四文,我们可以定价五文,一份可以挣一文钱,所以,其实这就是一个可以盈利的生意。” “另外,虽然大明现在百姓们生活已经恢复了稳定,但其实应天府上还是有不少的弃儿存在的,要是我们的日报真的可以做出来的话,那完全可以将卖报纸的生意交给这些乞儿,这些乞儿在城里生活,对于城里的环境很是熟悉,要是可以让他们成为卖报童的话,不仅可以给了他们一份糊口的工作,还可以改善一下城里的形象,消除掉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出现。” 为什么朱雄英要费尽心思置办各种各样的工坊,为非就是想要推动大明商业的快速发展,只有这些商业厂房多了,那各个商贾们所需要的做工人手肯定是会越来越多,岗位一多,那大明百姓们肯定会有一份多余的收入,收入增多,那百姓们就会有更多的银钱买粮食、日常用品、改善生活,就这样周而复始地,藏富于民,百姓们的生活就会越来越好,逐渐地,大明经济就会飞速发展,最终国富民强。 第二百三十一章 “爷爷,只要我们能将商贾掌握在手里,那大明肯定是会越来越好,而这些东西,我们朝廷、老朱家等人承受的压力,终究还是要让大明的千万百姓了解我们朱家做了什么,所以,这些舆论,终究还是要掌握在我们手中的,而且,还不能让归属于六部之中的任一一部,不然,久而久之,舆论终有会被官员们被蒙蔽,最终导致朝廷政策与对底层百姓们的施行形成割裂。” 朱元璋还是有所忌惮,对于大明来说,虽然造纸术与印刷术发展的已经很是发达了,可大明境内,读书识字的人还没有那么普及,要是真的将日报这件事给推导下去,在不认识字的百姓眼里,这还不如买一张白纸回去。 其实这就是一个无奈,就算是朱雄英将这件事的利处都给讲解明白了,可现实却是不能允许。 “此事再议吧,等到我大明教育普及之后,这舆论自然也会随之普及。” “那好吧,那爷爷您这是?” 看着爷爷心神不安的样子,朱雄英就有些好奇,不应该啊,既然朝廷都有新的进项,国库都要丰足了,那为什么现在还是这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听北边边境传回来的消息,北边的那些蛮族们实在是太过过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这些人竟然不断地开始袭扰边境,听闻已经有一些部落百姓被这些人给杀害了。” 北元人,从来就没有安分过,但以前那都是在草原上遭遇大灾的时候,可现在这天气都快要转凉了,大明正在忙着收秋粮呢,北元人还真会找时间。 北元人,那都是一小队一小队的骑兵出没,就像是围着大明这块肥肉不断绕圈的鬣狗一样,就是一帮喂不饱的,不要看他们也有伤亡,但是对于将骁勇善战刻在骨子里的蒙古人来说,战场那就是他们的勋章。 “爷爷,其实这很好理解的,历朝历代的那些不断犯边的那些突厥人、鲜卑人、匈奴人,这些人本质上就跟我们中原汉人是不一样的。” “我们汉人归根结底,是靠种地来养活一家的,而这些外族则是靠放牧来养活的。” “长久以来,这就带来了一个最大的区别,长年累月跟土地打交道的人,学会了土地的厚德载物,而常年跟牲畜打交道的,则学会了物竞天择。” “所谓厚德载物是指我们只相信自己的双手,默默地努力,终究会有所回报,正所谓天道酬勤就是这样。” “而信奉物竞天择的,则相信自己手里的鞭子和刀,如果自己没有别人有,那就去抢过来。” “你比他强,他比狗还温顺,只会安安稳稳的从你手上讨要几根骨头,可当他比你强的时候,他就会比狼还狠毒,会找到一切机会狠狠咬你一块肉,再嚼碎你的骨头。” “我们觉着外族是白眼狼,可在他们看来,他没做错啊,只要你强大,我就臣服于你,可你弱小的时候,就活该被我欺负!” 朱雄英一口气直接将一大段一大段的话全给说完,直接就将朱元璋给说的一愣一愣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在民族特性的角度去分析突厥等势力,几百年来,中原可没少被外族欺负。 可回过头一想,还真就是这样,外族可不就是时刻盯着中原的邻居嘛。 只要中原王朝实力强大,立刻就上来称臣纳贡,恨不得当头号小弟。 可倘若碰上了中原王朝内患严重的时候,那就不好意思了,烧杀抢掠最狠的就是这帮人。 这么一琢磨,可不就是那所谓的物竞天择而已,在他们看来,你强我就佩服你、跟随你,你弱我就干掉你,征服你。 见孙儿对于这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民族的特性都能看得如此明白,他也彻底来了询问的兴趣。 “既然你对于这些蛮人这么了解,那你觉得我大明应该怎样解决北元之患?” 对于北元,朱元璋是想要彻底解决的,为什么朱元璋要第一时间解决掉建州女真? 还不是因为听说了以后这些女真人以后会窃取大明的江山,这些女真人虽然是主谋,但朱元璋可没有忘记,在这些女真人攻打大明汉人之时,那些蒙古的各部落,那可都是出了力的。 要知道,在大清历史上,清朝对蒙古各部非常优待,清朝皇族长期和蒙古各部通婚,最终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亲密关系。 清太祖、太宗时期,漠南蒙古尤其是科尔沁部属于联姻的重点;据史料统计,努尔哈赤时,同漠南蒙古联姻共39次,其中同科尔沁部联姻竟占1次; 皇太极时期,更是将政治联姻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在皇太极的9位后妃中,有6位是蒙古后妃,而且所立崇德五宫全是蒙古女子,同漠南蒙古联姻共41次,其中同科尔沁部联姻竟占18次之多。 清王朝的统治稳固之后,满蒙联姻更成为所谓“北不断亲”的国策。 顺治皇帝只有一个亲生女,嫁给了满洲大臣纳尔杜。 康熙九年(1670),顺治皇帝的从兄简亲王之女,以顺治皇帝养女之名下嫁蒙古。 康熙皇帝8位公主中,先后有6位下嫁蒙古。 雍正皇帝也是独生女,故未远嫁,但也以3位养女下嫁蒙古。 乾隆皇帝5位亲生女中,有2位下嫁蒙古王公,不过都是嫁给长期留住北京的额驸。 从此种种,就看出了这蒙古到底对女真人的重要性有多大了。 北元本来就与大明属于不死不休的关系,再加上帮助女真人逆反这事,朱元璋现在就恨不得直接将整个蒙古草原给攻打下来。 所以,在下达了攻打建州女真,清除整个女真人的命令之后,朱元璋就将念头打到了蒙古这另外一个心头大患之上了。 “说句实话,其实北元这不算什么,只要我们大明想打,按着我们大明现在的情况,就不可能失败的!” 朱雄英这句话可没有说大话,要知道,在朱元璋驾崩,建文帝朱允炆急匆匆登基,又大张旗鼓的想要削藩,与各个藩王产生矛盾,又被四叔朱棣给掀翻的这段时间内,北元人那可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出来的。 更别说等到朱棣登基之后,连续征战几次,直接就将蒙古给打服了。 这火器那可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武器,能将几千年的冷兵器给淘汰的热武器,那可真不是烧火棍。 所以,朱雄英那真的是一点也不担心。 “爷爷,攻打北元,只要我大明下定决心,那北元肯定是会打下来的,这不是问题。” “先不说我们的将领那都是熟读千百部兵书,什么埋伏、火攻、包围、奔袭、截粮道等等都是这种战争当中各个将领们常用的,以少胜多,精妙战役那都是不少的。 所以,在将领,兵士方面,我大明那都是不差的,毕竟那都是从我大明的开国名将,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可要是发展到国战的话,除去一点点运气,那打的其实就是国力。” “说白了,按着我大明与北元现在的局势,就算是面对面对上了,倘若我大明国力够强盛,那么不用什么阴险使诈,直接以煌煌天威正面压上,打一处就占一处,管你怎么迂回、包抄,只要蒙古人敢来,面对的都是我大明大军。” 所以,对于建州女真,朱雄就是忌惮为主,朱元璋想要清除自己也没有反对,但对于蒙古,朱雄英其实是另有想法的,毕竟,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不是?! “这些都是传统的战争,也是历史上的战争,可却不是最适合送大明的办法。” “爷爷,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征伐吗?现在的这种打法,无非就是你今天杀我多少兵士,占我多少城池,明日里我杀你多少兵士,占你多少城池,实在是太低级。” “可这样的打法,除非能把一个国家打到亡族灭种,否则用不了几十百来年,可能又死灰复燃了。” 对于这点,朱元璋还是很认可的,咱中原不就是如此嘛,王朝强盛的时候摁着外族的脑袋揍,衰弱时则被外族烧杀抢掠。 “可打仗本就是如此,除了这些还能怎样?” “爷爷,我们先不讨论打仗是什么,孙儿就想问您一个问题,大明为什么打仗,打仗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看似古怪,可在朱元璋耳朵里却是听出了这句话的高明之处。 这句话也没错,打仗从来都不是儿戏,任何一场战役那是要死人的,死伤那么多人,打赢了,那打赢之后呢? 大明能怎么样?难道真的将这些人全部给杀了不成?只要不把这个民族消灭,那起义之事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更别说民族立身根本就不一样,这些蛮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为止,感恩戴德,他们只知道适者生存。 为了自己的生活更好一点,他们可以做一切。 “大明之所以要征战北元,当然是要为了安稳北方边境,让北方百姓免受蒙古人的讨掠。” “所以,北元必须要打,也一定要打,可到底要怎么打,打成什么样这才是大明现在应该思考的。” “总而言之,战争只是为了国家战略而服务的工具罢了。如果战争没有战略,只是杀人或者死人,不如不打!” “对!打仗不是为了死人,而是为了取得相对应的安稳。” “但爷爷,难道一国安稳只能用杀人这一个办法吗?” 一个反问,朱元璋眼睛一亮,孙儿这样说,难不成他已经有了其他好的想法? “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你我爷孙两人商讨一番。” “爷爷,别急啊,你要知道,这世上能杀人的可不光是刀,许多东西同样可以,而能吃人的也不仅仅是猛兽,羊也可以!” 羊?羊可以吃人?! 这个论调,朱元璋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心中都起了兴趣,想要好好听一下这个羊可以吃人到底是怎么个吃人法。 “首先,杀人也不只有领着一把刀一对一面对面地进行厮杀,我们还可以扔过去一块肉,然后再提刀厮杀。” “你的意思是?可以先在北元境内扶持另一个蒙古势力?” 对于蒙古草原,朱元璋也是很了解的,游牧民族,那都是由部落为单位,并没有所谓的国家性质,虽然这会儿会有部落首领站出来统领各个部落,向大明征战,但实际上,各部落首领那都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只要大明可以适时地插手进去,支持一个与北元可汗敌对的势力,那北元草原完全就可以先坐山观虎斗。 “确实可以这样,但这也不是上上之选,顶多就算是一个中上策,还不是上上策。” “?” “爷爷,你信不信,在孙儿这里,哪怕是不用一兵一卒,凭借我大明呢些商贾之士,也能把北元蒙古给解决了!” 朱雄英这雄心壮志完全没有让朱元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孙儿这就是在说大话,看来是时候敲打敲打了,看看这人都飘到哪里去了。 “爷爷,你别不信,这样,我问您,北元人虽然勇猛,但终究是游牧民族,以饲养牛羊马屁为主,最小的部落那都是号称有羊百万只,那平日里,他们肯定是杀羊吃羊肉,穿的也是羊皮,那剥下来的羊毛他们怎么办?” 虽不知道孙儿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朱元璋还是想了想,将了解到的北元消息给说了出来: “每年开春,羊需剪毛,得来的羊毛可作毡!但作了毡的极少,其余则倒放火烧掉,毕竟这东西不好保存,北元又缺少铁器,他们自然也懒得挖坑进行掩埋,所以也就是堆在一起,等到积攒到一定程度直接放火烧掉。” 听完爷爷的讲诉,朱雄英点点头,这些与他了解到的情况也差不多,毕竟在这个没有羊毛制品的时代,羊毛实在是不知道怎样处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羊毛不仅蓬松,放在草原上还占据了一大块地方,那些牧民们要是不烧掉的话,草原那就都成羊毛的领地了。 “那爷爷,要是我跟那些草原上的部落首领们说,草原上的羊毛我要了,而且还给他们算两文钱一斤,你说蒙古的那些人会卖嘛?” 看着得意洋洋的孙儿,朱元璋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额,英儿,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让人叫太医?” “没有啊,爷爷,我没事!” 看着爷爷看傻子一样的表情,朱雄英就是一个跳脚。 “既然没生病,咋说胡话呢?还两文钱一斤?要是你需要羊毛的话,咱大明境内就有不少的养羊大户,咱家可以给你全给拉回来,只需要出个运输费就行。” “什么?!” 听到这么个好消息,朱雄英整个人都震惊住了,不是吧,羊毛竟然这么便宜?只需要运输费,竟然就能得到那么大的一批羊毛,朱雄英是真的没有想到,回到大明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尼玛,后世高质量的羊毛衫、羊毛裤贵到什么程度了?这里几文钱能拉走一车?一车什么概念,再怎么样也是百斤以上了吧? 这不等于原材料免费了? 那自己弄个羊毛生意还不得赚死啊,这利润尼玛比水泥还高啊! 这会儿,朱雄英也没有心思摆谱了,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那里,朱雄英只要伸伸手就能得到的银子,要是再视若不见,那岂不是要被天谴? 一路小跑地来到爷爷身边,仰着一张小脸认真地看着朱元璋,严肃地询问: “爷爷,你确认嘛?只需要运输费?从边境运到长安,这到货价具体多少?您给孙儿认真算一算,这可不是开玩笑,这里面真有大事儿!” “你若是真收的话,从那些个商贩子手上收取的话,算上路费、利润,在应天府本地收货,一文钱十斤,还得是晒干后的干羊毛。” 朱雄英彻底愣住了,啥?一文钱十斤?送货上门,而且还是干羊毛?有没有搞错啊?!这大明羊毛难道是路边的野菜,想挖就挖?想拿就拿? 想到一文钱就能买到十斤干羊毛,朱雄英就激动的浑身颤抖,哈哈,便宜好啊,特么越便宜越好啊,这不是傻了嘛,真要便宜起来了,自己要真的做生意的话,这里面的利润也越大嘛,商人嘛,怎么可能会有人会嫌弃自己做生意的利润低的? 虽然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些羊毛衫存在,但他是谁,那可是皇家子弟,招聘一批手艺好的绣娘不是问题,让爷爷给批一块土地,修建一个工厂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想到得意处,朱雄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幻想中白花花的银子全都飞到了自己的口袋,自己正过着咬一个,丢一个,私库爆表的生活。 “笑啥呢?你这说一半留一半的性格到底是谁教的?赶紧说说,这羊到底是怎么吃人的?” 羊毛能不能做成生意朱元璋不在意,但这北元到底怎么被攻占下来,朱元璋才是最在意的。 “哦哦,爷爷,你别急啊,我说的能吃人就在这羊毛身上啊,你听我给你解释啊,我也是真没想到羊毛竟然这么便宜,看来这件事要尽快做了。” 真的不要小看商人这个群体,商人从来都是逐利的,而商人作为资本群体,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多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绞死的危险。 在利益面前,商贾是最勇敢的人,他们可以为了赚钱,把商路无尽的向外拓展,渐渐地,商人们就会掌握其他国家的经济命脉。 商人啊,有时候他们能起到的作用,比那些坚船利炮要残酷冷血的多。 “爷爷,我给你设立一个假设,假设我明年开春时,要在草原上够买一千万斤羊毛,我就问您,这样的生意,有没有商贩接手,草原上的那些部落们会不会卖?” 这件事完全不需要思考,朱元璋下意识地回答道: “当然卖啊,凭啥不卖,这对草原上的那些苦哈哈的牧民来说,跟地上捡钱有啥区别?本来平日里这些羊毛都是要一把火烧了的,要被一把火烧了的东西,现在能换钱了,他们又不傻,干嘛不卖?” “英儿,你是认真的要是你真的要羊毛做生意的话,咱大明就能给你拉来足够的羊毛回来,不需要白白便宜那些草原蛮民。” “哎,爷爷,您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您看,您都觉得我这是便宜了那些北元人,那那些北元人肯定也会这样想是吧,他们肯定也会很乐意卖给孙儿对吧,说不定他们还会在背地里说孙儿是个傻子,是吧?!” 很自然地,朱元璋直接点点头,不要说那些草原上的蛮族了,就算是朱元璋都是这样觉得的好吧。 “既然这些人都觉得这件事是个天上掉银子的大好事了,那草原上的那些部落首领们,是不是也会觉得这件事是个好事,可这问题就来了,孙儿只需要一千万斤羊毛,数量有限,那这些草原上的各个部落,是不是就会因为这有限的羊毛数量而彼此争议?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些羊毛打起来?”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原本只能烧掉的羊毛,可以变成钱,变成金子了,自然是优先卖自己部落的羊毛了。” “这还是开始,只有一千万斤,百万斤,万万斤?需要的更多呢?这些人会不会眼红?” 身临处地的设想,要是朱元璋是草原上的部落首领的话,一千万斤自己都眼红的不得了,这要万万斤,光是运输费,那就是一大笔的收入。 他这个大明天子都心动,更不要说那些草原部落了,他都可以想到,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这些部落首领肯定会兴奋地跳起来。 “这羊毛生意就好比孙儿丢出去的肉,当草原上的部落发现,羊比以前更值钱了的时候,他们会为了部落所占据的草场多少而开战因为,谁的草地多,谁养的羊就多,不仅仅是草场,各部落之间甚至连直接抢羊的事也会发生!” “所以,这个羊毛生意就是你说的丢出去的那块肥肉?!” “没错,这就是一块丢到草原部落面前的肉,还是一块香喷喷,肥到流油的大肥肉,而且,我承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 “可是,因为是做生意,本钱准备不足,第一年只能收一千万斤,那您说那些部落之间会不会为了独占这羊毛买卖而打起来?” “就算不打起来,这些部落之间会不会心生间隙?到那个时候,咱兵部再安排几个细作进去挑拨一下,那他们会不会直接打起来?” “等到他们卖完羊毛之后,总不能拉着那么多银钱返回草原吧,凭借着他们草原部落享受习惯,肯定是要在我大明境内采买一系列日常物品的。” “既然要采买,那草原部落最喜欢的美酒、烈酒要不要来几车?精美的瓷器也不错!那要不要来几个?那制衣的绫罗绸缎要不要来几车?” “那等那些部落首领们体会到这些好处以后,回到部落之后,这些人会不会就连看旁边部落的草场和羊,眼珠子都是绿的?” “打大明这么块硬骨头他们打不下来,可是欺负旁边的小部落这些大部落是可以做到的吧,既然能打得过,那抢过来不是问题吧,要知道,这只要能请过来,一转手,这些东西马上就能在大明换到烈酒、美食、绫罗绸缎,你说他们打不打?” 一个个假设,说的朱元璋那是一个目瞪口呆,随着朱雄英的讲述,他似乎已经看到草原上血流成河,那无数小部落之间那血淋淋的无休止的战斗。 “白花花的银子啊,谁不想要,所以他们绝对会打的,等到他们打来打去,死的人多了,加上我大明细作的挑拨,您说他们之中会不会有人向大明求助?毕竟咱们跟他们之间,这做买卖的交情还在呢!” “那到了时候,他们想要我大明大军出动的话,这好处肯定不能少,毕竟咱出兵是去调解矛盾去的,说白了就是去帮忙,是去帮他们打仗的。” “等我们调解完了以后,为了防止他们再次打起来,咱自然也得在草原上驻军,有咱大明的军队在,那他们自己的军队自然也用处不大了,本来就是游牧民族,他们安安心心养羊赚钱不好吗?”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心里拔凉拔凉的,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羊毛竟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其实这也是朱元璋没见识到后世那些经济营销手段,这个手段,说到底不过是后世网络上随处可见的东西,无非就是利用经济手段麻痹对方而已,尤其是对于文化程度不高的,这种手段简直就是屡试不爽的。 这也太狠了吧,先丢块肉给你,然后见你们打起来了,再收钱帮你打,打完占了你家以后,再把你的军队给解散了。 这一环套一环的,简直狠辣到了极点。 可就算是朱元璋看到了这个方法的狠辣,他也想象不到这个办法背后隐藏的残酷程度,要真的可以落实下去的话,到亡国灭种这个地步都不是没可能。 “羊毛卖的多了,银钱也就多了,草原统一的面积也就越来越大了,等到统一之后,部落之间的战事自然也就没有了,没有了战事,那草原上的这些部落们自然也需要享受一下生活,可享受生活的话,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有什么意思?其他世界是不是要有点其他方面的追求?” “既然想要追求高雅的生活方式,那我大明延续千年的诗、书、礼、乐够不够高端?值不值得他们羡慕?到时候朝廷再安排一批儒生们教他们识字,教他们过日子。” “让他们也体会一下大明百姓富足的生活,让他们知道他们也是可以拥有这种生活的。那么久而久之,他们就成为汉人了。” “当然,想当汉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想要享受这些高雅活动的话,至少语言、文字、礼节这些你都要会吧?” 看看女真人就知道了,虽然入关登基了,可也是接受了汉人的礼仪文化,汉化程度一点也不比北魏孝文帝低。 “等到他们学会了汉人的文化、语言与礼仪的话,那他们自己的文化语言自然就要被驱逐除去。” “一个民族,当他们没有文字,没有文化,没有历史,没有信仰的时候,那这个民族还有什么未来?” “不用多少年,他们就会与大明汉人无异,只不是在名字上还留着一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的异族标签罢了!” 这就是所谓的民族大融合,这也是杀人不见血的文化入侵。 “嘶!” 越听越狠,越想越觉得这个手段太过‘高明’,朱元璋再也忍不住目光灼灼,目露寒光地紧盯着朱雄英。 呼吸不断地加重,渐渐地,整个厅堂里只有朱元璋那粗重的呼吸声,很显然,他已经被英儿的这个恐怖的方案给吓到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民族竟然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不知不觉地消失掉,不需要太多的厮杀,一切都是在悄无声息的进行。 甚至站在草原异族的角度来看,大明这些汉人简直就是个大傻子,不仅收购他们不要的羊毛,换来美酒绸缎,还主动帮他们读书认字。 而原本在草原上朝不保夕的牧民,还能学会汉人语言,穿上崭新的新衣,草原上新出生的娃娃将来还能读书、认字,这样的生活他们怎么可能会拒绝? 他们祖祖辈辈地一心想要攻占中原大地,不就是为了过上这样的富足生活吗? 可现在不用他们去厮杀、打仗,大明竟然主动就把这样的生活送到了他们面前,他们接不接受?肯定是会趋之若鹜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这完全不需要考虑的好吧,这种手法,实在是太过高明,朱元璋端着茶杯的手都没有放下,好不容易从幻想之中回过神,朱元璋这才不顾茶水的冰凉,直接一口将杯中茶水给一口闷下。 看着爷爷这没见识的样子,朱雄英就撇撇嘴,真的是大惊小怪,要是自己能将后世的那些厚黑学给搬回来的话,说不定爷爷都要将那本书给供起来了。 文化入侵,从字面上将,那就是一个国家或民族对它国或另一民族通过文化改造和思想改造而达到的征服行为。 “文化侵略”的原意是政治斗争的提法,并未包括阐发者对西方在华文化事业全面的认识。 从源头上看,“文化侵略”实际上是一个反对西方在华文化渗透的民族主义提法。 对于这个名词,听的最多的应该在后世,因为近现代几十年国家国力的孱弱,这才使得外来的力量不断地侵袭着华夏文化。 往前追溯,清末有识之士已经表达过对外人控制中国教育权的忧虑,其后少年中国学会的国家主义者也表达过近似的意思,但这一革命话语的发明权无疑当属屈维它(瞿秋白),也就是要归诸于早期共产党人的思想努力。 近代历史上在分析西方在华文化事业时并不是始终用“文化侵略”来定论的,文化侵略指控是随中外关系的变动而变动的。 反对“文化侵略”的实际影响,既有激发民族主义精神反对帝国主义文化渗透的作用,亦有简单化地理解这一口号导致对西方文化认识上的偏颇。 简而言之,近代反对文化侵略只是适应反帝斗争的需要而提出的反帝口号,本来就不是为了适应对外来文化事业进行全面分析的需要。因此,把它从政治斗争领域照搬到学术研究领域,自然就不能满足学术研究的需要,无法对丰富的历史现象进行辩证的说明。 对于华厦大地来说,文化入侵其实并不是那么耳熟,因为从大秦统一六国,大汉统治中原六百年以来,汉人文化在这块大地上就熠熠生辉,几乎没有衰落下去,落后其他国家的时候。 可对于信息爆炸的后世,文化入侵的例子实在是太过血淋淋。 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非绿丙这个小国最为典型。 提到非绿丙,文化入侵的历史就要上溯到十五世纪。 15世纪末期,随着欧洲海上强国葡萄牙和袭班压两国的经济发展,两国的冒险家开始纷纷利用海上交通工具探寻新的市场。 不久,袭班压的殖民者凭借着较为先进的军事优势,利用当时非绿丙尚未统一的契机,占领了这片土地。 在袭班压的殖民地统治时期,横征暴敛的袭班压殖民者独揽行政、司法和军事等国家主要权利,并对非绿丙的经济推行了封锁和垄断政策,使非绿丙被迫接受袭班压殖民者的统治支柱地位,人民苦不堪言。 更加可怕的是,随着袭班压殖民者对当地文化的控制,非绿丙的人民又开始被迫接受天主教思想的洗礼,使当地人民进行了一次文化大换血。 袭班压在非绿丙殖民统治了300多年,为非绿丙人带去了天主教。直至今日非绿丙仍然留存着大量袭班压时期的遗迹。 后世之中,非绿丙已经没有了自己本地的文化,航海时代之前的本地土着,当真是一点也看不到原先的样子。 文化入侵,不过就是一把软刀子,等到几十,几百年之后,才能看到最后的成效。 可朱雄英所述,其实更加看重的是经济战。 而经济战的起源,在中原这块大地上,可以上溯到春秋时期的管仲。 这位管仲,是春秋前期着名的政治家。在齐国就任期间,帮助桓公在齐国进行内外政改革,建立了九合诸侯的历史伟业。 与其他百家所着的书不一样,《管子》这本书最大的特点就是强调以经济手段治国理政。 与重视手艺,思想理论不同的是,管子这位大家重视农业生产,把农业收成看作社会管理的基础。 “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这句耳熟能详的名言可谓管子一生治国理政的实践总结。 同时,管子建议把人按职业分为士、农、工、商四类,不但想出各种办法使农民人口数量最多,而且规定不许与其他三类人杂居,以便让他们居住在远离都市的鄙野专心务农、潜心钻研农技。 桓公曾问管子:“怎样做才能提高农粮产量?”管子说:“国内有没有农业专家呀?”桓公答:“有。”管子说:“那就运用奖赏的手段吧!那些精通农业生产的人,您赏赐给他们一斤黄金。其他人就会争着学习耕种技艺,这样农业产量就提高了。” 桓公担心国内的粮食流向国外,便问:“怎样做才能让农民多储藏粮食?”管子说:“我今天去集市,看到有两户人家正新建粮仓准备储粮,您赶快带着玉璧去慰问他们吧。”桓公照管子的话做了。半年后,集市上建满了大大小小的粮仓,里面堆满了粮食。 管子解释道:“那两户人家,既无功于国家也无名声于邻里,只因偶尔建仓储粮,得到了国君的慰问和赏赐。名与利是人们所期望得到的,一举而名实兼得,人们不图这个还图什么呢?”“百姓无宝,以利为首。一上一下,唯利所处。利然后能通,通然后成国”,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桓公看到农民一年四季辛苦忙碌却依然贫穷,坐商行贾手不沾泥、背不负耜却生活富有,就问询管子有什么办法予以调节?管子说:“粮食的价格高了,其他商品的价格就低;粮食的价格低了,其他商品的价格就高。” 桓公说:“我记得你说过,要让商品的价格自然起伏,不能作硬性规定。”管子说:“是的,用不着给粮食定一个价格。请您命令卿大夫们修建粮仓,并下令:卿一级的大夫储藏一千钟粮食,大夫储藏五百钟粮食,列大夫储藏一百钟粮食,富商大贾储藏五十钟粮食。这样,农民的收入就会增加了。” 桓公照管子的话做了。结果,由于众人忙着储藏粮食,导致粮食供给骤然紧张,粮食价格随之猛涨。这又刺激了农民开荒种田的积极性,齐国的农业生产跟着兴盛起来。 桓公说:“楚国是强国,那里的人民善于战斗。我想举兵攻伐,又担心实力不够。该怎样做呢?”管子说:“那就用经济手段代替军事竞争吧。”管子建议,齐国可先跟楚国进行贸易往来,并高价购买楚国的野鹿。 楚王听说这件事后,对手下人说:“金钱是贵重的东西,国家因它而维系,君王用它来实施奖赏。禽兽本是一群害物,是应当舍弃且驱逐的。如今,齐国用重金购买我们的害物,这是楚国的福分。上天就要把齐国送给楚国了。你们快告诉百姓,赶快猎取野鹿,换取齐国的金钱。” 楚国因出售野鹿,金钱顿时多得数不清,以至于不需要向人民征税了。此时,管子对桓公说:“楚国的钱财增加了五倍,但他们的农田都荒芜了。楚国的人民马上就要归顺齐国。”之后,齐国封闭关卡,不再与楚国交易。 由于楚国人纷纷弃农而捕鹿,导致楚国境内农粮短缺,一石米竟然高达四百金。不少人因口粮不足而饿得匍匐在路上,不得不为了活命都投奔到齐国。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农粮战役中,管子一举获胜。 这也算是经济战的起源了,可以说由来已久,史书中古代战争中断敌人粮秣等各种作战物资的供应,其实也算是经济战的一种方式。 可因为古代的经济手段实在有限,大多以小农经济为主,自给自足,经济太过单一,就算是想要实施经济战那也没有办法。 到了近代与现代,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经济发展迎来了井喷式的发展,经济战也越来越受到重视。 朱雄英所说的这些,不过就是经济这一大学科之中的冰山一小角,当真是渺小的很。 “怎么样,爷爷,孙儿这兵不血刃的办法比您这喊打喊杀的做法强多了吧。” 朱雄英很是得意,虽然这都是后世人不知道嚼了多少遍,都快嚼烂了的手法,但在这个大明,他朱雄英必定是先创者,至于抄袭?不好意思,你有什么证据? “确实高明的多,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大明与北元人的关系,要是被这些北元人得知是你这个大明皇长孙牵头,他们肯定会防范其中有所猫腻,等他们心生怀疑之时,肯定不会就这样乖乖受我大明影响的。” “放心吧,这件事我大明关于那边不能出面,本来就是商人之间的生意往来,掺杂了朝廷政事是什么道理?这件事孙儿已经有主意了,就让那些盐商们去,他们本来就是做生意起家,有常年在大明各个边境地带活动,私下里肯定会与域外的商人们有所联系,通过他们的路子,草原上的那些部落肯定不会心生怀疑。” “而等到他们尝到甜头,那就不是他们想停下来就能停下来了的了。” 对于大明的这些盐商们,朱雄英那是既佩服又忌惮的。 说到盐商,那就不得不介绍一下大明的特殊政令,以往盐铁那都是国家战略物资,通常都是全权掌握在朝廷手里,可大明不一样,为了激励这些商人为大明边境送粮,大明开展了一项国策,开中法。 大明建国初期,明太祖朱元璋虽然把蒙元赶出了中原,建立了大明王朝,但是退居漠北的元朝残余势力仍实力不俗,一直伺机南下光复大元,成为大明朝的严重边患。 随即为抵御蒙元南侵,朝廷又在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的北部边防线上相继设立了辽东、宣府、蓟州、大同、太原、延绥、宁夏、固原、甘肃九个边防重镇,史称“九边重镇”。 但是为了解决长城沿线驻军的军粮运输问题,太祖朱元璋借鉴宋代的“钞引法”实施“开中法”,军队守边,商人供饷,以盐为中介,故曰“开中”。 开中法,简单来说就是让商人们运粮到边疆,由封疆大吏发给盐引,然后再回到指定的盐场凭盐引买盐,之后再卖到指定的地方区域去。 从流程不难看出,这个办法操作起来极为困难,并且运费奇高。 商贾们又不傻,所以很快出现了分工,分“边商、内商、水商”三类。 边商直接在边境地区开垦屯田,缴纳盐课,领取盐引,并照官定引价将引售与内商,这一步叫“报中”。 内商则专买盐引,在盐产区收盐上堆,并照官定盐价将盐售与水商,这一步名“守支”。 水商多是销岸商贩,专收内商食盐在指定引岸行销,这一步就是“市易”了。 很显然,这其中内商是绝对的龙头,中间商自然要赚差价嘛。 如富甲一方的晋商,徽商等商会集团正是靠着这“开中法”起家,纷纷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巨贾。 对于这些可以“富可敌国”的商贾们,朱雄英那可跟现在大明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商人啊,那可不是什么贱籍,明明就是掌握在手中指哪打哪的利刃,只要自己给他们相对应的利益,那他们就是比那些口头上只会表忠心的清流酸儒们强多了,毕竟,他们能给大明创下可以亲眼看到的价值。 而那些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大明死而后已的大臣们呢?虽说不上两袖清风,但那也是脖子天生就比其他人强硬几分的存在,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就等着皇上哪一天会荒唐一下,直接将他们给砍了,给他们留下一个青史留名的美名。 所以说,相对于长了八百个心眼的各位朝廷重臣,朱雄英更加喜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明明白白的商贾。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为何选择羊呢?!” 思索良久,朱元璋还是将这一疑问给问了出来,草原上,那可是牛羊成群,雄驹骏马,羊这一畜物在这些牲畜面前,实在是太过小只了些。 “唔,这是因为山羊牙齿奇特,吃草的话会连草根一起吃掉,山羊养的越多,对牧场的破坏也就越大!” 等到牧场全遭受到破坏之后,这草原难道还是草原吗? 草原虽然大,但牧场却是有限的。 羊的数量增多,那牛和马的数量自然就只会减少,尤其是草原上数量最多的马匹! 缺马甚至没有马的草原部落,对于大明王朝而言,简直就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难道光是饲养那些山羊就能将我北境安定给确定下来?” “嗯,要是想要让北元彻底降伏大明的话,做到这个地步确实是可以了。” “你还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 “爷爷,这不好吧,要是再说下去那就是绝户计了,孙儿觉得这个办法实在是太过阴狠,还是算了吧。” “你的意思是你还有绝户计谋?说来听听!” 对于蒙古草原的这些蛮子,朱元璋那真的是一点善意都没有。 “唉,好吧,其实养山羊只是第一步,紧接着,可以让那些商人进入草原,以入药的名义,大量收购螳螂、瓢虫等虫类,对了,还有那些蛇、狐狸和狼等野兽,全都高价收购,甚至可以鼓励蒙古蛮子前去猎杀。” 说到这里,再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朱雄英索性将后面的所有计划给说了出来。 “第三步,向草原牧场投放大量的兔子、老鼠、蚂蚁等小动物,它们能破坏地面牧场,而且繁衍十分快,加上蛇,野狼这些天敌因我们收购而大大减少,短时间内就能破坏草原牧场!” “第四步,草不够了,部落就会陷入困境,这个派人去教他们从湖水湿地沼泽里面开挖沟渠,灌溉牧草,实则是竭泽而渔的计策,最后整个牧场都会逐渐沙化……” 说到沙化,朱雄英的语气就弱了几分,土地沙漠化这是朱雄英不愿意看到的,可这些草原蛮族们实在是太过恼人,不实行这种釜底抽薪办法的话,实在是控制不住这些蛮族。 漠北一日不平定,大明将永无宁日! 朱元璋虽然已经蒙古赶出了中原地区,但是漠北的鞑靼、瓦剌部落时常越过边境进犯大明,寇边扰境! 而游牧部落好在好在,他们并没有所谓的城池,居无定所,可以说他们游牧到哪儿,家就在哪儿,所以就算是中原王朝大举进军想要将漠北地区的蛮夷全部击溃,在进行统一管理根本就不可能。 游牧民族,真的是将伟人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方针给贯彻了个彻底。 是我打不过你,难道还不能跑吗?比起天时地利,人家可是在草原上土生土长,根本不是汉人可比拟的!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大明王师征服了鞑靼与瓦剌,占领了漠北这块领地,那又如何?漠北草原乃是苦寒之地,粮食作物无法生长,根本就不适合大明百姓生活。 而且,就算是大明大军真的不惜一切代价将草原征服,赶跑了鞑靼与瓦剌等人,那也不代表着大明就此掌握了草原地区,因为过不了几十年,这些鞑靼、瓦剌或是其他游牧部落,又会卷土重来,重新占领草原,除非我大明能将在这草原上铸造城池,并迁徙汉人百姓移居,经过十几年的经营,这才能彻底地将其纳入大明版图! 那些个草原蛮夷,如秦汉之匈奴,隋唐之突厥,那个没有被汉人狠狠地给打击过?可打完之后,这些民族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从未真正被中原王朝消灭过。 当中原王朝鼎盛之际,他们迁徙蜷缩在草原深处,静静地发展着自己,积攒着力量。 等到力量积攒到一定地步,这些蛮夷又卷土重来,觊觎中原的富庶繁华,再次南下劫掠打草谷! 匈奴突厥,契丹蒙古,这些草原蛮夷,当真是卑劣到了极点! 可是中原大地的历朝历代,却对他们没有一点办法,总不能真的在草原修建一座坚固的城池吧。 虽然作为基建狂魔的老祖宗,但受限于这个时代的限制,一座城池的建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一座城池的修建,耗时几年之久!还需要劳工数万。 而那些草原蛮夷又不是傻子,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大明在草原插上一颗钉子? 几年的铸城时间,足以让他们将这不该出现的城池,给彻底抹去了! 要是真的决定打仗的话,这些草原民族比汉人的优势实在是太大,漠北草原这么宽广的地域,牧民比汉民更加熟悉,根本就解决不了。 可要是放任不管,只是在边境城池被动防守的话,草原蛮族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强,迟早成为主动进攻,甚至威胁大明的存在。 进退两难,这就是中原大地对于草原蛮族的感觉。 所以,要是不施以重政的话,草原上的那些游牧民族完全就不能得到控制。 出于这一考虑,朱雄英的这个将游牧民族赖以生存的草原变为沙漠就是最为‘有效’的办法。 唉,说实在的,对于牧草丰美的草原变为沙漠,朱雄英是不忍心的,生活在后世的人都知道,土地沙漠化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不估计环境进行资源的开发,那上百年形成的地理环境一定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比如朱雄英所说的第三,第四步,那就是明晃晃的一个利用破坏草原食物链与草原生态平衡的办法。 因为有利可图,所以草原贵族们为了利益,一定会下令让草原牧民们大量养殖山羊,大明在他们养殖山羊的同时诱导牧民捕杀蛇狐狸野狼等猎食者,又暗中向草原投放兔子老鼠这些小动物。 此消彼长之下,没有天敌的限制,兔子老鼠本就繁殖力惊人,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就会数量暴增! 兔子老鼠啃食草根,到处打洞,再加上密密麻麻的山羊,草原牧场消耗过度不废才怪。 简简单单的一个“鹿与狼的故事”,被朱雄英用另类的方法展示在了七百年前的古代之中。 “嘶,这养殖山羊,挑拨离间草原蛮族的办法咱能听明白,但这些狐狸、狼、兔子又是为什么?难道这些东西也能成为草原部落的冲突?” 对于生物链,生态平衡朱元璋还没有概念,在这个自然资源丰富的古代,好像并没有什么可持续绿色发展,维持生态平衡的意思。 “这个,爷爷,孙儿给您讲一个故事吧,有一个国家叫做m国,它国内有一个地方生活着可爱美丽灵动的鹿,当地的村民很喜欢这些鹿,但是与鹿群同时存在的,还有狼群,这些狼群以狩猎鹿群为生,当地的富户村民在见到狼群捕猎鹿群之后,觉得这些狼群很是残忍,为了让这些鹿群可以在森林里自由自在的生活,就拿出一大笔钱,悬赏狼群,村民们为了拿到丰厚的报酬,纷纷开始猎杀狼群,很快,当地的狼群就被消灭掉了。 这个富户很是满意,他认为这样一来鹿群肯定会生活的自由自在,可最后的结果,爷爷,你猜一下,这个森林发生了什么?” “没有了天敌,那这些鹿群肯定会生活的更好,数量应该会急速扩张。” “确实如此,可鹿群并没有像村民们以为的那样自由自在,因为失去了天敌,这些鹿群数量急速增长,很快地就翻了好几倍,鹿群的数量增长,可因为森林面积有限,鹿群最后没有了食物来源,大批大批的鹿群全被饿死,最后残留下来的数量竟还没有一开始狼群存在的时候鹿群数量多。” “鹿吃草,狼吃鹿,彼此制约……” “对,虽然狼以鹿为食,但它却维护着鹿群的种群稳定,间接的成为了森林的保护者。狼吃掉一些鹿后,就可以将森林中鹿的总数控制在一个合理的程度,森林也就不会被鹿群糟蹋得面目全非。同时,狼吃掉的多数是病鹿,又有效地控制了疾病对鹿群的威胁。 而可爱灵动的鹿,一旦数量超过森林可以承载的限度,就会摧毁森林生态系统的稳定,给森林带来巨大的生态灾难。” 朱元璋神情震惊,他没想到,原来纠缠他那么久的北元大患竟然仅仅靠着商贾的手段就能制伏。 要是真像英儿说的那样,草原也存在着生物链的话,那孙儿的这一步步,实在是一环扣着一环,逻辑紧密。 当草原贵族见有利可图,驱使平民大量养殖山羊开始,第二步诱杀猎食者,初步破坏食物链,第三步投放老鼠兔子,在没有猎食者的环境下,这些东西就会像鹿一样翻倍的增长,久而久之,草原就会被吃干抹净,彻底破坏草原生态平衡! “那,你说大明以后会不会也成为鹿?” 从朱雄英那里听到什么王朝周期之后,朱元璋就一直在思考这个周期为什么会存在,虽有领悟,但毕竟没有经过现代科学的熏陶,他并不能真正的理解。 可听完这个狼吃鹿的故事,将人,土地,敌人一一带入,朱元璋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大明现在去思考会不会因为扩张而饿死的问题实在是太早,现在我大明面对的问题是人口太少,常见的战乱,天灾等等,我大明人口现在太少了,现有的土地已经够养活现在的大明百姓了。” 王朝周期,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从秦汉到唐宋再到明清,从公元前221年秦始皇一统六国建立中央集权制到1912年清帝退位,2133年王朝统治年间,总逃不过盛衰兴亡的历史周期律。 西方学者加布里埃尔·马丁内斯·格罗斯在着作《历史上的大帝国》一书中提及到伊本·赫勒敦学说,这一学说认为帝国与人一样有着生命力,其存在有着规律性的周期运转,一个王朝的年龄在多数情况下,超不过三代人的年龄。 这个规律简单来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代人因为沙漠中艰难的生活环境保留着沙漠游牧人粗犷野蛮的性格,扩张中形成国家,建立起庞大帝国。 第二代人,因为有了权力,从沙漠搬到条件优渥的城市生活,利益分配中出现独裁者,矛盾出现,整个国家的高层开始堕落,失去进取心。 等到了第三代人,完全忘记了曾经艰苦奋斗的岁月,生活腐化,纸醉金迷,成为国家的负担,自卫能力下降,某一天外敌来临或者内部斗争,国家覆灭。 总体来说,古代王朝的周期律,大致可以分为兴起、统一扩张、守成中兴、衰落灭亡这7个阶段,当然并非所有王朝都会走完整个周期,对比中外各大帝国,其实中国古代王朝最大的区别在于,王朝初期都有着统一全国的强烈意愿,在当王朝成功实现统一全国的伟业,随后进入扩张期,建立起王朝的四边屏障,这个屏障建设的好坏直接关系到王朝的统治时长。 大明刚建国,还处于周期中的兴起的阶段,而爷爷朱元璋和四叔朱棣两位,虽只在位五十多年,但也算是给大明打下了坚实的基本,足以让后面十几代后人进行挥霍。 孙儿说的没错,人生不过百年,身后怎知身前事,就算是朱元璋再妖孽,再雄心壮志,他也不可能整整的为后代子孙解决一切障碍。 历史上,北元大患最后还是永乐帝朱棣五次征伐这才安定,更何况是其它问题呢,朱元璋也是有心无力了些。 “这些东西跟咱说说就好,不要跟朝廷那些官员们商讨,知道吗?!” “孙儿知道!” 朱雄英撇撇嘴,他又不傻,这么阴狠恶毒的手段,要是被朝廷上的那些官员知道,他们肯定会觉得自己这个皇长孙殿下是一个狠毒的人,难免会让人心生忌惮。 第二百三十五章 对于一个皇位继承人来说,被朝廷百官忌惮,并不是什么好信号。 朱元璋这话的劝阻,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朱标这个儿子自己很满意,同时的,他都打算在百年之后下达一道旨意,朱雄英这个皇长孙永不废除。 要说这大明老朱家,也算是一个奇葩家族了。 封建时代,太子名义上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但接班人这个位子真的不好坐,你要干得太好,皇帝就会怀疑你小子会不会拉起一支太子党,想干掉老子提前上台;你要干得太差,那皇帝对你又很失望,认为你不堪大用。 所以皇帝还活着的情况下,接班人处理政务的分寸非常难把握,而接班人的人际交往更是如履薄冰,生怕被扣上私自结交外臣图谋不轨的帽子。 细数历朝历代那些太子们的下场,无非分为四大类: 第一,遭遇非正常死亡,人生以悲剧结尾: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废太子,是汉景帝的长子刘荣。刘荣之所以被废,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生母栗姬。 第二,被软禁致死,孤独终老,这个办法也算是除了赐死以外,处置废太子最常用的办法,比如康熙的次子胤礽。 第三,很幸运地得以善终。 代表就是汉光武帝的太子刘秀;唐睿宗李旦的长子李宪。 第四,成为皇帝,登上皇位。 一般来说,成为废太子后就几乎是与皇位无缘了。但凡事总有例外,历史上还真的有废太子,会再次成为太子,并成功地登上皇位,历史上的这个代表就是东汉汉安帝刘祜的儿子刘保,为什么呢?因为汉安帝刘祜只有一个儿子。 所以,其实,历史上的太子远没有大家想象的风光,这是风险最大、回报最高的职业,成则一步登天,败则身死名裂。 有的太子,老爹身体太好,苦等几十年也无法继位,比如《康熙王朝》中的康熙太子胤礽;有的太子,自身过于优秀,引起皇帝猜忌和打压,比如《汉武大帝》中的汉武帝太子刘据;有的太子,自己身体素质不行,来不及等到继承大位就英年早逝,比如《大明风华》中的朱元璋太子朱标;还有的太子运气不好,国家亡在父亲手中,最后被俘或自杀,比如《三国演义》中刘禅的太子刘璿。 细算之下,反而是朱元璋与朱棣两位心大,在位期间那是一点个不怕太子的势力过大。 明太祖深读史书,吸取强汉盛唐的经验教训,汉有巫蛊之祸,起因就是江充挑拨皇帝和太子的关系;唐代则给太子府配备了独立武装东宫六率,让太子能匡扶时弊。 朱元璋吸收二者,虽不能给太子军权,但允许太子培养一批“太子党”,以减轻皇权独裁下的危害,同时减少皇帝和太子因沟通不及时产生的的误会。这一制度就是太子府官制。 太子府官制,自秦汉大一统以来历朝都有,最着名的就是太子太傅、太子冼马等职了。但是,历代算来,这些官职空有荣誉,没啥实权,只有明朝真正建立起了属于太子的政治班子。 明太祖明文规定,选拔一部分名士朝臣兼职太子府。换句话说,这些人身兼二职,一方面是朝中各部的大臣,每天点卯上朝;同时他们又是太子府的官员,退朝之后还要去太子府报到,和太子商议天下大事。这样,接班人在老皇帝在世之时就有了一批亲信。 如果太子监国,这批“太子党”就能保证朝堂平稳,不至于骚乱,即便接班人突然即位成了新皇帝,新皇也不至于太过仓促,他能有一支听命于自己的班子,快速稳定局面;如果是藩王窃国、奸臣窃权,朝中大臣多为太子的亲信,藩王奸臣也很难动摇太子的地位。这就是朱元璋最初的设想。 大明两京的出现无疑极大地促进了“太子党”的发展。 因为成祖在北京忙于军务无力顾及其他,太子朱高炽监国,在南京主持政务说一不二。 太子朱高炽以太子府属官执掌枢机,处理天下政务。本来在日常接触上,太子和太子府官员的好感度、亲密度已经远超旁人,再加上太子秉性纯良,政务娴熟,这些属官更对太子死心塌地,在以后汉王夺嫡中,立场坚定地站在了太子一侧。 通过明初接连两次皇帝都让接班人提前理政培养势力,我们就能大致看出明代“太子党”的影响。 一是能促进政权平稳交接。纵观明朝200多年,除朱棣靖难外,明代诸帝政权交接尚算平稳,这不得不说是“太子党”之功。 比如,朱棣曾考虑过以汉王为太子。但朝中文臣都是太子监国时期的手下,这些人兼任太子府官员,对太子忠心耿耿,在汉王朱高煦夺嫡的过程中,他们立场坚定,成功说服成祖传位太子朱高炽。 二是对太孙政治的影响。太孙也是明朝特有的现象,其他朝代似乎很少听到这个名号。 朱元璋喜爱长子朱标,可惜朱标早亡,晚年就是拼尽全力培养太孙朱允炆,奈何敌人太强大,朱允炆实在压不住武夫朱棣。靖难之后,建文忠臣皆遭杀戮,死者就多为朱允炆太孙时期的亲信。这些文臣也算是以死报答了建文皇帝吧。 明代还有两位太孙,朱瞻基和朱由校,他们都是太子还在的时候就被立为太孙的。朱瞻基之父仁宗朱高炽身体不好,登基十月而死;朱由校的父亲光宗朱常洛更是个倒霉蛋,登基一月而死。 虽然民间流传很是玄幻,但无论说得多么玄乎,提前立太孙总归是有好处的,太孙即位,就能防住那些虎视眈眈的地方亲王,明朝没有出现过二次靖难。 朱元璋的担心朱雄英能不知道吗?要不是怕那些官员们私下里真的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朱雄英现在就想指着朝廷百官的面直接开骂,这些人啊,一个个的真的是太过废物了。 “爷爷,孙儿先回去了啊,这些东西你在心里好好想想吧,要是可以的话,大明完全可以实施了。” “嗯嗯,回去吧,这件事不用跟你父亲说,他那人心软,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训斥你的。” “嗯嗯,知道!” 刚回到东宫,朱雄英就看到了在东宫等待自己的林宏,对于这个自己的第一位贴身总管,林宏还是很得朱雄英这个主子得心意的,但因为火药的新式研发,林宏这才领着重任前往火器营监工,已经将近四个月没有回东宫了,今天一见,朱雄英还很是疑惑。 “发生什么事了?你咋回来了?难道那些图纸有什么问题?” 火器营,那可是大明的军事重地,可是由重兵把守,林宏这贸贸然出来,朱雄英唯一可以想到的那就是火器营发生了什么大事,林宏拿不定主意,不得已才能回自己这里让自己拿主意。 看见朱雄英,林宏脸色一喜,忙凑在朱雄英耳边小声嘀咕。 听到林宏的话,朱雄英眼睛一亮,马上朱标这个老父亲就被朱雄英这个孝子贤孙给忘到了脑后,带着人就跟在林宏一起前往了火器营。 火器营,朱雄英行色匆匆,而他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因为他听到林宏汇报,军器局已经成功研制出了鸟铳,所以朱雄英立马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看情况来了。 但是当他满心期待地看到实物之后,一瞬间却是愣在了原地。 眼前这根丑不拉几的烧火棍,就是军器局研制了几个月研制出来的鸟铳? 你他娘的玩我吧? 负责火器研制的刘姓铁匠,瞧见皇长孙殿下的脸色不对劲,不由地讪笑着询问: “殿下,这鸟铳,有,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本来一脸喜色的众人也是神情一凛,这要是真的出现问题,那他们这些享受了高倍俸禄,好不容易生活改善了的工匠们,岂不是又要被打回原形了? 回想到皇长孙殿下插手前自己等人的生活,他们这些工匠就觉得毛骨悚然。 “殿下,我们可是不眠不休了一个多月,完全按照您的图纸制作的,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该有的东西全都有。” 朱雄英看着眼前这个粗陋的鸟铳,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这是工艺的问题,不是这些工匠们手艺不行,淡定!淡定! “来人,去,叫父亲和爷爷们过来!” 等到大明的两位重位嘉宾到场,朱雄英这才拿起这个自己都嫌弃的鸟铳向众人介绍一下这个划时代的火器。 “这东西叫‘鸟铳’,后有照门,前有照星,机发弹出,两手不动,对准毫厘,命中方寸,兼之筒长气聚,更能致远摧坚……” “以前的神机铳需一手持柄一手燃药,操作麻烦发射效率低,因而较难命中目标,只能是靠运气。” “这鸟铳可是不同,与神机铳这等手持火铳相比,鸟铳身管较长,口径较小,发射同于口径的圆铅弹,射程较远,侵彻力较强。” “而且增设了准星和照门,变手点发火为枪机发火,枪柄由插在火铳尾銎内的直形木把改为托住铳管的曲形木托,持枪射击时由两手后握改为一手前托枪身、一手后握枪柄,可稳定持枪进行瞄准,射击精度较高……” 随着朱雄英的讲解,在场的众位大佬们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这个介绍中虽然有些词语他们不懂,但其中的大致意思还是能够理解。 那就算神机营威震漠北的神机铳已经落伍了,眼前这“鸟铳”与其相比先进了不少。 尤其是变手持发火为枪机发火,这鸟铳就能甩神机铳好几条街! 以前这神机铳那是手持点火,一人手持,一人点火,需要两个人同时操作。 但是这鸟铳是枪机发火,通过预燃的火绳和扣动枪机,带动火绳点燃火药池内压实的火药,借助火药燃气的爆发力将枪管内铅弹射出,杀伤敌方人马。 神机铳需要两人操作,发射效率低,命中率也低。 鸟铳发射只需要一人,发射效率自然大大提升,而且因为增设了准星和照门,所以命中率也大大提高! 二者对比之下,鸟铳胜出了太多! 这不是简单地火器改良,而是划时代的火器变革啊! 看着眼前这个略些丑陋的鸟铳,朱标等人很是激动,就算是再不知道这些鸟铳的用处,他们也知道眼前这其貌不扬的鸟铳,虽然看着不咋地,但它堪称战场上的杀敌利器! 此时也不管不顾这鸟铳不好看了,一个个着急询问: “这鸟铳是否可以量产?产量如何?” 量产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即便是战场利器,那也要看能不能量产,普及到全军,要是不能量产的话,那这东西就算是再好那也不当重用。 “自然!” 下意识的,朱雄英就点点头,要是这东西不能量产的话,那自己也不可能拿出来不是? 可看着眼前这个丑不拉几的烧火棍,他还是觉得不太满意。 虽然工艺水平不行,但自己的图纸都已经那么详细了,这鸟铳毕竟是后世步枪的前形,这与他印象中的步枪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想想这是世界上第一只鸟铳,朱雄英也就释然了。虽然这个烧火棍丑是丑了点,但也不是不可以改良的嘛。 “就这样吧,想必你们都熟悉制作流传了,那就尽快量产鸟铳吧,其他项目都停止。” “是!” 听到可以量产,这些大佬们也算是送了口气,只要可以量产就行。 军器局,形势一片大好,鸟铳成功问世,正在批量生产之中。 借助各种各样的模具,再加上流水化生产模式,军器局与兵杖局在短时间内就能够制造出大批鸟铳,完全赶得上征伐建州女真的战事。 这也算是朱雄英给征讨女真出一份力了。 在军火营忙碌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朱雄英则是重新回归到了平常的生活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 日子一点一点地流逝,正当建州打的热闹的时候,天气越来越热。 正当朱雄英第三次从睡梦中被热醒之后: “不行,这日子没法过了!热死人了!” 莫名地,朱雄英怀念起了有空调风扇,随便吃冰,喝冷饮的后世时代。 “来人!取冰来!” 夏日的夜晚,总是掺杂着鸣鸣虫鸣,在外伺侯的小太监们,很快就抬进了一大盆的冰块。 “唉,还是冰块在的夏天才舒坦啊!” 在内侍们轻轻地摇扇下,丝丝缕缕的凉意不断地从冰盆中飘向床榻上热的汗淋淋的朱雄英身上。 “我的殿下啊,这冰块可不能这么用,张太医都说了,夏日暑热,冰块这种寒凉的东西,还是少用的好。” 看着面前的一大盆冰块,方林的眼神中就透露着浓浓的担忧。 在来皇长孙殿下这边的时候,他们这些人早就利用自己的人脉打听了这位皇长孙殿下的秉性与相关公开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皇长孙殿下在去年九月份生了一场大病,还被张太医给下达了逝世的结论,可不知怎么回事,皇长孙殿下硬是挺过来了,本来皇上气极,想要治张太医这些诊断错误的太医一个欺君之罪,但最终还是没下去手,只是让张太医跟随在皇长孙殿下身边,负责皇长孙殿下的身体安康。 这冰块,就是张太医在进暑夏之后特意交代的,皇长孙殿下身体亏空,不能一冷一热,不然皇长孙殿下肯定会不舒服,要是张太医知道是他们这些奴才们伺侯不好导致皇长孙殿下生病的话,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没事,咱东宫还有多少冰块?这暑夏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要是储存不够的话,我就别想睡觉了。” 朱雄英真的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中世纪温暖期了。 “东宫储量还可以,但是要是常用的话,也用不了多少,不过长孙殿下您别担心,皇上肯定会多给咱东宫多拨一些的。” 对于冰块的储量,方正倒是不担心,毕竟按着太子殿下与皇长孙殿下的受宠程度,皇上就算是停掉给各位大臣们赏赐,那也是会保证东宫里使用量的。 “方正,你说,要是我们现在卖冰的话,会不会大赚一笔?” 没有从沈家哪里借到五千万两银子,朱雄英实在是不甘心,对于他来说,那些银子那就是自己的,要不是户部的那些老头们顽固不灵,这些钱这会就都收入国库了。 想到自己的小金库,再看看皇宫的内库,还真是连一个商贾之家都比不上。 “肯定啊,虽每年冬季各个府上虽有储存冰,但毕竟是少数,要是现在真有冰块售卖,绝对是会大赚一笔的。” 朱雄英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个道理,后世的那些宫斗剧中,就时常能够看到炎炎夏日,一盆冰摆放在屋子的中间,几个宫女用扇子对着冰块扇风,以使屋内气温得以下降,而且还要看这个主子的受宠程度。 就那个甄嬛传电视剧中,有那显微镜女孩就发现,电视剧中的细节满满,只是冰块的数量就表达了大名鼎鼎的华妃娘娘由盛宠到失宠的过程。 刚进宫,不管是因为华妃娘娘的貌美还是前朝年家的势力,华妃很是得宠,待遇也很是奢华,在降温方面,华妃的待遇则是简单豪横!那便是源源不断的冰块,外加冰镇过的西瓜,加上宫女在旁扇风,这简直就是天堂上的日子!虽不及现代先进,但却满满的仪式感和满足感。 可在华妃失宠之后,她的降温待遇便直线下滑,当华妃再次降温时,她房中的冰块化了,却无新的冰块供其使用,只得让婢女松芝在旁扇风。 之所以这样,应该也是因为这冰块所得不易,就像是皇宫的贡品一样,因为稀少,所以成为了身份的象征。 古代贵人们使用的冰块,通常有两种来路。 第一种就是“储存冰”:冰块在夏季是稀罕物,但在冬季却是十分易得,所以只需要在冬季开凿冰块,并将这些冰块储存到洞穴之中,便可以留到夏季使用了。 后来,为了能够更好地储存冰块,古人便对这些地下洞穴进行了修缮,或者干脆人工挖掘专用的冰窖。 但“储存冰”并不是谁都用得起的,因为并不是谁都能拥有庞大的冰窖,能够用上“储存冰”的,一般都是王室贵胄。 大唐的年代甚至还有专门为夏天藏冰的一个衙门,名字叫采冰所,里面的工人叫凌人,就是专门采冰和藏冰的。 冬至之后,采冰所的凌人,便可以下河采冰了。 采冰又称为“斩冰”“打冰”,每年到腊月七八的三九天,冰窖就要开始储冰了。 每天凌晨,采冰的凌人手持“钩镰枪”、绳子,带上运冰块的排子车,到龙首渠取冰。冰块大小为“方尺五寸”,凌人先画好线,再用钩镰枪按线戳冰,然后将一块块大小差不多的冰钩到岸边,放到排子车上,用绳子捆好,靠人力运到冰窖贮藏起来等夏天使用。 天气愈加寒冷,河水冰冻结实,采冰所的凌人看冰结了相当厚度,便开始组织打冰。蟍 打过一茬冰后,提闸放水,方能水复原平。 再冻再打二茬,以至三茬、四茬、五茬。 打冰以第一茬最为坚厚,二三茬较洁净,四五茬就薄脆多了。大唐工部定章:官冰是一尺五寸见方,私冰尺寸三尺长、二尺五六寸宽,比官冰几乎大了一倍。 跟着冰块被采好送入藏冰窖藏好,之后,会给王公大臣,世家门阀,发冰牌,一块冰牌可以领一块大冰,后来有官员贪腐,私下贩卖冰块获取暴利,将一尺五见方的冰块卖到五两银子。 第二种办法,那就是西汉时期所着的《淮南万毕书》一书中记载的“取沸汤置瓮中,密以新缣,沈中三日成冰” 这句话的意思是:将热水放在瓮里,用布料密封起来,在井中放三天就可以结成冰块了。 《淮南万毕书》中的记载,乍一看是非常荒谬的,因为它不符合基本的物理学原理,想要结冰,温度就必须要降到0度以下,井中虽然清凉,可距离0度还差得远,既然井中的温度都没有达到0度,放在井里的瓮中之水怎么可能冻成冰块呢? 但既然有记载,那就说明古人成功了,所以科研工作者们就想到了一个物理学效应,那就是“焦汤效应”。 所谓的焦汤效应,就是指:当气体穿过一个多孔性物质时发生了不可逆的绝热膨胀,就会导致温度的急剧变化。 通俗一点来讲,就是除去氢和氦以外的多数气体,在节流膨胀后,温度会下降,产生制冷效应。 根据《淮南万毕书》的记载来看,用来进行密封的布料就可以算是一个多孔性物质,而热水制冰也与焦汤效应有着密切的关系。 后来为了验证古人热水制冰的真实性,着名学者李志超曾经做过一个实验,他使用玻璃容器代替了书中所说的瓮,又使用装有冷水的桶代替了井。 在实验刚开始时,玻璃容器中的热水冷却得非常快,很快便从接近100度下降到了20度左右,之后温度下降开始变缓,数个小时后才从20度下降到了7.5度,最终温度停留在了6度左右。 这个实验虽然证实了古人热水制冰方法的确可以降低水的温度,但却并没有真的使容器中的水结冰,所以仍旧无法证明2000多年前中国古代的热水制冰是真是假。 听到方正的形容,朱雄英就知道,皇宫与东宫使用的冰块,肯定都是冬季存起来的,也就是所谓的“储存冰”,至于那什么热水制冰的方法,朱雄英也没有去实践的意思,毕竟明明有其他好办法,他怎么会选择热水制冰这个笨办法呢? 作为一个经历了初三化学与高一化学的熏陶,朱雄英虽不至于对于制冰的方程式很是了解,但作为现代人的他也明白,硝石是可以制冰的。 硝石,化学名称叫硝酸钙 ,硝石溶于水时会吸收大量的热,能使周围的水将温直至结冰。 利用这个特点,虽然硝石加入水制出的冰不能吃,但可以利用一下它的这个性质,制造出可以食用的冰块。 将水放入罐内,取一个更大的容器,在容器内放水,然后将罐子放在容器内,并不断地在容器中加入硝石,罐内的水就结成了冰。 朱雄英之所以要用这个办法,那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硝石这个东西,那可是可以回收,重复利用的。 硝石溶入水后可以用降温结晶法,或蒸发结晶发将硝石再提出来重复使用。 至于制冰的配比,可以多试验几次,如果未结冰可逐步增加量。 而硝石,朱雄英那是一点也不缺,毕竟大明做的那个火药,可是要使用硝石的,自从知道硝石是制造火药的原材料,大明朝廷就将硝石矿牢牢掌握在了手里。 而在发现火药之前,硝石那只是存在于中药店的存在。 古代,硝石释名亦名硭硝、苦硝、焰硝、火硝、地霜、生硝、北帝玄珠。气味苦、寒、无毒。 编写了《本草纲目》的李时珍在自己的着作之中是这样描述的:石部·硝石,亦名硭硝、苦硝、焰硝、火硝、地霜、生硝、北帝玄珠,辛、苦、大温、无毒; 主治 头痛欲死。以硝石末吹鼻内,即愈。 心腹痛。以硝石、雄黄各一钱,研细。每点少许在眼眶内,即愈。此方名“火龙丹”。 腰腹痛。也用火龙丹。 眼红肿痛。用硝石研细,卧时取黍米大点眼眶内。次早,盐水洗去。 眼目障翳。用硝石一两,熔于铜器中,加水飞过的铅丹二分、片脑二分。点眼。 喉痹。用硝石一两半、白僵蚕一钱、硼砂半两、脑子少许,共研细,吹喉内。 伏暑泻痢,肠风下血。用硝石、硫磺各一两,白矾、滑石各半两,面粉四两,共研细,滴水做成丸子,如梧子大。每服三十至五十丸。清水送下。 五种淋疾(一、劳淋:劳倦虚损,小便不通,小腹急痛。二、血淋:小便不出,只是下血,疼痛满急。三、热淋:小便红热,脐下急痛。四、气淋:小腹满急,尿后常有余滴。五、石淋:尿不能出,只下石砂,小腹胀痛)。用上等硝石一两,研细,每服二钱。劳淋者,用葵子末煎汤送下,通后应服补虚丸散。血淋者,热淋者,都有冷水送下。气淋者,用木通煎汤送下。石淋者,用温水送下,但须先将药末在锅内隔纸炒过。此方名“透格散”。一般小便不通者。也可服透格散,小麦汤送下。 背疽初起(恶寒,背上现疮肿瘾疹)。用硝石三两,溶开水一升中泡化。然后以厚毛巾浸水拧干在患处。巾冷再换。 女劳黑疸(傍晚时便恶寒发热,膀胱急,小腹满,全身发黄,只是额头黑,故称“黑疸”)。用硝石、矾石(烧过),等分为末,每服一茶匙,大麦汁送下。一日服三次。服后,如小便变黄,小便变黑,即为将愈之象。 “方正,凌晨你带人去林宏哪里,让他拉回几袋硝石回来,我有用!” 想到硝石制冰,朱雄英就觉得别人的小钱钱都飞入了自己的口袋,一双眼睛都快成了铜钱样。 “……,是!殿下,现在冰块也搬来了,您看是不是再休息一会儿?眼看着这天也快亮了。” “好,你可记着啊,顺带着让他准备两口不一样大小的缸过来,明天本殿下给你们耍个把戏!” 对于硝石制冰这件事,因为涉及到化学反应,朱雄英就算是给他们解释了什么叫做吸热降温这些古人也不明白,索性,朱雄英直接就用江湖上的把戏一词来形容了。 不过明天他们一看,肯定也觉得那就是仙术。 毕竟那也算是跟点石成金一样的点水成冰了。 只要一想到明天这些人的惊讶,朱雄英就觉得科学的理论扩展在这个时代是如此的急不可待。 第二百三十七章 “方正,东西都准备好没?” 一大早起来,朱雄英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制造出冰块出来,这该死的夏天,真的是一天也不能待了。 “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林宏公公特意让人过来学习。” 说着是学习,其实也不过就是为了监护他们等人的安全,看来在得知硝石的危险之后,这些人也不敢让自己瞎玩了。 “没事,你按着我这张纸上的不走上做就是了,也不难,成功之后我一定会上报皇爷爷,给你们记上一笔大功。” 硝石制冰,简简单单的添加进去即可,加上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朱雄英那真的是一点也不担心他人冒用。 “那皇长孙殿下,今日要做些什么?” “方正啊,你说有什么事天下百姓需求的吗?” 衣食住行,穿衣方面朱雄英已经给出了新型纺车,耕种方面朱雄英自诩自己已经不能做到最好了,至于住房,朱雄英还真的挺喜欢古代这种平房建造的,后世的那些钢铁水泥森林,甲醛气味满屋的环境,朱雄英真的是一点也不习惯,出行,水泥路这东西只能慢慢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修建一条便于攻占建州女真的水泥路出来。 “呃……” “你想到什么了?想到啥就说啥,只要是为了百姓好的本殿下又不会责怪你!” “回殿下,要是真的想要为百姓们做点事的话,殿下可以想想如何降低盐价。” 方正可是穷困人家出身,对于贫穷的寻常百姓家的生活那也是有所了解的。 对于百姓们来说,粮食那都是自己一锄头一镰刀收货的,一年到头只要老天爷给脸,那绝对不会饿着。 可为什么有粮百姓们还会饿成这样?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古代百姓们平时缺油水缺盐?! 油水这没办法,现在这畜牧业发展还不行,这肉食真的是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这还不要说现在这是大明,大明皇族还是老朱家,朱同猪。 封建社会一直对皇帝的姓名很忌讳,不能出现谐音字,不能出现相同字,如宋朝太祖赵匡胤当皇帝后,他两个弟弟赵匡义、赵匡美都避讳改名为赵光义、赵光美。 雍正登基之后,也让他的那些兄弟们改了名字。 不过相传,朱元璋并没有直接下令百姓们禁止食用猪肉,反而是给猪改了一个名字,一举两得。 这里介绍一下:朱元璋给猪改名为“彘”或者“豕”,当时的百姓觉得这两个字太拗口,于是就将猪叫“肥肥”。 可到了朱厚照时,这位帝王完全不一样了,真正的不让百姓们食猪,百姓吃猪肉的问题又困难了,这次不仅不让百姓吃猪肉了,连养猪、杀猪都不行。 除了猪肉,市面上最常见的也就是羊肉了,至于牛肉,在古代那可真的是见一面都难。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牛在古代具有不一样的意义。 古代的封建社会,从来都是奉行“重农抑商”的政策,以农业为主。然而在没有现在如此的多的机械的情况下,人力和畜力是主要的劳动力。 在农业发展的过程中的一个里程碑般的进步,那就是牛耕和农具的出现,这两者的出现正式标志着人们从原始的农业进入到精耕细作的农业时代,其中牛的作用自然是非常关键。 基于牛的重要性,很多朝代都对牛有特殊的法律照顾。早在西周时期就禁止无缘无故屠杀生牛,春秋战国时期周天子规定“诸侯无故不得杀牛”,身为诸侯王都不可以随意杀牛,更别说普通的老百姓了,真正的牛比人贵。 这种情况直到汉朝才有所改善,这个时期虽然允许百姓杀牛,但对于这方面的限制和管控并没有放松。如果说你屠杀了一头健康强壮的牛,并且被发现的话,轻则坐牢,重则偿命,这个规定直到唐朝才废除。这也侧面看出封建统治者对牛的重视。 在古代,牛除了社会地位高以外,它在文化上的地位也丝毫不低。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牛,它的默默奉献总是很容易让人心生敬佩。大家都知道古代有“六畜”,分别是马、牛、羊、鸡、狗、猪。其中的鸡狗猪常在辱骂别人的时候出现,属于贬义,但是牛却不同,牛作为形容词的时候是属于褒义的,这点也可以看出人们潜意识中对牛的尊重。 所以,种种因素下,寻常百姓那真的是一年到头都不能吃两顿肉。 所以一时之间,朱雄英那真的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反而是缺盐这件事,朱雄英还能想想办法。 细究华夏五千多年,盐的发展史,真的是跟着人类的发展一起延续着。 盐与人类的生息繁衍息息相关。远古时期,黄帝曾经与蚩尤展开了一场争夺运城盐池控制权的中华第一战。 中华民族的祖先很早就发现了食盐。相传在炎帝时期,居住在山东半岛的夙沙氏,发明了用海水煮盐的方法。先秦时期,齐国煮海为盐,国富民强。 战国时期,秦国的蜀郡守李冰在带领人民修筑举世闻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时,于公元前255年至公元前251年间,组织当地人民开凿了我国第一口盐井广都盐井,揭开了华夏井盐生产的序幕。 汉武帝元狩三年(公元前120年),实行盐铁官营。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二月,贤良文学六十余人,就武帝时期的各项政策,特别是盐铁专卖政策,进行全面的总结和辩论,即历史上着名的盐铁会议。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卫觊建议,古人称盐是“国之大宝”,战乱以来盐利归民贩,不如恢复官府专营制度,委派军人监督卖盐。所得利益,用于购买耕牛农具,发给回迁难民。他的建议被曹操采纳,对盐业实行军事控制,后成为魏、蜀、吴三国的共同政策。 西晋时期,规定私盐获刑,“凡人不得私煮盐,有犯者四岁刑;所以主吏二岁刑”。 隋文帝开皇三年(公元583年),宣布解除北朝周齐以来政府对食盐实行的封锁禁榷制,“通盐池、盐井与百姓共之”,食盐可由私人开采经营。 宋代时期,四川人民发明了卓筒井。卓筒井是一种全新的、有别于大口井的新型盐井,是华夏井盐凿井工艺技术的一项重大发明。 元代私盐盛行,为控制私盐,元世祖中统二年(公元1261年)在“恢办课程条画”中,已有关于私盐犯人和官吏禁治私盐不严的处理办法。元仁宗延佑元年(公元1314年)制订“条画”11款,“申饬私盐”之禁。“失过”或“捕获”私盐,是地方官政绩考核的重要组成部分。 明代盐的种类以海盐、池盐、井盐为大宗。海盐有两淮、两浙、长芦、山东、福建、广东、海北及辽东军盐,池盐以河东盐为主,井盐则分布于四川、云南。明代视各产区盐之地位,设有都转运盐使司和盐课提举司,其下设分司及盐课司,通过这三级机构,实施对盐业生产、行销的管制。 清代,井盐生产达到高峰。1851年太平天国运动兴起,两年后,太平军攻陷武昌,随后控制了长江中下游地区,定都南京。从此,海盐无法通过水运到达湖南、湖北两省,致使这一地区盐价飞涨。于是,清政府下令,将四川的盐调往湖南湖北,这就是历史上的“川盐济楚”。 抗战时期,1943年11月至1944年6月,冯玉祥将军两次到自贡发动“节约献金救国运动”,自贡的人民表现出崇高的爱国热忱。当时只有22万人的自贡捐了1.2亿元,打破了全国各市县献金纪录,居全国第一。 这么重要的东西,朱雄英之所以没想到这种事,不过是因为他的这个身份,平时吃喝那都是跟着皇宫御膳房一起。 皇宫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全国上下所有的好东西聚集在的地方,就算是盐,那也用的是颜色雪白的精盐。 精盐雪白如晶体,味道纯正,没有一丝怪味,所以朱雄英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但民间食用的都是粗盐,带着涩味苦味等乱七八糟的味道,让人难以下咽。 “现在市面上的盐价如何?” 对于现在大明的盐价,朱雄英还真不了解,最多也就是在嘉靖时期据朱廷立《盐政志》的记载上看到了那么一句: “嘉靖初湖广、江西、南京一带每盐一斤卖银三分四分”而在嘉靖七八年间“湖广、江西诸处每盐一斤卖银一分五厘。南京一带卖银一分二厘。” “一百二十钱左右!地方不同价格浮动不同。” 大明,一两白银等于一千文,换到后世,那就是2000元,一百二十钱,那兑换过来,那就是二百四十元。 “至于皇宫御膳房所使用的盐,那就是是无价了,毕竟是贡品,不能用银钱进行衡量。” 皇宫中使用的精盐,那可真的不是谁都能吃到的,先不说这个产量,光是身份,那就轮不到那么多人。 一想到这儿,朱雄英顿时就坐不住了。 现在大明的制盐办法过于简陋,他完全可以将其提高。 不说为了造福天下百姓,至少也要让自己生活丰富一点也是好的啊。 “那我大明是怎么制盐的?” “奴才,奴才不知!” “行了行了,我也不能问你们,问你们岂不是白问,想来也不会有多有技术,不过也就是煮盐这个基本办法。” 朱雄英也没有想错,大明承袭唐宋的灶户制,朝廷命令灶户缴纳本色额盐,并对余盐实行官收,把盐全部收为国有,使盐的生产成为官营。 海盐是在滨海地区以海水灌注盐田,然后晒干,或用铁锅煎煮海水而成。 池盐是用铁锅煎煮或摊晒从盐池中捞取的卤水而制成的,又名课盐。 井盐是在有卤源之地凿井取卤,或于天然咸水之井汲水煎煮而成,产于四川、云南等处。 现在大明制盐的手段,无非就是这三种。 但是这些方法制盐,不但耗时费力,而且还都是粗盐。 粗盐吃起来,盐味很淡,更多的是苦味和涩味。 也正因为如此,盐按照口感,价格也有高有低,如皇室宫廷用的都是价格最昂贵的精盐,所以先前朱雄英才没注意到这一点。 “我记得我大明不是有很多盐矿盐山吗?为何不从这些地方制盐?” 这些盐山,放着不管,当真是放任金山而不自知啊。 此话一出,众人神情顿时变得精彩至极。 不少人的目光中,甚至隐藏着一丝惊骇,不可思议! “回长孙殿下,盐矿盐山里的盐,都是毒盐,吃了那盐会全身发紫中毒而死,以往不是没有百姓误食,无人生还。” 方正战战兢兢,就怕朱雄英这个不懂盐毒的直接下令开采盐山中的盐让百姓们食用,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百姓们会怎么想。 “本殿自然知道这些盐山盐矿里的盐都有毒!” 这么个常识性的问题,朱雄英怎么可能不知道,不就是含硝、磷等杂质,这些化学元素,吃进肚子里不中毒才怪! “那殿下??!” “本殿下自然是有办法去除这些盐中的杂质了啊!不然我提这些干什么?!” “当真!” 方正很是激动,一个不慎,竟然对朱雄英发出了疑问。 “大胆!” 没等朱雄英说话,身旁的其他内侍就一个厉呵,直喊的方正整个身一个激灵,整个人啪地跪在地上,大喊: “奴才万死,殿下恕罪!” “行了,起来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本来就是商讨,要是你这动不动就跪啊跪的,那我们这讨论还怎么讨论啊?” 朱雄英现在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情况,这封建时代,一个主子身后跟着十几,几十个奴才时刻伺侯,那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比当父母的还要上心几分,毕竟,主子是否舒心那可是关于他们身家性命的大事,这些奴才岂敢不用心? 第二百三十八章 “那是当然,而且,那也不是什么毒,不过也就是盐中夹杂了其他东西,只需要将这些东西筛选出来,剩下的自然而然就是有盐了。” “……” 好吧,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这样被皇长孙殿下说出来,听着怎么就这么简单呢。 在场的人都麻了,他们都知道,自己等人伺侯的这位皇长孙殿下有能耐,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殿下竟然真的能从毒盐里面提取出可供人安全食用的盐! 这要是传到前朝的那些大臣们耳中,那些大臣们肯定会发疯,毕竟,那可是盐啊。 要是盐山中的盐可以食用,那就意味着国家税务要增长将近一倍。 要知道,大明朝廷财政一半的收入,都来源于盐铁暴利! 但是天下盐场就那么多,每年产量也有限,加上人工时间这些成本,所以导致食盐价格昂贵。 如果皇长孙殿下真的能将毒盐变成可食盐,那样原本无人问津的盐山就会变成一座座金山银山,给大明国库增加难以计算的收入! 身后本来是来看看儿子最近在忙什么的朱标以及一干太子士人们齐齐倒吸一口气,更有甚者,已经面目涨红,快要昏厥过去。 “殿下!您说的是真的们?!” “自然,本殿下何时骗过人?” 被人质疑,是个人都觉得不舒服,朱雄英那真的是一点也不客气,也不管这人是谁,直接就反驳了过去。 “等着!” 看到老爹,朱雄英就知道,这些人那都不是一般人,虽然没见过,但想来也知道这些人都是爷爷给父亲准备的朝堂班子。 自家父亲现在这个样子,想来也不会真的英年早逝,所以这些人,要是没有意外,那就是未来的朝堂重臣,朱雄英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说完,也不管方正等人,一个人就溜进了‘实验室’,将所有的工匠全都赶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折腾。 “太子殿下,臣等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此事事关重大……” “孤明白,但孤了解这个儿子,既然他能说出来,那就说明他已经有了相应的办法解决,等着吧。” 遗传实在是强大,不管是杀伐果决的朱元璋还是温和稳重的朱标,对于自家人的护犊子属性,当真是一脉相承。 一行人在院外等待了一会儿,很快地,朱雄英就拿着一个小布包出了院子。 这是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造出来的,就算是小布包里的那么点,也不过是用炉火烘烤出来的,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成果。 “喏,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将小布包递给太子属官,这些人一脸疑惑地将小布包打开,很快,他就看到了点点白色粉末在蓝色的布块上。 “尝尝!试试看,怎么样!” 在朱雄英的催促下,那位中心位的官员小心翼翼地捻起一些白色晶体。 晶莹如雪,细小如沙,这真的是盐吗? 下意识地,他伸手沾了些送入口中细细品尝,看得其余人大惊失色。 这可是毒盐啊! 只是尝了一下,这位官员顿时眼睛一亮。 “此盐味道纯正,色泽纯净,比起市面上品质最好的青盐,也是犹有过之!” “长孙殿下大才,老臣服了!” 众人听了这话,更加震撼不已,迫不及待地依次品尝了起来。 “天呐,这盐竟然比青盐更好,这怎么可能?” “而且这盐还是产自毒盐,太神奇了!” 所有官吏们都被震撼了,满脸骇然地看着朱雄英。 “对啊,我早就说了我有办法,你们不信啊。” 朱雄英白眼一翻。 “那,此等工艺是不是很复杂?!” “其实制盐过程也不复杂,粉碎、溶解、过滤、解析最后结晶,经过这一系列流程后,这毒盐也就可以食用了,而且品质卖相远远超过现在市面上的粗盐。” 粉碎?溶解?过滤?解析?结晶?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众人满脸懵逼,有些尴尬地面面相觑。 “长孙殿下,这新盐造价如何?” 正当众人吵吵闹闹之时,朱标反而是关心起了这个盐价几何。 他是大明太子,更加关心这毒盐变成的新盐,能否真的给朝廷带来利润,是否可以给平民百姓带来福利。 毕竟将毒盐变成新盐,经过粉碎、溶解、过滤等根本听不懂的流程,看起来好像成本不低啊! 新盐的价格才是关键,如果这成本太高,那这盐的定价也就不能低,背后的利润空间可就会大打折扣了。 谈到正事,朱雄英也是收敛了玩笑的心思,很是认真地回答道: “父亲,你不用担心,将盐山毒盐变成新盐,其实过程很简单,只要按照正确的法子,用特制的工具材料,一步步提纯过滤即可。” 提纯过滤? 得,这又涉及到众人的知识盲区了。 太子属官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其中一个士人很是不好意思地腆着老脸问道: “敢问长孙殿下,这提纯过滤是什么意思?” 朱雄英听了这话,顿时目瞪口呆,有些纳闷地看着这些人,过滤提纯,就算是你们不明白化学用语,这字面意思也应该明白才对啊。 众人被他这眼神看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发作。 太子见状,将茶杯一放,直接催促道:“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提纯就是从毒盐中提取食盐,过滤嘛自然就是去掉毒盐中的毒……” 众人:“???” 啥? 你说了啥? 合着说了跟没说一样啊! 朱雄英无奈,这怎么给他们解释啊,难道要告诉他们,过滤就是将液体通过滤纸或网状器具,把所含的固体分离出来?而提纯是指混合物中的杂质分离出来以此提高其纯度? 那这些官吏们岂不是还要问自己什么叫液体、固体、混合物?什么是滤纸?网状器具? 无奈,朱雄英只能撇了撇嘴道: “算了,原理你们也听不懂,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操作就行了,相比于其他食盐制取只不过是多出了几道工序罢了,然而造价并没有太大差别,量产后一斤盐不过三四文的成本!” 众人听了这话,再次被震撼了一下。 三四文的成本! 这太恐怖了! 眼前这新盐品的质卖相,可是比宫里的贡盐还要好出不少啊! 要知道那些贡盐都是市面上最顶尖的盐,一斤价格高达一百多文,而且还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当然,这都没有算进去人工,运输等等成本!” “这些不算什么,要是工艺不复杂的话,那人工成本基本没有,本来食盐生产就不需要什么技艺,只是耗费人力,平时除了灶户外,还有军户、囚犯等……” 哎呦,真不愧是古代封建社会啊,这人力成本,真的就跟路边的大白菜一样便宜,这劳动力廉价到这个地步,朱雄英都按耐不住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心思了。 何为灶户?灶户即盐水户,基本上类似农奴,终年进行着农奴似的劳动,其称始于五代,时称设灶煎盐的盐户为灶户。宋以后作为盐户的通称。宋代的盐户以亭户专立为政府户籍之一,时亦称灶户。元以后则专以灶户为政府登记的户籍。元代灶户中的男劳力称为盐丁或灶丁。由国家指派,户籍上自成一类,归盐运司管辖,不属于地方政府。 灶户世代承袭,固定在指定的盐场,不能随意迁移。每户按不同财产状况向官府交纳数目不等的盐,称为额盐。然官府所发给的报酬工本钞则为数甚微。 元中叶后,灶户被迫逃亡者甚多,很多贫苦灶户参加了元末农民起义。 明代的灶户多系故元灶籍人口,部分系明政府佥派之民户及罪囚。户役皆永充,不得脱籍。 灶户执役煎盐,政府发给卤地、草荡、工本钞等工具,征收灶课,换取余盐,并免其杂泛差役,按从事制盐壮丁之数目免纳不同数量的田粮。 明中叶后,因停给工本,加之荡地多为总催、富灶兼并,被迫逃亡或制售私盐者日众。 清承明制,以各盐场、盐井、盐地之灶丁别立户籍,称灶户。后灶丁所负担的灶课、丁银均摊入地亩征收,但仍保留灶籍。 不仅受盐官蹂躏,而且还受土豪欺凌、盐商敲诈。最可悲的是,因为严苛的户籍制度,他们必须世代为灶,子子孙孙都要过着这样悲惨的生活,毫无转换职业的希望。 对于这种贱籍,朱雄英能做到,那就只有尽可能地替他们减轻负担。 “不过食盐造价虽低,但因为盐引加盐税,导致食盐成本提高,所以卖价并不便宜。” 太子属官适时地补充,但眼睛中却亮起了精明的光芒。 那什么盐引加盐税,完全不是问题好吧,只要这新盐开始量产,他有信心将其他食盐的价格压低。 毕竟品质卖相摆在眼前,新盐的销售市场绝对宽广。 成功将这新盐推行天下后,那些粗盐劣盐价格自然暴跌。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提高大明财政,还能让更多穷苦百姓吃上食盐,堪称两全其美的好事。 “好,好,好!” 连叹三声好,朱标好似看到了未来大明国库丰盛的情景。 “父亲,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新盐?还是用‘开中法’这个蠢办法?” 此话一出,众人懵了。开中法是蠢办法?皇长孙殿下这是在说什么? 要知道,这开中法可是太祖高皇帝推行天下的国策,被他赞为“利国、便民、惠商”,一度解决了边防上百万驻军的粮饷供给!怎地到了你汉王口中,就成了“蠢办法”? “皇长孙陛下,还请慎言,这可是天子钦定!” “行了行了,那是我爷爷,我说他两句怎么了?而且我又没有偷偷摸摸的说,正大光明的吐槽而已。” 这法子说到底,也是为了提高财政收入,缓解边军开支压力。”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盐引本是中纳实物换取盐销售权的专利凭证,却成了达官显贵甚至皇室谋利的工具,纷纷奏讨盐引,转卖于盐商,从中牟利,别告诉本王你们不知道!” 众人闻言脸色微变,就连朱标也不例外。 盐引的滥发滥行,他们自然是清楚的。 但开中法利国利民,而且这种贪腐现象只是少数,尚且处于可控制的范围内,所以他们并未放在心上。 只不过现在被朱雄英摆在了台面上来讲,众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既然皇长孙殿下说开中法是蠢办法,那殿下难道是有别的好办法不成?!” 这开中法,那可是可以纳入史册的良策,这些官员们就算是知道这个政策有所缺点,但终归还是弊大于利不是,皇长孙殿下这样说实在是太过偏颇了些。 “哎呦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朱雄英,好似这刚刚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 不过也是,历朝历代,盐铁都是历代帝王无比重视的财政来源。 立国须有盐,无盐不立国。 谁控制了盐,谁就拥有了财富,谁就拥有了统治权力。 盐税有独特地位,不同于田赋,更不同于关税和商税。 食盐是老百姓必不可少的生活物资,关乎天下民生,牵一发而动全身。 稍有处理不甚,就极易导致国家混乱,朝堂不稳! 皇长孙殿下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要改良盐法,真的是不知者无畏啊! 当然,除非他真能提出更好的盐法,否则他们这些人那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皇长孙殿下这才多大的年级就算是传说中的生而知之者那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出比开中法此等国策大计更好的盐法的! “其实也没多难,这开中法之所以会背离初始作用,沦落成为达官显贵甚至皇室谋利的工具,不过就是因为盐引引起的……” “慢着,这件事事关重大这事儿肯定会让皇上知道,毕竟事关民生,万不能轻举妄动!” 第二百三十九章 眼看着朱雄英这架势,那是真的想要一口气直接就将这新盐法给说出来,但这么重大的事,就算是朱标,那也是不能一锤定音的。 于是一行人苦笑,齐齐地朝着乾清宫而去,就连那些奴才,也都被朱标给带到了殿前。 乾清宫里,朱元璋正在召集六部议事,看到这个阵仗,朱元璋也很是疑惑。 “标儿,你们这是?” 这两人咋回事?瞧着这架势,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难道…? “雄英,你跟父亲说吧,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 说着,朱标就将自己视若珍宝的小布包给小心翼翼地掏了出来,很是慎重地将布包展开,向朱元璋展示着。 “这是什么?” 看着布包中精细的粉末,朱元璋很是疑惑,看着标儿这个样子,难道是什么珍宝不成? “父亲,这是细盐!” “哦,原来是细盐啊,那这有什么稀奇的,难道东宫里缺盐吃了?这些奴才是干什么的,竟然敢克扣你东宫的精盐?” “不是的,父亲,这细盐是雄英在那些盐山中弄出来的!” 朱标想要镇定一点,可是这种事情,他实在是镇定不了,那可是盐啊,而且还是从毒盐山之中提取出来的细盐啊! “什么?!毒盐?!什么时候毒盐这样细白了?你们怕不是在唬咱吧?” “爷爷,千真万确,这得确是孙儿在毒盐山之中提纯出来的,跟宫里御膳房里使用的精盐一样。” “一样?!!” 宫里的精盐,那可是贡品,要是这盐山中的盐也能像精盐一样,那,这代表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来,咱尝尝!” 朱元璋声音都有些颤抖,竟然激动地想要自己品尝一样。 “陛下,陛下,您贵为天子,九五之尊,怎么能随意地品尝?” 朱元璋身边伺侯的王充听到朱元璋的要求,那真的是头皮发麻,这东西到底怎么样,那可是谁都没有尝过的,要是真有什么,朱元璋一下子被药倒了,那到底算是谁的? 虽然朱标这个太子朱元璋很是看重,小小的他就被认命为太子,甚至未来太子的声望,朱元璋那是想尽了办法扶持,可以说,对于朱元璋来说,不管是谁当皇帝,只要还是自己朱家子孙就行。 可对于宫里伺侯朱元璋的这些老宫人来说,太子与皇帝还是不一样的,他们在宫里的地位,荣华富贵那可都是仰仗着皇上的。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不仅仅对于前朝朝堂里的文武百官们来说,对于这些伺侯皇上的宫女,宦官们来说,那也是一样的。 新皇登基后,一般也就是把宫中年长的宫女换掉,补充一些自己人进来。 很多关键位置的女官会有变动,在新皇登基之前,他身边就有一堆贴身丫鬟。在登基后,这些丫鬟就“鸡犬升天”,到宫中成为女官,各自带着小团队。 历史上,还有一些变态的殉葬文化,大明就有好几个这种奇葩皇帝。 朱元璋病死后,留下遗诏,让自己的40多个嫔妃殉葬。其中有些嫔妃,还为朱元璋生育过子女。 朱元璋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儿,他的后代连着好几代都学他: 明成祖朱棣死后,殉葬的嫔妃多达30多个; 明仁宗朱高炽死后,殉葬的嫔妃有5个; 明宣宗朱瞻基死后,殉葬的嫔妃有10个。 所以,其实皇宫生活还真的不好混,以前还在电视上看到明朝挑选什么朝天女。 朝天女,光看这个词汇的话,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朝天在古代,那是一步登天的代表,但实际上,选为朝天女其实就是半只脚踏入了棺材。 这里的“朝天女”便是殉葬女,主要人员便是皇帝生前未曾生育的嫔妃以及宫女们。 人殉制度自古有之,早在春秋战国之前就存在,除了人殉之外,还掀起了一股厚葬之风。在当时,殉葬的可不仅仅是女人,皇帝最倚重的大臣,最喜欢的东西,以及最宠爱的妃子,统统都要打包殉葬。 一旦被选为“朝天女”,从表面上来看,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不单单本人从级别上面能有一个质的飞跃,而且家里面的父兄以及后人还可以享受世袭官位。 可就算这样悲惨的身份,也不是说谁都可以选为朝天女的,其中的挑选要求那还是很严格的。 毕竟这些朝天女大多都是后宫之中没有生育或者是伺侯皇上,皇上用惯了的宫女。 后妃与宫女的挑选,那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的就可以,这些人那都是朝廷百官的女儿。 原则上来说,只要是为非作歹,明朝存在一天,他们的后人就可以世袭为官,堪称祖祖辈辈的铁饭碗。 谁要是被选为“朝天女”,最忧伤的是本人,私下窃喜只有她的父兄以及侄子们了,因为父兄以及后人们的铁饭碗,是要靠“朝天女”本人用生命来换。 这也是为什么后宫之中的女人要费尽心思得到皇上的宠幸,生下一儿半女,这不是因为他们对于皇上有多爱慕,而是因为这一儿半女关乎着他们后半辈子的身家性命。 在后宫之中,母凭子贵,没有一个女人能够保证自己可以一直受宠,如果能在有生之年为皇帝生下一儿半女,那么对于她来说,后半生基本就稳了。 因此,后宫中的竞争往往会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嫔妃们会使尽浑身解数去争宠献媚,从而产下一儿半女。 如果运气不好,一直到皇帝去世都没有生下龙子,那么她们就极有可能被选为“朝天女”,去为皇帝陪葬。 之所以这个残忍的制度提出来还能被一代代推行,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老皇帝与新皇帝都太自私。 这项残忍的制度,一直持续到朱祁镇时期才被彻底废除,或许正是因为朱祁镇被俘虏又被幽禁,从而让他对生命产生了敬畏,如果是早年的朱祁镇,我想他也不会去主动废除这项制度。 至于那些宦官,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放出宫荣养,更多的还要从底层开始,一步一步慢慢地赢得新皇的信任。 “爷爷,让王总管尝一尝也就够了,这东西也是刚做出来,孙儿这也不知道其中的杂志有没有排除干净。” 瞧着王充这不放心自己,防自己像防狼一样的态度,朱雄英也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什么意思啊,难道是认为我会加害皇爷爷不成?就朱元璋那费尽心力培养朱标,支持朱允炆的样子,像是一个会忌惮太子的皇上们? 对于朱元璋,朱雄英那是很佩服的,自古以来,或者说在古代封建帝制下,只要有君主就会有太子。 古代,奉承的是家天下,而家天下那就代表着君主必须在自己的直系男亲属找继承人。 此时,皇帝和作为接班人的儿子成为了天敌,即使他们父子间关系再好,也不可避免的,同样不以任何人意志、道德、感情为转移。所以对于太子,第一顺位是君臣,然后才是父子。 因而每个皇帝为了自己死后,太子继任时能压得住朝堂上的官僚,能保证皇权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就得趁着自己在位时,竭力培养他的威信,为他扶植相应的心腹集团——东宫制度。 东宫设置的官员几乎完全效仿朝廷,东宫的官员跟太子同气连枝,太子顺利即位,东宫各官员被提拔重用。 如此一来,又有个弊端了:强大起来的太子成为整个国家的第二权力中心。 皇帝爸爸居高临下惯了,对至高无上权力的欲望只会有增无减,这是当权者为了掌控权力的一种贪婪。 可儿子势力强大了,老子的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孱弱,儿子和老子两人之间的势力可以抗衡了!这搁谁身上谁不膈应呢? 所以大多数皇帝对这种情况的常规操作就是:另外扶植一个或几个儿子给予超过寻常皇子的大权,有意无意挑动让他们互相争斗,这样就不能对皇帝自身造成威胁了。 父亲亲手让几个儿子一起争夺皇位,真不愧是帝王无情。 可朱元璋与朱标这两父子,那真的算是自古帝王之中的奇葩了。 当然,一切的自信都源自于自身的强大。 朱元璋与其他帝王很不一样,因为他是一步一步从底层爬上来的,并没有什么显贵的身份。 能被称为千古名君,朱元璋那是有他自己的强大的。 而朱元璋之所以这么放心自家儿子,一方面是自身实力极强,城府极深,一切尽在掌握中,另一方面,太子朱标,天性善良,毫无野心,是一个难得的仁人君子,所以老朱在自己掌控全局的前提下,要全力培养朱标,为明朝新任君主铺平道路。 所以,他不仅不怕太子势力过大,为了能让儿子顺利地登基,朱元璋还四处搜罗人才塞进东宫,将那些武将的女儿们塞给朱标。 比如逝世的太子妃常氏,那就是明朝开国名将常遇春之女,更别说她的那些哥哥们,那一个个都是英武异常,在军队之中很有威望。 这都是朱元璋一手支持的结果。 朱元璋不仅在武将之中给朱标铺路,对于文官,朱元璋那也是付出了不少的心血。 小小年纪,那就跟着朱元璋身边听政。 当然了,还是那句话,作为千古第二明君的朱元璋,实在没有什么多少真正需要朱标帮忙的地方。 绝大多数情况下,朱标只是静静地坐在朱元璋身边,倾听着军政会议上的一切。 千万莫小看了这倾听。 对于朱标来说,是开始对朝廷的重要事物,对朝廷的主要文武大臣本身,开始了如指掌。真有什么预料之外的变故,他随时能够接手朝廷。 对于朝廷的文武大臣来说,则是开始习惯于这位少主在朝堂上的存在。 一个统帅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计谋! 论计谋,谁能超过张良、刘伯温?但他们不是统帅。计谋再高,一谋士而已。 更不是武功! 常遇春武功倒是高了,但他位还在邵荣、徐达之下,更别提和吴国公朱元璋相比了。武功再高,一猛将而已。 最重要是威望。 唯有能让麾下绝大多数人认可其统帅的地位,才能真正将众人拧成一股绳,将自己的意志化为集体的意志,无往而不胜。 增长威望有很多办法。 可以用君权天授的欺骗来获取威望,可以用金银财物的收买来获取威望,可以用杀戮镇压的恐吓来获取威望,可以用不断取得胜利的激励来获取威望…… 但是,最稳妥,最坚实获取威望的办法,就是习惯。 日月亘古长存,人们早已习惯。那么,这日月,自然而然,就有了相当的权威。稍微风吹草动的日食月食,就能引起人类的极大不安。 在大明朝臣们都习惯于那个朱元璋身边默默倾听的少年郎的时候,朱标的威望也在慢慢增长。 缓慢、坚定,而又势无可挡! 历史上,朱标也确实是做到了,但不知是天妒英才还是怎么样,朱标这个大明开国太子,这个被朱元璋寄予厚望的太子,被朱元璋悉心调教的太子,竟然三十多,还没登上那个高位看过风景就撒手人寰了,就这样让大明少了一个千古仁君。 纵观上下五千年,朱标不但是地位最稳固的太子,也是最得人心的太子。朱元璋脾气暴躁,这些跟着他打江山的人,又都是些大老粗,有时候难免触怒于他。每次,都是朱标从中化解,保全了不少人。 尤其是那些武人,武人打仗扞不畏死,但是只要闲下来就难免惹是生非。 像东莞伯何荣他们这样的武将们,以前是连李善长胡惟庸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动辄骂娘,惹急了操刀子直接冲进人家府邸。 若不是太子朱标眷顾他们军功在身,多次求情,只怕早就被洪武皇帝宰了祭旗。 要是朱标能顺利继位的话,想来大明的走向应该会不一样的。 而对于朱允炆这个建文帝,朱元璋那也算是做到了一个仁至义尽。 第二百四十章 洪武二十六年,大将军蓝玉就会被朱元璋赐死。同案的还有许多开国的武将功臣,史书记载,公侯伯子被杀无数,有统计的人数,高达一万五千人。 这其中,包括了太子妃常氏的娘家。 朱元璋为什么杀那么多人? 归根到底,还是为了他孙子的皇位,蓝玉等人那可是坚定的嫡子支持者,虽然太子朱标英年早逝,皇长孙小小年纪就夭折了,可太子妃不是还有一个以命换来的嫡子朱允熥的,武将们自然会选择这个嫡子,反而对庶子朱允炆嗤之以鼻。 以朱元璋的性格,既然这些人不能辅佐他认可的孙子,那干脆一杀到底,永绝后患。 杀错了吗?以一个帝王的心态,没有错,这些桀骜的武人既然不能为孙子效忠,留着也是后患。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打着为大明正统的旗号,祸乱皇明的江山。 但绝对是杀可惜了,以至于在后来朱棣造反的时候,建文帝手中根本没有可以统兵的大将。 堂堂大明中央竟无大将,让李景隆那样的的草包货色,为大军主帅。结果李景隆被他表舅朱棣打的落花流水,望风而逃。 最可笑的是,建文帝朱允炆不但不追究李景隆,反而诸多袒护。 这些袒护带来了什么?带来了在朱棣攻打南京之时,李景隆投降开了城门。 而一直被建文帝防范的世袭武将勋贵,则是为了大明洪武皇帝遗命,战死无数。 纵观史书,这些出身微寒的淮西武人,都在历史上留下属于他们的英雄事迹。 别人暂且不提,凉国公蓝玉,威震捕鱼儿海,差点就生擒北元蒙古皇帝。擒获北元皇子嫔妃公主,亲王大臣上千人。 俘虏蒙元降兵七万七千,以及宝玺、符敕、金银印信等物品,马、驼、牛、羊十五万余头。赫赫战功,堪比卫青,霍去病一般,一扫两宋以来,汉家男儿几百年积弱的形象。 这甚至是某种程度上超过了卫青霍去病的功绩,强大的北元在蓝玉等人的攻击下,一蹶不振。黄金家族的最后遮羞布,被汉家儿郎一手掀开。 这些人没死在敌人的弯刀下,反而死在了朝中的内斗上,不免让人叹息。 所以啊,这些宦官们的一惊一乍,那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必要。 朱元璋也是哈哈一笑,无视王充等人的尴尬,直接捏起一点往嘴里一丢,淡淡的咸味很快在嘴巴里晕开,惹得朱元璋眼睛一亮。 “这,竟然真是细盐啊!” “说说,这是怎么搞出来的?” 好吧,朱雄英就知道,无奈之下,他只能是将给父亲们讲的那番理论重新讲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将这些盐用开中法的方法安排?” “是的,爷爷,开中法确实是一项国策,但现在的开中法已经渐渐的失去了它原先的意义,沦落为了皇家权势们手里敛财的工具。” 对于糜烂的伤口,朱雄英一直以来都奉承着要将伤口划开,将伤口里的腐肉给剥离干净,再上上伤药,这样以来,伤口才能会好,而不是使用贵重的锦衣华服将伤口盖起来,粉饰太平,就这样当伤口不存在。 “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不要卖关子!” “好好好,不要着急嘛!” 朱雄英撇撇嘴,转身看向众人,笑问道:“开中法以场盐官收为基础,仍属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的就场专卖制,对吧?” 众人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说白了,开中法就是灶户煎盐煮盐,然后上交场官收纳入仓,这就是民制、官收。 然而商贾凭借盐引从场官处支盐买盐,自己将食盐转运到规定地区售卖赚取利润,这就是官卖、商运、商销。 开中法自施行后,商人为便于纳粮报中盐引,各就边地召民垦荒种粮,并建筑台保,自相保聚,谓之“盐屯”,收到节省转运、充实边饷、开发边疆之奇效,堪称国策。 “诸位不觉得这个过程有些复杂吗?为何不省去某些不必要的环节?比如说省去官收与官卖,直接实行民制、商收、商运、商销的商专卖制。” 众人一听,直接懵了。 民制、商收、商运、商销? 合着你是想要将朝廷从盐法里面给踢出去啊! 那朝廷还怎么通过盐政谋利,取得收入? 一时间,众人脸色变得精彩至极,看向朱雄英的目光中充满了困惑迷茫,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看着众人这关爱智障的表情,朱雄英很是无奈,这真的就是单纯的眼界,智商压制了,不怪他们,只能说是自己太聪明了。 叹了口气,摸着下巴思索了着,想着该怎么向这些大佬们解释经济与市场的关系。 “刘大人,我大明现在有多少人口啊?” “五千万!” 户部本就是负责全国人口,这个数据那也是一直在他心里,完全不需要思考的好吧。 “那这五千万人,算上各方面的消耗,一年需要多少食盐?估摸着也要六万万斤吧?” 众人顺着他这个思路走,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回长孙殿下,我大明一年产盐共计十万万斤有余。” 作为户部一把手,这点东西他还是比其他部门了解的清楚的。 十万万斤余,朱雄英听着这么大的一个数字,不由地也是砸吧砸吧嘴,说实在的,他有些惊讶。 大明一年产这么多盐,明显供大于需,那为何还有老百姓吃不上盐? 盐价偏高是一方面,这其中定然还有着其他原因。 那多出来的盐,哪儿去了?又落进了谁的口袋? “那,官方制定的盐价多少?” 官方盐价,也就是卖给商贾的价格,盐引与盐税的原因,盐价导致格偏高。 “一百文!” 听到这个价格,朱雄英点了点头,这个数字跟他了解的差不多,不同的地区因为运输的远近,自然有所浮动,这是正常的。 于是继续追问道:“那现在大明一年的盐税收入有多少?” “目前在一千万两左右,比之元朝有了大大提高。” 闻言,朱雄英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听这人的意思,你还觉得很骄傲是不是? “咳咳,刘大人,你算过这笔账没有?十万万斤食盐,每斤一百文,真正的利润应该是多少?” 朱雄英莫名的一问,刘大人也是神情一愣,要不是朱雄英问得话,他还真没有计算过。 能当上户部一把手,刘大人的算学自然是出挑的,从衣袖之中掏出纸笔,唰唰唰地,很快,一个数字就被计算了出来。 “啪嗒!” 刘大人手中的笔就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的脸色苍白,软软地就瘫在了地上: “八千万!” “你说什么?!” 朱元璋眼睛一瞪,这人说什么?! “陛下,利润,八千万两!” “!”这个数字,就算是朱元璋在镇定那也忍不住了,八千万两啊,他朱元璋什么时候手上有过这么多银子的?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本来大明食盐利润一年就有八千万两,可实际上朝廷只是收入了一千万两。 朱元璋一把夺过纸张,看着上面的计算,顿时就勃然大怒。 十万万斤盐,每斤一百文,除掉成本消耗,真正利润在八千万两银子! 但是,朝廷每年的盐税收入,却不过一千余万两! 还有七千万两银子呢?进了谁的口袋? 其他五部的一把手一个个也是同样满脸铁青,都有些难以置信。 盐税暴利,他们一向知晓。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真正的大头,却落了别人的口袋,朝廷甚至连一半都没有! 这个数据对比,未免太吓人了些! 看着众人这不可置信的样子,朱雄英不由地冷声笑道:“你们以为这开中法里面,只有那些商贾吃得满嘴流油?这么大一笔款项,他们是没胆子吃下去的!” “的确,开中法是利国利民的国策,但是现在,它已经成了某些人敛财的工具,到了不得不革新的时候了。” 众人一阵沉默,先前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当清晰的数据摆在眼前,他们才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大了! 暗戳戳地,众人暗暗地注意着朱元璋的表情,唉,这些银子,说真的,也没有进入他们的口袋,可现在承受帝王怒火的,却是他们自己,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皇上打仗都没钱,整天发愁,甚至还将自己内库都给掏出来了,可现在呢,竟然知道有这么大一笔银子,本来应该属于自己,可是却被人给贪墨了,这不是在老虎头上拔毛吗,皇上不发怒才怪! 帝王一怒,浮尸百万! 一时间,全场噤若寒蝉,全都不敢出声。 “啪!” “怎么都不说话了?说说看啊,怎么解决?!” 事情已经发生了,朱元璋自然不可能放之任之,至于那些贪墨之人,请相信他,他已经将他们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了。 至于都有什么人?没听孙儿说了吗,皇家贵族,只要想想,他也知道,这么庞大的一条利益链,想要伸手进去插一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皇室﹑宦官﹑贵族﹑官僚等等,毕竟只要想方设法地拿到盐引,就可以卖给盐商赚取暴利,毕竟是无本买卖,只要能搞到盐引,那就是一本万利的收获。 想想原本属于自己的银子都落到了这些蛀虫们手中,朱元璋就想杀人! “爷爷,孙儿想要改革新盐法,按地区划分,交由一个富商巨贾,按照朝廷制定的规矩,去售卖食盐,除掉地方官员参与的环节,由中央派遣巡盐御史监管!” 朱雄英说完,就静待着众位大人们进行商议了。 果不其然,很快地,一些嘀嘀咕咕的商讨声就在众大人人群中传了出来,朱元璋也没有制止,他是帝王,他只需要等到最终的结果就是了。 这新盐法与开中法相比,废除了盐引制度,相当于斩断了地方官员与盐商勾结的途径,也除掉了那些人伸手谋利的工具! 但是这新盐法,同样有着漏洞啊! 朱雄英等待的就是有人开口。 没等他等待多久,很快地,户部刘大人很快就站了出来,拱手一礼,开口询问道: “敢问长孙殿下,如果按照新盐法,朝廷盐税该如何保证?商贾本就是以逐利为生……” “简单,想成为钦定盐商,先缴纳一笔巨额保证金,让他们老实办事,一旦出了任何问题,保证金没收,再抄了他的家,算是违约费……” “另外,将每个地区的食盐销售权拿出去拍卖,每过个三五年拍卖一次,这相当于分销权,这个地区只允许他家卖盐,朝廷予以保证……” “再有,盐商们替朝廷卖盐,给了他们类似皇商的身份,朝廷要征收代理费。” “邻近边疆的地区,可以因地制宜,命当地盐商继续开垦屯田满足军需,代理费可以少收他一点,像直隶、两淮这等繁荣之地,代理费就多收一点……”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这什么“保证金”、“违约金”、“代理费”,他们虽然听不太懂,但勉强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就在众位大人齐齐感叹朱雄英的敛财手段之时,朱元璋却是诧异地看向孙儿。 保证金,违约金,代理费,他可是早就从孙儿这里听说过了,那什么日报,不就是想要用这样的办法进行盈利吗。 这小子,难道是被自己反驳之后觉得不甘心,然后就将主意打到了盐法上?! “此法怎么样?” 朱雄英说出来了,朱元璋自然不可能不给孙儿搭台子,况且,这种事情,还是他这个君王出面那才是最有权威的。 毕竟这件事牵扯重大,要是真的由孙儿拍板实施的话,还不知道这条暴利链条下的那些受益之人会不会狗急跳墙。 七千万两银子的巨款,会有多少人往里面伸手? 皇室,宦官,贵族,官僚…… 推行新盐法,斩断他们捞钱的路子,那可是将他们全部都给得罪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仇,可大了去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这个盐法要是由着朱雄英亲自颁布的话,那明里暗里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可朱元璋不一样,他可是当今天子,这种事,也就他这个身份的人才能拿起刀来。 毕竟朱元璋杀掉的官员并不少,大明的这些官员们早就见多了。 所以,朱元璋要是深挖这条利益链之后的贪污腐败的话,那些人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去传旨吧,让军机处拟定出章程,推行新盐法。” “是!” 既然旧法有那么大的弊端,朱元璋自然也不会头铁。 朱雄英在丢下这么大的一个深海炸弹之后,拍拍手就准备会东宫休息了。 “你准备去哪?” 看着一副无事一身轻的儿子,朱标就是一阵的气闷,这小子,难道真不知道他丢下来的这个炸弹到底有多重要吗,怎么能这么轻松? “额,自然是回去了啊,我今天还有事,可不是为了制盐。” 听听这话说的,难不成这一年可以盈利几千万两白银的盐税都入不了皇长孙殿下的眼了? “自然是大事!反正新型盐法我都说了,要不要采用,如何采用那都是你们的事。” 朱雄英很清楚,这么大的事情,是怎么也不可能轮到自己身上的,因为朱雄英知道,爷爷与父亲两人很喜欢自己,并不希望自己成为无人支持的‘孤家寡人’。 雍正帝的登基方式并不适合朱雄英,所以这件事不管有多少人知道原始,最终也都会被爷爷给压在乾清宫殿内。 所以他那是一点也不担心。 “走吧走吧,慢点折腾!” “好嘞,知道了,爷爷!” 爷孙两人心照不宣。 第二天,朱雄英虽不知道最后商议出了什么出来,但老爹昨天彻夜未归他是知道的,既然能将一国太子留这么久,那就代表着,这件事肯定有结果了,现在的他,只要等着朝廷邸报也就是了。 在脑子里想了一下,朱雄英就重新投入了自己的研究之中。 之前的过滤提纯只能存在于实验室之中,并不适用大规模的生产,朱雄英思量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做一个大型的过滤工具出来。 乾清宫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静静看着手里新鲜出炉的新盐法。 这新盐法干系重大,得罪的人太多。 所以,他这位天子准备亲自出手。 有些事情,太子爷做不得,他这位皇帝却是做得! “既然新盐法章程已经定好,那就即刻着手推行吧……” “爷爷,你们在说什么呢?” 好不容易搞出一个大型工具,朱雄英巴巴的赶忙前来进献,可人还没到呢,就听到爷爷好像是要决定什么,顺嘴一问。 “推行新盐法!” “爷爷,你们这个太急了吧,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就打算开始推行新盐法了?” “哼,光是想想那些蛀虫,咱就不舒服,多耽误一天,这些蛀虫就会多揽一天的横财,那可都是大明的钱,这些人真的是狗胆包天,一个个的手竟然伸这么远,咱必须要先给他砍了不成。” “那也不能急啊,要先推行新盐法,那就必须要有新盐啊!” “推行新盐法,那这新盐必须得产出足额的储备量,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爷爷,要不要我提醒您,现在新盐还没有生产呢。” “对了,现在工部可派人来东宫学习新盐制取工艺,户部也别闲着,派人统计各地盐山盐矿,两部通力合作派遣专人搭建制盐厂,开始批量生产。” 盐山盐矿这些属于国家的财富,由户部统筹管辖。 工部管辖天下工匠,可临时征用调度匠人,建设盐厂。 由着这两个部门通力合作,那才是最恰当的搭配。 “对了,工部那边再给我一批工匠过来,手艺必须过硬,我东宫那些匠人都快被你给掏空了。” 听着皇长孙殿下的埋怨,工部尚书也很是不好意思,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工匠明明之前并没有什么出挑的,可在东宫待一段时间后,这手艺就蹭蹭地往上飙,让人很怀疑,这东宫里难道还有什么让人轻松进阶的功法不成?! “都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那就都去忙去吧!” 看着这些人,朱元璋就是一阵气恼,挥挥手将人全给赶出去之后,这才老怀欣慰地看着亲亲长孙: “雄英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也不见你前来爷爷这里玩?” “最近天气暑热,孙儿躲在屋子里捣鼓一些小玩意。” “哦,东宫的冰块可够用?要是不够的话,回去的时候让人带走两百方,先用着。” “东宫不缺冰,反而多出了不少,孙儿都打算见这些冰块给卖出去呢?” “哦?东宫有很多冰吗?” 不对啊,东宫的物资都是从皇宫拨出的,就那么几个主子,这冰块怎么可能会多到需要买卖的地步? “孙儿最近发现了一个生产冰块的办法,所以东宫的冰块就多出了不少。” “什么办法?” “硝石制冰啊!” “?” “孙儿之前不是这折腾火药吗,无意之中,这硝石就掉进了水里,原本也没有察觉什么,可等孙儿想要将水给倒掉之时孙儿这才发现,这水竟然特别的冰凉,于是孙儿就在想,要是在多加一点的话,这谁是不是会变成冰? 一开始孙儿也是有这个想法,但天气一热,孙儿心中烦闷,于是就想到了硝石,通过一遍一遍的适应,孙儿终于是找到了相对应的添加比例,以后啊,我大明再也不需要冬天让人采冰了。” “好好好!真不愧是咱老朱家的种!就是聪明!” 朱元璋哈哈大笑,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一直被众人忽视的硝石,除去制造火药之外竟然还能有点水成冰的用处,这硝石矿,那可是牢牢掌握在朝廷手里的。 在朝廷手里,那就代表着是他老朱的,现在这个气温下,冰块那可是暴利。 一瞬间,因为痛失了那么大一笔银子的朱元璋觉得自己空虚的心好像是得到了些许的慰籍。 “哈哈,今天可真的是好事成双啊!” 看着手中关于新盐法的章程,又看看身姿挺拔的孙儿,朱元璋心里很是高兴。 有了这新盐法与制冰之法,大明财政收入将会翻上几倍不止,他这个天子那不是想打仗就打仗,哪里还用求爷爷告奶奶的。 “那爷爷,这新盐制定价格没有?” 对于百姓,他们才不管这东西到底有多好呢,他们讲究的,无非就是经济实惠,所以,这新盐在朱雄英认为,那就必须要拦腰砍一半。 一时间,众人也好像是刚醒悟过来一样,纷纷开始商量起新盐的官定价格了。 毕竟这新盐品质卖相冠绝天下,比起现在市面上那些盐好出了不知多少,连宫里的贡盐都比不过新盐。 如果说贡盐是上上等,那这新盐可就是超等。 这要是不定一个超高价格,那可真是对不起新盐的卖相。 朱雄英在一旁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这些家伙脑子被驴踢了了吗? 眼瞅着户部刘大人决定将新盐定位五百文一斤,而老爹朱标与爷爷朱元璋都是一脸地含笑认可样,朱雄英那是彻底坐不住了。 “不是,你们在想什么呢?” “刘大人,你咋目光这么短浅呢?” “长孙殿下,你,你怎么能骂人呢?!” “骂的就是你!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掉进钱眼里了,也不想想,我们这新盐制造出来,到底是要卖给谁?” “自然是百姓!” “那百姓有多少是可以买得起五百文一斤的细盐的?!” “这,这……” “行了,既然你们没想法,那就按我说的定价,五十文,一文不多,一文不少,造福百姓。” 骂完这些飘飘然的大人,朱雄英紧接着就抛出了自己提前预定好的价格,可不想,话音一落却引得众人激烈驳斥。 开什么玩笑? 这么超等的食盐,你定这么低的价格? 那朝廷还怎么靠新盐提升盐税? 现在那些粗盐都能卖到一百文,超品的新盐才卖五十文? 户部刘大人接连摇头,看他看来,民间疾苦朱雄英这个皇长孙殿下并不了解,所以提出的价格也低廉,所以他并没有试图去说服朱雄英,反而是直接看向了朱元璋,说道: “皇上,这个价格绝不可行,不但会无利可图,而且还会影响其他食盐的售卖!” 朱元璋听到五十文之时也是有些纳闷了,亲亲孙儿到底怎么想的?五十文?真不是开玩笑?! 平日里看着鬼精鬼精的,怎么一到紧要关头,就开始犯浑了? “大孙啊,这价格的事情你不懂,还是听刘大人的吧,他身为户部尚书,这算盘一向打得很精,你就不要瞎掺和了。” 朱雄英闻言翻了个白眼,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反问道: “刘大人,你就没有想过,连盐山里的毒盐都能变成新盐,那现在盐厂里生产的粗盐,为什么不能变成新盐呢?”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人都满脸骇然地看着朱雄英,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经过朱雄英的提醒,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对呀,既然这毒盐都能变成新盐,那本来就没有那么多杂质的粗盐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皇长孙那可是连毒盐里的毒都能去掉的,粗盐里面那些苦味涩味还能解决不了不成? 听到朱雄英这样说,户部这位刘大人算是彻底地坐不住了,豁然起身,哆嗦着身子颤声问道: “敢问长孙殿下,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管是什么盐,海盐也好,井盐也好,只要按照新盐制取工艺,稍微加以改动,那就都能变成差别不大的新盐!” 顿了顿,朱雄英笑道: “也是因为如此,我才将制取工艺交给户部与工部,所希所望的就是你们尽快派人学会之后,去各地改良建设盐厂,全力生产这新盐,取代以往的粗盐!” “本殿下是希望日后所有的大明子民,都能吃上盐,而且吃上这新盐!” 麻了! 彻底麻了! 众人呆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神圣的光辉。 原来,这才是皇长孙殿下的目的啊! 消灭所有粗盐! 将它们全部变成新盐! 再制定一个超低价格! 让所有百姓都吃上新盐! 这个目标,太宏伟了,太震撼人心了! 长孙殿下,那个,那个我们真能做到吗?”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既然毒盐都可以,那粗盐为什么不可以?甚至我可以告诉你,从粗盐中提取新盐,其制取流程比提取毒盐还要简单许多。” 众人:“!!!” 我的老天爷! 真的可以! 也就是说,现在那十万万斤的粗盐,都能变成新盐! 而且这还不包括尚未开采生产的盐山盐矿! 如此一来,大明食盐年产量,将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 那大明盐税收入,又会上涨到一个什么高度? 所有人都沉默了,压抑着内心的狂喜。 “旧盐法也就是开中法,的确为巩固边防做出了重要贡献。” “但是现在,开中法已经不适合大明朝了,巨额亏空足以证明这一点。” “等新盐储备量足够时,就可以推行新盐法,将食盐交给那些富商巨贾去售卖,朝廷予以监管。” “这样,天下最大的盐商,就是我老朱家,各地盐商都不过替我们赚钱罢了。” “与其沿用开中法,将食盐利益大头送给贪官污吏,还不如让那些盐商吃饱喝足,朝廷拿里面的大头。” “那要是那些商人不愿意怎么办,毕竟以前都是这些商人负责销售食盐的,要是他们不愿意缴纳这些钱,我们?” “哼!不愿意,他们有什么底气不愿意?商人毕竟只是商人,再有钱也不过是长势较好的韭菜罢了,随时可以割一波充实一下国库。” 商人,只有识时务那才是大明的商人,那些只顾着自己手里三分利的家伙,只知道享受玩乐,不过是国家内的硕鼠罢了! 现在朱雄英没有精力去对付他们,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所有百姓都能吃上新盐!这是一个伟大的目标,足以让他们名传千古,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