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摸鱼开始的修仙之旅》 第1章 身为懒狗的我终于无路可退 司朔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所有的玄幻仙侠网文,不论开头如何欢快,到最后都会变成一成不变的升级换图流呢? 没有更好的展开故事的方式吗?还是说,大多数网文读者,都更喜欢那种一步步登天的感觉呢? 那如果自己穿越了呢? 是否也会和那些主角一样,在经历过一段或欢快或逗比的日常后,也泯为套路了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知道。 …… “小兔崽子,在我面前还敢打瞌睡!” 伴随着一阵怒气冲冲的大吼,司朔无奈的睁开眼睛,面前这个满脸国企车间干部相,脑袋上顶着“中老年妇女之友”这几个大字的中年型男,两只眼睛已经快能喷出火来。 “师傅啊,我…”司朔想了想,在这种情况面前,还是狡辩一下比较好。 “我什么我!”中年型男又发出一阵惊天咆哮,震的满山鸟兽四散逃生,司朔不得不捂上耳朵。在这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的师傅是修炼了俗家武学——狮吼功。 “哎,算了,你这孩子。”中年型男突然换上一副慈祥和蔼,宛如邻家大叔般的笑容,这笑容让还没睡醒的司朔瞬间汗毛倒立,不寒而栗。 “喂…师傅,你想干…干什么?”司朔鼓动全身灵气,飞速向后退去,但是那人早已有所准备,从手中里分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强大灵气,化作一张大网将司朔捆住,让他动弹不得。 “嘿嘿嘿,司朔啊,你听我说,师傅不求别的,只要完成刚刚我所说的,想要啥,师傅给你整!”自己的师傅此时的表情就像诱拐小女孩的小赤佬,让司朔浑身一阵恶寒。 接了这话,不就等于主动往自己身上揽麻烦嘛!为了自己接下来优哉游哉的生活可以继续,司朔决定装傻充愣。 “师傅别这样,弟子这个能力,您也不是不清楚,哪里能肩负的起大任来!” “司朔啊,你这就过谦了啊!”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他越是这么笑,司朔心里就越没底,“你可是师傅最看中的亲传弟子之一,你什么水平,我会不知道?” 师傅别这样,你统共就仨亲传弟子。三根苗子,还只是之一,要分个亲疏远近,其实你根本不看中我吧!司朔在心底吐槽道。 “到底是什么事儿,您还是先说出来,让我考虑一下好不好?”司朔想了想,打算还是先了解一下事态,再思考一下该怎么选择。 “这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今年的门派大比了嘛!” “那个不是强制每一位年龄合格的亲传弟子强制参加的嘛?” “为师当然知道,所以说啊,司朔,你看咱们灵竹峰这么多年了,也没在大比之上取得过好成绩,所以你懂为师的意思了吧!” “师傅您该不会让您可爱的徒弟去参与这种毫无意义的活动吧?” “怎么…怎么能说毫无意义呢!”师傅激动起来,像是喝了假酒,摇摇晃晃的争辩道,“大比既可以帮助宗门内的长老们掌握你们的修炼进度,也可以通过比试来促进和其他弟子之间的交流嘛,是不是?” 这话怎么这么像学生在运动会打出来的标语?算了先不想这些,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答应这种条件的。司朔满口否决的回答道,“这个我不管,反正大比我会参加,至于取得什么名次我就不知道了,即使在第一轮被刷下来,那也是因为对阵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太强了,是不是?” “这我可管不着!”师傅看起来好像要做些什么,司朔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危机感,但是无奈被那张灵力大网给牢牢网住,动弹不得。 “当然,师傅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会给你考虑的时间。”师傅说着说着,那张灵力大网捆着司朔,慢慢升腾到半空中,司朔双脚离地三四米。 “给我去山下好好思考去吧!” 司朔只感觉自己像是化成一个铅球,被高高的举起,然后被抛向山崖之下! “哼,小子,看你还偷懒不偷懒,四千米高的灵竹峰,有你爬的!”师傅人虽然还在山上,但是他的话却一丝不漏的传到司朔的耳朵里。 “啊啊啊啊啊!”司朔的身体继续下坠,云雾从他边上擦肩而过,坠落过程中不知道砸断了多少千年松柏,但是他没有受到一丁点儿物理伤害。即将坠落到山底,那一直包裹着他的灵气大网,化作一团软软的云彩,托着他轻轻坠地。 平安着陆。 但是司朔内心却没有一丁点儿劫后余生的喜悦,抬起头看着眼前直入云霄的高山,司朔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托着软绵绵的身子踏上满是青苔的石阶,司朔不死心的试图调动周身灵气,“给我出来!”他朝天大喊。 一番大吼大叫,除了招来路边树上几只猿猴鄙视的眼神外,屁的反应都没有。 司朔无奈的垂下头,“老东西,算你狠!居然把我的丹田给封印了!”说着说着,直接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抬起头,看着透过大树茂盛的叶子照射到他脸上,温暖而舒服的阳光,司朔突然有一种就在这儿睡上一觉的冲动。但是转念一想,今早小师妹说过,要亲自下厨,口里的唾液不受控制的分泌,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喂,我说,把第二丹田的灵气分一点儿我用呗。”明明四周没有一个人,司朔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借。”这句话同样没有发出声音,而是直接回响在司朔的识海当中。 “别这么小气嘛,好歹你是我的金手指,宿主有难,这个时候不正是你表现的时刻嘛!”司朔已经开始哀求,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好歹你也是个修士,这点儿苦头都吃不了,何谈登上大道,成就真仙!”司朔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这声音的主人明明只是一道寄居在自己脑子里的残缺神魂,说话的时候却能在自己脑子里产生回声。 “我可没说这话,小心我告你诽谤啊!”司朔连忙辩解道,“这些年你也吸收了不少灵气,关键时刻不用,还不是浪费嘛。不如这样,你分一点儿灵气给我,下次我给你多整点儿灵石给你吸收,怎么样?” “不借,”这声音突然变得欠揍无比,“那道封印,凭你的真实实力,想要冲破也不是件困难的事,你不就是想要藏拙嘛,用你们那儿的话来说,叫…叫什么扮猪吃老虎,是不是?” “你又偷窥我的记忆!”司朔大吼一声,“咱们不是说好了谁也不看谁的嘛!” “我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扮猪吃老虎这个词?”司朔气呼呼的在心里痛骂道,“还说你没有偷窥!” “额……”气氛变得尴尬起来,那道声音半天都没有回应。 “无话可说了吧?”司朔有些趾高气扬,但是又立刻变得垂头丧气。 和自己的金手指、老爷爷吵架,他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了。 他是个穿越者,就像那些三流修仙小说中所说的那样,他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一头栽倒在键盘上,穿越了。意识消失前,他还依稀看见,自己刚刚在电脑上打开的新番,片头曲还没放完。 当意识重新恢复后,他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鸿蒙大陆,这个带着六七年前玄幻风的世界名,以现在的眼光来看,或许太过奇怪或者老土,但是它的确叫这个名字。正如如果以前那个世界真的存在外星人,来到了地球,也会惊诧为什么那个蔚蓝色的星球会叫地球而不叫α星,β星。 和那种上身的穿越方式所不同的,他是以投胎的方式,穿越到了一个无比优渥的家庭之中,爹疼娘爱的,过上了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富二代生活。 司朔在这个世界识字的第一天起,就了解到这个世界是有仙人存在的,那时候的他,顿时有种莫名动力想要修仙——也许大部分普通人在庸碌半辈子后,突然来到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世界,都会像司朔这样。尤其是当看到自家的两位身为修士的供奉,牵引天雷,御剑九天的模样,更是来了劲。 那岂是一个帅字了得的? 而橄榄枝,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年,终于抛向了他。 司朔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灵根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但是他觉得,他自己的灵根,肯定是那种一千万瓦的大灯泡,隔着十几里都能看见的那种。某天他在正在院子里玩耍,突然天上飘下来一位白衣胜雪,气质出尘,全方位符合自己对“仙”字臆测的道士。紧接着一把将自己搂住,欣喜若狂的对着自己已经愣了的爹娘说,“您的儿子,适合修仙啊!” 就这么懵懵懂懂的,带着对修仙的美好憧憬,来到了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宗门之一——云天宗,又被宗门的授业长老七长老——也就是那个将自己扔下山的中年型男,连争带抢的收为亲传弟子,一切仿佛都朝着主角的模样前进。但是接下来正式开始的日子里,他美好的梦想,被一锤一锤的敲碎。每天无聊的打坐,冥想,炼体,一点儿一点儿消磨了他的耐心。穿越重生这件事儿,并没有改变他以前懒散的性子,反而使其变本加厉。如果现在让司朔看到那些前世庸碌半辈子,但穿越重生之后就变得心志坚韧,能吃得苦中苦的小说,他一定会指着作者的鼻子大骂一顿。 可是无奈他的修炼天赋,即灵根实在太好,即使是在每天摸鱼划水的修炼下,他的境界依旧是突飞猛进。很多时候,他真的想指着对自己唠唠叨叨的师傅大吼一句,“这仙,我不修了!”但是转念又想到自己这一世的爹娘在临别前那殷切的眼神,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谁还不是一条懒狗呢?”司朔无奈的托着自己两条软绵绵的腿,摇摇晃晃的向石阶上走去。 第2章 咸鱼有个勤奋的金手指 花了大半天的功夫,从清晨爬到黄昏,司朔终于凭肉身爬到灵竹峰的山顶,而来迎接他的,是位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却已有倾国之姿的粉裙少女。 “师兄,你终于回来啦!饭菜特意给你留了一份,我马上去给你拿来!”已经快要累趴下的司朔,看见面前笑靥如花的小师妹,心里的感动油然而生,“小师妹,整座山上只有你惦记着我,呜呜呜——”装模作样的司朔一把想要搂住面前容貌娇美,张开双手像是要迎接他的小师妹,但是却扑了个空,跌了个狗吃屎。 “师兄,太急躁可不是个好习惯哦!”小师妹站在一边,捂着嘴偷笑一声,一路小跑的离开。 司朔仍旧保持着趴在地上的样子,翻了个身,像只在沙滩上晒太阳的老乌龟,眯着眼睛,看着天边烧的通红的云彩,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哎,好想一辈子就这么躺下去啊!”凉凉的山风吹拂过他的脸颊,一股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你也就这么个志向了。”那道消失许久的声音又开始在司朔脑子里折腾,带着浓浓的鄙夷,“白瞎了这么好的天赋。” “是啊,我就这个样子啦,要不您高抬贵手,放过我,重新找个宿主?我看灵霄峰上的蔡师兄就挺合适的,整天板着个脸闷头修炼的,要不我给你引荐引荐?”司朔毫不客气的回讥道,喉咙眼里发出那种像是被挠痒痒的猫儿一般的呻吟。 他对于这金手指,真是又爱又恨。这金手指自称为荒,当他刚刚踏入修士的门槛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而和他同时出现的,还有自己的第二丹田。 正常情况下的修士,无论是多妖孽,哪怕是那种三个月突破一个小境界,一年半一个大境界的猛人,他们的丹田也只会有一个。丹田是修炼之基础,是用来储存和炼化灵气的场合。当然也不是没有偏门邪法,可以硬生生造出类似于第二丹田的所在,但是限制诸多,在灵力的储备和释放上相比较,简直就是南孚七号和反应堆之间的区别。不光如此,他的第二丹田还不需要自行催动,可以自行吸收灵气进行储存。而最恐怖的一点就是,它所能吸收的灵气,没有上限,或者说,司朔在出现第二丹田后,司朔到现在还没感觉到那个丹田被填满过。 当刚刚通过荒了解了第二丹田的妙用时,司朔还兴奋地不得了,这可是个无限电量的充电宝,好东西啊!司朔不禁美滋滋的想着以后和他人争斗,一打九,车轮战,甚至越级挑战,统统不是梦!但荒这家伙很快就打破了司朔不切实际的幻想。首先,第二丹田的灵气,是由荒这家伙所保管,没他的许可,司朔一点儿都用不上。什么时候他才可以用呢?当他第一丹田的灵气耗尽之时,荒才会对他供应第二丹田的灵气。 但是司朔发誓,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遍灵气耗尽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那种感觉的话,就像连续三天熬夜没合眼然后又去参加五千米长跑所产生的疲倦感一般,甚至更胜。 那这荒究竟是什么人呢?司朔也曾好奇的问过他。毕竟像这样能说会道,还毒舌的家伙,肯定不是系统文里的那种快拽酷霸的系统,而且还是以魂魄的形式存在于自己的脑子里,难不成是像斗破x穹里的x老那样? 但荒很快就为司朔作了解释。 据荒自己说,他本是这个世界某位仙门境的大佬,已经触及到仙人的门槛,再进一步,便可飞仙。但是他还有他的小伙伴们并不想按部就班的走流程,就绞尽脑汁想了个法子试图走捷径。打算用蛮力强行打开仙界与鸿蒙大陆之间的壁垒。 至于结果?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强大的灵力虽然打开了两界的通道,但是并没有形成稳定的通道,反而因为后续不足产生了剧烈的反噬。荒和他的小伙伴们像是被针扎破的皮球,啪的一下,被炸的连灰都不剩。 不过大佬就是大佬,就算做出这样逆天改命之事,还能勉强留下一道魂儿。司朔的穿越,也是因为空间的不稳定而意外穿越而来,那些大佬的神魂也因为某种牵绊而和司朔的灵魂共生在一起。换句话说,现在他身上,不光有荒这一道仙门境修士的神魂,像他这么叼的,还有八个。 但是司朔并不对这件事感到高兴,因为和荒的神魂融合,就意味着两人的记忆也相互重叠,他上一辈子所做的那些永远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羞耻事儿,全部被他知道了。可是当他想窥探荒的记忆时,却发现是空白一片。荒这家伙解释说,这是因为他神魂力量太弱,不足以承受他们那庞大而渊博的记忆。 脑子里如走马灯一般的胡思乱想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师兄,菜我给你拿来啦!”司朔一股脑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师妹笑吟吟的看着他,双手却是空荡荡的。在她身边,还跟着个一脸憨厚的小胖子。 “小师弟,你怎么也过来了?” “师傅派我过来的,他说……”憨憨的小师弟,话还没说完,就被司朔一脸不耐烦地打断,“知道了知道了,你直接跟老家伙说一声就行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教训完师弟,司朔的脑袋又脑袋又转向小师妹,像条哈巴狗一样吐着舌头催促道,“小小,快把菜端上来吧,我都等不及了。”苏小小,是小师妹的名字。 “师兄,别着急嘛。”苏小小娇嗔了他一眼,芊芊玉指碰了碰戴在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套桌椅,桌子上摆丰盛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动。 司朔望向这一幕,瞪大眼睛。 随即眼中黯然落寞缅怀追忆皆有。 多么熟悉的储物器件啊,自己也曾拥有过。 如果不是那里面存着从凡间带来的十几本小说演义被师傅所发现的话。 “师兄,你又怎么啦?”看着司朔呆呆的模样,苏小小有些惊诧,手腕不自觉的往后收了收。 “呵呵呵,没事,没事。”司朔尴尬的抹了抹嘴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抄起筷子,正准备用小师妹亲手做的美味饭菜来犒劳自己空空如也的胃时,眼角的余光正看见小师弟仍旧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咕噜咕噜——”司朔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自己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发出这样不礼貌的声音,而小师妹看样子也不像饿着的模样。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了! “小师弟,你不会…没吃饭吧!”回想起他可怕的饭量,司朔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头冷汗。 小师弟害羞的点了点头。 你点你个大头鬼啊!谁不知道你是灵竹峰上的大胃王,要是你来掺一脚,这桌菜我连口汤都捞不着!司朔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凶狠一些,好让小师弟知难而退。 “好吧好吧,多大个人了,还哭兮兮的,坐下吧!”看见小师弟的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的样子,司朔实在是难以狠下心来。 “师兄,没事的,我特意多做了些。”小师妹的手指又搭在手镯上,轻轻点了点,桌上又多了几样菜。这个时候的小师妹在司朔眼中,简直就是温柔贤惠又善解人意的小仙女! …… “嗝——”司朔拍着自己鼓囊囊的肚皮,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儿。“小师妹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他情不自禁的感叹道。圆滚滚的小师弟也摸着自己满是油光的嘴,一脸的意犹未尽。 “有师兄的夸奖,就是对小小最好的鼓励了。”小仙女儿也慢悠悠的坐在一旁空着的椅子上,眺望着即将消失的夕阳。 “明天,就是门派大比了,师兄,一定要加油,可别丢了师傅和咱们灵竹峰的脸呀!”小师弟凑了过来,一本正经的对着司朔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司朔有气无力的挥挥手,示意小师弟别凑这么近。 “师兄,加油哦!”苏小小转过头,灿然一笑,精美的容颜让百花都黯淡下来。 “嗯。”司朔点着头敷衍道。 苏小小的眼光,只在司朔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挪开了,装作看着晚景的样子,但是余光却在偷偷瞟着意犹未尽的小师弟,自以为没人看见,却一丝不漏的落在司朔眼里。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小师弟,你什么时候也能开窍呢?可不要学师兄,两世加起来四十年,还是个单身哦!” 在司朔眼里,这样每天吃饱喝好睡足,和师弟师妹们有说有笑,可不比天天闷在屋子里打坐修炼,七情六欲全部磨尽要强的多? 在某个司朔不可能会注意到的地方,他们的师傅,也就是七长老,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仨。 “你们这师兄弟妹们,感情倒挺好的,吃饭都不喊上师傅。”伴随着满脸的感慨和唏嘘,身子化作一道青烟,从原地消失了。 谁也没有留意到,司朔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 第3章 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修炼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如同逆水行舟,登楼,攀山,远眺,从而脱胎换骨,踏入逍遥,直指仙门,再进一步,则步入大道,与天同寿……” 司朔百无聊赖的看着脑袋顶上被浓郁的灵气所包裹着,像是在作大学入学报告一般的掌门,吹了声口哨。 讲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每一年的新弟子入门仪式和宗门大比上都要拿出来讲一遍,内容无非是督促大家加油努力认真修炼,大致意思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差不多,甚至连台词都不带换的,属实让他的耳朵听起茧子来,倒是自己身边的师弟师妹们个个仰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 “我愚蠢的师弟师妹们哦,你们还是太年轻。”司朔在心底狠狠的吐槽着,在他前世二十出头的年岁里,这样的场面,他见识了不下千百遍。 “真是没想到,异界也会有这样的官僚作风。”司朔干脆将视线挪开,看着远处入门才三两年,面容带着稚嫩的内门弟子们。 “看起来云天宗最近收的弟子,质量真是越来越高啊!”司朔在心底暗暗点评着。在那群弟子之中,隐约能感觉的到,有好几位都已经到了登楼境五重到六重的样子,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这对于一般的修士来说,不可谓不算天纵之资。但是在云天宗,他们只是内门弟子中,较为优秀的那一批。 而他司朔,可是被七长老钦定的修道天才!想到这儿,他又不禁开始臭屁起来。 “你若肯在努几分力,早就踏入攀山境第四重了,什么天才妖孽,和你比,屁都不是!”荒的声音总是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司朔皱了皱鼻子,“要你管!” 司朔这边,还正在和自己的老爷爷怄气,那边的掌门,已经完成了他的例行讲话。在浓郁的让人看不穿的灵气背后,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一身天青色道袍,容貌英俊,一举一动,暗含大道规则——不愧为云天宗的掌门,早已达到了逍遥境第三重! “好了,讲了这么多,就先让我们开始今天的活动吧。”掌门敦厚温和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这也让司朔停止了和荒的怄气,和其他弟子一样,抬起头,静静的聆听掌门接下来的话。 “今天的活动,想必大家都清楚,就是一年一度的宗门大比,不管是内门弟子,还是亲传弟子,都会参与进来,通过检测自身灵力的方式,随即匹配对手,分出身负,点到为止即可。但是——” 这个但是,让司朔心里陡然生出一丝不妙,正如那所谓的墨菲定律所说的那般,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而他司朔,最怕的就是麻烦。 掌门可不知道,底下有位弟子正疯狂的在心里诽谤着他,接着说道,“但是一年后,就是百年一度的四宗大比,想必这件事的重要性,诸位心里也都清楚。所以我和诸位长老一同商讨后决定,就用这次的宗门大比的成绩,决定一年后四宗大比的人选!” “淦!”司朔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傅会一反常态的用武力胁迫自己,让他在这次的四门大比中取得名次的原因了。 所谓的四宗大比,就是由组成鸿蒙大陆的四个洲上的四个最强大的宗门所举办,每一百年举行的一次比试。东玄洲,也就是司朔所在的地方所参与的是云天宗,西宇洲所参与的破龙门,南芦洲和北苍洲所参与的,分别是断剑派和隐星阁。如果说云天宗内部的宗门大比就像是学生时代所经历的期中期末考试,主要用于测试门派弟子们的修炼进度,那四宗大比,就像是高考,不,更贴切的来说,是选秀。每一宗门,只许派出四位弟子参加,而在四宗大比中取得优异名次的弟子,不光会得到极高的关注,也就是所谓的扬名立万,本宗门里的资源,也会像不要钱一样往他们身上倾泻。 恶狠狠的剐了一眼身边看似在闭目眼神的师傅,司朔头都要大了。自己这个爱出风头的师傅,果然不安好心! 掌门又在上面絮絮叨叨了一大堆,但再没别的重要信息,这似乎是所有位高权重者的习惯。司朔自然不可能会认认真真的听一大堆废话,此时他在想的,是如何用不被看出来的法子,在第一轮就被淘汰。 “如果在第一轮遇见蔡师兄,或者颜师兄,那只需要装模作样的挨几下打就完事了,哪怕是碰到允星河那个骚包的家伙也行啊!”司朔在心里回忆着接下来可能遇见所有对手的特点,“给我来个厉害点儿的,最好能一出手就王霸之气外露的那种!”司朔回想起前世玩游戏时的非酋经历,不禁吞了口唾沫,“好歹两世为人,总得让我欧皇一次吧!” 掌门终于啰嗦完毕,场上的所有满足宗门大比条件的弟子,脸色也严肃起来。司朔的心,开始忐忑起来。 “好,那就让我们开始吧!”围绕着他身边的灵气散尽,露出掌门的真容。看着场下皆露出跃跃欲试表情的弟子们(除了某条哭丧着脸的咸鱼),他不禁会心一笑,紧接着大手一挥!方圆十里的灵气全部向他脚下汇集,散布出的强大威压有些修为稍差的弟子,差一点站不住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周身的灵力趋近于平稳,宽阔的广场中央,多出了一道用灵气所组成的高墙,将场地一分为二,一边的占地面积稍大,一边稍小,很显然,稍小的那一块儿,是专门为亲传弟子所准备的。 但是这还没完,那道灵气所组成的高墙,又向其余空着的地方,延伸出无数的线,将场地分割成一块又一块,如同在地上划出了一个由灵气所构成的棋盘,而且周围还覆着黑白的光幕,让外人无法用肉眼看穿“棋盘”里的情况,甚至用神识也看不透!棋盘两侧,各有一道小门,那是参与比试的弟子进入场地的入口。 司朔耷拉着肩膀,走出人群,很自觉的站到入口前,他的身边,也不断聚集着各种各样的人,有的英俊,有的美貌,有的高冷如冰山,有的带着热情的笑容。 “司朔!”他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回过头,一名高高瘦瘦,眸子里有精光闪烁的少年正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 “颜…颜师兄…你好啊!”司朔有些不敢看他的脸,别看这位颜师兄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司朔心里清楚,他可是那位擅长阵法的二长老门下最得意的亲传弟子,和自己这种放养型的亲传可完全不同!别看表面修为大家都是登楼十二重,但既然自己留有后手,他肯定也有。司朔可以下判断,这位颜师兄,绝对是他们这一代中最强的几位弟子之一! “你我年纪相差不过一岁不到,喊师兄,过于疏远了。”颜师兄皱起眉头,落在他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加大几分力度,“喊我颜渊就行了。” “这一次,我希望能和你真真正正的打上一场,不要再不战而退了!”颜渊的眼中充满热切,司朔看得出,那是战斗的渴望。 “别啊颜师兄,我就是个划水选手,你要打就去找蔡师兄他们打,他们跟你一样都是战斗狂人!”这些话,司朔自然不敢当面说出来,只得结结巴巴的回答道,“那…那是自然,我也很期待和颜师兄…啊不,颜渊你的较量!” “嗯,很好。”颜渊满足的看了司朔一眼,然后退到一边,闭目养神以等待接下来的比试。 “如此胆小如鼠,如何面对修炼路上的种种困难?” “我求求你别说啦!”司朔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捂住耳朵,“有这个冷嘲热讽的功夫,为什么不随便去周围找一个你看的中眼的上身?他们也都是万中挑一的天才,为啥非要在我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鼠目寸光!”荒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嘲,当然,这也只有司朔能听见。“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用意的,然后跪着求我,帮你登上大道。” “我司朔,就是死,死外边,从这云天宗跳下去,也不会求你一个字!”司朔在心中言辞凿凿的发着誓。 “真香。” “?” 司朔突然感觉心好累。 第4章 好像被认成了主角 入口处,站着出了两位供奉,手里拿着一串亮晶晶像是吊饰一样的东西。司朔知道,那是云天宗专门为大比所做的护身符,防止有弟子在比试过程中下手失了轻重误伤他人。同时当某一方弟子坚持不住或者自觉两边差距太大,可以激活其中的护符,自动传送出场地。 很快,到场的亲传弟子已经乖乖的排成一排,挨个从供奉手里领取护身符。因为这次比试有着年纪限制的缘故,十五以上二十以下的弟子才有资格参与,所以不远处的看台上还是留下了许多看热闹的弟子们,包括司朔的两个可爱的师弟师妹。 “师兄,加油!”司朔斜了一眼台上,他可爱的小师妹不知道从哪儿弄了面大旗,正在那儿摇旗呐喊给他助威呢,小师弟也站在旁边,涨红了脸高声喊道,“司朔师兄,加油啊!” “你们别这样……”此时的司朔,很想在地上找个洞钻下去,师弟师妹越是这样热情高涨,待会儿比试的时候想摸鱼时产生的内疚感也就越重。 花枝招展的小师妹不管是在内门弟子,还是亲传弟子中人气都高的吓人,诸多男性弟子看向司朔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善。 “诶,这个人就是苏小小师妹的那个奇葩师兄!” “我听说啊,这个人居然敢在南宫长老的炼药课上面打瞌睡,被罚去思过崖后还是我行我素诶!” “没错,就是他就是他!我还曾经见到过这家伙翘过大长老的课,跑去镜月湖边睡觉呢!” “这个人是有多懒啊,被云天宗收为亲传弟子还这么懒惰,上辈子不会是被累死的吧!” 诸多风言片语不经任何遮掩的,传到司朔耳中,多半是男声。 “哼,就凭你们,也敢窥探我家小师妹?抱歉,小师妹她早就被我家小师弟给预定了!”脑海里这么得意洋洋的想着,就连荒都看不下去了,“喂喂喂,到你了!” “啊?”司朔从臆想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两位供奉正用一种无语的表情看着他,这让司朔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抱歉啊供奉大人,刚刚走神了。” “这家伙,还真是名不虚传啊,在这种情况下,还在想别的事想入了神!”手拿护身符的那位供奉一脸奇怪的看着司朔,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护身符交与他,“这个怎么用,不用我教你了吧!” “那是自然!”司朔像只哈巴狗一样接过护符,戴在脖子上——开玩笑,他司朔两年来的大比,就靠这玩意儿摸鱼了,自然对这东西的使用方法了如指掌。 司朔继续往前走,第二位身如铁塔的供奉守在入口前,看着司朔瓮声瓮气的说道,“把手伸出来!”这一位供奉,是专门检查参与比试的弟子,身上的灵气是否正常,性质就和以前考试时那些入门检查手机的老师一个性质。为了防止有人用某些邪门歪道在比试前,强行增强自己的灵力,甚至提高一两个小境界。这种方法不光对比试的另一方弟子不公平,对于施法者本身,同样是一种揠苗助长,副作用极其强烈。所以云天宗在这方面的检查,非常谨慎。 司朔老老实实的伸出手,一股清凉的灵气从手腕处注入到他的身体中,“嗯——,舒服!”司朔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觉得灵气在身体中游荡的感觉是如此的舒畅,仿佛在一场沐浴过后被初夏从南边刮来的第一缕风给包裹着。但这位供奉,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 “怎么会?!”供奉简直不敢相信从自己的灵气中所反馈出来的信息,“为什么,我在这小子身上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灵气?”供奉感觉一定有哪里不对,加大了自己灵气的传输,感受的更加仔细。 “啊——!”司朔浑身一颤,像是抽筋了一般,发出了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但司朔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并不是力竭后的那种手脚发软,而是玩了一晚上后舒舒服服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的那种感觉! 身后的弟子,看向他的眼光更加奇怪了。“喂喂喂,你们别瞎想啊,这种灵气入体的感觉是真的很爽啊,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发现呢?”司朔急忙解释道。而那位供奉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腕,紧闭着双眼,表情越来越凝重。 “嘁——”身后的弟子,又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比,况且灵力入体的感觉他们又不是没尝试过,对于司朔的话,自然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但是那位供奉在加大了灵气的传输后,心中惊骇更盛!不光没有感受到司朔体内丝毫的灵力,他注入到司朔体内的灵气如同泥牛入体,在他体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供奉松开了手,看着司朔的眼中,多了几分怀疑和敬畏,“难道他是,他是……”供奉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些处在仙门境的大佬们,想要再进一步成为真仙,需要经历九重心劫,当累计度过九次之后,方能登上大道。而如果失败了,也不会身死道消,只是会散尽一身灵气,同时被天地大道抹去所有的记忆,转世重修。转世之后,这些修士不光拥有极高的修炼天赋,传闻还有不为人知的天赋能力。 “嗯,一定是这样!”供奉的眼神中不知不觉中,又多了几分敬畏,让司朔一脸懵逼。“怪不得这小子整天划水摸鱼般的修炼,都能在同辈中保持前列,还能吸收我的灵气!”供奉已经脑补出一整套大佬转世重修的三流小说剧情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灵气去哪儿了?当然是被他那个第二丹田所吸收了。荒此时在司朔的脑海里也传出一阵舒服的呻吟声,“哎,这脱胎境六重修士的灵气,和你的真是比不了啊!” “喂喂喂,别在我脑子里发出这么奇怪的声响!”司朔一边无声的抗议着,一边踏进了入口。 “咦,我好像忘记了啥,算了不管了,赶紧装模作样打两下就回家睡觉!”司朔摸着脑袋,身体接触到了掌门的灵气所化成的那座大门。 “不对啊,我怎么总好像忘记了什么呢?”看台之上,七长老看着司朔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场地内,同样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哎,这年纪一大啊,忘性也大,老了,老了!”小师弟奇怪的看着神情感慨的师傅,小声念叨着,“师傅,您才五百岁不到呢……” …… 空虚和缥缈,将司朔的识海所包围。身处一片混沌之中,他的眼睛像是被打上马赛克一般,花花绿绿的一片,耳不能闻,嘴不能说,一股温柔而庞大的力量,将司朔的五感全部屏蔽掉,同时脑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眩晕感。 司朔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所以并未慌张。他知道,这是掌门所布置的阵法在为他挑选对手。一旦踏入那扇门,掌门的灵气就会自动检测入场弟子的境界,并为其挑选实力最为接近的选手,然后随机传送到一个场地,胜利的那一方,还会为其自动补满灵力,接着重复刚刚的过程,传送到下一场战斗的擂台。 “嘿,怎么感觉我在玩拳皇哦!”即使被屏蔽了五感,但这并不影响他和荒的交谈。 荒因为有了司朔的记忆,所以当然知道拳皇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并不想搭理他。荒已经察觉到哪里出了岔子,只是他并未出声提醒,而是在司朔的识海里勾勒出一个微笑。 “你笑啥,不接话就不接话呗,还嘲讽我,没趣儿。”司朔同样在识海里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静静等待着战斗的到来。 五感逐渐恢复,眼前的景色也开始慢慢清晰起来。 司朔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身穿白衣白裙,笑靥如花的少女。 “不会吧!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司师兄,又见面啦!”少女回应他一个灿然的微笑。 第5章 师妹你就放过师兄吧! 随着掌门的缓缓落地,七名授业长老连忙围了上来。 “别急别急!”看着他们一副如饥似渴的模样,掌门无奈地挥了挥手,身边架起一道由灵力所组成的围栏,将自己围在里面,外边,则是一个个眼里冒着绿光的长老们。 “掌门师兄,快点儿呀,我都等不及了!”身材魁梧的二长老焦急的催促道,一向成熟稳重的他,这样时候却像是一个等着爹娘买新玩具的小孩儿。 “二师兄,瞧把你猴急的。看起来,你门下的那个颜渊,又掌握了几门大杀阵?”站在一边的五长老调笑道,在她的脸上,丝毫没有一点儿着急的样子,“是可惜我家的那个浅浅,恐怕又是垫底咯!”可是想到自己门下那个总是一副笑嘻嘻乐天派模样的傻妞,她不禁长叹一声。 “五师妹哪里话!”二长老脸上挂着暖心的笑容,“浅浅那位姑娘确实有些特殊,但是一位修士的实力,又不是全部体现在这厮杀之上,炼丹炼器,包括我这阵法,哪一点不能证大道?五师妹不必这样唉声叹气。” “对了,小七,你门下那个懒散鬼,如今怎么样了?”二长老安慰完五长老,突然转过话题,将矛头指向一边站着像没事人一般的七长老。 “你说司朔?嗨,那家伙!”提起司朔,七长老眉头便耷拉下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小子真是白瞎了他一身的天赋!” “好了好了,别讨论了,亲传弟子们马上就要开始比斗了!”掌门咳嗽一声,又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只见他大手一挥,七位长老面前,各浮现出一块块四四方方,如同镜子一般光滑平整,由灵气所组成的屏幕。屏幕出现后,各位长老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开始了!”掌门一声轻喝,每块屏幕之上,缓缓浮现出清晰的画面,上边播放着的,正是每位在擂台中的亲传弟子! “哦?二师兄,你门下的颜渊,这一次居然和蔡绝是对手!” “三师弟,你门下的韩洪也不赖嘛,居然和大师兄门下的崔邵匹配到了一起,这小家伙的实力可不比蔡绝那小子弱多少啊!” 众位长老带着兴奋的神色,互相打量着其他长老门下亲传弟子的对手。 “不…不会吧!” “小七,怎么了?”众位长老一同看向七长老,只见他面色煞白,脚步跌跌撞撞,像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啊?司朔这小子,怎么和浅浅匹配到一起了?”凑上来的长老一看七长老面前的屏幕,反应也变的和他差不多。 “掌门师兄,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七长老扯着嗓子呼喊着掌门,“我家的司朔,怎么可能会和那白丫头成为对手?” 掌门的眼角不断抽搐着,也不太敢相信在自己眼前出现出的景象。他所施展的这门法术,名为紫薇移星阵,可以将实力差别不大的弟子分配到一起。白浅浅在去年的大比中所展示的实力不过登楼境五重,按照她的修炼进度,今年最多提升到登楼境七重。而司朔这家伙,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将境界提升到了登楼境十一重!这样实力相差悬殊的二人,如何会被阵法所匹配到一起? 但是阵法释放的过程中,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也就是说,阵法是没有出错的。更让掌门所震惊的是,司朔是后于白浅浅进入场地的!进入场地的先后次序,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两名弟子身上灵力波动的大小,换句话讲,这时候的司朔所展现出的实力,还不如白浅浅! 掌门不动声色的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心虚的解释道,“大……大概,是司朔这小子隐藏了实力吧。” 但是这时候,七长老突然一拍额头,懊悔的说道,“我想起来了!” “我布置在司朔这小子身上的灵气阻绝阵还没撤去呢!” …… 司朔这个时候,和他的坑爹师傅,反应也是差不多,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白裙小姑娘,一脑门的冷汗。 “我是说怎么刚刚供奉往我身上输送灵气的时候怎么会觉得这么舒服,原来是那老家伙忘记解除他布下的那个坑爹阵法了!” 荒:…… 对于这个大条的神经,他实在无话可说。 “这可怎么办啊!”看着眼前那个不断向他走近的姑娘,他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没有灵气,就代表着自己甚至连护身符的投降机制都无法激活,而在他面前,又是号称送分童子的白浅浅! 白浅浅是二长老最为得意的弟子,虽说境界远低于其他同龄的亲传弟子,但是也达到了登楼境七重!但是这并不是司朔焦急的主要原因,他之所以现在像只无头苍蝇摸不着头脑,是因为这位白浅浅姑娘,不会任何的攻击性法术! 若是遇见其他弟子,那还没什么,哪怕是遇见那些完全没说过话的师兄弟们,只要将自身情况告知于他,让他送自己一个削弱过的风刃或者地刺,即使自己身上没有一丁点儿灵力,但只要身受重伤,大概率就可以激活护身符上的防护装置,当然,这只是司朔的猜测,若没有激活,只得另想他法。若是成功了,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偷懒划水了,但这次偏偏遇见的是这位白浅浅! 白浅浅她,不会任何攻击法术,只会增益和治疗系的法术!这才是最让司朔抓狂的一点。所以前两年的大比上,那些实力稍弱的亲传弟子,巴不得压低自己的境界以匹配到白浅浅。当遇见她后,这位心地善良的白芊芊姑娘,会像不要命一样,为对手施加各种增益法术,然后乖乖的启动投降法术。而那位身上满是增益法术的弟子,则大摇大摆的进入下一轮的匹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怎么样的精神?这是无私的利他精神! 但是偏偏让司朔在这个状态下面遇见,这就尴尬了! “浅浅师妹啊……”司朔结结巴巴的看着离他不足一丈的白浅浅,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傻乎乎的笑容。 “司朔师兄,好久不见啊!”白浅浅一个乳燕投怀,扑进司朔的怀里,沁人心脾的少女香气让司朔脑子更加晕乎乎的。 但是这画面,却完完整整地落入外边五长老的眼里。“司朔这小子!”五长老看见自己最宝贝的弟子,居然扑进了那个云天宗最出名的懒鬼怀中,双目恨不得喷出火来! “小七,看看你教出来的弟子!” 七长老一缩脖子,转移了目光,若无其事的哼起了小曲。 …… “我说…,白师妹啊,这男女授受不亲,外面的长老都看着呢,是不是影响不太好啊……”司朔勉强将这句话说出口,然后轻轻将其推开。 “唔——”白浅浅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羞红了脸,但是笑意仍挂在脸上,“那个,司朔师兄,上次,真是谢谢你啦!” “上次?哪个上次?”司朔努力回忆着,自己好像自打进了这云天宗,干过最多的事情,好像就是睡大觉吧,和这位傻白甜的小姑娘,除了偶尔碰上了打个招呼,貌似也没怎么深入接触吧。 “就是那个,那个,七长老的银月草,师兄,那一次真是太谢谢你了,专门给我留了一株,才让我的药炼制成功!”白浅浅抬起头,眸子亮晶晶的,像是圆圆的月亮。 但是司朔现在可没那闲工夫在心里编出一长串堆砌辞藻的话来形容面前姑娘是如何美丽,反而是陷入了石化,身上的冷汗,快要将薄薄的道袍浸湿了。 白浅浅这一番话,点醒了他。那是七长老为了惩罚自己逃掉了上官长老的课,罚他去看守灵竹峰上药田。对于这种处罚,司朔自然是乐意至极。反正那药园荒凉的很,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到了那儿,更是给自己一个明目张胆睡大觉的机会。 可是他千算万算都算不到,那一天,白浅浅所炼制的一味丹药中,正好缺少一味重要的药材——银月草,而这银月草,整个云天宗,也只有七长老的药田中才有,所以她便来到灵竹峰的药田,想碰碰运气。但是因为那段时间,七长老和五长老正好因为某件兵刃而闹了点小矛盾,所以她心里并不报太大希望。 可是好巧不巧,那天七长老正好去其他峰上办事了,白浅浅在山上找来找去,也没发现他的人影,倒是发现了种有银月草的药田,和正在打瞌睡的司朔。 于是白浅浅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轻轻俯在司朔身边,询问自己能否采摘这银月草,司朔并未睡熟,只是摆摆手,示意她随便摘——反正那老家伙几乎一年都不来看一看自己的药田,不少灵药就这么白白烂在地里,不摘白不摘嘛!如果这样能给漂亮的小师妹先上殷勤,处理好关系那是最好不过的,更何况是白浅浅这个奶妈型的人物。 那可是妥妥的奶妈啊,不管在哪个游戏里,奶妈都是抢手货! 其实吧,硬是说起来,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至于让司朔吓成这个样子。那银月草虽然不甚常见的,但也不算珍贵,只是一种较为偏僻的药草罢了。即便事后他将此事单独主动的汇报给七长老,也未必会受到多少处罚。 可是,可是现在,白浅浅当着所有长老的面,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司朔已经不敢想象,自己那个极度好面子的师傅,现在会是如何表情。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等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在外面将此事听的一个字不漏的七长老,浑身的灵力,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 “阿嚏——”擂台中的司朔不禁打了个喷嚏,浑身一阵莫名的发冷。 “师兄,是有哪儿不舒服吗?”白浅浅关切地看着他。“需要我给师兄治疗一下吗?”说着,便作势要伸出手触碰上司朔的额头。 想到五长老的脾气,司朔肯定不会继续火上浇油,灵巧的躲过的白浅浅的芊芊玉手。 看着她呆萌呆萌的表情,司朔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浅浅,你就放过师兄吧! 第6章 又被坑一脚 “浅浅啊,师兄跟你商量个事,如何?”司朔尽量的让自己的样子看上去平和而正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是在外人看来,这笑的样子,还不如哭。 “师兄你说,浅浅听着呢!”白浅浅盯着地面,百无聊赖的踢着地面,白玉一般的小腿在同样月白色的裙裾下若隐若现,但是司朔可没那个胆子偷看——鬼知道五长老的怒火已经积攒到什么程度,一旦被那个宗门之中最善用毒下药的五长老给盯上,那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他以后在云天宗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司朔又抹去额头上重新凝聚出来的一脑门汗,叹了口气,“浅浅师妹,就麻烦你,主动投降吧,出去后顺便……” 但是白浅浅并未等到司朔的话说完,听完前半句,两只犹如晨星的眸子眨了眨,打断了他,“司朔师兄,你别担心,浅浅知道的,浅浅每年都在做这样的事呢!”难以察觉的,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但是还是被司朔给捕捉到,“这姑娘,别看外表呆萌呆萌的,但也不是完全是个没心眼的傻白甜嘛!”他暗自感叹。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白浅浅已经取下她脖子上一串五彩缤纷的项链,踮起脚尖,将其挂到了司朔的脖子上。 司朔愣住了,但白浅浅已经将小手贴在他额头上,一股清凉而舒适的灵气,灌注到他体内。能感觉的到,自己的肉体力量还有思维速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师兄,加油哦!”白浅浅的声音,细微得只有他能听得见。 白浅浅的身体化成绚烂的光粒,在司朔面前,开始慢慢消散。即将不见之间,她又冲着司朔挥舞了一下洁白的小拳头。 “我去……”司朔的脑回路已经完全短路,明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传送阵法,整的和生离死别一样,这是闹那般? “我的眼泪都快给整出来了。”荒总喜欢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出来多嘴一句,“多好的小师妹啊,司朔,你舍得辜负她的好意吗?” “你给我闭嘴!”司朔在识海内恶狠狠的回应着荒,“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真不知道多好一小姑娘,为什么偏偏瞧上你了?你这个样子,如何对得起她?”此时的荒,让司朔想起了自己还在读书的时候,每次因为调皮被叫去办公室。那些个四五十岁,脑袋顶光溜溜一片,带着厚厚酒瓶儿底的班主任,对他说教的样子,就是这般。 还有,什么叫瞧上我了,我们明明只是正常的师兄师妹的关系好吗! 但是司朔此时已经没了和荒斗嘴的力气,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脖子上这串花花绿绿的项链——他怎么都想不到,白浅浅居然会把这玩意儿交给了他! 先不提白浅浅在认输之前往他身上释放的那些增益法术,光凭这串项链,在自己还可以使用灵力且不使用任何外挂的情况下,亲传弟子里,他还真的没有怕的。 这项链是五长老四处寻找天材地宝,专门为白浅浅所炼制的一件能够小幅度增幅自己所释放法术强度,可以在登楼境界使用的法兵! 修士所使用兵器的品秩,大致可以分为三重。第一重,符兵,即把符箓刻在兵器上,增强兵器的强度,也可以用其释放一些简单的法术,一般只有登楼境和攀山境的修士才会使用符兵,因为它在某种意义上,跟凡人的兵器并没有质的飞跃。第二重,即为法兵,顾名思义,是用特殊的炼器之法所炼制而成的兵器,添加各自暗含特殊灵力的矿物,远眺境后的修士方可使用并发挥它全部的实力。法兵相较于符兵,不单单在兵刃的强度和所能借此释放的法术强度上提升不少,每一件法兵,都会融入一丝锻造者对天地大道的理解,具有域的力量。而最后一重,则是道兵。逍遥境之上的修士方可炼制,是那些逍遥境,仙门境的大能们,采天地大道的碎片,动用无数天材地宝,才能炼制而成,有着填山移海之威能。不光如此,只有到达道兵品秩的法宝兵器,才可以养出传说中的器灵! “这…这谁顶得住啊!”司朔看着这件闪着奇异色彩的项链,戴上不是,摘下,也不是。在外面的五张老,现在恐怕恨不得把自己给千刀万剐。 身边的环境又开始模糊,自己的五感也开始变得迟钝起来,“这么快就开始第二轮了吗?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遇到哪位师兄师弟……”带着这样那样的疑惑,司朔的身影,同样化作一阵光雨,消失在场地之中。 …… “浅浅!”五长老已经早早的在传送出失败弟子的位置,等待着白浅浅。 “师傅!”白浅浅刚刚传送出来,身形有些摇晃,差点儿就跌倒在地上,还是五长老随手释放一道灵力,将其轻轻托起。 “傻徒儿,你这又是何必呢?”白浅浅本就白地晶莹剔透的面容上,泛着一丝病态的憔悴。这让她不禁一阵心痛。 那项链倒还是小事。再珍贵的法器,哪里能和自己的宝贝徒弟相比! “师傅,我没事,只是灵力用的有些过度了。”即使在这种时候,白浅浅仍然带着那股子乐天的气质。 “傻孩子,那小子,至于让你做到这种地步吗?”五长老爱怜的将她一把拥入怀中,飘然离开场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司朔小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哪方面,把浅浅骗的五迷三道。” …… 五感再度恢复之时,距离司朔不足十丈的地方,已经站着一名犹如铁塔般的汉子。 汉子浑身肌肉虬结,面容像是刀刻斧劈一般的峥嵘。从面相来看,怎么都不像是一名不足二十的少年。 “司朔师兄,没想到能在第二轮看见你。”那汉子淡淡的睁开双眼,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已经不自觉的带上几分凝重。司朔的名头,每个亲传弟子都很熟悉,尤其是在这宗门大比之中。 每一次,他都是仅次于白浅浅师妹淘汰出局的那一位。既然现在他毫发无损的走到了第二轮,看起来,接下来必然是一场苦战!但是他心里并无过多的慌乱——苦战,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怎么是这位,我是出门没看黄历吗?额,这世界好像也没黄历。”司朔又忍不住扶着额头,哭丧着脸,应了一声,“左荣师弟,真巧啊!” 左文,左武,左荣,是最擅长防御的四长老门下的得意爱徒。三人为三胞胎,当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所发挥的实力,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虽然如今面前只有境界最低的左荣一人,但这并不是司朔小瞧他的理由,尤其还是在如今自己全无灵力的情况下。 左荣只是站立在原地,他高大魁梧的身材,就给了司朔不少的压力。他的衣衫有些凌乱,还有的地方已经破掉了,但是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就连一道最细微的划口都不存在。 左氏三兄弟,和他们的师尊——四长老一样,最擅长的同样是防御。善用强大的防御法术拖垮对手,等他们灵气耗尽之时,再一口气将其击溃! 不过换而言之,这左荣,同样不擅长攻击性的法术。 司朔能感受到这世界对他深深的恶意。 第7章 师弟,你听我解释! “师兄如此认真对待这一次的宗门大比,想必也是为了那四门之战的名额吧。”左荣面色凝重地问道。他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站在原地,都给了司朔无穷的压力。 “荒,你倒是说句话,帮个忙啊!”司朔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荒,在这个场合,就不要像那些铁公鸡般的老财主似的,守着自己那点儿灵力不放了。不过司朔表面上,仍在尽力维持着风轻云淡的模样。 “大家都一样,不是么?” 越是这样,就越能让他人捉摸不透。左荣不是白浅浅那样的傻白甜,实力也和她不可同日而语。这样的说话方式,反而会让他生出疑惑,可以给自己争取拖延的时间。 “不借。”荒给出的回答简单明了,“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师傅设下的灵力封印,攀山境就可突破,你有几斤几两,我会不清楚么?”他的话中,有股淡淡的嘲讽。 外边的七长老,眼睛死死的盯着掌门灵气所化成的屏幕上。在他的脸上,有担忧的神色,但更多的是一股热切和期待! “小七,你不担心么?”四长老是个裸露着上半身的光头肌肉男,长相和左荣有些相似,同样的冷峻和峥嵘,但是嗓音却敦厚而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小荣他可不像浅浅那丫头,虽然不擅长攻击法术,但并不等于不会。小朔他现在没有灵气,能依靠的只有那略微比凡人强上一些的肉体,还无法触发防御装置。万一比试时打出真火来,恐怕……”四长老对此表达了深深的担忧,仿佛司朔才是他的亲传弟子一般。 “呵呵。”听到他的话,七长老帅气的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模样,“四师兄,你不会真的以为小朔那孩子,只有登楼境的实力吧。”七长老性格很是直爽,打开天窗说出亮话。 “你的意思是?” “四师兄,我且问你,左武那小子,也真的只有登楼十一境的实力么?我在司朔那小子身上设下的灵气封印,只有登楼十二境巅峰的样子,只要丹田中所能调动的灵气高于这个阈值,就可以冲破这道封印,还会反哺用来冲破封印时所浪费的灵力。” 四长老长吁一口气,“嚯,是我着相了。”他严肃的表情上显露些许调皮,“小七,凭咱俩的关系,你就告诉我,司朔他究竟到了什么境界呗!” 七长老脸上露出几分尴尬,“这个嘛……呵呵。” “啥?”四长老倒吸一口凉气,“你也不知道?” “这有啥,”七长老故作老成的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如果他没点儿特殊的地方,你以为当时我为什么强行要将他收入我门下?” “不过说起来,还记得以前的时候,师傅也没法探知掌门师兄的真实境界呢!”四长老回忆道,“唉,恐怕左荣这孩子……” “左武现在也只有攀山第一重的实力,万一在第三轮碰上了司朔,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 擂台上,司朔的身体里依旧一点儿灵力都没有。 他和荒仿佛陷入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争论之中,谁都说服不了谁。司朔尴尬的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他和左荣对峙的时间未免有些太久了,恐怕他就算是再有耐心,在这无尽的等待下,也会选择主动先攻试探。 左荣确实有些不耐烦,但是因为对面站着的是那个神秘的司朔师兄,他强行按捺住性子,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司朔摸项链的这个细节,自然也被他看在眼里。 他不是瞎子,在注意到项链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它的身份。 “司师兄,你第一轮遇到的是浅浅师妹?” “为何五长老赐予她的项链,现在会在你脖子上?” “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质问三连,让司朔哑口无言。 白浅浅出落的如同沾水芙蓉,清新而动人,算得上是云天宗内的一朵花,再加上她为人乐观,待人随和又调皮活泼的性格,明里暗里对她有着爱慕之情的师兄弟绝对不少。恐怕这左荣师弟,就是她的小迷弟之一! 左师弟而左师弟,你这样也太明显了吧!明明平时整个人像个闷葫芦似的,一提到浅浅师妹就像是变了个人,司朔在心底默默吐槽道。 这种感觉,像极了青春。司朔突然想到他还在读书时,班上那些平时话不多,老实巴交的同学们,一旦听到关于他们女神的消息,脸色就涨的通红的模样。 “司朔师兄,你,回答不出来吗?” 完了完了,司朔暗道不妙,这种一根筋的蛮牛发起火来,他可招惹不起! “千尘化刃!” 左荣闷声怒吼,地上的灰尘漂浮起来,化作一柄又一柄的飞剑,向司朔疾射而来! “哪有一上来就开大招的!”司朔见势不妙,在擂台上狼狈的窜逃,像只被追着打的野狗,躲避着漫天的飞刃。 他对宗门内亲传弟子的招式也算了解一些,千尘化刃是他所知道的,左氏三兄弟能用出最强的招式,虽说这一招在三人合击下方能发挥最大威力,但是对于司朔现在的状态,即使是被削弱过的,但万一要是挨上一下…… 多放一勺盐的咸鱼和多放十勺盐的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呢? “左师弟,你这是要同门相残啊!”司朔躲避飞刃的样子滑稽地像只猴子,在不算太大的擂台中上窜下跳,妄图引起掌门的注意,从而终止这场单方面挨打的比试。但可惜在七长老的教唆之下,掌门早就把心思放在其他的对战上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烟尘当中,司朔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虽然样子很狼狈,但所幸没有被这一招击中要害,仅仅只有胳膊上有几道擦伤。 “司朔师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使用千尘飞刃,对左荣同样是一种极大的消耗,他手里握着一块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来品秩不低的灵石,一边不紧不慢的恢复着灵力,一边问道。 这一招千尘飞刃,虽然灵力消耗很高,但只要能及时补充,短时间内的多次释放,不成问题。 他刚刚确实有些愤怒的过头,但是清醒下来,司朔的表现实在让他觉得奇怪。 “你为何不用灵力?是在瞧不起我吗?”左荣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一小半,那块灵石上的光芒也黯淡了不少。 “不是我不用,而是我用不出啊!”虽然司朔很想这么解释,但是想到自己刚刚那副装模作样的神情,这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都怪那老家伙!”司朔又在心里将现在同样一脸疑惑的七长老狠狠的吐槽了一番。刚刚剧烈消耗的气力,也在白浅浅事前给自己施加的增益法术下慢慢的恢复着。 如果没有外物的干扰之下,在白浅浅的增益法术失去效力之前,比试难以分出结果。但如果直接一搏,突进到左荣的身边,单靠肉体的力量和技巧,像个凡间武者那样将他打败呢? 看着左荣胳膊上高高隆起,像铁塔般的肌肉,这个念头立马被司朔给打消——他现在这个小身板,想和以防御见长的左荣拼力气,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司师兄,注意了!”左荣小师弟还是顾念着同门情谊,在出招之前,还会提醒自己。不过在他身边,已经开始不断的凝聚着土黄色的飞刃,下一次的进攻,要来了! “没办法,唉,真的没办法。”司朔无奈的摇摇头,站了起来,面容冷峻。 “师兄,你这是要认真起来的吗?”法术已经快要成型的左荣,看见司朔这幅模样,同样开始兴奋起来。 那个号称全云天宗最懒但天赋又最好的司朔师兄,终于要拿出他的全部实力了吗? “师兄,接招吧!”一股狂热的战意不断地从他身上涌现,正应了那句话——每一个坦克,都有一颗输出的心。 司朔冷着眸子,就这么看着他的法术成型,然后向自己疾驰而来,但他的身子却丝毫未动。 “小子,要的就是这样的气质,拿出你全部的实力,给我狠狠的抽左荣那小子的脸!”七长老看到这幅画面,不禁兴奋的挥舞起拳头来,全然没看见一边满脸黑线的四长老。如果不是周围师兄弟的视线都被他那句话吸引到这边,而自己又不一定打得过这个同样天资优异的小师弟,他现在就要狠狠的抽小七的脸! “司师兄,还不抵抗吗?”看着仍旧没有反应的司朔,左荣的眼神更加热切,“这就是司朔师兄的真实实力吗?” “司朔,你到底想干嘛!”荒在司朔的识海里咆哮,“快躲开啊小子!被这一下打中,你会没命的!” 这时的司朔,身体里还是没有一丁点儿的灵力,就像个吓傻了从而呆在原地的普通人一样,眼神迷离。 “命?”司朔在心里冷笑,“当你们蛮横夺走我第一世的时候,又问过我惜命与否?” 荒感觉到一阵头大。司朔的穿越,确实是他们几个的锅。司朔因为他们的一次“任性”,无缘无故地被弄到了这儿,在地球那边的亲人,朋友,事业,家庭全部烟消云散。对于司朔这个宿主来说,的确不太公平。但是自打荒的意识在他体内觉醒后,这件事从来未被他主动提起过,以至于荒都以为他不在意呢。 “你到底怎么了?”荒搞不明白司朔究竟是在抽什么风,在节骨眼上提这个话题。“不对,你也在害怕!”两人算是一体共生,即使不清楚司朔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是他本能的生理反应,他还是能感知一二的。 司朔的双腿再发抖! “好小子,你居然在套路我!”荒发出咆哮,但是为时已晚。第二丹田像是蓄满水的堤坝中破了一个口子,海量的灵气源源不断的从中漫出,甚至不需要司朔自己的操控,就自行结出一道强大的防御阵法,将到来的飞刃悉数挡下! “鬼谷噬灵阵?这…这怎么可能?”烟尘之中,左荣依旧能看见司朔泛着乌光的躯体,那些强行用灵气凝聚尘土而化成的飞刃,撞在他的躯体上,就像是泥牛入海,再次化作漫天飞灰,消失的无声无息。 不光如此,自己的身体也像是遭到了反噬一般,丹田像是被强行撕开,灵气不受控制的往外溢出,凝聚到司朔的皮肤表面,然后融入他的身体之中! 左荣无力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现在的他,连动一动小拇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化成光雨,慢慢变的透明——他丹田中的灵气在这反噬之下,已经枯竭,从而自动激活了护身符的防御装置。 司朔从烟尘中走出,样子仍旧淡然而平静。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即将消失的左荣面前,对着他挥了挥手。 “左师弟,承让了。” …… “小七!”四长老已经顾不得颜面,拎起七长老的衣襟,宛如泼皮无赖。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说道,“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司朔那小子会鬼谷噬灵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嘛……”七长老尴尬的笑了笑,“这这这……大概是他无师自通吧,我可没有教过他这一招。” 鬼谷噬灵阵,是四长老年轻时独创的一门特殊的法术,攀山境以上的修士才可使用,对灵力和天赋的要求极高。虽然这是一门偏防御型的法术,但是特殊就特殊在,如果对战双方境界差别不大,用出这一式,不光可以吸收对手的攻击,还可以吞噬部分施法者的灵力!当双方境界差距很大的时候,就会出现像左荣那样的情况,灵力被强行夺取,从而形成灵力枯竭的状态。。 “自学?你骗鬼呢!”四长老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这番胡诌。七长老脸上带着讪讪的笑,“四师兄,我可是剑修,剑修!用剑biubiubiu的,多爽快,哪里会教他这蠢的要死的防御法术!” 这一番没经过脑子的胡话,恰恰让四长老想起他最不愿回忆起的青葱岁月。在突破到脱胎境之前,他的战斗力一直趋近于零,每每和师兄弟一同外出执行任务,看见师兄弟们飞天遁地,取敌首级于千里之外的画面,而自己只能老老实实站直挨打的时候,都欲哭无泪。 “可恶,不要瞧不起修炼防御法术的修士啊!”四长老身体里开始凝聚一股极其恐怖的灵力,以至于在他附近,灵力一度出于真空! 广场中的异变格外瞩目,不少弟子已经将目光投向了此地。 “诶诶诶,你们看你们看,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几位长老好像争吵起来了?” “我去,好炫酷!” 云天宗弟子吃瓜的技术可是专业的。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作为七名授业长老里唯二是女性的五长老再次出现,伴随着一道刺耳的抱怨声。她的威望在几位长老中还是很足的。一触即发的灵力流,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小五,你听听小七他说的话有多过分!”像四长老这样的肌肉硬汉,居然在五长老面前露出一副娇滴滴的小女儿姿态,这可让姗姗赶来的五长老不由感到一阵恶寒——她在安顿好白浅浅之后,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因为她同样关注着司朔的表现。 “四师兄,你先冷静一下。”五长老先安抚了一下快要哭出来的四长老,随后又说道,“你要知道,咱们自创的那些功法,都扔在藏经阁的最高层了,而司朔作为亲传弟子,是有资格上去翻阅的。” “据我所知,这小子,经常在藏经阁一待就待好几天,所以他是有机会接触这门鬼谷噬灵阵的。凭借这小子的天赋,又未必学不会。你可还记得,小七还在攀山境的时候,就学会了暗月流光杀——那套远眺境才可研习的霸道剑法。” 听到五长老的话,七长老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嘿嘿一笑,“还是五师姐了解我,天资这么高的师傅,有这样的弟子不是很正常嘛是不是?不过司朔那小子好的不学,尽学些没用的……” 眼看着四长老又将进入暴走状态,七长老自觉地闭上嘴。 “那小子,真的如此恐怖的么?”四长老默默的想着,脚下生莲,向着已经传送出来的左荣飞去。 司朔没想到,自己为了偷懒摸鱼而整天躲在藏经阁里睡大觉的行为,居然成为解释这件事的绝佳借口。感受着自己的五感再次模糊,而脑子里还充斥着荒的大吼大叫。 “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感觉真好。” 第8章 什么仇什么怨啊 “司师兄好棒!”即使静卧在房间之中,但在看见司朔用“帅气”的方式解决掉左荣后,白浅浅仍高兴地恨不得蹦起来。 五长老知道她的性子。白浅浅从来不是个文静的姑娘,想让她老老实实的待在房中静养是肯定不现实,所以她专门找掌门开了小灶,在她的房中也投影了一块灵力屏幕,可以选择性地观看所有弟子的比试,白浅浅自然当仁不让的选择了司朔的画面。 “肯定是项链和那些法术起了作用!”一想到司朔的胜利也许有自己的成分在其中,白浅浅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司师兄,加油拿个第一呀!在我心里,你才是云天宗年轻一代的最强!”即使知道司朔不可能听得见,她依旧在房间里大声地为司朔加油打气。 …… “居然是你,真巧啊。” “我还以为,你又在第一轮就弃权了。”英俊的脸上的厌恶没有丝毫掩饰,年轻人身上弥漫出的灵力形成的灵压,在看清司朔的面容后高涨的可怕! “居然是你!”司朔还没看清楚对面人的脸,单听见声音,就已经头疼地捂住了脸,“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站在司朔对面,身穿墨绿色长袍的英俊少年,名为尤星河。司朔对此人十分了解。 或者说,尤星河那开挂般的人生,想要不熟悉也难。 八岁被云天宗相中,从凡间某个权贵世家中的柴房被他现在的师傅——云天宗六长老相中,带回宗门,收进膝下。 自此之后,他的人生,就正式和龙傲天这三个字挂上了钩。用了不到三年,从一介毫无灵力的凡人,晋身为登楼境八重的修士,随后又在跟随六长老下山历练时,意外获得了某位换骨境灵族大佬的青睐,被其用本命精血洗髓,又得到它用自己换下来的獠牙所炼制的武器作为赏赐——一柄强度直逼法兵,而在尤星河这个境界的修士又可使用的强大武器。 不光如此,他十五岁那年,又在云天宗境内某座荒山中发现了曾隐居于此,某位大能的洞府,又在其中获得天大的机缘,从登楼境十重一跃晋身到十二重——这还是他表面上所展现出来的境界实力。至于究竟得到了多少功法,丹药还有灵石,其余人一概不知。尤星河今年只有十七,但他已经在登楼境十二重的境界上保持了两年! 像这样的事情在那家伙入门后多如牛毛,数不胜数。司朔觉得像这种人,即使不踏入修炼一途,仅做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都可以封侯拜相,家财万贯。像这样的位面之子,按照司朔的性子,肯定都是敬而远之,在他身边当条咸鱼喊着666。但是不知为何,自从两人打过照面后,尤星河对司朔献的殷勤非但不接受,反而对其毫不掩饰地散发着恶意! 司朔三番五次的想要和他和好关系,但是尤星河的态度却愈演愈恶劣,甚至快到了私下打斗的程度,不过所幸云天宗门规甚严,不允许弟子私下斗殴,而司朔自己又常年待在灵竹峰上不下来,两人之间的矛盾才没有直接爆发。 “为什么在我面前你还敢发呆?在想着怎么求饶吗?”尤星河脸上冷若冰霜,手里握着一把装饰着古朴而神秘花纹的巨剑——看样子这就是在那位灵族大佬所赏赐的兵器。“放心,有这样那样的限制存在,我不会让你伤的很重。”尤星河舔了舔嘴唇,露出森森白牙。 司朔:…… 我是招你惹你了,为什么非要一见面就要打个你死我活,坐下来喝杯茶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一起为云天宗的新生代的思想道德建设添砖加瓦不好吗!司朔默默地在心底吐槽道。 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尤星河的脸上似乎在微微抽搐着,冷峻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呆滞。 “司朔师兄,你要听我解释啊!”尤星河在心中大喊大叫,但是嘴上却说着“像你这样的虫子,也许都不需这把武器。对你用,是侮辱了它。” 尤星河并不讨厌司朔,至少在内心上面是这样想的。两人平时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也并未深交,对于这位“恶名”远扬的师兄,他其实还是有些羡慕司朔那种整日优哉游哉的态度。但是不知为何,每次一见到司朔,内心就不受控制地泛起一股嫌恶,自己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也变了味,甚至越到后面,自己的行为在面对司朔时都不能自控! 但由于那一股恶意并不属于他,当司朔离开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则是深深的愧疚。但是每当他想要找司朔解释的时候,事情好像会变得更加糟糕,这件事他同样无法对其他人说,每次两人闹了不愉快,尤星河心中都是欲哭无泪。 “唉。”尤星河心中叹了口气,干脆收敛心神,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司朔,接招吧!”他将自己的境界控制在攀山境一重——这也是他在面对司朔时唯一能做到的一点。这一重境界,也就是他方才打败左武时所发挥的实力。在他心底,司朔肯定是不会弱于那位只擅长防御的左武师兄的! …… “小武,你怎么!”四长老来到传送点,不光看到因为灵力枯竭而瘫坐在地的左荣,还碰到了遍体鳞伤,气息微弱的左武。 “小武,是哪位弟子将你伤成这个样子的?”四长老一只手搭在左荣肩膀上,一只手按在左武的胸口,为两人源源不断的输送着精纯而柔和的灵气——在第二轮比斗的时候,他光顾着看司朔的表现了,完全忽略了自己还有一位弟子进入了第二轮的比试。 左武,左氏三兄弟中的老二,在半年之前达到了登楼十二重的境界,同时也领悟到了属于自己的天赋能力——铁壁。 修士处在登楼境时,也只有在登楼境的时候,会有几率会领悟到一个特殊的能力,这个能力被修士称之为天赋。天赋不是法术,使用时不需要灵力的支持,像是网游中的被动效果一样。绝大多数的天赋是增强自身的某项能力,像跑的更快,跳的更高,看得更远。虽然听起来对于高境界的修士并无什么太大用处,不过一旦这门天赋随着修士一同晋身到远眺境,天赋就可以融入到所领悟的域中,从而刻意大幅度增强自身的能力。 左武所领悟到的这门天赋名为铁壁,是修炼防御之法的修士梦寐以求的一种天赋。可以增强自己身体对于外界攻击的适应性,换句话说,就是加了点护甲和魔抗。领悟到铁壁的左武,加上已经攀山境一重的境界,即使一般的攀山境四五重的修士也难以将其伤成这个样子! “四师兄,抱歉,是星河他失手了。”从远处飘然而至,浑身用灰袍所笼罩着的六长老落到四长老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从缝隙中露出的眼睛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什么?居然是星河那小子!”四长老先是一惊,然后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既然是这小子,也不算奇怪。这小家伙是宗门内少有的连掌门师兄都看不清的弟子了,也只能怪小武这孩子运气不好。” 几位授业长老平时私交甚好,对于彼此的亲传弟子都还算了解,尤星河有几斤几两,他还算知道些,况且他身上那种恐怖的气运,云天宗谁人不知? 唯一有些搞不懂的就是,尤星河那孩子平日里虽有些孤僻,但并不是那种桀骜张狂之辈,以前的大比都是点到为止,不知为何这次下手这么重。 “小六,你给我具体说说,小武是怎么被尤星河那小子打败的吧。” “一剑。”六长老的声音有些苦涩,但是这话落到四长老耳中时,像是炸响了惊雷! “你的意思是说…”四长老瞪大了眼睛,“靠那把剑?” “没错,这小子不知取了什么巧,将那把剑上的第一重封印给解开了,”六长老飞快地眨了眨眼睛——这是他表达自己震惊的方式,“本来那封印应该至少要等到攀山第五重后才可以尝试着解开,结果他现在的境界才到攀山第三重,就已经能使出那套剑法的第一招。” “但是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现在有些失控了……” …… “完了完了,司朔这家伙要不妙了!”七长老当看清司朔的对手后,差点儿跳脚。他虽然没听见六长老的话,但是这并不代表七长老不能对他的真实实力做个评估。 他记起了某一次撞见尤星河正在练功,他身上那股磅礴的气势,简直无出其右!“朔小子现在如果有剑的话,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但是……”七长老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小子究竟顶不顶得住啊……” …… “这谁顶得住啊!”司朔感受到那把被尤星河握在手中,所散发这恐怖气息的巨剑,不禁吞了口唾沫。 “荒,荒,这个时候别装死了!救救救!”任凭司朔怎么在心底呐喊,也不见荒的应答——对于刚刚司朔欺骗自己的行为,他感到很愤怒:我堂堂金手指,就算死了,被小喽喽连同你一起被打死,也绝不出手! 话虽这么说,但这并不表明荒不关心现在的战况。借着司朔的双眼传输回来的画面,他看到了一些现阶段司朔所看不到的东西。 “有点意思。”荒默默地在心底感叹道。 “没办法了,”司朔咬了咬牙,看看对面这架势,完全是奔着杀人的目的而来!这重生的第二世,他还没活够呢! 那刻在自己丹田上的封印开始松动,司朔的周身开始涌现出细微的灵力波动。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灵力,尤星河脸上的表情愈发兴奋,“终…于…你…还…是…忍…不…住…了”每一个字说的都如此艰难,像是激动的在颤抖。但只有尤星河知道,那些话,根本不是出自他自身的意愿,仿佛是某个意志在操控着他说出那些话! “你给我——说人话!”伴随着司朔一声愤怒的咆哮,丹田上的封印完全被冲破,昂扬的灵力在场中激荡,扬起烟尘,飞沙走石! 擂台上满是尘土,用肉眼什么都看不清,而周围的灵力流动又十分紊乱,司朔就这么从他眼前消失不见。尤星河此时并未轻举妄动,反而闭起了眼! 大敌当前,他居然完全放弃了唯一能探查方位的办法! “你太让我失望了!”突然,尤星河发出一声怒吼,挥动巨剑,朝着某个方向,虚刺一道,而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轰——”伴随着这阵爆炸声,司朔的身子被震的斜飞了出去,他拳头上所附着的狂暴灵力就这一道诡异的剑气给被全部打散,司朔的身体也遭受重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饶是他现在攀山境三重的水准,受了这余下来的一击,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拳头发软——不敢想象,若是没有自己的那一击来抵消一部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你居然没有选择在破开封印后启用投降装置。”荒的声音充满了惊讶,“怎么,睡醒了?” “我呸!” “我要做的是咸鱼,而不是臭鱼!如果不把这家伙给治服帖,我以后还怎么摸鱼!”司朔不忿的回击荒的嘲讽。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实实在在落于下风的,可是他自己! “司朔,你的剑呢?”尤星河在做出第一击后,并未着急直接击垮司朔,正如猫逮到老鼠后总要玩弄一番在吃掉一样,他的脸上尽是扭曲的嘲讽,“身为一个剑修,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在面对我的时候胆敢赤手空拳?” “你的两只拳头,又能挨上几下呢?” 司朔无奈的看着自己刚刚直接撞到他剑气上的拳头,已经血肉模糊,虽然有着白浅浅给自己施加的治愈法术,但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再形成战力。 “如果不是我的剑放在储物戒指里面,而戒指又被老家伙拿走了,你以为我想用拳头跟你打?”司朔又在心里抱怨着自己那奇葩的师傅,而正在紧张观看对战的七长老则不禁打了个喷嚏。 “阿嚏!”七长老一边揉着鼻子一边不忿看着场上的司朔,嘴里却在念叨着,“这小子,到了现在还有闲工夫骂我!” “尤星河,快给司朔这小子一点儿教训,让他知道天到底有多高,海有多深!”已经回到场地中的四长老和六长老听到这话,满头黑线——这到底谁是谁的师傅! 当尤星河仔细地将司朔打量一圈后,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哦?原来你没有带兵器啊!”他的双手轻轻点了点手上的戒指,一柄做工精良的长剑被他扔到司朔面前,“喏,给你,别说我胜之不武!” 司朔神情复杂的看着面前静静躺在地上的长剑,“不食嗟来之食”这六个大字深深地印在脑子里,但是强大的求生欲又让他的双手在慢慢靠近。 “司朔啊司朔,你忘记了前世陶渊明老先生是怎么对你说的吗?不要为了五斗米而折了腰!”对于自己刚刚弯腰捡剑的行为,司朔对此表示严厉谴责。 “呵呵呵,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我到底失望了个啥?尤星河自己都不知道,算了管他呢,反正一遇到司朔师兄,这幅身子就不属于自己了,尤星河表示心好累。 “真是把好剑。”司朔端详起手中的长剑啧啧夸赞,全然忘记了这是自己“折腰”所得。剑身上同样布满半透明的纹饰,自己的灵气在剑身中游走丝毫感受不到一点儿阻碍——这是把品秩不低的符兵。 “很快,你就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的。”司朔拿到剑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变得锋利起来的——字面意思上的锋利。环绕在周身的灵力在不断地切割着场地,他所站的地面像四周延展开来,出现无数剑痕! “要的就是这个!”尤星河的眸子在一瞬间变的通红,但又随即褪去,但是那股疯狂和暴躁是遮掩不住的,“给我,死!” 第9章 这个大招好像有点给力 “小七,你怎么看?”四长老看着屏幕中司朔和尤星河即将撞在一起的画面,问向目不转睛的七长老,语气有些凝重。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边倒的战斗,可是直到司朔拿起了剑,看到那股子恨不得透过屏幕刺进眼睛里的恐怖气势。 四长老不由地想起年轻时,曾不小心冒犯到某位逍遥境的大能,因为身份的缘故,他只是隔着虚空给了自己一个眼神警告。 他当时和那位大佬,相隔足足有千里之遥,但是那道仅仅作为威慑的目光,他现在还记得。 冰冷刺骨,而又孕育这无穷的恐怖和杀机! 如果尤星河仅仅只有现在所展示的实力的话,那他必输无疑,可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那个气运同样恐怖的小家伙,怎么可能没有藏拙! 身为换骨境第三重的四长老,竟然一时之间看不透这场比试的输赢。 “你说呢?”七长老扭过头来,而屏幕中,两人的身影正撞在一起! “司朔那小子既然主动拿起了剑,那他就不会输。”七长老是如此的自信,以至于嘴角都露出淡淡的微笑,“别看尤星河刚刚剑意是多么恐怖,但那剑意并不属于他,而是来自于他手中的那把武器。” “四师兄,你不是剑修,你不懂剑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七长老化身为科普节目中的专家,侃侃而谈。 “剑意这东西,不像法术,阵法那样,有着明确的分级。每个剑修所拥有的剑意都各有不同,但又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高低贵贱之分。哪怕是一个凡间武者,当练剑到一定程度之时,也可以摸到到剑意的门槛,倘若再有了灵力作为基础,他能拥有的战力不会比同层次的普通修士差。” “剑修,是最强大的修士,是越级战斗中最能创造奇迹的一类修士。” 对于七长老这番话,其余长老并未表示反对意见。 不要看七长老现在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儿的,但是曾经的他,凭借着一把普普通通的法兵,连斩地鬼族换骨境三重魔修一十四人!而那时候他,不过才刚刚晋身换骨境一重。 “尤星河那小子刚刚所用的法子,看上去像是剑气,但那只不过是兵器原主人残留在上面的力量所模拟出来的罢了,和司朔的完全不能比。” “司朔是我所见过的人中,剑修潜质最高的一个,那可怕的资质甚至远超于我!这才是当时我不顾一切将他争取到我门下的缘故。”七长老摇晃着脑袋得意的样子像只鸭子。 “此子居然恐怖如斯!”其余长老纷纷发出惊叹,“只是那孩子的性格实在是太过疲懒了些,若是在修炼上肯再花些功夫,恐怕将来云天宗又要多出一位新的仙门境修士了!” …… 尤星河躺在血泊之中,陷入昏迷,不知为何,那护符上的保护装置并未启动,但此时的司朔无暇顾及。 手中的长剑充满裂纹,即使争斗已经结束,但是剑身还在不断地发出哀鸣。这把剑并非是在刚刚的对拼之中碎裂,而是承受不住司朔磅礴的剑意才变成这幅模样——这还是司朔没有一次将他所拥有的剑意全部灌注到剑身的情况下。 刚刚两人的一击,看样子是以司朔的胜利告终,但司朔的样子也不算太好,除了手中这把剑已经近乎报废,身上的道袍也被切割成一条一条,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自己持剑的胳膊现在也已经抬不起来——白浅浅的治愈法术终于在司朔身体的连番受损的情况下宣告终结。 司朔摇摇晃晃地走到尤星河身边,费力地捡起那把早已脱手的巨剑,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着。像是察觉到持剑者并非原本的主人,巨剑的剑身也开始颤动,似乎在警告,在威胁。 “空有剑形,没有剑意。”司朔才懒得理会这样没有实质性伤害的口头警告,又将巨剑举到鼻子边嗅了嗅,“咦!真臭!”司朔一把将巨剑扔得远远的,“这家伙是吃东西从来不漱口吗?牙齿这么臭!”司朔又用手不断扇着鼻子,表情充满鄙夷。被扔的远远的巨剑,像是听到了司朔的话,不断拍打着地面,像是在抗议,但是随着司朔冷冷的一瞪,立马老实下来。 “奇怪,这家伙都昏迷了,咋还没被传送出去?”司朔蹲下身上,看着尤星河即使在昏迷中仍旧有些扭曲的脸,牙齿咬的如此之紧,以至于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我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昏迷了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的嘲讽光环吧!”司朔想了想,自己除了没事喜欢偷懒,也没怎么在宗门里结下梁子啊?况且除了和尤星河,他与其他弟子的关系还算不错。 “退开,这家伙要醒了。”脑海里想起荒提醒的话,司朔想不明白,这家伙都这样了,醒过来还有什么威胁? 但是马上司朔就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 “轰——” 司朔率先见到的,是一双猩红色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随后尤星河的身子周围不知从何凝聚了一股极其恐怖的灵力,紧接着,炸裂开来! “我去,这人是咋回事?明明都没有感受到灵力的波动,又是从哪儿弄的灵力?”司朔灰头土脸地逃窜到一边,“荒,这家伙不会也有第二丹田吧!” 荒没出声,司朔有些气急败坏,“为啥你总在关键时刻就不行了?” 荒:…… “我只能说,这家伙比较特殊。”从脑海里传来荒有些尴尬的声音,“我刚刚在想着怎么跟你解释。” “那这是为什么嘞?” “这家伙比较特殊。” “你这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算了算了,”司朔扶着额头,他现在没这个闲工夫和荒斗嘴,因为尤星河,已经向他冲了过来! 那把被司朔抛在一边的巨剑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的手里,剑身不断地颤抖,长啸,像是在嘲笑,嘲笑那个曾对它不屑一顾的司朔! 现在不是尤星河握着剑,而是剑在操控着他!像是提线木偶似的,尤星河僵硬地抬起手,像是小孩子玩树枝似的,巨剑呆呆傻傻的劈了下来。 那恐怖的气势混合着疯狂的杀意,形成一道巨大无比的剑气,几乎要填满半个擂台!而这道剑气此刻向着司朔的方向飞驰而来! 司朔二话不说,护身符已经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他又不是那种爱逞能的家伙! “等等,先别启动!”伴随着荒的声音,自己体内某一处也在疯狂的涌现着海量的灵气,司朔疲倦的身心一下子清醒过来。在这关键时刻,他还不算吝啬。 荒的语气充满着弄弄的失望,趁着那道剑气还没到来之际,他对司朔说道,“用你师傅教的那招,快!” “哪招啊?”司朔有些焦急,司朔从拜入七长老门下后,学习的剑诀多如牛毛,荒的话一瞬间让他有些为难,“你倒是说清楚该用哪一招啊!” “你怎么这么蠢,就用那个威力最大的啊!”荒咆哮着回答道,“这点儿小事还要我教吗!” “也不早说!”司朔五指微微曲卷,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但是空无一物。在他手心中不断聚集的,是精纯到没有一丝杂质的灵力! 先是剑柄,然后是剑身,最后是剑尖,一把由灵气所组成的长剑,就这么在他手中出现! “怎么会?!”七长老瞳孔一缩,虽然现在尤星河的模样很奇怪,但是司朔现在做出的举动,更是远超他的想象! “小七,你怎么会把那招交给他!”掌门也焦急地看了过来,“你要害了那孩子吗!” “我……”七长老嘴巴张了张,解释的话没能说出口。 这一招,他只是在司朔入门时,演示过一次。但是没想到,仅仅凭着那一次带着炫耀意思的演示,就让司朔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此剑名为,无念。”多亏了体内源源不断涌现的灵气,才让司朔得以施展开这一招,也让他说的话变得底气十足。 “吼!”巨剑和尤星河,同时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那道本就已经大的离谱的剑气,体型再度发生变化! 由一头远古巨兽的体型,变得如同蚂蚁般大小,但是威力不减反增!那由掌门灵气所维持的灵力结界甚至在这道剑气之下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那是崩溃的前兆。 心无所念,剑无所惧。 剑锋所指,皆为吾心。 不拘于心,恣睢畅快,无形无影,亦无情。 在外人眼中,司朔手里握着的是一把由天青色的精纯灵力所形成的剑,但是在司朔自己的感觉下,他握着的是山,是海,是天地,是草木。 他想到什么,这把剑就是什么。 无念亦为千百念。 剑身被轻轻举起,又重重落下,既轻似鸿毛,也重于泰山。 尤星河的那一道模拟出来的剑意,在司朔这一开一合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雪后鸿爪,又像大江入海。 天地重新恢复了平静。 但这小小的一方擂台上,却形成了绝对的灵力真空! 一块,两块,三块。 那半透明的灵力结界,开始在这一剑之下崩坏,碎成像水晶那样的清澈晶莹,然后在虚空中化开。 尤星河就站在那里,眼中的通红消失殆尽,而那把巨剑也从他手中跌落,上面那些古朴神秘的花纹开始一道一道的消退。 “是谁!”离云天宗很远很远的某片森林中,一只灰色的巨狼咆哮着,它只感觉自己分下来的一道神魂突然消失,而后的反噬像是用针狠狠地扎在他的脑袋里。 “嗷——”一声狼嚎,百兽皆退。 “很好,很好。”荒在司朔的脑袋里拍手叫好,“这一剑已经有它的气势了。” “它是谁?”虽然司朔很想这么问出来,但是脑子已经变的昏昏沉沉——那一剑,抽空了他能调动的全部神魂力量,而第二丹田所能补充的只有灵力。 “这一次,我得好好睡一觉。”司朔打着哈欠,整个身子就这样直直地栽倒在散去结界的擂台上。 “我……”尤星河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子,满是伤痕。 “我到底怎么了?”他的记忆停留在和司朔对剑的那一刻,司朔强大的剑意将自己震晕过去,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脑子里也很痛,但是还是足以让自己能站起来,看着在自己面前栽倒的司朔,他惊奇的发现,那股莫名的恶意在此时竟然消失不见了! “司朔师兄,司朔师兄!”他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打算将他搀扶起,但是被早已入场的七长老分出一道灵力墙给挡住,“司朔这孩子就交给我吧。” 他的眼中尽是关怀,全然没有之前的吊儿郎当。 第10章 再怎么装x也改变不了混子的本质 柔软而舒适的大床,明媚的阳光,带着翠竹味道的清风,整个身子陷入被子里。这种环境里,司朔根本没有一丁点儿起床的意思。 他本来还可以再睡一会儿,如果不是自己那个莽撞的小师弟一脚踹开大门的话。 “师兄,师傅说你这个时候差不多就醒了,就让我喊你过去,没想到你真的醒了!”小师弟圆滚滚的肚子伴随着说话的声音一抖一抖的,很是可爱,如果是平时,司朔肯定会逗弄一番,但是现在的他只想在床上缠绵一会儿。 “你去和师傅说,我还没醒,明天来喊我。”脑袋埋进枕头里,司朔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可是…可是师傅说,为人不能说谎!”天真的小师弟因为司朔这番话小脸涨的通红,“师兄,你就去见师傅一面吧,他在你昏迷的时候很担心你呢!” “切,”司朔心里吐槽道,“如果不是那家伙封印了我的丹田,收了我的戒指,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小师弟,你看啊,师兄我刚刚才从昏迷中醒过来,身体肯定还是有些不适的,你去和师傅说,等我自己觉得好了些的时候,自然会主动去找他的。”司朔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啊…可是,可是,”小师弟为难地看着司朔如今红光满面的模样,哪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 “飞羽,你下去吧,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是哪儿的皮痒了不舒服!” 从小师弟圆滚滚的身子后,探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司朔,你是哪儿不舒服啊?” “我去,你这老东西怎么还跟过来了!”看见七长老的脸,司朔吓的从床上蹦了起来。 “你就是这么喊含辛茹苦照顾你的师傅的?” “飞羽你让开!”七长老边说话边撸袖子,“今儿我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长幼尊卑!” 小师弟不单乖乖地让开身子,退到一边,还老实地将眼睛捂了起来。 “老东西,你对待自己的亲传弟子还下的了这么重的手!” “喊我啥?老东西?” “啪啪啪!” “老东西!” “啪!” “老东…” “啪!” “师…傅…….” 七长老满意地拍拍手,整理了一下衣冠。多久了,自己没想这么神清气爽过,就连境界晋升都没这么畅快!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呻吟着的司朔,刚刚他被七长老用灵力给锁住,又用剑鞘一下一下地敲在背后,没有用一丝灵力,单凭本身的力量,在他后背上砸的青一块儿紫一块儿。 不过虽然痛,但是自己从醒来后一直淤集在身子里的一口气,却消散的无影无踪,呼吸都畅快了不少。 “老…”在七长老严厉的目光下,司朔讪讪改口,“师…师傅,您今儿个光临大驾,有何贵干?” “还不是为了你这家伙!”七长老一甩袖子,坐在一边,端起司朔放在一边的灵茶,一壶茶就这么被灌进嘴里,让司朔一阵肉疼。 “那是我花了好些灵石才买来的六百年灵茶!”这话司朔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他知道,凭七长老的见识,不可能认不出这茶的价值。 他做出这番举动,存心就是来恶心司朔的! 司朔现在只想快点儿送走这尊大佛,“师傅,您就直说吧,弟子不甚明白!”他现在就像个乖宝宝一样,脸上挂着谦卑的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七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是这次大比的事。” “我去!”七长老陡然提起这个,才让司朔想起来,自己该如何解释无念那一剑? 当时的自己即使剑意达到了释放的水准,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凭自己那时近乎枯竭的丹田,又加上没带补充状态的灵石丹药,是怎么都都不可能使出那毁天灭地的一击! “完了完了,这可咋办啊!”司朔在心里疯狂地催促着荒,“你快想想办法啊!我不想当做被切片儿的小白鼠!” “爱莫能助。”荒回了他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司朔整个人陷入绝望。扭过头看着笑吟吟的七长老,磕磕巴巴地说道,“师…师傅,这次大比,怎么了?” “这次大比嘛,”七长老狭长的眸子眯成一条缝,表情变得诡异。 “真的全完了!”司朔干脆闭上眼睛,无论七长老问什么,他只回答嗯就完事了。 “恭喜你,小朔,你成功进到了四强!” “嗯。” “嗯?” ??? 司朔怎么都想不到,七长老专门过来是和他说这个的。 “怎么,你还以为我要跟你说什么吗?”七长老背过身子,此刻的他,但从背影上看,和普通的中年大叔好像没什么区别。 “马上我就要去主峰和其余长老还有掌门师兄商量些事情,大概得个几天的时间,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吧。等我回来了,给你放个假,回家看看你爹你娘。” “谢谢师傅!”七长老这话,正合他的心意,“师傅慢走不送啊!” “这孩子,哎……”七长老摇着头,身影化成一阵微风,消失在司朔的房间中。 送走了七长老,司朔又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快要消失的晨曦。 小师弟一蹦一蹦地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胖乎乎的小脸带着羡慕和敬佩,“师兄,你真厉害!” “哈?”司朔一愣,“我哪儿厉害了?”脑子稍稍一转,“你是说,大比?” “嗯嗯!”小师弟用力点了点头,“师兄,你知道嘛,你最后那一剑,几乎把掌门布下的结界给全部破坏掉了,导致内门弟子的比试都不得不暂停到第二天再比试呢!” 因为内门弟子参加这次大比的人数要比亲传弟子多得多,所以当亲传弟子这边的四强赛都要打完的时候,那一边的三十二强可能还没分出。 司朔强忍着没流露出得意的神色,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那不用说,你师兄是谁?” “对了,还有这个!”小胖子一拍脑袋,从怀里掏出一个朴素的戒指,“喏,这是师傅让我还给你的,还说让你以后好好修炼,别再看那些没用的小说什么的。” “切,那老家伙。”司朔一脸不屑地接过戒指,戴在手指上,同时将神识没入其中——大概十平米见方的空间内,堆着一小摞泛着青光的灵石,三两瓶用于补气养神的丹药,几本崭新的剑谱,几把普普通通的长剑,那些堆积如山的小说演义早就不见了踪影。 “师兄,你别再这么说师傅了,师傅他……”小胖子想了想,露出苦恼的神色,“师傅他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他真的是对我们好,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哎,飞羽,”司朔笑着伸出手,揉了揉他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这么东西不用再说了,我心里明白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接下来这段时间,又可以安心地当一条小咸鱼咯!”司朔美滋滋地伸了个懒腰,“小胖子,师兄给你说件事!” “师兄你说吧,”小师弟乖巧地点点头。现在师傅不在,整个灵竹峰上,就属司朔辈分最大。 “接下来几天,不管是谁来找我,都不要理,就说我不在,知道吗!”司朔的表情十分严肃。小师弟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哼,别人都巴不得出名,你却恰恰相反。” “你想要我死?”司朔不屑地在心里回击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你确实和猪有些相似,整天就知道吃和睡。”两天不见,荒的毒舌功夫好像又涨了些。 两人不约而同的,没有提及当日尤星河的情况,仿佛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 哼着前世熟悉的小调,懒洋洋地窝在被窝里。 这就是司朔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 第11章 心安理得的摸鱼生活 修炼的日子是很苦闷的,至少对于司朔来说这这样。 随时保持着精神的高度集中,让灵力在周身围绕着丹田不断的循环,一坐就是一天甚至更久,即使修士的身体不同于常人,这么高强度地保持注意力集中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那种深深的疲倦感确实怎么也散不去的。 用司朔的话来讲,每天就这样呆坐着修炼,和进厂打工有什么区别?“?老乡,那是黑厂,别进,我们去上网!”每次有人逼着他修炼,他都会用这句戒赌吧名言来让自己摸鱼摸的心安理得。 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网络。 “好无聊啊!”司朔伸了个懒腰,发着牢骚。对着初生的太阳,深吸一口气,浓郁的灵力在身体里流转着,让他精神一震。 身子下是棵参天古木,他在这上面待了一天一夜,只是为了看月亮。 这个世界同样有着月亮,也同样有着八月十五这个特殊的节日。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七年了啊……”司朔感叹道,不管是前世的父母,还是这辈子的爹娘,都已经很久没见了。说到底,两世为人的他,度过时间最长的,还是少年。 司朔随手撤去了昨日布置的驱虫阵法,纵身一跃,轻轻地落到地上。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四周是清醒的草木芬芳,知了,云雀,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小动物小昆虫的鸣叫声,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最动听的音乐。 少年郎的愁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司朔又有些怀念小师妹做的饭菜了——他还没踏入脱胎境,没有拥有辟谷的能力。即使真的辟谷了,他也会保持着一日三餐的好习惯,毕竟在这个世界,他还有好多好多美食没品尝过。 “可惜小师妹她今天好像去主峰上课去了,得晚上才回……”司朔挠挠头,现在的灵竹峰,只剩下一个懒的抽筋的他,还有一个啥都不会的小师弟。 踮起脚尖,从一旁的灌木上摘下一捧红红粉粉的果子,也不管能不能吃,一把扔进嘴里,酸甜中略带苦涩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嗯,味道不错。”司朔又摘了一大捧,丢进储物戒指里,打算带些回去给小师弟小师妹们尝尝。 “喂喂喂,既然你感觉到无聊,为什么不修炼呢?”荒看到司朔这番懒散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出口。司朔的行为,在他眼里,就像凡人的春游一般,毫无意义,浪费时间。 “这你就不懂了,”司朔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管做啥,都得劳逸结合,是不是?修士是人,不是仙,哪怕是你们这些仙门境的修士,也需要度过心劫是不是?我看似在漫无目的地闲逛,实则在游历红尘,为将来的心劫做准备,你也不想我苦苦修炼到仙门境后,心劫没能度过去,又啪的一下变成凡人重新来过吧!” 荒满额头的黑线——虽然他并没有额头,也没有黑线。 “你要知道,情思易断,红尘难渡。多少修士斩断了情感,却败在因果之上,你这样过多的指染红尘,不怕到最后难以割舍,更登不上大道?” 司朔拔起一根鲜嫩的茅草,叼在嘴里,对荒的话不屑一顾。 “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提起升仙,首先要提的就是无情呢?谁给了你们依据?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吗?哦不对,你们这儿也不讲究这个东西。” “我说啊,自你们这儿开始,前数三千年,后数三千年,好像还没有一个能成功度过九重心劫,登上大道的人吧?” “为什么你们渡劫失败,总觉得是红尘中的因果拖了你们的后腿,而不是因为你们曾经在尘世里留下太多遗憾而感到愧疚才失败的呢?” “你应该知道,在我们那儿,有句话叫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既然按照你们的路行不通,那我为何还要一撞南墙不回头呢?不管是修炼,还是别的,你们不过是失败者,你们的经验或许对我有些帮助,但是你们的路已经证明是错的了。” “我是不会踏入两次相同的河流。” 司朔的一番话,让荒哑口无言。他感觉的到,司朔这一次并非和他开玩笑,而是十分认真地在跟他谈论。 “既然你这样想,那我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但是别怪我不提醒你,别和红尘有太多纠葛,这是历代修士用血和泪所总结出来的规律。如果你非要不听,那最好像你说的那样,别留有遗憾。” “我希望,你真的能走出一条和前人不一样的路,异乡人。” “那是自然。”司朔哼着前世熟悉的小调,走在狭窄的山路上,脚步轻快,神情自然而愉悦,“这天地这么美这么大。既然天意让我重来一次,前世没能体验到的,我自然不会再次落憾。” “志气倒还挺高的,只是你现在这样偷懒,何时才能用事实来打我的脸?” “这个不要你管。”司朔的脚步越来越慢,视线被远处的云海所吸引——这幅景色,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厌烦。 “荒,有些事情我要问你,希望你能回答。” “问吧,可以说的,我自然会说。”或许是被司朔所影响,他的语气也变得慵懒起来。 “那个尤星河,到底是怎么回事?”司朔终于把这个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呀,我需要组织下语言。”荒的这句话,潜台词就是有一部分是得隐瞒的,需要在心里考量一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因为是神魂共生的缘故,两人相处不过十余年——这个对于修士来说几乎可以忽略的时间,但对他的一些小习惯小脾气,依旧了如指掌。 “那家伙,”荒的语速很慢,显然很郑重,“那家伙也有个类似于我这样的存在。” “啥?”司朔怪叫道,“那家伙也有个老爷爷?”荒的这番话让司朔备受打击,“原来我真不是主角啊!” “咳…咳!”荒在司朔的脑海里用力咳嗽两下,将颓废的司朔拉回来,“也不能这么说。” “他那个老爷爷——呸呸呸,应该说是特殊能力,并非是由于某位大能的神魂寄居在他身上导致的。” “他本身就是一位丧失境界的大能,但不是由于心劫失败,涅槃转生而成。” “这家伙,应该是境界被强行剥夺走了,但因为这种行为,是有悖天伦的,上天为了补偿他,所以就有了那强大的气运作为回报。” “换句话说,这家伙本应该就是您们所说的位面之子,如果没有你的话。”荒在司朔的识海中怪笑道,“所以你不必觉得沮丧,那家伙最多也就和我曾经是一个境界,而你,还有八个像我这么强的大佬作为你最坚强的后盾,加油吧少年!” “.…..”荒这家伙,就像是一位为自己的孩子不吃饭而担忧的母亲,千方百计地骗着他去修炼。 “那他为何见到我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呢?”这才是司朔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事情。只有找准了病因,才好对症下药,司朔才不想隔三差五就给自己闹个不愉快。 “这个嘛……”荒尴尬地笑了笑,“这是因为,我和那家伙曾经有点儿不愉快。虽然那个名叫尤星河的小子,现在的意志是转生后新诞生的,但并不代表他原来的意识已经消散。你们掌门探查不出我的存在是因为境界低了,但他则不同。即使在沉睡,也可以探查到我的气机,这就是他为何见到你就没好脸色的原因了。” “你这家伙……”司朔有些无语,“到底是怎样的不愉快,能闹到即使进入了沉睡,都恨不得诛你而后快的地步啊!” 荒的这番话,看似把尤星河的底抖了个干干净净,但是其中含糊其辞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是谁剥夺了他原本的境界,是自愿的,还是强迫的?剥夺境界的原因又是什么呢?荒全都没说清楚,显然这些东西就是他要隐瞒的。 司朔也懒得问,那个境界所涉及到的东西实在是太高深太玄妙,说了他也不一定能懂,何必给自己另找麻烦。 “回去咯!”司朔的一声长啸,在这山林深谷中穿的很远很远,惊起无数飞鸟,草木哗啦作响。 阳光里,少年的身影在林中穿行,跳跃,停驻,远眺。 悠然自得。 第12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小七,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解释啥?” “小朔他最后,哪儿来的灵力,足以支持他释放那一剑?” “天赋异禀。” “小七,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七长老一摊手,身子向后一仰,“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弟子好不容易憋个大招你们就要指指点点,你们的弟子个个身怀绝技,你们肯跟大家交交底吗?” “就说你,老六,你肯解释为什么尤星河运气为什么这么好吗?” “我……”六长老裸露在外的双眼眨了眨,“天赋异禀。” “那你,四师姐,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现在白浅浅那丫头才登楼七重,一个杀伤性法术都学不会,灵石功法这些资源像不要命一样往她身上砸?” “二师兄,你能解释一下,三个月前大家伙儿一同探索完那个洞天后,你又搜刮了什么好东西给你那个宝贝徒弟颜渊?” 看着众位长老有话说不出的模样,七长老满意的笑了笑,“你看,我们都一样嘛!” 众位长老: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咳咳,你们不要吵,听我说两句。”一直闭目养神的掌门终于发话了,“这个事情嘛,我觉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大家年轻的时候,谁没个后手,是不是?” “那按掌门师兄的意思,该怎么处理?”同样一直没表态的大长老借此机会麻溜地将问题推给了掌门。 “掌门师兄,这可不是小事啊!您也看到了吧,小朔那孩子,整天修炼没个正形,居然都使出这等杀招,现在魔族又有些蠢蠢欲动的迹象,怎么让人放心得下!”六长老理直气壮地向掌门提着建议。 “得了吧,老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小算盘,”七长老十分随意地靠坐在地上的蒲团上,吹胡子瞪眼地反驳道,“你不就是看着你那宝贝徒弟没赢,受了委屈,想在掌门师兄那里撒娇嘛,我懂,我懂。”说罢,又毫不顾忌形象地将手指头伸进鼻子里挠了挠,“老六啊,这都几百年了,你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受了点儿委屈就要向上面打小报告。” “小七你!”六长老的两只眼睛在听完七长老的话后又瞪的圆圆的,像是要哭出来,“掌门师兄,你看看小七他!”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掌门师兄不禁掩面长叹一声,“这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喜欢像小孩子一样在这样的小事上面争论个没完。” 不过抱怨归抱怨,该表的态还是要表的。掌门组织了下语言,随后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小朔那孩子用出的那一剑确实太过惊世骇俗。不如过段时间,让这孩子走一走‘炼心路’,小七,小六,你们看怎么样?” “这……”七长老有些犹豫,但是掌门立刻补上一刀,“小七,你要这么看嘛。最近咱们不是得到天魔族的消息,魔族似乎又开始在世上活跃起来,以他们的手段,想要潜入普通修士的身体里还不是易如反掌?我这也是为了保险嘛!再说了,如果小朔真的没问题的话,走一走炼心路,对于他的神魂来说,也是一种提升。” 炼心路,是云天宗初代掌门所设,为了检验弟子的心性还有品格的地方。外表是一条不长的阶梯,但是上面布满了各种阵法。踏入此地的修士,将会直面自己内心最深处的软弱,一遍遍地接受各种关于仁义礼法的拷问。在上面所攀登的阶梯越高,说明心智也就越坚定,品行也越优良。但是每踏一阶,就像一条鞭子狠狠地抽在识海里,性格软弱的修士连一阶都踏不上去。台阶一共有十阶,寻常弟子登个四五阶就是极限了,像七长老他们天资卓绝之人,只能堪堪登到第七阶,云天宗的历史上,最高的记录也只是登到第九重阶梯就不得不退下了,而那位牛人到最后也是不负众望,成功飞升。 虽然每上一阶的难度都堪比登天,但是对于神魂的提升却是巨大的。不过时间越往后推,能毫无后患提高神魂的法子太多了,这条炼心路也就慢慢成了摆设,只有历代掌门交接之时,才会象征性地走一走。 七长老倒不担心自己的弟子可能会被魔族所附身,他担心的是另一回事。 “小朔那孩子这么懒,该怎么骗他去走炼心路呢?” “哎,实在不行,到时候直接打晕了扔上去,就这么决定了!”七长老脑袋猛的一扬,“好,我答应,小六你呢?” “我自然没有异议。”六长老点点头,那被灰袍蒙住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其实就像七长老说的那样,有些嫉妒罢了,对司朔本人倒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他自然是知道炼心路的大名的,让那孩子上去受受苦,对他也有好处,六长老内心里面默默想着。 “那这件事就这么说过去了,都不许再提啊!”掌门生怕几人反悔。但事实上,除了七长老和六长老,其他人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们纯粹是以拱火的态度来围观吃瓜的。 “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西宇洲上地鬼族的事情……” …… 司朔熟练地从窗户翻进灵竹峰的大殿里。 为什么是翻呢? 因为在靠近大殿大门处,围着密密麻麻的弟子,有内门弟子,还夹杂着几名亲传弟子的踪影。想都不用想,这些人肯定是为了自己在大比上斩出的那一剑而来。那一剑,就算现在想起来,还威风无比。司朔有些得意的想着。 “师兄,你是怎么进来的!”满头大汗的小师弟瞥见司朔悠闲的走到大殿中央,十分震惊地喊了出声。门外的站着的都是修士,耳力非比常人,小师弟这句话立刻让他们像闻到臭味的苍蝇一样,躁动起来。 “嘘!”司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师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压低声音,“师兄,外面那些人都是找你的!” “我知道!”司朔也压低声音,“去偏殿说话。” 小师弟跟着司朔的脚步,来到偏殿。“说说吧,他们是怎么回事?”司朔毫不顾忌地将面前供奉给祖师爷的供果拿起,啃了一口,满口生津。 “那些人都是剑修,他们说想要再看师兄您用一次‘无念’,或者跟你切磋一下。” “啥?这些人都是有病吗?”司朔挠挠头,“你不会跟他们说,这一招不能随便用的吗?” “可是…可是…”小师弟嘟着嘴,声音越来越小,“师兄,那些可是剑修!” 司朔猛地醒悟过来,“去他的剑修,都是一群脑瓜子有毛病的家伙!”当然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动将自己和两个萌萌哒的师弟师妹给摘除。 “一群把剑当老婆的傻吊!” “那师兄,现在该咋办啊,师妹她过一会儿就要回来了,总不能不让她进来吧!” “这嘛,我得想想。”司朔挠着脑袋,有些苦恼。 仙女一般的小师妹是肯定不会学着自己一样,粗鲁地从窗户翻进来,但要是开门的话,那群脑子有坑的家伙肯定会接着这个机会涌进来,该如何是好呢? 现在他们没有强行冲进来,不过是畏惧七长老的威严,但是如果主动把门开个缝,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师兄,我看,要不你就出去把他们打发了吧!”小师弟无比真挚地说道。 “你是想让我死吗!”司朔愤怒地揉了揉小师弟乱糟糟的头发,“那么多人,就算是车轮战,我得跟他们打到什么时候?” 看着小师弟手足无措的模样,司朔也倍感无奈。 “哎,算了算了,我出去随便打一打然后认个输,就这样吧。”司朔无奈地摆摆手,回到正殿,推开大门。 “是司朔!” “没错,就是他!” “司朔师兄好帅啊啊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司朔满头黑线,一般的剑修,或者说除了灵竹峰上的一老一小外,其他剑修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司朔师兄帅帅帅”这种话来。 “怎么,被吓呆了吗?”一道悦耳的男声从一边传来。 “是你这家伙?”司朔看着这个抱着剑带着斗笠靠在大殿外墙上骚包的身影,“你这家伙,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 “你说呢?”从这个身影上生出凌冽剑气,让围住司朔的人群不由地散开来——登楼十二重修士所释放的剑气,可不是这群普遍才登楼六七重的小虾米所能承受的。 “本以为,你被七长老收入门下,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直到我看到那一剑。”那道身影抬起头来,露出他真实的面容——一张俊美到妖娆的脸蛋。不知为什么,司朔总觉得这家伙很有女装的天赋。 “你拜入七长老门下果然不是用运气两个字就可以解释的。我跟你,差距还是太大。” “所以我这次来,是想试试我们两个的差距,到底在哪!” 一道狂暴的剑意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从手中的剑上猛的释放开来,宛如一条巨龙,獠牙直指司朔! “你又是何苦呢,莫云?”司朔稍稍凝聚体内灵力,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淡蓝色的光幕,那道剑意在触碰到光幕后,“唰”的一下,消散地无影无踪。 莫云,二长老门下的另一位亲传弟子,本来被二长老寄以极大的希望在阵法这条路上,但他的梦想,却是成为一名剑修。 是的,一名拜师于阵法大师门下的弟子,却无时无刻想做一名剑修。 第13章 又出了个风头 “你以为我愿意吗?”莫云话中带着苦涩,“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谁有愿意学习阵法呢?” “我从小,就渴望着当一名剑修,”莫云的眼神无比真挚,闪闪发光。从他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狂热。 “你明白这种渴望吗!啊?”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嘛,”司朔看见莫云有暴走的趋势,连忙安抚,心里却早就闹翻了天。 这莫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灵竹峰了。 事实上,每过一周,他都要偷偷溜过来,或是找七长老,或是找司朔,只是为了圆他成为剑修的梦想。七长老在婉拒几次后,直接撂了担子,一旦感知到他的到来,那个同样怕麻烦的师傅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司朔来应付此人。 莫云上山的目的,无非就是求门派中最出名的剑修——七长老收其为徒,顺便请他传授一些剑修的诀窍和心得,既然七长老不在,这个重担自然而然落到司朔的头上。 谁叫他是灵竹峰亲传大弟子呢? 一开始,司朔并没当回事。秉着怕麻烦的性格,每次莫云前来,司朔就会丢给他几本记载着用剑窍门还有剑意修炼的小册子——那都是司朔刚入门的时候七长老扔给他的。每次来,都会丢给他几本,久而久之,当司朔再也没有能应付他的东西时,莫云居然提出,要和他实战切磋! 司朔自然不会答应,经常当莫云搁在他身边喋喋不休时,悄悄布置一个隔音阵法,毫不在意地当着他的面睡大觉,囿于森严的门规,莫云想要主动出手的计划泡汤过无数次。 “这次,你可跑不了了!”那双狭长的眸子死死盯着神游天外的司朔,同样单薄的嘴唇,犹如刀削! “哪怕当着如此多师兄师弟的面,你也不肯应战吗?” 司朔当然想立刻回他一个是字,但是显然不太现实。 但是真不答应的话,恐怕这事儿要真的没完,这家伙以后骚扰自己的频率恐怕会越来越高——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但是司朔其实是真的不想和他打。他是知道莫云这家伙没能成为剑修的原因,用官方一点儿的话来讲,是心性欠缺,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脑子直,一根筋,太过偏激。 虽然说想成为剑修,一定的坚韧和不屈的必要的(司朔除外),但是绝对不是不懂变通之人,莫云就显然是那种喜欢钻牛角尖,撞破南墙不回头的人。除此之外,据司朔所知,这小子的脑筋似乎真的不太正常,平日里和别人打交道都是温声温气的,不过一旦交手,就必然会演变成打生打死的结果,每一次门派大比,莫云都是掌门重点监测对象。 “你可别后悔。”司朔从戒指里取出一把精致符兵,身子周围的灵力开始变的凝重,似乎在酝酿些什么。 既然必须要做事,那就必须一口气解决问题,不留后患,这就是司朔的处世哲学。 “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一天。”荒永远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到现在这个时候,他还在皮里阳秋地说些有的没的。 司朔没理他,眼睛直视着对面的莫云——他身上的气势同样在节节攀升,那是一股不属于一般剑修的狂乱和暴虐。 其他围观弟子早早地退在一边,给两人留出足够大的空间比试——剑修的破坏力在所有类型的修士里同样是数一数二,所以他们也不想在吃瓜时被误伤。 “哎,你这家伙,果然还是剑走偏锋了啊!”感受着那股刺的脸有些生疼的剑意,司朔无奈地叹了口气,“剑,不是这么用的。” “那你倒是教教我,该如何使用吧!”莫云一双眸子变成奇异的紫黑色,手里的长剑化身一条黑蛇,吐着信子,直刺司朔! “蝮蛇剑,破!” “哎呀哎呀,你们这些人,都是喜欢一上来就放大招的吗?”司朔看着刺来的这条极度危险的蝮蛇,毫无惧怕之意。 倘若是一名真正的剑修使出这一剑,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想现在这样悠闲! 可惜他不是。 “斩七月。”司朔用的是他入门以来,学过的最基础的那一套剑法,如果用xx苍穹里的分类方法,这一招只属于黄级最下品,甚至凡人中也不乏学过此招之人。 面对强敌,司朔选择了最简单,但是也最有效的一招! “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剑修吧!” “新月,斩!”长剑剑身在灿烂的午后阳光下,染着皎月的银白,围观弟子注视着这一道弧光,莫名感受到一丝阴冷。 新月,月亮最暗淡,也是最阴冷的时刻,在漆黑的夜空里,无力的散播光芒。 月光,消失了。 就这么众目睽睽下,消失地无影无踪,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难以捉摸透,哪怕是一片云彩,都可以遮住它所有的辉煌! 莫云本能地感受到一丝危险,“不妙!”他想要强行中断剑招,但是已经晚了! 月光出现在漆黑蝮蛇身侧,将它紧紧缠绕住,宛若一条染了银环的蛇,在空中不断挣扎。月光在不断收缩,蝮蛇挣扎地也就越厉害,那组成蛇身的剑意再不断地压缩下,已快要维持不住原本的形状! “爆。”伴随着司朔的一个响指,整条蝮蛇伴着那道将它捆住的月光在半空中炸开,化作绚烂的金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刺目的光线让围观群众不禁捂住了双眼,但是下一刻,那炸开后毫无章法的凌冽剑气也到达他们身边,令众人不得不运功阻挡! “这…好强的剑意!” “莫云师兄还有司朔师兄,怎么会强到这个地步!” “哎,应该说是不愧为亲传弟子吗,和我们这种混吃等死的咸鱼真是完全不一样啊!” 仅是来灵竹峰围观吃瓜的内门弟子在经历这一波剑意洗涤后,不由自主地感叹,但是那些以学习为目的,前来观摩的剑修弟子则纷纷闭上眼,散去护体灵力,任凭这剑气在身体表面激荡冲刷——这对于他们同样是一种修行! “莫云师兄,还是和司朔师兄有很大的差异。”剑修中,一名境界最高的内门弟子率先睁开眼,看样子,他已经明白了什么。 “没错。”其余剑修在他之后也纷纷睁开双眼,赞同他的回答。 “这位师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其余弟子只感觉得到两人剑意的恐怖,但是却难以从这剑意里为两人的交手做出高下之分。 这位弟子是剑修中罕见的热心肠,当仁不让地为其余感到困惑的弟子解释起来。 “莫云师兄所使用的剑诀名为蝮蛇三剑,是我们这个阶段能学习到威力最大的剑诀之一,三招分别是破,狂,舞。而破,又是其中威力最大的一式。司朔师兄所使用的剑诀名为斩七月,是所有剑修,不,应该说是所有习剑之人的入门剑法,乃是基础中的基础,威力并不大,是剑修用来感悟天地奥义的一种法子。光是这以弱敌强,司朔师兄就已占据上风。” “至于交手的结果嘛,”这位热心肠的剑修脸上一红,“恕我境界低微,并不能直接辨认出到底是哪一方胜了,但是看样子,应该还是司朔师兄的胜利。” “这又是为什么呢?” “你们看,”他用手指指着周围的花草树木,上面皆染着银辉,仿佛在月色下翩翩起舞一般,“司朔师兄的剑意在对拼结束后,还可以影响周围的一草一木,这就是他胜利的证明。” 场上弥漫着烟尘,其中具体画面众人还看的不太真切,但是经过这位剑修的一番讲解,他们纷纷感叹起来。 “真不愧是那位司朔师兄!” “太强了,简直是妖孽!” “司朔师兄我爱你!” 听见外面的呼喊声,司朔老年一红。前世他不过是位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哪里获得过如此多的关注,此刻在盛赞下,有些飘飘欲然了。 “喜欢这种感觉吗?”荒的声音总是在最诡异的时刻出现,“变强,变的更强,那些声音,就会更大,更多!” “喂喂喂,”司朔摆了摆手,“别像x销一样给我洗脑好吧。”司朔轻哼了一声,“我很享受,但并不代表我没有脑子。” “不属于我的,再怎么盛赞,也会像气球一样一扎就破。” “人啊,最重要的还是得要有自知之明。恰好,两世为人的经历给了我这个教训。” 荒对于他的话,嗤之以鼻。 “说的轻巧,可是恶魔的果实就在身边,你又如何能忍得住不去采摘?” “你这家伙,还真是的,”司朔脚步轻盈,走出烟尘,留下已经昏迷不醒的莫云趴在地上,感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脸上带着笑。 “咱们就走着瞧吧。我还不信,我一异界来客,还玩不过你这个土著。” 第14章 自作多情的司朔 小师弟的眼睛此时已经变成了星星眼。 “师兄,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胖乎乎的身子一路小跑到达司朔身边,然后一把将他搂住,“师兄,你太棒啦!” “喂喂喂,你小子搞清楚自己的吨位,想压死你师兄吗?” “哦,师兄,对不起。”小师弟不好意思的松开手,“但是师兄,你刚刚的表现实在是太精彩啦!” “你对师兄这么没信心吗?”司朔揉着酸痛的脖子,但是看向小师弟的目光里,满是温柔。 他能感受的到,在两人交手时,一直有股微弱的剑意在环视着全场,正是来自于小师弟。如果情况不对,他可以马上出手相助! 如果说,自这次的宗门大比还有和莫云的交手后,司朔成了明面上的云天宗年轻一代剑修第一人,但是司朔知道,这位看似不谙世事的小师弟,才是七长老最得意的弟子!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他还未让小师弟的剑出鞘过。 “师兄,回去吗?” “先等等。”既然做事,就一次做到完美,不留后患。 “诸位师兄师弟,无念这一剑我是用不出来的,但是哪位想要切磋,司朔来者不拒!” 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莫云的身子还躺在那儿,成为了最好的威慑! “走咯!”司朔笑了笑,然后转身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诸位,慢走不送。下山的时候可要注意不要踩到花花草草哦!” 司朔走了,但是众人依旧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莫云师兄可咋整啊?总不能搁在那儿不管吧!” “你是二长老门下的内门弟子,按理来说你和莫云师兄也是师出同门,你去吧!” “大家还都是云天宗弟子呢,你怎么不去?” 莫云刚刚冷酷不带一丝情感的样子,依旧令人心有余悸。 “走咯走咯!” “不管这些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师弟,等等我!” 众人作鸟兽散,莫云的身子还待在原地,没有醒来的迹象。 …… 夕阳西下,灵竹峰的黄昏不算是诸峰里最美的一个,但对于司朔来说,却是最耐看的一个,看了快七年,还是没有看腻。 躺在大殿屋檐上,司朔默默注视着远处的飞鸟。竹影摇曳,远处的其他山峰隐藏在黯淡的余晖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已经十七了,来这个世界,有十七年了。 算上前世,他的真实岁数也快到四十了,但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小孩子性子,渴了喝,饿了吃,困了睡,毫无拘束。 尤其是这一世,没有什么房子啊,工作啊这样的无形压力,不愁吃不愁喝,有一对疼爱自己的便宜爹娘,让自己度过了美好的‘童年’,开始修行后又是一个可以容忍自己各种偷懒摸鱼行为的‘好师傅’,自己又天赋异禀,还有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还有九个),按理来说,自己应当满足才对。 “这股空荡荡的感觉,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司朔捂着自己的胸口,眉头扭成一根麻绳。那股莫名的失落感并不会影响他什么,只是偶尔,会让他有些难受。 仅此而已。 “少年不识愁滋味呵!” “用你们那儿的话来说,你这是处在思春期。” “屁话!”司朔反驳道,“我特喵的思春期早就过了好吗?怎么说我现在心理年纪也算是个大叔好伐?” “大叔,噗嗤!”荒忍不住笑了起来,“您配吗?” 司朔没有跟他吵架的功夫,仍是悠闲的靠在琉璃瓦上,注视着天边快要散去的夕阳。 “真想就这么一直看下去啊!” 小师妹亲自烹饪的可口饭菜余香还残留在嘴里,一边回味着,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 “师傅那老家伙今儿还没回。那些大人物都这样,一点儿小事就喜欢开会说半天。等他回来后,我应该就可以回栖梧城一趟了。到时候给爹娘带些补气凝神,延年益寿的丹药吧。” 也许是出于对前世父母的愧疚,在这一世,他总想着要加倍地还回来。 “师兄!”身下传来小师妹娇滴滴的呼喊。 “怎—么—啦——?”司朔没有起身,而是拉长了嗓子回应道。 “有客人,找你的!” “跟他说,师兄累了,不见客!” 小师妹的声音消失不见了,司朔仍然像条咸鱼一样挂在屋顶,看着慢慢消退的残阳。 “司—朔—师—兄——!” “我去,怎么是这位?”司朔一惊,连忙起身,探出头,正看到白浅浅标志性的傻笑。 “浅浅师妹,你怎么来了?”司朔纵身一跃,没有调动灵力,轻盈落地。 一身白裙的白钱钱看到司朔,脸唰的一下变的通红,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司朔自诩是个钢铁直男,但是再直男的家伙在面对这种场面也会觉得不对劲吧!前世那些又酸又臭又长的恋爱悲喜剧画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龟龟,不会吧!”司朔怎么都想不到,平日里没见过几面的漂亮小师妹,现在顶着一副恋爱剧女主脸,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说到底,司朔只是个连女生手都没牵过的‘少年’,而且对于这位白莲花似的小师妹,并无其他感情。 “我一直当你是妹妹。”司朔连接下来的台词都已经想好怎么说了。 “司朔师兄,”白浅浅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余晖洒在她脸上,宛如洛河神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要来了要来了!”司朔的心脏也一瞬间被揪的紧紧的。 第一次被女孩子告白,想想都觉得刺激呢! “师兄,你在大比上面的表现实在是太精彩啦!” “嗯嗯,我知道,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呀!” 看着白浅浅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司朔突然觉得心好累。 “你专程来灵竹峰,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吗?” “是呀是呀!”白浅浅歪着脑袋,笑容更加灿烂。 “师兄,你为什么突然像是很失望的样子呀?” “没事没事。”司朔痛苦的捂住脸,突然很想在夕阳下来一次奔跑告慰自知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青春。 合着自己yy了半天,全都是特喵的自作多情啊! “师兄,没别的事话,我就先回去啦!” 司朔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就这么摆摆手,送一程的话都没说出口。 “师兄,师兄!”自家小师妹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司朔挪开了一直盖在脸上的手,“怎么啦?” “你还说怎么啦?白师姐走了之后,你就想被勾了魂一样,你还说!” “师兄,你和师妹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她啦?” “如果你真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追她哟!我和白师姐关系还不错咧!”这个一向善解人意的小师妹此刻也在揶揄偷笑。 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远处的山谷闪着淡淡磷光,那是灵竹峰所特有的夜光蝶在飞舞,漫天星河灿烂,天上的月亮可要比昨天的亮堂的多。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哎,小屁孩一边去,大人的世界你不懂。”司朔挥手,赶跑了还在拱火的小师妹。 “我不小了,我都十四岁啦!再说了,司朔师兄你不过也只比我长三岁嘛!”小师妹嘟着嘴抱怨着,但是司朔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 “你果然还是失落了。”荒的声音在司朔的脑海里吵翻天,“果然还是在思春期啊,哼。” “算我求求你,当个人吧。”司朔有气无力地回击道。 他确实有些失落。毕竟在前世,像白浅浅这样如同从二刺猿里走出来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和自己主动搭话呢? “我好像有点儿中二了呢。”司朔自嘲一笑,“还是吃了没谈恋爱的亏啊!” “你什么时候不中二?”荒总喜欢在关键时候补上一刀,“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以前你划拉着五根指头大喊‘大荒囚天指’的场面?” “你给我住嘴!”司朔恶狠狠的威胁道,“就不能消停会儿吗?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了为何还要拆穿?” …… 吵闹是他们的,而白浅浅什么都没有。 红着脸,坐在自己床上,双手环抱着膝盖,脸上的通红还没有褪去。 “为什么呢?”她感受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内心,“司朔师兄……” 第15章 衣锦还乡的滋味 栖梧城,是东玄洲最为繁华的一座城市,既是百商荟萃之处,又是文科教兴之所,上至城主,下到百姓,皆衣食富足,一片繁华气派的景象。 “哎呀,少爷这身衣服,真是太气派啦!真有那种入世仙人之姿啊!”城主府内一位老嬷嬷,看着被她盛装打扮后的司朔,赞不绝口。此刻的司朔,穿一身华贵长袍,如瀑黑发被镶金丝线绑在脑后,左配名珏,右挂长剑,手里拿着一把由大家题字,绘着山水的折扇,好一副翩翩浊世美少年气质! “李妈妈,我只是出去逛个街,没必要穿成这样吧!”司朔左瞅瞅右看看,总觉得有些别扭。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总觉得像那些电视剧中的纨绔子弟,下一秒就被主角狠狠打脸的那种。 “少爷这是哪里话!”李妈妈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司朔想要换一身不起眼服饰出门的请求,“少爷您现在可是仙人,自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而且您可是代表着咱们城主的面子,可不能丢脸!” 司朔无奈地叹了口气,穿骚包一点就骚包一点儿吧,大不了等会儿出门的时候低调些,与人为善,总不会出现什么狗血的套路吧。 “那李妈妈,我出门了!” “好嘞,少爷,记得早些回来,城主大人他中午要为你设宴,到时候城里的名流都要来呢!” 看起来不论是以前的世界还是这里,不论身份的高低贵贱,一旦儿女闯出名堂来,做爹娘的总是要忍不住炫耀一番。 司朔这么想着,踏出金碧辉煌的大门,面前的景象让他自回来后就有些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寻常修士最见不得的热闹场面,在司朔眼里却无比动人。 “这就是凡间啊!”司朔感叹一声,虽然栖梧城中灵气十分稀薄,但是浓郁的烟火味儿,同样让他舒适透体。 他是昨日回到家中的,当七长老终于开完会后,履行了他的承诺,还专门用门派大阵将自己传送回。像栖梧城这种巨型城市,自然和常人额眼中能飞天遁地的修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事实上在东玄洲,由云天宗牵头,所有的修仙宗门被联合起来,组成类似于商会一样的组织,在每座城市里都设有据点,根据城市的人口和规模派遣不同数量的修士驻扎。一方面是为了维持凡间的秩序,另一方面,也是在漫漫人海里寻找修仙的好苗子。总之,这是一条双赢的路子,那些修仙门派想要纳新,再也不用像摸奖似的当无头苍蝇,人间太平也得到了维护,两边都乐享其成。 司朔回来之前,并没有提前告诉家里人,以至于当他穿着一身松垮垮道袍重新见到自己这一世的便宜爹娘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事,被宗门逐了出来,抱着自己嚎啕大哭。自己再三解释,他们才相信自己只是回来探亲叙旧的。 虽然闹了个乌龙,但司朔心里面还是有一点儿重逢的喜悦和淡淡的温馨——怎么说,自己也是在这个风雨无忧的家庭里平平安安长到十岁,享尽一切宠爱,即使内心里并没有完全认同他们对于自己这一世的身份,但总归是掺杂了些亲情在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司朔,你总是和凡间割舍不下,真的迟早会出岔子的!”荒又在不适时宜地开口扫司朔的兴致,“你现在觉得家庭美满,前途光明,可是等你这一世的爹娘百年之后,该如何呢?” “他们不过是一介凡夫,纵使有你从云天宗拿来的那些丹药,寿命也不可与你相提并论。你越是纠缠不清,就越是割舍不下,心中的杂念也就越多。等你到达逍遥境,仙门境,这些杂念会要了你的命!” 司朔没有回答荒的话,因为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哪怕在世为人,成为了一名修士,对那些动辄千百年的时光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他突然想起来,前世论坛里常常讨论的寿命论,大抵就是动漫小说电影中的主角,和那些生命同样悠长的精怪相爱,虽然在作品的结尾多是皆大欢喜,但是之后的日子呢? 也许在主角百岁后,另一半依旧正值壮年,两位主角在作品里所表现的忠贞还有不渝,是否还会延续下去? 作为观众,有人说是,有人说否,各持论据,谁都说服不了谁,司朔本是持肯定观点的那个,因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是位浪漫主义者,对于那些没有经历过的暧昧和情感,总是抱着最宽容的揣测,可是真的落到自己头上时,他又拿不定主意了。 这个世界并非没有精怪,同样有和凡人相恋的例子,有好结果,也有不太好的下场,正正反反,清楚和混乱,交织在他脑海,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得到答案。 “是啊,司朔,你要想想,登上大道,成为真仙,到时候移山填海,言出法随,不是比这种凡间的小依恋要爽快的多?”荒又在趁热打铁,想要一口气摧垮司朔心中最后一丝抗拒。 站在人潮如海的大街上,司朔待在原地,陷入迷惘。人来人往,不乏触碰到他身子的行人,但依旧没能将他从呆滞中唤醒。如果七长老在这儿,肯定会慌张的不得了,因为司朔现在的状态,就是常言所说的入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入魔,不一定是非要由正如邪,由善转恶。有时候,一个念头,一句话,都能让心有郁结的修士入魔! 但是不论怎么说,一旦修士从入魔状态下解脱,性情大变是免不了的,而荒就是要这个结果。 “怎么啦,想清楚了吗?” “区区百年岁月,何能与天地相争辉?” “放下吧,不要浪费了你这一身绝佳天赋!” 荒的话仿佛有魔力,不断在司朔的脑海里回响,像只学舌鹦鹉,聒噪个没完。 司朔的眸子黯淡下来,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出什么。 “来吧来吧,告诉我,你的答案!” “由我指导你,登上无上大道吧!” “好…好啊,”司朔嘶哑的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像是快没电的复读机。 “但是,我拒绝!” 司朔的眸子瞬间恢复了往日如同星辰的色彩,带着得意的笑,“好家伙,差点儿就被你洗脑了!” “你要知道,我读大学的时候,可是见过无数次的反x销洗脑的宣传!” “像我这种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三好青年,怎么会上你这个老妖怪的当!” 司朔像在说单口相声似的,站在大街中央自言自语说个没完,引得行人纷纷侧目。但是好在大家对于这位云天宗亲自请去的城主之子并不算陌生,知晓他是那传闻中的‘仙人’,有个些什么古怪脾气也很正常,所以没有给他太过关注。 “你…你这小子!”荒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你是怎么挣脱我专门诱导的入魔?” “身正不怕影子斜!”司朔表面上义正言辞地回答道,但是内心对于方才发生的还是一阵后怕。 若不是心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清凉,唤醒了神志,他可能真的着了荒的道了! “我知道了,命茧,你这家伙醒了对不对!一定是你搞得鬼!”荒开始在司朔的识海里大吵大闹,“命茧你这家伙,给我出来啊!” 想都不用想,那个名为命茧的家伙,肯定是住在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位老爷爷。 “继续,不要停!”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名叫命茧的家伙要帮自己一把,但是拱火什么的,是一名优秀吃瓜青年所必备的技能,“狗咬狗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啊啊啊啊啊!”荒在司朔心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随后陷入沉寂。 “喂?”司朔试着在心里不断呼唤,可是荒始终没有应答。 “难道说,自闭了?” 原来这些大人物,也会像小孩子一样哭闹啊! 司朔在心里默默想着,一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晃。 “果然,我还是对着片尘世爱的深沉!” 第16章 蹦跶出个小狐狸 司朔对于凡间的记忆只有十年,而这十年内,几乎每次出门都是前拥后呼,侍卫成群。能这样单独出门的情况,真的很少很少。此刻的他,正好奇地瞪大眼睛,观察着这个和地球完全不同世界的凡间景色。 眼前的景色和前世曾游览过所谓的“唐城”,“宋城”比较起来,多了一分真实,百姓往来其中,更显平易近人,远不像那些刷过新漆的仿古建筑给观者带来的疏远和隔阂。 司朔浑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使其从旁经过的行人无不感到如沐春风,再加上一身华丽打扮下和煦的笑容,让周围百姓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向他身上扫视,那是纯粹的,善意的,不含任何偏见的目光,司朔并不讨厌。 一路走来,给司朔的感觉和前世的逛街却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琳琅满目,他只觉得双眼都有些不够用了。 “诶,大叔,这个水果多少钱?”司朔停下脚步,用手指着一样红彤彤好似苹果,但是个头比苹果大得多的水果问道。 水果摊子的老板是个年纪莫约四十岁的大叔,听到司朔的话,连忙殷勤地凑了过来,回答道,“客官,这个五文钱一个,您要几个?” 是的,这个世界凡人间的交易货币,也是以铜钱和金银组成,虽然司朔并不知道这里的铜和金银,是否和地球上面的组成相同。 司朔已经摸了一个,放在嘴里啃了一口,酸甜清香的汁水溢满口腔,“算上这个,拿三个吧。”司朔只是想买几个在路上解解闷,所以并未买特别多。 “好嘞,十五文钱!”摊主大叔见司朔气度不凡,恐是贵人,麻利地挑了两个又大又红的果子,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片树叶将其包起来,“客官您收好嘞!” “多谢大叔了。”司朔回以温和的笑容,接过水果。 一桩皆大欢喜的买卖,买家买家的脸上都带着笑,直到司朔的手掏进兜儿里,他的笑容瞬间凝滞。 “客官,怎么了?”大叔见司朔的脸色有些奇怪,生怕是害了什么怪病,连忙问道。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司朔用袖子擦去脸上的冷汗,伸出一根手指又在储物戒指上点了点,随后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客官,客官,您没事吧!”大叔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赶忙摇了摇已经呆若木鸡的司朔,“客官,我这果子可是今早刚刚摘的,绝对没毛病啊!”说着,从摊子上拿了一个,当着他的面吞进嘴里,“你看吧!” 卖水果的大叔生怕司朔因为吃了自家的水果而闹了肚子,但是司朔乃是堂堂攀山境的修士,虽不能填山移海,但也不会被区区水果弄坏肚子。 司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主要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没带钱! “真是大意了!”司朔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为什么要在付钱之前先嘴贱尝一个啊,这要是让他爹,他娘,还有他师傅知道自己吃了凡人的水果没钱付,会发生什么后果! “哎,要是储物戒指里面的灵石可以当钱用就好了,可惜。” 灵石对于修士来说确实是流通货币,但是对于凡人,不过是一块儿夜里能发光的小石子儿罢了。 到底该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大叔承认,然后用自己身上挂着的那块儿玉佩做抵押,接着回去拿钱。但是这么做,似乎有点儿给他爹,栖梧城城主丢脸。他回去总不能说,你的儿子,堂堂云天宗亲传弟子,白吃别人东西不给钱,拿自家的名贵玉佩做了抵押吧! “客官?” “嗯?” 大叔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他一跳,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大…大叔,您…您有什么事啊!” “客官你不会没带钱吧!” “.…..” “大叔对不起!”司朔被人揭穿心中所想,脸红的如同猴子的屁股,当着满大街人的面儿不知该往哪搁。 “没事的,客官。反正现在都快到中午了,果子再卖不出去就不新鲜了,索性就当我请你的。下次可别这么疏忽啦!” 司朔被大叔的一番话感激的泪流满面,“大叔,你真是个好人。” 额,这话说出来怎么觉得怪怪的。 但是大叔不追究就好,虽然这桩糗事被大叔的大嗓门传的满街都听见,但是能圆满解决就已经让他很满意了,司朔可不是死要面子的人。 挥手告别了大叔,司朔迈动脚步准备回家,怀里还揣着刚刚想买的两个红彤彤的果子。 “人间自有真情在啊!”司朔在路上不断地对荒感叹道,从刚刚开始,荒就异常的安静,哪怕是司朔出糗的时候都没出过声。 “生气啦?” “.…..” “呵,还挺傲娇的。”司朔调侃了一句,便不再撩拨他。抱着果子行走在川流中,除了衣着稍显华贵,他和普通的路人没什么区别。 但是就在这时,司朔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注视着身后。 “跟了我一上午了,你到底是谁!”刻意压低了声音,一柄长剑已经握在司朔手中,狂暴的剑意全部凝聚在剑尖,随时可以出手! 在满是凡人的栖梧城,动用灵力并非是件小事,稍稍控制不住就会伤及无辜。而无端杀伤凡人,可是实打实会遭到天谴的。但是司朔管不了那么多,在自己的家乡还敢毫无顾忌的跟踪自己,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爹娘的安全,一旦有异,他将不顾一切消灭潜在的威胁! “哈?女孩子,还有耳朵和尾巴?”可是当司朔看清那跟踪之人的真面目时,那股刚刚凝聚起来的剑意,瞬间消散了大半。 站在司朔身后的,是位娇小玲珑,长发及腰的少女,有着精致的五官,仿佛从画中走出,但这不是重点。脑袋顶上一对立起来的兽耳,和屁股后面耷拉着的蓬松尾巴,才是司朔重点注意的对象! “你是…灵族?”司朔试探性地问道。 灵族,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精怪,吸收了日月精华而开启灵智,随后化为人形,有草木成精的,也有各种动物成精,统统称作灵族。 因为灵族大多对人族并不抱有恶意,也有不少化形的灵族扮作普通人,游戏红尘,所以司朔的警觉瞬间松懈下来。 “嗨!”看见司朔注意到了自己,少女的尾巴摇摆起来,给司朔的感觉就像是一只瞧见主人的小狗狗。 “嗨你个大头鬼啊!”司朔在心里吐槽道,当然,这个话他肯定是不敢当面说的,因为那些能化形的灵族,境界起码都在远眺境之上,远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人家不是灵族,是青丘狐哒!”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少女每句话都像是在卖萌,但听到青丘狐三个字,司朔还是吃了一惊。 青丘狐并不是狐狸,虽然两者的模样非常接近,但是青丘狐要比普通狐狸成精要厉害的多。每一只青丘狐都是天生的修士,打娘胎出来就会修炼的那种,而且在攀山境就可化形成人。所以眼前这只傻乎乎的小狐狸真实境界可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 青丘狐的聚集地并不在大陆上,而是生活在某座由大能所开辟的洞天之中,一般修士很少见到。而司朔就这么在大街上晃荡都能碰上一只,也不知该说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得搞明白这只狐狸为什么会跟着自己。 “喂,小狐狸,你为啥要跟着我跟一上午?” “人家不是狐狸,是青丘狐!”少女鼓着腮帮子纠正了司朔叫法上的失误。 “好好好,青丘狐小姑娘,请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我有名字的,我叫柳洛儿。” “.…..” 我才懒得管你叫什么好吗? “所以说啊,柳洛儿姑娘,为什么你会跟着我呢?”司朔扶额,再一次纠正了对面前这位异族姑娘的称呼。 “原来你要问的是这个呀!”柳洛儿傻乎乎地笑起来,“因为你很香呀!” “啊?”司朔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看着他怀疑的样子,柳洛儿又重复了一遍。 “因为你很香呀!” “香?我怎么没闻到?”司朔抬起胳膊,四下嗅了嗅,“难道是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但里面装的只是普通的香草。 “不是这个!”柳洛儿一把打掉伸到她面前的香囊,鼻子凑到司朔胸前,用力嗅了嗅,浮现出一副陶醉的模样,“真的好香!”屁股后面的那条蓬松尾巴摆动频率如同直升机上的浆。 先不说那股少女的幽香让司朔心神有些乱,但是少女如此显眼的耳朵和尾巴,怎么没引起他人的怀疑?看着周围行人面色如常地走来走去,司朔心里不禁升起深深的疑惑。 “我用了障眼法哒!”似乎看清了司朔心里在想些什么,柳洛儿热情地为他解答。 不要每句话后面加个哒好吧,你以为你很萌吗?司朔有气无力地吐槽道,“还有,不要抱着我啊!”青丘狐少女此刻已经将双手环抱在司朔的腰间,整张脸全部埋在司朔的胸口,“你这样会遭人误会的啊!” 周围人好奇的视线纷纷投了过来,还伴随着各种路过行人纷纷猜测着两人的身份。 “这年轻小男女,在大街上干嘛呢?” “看这两人的穿着,肯定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公子,玩弄了别人的闺女不认账,被拦住了呢!” “就是就是,看这男的,一副小白脸模样,肯定不少好东西!” “你们听我解释好不好……”此时的司朔,欲哭无泪。 第17章 接风宴 再司朔再三劝说之下,柳洛儿最终还是松开了双手。 “给我解释清楚,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味儿,值得你跟了我一整个上午!”司朔插着腰,一本正经地教训着面前一副做错事模样的少女。 他有预感,如果不把这件事搞清楚,会成为一个十分棘手的麻烦。 麻烦什么的,能避免就避免吧!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香味儿!”柳洛儿说着说着,又将脑袋凑了过来。 “你给我站好!”司朔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了柳洛儿可爱的小脑袋。 “哎,怎么碰见的尽是这些麻烦女人。”司朔叹了口气,“听好了,我马上就要回家了,不准跟过来,听到了吗?”眼瞅着太阳就要移到脑袋顶上了,那场为他准备的接风宴应该也快开始了,他可不想拂了自己老爹小小的虚荣心。 “唔……”柳洛儿捧着脑袋想了想,有些不舍地看着司朔,“真的不行嘛?”两只毛茸茸的耳朵耷拉着,看起来很是失落。 “你这家伙,”司朔搞不懂为什么这只小狐狸就认准了自己不放,“你这样,不怕被人拐走吗?青丘狐的皮毛,在某些心事不正的修士眼里,可是炼制护身宝甲的好材料。” “你再跟着我,小心我把你卖给那些人,把你的皮给剥了!”司朔恐吓道,谁知柳洛儿根本不吃这一套,蓬松的尾巴立起来,在司朔面前晃来晃去,让他有些忍不住想捏一捏。 “你不是这样的人!”少女挺了挺根本没有料的胸脯,“你是个好人。” 嗯,很好,收到来自异界的第一张好人卡了,司朔觉得自己的好人之路终于开始走上正轨。 先不管这些有的没的,首要问题就是,如何让这只小狐狸不再跟着自己。 看她那副眼中冒星星的模样,一会儿绝对还会悄咪咪地跟在自己身后! 带回去吗? 司朔脑子里闪过这种想法,“可是,该怎么和爹娘解释?” “就说我路上遇到个非要跟我回家的妹子?”司朔看着柳洛儿两只萌萌的兽耳问道,“喂!” “我不叫喂,我叫柳洛儿!”少女再次纠正道,似乎对于别人如何称呼,她十分在意。 “好吧好吧,柳洛儿,我可以让你跟着,但是有一个前提。” “嗯嗯,你说吧!” “你…你能不能,变成原本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就能让你跟着我。” 在司朔眼里,带只狐狸回去,总比带个妹子回去要好解释的多。 “啊?” “就是…就是如果你能变成狐..哦不,青丘狐的模样,我就可以带你回家,你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跟着我。”不知为何,这话司朔越说越没有底气。 “色狼!” 啪——,司朔的左脸上多了个红通通的巴掌印,少女捂着自己单薄的胸口,对司朔再也不是那副巴结的模样,“你想要干嘛!” “我特喵的!”司朔莫名觉得很是委屈。 “我怎么招你惹你了,不就是让你变回本体而已嘛,变回去对于我也方便些。”司朔解释道,但是下一刻,他的右边脸上,也多了个巴掌印。 左右对称,嗯,挺美观的。 “你还说!”少女的脸颊涨的通红,“臭色狼!居然想让我变回本体!坏人!”尾巴绷的直直的,上面的毛全部炸开,看样子她对自己的态度完全改变了。 虽然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她,但是让她讨厌自己,似乎也算是个法子。 “对对对,我是色狼,色狼好了吧!”司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既然是色狼,那就请你不要跟着我,行吗?” 说罢,司朔转头就走。 “溜了溜了,”对于司朔来说,远离这只奇怪的小狐狸,就是远离麻烦,再加上刚刚和少女的一番争论,又浪费了不少时间,得加快脚步了。 可是没走几步,司朔又停下脚步,无奈地扭过头。 背后仍是柳洛儿,脸上挂着一幅无辜的表情,一双又大又圆的眸子里,水波荡漾,似乎在憋着泪。 “我说啊——”司朔是真的搞不懂这狐狸小脑袋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刚刚你不是说我是坏人,是色狼吗?” “可是,你身上真的很香呀!” 少女眨巴眨巴眼睛,尾巴飞快地摇动着。 “你到底是狐狸还是狗啊!” …… 栖梧城城主府,已经被宴席所摆满,城主司无邪站在大堂上,满面笑容地和往来宾客应酬着。 “司城主,恭喜恭喜啊!” “哎呀,真羡慕城主,有个这么争气的孩子,再想想我家那个,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多谢城主大人赏光,能让我们这些凡人一睹仙人风貌!” 只要是做父母的,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女,就没有不开心的。 “哪里哪里,各位亲朋先请落座吧,等小朔一回来,马上开席!” 应付完前来道喜的宾客,司无邪转过头,远远地眺望着大门,“小朔这孩子,怎么还不回呢?” 城主府大门不远处,司朔十分郑重地盯着柳洛儿。 “刚刚跟你叮嘱的话,你都记住了吧!” “嗯嗯!”柳洛儿连忙点点头,“都记住啦!” “一会儿进去了,碰见我爹我娘,问起来就说你是我的小师妹,在栖梧城执行任务恰好碰见我的,明白?” “还有就是,障眼法千万不要撤去,尤其是在宾客面前!” “好,走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洛儿摇着尾巴,紧紧跟在司朔身后,来到城主府前。 身为整个栖梧城最尊贵的人物,又恰逢如此重大的日子,府前自然有着看门的小厮。 小厮是个机灵人,早已经看到司朔徐徐往此地靠来,随后扭过头大声喊道,“少爷回来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小厮的呼喊顿时引爆了府内所有人的情绪。 “少爷回来啦!” “是那位司公子吗?我还没见过面呢!” “别想啦,别人现在可是仙人,看不上你这种凡脂俗粉的!” 关注司朔的人里面,不光有城里的大人物,也有他们的子女,其中不乏暗含春心的少女们,对于这位栖梧城最有名的人物,她们虽从未见过面,但是他的形象早已被各种脑补。 “少爷,您回来啦!”小厮殷勤地跟司朔打着招呼,“这位是?”柳洛儿一直隐藏在司朔身后,走到眼前,小厮才发现她的存在。 “她是我师妹。”司朔摸了摸鼻子——这是说谎之人常有的动作,“我爹他们应该快等得不耐烦了,我得先进去了。”说罢,扯着少女的手跨入府内。 “他就是司朔吗?” “好帅呀!” “啊啊啊啊啊!” 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被人盯着指指点点的感觉还是不太习惯,但是为了满足自己老爹的虚荣心,忍了! “各位客人,真是抱歉,我迟到了。”如沐春风的笑容,搭配上衣袂猎猎的缥缈感。 “红尘仙!”这是所有宾客内心的想法。 “小朔,你回来啦!”司无邪急急忙忙从内堂走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爹!”司朔内心有一阵暖流流过,“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司无邪几十年来,从未有像现在这般畅快过,事业得意,家庭美满,子嗣出息,人生三大幸事,他一下子全部占了! “诶,等等,这位姑娘是?”还未来得及寒暄问暖,司无邪立刻注意到一直躲在司朔身后,一副担惊受怕模样的少女。 在场其余宾客也注意到了柳洛儿的存在。 “这姑娘,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我从未见过。” “看她的样子,好像和司公子很熟悉呢?难不成是他的道侣?” 柳洛儿绝美的容颜,让在场不少女眷脸上无光。纵使经过精心打扮,和柳洛儿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差距! 这样一位漂亮的有些不真实感的少女,紧紧贴在司朔身后,这让众人对她的身份更感好奇。 “爹,是这样的。”司朔清了清嗓子,搬出之前已经想好的一套说辞。好在他脸皮够厚,说话时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没有露出破绽来。 “哦,原来是柳姑娘,失敬,失敬!”一听这少女居然是自家儿子的小师妹,司无邪的表情立刻熟络和客套起来——这可是位真真切切的仙女儿!而且看她对自家小子如此依恋的模样,恐怕还不只是普通的同门关系。 任何一位家长都不会放过为自己儿女挑选配偶的机会,虽说自家儿子早已脱离凡人的圈子,但和这位柳师妹打好关系总归是没错的。 “喂,和我爹打个招呼!”虽然司朔一开始想将柳洛儿塑造出一位高冷的冰山师妹,但是面对自己的亲爹,招呼还是要打的。 “伯父好!”柳洛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和司无邪打个了招呼。 “柳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柳洛儿真切的笑容又在司无邪心里加了不少分,“还是个懂礼貌的姑娘,很不错嘛!”不知不觉的,司无邪完全是一副看待儿媳妇的目光看待柳洛儿。 发觉自己亲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司朔连忙解释道,“爹,你别瞎想,我和这家伙..不对,是柳师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那没关系,没有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司无邪不自觉地就将这句话说出口,引得司朔满头黑线。 “额不对,是老夫失言了,呵呵,柳姑娘可不要责怪老夫啊!”司无邪试图用笑容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可是柳洛儿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她的目光,早已直勾勾地盯在宴席桌中丰盛的菜肴上面了,口水也流了一地。 “看起来好好吃!”她兴奋地对着司朔说道,同时用手指着那些美食,“那个,那个,我可以吃吗!” 刚刚才营造出来的出尘气质,立刻被这家伙给搅的无影无踪,此刻司朔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18章 天桥底下卖艺的 “咳咳,”司无邪用咳嗽声强行将两人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边,“想必柳姑娘一路奔波也饿了吧,还请先落座,宴席马上就要开了。” “坐下来就可以吃了吗?”柳洛儿用天真的眼神望着司无邪,“那还等什么,我该坐在哪儿呀!” “额,姑娘还请坐在这里吧!”司无邪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这仙家的姑娘,脑回路就是和常人不一样! “爹,怎么能让这家伙坐这儿!”司朔急了眼,因为他老爹给柳洛儿安排的座位,正是司家嫡系亲属的一席!这意味着啥?这意味着司无邪根本就是将柳洛儿当成一家人看待!这还得了? “你这小兔崽子,连爹的安排也敢质疑了?学了两年仙法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自己老爹散发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后,司朔的抗议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来来来,柳姑娘,都是一家人,别客气,坐!”柳洛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喷香扑鼻的可口佳肴,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正当柳洛儿准备大快朵颐时,她身边一位外表温婉的妇人满脸笑容地看着她,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强行中断了伸向盘子的手。 “这位…阿姨?请问有事吗?”柳洛儿挤出一丝笑容,这妇人的目光将她从上至下打量了个遍,实在让她坐立难安。 “不错,很不错!” 阿姨你到底再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妇人的笑容越是灿烂,柳洛儿心里的惧怕就愈深一分,旁人看不到的那条蓬松尾巴早已炸了毛! “娘,你就别吓着人家了!”司朔连忙走过来,“她真的只是我的小师妹,您就别操多余的心啦!” “好好好,娘依你的,小师妹,可以了吧!”妇人翻了个白眼,然后歉意地对柳洛儿笑了笑,“柳姑娘,刚刚是我失态了,抱歉呀!” 柳洛儿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没事的没事的!”她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离这位散发着猎人气息的妇人远一点! “哎!”司朔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事儿还真的没完了。” 这小狐狸自打进了门后,就一直给他添乱,麻烦一个接一个,误会也解了一大堆,到时候擦屁股的还不是他自己! 司朔突然对自己刚刚同意少女跟着自己的决定感到万分后悔。 跟着司无邪走到将军府中央,这里有一块预留的空地,所有的宴席都是围绕着这块儿空地所展开。 “各位宾客!”思无邪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一开口,所有的杂音立刻消失,除了某张桌子上不断传来食物吞咽的声音。 司朔白了一眼对外界不管不问,只知道往自己嘴里塞食物的少女,注意力又转到司无邪这边。 “我的儿子,司朔,七年前偶得仙缘,被云天宗的仙人所收下,今日承蒙仙人体谅,让他得以回来探望。这场宴席,就是为了司朔所准备的接风宴!” “好!”司无邪话音刚落,四周顿时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不知为何,现在这个场面,莫名让他想起前世所见过的那些婚宴。一个司仪在台上讲些有的没的,台下掌声不断。 司朔的思绪就这么漫无目地发散,脑海里又闪过许多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陷入呆滞,直到司无邪碰了碰他的肩膀。 “啊?爹,有事吗?”司朔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老爹一面期待的表情。 “小朔啊,你这些年在云天宗,应该还是学了些那种呼风唤雨的法术之类的吧!” 司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得了,自己又成天桥底下卖艺的了。 司朔本能地想拒绝,但是看到司无邪期待眼神中的小小的骄傲,实在不忍心说出推辞。 重重点了点头,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爹,你且先退远些。” 看到自己儿子这幅模样,司无邪喜出望外,乖乖退后三丈,离开这片空地。 “各位来宾,且看好了!”司朔说完这句话,手指掐诀,口里念念有词。 既然要表演,就来个震撼的,司朔所要展现的,是一种名为“水龙术”的法术。 虽然这些年他主要学的是剑法,但是这并不意味他不会那些基础的五行法术。 “水来!” 伴随着司朔一声怒喝,他身边莫名凝聚了无数小水滴,然后聚合,成为一条身长五丈的水龙,盘踞在半空中! “哇!” “真是仙法!” “司公子好帅啊!” 伴随着宾客一声又一声的惊叹,栩栩如生的水龙在半空中舞动,一会儿身躯盘旋,一会儿张牙舞爪,甚至游动到宾客面前,稍作停顿,然后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就连站在远处的司无邪都看的入神了,而水龙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飞掠到他身边,狰狞的龙头浮现出顺服的神色,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 冰冷冰冷,确实是水的触感。但是就是那些随处可见的水,此刻却如何不能让他震撼! “收!”司朔一声令下,水龙再生异变! 整条水龙直挺挺地飞上高空,身形盘旋,随后炸开! “砰——”身子又散成无数的水珠,落在众位宾客的脸上,衣服上,阳光下。城主府的上天,出现了一条炫目的彩虹! 那道彩虹并不算大,但是所有的宾客看向它的眼神都带着敬畏,除了某位正在和食物做斗争的少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小朔,辛苦了!”待那条水龙消失后,他立马走到司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吧!” “额…有点累。”司朔在这件事上,再次选择了撒谎。像这样的小法术,他再放十个二十个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就怕将这话说出口后,他老爹又让他放个火龙术,土龙术,又麻烦的不要不要的,那种情况,他可不愿见到。 其实司朔这就误解了司无邪的意思了。他让司朔在客人面前表演的最主要目的,其实也只是为了圆他一个梦,并非纯粹是为了炫耀。在他年轻之时,也曾对那虚无缥缈的仙人世界感兴趣,也曾去过那些仙家门派,可是无奈不具灵根,这个梦想就一直被搁置下来。司朔这举动,也算是让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以另一种方式圆满。 自己的梦想,在后辈身上实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你先去吧,客人由我来招待!” 此话一出,司朔如获大赦,一溜烟地跑回司家嫡系的席上,找了个空位,一屁股坐下。 “可算是自由了!” “用法术,来取悦那些凡人,你不觉得有辱修士的名头吗?”沉寂半日的荒,此刻又开启冷嘲热讽的模式,但是不知为何,这次他的声音像是有些虚弱。 “要你管!”司朔一边吞咽着可口的饭菜,一边在心里回讥道,“这难道还有贵贱之分?” “如果法术能让我家二老开心,那这个法术对于我来说,就是值得了。” “无可救药。” “谢谢夸奖。” 唇枪舌剑里,坐在桌上的司朔却露出开怀的笑容。 大家都很开心,这就足够了。 第19章 误会好像又加深了 司朔一直有些期待的衣锦还乡的桥段,就这么结束了。宾客沉浸在高谈阔论里,他爹他娘也再四处招待客人,每一位亲朋投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敬畏和艳羡。 很不错的感觉,但也仅此而已了。 再归来前,他曾无数次地幻想过现在的场景,也曾猜测各路人马看到自己仙法有成时的表情,甚至还偷偷地增加几个爽文套路里专门出来找场子然后被主角打脸的那种脑瘫反派,但是什么都没发生。除了这只半路窜出来硬是要跟着自己的迷糊小狐狸,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和平淡。 “平平淡淡才是真啊!”司朔低声感叹道,将筷子伸向盘子里,却夹了个空。 “嗯?”他明明记得桌上还有很多菜的,怎么走个神的功夫,每个盘子都像是被狗舔过一样干净? “柳洛儿?”看到堆满菜肴,还有鼓着腮帮子正在大吃大喝的少女,司朔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表哥,你带回来的这位姑娘,也太能吃了吧!”司朔血缘关系上的表弟凑过来,偷偷诉苦,“我们都还没吃什么,菜就已经被她全部夹光啦!” “这……”司朔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司朔只得轻声安慰自己从小到大只见过一两面的表弟,“没事没事,一会儿我让我娘给你再加上一桌,这姑娘从小就在宗门内长大,不懂人间规矩,没见过市面!” 说罢,司朔也觉得柳洛儿再这么吃下去,也有损他们司家的形象,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劝道,“喂,少吃些,往后还有更好吃的东西呢!” “不要叫我喂,我叫柳洛儿!”少女真的对别人如何称呼她十分在意,即使口里还嚼着食物,依旧出声提醒司朔改口。 “还有,这些饭菜真的很好吃诶,你尝尝!” 司朔皱着眉头,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筷子,上面夹着一块被咬了一口的肉脯,“尝尝嘛,真的很好吃的!”柳洛儿亮晶晶的眼睛眨呀眨,里面像是藏着星辰。 不得不说,狐狸就是狐狸,不管是什么品种的狐狸,无意识的小动作都能勾魂夺魄…… “不对不对,”司朔赶忙摇摇头,“怎么又想歪了,最近注意力很有些不集中啊!”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呀?真的不尝一尝吗?”柳洛儿惋惜地看着筷子上的半截肉脯,“我可是强忍着不吃,留给你的!”蓬松的大尾巴摇来摇去,甚是可爱。 “你吃吧你吃吧,真拿你没辙了。”司朔发现自己的思路永远都和小狐狸同步不到一起,所以他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少和她接触,以免再惹出什么麻烦。 “小老弟,我有些事情,先离开一段时间,有点儿事得交给你。”远离麻烦的最好方法,就是溜之大吉,但是在溜之前也得做好收尾工作。 “表哥你说吧,能做到的一定做到!”他的小表弟也是个小胖墩,挺起胸脯的样子在司朔看来,有些滑稽,但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司朔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负责给我看好这位姑娘,一旦她离开你的视线,立刻通知我一声,我就在房间里。明白吗?” “明白了!”小胖子表弟满口答应,同时用余光瞟了瞟这位还在和碗里食物做斗争的女孩子,并不觉得这项任务有多艰难。 “表哥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司朔吐槽道,但是脚步却一刻不同,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哎呀,累了累了!”一回到房间,司朔身上端起的架子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开始进入发呆状态。 虽然名义上回房的理由是为了躲避麻烦的柳洛儿,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想要避一避那些喧闹——虽然他并不讨厌。 “既然你不喜欢那种场合,那为何还要答应你父亲开这场接风宴?虽然他是你爹,但你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无权要求你这么做。”荒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在司朔开始发呆的时候,跳出来搅人心情。 “不要挑拨我和家人的关系好不好?”司朔在识海里白了一眼,“你安的什么心思,我不明白?” “我总说啊,你们这些修仙的,修到最后,把七情六欲全给修没了,到最后成了块冰冰凉凉的石头,即使能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你这样被你爹你娘,当成炫耀的工具,像是耍猴一般表演,就很有意思咯?” “嘿嘿,”司朔这声冷笑搞的荒心里有些发麻,“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有问题吗?刚刚在台上,你不就是你那群名义上的亲人眼里的炫耀工具吗?” “我当然知道啊,”司朔大大方方地承认道,“但是我乐意啊!” “啊?”荒只觉得现在的司朔有些不可理喻,“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司朔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要是有这么个争气的儿子,我比我爹还能炫耀。不光只举办一场接风宴,我还恨不得敲锣打鼓,告诉一城的人,他有个这么出息的儿子。” …… “这姑娘,可真能吃啊!”胖胖的小表弟目瞪口呆地看着柳洛儿。这一桌的菜早就被她吃完了,她又从其他桌上拿了几盘不太合口味导致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肴,然后一口气倒在自己碗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表哥他究竟带了个什么怪物啊?还是说修仙之人,都是这样?”再吞下如此多食物后,柳洛儿平坦的小腹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这个现象他打破脑袋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或许这就是仙女吧!” “不过这样也好,就这样老老实实吃东西,我也不用分心盯着她。” 宴席散的差不多了,客人们酒饱饭足,又过足了眼瘾,离开时都带着满意的笑容。司无邪和妻子虽然忙碌了一中午,都已经有些疲惫,但是仍觉得十分开心。 司家本家的亲戚都已经到安排好的客房去休息了,将军府内,虽然一片狼藉,但夫妻二人却十分满足——这一次,里子面子全足了! “咦?柳姑娘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哦,是我疏忽了,还未给姑娘安排房间!”空荡荡的桌子上,只有柳洛儿一人坐在上面,身旁的骨头堆积成山,而她的碗里还搁着一大堆未吃完的食物。 司无邪二人都有些惊讶她的饭量,但是转念一想,柳洛儿同样是身居灵根的修行之人,肯定不能用常理来揣测,于是也就释怀了。 “啊?”柳洛儿抬起头,嘴上一片油光,“不能再吃了吗?”可怜巴巴的神情,让司无邪都有些动容。 “这……”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位脑子里只有吃的少女交流。 “算了,不吃就不吃!”柳洛儿丧气地站起来,恋恋不舍地望着还未吃完的食物,然后又飞速夹起一块肉扔进嘴里。 司无邪:…… “我吃完啦!”柳洛儿的丧气一瞬间消失不见,“司朔呢?” 她的这番话却让司无邪夫妇喜出望外。 “吃完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咱家儿子,看起来,有戏!”两人交换了下眼神,随后和颜悦色的说道,“司朔他现在大概在房间里,需要我带姑娘你去找他吗?” “不用了,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儿!”柳洛儿细细嗅了嗅,随后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两人眼前。 “这姑娘傻是傻了些,但还是挺单纯的嘛!”妇人笑着对司无邪说道,看样子,已经完全将其当做是自己的儿媳妇看待了。 “没错,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心里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小朔,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司无邪捋着胡子,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 另一边,已经回客房的小表弟自言自语道,“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阿嚏——”早已摆脱风寒这种小毛病的司朔突然啊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第20章 是魔族的味道!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司朔从发呆状态给拽了出来,自己爹娘向来都是个稳重的人,料想应该不会如此莽撞。 “难道是小狐狸那边出事了?”这可不是小事!司朔急忙坐起,凌乱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整理,急匆匆地打开房门。 “找到你啦!”柳洛儿如同乳燕投怀一般扑进司朔怀中,“还是你身上好闻!” 毛茸茸的尾巴在司朔脸上扫来扫去,弄的他有些痒痒。 “哈?” 废了好大些力,才将她从身上扒下来,司朔正襟危坐,而小狐狸则像个犯了错似的孩子站在一边,尾巴耷拉着,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的小祖宗诶,你可别缠着我了行不?”司朔很头疼,像她这样见人就扑的毛病,给自己造成了很多困扰。 “嘿嘿嘿,”柳洛儿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对不起,一时间没忍住。”说罢,又用亮晶晶的眼神期盼的看着司朔,“那我不扑你,可以坐在你身边嘛?” 司朔:…… 若是在前世,像柳洛儿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还是个兽耳娘,他那种半个宅男如何把持的住?但现在则不同。荒这家伙虽说平日狗嘴里吐不出个人话来,但他有一个观点却是司朔十分认同的。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憎。 用小狐狸的话来说,是自己身上的香气吸引了她,还让她不能自拔,可是自己检查了无数遍,身上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我变成唐僧肉了?”司朔自言自语道,小狐狸耳朵动了动,天真的问道,“司朔,唐僧肉是什么呀?好吃吗?” “不好吃,别问!” “哦…”柳洛儿的两只耳朵垂了下来,“不问就不问嘛,这么凶干嘛!” “荒,你倒是说话呀,你知道该怎么解决吗?”荒这家伙虽然一般不太靠谱,但是奈何他好歹也曾是本土的仙门境大佬,像这样的疑难杂症也许应当见过。而且司朔觉得,小狐狸总是在身边闹腾,按照荒这个喜欢安静的性子,估计也早就不耐烦了。和司朔再看不对眼,这点儿利人利己的事儿,也得帮一手吧! “不知道!”一反常态的,荒粗鲁地拒绝了自己。 “诶?”跟这个毒舌的家伙相处了快十年,他的性子司朔也摸清楚了一些。以往当他向荒求助时,如果他不答应,肯定还会皮里阳秋地嘲讽一番,但是现在却像个更年期的妇女来了女性亲戚一般,浑身散发着简单明了的暴躁。 “喂喂喂,你到底怎么啦?”司朔在心里催促着荒,可是荒只回了句,“我去洗澡了,”便不再理会。 “这家伙,有问题!”司朔脑子里突然想起上午时,荒曾在他心破口大骂的场面来。 “恐怕我现在的状况,就和那个叫命茧的家伙有关。”司朔猜测道,“命茧?在吗?”他尝试着在心里呼唤,但是无人应答。 “到了关键时候,一个都靠不住!” “还有,别把脑袋凑的这么近呀!”司朔再次将柳洛儿的小脑袋从身旁推开,有气无力的说道,“小狐狸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我叫柳洛儿!” “我管你叫啥!”司朔想了想,还是没将这句有些伤人的话说出口。 毕竟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呀,司朔承认自己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小小的悸动。 “对了,小狐狸……啊不,柳洛儿,你为什么会来栖梧城?”司朔突然想起来,像柳洛儿这样的青丘族人,在整个大陆上都是难得一见的,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出来历练呀!”柳洛儿理所应当地说出了个在玄幻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字眼。 “历练?”司朔来了兴趣,“就是那种到处打怪升级夺宝的那种历练吗?” “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升级还有打怪呀?”柳洛儿奇怪的看着他,解释道,“所谓的历练,不就是出来玩吗?” “玩儿?”司朔一拍脑袋,“就你一个?你不怕出事?你可知道你们青丘一族的皮毛,在某些修士眼里可是无上至宝哦?” “嘿嘿嘿,”柳洛儿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这个嘛…” “我知道了,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对不对?” “不…不是!”少女的尾巴唰的一下翘起来,两只耳朵也立的直直的,“我不是我没有!” “真的吗?”司朔狐疑地盯着她,“告诉你,我可是云天宗的亲传弟子哦?虽然我无法联络到你的族人,但是我的长老,掌门他们肯定是有法子的,到时候如果我将你的事情告诉他们,然后再经由他们之口告诉你的族人,嘿嘿嘿,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不要说啦!”柳洛儿捂着耳朵,“我承认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给长老他们!”少女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司朔摸了摸鼻子,自己的玩笑似乎开的有点儿大了。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碰了碰少女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好啦好啦,我不告诉他们,总可以了吧,别哭啦!” 之所以出声安慰,一方面是确实不忍心看到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哭的梨花带雨,另一方面是怕她的哭声会引起不远处自己爹娘的误解。 鬼知道他们会脑补些什么狗血剧情! “真的吗?”柳洛儿抬起头,满是泪花的眸子里,带着不可置信,“你能保证吗?拉钩!” “好好好,真拿你没辙了,”司朔不情愿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拉钩就拉钩吧,我保证不说出去。” 柳洛儿的手指头又软又滑,冰凉如玉,又让司朔心中升起几分旖旎。 “我们约定好了哦!”拉完勾后,柳洛儿瞬间破涕为笑,让他在心里情不自禁的感叹道,“女孩子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 “诶,话说你来栖梧城多长时间了?” “多长时间?”柳洛儿捂着脸想了想,然后不确定地回答道,“半天?” “半天?”司朔眼睛一下子直了,合着你是刚来啊! “其实我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柳洛儿的尾巴一摆一摆的,让司朔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上面了,“嗯嗯,然后呢?”司朔心不在焉的问道。 “然后我闻到了一股味道。” “味道?不会是我身上的那股什么香味儿吧?” “不是不是!”柳洛儿的否认,让司朔的兴趣提了起来,存了逗一逗她的心思,调侃道,“难不成是食物的香气?” “也不是!虽然…虽然食物确实很香,但绝对不是那股味道!” “哦?”接二连三的否定让司朔兴趣更浓,“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是魔气的味道!”柳洛儿在心里思索再三,肯定地回答道。 第21章 只会发emoji的金手指 “妈耶!”这一次炸毛的可不是小狐狸的尾巴,而是司朔。 “啥?你确定?”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他再三向柳洛儿确定这个消息是否搞错了。 “哼,绝对没闻错!”少女显得有些小小的得意,“我可是青丘狐嘛,魔气的味道怎么会弄错呢?” 司朔突然想起来,青丘一族对魔气最为敏感,是上古人魔之战的大功臣。 上古之时,并无人族,魔族,还有天魔族的区分。可是从某一天起,一部分修士的性格突然发生转变,变的残忍,狡诈和嗜杀,并且自身修炼出来的灵力也变的充满破坏性,那股由这些变异修士所修炼出来的特殊灵力,就被称之为魔气。 按照司朔的理解,灵力与魔气,在本质上应该是没有区别,因为人族和魔族的修士同样是靠吸收灵力而变的强大,只是一个所释放的依旧是灵力,但另一个,则是魔气。 为了方便理解,司朔更愿意将两者认为是同素异形体,由同样的粒子所构成,但结构不相同的物质。因为自始至终,还没有人能在没有活着的魔族修士的情况下获得魔气。有的修士猜测,第一批人族修士向魔族转化的原因,就是获得了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天地法则而导致精神发生异变,同时那股天地法则便烙印在那批修士身上,改变着他们的身体结构。 但是很可惜,这种猜测至今还未被验证,因为一旦涉及到天地法则,那就是仙门境的修士才才可以触碰到的东西了,而至今为止,尚未捕捉到活着的魔族修士。每一位魔族修士在必死的情况下,无一例外的会选择自曝丹田,妄图和敌人同归于尽。因此,现在的修士对于魔族存在的认知少之又少。 魔族的沿袭也十分特殊,具体如何个特殊法,在修士界还有没一个普遍的认知,但有一条是公认的,那就是魔族的繁衍并非是通过阴阳交合,十月怀胎的方式来延续。就目前修士界所掌握的,有的时候,是普通人在一觉睡醒后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变成了魔族修士。有的人是在生了一场大病而转变成魔修,而有的人则更加奇怪,会因为莫名的心情低落而被转化成魔族。但是不管变成魔修的方式多特殊,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变成魔修后,实力会莫名其妙的暴增! 人族和魔族之间,还存在着一个特殊的种族,被称之为天魔族。 天魔族的修士身体里不具备魔气,也不可产生魔气,但是他们对魔气同样十分敏觉,自身的灵力又对魔族具有相当强的克制作用。远古时期人魔大战时,天魔族对战魔族,越级挑战也是常有的事,只可惜天魔族人少之又少,又极其注重血统,少与人族通婚。所以到了如今这个魔族几乎不存的世代,在大陆上想碰见天魔族人,比碰见青丘族人还稀奇! “这可不是小事!”司朔一向懒散的神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你具体说说,是在哪儿感受到魔气的?” 要知道,魔族人无论在外表还是思维逻辑上面,只要不使用力量,和普通人别无两样,没有任何办法区分!如果说有魔族修士隐匿在普通人之间,那他肯定有着更大的目的!像是千里长堤下的白蚁,拖的越久,爆发出来的问题也就越严重,曾有记载,一群境界不过攀山远眺的魔族修士,在一座城里隐居了两年,到最后设计出一个笼罩全城的瘟疫法阵,屠害上万普通百姓!直到现在,那座城依旧还是座死城,瘟疫无法完全被消灭。 “我不知道。”柳洛儿摇摇头,“我只是隐约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然后走进城里,接着那股气味就被你身上的香气所掩盖了。” “啥?”司朔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我身上的味儿还能掩盖魔气?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开玩笑啊,这不是闹着玩的!” “是真的!”小狐狸认真的盯着司朔,“肯定有魔气,但是被你的味道盖住了。”说着,还用力的嗅了嗅,露出陶醉的神情。 看着就像是猫儿吸了猫薄荷一般的柳洛儿,司朔恨不得仰天长啸,“关键时候,就不能给我个靠谱点儿的队友吗?” “不行,这不能拖!”司朔思索片刻,对柳洛儿说道,“小狐狸,你先留在房间里,我得将这个消息告诉城里的其他修士!”事出紧急,他甚至连对柳洛儿的称呼问题都没在意。 但是这一次的她似乎并不在意,而是兴奋的举起手,“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行行行!”司朔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门,柳洛儿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反正也能闻到味儿,也不担心跟丢。 司朔第一个找的,是自家所供养的两位大供奉。 两位供奉一位姓高,一位姓壮,都生的白白胖胖,看起来面相十分和蔼。 “怎么了小朔?为何如此慌乱?身后这位姑娘又是何人?”高供奉放下手中茶杯,笑眯眯的问道,似乎对柳洛儿并无太多好奇。 “咦?高供奉你瞧不见吗?”司朔一愣——高供奉居然没看出柳洛儿的兽耳和尾巴,这让他在路上准备好的说辞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司朔许多口舌。“高供奉,壮供奉,大事不好了!栖梧城里似乎有魔族出没!” “魔族?”高供奉和善的面容瞬间变的无比严肃,“在哪?消息可靠吗?” “这……”司朔隐秘的瞅了瞅身边像是没事人似的柳洛儿,到底该不该暴露她的身份呢? “小朔,你说话啊!”壮供奉催促道,他对于这件事似乎非常上心。 “不太确定,但是还是提前做好防备吧!”考虑再三,他决定还是隐瞒柳洛儿的身份。青丘狐的身份一旦被有心人盯上,也是个麻烦事,即使是从记事起就住在城主府的两位供奉,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不太确定?”壮供奉狐疑的目光让司朔如坐针毡,“那你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余光再投向呆萌呆萌的小狐狸,司朔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的说道,“是一位热心人告诉我的。” “热心人?”司朔的小眼神哪里逃得过人精似的两位供奉,“是你身后这位姑娘?” “小朔啊,我可告诉你,魔族这个玩笑可是不能乱开的!” “知道了。”司朔低眉顺眼的接受高供奉和壮供奉的批评,“这位姑娘确实是天人之姿,但周身并无任何灵力波动,恐怕只是个普通人,我劝你还是注意些。”这些话是通过传音入耳的方式进入到司朔的耳朵里。看着高供奉像是没事人一般的表情,司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供奉指点!” …… “哎!”司朔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当时就该果断将小狐狸的身份而告诉给两位供奉,一时的鬼迷心窍,搞的事情越来越棘手。 “司朔你怎么啦?”柳洛儿看着司朔愁眉苦脸的模样,好奇的问道。 “你说呢?”司朔白了她一眼,并不想多理。 不过还有个疑问萦绕在司朔脑海里,为什么凭司朔现在攀山境的实力就可看破柳洛儿的障眼法,而两位供奉整整高出他一个大境界,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喂,柳洛儿,为什么你所设下的障眼法连两位远眺境的供奉也看不出来?”明知道又很大的可能问不出个所以然,但是司朔还是选择了发问。 “啊?你说我吗?” “嘻嘻,其实我也不知道呢!” 看着柳洛儿没心没肺的傻笑,司朔一阵头大,但也不免对她生出几分怀疑。 “难道她才是真正的魔族奸细?”司朔悄咪咪的伸出手,打算将自己的灵力打入她体内试探个究竟。 “啪!”司朔的脑袋像是遭到重锤似的,晕乎乎的,识海里一阵刺痛。 “是谁?!”司朔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咆哮道,“荒,是不是你这家伙搞的鬼!” “不是我。”荒的声音立马跳了出来,撇清和此事的关系。 “那到底是谁?谁搞我?那个叫命茧的家伙?”刚刚那一下,明显是自己的识海遭到了攻击,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隐藏在自己脑子里的一堆老爷爷里的某一个搞的鬼!而那些老爷爷的名字,据司朔所了解的,除了荒,就只有命茧了! 一个大大的emoji浮现在自己脑海里,那是司朔无比熟悉的一个表情——贴吧表情中的阴险!那可是除了滑稽之外,被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表情。 “啊?咋回事啊?”司朔懵住了,这是啥意思啊?但是毫无疑问,这个‘阴险’,肯定是那个叫命茧的家伙发的! emoji发生改变,这一次所呈现的,是一个萌萌哒的‘小乖’。 “你乖你emoji呢!”司朔实在忍不住爆了粗口,但紧随而来的却是脑子里一阵更强烈的刺痛! “你倒是给我说人话啊!”欲哭无泪的司朔抱着脑袋开始在地上打滚,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气的。 第22章 秘密武器? emoji再次发生变换,这一次所呈现的是一个看上去就让人生出无名火的大鼻孔,引战专用表情‘呵呵’,其嘲讽程度丝毫不亚于另一知名emoji——‘微笑’。 司朔现在是又急又气,却又毫无办法——你总不能顺着脑回路去揍他吧! “司朔,司朔!”柳洛儿被司朔刚刚的大喊大叫,还有其它的举动吓了一跳,夹着尾巴逃的远远的。直到他安静下来,才敢接近。 “你…没事吧?” “你这丫头,也知道关心人啊!”司朔脸色煞白,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现在的他,麻烦事激增,多到一下子他都不知道该先处理哪一件好,可真是是把以前偷懒所荒废的时间给全给补了回来! “先回房吧!”柳洛儿搀扶着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司朔,回到了房间。在回去的路上,司朔又尝试着在心里呼唤了几次命茧和荒的名字,可是却毫无反应,除了那个emoji仍摆在自己脑子里,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那现在该咋整啊?”司朔抱着脑袋,苦苦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供奉这边,反正我话已经带到了,注没注意到就是他们的问题了。”司朔萌发出当甩手掌柜的念头,但是随即被打消——他爹他娘可是还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呢,如果真有魔族,他们也是在劫难逃。 “把这事儿告诉城里驻扎的其他修士,估计反应也和供奉们差不多,没个靠谱的来源,他们才不会吃饱了撑着搞戒严呢!” “小狐狸啊小狐狸,你可真是我的灾星啊!”司朔下定注意,等事情已解决,说什么也要摆脱这只没心没肺的少女!哪怕她漂亮的不像话! 这么想着,司朔又偷偷瞄了一眼。 “真好看啊!” “哎,要不是城里的传送阵需要时间冷却,我就把这事儿告诉师傅他们了。”怎么说,自己那个师傅好歹也是东玄洲第一大宗云天宗七位授业长老之一,在这种事上,肯定要比他现在的几位猪队友要靠谱的多。 “对了!”司朔忽然想起一件事,兴奋的叫了起来,把坐在他身边发呆的小狐狸吓了一跳。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司朔现在可没工夫理她额,而是起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拎出一个小小的包袱。 这是他下山前,师傅强行塞给他的,还郑重其事的说,如果遇到要紧的事,就打开它。 “难道师傅是异世界的孔明,提前算到了这件事,这就是他交给我的锦囊?”带着无比的好奇,司朔小心翼翼的打开外表平平无奇的包袱。 “这…这是什么?!”司朔用颤抖的双手,拿起包裹里装着的物品——一柄样式简陋的有些过分的木头小剑。 “这难道,难道是和白师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一样,是我这个境界就可以使用的法兵吗?”七长老的形象,一瞬间在司朔心里高大了起来。 俗话说的好,平平淡淡古x乐,越是外表平淡无奇的东西,说不定越是威力惊人!为了安全起见,司朔决定去庭院里试验这把‘法兵’的威力。 说起来,将军府的院子还挺宽的,种满了花花草草,还有棵说不上名字的参天大树。司朔觉得没事时在这里晒一发日光浴,肯定很是舒坦。 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搞清楚七长老塞给他的东西,到底怎么用。 修士所用的兵器符箓,使用方法无非就是朝里面灌输属于自己的灵力。司朔捏着木剑的剑柄,缓缓地往里面输入至精至纯的灵力。 毫无反应。 “啥?难道量还不够大吗?”司朔不信这个邪,加大了灌输灵力的量。如果说刚刚还只是一条涓涓细流的话,现在就是一条奔涌长河! 依旧毫无反应。 “不会吧……”司朔心里生出一股不妙之感,“难不成这真的只是把木剑?” 木剑开始颤抖起来,司朔听到了嘶鸣之声。 “我就说嘛,师傅这家伙在关键时候还是靠谱的。” “啪——” 捏在手里的木剑突然炸开,碎成一地的木屑。 司朔傻眼了。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灵竹峰大殿内,传来一声轻笑。 “司朔那小子,如果发现我给他的真的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剑,会气成什么样子呢?”盘坐在蒲团上,七长老毫不顾忌形象的捧腹大笑。 “喂喂喂,你还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你那宝贝徒弟啊!”少有闲人的大殿里,今儿来了位不寻常的客人。 居然是云天宗掌门!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七长老白了他一眼,“掌门师兄啊,我都放心,您就别瞎琢磨了!” “但是这实在是事关重大,小朔那孩子,真的没问题吗?那可是魔族啊!”说道魔族两个字,掌门的语气变的沉重起来。 七长老的表情也是一暗——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太多太多。 “没事的,掌门师兄,我相信他。”嬉皮笑脸的七长老在这一刻却显得严肃无比,“大家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你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再说了,如果没点儿真本事,我又为什么力排众议收下他作为亲传弟子?” “你真的对他这么放心?”掌门脸上的担忧还是没褪去,“据我所知,那孩子身上似乎没什么保命法器吧!” “他有剑,这就足够了。”提到剑,七长老显得无比自信,“剑修的身上,只有一样东西是不可少的,那就是自己的佩剑。” “而且,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管,就这么去栖梧城?” “你果然留有后手!”看到他奇怪的笑容,掌门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不过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栖梧城可能有隐匿的魔族呢?” “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提前将他爹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把消息告诉当地修士,和他们报团取暖。这小子什么性子,我可清楚的很呢!” “让他一步步的来,也算是锻炼他的心性了。好好打磨打磨,对他没有坏处。” “真的吗?可是万一他发现事情不对劲后,直接带着他爹娘转移阵地,不管城里那些百姓了该怎么办?” “掌门师兄,你还是不了解他啊!”七长老捋着胡子,得意的解释道,“别看小朔平时一副怕麻烦,办个事推三阻四的样子。但内心里还是个古道热肠的小子啊!普通百姓要遭殃,他肯定第一个坐不住。” 第23章 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为啥我身边就没个正常人呢?”司朔呆滞的看着一地的木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呐,别伤心了,振作一点。”小狐狸于心不忍地看着痛苦的抱着脑袋的司朔,蓬松的尾巴在他面前摇来摇去,“不要这么悲观嘛!” 突然一阵狂风拂过,地上的木屑被长风扬起,在半空中化作点点光雨,然后消失不见。 “好漂亮啊!”柳洛儿看见这幅场景,情不自禁的感叹道。 “啊?什么好漂亮?”司朔却全然没有留意到这一幕,刚刚的他还沉浸在无比的悲伤和恼火之中。 “哎,算了,既然都不靠谱,那只能靠我自己了。” 司朔开始细细梳理接下来应该要做的事。现在唯一已知的情报,就是栖梧城里有魔族的踪迹,至于有多少人,藏在哪,境界又如何,有没有秘密武器,这些东西一概不知。栖梧城虽只是个城,但是面积和前世一个县市差不多大,数十万人口鱼龙混杂,而且魔族又奸诈狡猾,善于隐藏,即使将这件事告诉司无邪,让他爹发动力量,恐怕也是大海捞针。 其实对于司朔来说,有个最简单的解决方法,那就是强行带着他爹他娘,还有周身一大票亲戚一同前往安全地带,其他人的死活,和司朔无关。 但是司朔始终都为考虑过这个方案。 并非是日漫里男主标配的‘亚撒西’(温柔),而是出于对良知的不安。司朔虽懒,却不是个不明白大是大非的人。无论是前世或者今生,两世父母都教导过他同一个道理——先成人,再成才。十七年的生活,让他明白这个世界的居民并非是游戏中的npc,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正常的,有最基本的社会道德责任感的人,面对同胞遭受屠戮,会生气,会同情,会怜悯。最正常不过了。 况且他还不是个普通人,他是位修士。 修士修士,修到最后,不过还是修的本心。懒散是他的本心,良知和正义感也是他的本心,就像是前世先哲所论述的生和义的关系。若要强行选择袖手旁观,为了少一事而不管另一事,无异于是逆了本心,是舍熊掌而取鱼也。 所以无论如何,司朔都不会选择坐视不管。 “小狐狸。” “嗯?”柳洛儿听出了司朔言语中的严肃和认真,知道司朔接下来要说的都是很重要的话,所以没有出声纠正他对自己的称呼。 “如果,我是说如果,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一位魔族修士距离我们很近,你能否感应出来?” 柳洛儿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不太确定的回答道,“应该可以吧,但我也没有尝试过。不过我相信身为青丘族对魔气的敏感程度。” “这样么。”司朔摸着下巴,眼睛在少女身上从上到下扫视一边,说道,“那么,这两天就辛苦你,陪我在栖梧城里转一圈,感应一下魔气的源头在哪里,可以吗?” 既然没有捷径,司朔选择了最笨的方法——撒网式的搜查。栖梧城很大,光凭两条腿走的话得逛上三四天,还不能保证没有遗漏,但也别无他法了。至少在目前还没有别的法子。 “好,我答应你!”柳洛儿的耳朵动了动,对于司朔的请求,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青丘族人,对魔族的痛恨是埋藏在血脉之中的,别看小狐狸外表呆萌呆萌的,她对于魔族的厌恶可不比其他人少多少! “那就这么说定了!”对于小狐狸愿意帮自己,司朔还是很开心的——这个不太靠谱的队友怎么说自身也算是个人性雷达。 “小朔,柳姑娘,你们在哪儿?”屋子里传来司朔娘亲的声音,“该吃晚饭咯!” 瞎折腾了一下午,天色都已经晚了。司朔抬头看看天边的晚霞,高声回答道,“娘,我和柳姑娘在院子里,马上来!” “要吃饭了吗?要吃饭了吗?”一听到饭这个字,小狐狸立刻眼冒星星,尾巴疯狂的摆动。 “我说,你到底是狐狸还是狗啊?”司朔每次看见柳洛儿这幅模样,都忍不住吐槽道。 一张四四方方不算大的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很标准的家庭饭菜,相比于中午豪华奢侈的山珍海味,这显得朴素的多,但是菜里散发的鲜美味道依旧让司朔食欲大动。 二老已经落座到一边,司朔只得和柳洛儿坐在同一边,他怀疑这是两位有意这么安排的。 “吃饭,嘿嘿,吃饭!”看见司朔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自己,司无邪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柳姑娘喜欢什么菜,就随便做了些,将就着吃。” “哪里哪里,”一眨眼的功夫,柳洛儿就已经将腮帮子塞的满满的,嘴里包着一大堆食物,说话也模糊不清。“伯父伯母你们家的菜真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爹娘笑眯眯的眼神让司朔觉得他们才是狐狸。司朔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扔进嘴里,细细咀嚼着,目光无意间瞥到两人有些发白的鬓发,不禁心里一酸。 “怎么了小朔,娘脸上有什么吗?”孩子的小动作永远逃不开母亲的视线,“没什么,娘你做的饭真好吃!”司朔低着脑袋扒拉两大口饭,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这孩子的口味我还能不知道嘛!妇人欣慰一笑,“以后在山上想吃家里菜了,就回来,娘给你做。” 是啊,娘现在才四十出头,有自己带回来的灵丹妙药调养身体,活到百岁没有问题,自己起码还能吃六十年的家里菜。 可是等娘百年后呢? “现在知道韶华易老,蜉蝣一世人间一日的道理了吧!听我一句劝,长痛不如短痛,趁早断绝了和凡人的联系,以后自己也好过些。”荒就像问到味道的苍蝇,每次司朔心神动摇的时候,都会跳出来说他的‘大道理’。 “我当然知道。”司朔微微一笑,又夹起一颗青菜,细细品味着。 “我只是有些感慨。” “感慨年华易老?” “不是,而是感叹我真幸福,少说还能吃六十年自己妈亲手做的饭,有多少人能享受到这个待遇?” 再怼了一番荒这家伙,司朔只觉得神清气爽,又盛了一大碗汤。 越是这样,越是觉得家常生活来之不易。 “我司朔是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平静的生活的!” 第24章 家人的饭菜 “这个鱼好好吃!” “这个肉好好吃!” 饭桌之上,柳洛儿的惊呼屡屡传来,司家夫妇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宠溺。司朔耷拉着脑袋在一边扒饭,低声吐槽道,“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啊!” “为什么柳洛儿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能获得你们这么多宠爱啊!” 司朔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二老除了在开饭时和他讲过几句话,其余的注意力全放在这只蠢萌蠢萌的小狐狸身上了。 这个菜好不好吃呀?那个菜好不好吃呀?就差没直接拿起盘子往她碗里倒了!而本应该成为这顿饭的主角,司朔本人,则被冷落到一边,凄苦的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小朔啊,爹娘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司无邪对司朔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笑容。 “我懂个锤子啊!”司朔有股掀桌的冲动,“我明明跟你们说柳洛儿是我的师妹,为什么你们个个把她当儿媳妇那样看待啊!” 这误会怎么还没法解了! 司朔气鼓鼓的将碗一放,甩了句“我吃饱了”,然后扭头冲向院子里。 本以为爹娘会再挽留片刻,起码说一句,“吃饱了吗?还要不要添一点儿?”谁知道他娘只丢了句“在外面玩早点儿回!”便又和柳洛儿有说有笑起来。 “我特喵的!”司朔鼓着腮帮子,脑子里的荒又在放肆嘲笑。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凡人之间的关系可真有趣儿!” 望着庭院上空漫天星光,郁结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点。 “咦?表哥!”司朔回过头,发现自己白日里见到的那位胖乎乎的小表弟正站在院子另一侧挥着手,跟他打着招呼。 对于这位同样有着憨憨的亲家,司朔倒没有给他摆脸色。换上一副儒雅随和的表情笑着应和道,“表弟,你也是出来观赏星月的吗?” 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小表弟红着脸回答道,“不是,我是吃多了有些撑着了,出来消食的。” 司朔缓步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揉了揉他圆滚滚的肚子,又软又滑,“你呀你,再不节制些,就真成小胖猪啦!” “表哥你别说啦!”小表弟羞涩的打开他的手,“对了表哥,你这次回栖梧城,打算住几天?如果明天有空的话,我带你在城里转转呗?你好多年没回来了,城里增了好多好多新奇玩意儿呢!” 司朔很想回答一声“有空”,但是想到可能有魔族潜伏在城里,只得轻声叹了口气,回答道,“表哥明天还有事,承表弟你的美意了。” “还有最近城里可能有些不安宁,尽量少出门。” “哦!”虽然不明白司朔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但表哥现在可是仙人,肯定有他的道理。 “走,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司朔指了指不远处葡萄藤下的一排长椅——那是司家人夏日纳凉的地儿。 “来表弟,喝茶!”坐下后,司朔轻点储物戒指,手里凭空多出两盏茶杯,里面装着翠绿盎然的茶叶。 “嗯嗯,我去取水来!” “不用。”司朔一把拉住就要起身的小表弟,“表哥给你看个厉害的。”说罢,手指在杯中轻轻一点,滚烫灼热的沸水出现在杯中,茶叶在水里翻滚浮沉,舒张卷曲,自成乐趣。 “哇,好神奇!”小表弟的眼睛都快看直了,虽司家就有修士存在,但是当着凡人施法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小表弟长这么大,唯二见过的两次法术,全都是司朔所施展的。 “小道尔尔。”司朔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茶,很快就泡好了。 轻轻抿了一口,沁人心脾的琥珀色茶水让人心里一振,小表弟只觉得吃多后的饱腹肿胀感,在饮下茶水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云天宗特有的灵茶,味道还不错吧!”司朔看见他惊讶的模样,也轻饮了了一大口杯中茶水。 味道确实比凡间的茶水要清爽的多,但是喝长了,也未免觉得太过寡淡。 看见小表弟一副舍不得喝的模样,司朔劝道,“不要客气,这些茶叶我这里还多的多,不算稀奇玩意儿。待会儿我再给伯父伯母送些过去。凡人喝了这个,对身体健康也有好处。” 司朔口中的伯父伯母,自然是指的小表弟的爹娘。 “那个,表哥。”小表弟的模样变的有些扭捏。 “怎么了?”看到他这副模样,应该是有所请求。 “那个…那个,我也想修仙,表哥,你看我有资质吗?” 什么问题,司朔早已猜的八九不离十,看着小表弟一脸期待的模样,他却有些难以回答。 “怎么了表哥?难道是我没有资质吗?”看见司朔有些为难的表情,小表弟的模样有些落寞。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朔慌忙解释道。 他之所以没办法回答的原因,是因为他也不会看一个人是否有修仙的潜质,或者是人们常说的灵根啊! 检测一个凡人是否可以开辟丹田,储存灵力,走上修炼的道路,有两种方法。第一个,等自身境界到了脱胎换骨境,就自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潜质,但是司朔现在不过攀山,自然看不出。另一种方法,就是借用道具——一种伴随着灵石脉所产出的小石子儿。将全身心浸入到其中,如果有灵根,则会散发出幽幽光亮,越亮,所具有的灵根也就越好,修仙的潜质也就越高。这种东西在云天宗内不算少见,但若非有招揽弟子的缘故,没事儿也不会随身携带,所以司朔身上自然是没有的。 解释了原因,小表弟露出释然的神情,朝司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还是给我留了一点希望啊!” 司朔爱抚的摸了摸这个可爱小表弟的脑袋,笑着说道,“你若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灵根,明年云天宗应该还要纳新,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好啊好啊!”小表弟兴奋的恨不得要跳起来。司朔望着他鼓舞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修仙路上的枯燥和苦闷,司朔没有对他细说。 这个世界上,需要美好的憧憬。 第25章 街上见闻 夜深了。 司朔谢天谢地,他爹娘总算还留着一份理智,没把小狐狸安排在他房间里。舒舒服服的躺在大床上,干净柔软的床垫,还有用熏香熏过的被褥无不令人浑身放松。 房间的摆设还是他七年前离家的模样,每一件物品的摆放位置都没有丝毫偏差。 “他们还算是有心。”司朔默默感叹一句,并且暗自决定,以后有时间,就多回来陪陪两位。 按理来说,以前只要脑袋挨了枕头,就会马上睡过去,可是现在的司朔却精神的很,没有一丝困意,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既然睡不着,不如尝试着和那位只会发emoji的金手指交流一下。这么想着,司朔在心底暗暗呼唤道,“命茧?” #(疑问)。 多么简单明了的交流方式。 “那个,你可以说话吗?”司朔尝试着发问。 #(喝酒)。 也就是那个同样出名的“苦酒入喉心作痛”表情包的原型。 “也就是说,你说不了话吗?” #(泪)。 “这就难办了啊。”交流都成问题,可该怎么办呢? “荒,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事到如今,只能求助于荒这家伙了。 “原因很简单,这家伙在和你神魂融合的过程中被天地法则给劈了一道,导致语言功能出了点问题。”在这个时候,荒倒没有藏着掖着,落落大方的给司朔解释原因。 “还有这个说法?” “怎么没有,”荒得意的哼了一声,“用你前世的术语来讲,就是在这个过程里,脑子的语言中枢受到了损坏,讲不了话了。” 司朔:…… 这个说法倒是简单易懂,但是并不能解决问题。司朔又问道,“那你有办法能让我和他交流吗?” “办法倒是有,只不过你现在的境界太过低微了。” “啥意思?” “等你什么时候修炼到远眺境,神魂凝实,就可以和他直接对话了。” 合着想和这位爷交流,还有境界的要求。不过还好自己的天赋够好,认真修炼的话,估计不出两年就可以直接和那位emoji达人说上话了,只希望别和荒一样是个毒舌仔。 不过话说,被小狐狸噪了一天,突然安静下来,还有点儿不适应呢。回想起那位漂亮的少女,司朔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傻笑。 “我去!”司朔的脑子里又被狠狠的锤了一击,不用说,肯定是那位叫命茧的家伙干的好事。识海里那个大大的#(阴险)显得无比讽刺。 “那只狐狸是你闺女儿还是你孙女儿啊,至于这么护着她吗?思春期少年想到美少女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吗?”司朔不忿的争论道。 “砰砰砰!”连着被锤三下,司朔终于老实下来。 他被锤晕了。 …… 翌日。 眼前这条熙熙攘攘的大街在司朔眼里看来还有些模糊。 “你这家伙出手也太重了吧!”司朔不满地摸着脑袋,在心里抱怨道。 两个圆圆的大鼻孔就是对他最好的回应。 “好好好,你赢了。”司朔觉得他永远都不能争论过一个只会用表情怼人的家伙。 “今天和明天,我们的目标就是巡查完整个东城。”这句话是对站在他身后的小狐狸说的。 司朔打算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将整个栖梧城排查个遍。如果没有发现,算算时间,城里的传送阵冷却也差不多到了。到时候就直接将这个消息上报给师门,也算是留了后路。 “嗯嗯!”小狐狸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边吃边应声。这家伙,不论到了哪里,吃都是她的第一要务。 “那就走吧。”两人并肩而行,混入人流之中,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人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怕走的太快,导致这心不在焉的小狐狸忽略掉了魔族的踪迹。 俊男美女不管放在哪儿,都不会被埋没。尤其是司朔和柳洛儿这一对儿。 司朔自诩今世这幅皮囊,当个渣男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无奈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边的少女上。 没办法,谁叫这姑娘原型是只狐狸呢?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不论是在前世,还是这个世界,狐狸都是美貌赫尔妩媚的象征,虽然柳洛儿这幅傻乎乎的表情和妩媚沾不上边。但别人五官就是漂亮啊!走过路人,无论老少,都会被她情不自禁所吸引,然后默默感叹一句,“这女娃生的真俊。” 即使如此,司朔也得到了不少关注。感受到那些来自少女们好奇的窥探,司朔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得意。 按照一般小说的发展,这个时候应该就得跳出一批脸上写着“我是反派”的家伙拦路劫美,然后由司朔正义的铁拳给制裁一番。可惜一整条街逛完,居然没有一个家伙对身边这个美美的傻妞生出非分之想,这倒成了司朔心底的小遗憾。 “喂喂喂,司朔,你看那边好像围了好多人呢!”柳洛儿扯着司朔的袖子,拉着他往一个方向走去。 “咱们还有事儿在身上呢,别瞎凑热闹了!”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身子已经被扯到人群之中。 人群中央跪着一位满脸生疮,衣着破旧的老妇人,身边是位举着木牌,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眼里满是惧怕。两人身后则横着什么东西,但是被一块儿破布给盖住了。 “求求哪位好心人,收留我的乖孙诶——”老妇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念经一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而小男孩则高高的举着和他身子差不多大小的木牌,上面用炭笔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大字,“爷爷死了,没钱下葬。”字迹很是稚嫩。 因为老妇人可怖的表情,所以周围一圈人都围的远远的,没一个愿意接近他们俩。人群中有位好事者扯着嗓子问道,“老婆子,你这孙子看起来腰肢还没我胳膊粗,能干些什么活儿?” “我…”老妇人嘴唇颤抖着回答道,“我的孙子他…他可懂事了,能洗碗,扫地,做饭,吃的也很少…也不讲究住,只求赏口饭吃……” 说着说着,就向说话人的方向磕起头来。身边的小男孩儿也用期盼的眼神寻找着那位说话人,但是什么都没找到。 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好奇而冷漠。 不管司朔的眼里,整个栖梧城再怎么繁华,百姓再如何富足,也永远忽视不了城市的阴暗角落,那里一直都生活着一群靠着他人的残羹剩饭为生的老鼠。 是的,就是老鼠。 看不见一丁点儿光亮的老鼠,活下去成为了一种本能,除此之外,生命还有任何意义。 再怎么说,这个世界的凡间,仍处于常言所说的封建社会,剥削和压迫存在于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只是在他还在人间的时候,他的父母将这些阴暗给挡住,但这并不意味着消失。 司朔对此,无能为力。 他不想那些种田流小说的主角,可以运筹帷幄,政治兵法样样玩得来。穿越之前的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空有一肚子幻想的普通人。即使来到这个世界,造物主给他的唯一优势,也只不过是那虚无缥缈的灵根,似乎是老天在告诉他,远离尘世,不要妄图改变它。 “司朔,这对婆孙看起来好可怜啊!”柳洛儿眼中已经闪着隐隐泪花,“你可以帮帮他们吗?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知道。”早就说过了,司朔并非那种修仙修到断绝七情六欲的人。在自己有能力的前提下,遇到弱势者,还是能帮就帮的。 可就当司朔打算挤进去的时候,却有另一伙儿人早一步来到老妇人面前。 “诶,你…你们是?”老妇人慌张的眼神注视着面前这位身穿黑色长衫,贼头鼠脑的家伙。 “嘿嘿,老婆子,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热心好人。” “好人?”老妇人虽然没多少见识,但这贼眉鼠眼的家伙光看面相,怎么都算不上是个好人,“你…你要怎么帮我?” “我叫朱老七,是住在这附近朱老板的手下。朱老板菩萨心肠,最见不得的就是像你这样的苦命人,所以派我过来施舍些银子给你,并让你家孩子来我们老板手下当个小小的帮工,虽然活儿重了些,但好歹有口饭吃。” “怎么样,小家伙?一天抗四十袋米,就能吃饱饭,每个月还有赏钱,做的来吗?”见老妇人还在犹豫,朱老七又将话头指向一边的小男孩儿。 “我…”小男孩显然是意动了。嘴巴微微张了张,像是要答应,但是眼神转到老妇人这边,话还是没说出口。 “嘿嘿,老婆子,就算我的话是假的,这玩意儿总该是真的吧!”朱老七有些不耐烦了,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扔到老妇人面前。 闪闪发光的银子! 那么大块儿的银子,老妇人活了一辈子,从没见过成色这么足,分量这么大的银子! “这…这……”这次的颤抖不再是因为犹豫,还是激动! “哼!”朱老七冷哼一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老婆子,这银子是给你安葬你那可怜的老伴儿的。顺便预支了这小家伙在我们老板手底下的几年薪水,怎么样?答应吗?” “答应,答应,自然是答应的!”老妇人磕头如捣蒜,脸上的脓疮都被弄破了好些,脓水顺着脸颊低落在地,散发出腥腥恶臭。 “小家伙,走了。”朱老七打了个响指,身后另一位黑衣人扔给小男孩儿一套衣服,“穿上它,就是我们老板的人了!” “那个…那个……”小男孩并非动手,而是支支吾吾的,似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事?”朱老七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有些凶狠的瞪着小男孩儿。 “朱叔叔,我到了那里,没了赏钱,还管饭吗?” 朱老七没想到小男孩儿要问的是这个,哑然失笑。 “那是当然。”朱老七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微笑,对小男孩说道。 第26章 尾随 小男孩儿跟着朱老七一行人蹦蹦跳跳的离开,老妇人也收起银子,拖着摆在地上的东西,缓慢而艰难地离开。 事情似乎圆满的解决了。 “走,我们跟上!“司朔扯着柳洛儿的袖子,悄悄的跟在离去的老妇人身后。 “诶?我们去干嘛?不是去找魔族吗?”柳洛儿一脸的不知所然。 司朔低声解释道,“去帮这位老婆婆。“ “啊?可是那伙人不是已经将事情解决了吗?“司朔这么一说,柳洛儿更疑惑了。 “他们不过是解决了一大半,我们现在就是去帮她收个尾。别问那么多了,跟上你就知道了。“ “哦!“虽然表面上答应的像那么回事,但柳洛儿心里其实根本没明白到底要做啥。管他呢,跟着司朔行动就行了。 老妇人因为本身年事已高而又疾病缠身,再加上拖着东西,行走的速度用蜗牛爬来形容都不为过。司朔和柳洛儿与老妇人隔的不近不远,保证自己不引人注意而又使她不被跟丢。 老妇人由大街转入一条小巷,又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一间破旧的土坯屋前,虽然走过的路程不算多远,但是因为速度太慢的缘故,太阳已经来到了头顶上。 这里看样子是栖梧城的贫民区,毗邻老妇人的屋子边上的,都是些破败陈旧的建筑,而且大多数都已经无人居住了。和繁华的商业地带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司朔两人躲在一间废弃的土地庙边,紧密的注视着老妇人的一举一动。 “哎,老头子,今儿我可碰上大善人啦!“老妇人掀开盖在一直拖拽之物上的破布,赫然是一具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恶臭的腐败味道在较高的气温下迅速弥漫开来,很快就连司朔都能闻到那股恶心的味道。 “咦,好臭!”柳洛儿已经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小声点!“司朔低声提醒柳洛儿放低声音,同时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妇人这边的情况。 “那位好心人收留了咱孙子,还给了我一大笔银子,你也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老妇人像是没闻到尸体上散发的味道,就这么俯在一边,像是唠嗑一般对着尸体喃喃自语。 “可怜的老婆婆。“柳洛儿忍不住感叹道。 “如果咱们今天不跟过来的话,这位老婆婆就要更惨了。“ “啊?”她不太明白司朔为何口出此言,“来了,看好吧!” 就在此时,老妇人那边异变突生!几名彪形大汉从一旁的墙壁后闪出,皆面带狰狞的笑容。为首的是个面黄肌瘦,一口烂牙的病态中年人。他走到妇人身前,恶狠狠的说道,“老婆子,把银子给交出来!” “啊?你们…你们是谁?”老妇人也被这突发的异变给吓了一跳,整个身子栽倒在地。 “我是谁?”那中年人用力地踢了一脚地面,踢起一捧泥土溅到老妇人身上,“老子是来抢钱的!”少说废话,把那锭银子给交出来!“ “原来…原来你们是来抢钱的!“老妇人面如死灰,双手捂住胸口,身子开始颤抖,”这钱…这钱是给我老头子下葬用的,你们…你们不能抢走!“ “他一辈子都没住过好地方,死了更不能让他曝尸荒野!“ “老子才懒得管你这些屁事!“中年人接过从同伴手里递过来的刀片儿,指着她的头颅,一脸嫌恶的说道,”快点儿交出来,否则现在就让你去地底下跟你的老伴儿相见!“ “不…我不能,不可以……“:老妇人脑袋埋的深深的,宛如一只面对危险的鸵鸟——没有防抗的办法,只能自欺欺人。 “老大,看起来这臭老婆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身后同伴的起哄让这中年人更加烦躁——这股尸臭味就已经够让人反胃了,这老婆子还如此不识抬举! “老子剁了你!“薄薄的刀片儿被高高举起,对准老妇人满是污垢的脖子,重重斩下! “砰——“ 中年人手中的刀片儿斜飞出去,而中年人的指头也被削去三根! “这…这是什么妖怪啊!“看着静静悬浮在面前的飞剑,中年人两股战战,一股暗黄腥臭的液体从裤裆里迸射出来。 “难道…难道是神仙?是神仙下凡了,快跑啊!“中年人怪叫一声,连那断掉的几根手指都来不及捡,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其余几名跟班见自家的老大都溜了,而且这飞剑也着实古怪,让人不禁想起那传闻中的剑仙——铲奸除恶,千里之外取人项上头颅的传闻,同样是作鸟兽散。几个呼吸的功夫,此地又只剩抱着脑袋的老妇人和被遗弃到一边的腐烂尸体。 “老婆婆,没事了,那些人被我赶跑了。“ “啊?“老妇人缓缓抬头,正对着的是司朔面带和煦笑容的脸颊。 “小伙子,你们是?“老妇人刚刚只听见那些恶霸的惨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于司朔,还有着浓浓的不信任。 “老婆婆,我们专门跟着那群恶霸,就是怕他们找您的麻烦呢!“漂亮的女孩子,说话永远比男孩子要让人更加容易信服,看到柳洛儿的模样,老妇人的表情似乎已经相信了一大半,但仍不愿起身。 “哎,看起来还是得我露一手。“司朔唰的一声站起,大喝一句”剑来!“ 一柄制作精良的长剑从天而降,在老妇人面前静止,悬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你们是神仙吗?“老妇人见状,激动的不能自语,连忙跪下来不住的磕头,”多谢神仙保佑,多谢神仙保佑!“ 柳洛儿眉头一皱,想向老妇人解释清楚他们并非神仙,却被司朔所阻止。 “不用解释了,她不会明白了。在她心目中,我们就是神仙。“司朔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老妇人可能这一辈子都没听说过修士的名头,解释起来又得费半天口舌。 “那,我们赶跑了那些恶霸,就结束了吗?“柳洛儿似乎有些不太习惯别人给她磕头,闪身到司朔背后,悄声问道。 司朔倒心安理得的接受妇人的跪拜,“还差最后一步。” “还差一步?”柳洛儿两只毛茸茸的兽耳立起来,好奇的问道,“那还差哪一步呢?” 司朔神秘一笑,并未解释。 “这位老人家,请你抬起头来。” 神仙的话,老妇人哪敢不听?她乖乖的抬起头,一脸烂疮落在司朔眼里,瞧的清清楚楚。 “不妙啊!”老妇人的病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严重,那些烂疮已经遍布整张脸,似乎已经要开始往脖子下面蔓延了。 “老人家,伸出一张手。”司朔吩咐道。 老妇人乖乖照做,司朔同样的伸出一张手,和老妇人五指相对,一股带有治愈力量的温和灵力被他缓缓输入到老妇人体内。 随着灵力的输送,老妇人愁苦的脸色越来越放松,而司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司朔,怎么了?”柳洛儿有股不妙的感觉。 “你来试试就知道了。”司朔放下手,示意柳洛儿来输送灵力。 柳洛儿按照他的指示将纤细如同青葱般的指头搭在老妇人枯瘦的手掌上,一股与司朔截然不同但同样带着温柔治愈力量的灵力从她体内传输进老妇人身体里。 灵力刚刚进入老妇人体内,便炸开了锅,老妇人如同被雷劈过一般,浑身痉挛,在地上痛苦的打起滚来。 “这…这怎么可能?”看着从指尖消散的一缕灰烟,柳洛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感觉到的,所见到的,“为什么,为什么?” “你没有感觉错。”司朔徐徐开口,声音无比沉重,“这老人家身体里,确实有魔气的存在。” 第27章 发狂的小狐狸 正常的天地灵力,是无主之物,只要具备修炼的条件,而丹田又有空余的地方,便可以将其吸纳入体内,从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打上烙印。魔修的魔气也是如此,天地游离的灵力在吸入转化变成魔气后,也成了所谓的有主之物。 换而言之,则是具备了排他性。像是器官移植一样,在没有去免疫之前,贸然将它送入他人体内,就会引起严重的排斥反应,而灵力和魔气在这里有个区别:灵力可以经由修士本身抹去刻在上面的烙印,从而让其重新变成无主之物,但魔气则不行。 唯一性,是魔气的另一大特征。 “这…这老婆婆脸上的烂疮,难不成…难不成……”柳洛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想是的。”司朔苦涩的说道,“那正是魔气在她体内出现排斥的反应。” 先不说魔气本身就具备的强大破坏性,但是那种排异反应,就足以让一个未经修炼的普通人痛不欲生,哪怕是一丁点! “这老婆婆…她…她一直是经受这这缕魔气的折磨在生活的吗?”柳洛儿嘴唇颤抖着,带上了哭腔。因为青丘狐族所特有的灵力,已经让老妇人体内最后一丝魔气化为乌有,老妇人挣扎的幅度也开始越来越小,但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我…我这是害了她!”柳洛儿痛苦的闭上眼睛,“虽然帮她化解了魔气的困扰,但是两股灵力相碰撞的灵力已经让她本就强弩之末的身体一下子崩溃了!” “司朔,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司朔嘴唇动了动,若是擅长治疗的白浅浅师妹在这里的话,或许还有办法,但是他,只会几个最基础的治愈法术,对于即将油尽灯枯的老妇人来说,无异于是扬汤止沸! 老妇人停止了翻滚,两只被烂疮覆盖了一半的眸子从未有过的清亮。 “谢…谢…你..们……”老妇人磕磕巴巴的说出这句话,每吐出一个字,就让她的气息微弱一分。 “老婆婆,您别说话,我再想想办法,一定有救的!”柳洛儿将小手盖在老妇人的天灵盖上,身体里的灵力像不要命的往她体内输送,但也仅仅只是杯水车薪。 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是生命的力量。在强大的修士,也不能唤回一个生命走到尽头之人的生命。 不过有了柳洛儿输送的灵力,起码老妇人说话不再像刚刚那样艰难。 “没事的,小姑娘,不怪你们,真的很谢谢你们。”老妇人神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若不是嘴唇还在蠕动,不知底细的旁人,甚至会以为她是睡着了。 “小姑娘,我早就知道我活不长了,每天每时每刻,那股剧烈的疼痛让我恨不得一头撞死,若不是我那可怜的小孙子一直没人收养,我这条命,就早该跟着我那同样命苦的老头子一起去了!” “现在他有饭吃了,小姑娘你也帮我解除了痛苦,我也算是值了。”老妇人艰难的在怀里掏着,那锭一直被她紧紧收在怀里的银子被她举到柳洛儿面前。 “小姑娘,你们是神仙,也不知道看不看得上这些钱。但如果真的想帮我老婆子的话,就把这钱收下,把我,还有我家的老头子葬在一起吧,就选最便宜的薄皮棺材,也要不了多少银子。其余的钱,你们愿意收下,就收下,嫌脏的话,就把它分给周围其它的人吧,他们的境地,也比老婆子强不了多少……” “小姑娘如果你还有闲工夫的话,就多多照拂一下我那小孙子,他年纪还小,又是个孤儿,我怕他受了欺负……”也许是将死的缘故,一向敬鬼重神的老妇人,对柳洛儿说了很多很多,柳洛儿的灵力将要枯竭,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最后,悄无声息。 一根蜡烛,在狂风之中,燃烧到了尽头。 “呜呜呜……”崩溃的心情和枯竭的丹田,让柳洛儿也跌坐在地上,抱着老妇人的身体,嚎啕大哭。 司朔同样悲痛,不管是谁,看见一个遭受千般苦难的老年人在自己面前走向尽头,心里也不会好受。 老妇人的遭遇让他想起自己前世的外婆。在她正值壮年的时候,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留下四五张嗷嗷待哺的嘴,一个人每天早出晚归只为生机,做的活儿比普通男人都多。好不容易儿女都成家立业了,还没来得及享清福,就因为疾病而一命呜呼。但是临死前,还在不急不慢的将仅剩的家产分给身边痛哭流涕的子女——不过是一挂腊肉,几颗青菜,几瓣蒜头。 但是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司朔心里很清楚,最要紧的,是搞清楚老妇人身体里为什么会有魔气的存在。如果能顺着这缕魔气,找到魔修的藏身之地,那么能产生的意义,远比在这里流眼泪要强的多! 司朔从戒指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瓶子,拔开瓶塞,将瓶口对准老妇人的尸体,口里念念有词。 “司朔,你要做什么!”柳洛儿见状,惊怒的大叫一声,两只光洁的小手上兀自长出十根尖锐的利爪! 司朔没有解释,只见一股灰烟从老妇人尸体里漂浮出来,然后被吸进墨绿色的小瓶中。司朔塞好瓶盖,又将其扔进储物戒指里。 “你为什么要拘老婆婆的魂魄?她已经死了,还不让她安生吗?”柳洛儿的双眸不知何时,变成奇异的褐黄色,猛的向司朔扑了过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司朔没有防备,被她扑倒在地,被她压在地上,直面那双如同野兽般的双眼! “洛儿,你怎么了?”柳洛儿的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朔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个平日呆萌呆萌的小狐狸不见了,现在所面对的,是一头真正的野兽! “吼——”柳洛儿的喉咙里发出尖锐而无意义的嘶吼,像是猛兽在面对敌人时的威胁,同时两双长满利爪的手,正向他的脖子处袭来! “糟了!”司朔没想到的是,柳洛儿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慌忙调动全身灵力,准备将其震开! 但是下一刻,柳洛儿的脑袋垂了下来,搭在他的胸口,利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晕过去了。 “啊?”司朔就像是一拳打在空气上,刚刚凝聚起来的灵力又被他强行散去。连忙站起身,将柳洛儿放在一旁,满头雾水的看着她。 刚刚狰狞的表情消失了,现在的她,表情平和自然——司朔熟悉的小狐狸又回来了。 “因为灵力枯竭的原因吗?”司朔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她头顶,分出一丝灵力,感知的结果则是她体内一丝灵力都不剩。 “这姑娘到底怎么了?一言不合就性情大变,闹呢?”小狐狸昏过去了,像是睡着一般,还冒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麻烦事又多了。”司朔只觉满头包,麻烦的事一件又一件的向他袭来。 “果然,碰上你就没我好事!”司朔恶狠狠的瞪了小狐狸一眼。 “啪——” 鼻涕泡破了。 …… 处理完老妇人的遗愿,司朔托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里,肩上扛着的小狐狸仍在沉睡之中。 “少爷,您回来了!怎么弄的满是灰尘?赶快洗洗!”李妈妈老远就看到自家少爷的身影,赶忙出来迎接。 自家少爷就像是在泥潭子里打了个滚似的,灰头土脸的,一副被抽空精气神的模样,这让视司朔为己出的李妈妈心疼的不得了,但是转眼间看到被他抗在肩上的柳洛儿,这股心疼马上就转变为疑惑。 “少爷,柳姑娘这是?” 司朔无奈的摆摆手,“不好跟你解释,”然后将柳洛儿放下,交到李妈妈手里,“李妈妈,你把柳姑娘带下去,帮她将身子洗一下,然后带去房里休息。” “是,少爷!”既然司朔不愿说,她也不过多追问——她心里很清楚自家少爷怕麻烦的性子。 “哎,别人回家都是风风光光,出个门前拥后呼的,只有我屁事一个接着一个,我是招惹了哪门子神仙啊!”司朔叹着气,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休息。 第28章 气味源头 正常的天地灵力,是无主之物,只要具备修炼的条件,而丹田又有空余的地方,便可以将其吸纳入体内,从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是打上烙印。魔修的魔气也是如此,天地游离的灵力在吸入转化变成魔气后,也成了所谓的有主之物。 换而言之,则是具备了排他性。像是器官移植一样,在没有去免疫之前,贸然将它送入他人体内,就会引起严重的排斥反应,而灵力和魔气在这里有个区别:灵力可以经由修士本身抹去刻在上面的烙印,从而让其重新变成无主之物,但魔气则不行。 唯一性,是魔气的另一大特征。 “这…这老婆婆脸上的烂疮,难不成…难不成……”柳洛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想是的。”司朔苦涩的说道,“那正是魔气在她体内出现排斥的反应。” 先不说魔气本身就具备的强大破坏性,但是那种排异反应,就足以让一个未经修炼的普通人痛不欲生,哪怕是一丁点! “这老婆婆…她…她一直是经受这这缕魔气的折磨在生活的吗?”柳洛儿嘴唇颤抖着,带上了哭腔。因为青丘狐族所特有的灵力,已经让老妇人体内最后一丝魔气化为乌有,老妇人挣扎的幅度也开始越来越小,但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我…我这是害了她!”柳洛儿痛苦的闭上眼睛,“虽然帮她化解了魔气的困扰,但是两股灵力相碰撞的灵力已经让她本就强弩之末的身体一下子崩溃了!” “司朔,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司朔嘴唇动了动,若是擅长治疗的白浅浅师妹在这里的话,或许还有办法,但是他,只会几个最基础的治愈法术,对于即将油尽灯枯的老妇人来说,无异于是扬汤止沸! 老妇人停止了翻滚,两只被烂疮覆盖了一半的眸子从未有过的清亮。 “谢…谢…你..们……”老妇人磕磕巴巴的说出这句话,每吐出一个字,就让她的气息微弱一分。 “老婆婆,您别说话,我再想想办法,一定有救的!”柳洛儿将小手盖在老妇人的天灵盖上,身体里的灵力像不要命的往她体内输送,但也仅仅只是杯水车薪。 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是生命的力量。在强大的修士,也不能唤回一个生命走到尽头之人的生命。 不过有了柳洛儿输送的灵力,起码老妇人说话不再像刚刚那样艰难。 “没事的,小姑娘,不怪你们,真的很谢谢你们。”老妇人神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若不是嘴唇还在蠕动,不知底细的旁人,甚至会以为她是睡着了。 “小姑娘,我早就知道我活不长了,每天每时每刻,那股剧烈的疼痛让我恨不得一头撞死,若不是我那可怜的小孙子一直没人收养,我这条命,就早该跟着我那同样命苦的老头子一起去了!” “现在他有饭吃了,小姑娘你也帮我解除了痛苦,我也算是值了。”老妇人艰难的在怀里掏着,那锭一直被她紧紧收在怀里的银子被她举到柳洛儿面前。 “小姑娘,你们是神仙,也不知道看不看得上这些钱。但如果真的想帮我老婆子的话,就把这钱收下,把我,还有我家的老头子葬在一起吧,就选最便宜的薄皮棺材,也要不了多少银子。其余的钱,你们愿意收下,就收下,嫌脏的话,就把它分给周围其它的人吧,他们的境地,也比老婆子强不了多少……” “小姑娘如果你还有闲工夫的话,就多多照拂一下我那小孙子,他年纪还小,又是个孤儿,我怕他受了欺负……”也许是将死的缘故,一向敬鬼重神的老妇人,对柳洛儿说了很多很多,柳洛儿的灵力将要枯竭,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最后,悄无声息。 一根蜡烛,在狂风之中,燃烧到了尽头。 “呜呜呜……”崩溃的心情和枯竭的丹田,让柳洛儿也跌坐在地上,抱着老妇人的身体,嚎啕大哭。 司朔同样悲痛,不管是谁,看见一个遭受千般苦难的老年人在自己面前走向尽头,心里也不会好受。 老妇人的遭遇让他想起自己前世的外婆。在她正值壮年的时候,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留下四五张嗷嗷待哺的嘴,一个人每天早出晚归只为生机,做的活儿比普通男人都多。好不容易儿女都成家立业了,还没来得及享清福,就因为疾病而一命呜呼。但是临死前,还在不急不慢的将仅剩的家产分给身边痛哭流涕的子女——不过是一挂腊肉,几颗青菜,几瓣蒜头。 但是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司朔心里很清楚,最要紧的,是搞清楚老妇人身体里为什么会有魔气的存在。如果能顺着这缕魔气,找到魔修的藏身之地,那么能产生的意义,远比在这里流眼泪要强的多! 司朔从戒指里掏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瓶子,拔开瓶塞,将瓶口对准老妇人的尸体,口里念念有词。 “司朔,你要做什么!”柳洛儿见状,惊怒的大叫一声,两只光洁的小手上兀自长出十根尖锐的利爪! 司朔没有解释,只见一股灰烟从老妇人尸体里漂浮出来,然后被吸进墨绿色的小瓶中。司朔塞好瓶盖,又将其扔进储物戒指里。 “你为什么要拘老婆婆的魂魄?她已经死了,还不让她安生吗?”柳洛儿的双眸不知何时,变成奇异的褐黄色,猛的向司朔扑了过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朔没有防备,被她扑倒在地,被她压在地上,直面那双如同野兽般的双眼! “洛儿,你怎么了?”柳洛儿的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朔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个平日呆萌呆萌的小狐狸不见了,现在所面对的,是一头真正的野兽! “吼——”柳洛儿的喉咙里发出尖锐而无意义的嘶吼,像是猛兽在面对敌人时的威胁,同时两双长满利爪的手,正向他的脖子处袭来! “糟了!”司朔没想到的是,柳洛儿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慌忙调动全身灵力,准备将其震开! 但是下一刻,柳洛儿的脑袋垂了下来,搭在他的胸口,利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晕过去了。 “啊?”司朔就像是一拳打在空气上,刚刚凝聚起来的灵力又被他强行散去。连忙站起身,将柳洛儿放在一旁,满头雾水的看着她。 刚刚狰狞的表情消失了,现在的她,表情平和自然——司朔熟悉的小狐狸又回来了。 “因为灵力枯竭的原因吗?”司朔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她头顶,分出一丝灵力,感知的结果则是她体内一丝灵力都不剩。 “这姑娘到底怎么了?一言不合就性情大变,闹呢?”小狐狸昏过去了,像是睡着一般,还冒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 “麻烦事又多了。”司朔只觉满头包,麻烦的事一件又一件的向他袭来。 “果然,碰上你就没我好事!”司朔恶狠狠的瞪了小狐狸一眼。 “啪——” 鼻涕泡破了。 …… 处理完老妇人的遗愿,司朔托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里,肩上扛着的小狐狸仍在沉睡之中。 “少爷,您回来了!怎么弄的满是灰尘?赶快洗洗!”李妈妈老远就看到自家少爷的身影,赶忙出来迎接。 自家少爷就像是在泥潭子里打了个滚似的,灰头土脸的,一副被抽空精气神的模样,这让视司朔为己出的李妈妈心疼的不得了,但是转眼间看到被他抗在肩上的柳洛儿,这股心疼马上就转变为疑惑。 “少爷,柳姑娘这是?” 司朔无奈的摆摆手,“不好跟你解释,”然后将柳洛儿放下,交到李妈妈手里,“李妈妈,你把柳姑娘带下去,帮她将身子洗一下,然后带去房里休息。” “是,少爷!”既然司朔不愿说,她也不过多追问——她心里很清楚自家少爷怕麻烦的性子。 “哎,别人回家都是风风光光,出个门前拥后呼的,只有我屁事一个接着一个,我是招惹了哪门子神仙啊!”司朔叹着气,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休息。 第29章 魔气的由来 司朔艰难的从房间里走出,顶着李妈妈怪异的眼光,走到饭桌前。 一顿丰盛的饭菜,享用者只有他一个。 “少爷,快吃吧!”李妈妈站的远远的,催促着司朔。 “额,”司朔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神,低着头,拨弄着筷子问道,“我爹我娘呢?” “老爷他们现在还在工作啊!”李妈妈一副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少爷您忘了吗?以前老爷和夫人都是到了天黑事情才能忙完。” 李妈妈这么一说,司朔倒记起来了,自己的爹娘可都是大忙人。他爹身为栖梧城城主,平时百事缠身,他娘是栖梧城一家布店的老板娘,平时也得很晚才回,像昨天那样能聚在一起吃饭才是件不寻常的事情。 “那我开动了!”李妈妈做的菜虽然比不上他娘亲的手艺,但也算合司朔的胃口,司朔吃的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少爷啊——” “嗯?”司朔动筷的速度稍稍放慢,口里包着一嘴食物含糊不清的问道,“李妈妈,还有事吗?” “就是…就是那个,那个……”李妈妈五十多岁的人了,现在却像少女般娇羞。 司朔看的怪不舒服的,催促道,“李妈妈你有事就说吧,我早把你当成是一家人来看了,不要扭扭捏捏的。” “就是那个柳姑娘的事。”司朔的话给了她勇气,李妈妈一口气将要说的话全部说出,“我们都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男女之间,你情我愿李妈妈能理解,只是要注意身体,注意安全啊!” “噗——”听到李妈妈的话,司朔忍不住喷饭,“求求你了李妈妈,我跟柳姑娘真不是那种关系!”司朔快要抓狂了,极力想要解释,但是好像越抹越黑。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少爷您先吃着,我去烧洗澡水!”李妈妈留给司朔一个“你懂的”表情,便飞速离开。 经过她一番折腾,司朔也没了胃口。 “你说她们怎么都不信呢?还是说男女之间就只能有那种关系吗?”司朔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转头向荒询问。 “不怪你,”荒风轻云淡的回答道,“如果我是那些凡人,看到你和这只小狐狸之间的举动,我也会误会。” “谁叫你一开始非说她是你师妹呢?撒一个谎,就得再撒无数谎言来掩盖,这个道理你怎么会不懂呢?或者说,只是你一开始就被那只狐狸的外表所吸引,色令智昏了吧?” 一番胡,说的司朔哑口无言,只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我当时就怎么鬼迷心窍了呢?”司朔耷拉着脑袋,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将错就错吧。 柳洛儿还在他房里,也不知醒了没有。司朔看着桌上还剩一大半的菜肴,思考片刻,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哎,我的心肠就是这么软。” 随手抄来一个干净的碗,夹了些饭菜,“已经冷了吗?”感受到手里传来的冰冷,司朔的手上“唰”地升腾起一束火苗,缓缓加热。然后端着碗,走回房间。 “已经醒了吗?”一推开门,就看见小狐狸两只大大的眼睛,还有那张羞红的脸,怀里抱着司朔的枕头,身子蜷缩着。 “醒了就好。”司朔权当没看见她的异状,将碗放在床头柜上面,“赶快吃吧。” “喂!” 正当司朔准备离开的时候,柳洛儿叫住了他。 “什么事?”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在你房间,还穿成这个样子?” “哈?你还好意思问我?”司朔恶狠狠的回头盯着柳洛儿,吓的她整条尾巴炸了毛。 “你别过来!”身子又缩了缩,柳洛儿惊恐的说道,“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我去,别搞的就像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一样,明明是你差点对我做了什么啊姑娘!”司朔被柳洛儿的表现弄的快要抓狂,“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啊?别给我玩老套的失忆梗!” 司朔这幅样子,柳洛儿反而不太害怕了,两只大眼睛眨了眨,疑惑的答了一声,“啊?” “啊你个头啊,为什么这么狗血啊!”司朔彻底无语了,这小姑娘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算了算了,”司朔无力的回答道,“你先吃饭,吃了饭我再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你。” 柳洛儿也是心大,才注意到身边放着堆满菜肴的碗,惊喜的问道,“这些,都是给我吃的嘛!” 还没等司朔回一声是,就不客气的端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 司朔不客气的坐在一边,转过身子,静静等待柳洛儿进食,同时在心里组织着该怎么说下午发生的这件事。 “我吃完啦!”柳洛儿吃饭的速度没有给司朔留多长时间,不到片刻,那本堆积如山的饭菜就已消失不见,剩下一个被舔的干干净净的碗。 满嘴油花的柳洛儿兴致勃勃的看着司朔,催促道,“现在可以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事情是这样的……”司朔从老妇人的死开始说起,讲到她发狂,然后昏倒,然后就是那什劳子青丘族圣女占据了她的躯体想要杀死自己,包括那所谓的祖的味道,讲的非常仔细。 “原来是这样呀!”柳洛儿轻快的摇着尾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这家伙,怎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啊!”司朔愤怒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个缘故,咱俩又被误会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啊?误会啥?”柳洛儿眨巴眨巴眼,耳朵竖的高高的,一副我在听你快说的样子。 “没…没什么,”这下轮到司朔有些羞于切齿了,但他很快又理直气壮的插着腰,义正言辞的说道,“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那个圣女的残魂,和祖的味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嗯嗯!”小狐狸点点头。 “好了,快说吧。”司朔催促道。 “嗯嗯!”小狐狸又点点头。 “所以你快说啊!”司朔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嗯嗯!”小狐狸再点点头。 “你嗯你个大头鬼啊!”司朔恨不得掀桌,“我叫你解释,你别老给我嗯嗯啊?” “可是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呀!”小狐狸笑的很天真,很灿烂。 灿烂到司朔恨不得朝着她的小肚子来上一拳。 “那你刚刚还答应的像模像样!” 又是一番折腾,让司朔彻底没了力气再继续纠结这件事。 “算了算了,还是说说其他的事情吧。”司朔从储物戒指里掏出那个墨绿色小瓶,“现在让我们来调查一下魔族的事情,不要胡闹,懂吗?” 柳洛儿看着墨绿色的小瓶,露出揪心的表情,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胡闹的!” 还好,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的。 司朔深吸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中点了几点,结成一个小型的凝魂阵,然后拔出瓶塞。 一股灰蒙蒙的烟雾顺着瓶口冒出,向四周散开,但是因为司朔刚刚布置的凝魂阵的存在,灰色的烟雾始终聚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烟雾终于散尽,但这才是开始,司朔露出一丝不忍的表情,“觉得残忍的话,就捂住眼睛吧。”这话是对身边的柳洛儿所说的。 她颤抖着双手,将自己的眼睛捂的严严实实的,两只耳朵也耷拉着——她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司朔并未急着动手,而是先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边走手指边点,又布置了一个小型的隔音阵法。随后走到这团灰烟面前,又伸出一根手指头。 这根手指头不知为何,变成诡异的黑紫色,司朔望着它望了好久,眼中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插入这团灰色的烟雾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刺耳的哀嚎从这团烟雾中传出,犹如十八层地狱里恶鬼的嚎叫,手指上的黑紫色也因为这声嚎叫而开始变淡,司朔紧紧闭着双眼,集中精神,维持着心神的稳定! 这团灰雾因为司朔手指的插入,而开始慢慢消散,那嚎叫声也随着灰雾的变淡而渐渐减小,逐渐变成了抽泣。 最终,烟雾消失于无形,哀嚎和抽泣也没了声,司朔的手指头也变成正常的颜色。 小狐狸拿开挡在眼前的双手,看着司朔不断变化的脸色,眼中有惧怕,有怜悯,也有不忍。 拘魂,顾名思义,就是在一个人的灵魂消散时,强行将其拘住,不让其消散,就像司朔中午时做的那样,那团灰色的烟雾,就是老妇人的神魂。 收纳神魂的办法有很多很多,拘魂只是其中一种。 这门神通,单独拿出来,算不得什么,但是和司朔刚刚所用的法术相结合起来,则是天下最为恶毒的一门法术之一! 这门法术,名为搜魂。 将拘来的魂魄,强行打散,然后吸纳入体内,获得原来魂魄的所有记忆,再配合上部分功法,还可以吸收那些残破的魂魄碎片,用以提升自己的识海。 但是这两门法术,尤其是搜魂,并非毫无后遗症。因为被吸收的不只是记忆,还有原主人的七情六欲!如果原主人的神魂太过强大,那些情绪会反过来影响施法者本身! 但是司朔是修士,而老妇人仅仅只是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人。 过了片刻,司朔缓缓睁开眼睛,那些复杂的情绪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种情绪。 冷酷! 第30章 大慈大悲大圣教 柳洛儿从未见过那样的司朔。 宛如一把嗜血的长剑,屹立在人魔大战的战场之上,周围皆是尸山血海! “你….司朔……”她甚至不敢直接触碰司朔的身体,隔的远远的,害怕的望着他。 司朔再度闭上眼,然后睁开,那股可怕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了?”司朔也开始装傻充愣起来,歪着头看着躲在一边的柳洛儿,眨巴眨巴眼睛。 柳洛儿拍着胸口,庆幸的说道,“你刚刚吓死我了!到底怎么了?从老婆婆的记忆里,你都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司朔细细咀嚼着柳洛儿的话,眉头皱了起来。 硬是要说的话,司朔看到了人生,凄凉悲苦的人生。 那股感觉,就像是自己在高中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初次接触余到华先生的那本《活着》,这故事让他浑身发冷,却又无可奈何。 老妇人就像是书里的富贵儿,那股在夹缝中,在悲痛和苦难里艰难生存的意志,让他动容,六十余年的岁月里,没有一束光可以照进老妇人生活的泥潭之中,她的生命旅程,和她的魂魄一样,是混沌的灰。 但是这灰中,存在一丝光亮。 那是她的孙子,也就是那位瘦小腼腆的小男孩——小默。 承载了她生命所有的光彩,所有的希望与期盼,如同一只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的火苗。但所幸,它没有熄灭。 但是这些话他没有对柳洛儿讲出。 “我知道这位老婆婆体内的魔气是从哪里来的了!” “哪里哪里?”柳洛儿凑了过来,支起耳朵,仔细倾听着司朔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根据老婆婆的记忆显示,她是在服用某样东西后,才出现魔气排斥的反应的!” “她吃了什么?” “一种药丸,”司朔仔细的回忆着刚刚从老妇人的记忆里所得到的画面,“有人给了她一种药丸,那药丸里含有魔气。” “大约在一个月之前,老婆婆患了风寒。”司朔讲述着,讲述着一个和他完全不相关的故事。 “风寒,不过是小毛病,只需要吃几味最便宜的药材,修养几天就可以痊愈,对于某些身体健壮的小伙子来说,就这么扛着也可以不治而愈,但是很可惜。” “老婆婆年纪大了,拖不起。又没钱,连去郎中那里抓几付药材的钱银都没有,一天两天可以熬得起,但是时间久了,势必会拖垮!”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出现了,打着免费治病的名头,给了老婆婆几颗药丸,号称药到病除。老婆婆本来不太相信,但是却没有办法。与其信其有,也不信其无,收下那几颗药丸,吃了下去。” “刚刚开始,风寒症状还真的好转了些,老婆婆一天瞧着比一天精神,正好药丸还有剩余,她老伴也是个病苗子,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将其余的药丸给老伴也服下了。” “然后呢?”柳洛儿催促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你我都已经看见了。”司朔垂着头,声音很是沉重,“魔气排异的症状出现了,老婆婆的老伴体质要比她虚弱的多,没撑几天,就离开了人世。可是老婆婆也撑不了多久,你知道的,排异症状,是多么恐怖!” “老婆婆自知命不久矣,实在无奈,才有了我们在街上看到的那一幕。”说到这里,柳洛儿已经泣不成声。 “呜呜呜,老婆婆好惨,呜呜呜……”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哭的又红又肿,不像是狐狸,倒像只小兔子。 “别哭了,已经没事了。”司朔不是个会安慰女孩子的人,他能做的,只有伸出手在少女的脑袋上揉了揉。 仅此而已。 “那些人到底是谁,这么狠毒的心,居然给老婆婆吃那种东西!” “那伙人——”司朔顿了顿,“自称大慈大悲大圣教。” “大慈大悲大圣教?那是什么东西?是哪个宗门吗?” “不是,”司朔根据老妇人记忆中的画面回答道,“根据老婆婆的所见所闻,这仅仅只是个由凡人建立的小教派罢了。” “平日里教导别人向善,又是也会分发一些柴米油盐,在穷苦百姓里面,很有威望。” “教人向善?”柳洛儿不可思议的说道,“可是…可是他们明明对老婆婆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所以说,其中必有蹊跷!” “一个由凡人建立的教派,哪里有途径搞到含有魔气的药丸?恐怕这个教派的幕后主使,就是位魔修!” “大慈大悲?哼!”司朔冷哼一声,“洛儿,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和你一同去会会这教派,看看到底是那尊大佛敢在栖梧城里搅风搅雨!” 送柳洛儿离开,司朔并没有因此松懈下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 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找到自家那两位永远在打坐修炼的供奉——高供奉,还有壮供奉。 “小朔,你怎么来了?”两位供奉皆对司朔深夜来访,感到有些惊讶。 “高供奉,壮供奉,还记得我上次和你们说的,栖梧城里可能有魔修存在的事吗?” “难道那不是空穴来风?”望着司朔严肃的神情,两位供奉对视一眼,交换神色。 “小朔,你将此事慢慢道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朔将遇到那位老妇人及其之后的事情全部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但是略去了他使用过拘魂和搜魂的事实,只是说那老妇人在临死前将这些事告知与他。 “还有这等事!”两位供奉眼中皆是震惊,“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司朔无比肯定的点点头,“我的确在老妇人体内感受到魔气的味道。” “此次前来,是想两位供奉联手,明日一同闯一闯那大慈大悲大圣教!” “好!此等事,我们修士义不容辞!”三人一拍即合。 本来司朔还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城里那些驻扎的修士,但是夜太深,而且明天也不一定能动起手来,等真的确认那是魔修的据点,通知他们不过是一道神念的功夫。 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司朔思绪万千。 此夜,注定无眠。 第31章 准备出发 司朔看见面前穿的跟铠甲勇士似的两位供奉,一阵无语。 “你们搁这儿穿的花里胡哨的干嘛呢!”这两位的装束,已经羞耻到司朔不想跟着他们上街的地步。 并非是司朔瞧不起特摄,而是着实让人不忍直视。 高供奉穿着一身棱角分明的铠甲,整个人更显高大威猛,铠甲表面还镀着一层土豪金,壮供奉的装束和他差不多,但是镀在外面的是一片原谅绿。 不得不说,这两位硬生生把在这个仿古仙侠世界里穿出了变形金刚的感觉! “咱们不是要去找魔族打架吗!”高供奉理直气壮的拍了拍自己的装甲,叮当作响,“可不,咱俩都把最强大的防御性符兵给带上了!” 司朔感觉自己不管怎样,都和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对不上脑回路。 “问题是咱们先得潜伏打探情况呢两位大哥!你俩搁这身打扮,一里开外都能看见这拉风的造型,不早就脚底抹油给溜了!” 不管怎么说,这俩穿这身和司朔一起出去的话,他是打死都不同意的! “哎,朔小子,没想到你去云天宗修炼了七年,回来之后思想还是如此保守!”高供奉惋惜的看着司朔,为他不能欣赏自己的审美而感到可惜。 “你管我思想开明还是保守,先给我马上,立刻把这身给我换了!”司朔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始咆哮。 不管如何,在司朔好话坏话说尽的情况下,两位供奉最终还是换上一身平民服饰,而自己,也拜托李妈妈弄来一套黑色长衫,那一身飘逸的世外高人的意味少了不少,看起来就像个文文静静的书生。 “该出发了!”司朔招呼着两位供奉。 “小朔,一直跟着你的那位姑娘,不一起来么?”壮供奉似乎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道。 “咦?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司朔一拍脑门,是说今儿一大早身边好像少了点儿什么,原来是少了那只一直缠着自己的小狐狸! “两位供奉,不好意思,你们先去将军府门口等我,我现在就去喊她!”司朔头也不回的跑到柳洛儿门口,用力的敲着门。 “柳洛儿,你这家伙还要睡多久,该办正事啦!” 咚咚咚的敲门声回响在整个将军府,很是响亮。“哪怕这只狐狸睡的再死,也该惊醒了吧!”正当司朔这么想着,房门哗啦一下被打开。 “吵死啦!”睡眼惺忪的柳洛儿打着哈欠朝司朔嚷嚷道,从她还挂着口水的嘴唇边,还能看到两颗又小又尖的犬牙。 “你还说呢,昨天和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司朔虽然在义正言辞的训斥,但是双眼早已挪开,看着一边,像是在对着空气训话。 原因无他,柳洛儿身上还穿着那件轻薄的轻纱睡裙。 “这谁顶得住啊!”司朔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还有些庆幸,“这特喵的日漫男主角的待遇我全遭遇到了,还好这姑娘傻乎乎的没察觉到,否则真要那样发展,又得浪费不少时间!” “啊?”小狐狸听到司朔的训话,愣了片刻,然后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尴尬一笑,“嘿嘿,不好意思,昨天太困了!你稍等一下,我换身衣服!” “啪”的一声,房门又被关上。 “太困了么?”司朔默默想着,“这小狐狸平时也不赖床啊?难不成是因为昨天那什劳子圣女的缘故导致的?而且刚刚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灵力比以往微弱了不少。” “不妙啊不妙,这还没开始打,自己就把自己的一条胳膊给弄折了!”不过司朔原本就没指望这姑娘能派上多大用处,就当是个吉祥物吧! 在经历各种波折后,一行四人,终于踏上前去调查大慈大悲大圣教(以下简称大圣教)的路。 除了从老妇人那里得到的部分支离破碎的记忆以外,司朔对这个大圣教一无所知。而两位供奉也是久住深居,除了知道栖梧城里多了这么个教,知道的比司朔还少。 “记住了,一会儿见面之后,先不要暴露身份,先佯装成一般的香客观察情况,切记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哪怕那魔修就站在咱们面前!” 司朔之所以这么强调,是有原因的。从老妇人的记忆中得知,那大圣教位于东城的某座贫民窟之中,因为经常发福利的缘故,在这一带很有声望。而且既然这是个教派,那自然有他们供奉的神像,也因此吸引了一大批的香客前来求神拜佛敬香。 换句话讲,那里有很多平民。一旦动起手,像司朔这样的正派修士因为顾虑平民,自然会束手束脚,但那些魔修不会。他们不怕生灵涂炭,更不怕屠杀普通百姓后所遭受的天谴——成为魔修后的唯一目的,就是破坏。 “放心吧,这一点,我和老壮不会不明白!”高供奉拍着胸口打包票,“倒是这位柳姑娘?”在刚刚的一番交流中,司朔自己为柳洛儿编造的假身份——也就是自己的师妹,告诉了两位供奉,所以他们才放心的让她跟着。不过柳洛儿这一路上欢脱的像匹脱了缰的野马,高供奉心里瞬间少了几分谱儿。 “这个两位供奉请放心!”司朔现在已经慢慢掌握了如何控制小狐狸的方法,先威胁自己以后不准她跟着,再用美食诱惑,再皮的狐狸,在司朔这一套胡萝卜加大棒的攻势下也得治的服服帖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能放心吗?”高供奉看着在前面扑蝴蝶的柳洛儿,怎么也安不下这个心。不过还好,自己偷偷的将那套黄金铠甲带在身上,到时候真的有什么危险,也能抵挡片刻。 司朔也觉得现在的柳洛儿有些活泼过头的,一把揪住她摇来摇去的尾巴(在两位供奉眼中,司朔在虚空招手),“洛儿,适可而止,收敛些!” 司朔可以保证,自己揪住柳洛儿的尾巴只是顺手为之,绝不是因为毛茸茸太可爱的缘故! “你干嘛!”涨红了脸的柳洛儿气鼓鼓的瞪着司朔,娇羞的模样让人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再搓一搓那炸了毛的尾巴。 “糟糕!”这个念头一出,司朔立刻感到不妙。 #(怒)。 司朔立刻抱头在地上打滚。 “啊?”两位供奉对眼前的变故弄傻了眼。 “这是咋回事啊?”先不说柳洛儿为什么会这么娇羞,单司朔的模样就像是脑袋被别人用锤子狠狠的锤了一记似的。 “有敌人?”可是环视四周,灵力感应开到最大,也没感受到什么异常情况啊? “老高啊,咱们老啦,年轻人的世界,越来越看不懂了。”壮供奉颇为感慨的对高供奉感叹道,权当没看到地上痛苦的直哼哼的司朔。 “我错了我错了!”这一次的冲击,要比以往来的更猛烈一些,不再是锤子敲头,而是电钻钻脑瓜子! “我招谁惹谁了!”不知为何,司朔感到非常委屈。 年轻人想撸个猫不是很正常吗?自己好歹是修士,把猫换成狐狸,不是也很正常嘛? 第32章 大圣教前 最后还是荒劝了命茧半天,那股钻心的疼才消失不见。 “荒大哥,真没想到,平时总和我斗嘴,到最后站在我这边的只有你!”司朔对于荒的帮助感动的五体投地。 “你可别搞错了,我只是怕你在这个状态待长了,疯掉了怎么办?我还指望着你把我们这票人全给弄活呢!” 哪怕是荒的毒舌,在此刻的司朔听来,也像是傲娇那般可爱。 “不对不对不对,荒听声音怎么也是个男的,我怎么会生出这种可怕的想法!”连忙将那股恶寒的想法驱逐出脑,回过神,正看见两位供奉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眼神。哦对了,柳洛儿还在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不过那种没有威慑力的眼光早被司朔过滤掉了。 “那个…两位供奉,刚刚修炼的功法出了点问题,见笑了。”司朔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你骗鬼呢!”这是两位供奉心里的想法,“功法出问题什么样子,我们这种散修又不是没见过,刚刚你满地打滚儿的时候浑身灵力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但不管怎么说,表面上的安慰话总是要说一说的。 “哎呀小朔,你也太不小心啦!” “要不要紧呀?不行的话咱们就先回去休整一番。” “让供奉看看,你修炼到底正常不正常啊!” 反正怎么听怎么觉得假。但是司朔可不在乎,能糊弄过去就行了。 再将注意力转向柳洛儿。 “不理你啦!”似乎因为刚刚被司朔冷落了半天的缘故,少女的声音好像带上了哭腔,转身就走。 “诶!洛儿你听我解释!”司朔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再照着尾巴抓下去,而是将手待在她的肩头,内心拼命回忆着那些能急死人的爱情电视剧里,男主是如何劝回悲痛欲绝的女主。 谁知道,就在司朔的手刚刚搭上去的那一刻,柳洛儿立刻转头,狠狠的咬了上去! “疼疼疼!”锋利的牙齿立刻将自己的手掌给咬破了皮,那对自己早上还觉得可爱的犬牙,深深的嵌在自己的血肉之中。 “你是狗吗!”司朔奋力的想要甩开,可是少女似乎认了死理,如何劝说都不愿松开她那张嘴,像是恶犬一般,不咬下一块儿肉誓不罢休! “我去,到底该怎么办啊!”刚刚脑子里过的那些片段,似乎都不太适合啊! 没办法,只要拿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对狐狸宝具! “洛儿你要是肯松口的话,回去之后我让李妈妈给你做好吃的,想吃啥就吃啥!” 柳洛儿的耳朵唰的一声立起来,“真的吗!”少女兴奋的看着司朔,哪里还有原来的娇羞和生气! “这招果然管用!”司朔心疼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两个血窟窿,还好修士体质异于常人,像这样纯粹的物理性伤口,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愈合。 “快走吧快走吧!”也不管两位供奉怪异的眼神,司朔催促道,“再这么有一事没一事的拖下去,到了中午也到不了大圣教的据点!” 四人重新上路。 …… “慢点慢点,人人都有份,诶诶诶,说你呢,别抢!”赶跑了想要多拿两个馒头的那双小手,这一筐馒头还是见了底。放眼望去,大圣教的据点门口,密密麻麻的站着面黄肌瘦,衣着肮脏破旧的人,男女老少皆有。 现在是大圣教一天一次,分发食物的时刻。不管是附近的居民,或者是实在熬不下去,慕名而来的人,占据了大圣教门口那块宽广的平地。 王大憨无奈地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竹筐,对身旁的同伴吩咐道,“你那里还有么?有的话帮我先顶一阵子,我再回去拿。” 得到同伴肯定的答复后,王大憨抄起竹筐,快步走进门内,映入眼帘的是间破破烂烂的小庙,从庙门口隐约能看见一尊模样诡异的神像。但是他的目的并不在此,绕过寺庙,后面的空地上支着好几堆柴火,柴火上夹着好几屉蒸笼,柴火堆前还有几个人正在照看火势。 “哟,大憨,馒头这么快就分完了?”生火的一人看着大憨手里空空如也的竹筐调笑道,“我跟你说过好多次,每人只给一个馒头,那群人啊,就是贪得无厌!” 王大憨人如其名,笑起来憨憨傻傻的,“老兄,可不能这么说!那些人都是苦命人,不是没了办法啊,谁愿意抛下面子来吃免费的馒头?而且里面好多小孩子,不多吃点,饿坏了该怎么办!” “哎,你呀你!”那人为王大憨的竹筐里再度装满又大有白的馒头,想对他说上一句,那些小孩子都是受了大人的指示,知道你好说话,派他们前来多拿几个馒头的! 不过这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反正这馒头钱又不是自己出,而且王大憨这人傻人有傻福,不知道那群人看中了他哪一点,居然肯舍下神力,把他那只剩一口气的老婆给治好了。 “哎,羡慕不来羡慕不来!”那人叹了口气,注意力又集中在面前这团火上。反正自己现在过的也不错,那些“神人”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每天就搁这儿蒸半天馒头就行了。那需要花几个钱?而那些人给自己的钱,可是三辈子都花不完的! 用余光瞟了瞟周围,其余在生火的,大抵和他也差不多——都是收了钱,来干活的。 而王大憨这些在外面分发馒头的人则不同,他们本就是大圣教的忠实信徒,有着自己的工作,来这里为教里做事,都是自愿的。 “孩子们,馒头来咯!”王大憨满面笑容,提着满满一筐馒头,走到翘首以盼的人们面前,“小孩子,老人,孕妇先拿,其余的请排队稍等!若是让我发现有人插队,哼哼哼!”他憨笑着,举起自己沙包大的拳头,“我可不客气咯!” 也许是王大憨的面相太过和善和老实,有几个“刺头儿”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强行挤到前面,伸出脏兮兮的手就要抓住筐中的白馒头。 “我都说了,不许插队!”王大憨打开了他们的脏手,伸出一条胳膊护在竹筐上,“退后,退后,再抢就不给你们馒头了!” 其中一个“刺头儿”有些不耐烦,伸出手推了他一把,“去你x的,快把馒头给老子拿上来,饿死爷爷我了!” 王大憨一个不留意,整个人被推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护着馒头的胳膊也挪开了,那刺头儿像是瞧见五谷轮回之物的狗似的,眼睛散发着绿光,整个人扑了上去。 他着实饿坏了。 但是下一刻,他整个人被王大憨拎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个被自己推了一把的男人,身材块头起码是瘦骨嶙峋的自己的三倍! “那个..那个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您…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也是饿坏了!”俗话说,老实人的愤怒才是最可怕的,而像王大憨这种面相,更是老实人中的老实人。 人群里,有经历过的,已经将脑袋别了过去,发出一声叹息。而更多不明真相的群众,则好奇的注视着这一幕。 “大憨,不可以!”一旁的同伴见状,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赶来阻止,但是被王大憨蛮横的推开——这个平日里看着老实憨厚的汉子,力气怎么如此之大! “你,违反了规则,要,惩罚!”王大憨说话的样子活脱脱的像个处在中二期的少年,像是毫无威胁的狠话,让“刺头儿”稍稍安下心来。 “喂,我说,快放我下来!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手下弟兄可不是吃素的……”“刺头儿”尝试着威胁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汉子。 “你,敢威胁我?”汉子眉头一横,那个沙包大的拳头,带着破空声,捶打在“刺头儿”的脸上! 不带一丝征兆的,狠狠的拳头,连续的击打。平日里那个像水牛的汉子,发起狂来,却像头凶恶的猛虎! “啊!”“刺头儿”连求饶的话都没来得及说,那拳头已经将他的嘴巴砸烂,破碎的牙齿混着血水从嘴里喷涌而出,那密集而连续的疼痛,让他连挣扎的动作都做不出! 半刻钟,整整半刻钟。王大憨的拳头,一刻不停的,在“刺头儿”脸上砸了半刻钟的时间。他的脸,已经被拳头砸成一滩肉酱,气息早没了。 “好了,不听话的人已经惩罚完毕了,现在小朋友们,快来领馒头吧,不要插队哟!”王大憨的脸上又恢复了那标志性的憨笑,用手拿起筐里的一个馒头,举起来,和蔼的问道。 但那手上的血水和肉泥,还未干透。 第33章 王大憨 四人刚刚来到大圣教不远处,恰好目睹了这一切。 “你们怎么看?”司朔转过身,严肃的对着站在身后的两位供奉,和一脸不明所以的小狐狸说道。 “此事必有蹊跷!”二位供奉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个馒头看起来好好吃!”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司朔给了她一个暴栗,“我是问你感受到魔气了没有!” 柳洛儿捂着头,可怜巴巴的回答道,“没有。” 司朔对于柳洛儿感受魔气的能力还是很放心的,虽然她一向不靠谱。 “居然没有魔气么?”司朔捏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犯了难。王大憨人顶着憨厚的脸一拳一拳把那人活生生揍成肉酱这个画面,对于连只鸡都没杀过的司朔,还是十分具有冲击力的。 “那个,司朔!”小狐狸举起手建议道,“为什么我们不直接过去呢?” 司朔不耐烦的回答道,“你懂个锤......” “是啊,我特喵的在这站半天啥都不知道,为什么还傻站在这啊!”司朔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难道说被刚刚那副画面给吓着了?不过也对,毕竟在前世大家的血不是绿色就是黑色的,哪里见过这幅画面……” 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司朔一边鼓足勇气,迈出一步。 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怕了。 哪怕在王大憨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其他气息,完完全全只是个普通人,而身为修士的自己,还是怕了。 这是一种本能,即使一直活在和平年代,但依旧存在着的一种本能——趋利避害。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司朔咬咬牙,身子已经来到王大憨不远处,停了下来。因为那些来领食物的平民将王大憨围住,为了争抢那些馒头。 即使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但给他们所造成的影响也不过稍稍一愣这么简单。 “果然,这个世界的人,不能用那个世界的常理来理解啊!”司朔看着这幅场景,有些感叹和唏嘘,而沉寂半日的荒的声音,却突然在他心头响起。 “有什么不可理喻的?在你以前的世界,虽说你自己活在一个安定稳固的国家,不用为了食物而发愁,但是其他地方似乎也不是那么宁静吧?不也有战争,饥荒,压迫和屠杀么?” “我知道,”司朔默默回答道,“但那时的我并未亲眼见到过,虽说当时能从各种媒介,比如电脑,手机上面看到那种惨状,但毕竟不是亲身体验,始终隔着一块屏幕,薄薄的屏幕。” 荒的声音不知为何,变的有些严肃,“我能理解,毕竟世界上有那么多故事,但是经历过故事的人总归是少数。” “我之所以要出声,只是想提醒你,两个世界,并无不同。有美,也有丑,都是真实存在的。先不说你修炼如何勤奋或是懒散,但是请你摆正你的态度。” “这个世界,同样是真实的,不要抱着游戏人间的想法,将这一切当成是你前世中的网游世界,死了也可以复活。这里的每一个人,下到凡夫走卒,上到逍遥境,仙门境的修士,他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些只会按照设计的程序来的npc,而是活生生存在的,有自己想法的生命。” “其实你心底,一直都没把这世界当回事吧!”荒的声音如同黄吕大钟,不断在司朔脑海里回响,“前十七年里,不管是论是你情绪上的波动,比如高兴,开心;或是对他们的感情,比如感激,怜悯,我相信那是真实存在的。” “但那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就像是你读了一本书,书里的人物,情节,思想影响到你,你也会和书中人一样的感受。但说到底,你只是个读者,不是书中的角色。当从那些情绪里走出来后,你就像那高高在上的神仙一样,冷漠的注视着一切的悲欢离合。” 司朔沉默了,用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眼前穷苦百姓争抢王大憨手中馒头的场景,甚至能从那些抢馒头的家伙身上,感受到他们的饥饿和渴望。但那并不是他的,正如荒所说的那样,他司朔,仅仅只是个看客。 “你,明白了吗?” “若你再不把自己的态度放端正,你会吃大亏的,这可不是所谓的模拟人生!”荒在咆哮,在怒吼,也在点拨。 “只缘身在此山中。”司朔淡淡的回答道。 “什么意思?你到底明白没有?” “没有。” “那你念诗是什么意思?” “觉得很帅。”司朔理所应当的回答道,“你不觉得吗?我这样,是不是一下子b格就起来了?” 荒:…… 合着自己刚刚又是说情又是讲理又在举例子的,都白费了啊! “还能怎么办呢?”司朔无奈的回答道,“难不成你要我现在抱着大地哭着说,这个世界我爱你不成?” “说了多少次,道理我都懂!” “既然你都懂,那为什么还不改?”荒苦口婆心的样子实在让司朔忍不住联想到中学时天天在课上讲大道理的秃顶班主任。 “那你明知道用力量强行打开仙界大门可能会身死道消,为什么还是做了呢?” “这不一样!”荒被揭了短,有些气急败坏的嚷嚷着,“你不懂!你不懂哪怕历经千辛万苦都无法突破第九重心劫时的痛苦,你不懂一世世重修的那种孤寂!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对呀,我不懂,那你懂吗?”司朔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便不再理会荒的声音。 话不投机半句多。 回到眼前,王大憨的一竹筐馒头又见了底,除了那几个沾了血的,其他的都被一抢而空,人群散开了。 “小朔,到你了!”高供奉在身后鼓动道,“去问问那家伙,这大圣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非要我去啊……”司朔小声的抱怨着,脚步不情不愿的往前挪动。 王大憨脸上仍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憨笑。似乎他的心情丝毫没有被刚刚的变故而影响。正当他打算回去再拎一筐馒头时,面前突然多了位少年,挡住去路。 “你好,请问你是?”王大憨很有礼貌的问道。面前少年的面容很陌生,他从未见过。 这少年自然是司朔。 司朔犹豫片刻,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道,“我们几个是附近的居民,听闻这里多了个名为大圣教的教派,每天都给附近吃不上饭的人分发食物,因而感到好奇,特来见识一下的,我叫司朔。”司朔说完,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姿态。 王大憨并未对司朔这番说辞产生怀疑,爽朗的伸出手,紧紧的和司朔握在一起,“我叫王大憨,正如你所见,这里面就是咱们大圣教的地盘了!” “嗯嗯。”司朔敷衍着,一股细微而不可察觉的灵力顺着两人手掌形成的通道,从司朔体内流向王大憨身体里,转悠一圈,重新回到司朔身体里。 “没有魔气。”司朔在心里做出判断,“此人没有被魔气感染,可以排除是魔修的可能。”司朔冲远远站着的两位供奉使了个眼色,两位供奉受到反馈,快步走来,而司朔也趁机松开手,“来,大憨兄弟,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他姓高,他姓壮。” “朋友?”王大憨疑惑的转过身,看着身后站着两位身材高大,慈眉善目的中年人,“你们好呀!” 司朔这三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但是始终散发着让王大憨自己感觉有些不舒服,尤其是这个名叫司朔的英俊少年。 “对了,大憨兄弟,差点忘记给你介绍她了!”司朔一把手将想要去其他人的竹筐里抓馒头的柳洛儿,“这位,嗯,是我的表妹,名叫柳洛儿!” “你好呀!”手里抓着两个大大的白馒头,被司朔揪住领子的柳洛儿没心没肺的朝王大憨打了个招呼。 “呵呵,这姑娘有些贪吃,大憨兄弟,别介意!”司朔尴尬的笑了笑,又用眼神狠狠的瞪了柳洛儿一眼。很可惜,柳洛儿丝毫没有感受到司朔处在爆发的边缘,张大嘴在两个馒头上面各咬了一口,“真甜!”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只毛茸茸的大尾巴欢快的摇动着。 “呵呵,司朔兄弟,没事的!”也许是因为柳洛儿天真无邪的表情让王大憨卸下了防备,他身上已经没有刚刚那种警戒的味道,“食物做出来就是让人吃的,反正馒头还多的是,让柳妹子吃两个,不碍事的!”说完这句话,他露出一副感慨的表情,“说起来,我的女儿也和柳妹子差不多大的年纪呢。都是贪吃爱玩的年纪,由她们去吧!” “大憨兄弟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呢!”司朔假惺惺的赞叹道,然后抛出了他的真正目的,“不知大憨兄弟可否让我们进去一瞧,满足一下好奇心?” “当然可以!”王大憨欣然答应,“这庙啊,修来就是让人拜的,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各位请吧!” “请!”司朔四人跟在王大憨身后,走进小院。 “那间房子,就是咱们大圣教的庙了,里面供奉着大圣教的神仙,如果要跪拜的话,里面也有香,诸位请自便吧,我还得去分发馒头呢!”王大憨见几人皆衣着整洁干净,所以也不担心他们会在庙里手脚不干净——反正那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什。 “大憨兄弟,那你去忙吧,我们几个自有分寸。”司朔巴不得在探查情况的时候身边没人跟着,对于王大憨这番话,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待王大憨走后,几人围在一起开始讨论接下来要做些啥。 “小朔,恕我直言,在这院子里,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奇怪的气息。”高供奉神情严肃的说道,“这里真的会有魔修吗?” 司朔环视四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院子很小,被围墙围的四四方方,整个院子大小大概和将军府的小院差不多。其中占地面积最大的是居中的一座庙宇,黑咕隆咚的大门后也不知潜藏着什么东西,除此之外,这院子里再也没别的东西了。 “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这里确实平静的有些过头,”司朔回答着高供奉的话,“不过来都来了,还是仔细检查一遍吧,就先从这座小庙开始。” 第34章 庙内的恐怖 阴冷,潮湿。 这座小庙里弥漫着一股和前世司朔所去过的那些宗教圣地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一座古怪的神像占据了整座庙三分之一的面积,高高的立在小庙中央。 这神像长着三个头,每个头上都绘着两张脸,一张哭脸,一张笑脸。神像的两只手里,一个握着锤子,一个握着凿子,摆出雕刻的姿态。再往下看,肚脐眼的位置画着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无神的盯着每一位进庙的客人。神像的两条腿盘坐在莲花宝座之上,但莲花上的金漆早已落了个干净,还盘踞着毒蛇,蝎子,蜈蚣之类毒物的浮雕,栩栩如生。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神仙。”司朔仔细观察一番这座神像后,得出这个结论。 “废话,你见过哪个门派的神仙长这幅鬼样子的吗?”二位供奉在身后吐槽道,而柳洛儿自打进了这庙,就一直在东瞅瞅,西瞄瞄,看起来有些不安。 “这按照凡人的眼光来看,只是座淫祠,虽说模样古怪了一点,但是还不算很特别。”说起来,不管是在地球还是在现在这个世界,那些偏僻地方的老百姓,总喜欢拜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比如黄鼠狼啊,蛇呀之类的,而这个世界的居民似乎想象力更加丰富一点,所以描绘出来的神像也更加抽象。 “洛儿,怎么了?”司朔留意到小狐狸有些紧张的表情,关切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少女苦恼的摇了摇头,回答道,“只是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压抑。” “那你感觉到什么奇怪的气息没有?比如说陌生的灵力,或者说,魔气?” “没有。”又从柳洛儿这里得到否定的回答。 司朔不禁开始疑惑,难不成这里真的只是一座气氛不太多的淫祠?这个时候,他开始向荒求助。 “荒,在吗?” “不在,滚!” 听荒的声音,似乎还在为刚刚的一番辩论而怄气,求助他看起来是不太现实的了,不过司朔也不着急。 “命茧?”谁叫他身上的老爷爷多呢?一个罢了工,还有另一个。虽说命茧目前还不能和他语言交流,但司朔另有办法。 随着司朔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他的识海里蹦出一个大大的emoji。 #(疑问)。 “命茧大哥,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如果你只需要回答是与否就可以了。如果是的话,你就发滑稽,如果不是,就发阴险,好吗?” #(滑稽)。 “很好,第一个问题,这个地方,是否有特别之处?” #(滑稽)。 “果然有特别的地方吗?”看到命茧的答案,司朔开始严肃起来,“不能掉以轻心了!” “两位供奉,洛儿,请小心些,这里的确有问题!” “啊?”三人一同以“你在说啥?”的目光投向司朔,但司朔却来不及解释,因为他刚刚问出第二个问题。 “特别之处,是这座神像吗?” #(滑稽)。 “远离这座神像!”得到回复的司朔立刻发号施令,虽然三人不明白司朔究竟是何用意,但看到他斩钉截铁的表情,还是乖乖照做。 “最后一个问题,那上面,有魔气么?” 第三个问题,命茧并没有给出答案。 司朔也没有催促,毕竟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容不得马虎。 他在静静的等待着。而在其他人的视角里,司朔则是以一副出神的模样,呆呆的望着这座古怪的神像。 柳洛儿伸出手,想要扯一扯司朔的衣角,却被高供奉给拦住了。 “别打断他的思绪!”高供奉也学着司朔的模样,死死的盯着这座神像,却什么所以然都看不出。 命茧思考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长到司朔,都觉得有些不耐烦。正当他准备催促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多出一个emoji。 #(客观)。 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司朔愈发迷惑,“命茧,你的意思是那里面的东西你也看不穿?” #(阴险)。 对于司朔给出的解释,命茧选择了否认。 “不是吧!”司朔不禁喊出了声,引得三人视线齐刷刷的集中到他身上。 命茧在司朔的识海里拼命变幻着符号,可是始终没有找到可以准确表达他思想的那一个。 “小朔,这神像到底有什么问题?”高供奉焦急的催促道。这神像从外表看,除了造型有些诡异和恐怖,没有任何异样,又因为司朔刚刚的警告,导致他不敢伸手触碰它。 “总之,别碰它!”犹豫半天,司朔只能给出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似乎有一团黑的透不过气来的迷雾,将三人深深笼罩在里面。只有小狐狸满脸天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司朔看得见,她那条毛茸茸的尾巴自从进了庙,就一直紧绷着,一刻都没有放松过! 司朔的脚向前踏了一步,伸出手,似乎要触摸那座神像。 “小朔,那不是有危险吗!”高供奉不太理解司朔这番前后矛盾的行为。如果他熟知地球上的词汇的话,会用作死来形容司朔此刻的行动。因为就当司朔伸出手的那一刻开始,命茧的emoji又开始在他的识海里疯狂的变幻着形状! 那是警告。 司朔顿住了,但是下一刻还是义无反顾的将手伸了出去! 因为荒没有开口。 他没有提醒自己有危险。 比起命茧这个刚刚出现没多久的家伙,司朔更愿意相信那个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长达七年的荒。 光洁白嫩的手掌,最终还是印在满是灰尘的神像上。但出乎意料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司朔松了一口气,两位供奉也看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手中传来的冰凉和粗糙感,仿佛这神像就是普普通通的泥塑凡胎。 “小朔,察觉出什么异样了吗?”高供奉试探性的问道,同样伸出手,想学着司朔的模样,碰一碰这古怪神像。 “没有异样,”司朔笑着回答道,但是双腿却在微微发抖。因为就当司朔想要将手掌从上面挪开的时候,荒终于说话了。 “别动,快要来了!” “那我是不是……”高供奉也有些跃跃欲试。 司朔点点头,又摇摇头,神态自若的回答道,“不用了,真的没事。” “真的吗?”高供奉古怪的看着他,因为司朔的手现在还没从上面挪开,像是被牢牢的吸附在上面。 司朔想要回答,但却来不及了。 “来了!” 随着荒的一声怒吼,司朔全部剑意立刻迸发!也就在这一刻,那神像上涌出一股大恐怖! 在场的两位供奉瞬间觉得膝盖一软,一方面被司朔的剑意所撼动,一方面又被那股恐怖的气息所震慑!小狐狸“唰”的一下,耳朵立了起来,尾巴上的毛全部被炸开! “那…那到底是什么!”两位供奉惊恐的对望一眼,那神像上面的气息仿佛是一头远古凶兽睁开了双眼,即将用它的利爪,再造杀戮!但更让人震惊的是,司朔居然能抗住那股威压,而且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和其他三人不同的是,荒的识海一片清明,好像根本没受到任何影响,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更直观的感受那股气息的味道。 如果说在他人眼里,这气息就像是饿虎睁眼,大杀四方,但在司朔看来,根本不是那样!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会被它所侵袭的生灵,无一例外的,理智会随着时间的推进而慢慢丧失。 “得速战速决了!”司朔瞧了一眼身边的三人,眼白皆有些发红,那是崩溃的前兆。他的一只手仍然抵着神像,另一只手凭空出现了一把长剑! “斩!”没有一丝废话,狂暴的灵力携带者锋利的剑意,以古朴的姿势斩下! 这一剑,司朔没有丝毫藏拙! 如同是气球被针刺中一般,那股莫名的恐惧感,从整间庙宇里,悄然流逝,包括一直萦绕在几人心头的那股不安,一并消失殆尽。 “让他给跑了!”斩出这一剑后,荒在识海里破口大骂。 司朔缓缓收剑,脸上满是汗水。只有当他的剑意触碰到那股大恐怖时,差点被它给影响到了心智!缓缓调动丹田中剩余的灵力,四肢百骸涌进一股暖流。 抬头再看整座庙宇,早已泯然众矣。 第35章 又蹦跶出个麻烦东西 “妈耶,我到底招惹了个什么玩意儿!”司朔突然有些懊恼,对于刚刚自己盲目信任荒这件事了。 司朔现在充其量就是个刚刚出新手村的十级菜鸟,而自己的外挂无非能让他使用二十级的技能,而那东西给司朔的感觉,完全就是一百级大boss级别的怪物! “这下全完了!”尤其是荒的那句“让他跑了!”更让司朔心悸不已。“我还是赶快收拾收拾细软带上家人跑路吧!”他已经生出这种打算。 “你怎么这么胆小呢?”荒对于司朔这种贪生怕死的态度十分鄙夷,“而且那家伙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猛。” “那你倒给我解释一下那东西是啥?”司朔在心里重新回忆起那股不可名状的感觉,虽然让人畏惧和害怕,但是他敢肯定,绝对没有魔气掺杂在里面! “那东西应该不是魔族吧!”司朔试探性的问道。 “不是。”荒先是否定了司朔的猜测,但又补充道,“不过和魔气,乃至魔族有着极其密切的关联。” “那玩意儿,名叫太虚。” “太虚?”听着从荒嘴里又蹦跶出的这个新名词,司朔一头雾水,“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解释起来太麻烦,”荒淡淡的回答道,“同样有些东西需要你自己去发掘,不过你最好记住一句话。” “什么话?” “有魔族存在的地方,不一定有太虚的存在,但有太虚,周围一定有魔族!” “太虚,无形无状,不是生命,但又有着生灵所特有的狡诈和残忍,生来就是为了毁灭万物。最重要的一点,这东西,似乎可以将正常修士向魔族转化。” “合着这玩意儿是个母体啊!”司朔忿忿说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在玩生化危机?” “你有这个插诨打科的功夫,我劝你还是先考虑一下当前的形式。首先,如果有太虚的存在,方圆十里,必有魔族的存在,而且可能数量还不少。其次,你知道太虚的存在方式么?” “你说,我在听。”司朔虚心求教。 “太虚这东西,必须依附在活着的生灵上,像这样依附在死的物品上面,其实是很少见的。因为依凭在物品上,它们转化魔族的诡异力量会小的多,而且也难以长久存在。” “短则几天,长则一个月,太虚会自然而然的消散在天地之间,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那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太虚和魔族的关系?”司朔疑惑的问道,“我寻思我在云天宗的藏经阁里也不算虚度光***于魔族的书籍资料,我也看了不下几十本,但没有任何一本典籍曾记载着太虚这玩意儿的存在。你不会是瞎编了个名词来唬我吧?” “哼,你懂什么,”荒冷笑着说道,“你之所以不清楚这东西,是因为有人不想让你们知道。” “谁?谁有这个能耐,可以将一样东西的存在从云天宗彻底抹去?”要知道,云天宗的底蕴,可远远不止明面上摆着的几位长老掌门这么简单,逍遥境,甚至仙门境的修士说不定就在哪座山头下面闭死关! “当然就是你想象中的那些无所不能的仙门境修士啦!”荒给出了一个意外的答案。 “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从未有一个仙门境修士会长久的停留在某个宗门或是某个地方?” “那些仙门境的修士,在天地间四处奔走,就是为了找到应对太虚这玩意儿的法子!” “因为这东西实在太过危险,太过少见,一旦宿主消失,保存的时间极短。而且在它不显威力之前,除了仙门境以下的修士,哪怕站在面前都难以感受到!” “这么恐怖的吗!”听了荒的描述,司朔不光没放下心,反而更加担忧,“你说我运气怎么这么背,随随便便一走,就能发现这种连大佬都可遇不可求的玩意儿!” “别抱怨了,不过你也应该庆幸,一个太虚不会附身到两个宿主身上,若是让你直面被太虚附身的修士,那才是和送死没什么区别!现在这个状况,你就偷着乐吧!” “也就是说,目前我不需要考虑太虚的事情,只需要考虑如何面对那些被太虚所转化的魔修咯?” “没错,但是我再多嘴一句吧,”荒提醒到,“被某一太虚所感染的魔修,一旦那太虚消失或是出了什么状况,他们会有感应的。” “哈?你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得快点溜了!” “我去!”司朔浑身一个激灵,在其余三人眼中的他,就好像是在呆滞状态下突然被雷击打中一般,整个人抖了一抖。 “小朔,怎么了?”高供奉关切的看了过来,“那气息,到底是什么东西?” “哎哟我的供奉诶,先别问这么多了,赶快跑吧!”司朔此时急的快跳脚,“先出去,有什么疑惑再问吧!” “啊?”高供奉和壮供奉还没反应过来,司朔就已经拉着还在发呆卖萌的小狐狸脚底抹油,溜了。 “老高,先别问这么多了,跟着小朔跑吧!”寡言少语的壮供奉罕见的站在司朔这一边。 “老壮你?”等他回过神来,就只能看见壮供奉的背影了。 “你怎么也跑这么快?” 四人毕竟是修士,能用飞的绝不用走。想要跑路,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走大门出去,以至于等王大憨分发完手里的馒头,想要再去找他们的时候,四人连影子都没了。 “嘿这什么怪人啊!”王大憨摇晃着脑袋,走进小庙里,随手将空荡荡的竹筐扔到一边,从犄角旮旯里捞出个破破烂烂的蒲团,铺在地面,膝盖跪上去,冲着神像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愿大慈大悲大圣神仙保佑咱家平平安安,风调雨顺......” 将那套早已烂熟于心的话又念叨一遍后,王大憨疑惑的站了起来,“咦,今儿神仙怎么没有降下神迹呢?往日这一通说辞念完之后,浑身应该再没有酸痛和疲劳呀?” “怕不是那几个人在神像面前做了不敬的事,惹了神仙不高兴!”王大憨懊恼拍了拍脑袋,,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贸然将司朔几人放进来又不加监督的行为。然后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香,点着了,持香在神像面前又是三鞠躬。 “神仙莫怪,神仙莫怪……” 第36章 棘手 “呼——”司朔长吁一口气,“可算是跑出来了。” 四人此时位于栖梧城东城某个偏僻的小巷子里,人迹罕至。 “那个,小朔,现在可以解释一下那个大圣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吗?”高供奉颇为无语的望着司朔,若不是亲身感受到那神像上传来的毁天灭地气势,他可能以为这一上午被当成猴耍了。 “那我就长话短说吧!”司朔一挑眉毛,“想必你们刚刚都体验过了吧!那股威压。” “没错,”高供奉点点头,“那股气势确实极其可怕,那就是魔气么?”两位供奉并未亲身感受过魔气的真正的模样,所以也只是猜测。 “那确实是魔气,”司朔开启睁眼说瞎话模式,“而且那是特殊的魔气,恐怕栖梧城里的魔族还不少!”荒刚刚在心里告诫他,不要将太虚的事情说出去,因为这样会引起天下修士的恐慌,所以司朔只好以善意的谎言掩盖。 但司朔有一点没有说谎,那就是太虚的出现,确实标志着附近一定有数量不少的魔族存在。 “嗯?”柳洛儿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司朔,她察觉的到,那气息不像是魔族的味道。司朔只得不断朝她使眼色。 “哦哦哦!”柳洛儿夸张的点点头,大喊一声,“我明白啦!” 司朔一拍脑袋:“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不过好在两位供奉对于司朔和柳洛儿之间的古怪行为已经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所以并未对少女的表现有过多怀疑。 “那现在,我们能做些什么呢?那些魔族深藏不露,想在不惊动平民的情况下找到并制服他们,恐怕不是件容易事。” 高供奉的问题,也是司朔一直在思考的,可惜现在还没能找到好的解决方案。 “具体解决的法子,我也没有,”司朔幽幽的叹了口气,今天一上午想的问题,比得上前在云天宗一周的思考量。 “还是先把这件事告诉驻扎在栖梧城中的同道吧,毕竟人多力量大。对了高供奉,我还没见过那些同道们,不知他们的具体修为如何?” “他们?”高供奉先是一愣,随后哑然失笑,“指望他们,算了吧!” “啊?这是为什么?”司朔不解的问道。 “小朔,有件事你可能不清楚,”高供奉开始侃侃而谈,“也就最近二十多年吧,栖梧城内身具灵根,有修行天赋的孩子不知为何少了不少。” “啊?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和指望不上他们有什么关系?”司朔追问道。 “身居灵根的孩子本就是百里挑一,那是天注定的一件事,时少时多,很正常,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的影响。”壮供奉代替高供奉回答道。 “影响?” “没错,那就是那些修仙宗门对栖梧城越来越不重视,派遣过来的,也大多是宗门内不得志的,脾气古怪的,天赋差劲的家伙们,来栖梧城里混日子。那些人里面,境界最高的一个家伙也不过远眺境一重,连我们两个散修都比不上。”壮供奉自嘲一笑,“哎,那些家伙也不见得天赋有多差,但有个通病,那就是懒。有专门提供的资源以供他们修炼还不努力,贪图人间繁华,享受那种在他人眼里当“仙爷”的感觉,真是活该!” 司朔:…… 怎么感觉在指桑骂槐呢? 但是通过两位供奉的一番话,他可算是了解栖梧城里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修士了——游手好闲,声色犬马,若不是还倚仗自己“仙人”的矜持,没有鱼肉百姓之外,就和小说里那些给主角喂经验的小怪没什么区别。 “看来他们是指望不上了。”司朔现在才感觉到什么叫做孤军奋战,身边仅有的两个靠谱的家伙——两位供奉,也不过远眺境三重,离脱胎境还差得远,不算是强大的战力。因为只有到了脱胎境,才初具“移山填海”的能力。 “先回将军府,再细细讨论这件事吧,我也需要好好梳理梳理目前的线索。”司朔郑重的说道,“但是两位供奉,还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大战!” “小朔,这个你放心!”二位供奉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我们两位虽是散修,但也知道,魔族修士,人人得而诛之!” …… 回到将军府,两位供奉自行回到自己的居所,而司朔和柳洛儿则一前一后,迈入庭院中。 刚刚走进,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可惜司朔现在无心于美食,满脑子都是什么魔族,太虚这类的麻烦事。倒是他身后的柳洛儿,蹦蹦跳跳,脚步轻快,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似乎上午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影响到她一分一毫。 “哎,这狐狸,是该说乐观呢?还是该说没心没肺呢?”司朔接连叹气,感觉自己未老先衰。 “少爷,柳姑娘,你们回来了!”一进门,就是李妈妈热情的迎接,“老爷和夫人也回来了,饭菜已经备好了,快去吃饭吧!” “啊?爹娘他们也回来了?”司朔一惊,这倒是件新鲜事,前面也说过,司朔爹娘平日都忙的很,少有时间回府和家人一同享用午饭和晚饭。 “爹,娘,我回来了!”司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高兴些,不想因为自己的愁绪让他们担心,此事本就与他们无关。 “小朔回来了!”两人早已落座,但还未动筷,看起来是一直在等司朔归来。“柳姑娘,来来来,别客气,坐这边!”司朔的娘亲热情的扯过柳洛儿,将其摁在她身边,甚至比对待司朔还热情。 面对此景,司朔也只能有气无力的笑了笑。 “呵呵。” “小朔,别呵呵了,快坐下来吃吧,再不吃菜就凉了!这可是李妈妈忙了一上午才做好的菜!”司无邪爽朗一笑,率先拿起筷子夹了块儿肉到自己碗里——这是一家人以往开饭的标志,虽然此时桌上多了个外人,哦不,狐狸。 司朔一边夹了两口菜到嘴里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爹,娘,今儿你们二老怎么有时间回来吃午饭?” “这不,都是你娘的主意!”司无邪大笑一声,有些感慨的回答道,“我们两个都知道,你以后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小时候也没怎么陪着你。所以决定,至少每天抽顿饭的功夫陪陪你。” 质朴的话,却让司朔心里生出一丝感动。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司朔慌忙往嘴里再扒了两口饭,用来堵住心中的酸涩,“这菜做的真好吃!” “好吃么?”妇人放下筷子,笑眯眯的看着司朔大口吃饭的模样说道,“娘的手艺可不比李妈妈的差多少呢!等你回去的那天,娘抽时间再给你做一顿让你好好尝尝!” “嗯!” 看起来无比平凡,却又温馨的一家。 除了某只疯狂的在往碗里夹菜的小狐狸。 第37章 新的线索 总的来说,这顿饭吃的还算有趣。李妈妈的手艺得到了全家(包括小狐狸)夸赞,司朔为了活跃气氛,也不断的讲述着在云天宗的趣事。 “爹,娘,你们知道吗?别看那些掌门长老们个个高高在上,看起来神仙的不得了的,有时候他们也会像小孩子一样,因为没得到心仪的法宝灵丹而哭闹哦!” “隔壁峰有个脑子秀逗了的亲传弟子想偷看内门女弟子洗澡,结果被执法长老关了一个月的禁闭,还罚抄门规一百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跟骷髅似的!” “哈哈哈!”司朔一番言论,逗的司无邪哈哈大笑。他捋着胡子,像有些感慨似的说道,“小朔你这么一说,看起来那些仙人和咱们凡人,也没多大区别呢!” “什么叫看起来,本来就是。”司朔将碗底的一点儿饭菜全部扒拉干净,“修士也是人,那什么断七情绝六欲,都是骗小孩子的。” “诶,这样的思想在咱们脑子里存放几十年啦,一时半会像改,也改不了。”司无邪叹了口气,“不过我好像一直都没听到你讲过关于你和柳姑娘的故事?” “是呀是呀,”司朔的娘亲在一边帮腔,“讲讲你和柳姑娘认识的故事呗?” “额,这个嘛,”司朔脑门子一下子冒出冷汗,爹娘眼里已经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你们作长辈的,都这么喜欢关心小辈的情感问题吗!” 该怎么说?司朔有些悔恨当时给小狐狸安插了个“师妹”的名头。 “我特喵的要是有个这么能搞事的师妹,灵竹峰早待不下去了好伐!” “小朔,怎么了?害羞了吗?”很显然,他爹娘将司朔的沉默默认为害羞。“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嘛,都是大人了,你们还都是神通广大的修士,和长辈分享一下情感经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又不会笑话,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司无邪还在不断的鼓动司朔,眼中流露出“我懂,我懂”的笑容。 “既然小朔不愿意讲,柳姑娘你呢?”娘亲见司朔迟迟不肯开口,又将话头引到还在对付碗中食物的柳洛儿身上。 “啊?”小狐狸听到有人喊她,茫然的抬起头,手足无措的看着司朔,大眼对小眼。 “那个,娘!”司朔被这二老的八卦之魂弄的实在没脾气,“我和柳姑娘真的只是师兄妹关系,你们,你们这样,别人姑娘家家多不好意思呀!” “哦?师兄妹?”司无邪一挑眉毛,坏笑起来。在他眼里,司朔的吞吞吐吐,和柳洛儿的手足无措,正是两人情窦初开的表现。 “我和你娘亲,以前在私塾读书的时候,也是纯洁的师兄妹关系哦!” “好你个老不正经的家伙,还在读书的时候就看上自己的师妹了啊!”司朔在心里恶狠狠的吐槽道,但随即想到,自己以前读书的时候,整一个闷葫芦,别说师妹了,连同龄同班的妹子都不敢与之交流,又暗自神伤起来。 “爹,别总将心思放在小辈的感情问题上好嘛,感情需要酝酿,而不是拔苗助长!”司朔只想快点将话题从这方面引开,不得不先硬着头皮承认下来,“你说对吧,洛儿!”说罢,又用眼神偷偷瞟了一眼柳洛儿,只见她羞涩的点点头,恨不得将脑袋埋进碗里。 “呼,还好这丫头配合,否则以后吃饭就真逃不开这个话题了!”司朔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又赶紧接上新的话题,“对了爹,说实在的,我对您这城主的工作,还一直挺感兴趣的,和我讲讲呗!” “这有什么好感兴趣的,无聊的很!”司无邪扬了扬胡子,在饭桌上提起工作,总是件不太开心的事,不过既然是自己的亲儿子,那倒无所谓了。 “nice!”见司无邪完美接上话题,司朔在心里暗声叫好,接着趁热打铁,“爹~,您就讲讲呗!在山上可无聊了,就当讲故事,等以后和其他师弟师妹说起来,也有个算有个谈资。” “既然你要听,讲讲也无妨。”司无邪开启话痨模式,“其实吧,说有事,事情也多,说没事,又确实没什么大事。” “嗯嗯!”司朔做出聚精会神的模样,眼见这一桌子菜快被小狐狸吃的没影了,盘算着该在什么时候结束这场谈话。 “咱们栖梧城,所有的机构设施已经基本齐全,居民们有事,一般都到专门设置的机构去解决了,解决不了的,才会上报给城主府,由我亲自批阅。但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而且咱们栖梧城也算富足,每年纳税又多,周边又无战事,上面对这边也很放心。” “这样啊!”司无邪这一番话,倒有些像前世的某些二级三级机关单位的领导,承上启下,手里没有太大的权力,但又管理着一些人手,大事没有琐事不少,每天都处在薛定谔的忙碌之中。 “不过嘛——”司无邪好像想起来些什么,话语突然停顿了一下,犹豫片刻,才继续说道,“最近栖梧城里,倒是出了件怪事。” “怪事?“司朔一瞬间将耳朵竖了起来,因为大圣教的缘故,他现在对“怪事”两个字无比敏感,“爹,说说呗!” “咳咳,说就说吧,反正你也是我的儿子,也不怕你到处说出去,”司无邪清了清喉咙,“小朔,你可能还不知道,最近栖梧城里面,多了个新教,名为大慈大悲大圣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和他们有关!”司朔心里一惊,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可能,但被他强压下去,换上一副天真好奇的模样追问道,“这个教我倒有所耳闻,他们怎么了呢?” “这个教嘛,该怎么说呢?”司无邪斟词酌句的说道,“它一出现在栖梧城里,我就派人去调查过了,一个很正常的教派,既没有反社会倾向,也不敛财,教义无非就是教人向善,多做好事之类的。” “这倒和前世某个满是光头的宗教有些像,”司朔在心里想着,继续问道,“那不是很好么?” “好,当然好哇!这个教派简直好的不正常,”司无邪语气有些古怪,“他们不知道哪里来的钱,每天都派人给附近的穷苦居民分发食物,药物,甚至还没有任何要求。别的教派做善事,所为的无非就是吸纳信徒,可是它不一样,完全就是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态度。” “嗯,确实不太寻常,但也达不到奇怪的程度。毕竟这世界上不缺人善钱多的家伙,借个神佛的名义开善堂也不是不可能。”司朔反驳道,虽然心里早已知道大圣教的古怪,但还是想从司无邪这里得到其他线索。 “如你所说,这种行为,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当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但是自从大圣教出现后没多久,东城区居民的死亡率,大大提高!那大圣教的据点就在东城,死亡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拿过大圣教分发的免费食物和药品的穷苦百姓。” “不会吧!”这下子,司朔开始慌了。他脑子里浮现出昨日那老妇人的惨状,“莫非,那些东西里面,也有魔气?” 而在明面上,司朔则继续提出质疑,“会不会是那些药品和食物有问题?他们在里面下了毒?让驻扎在城里的修士看过没有?” “这一点。我怎么会想不到?只可惜——”司无邪摇摇头,“我派人检查过,他们分发的东西都是外包给别人做的,从材料到成品一切正常。而且并非所有的人吃了那些东西都死了,大部分人都正常的很。” “不过东西确实没有给城里那些修士检查,小朔,难不成你怀疑——”司无邪敏锐的察觉到司朔最后一句话的意思,“难不成其中有修士的参与?” 司朔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有一个猜测。”有关魔修和魔气这些东西,他选择了隐瞒。 “爹,你知道大圣教头领们的居所吗?还有那些死亡居民埋葬的位置。” “这个我当然知道,怎么,小朔你要亲自去见见他们吗?”司无邪回答道。 “是骡子是马,总得拿出来溜溜才知道。” 第38章 恐高的狐狸 “那些死亡的居民大多无亲无故,被我派人埋葬在南郊的乱坟岗里,至于大圣教头领的所在位置嘛——”司无邪起身去书房,取了一张纸条递给司朔,“位置就在这上面。” 司朔接过纸条,瞟了一眼,将位置默默记下。 “爹,我吃完了。”他放下饭碗,随便抹了下嘴巴,“我先走了。” 两人没有阻拦,他们心里清楚,司朔神情如此严肃,必定是什么大事! “叔叔阿姨,我也吃完了。”小狐狸见司朔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恋恋不舍的放下碗,追了过去。 “呵,这俩感情好!”司无邪调侃道。对于司朔具体要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他一概不知,也没有问。 “无邪,小朔他…他不会有危险吧!”妇人有些担忧的看着司无邪,“我害怕……” 司无邪摆了摆手,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也担心,但是也没得选。小朔毕竟大了,还身具神通,既然他都要认真对待的事情,我们更插不上手,不如少问几句,免得他担心。” …… “你怎么跟过来了?”司朔奇怪的看着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小狐狸。 小狐狸没有说话,只是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眨呀眨,尾巴也摇晃个不停。 “你到底是狐狸还是狗啊!”司朔有些无语,但没有阻拦她,“等会儿别捣乱哦,一切听我指挥。” 他并没有直奔司无邪告诉他的两个据点,而是先去找到两位供奉,说明来意。 “这么说,你是要我们两个先去东城布下阵法咯?”高供奉听完司朔的话,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可以是可以,但是布下阵法之后,你想要做什么?小朔,我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你的境界不过登楼四重,还比不上我们这两个老家伙,由我们设伏,你来动手,恐怕不太妥当吧?”壮供奉善意的劝说道。 “额,这个嘛——”司朔倒还真的忽略了这一点,“我特喵的不过是条咸鱼,争着抢着上去送人头干嘛呢!”司朔懊恼的拍了拍脑袋,“那这样吧,还是由你们二位先去布下限制阵法,顺便尽量疏散一下周围的平民。我则先去一趟南郊的乱坟岗,等我回来再一起动手,可好?” “这倒没问题,”两位供奉点点头,对于司朔的建议表示赞同,“不过你为什么要先去一趟乱坟岗呢?” 司朔苦笑一声回答道,“我是怕那些无缘无故暴毙的平民体内,也含有魔气,一旦聚集的多了,万一生出什么东西来,可就不好了。” “好,那就这样,事不宜迟,出发吧!”两位供奉话音刚落,身形一个闪烁,就消失在司朔眼前。 “那我们也出发吧!”司朔扯着柳洛儿的袖子,心念一动,一柄巨剑静静悬浮在两人面前。 “啊?你怎么会御剑术?那可是脱胎境的修士才才可以掌握的法术!” “这不是御剑术,你仔细开好了,这不过是架飞行符兵罢了。”司朔有些得意的解释道,“我师傅给的,炫酷吧!”说罢,率先踏上巨剑,“上来吧,以这玩意儿的速度,估计一刻钟不要就能到南郊了。” “嗯。”柳洛儿颤颤巍巍的跨上巨剑剑身,脸色突然变的煞白,双手紧紧抓住司朔的腰间,说话也开始颤抖起来,“你…你稳...稳一点!” “怎么,你害怕么?”司朔好奇的回头,却发现小狐狸已经用尾巴将整个人包起来,露在外面的小脑袋也蜷缩着,看起来像个毛茸茸的大球。 “嘿,放心吧,我可是号称灵竹峰老司机的男人!”随后,司朔怪叫一声,巨剑“嗖”的一下腾空,向远处急射而去。 “啊啊啊啊啊!”小狐狸尖叫起来。 “别怕嘛,这才刚刚起步,还没加速呢!”司朔心念一动,巨剑速度又快上几分,宛如白昼流星! “不要啊,我要死啦!爸爸,妈妈救救我!”小狐狸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但司朔则不同——速度和激情,是每个男人的浪漫啊! “蓝天,白云,狂风,多漂亮的景色!” “啊啊啊啊啊!” 两人身影消失在天幕之中,化作一道闪光。 南郊,位于栖梧城南边二里地处,人迹罕至,杂草丛生。 落地后,司朔意犹未尽。 “哎,要不是师傅那老家伙在山上设置了禁飞阵法,我对着飞剑的掌控还能精进几分。”司朔意犹未尽的收起巨剑,扭过头,却发现小狐狸栽倒在地上,耳朵和尾巴全都耷拉着,面如土色。 “喂,你没事吧!”司朔连忙将她扶到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又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几枚通气凝神的丹药喂她服下。 “不好意思呀,刚刚玩过了头。”司朔不好意思的道歉。 “真没想到,你居然恐高。” “我已经是条死狐狸了。”小狐狸脑袋一歪,又倒下了。 “额……”司朔有些手足无措,“那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乱坟岗查探情况,不要乱跑哦!” 小狐狸立起尾巴有气无力的摇了摇,作为答应。 “咦——”一踏入乱坟岗的地界,司朔就闻到飘来的一股恶臭,忍不住捂住鼻子。眼前,满是浅浅葬下的尸体,有的还没完全用土掩埋住,只是简简单单用床破草席裹了扔在地面上。尸体在夏末秋初的温度下剧烈腐败,这就是恶臭的来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同样是这个原因,这些横七竖八杂乱摆放的尸体,死亡时间也可以大致确定。那些身上都快没几片肉,露出森森白骨的,应该是死亡超过一个月的尸体,不在司朔的查探范围之内。而那些高度腐败的,或是刚刚才开始腐败的,应该就是司朔要找的目标。 “先检查这一具吧。”司朔看着面前这具刚刚开始腐烂的尸体,勉为其难的蹲下身子,将手贴到它肚子上,输入一道灵力。 “嗯?怎么会没有?”得到结果后的司朔皱起眉头,这具尸体给他的感觉很正常,就是一具普普通通失去生命的身体,和那些石头泥巴没什么区别。 “难不成,这是一具正常死亡的尸体?”毕竟这乱坟岗,是栖梧城所有买不起棺材和墓地的穷苦百姓的安葬之地。 带着这样的疑惑,司朔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很快,他就找到一具高度腐烂,和那日见到的老妇人外表差不多的尸体。强忍着恶心,将手放在上面,缓缓将灵力送入它体内。 “也没有?”结果依旧,甚至让司朔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出了问题。 “开始下一具吧!”反复确认结果无误后,司朔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不用找了,这里没有魔气。”荒却在此时叫住了他。 “没有?不会吧,难道那些百姓的死亡,和魔族无关?” “这个我不敢下判断,但是这座乱坟岗确实很奇怪。你没发现么,这附近甚至连一个残魂都没有?按照常理,像这种规模的乱坟岗,怎么说也得有个孤魂野鬼三两只吧!” 司朔将神识散开,细细感受着周围的动静——确实如荒所言,这附近真的连只鬼都没有! 干净的有些可怕了。 司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地不宜久留,风紧扯呼。”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司朔并没有立刻开溜。 站在乱坟岗中央,从身体里分出一道道平和的灵力,打入;乱坟岗的四个角落,形成一个简易的法阵。 “多此一举。”荒当然看得出来,司朔所布置的,是驱逐瘟疫和安魂引渡的法阵,“这么做了,又没人会来感谢你,何必呢?” “做好事是为了让别人感谢的吗?再说了,这样又不是对我完全没有益处。万一这里突然爆发了瘟疫,传染到城里,让我爹娘染上了该怎么办?这叫做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司朔理直气壮的解释道。 “懒得和你争。”荒撂下这句话,便不再吭声。 司朔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纵身几个轻跃,便来到乱坟岗边缘地带。 “接下来,去喊小狐狸,然后跟两位供奉汇合。”正当他这么想着,背后突然一凉——有人偷袭! 司朔浑身灵力立刻凝聚在背后,形成一道强有力的防御护盾,手里也多出一把符兵! “是谁!” 一道乌光化成的利刃,静静悬浮在离司朔三丈远的地方,侥幸,没有刺穿他的护盾。 “桀桀桀——”锐利刺耳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想起,但却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我去,搞的像在拍鬼片似的。”危机暂时解除后,司朔倒没那么慌张了,“别装神弄鬼的了,出来吧,魔修!” 第39章 或许这就是猪队友吧! “真没想到,这南郊乱坟岗,居然还会有修士前来!”一道浑身用黑袍裹住的低矮人影,出现在司朔面前。 “那个我说啊,”司朔摸了摸鼻尖,“为什么像你们这样的反派,笑声总是桀桀桀的呢?” “啊?”黑袍人显然没想到,在经历偷袭之后的司朔还能在自己面前插诨打科。 “老夫如何笑,关你什么事!”他愤怒的一挥袍子,“小子,看起来你倒是自信满满嘛,就是不知道等会儿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这么说,你很勇哦?”司朔探着头问道,模样像只伸长脖子的大鹅,“看你身上的力量波动,无非也就是攀山境一二重的水准,我可是攀山境四重哦?这话难道不该我说么?” “攀山境四重?哼,笑话!”黑袍人冷笑一声,那柄一直蓄势待发的黑刃,体型瞬间涨大一倍! “噬魂魔刃,给我斩!” “雕虫小技。”司朔目光平静,哪怕那柄魔刃上沾满了其他修士避而不及的魔气,他的表情依旧镇定自若! “封魔十二剑,启!” 随着司朔的一声怒喝,虚空中同样凝聚出一把大剑! 灵力为形,剑意为体! “剑意,可是不怕你的魔气的。”司朔轻笑一声,那把大剑直挺挺的撞上魔刃,随后同时炸开! 爆炸所产生的威能让司朔后退一步,而那黑袍人则连退五步才稳住身形! “怎么样,察觉出差距了么?”司朔手指结印,第二把大剑,已经成型! “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还是剑修,”黑袍人咳出一口散发出恶臭的黑血,但并未坐以待毙。 “算是个硬茬子,但是你不会以为我就这么点实力了吧!”黑袍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一股阴冷的气氛,瞬间笼罩住司朔整个身体。 “不妙!”那柄大剑消散于无形,司朔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小心脚下。”荒出声提醒道。 一双由狂暴灵力所组成的灰色大手,破土而出,想要将司朔狠狠拽住!但还好司朔及时跳开,才没有被逮住。 “那…那是啥玩意儿?”看着眼前出现的东西,司朔陷入呆滞。 混乱的灵力组成一个肉眼可见的人的形状,但是没有五官,在胸口部位,闪烁着一团火焰,火焰上隐隐浮现着一张张狰狞的脸。 “我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任何孤魂野鬼的存在了。”荒发出“原来如此”的感叹。 “那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司朔只觉得被这东西盯上后,浑身发毛,那股刚刚升腾起来的战意,消散了大半。 “融魂术,听过这么名字么?” “废话,我怎么可能听过!”司朔急的火烧眉毛,“先帮我想办法解决这东西啊!” “办法嘛,很简单。看到它胸口那团火焰没有,用剑刺它,把它刺灭,你就赢了。” “这么简单?”司朔有些怀疑,弱点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眼前,会不会太蠢了。 感受到司朔的不信任,荒冷笑一声,“你荒哥哥会骗你吗?你刺过去就知道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司朔咬咬牙,握紧手中长剑,一股恐怖的剑意凝聚在剑锋之上。 “给我,破!”司朔这一剑,声势浩大,好似无处可躲! 在这一剑下,那诡异人影没有丝毫动静,只是扬起那个脑袋形状的部位,正对着司朔,如同在嘲讽。 它不是没有思想的死物! “啊,怎么会!”就在那一剑正中胸口这团火焰时,诡异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没错,就是凭空消失,没有任何前兆。像是海市蜃楼那样鬼魅,让人捉摸不透。 下一刻,那身影,兀自出现在司朔身后,握紧一只拳头,狠狠砸向司朔后背!司朔想要凝聚灵力保护身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拳头毫无遮掩的砸中司朔的身体,那只灰色的手,从后背传入,从前胸穿出,将司朔整个贯穿,却没有流下一滴鲜血。 “你…的…魂…魄…归...我…了…”那人影喀吧喀吧的摇晃着脑袋,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这些断断续续如同稚子学舌般的话语。 “呵呵,用这乱坟岗几十年来凝聚的孤魂野鬼加上怨气制造出来的融魂体,莫说解决你这样的攀山境修士了,就算是远眺境的修士来,一个不注意,也要栽跟头!” 司朔的眸子失去光泽,宛如灵魂被抽走,就这么保持着被一手穿胸的姿态,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小子,你再笑啊,再笑啊?哈哈哈!”黑袍人走到司朔面前,伸出一根小指头在他脸上晃悠一圈,然后勾了勾,满脸的得意。 黑袍人围着司朔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嚯,这小子的体质还真不错嘛,看起来是哪家名门大派的弟子,身子骨没有一丝杂质。这样完美的躯体可得好好保留下来,以后炼制傀儡还是用得上!” “不过倒也奇怪,平常修士,融魂体只需要几息的功夫,就可以将其魂魄抽个干净,怎么现在还没结束?”围着司朔转悠了半刻钟的时候,那诡异身影的拳头仍没有从司朔身体里抽出,这一点倒让黑袍人感到有些奇怪。 “也许是因为这小子是剑修,魂魄比平常修士要坚韧一些吧。”他自我安慰道,却是对这融魂体丝毫不担心。 时间又过了小半刻钟,黑袍人有些不耐烦了,“还没完么?”他手指掐诀,打算强行收回融魂体,哪怕司朔的魂魄还没有被吸收完全。 “即使还残留着些魂魄,这小子也会变成一个傻子,不足为虑。”抱着这样的念头,黑袍人催动法诀,“收!” 毫无反应,一人一魂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嗯?”黑袍人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妙,加大催动法诀的功率,“给我收啊!” “老家伙,你在收什么啊?”令黑袍人没想到的,动的是司朔,而不是那融魂体。 司朔脸上一副玩味的表情,那只拳头保持着穿胸而过的模样,只是越来越淡——不,不光是拳头,整个身子都在慢慢变淡,似乎是消失的前兆。 它胸口的火苗同样随着时间燃烧的萎靡,火光越来越小。在熄灭的那一瞬间,融魂体的身子,轰然崩塌! “不!”黑袍人发出绝望的哀嚎,“我的心血啊!”但是下一刻,他的胸口,遭到司朔剑意的重创,整个人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心血?哼!”司朔怒目圆睁,第二道剑意追着黑袍人的身影,猛的斩下! “居然敢拿凡人的魂魄修炼这种恶毒的玩意儿,罪不容诛!” “你…你为什么会没事?为什么融魂体抽取不了你的魂魄,反而会自行消散!”黑袍人发出不甘的惨叫,“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司朔凌空追击,第三道剑意击中他的身体,长剑发出铮鸣,“就那种用歪门邪道炼制出来的东西,也妄图吸收我的魂魄?” “我的灵魂里,可是住着比这强大无数倍的东西啊!” 用凡人的魂魄加上一切杂七杂八的东西,再用邪术炼制出来的玩意儿,也妄图吸收包含着九位仙门境修士神识的魂魄,简直是天方夜谭! 当那奇怪的玩意儿一进入司朔的脑子里,就立刻被强大的灵压给剿灭成碎片,随后被荒他们几个吸收。然后借此渠道,吸取整个融魂体的魂力! 而在吸收融魂体的同时,那些魂魄被炼制时的痛苦和绝望,也传递到司朔体内,这更让他对这黑袍魔修恨之入骨! “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司朔用长剑抵着黑袍人的脖子,冷冷的说道。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黑袍人着急大叫,“你一定会想听的!” “想求饶么?死了这条心吧,像你这样伤天害理的家伙,老天都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你脑子里的那些情报,在你死后,我也会用搜魂术慢慢探查的,你放心。”司朔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所以说,上路吧!” “别别别!这件事你不听的话是会后悔的!”黑袍人慌忙不迭的说道,生怕晚一刻就会人头落地。 司朔的剑停住了。 “那你倒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不听的话,会让我后悔的吧!”司朔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这个嘛,嘿嘿,您看好了!”黑袍人发出一声怪笑,十指掐诀,魔气涌动,但司朔并未阻止——他看得出,黑袍人似乎是在和什么东西沟通交流。 两只黑不溜秋的乌鸦,叼着一位少女进入司朔的视线内。 “哈?柳洛儿?”标志性的兽耳和尾巴让司朔一下子辨认出她的身份来。 乌鸦将她平稳的放在地上,然后有气无力的扇着翅膀飞走了。 小狐狸并未失去意识,只是浑身好像动弹不得,见到司朔后,露出惊喜的笑容,“嗨!” “我嗨你个大头鬼啊嗨!”司朔无语的捂着脑袋,“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柳洛儿露出委屈的模样,结结巴巴的回答道,“被…被抓住了呀!” “你还有脸说!”司朔终于明白“猪队友”三个字该怎么写了。自己这边好不容易有惊无险的将大boss抓住,结果一转眼,在一边划水摸鱼的队友变成了俘虏。 “你怎么这么弱啊!你上次用爪子挠我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 “这能怪我吗!”柳洛儿理直气壮的争论道,“我菜怪我咯?明明是敌人抓的我,你不去怪他,反而怪我,真不知道你是哪边的!” “你还有理起来了!”司朔被这番话气的不轻,“老家伙,你在她身上下了什么禁制?” 眼见司朔终于注意到自己了,黑袍人故作高深的眯起眼,得意的说道,“禁制嘛算不上,只是稍稍限制了这位姑娘的行动,顺便埋下一颗魔气种子,只要在下心念一动,魔气就会立刻在这位姑娘体内炸开,然后嘛……” “别废话了,引爆吧!” “少侠先别这么急着拒绝嘛…..” “等等,你再说一遍?”黑袍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叫你,引爆,听见没有!” “啊?可是,可是这姑娘不是你的伙伴吗?”他陷入了迷茫,咋回事啊?这可咋办啊?到底发生了啥啊? “这种猪队友,早点被解决,也早点让我安心,谁知道后面会给我惹什么麻烦!”司朔像是挑衅似的,伸出一只手,挑起柳洛儿脸颊边一缕发丝,在手里慢慢把玩。 “诶呀,只是可怜了这张脸蛋,啧啧,真美啊!”司朔色眯眯的样子让黑袍人对这世界产生了怀疑。 到底谁特喵的才是反派啊! “不行,这女人绝对不能死!”司朔的剑还架在自己脖子上呢,黑袍人可不敢真的动手,只得陪着笑脸,“这…这位少侠,您看,正如您说的,如此漂亮的姑娘,要是就这么死了,该多可惜呀!不如这样,放过我,我不光为您解除那魔气种子,还免费送您几个秘法,包着姑娘对您服服帖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哦?还有这等好事!”司朔眼前一亮,像是见到金子的穷鬼,“来来来,快和我说说!” “司朔,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一直没说话的小狐狸带着哭腔,神情幽怨,“算我看错你了!” “小丫头片子,你还敢顶嘴!”司朔此刻已经完全是一副反派的嘴脸,放下一直把玩的那一缕头发,用手轻轻的掐住她娇嫩白皙的喉咙。 “你再叫啊,再叫啊,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小狐狸停止了哭泣,转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喂,老家伙,别墨迹了,快把你那些法子教给我吧,我都等不及了!”一副色中饿鬼模样的司朔连声催促着黑袍人。 “.…..”废了好大力气,才将此时的司朔,和刚刚言辞凿凿的司朔两个形象重叠在一起,黑袍人咽下一口唾沫,“那这剑,是不是该……” “哦对了,不好意思!”司朔“恍然大悟”的说道,手腕稍稍抖动,黑袍魔修人头落地。 “你——!”身为修士,哪怕是受到致命伤,意识也不会立刻消散,“你居然,你居然!” “我要让这姑娘死无葬身之地!”化愤怒为力量,黑袍人迸发出他生命的最后一丝力量,妄图引爆那枚魔气种子,可是却什么也没发生。 “为什么!” “为什么?哼!”司朔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真是那种见色忘义的家伙?看见女人走不动路?刚刚在我掐她脖子的时候,就已经输入灵力,解除了你的魔气种子!没想到吧!” “我…不…服……”黑袍魔修的声音消散在天地之间,地上只留下一具失去生命的无头尸体。 第40章 闹别扭了 “呕……”一股异常恶心反胃的感觉从腹部涌起,冲到胸口,接着从嘴巴里喷出。 “这就是,第一次杀戮的感觉吗?” 真不想体验第二次啊!只可惜,这个世界存在修士,遵守丛林法则,他的想法注定无法实现。 擦干净嘴边的秽物,收敛了心神,司朔召唤出飞行巨剑,“小狐狸,我们得去跟两位供奉汇合了。” 南郊乱坟岗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只不过不太圆满,没能拘来那位魔修的魂魄——刚刚的司朔完全被那股反胃感所占据,以至于忘了这件事。 “你?哦对了,忘了给你解开束缚了,抱歉。”看见小狐狸半天不应声,司朔这才发现虽然解开了她身上的魔气种子,但是禁制还在,便伸出手,贴在她头顶,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强行冲开这股束缚。 “你这是什么眼神?”司朔刚刚将手放上去,小狐狸换上一副看垃圾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这让司朔感到十分不舒服,“喂喂喂,不要对我有偏见好吗?刚刚那些话只是为了麻痹那家伙,我不是那种人。” 那魔修的境界不及司朔,所设下的限制在他面前如同纸糊的,瞬间被破开。 “放心,这一次我会开慢一点的,不会再像刚刚那样横冲直撞了。”自以为潇洒的转过身,一脚踏上巨剑剑尖,然后摆出掐诀的pose,“还站在原地干嘛,快上来呀!” “你……”柳洛儿嘟着嘴,大尾巴像刚刚那样将她整个身子包裹住,又变回一个大大的毛球,然后一蹦一蹦的跃上巨剑上。 “我说,有必要这样吗!”司朔和柳洛儿之间的距离足足隔了三丈,差不多是整个剑身的长度了,“我真是正人君子啊!” 柳洛儿无动于衷,行为举止分明透露出一股冷暴力的意味。 “哎,算了算了,懒得理你了,站稳,等会儿掉下去可不要怪我哦?”心念一动,巨剑腾空而起,慢悠悠的向远处飘去。 另一边,两位供奉已经来到司朔告知的地点——位于东城区的一座独栋小楼下。 小楼居于闹市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不远处还有一个集市,更显得喧闹。两位爱好清净的供奉不是很喜欢这里的氛围。 “这里的普通人太多了,恐怕对于小朔,对于我们接下来可能要做的事有所影响。” “我也这么觉得,不如布置一个驱散法阵吧!” 对于壮供奉的建议,高供奉心中一动,但是并未立刻答应,而是皱着眉头回答道,“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万一灵力波动被上面或许会存在的魔修察觉到了该怎么办?要是跑了还是小事,万一他们想要鱼死网破,对这些普通人出手该怎么办?” “这个嘛……”壮供奉一时拿不定主意,“老高,那你说该怎么办?小朔那孩子叫我们过来,总不能啥都不做吧!” 高供奉一时之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老壮,你说咱们这个境界的修士,所能感知气息的最大范围是多远?” 壮供奉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你先别管,回答我的问题。” “在不特别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大概有一里远。”壮供奉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问题。 “你说,那个集市有一里远吗?”高供奉又隔空指着远处的集市问道。 “差不多吧,老高,你到底要干嘛?” “咱们先过去说话!”高供奉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领子,向着集市的方向狂奔而去。 两人不愧为修士,即使生的又高又胖,跑起来的速度也比凡人快的不是一点半点,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到了集市的入口。高供奉双目扫过四周,寻了个偏僻的巷子,带着壮供奉一头扎了进去。 “老高,你到底要干嘛!”憋了一肚子的疑惑的壮供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咱们不是在讨论如何将那些普通人引开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高供奉面带高深莫测之色,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两张绘着漂亮女子的纸片,“老壮,你看这是什么?” “这…这不是咱们平日里用来打理起居的纸片人么?”壮供奉看到他手上的东西,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了,“你拿这个,跟咱们要讨论的事情有关系么?” “嘿嘿,老壮啊,看起来你还是不了解凡人的心理呀!”高供奉解释道,“你可知道,凡人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啥?” “不知道。”壮供奉是那种典型的不食烟火,寡言少语的修士,一百多年没有深入接触普通人的生活,自然答不上来。 “是凑热闹!”高供奉得意的给出答案,“只要有热闹看,那些凡人就会像闻到花香的蜜蜂,追着赶着来凑热闹。” “至于这纸片人嘛,自然就是用来制造热闹的。”高供奉向那纸上注入一道灵力,发出一道微光,那上面绘着的女子身形表情开始灵动起来,最后居然从纸上蹦出来,活脱脱的站在两人面前行礼,“拜见两位仙人!”声音清脆,如同翠鸟鸣啼。 第二张纸也被他如法炮制,同样从里面走出一位美丽的侍女,远处看和活人毫无区别,但是走进了仔细瞧,还是能察觉到两位女子眉宇间有股难以言喻的呆滞感。 “请问两位主人,有何吩咐?” 高供奉遥指着巷子外的集市入口,下达着命令,“你们两个,就站在那里唱戏就行。” “是!”两位纸片人女子俏生生的回答道。 “这…老高,能行吗?”面对高供奉的一系列操作,壮供奉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这样真的可以把人都引过来吗?” “要不要,咱俩赌一赌?”高供奉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如果我赢了,就把你一直舍不得喝的那二两三百年灵茶给我,如何?” “那要是你输了呢?”壮供奉不服气的问道,“那灵茶可是我藏了好久都舍不得喝的宝贝,既然要赌,你也得拿出点儿诚意来吧!” “赌注?我可不会输的,”高供奉趾高气扬的仰着脑袋,双手叉腰,“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怎么好意思回绝?如果我输了,那套黄金战甲就给你,如何?” “黄金战甲?!”壮供奉心中一凛,“好!你可不许反悔!”他已经忍不住开始yy自己穿上战甲后威风八面的模样。 “呵呵,走着瞧吧老壮,这茶,我是喝定了!” 第41章 真正的纸片人妹子 两位纸片人少女婷婷袅袅的走出巷外,瓷娃娃般的皮肤哪怕在亮堂的地方也找不出一丁点儿瑕疵。 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两人的表情有些呆滞,仿佛永远带着一层面具。可即便如此,纸片人少女的路面,还是吸足了目光。 集市里,男女老少,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青年单身汉子更是不缺。 “你看,那两位少女!”纸片人女子一出现,立刻成为他们的重点关注。 “好漂亮!” “是仙女吗?” “啊我死了!” 很快,纸片人少女被团团围住。 “这……”壮供奉大跌眼镜,“还真引过来了!” “不过,这仅仅只是集市上的人,我们真正的目的,是要引来那栋小楼附近的人。” “老壮,别着急嘛!”高供奉淡淡回答道,显得淡然而从容。 成为人群的聚焦点后,两位纸片人少女并未露出其他神色,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容,有股不真切的感觉,两人站在那儿,像是最完美的艺术品! 光靠容貌,显然不能长久的抓住普通人的注意力,过了一小会儿后,人群隐隐有散开的趋势。就在这时,高供奉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少女动了,扬起如同天鹅一样白皙而修长的脖子,动人的歌曲从嫣红的小嘴里传出。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如果司朔站在这儿,一定会把下巴惊的掉下来,因为高供奉的纸片人少女所吟唱的,正是他前世华夏民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春晚神曲——《好日子》。 “咦!这歌儿,不是小朔他以前经常哼唱的么?”壮供奉对着调子觉得耳熟,转念一想,找到了来源。 “是啊,我偶尔听闻这首歌,虽然不知道歌词是何意,但听着喜庆,便把这首歌给记下来,教给了它俩。喏,现在不正好派上用场了么?” 动人欢庆又接地气的旋律一下子就抓住了在坐无数人的心,具体唱的内容听不懂,对于他们来说,无伤大雅。曲调里蕴含的那种欢乐喜庆传达到,就足够了。有时候音乐就是这么神奇,哪怕身处两个不同的时空,更换了语言,但乐理总是不变的。 “接下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就行了。”高供奉看见围住纸片人少女的观众如痴如醉的表情,笑着对身边已经陷入石化的壮供奉说道。 一首《好日子》不过短短几分钟,但是这首曲子的魔力远不仅此。半个集市的人被这带着魔力的乐声吸引过来,将集市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呼朋唤友,得知消息的群众从四面八方赶来,一眼望去,人山人海。 “老壮,现在输赢分了么?”两人皆为修士,记忆力和目力远超常人,人海中不乏有刚刚在小楼附近见过的熟悉模样,很显然,高供奉赢下了这场的胜利。 “真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有这招,”壮供奉认赌服输,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高供奉,“喏,这里面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灵茶,可给我省着点!” “不过,你那两位纸片人侍女只会这首歌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这些聚集的人又很快会散开了,老高你有解决的法子么?” “这个不愁你担心,当时我可找小朔录了许多歌呢,能放上个半天都不带重复的!”说罢,高供奉又打了个响指。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爱的魔力转圈圈……” “情深深雨蒙蒙,世界尽在你眼中……” 歌曲有欢快风格的,也有讲述男愁女怨的爱情的,还有表达踌躇不得志的,虽然歌词他们一句也听不懂,但好在司朔传授给高供奉的都是些接地气的歌曲,调子简单明了,意思还是能明白的。 “好了,老壮,趁这个时候,咱们赶快办正事吧!” “嗯!”壮供奉点了点头,二人的身影化作一道青烟,从巷子里消失不见。外面万人空巷,好不热闹,里面静悄悄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 巨剑在刚刚进入东城区时便降落了,停在一个偏僻的位置,司朔从上面一跃而下,小狐狸仍旧将自己团成一个团儿,蹦跶着落地。 并非是柳洛儿晕“剑”或是灵力不足以支撑,司朔选择落地的原因和两位供奉不谋而合——害怕引起大圣教那批人的注意,所以选择在临近小楼的位置步行接近。 收起巨剑,司朔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处在自闭状态的柳洛儿,叹了口气,“那个,我说啊,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吧!而且我真不是有意的呀!” “哼!”毛球里传来略带娇羞的哼声,大尾巴似乎有些松动,但仍未解除。 这一路上,司朔费了无数口舌,可是小狐狸始终是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甚至拿美食来诱惑都没多大效果。 “我寻思着这一路上我也没少x骚扰啊,怎么偏偏现在拉了侉呢?”小狐狸现在这个样子,待会儿肯定派不上用场,万一拖了后腿,那才是真的要命! “我特喵的,下山一趟,什么麻烦事儿都给我赶上了!”吐槽两句,司朔试着拉进两人的距离,可是小狐狸很警觉,一下子蹦跶开。 “砰——”从“毛球”里探出一张可爱的小脸,耷拉着两只耳朵,用看垃圾一样的目光注视着司朔,“不准靠近我!” 起码肯露脸了,自己的努力还没白费。安慰着自己,司朔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的大小姐诶,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消气啊!实在不行,你提个要求,我能办就办,折腾完后我们分道扬镳总可以吧!” 在这一刻,司朔终于能理解在西游记里猪八戒为什么动不动就撂担子了——一个队伍里,除自己外,一个带嘲讽光环的经验宝宝,一个混子,一匹马,一个有能力但浪到不行的家伙,整天提心吊胆的,如履薄冰,还没钱拿,整日吃素念佛的,又不是东哥的兄弟,能干的下去才怪呢! “小狐狸,你看成不成?刚刚就当我亏欠你的,答应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完成之后你我从此再无瓜葛,如何?”这一次,司朔是认真的。 小狐狸确实漂亮,但是漂亮不能当饭吃,而且自己也不再是从前那个见到漂亮妹子走不动路的家伙。面对一个提供不了帮助反而一直拖后腿,给自己添麻烦的家伙,他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哟,小家伙,没想到,进步了不少嘛,终于懂了红颜枯骨的道理?”荒在心头打趣道。 “屁嘞!”司朔可没有那种看破红尘的觉悟,他只是想少些麻烦而已。 他一直都是个怕麻烦的人。 第42章 古怪 小狐狸被司朔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向后退了两步,嘟着嘴,可怜兮兮的说道,“你怎么能这样!” “我又能怎样?”司朔的声音越说越大声,到最后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究竟是什么问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可是魔族,魔族懂吗?” “魔族…”小狐狸耷拉着耳朵,闷闷不乐的回答道,“我当然知道啊,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司朔恶狠狠的剐了她一眼,“你根本不明白!” “现在整座城,只有我,你,还有两位供奉可以处理这件事,来对抗那些数量未知境界未知的魔族。你再在这里捣乱,我们失败了,还是小事,栖梧城十几万百姓的生命,该由谁来保护?更何况里面还有我的爹娘在,他们的安危谁来负责?” “如果你还是这样,那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司朔冷漠的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没有一丝舍不得,“如果你觉得我还是对不起你的话,等这件事圆满解决,你就来云天宗找我,灵石法宝什么的,想要什么,我尽量为你拿到。” “司朔你!”小狐狸没想到司朔会说出这般话,一时之间愣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司朔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 “呜呜呜……”身后传来委屈的哭声也只让司朔脚步一滞,但并未停下,更不会转身。 “小子,你这就有些过了。”荒在心头淡淡的开口,“那小姑娘心思又不坏,只是太天真了。而且这脸蛋,啧啧,我见犹怜啊,真的不去安慰一下么?”虽说是调侃的语气,但司朔能听得出他在其中带着些认真的意味。 对于此,司朔只回了一句话,“我怕麻烦,而她,就是最大的麻烦源头。” #(阴险)。 好长时间没见到的命茧跳了出来,发了个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抱歉了命茧,这一次,真的是你族里的小姑娘把我惹毛了。”司朔回应道。 “你误解这家伙的意思了,他是说,这一次你做的很对。修道之人就应该这样杀伐果断,当断则断。” 听了荒的解释,司朔哭笑不得,“你们倒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不是么?” “当然不是!”太上忘情什么的,对于司朔来说根本不现实。 “唔……”荒叹息一声,“搞了半天,我还有些小激动呢,还以为你跟当年的我一样。”荒似乎话里有话,但司朔没有深究,也懒得刨根问底。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两位供奉,和他们汇合。 “说不定,他们已经和大圣教的那些人交上头了。”司朔在心里猜测着,脚步加快。 “喂,司朔,你等我一下!” 司朔没有回头。 “等等我!” 司朔脚步又加快几分。 “负心汉!” “嗯?” 司朔表情古怪的看着在身后气喘吁吁的柳洛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我…..”小狐狸捋直了舌头,尾巴垂的低低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司朔,对不起!” “刚刚是我的不对,希望你不要见谅!” “道歉么?”司朔在心里嘀咕着,“我该不该原谅呢?” 说到底,司朔对这只有些呆萌又非常可爱的小狐狸并无太大恶意,只是经常给他制造麻烦,才让司朔觉得不耐烦。 “司朔,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给你添乱了!”柳洛儿举起手,无比认真的保证道,模样很是滑稽,蓬松的尾巴也翘的高高的,像一朵树立的松塔。 “你确定吗?等会儿不给我添麻烦?” “我保证!”柳洛儿挺了挺微翘的胸脯,用有些可怜,又带着期盼的目光盯着司朔。 “怎么保证?” “如果你再胡闹的话,三天不准吃肉,如何?” “这….”小狐狸苦恼的想了想,最终还是犹豫着答应,“嗯嗯,不准吃饭就不准吃饭!” “呼——,那就赶快走吧,别让两位供奉等太长时间了。”司朔二话不说,拉住她的手,向远处飞奔而去。 “诶——!”被突然拉住手的柳洛儿脸色羞的通红,本想着挣扎,但不知为何,并没有那么做,任由司朔拉着,眼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然而这一切,司朔并没有察觉到。 …… 居民被高供奉的纸片人侍女引走后,小楼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虽说是在大白天,但看起来还是有些阴森和恐怖。 两位供奉收敛了气息,站在小楼门口,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高供奉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在门柱上刻了一个符号——那是和司朔约定好的暗号,表示他们已经进去了的标志。 “咚咚咚——”壮供奉伸出手,敲了敲门。 “谁呀!”门内传来一个声音,大门并没有立即打开。 “我们是住在城西的商人,听闻东城有个名为大圣教的宗教,整日乐善好施,有些好奇,特地想来领教一下。” “你们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我们教主的居所,大圣教的庙不在这儿!” “不不不,”高供奉连声解释道,“我们找的就是教主。” “找教主?你们有什么目的!”那声音似乎起了疑心,语调稍稍提高了些。 “那个…别激动嘛,不是什么大事,”高供奉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贵教似乎目前仅仅只在东城区活动,还未涉足其他区域。我们此次前来,想和贵教教主商量一下,我们出钱,你们出力,来西城区打出名声,也是对我们的一种宣传,如何?” 小楼里陷入沉默,没再传出声响。两位供奉就这么站在门外,表情都有些紧张。 “好,我们教主同意了,进来商量吧!”随着话音落地,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却不见推门者的身影。 “有古怪!”两位供奉交换了眼神后,果断踏入,大门立刻关闭。 “砰!” “老高,察觉到有灵力波动了么?” 高供奉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把灵力波动压制到最低后,我的感知范围变的很低。” “我也是,”壮供奉环视四周,发现两人正处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空荡荡的,除身后他们进入的门外,正对着的,还有一扇小木门。 “两位请推开面前的小木门,往前走,我们的教主就在尽头等着你们。”那声音不知从何传来,在房间里回荡,显得无比诡异。 “老高,怎么说?”壮供奉有些担忧的看着高供奉,“我觉得,恐怕有大危险!” “老壮,咱们好歹也算是修士,在凡人里修炼了这么些年,把胆量什么的全给修没啦?”高供奉强压着心中的焦虑,换上一副轻松的面孔安抚着他,然后走到小木门前,将其推开。 第43章 被困 门后是一条阴森的回廊,狭窄而潮湿,但并不长,在尽头透着一丝丝光亮。高供奉率先踏入,壮供奉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快速穿过通道,来到一个充斥着昏黄光线的小房间内。 “老壮,你看那是什么!”一踏入房间,高供奉的视线立刻被放在角落的一尊古怪神像所吸引——那正是昨日在庙里见到神像的缩小版,如同一只三头两臂的怪物躲在暗处,择人而噬! “不要慌,这跟上次咱们见到的好像不一样,”壮供奉也注意到这尊神像,先是一惊,紧接着悬着的心又稍稍放下一些,“能感觉的到,这里没有那股可怕的氛围。” “确实,但是不要掉以轻心!”高供奉压低了声音,悄声叮嘱道。 这间房里,同样也无太多物件,除了那座泥胎塑像外,只有一把摆在正中央的案板,上面搁着一方满是铜锈的香炉,里面满是香灰。案板后的地面上放着一个蒲团,上面盘腿背坐着一位身材矮小,身穿灰袍的人物,分不清男女老少。 “请问,阁下就是大圣教的教主么?”高供奉试探性的问道。 “我…是。”从黑袍里传来的声音苍老而嘶哑,与刚刚将两人引进来的声音并不是同一个。 “不知教主该如何称呼?我姓高,他姓壮,我们两个在城西经营米粮生意。此次前来贵教拜访,目的是想和贵教合作,你们派教徒,打着我和壮先生两人铺子的名义,免费为西城的平民分发免费的食物,同时我们可以为贵教提供建庙的场所,贵教教徒的日常饮食,也可以交给我们负责。”高供奉将早在心里编织好的谎言娓娓道来,不管从表情还是声音里都找不出一丝破绽。 “免贵姓张,你们的来意,我知晓了。” “那么张教主,阁下意下如何?”高供奉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但是内心却有些焦灼,“我该怎么才能接触到这个人?站在这里,什么都感知不到,别说灵力波动了,就连一丝生机都察觉不了!” 在他的识海中,支撑起黑袍的,仿佛不是活人,而是一具枯骨! “还有,小朔这家伙怎么还没来?难不成,在南郊乱坟岗碰上事了?”高供奉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下,对于他这可是好多年都不曾出现过的状况。 壮供奉察觉到他的慌乱,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代替高供奉开口,“张教主,您不必多想,我们此次前来,真的只是想和贵教谈一笔生意。我和老高在西城的信誉,您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绝对童叟无欺!”说着,他的脚步向着黑袍慢慢移动,两人距离在不断缩小。 那张教主还未开口,似乎陷入了思考。壮供奉和黑袍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动静也越来越小,落脚也越来越谨慎。 眼看,壮供奉的身子离盘坐在地的黑袍已经不足一米,两位供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处。“怎么样,张教主,还没做好决定么?”壮供奉若无其事的伸出手,将其搭在黑袍的肩膀上。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整个端坐着的黑袍,就在壮供奉的手触碰在黑袍的一刹那,轰然倒塌!宛如一座用纸糊的高塔,遇水即化! “咕咚——”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壮供奉脚下,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早已没了血肉的头骨!头骨是从黑袍身子下溜出来的,壮供奉不敢置信的移过视线,化成一张软绵绵布料的黑袍下,支棱着同样没了血肉的骨骼! “你不是活人?”壮供奉实在没想到,这没能感受到生机的张教主,还真的是一具枯骨! “老壮,小心!” “我知道!”壮供奉应了一声,在察觉到枯骨后,他立刻解除了自己的灵力束缚,将警觉拉满! 那几根散落的枯骨,在高供奉话音未落之际,兀自燃起紫色的怪异火焰,然后在火焰中化成形状诡异的小剑,朝着壮供奉疾驰而来! “雕虫小技!”壮供奉手指掐诀,一面天青色盾牌出现在他身前,挡下了所有伤害。小剑“扑通扑通”落到地上,但那紫色的火焰并未消散,依旧静静的燃着,而壮供奉脸上则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老壮,那是燃魂炎,快切断灵力供应!” 不用高供奉提醒,壮供奉已经做出应对,手指再度变幻,那面天青色盾牌立刻消散于无形。壮供奉的身形摇摇欲坠,高供奉连忙跑过来,将他扶住。 一团团紫色的火焰像是妖艳的花朵,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但两位供奉却分毫不敢再度接近。 “这群家伙,怎么会有燃魂炎这种东西!”壮供奉盘腿坐下,运功疗伤,高供奉盯着那几团紫色火焰,眉头紧锁,注意力无比集中,不敢懈怠! “老高,咱们这下子可真着了道!”壮供奉这边,状况不见好转。那燃魂炎产自天地至阴之地,十分稀少,具有直接烧伤魂魄的力量。壮供奉境界不过远眺境三重,身为散修的他又没有专门修炼过锤炼神魂的功法,因而神魂也不算十分凝实,对于这燃魂炎所造成的创伤,一时之间居然毫无办法! 高供奉此时已经穿上那身闪瞎眼的黄金战甲,手里捏着一柄硕大无比的狼牙锤——这是一把品秩一般的符兵,但在散修中,已经算得上精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邪魔小儿,快给我出来!”燃魂炎出现后,房间里便再无动静,这让高供奉觉得十分不安。敌在暗,这对于已经折损一员战力的他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所以他试图用大喊大叫来引蛇出洞。 可是依旧没有任何人出现,就连那预想中的偷袭,都未曾有过。越是这样,高供奉内心就越是紧张,他先是在原地疗伤的壮供奉身边布置了一个简易的防御阵法,随后走到墙壁边上,试图用灵力将墙壁击穿,然后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吃我一记撼山锤!”将灵力灌注到狼牙锤上后,锤身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然后被高供奉重重砸下! “砰——”狼牙锤和墙壁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这一锤力量极大,整栋楼都开始抖动起来,房顶抖落飒飒灰尘。 “怎么会这样!”出乎意料的,墙壁并没有在这一锤下轰然倒塌,反而浮现出一层乌光,将整间房笼罩起来,保护其不受伤害! “糟了老壮,咱们怕是中了埋伏!”高供奉扭过头,想要看看来时的那条回廊是否设伏,可是却意外的发现,回廊入口不知从何时,落下一面雕刻着花纹的石壁所挡,那石壁上同样闪着乌光,似乎它就是布置在这件房中阵法的阵眼! 高供奉试了无数办法,都难以在这面石壁上留下一丝痕迹,更不说将它击碎! “完了老壮,这真是,打了一辈子雁,现在却被雁啄了眼。”高供奉带着苦笑,回到壮供奉面前,无力的坐在他身旁。 壮供奉停止运功,睁开眼,表情依旧有些虚弱,但是说话中气不减,“但是他们依旧没有露面,老高,你不觉得这有些古怪吗?” “这里确实诡异而危险,但咱们已经被困在这里,没办法离开,而且我已受伤,战力十不存五,他们为何不趁机将我们拿下?” “你说的也是,”高供奉收起苦笑,露出思索的神情,“难不成,他们在等小朔来之后,一网打尽?” “不是没这个可能,”壮供奉说出心中想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想要将小朔那孩子进来,这阵法该怎么办?我们好歹修炼了这么些年,只准进,不准出的阵法可从来没见过吧?而且咱们身为远眺境的修士,只要不是脱胎境的敌人,怎么说都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而且我听说小朔这孩子也到达了攀山第四重,又是一名剑修,让我们仨联合起来,他们不是胜算更小?如果我是那些魔修,可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除非他们真的修为远高于咱们。但真是那样的话,又如何会耍这些小手段?直接用最直接的方式将咱们轰杀就可以了,何必用这样麻烦的阵法先困住咱们?” 壮供奉一番话,让高供奉眼中迷惑之色更浓,“老壮,你的意思是?” “咳咳,我觉得,这些人可能并没有咱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壮供奉清了清嗓子,认真分析起来,“燃魂炎和这阵法确实很厉害,但也仅此而已,毕竟谁身上没个压箱底的活计?依我看来,这张教主应该就是他们故意摆在这儿,被设计成阵法的启动装置。刚刚因为我的触碰,发觉了它的真实模样,才触发了这阵法还有燃魂炎。但是他们论单打独斗,实力恐怕并没咱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而且你听外面——” 高供奉顺着他的话,静下心来,侧耳倾听,房间外,传来一阵阵喧闹,夹杂着人来人往的走动声,交谈声,往日热闹的氛围又回来了。 “被纸片人侍女所吸引的居民,回来了一部分,现在正是午饭时间,要回来做饭,很正常。可是这又怎么了?” “这说明了,阵法并不隔音,”壮供奉露出欣喜的神色,“等小朔那孩子来了,我们可以将这里面发生的事情,还有咱们的猜测全都告诉他,然后让他将信息传递给云天宗,那样的大宗门,对于魔修面世的消息,总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况且既然被困在这里,又没别的攻击手段,咱们不妨就这么等着。虽然你我还未辟谷,但断几天水粮,也无大碍,事情远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壮供奉胸有成竹的说道,眸子里又燃起一股热切,“我倒要看看,那群魔修,又在耍什么小手段!” 第44章 缚灵百狱阵 “他们被困住了。” “但是仅此而已。两位远眺境的修士,还有一位可能前来的同伴,我们不是对手。” “那该怎么办?就这么溜了吗?” “别无他法。这阵法虽然强力,但无奈是残缺的,而且对灵石的消耗太大了,咱们辛辛苦苦攒起来的灵石,大概也只够供应一天一夜的时间,燃魂炎也没多余的了。” “先去南郊乱坟岗找那位大人,看看他怎么说。” “可…可是那一位呢?” “哪一位?你是说,他?” “对,就放着他不管吗?” “没事,凭那些家伙,发现不了他身上的秘密。” “那咱们赶快动身,事不宜迟!” …… 司朔和柳洛儿的速度不算慢,在闹完别扭后没多久,两人就已经来到目的地——那栋困住二位供奉的独栋小楼。 “看起来,他们已经进去了。”司朔眼尖,发现了高供奉留在门柱上的符号,“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对了柳洛儿,站在外面能感觉的到魔气的存在么?” “什么都没感觉到!”她摇了摇头,又将脑袋贴在门前,细细感受一番,“虽然没有魔气,但是里面好像还是有些让我不舒服的存在。” “什么意思?”小狐狸这句话立刻让司朔提起心来,能让小狐狸感觉不舒服的存在,肯定是什么大恐怖! “两位供奉还在里面,该不会……”他不禁担忧起来。 看到司朔着急的模样,柳洛儿连忙摆着手解释道,“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是那种特别恐怖的感觉啦!就…就是站在这里,感觉胸口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这样么?”司朔摸了摸鼻尖,“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进去了,我们也得进去。洛儿,等会儿乖乖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知道吗?” “嗯嗯!”柳洛儿慌忙不迭的点着头,“这一次我真的会老老实实听话的!” 司朔听完她的保证,眼神开始犀利起来。 “咚咚咚——” 他的敲门并没有回应。 “直接进去吧!” “嗯?”荒在这种事情上一向不怎么多嘴,今天却显得有些反常,“为什么?里面有什么吗?”司朔连忙问道。 “有好东西,进去你就知道了。”荒的声音有些兴奋,“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上这种东西。” …… “老壮,外面好像有动静。”盘腿运功的高供奉突然睁开眼,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在这房间内,他尝试了无数办法,都无法将这怪异的阵法打破。而这阵法似乎也不具备攻击能力,对两人毫无威胁。于是他索性将这里,当成了修炼的地方,专心运功。而就在刚刚,一阵不寻常的声响将他惊动。 “好像是推门声,难不成是小朔那孩子来了?”壮供奉也听到了那动静,此时的他,气色已经变的红润起来,再没有刚刚的苍白颓废,燃魂炎所造成的伤势,已经恢复小半。 “先不要着急,万一是敌人设下的埋伏,暂且不要出声。”高供奉提着建议,“而且老壮,你发现没有,这阵法的光芒相比于刚刚,似乎黯淡了一点点。” “这个我倒没有发现,”壮供奉摇摇头,“我一直在专心治疗伤势,没怎么关心这些东西,如果真是你所说的那样,光芒变淡的话,说不定是这阵法在不断衰弱,那我们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那现在咱们就静观其变,先确认外边来人的身份,如果真是小朔,再开口也不迟。” “好。” …… “咦,这是个啥玩意儿?”司朔和柳洛儿,沿着刚刚两位供奉所走过的老路,穿过回廊,但却发现一块闪着乌光的石壁,堵在尽头,挡住去路。 “对对对,就是这个东西,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小狐狸跟在司朔身后,一看到这块石壁就炸了毛,大尾巴立刻又将自己团成一个球。 “那个,我说你到底是狐狸还是乌龟啊!”司朔无奈的吐槽道,“这东西有这么可怕吗?”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上石壁表面,又冰又滑,和一般石壁的触感没什么区别,那层乌光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真…真的很可怕呀!”小狐狸已经害怕的闭上眼,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哎,雌性生物屁事多!” “其实这不怪她,之所以她会这个样子,完全是出自烙印在血脉上的恐惧,你说是吧,命茧?” #(怒)! 似乎荒和命茧认得这玩意儿的来历,而且命茧的反应还有些激烈,平日只会用emoji回答的他,这次还加了个感叹号。 “血脉里的恐惧?所以这到底是啥?对我会有伤害吗?”为了保险起见,司朔还是收回手指,向荒虚心求教。 “放心,这东西现在只是个残缺的,没有任何杀伤力。”荒先是打消了司朔心中的疑虑,随后又继续说道,“这玩意儿看样子应该是上古时期大名鼎鼎的缚灵百狱阵,是专门用来困住灵族的阵法。青丘族虽不在灵族之列,但和灵族也有着诸多渊源,所以在上古时期也没少吃这东西的苦头。” “这块石壁,就是这个阵法的阵眼,只要破坏掉它,阵法就会失去效力。” “只要破坏掉它么,”司朔看着这块石壁,若有所思,“管它是什么东西,但它挡了我的路,肯定是要除掉的。” “洛儿,你站远些!”司朔扬起手中符兵,打算将整块石壁斩开。荒在他识海里嗤笑一声,但并未阻止。 “嗯嗯!”柳洛儿巴不得远离这地儿,一蹦一蹦的退了老远。 “斩七月!·”司朔又使出当日击败莫云的那一招,只是威力相较于上次,大了不少。 一轮新月从剑尖迸发,月白色的弯芽儿轰击在那看似平平无奇的石壁上! “轰——”乌光如同水幕,在遇上司朔斩出的新月后剧烈的荡漾开,像是在池塘里投入了一颗石子,产生一道又一道的波纹,但石壁却完好无损,司朔的一剑,尽数被乌光所吸收!更恐怖的是,在吸收了司朔的一剑后,那乌光的色泽,好像凝实了不少。 “这…这是怎么回事?”司朔傻了眼,“我还不信了!” 连斩三道月光,接连轰进石壁,发出剧烈的震爆声,可是那石壁依然没事,只是那覆盖在表面的乌光颜色变的越来越深,到最后,几乎要成为完全的黑暗! 石壁之后,两位供奉也察觉到不对劲。 笼罩住整间房的乌光在司朔的轰击之下都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发出的声响,他们同样听的清清楚楚! “他们在试图用蛮力打破这个阵法。” “但是好像不太妙,老高你看——”壮供奉指了指正面对着那面墙说道,“乌光的颜色好像在慢慢变深了。” “没错,”高供奉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满脸担忧的说道,“现在的颜色,比刚刚启动的时候更浓郁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两人对视一眼,“看起来无论外面的人是不是小朔,都得出个声了。”高供奉说道。 “我同样,事不宜迟!” “喂!不要再打了!这样是破不了阵的,只会给它提供能量!”高供奉经过灵力加持后的声音无比响亮,回荡在整个房间,显得十分刺耳。但他们并不清楚,外面的人是否可以听见。 第45章 男儿膝下有黄金(司朔除外) 事实上,用不着高供奉的提醒,司朔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停下了攻势。 “哼,上古时期用来困住逍遥境仙门境大能的阵法,哪有这么轻易就可以击破?即使现在徒有其形,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攀山境修士可以指染的。”荒在司朔的识海里不屑的开口道。 “那你说说,怎样才可以将它破坏掉?”司朔没那个心思和他杠,因为他听见了高供奉的声音,“看起来两位供奉都困在里面,得赶快将他们救出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破阵的法子嘛,我自然有。但是嘛,你得求我!”荒的声音变的欠揍无比,“来呀,来呀,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诉你!” “求求你,告诉我怎么破阵吧!”司朔没有犹豫,立刻放低姿态,向荒恳求道。 司朔的反应出乎荒的意料,“你…你就不反驳一下?展现一下尊严?” “尊严?尊严是啥?能当饭吃?”司朔理所应当的回答道,“我又不是那些思想家哲学家,没有‘不是嗟来之食’的气魄,开口求个人就能救人性命,何乐而不为?” “那个…其实即使你不去救他们,我估摸着这阵法运转一天后也会自然失去灵力而失效。” “但是开个口的功夫就能免去一天的等待功夫,我为什么要拒绝呢?况且那些魔修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不要浪费时间了,快把方法告诉我吧!”司朔催促道,“你这家伙,不会想赖账吧!” “你这小子,这么没种的吗!”荒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我记得你以前看的那些玄幻穿越小说里面,主角个个脊梁骨比什么都硬,咋到了你这儿就拉了胯呢?不喊几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哈?你有病吧!你知道什么叫小说吗?你身为堂堂仙门境修士,也会信那些胡话?那些小说的主人公个个前世人畜无害,穿越过去就杀伐果断的,可能吗?我特喵的现在杀个鸡都腿软,想让我说出那种话,做梦吧你!别废话了,快告诉我怎么破解这什么束灵阵!” “是缚灵百狱阵!”荒头疼的纠正了司朔的口胡,“好吧好吧,你这家伙也真够奇葩的。”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将破解阵法的方法告诉了司朔。他的本意只是想逗一逗司朔,看看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谁知道这小子膝盖这么软,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节操,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看起来那些小说的内容还真是歪的没边儿,以后不能再信它们了!”荒在心里暗暗决定道, 依据荒的指点,司朔割破手指,用血液在石壁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然后在圆内涂抹着各种古怪的符号。 小狐狸看见司朔的动作,又有些好奇的蹦跶过来,探着头问道,“司朔,你这是在干嘛呀!” “在破阵。”他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破阵?可是我感觉你好像在乱画些什么,诶诶诶,这画的是不是一头牛呀!”小狐狸翘起尾巴尖,指着司朔刚刚画好的一个符号,兴奋的问道。 司朔满头黑线,一把将柳洛儿拎起,奋力往身后一抛,“别捣乱!” 总之,最后司朔还是将荒印在他脑子里的那些图案给画好了,虽然画的歪歪扭扭,东倒西歪。 “你瞧瞧你瞧瞧,你这画的啥玩意儿啊!”荒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哪怕我扔一只鸡,再丢把米,它啄的都比你画的好看!” “别废话了!”司朔红着脸辩解道,“你可知道从小到大我的美术课都没及格过?能画出这样就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哎,你这小子也真够废柴的,”荒叹了口气,懒得再和司朔墨迹,“接下来,再将灵力输送到这些你用血液刻下的符号里,记得别输送到石壁上了!”荒在识海里叮嘱了好几遍,看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一步。 “放心,这点小事,没什么难的。”司朔自信的应了一声,将手贴到那些符号上,一股精纯的灵力沿着他的手掌,进入到那些横七竖八的符号中。 那些符号在经过司朔灵力的洗礼后,变的鲜活起来。原本抽象的符号在他眼里,好像变成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兽类,在石壁上踢腿蹦跶。 “哈?这还真的是头牛!”那个被柳洛儿指点过的符号还真的变成一头长着三只角的蛮牛,在石壁上悠闲的甩着尾巴,好似在晒太阳。 “别分心,保持灵力的输送,不要停!”发现司朔的注意力有些不集中,荒严肃的提醒道,“现在一旦出了问题,你自己还会受到反噬!” 听了荒的话,司朔连忙收心,专心输送灵力。 石壁上的符号众多,荒又没告诉每个符号该输多少灵力,很快司朔的丹田已经见了底,而那些符号还有一小半没有灌注到。 “救救救!”司朔在心中向荒求助,“第二丹田的灵力快给我安排上!” “嘿嘿,爱莫能助!”荒心里门清的很,按照这个量,司朔第一丹田的灵力差不多刚刚够所有符号,只是司朔自己不愿体验那种灵力枯竭的无力感。 荒是铁了心不开第二丹田给司朔使用,无论他如何软磨硬泡,司朔的双腿已经开始痉挛,气息也越来越粗重。 司朔现在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利,最后一个符号灌注完后,石壁上的乌光开始如同冰雪般消散,但他现在也无力去见证。整个人瘫坐在地,有进气没出气。 “你说你要是个没得感情的系统该多好!” “嘿,如果我是个系统,那你不就成了工具人吗?”荒不屑的反驳道,“你不是最烦那种上面给个任务主角跟着走的剧情吗?” “工具人就工具人吧!”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眼睛的余光正好可以看见他所画的那些活过来的符号融入到石壁内部,然后整面石壁的体积开始不断缩小,最终变成巴掌般大小,哐当一声落到地上。 “司朔,快去把这玩意儿捡着,这可是好东西!” “没劲,谁爱捡谁捡!” 宝贝?他才不稀罕,强烈的乏力感让他现在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第46章 暂且收尾 “小朔,你没事吧!”两位供奉在石壁消失之后,连忙围到躺在地上的司朔身边,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司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就是灵力枯竭,有点脱力,没啥大碍的。” “装,你就继续装!”荒在心里毫不留情的揭穿司朔虚伪的面纱,“你装出来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我恶心。” “要你管!”司朔恶狠狠的回应道,“你行你上啊,不行别bb!”但是表面上却仍是一副软弱无力的模样,喘着气对两位供奉说道,“可…可不可以将我扶起来,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当然没问题!”高供奉自告奋勇的将司朔抡起,用手抓住司朔的胳膊,防止他又倒下去。 对于司朔能破开阵法这件事,他们无比震惊,但明智的选择不问——毕竟谁没点儿看家本领,刨根问底,是修士大忌。况且司朔本领越强,面对那些魔修的时候,两位供奉底气越足。 “司朔,你没事吧!”小狐狸现在才敢一蹦一蹦的围上来,大大的尾巴仍将自己裹着,虽然外人看不见。 “柳姑娘,你的腿脚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小狐狸有些滑稽的姿势引发了两位供奉的好奇,在他们的视角里,柳洛儿双手双腿紧绷着,像是被绑起来似的。 “别管她,这家伙脑子有问题。”司朔“虚弱”的拉回两人的注意力,又问道,“你们来这里有什么发现么?见到那些魔修了吗?” “这……”高供奉面露惭愧的神色,“什么都没发现,我们好像被暗算了。”接着,他将从进来到现在所发生的所有事情,详细的告诉司朔,并说出两人在房间内对那些魔修的猜测。 “你是说,那些魔修可能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是的,原因刚刚也分析过了,所以接下来面对他们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小心。遗憾的是,现在这栋楼除了我们,已经没别人,那些该死的魔修,不知道逃去哪里了!”几人心里都很清楚,无论那些魔修再怎么弱小,但只要还有一日躲藏在这栖梧城,就是一颗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 “没事的,起码在我们打草惊蛇之后,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应该都不会有大动作,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找寻。而且过两天城里的传送阵就可以用了,到时候我会向师门禀报这里的情况。” “想必有云天宗插手,那些魔修插翅也难飞!”听到司朔说要向师门汇报后,高供奉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先回去再说吧!” “好,”司朔回应道,“不过可否请两位供奉在这里先预留一个防御阵法和驱逐阵法。这栋楼如此诡异,万一里面还有古怪,让普通人遭了罪,可就不太好了。” 两位供奉微微一笑,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小朔你放心,这一点我们自然考虑到了。”说罢,一道灿烂的金光,从两位供奉的脚下生出,扩散开,将整个小楼笼罩住,宛如一张金色的的大网。 紧接着,壮供奉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架金灿灿的飞舟——不得不说,这两位供奉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却偏爱些土味色彩,无论是铠甲还是飞行法器,隔老远都能闪瞎人眼。 ““柳姑娘,上来吧!”将司朔放上飞舟后,壮供奉和蔼的对柳洛儿说道。说句心里话,这姑娘从刚刚接触到现在,似乎一直都没怎么派上过用场,像个吉祥物似的。 “这……”对于壮供奉的话,她有些犹豫,“这玩意儿,快吗?” 壮供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嗨呀你这丫头,放心,这飞舟可是我淘了好久才得来的宝贝,快的一塌糊涂!” 听到“快的一塌糊涂”这几个字,柳洛儿被吓的脸色煞白,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不不不,我不上!” “洛儿,上来吧!”司朔无奈的开口,“两位供奉可是老司机,绝对不会晕的!” “老司机?老司机是啥?”柳洛儿歪着头问道,模样蠢萌蠢萌的,但司朔可没那个闲心思感叹,“再不上来,李妈妈做的饭都要冷啦!” 小狐狸还是抵抗不牢食物的诱惑,嗖的一下蹦上了飞舟。 “快开快开!” 壮供奉催动灵力,飞舟载着四人,撞破墙壁,向远方疾驰而去。 回城主府的路上,司朔将南郊乱坟岗所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两位供奉。 “你是说,在那里,你已经和一位魔修交上手了?” “没错,”司朔点点头,“那魔修使了邪术,将乱坟岗几百年所产生的孤魂野鬼聚集在一起,制成了一个怪物,能直接攻击神魂。若不是我师傅赐给我一件法宝,我也着了道。”在必要的地方,司朔还是扯了谎,将难以解释的地方全甩给自己不管事的师傅身上。 “那些人境界虽然不甚高,但手段一个比一个阴冷和毒辣,所以到时候咱们三个还是集合起来行动,免得遭他们暗算。”司朔郑重其事的嘱咐道。虽然在两人面前,他是一个低了一个大境界的小辈,但此时却表现的像个领袖。 “好!”高供奉对此没有异议,“那等回去之后,咱们先按兵不动,等你师门那边回了信,再做打算,如何?” “我也是这么想的,”司朔答道,“现在彻底失去了他们的消息,鬼知道这些人躲在哪个角落窥探着。轻举妄动而暴露身份,我爹我娘,还有住在城主府内的十几号人,都会受到威胁。” 飞舟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虽然在落地时引起了一阵骚乱,但在城主府家丁的帮助下,很快就平息下来。 司朔辞别了两位供奉,带着小狐狸踏入家门。 “我回来啦!” “哟,少爷和柳姑娘回来啦!饭已经准备好了,快吃吧!”李妈妈热情的走出来迎接两人。 一屁股坐在饭桌前,上午的疲惫和烦躁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然,家才是最温暖的地方。”司朔暗暗感叹一声,面对丰盛的饭菜开始大快朵颐。 第47章 李妈妈的建议 “少爷,上午您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李妈妈趁司朔吃饭之际,关切的问道。司朔从出生到十岁离家,除了父母,最亲的就是这位专管做饭和家务的老嬷嬷,因此司朔的喜怒哀乐,她一眼都能看出。 “没什么,李妈妈,修士的事儿您别管,我处理的了。”司朔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 “哎,你这孩子!”李妈妈叹了口气,顺势坐在柳洛儿身边,斜对着司朔,“从小你就是个懒散性子,对别的事情都不怎么关心,更别提为了一件事忙来忙去了。这几天跑进跑出,高仙人和壮仙人都找了好几趟,想必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吧!李妈妈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煮饭婆,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的话中,有些淡淡的自责。 “这…”司朔有些无话可说,本以为能瞒过去,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小朔你也别惊讶,你呀,从小就藏不住秘密,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呢!”李妈妈看见司朔愕然的样子,轻笑着说道。 司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那这么说,我爹我娘他们,也知道啦?” “老爷夫人他们可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你的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藏得住?只不过他们不想给你压力,所以从未在你面前提起你到底在忙什么。而且呀,大家都也看得出,这柳洛儿姑娘,恐怕也并不是你的师妹这么简单吧!” 李妈妈说这话的时候,并未避讳。小狐狸涨红了脸,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恨不得将整个脑袋埋进碗里。 “呵呵,”司朔只得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想到自己随口扯的谎,还是没能将二老瞒过去。 “李妈妈您放心,柳洛儿确实不是我的师妹,但也绝非坏人,这个我可以保证!” “我懂,我懂,你和柳姑娘如此亲昵,她怎么可能是坏人呢?”李妈妈凑了过来,俯在司朔耳边,低声问道,“小朔啊,李妈妈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有些好奇,你到底对这柳姑娘有没有那个意思?” “啥啥啥?”司朔非常头疼,为什么每一个亲人都如此关心自己的情感生活? 虽然李妈妈声音压的很低,但她的话还是一个字不漏的进了柳洛儿的耳朵里——别忘了,她可是狐狸。“那…那个,我…我….他…他……”小狐狸现在话都说不利索,脸颊上的红晕蔓延到纤细的脖颈。 “哈哈哈,柳姑娘,我只是调侃一下,别放在心里去呀!”李妈妈见情况不对,连忙打着圆场。 小狐狸“啪”的一下扔下碗筷,溜进自己的房间,桌上只剩傻了眼的司朔和笑眯眯的李妈妈。 “那个,您真的别再问这些问题了,我和柳姑娘真的没什么。别人姑娘家家的,听到这些,多不好意思呀!”司朔严肃的对李妈妈说道,这种玩笑话,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就真的没意思了。 “老身明白了!”李妈妈也认识到自己刚刚说的有些过火,连忙道歉。 “不过少爷,或许您可以和老身说说,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上您什么呢!”道完歉后,李妈妈又施施然坐在一边,一副拉家常的姿态。 “这…”司朔稍稍犹豫片刻后,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将事情说了出来,“李妈妈,您知道大慈大悲大圣教这个名字吗?” “大慈大悲大圣教?”李妈妈咀嚼着这个名词,“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司朔并不惊讶,因为这个教派在东城区的名头还是比较响亮的,而李妈妈又负责为城主府采购食材,经常出没于各大集市,听说过很正常。 “您是从哪里听说的呢?”他干脆接过这个话头,继续问下去,当做打发时间的消遣。 “我记起来啦!”李妈妈突然一拍膝盖,有些兴奋的对司朔说道,“我从一个老乡那里听过这个什么大圣教!” 老乡?大概是某个受过大圣教救济的家伙在李妈妈耳边吹过风吧!司朔在心里想着,继续问道,“那您对这个教派有什么看法呢?” “看法?我哪敢有看法!”李妈妈憨笑着,眼角闪过一丝精明,“老身虽然没读过书,更不认几个大字,但是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那是碰都不敢碰!更何况还在城主府里做事,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老爷他们的安危着想。所以每次那个老乡在我耳边吹嘘这个教派,我总是跟他打着哈哈·,从没往心里去。” 司朔暗暗在心里给李妈妈比了一个大拇指。她的这份觉悟,不黑不吹,哪怕放在前世,在通识教育普及开的世界,也少有能像她这样的人。 “哎,李妈妈,如果前世多一些像您这样的人,那该要少多少落入传销的可怜鬼啊!”司朔有些感叹,随后又问道,“话说,您那个同乡,是受了大圣教的恩惠,还是已经加入那个教派了呢?”司朔试着能不能从这里,挖掘出更多关于大圣教的秘密。 “这个嘛,不太好说。”李妈妈瘪着嘴,似乎有些苦恼,“其实我跟那位同乡也不算熟识,那家伙是在东城集市门口卖竹篾的,上街买菜的时候偶尔碰见了搭个话而已。” “原来是这样,”司朔稍有些丧气,“李妈妈,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跟您提,但是以后再碰上像这样的情况,万万不可轻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少爷您放心,这点常识,老身还是知道的,”李妈妈笑着答应道,“那少爷,您现在是准备去休息吗?” 司朔已经从饭桌边起身,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腕,“是啊,现在我对那教派了解的还是太少,也不敢轻举妄动。” “少爷,老身有个主意!”李妈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开口为司朔出谋划策,“我听我那老乡的口气,似乎他和那什么大圣教关系还不错,不如您从他身上下手,如何?”李妈妈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同乡出卖。 “这…合适吗?”司朔有些犹豫,怎么说,自己都是抱着毁灭大圣教的目的来行事的,若是李妈妈的同乡知道了,又会对她产生怎样的想法呢? “少爷,这个您不用担心!”李妈妈拉长了嗓门,“既然您都说了这大圣教很危险,那我的同乡岂不是也很危险?您这么做,也是在救他!” 既然李妈妈都不介意,那司朔自然没啥心理负担了。“那麻烦告诉我您同乡住在哪儿,叫什么名字吧!” “这家伙的住处偏僻的紧,少爷我劝你还是直接去东城集市口找他,这家伙在那里卖竹篾一卖就是一天。对了,他叫王大憨,您找他的时候就直接说是我介绍来了,平日里我还是经常光顾他生意的,这点儿情面,他应该还是会卖的。” “王大憨?真是熟悉的名字呢!”司朔嘴角勾勒出一丝奇怪的微笑,“那李妈妈,事不宜迟,我先去了!”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城主府内。这一次,他选择单独行动,小狐狸都没有喊。 第48章 相关内幕 正午的太阳有些焦灼,又是饭点,东城区集市上的商贩已经少了许多,集市入口往来的行人更是寥寥无几。 王大憨头上带着一顶斗笠,敞着件马褂,坐在阴凉处下,两条腿弓着,整个身子像倒扣着的簸箕,在他身后,堆着一捆捆削好的竹篾。 今天他的生意并不算好,或许是早上集市门口来了两个唱歌女子的缘故,整个上午都没卖出一捆竹篾,但他的心情依旧不错。 或许说,自从信了那大圣教后,他的心情就没差过。 “哎哟,再守一个时辰,没得生意就回家咯!小慧儿今天说给我熬了鸡汤,丫丫也差不多该从私塾回来了。”有些快活的想着,王大憨从兜里掏出一把炒成金黄的豆子,塞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起来,满口生香。 “哟,您是要买竹篾的吧!来瞧瞧,前儿刚刚砍好削好的篾片儿,多坚实漂亮,买一捆呗?”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走进身,似乎要买竹篾,王大憨殷勤的吆喝着。 “这…怎么卖?”老婆婆被王大憨的热情吓了一跳,稍退一步,一脸谨慎的问道。 “一捆十文钱,若您再加五文钱,想编啥,交给我就成!” “啊?这么便宜?”老婆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价格和她曾经买的便宜了将近一倍,“可别欺负我年纪大,你这竹篾不会有假吧!” “嗨呀大娘,都是做诚信生意的人,我怎么会骗你呢?来您瞧瞧,这篾片儿,多韧实!”王大憨从捆好的竹篾里抽出一片儿,递给老婆婆。 老婆婆接过篾片儿,用手抻了抻,质量确实不差。 “娃儿,我还是不放心,按照这个价格你一天卖下来,能赚几个子儿?”老婆婆是懂得“商人无利不起早”这个道理的。 王大憨露出难为情的神色,“大娘,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其实是大圣教的信徒,教里给我家里提供吃的穿的,我不靠这个挣钱!之所以还在这里卖,就是想宣传一下咱们大圣教的!” “宣传?”老婆婆还是不太相信王大憨的话,“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老婆子我不信这玩意儿!”说罢,扭头便走。 “诶,老人家,您听我把话说完啊!”王大憨着急的想上前拉住老婆婆,但却被一位少年拦住了去路。 “大憨兄,咱们又见面了。”司朔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诶,你是?”王大憨先是有些迷惑,随后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是你!你是叫司朔对吧?” “没错,正是我。” “你找我有什么事?”王大憨有些焦急,想要挽留已经远走的老婆婆,但出于礼节还是耐心的询问司朔的来意。 “呵呵,大憨兄莫急,”司朔看得出王大憨心中所想,“这竹篾嘛,一会儿我全都买下,不知道大憨兄弟可否赏个脸,咱们寻一处地方坐坐,我有些事要问你。” “我……”王大憨脸色涨的通红,说话也不太利索,“我在这儿卖东西的目的不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钱?”司朔一愣,“那你是为了什么呢?” “还不是为了给咱大圣教做宣传嘛!”老婆婆的身影已经从王大憨的视线里消失,他自知是追不上了,有些丧气的挥了一下拳头,为司朔解释道。 “哦~这样啊!”司朔拉长了声音应道,心里却有些悲哀。 “大圣教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他变成这幅德行?” “哎算了,不管这些了,司朔兄弟,你倒是说说,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吧!”王大憨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灰败的问道。 “是这样的,大憨兄弟,”司朔组织着话语,“在城主府里煮饭的李妈妈你听过没有?” “李妈妈?你是说李朱贤李大娘吗?” “是是是!”司朔慌忙不迭的回答着,“我是李大娘的侄子。” “李大娘的侄子啊,那找我干嘛?” “那前两天我不是去了大圣教的庙里看了看,又结识了大憨兄你嘛,回去我和李大娘又提了这件事,没想到你和她还是同乡哩!” “正好我最近确实对大圣教比较感兴趣,能否麻烦大憨兄你为我介绍一下咱教?” 前面的话王大憨就当耳边风,但司朔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立刻让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对我们大圣教感兴趣?” “没错没错!”司朔暗暗一喜,这下有戏! 经过半天的接触,司朔终于摸清王大憨的性子——完完全全的一个狂信徒嘛!只要顺着他的话,使劲夸大圣教,接下来就有的谈。 “大憨兄弟,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对大圣教如此热爱,以至狂热?”司朔抛出第一个问题,他想知道,那大圣教到底是通过“洗脑”这种物理法子,还是说用邪恶的法术来控制自己的信徒。 “司朔兄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听完他的话,王大憨一脸神秘,压低了声音,“大圣教,都是一群神仙呀!” “神仙?”司朔愣了一愣,难道说王大憨他已经和那些魔修接触过了? “你的意思是,是像城主府里两位又高又壮的神仙一样吗?” 高供奉和壮供奉算是栖梧城里的有名人物,即使没见过真人,但关于他们的事情绝大多数民众都曾听说过。 “他们?”王大憨一脸不屑,“他们也配叫神仙?咱们大圣教的神仙,可是能救活死人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司朔兄弟,我家的婆娘,小慧儿,前两个月得了大病,在床上断了气儿。幸好遇见了大圣教的神仙显灵,把她给救活啦!”说到这里,王大憨脸上流露出幸却,敬畏还有狂热,“而且大圣教它也体谅咱们这些穷苦人家,又给吃又给穿的,往年我在这里卖一天的竹篾也不过刚够一家三口的伙食,现在信了大圣教,哪怕一捆都卖不出去,也不用再为吃喝而担忧了!” “能活死人?是真的吗?”司朔心里惊疑不定——生死由天命,哪怕是仙门境的修士,也没办法救活一个已经死透了的凡人。但转念一想,王大憨所说的,只是断气,而断气并不等于已经死亡。 前世不乏有那种快要下葬结果突然活过来的新闻出现,科学证明那都是所谓的“假死”,因为各种原因而短暂的窒息或是心脏骤停,在没有经过检查前,很容易被认为是真的死了。王大憨的妻子,可能就属于这个原因。 “这样啊,那大圣教真的很厉害诶!”司朔假惺惺的回答道,但心中对这个大圣教更感奇怪,“大憨兄弟,换句话讲,你是见过那几位神仙咯?” “何止见过!”王大憨鼻子一扬,很是自豪的样子,“大圣教的三名神仙,我可都和他们说过话呢!” 这都不用司朔自己问,王大憨自己把底抖了出来。 “看起来最起码有三位魔修,不知道那个在南郊乱坟岗的碰上的,算不算在里面。” “大憨兄弟,其实我吧,一直都很仰慕那些神仙,能否告知在下几位神仙都长的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王大憨有些奇怪司朔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但并未隐瞒,“其中一位,穿着黑袍,自称是净魂大仙,是三位神仙里地位最高的一个,其余两位都喊他叫‘上仙’。他平日很少露面,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南郊的那个乱坟岗里,说那里怨气太大,孤魂野鬼太多,需要净除一番。” “净魂大仙?住在南郊的乱坟岗?难不成,真的是那家伙?”王大憨所描述的形象,和司朔上午碰见的那个魔修的形象重合起来。 “说不定还真是那位,看起来我一出手,就干掉了他们的一个头目!”想到这里,司朔兀自轻松了许多,“打掉了老虎,接下来两只小虾米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那大憨兄弟,另外两位长什么样子?”司朔追问道,声音都轻快了许多。 “另外两位嘛,”王大憨捏着下巴回忆道,“他们两个都带着面具,穿着绿色的袍子,身高体型都差不多,我听净魂大仙说,他们…他们两个好像叫阴火使者。我觉得这两位神仙,应该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两位阴火使者主要负责打理大圣教内的事物,还有管理信徒,平日里就隐居在东城区的一栋小楼里面,但一般情况下没人敢去打扰他们。”随后,王大憨又告诉司朔那小楼的具体位置,和他从司无邪口里得知的是一模一样。 “看起来大圣教的魔修就是这三个了,有了这个情报,此行还算值得。”司朔在心里暗暗感叹道,“原来如此,大圣教的情况我了解的差不多了,那在下先行告退了!”司朔打算先溜之大吉,将这个消息告诉两位供奉。 “诶诶诶,司朔兄弟别急嘛!”谁知道,王大憨一把拉住了他,“我还没给你讲讲大圣教的教义呢,正好我家小慧儿今天熬了汤,不如去我家,我给你慢慢说道说道吧!” 第49章 诡异的村子 怎么说呢?司朔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无奈王大憨实在是太过热情,让司朔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王大憨的家在栖梧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一眼望去,大概有十来户人家。王大憨的住所在村北尽头,一间有些破旧的茅草屋,茅屋后还有间土坯房,没有大门,里面对这些竹子碎屑,看起来这是他平日削竹子做竹篾的地方。 将手里那几捆一直没卖出去的竹篾放到土坯房里后,王大憨掏出钥匙,打开茅草屋上已经生了一层厚厚锈迹的大锁。 门被推开,两人跨了进去。茅屋里分为两间,外面是大堂,里面应该是居室,大堂的墙边随便堆着些农具,正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倒扣着一张竹筐。 大堂和居室由一扇粗麻帘子隔着,王大憨掀开帘幕进了居室,似乎在找些上面。半晌过去,他一脸不好意思的走出来对司朔说道,“司朔兄弟,不好意思,小慧儿她不在,大概是去村东头的裁缝铺子帮工了,咱们不等她,先吃!” 揭开竹筐,里面摆着几盘小菜,看起来已经做好放了很长时间,颜色变的有些黯淡,还有一个小小的瓦罐,里面装着黄亮的鸡汤,但上面的油脂已经凝固,显得有些恶心。 司朔本就是吃饱了才来的,没什么食欲,看到这些菜品,更是反胃,“那个,大憨兄弟,我实在没什么胃口……”他尴尬的解释道。 “真的不吃点儿吗?”王大憨夹起一根已经黑的看出去颜色的菜杆儿,皱着眉头问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出去走走,散散步!”司朔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一出门,司朔感觉空气清醒了不少,那些饭菜不光颜色不好开,好像还带着一股子馊味儿,让司朔的胃不断翻腾。 “这家伙是怎么吃得下去啊!”司朔悄悄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颗凝神的丹药,服了下去,畅快了许多。 “接下来,该干点儿什么好呢?”司朔踱着步,边走边想。 “咦,前面好像有人?”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似乎坐着不少纳凉的人,“既然王大憨是大圣教的信徒,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也是。”司朔决定上前问一问。 可是司朔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而等司朔接近后,更是纷纷散开,似乎在有意避着他。 “这是怎么了?我是灾星吗?”司朔疑惑的走到一方水塘前,借着水光看着自己光洁的脸蛋,“很正常啊?” 有些偏僻的村庄会有排外的现象,这很正常。但这个村子离栖梧城不足一里地,交通便利,根本算不上偏僻,为啥这群人会像避狼虎似的躲避自己? “对了,王大憨说他老婆在村东头的裁缝铺里帮工,也许可以去瞧一瞧。”司朔对于王大憨妻子“死而复生”一直都存有疑惑。 村子不大,从北到东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裁缝铺很显眼,因为在店门口摆着大大的招牌——“大眼裁缝铺”。 一进门,一位体宽腰圆的村妇迎了上来,擦满胭脂的脸上挤出僵硬的假笑,“哟,客官,您是要买布呢,还是裁衣呢?” “我是来找人的,来找你们铺子的一位帮工。”司朔简略的回答道。 “帮工?我这儿可没什么帮工!”那村妇一听司朔是来找人的,兴致顿时没了大半,双手挥着将司朔像外赶,“我这铺子一年到头都没几桩生意,饭都吃不起了,还有那个闲钱请帮工?” “诶?难不成,王大憨在骗我?” “这位姐姐,有话好好说嘛!”司朔开展金钱攻势,“我就问几个问题,你回答了,我付钱可以吗?”说罢,偷偷从储物戒指里摸了一块碎银在村妇面前展示一番——自从上次街上买水果没带钱后,司朔在储物戒指里装了不少银子留着备用。 “哦,小哥你早些说嘛!”村妇如同川剧变脸一般,喜笑颜开,看着司朔手里的银子,暗暗抹着口水。 “呼,果然钱在俗世才是万能的,”司朔擦了一把汗,问道,“大姐,不知道你这里是否曾经有一个叫小慧儿的帮工?” “啥?小慧!”村妇的反应有些大,让司朔心里一惊,看着她严肃紧张的脸色,不知为何,司朔有种不妙的感觉。 “大姐,您是知道些什么吗?” “我……”村妇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你是从哪儿得知这个名字的?” “村北头的王大憨那里听说的。”司朔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呵,果然,”村妇好像猜到了司朔的答案,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那个疯子!” “疯子?大姐,您能跟我讲讲,王大憨怎么了?还有那个小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司朔有股预感,这王大憨身上,一定还有他不曾了解的事! 村妇本想再酝酿一下,可是当看到司朔又掏出一锭银子后,矜持消失的无影无踪。“先从那小慧开始说起吧!” “小慧儿以前确实是我这铺子里的帮工,但那还是生意好的时候,现在一大天没一个客人,入不敷出,所以我就把小慧给辞退了。” “原来是这样,那王大憨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呢?”司朔提出自己的疑问,“他为什么要骗我说小慧来你这里做工呢?” “呵呵,”村妇阴冷的笑了笑,回答道,“我刚刚就说了,他是个疯子。” “什么意思?” “小慧她,已经病死了。” “死了?!”村妇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司朔的大脑陷入混乱,“怎么会这样?” “小哥,听我一句话,远离那家伙,”村妇好心提醒道,然后拿走司朔手里的两锭碎银。 “大姐你别卖关子啊,快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司朔催促道,这种话说一半便断了的行为,不亚于某点的太监作者。 可是无论司朔再怎么催促,甚至继续拿金钱诱惑,村妇始终不肯开口。 “看起来得想其他法子了!”司朔在.心里打量着,打算去找村里的其他人问个明白。 第50章 王大憨的过去(1) “老大爷,老大爷!” “嗯?”一位穿着褐色马褂的瘦小老头儿满脸疑惑的从牛背上爬起,寻找是谁破坏了他美好的午休。 “老大爷,我在这儿!”声音是从牛尾巴方向传来的,老头儿慢吞吞的转过身,看见一位衣着干净整洁,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焦急的看着他——正是司朔。 “你小子是哪个?不是本村人吧,找我有什么事?”司朔的衣着打扮和整个村子的贫困格格不入,让老头儿起了疑心。倒坐在牛背上,一只手放在腰间绑着的鞭子上,看情况不对随时准备抽出来。 “诶,老大爷您别着急,我不是坏人!” “哪个坏人会把坏人两个字刻在脸上哦?小丫儿,别当大爷我是好糊弄的!” 司朔满头黑线,这已经是他找的第三位村民了,可是个个防他如防贼似的。司朔真的很想问一句:见过有这么潇洒的小贼吗? 吐槽归吐槽,正经事还是得办的。司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一些,和蔼的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银子,“大爷我就问您几个事儿,回答了,这银子就是您的!” “哦?”老大爷眯起眼睛,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这么简单就可以了吗?万一你问的我答不上来呢?” “若您不知道的话,就说不知道好了,银子我还是会照给的!” “好的,那你问吧!” 终于等到一位能进入问问题环节的路人,司朔有些激动。现在想想,以前那些小说里随随便便出门问个路人都能得到情报的剧情,实在是太虚假了。而且谁说特喵的异界民风淳朴的,这儿的村民个个都像是生活在哥谭市似的,实在是太伤司朔的心。 “大爷,您听好了,这第一个问题,是关于住在村北头一位名叫王大憨的人,请问您认识他么?” “不认识。”老头儿一张嘴,立刻给司朔充满希望的内心砸了个粉碎,而这老头儿,却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你是在骗我是吧,你一定是知道王大憨的情况对吧!”司朔有些抓狂。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吗?”老头儿俯下身子拔了根野草,将嫩茎含在嘴里,催促着司朔,“搞快点,下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请问您知道大慈大悲大圣教吗?” “不知道。”司朔一问完问题,老头儿立刻给出了答案,司朔甚至怀疑他是否听清了问题。 “哈?老头儿你耍我是吧!别以为你是老人我就不敢打你!”司朔气急败坏的扬了扬拳头,威胁道。 “那你来打吧!”老头儿无赖的躺在牛背上,身子摆成一个“大”字,“来吧,动手吧,轻一点哦!” 司朔的理智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他是第一次见到比他师傅还不要脸的家伙,不过向凡人出手这事儿他做不来,咬了咬牙,丢下一句“算你狠!”便扭头去寻找下一位可以解答他问题的村民。 当然,临走前也不忘将那一锭碎银轻轻抛向牛背上的老头儿,毕竟是司朔自己话里有漏洞,才让他钻了个空,司朔一向是个认赌服输的人。 老头子看到那落到泥泞中的银子,眼神有些奇怪。 “喂,小丫儿,等等!”老头儿突然喊住了司朔。 “臭老头儿,你还要整什么幺蛾子?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哦!”司朔怒气冲冲的转过身,一双眼睛瞪的跟牛眼似的。 “嘿嘿,小丫儿,别生气嘛!”老头儿翻下牛背,从泥地里捡起那锭碎银,随便擦了擦就收入自己怀中,“老头子我改变主意了,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 “啊?”司朔感到自己好像被戏耍了,“老东西,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先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老头儿无视司朔,牵着牛,走向远处。司朔见状,也只得顶着一脑袋雾水跟着他在满是泥泞的小径上前行。 不多时,司朔跟着老头儿来到一栋茅草屋前,样貌和王大憨的有些相似,只不过更加破旧。老头子先是把牛拴在一边,然后推开门,“小丫儿,进来吧。” 门里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霉味儿,看起来有些可疑。但司朔却放心的跟着老头儿走了进去——开玩笑,他可是修士,面对一个穷老头儿的家,有什么担心的必要吗? 屋里反而没有司朔想象中的那么黑暗,也许是身为修士,视力得到提升的缘故,他看屋里的陈设还有老头儿的背影,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屋子很是简陋,不像王大憨的家那般,分为大堂和内屋,饭桌,床铺,农具还有其它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散乱的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有些让人无处下脚。 “小丫儿,家里简陋,莫怪啊!”老头儿转过身,话里带着歉意,和刚刚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完全不同。 司朔倒并不如何嫌弃这里的环境,他只想搞清楚老头儿到底是何意。 “老大爷,现在您该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吧!” “哎,莫急莫急!”老头儿摆了摆手,慢吞吞的回答道,“就从你刚刚问我的两个问题,开始就解答吧!” “第一个问题,我是否认识王大憨?那自然是认识的,或者说,这整个村子就这么大,想不认识也难。而且这家伙在我们村儿,也算是个名人,对于他的情况,我也多少有些了解。” “然后是第二个问题,那个什么大圣教,你问我知不知道,对吧?” 司朔点了点头。 “那肯定是知道的,知道王大憨,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圣教这畜生东西呢?”说到这儿,老头儿的声音带上一丝苦涩。 有问题!这是司朔的第一反应,先不说老头儿态度上的变化,但是他用“畜生”这个词来形容大圣教,就让司朔感到意外。按照司朔目前对大圣教的了解,他们在栖梧城里做的都是善事,起码表面看上去是这样,将魔气裹在食物里,药丸里这种事,普通人是肯定察觉不了的,纵使魔气反噬身体,也只会是认为自己染了什么毛病,绝对不会迁怒于大圣教身上。 “老大爷,您说仔细些,那个王大憨是个什么情况?大圣教又是什么情况?”司朔急切的催问,他隐隐能察觉到,这背后恐怕又是一桩惊天大阴谋! 第51章 王大憨的过去(2) “小子,你知道为什么村民都躲着你么?” “啊?为啥?”司朔也想不通,自己长的也不像坏人,再加上修炼之后周身会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平和灵力,按理来说,面对凡人的时候只会让他们感觉到亲近,再怎么也不会出现避之而不及的状况。 “难道,这也和王大憨有关?”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自打进村后,司朔唯一接触过的人就是王大憨,而且从王大憨家里出来的时候,也有不少人看见。 “没错,”老头儿叹了口气,“你可知道,王大憨是个怎样的人?” 我哪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啊?这不正问你呢!但既然老头儿问了,司朔还是凭着对他的一丁点儿印象,道出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这家伙,是个非常矛盾的人。” “矛盾?”老头儿脸色有些奇怪,“你为何会这么认为?” 司朔将那天在大圣教庙前的所见所闻,悉数告诉老头儿。 “原来是这样,”老头儿听罢,抿着嘴又问道,“如果将那种暴戾行为排除的话,你是否会认为他就是个普普通通老实憨厚的家伙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确实会这么认为。”司朔点了点头,毕竟王大憨这家伙,单看外表就给人一种朴实亲切的感觉。 “可是,他从前并不是这样。” “大爷,您的意思是?”司朔不太理解老头儿为什么会这么说。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什么老实憨厚,什么待人亲切,都是假的!”老头儿似乎有些激动,单薄瘦弱的胸膛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剧烈的抖动起来,像只快要熄火的风箱。 “大爷,您说清楚些!”司朔伸出一只手按在老头儿的肩膀上,缓缓输入一道温柔的灵力,帮他安定下情绪。 “你……”老头儿不是个傻子,看司朔的目光变的敬畏起来,“您…您难道是…….” 司朔不好意思的撇开脑袋,“老大爷,您先别管我是谁了,快告诉我您刚刚说的假,是什么意思吧!” “王大憨他…他以前是这个村子的恶霸。”老头儿的一席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在司朔心头。 “恶霸?就他?不会吧!”司朔无论如何都不能将王大憨的形象和常人所言的‘恶霸’联系起来,“他怎么会是恶霸呢?” 平心而论,虽然司朔对王大憨这家伙的印象不算太好,但绝对不差。王大憨这个形象,就好像是前世的历史书里描写的生活在封建社会的愚昧百姓,无知而迷信。如果有人侵犯了他的一亩三分地,他挥舞起拳头来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但若老老实实恪守规矩,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呵,自从接触了那什劳子大圣教后,他才变成这个样子了。老头子我从小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王大憨这家伙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 “他的老子生他的时候手里有个几十亩地,也有几个闲钱儿,所以王大憨从小比起起我们这些在土里刨食的苦哈哈,简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因此也像他爹那样,养了一身臭毛病,吃喝嫖赌玩的比谁都熟练。” “可是哪怕家里有座金山,也禁不起这么败。他十几岁的时候,他老子就把田地全卖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债主追上来堵门,他老子又还不起,他也还算是有点儿良心,为了不让债主对王大憨出手,直接当着他们的面自杀谢罪。官府又接到消息,赶过来平息了这件事,才算了结。” “欠债这件事就此了结,但王大憨也变成了个孤家寡人,田也没了,钱也没了,就连老子都没了,只剩下一栋宅子。俗话说的好,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过习惯养尊处优日子的他,哪里能受得了这种一穷二白的生活?于是这娃儿就开始走上歪路子。先是在村子里偷鸡摸狗,村子里都是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家伙,偷东西被抓住了,最多也就说两句。可是这家伙哪里满足的了?居然偷到城里去了!城里那些老爷们,是他惹得起的吗?没出手几次,就被抓住了。” “被抓住了,然后呢?” “然后?先是吊着打了半晚上,然后报官了。官府将他羁押了月余,又给放回来了,放回来之后,他还是死性不改,原本只是小偷小摸,到后面甚至明着拿,稍有怨言就大打出手!村民们想反抗,谁知道那家伙生了一膀子的蛮力,谁也打不过他,大家伙儿对王大憨,都是有苦说不出啊!” “他居然是这座人吗?完全看不出啊!难不成,是大圣教改变了他?可是既然能将一个‘村霸’变成良善人家,为何这老大爷还对大圣教如此痛恨呢?”听完老头儿的话,司朔还是一头雾水,疑惑不光没有解答,反而加深了。 就在此时,司朔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人,就是那个神秘的小慧儿,也就是王大憨的媳妇。在裁缝店老板娘口里,小慧儿已经死了,可是王大憨却说,小慧儿不光没死,还为他做了一桌子饭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老大爷,您知道小慧儿吗?就是王大憨的媳妇,她是什么情况,您了解么?” “你是说小慧儿?那是个苦命的姑娘!”老头儿提到小慧儿的名字时,脸色明显抽搐了一下。 “小慧儿是王大憨的媳妇,可是像王大憨这种人,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呢?虽说女孩儿在像我们这种小村子中地位确实比男孩儿低,但怎么说都是爹娘的心头肉,没有哪对父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受苦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不成,小慧儿她是……”司朔脑海里闪过一个熟悉的名词——拐卖。 前世里无比痛恨的一件事,现在居然在这里碰见了,司朔恨的有些牙痒痒。那些花季少年少女,要么被诱拐进黑煤矿,黑工厂,要么被骗到偏远乡村,嫁给那些老光棍儿,成为生育机器,美好的年华还未开始就被抹杀,司朔巴不得全天下的诱拐犯被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没错,小慧儿确实是被从不知道哪儿诱拐过来的。刚刚被拐过来的时候,大概才十六七岁,整天又哭又闹,搅的全村不得安宁。王大憨这种泼皮,性子也狠毒,直接把小姑娘家家关在地窖里,只要一哭闹,就毒打一顿,又不给吃食,等什么时候不哭了,再放出来。小姑娘想跑,可是王大憨这家伙鸡贼的很,跑了几次全被抓回来了,每次抓回来又是毒打,有一次差点儿打的断了气,连夜请了城里的郎中才侥幸保住一条命。后来咱们村儿有几个婆娘实在看不下去了,趁着王大憨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把小慧儿放出来了,谁知道没跑两里路,又被抓回来了。小慧儿不用多说,又是一顿毒打,可是那几个婆娘也遭了无妄之灾,后来一段时间啊,王大憨天天找这几户人家的麻烦。” “这种人……”听了老头儿的叙述,司朔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王大憨家里,将他痛打一顿来泄恨,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有更多的问题需要这老头儿来回答。 第52章 王大憨的过去(3) “那后来怎么了呢?” “后来?后来小慧儿也算死了逃走的心,安心给王大憨当媳妇了。整日给他洗衣做饭,又到处去村里帮衬些杂事,给他换酒钱,这样一来,王大憨的脾气也收敛了些,这一家总算是有个夫妻相了。” “可惜好景不长,这坏就坏在小慧儿给他生了个女儿。” 司朔默然,经历过重男轻女社会的他,对于这件事自然不会陌生。司朔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都出生在一个相对开明的家庭,家里亲戚无论男女地位都算是平等,但很可惜,这样的家庭只能算是少数。在那些愚昧的偏远村庄,只生女儿的妇女,地位甚至连家畜都比不上,无论哪个见到了都可以踩一脚的那种。 老头儿还在继续他的讲述,“那女儿生下来后,王大憨气坏了,冲到产房里就想当场将孩子掐死,还好被产婆还有小慧儿强行给拦了下来,女儿这才得以活下来。后来,小慧儿又怀孕了好几次,生下来也全是女儿,可是那些孩子,自出生后露了个面,便再也无人见到过。” 司朔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他是最冷血的刽子手都是夸赞他。 “这…这种畜生!”他的拳头握的嘎嘣作响,收敛的灵力有些不受控制的外泄,整间房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你这是!”老头儿吓坏了,一溜烟的躲到门边上,准备见势不对赶紧溜。 “抱歉,失态了。”司朔冷静下来,颔首向老头儿道了声歉。 “老大爷,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您也知道,我去过王大憨家里,别说是他媳妇小慧儿了,就连那个保下来的女儿也没见踪影,您知道他们去了哪了吗?” 老头儿见司朔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稍稍安了心,回答道,“这个我也不好说,但是您听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儿,也许会有些头绪。” “接连生了几个女孩儿后,那王大憨似乎也认了命,小慧儿也没再怀孕。日子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只不过这个残破的家庭里新增了一张嗷嗷待哺的嘴。小慧儿怀孕的那段时间里,王大憨还像个人,每天去附近的山上砍竹子,劈成竹篾拿去栖梧城里卖些银钱补贴家用,等小慧儿不再生孩子后,他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整天喝酒,好吃懒做,家务活和生计落在小慧儿的肩上。” “小慧儿以前经常去做工的裁缝店因为生意不好而把小慧儿辞了,王大憨去闹,结果店家找了官府撑腰。而且小慧儿多次怀孕后体质变的特别差,粗活也做不了,一家三口的日子那是过的越来越艰难,尤其是那个女孩儿,四五岁了,两条腿都站不起来,瘦的跟骷髅架子似的。附近乡邻也是好心人,哪怕老子是个混账,也不能让孩子活生生饿死啊是不是!于是每个月送些米粮肉蛋,再加上小慧儿拼了命去砍竹子劈竹篾拿去卖,才勉强让孩子长到十四五岁。” “您是没看见,那小姑娘眉眼还算漂亮,可是长期的饥饿让这么个活脱脱的大姑娘看起来像个八九岁的孩子,衣服也是破破烂烂,一年到头都是件缀满补丁的烂衣服。” “原本王大憨的打算是,等将女儿养到十六七岁就绥滨找户人家嫁了,弄点儿嫁妆来花花,谁知道,小慧儿的身体先扛不住了。先是头昏,发烧,然后两条腿肿的跟树干似的,接着开始咳血,到最后,床都下不了,吃喝拉撒都得其他人服侍。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光靠周围接济的粮食,哪够三口的伙食?王大憨没办法,让女儿留在家照顾她老娘,自己去劈竹篾卖钱换吃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这个畜生又恢复了本性。谁知道他在城里怎么搭的关系,居然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儿,只因为那老东西给了他一锭银子,两壶酒。而且要是那老东西是个正常人也就算了,可谁知那老东西也不是个好鸟,小姑娘被送过去没多久,就带着一身伤痕跑了回来。” “跑了回来?”司朔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按照他所描述的王大憨的性子,小姑娘就这么跑回来,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哼,您猜王大憨这畜生见着他女儿这幅模样后干了啥?这个畜生居然一棒子把他女儿砸晕了,绑好,准备再给那老东西送过去!可是小慧儿不乐意了,拼着命不要,从床上爬下来跟王大憨抢夺,乡亲们也过来劝他。就这么吵闹的过程里,小姑娘醒了过来。也许是真的绝望,死了心,趁着大人们争吵的时候,偷偷摸进房里,拿着菜刀抹了脖子!” “那个小姑娘,就这么死了?”司朔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想起来当日在大圣教庙前王大憨对柳洛儿说的那句话——“我的女儿也和你一般大年纪呢!” “也就是说,这个小姑娘早就死了吗?可是为什么王大憨的行为言语,都表现的好像她还活着?”司朔莫名觉得一股寒意从脚跟蔓延到头顶,这事儿,越来越诡异了。 “那小慧儿呢?小慧儿后来怎么了?”司朔追问道,他清楚的记得,王大憨说他之所以对大圣教如此狂热,全都是因为他们把断了气的小慧儿给救活了。可是按照老头儿刚刚说的一大堆,王大憨的自述,与真实发生的事情截然相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小慧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啊,”老头儿露出落寞的神色,“女儿死了,她本就病入膏肓的身体又遭受重击,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在家里呻吟,伴随着王大憨的骂骂咧咧还有砸东西的声音。接着,就没声了。” “死了吗?然后大圣教的人就出现了吗?” “你说的对。大概是小慧儿没了动静之后的第三天吧,当时大家都在猜测小慧儿是不是已经死了,打算去他家里问问,好说歹说,也得给这苦命的姑娘收个尸吧!谁知道,就是那天,王大憨不知道从哪儿领了三个腾云驾雾,自称大圣教的家伙进了门,没过多长时间就出来了。” “从他出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待人和善,为人老实,手脚勤快,总之以前一切的恶习,都从他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当时大家伙儿以为是那大圣教的人施了什么法术,给王大憨换了颗心,还开心的不得了,接着又问小慧儿在哪,他说,大圣教的仙人带她去调养身体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回来,大家就放下心来。” “一开始,日子似乎恢复了正常,王大憨变成了好好先生,除了总爱把大圣教挂在嘴边有些啰嗦,背负的恶名也开始慢慢消散。可是很快大家就察觉到不对劲。” “不对劲?” “是的,大家总是有意无意的听见王大憨在家里说话,好似住着什么人似的,可是去他家串门,除了他就没别人,王大憨解释说是小慧儿回来了,可是没一个人看见过她。” “但是当时的大家也只是觉得奇怪,也没别的反应。毕竟大圣教那些人可是有神通的,施了什么法子,像咱这种普通人也不认识,可是后来一件事,马上让大圣教这玩意儿在村子里变成了忌讳。” 说到这里,老头儿脸红了一下,“您是有所不知,像咱们这种村里人,嘴都不怎么干净,遇到心情烦躁的时候,什么脏话就出来了。刚刚咱也说了,王大憨自从转了性子后,整天把大圣教挂在嘴边,遇到人就嘀咕半天,有一天,有个汉子实在是不耐烦了,在背后说了两句闲话,恰巧被王大憨听见了,当时王大憨什么表现都没有,可是后来您猜怎么啦?” “那汉子当天晚上就不见啦!” “是王大憨动的手吗?” “这我倒不知道了,”老头儿摇了摇头,“不过这事儿并没完。” “那汉子的婆娘也是个泼皮,男人失踪之后,直接带着几个哥哥闹到王大憨家里去了,逼问他那汉子去哪儿了,王大憨死活说不知道,她便带着她几个哥哥,将王大憨家里大闹一番,又把变的老实的王大憨揍了一顿。” “接着,那几个闹事的也消失啦?”这种故事很俗套,司朔一下子便猜出后续。 “没错,还是在当天晚上,只要是对王大憨动过手的,人全都没啦!乡民们顿时慌了神,有胆子大的,跑去问王大憨,可是他的回答还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最后,村子就成了这幅模样,”老头儿唉声叹气的回答道,“人人对王大憨和那大圣教几个字噤若寒蝉,村子里人心惶惶,有点儿能耐的都搬到别的地儿去住了。好好的一个村,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司朔心里久久不能平静,老头儿的一番话,解开了他的一些疑问,但却增添了更多。比如说王大憨究竟为什么会转了性子,又比如说是谁让那些说闲话的汉子消失? 他不知道。 但他明白,王大憨这个人,背后绝对还隐藏着很深的秘密! 第53章 消失了? “大爷,不过话说回来,您为什么会决定把这些告诉我?”司朔突然问道。 冷静下来后,司朔脑子里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万一这老头儿是跟王大憨有私仇,故意混淆消息呢? 虽说王大憨的言行和司朔所看见的确实不一致,司朔也相信王大憨的妻子小慧儿已经死了但他却不知。 万一是癔症呢?因为过度思念妻子而产生幻觉,以为她还活着,认知出了障碍? 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人心隔肚皮,断然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莽撞行事。 “这……”老头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司朔的问题,难不成他还得说,是因为司朔丢银子的样子很靓仔? 诚然,他一开始的确没打算将王大憨的事情告诉司朔,因为他害怕惹祸上身,不过司朔身上有股莫名的气质吸引了他,刚刚司朔又展现了一番神通,这让老头儿更坚定了他的想法——这小子,或许能将事情解决! “不错啊小子,都知道三思而后行了!”脑海里传来荒略带惊讶的声音。 “你这家伙,有一阵子没看见了。”司朔同样在心里回答道。 “哟,难不成你还想人家嘛?”荒这句话让司朔感到恶寒,“别恶心人了行不?办正事呢!” “我知道我知道!”荒拉长了声音,听起来心情还不错,“我这不是出来帮你嘛!” “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帮你鉴别此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呀!” “哦?你还有这个功能?”司朔有些开心的说道,“难不成你还有测谎功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不是相当于随身带着一台测谎仪?这可了不得! “嘿嘿嘿,别多想,这法子只对凡人起作用!”荒连忙出声解释。 “你把手放在他胸口,然后自己将心神放空,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司朔照做,将手放在老头儿敞开衣襟的胸口后,将浑身放松,进入神游状态。老头儿不明白司朔的意思,不过在间接见识司朔的能耐后,他也没胆子反抗。 司朔现在的感觉很奇妙,将整个人放松后,身体失去了掌控,宛如成了一朵聚在湿润海绵里的肥皂泡。然后被突然的一挤,像是挤痘痘一般,被挤了出来。 嗯,虽然说出来有些恶心,但的确是这样,接着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空虚感占据了他的心头,让他很是难受。 不过好在没多久,便听到荒淡淡的说了一声“好了”,那股空虚感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又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 司朔收回手掌,对面的老头儿一脸的莫名其妙。 “结果如何?”司朔迫不及待的发问。 “他没说谎,刚刚的话都是真的。” “这样啊,”司朔在心里应了一声,随后又问道,“刚刚你是做了啥?” “借用你的身体,施展了一个测谎的小法术,当然,只对凡人有效。” “啊?刚刚你居然用了我的身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夺舍?”司朔大吃一惊,虽说荒确实可以通过第二丹田在自己身上施展一些法术,但却从未能越过自己的意志,用这具属于自己的身体施法! 他不由的有些担心,万一哪一天一觉醒来,这具身体不再叫司朔,改名成荒了该怎么办?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收起你那不必要的担心吧!”荒有些不屑的回答道,“夺舍这种小手段,我才看不上呢!再说了,咱俩是共生,共生懂吗?离了谁都不能活的那种!打个简单的比方,刚刚那种情况,就像你玩的那种一刀九九九的游戏一样,你自己就是手动操作,我则是自动挂机,但是你的优先级高于我,懂吗?” “哈?谁会玩那种简单粗暴的游戏啊!”虽然嘴上这么杠着,但司朔还是放下心来,荒的这个比喻虽然不太恰当,但是意思他还是懂了。 “那老大爷,我先走了,王大憨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您放心吧!”司朔简单的跟老头儿说了一句,身影便从房间里消失了。 无影无踪,老头儿短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啥,司朔整个人就已经不见了。 “果然…是个神仙啊!村子看起来有的救了!”等老头儿反应过来,激动的跪在地上,朝着门槛的方向边叩头,嘴里边念叨着,但这一切司朔毫不知情。 他现在要做的,是返回村北头,制住王大憨这个恶霸! 当然,他能做的,也只是简单地将他制住,因为修士不得对凡人出手的缘故。审判的事宜,还是得交给官府。 哪怕是那些在城里维护秩序的修士,面对凡人中的十恶不赦者,也只能用法术困住,就连折磨也得三思而后行。 “不过你这恶棍是难逃这恢恢天网的!”好歹他爹也是栖梧城城主,若是惩治不了王大憨,他就把司字倒过来写! “王大憨,出来受死!”司朔一脚踹开房门,气势汹汹的走了进去。 “嗯?没人?怎么回事!”扫视了一圈,王大憨家的大堂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原本堆满发馊食物的盘子里,已经空无一物。 “会不会在居室?”带着这样的疑问,司朔掀开粗麻帘子,走进黑漆漆的内室。 内室反而没有大堂里的那种怪异气味,不过实在太黑,司朔打了个响指,面前出现一团漂浮在空中的小火苗——一个简单的火苗术,也是那些境界低微的修士用来哄人的最佳法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火势不大,但提供的光明足够照亮整个房间。 房间面积不大,所容纳的不过一张床,床头抵着一个柜子,紧紧的靠在墙边。 床上收拾的很整洁,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司朔又将注意力转向柜子。 柜子不大,明知道王大憨那个块头儿肯定不可能躲在里面,司朔还是忍不住将柜子打开——或许这就是人对未知的好奇吧! 紧接着! 什么都没发生。 嗯,人生并不是处处充满着惊喜。柜子里空荡荡的,别说放着什么东西了,就连司朔本以为可能会有的什么陷阱呀,禁制呀,统统连个影儿都没。 “呼,看起来王大憨这家伙逃了,可是为什么会逃呢?”司朔想不明白,但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喂,荒,在吗?”司朔选择场外援助。 “在的。” “你懂我的意思吧!” “.…..” “你想让我帮你找到王大憨?可以呀,答应我回门派后一个月内提升到攀山境五重,我就出手。” “没问题!”司朔满口答应,虽然修炼对于他来说就像在关禁闭,但是如果能追查到这个恶棍的下落,这个交易还算值得的。 “先找到他的一根头发,一滴血,没有的话他最近接触过的一样东西也可以代替。” “嚯,有些像我以前世界里流传的那些巫术,”血液头发这些东西他是肯定没有的,不过最近接触过的东西还是很好找的。司朔返回大堂,抄起他刚刚吃饭时用的瓷碗,“这个你看成不?” “管它是啥,最近用过就成。”荒在心里传授给司朔一套口诀,还附带一幅灵力运转的位置图。 司朔将瓷碗捧在手里,合上眼,口里念念有词。 一道淡淡的金光从司朔手上蔓延到瓷碗里,然后陡然扩散开来,如同荡漾的水波,一圈一圈。 司朔半晌后,司朔睁开双眼,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为什么没有任何感应?” 荒给他的法术,应该是不可能出错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这么几个可能,”荒回答的倒是淡然,“要么他身上被释了遮掩气息的法术,毕竟这法术只能感应凡人。” “要么,他不是人。” 第54章 歪嘴儿和雀斑 南郊乱坟岗。 平日里难见人影的地方,今天一下子来了两个人,身高体型都十分接近,穿一身淡蓝色袍子,远远看过去,还以为是那传说中的“分身术”,不过凑近了看,还是能看出两人在外貌上的些许差异,其中一位嘴巴有些歪,另一位脸上满是浅色雀斑。这两位,正是王大憨口中的阴火尊者! 歪嘴儿双手掐诀,闭眼,一道淡紫色的光从他眉间射出,不知射向何处。半晌过后,他睁开双眼,表情有些难看。 “上仙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雀斑怪叫一声,“怎么可能?” “上仙不是说,想要将那融魂体修炼至大成,起码需要半年的时间,这才过去不到三个月,他人怎么可能会不翼而飞?你会不会感应错了?” 歪嘴儿对自己的法术很有自信,“绝对没错!而且,你看这个。”他手指在虚空点了几下,几道紫光从指间迸出,没入乱坟岗地下,随后半空中浮现出一个淡绿色,由灵力组成的罩子,笼罩着大地。 “这……”雀斑不算是个孤落寡闻的人,一眼就认出,这是一种驱逐瘟疫的法阵。 “上仙的地盘上怎么会出现这个?”几人都是修士,区区瘟疫,可伤不到他们! “我也感觉奇怪,”歪嘴儿担忧的说道,“按照上仙的性子,怎么会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事?” “你说,会不会是……”雀斑联想到早上来的那两位又高又胖的修士,一种可能浮现在他心头。 “你是说,上仙被除掉了?这不可能!”歪嘴儿不敢相信他的猜测,“上仙那样的人物,又有融魂体相助,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灭掉?” “也不是不可能,”雀斑话语里带上了一丝苦涩,“你忘记了吗?早上来的那两位修士,身形模样像不像城主府内供奉的两位?” “据传闻说,他们两个可都是远眺境的修士,上仙的境界比他俩低了一个大段,哪怕融魂体在,正面对上了,也是凶多吉少。幸好咱们前些年找到的那个阵法足够强劲,将他们稍稍困住了片刻,否则咱们现在恐怕也交代了!” “远眺境吗?”歪嘴儿感到一阵无力,他们现在不过刚刚踏进攀山一重的门槛,远眺境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一道巨大的鸿沟,不可翻越! “难顶了,看起来前些日子的事儿还是太过火了,结果被盯上了。”歪嘴儿有些懊悔的说道。 “现在抱怨有什么用呢?先想法子把手头的事儿给解决了,否则小命都难保!” “都怪你,当初说跟着魔修混,好吃好喝的少不了,结果现在呢?”歪嘴儿跺了跺脚,“他自身都难保,我们该怎么办?你应该知道,不论是魔修,还是投靠魔修的修士,最后下场可都是一样的!”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能别窝里斗了好吗?”雀斑对于歪嘴儿这种临阵乱军心的行为很过意不去,“你搁这儿光抱怨有屁用啊!” “那你说该怎么办?” “逃吧。” “啊?” “你啊什么啊,难不成那家伙死了,咱们还得跟着去陪葬吗?”雀斑用手指点了点歪嘴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说到底,咱们也还是修士,体内又没有魔气的存在,只要溜到其他城市,照样可以混的舒舒服服。” “说的也是哦,”歪嘴儿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可是那大圣教庙里的那东西该怎么办?还有那家伙,我害怕……” “怕什么怕!”雀斑一巴掌抽到他后脑勺,“你怎么这么蠢呢?那东西的气势你我又不是没感受过,是咱俩能对付的来的吗?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有这个瞎操心的功夫,怎么不去为东玄洲的修士道德思想品质建设添砖加瓦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歪嘴儿可能是因为嘴巴歪着的缘故,说气话来要比雀斑费劲一些,手脚并用的划拉半天,雀斑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把那东西给偷出来?你疯了吧!” 歪嘴儿总算把舌头给捋顺了,“诶,你忘记了吗?那个什么上仙曾经说过,那东西可是所有魔修趋之若鹜的玩意儿。咱们不如把那东西带上,说不定以后还会有魔修过来,到时候可以用这玩意儿做交易,换取其他魔修的庇护和提携,你看如何?” 雀斑实在没想到,歪嘴儿这小子虽然怕事,但却有一颗贼能搞事的心,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和平主义者,那些魔修的通天手段,他可是历历在目的。两人原本才只是登楼七八重的水准,跟了那魔修不到三个月,便已经到达攀山境一重的水平,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 “可以是可以,不过那神像如此巨大,咱们又没个储物法宝,该怎么带上呢?” “呵呵,你忘了吗?”歪嘴儿露出奇怪的笑容,“那玩意儿一开始也不是附身在神像上面,上仙是从那个女人身上转移过去的。说明这玩意儿也不一定需要用神像作为载体,应该是类似于神魂的存在,咱们试着将它弄到其他玩意儿上装着不就成了吗?” “那还等什么,赶快去庙里吧!” “走!” 两人化作两道乌光,消失在荒寂的乱坟岗中。 …… 没找到王大憨的踪影,司朔只好打道回府。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王大憨的本性还有大圣教相关的事宜告诉两位正在修炼的供奉。 “真没想到,那个王大憨居然是这样的人!”听完司朔的话,高供奉感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小朔,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可别因为一时冲动而酿成大错啊!”壮供奉善意的提醒道,他害怕司朔一个怒发冲冠,对凡人出手,遭到天谴。 “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司朔早已冷静下来,“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爹。” “你父亲?” “对,既然那两个自称阴火使者的家伙已经消失,那干脆先拆了这大圣教的庙,遣散信徒,然后抓捕王大憨。这种事情我爹处理起来,要比我成熟的多。” “说的也是,不过那些狂信徒,你该怎么对付呢?”高供奉还是有些担忧,“像王大憨这样的家伙,也许大圣教里还有不少,这些人同样是潜伏的危险。” “这个简单,”司朔早已想好对策,“先拿去劳动改造,正好我听说栖梧城的城墙今日年久失修,那些人不正好是免费的劳动力么?如果还是执迷不悟,我倒也不介意用点小手段,对他们的记忆认知动动手脚。” “很好,那小朔你快去通知城主吧,如果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过来说一下就成。” “嗯!” 司朔点点头,身影再次向远方疾驰而去。 第55章 一环扣一环 忙碌了一天,跑东跑西,好不容易回到家的司朔,觉得很是疲惫。这种疲惫并非来自于身体,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困倦,就好像人到了一定岁数,哪怕头天晚上睡的再好,第二天过了转钟就开始不自觉的打哈欠。 出奇的,今天李妈妈并没有出来迎接他,按照以往,恨不得司朔左脚刚刚踏进屋子,李妈妈就带着笑脸出现。 “咦,什么味道?”空气中飘来的一股焦糊味道让司朔皱起眉头,“哪里烧着了吗?”不妙的感觉蔓延上心头。 “味道是从厨房里飘出来的。”司朔沿着味道,走到厨房门口。大门微微掩着,从门缝里不时冒出一阵黑烟。 “这是在搞什么幺蛾子?”带着疑惑,司朔推开门,却看见意想不到的一幕。 小狐狸别扭的握着锅铲,在一锅看不出原本材质的‘焦炭’里费力的搅拌着,李妈妈在一边站着,捂住脸不忍直视。 “这……”刚刚的一切现在都解释的通了。 “你怎么会亲自下厨?”司朔好奇的问道。 “啊!”专心搅拌的小狐狸被司朔的声音吓了一跳,稍不注意,大锅被打翻,‘焦炭’洒了一地。 “呜呜呜,我的心血呀!”看到自己的“杰作”毁掉,小狐狸忍不住哭了出来。 司朔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边,用脚尖踢了踢那些可怜的残渣,“你这是做的啥玩意儿?” “肉!” 嗯,能把肉做成焦炭,也是个人才。 “别哭啦别哭啦,”司朔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安慰,“这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的,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嘛!” “可这是人家第一次做饭嘛嘤嘤嘤!”小狐狸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动容。 “算了算了,你让开,这顿饭交给我吧!”看到小狐狸的模样,司朔许久未曾碰锅铲的手也开始痒痒。 “你还会做饭?”小狐狸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小小的疑惑。她是熟知司朔咸鱼本性的,像他这样懒惰的人,也肯在烹饪方面下功夫? “略懂,略懂。”司朔谦虚的笑了笑,“你先出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吧!”说罢,又转向在一旁吃瓜的李妈妈,“李妈妈,麻烦您帮我切菜打打下手可好?” “没问题!”李妈妈痛快的答应,她也想知道,自家从未下过厨房的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这一世的司朔养尊处优,在家有李妈妈,在门派有小师妹,确实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但是前世的他好歹也算是半个宅男,如果不会些简单的烹饪,光靠点外卖,他那点儿生活费可不顶用。 当然,这又不是美食文,一个只会简单烹饪的宅男是肯定炒不出像《中华小当家》里那样自带bgm+五毛特效的炒饭,而且这个世界的厨师水平也不像某些龙傲天文里,随便拿出点儿天朝美食就可以让异界土佬儿惊讶的哇哇叫。 普普通通的四菜一汤,不带任何特效,其中有盘青菜还因为油放少的缘故炒的有些焦糊,不过俗话说,差距都是比出来的,和小狐狸做出的那堆“非人哉”相比,司朔已经强上太多。 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尝了尝,司朔面露笑容,“还行,手艺总算没落后太多。”紧接着,释放一道灵力,虚空托着菜盘子,在李妈妈惊讶而艳羡的目光里走出厨房。 “嗯,勉勉强强吧!”小狐狸很快给出了评价,带着有些不敢置信的语气对司朔说道,“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还真的会做饭。” 李妈妈也尝了尝,如果以她的水准来看,这些菜只是勉强能入口的地步,但在种种因素加成之下,进步到还不错的水平。 不知为何,在亲自下厨后,司朔骨子的疲倦感消失了许多,一顿饭三个人,吃的其乐融融。 吃饭时候拉家常,似乎是司朔一家人的习惯,“对了,少爷,下午的事儿办的还算圆满么?”李妈妈试探性的问道。 “嗯……还可以吧!”司朔一向是报喜不报忧,有关王大憨的一切他并不想多说,以免让李妈妈白白操心。 “呼,那就好那就好!”李妈妈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一个随口提出的小线索能帮上司朔的忙,她真是太高兴了。 “哎,说起王大憨那孩子,少爷您可能有所不知,他以前也是个混球,虽然我回乡回的少,但也多少有些耳闻,”李妈妈开启村口长舌大妈模式,“不过后来整个人就像变了一般,变的又懂事又听话,我还开心的不得了。” “那老大爷的话果然没错么?”听到李妈妈的絮叨,司朔再次确认了老头儿话语的真实性。小狐狸一边吃饭,一边将耳朵支的高高的,饶有兴趣的听着李妈妈的讲述——果然八卦是雌性生物的天性。 司朔没有多嘴,只是有些感叹的说道,“改变,是个好事,只是苦了他媳妇,以前吃了那么些苦。伤口可以愈合,但会永久的留下疤痕。” “你是说小慧儿吧!”李妈妈看了司朔一眼,有些惊奇,没想到自家少爷连这些事都打听到了,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哎,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总盯着过去看,日子还过不过啦?” 司朔皱了皱眉,对于李妈妈这种和稀泥的话很不喜欢。这种话,和“我打了你一拳但是我给你道歉了你可别追究,追究就是小心眼哦!”差不多的意思。凭什么小慧儿得受那些苦?谁有对她负过责?她活该吗? 田园女拳司朔是深恶痛绝的,但对于真正受到压迫的女性,他又总是抱着一丝出于人道的怜悯。 “但是说起来,我总觉得小慧儿那姑娘不像是个好人。” “嗯?”李妈妈这似自言自语的一句,立刻吸引了司朔的注意力。 “李妈妈,你说仔细些,你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在那个老头儿为司朔勾勒出关于小慧儿的印象里,她就是一个命运悲惨的被拐卖少女,从遇到王大憨之后全是噩梦。李妈妈虽然有些迂腐,但不是个好坏不分的人,司朔实在搞不懂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诶诶诶,少爷,您别在意,我就是随口一说啊,别往心里去!”李妈妈没想到这句话会让司朔有这么大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李妈妈,这很重要,请您说清楚!”司朔一字一顿说道,甚至带上些许命令的语气。 因为他感觉到,这件事背后,恐怕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第56章 砸庙 司无邪这个当爹的,对于儿子的事儿还是挺上心的,司朔下午前脚将大圣教相关事宜讲给他,后脚就派出一队士兵将东城区的大圣庙以淫祠的名义给查封了。 查封的同时大概还逮捕了数十名狂信徒,按照司朔的要求,都给分配到城墙边劳动去了,又遣散了其中的外围人员和雇佣人手,过程出奇的顺利,没有遇上任何抵抗。 夜深人静,大圣庙静悄悄的,和白日的喧闹完全不同。 “嘿,那些家伙动手还真是快啊!”歪嘴儿看到大圣庙门前印着“封”字的贴条,似自嘲又似得意的说道,“还好咱俩没跟这些人死磕到底。” “别说这么多了,赶快把事情办完好开溜!”雀斑现在没啥闲谈和感慨的兴致,不知为何,他浑身感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气,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 “呵,瞧把你吓的,都是修士了,还这么畏首畏尾。”歪嘴儿撇了撇嘴,显得嘴巴更歪了,接着大大咧咧的撕下门上的封条,推门而入。 “嘎——吱”,这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有些刺耳,但他却丝毫不在意。这里并非没有司无邪派来看守的人员,只不过在两人提前布置的小法术下,睡的正香甜。 “火苗术!”雀斑五个指头一搓,一团小火苗出现在他手里,照亮了这件不算宽敞的庙宇。那三头两臂的神像在微微火光下,显得更加狰狞和诡异。不过歪嘴儿和雀斑两人却并不害怕,这种场面他们见过无数回。 “到你了老弟。”雀斑身子向后退了两步,给歪嘴儿留出足够的空间。 歪嘴儿见状,先是从怀中掏出一颗通体晶莹,散发着淡绿色荧光的夜明珠——这是一块儿品质不错的“载魂玉”。 载魂玉就是一种可以收纳残缺魂魄,神识的玉石,品质越高,收纳在其中的魂魄衰竭速率也就越慢。这玩意儿在修仙界并不算少见,但对于身为散修,境界又十分低微的两人来说,还是花了大价钱才搞来的。 “千万别出岔子啊!”歪嘴儿颤抖着将载魂玉贴在神像的肚脐眼位置上的那只无瞳之眼,然后又将空出的一只手放在神像的胸口处,口里念念有词,嘀咕着些让人听不懂的咒语。 歪嘴儿所嘀咕的,正是以前那位魔修将那东西转移进神像里来的咒语,他不过是依葫芦画瓢,与此同时,他身上还散发着微微紫光,正是将神识浸入神像内部的表现。 他竭尽全力向神像内部传达善意和顺从,可是传入的神识宛若泥牛入海,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更不用说给他什么回应了。 雀斑在一边站着,全程围观。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可是看到歪嘴儿越来越严肃的面孔,也知道事情似乎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妈个鸡,什么都没有,怎么回事?”歪嘴儿丧气的将手掌和载魂玉收回,“明明我是按照上仙的路子来的,为啥什么都没发生呢?” 雀斑给不了他答案,那神像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它现在真的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泥胎雕塑。 “特奈奈的!”歪嘴儿像是泄愤一般,一脚狠狠踢到神像的莲花宝座上,“狗鈤的,不要给脸不要脸!” 莲花宝座被踢下一片花瓣,抖落一阵灰尘,可是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庙里静悄悄的。 “诶,你说会不会是那些人已经发现了神像上的秘密,将它给处理掉了?”雀斑试探性的问道。 “说不定啊,淦!”歪嘴儿跺了跺脚,“那我们的功夫不就白费了?” “可不是嘛!”雀斑一摊手,很是无奈。 “那现在该怎么办?” “别管这些了,咱们还是赶快走吧,待在这儿我总感觉背后毛毛的!”雀斑小幅度跺着脚,身为修士,又处在盛夏,此时的他却感觉如坠冰窟。 “先溜?当然是要溜的,不过你说咱们给那什么狗屁上仙,给这神像当了这么些日子的狗,到最后除了境界涨了点,什么都没捞到,是不是有点儿亏?” “你想要干嘛?”看着在黯淡火光下歪嘴儿眼睛里的疯狂,雀斑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我寻思着,作为报应,把他们的庙给砸了,也不算过分吧!”歪嘴儿手里出现一柄细长而锋利的剑,“咔嚓咔嚓”几道剑光落下,神像四分五裂,轰然倒地。 看着脚下已成碎片的神像残躯,还有因此而激起的漫天烟尘,雀斑心里的慌乱更盛。 “没必要吧?好聚好散,举头三尺可是有神明的!” “神明?哼,老哥呀,都踏上这条路了,还在这整这些有的没有封建迷信呢?”歪嘴儿不屑的笑了笑,又抬起脚,在神像的脑袋上狠狠的踩了几脚,踩的还正是那张哭脸。 “走吧!”歪嘴儿泄愤完后,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扯着雀斑的袖子往外走。雀斑不放心的回头瞅了瞅,除了一地的残渣,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两人回身后,那被踩过的哭脸似乎勾勒出一丝笑容。 一丝奸笑。 “咦,谁特喵的把门给关上了?”两人来到大门口,却发现原本大开的门,不知为何被锁上了。 “也…也许是风吧!”雀斑颤抖着解释道。不知为何,背后那股寒意越来越浓,自己的手脚也越来越僵硬,都不太听使唤了。 歪嘴儿可不知道雀斑现在的感觉,整个夜晚平静的有些过分,别说是风了,连声虫子的叫唤都没听见。 他倒没有多想,只是骂骂咧咧的伸出手想要将门给重新推开。 “嗯?”大门纹丝不动。 “这谁啊,怎么还从外面锁上了呢?”大门内外都有锁,歪嘴儿只当是有人恶作剧,将外面的大锁给拴上了。 歪嘴儿又尝试推了一次,只不过这次他使上了全力,还带着灵力的加持。 “喝!” 大门仍保持原样,分毫未动。 “见鬼了!”歪嘴儿瞪大眼睛,终于开始慌张起来。 “老弟,别走大门了,咱们是修士!”雀斑提醒道,僵硬的身躯哪怕驱使灵力在身体里流动都不起作用,再这么待下去,他都快成一座雕塑了! “说的也是!”歪嘴儿懊恼的一拍脑袋,将灵力灌注到双腿处,拉着雀斑纵身一跃! 一蹦三丈高,然后轻轻落地。 “呼,爷会飞,没想到吧!”歪嘴儿心里有些得意的想到,可是抬头一看,却傻了眼。 眼前,还是和刚刚一模一样的景象,紧闭的大门,低矮的围墙。 歪嘴儿颤抖着转过身,背后的景象让他近乎不能呼吸——正是大圣教的小庙! 从庙门往里望,里面的场景和他们刚刚离去的时候如出一辙,只是那颗被他踩过的脑袋不知道何时转了个方向,正对着他。 带着诡异的微笑。 第57章 双双殒命 另一边,餐桌上的讨论仍在继续。 李妈妈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一天我回村里的时候,正巧碰见了王大憨这家伙打老婆,动静儿还有点大,整个村的人都去劝架了,我这个人也好奇呀,便跟过去凑了个热闹。” “具体是怎么吵起来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架是劝住了,只不过小慧儿身上被打的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村里的男人围在王大憨边上指责他,像我这样的女人则在小慧儿身边安慰她。” “然后不知怎么的,男人那边好像言辞有些过激了,刺激到了王大憨,憨劲儿上来了,拿着锄头把我们撵了出去,可是小慧儿还在家呀,我有些放心不下她,就回头看了一眼。” “你看到什么啦?”司朔敏锐的察觉到,李妈妈之所以会说小慧儿可能不是个好姑娘,就是因为这一看,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小慧儿的瞳孔,似乎变成了紫色,透着凶劲儿,可把我吓坏啦!” “紫色?普通人的眼睛怎么会变成紫色呢?” 一般而言,凡人的眸子一般都是黑白两色,当然在某些疾病的影响下可能会变的通红或是灰白,紫色的话,大概只可能是异色瞳的原因,但李妈妈之前又未曾提到过,说明小慧儿肯定不会是异色瞳。 “李妈妈,你看是这样的颜色吗?”司朔将灵力汇聚到眸子里,瞳孔的色泽开始发生改变。 “啊..这是!”陡然间看见自家少爷的眼睛变了色,这让李妈妈吓了一跳。 “别怕,这只是修士的一种小手段。”司朔安慰道,“你看着我的眼睛,看到对应的颜色跟我说一声。”紧接着司朔眸子的色彩从淡紫色开始慢慢加深,变成如同紫色的深海,可是李妈妈一直都没吭声。 “没有吗?还是说怎么的?” “不不不,少爷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但是刚刚我话里的重点不是眼睛的颜色,而且通过眸子透露出的那股气势!”李妈妈认真的说道。 司朔:…… 本来想在李妈妈面前露一手的,没想到却变成了抛媚眼给瞎子看。 “好吧好吧,”司朔的眼睛恢复了原样,“您说说,那股气势又是怎么回事?” “嗯…不太好形容,”李妈妈为难的说道,“毕竟您也知道,感觉都是主观的,很难明言,我只能笼统的说,那眼神真的很可怕,从王大憨家中回来后,我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才消停。实不相瞒,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害怕哩!” “但是,”李妈妈话锋一转,又开始给小慧儿说好话,“抛开这个不谈,我倒真的没见过这姑娘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哪怕在家里遭了毒打,在外面还是硬撑着一副和气的模样,与人为善,手脚又勤快,和周围邻里,和乡民们相处的可好了,否则也不会王大憨一发疯,那么多人去劝。” 李妈妈接着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吗,无非就是夸赞小慧儿并表达对她的同情,只不过司朔并没有听进去。 “这小慧儿,莫非身上也有隐情?”司朔在心里痛苦的哀嚎道,“你们在这里玩俄罗斯套娃呢,一环扣一环的,我又不是名侦探司朔!” “呵呵,谁叫你当时逞英雄,硬要把这事儿往身上揽。”荒抓住机会就是一顿嘲讽。 “你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吗?”司朔倒没和他斗嘴,而是虚心请教道。 “我连旁观者都算不上,我能有什么法子和见解?” “但是我隐约觉得,这事儿怕还是和太虚有关。” “怎么又和这玩意儿有关?那神像上的太虚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 “那不是消灭,只是暂时消失了,过段时间又不知道会从哪个人身上凝聚起来!”荒纠正道,“不过当日我忘记给你提一件事了。” “啥事啊?” “太虚,同样会出现在普通人身上!”荒认真的说道。 …… 回到大圣庙这边,歪嘴儿也被眼前的画面给吓傻了。背后根根寒毛树立,明明没有风,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耳边飘来飘去。 “老…老哥啊,你…你怎么看?”他颤抖着将视线从那张绘着笑脸的神像脑袋上挪开,用手扯了扯身边的雀斑。 “老哥,你怎么啦?”更惊恐的事情,就是身边雀斑好像失去了意识,只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可是无论他怎么拉扯怎么呼喊,雀斑始终没有做出回应。 “哥,你别吓我啊哥!”歪嘴儿已经带上了哭腔,用手在雀斑脸上晃了晃,又轻轻踹了他两脚,可是雀斑依旧没有反应。 雀斑的确还有意识,只不过身子终于在那股彻骨寒意下,动弹不得了,保持着现在这个瞪眼的姿势,甚至连眨一眨眼这种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到。 但他的眼睛似乎也因此看见了些歪嘴儿看不到的东西。 无边的黑暗,正缓慢的向两人所站的位置方向涌动。那是不同于太阳下山后的黑,而是纯粹的,似乎由墨水所组成的黑,像是有生命似的,无声无息的向两人接近,带着危险至极的气息。 “快跑啊!”他想要提醒歪嘴儿,可是嗓子眼好像被胶水黏住似的,叫不出声来。 “老哥啊,你到底怎么啦!”歪嘴儿使劲的摇晃着雀斑的身体,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迫近。 “别管我啦,快跑啊!”雀斑现在欲哭无泪,那些黑暗,已经延伸到距离他们不足一丈的位置,也因此能看的更加真切。 那不是虚无缥缈的物质,而是像淤泥,像岩浆一般不知名的粘稠物,咕噜咕噜的冒着黑色的泡泡,像是咧开等待进食的饕餮大嘴! 来了! 那些让人心悸的粘稠物陡然化作一张漆黑的爪子,从歪嘴儿背后袭来,直取他心脏部位! “不要!”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冲破了喉咙里的阻碍,他终于能发出声儿了,可惜已经为时已晚。那爪子将歪嘴儿的胸膛抓出一个大口子,活生生的将他的心脏扯了出来,然后一把捏碎! “我…我跟您们拼啦!”害怕到最终变成极度的愤怒,身体里的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充斥着一股滚烫——那是血液的温度! 见识到亲胞弟的惨死,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取出长剑,愤怒的刺向那还未消散的漆黑魔爪! “给我死!” 长剑穿空而过,根本伤不了魔爪一分一毫,紧接着形态又变,化作一张看不出五官的笑脸,好像在嘲讽着雀斑的无能狂怒。 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只会是徒劳,不但帮歪嘴儿报不了仇,自己也会交代在这里,视线向四周划过,寻找着一切破绽。 “嗯?那里是?”当落到庙里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丝不寻常。那原本立着神像的地方,换成了一颗长满眼睛的心脏,从心脏上面蔓延出丝丝黑线,连接着外面的黑暗。 “是那里吧!”雀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燃烧自己的灵力和精血,化作一道紫光,向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那些粘稠物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开始变的躁动,分出一道又一道的利爪,妄图抓住雀斑的身子。 “果然被我猜中了吗?想抓我,没门!”他灵巧的躲过一次又一次的袭杀,心脏的位置,接近了! “给我弟弟陪葬去吧!”雀斑怒吼着,抱着必死的决心,携着浑身的灵力,将长剑还有自己的愤怒刺进了那颗硕大无比的心脏。 “砰——”像是扎气球似的,心脏破掉了,黑暗也随着心脏的碎裂而尽数褪去。 明明是晚上,雀斑眼里的世界却如同白昼般明亮。他虚弱的躺在地上,刚刚的飞遁和最后的一剑,让他的经脉全部断裂,神仙也救不来。 但雀斑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只觉得自己好像浸泡在温泉里,处在无尽的暖流中。 他看到了鲜花,绿草,还看到了蓝天,白云,鸟儿在身边歌唱。 那是他童年的光景。 他还听到似乎有人在哭泣,在抽噎,那是他弟弟歪嘴儿的声音。 “没事了,哥哥帮你报仇了。”带着这样的想法,嘴边含着微笑,雀斑闭上了眼。 第58章 名侦探司朔 我叫司朔,是个外表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但内心年龄差不多有四十岁的仙侠世界的穿越者,本来以为转生的一世剧情应该为王道征途,没想到被我演绎成咸鱼晒太阳,但是现在好像又发生了变化。 “所以,难不成我还得给你们破案不成?我叫名侦探司朔吗?”司朔看着脚下两具尸体,愤怒的朝周围的军士吼道。 忽略上面司朔的吐槽,现在的状况是司朔在一大早接到他爹的消息,得知大圣庙外发现两具尸体,拿不定主意的司无邪最终还是将担子撂到自己家宝贝儿子身上。 围在司朔身边的几位军士虽然听不懂司朔在嚷嚷些什么,但大致明白他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那个,司朔上仙,我们哥几个早上一起来就发现这儿多出两具尸体了,你看是?”为首一名又高又瘦的军士向司朔请示道。 说起来,这件事他们也有看守不利的责任。本来约定好分两批人守夜,一批上半夜,一批下半夜,谁知道刚刚过转钟,全都睡着了。 “我们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司朔一摊手,“有请我的,为啥不请个仵作之类的来?我对尸体可是一窍不通。”面对这种情况,司朔后悔自己前世没选个法医之类的专业。 若是这两人死了没多长时间,那还有的办法,可是看样子这两具尸体起码凉了有半夜的时间,魂儿早就消散了,他也束手无策。 “不是,上仙您看这个!”那高瘦军士向献殷勤似的跑到两具尸体上,划拉出两个戒指,造型古朴华丽,看起来很不寻常。 “上仙,您看这个像不像您手上戴着的戒指?就是那种能嗖的一下将东西装进去的那种?” “嗯?”司朔狐疑的接过来,端详了片刻,“哟,还真是的!你小子眼力可以啊,从哪儿知道的?” “嘿嘿,”得到了司朔的夸奖,那军士很是开心的样子,“我曾有幸见到过高仙人和壮仙人用过这东西,所以才留了个心眼。” 司朔这才明白为什么他爹一定要他亲自来看一看的原因了,原来这两具尸体还不是平常人——是两位修士! 他把玩着手里的戒指,没有第一时间将上面的禁制给破坏,“除了这两个戒指,你们没再碰其他东西吧?包括这庙里的摆设什么的。”司朔有模有样的学着电视剧里警察办案的样子,询问起现场的完整性来。 “您放心,绝对没有,这个小的还是懂的!”军士点头哈腰的回答道,姿态放的很低,“对了上仙,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您看——”他遥指大圣庙内,“里面的神像好像被谁给破坏掉了,我怀疑就是这两位干的。” 司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那造型诡异的神像还真被砍成了一堆碎渣,其中一个头颅滚到门槛边上,哭脸向外对着众人,看起来有些瘆得慌。 “这个你不用管,先退远些。”司朔吩咐道。 “好!”军士自知涉及到修士层面,就不是他们这些凡人所能插手的了,带领其他人乖乖退后十丈,远远的注视着司朔。 等人退远之后,司朔才开始正式仔细认真的观察两具尸体的死相。 “两人容貌相似,不过一个歪嘴巴,一个脸上有斑,恐怕是双胞胎。” “衣服都是一个制式的黑袍,从服装上判断不出他们的身份,有概率是那些居无定所的散修,但不能下判断。” “再说说两人的死因。很显然,脸上有斑的这位是被歪嘴巴用剑刺死的,一剑穿胸毙命,表情狰狞,这倒问题不大。可是歪嘴巴的死因就很奇怪了,浑身上下没有一道肉眼可见的伤口,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显得很安详。他是死于中毒,诅咒,还是什么其他的邪门术法?”司朔装模作样的分析一番,那副并不存在的眼镜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荒兄弟,你怎么看?” 荒:…… “你看电视剧看傻了吧你?”司朔得到了荒最无情的嘲笑,“答应我,别在中二了,好嘛?就你那个智商,也想学别人名侦探?刚刚分析的一大堆,全是废话!” “你就不能回一句此事必有蹊跷吗!”司朔备受打击,自己名侦探的梦,还没有起步就被无情的戳破。 “别再废话了,先看看那两个储物戒指里装着什么!” 荒这么一说,司朔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拿着的两个戒指还没检查。 略带兴奋的抹去戒指上弱的可怜的禁制,司朔将神识探了进去。 “这可是标准夺宝剧情啊!”司朔眼里,似乎出现了成堆的灵石,功法和丹药,虽说这些玩意儿他并不缺,但是多多益善嘛! “哼,就上面那种三岁小儿都能破解的禁制,能指望有啥好东西?”荒先给司朔泼了一盆冷水。 储物戒指里的东西果然令司朔大失所望。 几块满是杂质的低级灵石,几瓶还未开封的丹药,还有几本封面霸气无比的小册子,一看就是修炼功法之类的,其他的,就是一些对于司朔毫无用处的金银财宝。 将东西全部取出后,灵石被司朔甩到一边,看都不看一眼——那种东西,拿来做纪念他都嫌弃膈应人。 “让我来看看这些功法到底有什么妙处,敢叫《太上开天录》。”司朔抄起一本封面破旧的册子,翻阅起来。 “哈?这不就是最基础的《筑基诀》吗?这儿,这儿还写错了,按照这么练,练不到远眺境就得走火入魔!”册子里的内容令司朔大失所望。 “我去,难不成,这些玩意儿都和这一个类型?”还没翻开的册子,有的名叫“玄黄封魔诀”,有的叫“九转屠魔法”,还有的叫“黄泉碧落咒”。 内容和那本《太上开天录》一个性质,新瓶装旧酒。不,酒都算不上,里面装着的勉强算是马尿。 “这些人是看小说看啥了吗?取一个个这么中二的名字?”司朔开始严重怀疑这个世界撰写功法之人的审美。 “哎,看起来这些丹药,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了。”司朔话虽这么说,但还是抱着捡漏的心态,将某个瓷瓶的瓶塞给拔开,一股刺鼻的药味冲的司朔当场呼吸困难。 “我去,这啥味儿?怎么跟一块儿肉在密不透风的湿棉被里捂了十来天再拿出来时候的味道差不多,都烂透了!”司朔怀疑这药是否真的有人能咽的下去。 忍着恶臭,倒了两粒药丸在地上,司朔开始观察起药丸的形态来,看是否能和他记忆中的某些东西对应上。 “嗯,这个大小,这个让人恶心的屎黄色,还有这恶臭味中隐约散发着的菊花香气,难不成是‘天星丸’?”司朔不确定的猜测道。 天星丸,别看名字起的好听,但也不过和刚刚那些换皮的修炼功法相似,是一种最为基础的凝神丹药,对于修炼时的集中精力有一定的好处。 “哎,我都有些佩服炼制出这‘天星丸’的人了,我上我也行啊!”虽然司朔都没怎么上过负责教授他们炼丹学问长老的课,可是现在面前这药还是给了司朔莫名的自信心。 “这药,有古怪。”正当司朔洋洋自得的时候,荒却突然来了句。 “有问题?除了臭了点,药效可能没那么好之外,还有啥毛病?”司朔不解的问道。 “里面,有魔气。” 第59章 愤怒! “你没开玩笑吧?”司朔没有再搞怪,而是以一种十分严肃的口吻问道。 “你自己将灵力输进去不久知道了呗?”荒懒得和司朔争论,撂下一句话后便不再言语。 强忍着恶心,司朔捻起一粒天星丸,缓缓将灵力送进去,脸色变的煞白。 “还真是!” “为什么会这样?” 司朔陡然想起了一些事,结合了那个被魔气侵袭而死的老婆婆的记忆,还有王大憨曾对他说过的话——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 “这两人难道就是王大憨所说的‘阴火尊者’?” 两人外貌相似,又都是修士,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一点。 “但他们又为什么会死?谁杀了他们?” 司朔不知道。 还有这庙里的神像又为什么会被破坏,这两人来到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同样无从得知。 “难道是,太虚?” “荒,在吗?” “在的。” “你能感觉得到,这里还有太虚的存在么?” “没有,至少,我没能感觉的到。”荒回答道,“而且你忘了吗?太虚这个东西,可是十分诡异的,连仙门境修士都无法在它主动露面之前察觉到存在。” 荒的意思很简单,他也不能判断这两人是否是被太虚所杀,司朔就更不可能判断的出来了。 “去庙里看看吧。”不知怎么的,司朔脑子里浮现出这个念头。 一团火焰跃然于指尖,轻轻抖落,将两人的尸身燃烧殆尽。 庙里早已没有那种压抑恐怖的氛围,和普通的房间并无区别。司朔立于神像的残渣之上,静静的俯视着这一切。 “等等,那是什么?”司朔瞟到神像的底座位置,那里似乎有些不寻常。 五指并作掌,轻轻一挥,一股狂风将此地吹了个干干净净。 “这好像是一道暗门?” “还真是!”司朔伸出手,用力一推,一个黑咕隆咚冒着寒气的洞口出现在他眼前。 司朔并没有贸然下去,而是闭上眼,仔细感知。 没有危险,他的感知告诉他下面没有生命的气息,也没有灵力异常。 “火苗术!”一团凝实的火焰漂浮在他身边,司朔跳了下去。 洞口下是一条延伸的地道,地道内空气潮湿而闷热,但并无什么有毒的气体,这让司朔可以安然前进。 地道的边缘很整齐,看起来是由人工开凿而成,但司朔并不知道这地道开凿的目的何在,它又通向哪里。 只是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司朔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地道并不长,司朔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位于尽头处的,是一扇已经被推开一半的石门,石门被推开的空间刚好够容纳一个成年人侧着身子通过。 “有人来过了?”这是司朔的第一想法。 不管如何,还是得进去看看才知道。司朔缓缓将石门全部推开,里面的景象让他色变。 人间炼狱! 一个看不清边缘的洞窟里,满是残碎的肢体堆的到处都是,地上是干枯后发黑的陈年淤血,还有不远处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心肝,早已腐烂的不成样子。 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个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难闻——这是西游记中对狮驼岭的描写,可是放在这儿,一丁点儿也不为过。 “这群畜生!”司朔心中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抑制不住的磅礴剑意莫名的引来一阵狂风,似乎要将他现在的所见全部切成碎片! “冷静点,司朔!”荒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出声提醒,同时第二丹田中释放出一股清凉灵力,让司朔发热的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愤怒,是修士的大忌!” “我知道,”司朔垂下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我只是…我只是……” “难以原谅。” “别说这些了,前面有个小台子,去看看那上面有什么吧。” “嗯。” 司朔艰难的拖动着身躯,一步三摇的走到荒所说的小台子前,一路上和无数的断臂残肢擦肩而过。 石台表面平整而光滑,上面用鲜血绘出无数妖异的图案,正中央还有一个半球状的凹槽,似乎这里本应该放着些什么,但现在却空空如也。 “果然有人来过么,取走了这里的东西。”司朔伸出手摩挲着这个凹槽,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荒,你知道这个石台是做什么的么?” “嚯,真稀奇,居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千世界,法术的种类何止千千万万,更何况还涉及到魔族,太虚这种玄而又玄的玩意儿。” “不过你发现没有,这里的情况,和上次你去过的那个乱风岗有些相似。” “你是说?” 司朔这才察觉到,这里有如此多被虐杀的尸体,居然连孤魂野鬼都没有,属实奇怪。 “虽然我不知道这法术到底是什么,但这场面,似乎和那些邪修的手段有些类似。” 邪修,不同于魔修,是指那些用残忍法术将活人的血肉剥夺蚕食的修士,同样人人得而诛之。 “也就是说,除了王大憨所说的三位魔修之外,还有第四个不为人所知的修士存在?” “不过我想那邪修如今应该不在这座城里了。” “为什么?” “那些家伙身上,永远带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儿,如果在的话,我应该能感受的到。这里除了血肉的味道,就没别的了,我想那家伙应该早就溜了。”荒轻松的说道,“也就是说,你没必要再为这件事跑东跑西了。” “真的吗?就这么结束了吗?” 完结的太快,让司朔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整个事情梳理下来,自己所做的,无非就是杀死了一位魔修,大圣教就这么自行瓦解了。 “可…可是外面那两人的死因又作何解释?” 他不知道,荒更不可能知道。 事情似乎就这么了结了。 不对!司朔突然想到了什么。 “王大憨那家伙还没落网,事情还没有完结。” 司朔有种莫名的预感,只有找到王大憨,才能真正的明白事情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第60章 接下来的打算 “大圣庙下面那个洞窟我已经派人焚毁了,对比后发现很多都是东城区无故失踪的普通百姓。” “这几天又在城里抓住好几个大圣教的余孽,呵呵,还好里面没有修士。” “原来大圣教的钱都是城里那几个富商所暗中资助的,抓住了才发现那些人被大圣教给洗脑了,所幸发现的早,现在他们全被我扔去修城墙了。” 饭桌边,司无邪像是给上司打报告的小职员似的,将这几天有关大圣教的事儿一一汇报给司朔。 “哦。” 司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或者说自从那天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这样。哪怕是今日他爹娘专门赶回来一同吃饭,面对满桌可口的饭菜,司朔依旧提不起精神来。 司无邪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担心些什么。 “放心吧,那个王大憨我已经派人去抓捕了,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一定能抓获!”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一天没看见王大憨,自己一天就不能放心的下——距离师傅给自己放假的截止日期,还有两天。两天之内不能抓捕到这个最后的心头大患,就相当于在这座城里埋下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会什么时候爆炸,到时候再带着人手从云天宗赶来,可就迟了。 他不想为栖梧城的百姓,为自己的父母留下如此重大的威胁。 “小朔,别担心啦!”司无邪安慰道,“你不是已经布下了很多什么阵法吗?而且还有两位供奉大人在,那王大憨不过是个普通人,伤不到我们的。” “是啊,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自己却被骗了那么长时间。”司朔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爹,您说的多,我可是修士。” 听到司朔的话,一桌人都欣慰的笑了起来,除了某条没心没肺的小狐狸。 “诶,洛儿,我马上要离开栖梧城了,你呢,打算留在这里么?”司朔心里盘算着,如果柳洛儿留在这里,哪怕只会卖萌,也算是多重保险。 “你要走了吗?”小狐狸将脑袋从碗里抽出来,看了看司朔的脸,又看了看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有些犹豫不决。 “洛儿,你可想好了哦,留在这儿,每天你想吃啥,李妈妈都可以给你做,如何?”司朔继续蛊惑道,千方百计的想让她成为自己爹娘的一道“护身符”。 “我……”果然,这只贪吃的小狐狸心动了,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仔细想好了哦!”司朔并不着急,从桌上夹起一根大鸡腿,在她眼前晃悠一圈,然后放进自己的碗里,美滋滋的啃了一口。 “我决定了!”小狐狸尾巴一下子立了起来,眼神坚定无比。 “哦?打算留在这里了吗?” “不,我要跟着你!” “啊?”司朔怎么都想不通,为啥柳洛儿居然能克制美食的诱惑,要跟着自己? “喂喂喂,你可想清楚了,我可是要回宗门的,你又不是我云天宗门下弟子,可不能和我一起!”司朔义正言辞的拒绝——绝对不能把麻烦带回山上,那样的话自己的美好咸鱼生活可就全毁了! “哼,这有什么难的!”小狐狸的大尾巴得意的摇来摇去,“我爹好像和你们的那位七长老是故交,到时候跟他说一声不就行了?还顺便为我出来历练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也免得我家里人担心。” “啊?七长老?”司朔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对呀,怎么啦?你认识他吗?”柳洛儿疑惑的问道,“就是那个和你一样是剑修的长老,一脸正气,长的还特别帅,以前在我小的时候还被我家里人邀请来青丘洞天做客呢!” 司朔承认,七长老确实挺帅的,可是又是从哪儿看出来的一脸正气啊? 就那整天没个正形的家伙? “咳咳,洛儿,这就是你走眼了。”司朔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可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了!” “这位七长老,可是一位人面兽心的家伙!对自己的弟子十分严厉,稍有不和就大打出手,还喜欢欺压弱小,更喜欢收集奇珍异宝。洛儿,你可别上了他的当!万一你这一身皮毛被他拿去炼成法宝该怎么办?” “啊?七长老他是这种人吗?”司朔动不动就喜欢拿她的皮毛说事,导致现在柳洛儿听到这些话,慌都不带慌一下的。 “话说,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呀?难道,他是你的师父?”怎么这姑娘外表看起来呆呆的,怎么一到某些时候,机灵的不行呢? “那怎么可能!”司朔连忙否认了她的猜测,“我这般知书达理,儒雅随和的人怎么会是那个老不正经家伙的弟子?” 司朔爹娘就坐在一边,捂着嘴偷笑,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默契的选择将饭局交给他们两个。 不过话说回来,和小狐狸斗了会儿嘴后,郁闷的心情倒好了不少,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你饭量这么大,云天宗养不起的。”司朔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盘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司朔你!”小狐狸羞红了脸,这个时候她反而多了一丝女孩子的矜持,红扑扑的脸蛋像个熟透了的苹果,让人忍不住去啃一口。 “冷静点司朔,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司朔给摁下去,“不要被女人的外貌给迷惑了双眼啊,她可是个麻烦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为啥一直盯着我,我脸上有沾着的饭粒吗?”柳洛儿奇怪的问道。 “没…没什么,刚刚走神了。”司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的低下脑袋。 司朔父母见状,对视一眼,微笑,颔首。 “恋爱的酸臭味儿。”荒也过来凑这个热闹,司朔发现自从来了这栖梧城,他的废话也开始多了起来,隐隐向吐槽役转型,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命茧倒是沉寂了好久。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只狐狸精!白师妹不比她好得多?又温柔又贤惠的,还不给我惹麻烦!” #(阴险)。 说曹操,曹操到,脑子又被无形的精神重锤给敲了好几下,但司朔还得在外人面前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好气哟! “呵呵,现世报来了吧?小家伙,我可告诉你一句话,女人,就没有不麻烦的!”荒撂下这句话,声音便从脑海里消失了。 “喂,司朔,你又怎么啦?怎么半天不说话呀?”小狐狸又傻乎乎的凑过来,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司朔仍低着头,因为刚刚冒出的那个念头,司朔现在有些不忍直视柳洛儿。 “老婆,咱们就别夹在小年轻中间毁气氛吧!”司无邪对身边的妇人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妇人露出了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 “小朔,柳姑娘,你们还没吃饱吧,阿姨再去给你们炒几个菜吧!” “好啊好啊!”他娘的这句话正合他心意,“娘,我要吃糖醋排骨!” “柳姑娘,还想吃点什么?阿姨给你露两手!”妇人直接忽视了司朔的请求,笑吟吟的问道。 果然是亲娘! “哎,你就别怪你娘了,其实我们当年是更想要一个女儿的,你就体谅体谅她吧!”司无邪笑嘻嘻的对司朔说道,“柳姑娘的出现,正好圆了她一个梦嘛!” 司朔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爹娘当年的期望没有实现。 “好了好了,你们继续玩着吧,我得回房睡会了,下午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呢!”司无邪扭了扭腰,满脸疲倦的向房间走去。 “老爷,王大人找你!”门外传来了李妈妈的声音,王大人是司朔老爹的副官,类似于秘书一类的职位。 走到一半的司无邪停下脚步,黑着脸走了出去——谁都不喜欢在休息的时候被工作上的问题打扰,可是谁叫他身份特殊呢? 司朔倒并不在意,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自己老爹的事儿,他没必要指手画脚,点头评足。 半晌后,司无邪又回来了,这让司朔大感意外。 “爹,怎么了,出事了吗?”司无邪严肃的表情让司朔莫名的慌了起来。 “小朔,王大憨找到了。”司无邪回答道。 第61章 找到王大憨 “小朔……” “嗯?爹,咋啦?” “这…这不会有危险吧!”司无邪指着在身边不断掠过的云彩,脸色苍白的问道。 “哎呀,爹你就放心吧,我的技术您放心,而且还特意为您释放了定身术1,哪怕现在我做出七百二十度托马斯大回旋您照样站的稳稳当当!”司朔得意的拍了拍胸脯。 “啥啥啥?啥托马?”耳边剧烈的风声让司无邪以为自己听错了。 “呵呵,没事的爹,马上就要到了。”说着,两人脚下的巨剑速度又提上一个档次,在层云中呼啸! 在司无邪告诉他王大憨已经被抓住后,司朔分毫时间都不敢拖延,生怕又像上次那样被他给跑了,虽然能被凡人抓住就已经说明他不具备什么神通,但此人太过诡异,他不敢赌。 王大憨被抓住的地方在城南外,距离乱坟岗不远的地方被巡逻的官兵给逮住了,巨剑的速度很快,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目的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刚下飞剑的司朔,看到王大憨此时的模样,傻了眼。 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满身污秽,两只眼睛向上翻着,嘴巴像是合不拢的样子,一直在往外边淌口水。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们也不知道,”身穿巡逻服饰的官兵耸了耸肩,无奈的回答道,“我和弟兄们巡逻归来的时候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他的时候就是这幅模样了,碰都来不及碰他,就将这件事上报了。” 官兵的神态不似说谎,司朔也没有为难他们,“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去忙你们的吧,多谢。” 官兵告退,此地只余司朔,司无邪还有一个像是傻掉了的王大憨。 “爹你…你就留在这儿吧。”司朔本想让他随着那些官兵一同离开,但是想了想后还是决定让他留下。 虽然司朔这么说,但司无邪还是自觉的退后两步,为了不打扰到司朔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就是王大憨?”司无邪好奇的问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让司朔焦躁了好几天的人,“看起来不过也就是个疯子嘛!” “现在看起来,确实是个疯子,但以前可不是。” 虽然见到王大憨后又多了一大堆问题,但还是先把之前积累下来的解决再说,就像是抽蚕丝一样,得一步步来,免得乱了套。 “凝神!”一团墨绿色的光球随着司朔手指轻轻一弹,没入王大憨的脑门里,王大憨痴傻的模样开始慢慢发生变化,先是疑惑,然后是惊恐,最后变的不知所措,但总归不是以前那种傻不拉几的样子。 “咦?你这是做了啥?他怎么一下子就不傻了?”看到司朔的手段,司无邪不禁啧啧称奇。 “运气好罢了。”司朔这还真的没有自谦,一开始他怀疑王大憨的“疯”只是受了什么刺激,三魂七魄都移了位置,于是释放了一个魂魄归位的小法术,没想到还真的让他给蒙中了! “你们是?”王大憨捂着脑袋,很是痛苦的样子。 “抓你的人。”司朔冷冷的回答道,“王大憨,咱们又见面了。” “啊,是你!”王大憨认出了司朔,“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那个憨厚的王大憨,还是以前的王大憨?” “你什么意思?”王大憨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含糊其辞道。 “看起来你真的变回来了,”这点儿表情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司朔的双眼,“那么,老老实实交代吧,关于这一切的真相,还有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啊?少侠,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呀!”王大憨继续装傻充愣,“我就是一良民,可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良民?哼,良民!”这句话触动了司朔的笑点,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是个机会!”王大憨心里一横,刚刚被司朔盯着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虽然不知道司朔为什么发笑,但没留意他,就是个机会! “你笑你马呢!”随手抄起一根木棍,重重的向司朔的脑袋敲下去,“老子让你笑个够!” 可是棍子落到一半,论凭他再怎么用力,都无法让其下降一分一毫,司朔笑声渐停,冷冷的看着他。 “你这使的什么妖法?”王大憨瑟瑟发抖,因为他发现,现在似乎将手抽回都是件做不到的事,身子就保持着那个挥棍的动作,定在原地。 “看起来,你是没吃过苦头啊!”司朔活动着手腕,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小朔,真的可以吗?”司无邪提醒道,他是曾听过修士不得对凡人出手这个规矩的。 “爹,没事的,只要不把他打死,不就没事了吗?” “哼,你尽管动手吧,我叫一声就是你养的。”王大憨见事情没了挽回的余地,开启了无赖模式。 “你小子给老子等着!” “啊!别打啦别打啦!” “少侠饶命!” “爹,爹,求您了,停手吧!” 王大憨从一开始的嘴硬,在司朔沙包大的拳头下逐渐哀嚎起来。 经过一顿胖揍,王大憨老实了许多。 “我说,我全交代了不行嘛!”王大憨哭丧着脸说道。 “我本村里一良民,家中有房又有田……” “嗯?”司朔狠狠瞪了一眼,逼着王大憨收起那一套像顺口溜似的话。 “别那么严肃嘛,您总是板着个脸,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王大憨又开始胡言乱语。 “是吗?那咱们就欢快些吧。”司朔皮笑肉不笑,扬了扬拳头。 “不了不了,这种事肯定得严肃些!”王大憨义正言辞的说道。 “先告诉你一声,在你老婆死之前的事儿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你只需要说后面的,尤其是和大圣教有关的。” “啊?您…您是说?”豆大的汗珠从他满是污渍的脸上抖落,“您都知道啦?”他有些害怕,司朔知道那些事后会如何处置他。 “根据你的表现,我会决定追不追究。” “所以,开始吧,从你老婆小慧儿死的那一天开始。” 听到小慧儿这个名字,王大憨原本嬉皮笑脸的表情消失殆尽,换成一副难以言喻的模样。 “怎么,后悔了?”司朔嘲笑道。 “后悔?确实后悔,”王大憨回答道,“后悔没早点杀了这个魔鬼。” 第62章 真相背后的真相 王大憨的话让司朔略感意外,听起来好似那个施暴者不是他自己,而是小慧儿家暴了他。 “小朔,像这样的人,最喜欢无中生有的将自己的身世编的悲惨些,好博得他人同情。”司无邪远远的提醒道,“几分真,几分假,你最好不要听信一面之词。” 司朔明白,他爹是在给他打预防针呢。毕竟还有句俗话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某些坏到骨子的人就喜欢用这种歪理来作妖。 但是很可惜,司朔是一名修士,在灵力全开的状况下,王大憨说话时的心跳,呼吸尽在自己耳中,还有着荒这个无敌测谎仪,想在自己面前撒谎?也得先掂量掂量。 “哼,我就知道,反正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王大憨听到司无邪的话后,脸上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那你们该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我吧,反正在你们心里,我就是个禽兽,是个畜生,盲目听信邪教被洗脑导致家破人亡的臭狗屎,对吧?” 王大憨的声音很是悲愤,但这未必不是欲擒故纵的手段,用来激起听众的好奇,再通过玩些语言游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至于真伪,我有那个判断的能力。”司朔微微一笑,对他刚刚的说辞没有表达任何看法,站在一个绝对公平公正的客观角度。 “你真的要听?”王大憨意外的看了司朔一眼,这么些年来,他是第一个愿意听自己讲述的人。 “如果你们真的曾经了解过我,那应该也知道,我以前确实不是个东西,我认,好吃懒做,偷鸡摸狗,不管你们拿那段经历怎么说,我都不会反驳。”出人意料的,王大憨自己先给自己扣上一顶黑帽子,对于那些行为一个字都不加否认。 “小慧儿也确实是我拐来的,但是绝对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拐卖!” “嗯?”司朔倒是想听听,对于“拐卖”这种不管在哪儿都难以洗脱的罪名,在王大憨嘴里又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其实吧,那应该根本算不上拐卖,充其量算是诱骗。”王大憨讷讷的解释道。 “诱骗?有区别吗?”司朔开始不耐烦了,“像你这种口袋里没有两个子儿的单身穷汉,装富人都能闻到一身土腥味儿,哪有姑娘会被你诱骗?” 王大憨嘿嘿一笑,开始讲述他和小慧儿之间的故事。 片刻之后,王大憨一脸轻松,而司朔则眉头紧锁。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实就是这样。”王大憨大大咧咧的靠在一旁的枯树上,轻松的说道。 刚刚王大憨所说的内容实在是太过魔幻,比那些狗血青春校园恋爱剧还扯淡,可是自己侦测的结果,还有荒的回答,都在告诉他,王大憨没有说谎。 “家暴?一见钟情?我十年前看的地摊文都不会写这种东西,谁还信啊!”根据王大憨的描述,小慧儿家里人似乎同样有严重的家暴倾向,对她动不动就拳打脚踢,而王大憨则是解救她的英雄,两人不知怎么的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根据你说的,你和小慧儿是真心相爱,那为何还会有后面的事?似乎,你爱打老婆的事儿,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啊。” “对呀,一个又温柔又贤惠,对你百依百顺的老婆,哪怕是个再畜生的人,也不会隔三差五一顿毒打吧?”王大憨露出奇怪的表情,“这是为什么呢?而且我自诩还不是个良心完全被狗叼了去的家伙。” “这个问题就得问你自己了。”司朔可没这个闲工夫陪他玩猜谜语的游戏。 “可她是个妖女啊!”王大憨面色癫狂,吓了司朔一跳。而接下来他的叙述,更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你是说,每次见到她都会觉得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厌恶,而且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一股纯粹的毁灭欲望就越是高涨,你也没办法?” 这个症状倒有些像司朔在云天宗上的老冤家——尤星河,但那归根究底还是两个人身上老爷爷的恩怨,表现在他们两人身上罢了,难不成王大憨和小慧儿身上也有这么一对儿? 想到这里,司朔一把抓住王大憨的手腕,灌入灵力进行检查,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哟,这家伙居然还有点儿修炼的天赋!”检查过程中,荒突然感叹道,“不过这灵根实在是太斑驳了,难成大器。” 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那你给我讲讲,大圣教还有你刚刚为什么会疯疯癫癫,是怎么回事吧!” “大圣教?!”听到这三个字,王大憨瞳孔猛的一缩,“跟我无关,都还是那个妖女惹的祸!” “怎么这个又跟小慧儿扯上关系了?”司朔对这一家子越来越搞不懂了。 “都…都是她,她跟那群家伙早有联系!那天她死了之后,那群大圣教立刻赶了过来,对我释了妖法,让我服服帖帖,就跟你上次见到我的时候一样!” 嚯,一下子把锅甩了个干净,而且还毫无破绽——自己对他的检测显示,他没有撒谎。 王大憨继续着他的讲述,“那天小慧儿病死之后,我本来高高兴兴打算出去喝酒,谁知道刚走出家门没多久,那三个大圣教的妖人就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我曾对你说的那三位。”看起来王大憨对他性情大变时候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是一清二楚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三个妖人对我施了法,让我带他们进房,那里还有小慧儿还没处理的尸体。他们围着小慧儿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话?” 王大憨露出思索的神色,“好像是什么终于找到了,还有什么可惜人已经死了之类的,反正言语里透露着一股老相识的味道。” 听到这话,司朔突然想起神像上附身的太虚,还有荒曾对他说过的话。 太虚只能有一个宿主,而且必须是活着的生灵。 神像上那个太虚处于虚弱状态。 一切的一切,好像串联起来了。 “那小慧儿最后去了哪儿?她的尸体呢?” “被那群人烧成灰,浇筑进神像里了。”王大憨回答道。 成了,现在连检查的样本都没了。 “对了少侠,我还记起来一件事!” “怎么?”司朔看着王大憨一副邀功的模样,皱着眉头说道。 “他们三个,应该并不是大圣教所有的高层人员,还有一人在大圣教庙下修了个人祀洞,好像要做些什么。” “就是那个么?”司朔记起当日的所见所闻,脸色不太好看。 “您见过?”看到司朔的表情,王大憨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个你别管,那个第四人,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或许…早就走了吧,”王大憨不确定的说道,“好久没听到那三人谈论起他了,好像是另有安排。” “走了吗,哼,还真被你预测准了。”司朔在心里对荒说道。 “少侠,您问完了吗?” 言外之意是,他想知道自己会被如何而处理。 司无邪也探过头来,刚刚司朔和王大憨的讲话他一个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可是一句话都没听懂。 “先把他压回去,重兵把守,我也会布下阵法。”司朔背过身,摆了摆手,“我还是有些事情,没有搞懂。” 比如那第四人究竟是谁,人祀洞里到底放这个什么玩意儿,小慧儿究竟是不是那神像里太虚的第一任宿主。 他需要静一静。 第63章 聪明的小狐狸 “喂,司朔,你怎么老板着一张脸?” “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 “你不懂。” 司朔支棱着脑袋,闷闷不乐的坐在自家院子里的凉亭中,小狐狸则围着他一直转圈圈。 “你能消停点不?我眼睛都快看花了!” “嘻嘻嘻!”她大尾巴甩了甩,嗖的一下蹦跶的老远,笑容灿烂的看着司朔。 “我就是看你有些不开心,想逗你乐一乐嘛!” “我听我爹我娘说,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自己就会没那么难受了。” “可是难受的总量是不会变的,消失的那部分难受不还是转移到你们身上了吗?”司朔吐槽道,“这件事和你无关,而且就你那个小脑袋瓜子,除了想着吃,还能想着点别的不?” “哼,谁说我只会吃的!”小狐狸不服气的挺了挺小胸脯,一脸傲然的说道,“我…我可是青丘一族新生代最聪明的一个哦!” “那真是恭喜了。不过恕我直言,我对你们青丘一族的未来感到堪忧啊!” “你…你这是在侮辱人!” “你是人吗?” “哦对哦,咱是青丘狐。”柳洛儿以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说道,而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好像被司朔带偏了话题,近乎恳求的说道,“你就把事情跟我说说呗!” “你——”司朔咂舌,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呵呵,你就跟她说一下嘛,至于这么藏着掖着,小家子气。”荒调侃道,“你们那个世界不是有句古话叫‘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吗?看她傻乎乎的,说不定能注意到一些你没注意到的东西呢!” “那不是皮匠而是裨将好吗?你说说你都知道了我的全部记忆,怎么语文修养还这么差呢?”司朔有气无力的说道,不过确实,自己好像没必要将这件事闷在心里,反而搞坏了自己的心情。 “事情是这样的……”司朔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给柳洛儿。 “那个小慧儿姐姐好可怜呜呜呜——” “你的感想就是这个?”司朔看到小狐狸捂着眼睛嘤嘤嘤的样子,突然有些可惜自己刚刚废的那些口舌。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根据那王大憨所说的,小慧儿明明才是幕后主使的最大嫌疑人啊!”司朔还是忍不住和她争论起来。 “.…..” “你倒是说话呀?鼓着个腮帮子是啥意思?”司朔开始了直男式的逼问。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小狐狸眼中突然闪过睿智的光芒——嗯,是真睿智,某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小狐狸被某位死神小学生附体了。 “哪里奇怪了?” “为什么那个王大憨按你们所说的,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他说的话你们会当真呢?小慧儿姐姐只是个弱女子,她才是受害者呀!” 标准的“我弱我有理”的无赖式发言,多见于某博上某些别有用心的田园x权,司朔丧失了向她讨教的兴趣,打算就此打住这个话题。 “等等,我还没说完!”柳洛儿一把拽住打算离开的司朔,一本正经的说道。 “还有一个地方很奇怪,王大憨为什么见到你们的时候会是疯疯癫癫的呢?” 这个问题司朔在押送王大憨进大牢的时候曾特意问过,王大憨的回答很简单——“我不知道。” 回到家后,司朔也考虑过,最终得出了一个相对比较靠谱的结论——“释放在他身上的是一种精神法术,而施术者死后,法术也失去了控制,才导致王大憨疯掉。” “合理的解释,但不合理的地方还不止这些。” “还有?”司朔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为什么前世写了那么多本小说都扑了街的原因。 “你刚刚说过吧,在王大憨带你回村子后,有个老爷爷告诉你王大憨的过去,可是之后他就消失了,他是为什么消失的呢?那个时候他身上的精神法术是依旧存在还是已经消失了呢?” “这……”司朔脑门上直冒冷汗,说话也开始不利索。 “还有嘛,”小狐狸掰着手指头数道,“今早不是在大圣庙里发现两具死尸嘛,他们的死因又是什么?” 这件事司朔不是没有思考过,但因为后来庙底发现的人祀洞让他太过愤怒,反而忘了这事儿。 “不光如此,你想呀,”柳洛儿用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司朔,“如果真按你说的,小慧儿姐姐真被魔修附了体,那和王大憨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 “按照魔修的脾气,王大憨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又知道他们这么多秘密,为什么不直接灭口,反而留着当傀儡呢?”因为太虚如此特殊的缘故,司朔并没有直说,而是换成了被魔修附体这样容易理解的话。 “就是这里!”小狐狸一语道破天机,那正是司朔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了解的内幕中,有一半的消息,是直接或者间接通过王大憨所了解的。他究竟有哪点被魔修瞅上? “小狐狸,你真是个天才!”此时的司朔恨不得将小狐狸抱起来在她光滑的脸蛋上啃一口,但是想了想心里那个emoji大佬,还是算了。 “诶诶诶?你这么激动干嘛?这不是一眼都能看出来的吗?”柳洛儿略带得意的扬了扬精致的鼻尖。 “我帮了你这么多,是不是该给我些奖励呀!”小狐狸屁股后面的尾巴都快摇出花来。 “晚上想吃啥,直接和李妈妈说!”司朔邪魅一笑,模样让小狐狸有些胆寒的退了两步。 “知道了那家伙有异常,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不着急,先吃饭。”抬头看了看天,似乎快到晚饭时间了,晚霞堆满天边,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荒,能再次详细的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太虚的事情?” “可以啊!”荒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太虚和魔修息息相关……” “不是这个!”司朔猛的一扬头,“太虚是有可能出现在普通人身上的吧?” “对。” “那一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得到太虚后,可能会得到修炼的天赋吗?” “绝无可能!”荒斩钉截铁的回答道,“灵根,是修炼的基础,无论这天地再怎么变,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多谢了,我大概有些想法了。”司朔露出狡诈的微笑,“狐狸尾巴,也该露出来了。” 第64章 原形毕露 “你的眼神好像是在问我,太虚究竟是什么东西?”王大憨饶有趣味的盯着司朔满是怒火的眸子,“我也很想解释给你听,让你死个明白,但很可惜,我也不知道。” “我生而全知,什么功法秘诀可以信手拈来,但却连最基本的东西我都没搞明白。我从何而来?从何而去?我,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一个异界“人”口里听到著名的哲学三问,这让司朔倍感亲切,可是他并没有顺杆子打蛇,接过这个话头,而是继续静静的听着“王大憨”说下去。 “我们并非是无缘无故诞生于这个世界之上,和你们人族或者其他种族一样,我们的存在也同样是有意义的,那就是,毁灭。” “毁灭所见到的一切,毁掉这个充满秩序的世界,让它回归于混沌和虚无。这件事对于我们太虚来说,意义不亚于你们的传宗接代,繁衍后代。” 他的一番话,让司朔想起了著名的“熵增”理论。 “您就是当代理论物理学家?” “什么是物理学家?这个词,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王大憨反问道。 “当我没说,您继续。”司朔做了个“请”的手势,气氛一片和谐。 王大憨倒并不如何惊讶或者怀疑司朔现在为何如此镇定,因为在他眼里,司朔不过是只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罢了。 “只要是有生命的对象,都是我毁灭的目标,但说老实话,我对那些被我毁灭掉的东西,并无太多厌恶——我们生来就不会出现厌恶这种情绪。对于我们来说,将秩序毁灭,就和你们吃饭喝水一样天经地义,你能记清楚你吃过多少粒米饭吗?” 说到这里,司朔才算明白了,原来这所谓的太虚,不就和那些所谓的反社会反政府的虚无主义人士一个样子嘛,他稍稍松了口气——一个单纯的高智商反社会分子可要比那些看不见摸不着,有事无事就是不可名状的恐怖要好对付的多。 “可是你不同。”王大憨紧接着的一句话,差点让坐着的司朔摔了个踉跄。 “咋又扯上我了?我有那么特殊吗?” 王大憨可没有看穿人物内心的能力,他没理会司朔细微的表情变化,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吗,你的出现,给我带来了不同。” “什么不同?” “看见你,我好像…我好像,生出了情感。” “啊?卧槽!”司朔只觉下体一紧,“您还是个玻璃?现在反派也喜欢搞这个?” 如果生活是本小说,司朔只会认为设计出这段情节的傻吊作者一定是疯了。 “你可别误会,”王大憨虽然不明白司朔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嘴里又嚷嚷出一大堆自己听不懂的词汇,但也知道司朔他好像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用情感这个描述似乎不太恰当,所以我想了一段更准确的话来描述你对我的意义。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哪怕毁灭世界唾手可得,我也要先毁了你,将你粉身碎骨,挫骨扬灰,再将你的魂魄抽出来反复碾压成最细碎的渣滓!”随着他的讲述,王大憨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整个胸腔都在剧烈的起伏着。 “我听你的描述都能脑补一出虐恋了好吗!你们太虚都是基佬对吧,一定是这样的!”司朔咆哮起来,刚刚王大憨的一席话使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狐狸也羞的脸色通红,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人,似乎还带着一种兴奋。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洛儿你听我解释!” 小狐狸摇了摇头,用漂亮的大尾巴将自己卷了起来,一蹦一蹦的跳到远处,开启看戏模式。 “我真是服了,这也太扯淡了吧!”司朔欲哭无泪。 王大憨也对柳洛儿的行为感到奇怪——自己明明要宰了司朔,可是身为同伴的她,为何却选择了旁观。 别说是王大憨了,就连司朔也搞不懂——“腐女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 “虽然我不大明白,但现在的你,好像连帮手都没有了呢!”王大憨十指搓动,传来一阵骨骼爆裂之声,身上也传来细微的灵力波动——不过登楼境三四重的样子,但最主要的威胁还是来自于他身边那个除了发光就没其它动静的粉红色小珠子。 “王大憨,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司朔趁着他动手之前大声嚷嚷道。 “你的问题这么多吗?”王大憨停下手,用一种母亲看调皮孩子的无奈眼神看着司朔,“一个一个来,问吧。” 他之所以还能保持这么好的耐心,原因是司朔身上的灵力依旧紊乱,处在反噬状态,对于他来说毫无威胁。 至于那只小狐狸?他根本没将她当成一个威胁来看待好嘛? “你是怎么跑到王大憨身上的?小慧儿身上的太虚又是从哪儿来的?大圣庙里的那两个家伙是你杀的吗?” 面对司朔连珠炮似的发问,王大憨一一记在心里,然后作答,“我刚刚说过,我不知道我是从何而来,所以关于我是如何出现在这具身体上的原因,恕我不能作答,小慧儿也是同理。至于第三个嘛,确实是我动的手,没了利用价值的废物,原本就该清除,不是么?” 三个问题,王大憨只给出了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但比起这个,司朔更关心前两个问题的答案。 “那没事了。” “那我动手了。”王大憨礼貌的回答道。 原本应该打生打死的场面,此刻却像孔融让梨一般和谐,让远处的小狐狸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再见了!” 那一直漂浮在他身边的粉色珠子,亮度陡然增大,散发出的光芒将司朔笼罩住,地上的草木在受到这光芒的照射后,瞬间失去生机,化成一捧灰烬! “在里面慢慢感受生命流失的感觉吧。”王大憨撂下这句话,缓步走到小狐狸面前。 “青丘狐族人?还真是稀奇。”看着团成一个球的柳洛儿,王大憨啧啧感叹道。 “你也陪着他,一同上路吧!”面对看起来根本没啥战斗力的柳洛儿,王大憨直接张开五爪,对着她的脑袋直勾勾的抓了下去。 第65章 猪队友啊猪队友! 司朔的世界变成了少女粉,入目所见的全是这种“可爱”的颜色,分不清天上地下,时间空间。 他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面前粉红色的帷幕,好像一颗石头子儿丢进平静的池塘里,激起千层波纹。 “滑滑腻腻的,有点儿像果冻。”司朔又猛戳几下,然后将指头缩回。 此时的司朔,完全没有刚刚一副发羊癫疯的模样,正常的很。 “这东西好像对于我没啥杀伤力呀?”司朔记得清清楚楚,那光幕落下之时,周围的草木全部迅速枯死化为尘湮。 “荒,是你动的手脚吗?” “不是,我巴不得你吃点苦头。”荒坦然回答道。 司朔自动忽略了他的后半段话,开始研究起这片奇怪的粉红色光幕来。 “借我点灵力。”有一说一,司朔丹田中的灵力确实在刚刚那一招过后所剩无多,但那副被法术反噬的样子是他装出来的,为了引出王大憨。 第二丹田开启,一股陌生的灵力灌注进司朔的四肢百骸,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你也太小气了吧,这点儿灵力只够我放个一招半式的,等会儿面对王大憨的时候该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荒撂下这句话后就不再理会他了。 “瞧瞧你那个尖酸样儿,”司朔嘟囔道,“等会儿我遇到了危险,你还不是得乖乖为我输送灵力?” 话是这么说,但司朔可没光动嘴不干活,小狐狸还在外面呢! “斩七月,满月望!” 世界不再是单调的粉色,司朔脑袋顶上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小月亮。 是灵力凝聚出来的吗?不是,整个空间的灵力都汇聚到司朔手中剑上。 是幻象吗?好像也不是,靠近了看,甚至能感受到它散发出清冷的辉光。 一轮看得见摸不着,而又真实存在的月亮。 “破!” 下一刻,整个空间,被月色填满。 站在外面正要对柳洛儿出手的王大憨,好像还不知道那粉色光幕里发生的事。 面对五根不知什么时候变的漆黑一片的利爪,柳洛儿表情没有变化,甚至连脚步都不曾挪动一下。 “被吓傻了吗?”王大憨怪笑一声——并非是觉得好笑或是嘲讽,因为他没有感情。只是单纯的为了迎合氛围,一种作为反派,作为世界毁灭者在做“坏事”的时候应该具有氛围。 “砰——”王大憨利爪抓了下去,却感觉像是抓到了铁块儿,震的整个手掌生疼! 王大憨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事实。 面前这只小狐狸看起来在怎么人畜无害,也是实打实攀山二重境界的修士,而自己要比她低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小姑娘你这么头铁的吗!” 柳洛儿歪头看着他,不太明白王大憨是什么意思。 “你干嘛要摸我的头?” 自诩大反派的王大憨第一次受到这样的欺辱,尤其是柳洛儿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 “放心,等那个司朔死了,就轮到你了!”王大憨见柳洛儿既不跑,也不反抗,干脆就这么在一旁盘腿坐下,静静等待着司朔死在自己法宝之下。 事实上,柳洛儿还真的不是有心嘲讽王大憨,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登楼境修士,也妄图对身为攀山境修士的她痛下杀手——结果也是不言而喻的,那看似凶狠的一爪子,落在她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司朔在干嘛呀!”小狐狸看向光幕,司朔消失在里面有好一会儿了。 “他是不是在玩啥好玩的不带我呀?” 就在她这么想之际,那粉色的光幕颜色开始变淡了,好似墨水里滴入了清水,被皎洁的月光所稀释。 “怎么回事?”王大憨发现,自己对这用数百凡人的精血和魂魄加入魔气所炼制出来的法宝的掌控力好像在慢慢变弱。 “你做了什么!”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珠子里所封印的亡魂怨灵也在不断的消失,“你怎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光幕之上,出现了一道裂痕,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裂纹越来越大,王大憨对法宝的掌控力也越来越弱,那原本安静漂浮的珠子开始上下抖动,上面的光芒也开始忽明忽暗。 裂纹变的更多了,随后整个光幕在这裂纹下轰然倒塌!司朔从中迈了出来,脸色平淡,只是呼吸有些紧促——荒给他的灵力在一剑之下全部抽空,还搭上不少自己为数不多的残存灵力。 “扑通——”在司朔露头的那一刻,珠子终于失去了控制,在山林里一阵乱飞,冲到不少还未倒塌的树木,之后终于耗费了里面最后的能力,落在满是枯叶的地上,变得和一个普通的琉璃珠子没什么两样。 “现在咱们的位置好像对调了。”司朔露出一丝微笑,虽然身体里只剩最后一丝灵力,但解决掉王大憨,是绝对没问题的。 “你…为什么?”哪怕身为太虚的他脑子里装了无数知识,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的法宝对于司朔毫无作用,还被他一剑毁去。 “之前我对你的判断似乎出现了些错误。” “很可惜,你太着急了。”哪怕王大憨还有什么大杀招,凭借这个卑微的境界,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司朔可不相信还有谁会像自己这样,打着打着还能续航。 “该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了。” 长剑穿胸而过,王大憨没有挣扎,他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从背后传出的一截剑尖上没有鲜血,而是沾着许多黑色腥臭的液体、 “太虚不死!”司朔突然想起来,自己所面对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不是能用常理来揣测的活物,这样是杀不死他们的! 大圣庙里的经历他还历历在目! “真可惜,太虚只能有一个宿主,否则你这身子做我的容器该多好啊。不过现在也只能毁去了!” 来了! 那熟悉的感觉! 匍匐于虚空中的巨兽,睁开了眼! 司朔的膝盖,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这一次要比上次还要可怕几分! “搞快点搞快点!”司朔急忙催促着荒将第二丹田的灵力调动出来。在大圣庙的那次,自己全盛之时借着脑子里大佬的势才可以跟它五五开,现在可不行!而且再这么下去,自己也将失去理智,成为一具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 “别催嘛!”荒根本不着急,不慌不忙的第二丹田打开,一股清凉涌来,让原本昏沉的脑子清醒过来。 “呼——”司朔双腿用力,从跪姿变成了坐姿。王大憨的尸体在被司朔一剑刺中后开始迅速的腐烂,肿胀,然后泄气。 太虚已经从他身上溜走了,但那气息还是没有收敛,它一定附身在某样东西上面,而且这种附身是长久不了的。 司朔在等。 在等它主动出击。 “背后!” 用不着荒的提醒,司朔就已经感觉到身后那道凌冽的气息向自己袭来! “砰——”长剑和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司朔被震的退后三步。 他在这次的对拼中,占了下风。 “到底是什么?”那东西速度太快,司朔根本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左边!”王大憨根本不想留个司朔反应的时间,一击未息,一击又至! 而这一次司朔早有防备,也看清了那东西的真实面貌。 尖尖的爪子,大大的尾巴,毛茸茸的耳朵。 “小狐狸?” “呲呲呲——嗷~!”第二击未能奏效,小狐狸发出一声咆哮。 “我怎么忘了她这茬?”司朔没想到王大憨选择附身的居然是这个自己带来当吉祥物的狐狸! “呵...呵…呵……”小狐狸突然开口,带着冷笑,声音不是她平时的声线,仿佛刻意压低了嗓音,“我也没想到。这姑娘虽然是攀山境的修士,但是意志力比某些凡人的都还差,还有这么好的身子,真是太幸运了!” “能被一顿饭蛊惑的狐狸,能聪明到哪儿去啊!” 第66章 同样的招式是无法对圣斗士起作用的! 山林之中,两人的身影依旧在交锋。小狐狸诡异的速度和坚固锋利的爪子为司朔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我去,这姑娘这么强的?”司朔握剑的手被震的发麻,柳洛儿的身影又从眼前消失了。 “外战萌萌哒,内战猛如虎啊这是!” 再怎么说,被附体之后所能展现出的力量也不会超过本体,所以司朔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柳洛儿确实很强,尤其是在太虚附身后,获得了丰富的斗争经验,一时间让司朔有些疲于招架。 并非是没有办法制住,尤其是在开启了第二丹田这个无限电量的充电宝后,能够制服她的招式实在是太多了。 但那些招式无一例外的,会让小狐狸自己非死即残,这个结果同样是他不想看见的。 “看起来,只能跟她这样耗着呗。”司朔干脆又取出几把剑,往四周一插,一道强大的剑意将他包裹起来,“咱就当个缩头乌龟,您要是不怕崩掉几颗牙,就慢慢咬呗!” 说着说着,司朔又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张凉席,往地上一铺,悠闲的往上一趟。 “今夜月色真美。” “你……”柳洛儿的身影从斜后方闪出,两只利爪在月色下泛着寒光,但有了那剑意作为阻隔,再也无法接近司朔一毫厘。 “你可真是奇怪呢。”小狐狸舔了舔爪子,这一行为给走软妹风格的她增添了几分野性的妩媚,但司朔并不如何心动——因为他清楚,操纵这一行为的太虚,指不定性别是个抠脚大汉呢! “生命如此美妙,我们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司朔微笑着回答,手里又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套茶具,正往杯子里掺着茶水呢! “话说你储物戒指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儿啊!”荒也对司朔这一行为表现了严厉的谴责。 小狐狸迈动脚步,慢慢接近司朔,然后在距离他不到三丈的位置,停了下来,这是她所能走到的极限。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对你没办法了?”言语似在质问,又似在挑逗。被太虚附身后的小狐狸这个时候才像只真正的狐狸精,浑身散发着让人心动的荷尔蒙。 “咕噜咕噜——”司朔完全不讲究形象的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擦干了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办?” “我想,你附身持续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吧?尤其是在长时间维持这恐怖气场的前提下。” “你说的对,”小狐狸一挑眉,“也不知为什么,这玩意儿居然会对你无效,倒是我白费了一场功夫呢!”说着,柳洛儿小手一挥,那让人心悸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觉得我美么?”她抚摸着自己的脸蛋,突然问道。 “你们太虚不是无欲无求么?也会关心这个?” “我们太虚只是没有情感,但并不代表没有自己审美。司朔,我再问你一句话,你觉得我,哦不,这具身体,美么?” “我去大姐有话你好好说,别脱衣服啊!”司朔见柳洛儿说着说着,就要扯下自己的上衣,连忙阻止道。 “那我美么?”小狐狸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美美美,你最美,好了吧!先别说这么多了,快把衣服穿上,露着个光膀子也不怕感冒了。”衣服被扯下一半,漏出白皙而光洁的肩膀,但司朔的目光毫不畏惧,不带一点儿羞涩的满嘴跑火车。 她也察觉到了,司朔虽然是盯着她的身子,但却丝毫没有自己想要的那种情绪,只得无趣的将衣服穿好。 “你对她,不感兴趣?”她伸出一根爪子指了指自己。 “哼,你还是小瞧了宅男。”司朔不屑的回答道,“就你那身材,还想装御姐勾引我?真当处男好骗啊!” 当然不是说小狐狸真当对司朔没有一点儿吸引力,而是因为司朔在前世e盘某个加密文件夹里见得多了,况且前些日子,他和柳洛儿还因为某些原因,坦诚相对过一次。 “但是你还是关心她的吧?” “你问这个干嘛?” “也许是我的方法用错了,”柳洛儿露出奇怪的微笑,“看起来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成熟妩媚的女人,我妄自将王大憨的品味套用在你身上了,抱歉。” “卧槽你什么意思啊?我可不是xx控啊!”司朔心虚的辩解道。 “司…司朔哥哥?”声音中那份沙哑消失了,恢复了原本少女音,还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水汪汪的大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爪子也变回手的形状,使劲拽着她的裙摆。 “你…你喜欢这样的吗?”还带上了一丝颤音,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司朔傻眼了。 “哥…哥,你…你能不能抱抱我?” “…….” “哥哥?” “你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柳洛儿用修长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红扑扑的脸蛋儿,“我们太虚可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哦!哥哥喜欢的话,人家就是妹子了呢嘤嘤嘤!” “我喜欢你麻痹啊!”一向温文尔雅的司朔,却突然爆了粗口。 “你当我是什么人?禽兽?用下体思考?没见过女人?”司朔唾沫星子横飞,态度极其粗暴恶劣,让小狐狸看傻了眼。 “是个女人脱光了衣服就把持不住?您当这是七八年前的小白文呢?用别的方法不好?只会色诱?贱不贱啊你们?还是说,你们太虚就这点儿本事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虽然司朔狂喷的话里夹杂着好几个她听不懂的词,但这并不妨碍理解司朔的意思。小狐狸捂嘴浅浅一笑,“我似乎被您看扁了呢!” “只是你们的做法实在让我不喜。”司朔的话里夹杂着浓浓的厌恶,“你借着别人的身体胡作非为的时候,可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亲亲,对不起呢,人家是太虚,可没有你们人类的耻辱心的哦!下限是什么?能达到目的,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果然,我就不该将你当成是一个有思想的生命来看待,浪费了我一番口舌。”司朔啐了口唾沫,“速战速决吧!” 眼见司朔撤去剑阵,看样子是想正面开刚,但小狐狸却没有动手,反而稍退一步,用袖子遮住半张脸,显出很害怕的样子。 “哎呀,你那么凶干嘛!” “收起你那套让人恶心的姿态。” “哦?生气啦?” “没必要对了你这样的家伙生气。”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嘛!”小狐狸收敛了笑容,双手又变成利爪,眼神渐渐锐利了起来,“不过在打之前,我免费告诉你一个消息,是关于这个小家伙的。”她的利爪指了指自己。 “你还想搞人心态?收起这套吧,”司朔在她开口之前打断了她,“无非就是整些似是而非的暧昧出来,在关键时刻让我分心,我猜的对不对?” “你倒是挺了解这些的,”柳洛儿奇怪的看了司朔一眼,“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无须再重复了。不过,我可不是要欺骗你哦,你好像在这小家伙心里还真不一般呢!” “少废话,吃我一剑!” 毫不留情的,司朔一剑刺了上去。 第67章 结束了? 柳洛儿的爪子上鲜血淋漓,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司朔手持三尺青锋,立于她面前,眸子冰冷。 “为什么?”她言语里满是不可置信,“你的灵力到底是哪儿来的!” 同为攀山境的修士,虽然司朔小境界要比她高上两重,但总的灵力储备上差别并不算大。而且算起来,她身为青丘狐族,得天地之造化,灵力总储量还要比司朔稍高一些呢。可经过半天的厮杀,自己这边的灵力快要见底,招式的威力都已经下降不少,可司朔这边却丝毫不见影响,每一招每一式,都暗含杀机! “你好像很惊讶?”司朔嘲讽道,但并未继续出招,他在等。 等太虚自然消散。 荒曾说过,一个太虚只会有一个宿主,当离开第一任宿主,只能暂居在其他物品或者生命上,但迟早会离开。而这个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太虚显形时间的长短。 他看得出,这位太虚已经是强弩之末。 “果然,能让我生出情绪来的人,绝非庸辈。”柳洛儿舔了舔爪子,看样子似乎放弃了抵抗,“而且似乎你对我们还有所了解,真不得了。”明知自己即将消散,她的表情却变的淡然起来,好似一点儿都不在乎。 “是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的。” “朋友?呵呵,可笑。” “有什么可笑的?”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视线移到那被削去一片的山头上。在那里,隐隐透出一道亮光,如同黑纱上落了几根白发。 天快亮了。 “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太阳就会出来了。” “那又如何?” “我也要消散了。” “求之不得!” 柳洛儿奇怪的看了司朔一眼,“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么?” “对于一切想要破坏秩序的人,我都讨厌,尤其是对于其中的佼佼者,也就是你们。” “秩序么?”柳洛儿的眼光飘忽不定,忧郁而深邃,全然不像刚刚的轻佻和放浪。 看得出来,她已经丧失了战斗的欲望,但司朔仍旧不敢轻易放松警惕。 “但是这个世界,不就是先建立有序,而后再变为无序吗?我们太虚的存在,只不过加快了这个进程而已。” “能永远存在下去的,只有混沌和虚无。” 柳洛儿的爪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血淋淋的双手。她伸出这对小手,虚空一握,似握住了已经黯淡下去的星空。 “包括这月亮。也许也会有一天,月不再月,星也不再是星星,一切都不复存在。” 在这个世界里,无论是平凡人还是修士,对于天上这些可望而不可即的太阳,月亮还有群星,都有着深深的崇拜,被认作是图腾,被当成信仰。 爱好天文的司朔自然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也仅限于在那个牛顿棺材板还没被撬开的世界。而在这个世界,哪怕是能够移山填海的大能们,也无法对天上那些东西做出一个明确的定义。 它们在那儿的原因就是因为它们在那儿。 “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望相似。” 哪怕人终会老去,星月不复,司朔始终以最积极的态度来看待这一切,即使他是个懒鬼。 “那按照你的意思,所有的有序生下来就是要被毁灭的,那它们的意义又何在呢?” 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不同观念的人各执一词,谁都无法说服谁。司朔是个乐观主义者,他坚信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存在的意义。 “既然这样,那你来说说,我们的存在,意义何在?” 生来只为毁灭世界的东西,好像和司朔的观念格格不入。柳洛儿满心欢喜的盯着他,期待着他哑口无言的表情。 “也许是老天的一个疏忽吧。”司朔展颜一笑,并未在此纠结过多。 既然这个世界连神仙都有了,那天道偶尔会打个瞌睡有什么问题吗? 无知有时候也不是件坏事。 柳洛儿未等到司朔出糗的模样,倒也不郁闷。听到司朔的那句“老天的疏忽”后。她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 那是连续下了一个星期雨后天空突然放晴时露出的笑容。 “你这个解释倒是挺有趣的。” “多谢夸奖。” “到底是因为有了我们这样的东西,世界才会不完美,还是因为世界的残缺,才有了像我们这样的东西呢?”柳洛儿歪着头,有些期盼的问道。 “我不知道。” 像这样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超出了司朔的理解范围。 “原来你也不知道呀!”她撅着小嘴,好像有些不开心,但随即释然了。 “我要消失了。” “嗯。” “也许我是第一个能和修士聊这么多话的太虚呢。”她微笑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好似曦色中的仙子。 司朔觉得她好像有些不同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了变化。 “我们还会见面么?”不知为何,这句不应该出现在仇敌间的话脱口而出。 “会,但也不会。”她笑着向司朔挥手,身子慢慢倒下。 司朔连忙跑了过去,将昏迷的柳洛儿接住。 太阳升起来了,百鸟掠过山林,发出巨大的呼啸声。 “哗啦——哗啦——”带起一阵清风,拂过司朔有些凌乱的头发。 “好像,结束了。” 第68章 交谈 “少爷,少爷!”李妈妈焦急的朝着门内呼喊着,手里端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可是大门依旧紧闭。 “李妈妈,我就不吃了,你和洛儿吃就好了。”门内响起司朔懒洋洋的声音,似还没睡醒。 “哎,这孩子。”李妈妈无奈的摇了摇头,“两天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房间内,司朔维持着咸鱼的躺姿,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喂,你这家伙!”心中传来荒不耐烦的声音,“今天可是你回门派的日子,不去和你爹娘他们道别么?” “我……”司朔沉默了一会儿,“再躺会儿吧。” 并非是出于懒惰,而是别的事情。 “荒,太虚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再一次的,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得到了一模一样的回答,可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你说,太虚这东西,究竟是善,还是恶?它们的灵智到底是从何而来,魔族和它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说了,我不知道!”荒怒气冲冲的回答道,“仙门境的修士都没能搞清楚的东西,就算你想破脑袋,又有什么用?无非是闭门造车罢了!” 神像中的那位太虚留给司朔的印象无非就是单纯的毁灭,夹杂着纯粹的负面情绪,可是王大憨身上的那位不同。 或者说,在遇见司朔之后,发生了改变。 见司朔还在纠结这件事,荒稍作思量,开口道,“毫无疑问,太虚是恶。” “可是……”司朔想要争辩着什么,却被他开口打断。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淡淡开口说道,“你是觉得,事物皆有两面性?” “是的,他们也是上天的造物,站在上天的角度来说,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属性如此,就和人类吃鸡鸭鹅肉,捕杀灵兽一样,是本性使然。” “你呀你,哎!”荒有些无奈的说道,“叫你少带入前世的视角看问题,你就是不听!” “在你以前的世界中,通过无数先哲的努力,已经基本建成了一个以法律为骨架,以道德为约束的社会。在那个社会里面,许多人已经达到吃饱穿暖的阶段,所要思考的东西也就越多,对社会的,对那什么宇宙的,对人性的。放在你那个社会,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人类要进步,要思考,必须经过那一阶段。” “可是,可是这个世界不也是这样吗?”司朔不服气的争论道,“抛开凡人的世界,就单拿咱们修士来说,可以辟谷,不愁吃不愁穿,整天思考天理大道,这些东西不需要考虑吗?” “你这家伙,”荒有些头疼的回答道,“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什么意思?”司朔不明白荒为何口出此言。 “你明白了天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了吗?” 司朔摇摇头,“废话,我要是懂这些东西,不就白日飞仙了吗?” “那不就完了!”荒理所当然的说道,“明白那些玩意儿的家伙早就成仙了,可咱们没明白啊!” “你曾说过,修士也是人,对吧?” 这司朔确实说过,但他不知道和现在讨论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你受了那些修仙小说的影响,觉得断了七情六欲就可以割裂人的属性了吗?” “难道不是吗?”司朔愕然,他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个想法确实受了前世的小说还有各类影视作品的影响。 “当然不是啦!”荒振振有词的说道,“在你心底,是不是以为对世间万物都持一种冷漠态度,才叫断绝七情六欲?”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那最多叫绝情。平日里我叫你少对其他人,尤其是凡人交往,多专注于修炼,只是为了让你以后少为因果而烦恼。至于因果是什么,这个解释起来太麻烦。不过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哪怕是我,也没能断绝的了七情六欲,本质上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荒的意思司朔大概了解了,这一番解释让他对荒改观颇多,可是这么说着说着好像跑题了。 “这是不是扯的有点远?我们是在讨论太虚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恶……” “并没有扯远,你我之间的讨论,本质上和解题没什么区别。只有知道了条件,才可以得出答案。而我们刚刚的讨论正好是在探究解题的条件。” “那条件是?” “修士是人,不是神仙。所以在看待太虚的问题上,你,我还有其它修士,都是以人的眼光来看待的。毫无疑问,太虚的存在,对于凡人,对于修士,都是毁灭性的存在,而人的天性,就是趋利避害。” “所以……”司朔颤抖着回答道,“就凭这个,就断言太虚‘恶’的属性?” “还能怎么样呢?”荒无奈的回答道,“你总喜欢跳出问题看问题,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说白了就是没有端正自己的态度。你不是局外人,而是当事人!” 打个比方吧,一个人在荒原里发现了一只及其罕见的动物,可是他快饿死了,为了生存他将它杀了吃肉,而你是旁观者。你尽可以指责他为什么要杀它,可是站在他的角度,不杀它,他就要饿死,就这么简单。” “你,并非天道,没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 司朔默然。 “我有种预感,太虚这玩意儿你以后还会遇见,随着境界的提升更有机会接触到太虚的真相,这番话你先放在心里,等到了那时候再去验证对与否吧!” “也对,”司朔自嘲一笑,“我这小学二年级的数学水平,没必要操着如何解决哥德巴赫猜想的心。” 看起来他好像想通了。 不,只不过他选择了等待,将某些东西埋进心里存起来了。 司朔下床,穿好衣服,神清气爽的推开大门,“李妈妈,还有菜吗?” “有的有的!”饭厅内,传来李妈妈欣喜的回答。 “脚踏在地上,才能仰望星空。” 第69章 重回宗门 司朔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似的。 确实如此。 “多大的人了,还哭的像个小姑娘似的。”荒在心里嘲讽道。 自己和爹娘分别的场面还深深的印在脑子里,二老殷切的目光让司朔对以前的摸鱼行为有些难为情。 接受批评,不予整改。 “跨过这条山道,就到云天宗了。”这话,是对身边手拿两串糖葫芦的小狐狸说的。 是的,小狐狸还是跟过来了。 对于那天被太虚附身的事她一概不知,只是惊讶于为什么醒了之后手上这么多伤口。不过这也好,省去了许多解释的口舌。 那天小狐狸变幻着声线对自己撒娇的场景,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嗯嗯。”小狐狸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里的糖葫芦上,根本没将司朔说的话听进去,大大的尾巴扫来扫去,那是心情愉悦的表现。经过这么几天的接触,他学会了从尾巴的动作看出她的心情如何。 哦对了,顺带一提,小狐狸身上的匿形法阵已经被撤去了,那对耳朵和尾巴毫无遮掩的暴露在旁人眼中——虽然现在还没见人影,但是快了。 越过一条不算多长的山道对于两位身居灵力的修士来说并不算什么,尤其是已经是攀山境的二人来说,追求速度,完全可以用飞的或者是驾驭飞行法器。 “这↑里↓,就是云天宗了。”司朔指着视野尽头的那座白玉山门说道。 白玉做成的大门霸气而不失华贵,上面雕满精美的花纹,山门之后就是云天宗的地盘。三十六座小山环绕着八座大峰,此外还有无数不知名的山峰林立在东玄洲中部广饶富足的土地上,灵力充沛,生长着各种奇珍异草。 小山是内门弟子修行住宿的地方,山涧中则是外门弟子的住所。八座主峰有七座是亲传弟子及其授业长老的地盘,而最大的那座,则是掌门及其他长老的居所。 山门之前站着位身穿天青色道袍的少年——那是内门弟子的服饰,而看样子似乎是在打瞌睡。 司朔龙行虎步走到这位身材矮小,长着张圆脸的瞌睡少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醒醒!” “额…啊!”圆脸少年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蹦,满脸恐慌的四处张望,“是谁?” 司朔轻笑一声,朝他挥了挥手,“师弟,是我。”并随手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块腰牌,那是亲传弟子的象征。 “你......”圆脸少年只是随意的瞅了一眼腰牌,视线又挪到闲得无聊而四处张望的柳洛儿身上。 “妖怪啊!” “嗯?妖怪?妖怪在哪儿!” 柳洛儿也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大尾巴先是将自己一缠,随后蹦到司朔身后,“司朔,有妖怪!” 司朔:…… 司朔见状,只得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将腰牌抛向全神贯注盯着自己身后的圆脸少年,“师弟,我是七长老的亲传弟子,她是我朋友,不是妖怪。” 开玩笑,哪儿有妖怪闲着没事敢往东玄洲第一大宗门口跑?简直就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圆脸少年这才缓过神来,一把接住腰牌,分出一道灵力浸入其中来验明司朔的身份,但两只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司朔身后同样惊恐的柳洛儿。 “喂,洛儿,别害怕,没妖怪的。”司朔又转过身,伸出一只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安慰道。 “真的吗?”柳洛儿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司朔,直到他再三强调之后,才不放心的松开大尾巴,但身子仍紧贴着他。 “你特喵的,好歹也是攀山境二重的狐狸,一听有妖怪怎么怕成这样?”司朔极度怀疑这姑娘的表情都是装的。上次被太虚附身后他可是亲自品尝过小狐狸的战斗力的,全凭体术,就让司朔有些难以招架,当然那也和司朔生死搏杀的经验太少有关,但总之一点,这姑娘绝对不弱! “谁规定的攀山境的修士就不能怕妖怪哒!”小狐狸插着腰,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师兄,身份确认了!”身后传来少年怯生生的声音,让司朔放弃了和这只歪理不断的小狐狸之间的争论。 转过身,接住少年抛过来的腰牌,他和颜悦色的说道,“那既然这样,就给这位姑娘登个记,我们就进去了。” “好的,师兄!”少年面对柳洛儿的时候仍有些害怕,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个玉扳指先是递给司朔,再由司朔转交给柳洛儿,“对了师兄,这个是你的,证明人是你带来的。”接着少年又取出一个和刚刚一模一样的扳指交给司朔。 “这个,怎么用呀?”柳洛儿捧着扳指瞅了半天也没发现它有什么奇妙的地方。 “这玩意儿是这么用的!”司朔手里多了把长剑,将自己的手指刺破,涂抹到扳指上,扳指发出微微红光,“学着我的样子。” 小狐狸也照着做,扳指同样发出一阵红光,紧接着司朔又将两枚扳指涂血的地方合起来,轻轻碰了一下。当扳指交还到小狐狸手中时,她明显能感觉到,这跟司朔手里的那枚扳指之间,多了一丝莫名其妙的联系。 “走吧!”司朔轻快的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正准备离开之际,那圆脸少年又喊住了他。 “师兄请留步!” “嗯?师弟,还有什么事么?”司朔扭过头,和蔼的问道。 身为亲传弟子,年纪又比这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大,司朔自然要在晚辈面前树立一个有礼貌的好榜样。 “师兄,您就是那个云天宗千年难得一见的剑修天才吧!”少年换上一副星星眼,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司朔,这让他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嘛,做戏就要做全套,司朔继续维持着风轻云淡的样子,笑着回答道,“我正是,不过千年难得一遇,还是过誉了。” 小狐狸知道司朔从来都不是个谦谦君子,在一边捂嘴偷笑,但又同样惊讶于司朔的天分——她有时候确实很瓜皮,但脑子绝不迟钝,能在云天宗这样的宗派流传出这样的名头,司朔的潜力可想而知。 “司朔师兄,我是你的粉丝!”听到司朔亲口承认,少年眼中羡慕更甚,若不是身份摆在那里,他都恨不得上前一把搂住司朔的大腿。 “别别别!”司朔连连推脱,这倒不是谦虚,他只是莫名想到前世有几位名人在被说出“xx我是你的粉丝”后有些滑稽的下场。 “师兄能给我签个名嘛!” “这个当然可以。”面对自己的小迷弟提出的要求,司朔自然不会拒绝。 “师兄,能传授给我修炼的秘诀吗?我也是剑修,但是入门三年了,才登楼二重的境界。”少年瘪着嘴,提到自己的修炼进度,他有些不快。 “这个嘛,咳咳——”司朔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化作人生导师,“我没有秘诀。” “没有秘诀?”少年瞪大了眼睛,随后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说道,“果然,我和师兄的天赋还是差的太远了。” 你这家伙倒是把话听完啊混蛋!司朔可没有想要打击这位可爱的小师弟,不慌不忙的吐出后半句话,“你见过丑时的云天宗吗?我见过。” “啊?”小师弟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师兄,您的意思是说,要刻苦修炼,是吗?” 司朔满怀深意的点了点头,“我行,你也行!加油吧小师弟,不要给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 教育了一番小师弟,司朔神清气爽的拉着小狐狸走在去灵竹峰的路上,却丝毫没有留意到背后小师弟奇诡的目光。 “师兄你明明每天都不修炼,怎么还鼓励让我努力修炼呢?果然我跟司朔师兄之间还是有一道鸿沟吧……” …… 灵竹峰上,饭菜飘香。 古灵精怪的小师妹拉着胖乎乎的小师弟端坐在饭桌前,伸长了脖子,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 “师姐,我可以尝一口吗,就一口!”小师弟可怜巴巴的看着满桌的丰盛饭菜,小声嘀咕着。 “啪——”小师妹一巴掌打掉了他手中蠢蠢欲动的筷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能不能有点出息,嗯?就不能等师兄回来再吃吗?”说罢,又露出歉意的表情,对着对面一位端坐着的少女轻声说道,“白师姐,让你看笑话了,我这师弟平常很懂事,就是有些馋嘴。” 白浅浅不知怎么的,今天居然会来这灵竹峰做客。 “没关系的,苏师妹,”白浅浅轻声道,不知为何,脸色有些羞红,“你们师兄妹感情真好呢!” 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孩子,虽然偶尔也会犯迷糊,但也能看得出苏小小师妹对这个胖乎乎小师弟严厉下的温柔。 “不过,也不知道司朔师兄什么时候才到呢。”言语中,有些惆怅。 两个女孩子都是冰雪聪明的人,苏小小同样能看出白浅浅眼中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禁有些佩服自己刚刚强行要将她留下来的决定了。不过同样有些疑惑,自己那个懒的抽筋的师兄到底是哪里吸引了她,让她如此魂不守舍。 而此时,还在半山腰的柳洛儿,尾巴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 “好香!” “哼,那不用说!”自己小师妹的手艺比李妈妈还要高出几分,和自己娘做的有情怀加成的饭菜五五开。 “那我们搞快点吧!哎,可惜,为什么你的师傅会在这里设置禁空法阵呢?” 是的,灵竹峰上存在禁空法阵,这是八座主峰里唯一设置了禁空法阵的山峰,原因很简单。 “你这小子不把境界提升到远眺境之前别想再玩飞剑了!”——by某位不知名的七长老。 眼看着山路要走到尽头,小狐狸直接开始百米冲刺,而司朔则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山顶上端坐着的三人也听到了脚步声,三人反应各不相同,但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移了过去。 “师兄你可终于来了!”小师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圆圆的屁股在石凳上左右扭动着,已经难以抑制心中对于美食的渴望,苏小小则最为老成,但眼神也不知不觉带上了几许期盼。 白浅浅脸上的红晕则一下子蔓延到脖颈,像一只被蒸熟的天鹅,两只小手使劲的搓着衣角。 “师兄他…师兄他…….”她在盘算着,再次见面后该如何跟他搭话。 “我来啦!”伴随着一声大喊,小狐狸双脚平稳落地,目光急切的搜寻香味的来源。 然后,八目相接。 “狐妖?!” 第70章 被误会了 云天宗是个开明的宗派,对于友善的灵族一向是来者不拒,所以常常能在宗门内看见长的奇形怪状的家伙走来走去。 但是唯独灵竹峰,不允许任何灵族,尤其是带毛的,还未化形完全的灵族出现。原因很简单,灵竹峰之主,云天宗最强大的剑修,授业长老七长老很反感这些带毛的东西,通俗的来讲,就是他对这些过敏。 是的,身为逍遥境剑修,居然会对灵族的皮毛过敏。但不管怎么说,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就这么在长老弟子之间流传开来,每一位想要上山参观的外来灵族都会被告知这一点。 “大概,是某只不懂规矩的贪玩狐狸精吧!”抱着这样的想法,苏小小露出浅浅的微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善而又威严。 “这位灵族朋友,非常抱歉,我家师长不太欢迎你们,请在他来之前赶快离开。” 维持着这样的笑容,苏小小静静等待着小狐狸的离开。 紧接着,小师弟扯了扯她的衣袖,“师姐,你看她……” “嗯?”苏小小这才发现,原本站在她对面的狐妖不知什么时候绕开了她,大大咧咧的坐在石凳上,正享用着这桌她为了师兄精心准备的饭菜。 看到这一幕,苏小小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哪家的狐狸,怎么如此不知礼数?妄自闯山也就罢了,还随便吃别人家的饭菜!”看得出来,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她苏小小何时受过这种被忽视的滋味! “人家不是狐狸,是青丘狐!”嘴里裹着一大堆食物,柳洛儿口齿不清的回答道。 “青丘狐?我看你是馋嘴狐!”正在气头上的苏小小哪顾得了这个,一股盎然剑意在她周身凝聚! 她也是宗门里名声响亮的剑修! “臭狐狸,叫你乱动别人东西!”不知何时,苏小小手中多出一柄纤细而修长的软剑,对着小狐狸左摇右晃的尾巴“唰”的一下刺了过来! “师妹手下留情!”一直在原位坐着的白浅浅出声阻止道。虽然这狐狸的行为确实太过鲁莽,但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用剑刺人家,况且她感受的到,小狐狸身上并无恶意,嗯,是饿意。 但小狐狸早就做出了反应。 手里抄着两个大鸡腿,双腿微弓,然后纵身一跃,同时一股柔和的灵力托住苏小小的剑身,使其速度变慢,小狐狸安然在远处落地。 “嘻嘻嘻!”满面油光的小狐狸朝苏小小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当着她的面,将两个大鸡腿塞进嘴里。 “你…你……!”苏小小彻底爆发了,不光忽视她,还如此挑衅她,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原本只是打算给她一个教训,但现在苏小小决定了,要将这条目中无人的狐狸打成落水狗! “凤鸣剑——燃!”苏小小长剑上泛起一道火光,随后扩大,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火焰陡然增大,宛如凤凰涅槃!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凤鸣,由火焰组成的巨大凤凰冲向脸色大变的柳洛儿。 山林变色,天地无光!整个灵竹峰的灵力,似乎都被这凤凰的火焰所点燃,让人窒息! “飞羽小师弟,快去阻止你师姐呀!”白浅浅焦急的催促着,眼看小狐狸就要被这火凤凰所吞噬! “嗯嗯,我知道了!”小师弟咬咬牙,想要阻止自己暴怒的师姐是件非常恐怖的事,但是他更不愿意因为这点事而闹出人(狐)命来! 好巧不巧,司朔终于在这个时候,爬了上来,比原本预计的要早上一些——因为他感受到那恨不得要将世界点燃的剑意。 “师妹,手下留情啊!自己人,都是自己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向温柔的小师妹要对拿着两根大骨头的傻狐狸出手,但司朔还是得出手阻止这场误会。 “斩七月——十五既望!”斩七月剑法中最强的一剑被他毫不犹豫的用出,一轮灿烂的圆月出现在燃火凤凰面前,无声的承受着那毁天灭地的火焰。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月亮是最具有包容性的天体,没有太阳那么暴戾,也不像其他星星那样疏远。 火焰被尽数抵挡,凤凰的虚影消散,露出苏小小惊讶的面孔,“师兄?!” “师兄你终于回来啦!”抛去那些不愉快,苏小小如同乳燕投怀一般,钻进司朔怀中。 “师兄!”憨憨的小师弟也反应过来,屁股一扭一扭的跑了过来,围在司朔身边。 不知为何,看到这幅场面,白浅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虽然看见司朔仍是很开心,但在开心之余,却多了几分落寞。 “果然,还是应该改天来拜访么……”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眼中愁绪无限,但又随之消散。 司朔是将苏小小还有胡飞羽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亲弟弟的,好几年的朝夕相处,感情之浓烈,自然没得话说。 但这样的温存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离开司朔的怀抱,苏小小一脸严肃,气鼓鼓的指着司朔身后一脸没事人样子的柳洛儿,“师兄,你和她认识吗?为什么要帮她挡下那一剑?!” “额…这个嘛……”司朔悄悄抹去额头上的一脑门冷汗,小狐狸的作妖能力他是见识过的,能将自己一向听话懂事的小师妹气成这个样子,肯定没什么好事! 还是撇清关系吧!让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狐狸吃点苦头对她也是件好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司朔毫不犹豫的选择卖队友。 “师妹,其实我跟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洛儿给打断了。只见她也学着苏小小的样子,笨拙的扑向司朔,用大尾巴在司朔脸上扫来扫去,弄得他鼻子痒痒的。嘴里还怯生生的喊着,“司朔,对不起,我只是想和她们开个玩笑……” 司朔明白柳洛儿的本意是想用撒娇来减轻一会儿自己的责骂,可是这幅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撒娇啊!完完全全就是哈士奇在犯二嘛! “停停停!” 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狗皮膏药似的柳洛儿从身上摘下,司朔也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严厉地盯着还想着妄图萌混过关的柳洛儿。 “不许插诨打科!” “你到底怎么惹我师妹生气了?” “我……”小狐狸嘟起嘴,大尾巴缩成一团,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这是她心虚的表现。 “我不就是没经过她同意拿了两个鸡腿嘛……” “我这只狐狸你又不是不知道,饿昏了头,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细若蚊喃。 “下次不敢了呜呜呜……” “你还敢有下次?”苏小小插着腰,一副地主家的恶仆模样。 “师兄,这狐狸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呀,你刚刚怎么这么护着她!” “就知道逃不开这个问题!”司朔只觉得脑仁儿疼,他和小狐狸的关系,说起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但一深究,又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总不能说,这小狐狸是自己在大街上撞见的,然后闻中了自己身上的味儿不愿意走了吧! 司朔笨拙的向苏小小解释起来小狐狸的来历,当然在其中省略了大部分关于魔修和太虚的事情——那些东西,他准备单独跟自己的师傅,那个不着调的七长老汇报。 而这一切,远处的白浅浅都默默看在眼里,表情纠结。尤其是当小狐狸偶尔亲昵的靠在司朔背后时,瞳孔更是猛的一缩。 “司朔师兄,你……” 落花有意,流水无心。 第71章 修罗场? “所以说,这位柳姑娘是偷偷从青丘洞天跑出来玩的咯?” “没错没错,”司朔擦着脑门上的冷汗,“这不正好她还认识咱师傅嘛,到时候把这件事禀告给他老人家,让他给洛儿家里人带个话,也算是报个平安。” 总之,虽然司朔的口才不怎么好,但还是把这件事向苏小小解释清楚了。但正当他松了口气时,却又感受到从身子一侧传来的幽怨目光。 等等,幽怨? “浅浅师妹?!”司朔这才留意到白浅浅的存在,这姑娘就像朵山中的小白花,漂亮但又不显眼。 “师兄……” “小师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白师妹会出现在这里?” “哼!”苏小小不屑的撇过头,“我还要问师兄你是怎么一回事呢!” “今天白师姐来咱们灵竹峰求一味药材,我跟她交谈之际顺口提了一句今天你会回来,白师姐她就开始魂不守舍,于是我便提议让她留下来共进午饭。机会都给你准备好了,谁知道你又从外面带回来一只狐狸精!” “喂喂喂!你这么说,怎么搞的我像渣男似的?” “难道不是吗?” 天地良心,司朔无论是对于柳洛儿还是对白浅浅,并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可是他确实感受到了,白浅浅师妹眼中,那股常见于前世婉约词派中的思妇怨情。 酸溜溜的,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小子,没看出来嘛,重活一辈子,撩妹技术都精进不少啊!”荒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在司朔心里不断拱火。 “你给我闭嘴!”司朔恶狠狠的说道,本来已经够烦的了,荒还要在这里多掺和一脚。 #(阴险)。 司朔:…… 命茧这家伙怎么也跑来趟这趟浑水了啊! “小子,他是在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看那狐狸和你的白师妹的。”荒好心翻译道。 “怎么看?用眼睛看呗,还能怎么看!” 先不管心里的两位老妖怪,回到现实,司朔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呵呵,既然误会已经消除了,咱们先吃饭吧。” “对,先吃饭,呵呵,饭都快凉了呢!”苏小小也察觉到不对劲,将口水淌了一地的小师弟拉回饭桌,招呼着还在远处张望的小狐狸,“柳姑娘,你也来坐吧!” “好嘞!”柳洛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嗖的一下从司朔背后窜出,扑向饭桌。 终于开始正正经经的吃饭了! 苏小小和小师弟坐在一侧,司朔单独坐在对着的一侧,而柳洛儿和白浅浅则是相对而坐。 争锋相对! 柳洛儿自打坐上饭桌后,全部的注意力就放在可口的饭菜上,全然不管旁边的人,而白浅浅则用筷子小块小块的夹着饭菜,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全放在柳洛儿身上。 “好漂亮…怪不得司朔师兄会……”当正面看清柳洛儿的容貌后,白浅浅由衷的感叹道。 诚然,要是论容貌,柳洛儿在三女中排第一是毫无悬念的,尤其是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更为她增添了不少的可爱与娇憨。 “或许,我应该和她打个招呼,”白浅浅突然记起来,自己似乎还没和小狐狸说过话。 “你是叫…柳洛儿对吧,我叫白浅浅,很高兴认识你。” “呼啦呼啦——”上面也说了,在食物面前,小狐狸是不会搭理任何人的,白浅浅被她当成了空气。 “这……”白浅浅面色通红,十分尴尬——她只当是小狐狸太投入了,没听见自己说的话,于是便稍稍提高音量。 “柳姑娘,我……” 嗯,结果依旧。 但白浅浅仍不死心, “柳姑娘?” “柳姑娘?” “柳姑娘!” 到最后,白浅浅的声音之大,让在一旁说悄悄话的苏小小和小师弟都将注意力移到这边。 “哎,”司朔原本只想当个吃瓜群众,但貌似现在还是需要自己出场。 “臭狐狸,有人跟你说话呢,能不能有点礼貌!”一筷子敲下,小狐狸吃痛,“疼!”她大叫一声,一爪子挠了上来,但被司朔灵巧的躲过。 “那个,白师妹,她这里有点问题,你别计较哈!”司朔对白浅浅说道,指了指脑袋。 “你才脑瓜子有问题呢!” “你们…感情真好!”白浅浅看到两人斗嘴的模样,又是低低的垂下头,叹了口气。 “对了,师兄!”苏小小突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嚷嚷起来,“师傅说,你回来之后,去流花涧找他一下!” 流花涧是云天宗的一处兴胜之地,风景优美,灵力充沛,许多弟子喜欢来这里打坐修炼,感悟天地。 “啊?师傅怎么会去流花涧?而且他又有什么事找我?” 七长老是个喜爱清净的人,流花涧这种热闹的地方他一向是避而远之。 “不知道,”苏小小摇了摇脑袋,“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好吧。”司朔干脆直接放下筷子,向山下跑去——待在两个女人之间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饭桌的主角走了,可是依旧没有影响到几人享用美味的心情。 “柳姑娘?” “喊我洛儿就好了!”柳洛儿大方一笑,百花黯淡。 紧接着,沉默。 白浅浅一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拨弄着垂到耳边的一缕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小狐狸吃饱后,百无聊赖的坐在饭桌边,眼睛四处瞟着——她是只闲不下来的狐狸。 苏小小则继续着和小师弟之间的悄悄话。 很安静。 仿佛没什么不好。 “柳姑娘,你喜欢司朔师兄吗?” 毫无征兆的,白浅浅问出了这句话。 “喜欢!” 不经过任何思考的,柳洛儿回答道。 一切都是发自内心。 听到这个答案,白浅浅内心被狠狠揪起,但面上仍维持着勉强的笑容。 “是有多喜欢呢?” “多喜欢么,”小狐狸稍稍犹豫,然后理所当然的回答,“我想一直待在他身边。” 小狐狸之所以缠上司朔,就是因为他身上那股“祖”的味道,只要那味道不消散,小狐狸自然不会主动提出滚蛋。喜欢当然也是真的,只不过是因为跟着司朔,总能吃到好东西。 小狐狸从来不说假话。 “是…这样的吗?” 一颗心,如同被重锤砸过,七零八落,眼眶里的泪珠,也兀的流出,大颗大颗的滚落在桌面上。 “白姑娘,你怎么哭啦?”天真的小狐狸并不能理解白浅浅的眼泪,好奇的问道,一条大尾巴落在她身上抚来抚去,以作安慰。 “没......什么,我只是为司朔师兄感到开心……” 第72章 师傅坑徒弟 “也不知道那老家伙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司朔在心里盘算着。就像是被班主任点名的学生一般,不是表扬就是批评。 “不管这些了,反正魔族和太虚的时候我还是得乖乖向他汇报的。” “太虚的事情,不要说。”荒突然出声提醒道。 “不说,吗?连师傅也?”司朔有些疑惑,不太明白荒的用意,“好歹他也是逍遥境的修士,也没资格吗?实在不行,也可以通过他之口,将此事告诉掌门呀?” “我说过了,非仙门境之下的修士,没有接触这玩意儿的必要,你将这件事告诉他,反而会影响他的道心。而等他进阶到仙门境,自然会有人告诉他。” “会影响道心?”司朔一惊,“那我岂不是……?” “你除外。” “额……” “你有个屁的道心!” 一路上斗嘴不断,流花涧,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在怪石凸起的水道里冲击回转,上面还飘着一层淡红色的花瓣——那是上游的落花,被风吹入其中。 溪边的空地很平整,被专人修缮过,放置着不少蒲团,方便门内弟子在此打坐修炼,而现在已经坐了不少人。 隔着老远,司朔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那个骚包的师傅——一身整洁的道袍,面容坚毅而平和,只是动作有些不雅,脱了鞋翘着腿,一只手伸进鼻孔里掏来掏去。 “哟,小朔啊,来的还挺早的嘛!”七长老早就察觉到司朔的气息,笑着跟他打着招呼。 不对劲! 平日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是见了面,互怼一番是必不可少的,哪里会像现在一样如此温和? “师…师傅,听说你找我啊……”司朔的话语打着颤,战战兢兢的走到七长老面前。 “小朔啊,此次回乡走一遭,可有何感悟?”七长老那只挖了鼻孔的手指头随意的在干净的道袍上一抹,留下一道乌黑的印记。 “回师傅,感悟良多。”司朔老老实实回答道,“只是,弟子在栖梧城中发现了……” “停!”七长老眼神瞅了瞅附近,眉头一皱,“这里人太多,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说罢,七长老像是抓鸡崽儿似的一把将司朔提起,脚步轻点地面,两人腾空,像远处疾驰而去。 没过多久,七长老提着司朔缓缓落地。 “咦,这里是?”司朔落地后,一方古朴陈旧的阶梯映入眼帘,“这是炼心路?” “没错,”七长老风轻云淡的表情莫名给人一股高深之感,跟司朔印象里的那个完全是变了一个人,“流花涧附近,也只有此处最为清净了。” “师傅,我……” “先等等!”七长老竖起一根指头,“东西呢?” “?” 难不成这老家伙还给自己派了任务?司朔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点东西。 看见司朔疑惑的模样,七长老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这样子让刚刚营造出来的高深莫测全都打了水漂,“就是那个,剑!” 司朔记起来了,七长老确实在临行前给了他一点儿什么东西。 “你这老家伙还有脸说啊!”司朔一把揪住司朔的衣领子,唾沫星子直飞,“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在栖梧城里碰见了啥?我碰见了魔族!结果你给我的宝贝居然只是把一碰就碎的木剑,你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师德啊!” “反了你这小东西!”七长老自动忽略了魔族这一字眼,满耳都是自己的宝贝“碎了”。 “砰——” 司朔被一拳轰进地下三尺深,土地皲裂,发出的巨大声响震的周围百鸟皆散! “你这老东西,一把破木剑就被你当成宝!”坑底,司朔狼狈的说道。 事实上,他除了看起来有些凄惨,但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喂,老家伙!”躺在坑底的司朔叫唤道。 “你说啥?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吧!”七长老冲司朔和善一笑,扬了扬凝聚了巨大灵力的拳头。 “额……师傅,”司朔慌忙改口,“你听我说,我在栖梧城里碰见了……” “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魔族嘛,大惊小怪的。”七长老漫不经心的掏着耳朵回答道,“清理掉了吧?” “那是自然,”司朔摆出一副悲苦的神色,“那魔修狡猾至极,我与他大战三百回合,身负重伤,才勉强将他除掉……” “你就吹吧你!”七长老随脚往坑下踢了块儿小石子,砸到司朔的脑瓜崩上,弹了两弹,落到坑底,“几个月前云天宗就得了情报,栖梧城里来了位魔修,还顺带胁迫了两位普通修士作为爪牙,他们是什么境界,用什么法器我一清二楚。” 司朔:=-= “合着你们让我回家探亲还是带着目的啊,果然没安好心!” “我这是为了你好,原本宗门要派其他人去处理,哦硬生生扣在你头上了,你还得感谢我。”七长老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感谢你个大头鬼啊!你当这是什么好玩儿的吗!” “咳咳,这你就不懂了吧,”七长老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别忘了,你已经是个攀山境的修士了,以前你藏着掖着师傅可以当做没看见,可是既然已经闹的人尽皆知,可别忘了咱们云天宗的规矩。” 听了七长老的话,司朔这才想起来,云天宗门规里还有一条规矩——任何云天宗弟子,每个月需要领取两次师门所颁布的任务,根据完成任务的难易来决定下个月所能领取的修炼资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云天宗身为东玄洲第一大宗,既受万宗尊崇,但也要承受相应的义务——即权力越大啊,责任越大。这些义务中,既有寻找稀有药材灵石的任务,也有行侠仗义,斩妖除魔的任务,由上级长老评定难度等级,然后分发给众多已经是攀山境及以上境界的弟子。 看到司朔恍然大悟的模样,七长老嘻嘻一笑,继续说道,“看起来你记起来了,这一次让你回去,不光是让你和父母团聚,同样是为师给你的一个小小的考验。怎么样,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了吧!” “唔……”司朔无话可说,颓然的从坑中爬出,拂了拂身上的灰烬,“哎,麻烦。” 也就是说,在以后的日子里,最少每个月都得接手两次麻烦事儿——这还仅仅只是保底,据司朔所知,有些修炼狂师兄,每个月接任务的数量保底十个起步! “别唉声叹气的了,看看你,有没有点儿修士的正形!”七长老怜爱的拍了拍司朔的脑袋。 “咦——”七长老这一拍,让司朔连退四五步,浑身冒起鸡皮疙瘩,“老东西,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你以前可没这么恶心的!” “呵呵。七长老用营业式的微笑回应司朔的质问,“确实,小朔啊,你知不知道,你整天这样不修行,让为师很头疼啊!” “不光如此,为师的师兄弟们,还有掌门师兄,也对这件事非常关心。因为你在修炼上的摸鱼划水,境界又这么突飞猛进,导致门中有些好事佬对此颇有微词,而且你也知道的,最近大陆上魔族陡增,所以嘛,呵呵呵——”” “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事直说!” 第73章 炼心路上所见所闻 云天宗的天空上,慢悠悠的飘过一只通体乌黑的飞剑,飞剑之上,从剑尖到剑柄一共站着三个人,分别是表情得意的七长老,蒙着面的六长老和一脸奇怪的掌门。 “嘿嘿,这次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人才!老六,掌门师兄,等会儿可别被我家小朔给惊呆了哦。” 掌门摸了摸下巴,“小七其实我一直都不怀疑小朔那孩子,只是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去走那炼心路的。”想起自己登上掌门之位时在炼心路上遭受的苦难,他不禁抹了一把冷汗。 “这个嘛……”七长老脸色一红——他总不能说,是连哄带骗加偷袭吧?那样多损他在掌门师兄面前的形象!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掌门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掌门对于自己这个不着调的七师弟的性子,还算是了解。 “嘿嘿,师兄明白就好!” 六长老仅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话说啊,老六,你家尤星河最近怎么啦?听说被我家小朔伤了之后,整整十天都没有见人?”这个时候,正是七长老扬眉吐气的时候,所以他毫不留情的嘲讽着提出这场试炼的六长老。 “没什么,好说的。”提起尤星河,他好像有些不快,语调低沉了许多,“伤势倒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别的什么……” 他没有细说,七长老也没有追问,倒是掌门表示了些关切之情。 “星河他道心有些不稳固,掌门师兄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六长老解释道,但又好像在隐瞒着些什么。 掌门还想问些什么,却只听到七长老嚷嚷了一句“站稳咯!”随后飞剑陡然加速,化作一道流星,直奔炼心路。 …… “这……”司朔已经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一片绚烂的星河,静静悬浮在他面前,似乎唾手可得,但又似遥不可及。 星河之中,有被尘埃所包裹的星团,也有大的出奇的红巨星,还有小而发出蓝白色光芒的白矮星,在星河的间隙中,存在着大片大片的黑暗,那是暗物质,还是黑洞? 不得而知。 缤纷的色彩填充了司朔整个的视野,向周围看去,同样是星河,美丽而让人敬畏的星河,而自己,则站在一大片黑暗上。 深邃的黑暗! “这不对啊!”司朔通过藏经阁,对于这炼心路倒是略知一二的。据上面记载,踏上炼心路后,会面对自己种种不愿面对的过往,司朔被抛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心里做好打算面对自己前世的爹娘,结果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现在的情况完全超出了司朔的认知! 他尝试着能否从这个场景中走出,但不论自己前进或者后退多少步,永远都像是在原地踏步。 他出不去了! “荒,荒,听得到吗!”遇事不决找大佬,司朔果断开启求救模式。 “听到了,别吵,我也在想办法!”心中传来荒不耐烦的声音,这让司朔松了口气——他没有被屏蔽,那说明问题还不算大,好歹能给自己提供一个能说话解闷的对象,再这么下去,司朔的幽闭恐惧症就要犯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我面对的跟书上说的不一样啊?”现在首先要解决的,是司朔他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也不太清楚。” “嗯?” “布阵之人手段太过高明,暂时我也无能为力。”荒,罕见的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这是更让司朔惊讶的。 “那么惊讶干嘛!我有不知道的不是很正常吗!”荒在司朔心里淡淡的解释道,但司朔还是从他的口气里听出一丝不甘来,“怎么说,你们云天宗的祖师也是成了仙的人物,技不如人,不丢人。” “那命茧呢?”司朔突然想起来,自己脑子里不止一位老爷爷。 #(小乖)。 好吧,看来他也不怎么靠谱。 既然出不去,不如好好欣赏这片美丽的星空吧!司朔总是如此乐观。 司朔并非是一个专业的天文学家,他那点半吊子的天文知识全都是从上小学时买的那本十万个为什么里知道的,所以他无法和拿眼前的星河跟前世的星河相比较。 每一颗星星都有它的不同之处,或是形态,或是大小,或是颜色,放眼望去,没有那一颗星星是相同的。 “真漂亮啊!”司朔由衷的感叹道,词穷的他,一时不知该用何言语来形容。 “咦,这一颗是?”司朔在无尽的星河里,发现了一颗有些不太一样的。 在司朔的视野里,它是那么的微小,又是那么的不同——因为它是唯一一颗会动的。 在整片凝固的星空中,它在不断的颤动着,忽明忽暗。 司朔无法接近那颗与众不同的星星,但那并不意味着司朔无法拉进视野——每一位修士的双眼都是一个可以调节的望远镜。他将灵力灌注到双目之中,那颗星星在他眼中也开始不断的清晰起来。 “近了,近了! 伴随着视野的拉进,司朔也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颗乳白色的星星,极地两侧有两个喷泉一样的光柱,在往外面不断喷射出细碎的光粒,同时,这颗小小的星星也在高速自转着,一刻不停。 “是中子星?还是脉冲星?”司朔用他那浅薄的天文学知识漫无目的的猜测着。 那些被喷出的细碎光粒并没有流失在广饶的宇宙空间中,而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不断落回星球表面。 永不停息的循环。 时间就这么流淌过去,星星依旧在不停的自转,光粒的喷涌永无止息,荒也依旧没有回应。 司朔打了个哈欠,然后,一切都不同了。 原本转速就非同一般的乳白色星球,转动的更加迅速了,如同看视频的时候选择了快进,但周围的画面却依旧静止——是超出了视觉的捕捉范围,还是压根没动? 司朔不关心这些,因为,这颗星球,开始慢慢发生改变。 如果这个星球依旧保持着如此高速的转动,按理来说,它的光芒将不再颤抖,而是趋于稳定——比最暗的时候亮,但又比最亮的时候要暗一些。 可事实却是,星球在一点一滴的变暗,极度缓慢,而又清晰可见! 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司朔也无法触及到这颗星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黯淡下来。 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涌进一丝遗憾。 被摧毁的美好永远让人痛心。 星河上多了一小片黑暗,仿佛什么都不曾出现过。 但司朔知道,在那儿,曾经有过一颗小小的,会转动的星球。 紧接着,整个星空开始震动,崩坏。 一块儿一块儿的,好似破碎的玻璃从司朔眼前滑落,化成虚无的泡影。 世界又恢复了从前,但那片星河留给他的震撼依旧存在。 他什么也不知道。 就和宇宙里的混沌一般,无知而蒙昧。 “司朔!” 耳边传来自己师傅焦急的大喊,转过头,只见七长老正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身边还站着掌门和特征明显的六长老,眼中是和自己师傅一样,同样的关切。 “我这是,怎么了?” “小朔,不要勉强,顶不住就下来!” 原本自信满满等待着司朔带来好消息的他,却看见司朔如同木偶一般,呆呆的立在原地,第一阶梯。 一具没有任何生命的木偶,仿佛只是一具空壳。 “我…没事。”司朔扬起笑脸,抬起脚步,踏上第二节台阶! 和之前的不同,在第二阶梯上,什么都没发生。 第三阶, 第四阶, 第五阶! 司朔一口气来到寻常弟子能达到的极限,可是依旧没有出现其他的异样,仿佛脚下所踏的就是普通的阶梯。 “小朔,你……”司朔连踏四阶的场面让三位旁观者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而且是如此轻松写意! 要知道,每踏上一阶,就是对自己内心的一种磨练,云天宗历代攀登者,不乏心智坚定之辈,纵使如此,在往上迈步时,也要稍稍犹豫一番,如何也做不到司朔这般随意! 除非,他早已断绝七情六欲! 不可能! “额……,好像玩大了,”看到三人的表情,司朔抹了把冷汗,虽然不知道炼心路到底发生了啥,但现在的它,好像失去了效力。 “师傅,掌门大人,六长老,请问我的测试通过了吗?”站在第五阶台阶上,司朔意气风发的问道。 “算是通过了,下来吧!”还是掌门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和蔼的回答道。 司朔微微一笑,纵身一跃,从炼心路上跳下,落在三人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七长老一把将他抱住,雄浑的灵力不要命的往司朔身体里输,“你这小子,吓死我了!” 感受到自己第二丹田的充盈,司朔暗喜,但面上仍维持着原来的表情,“师傅,我没事了!” 哪怕他平时在不着调,现在这份关心却是真情实意的,虽然不知道在自己观望星河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长老好像有话要问,却被掌门一把拉住,使了个眼色。 “那小七,既然小朔他没什么问题,我和小六就先行离开了。” 还好,司朔心里松了口气,掌门帮自己擦了屁股,否则要他解释起来,司朔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我好像有点头绪了。” 消失许久的荒语气中带着兴奋,“因为你的灵魂和这个世界不兼容的缘故,才导致这法阵变成这样!” “啊?” “你要这么想,”荒以一股专家的口吻,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个法阵是直接对神魂其效果的,而你的神魂又和这世界的原住民不太一样。” “就像是你去超市买东西,店员要用扫码器扫描每件货物上的条形码将其信息录入数据库,而不巧的是,你神魂上贴的不是条形码,而是二维码,让扫码器失去了效果。” 司朔:…… 这家伙明明是个异界人,对自己原来世界的东西了解的倒是一套一套的! “其中逻辑跟原理你也不需要深究,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就行了。” 其实就算深究了,目前境界的司朔也搞不懂。 七长老缓缓将司朔松开,脸上又恢复了原来那副不着调。 “臭小子,害我白担心一场。”对于担心的是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提。 “哼,老家伙,谁让你关心了。” 司朔依旧嘴欠,但脸上却露出孩子气的开心笑容。 没事,就好。 第74章 剑修的事儿,能叫偷吗? “师傅。” “嗯?” “这次我还带了只青丘狐回来。” “哈?”听到司朔的话,七长老的脸色扭曲成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你认真的?” “真的,她叫柳洛儿,还说认识你。”司朔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听到柳洛儿三个字,七长老的脸又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往事。 “她是怎么会跟着你?还跟上了云天宗?你这小子行啊,平时看着闷葫芦一个,出去一趟就拐了个妹子回来!那姑娘我可见过,当时虽然小,但也是美人胚子一个!” “你特喵的脑子里天天想着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闹归闹,司朔还是原原本本的将柳洛儿为什么会跟着自己,还有来云天宗的目的,当然,他并没有明说柳洛儿是受到了自己身上“祖”的味道吸引,而是含糊其辞将其盖过——反正七长老是个甩手掌柜,只要不危及到生命,他才不会多花功夫去处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七长老比司朔更加咸鱼。 “你是说,那只狐狸是偷偷从青丘洞天里跑出来玩的?”七长老搓着下巴,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过也难怪,我跟他爹熟,他爹整一个包办式家长,修为通天,但却完全不会教儿育女,成天板着脸,搞的好像谁都欠他似的。”提起柳洛儿的父亲,七长老颇有些怨言,但又透露出一点点小得意。 “看起来你们之间好像有故事嘛!”但司朔也没那个闲工夫去打听,“总之,她的意思就是先留在云天宗,然后由你将她的消息告诉她爹,由她爹来做最终的去留,就酱。” “可是倒是可以,不过嘛……”七长老似乎话里有话,但还是咽进肚子里,“见了那姑娘的面再说吧,喏,马上就到了。” 重回灵竹峰,即使迟钝如司朔,也本能的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 苏小小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对着空盘子傻笑的小狐狸,小师弟则抱着一把带鞘巨剑在一边呼哧呼哧跑圈——那是小师妹针对他吃多了的惩罚。 白师妹呢?下山去了吗?可是根据司朔对她的了解,她不是不辞而别,不讲礼貌的人。 “小小,白师妹呢?” 苏小小撇了司朔一眼,朝柳洛儿努努嘴。 小狐狸依旧在对着空盘子傻笑。 “呼——”果然当初自己就该强硬一点,不把小狐狸带上山来。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啥,但肯定不是件好事就对了! “洛儿?洛儿?”司朔推了推小狐狸,“别傻笑了,白浅浅师妹呢?她去哪儿了?” 被司朔这么一推,小狐狸从傻笑中回过神来,抖了抖耳朵,笑嘻嘻的回答道,“下山去了呀!” “废话!”司朔给了她一个暴栗,“我知道下山了,难不成还被你吃了不成?我是问她为什么下山,你又做了啥?” “我…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下山去的!”小狐狸可怜巴巴的抱着脑袋回答道,“别用这种‘我是犯人’的眼光看我呀!” “真的吗?”司朔还是不信,小狐狸要是哪天不给他惹祸,司朔宁愿相信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那个…那个女孩子很奇怪的好不好,莫名其妙问了我两个问题,然后就哭的稀里哗啦跑下山去了!” “.…..她问了你啥问题?” “唔,我想想,”小狐狸掰着指头数道,“她先是问我喜不喜欢你,我就回答,当然喜欢啦,然后她又问,到底是有多喜欢,我说我想一直待在你身边,然后她就开始哭,接着就跑啦。”小狐狸无辜的回答道。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下,不光是苏小小,就连在一边观察情况的七长老眼神也变的奇怪起来。 “司朔呀司朔,你真行啊!”七长老偷偷给司朔比了一个大拇指。 “师傅,你听我解释……” 一条哈士奇朝你摇摇尾巴然后蹭蹭你的裤腿,你会对它生出非分之想吗! “那个,小小啊,师兄知道你跟白师妹关系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句话……” “渣男。”苏小小冷冷的回答道。 如果眼神能杀人,司朔此时恐怕早已被万箭穿心了。 苏小小走了,小师弟追了过去赶着安慰她去了,此地又只剩司朔,小狐狸,还多了个看戏的七长老。 “您就是明叔叔吧!”小狐狸看到七长老,有些激动。七长老的俗家姓氏就是明,具体叫啥,司朔也不知道。 “咳咳,洛儿啊,好久不见,真是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啦!”七长老此时没有任何的不正经,宛如一位慈祥的长辈,“我听小朔说了你的事,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去安排就可以了,在你爹来之前,你就放心地在灵竹峰上居住,有什么问题就告诉小朔这孩子,他是个懒骨头,多磨练磨练他,没坏处的。” 七长老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又一把把麻烦全扔给了司朔。 “喂,老家伙,你什么意思!”眼见七长老要偷偷开溜,司朔急忙上去想要将他拦住,可是被柳洛儿抢先一步。 “明叔叔,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添乱的!但是我突然想起来,我爹说,如果我见到了你,让我给你带句话。”柳洛儿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搁动漫里那就是病娇发狂的前兆。 “什….什么话呀,”七长老心虚的摸了摸鼻尖,“我跟你爹那可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 “他说,你从我家偷走的那把剑,是不是该还了?” 司朔用鄙夷的眼神注视着满头虚汗的七长老,“哦豁,为人师表,居然还做偷鸡摸狗之事,啧啧!” “什么叫偷,剑修的事儿,能叫偷吗?!那叫借!借,会归还的……” 不管如何,小狐狸定居在灵竹峰这件事看起来是板上钉钉,容不得司朔反驳了。 “哎,我的未来!”司朔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一段时间该会出现多少麻烦事。 “对了,还有白师妹那边,得去给她解释一下!” 其实司朔早就隐隐察觉到白浅浅对于他自己,抱有一些不太一般的感情,但司朔选择了回避。 懦夫一样的回避。 “师傅,我下山一趟。” “嗯。”七长老点点头。 “或许,这就是青春吧!” 第75章 忆往昔 “唔哦!这里的风景,可要比网络上的那些图片美多了!” 远处的万仞峰峦,近处的潺潺流水,还有满山青翠,鸥鸟争鸣让司朔由衷的发出一声感叹。 “没想到,我真的能走到这一步!”回想起大殿之上,那些打扮的跟仙人没什么两样的老头老儿婆婆对自己露出狂热眼神的场景,司朔不由的激动到颤抖。虽然最后抢到自己的是个看起来不太着调的中年帅比,但也无伤大雅。 “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要着地,再也埋不住我的心!”一条清溪旁,司朔手指天,脚踏地,口里喊着有些傻缺的口号。 “噗嗤——” “谁?”听到身后传来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司朔小脸一红,连忙收了手。 背后站着的,是位白裙女童,扎着两个羊角辫,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看起来圆嘟嘟的,煞是可爱。 “你好呀,我叫白浅浅!”女童毫不尴尬的和刚刚做出中二举动的司朔打起招呼来。 司朔眯着一双眼,上下打量着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在大殿内,自己是见过她的,同样的众星拱月,只不过看向她的眼神并非火热,而是怪异。 “我叫司朔,你是被五长老收入门下的吧,恭喜!”司朔笑着回应道。 “嗯。”不知为何,提到这个,白浅浅似有些不快,低着头,用鞋尖踢踏着泥土。 气氛冷了下来。 司朔是个直男,直男到随便拿出个行为放进x博上的那些情感树洞里都能被喷个几千条的那种,二十几岁都学不会跟同龄的女孩子说话,更勿论是更小的小女孩。只是将目光再次挪到这片山水中,静静欣赏着。 白浅浅见司朔好长时间没有搭理自己,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只睹见司朔如痴如醉地注视着眼前。 天上千刃山,地下万绿水。 “你喜欢这片风景吗?”她鼓起勇气,小声问道。 “喜欢的。”司朔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话说,你为什么回来这里?这里似乎平日里少有行人往来。” “那你呢?” “我嘛……无聊吧。” “那我也是了。”女童开心的笑了起来。 司朔奇怪的摸了摸鼻子,有这么好笑吗? 笑声渐低,天地又恢复了宁静。 天热了起来,不知名的虫子躲在草木里无尽的聒噪让司朔觉得内心有些烦躁。 “也不知,何时才能学上法术。”抱着这样的念头,司朔脱掉了鞋袜外衣,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全然不顾身后女童惊讶的目光。 “好舒服!”溪水不深,只没到他胸口,冰凉的溪水冲尽炎热,他甚至能感受到不知名的小鱼儿从他腿间游过,带来酥麻的触感。 “你……”白浅浅面色羞红,向后退了几步,稍稍远离了溪边,“臭流氓!” “诶?”司朔没想到这个世界女孩子意识觉醒的这么早,他还记得在前世,十岁的时候还在跟隔壁院子里的小姑娘在泥巴地里打架呢。 “说起来,那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和同龄女孩子亲密接触了吧……”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以前的故事不说也罢。 司朔想要跟小女孩解释,但又想起,自己现在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若是长篇大论来一套,免不了日后引起她的怀疑。 “既然是孩子,那就孩子气一些好了。” 打定主意,司朔脸上浮现出熊孩子惯有的笑容,随手舀起一捧水,朝白浅浅的方向覆了过去。 “很凉快的,你也来吧!” “唔——你,坏人!”被泼了一脸水,白浅浅露出气恼的神情,捡起一块鹅卵石朝着司朔的脑袋砸了过去。 眼见小石头飞来,司朔将脑袋往水里一扎,鹅卵石落在水面上,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涟漪之中,司朔的脑袋又冒了出来,带着嬉皮笑脸的模样。 “嘻嘻,砸不着!”又是一抔水,泼到白浅浅身上,水珠飞溅,沿着她光滑的肌肤滚落,浸入泥土。 “呜呜呜……” 这下司朔慌了神,他唯独见不得女孩子哭,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现在的窘况。 “诶诶诶,你别哭了,是我不对,我道歉,可以了吧!”慌忙不迭的从溪水里爬出,穿好衣服,走到她身边,笨拙的安慰道。 谁知道,白浅浅的低垂的小脑袋下,却是洋溢着一张带着坏事得逞的笑脸。 “大坏蛋,上当了吧!”她猛的一推,司朔连人带衣服被推下水,成了只落汤鸡。 “嘿,小姑娘倒是狡猾的紧!”司朔倒不生气,随手抹了一把脸,然后将身前溪水尽数泼向小女孩。 “接招!” “坏人!” …… 夕阳西下,山水一色。 灿烂的余晖下,有一对浑身湿透的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围坐在一团篝火前。 “抱歉,玩的有些过头了。”看着白浅浅湿漉漉的衣服,司朔脸上满是歉意。 “没事的。”白浅浅摇着头,眸子里倒映着微弱的火光,“今天原本不开心,但现在,我很开心。我该谢谢你才是。” 白浅浅脸上没了那股小孩子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 远超于年纪的成熟。 而小男孩儿呢? 有着大人的智慧,却表现的和小孩儿一样的天真。 “你这样回去,五长老她不会责怪你吧!”大殿上远远的一睹,那位面色凶狠的五长老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会的,放心吧。”小女孩儿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 “我要回去了。” “需要我送吗?”小男孩儿出于礼节,随口问了一句。 “不需要了。”小女孩脸上闪过一丝绯红,随后转头,身影蹦蹦跳跳,消失在密林之中。 看着她的背影,司朔莫名想到山鬼的传说。 一个瑰丽而神秘的山中精灵。 “啪——啪” 司朔笑着给了自己两耳光,“我这是怎么了,对这么小又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怎么生出这种情绪来了。” 篝火被司朔用溪水浇灭,升起一缕青烟。 司朔也离去了。 山林彻底没了‘人’的踪迹。 天色渐晚,鸟儿归巢,呼啦啦翅膀带动树叶的声音让漫山皆动。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好像有人在歌唱。 第76章 死渣男 天目峰,归云天宗五长老所属,是云天八峰中灵力最为充沛的一座,上面种满了无数奇珍秘药。 “若非有约,男性修士请止步,否则后果自负。”看到山门口挂起的牌子,司朔心里已经敲响了退堂鼓。 五长老的亲传弟子大约有二三十位,皆为女性,而且个个都貌美如花,这是云天宗人尽皆知的事,但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因为无论是五长老本人,还是其门下弟子,个个性子都火辣至极,对于男性,尤其是那些心怀不轨的男性修士,她们精心炼制的毒药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浅浅则算是天目峰上的一个例外,柔柔弱弱,像朵娇嫩的小白花,因此才惹人怜爱。 “浅浅啊,师兄这次为了你可是拼啦,可别怪师兄!”司朔健步如飞,迈上山道。 他可不敢用飞剑之类的显眼玩意儿,万一被发现了,那群女疯子绝对会来个先斩后奏! 天目峰上,某间布置雅静的闺房内,白浅浅双手环抱小腿,脑袋搁在膝盖上,眼角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 房间内不止她一人,还站着一位身材高挑,面若冰霜的冷艳少女,身上气息深不可测,境界恐怕在远眺境之上! “那个司朔实在是太可恶了!”冷艳少女银牙紧咬,忿忿说道,“居然敢这样辜负浅浅你的心意,看我不去把灵竹峰掀个底朝天,将他抓过来给你谢罪!” “师姐,不要!”白浅浅弱弱的说道,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和他无关,是…是我不好。” “哎,你这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帮着那个禽兽说话!”少女无可奈何的看了她一眼,坐到她身边,揉了揉白浅浅的小脑袋。 “你呀你,总是心太软,有事憋在心里,若是早些说,哪里会让人抢了先?” 白浅浅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一句话。 “哎,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师姐我可耐不住在房间里憋着,先出去透透气啦!” “师姐你可别……”白浅浅喊住少女,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之情。 “放心,师姐不会去找那司朔的麻烦的!”冷艳少女脸上冰霜稍融,如同雪莲盛放,但立马收敛,“你也是,总是闷着一个人,哪会有男孩子喜欢,是不是?” …… 身处于一片灿烂的花丛中,司朔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个错误。 天目峰要比灵竹峰大上一个块头,想在其中找到一位女孩子还要不引起她人注意,难度可想而知。 “小子,现在知道女人是有多麻烦了吧!”荒在司朔心里说起风凉话来,对于司朔的经历,他不光不表示同情,反而想鼓掌。 “你这家伙……”司朔没那个斗嘴的功夫,一双眼睛在四周仔细的观察着,一边找着出路,一边防止被其他人发现。 “女人啊,都是大猪蹄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荒继续在司朔心里传授着那套“红颜祸水”理论。 “听起来,你好像很不待见女性?”司朔冷不丁来了一句,让荒的话为之一顿。 “难道不是吗?事多又墨迹,脑子里天天想着情情爱爱,不做正事……”荒的话语更加狭促和刻薄,就差没直接张嘴骂人了。 “看起来,你以前被女人伤过?”司朔调侃道。 “怎么可能?!”荒立刻否决了司朔的说法,“像我这样英明神武的人,怎么会被小小的女人所伤?我只是……” #(滑稽)。 这仓促的解释还有这大大的滑稽,嗯,果然如此。 “哎,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只把白浅浅当做是我的一个心地善良的师妹。”在心里说完这句话,司朔继续在这花丛中寻找出去的路。 可是就在这时,司朔突然感受到,自己好像被一股恐怖的气息给锁定了。 如同羚羊被狮子给盯上! “不好!” “胆敢妄闯天目峰,找死!”一道清冽的少女声不知从何而来,伴随着这道声音的,是一道更为恐怖的绿影! 无声无息,但又饱含怒气! “轰——” 司朔后怕的看着自己刚刚所站的位置,在那里多出一个深约二丈的巨大坑洞! “哼,算你跑的快!”冷艳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司朔面前,手持一条红绫,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注视着司朔。 “那是,法兵!”司朔眼神凌厉,那红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分明是法兵无疑!而且还不是像白浅浅身上的那条项链,是一件货真价实的攻击型法兵! “境界起步远眺境,又是亲传弟子的修士吗?”差了一个大段,司朔十九八九不是她的对手。因此,他打算采用谈判的方式解决。 “这位师姐,你听我解释……”司朔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冷冷打断,“等你被打个半死,我才有兴趣听你解释!” 手中红绫起舞,化作一条鲜红色的长蛇,吐着信子狠狠向司朔咬来! “非要打?”司朔眉头一皱,看起来和平解决的路子是行不通了。 “冷月——霜寒!”司朔不敢藏拙,以他为中心,方圆十米内温度陡将,霜花凝聚! “剑修?!”少女看到司朔手中长剑,心里一惊,但那红绫所化的长蛇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一对毒牙,近在咫尺! 但是,并没有咬下。 并非少女收手,而是长蛇从尾部开始,蒙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长蛇被冻住了,化作冰雕,坠落在地,重新变成红绫的样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挡下这一击,司朔脸上并未露出兴奋之意,反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这一剑,让他第一丹田中的灵力近乎消耗殆尽,而对于少女来说,这只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击。 “怎么样,师姐,还要打么?”司朔秉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梗着脖子问道,手中长剑插地,勉强支撑着身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司朔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他并没有让荒启用第二丹田中的灵力。 这是一种示弱,也是为了自保,万一这里动静闹大了,吸引更多人来这里,那自己就真的完蛋了! “你是哪位长老门下弟子?攀山第四重,又这般年轻,想必是亲传弟子吧!”红绫化作一道红光,飞回少女手中,但她并没有选择继续出手。 “在下司朔,七长老门下弟子。”司朔老实回答道,“此次并非有意闯山,而是在下和白浅浅师妹有一些误会需要亲自解开,请师姐见谅!” “你就是,司朔?”听到司朔的名字,少女眉头一锁,脸色变的奇怪起来,“早就想认识认识你了!” “原来师姐你知道我,真没想到,嘿嘿!”司朔摸着后脑勺,憨笑着,还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少女收起红绫,露出和善的笑容,手指骨节劈啪作响,“来,就让师姐认识认识你吧!” “师姐不要啊!” “砰——砰——” “救命啊!” “轰——啪——” 鼻青脸肿的司朔躺在地上,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我是谁,我在哪儿?” “嗯~~,心情舒服多了!”少女揉着粉拳,笑嘻嘻的说道。 “师姐你……” “我这是为了给白师妹出气!死渣男!” 前世当舔狗都没得份儿的司朔,这辈子已经成了好几个女人口中的渣男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司朔向着少女深深的鞠了一躬,“师姐,看在你揍了我一顿的份上,能带我去找白师妹吗?” “找白师妹?死渣男你还想伤害她?信不信我再揍你一顿?”少女扬了扬拳头示威。 “我……”司朔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师姐,事情不是你相信的那样!”接着,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不掺任何谎言的讲述。 虽然司朔的表情十分真挚,但她仍不愿意相信一个伤害过自己师妹的“死渣男”。 “好,我可以带你去找白师妹,可是我必须全程旁观,如果让我发现你还想继续伤害她,可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没问题!”司朔拍着胸口打包票,“对了,话说我还不知道师姐你的名字呢,总这么师姐师姐的叫着,多不礼貌啊!” “果然死渣男,这才认识多长时间就开始问名字了!”少女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冷冷的回答道,“我叫商九芸。” “额…,”司朔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个名字怎么又成渣男了?不过商师姐能同意带自己去找白浅浅,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那商师姐,我们走吧!” 两人身影消失在花丛之中。 第77章 送信的差事 司朔觉得,现在的场面换层皮,可以直接拿到家庭伦理剧中当大结局了。 充当“正义”与“法律”角色的商九芸商师姐,插着腰趾高气扬的站在一边,两只鼻孔都快顶到天花板上去了,代表“受害者”与“被欺凌方”的白浅浅师妹,则正襟危坐,接受着象征“霸凌者”的自己顶着鼻青脸肿的模样的致歉。 虽然很想吐槽,但司朔还是得感谢商师姐将自己带到白浅浅面前解释清楚了这一切。 “总之,嘛,就这么回事。柳洛儿跟我其实并无太大关系,她就像,哦不,就是只小动物,白师妹,你不用操心了。” 说这番话时,司朔总觉得自己就像被老婆抓住出轨的老公在保证自己不会再犯似的。 “没事的,司朔师兄,都是我不好,”白浅浅摇了摇头,温柔的说道,“我只是你的师妹,并非你的道侣,你和柳姑娘之间的事,我没资格指手画脚。” 有些话,在口里咀嚼碎后,还是选择了独自咽下。 哪怕司朔再怎么迟钝,也还是察觉到那些没说出来的话。 “我……”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让司朔再三确认,自己的确是对面前这位白师妹是抱有一定的好感的,可是那微不足道的一丝好感,远不足让他说出那句话。 “初看不识画中意,再看已是画中人。”昔日对那些日漫中优柔寡断的男主角的嘲讽,今日全在他身上应了。 “嘁——”在一边看着的商九芸看的有些着急和无趣,轻叹一口气,溜出了房间。 “那师妹,既然事情说清楚了,那我也不多做逗留了,万一让你们天目峰其他师姐师妹看到我了,影响也不太好。”眼见商九芸走了,司朔也准备开溜。 毕竟,一根鱼刺卡在脖子里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 “那……”白浅浅捋了捋额边秀发,轻声说道,“那让我来送送师兄你吧!” “不…不用了!”丢下这句话,司朔落荒而逃。 …… “怎么了,不和白师妹多说几句话就要走了吗?”商九芸并未走远,就斜靠在白浅浅房间外,将出逃的司朔一把拽住,“你又对她说了什么的吗?” “我…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这司朔倒说的是实话,自打他发觉修炼是件枯燥而乏味的事情,正式选择摸鱼这条路后,他和白浅浅的见面次数就开始慢慢减少,到最后一年都见不了几回面。 “我是个嘴笨的人,还是要麻烦师姐你多开导开导白师妹,让她多专心于修炼。” 专心修炼这个词,谁说都可以,唯独司朔没这个资格,但他依旧大言不惭的说出口。好在商九芸未曾听说过司朔曾经的光辉事迹,并未多做追究,但仍对司朔的话不屑一顾。 “凭什么?” “你闯的祸,让我来给你善后?司师弟,我跟你很熟吗?” “这……”谁能想到,这位看起来跟白浅浅关系很好的师姐,居然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师姐请直言,你要我怎样?” “没担当的男人,”商九芸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太好,“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后半段话,说的声音极轻,司朔并没有听清。 “师姐,你说啥?” “没什么,”商九芸像没事人似的,从头到脚将司朔打量一番,“嗯…其实嘛,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说,事情还有的商量咯?”一听到这话,司朔喜出望外,声调都提高了几度。 “司师弟,听好了,”商九芸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封泛黄的信件,用两根指头夹住,在司朔眼前晃了晃,“这儿有封信件,我需要你将其交给一个人。” “一个,疯子。” “三天之内,将信件交给他,如果他有什么话要说,你也一并带过来,办成了,你的嘱咐我会考虑的。” “放心,不会有危险的,那个人虽是疯子,但也是我云天宗门下弟子。” 商九芸的一番话,仍没有打消司朔的疑虑。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无非是让我拉下脸多跑一趟而已。但你拜托的事,也麻烦去找别人吧。”商九芸见司朔迟迟不肯答应,作势要将信件收回。 “等等,我答应,我答应还不成嘛!”这么一逼迫,司朔倒是急了,慌慌张张的将信封抢了过来,捧在怀里。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呵呵,司师弟倒是个爽快人,”眼见司朔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商九芸嘴角也露出一丝浅笑,“不过小师弟,你可听好了,这里我还有几个条件。” “您说您说!”低声下气的司朔看起来像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信再送达那个疯子手上之前,你不要私自拆开。那上面我可是设了禁制的,若非他亲自拆开,我可是能第一时间察觉的哦!” “师姐,你怎么能把我相信的那么坏呢!这事儿就交给我吧!顺便一问,是三天之内交给那人手上,对吧!” “是的,”看到司朔这幅“奴才”嘴脸,商九芸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你且过来,我告诉你那疯子的住处,还有一些别的事项。” …… “好了,你去吧。”商九芸恢复了那副冷淡的面容,轻挥水袖,“记得下次不要随便乱闯天目峰了!”说罢,身影化作一团烟雾,消散开来。 但司朔并未立刻离去,只见他面色有些古怪,那封商九芸交付给他的信件,被他用力的捏在手里。 “感觉,好像又揽上了个麻烦事儿……” 第78章 直男和直女注定谈不来爱情 显而易见的,这是一封很普通的信封。 大约一个半成年人巴掌大小,微微泛黄的表面,信封的封口处带有一个印着不知名花瓣形状的蜡封。 蜡封之下,有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凌风亲启”。 想必凌风就是这封信的收信人。 除此之外,这个信封就再也没有别的特征。 “喂!” “司朔!” 小狐狸不满的摇了摇看着信封发呆的司朔,“你都盯了这封信快三个时辰了!” “要你管!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不要未经我允许闯进我的房间啊喂!”司朔恶狠狠的剐了她一眼,而后又继续专心致志的盯着信封。 小狐狸不满的晃了晃大尾巴,用手敲打着司朔的脑袋瓜,无奈的说道,“不就是送个信嘛,你还犹豫这么多干嘛!既然已经知道了收信人的位置,直接给他送过去不就得了呗?” “你懂什么?肤浅!”司朔将信封收入储物戒指中,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觉得吧,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或者说,正是因为太简单,才显得不那么简单。” “啊?”小狐狸不太明白司朔这拗口的话到底想表达什么。 “商师姐将这封信交给我的时候,眼神幽怨的像个怨妇,,而之后我又打听过商师姐这个人,是个有名的冷傲性子。你觉得,能让这样的女强人露出这幅模样,这个凌风究竟是何等人物?又跟师姐是什么关系?”司朔有条不紊的分析道。 “唔……我想想,”柳洛儿挠着头,试探性的回答道,“难不成,是那位凌风欠了师姐一大笔灵石或者偷偷吃掉了师姐的好吃的?” “蠢狐狸!”司朔毫不客气的甩了她一个暴栗。果然,找这位只知道吃和睡的懒狐狸分析问题只会被带到沟里。 “这两位,恐怕是那种虐的不能再虐的恋人关系。”司朔胸有成竹的说道,“依我几十年博览各种言情小说的经验来看,绝对是这样!” “啊?恋人?为啥?言情小说又是什么呀?”柳洛儿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 “额,咳咳,言情小说什么的你不用管,”司朔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像这样的故事,我是身经百战(划掉),见得多啦!” 紧接着,司朔对小狐狸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以仙侠为背景但内核却言情满满的故事。 那就是,《诛仙》! “就这样,因为各种各样的误解,碧瑶替张小凡挡住了必死的一剑,而张小凡也意识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碧瑶,但已无济于事。从此,他性格大变,由一个敏感内向的少年,变为一个嗜血成性的大魔头。” 说完,司朔微微眯起眼,等待着小狐狸的惊叹例如“哇,碧瑶姐姐好可怜”一类的话。 “咦,咋回事捏?”预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司朔奇怪的睁开眼,却发现小狐狸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一时间,大眼对小眼。 “那个,洛儿啊,听了这个故事,你没有什么感想吗?” “无聊。”柳洛儿捧着自己的大尾巴,满不在乎的做出了评价,“我感觉,他们为啥什么事都藏着掖着呢?碧瑶姐姐和张小凡哥哥确实很可怜,但是如果之间将一切事情讲通了,悲剧不就不会发生了吗?一两句话的事情,非要急死个人!” 司朔:…… 仔细想想,大多数言情小说故事推进的方式不就是靠着误会和“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说”的急死人态度来推进的吗?小狐狸之所以做出如此判断,正是因为此,但也有自己将故事省略了许多细节的缘故。 但与此同时,司朔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绝对不要和一个没有恋爱脑的家伙谈论感情问题!司朔算是明白了,如果说自己是钢铁直男的话,小狐狸就是钢铁直女! “哎算了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明白,”司朔扶额,打算将已经跑偏的话题拉回正规,“总之,我对这两人之间的故事开始感兴趣了。” “你不是怕麻烦嘛?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兴致了?”小狐狸对于司朔的态度有些不解,明明平时是个多走两步路就开始叫苦连天的家伙,怎么会对别人的私生活开始感兴趣?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我的懒散只存在于对待修炼和苦活儿,像这样的劲爆大瓜,我可是感兴趣的很呐!”司朔兴奋的揉搓着十根指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这一次,我打算只吃瓜,当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 人嘛,是群居动物,性子再怎么冷淡,但总归是有着一丝八卦的天性在其中。 “哦……”小狐狸附和着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嘞?” “这个嘛,”司朔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商师姐告诉我,这位凌风大哥是二长老门下亲传弟子,住在星海峰。恰好,我二长老门下的亲传弟子,我还是认识好几位的。” “我打算先找他们了解一下,这个凌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或许还能探听到些他和商师姐之间的故事,然后再把信送过去也不迟。反正商师姐给了我三天的时间,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 说完,司朔带着一反常态的热情高涨,夺门而出,不再理会屋内的小狐狸。 柳洛儿盯着司朔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么,犹豫了半天,磨磨蹭蹭的追了上去。 …… 星海峰,云天宗七峰第二大峰,仅次于天目峰。不像天目峰那样有着数量众多的奇珍异草,也不像灵竹峰一样有着让人迷醉的朝霞夕阳,星海峰,除了大,没啥特别的地方,这也符合二长老的性子——平淡悠然。 “司朔,你走慢点!”满头大汗,提着裙摆的小狐狸大声的朝前方的司朔喊着。只见她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裙摆很长,几乎被拖在地上,胸襟上绣着漂亮的花纹,是一套很漂亮,但非常不适合走动的花架子服饰。 二长老是几位授业长老中亲传弟子最多的一位,从他当上授业长老后到现在的三百年中,莫约收了近百位,即使有些已经不在星海峰,但也要比其他山头上热闹的不止一点儿半点儿。小狐狸这样大喊大叫,不光引起了司朔的注意,还吸引了一大批目光。 “哇,师兄你看,狐妖诶!果然和书上说的一样,真漂亮啊!” “师弟你就别留口水啦,没看到她手上的戒指和前面走的那家伙吗?别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话说前面那小子是谁?怎么有些眼熟?” “你瞎呀,那小子就是那个,那个七长老的亲传弟子呀!就是今年大比上一剑把掌门阵法给劈坏的那个!” 这样的流言蜚语,不绝于耳,让司朔不胜其烦,只得停下脚步,无奈的等待着柳洛儿慢腾腾的追上来。 “怎么星海峰上也有禁空阵法?难不成这上面也有位爱飙飞剑的同好?如果真是,那看起来可以邀请来切磋一下。”脑海里闪着漫无边际的想法,小狐狸终于追了上来,嘟着嘴,眼中尽是埋怨。 “看你给我选的衣服,烦死啦!”轻轻拍打着裙子,嘴里虽说着抱怨的话,但下手很是温柔,看得出,她其实对着套衣服还是挺喜欢的。 “叮铃叮铃——”随着她身躯的摆动,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响,那是她挂在胸前的一串小巧的银铃,原本是司朔很多年前不知从哪儿弄来打算送给苏小小师妹的,结果她不要,就一直摆在房间里,然后被柳洛儿一眼相中,怎么也不肯拿下来了。 “上次颜师兄告诉过我他的住处,就去找他好了。”司朔打定主意,去找那位修炼狂一般,一看就十分可靠的颜渊师兄,他和司朔年纪一样大,但比司朔要早两年入门,所以司朔自然要称他一声师兄。 可就在这时,司朔却留意到又一位老熟人,一位有着妖异的外貌,穿一身黑色长衫,肤色中透露出不健康的白皙的少年,正站在路边的一个歪脖子树下,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司朔。 “莫云……”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在司朔离山前曾向他讨教过的莫云,又在此地,以这种方式碰面了。 但这一次相见,司朔却感觉到这位梦想成为剑修的偏执狂莫云师弟,有些不太一样。首先,是他那把从不离身的黑色长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布袋——那是境界不太高深的阵法大师用来装阵旗的道具,类似于储物戒指,但内部篆刻有特殊法术,可以长久的保持阵旗上的灵力。 其次,是莫云见到他时,眼中没有那股病态的狂热,反而换成了一种如弱女子般的阴柔和幽怨,甚至还带有一丝嗔怪。对,嗔怪。就好像你不小心打翻了班上女同学的玻璃杯后,那位女同学看你的眼神。 这莫云本就生的有些像女孩子,再换上这幅眼神后,更让司朔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个,莫云师弟,咱们好久不见了,哈哈,真巧啊!”司朔磕磕巴巴的跟他打着招呼,既然见面了嘛,总不能招呼都不打一个吧,况且他们之间又无特别大的恩怨。 “司朔师兄,你怎么会来星海峰?我记得你一向喜欢呆在灵竹峰上,并不爱四处走动。”莫云开口后,并没有意料中的那股女儿家的娇滴滴口音,而是清爽的少年音,这倒让司朔舒坦不少。 “我想找颜渊师兄。”司朔回答道,随即又多嘴一句,“话说,莫云师弟,你的剑呢?” “颜渊师兄他,闭关去了,恐怕得四五天之后才出关。至于我的剑嘛,自然是丢了。”提到自己的佩剑,莫云口中带上了一股淡淡的伤感,“那一日见识到司朔师兄您的剑意和剑法后,我才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也就断了做剑修的念想。哎,可惜……” 司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这种风凉话也没敢说出口,毕竟随随便便就毁掉一位少年的梦想,司朔自己也是有几分惭愧的。 “话说,司朔师兄,这一位是?”莫云伸出修长的手指头,点了点在一边的柳洛儿,“狐妖吗?” “我不是唔唔唔……”柳洛儿正要为自己正名时,被司朔一把捂住嘴巴,陪笑着回答道,“对对对,她就是狐狸成精。之前我不是下山回家了一趟嘛,好巧不巧跟她碰上了,聊的还挺投缘的,就顺手将她带回山上了。”出于种种考量,司朔并不想将她青丘狐的身份透露给灵竹峰以外的人,于是顺口编了个无伤大雅的谎话。 莫云点点头,一副“我懂了”的模样,口里还嘀咕着,“原来司朔师兄喜欢这种口味啊……” 喂!莫云师弟你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了! “既然颜渊师兄不在,那我也不叨扰了,莫云师弟,告辞!”为了避免话题再向奇怪的方向发展,司朔决定先溜之大吉。 “诶等等,司朔师兄!”莫云却突提挽言,“不知师兄你找颜渊师兄是有何事?不知道我能否帮上忙?上次多谢司朔师兄一剑点醒,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呢!” “额,这个嘛……”司朔一只手抓着脸颊,心里却在不断盘算着。 颜渊师兄不在,其他的师兄弟们也不算熟络,让司朔一个略微怕生的人去询问也怪不好意思的。可不能辜负了自己好不容易提起的热情! 出于这种想法,司朔斟酌着开了口,“其实吧,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向颜师兄打听个人。” “打听谁?”莫云来了性质,连忙追问道。 “一个叫凌风的人,也是住在星海峰上,应该和你一样,都是二长老的亲传弟子。” “名叫凌风?同样是师傅的弟子?”莫云的脸色开始发生变化,“司朔师兄莫非说的,是莫凌风?” “额…..”司朔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那位姓什么,只知道他叫凌风。” “符合司朔师兄所说条件的,也只有他了,莫凌风,也是我的一位世兄。”莫云怅然的说道。 第79章 主动求战 “我和莫凌风堂兄,都是出身于夏国的某个隐匿的修仙世家,”莫云娓娓道来,神情平淡,“说是世家,其实就是个小小的村落,只是因为运气好,世代都有身具灵根的人,而且祖上也蒙了位不知名剑修的荫,传下来几本剑诀,还有把不知名的古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还有莫凌风堂兄的梦想,都是成为一位剑修。” 听了他的讲述,司朔这才明白为什么莫云对于成为剑修的执念那么深了,但比起这些,司朔现在最想了解的就是那位莫凌风。 “你给我说说,那位莫凌风师兄是个怎么样的人吧!” “他啊,”提起莫凌风,莫云脸色变的有些古怪,“他是个性子很执拗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别人再怎么说再怎么做,都无法改变。” 能让莫云这个本身性子就十分偏激的人评价另一位性子执拗,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么冥顽不化。但司朔并不相信这世界上真有撞破南墙不回头的人——毕竟像莫云这么几年如一日的骚扰自己,在被“教育”一番后,还是老老实实转了性子。 不过说起来,这莫云俩兄弟也属实奇怪,拜在一位阵法大师门下,却总喜欢折腾些有的没的。但既然那位莫凌风师兄并未被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师傅收入门下,恐怕剑修的天赋也算不上多好。自己那个师傅,收弟子的眼光虽然很高,但是对于那些未达到标准,天赋稍差又真心爱剑的云天宗弟子们,是从来不会吝啬他的指教。司朔在灵竹峰上住了整整七年,从未听见自己师傅提起过这一号人物,那只能说明莫凌风师兄的剑修天赋是真的差。 换句话说,就是没救了。 “那你是否了解莫凌风师兄的感情生活,那个,我是说,他是否和某位师姐走的特别近?” “你怎么会关心起这个来?司师兄,恕我直言,这可不像你的作风。”莫云奇怪的看了司朔一眼,但依旧老实回答道,“凌风堂兄因为要冲击远眺境的原因,已经两年没和我说过话了,所以现在他是否和某位师姐关系亲密,我不太清楚。”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在五年前,也就是我刚刚入门的那段时间,堂兄他……他有些奇怪。” “堂兄他是个不爱打扮的人,平日里也寡言少语,不主动跟他搭话,他是能和你面对面坐一天的那种人。但就是那段时间,凌风堂兄他突然变的爱打扮起来,整个人也变的爱唠叨起来,而且经常能看到他一个人在山头上晃荡,口里还念叨着‘多情自古空余恨’之类的话。” 为啥这句话听起来这么耳熟呢?司朔掏了掏耳朵,不过心里还是落实了一件事——商九芸师姐和这位莫凌风师兄之间,关系绝对不同寻常! 毕竟能让一个懒散的男孩子变的勤快又爱打扮又闷骚,除了女孩子这一个原因,也没别的原因了吧! “知道是哪位师姐吗?” “不知道,”莫云脸色带着歉意,“之后那段时间,你也知道的,我整天醉心于修剑,和他的交流也淡了下来。等我再留意到他时,他不光变了回去,甚至还有些变本加厉。” “整天一个人呆在山上,变的更加沉默寡言,问十句回答一句的那种。整天抱着把剑,眼里一股死寂。我有些担心他,便去求助于师傅,结果师傅他摇着头叹气道‘都是命,这是他自己的劫难’。” 听了莫云的话,司朔几乎可以断言,绝对是莫凌风师兄和商九芸师姐之间出了点事情才致使他变成这样至于究竟是不是司朔所猜测的虐恋,还有待商榷。 “莫云师弟,可否带我去见一见莫凌风师兄?”司朔终于说出他的目的,“我受人之托,有东西要交给他。” “受人之托?”莫云有些惊诧,“我那堂兄根本没几个朋友,仅有的几位,要么在满世界游荡,要么在这山头上跟他一样魔怔,谁又会送他东西?” “这个嘛,待会儿说,”司朔心虚的摸着鼻子,关于白浅浅和商九芸师姐的事,司朔决定暂且藏在心里。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逼迫了,”莫云垂下眸子,“带你去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 “可是啥?”看到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司朔好奇的问道。 “没…没什么,我是说,堂兄他看到你前来,应该会很高兴吧!”莫云慌张的样子让司朔心里毛毛的,但事到如今,总得是去见上一见,实在不行,不蹚这趟浑水不就是了! “那我们走吧。”莫云转身,步履缓慢,在前面带路,司朔则和小狐狸并肩而行,跟在他身后,向着星海峰顶峰走去。 …… 危乎高哉,云海翻腾,脚下是万丈深渊,抬手似乎就可以摘到星星,司朔只觉得自己仿佛站在天与地的分界线。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星海峰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快要到星海峰的最高峰,山道变的极其狭窄,仅容三人并肩通过,两边吹来凌冽寒风,在三伏天都觉得遍体生寒,不过好在司朔和莫云同为修士,对于这些天险,倒并不十分在意。至于小狐狸?虽然境界比莫云还要高出一些,但已经脸色煞白,大尾巴将自己变成了狐狸毛球——她的恐高症犯了。 前路被云雾所笼罩,看的不甚真切,司朔稍用神识探查,似乎在不远处有个稍显宽阔的平台。 没走多久,平台的样子已经显露出来,莫云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浑身运起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将自身笼罩进来,然后一脚踏上平台。 “这是干嘛?难道平台上有古怪?”司朔头一次见到莫云这样如临大敌的模样。 “小狐狸等等!”为了保险起见,司朔一把拉住像是看见救星往平台上蹿的柳洛儿,“给你加个防御法术先!”说罢,“啪啪啪”打了三个响指,三团墨绿色的光球没入小狐狸脑门上,然后让剑意环绕周身,这才牵着小狐狸放心的走上平台。 当脚落在平台上的那一刻起,司朔明白了莫云刚刚为何会做出那副姿态。 剑意,及其强大的剑意,无影可觅,却无处不在,由坚固山石组成的地面上满是这凌冽剑意所留下的划痕。莫云脸色已经浮现出一丝痛苦,而小狐狸尾巴上的毛则已经全部立了起来,看起来像只刺猬。 这剑意给了司朔强大的压力,自迈上修仙之路以来,只有尤星河在暴走的时候才给了他如此大的威胁,而那时候还不是单纯的剑意,更多的是来自上位大佬遗留在他身上的气势! 这样不好,至少,对于剑修来说。 过刚则易折。 正当司朔这么想的时候,前方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嘶哑至极。 “莫云,你来了?似乎,还带来了两位陌生人,是朋友吗?” 司朔循着那声音来源望去,不远处有个黑色的背影,有些模糊,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块儿凸起的石头。 “堂兄…有人找你。”莫云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他离那人影的距离最近,所受到的剑意胁迫同样最大。 司朔见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快步走上前,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为他缓缓输送一道平和灵力,助他缓解这几乎快让人喘不够气来的压力,随后开口道,“莫凌风师兄,莫云师弟他境界还比较低微,已经快无法承受你强大的剑意了,可否将其收入体内?”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似乎那莫凌风根本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司朔只好又重复一遍。 半晌过后,才听见莫凌风有些迟疑的开口道,“你是谁?” 而那磅礴的剑意似乎根本没有收起的意思。 “我叫司朔。”司朔话里已经有了些怒意,“你的堂弟,莫云师弟他已经快承受不住这剑意了,为何还不快收起?” “我的事,与你无关。”这显得有些绝情的话让司朔一愣,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听见莫凌风开口说道,“我早就和他说了,让他不要再来找我。” “司…司朔师兄,我没事,”莫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这让司朔余下的话憋在心里不好发作。只见莫云又对着那背影说道,“堂兄,就是这位司朔师兄找你,似乎有东西要交给你。” “嗯,我知道了,你先离开平台吧。”仍然是平淡的回答,莫云却像是如释重负,拖着两条腿,艰难的走到平台外,站在羊肠小道上远远的看着这边的场景。 而平台之上,也只剩下司朔,莫凌风还有一只打酱油的小狐狸了。原本司朔是打算让她随莫云一同离开平台的,可是她说死也不干,非要留在司朔身边。 “有什么事,什么东西,快一并交付我吧,我喜欢独处。”当莫云一离开,莫凌风的语气就变的有些差劲,隐隐有些下逐客令的意味。 司朔轻轻搓动五指,脸上洋溢起奇怪的微笑,“那些事情先放一边,你的样子,让我很有些不爽快。” “嗯?!”小狐狸和荒同时发出惊呼,原因无他,只是司朔刚刚说出的这番话,实在不合他的性子。 司朔是个什么人?懒鬼。因为懒,哪怕是天塌了,只要没砸在他身上,他都不会去理会。只有他关心的事才会提起精神去认真处理。 同样是这个原因,司朔一直秉承着一个道理,与人为善,不惹麻烦。而司朔刚刚这番话,简直就是标准的反派嘴脸加挑事起手式——“你瞅啥?” “哼,”莫凌风似乎并未被司朔这句话挑起火气,反而轻蔑一笑,“看我不爽的人多的去了,但那又如何?我就是我。” “哎呀哎呀,”司朔以手做扇,在耳边扇着风,以同样不屑的方式回答道,“的确我耐不了你何,但我善意的提醒你一句,你练剑的方式,错了。” 虽然司朔是个不太正经的剑修,但那并不意味着司朔不熟悉一般剑修的行为处事,相反的,他更清楚如何激怒那些嗜剑如命的家伙,尤其是这位没有剑修的命,得了剑修的病的莫凌风师兄。 “你说什么?”司朔的话起效了,莫凌风的背影动了,他从地上站起,转过身,露出一张满是胡茬的青年面容,衣衫破烂,腰间别着一把长剑。 “你算什么东西,你配吗?也敢妄自对我评头论足?” 对于一位剑修来说,说他的剑练的不对,杀伤力等同于在野球场上说别人的球鞋是假的。 “我不配谁配?”司朔得意一笑,有些狂妄的说道,“我可是七长老的亲传弟子,司朔啊!我不配,宁配吗?宁配吗?” “咦——”小狐狸有些看不下去司朔现在的姿态,悄咪咪蹦远了些。 “七长老?你是七长老的弟子?”莫凌风有些惊诧,随即露出喜色,“怪不得,怪不得,可以在我的剑意之下行动自如,不愧是那一位的弟子啊!宁果然配,宁果然配啊!” “额……”司朔冷汗直冒,挑衅好像失败了,毕竟七长老这老不正经的虽然表面看上去就是个流氓中年大叔,但却是云天宗所有剑修的偶像啊!司朔有些自责,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既然你是七长老的弟子,可否请教一下,我练剑的方式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实不相瞒,我也觉得我似乎遇到了瓶颈。”莫凌风谦虚求教的模样让司朔更有些不好意思——大哥啊,我是来和你撕逼的,不是跟你来玩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啊! 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司朔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回答道,“从根本上,就错了。” 他本就不是个性子恶劣的人,莫凌风这样求教,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拒之不理。 “根本上就错了?”莫凌风露出迷惘之色,“我师傅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否请师弟为我详细解答一二?” “强扭的瓜不甜,我看得出,你根本没有练剑的天赋,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去练它罢了。”司朔盯着他的眼睛回答道,“莫云师弟他,给我讲过你的故事。似乎,剑并非为你所爱。” “我不爱剑?我不爱剑,哈哈哈哈哈,天大的笑话!”有些癫狂的回讥道,“如果我不爱剑,那这天下就再也没有爱剑之人了!” “我从记事起,第一个接触的就是剑,陪伴我最多的,也是剑。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入睡,这把剑从未离开过我身边三寸的距离!它陪伴了我二十二年,二十二年!你真的懂吗?剑对我的意义?” “一派胡言!” 即使被莫凌风这样说,司朔也不显生气,只是非常平淡的回答道,“错的就是错的,哪怕你在心里自我催眠一万次,事实也不会因此改变。” “你说这话,是想来动摇我的道心?你究竟是何目的?”莫凌风有些恼羞成怒,看起来这事儿是没法子善了了。 “道心?笑话,那不过是一丝执念,或者说,心魔!”司朔颇为不屑的回答道,“看起来你很不服气?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剑修吧!”说罢,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握在手中。 这是司朔第一次主动求战! 大战一触即发! 第80章 封建思想害死人啊! “他现在有点太懵了,或者说是太糊涂了,所以我肯定就需要做一个从来没做过的事情,非常过激的事情,把他打醒。让他知道,在云天宗不是板着张脸就是大爷,又不是《xx修仙传》的世界观!”司朔在心里一本正经的跟惊诧的荒解释道。 “.…..”虽然觉得很不对劲,但荒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反驳,只得“嗯”一声,然后严肃的提醒道,“有好胜心是件好事,但我还是得说一句,小心行事。” “那家伙怎么说也是名攀山境巅峰的修士,不是生死关头,我是不会开启第二丹田的,你自己注意。” “在我面前,你还敢分心?七长老的弟子可真是有信心呢!”正当司朔和荒交谈之际,莫凌风动手了。 古朴的长剑犹如一条从蛮荒中走出的巨龙,张开锋利的獠牙,恶狠狠的向司朔扑来! “游龙诀!” 巨龙搅动风云,天地变色,层云堆叠,司朔只觉得空气似乎捏一把都能捏出水来!四面八方的水灵力涌来,聚在黑色的巨龙身边,将司朔死死锁定住,让他无处逃遁! 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正面迎战了! 司朔不敢藏拙,长剑握在手中,眼神死死的盯着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噬的巨龙,迟迟没有动手。 他在等。 等待自己的精气神达到最高的那一刻! “斩天穹!” 司朔动了,手中长剑变成一道银色的月牙,分毫不差的抵在巨龙的牙齿上,两股同样刚猛,但内蕴完全不同的剑意在巨龙和月牙的躯体边交战,炸裂! “司朔师弟,我不得不佩服你,以攀山境四重的水准,居然能挡住我全力一击,还丝毫不落于下风,这让师兄我倍感惭愧啊!”莫凌风一边催动黑色的巨龙,一边分心夸赞道。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他的神色变冷,口中轻吐一声,“转!”那黑色巨龙立刻盘曲起身子,将月色绞在庞大的身躯中,慢慢研磨! 如同刨刀削土豆,月牙的形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碾下来的粉末,皆是至为精纯的剑意碎片,被巨龙所吞没,用以壮大自身! 司朔的脸色十分严肃,却不见任何惊慌。 “凌风师兄,你这游龙诀修的,龙不像龙,蟒不像蟒,真是一个活脱脱的四不像呢!”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心思嘲讽莫凌风,这让远处因为战局而紧握住小拳头的柳洛儿稍稍送下一口气。 “你也仅限于耍耍嘴皮子功夫了。”莫凌风冷哼一声,巨龙身躯的乌光又浓厚几分,那原本银白色的硕大月牙儿只剩下一抹细微到不可见的乳白色,苦苦支撑着最后一丝倔强。 “吼——”一声龙吟,月牙儿的身躯丝丝破裂,消散的无影无踪。天空降下一场倾盆暴雨,巨龙的身子向着司朔站立的地方扑去,莫凌风也失去了对其的掌控——那吸收了司朔剑意的巨龙,早已超出区区一位攀山境修士的掌控。 雨幕遮挡了视线,空气中弥漫着无穷无尽的水灵力,遮挡了莫凌风分出去探查情况的神识。天地间,寂寥无声,唯闻雨声。 “司朔/司朔师兄!”在远处观战的柳洛儿与莫云看见巨龙的身子将司朔吞没后,焦急的大喊道,可是这场雨同样让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无法寻觅到司朔的身影,甚至不能判断他的死活。 耳边除了柳洛儿和莫云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声,这让莫凌风心里也泛起嘀咕。 “这小子,不会死了吧!”他有些懊悔,方才只不过是一时气愤,下意识使出了自己最强大的一剑,却没有考虑过后果。 “七长老一向护短,万一让他知道我一不小心失手杀了他的宝贝徒弟,我该怎么办,家族又该怎么办?还有,她……”不知为何,在这个关头,莫凌风眼中居然浮现出一道倩影,在朦朦胧胧的雨幕中。 “你在担心些什么?”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传入莫凌风耳中,让他为之一喜,“司朔师弟,你还活着?!” 循着声音的来源,他看到,正前方的不远处,立着位衣衫破烂,面色苍白的少年,手里握着把没了刃的剑柄。 正是司朔! “放心吧,我没事!”司朔见莫凌风留意到了他,先是微微一笑,然后放声喊道,让同样在雨幕中的柳洛儿与莫云放下心来不少。 “你那一剑,我挡下来了。” “但你已经输了,”莫凌风有些焦急的说道,“你已经这个样子了,无法挡下我第二剑,司朔师弟,收手吧,将你原本要做的事情做完,就下山去吧,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谁说我输了?”司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还站着,还没有失去意识,你凭什么说我输了?” “可是…可是你分明已经…已经灵力枯竭,法宝也已经损坏,拿什么跟我继续比试下去?”不知为何,看到面前露出森森笑容的司朔,莫凌风不由的感到一阵害怕。 “可是啊,我觉得我没输。”司朔随手扔掉手中的剑柄,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剑没了,就没了呗,灵力枯竭,似乎有些难办,可是这天地中,多的不就是灵力吗?” “你说对不对啊,凌风师兄?!”司朔空出的右手,瞬间凝聚出一把水蓝色,由纯粹灵力所组成的巨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无念!!怎么可能!”莫凌风不是个见识短浅的人,立刻认出了司朔现在的招式。 “区区一个攀山境修士,如何使得出这一剑?” 莫凌风的害怕坐实了,眼前的少年,虽仍然保持着“和善”的笑容,但对于他来说,不亚于一头远古凶兽! “如何不可能?”司朔举起灵力巨剑,在面前仔细端详着,剑身流光熠熠,仿佛星海。 “若不是凌风师兄你引来如此多的水灵力,我也做不到这一招。” “这…”莫凌风一时语塞,但又随即想到些什么,大吼道,“即使灵力足够,你哪来的精神力用这一招?!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凌风师兄,接剑吧!”司朔高高举起长剑,然后奋力一挥,姿势如同小孩儿打闹般随意可笑,但其中所蕴含的威力,只有莫凌风知道! “轰——” 远处的小狐狸只觉得地面为之一震,仿佛整座山颤动了一下。 天地间的水汽与灵力被这一剑尽数抽走,世界又恢复了清亮。 天边的太阳从云隙间探出头来,温暖撒下来,慢慢蒸腾着地上残留的水渍与湿气。 司朔单膝跪地,气喘如牛,面色绯红——这是灵力枯竭的后遗症,但那通红的脸色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荒还是放开了第二丹田的灵力。 消散速度之快,等柳洛儿蹦跶到他身边时,司朔依旧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虽然心中依旧泛着一阵阵的空虚无力,但在勉强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莫凌风身子呈一个大字型,平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直勾勾的盯着露出一角的太阳。他衣衫虽然凌乱,但是完整,除了有些脏之外,没有任何破损。 司朔在最后一刻,还是收住了手,让荒吸收了这磅礴的水灵力。否则,莫凌风必死无疑。 “我输了。” “对,你的确输了,”在小狐狸的搀扶之下,司朔来到莫凌风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只是不知道这场失败,对于你究竟是否有价值。” “输了就是输了,谈何价值不价值。”莫凌风的魂儿仿佛被司朔的那一剑给全部刺破,像是瘪下去的气球,“输的人,没有任何价值,弃子罢了。” 听了这话,司朔不禁咋舌——这家伙的三观究竟歪成什么样子了啊! “司朔师兄莫见怪!”看到司朔的表情,赶来的莫云急忙解释道,“这是我们家族世代相传的理念,强者才拥有话语。莫凌风堂兄是家中长子,有这个思想很正常。” “啧啧啧,封建思想害死人啊!”司朔心中感叹了一声,对于这种病态的,不健康的,十分不正能量的思想,一定得彻底摒除! “你不必劝我,我是个有思想的人,而不是一根苇草,道理什么的,我明白。”看见司朔像是要开口劝说的模样,莫凌风抢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还真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啊,司朔有些头疼,对于这种人,他也没办法。对于这种人来说,用拳头打不醒他,讲道理,说不定他的道理比你还多呢! “既然如此,那我这个做师弟的,也不再劝了,你好自为之。” “这里,有一封信,是天目峰的一位师姐交给我的,让我转交到你手上。喏,给!”司朔取出那封泛黄的书信,扔在他怀里,然后让小狐狸搀扶着退到一边,冷眼旁观。 “天目峰?师姐?”那消散在眼前的倩影又凝聚在莫凌风眼前。直起身子,将信封颤颤巍巍的捧在手中,眸子里有犹豫,有怀念,还有不舍。 紧接着,在三人的注视之下,他拆开了信封。 第81章 柳洛儿的猜测 信封内,只有小小的一张信纸,被莫凌风瘦削的指头捏的紧紧的。 “信上写了什么?”看到他呆若木鸡的模样,司朔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莫凌风直接将信纸递了过来,司朔接过后,发现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三日后,鹰嘴崖上见,九芸。” 这用娟细笔迹所写下的一句简短的话,似乎不值得让商九芸师姐专门委托司朔送过来,而且看信纸和信封的泛黄程度,似乎是很久之前就已经写好了的,只是迟迟没有送出。 “凌风师兄,可否告诉我,你和商师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关系么……”莫凌风迟疑着,嘴唇微微颤动,“我不想说。” 嗯,其实你不用回答的,司朔觉得自己又啰嗦了一句——现在这个状况,瞎子都知道两人的关系好吧! 根据司朔前世曾经泡在女频小说里钻研了无数本言情虐恋小说的经验,这两人肯定是恋人关系,只不过因为某些事情闹了矛盾,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不过想想,这两人性格也怪不合适的,一个无敌钢铁直男,一个高冷傲娇妹,能处的来就有鬼了!这又不是二刺猿! 虽然莫凌风不愿说出两人之间的经历,但司朔从已知的情况中大致也能推测一二。首先,是这二人的境界差异,商师姐已是远眺境的修士,而莫师兄才只是攀山境巅峰的水准,并且似乎在这个境界上待了有一段时间了。 第二点则是莫师兄的家世。通过这兄弟俩的只言片语,司朔算是看得出来,这一家子都是呆脑瓜儿,不太懂得变通,家规又十分森严,逼着这哥俩练剑,可惜他们都不是练剑的苗子,恐怕练剑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一道枷锁。 “莫师兄,你有什么想对商师姐说的吗?我可以帮你带到,这也是她拜托我的。” “没什么话要说的,你就告诉她,我会来就可以了。”莫凌风仔细地将捏在手中的信纸叠好,又小心翼翼的收入口袋里,而不是随意丢在储物戒指中,随后扭过头,将视线放在远处的云海上,目光有些呆滞。 事情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只要将莫凌风的话带到,就没司朔什么事儿,可是他却总觉得有些放不下。 “这两人真是看的我着急,郎有情的妾有意,非要憋在心里!”司朔十分不爽的在心里跟荒吐着槽,“有什么难处有什么郁结,好好谈一谈不行吗!” “哼,小子,一看你这就是没谈过恋爱的表现,”荒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如果什么事都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纠结?所谓的恋爱嘛,就是这样推来推去,苦涩与酸甜交织。再说了,他们不是约好了三天后见上一面吗?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决定谈一谈呢?” “行行行,你说是,那就是,不狡辩。”司朔见不得这家伙高谈阔论的杠精姿态,“我打算再去问问商师姐,看看能不能查出些端倪来。” “咦,小子,这可不像你呀!”听到这话的荒怪叫起来,“依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个海滩上的大王八么?一个浪潮打过来都不带翻身的,怎么会对别人的破事儿感兴趣?” “你才是王八,你全家都是王八!”司朔气急败坏的反驳道,“我就不能偶尔活跃一下吗?就不能翻下身晒晒背后吗!” 总而言之,这边的事情算是暂且到头了,看莫凌风憨憨模样,司朔觉得自己费再多口舌也是无济于事。就这样,由小狐狸搀扶着自己,慢腾腾的下了星海峰。 天色已晚,再这么去天目峰似乎有些不合适,于是司朔决定第二天再去将事情原末告诉商师姐。回灵竹峰的路上,司朔一边欣赏着路边风景,一边再脑子里脑补两人之间的故事。 “喂,小狐狸,这件事你怎么看?”也许是闲着无聊的缘故,司朔主动选择找小狐狸搭话。 “我?我不懂。”小狐狸口里叼着只红彤彤的水果——这是刚刚在路边摘的,口齿不清的回答道。 也是,自己怎么会选择问她呢?看她的样子,不光没吃过猪肉,猪怎么跑怕是也没见过。司朔在心里小小的埋怨着自己,抛媚眼给瞎子看。 “咔啦咔啦——”小狐狸的牙齿像是碎纸机,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果就这么被她吃的只剩个光溜溜的核,被她随口吐到一边的茂盛草木里,惊起一片虫孑。 “不过嘛,我倒是觉得,那位莫大哥,好像很不快乐。” “废话,这样过日子谁快乐的起来呀!” “不过啊,司朔,你考虑过吗?为什么莫大哥和商姐姐提起彼此的时候,总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但却要靠你来传话吗?” 小狐狸的思维总是如此跳跃,但司朔依旧跟得上话茬,“肯定是发生了啥啊!感情嘛,哪里会没有点波折?”司朔活学活用,将方才荒跟他讲的一席话换了个模样转述给小狐狸。 小狐狸的大尾巴慢悠悠的摇晃着,驱赶附近的飞虫,“这个我不懂,可是……” “可是什么?” “我感觉事情并不是这样。” “我看莫大哥的样子,好像并非是胸中有不快,而是难以取舍。” “取舍?”司朔顿了顿,随后说道,“是因为剑的缘故吗?你的意思是,他因为练剑的事,从而和商师姐闹了矛盾?” “都说啦,我觉得他们俩没有矛盾!”小狐狸气恼的跺了跺脚,吓跑远处山林中的成群飞鸟,’而且,你刚刚说他讨厌练剑,我倒不这么觉得。” “你大概没有留意,就在你使出那很酷很酷的一招之后,他将自己的剑放在了背后。” “背后?”这个细节,司朔确实未曾留意到。 “你那一剑若真的斩出的话,将长剑挡在身前,也是勉强能吸收部分伤害的,可是他没有,反而选择了正面迎接,藏剑于身后。” 司朔默然,若小狐狸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的一番猜测,恐怕得全盘推倒。 在生死存亡之际,还将自己的佩剑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谁又会这么做呢? 司朔伸出手,溺爱的揉了揉小狐狸的耳朵,“你倒是机灵。” “那不用说!”小狐狸没有反抗,反而很享受司朔手掌的摩挲。 “果然是犬科动物,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 “啊疼疼疼,我的手!” “哼!” 第82章 狐妖...小红娘? “叮铃叮铃——” 还在出起床气的司朔听到这清脆的铃铛响,就知道自己要和宁静的清晨说告别了。 “司朔司朔——!”大门形同虚设,小狐狸蹿了进来,带着兴奋。 也不知道这狐狸每天哪儿来这么多精力,司朔慢腾腾地整理着自己的衣冠,连正眼都没瞧过她,“这么着急干嘛!” 如此的漫不经心,直到通过铜镜看到了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的柳洛儿的容貌。 一袭红裙,浅笑嫣嫣,两只狐狸耳朵软绵绵的耷拉着,显现出几分俏皮的慵懒,大尾巴倒是活泼,在背后扫来扫去。 “你怎么啦?”看到正在梳头的司朔停下动作,小狐狸好奇的问道。 “我在思考拖拉机的维修艺术。”司朔认真的回答道。 “.…..”司朔的话,小狐狸一个字儿都听不懂,连槽都没得吐。 抛开这些,司朔发呆的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小狐狸的造型实在太过惊艳,只可惜这么好看的姑娘,不是个哑巴。另一方面则是她的造型让司朔想起了某个漫画角色。 同样狐妖身份,同样正准备做着红娘的活计,也同样身着一身红裙。 没错,正是前世那部火到爆的《狐妖小红娘》中的女主角,涂山苏苏。 “洛儿啊——”鬼迷心窍的,司朔将脑子里的想法说出口,“你帮我扮演个角色,中午我让小师妹给你做顿好吃的,如何?” “好呀好呀!”小狐狸耳朵抖动两下,爽快的答应了。 “nice!”司朔打了个响指,随即起身,将小狐狸摁在梳妆台前。 首先,得从发型上还原。不过司朔仔细回忆了一下,柳洛儿和那一位的发型几乎一模一样,没什么继续打扮的必要。 但是,既然这样了,司朔也趁机想要验证一下自己心中另外一个逗留了很久的想法。 兽耳娘到底是双声道还是四声道? 不知不觉的,司朔伸出两根手指头,挑开了她脸颊旁的发丝。紧接着,这个有些轻佻的动作立刻遭到了报应。 司朔的手上多了两道鲜血淋漓的抓痕,不过验证还是成功的。 “兽耳娘是四声道!”满心欢喜的,司朔将这个结论记在心里。 “你到底想干嘛!”小狐狸和司朔拉开距离,一脸谨慎的盯着他。 “没…没什么,”司朔讪讪的摸了摸鼻尖,“接下来,能否麻烦你,用种楚楚可怜的声音对我说一句,‘道士哥哥’?” “去死!” 回应他的,是两只锋利的爪子。 …… 天目峰半山腰,司朔在前,低腰垂头,步履缓慢,柳洛儿跟在身后,隔了一大段距离,面色羞红。而司朔脸上,还残留着两道深深的爪痕。 “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司朔想了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悲愤的转身朝柳洛儿咆哮道,“这让我怎么见商师姐!” “哼,你自找的!”小狐狸羞愤的扭过头,“谁叫你一脸猥琐的让我说那种话!” “嘘,小声点!”司朔连忙提醒道,天目峰可是女弟子的地盘,要是让某些不明真相的正义女师姐听到了这话,指不定会脑补成什么样子! “得加快脚步了,”看看天色,已经快接近正午了,这事儿得赶在正午前解决,然后赶回灵竹峰吃午饭——许诺小狐狸的,司朔还是得满足。 又过了不久,两人终于抵达峰顶,正当司朔开始回忆商师姐曾告诉他该往哪儿走时,却发现不远处,早已立着位白衣倩影。 “师姐?你是知道我们回来吗?”司朔有些惊喜的叫喊出来。 白衣倩影飘然而至,依旧冷艳,只是神情略显憔悴。 “东西带到了吗?” “带到了。”司朔回答道,突然想起来,前天商师姐还曾特意嘱咐过,信封上存在禁制,若私自打开会被察觉,这么一看,果然是谎话啊。 “女人都是大猪蹄子。”司朔心里揶揄道。 “那…那他说了些什么的吗?”商师姐表情非常精彩,既有些踌躇,又带着些期盼,活脱脱的被恋爱脑所支配的小女生模样,全然没有刚刚冰雪女神的姿态。 “莫凌风师兄说,他知道了,三日后,会和你一见,顺便一说,信是昨天送到的。”司朔转述之际没有忘记加上时间,免得赴错了约,那可就闹了天大的笑话。司朔可不想做这种断人姻缘的缺德烂屁股事儿。 “答应了就好,答应了就好。”商九芸松了一大口气,有些庆幸的拍着胸脯。 “对了师姐,我想问一问……”看见她的心情似乎不错,司朔决定趁热打铁,打听清楚两人之间的故事。 “你是想知道,我和那个呆子之间的故事?” “嗯嗯!” “无可奉告。”商九芸脸上又重新布满冰霜,傲然转身,冷冷的说道,“司师弟请回吧,白师妹我会帮你安慰的。” “这……”司朔惊呆了,这也太绝情了吧! “师姐你不能这样啊!” “不要跟过来!”一条充满杀意的红绫静静漂浮在司朔身前,挡住了他追赶的脚步。 “坏女人!”待商九芸彻底消失在两人视线中后,司朔还没发作,小狐狸却率先开始了。 “真是个没礼貌的老女人!”气鼓鼓的小狐狸跺着脚,忿忿的说道,有些别样的可爱。说起来,三人见面后,商九芸连声招呼都没和她打,权当没她这个人,被忽视的小狐狸有些委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司朔倒没心思安慰,而是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这下子,咱们吃瓜的路子就没了啊!怪有趣的,可惜,可惜。” 正当他感叹着少了些乐子时,一道威严满满的声音传入司朔耳中。 “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们还逗留在天目峰上做什么!” 神情庄严的五长老飘然而至,把司朔吓了一大跳。 “您…您怎么来啦!”司朔对于面前这位脾气有些古怪的长老,心中一直都有些莫名的恐惧,不光因为她毒辣诡异的手段,还因为上一次的大比,自己和白浅浅有些亲昵的行为怕是被她全看在眼里,鬼知道会如何收拾自己。 “姐姐你好呀!”小狐狸并不拘束,而是甜甜一笑,打着招呼。 五长老颔首,算是回礼——对于一位换骨境界巅峰的修士来说,这已经算是很给面子的回礼了。 “这就是小七说的青丘狐狸么?模样倒是挺俊俏的。” “商业互吹!”司朔总爱在心里嘴欠一下,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仍是那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不知五长老前来,是有何事?我和柳洛儿只是受人之托,前来带个话。”司朔不卑不亢的说道。 “带话吗?哼,没想到你这懒小子,也掺和到芸芸那孩子的浑水里。”五长老似乎什么都知道,一语道破天机。 “您怎么会知道?不愧是五长老,真是神机妙算!”见她并未找自己麻烦,司朔有些高兴,也顺杆子打蛇的马屁了一句。 而且,从五长老的话语里可以得知,她不光知道这件事,似乎还了解很多内幕。 “不知五长老可否告诉晚辈,商师姐和星海峰的莫凌风师兄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为何会想知道这个?” “仅仅只是好奇罢了。”司朔微笑着回答道,内心却蠢蠢欲动起来——五长老既然这么说,那就表明她已经准备讲出这件事了,瓜又给续上了,如何不开心? “哎,难得见你如此积极,告诉你也罢!”五长老长叹一声,神情略显落寞。 “这是两个命苦的孩子啊……” 第83章 云天宗爱情故事 “他们两个,是在几年前的宗门大比上认识的,当时的芸芸才攀山境五六重的境界,而那莫小子已经站在攀山境第八重的高度,距离远眺境不过咫尺之遥。” “所以莫师兄就将商师姐给打了个落花流水,取得了胜利,但是商师姐不服输,既然莫师兄对这个倔强的女孩儿产生了好感?”司朔不自觉的给它补出了一出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 “你只说对了一部分。” “啊?哪一部分?” “胜利,”五长老淡淡的讲述道,“莫小子确实赢了,只不过赢的很艰难。” “啊?为啥啊?”司朔有些不解,这个境界差,又同属亲传弟子,飞龙骑脸都能赢啊! 但他随即明白过来,“莫师兄当时是用的剑法对敌?” 以莫师兄那臭棋篓子般的剑法,哪怕是输了司朔都不觉得奇怪。 “是的,莫小子在剑法一途上毫无天赋,却必须承担起家族的意志,强行扭着自己学剑,学了个四不像,差点落败。” “芸芸是个高傲性子,被这样击败,她的确心有不甘。莫小子的行为在她看来,不亚于一种嘲讽。于是她私下里又跑去星海峰,找那莫小子切磋。” 在双方都同意,且有长老批准的情况下,这样的切磋是允许的。 “那结果呢?” “自然还是输了。莫小子不会使剑,只会一个劲儿的莽,但莽也有莽的好处——芸芸当时的比试经验还很少,碰上这样的对手,很容易惊慌失措从而败下阵来。但她还是不服气,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一次一次的找上门来切磋,又一次一次的落败。” “那莫师兄还真是个有耐心的人。”司朔心中调侃一句,想以前的莫云,只不过找上门来求教几次,就让司朔烦的不得了,惶论像商九芸这般的骚扰,怕是早就找师傅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半年的时间,据我所看见的,接近两百次,每次都是一脸不服气的下山,又一脸更加不服气的回来,带着一身的狼狈。不过那莫小子还算收了手,才让她只是狼狈,没受什么伤。” 两百次,我滴给龟龟!司朔倒吸一口凉皮,这平均下来,起码得一天一到两次吧,这商师姐也是个狠角色!他由衷的感叹道。 “终于,在半年后的某天,她一脸兴奋的跑回来,冲到我房间对我兴奋的说道‘师傅,我赢了’!那一天,整座山都能听见她的呼声。” “原本以为芸芸她会就此消停,可没想到赢下之后的第二天,她又跑去星海峰了,还没带上兵器,我可着急坏了。等她一回到山上,我立刻严厉地质问。” 司朔有些哭笑不得,这五长老,完全是一副发现自己女儿早恋的家长模样。 “商师姐不是赢了么?那她为什么还要去找莫师兄?莫不是觉得半年里自己吃了太多苦头,不服气的想要讨回来?可是她为什么不带上兵器?” “我也很奇怪,但那姑娘的回答却让我哭笑不得。” “她说,她想知道为什么莫小子明明剑术差的一塌糊涂,却还要坚持用剑对敌。” 和司朔心中所想差的不太多,以前的莫云也让自己产生过这种想法,但碍于各种原因,司朔没有问出口罢了。 “紧接着,那莫小子居然乖乖的告诉了她原因。真是稀奇,芸芸平时那么高傲的性子,居然会对这种事感到好奇。那小子也是,木头人一个,居然能和我那宝贝徒弟聊上一整天。” 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呗!司朔对于这种学生时代恋爱的展开方式一点儿也不好奇,接下来五长老的叙述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虽然啰嗦了一大堆,但总结起来却还是个常见的不能再常见的俗套恋爱故事。但是嘛,司朔依旧听的津津有味。 就像小学生时代,电视里放的都是些爱的死去活来的琼瑶剧,结果班上看见一男一女牵个手都能八卦一整天。 稀罕呗! 就像司朔认识的,要么是一堆修炼狂兼单身狗,要么是像小师弟和小师妹这种隔着一层窗户纸却死也捅不破的急死人不偿命恋爱。 “可是啊,五长老,那这俩是咋闹掰的呢?” “还不是因为练剑这事儿!”五长老有些气愤,但更多的还是无奈,“我算是看得出,莫小子是真喜欢剑,如果只是当成一种爱好,倒也无妨,可摊上了这样一个家族。真是不幸啊!” “因为这个事儿,又因为芸芸的介入,境界攀升的越来越慢,眼见着芸芸的境界一步步追了上来,双重压力之下,那孩子似乎得了心魔。” 蛮牛性子+大男子主义心理作祟呗!司朔觉得,如果小师妹哪天修为超过了自己,自己不光不会感到羞愧,反而会有种“又有大腿可抱”的幸却感。 “芸芸这孩子瞧出了端倪,劝莫小子放下修剑,老老实实提高境界,可是如何劝的动?反而关系越来越僵硬,到最后,两人彻底不再见面。” “大概是两年前吧,这两人见了最后一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天下着暴雨,芸芸哭着跑了回来,在房间里大哭一场,之后性子变的更加冷漠。只是偶尔会在太阳下,手里拿着一封信发着呆,应该就是你送去的那一封。” 如果放到现在的眼光来看,尤其是在大学里,这种情况倒十分多见,因此分手的更不计其数,也没见像这样的。不过也难怪,毕竟怎么说,这也是个偏向于古风的世界,对于爱情更为忠贞,千年等一回的事儿也时有发生。 “他们的故事,我了解的就是这些了,你们请回吧。” 时候也不早了,太阳正挂在山头上,三人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遵命,五长老,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司朔礼貌的一鞠躬,转身迈开脚步,却又被五长老喊住。 “对了司朔,我当着这只青丘狐的面上,问你一句。” 司朔心中嘎噔一声,感到不妙,但仍勉强扭过头,强笑着回答道,“五长老尽管问就是了。” “很简单,你心里到底是如何对待白浅浅,还有你身边这只狐狸的?” 果不其然,问题在司朔的预料之中。 “五长老,那个嘛,我……”司朔有些吞吞吐吐,斟酌着词句。 白师妹是极好的,洛儿也很可爱,但司朔对她们并无那种特殊的感觉。 “怎么,回答不出来?” “五长老,我突然记起来还有事要做,先告辞了!”慌慌张张的,牵着柳洛儿的手,跑下了山。 望着离去的身影,五长老若有所思的看了会儿,轻轻吐出两个字。 “懦夫。” 下山途中,洛儿费力的甩开司朔的手,奇怪的问道,“司朔,你那么着急干嘛!” “饭熟了,再不赶回去,就没热菜啦!” 头也不回的,司朔解释道。 “哦,也是呀,司朔等等我!”小狐狸大尾巴一甩,紧随着司朔,两道烟尘纵横在天目峰半山腰。 第84章 顿悟 距离莫师兄和商师姐约定的日子还有一天。 司朔灰溜溜的跑回灵竹峰,满脸颓废——他抱着一张巧嘴说破天的信心,打算用嘴遁之术纠正莫凌风的错误观点,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你说我要是鸣人该多好!”坐在灵竹峰顶的某块凸起大石上,司朔碎碎念叨着。 所以说啊,人的骨子里还是有那么几分贱性的,尤其是像司朔这样整天无所事事的人。古话说的好嘛,男人最爱干的两件事,一是勾引良家出轨,二是劝老妓从良。 “要我说,劝别人回头,起码你得做到带头榜样,否则屁的说服力都没有。”荒在心里打趣道,“你说你一个胸无大志的待婚大龄男青年,老爱掺和别人小情侣的事儿,是什么道理嘛!” #(大拇指)。 许久不露面的命茧在司朔心里也对荒的一番话表示赞同。 说起来,一段时间不见后,这老狐狸现在不光会用贴吧emoji,就连其他的符号也用上了,怕不是再等自己的境界提高几分,这家伙都要用上表情包了。 想到以后说不定就是几千几万张顶着学友脸的熊猫头没事儿就怼自己,司朔不禁为未来的日子感到担忧。 “喂,说起来,过两天就到了你第一次执行宗门任务的时候了,不提前准备一下么?” “有啥可准备的,”司朔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又不会去做那些除妖斩魔的任务,随便接一个到某地搜寻灵药的,混上半个月,然后回来,多舒服!” “话说,我快突破到攀山第五重了。这一个月升一重,还真是有点小快呢!” 你这家伙是在炫耀吧,一定是在炫耀吧!荒实在搞不懂,为啥这家伙的修炼天赋这么好,光靠每日自然吞吐吸纳的灵力,都能以坐火箭的速度往上生。 “要是当年我有这样好的天赋,我会是这个样子?!”不知为何,荒总觉得有一堆柠檬环绕着自己。 “啊,司朔,原来你在这儿,可算是找到你了!”身后又传来小狐狸有些惊喜的欢呼,这司朔叹了口气。 “哎,清闲日子算是到头咯!”毕竟在自己能做到自由收放身上那股所谓“祖”的味道之前,就别想摆脱这只烦人的小狐狸。 小狐狸怀里抱着一堆红彤彤的鲜嫩水果,这姑娘嘴巴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喏,吃不吃?”大咧咧的坐在司朔身边后,小狐狸有些心疼的从怀里摸出个最小的,递给司朔。 “吃,为什么不吃!”司朔莫名的来了一丝气恼,恶狠狠的接过这还泛着青色的果子,用力的咬了一口。 “嘶——” “怎么这么酸!” “噗嗤——”看到司朔吃瘪的模样,小狐狸捂着嘴偷笑,大尾巴摇来摇去,最后轻轻搁在她肩膀上。 “这里风景好漂亮啊!”远处云海翻腾,将柳洛儿的注意力从口里淌着哈喇子的司朔身上转移到面前壮丽的景色上,不禁发出一声赞叹。 灵竹峰在七峰中是最小而又最不起眼的那座,但唯独云海于夕阳为之一绝,但这一点,只有灵竹峰上的人知道,比如司朔,比如七长老。 总算吐干净嘴里的酸水,还没来得及严厉谴责小狐狸,只觉一阵狂风刮过,吹的衣衫猎猎作响,耳边尽是风声。 天边原本还算安静的云彩因这阵风的缘故,完全发生了改变。 有成团儿的被吹散,似飘零的柳絮,又似九月残花,有些本来体积单薄了,被聚在一起,呈现各种怪异而壮阔的形状。 千万种变化,皆在顷刻之间。 远处的松涛,近处的蓬草,还是身下巨石上的苔痕,也因这场风而各具形态。 如美人起舞,如将士冲阵,而那因枝叶扰动而发出的声响,则是琵琶反弹,金戈碰撞。 小狐狸只是醉心于此时美景,但司朔心中却像是有了几分感悟。 “天行健,生生不息;地势坤,厚德载物。” “我破境了。” 司朔起身,向前微踏一步。 风停了,但云海依旧在不断变幻着。 是剑意! 由司朔为中心,方圆一里内,皆充斥着司朔的剑意! 但这剑意和往常修士所熟知的,完全不同。 天地分阴阳,事物有两面,有霸道无比的剑意,同样也有至阴至柔的剑意。司朔现在所爆发出的剑意,具有柔的属性,但和那种绵里藏针的又不尽相同。 充满生机,润物无声! “春雨。”司朔两指并立,掐做剑诀,然后向前轻轻一指。 那大片大片的云海不断收缩,凝聚,然后汇作一团,化成细细绵绵的雨丝,向山下落去。而山上,依旧晴空万里。 “这一招,我已经融会贯通了。”吐出一口浊气,司朔有些兴奋的在心里对荒炫耀道。 ‘春雨’这一式剑法,是司朔某天偶然在藏经阁上发现的,但始终无法将其掌握,问七长老,他只说时机还未到。 但现在,时候已到。 灵竹峰另一侧,当司朔斩出那一剑时,一位身着邋遢道袍的中年男子也露出笑容。 “真有你的,小子。” …… “狐狸狐狸,我这一招帅不帅!”司朔依旧捏着两根手指头,一脸得意的对目瞪口呆的小狐狸说道,“要不要我在演示一遍?” “不要!”小狐狸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司朔突破的全程都是在小狐狸的注视下完成的,在司朔轻吐“春雨”二字时,小狐狸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我认识的司朔不可能这么帅气! 果然,司朔一开口,那股高深气质消失的荡然无存。 “嘿嘿….”司朔意识到自己好像兴奋过头了,嘿嘿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先回去吧,明天还有场好戏看呢!” “好戏?” 司朔神神秘秘的问道,“洛儿,你不想知道,明天莫师兄还有商师姐之间,到底会发生什么?” “你是想…跟踪他们?” “嗨!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什么叫跟踪,咱们就光明正大的跟上去,又如何?” “可是……”小狐狸自然是感兴趣的,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那天商师姐不是不让咱们打听吗?” “哼,她说的只是不让打听,难道还不让看呐!”司朔振振有词的回答道,“到时候,你,我,还有我的两位师弟师妹一同上去,还能把咱们给灭口了不成?” “唔…说的也是!” 第85章 好戏开场咯 “这个地儿之所以叫鹰嘴崖,一方面其形状如同倒转过来的鹰嘴,高耸险峻,一方面是因为在数百年前,这里盛产一种名为‘斗鹰’的灵禽,性格凶猛,驯化后又忠心耿耿,远近闻名。”司朔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坐在一把小木椅上,为身边的小狐狸介绍鹰嘴崖的来历。 约定之日,司朔起了一个大早,就为了来凑这个热闹,这是他难得勤快的一天。而同为前来看热闹的,不止是小狐狸,还有司朔两个不明所以的师弟师妹,萌萌哒的坐在司朔身后,翘着脑袋往前面张望。 今儿的天气有些不作美,飘着细雨,还有些微风,吹落漫山红花,飘零在地,如同由花海所组成的地毯,倒是平添几分趣味。 司朔等人坐在崖顶上空地的一侧,支起一张大棚,大棚上还贴着一张印着些让人半懂不懂的符箓——那是司朔头天晚上为了看热闹专程请七长老所绘,可以遮挡脱胎境以下修士窥探的隐身符。 既然要看戏的话,就得有身临其境的氛围,如果因为司朔等人的存在而导致两人害羞,那可是他不愿看到的。 总而言之,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司朔的一个恶趣味,没什么意义,只是为了寻开心。 “师兄师兄,你说的两位什么时候才到呀!”苏小小有些不耐烦了,快在山上干坐三个时辰了,自己师兄所说的好戏还没开场,这可让她有些不乐意了,“下午我还得去凌霄峰给公孙长老送材料呢,再这么等下去,时间可就来不及啦!” “那个…师兄,我也是,再不开始的话,我就得回去了,下午我得去伏龙峡学炼器,迟到了的话,罗长老可是会生气的!”胡飞羽小师弟也开始嘀咕起来,看得出他虽然有所留恋,但还是不得不屈服于那位罗姓长老之下。 说起来,司朔也是对那位罗姓长老有点印象的,当年自己翘了三节他的炼器课,后来找上灵竹峰还吃了个闭门羹,最后气的拿了件品秩接近道兵的法宝差点把灵竹峰的山头给削平了。 “哎,这事儿是师兄我考虑不周,在等一刻钟,若他们还不出现,你们就先回去吧,记得动静小些。”司朔叹了口气,略显无奈的回答道。 可是话音刚落,小狐狸的耳朵却立刻竖起来了。 “怎么,来了吗?”司朔压低声音问道,他是领教过小狐狸灵敏的听觉与嗅觉的。 “来~~~啦~~~”小狐狸学着他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拖长语调回答道。 “nice!”司朔打了个响指,转过身朝两位师弟师妹使了个眼神。 “一会儿就看好戏吧!” …… 莫凌风今天穿了一身浅蓝色道袍,但早已被细雨所润湿,显得颜色有些深。头发倒是认真打理过一番,挽成一个长长的发髻,胡茬什么的也已经剃掉,是一张有些木讷的青年脸庞,白净而不显眼;背后绑着一把长剑——是绑,而不是系,今日不会有打斗,带上它不过是出自一种习惯。 数十年来养成的习惯。 路不算好走,踏着花瓣,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上崖的路上,鞋沿满是泥土。 他完全可以驾驭法器飞上去的,但他没有。正好似那年的她,拎着一条红绫风风火火跑上星海峰上找自己比试的模样。 当双脚完全站在崖顶空地上时,莫凌风的样子有些狼狈,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对面,一袭白裙的少女。 手持一把天青色雨伞,白裙猎猎,双脚离地大概一寸,一丁点儿泥星子也没沾上,如同从画中走来的仙女。 两人还未开口,大棚里的司朔却先开始了。怀里捧着一堆瓜果点心,嘴里还在不停的点评着,“啧啧,气氛已经起来了呀!不过莫师兄的形象有些凌乱,如果再打扮一下,怕是能直接拉到某些古装剧里当镜头了!” 柳洛儿虽然听不懂电视剧是个啥玩意儿,但对于司朔这种吃瓜还不满意,还要跳出来指点江山的行为表示了深切的鄙夷。 “哼,你懂啥,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傻狐狸,还有资格瞪我?”司朔伸出手在她毛茸茸的耳朵上揉了一把——柳洛儿对于此倒不甚反感,只要不碰她的尾巴就行。 “说的好像师兄你有什么经验似的。”苏小小倒是率先跳出来拆了司朔的台,“师兄我还记得你在每年的新弟子入门仪式上都像个猴儿似的到处张望有没有漂亮的小师妹呢!” 司朔:……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就不要拆穿了好嘛! “嘁——”小狐狸只是切了一声,伸出手在司朔怀里摸出一个干果,扔进嘴里,美滋滋的咀嚼起来。 “好好看吧!” …… “几年了?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商九芸收起大伞,任凭雨水滴在她光滑柔顺的秀发上,一颗颗的淌下。 两人脸上并无什么特别丰富的情感流出,如同两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亲切里带着疏远。只是在目光不小心对视时会下意识的躲开。 “三年零六个月又三天。”像是条件反射似的,莫凌风回答道,但随即像是意识到说错话了,脸上微微一红,垂下了头,盯着自己满是泥泞的鞋子。 “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商九芸没了从前那股高冷的意味,此时的模样就像位找你问问题的邻桌女同学,“过了这个上午,就是三年零六个月又四天了。” “见到你很高兴,真的。” “谢谢。” 干巴巴的对话后,天地间又恢复了沉默。 大棚里却热闹的很,司朔的二郎腿翘的越来越高,又伸出手在小师弟脑门上一敲,“看见没有,小师弟,什么叫直男啊,这就叫直男!” “以后和别的师妹们聊天的时候,可不要学他哦!”一副颇有经验的模样,却丝毫没有留意到一边的小师妹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你不也是嘛!当初我们初见的时候!”小狐狸有些不忿的说道,“你当时,当时还直接摸了我的尾巴,坏人!” “特喵的,当时你可把我吓了一跳,没踹你就是好的了,况且咱俩又不是一个物种,没必要用对人类女性的手段对付你。” “司朔你!” “疼疼疼!臭狐狸你往哪儿抓呢,再抓就毁容了!” …… 沉默时候的时间流速,大多取决于个人内心的想法,若是喜欢,那么再长的时间也会觉得稍纵即逝,若是不喜欢,多待一秒都是度日如年。 商九芸觉得,若是能再多沉默一会儿,该多好,哪怕是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的脸。 “你找我,还是因为上一次的话题吗?”莫凌风平淡的问道。 若说刚刚的氛围如同是散发着暧昧气息的粉色小旅馆,莫凌风说出这句话后,就变成了两军对垒的沙场。 “你说的对,我找你就是为了那件事。”脸上的绯红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严肃和认真。 “不要再练剑了,好吗?” “不好。” 未经思考的回答,和三年半之前的如出一辙。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两人的对话频率越来越快,语调也越来越急促。 “那么,没什么好谈的了。”莫凌风淡淡的回了一句,扭过头,迈开脚步往崖下走去。 只是身躯微微有些颤抖。 “真是和那天一模一样呢。”商九芸惨然一笑,脸色苍白。与此同时,一条红绫,拦住了莫云的去路。 “我是认真的。”她再一次重复了刚刚所说的话。 第86章 打起来打起来! 看着面前漂浮着的红绫,莫凌风并无什么特别的表情,更没有去解开身后长剑的意思。 他原本就没打算和她动手。 “一定要这样吗?”他轻叹一声,似有些感叹,“你的脾气太急躁了,这样不好。” “我一向如此。”商九芸莲步轻移,来到莫凌风身后,帮他解下长剑,又转了个圈,来到他正面,将长剑递了上去。 “拿着它,身为一名剑修,面对他人的邀战,岂有退缩之举?” 莫凌风勉为其难的接过,掌心和剑柄上的花纹接触,传来熟悉的触感。 拿着剑,自己那一直有些焦躁不安的心,仿佛平静下来。 他练不好剑,不代表着他不爱剑。 “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已经是远眺境修士,领悟了‘域’,而我只是攀山巅峰,还是个剑术差的不得了的剑修。”他苦笑道,“我认输。” “我会将境界压制到与你一般的境界,更不会使用‘域’。”商九芸认真的回答道。说话间,她身上的气势层层下跌,落到和莫凌风差不多的水平,那红绫上的光泽也黯淡了不少。 “无济于事的。”莫凌风认真的回答道,“那时的你,境界与对敌经验都远低于我,照样可以将我击败。现在你和我处在同等水平,但对敌经验早已比我多的多。” “这只会是一场一边倒的胜利。”莫凌风说话时脸上一片灰暗,完全是副认命的姿态。 “我话还没说完呢。”商九芸说着说着,那条红绫又回到她手中,被藏于储物戒指里。接着,她手里也多出一把长剑。 “这一次,我想用剑击败你。” “用剑?”莫凌风瞳孔猛的一缩,“这可不是开玩笑!你从未学过剑,哪里会是我的对手!” “谁说我没学过!”商九芸小嘴一撅,“昨晚我可是看了整整一夜的剑谱呢!” “那……”对于少女的刁蛮胡闹,莫凌风一时间不知该回些什么,却又听见少女说,“如何,敢应下这场对决吗?” “胡闹!”莫凌风斥责道,“剑术和其它的法术不一样,哪怕在其他方面上天赋异禀,若和剑无缘,练再多也是一事无成,更何况仅仅一个晚上!” 有些话,他没有说。 原本这句话应该是,“练的再多,也只会和我这废物一样。” “这些都无所谓,我只问你,接还是不接?” “你究竟目的何在?” “我们同样用剑术比试,若是你赢了,从此我便不会再来烦你。你想什么,做什么,都和我无关,从此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此生此世,永不相见!” “若是我输了呢?”明知道这是基本不可能的事,他还是问了出来。 “你,放弃学剑,听我的,好好学习阵法。同时我也会向师傅要些丹药,助你突破到远眺境。” “若你一直不回答,我就一直缠着你。大不了,你上不去远眺,我也不练了,我这一辈子就跟你耗上了。反正我的寿元大概只比你多一百年,等你死了我就在云天宗门口修一座坟,对每一位新进门的弟子讲你的故事!” “你这——”莫凌风有些哭笑不得。但他知道这姑娘是个言出必行的性子,若不答应,她还真会这么做。 商九芸又取出一枝香,就是凡间很常见的,敬拜神佛的檀香,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香燃了起来,被她捏在手上。任凭风吹雨打,它依旧静静燃烧。 “你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喂,胡闹也得有个限度!” “抱歉,我就是要耍小性子。” 听起来像是情侣间的对话,却又认真不已。 香燃了一半。 莫凌风额头上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打还是不打呢?这是个问题。 并非担心,相反的,对于此他倒是有必胜的信心。 “此生此世,永不相见!”少女铿锵有力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香快燃尽了。 显然的,他喜欢她。 也因为此,他更不想拖累她。 雨下的更大了,莫凌风的发髻被风吹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如同落败的魔神。 “我答应。” 说话的时候,嘴唇在不断的颤抖。 “我去!来了来了!”大棚里,四个脑袋凑到一起,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的发出呼声。 “师兄师兄,怎么办呀,他们要打起来了!”苏小小担忧的说道,“我们要出手吗?” “莫慌莫慌!”司朔老神的说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有一说一,依据司朔的经验(主要是电视机电影以及各种小说),这两人打一架后,多半会和解——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大家都沉住气,先静观其变,若这一架打完了,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缓和,咱们再另想办法。” 司朔侃侃而谈的模样给了师弟师妹颇多信心,唯独小狐狸还对此保持怀疑。 “哪有那么容易的,要是打一架就能解决矛盾的话,那这架不早打了吗?还用得着拖到现在?” “你呀,还是太年轻,simple,以至于na?ve!”脑子里不断闪过那些男女主角大战一场后相拥而泣的模样,司朔一点儿都不慌。 “这怎么会出问题嘛,我可是专业解说!专业解说,这个局势会判断不出来吗?” “唔……”小狐狸托着腮帮子,不再搭理冒着一股奶味儿的司朔,“还是先专心看吧!” 画面转回到外面,两人各退十丈,留出大片空间。 莫凌风握剑的手中满是汗渍,有些拿捏不稳,吞了一大口唾沫。 再看向商九芸时,却发现她一脸轻松,取出两个银色手镯,戴在手腕上。 “拘灵环?你想干什么!”莫凌风认出了那手镯,正是大名鼎鼎的拘灵环!多用于缉拿修士中那些丧尽天良的坏人,可以将体内能发挥的灵力锁在某个阈值下,削减实力防止逃跑。 “我害怕在比试的过程中,我压抑不住自己的实力。”商九芸解释道。 “阿芸,刀剑无眼!” “我知道,”商九芸娇斥一声,提剑冲向莫凌风,姿势滑稽,如同一只被染白了的小鸡! “就让我用你最喜欢的东西,来击败你吧!” 第87章 师姐的办法 “斩七月,新月钩!”作为剑修入门的必修剑诀,哪怕仅仅只琢磨了一个晚上,以商九芸的天赋依旧能施展开来。只不过,若说司朔用出这套剑法的时候,所斩出的是十五夜晚最亮最圆的月亮,而商九芸则斩出的是照在沟渠里黯淡微弱的月光。 皓月与萤火的差距! 月光照在莫凌风的剑上,犹如蜻蜓点水,泛起一丝不惹人注意的波澜,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莫凌风轻松挡下。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莫凌风并未立刻展开反击,而是摆出防御姿势,面容有些许不忍,“我修的是霸道剑,出剑后会发生什么,我自己也难以掌控!” “凌风,你尽管出剑便是了!”商九芸没有一丝迟疑,第一剑失利后,立刻展开第二轮攻势。 “斩七月,满月既望!”试探之后,不敢有一点点藏拙,直接使出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 嶙峋月光在她剑上汇聚着,此时明明是暴雨倾盆,嘈杂无比,却能透过她的剑锋,感受到属于寒夜的静谧和清冷。 “嘶——”司朔见到此景,又是倒吸一口凉皮,苏小小和胡飞羽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不明真相的小狐狸用尾巴碰了碰全神贯注的司朔,好奇的问道,“司朔司朔,这又是怎么啦?” 司朔的双目依旧紧盯着场内,缓缓解释道,“没什么,就是应个景而已。” 小狐狸:…… “如果商师姐只能做到这个水平的话,怕是会输。” “看得出,商师姐在剑修一途的天赋是要稍高于莫师兄的,但也高不了多少。更何况,她修剑的时间太短了。” “剑道的学问博大精深,短短一个晚上,看都看不完,何谈运用?哪怕是两个臭棋篓子,多看几篇棋局,获胜的几率也要比不看的高,更何况莫师兄的剑法偏向于刚猛霸道,出招容易收招难,同级别相争,风头无二!” “哦……”经过了司朔的解释,小狐狸还是不太明白,但司朔也没指望她明白——毕竟一只打斗只会爪子挠,或者变成狐狸毛球的吉祥物,能有多少见识呢? 而就在司朔等人交谈之际,商九芸的剑招已经准备完毕了。 莫凌风看着她剑锋上的清冷剑气,心中默叹一口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 “秋风紧。” 飒飒秋风,似卷着泛黄枯叶,携着萧瑟寂寥的意味,朝着对面的少女袭去! 这是一招偏阴冷软绵的剑法。 他还是留了请,没有使出那一日面对司朔时的“游龙决”。 连绵秋雨不断拍打在商九芸身上,月光黯淡不少,她持剑的胳膊微微颤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百花残!”莫凌风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这一场比试若他放了水,也同样是对她的轻贱! 黯若烛火的月光在风吹雨摇中苦苦支撑,但始终没有熄灭。 “斩!”商九芸终于递出这一招,可是在遭受轮番重创后,这一招的威力斩在莫凌风身上,不过是挠痒痒。 “你会输的。” 商九芸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倔强的提起剑,眼中似有火在燃烧。 “斩七月,满月既望!” 同样的招式,毫无变化。 让一个庸才重复一件事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因此而得到提升和进步,商九芸与莫凌风,都是剑道上的庸才。 第二式斩七月,还未准备好,便被莫凌风一剑斩破,又斩落她几缕发丝,随风飘落至山崖下。 披头散发的商九芸,在倾盆暴雨之下,有一种凄凉的美感,显得楚楚可怜,让人难以抑制的萌发怜爱之情。 可是她并非需要怜爱之人,她是个坚强的女性。 再度抄起长剑,向着莫凌风斩出第四剑。 “斩七月,满月既望!” 她只会这一招,唯一的希望也只有这一招。 因为每一本斩七月剑谱的扉页上都有一句话,“此剑诀,上通天门下至碧落,习此方可从长生。”再加之这又是每一位剑修的必修剑法,她理所当然的将其当成能够创造奇迹的一剑。 奇迹自然不会出现,不管再用多少次,不会发生奇迹。 司朔当年也犯过和她一样的错误,误因为这句话而将斩七月当成类似斗破苍穹中的“焚诀”一样藏的很深的剑法,于是便呼哧呼哧傻傻练了一个月,结果除了修为精进不少,别的啥都没发生。后来又就这件事去咨询了七长老,七长老却回答他说,“将一块砖举起一千次,也不会变成大力士的。这部剑诀的意义是告诉你如何去举起重物,而不是帮你举起重物。” 非常简洁的比喻,也让司朔想起前世时吹的非常厉害的一道菜——开水白菜。被冠以国宴重菜,食材繁琐精致的名头,甚至被拿来作为顶级厨师的评判标准。 只是,一位顶级厨师一定会做出一道美味的开水白菜,而一位只会做开水白菜的厨师,也许只会这一道菜。 “斩七月,满月既望!” “满月既望!” “满月…既望!” 即使是一招最为基础的剑法,但在轮番施展下,被拘灵环所限制的灵力也快要见底,而莫凌风,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你现在大概还剩出一招的灵力,想好怎么用了吗?”他的话语很冷静,只是眼神有些闪烁。 他赢了,她输了,从此陌路不相逢。 “既然还有一剑,我就没输。”商九芸倔强的回答道,白裙上溅满泥点子,整个人从小仙女变成了小泥人。 “出剑吧!” “斩七月,满月既望!” “破!”莫凌风将灵力灌注到长剑之中,霸道一剑,和商九芸撞在一起!两道气浪从撞击点的中央向两边扩散,形成一片暂时的绝对真空! “轰隆轰隆——”鹰嘴崖的大地在颤抖,而远处的司朔也紧张的抹了一把汗。 “商师姐输了。” 话音刚落,商九芸的身躯斜飞出去,狠狠的砸落在地,长剑也脱了手,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而莫凌风,只是衣衫有些散乱。 “完了完了,这俩人真的要掰!”司朔鬼叫起来,只见莫凌风捡起商九芸脱手的长剑,将其放在她身边后扭头就走,“这家伙也太绝情了吧!” “司朔司朔,该怎么办啊!”小狐狸也着急起来,可是靠她那个装满食物的小脑袋,根本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师兄师兄,想个办法嘛!”苏小小附和着,催促起来。 “这个嘛……”司朔也有些头疼,忙活了半天,结果这俩人除了进行了一场滑稽的打斗,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看来,只能先出面了!”眼看着莫凌风即将下山,而商九芸还趴在泥泞之中,眼神空洞。司朔终于做出了决定。 那张鬼画符的符箓被他撕下,四人立刻显了形。 “师兄请留步!” 第88章 嘴遁 司朔现在出现的意义,不亚于在上厕所的时候厕所门被人推开。 总之,不怎么讨喜就是了。 看到他后,莫凌风略显惊讶,但随即换上一副不屑的表情,嘴唇蠕动,似乎说了点什么,只不过雨太大,司朔没听清,但从嘴型上来看,大概率是屏蔽词吧。 一路小跑,拦在他面前,司朔身上也溅上一身泥点子,但他并不在意,而是神情严肃的对着莫凌风说道,“莫师兄,师弟有一言,还请师兄赏脸,听完这话后再决定该如何做。” “我有必要听一个偷窥狂的话么?”莫凌风冷嘲道,伸出手想将司朔推开,却纹丝未动——在刚刚那场战斗中,他同样消耗了不少气力,凭现在的他,可无法撼动司朔。 “你给我让开!”莫凌风阴沉着脸,想要绕开司朔,但司朔却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就围在他身前转圈圈,怎么都不让他再往前走一步。 笑嘻嘻的司朔看上去像个泼皮无赖,可是心里却像台马力全开的超级计算机,搜肠刮肚的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劝说莫凌风。 “该死!”方才对商师姐太过放心,导致没有准备n—b,司朔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另一边,苏小小与柳洛儿则跑去商九芸身边,将她从泥泞中扶起,只见她目光呆滞,身子在微微发颤,大雨将她的肤色和唇色冲刷的如同米浆一般的枯白,头发黏在肌肤上,又糟又乱,小狐狸将手搭在她额头上,缓缓为她输送灵力,并释放着一道道微弱的治愈法术——这是她仅能做的。 她的情况并无大碍,无非是灵力枯竭而产生的虚弱,身体上并无大碍,但那并不意味着她就没事了——那双灰败的眼神,让二女有些不敢直视。 “司朔啊司朔,就靠你了!”柳洛儿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在给关键时刻,她总是对着司朔抱着莫名的信心。 莫凌风无奈了,所谓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还真拿司朔这颗铜豌豆没啥办法,尤其是建立在打不过对面的情况下。 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莫凌风幽幽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颓败,”听了你的话又如何,最终做决定的人,是我。就算能舌绽莲花,也不能让一块儿石头上开出花来。” “那可不一定,莫师兄,”司朔深吸一口气,脑子兜兜转转半天,一篇腹稿可算是有了个雏形,“鸣人啊,请把力量借给我吧!”他祈祷着,自己冥思苦想的话可以打动他。 “莫师兄,咱们先把这场比试的结果摘开,你心里是如何对待商师姐的?” “自然是喜欢的。”莫凌风倒是爽快,落落大方的回答道,声音似乎有魔力,穿过雨幕,传入商九芸耳中,让她稍稍恢复了些神采,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将她打入深渊,“可是修道之路,注定要割舍七情六欲,讲究一个无欲无求,而阿芸,已成了我的心魔。” “荒,看看你们这些人把孩子教的,什么天道无常,太上忘情,出事儿了吧!”又是这番存天理灭人欲的理论,司朔耳朵都快听的起茧了,不禁在心里诽谤道。 荒:...... 我还真是躺着也中枪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道理是我提的?这锅得往上甩几万年好吧! 不理会荒的碎碎念,司朔冷哼一声,十分不屑的指着莫凌风的鼻子说道,“你呀你,可真是个废物。” 激将法么?有一部分,但更多的,是司朔发自内心的想法。莫凌风并未因这一句话而恼怒,事实上,在过去的岁月里,比这更难听的话他还听过许多。 “我的确是个废物,练剑不成,反而让诸多师弟师妹为我的私事奔波,是我的不对。”带着谦卑的脸色说着自暴自弃的话,这让司朔心中不爽更甚。 “你以为我说的是你练剑的事儿?你好像有点儿搞不明白,”司朔一句一顿,字字诛心,“这世上有多少修士,其中又有多少剑修?境界之高深,天赋之恐怖不乏远超于我的,但我敢拍着胸脯说,那些人,除剑修外,在剑道一途的天赋十之八九低于我,难不成他们也是废物?” “你师傅,二长老,在脱胎境时一手阵法便可困死三名换骨大成半步逍遥的修士,可是他一生未碰过剑,难道他也是个废物?” 话中的狂妄与傲慢彰显无遗,伴随着天上的电闪雷鸣像刀子一样扎进莫凌风的心里,换做他脸色的一分分苍白。 “学不好剑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以为你是个英雄,大家会夸你坚韧不拔?回家洗洗睡吧!” “修仙的目的是什么?是登上大道,成就真仙,诸多术法不过是一种途径罢了。扪心自问,你修道的目的是什么?剑道真的就那么不可替代么?有一说一,我的师傅,云天宗乃至整个东玄洲最强大的剑修,可和修阵法的二长老并无实力上的差距。” 这话是司朔刚进宗门时七长老对他说的,表面上是让司朔放平心态,不要觉得剑道有多了不起,实际上是因为剑道入门实在太过枯燥,怕他被其他新鲜法术给闹的分了神,毕竟当别人已经能手搓火球术的时候,学剑的还拿着根小木棍呼哧呼哧的挥舞着。但现在拿来转述给莫凌风,似乎没什么毛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也就算了,毕竟你是事出有因,但你居然把锅甩在师姐头上,你还是个男人吗?” “九千年前,天凤道长和圣凰仙子双双骑鹤登上大道,你忘了吗?为什么同样是互相仰慕,别人可以成就一段佳话,到你这儿却屁事不断?” 诚然,司朔这是诡辩。毕竟这事儿就跟婚姻和恋爱似的,既有神仙眷侣的模范,也有整天吵架的反面典型,单拿特例出来说,没有任何说服力,但司朔意并不在此——他只是单纯的发泄着,对于莫凌风这种懦弱又不听劝的态度感到愤慨。 伴随着司朔的轮番质问,莫凌风如同在深渊中坠落,几近于窒息,直到司朔停嘴,他才得到功夫稍作喘息。 “师弟,我又何尝不明白你的意思?”他苦笑着,眼中带着浓浓的悲哀,“的确,将阿芸当成是我的心魔是我单方面的抱怨,但有很多事并非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你刚刚也说过,我学剑是事出有因,可你真的了解其中内幕么?你不过是从莫云的只言片语中拼凑了个大概罢了。” “我和莫云是来自一个濒临垂危的修仙世家,说是濒临,其实祖上也阔气过。大概几百年前,家中出了好几位脱胎境的修士,方圆百里都是小有名气的。可到了现在,从我这一辈开始往上数三代,不光没一个剑道人才,就连有灵根的都屈指可数。曾经的什么剑道世家,都成了笑话!” “我和莫云,是这个家族最后的希望。”说到这里,他有些哽咽,“和莫云不同的,他是被逼着学剑,而我,没有任何人逼迫,我是真心爱剑,真心像将它学好!可是老天总是爱开玩笑,让我在剑道上毫无精进,却给了这么好的阵法天赋,着何尝又不是种暴殄天物?” 嗯,莫凌风的语气让司朔不由的联想到那些霸道总裁范儿的电视剧里面的场景——傻白甜女主坐在豪华的别墅里将男主甩给她的一大笔钱撕碎并且大声嚷嚷着“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但说白了,这不过是个翻版的阿q的故事,尤其是在弄明白其中的主要矛盾后,司朔推翻了原本的腹稿,脑子里渐渐冒出了一个新点子,但在这之前,还需要通过莫凌风弄明白一件事。 “哦豁,原来是这样子的呢~,但你以为我会同情你吗?”司朔维持着贱兮兮的模样,“明知道练剑无望,练破天不过也就是个攀山境的小虾米。我看,你们莫家的未来还是交给莫云师弟吧!” “你!”莫凌风面色通红,“信口雌黄!我如何不想振兴家族?” “那你还练剑干嘛?”司朔奇怪的问道,“话说啊,你家族中现在境界最高的到了哪一境界?” 虽然不明白司朔问这个的原因,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家中一位长老,远眺境一重修为,但寿元无多,再突破已是无望。” “那他在剑道一途的天赋呢?”司朔接着问道。 “......略逊于我。” “那不就成了!”司朔一拍手,有些兴奋的说道。 “成了?什么成了?”莫凌风更加疑惑了,他只觉得两人仿佛是站在不同的世界对话。 “呵呵呵,莫师兄啊,你觉得,振兴家族的标准是什么?”司朔坏笑着,将莫凌风一步一步引入自己设下的逻辑圈套中。 “这个嘛,自然是有一位境界高深的修士坐镇家中,庇护平安!”莫凌风犹豫片刻,然后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而且,境界至少是脱胎境之上!” “那你觉得,若你不练剑,专心修炼阵法之道,可否晋身此境界?” “自然可以的,并非是我自信,而是师傅他也曾这么说过。” “那你就去学阵法呗!”司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专修剑法,简直是和你的理想南辕北辙啊!” “喂喂喂,你先别急着反驳,我话还没说完!”眼见着莫凌风要接话,司朔又继续讲述道,“我可不是不让你练剑啊!” “可...可你不是让我专修阵法吗?”莫凌风快要被司朔给绕晕了,一会儿让他学阵法,一会儿说并非是让他放弃学剑,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就这么蠢呢?”司朔拍打着太阳穴,呈现出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挥舞着双臂,像是羊癫疯发作,“学剑的同时就不能学阵法吗?你怎么这么憨呢?像我这种剑道天才,不学剑简直是辜负老天爷的家伙,不一样学了点阵法学了点炼药吗?” “你喜欢剑道,你就学呗。一个正儿八经的修炼,一个爱好,有冲突吗?”司朔一本正经的说道。 其实吧,莫凌风所面对的问题并不算少见,不少上班族就正处于这个阶段。 也就是所谓的,工作与爱好的辩证。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对于工作需要耐心和细致,但不需要热情,而对于爱好,满满的都是动力,但大多人的哀嚎都无法养活自己,莫凌风正像是那些没有天赋却硬是要走独木桥的家伙——比如作家。 但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如同书籍和面包的关系,书籍可以充实人的精神,面包可以填饱人的肚子,但后者是前者的必要条件,前者却和后者没什么关系。不过对于一个喜欢读书的人来说,只有将肚子填饱,才能读更多的书籍,司朔刚刚的一番话,就在于阐述这个道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回到现实,那些没有天赋却喜欢写故事的人,也许未来会选择一份和文字创作沾不上边儿的工作,但只要他们对写小说保持热情,照样可以在工作之余,创作出一个又一个也许不那么精彩,但依旧可以满足自我的故事。 莫凌风陷入了沉默,他在思考司朔刚刚说的一大通话,似乎有点儿醍醐灌顶的意思,但还有诸多地方不明白。 小狐狸也跑了过来,商九芸则被苏小小照顾着——这只粗手粗脚的狐狸,指望她照顾人,不如指望她少吃两碗饭。 “那边,情况如何了?” “唔...一切正常,只是恐怕还得这一位亲自解决!”小狐狸压低了声音,悄咪咪的指了指陷入沉思的莫凌风。 “先等等吧,希望我这一番话能起效。”司朔默叹一口气,又忍不住搓了搓柳洛儿毛茸茸的耳朵。 狐狸搓一搓,生活乐趣多! ...... “考虑的如何了?”眼见着莫凌风眼中恢复了清明,司朔连忙问道。 “我...”他嚅嗫着,像是有些为难的样子。 “对她说吧!”司朔和善一笑,遥手一指还躺在苏小小怀中的商九芸。 莫凌风还在迟疑,但身形已经出现了一丝晃荡——看起来,司朔的话还是起效了。 “去吧!”司朔怪笑着,将他一推,然后拉着小狐狸跑开,又对着苏小小比了个手势,免得成为电灯泡。 苏小小会意,微笑着将商九芸扶起,待莫凌风踉踉跄跄走到商九芸面前时,也捂着嘴跑开。 “阿芸,对不起!”这是莫凌风的第一句话,垂着头,带着狭促和羞涩。短短时间里,光是消化司朔的话就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自然也无法说出些漂亮话来。 商九芸静静的看着他,没说一句话,只是将手轻轻放在他头顶,摸了摸。 “若我早些能明白这些道理,早些听你的话,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莫凌风仍旧在自说自话,丝毫没有发现商九芸已经泪如雨下。 雨停了。 鹰嘴崖上出现一道彩虹,横挂在鹰嘴的弯勾勾上,减了几分锐利,多了几点斑斓。 “嗯~”司朔站在远处啧啧称奇,看着莫凌风的样子感叹道,“为啥这种憨憨都能追到女孩子,我前世却进化成大魔法师了呢?我寻思他长的也不帅啊?” 自然,这感叹注定只能在心里发出。 狗粮吃的有些饱,司朔挪开了眼,却又看见身旁的苏小小不知何时牵起了小师弟的手——这小胖子半天没看着人影,这时候又跳出来给自己加上份狗粮了! “哎呀哎呀,真是甜到掉牙了。” 第89章 第一次任务 平日里冷清的云天峰,今日却熙熙攘攘,人满为患。作为云天宗的主峰,掌门和各大长老的居所,全然没了那副仙家清修之地的气质,反而有几分像凡间的菜市场。 云天峰半山腰,有一片地势平缓之地,坐落着一块占地颇大的广场,广场中央竖着一面巨大的告示牌,告示牌下,挤着诸多身穿天青色服饰的年轻面孔,还夹杂着些许湛蓝色道袍——那是亲传弟子的标志。 今天是所有修为达到攀山境的弟子们前来领取宗门任务赚取修炼资源的日子,所以才如此热闹非凡。 “前去南疆巨蛇林摘取蛇涎果这个任务居然奖励20块上品灵石,我接了!” “诶诶诶,怎么这个月除妖任务只有30块灵石的报酬啊,有没有搞错!” “嗨,这就算好的了,你瞧这个,去沧澜国某个郡内驱散孤魂野鬼,居然只奖励15块灵石,有没有搞错!开启传送阵要花费的就不止这个数了吧?”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此起彼伏,如同千万只蜜蜂挤在一处,喧闹一场。 这些分配给弟子们的任务大抵分为三类,一是采集珍惜灵药,这类任务一般来说危险性最小,只不过最为耗神,也需要极大的耐心。 二是去捉拿作乱的妖魔,细分为捉妖和驱鬼,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被长老们视为危险性较大的任务,接取时需要经过专人审核,修为境界过关后才可接取。一般而言,这类任务奖励最为丰盛。 除了这两大类,其余的细枝末节则被归属于第三类。比如说,某个小门派的掌门逝世了,推选新掌门的时候需要告知云天宗好作登记管理,这个时候宗门便会派一名弟子前去做见证人。或者说凡间两国被妖人挑拨即将开战,作为凡间秩序的维护者,云天宗同样需要派人前去调节,以免苍生受难。 总之,第三类任务一般都很稀奇古怪,奖励也没个定数,全看任务的影响力。所以每次出现第三类任务时,要么成为抢手货,要么无人问津。 …… “这人也太多了吧!”刚刚赶到云天峰,嘴里叼着一块馍的司朔站在广场最外围,对前面的人山人海发出一声哀嚎,“完了完了,估计轮到我的时候肯定是些稀奇古怪麻烦的要死的任务了!” 今天,同样是司朔第一次接任务的日子。一身天蓝色道袍,背着一个大布袋的司朔踱着步耐心的等待着——云天宗的任务一向是手快则有,手慢则无,不允许用其他手段强取豪夺,哪怕前面一大堆境界不过攀山一二重的小萝卜头儿们笑嘻嘻的拿着手里任务简单奖励优渥的任务单炫耀,司朔也不敢有二心。 其实今日他早早的便起床前往云天峰,只不过路上有些事耽搁了,才导致他来的如此之晚。 正值九月,盛夏的余热还未完全消退,天空中毒辣的太阳在没有云层遮挡的天空中肆无忌惮的向大地传递着光和热。当然,身为修士的司朔并不觉得如何炎热,只是吵闹的人群和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有气无力的秋蝉鸣叫,让他觉得分外聒噪。 前面的人群逐渐少了下来,大片大片的弟子或是满心欢喜,或是垂头丧气的捏着任务单,三三两两的离开广场——终于轮到司朔了。 此时广场上已不剩几个人了,那原本贴满任务单的告示牌上也不剩几张。站在告示派下,司朔粗略的扫了一眼,脸色变的铁青。 “教驭兽的何长老遗失衔命鸳鸯一堆,何长老愿出500枚上品灵石寻回。” “教炼药的牛长老近日研制出一种新丹药,愿花2000枚上品灵石寻求试药者——另,副作用不明。”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司朔头疼的看着告示牌上仅剩的几个任务,陷入抉择之中,“这不是当基层片儿警去招猫找狗,就是不要命的去当药人,这谁顶得住啊!” 虽然报酬都很丰厚,但是,翔味儿的巧克力和巧克力味儿的翔你愿意吃吗? 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囿于云天宗的规矩,他必须得选一个。 司朔犹豫着,手慢慢伸向了那张寻找鸳鸯的任务单——毕竟找不到最多算任务失败,去当药人的话,闹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司朔,真巧啊!”背后传来的招呼声,打断了司朔的思绪。 回过头,正看见一位高瘦的青年,眸子里闪着精光,面带和善的笑容看着自己。 “颜渊师兄?怎么是你?!”司朔吃了一惊,这一位正是那日大比前和自己打过招呼的颜渊师兄,二长老门下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正是这一位拔得比试的头筹。同时,他也是位修炼狂魔,对于接任务,他一向都是最为积极的,但在此时才出现,手里空荡荡的,这也是司朔惊讶的原因。 “呵呵,最近在参悟一门阵法,结果陷入了瓶颈,今早才有所感悟,所以这么晚才过来。不过还好,任务还剩下几个。”颜渊有些庆幸的说道,“话说,真没想到啊司朔,听师傅说你早就到达了攀山境,居然一直在藏拙,可真有你小子的!” “我不是我没有啊!”司朔在心里有气无力的反驳着,“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我一概不知啊,我只是怕麻烦!”当然在明面上可不能这么说,司朔尬笑一声,回答道,“颜师兄你过奖了,只是运气好,运气好罢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修道之人,哪有什么气运之说,司朔你莫自谦了!”颜渊严肃的说道,“诶,不过话说你为何会背着一个袋子?模样还颇有些像我们学阵法之人所用的乾坤袋,莫不是司朔你对阵法起了兴趣?” “不不不,师兄你误会了!”司朔连忙将袋子往背后藏了藏,吞吞吐吐的解释道,“这不是,我第一次接任务嘛,做了好些准备,带了很多东西,结果储物戒指装不下,嘿嘿。” 颜渊是个没什么头脑的人,对于司朔拙劣的谎言他只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深究。随后视线扫了一眼告示派,皱起了眉头。 “司朔,你接取任务了吗?” “还没有,”司朔回答道,“这余下的任务,都有些奇怪。” “没错,”颜渊走上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告示牌上的任务单,“这衔命鸳鸯生性胆小,飞行速度又快,怕是连远眺境修士也难以匹敌它们全速飞行,而这试药的工作嘛……” 颜渊面色古怪的说道,“我虽没有接取过这任务,但也有所耳闻。前几年有位急缺灵石的师兄,成了牛长老的药人,虽最后并未丧命,修为也因祸得福的提升了一截,但是脑子好像出现了点问题,整天穿着裙子翘着兰花指问见人就问自己美不美……” 司朔:!!!∑(?Д?ノ)ノ 好了,这下子牛长老这个名字彻底上了司朔的黑名单。 “可是,选一个完成的话,没法交代啊!”司朔为难的说道,“不光是咱们,就连咱们的师傅也会受到批评和指责。师兄,实在不行的话咱就接那个找鸳鸯的任务吧,大不了就是失败,也好过不接任务和变成女装大佬……” “不着急,”颜渊摆了摆手,神情平淡,“路不止这两条,喏,你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司朔抬眼望去,在告示牌的左上角,还贴着一张极不显眼的任务单,大约只有婴儿巴掌那么大,颜色发黄,满是褶皱,如同木纹。若不仔细看,还真的忽略了呢! 颜渊双膝微曲,然后猛的一跃,跳起将那张任务单给撕了下来。落地后,他迫不及待的将任务单展开,仔细的阅读起来。 那任务单上好似也没几行文字,颜渊没用多长时间便阅读完毕,抬起头,是张让人捉摸不透的面容。 “颜师兄,上面写着啥?”司朔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颜渊将任务单递过,随后闭上双眼,像是陷入沉思。 “咋回事啊?”司朔心里犯着嘀咕,随后将注意力也移到任务单上。 “沧澜国圣姑郡有诡异,需修士调查,任务奖励——5到5000块上品灵石。” 不得不说,这张任务单确实值得让见多识广的颜渊露出古怪的神色。首先,这个任务并未指明目标,只是笼统的提了一句——有诡异,更稀奇的就是奖励了。司朔头一次见到奖励还有起伏的,而且起伏还如此巨大。 5000块上品灵石,哪怕是并不如何关系这方面的司朔,也有些眼红。 “莫不是像是解谜,解开的谜题越多,所能获得的奖励也就越多?”司朔不禁想起前世玩过的那些推理游戏,破解的世界观程度越深,荣誉也就越高。 “司朔,你意下如何?”颜渊睁开眼,见司朔也已经读完任务单上的内容,缓缓问道。 “……”司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颜渊这句话就和“元芳你怎么看”一样,难不成司朔还能回他个“大人此事必有蹊跷”? 确实挺蹊跷的,所以司朔也拿不定主意。 “这最大奖励5000块上品灵石确实让人心动,哪怕是我们两个组队,每个人也能分到上千块灵石,只是不知道危险系数几何。”颜渊认真分析道。 “其实吧,我倒不觉得会有多危险,”司朔有不同意见,“毕竟一般来说,有危险的任务会被特别标注,还需要到专门的长老那边进行测试,可是这个任务上无一提及。” “你的意思是?” “自然是接了,我们两个组队,颜师兄,意下如何?” “毕竟从这三个任务中选一个来做的话,试药任务是自然不可能做的,余下的两个,最严重的后果无非就是失败,而这个起码还有保底奖励,所以我选择接取这个任务。” “好!”颜渊点点头,“那就这个吧!” 司朔微微一笑,又将任务单递了过去,两人一手握住任务单一角,同时往其中输入灵力。任务单发出微光,单子下方的空白处多出两人的名字,与此同时,一股被藏在其中的信息也被灌输进二人脑海之中——一般的任务单,一些涉及隐私的信息都会以这种方式储存,在确定接取任务后自动进入领取者脑子里。 “这是——”在详细阅读这股外来的信息后,司朔终于得到了相对详细的任务信息。 “沧澜国圣姑郡,似乎被种下诅咒,三年前一位同道在此失踪,生死未知,但魂灯未灭。注:此任务危险性未知,若遇见不可抗拒之敌,切莫硬抗,速速回宗通知各位长老,找到那位同道的下落,格外奖赏1000块灵石。那位同道长相如下……” “这……”看起来,司朔对于这个任务的危险性还是低估了,并非是没有危险,而是上面的长老无法评定危险等级,尤其是那位失踪的同道,是位远眺境的修士。 不过说起来,这股信息还是没有告知司朔最为关心的问题——诡异,究竟是什么。 是诅咒?可是有些含糊其辞,司朔哭丧着脸,看向颜渊,只见他面容平淡,像是无事发生。 “既然已经接了任务,司朔,咱们事不宜迟,快出发吧!” “颜师兄,靠你了!”看到他如此淡定的模样,司朔义无反顾的选择成为一名混子,紧抱大腿。 “呵呵,司朔你说笑了,你我实力怕是伯仲,何来靠不靠之说?这任务奇怪的紧,需要我们合力完成。”颜渊轻叩储物戒指,地面上多了一艘飞舟。 “上来吧,咱们直接去传送阵!” 第90章 藏在口袋里的狐狸 沧澜国,地处东玄洲南边,气候温暖潮湿,整个国家有三分之一的地域被森林所覆盖,是个实打实的森林之国,而圣姑郡,则是其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郡县,三面毗邻森林,只余一条通向其他地方的路。 “所以说,咱们还得转车吗?”司朔瞥了一眼周围匍匐着瑟瑟发抖的士兵,轻叹一声,“看起来云天宗的基础交通设施做的还不够齐全啊!” 事实上,两人刚刚从传送阵中出来,只不过云天宗的传送阵并不能直接通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圣姑郡,而是来到沧澜国的都城。 毕竟,也没听说哪辆高铁能直接开进村里去的,是吧。 “这传送阵看来好些年都没用过了,喏你看,满是灰尘。”颜渊环顾四周后作出判断,“还是先问问如何去圣姑郡吧。” 司朔点了点头,从手中分出一道柔和的灵力,缓缓托起面前跪俯的一位士兵,语气温和的问道,“请问,圣姑郡怎么走?” 那士兵生的黝黑壮硕,语气却瑟缩的像只小白鼠,也不知道是天生胆小,还是头一回见到修士给激动的。 “回…回仙师大人,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大概三天就能到了!”士兵用手指了个方向,然后立马又跪了下去。 “喂喂喂,你们是膝盖没长骨头还是怎么滴?”司朔见状吐槽道,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反而颜渊洒脱的多,先是大手一挥,洒下一片淡绿色充满治愈力量的灵力,然后拉着司朔的手腾空,向远处疾驰而去。 待两人离去后,那群匍匐着的卫兵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其中一位瘦的跟猴儿似的汉子用手肘撞了撞方才回答问题的那位,一脸兴奋的说道,“喂,何老二,今儿算是开了眼了,头一回亲眼见到传说中的仙人!” 那黑脸士兵同样满脸激动,不过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恐惧,“仙人我也是头一回见到,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去那种荒凉的地方?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 “那个,颜师兄……” “嗯?” “咱能不能,先把手给放开了?,顺便咱们先落地,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司朔有些尴尬的说道,两人已经飞了半个时辰,可是颜渊仍旧死拉着他的手不放。 “哦,抱歉啊!”颜渊松开了手,二人缓缓落地。 “颜师兄,接下来你看到的事情,请不要惊讶,也不要声张。”司朔认真的说道,只见他解下一直背在肩上的大布袋,然后松开缠在袋子口上的绳子,接着,从里面倒出一只火红的小狐狸。 “嗯?狐狸?”颜渊有点懵,说好的袋子里装的是为任务准备的工具呢?怎么回事小老弟? 狐狸的身子大概有成年人小臂那么长,但是拖着的那条又长又蓬松。顶上带着一撮白毛儿的大尾巴似乎就不止这个长度,颈上用绳子拴着一个精致的储物戒指,四肢都蜷缩着,似乎在睡觉,看起来煞是可爱,让人有股搓一搓的欲望——对于可爱的动物,一般人都是没有抵抗力的。 司朔一只手提起狐狸的后颈,带着歉意对颜渊说道,“抱歉了颜师兄,方才对你说了谎话,袋子里装的是这家伙。”说罢,将小狐狸摇了摇,“臭狐狸,起床啦,快来跟颜师兄打个招呼!” “啾~”狐狸并未被摇醒,而是用可爱的小爪子擦了擦脸,喉咙里发出可爱的声音。 “喂喂喂,还睡懒觉!”司朔有些生气了,用力捏了一把狐狸蓬松的大尾巴,“给我,醒!” 漂亮的大尾巴被捏的变了形,小狐狸吃痛,哀嚎了一声,睁开眼,下意识的张开嘴重重的往司朔手上咬去。 “嘿,我早有防备!”司朔一把掐住小狐狸的下巴,用力将她的小脑袋别了过来,朝着颜渊站的位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来~,快和颜师兄打个招呼~” “啾啾啾啾啾——”狐狸喉咙里发出让人怜爱的声音,两只乌黑圆润的眼睛里泛着泪光。颜渊下意识后退一步,一脸谨慎的盯着司朔,“你…该不会是虐待狂吧!” 司朔:…… “抱歉,有些过火了……”司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松开钳住狐狸下巴的手,小狐狸获得自由,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一把蹿起,咬在司朔脑门上。 好疼哦,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维持着被狐狸咬住脑袋的姿势,司朔介绍道,“这位,叫柳洛儿,也是我灵竹峰上的客人。”司朔指了指脑袋上的狐狸,“这家伙黏人,知道我要出任务了,非要跟过来,光明正大的带着她肯定不符合规定,所以我才想了这个法子,颜师兄你莫见怪啊!虽然带人确实不符合规定,但这狐狸没啥战斗力,只会用爪子挠人,所以不用担心公平性!”司朔是清楚颜渊性子的,他将每一次的任务都当做是一次试炼,作为一次挑战自我的机会,因此司朔必须得解释清楚,免得他心怀芥蒂。 “她是,朋友?”颜渊一脸懵逼的指了指司朔头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必须的啊!”司朔言辞凿凿的回答道,“就是因为这家伙,我早上才会耽搁那么长时间,导致我抢不到好的任务,都怪你臭狐狸!” “嘶….疼疼疼疼疼!你还越说越来劲了是不?”司朔吃疼,将狐狸从脑门上摘下,用手指着她漂亮的鼻尖,恶狠狠的说道,“信不信以后我再也不让小师妹给你做东西吃了?” “啾啾啾!”小狐狸可怜巴巴的看着司朔,这才让他心满意足的松开手,“去,变回人形!” 小狐狸蹿进附近的密林中,过了好大半天,才从中走出一位身着白裙,面色羞红的少女,有着毛茸茸的耳朵和蓬松的尾巴。 “好漂亮的女子!”颜渊忍不住交口称赞道,“这是刚刚的那只?” “嗯!”不知为何,听见颜渊的称赞,司朔觉得倍儿有面子,傲然的点了点头,“洛儿来,和颜师兄打个招呼!” “颜师兄好!”小狐狸摇着尾巴和颜渊打了个招呼,随后小跑着来到司朔身边,有些急促又有些恼怒的说道,“司朔你这家伙,不光捏我的尾巴,还掐我的脖子!你看,脖子都被掐红了!”说完,又扬了扬她修长如同天鹅般的脖子,白皙如同一块儿美玉,哪儿见得着一片红? “哼,谁叫你这家伙天天一大早儿跟只打鸣的鸡似的吵的人睡不着觉!”司朔轻轻敲了敲她光滑如玉的脑门,随后说道,“还有任务呢,就别计较这些了,赶快走吧!” 转身之际,又被柳洛儿给拉住了。司朔狐疑的问道,“又咋啦?” “铃铛!”小狐狸理直气壮的伸出手,“把铃铛还给我!” 就是那个被她抢走后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铃铛,因为被司朔说害怕被发现所以才摘下来塞进储物戒指里了,她不说,司朔还差点儿忘了有这回事。 “喏,给你!”司朔取出铃铛,抛给柳洛儿,小狐狸满心欢喜的接住,戴在脖子上。 “叮铃叮铃——” “我们走吧。” 第91章 陌生的少年 “就你,还想和我家小姐攀上亲戚?做你的白日梦去吧!在搁这儿找排面,信不信我立刻把你的狗腿子打断!”一座豪宅前,站着位瞎了只眼,敞着件洗的发黄的烂短衫,腆着大肚子的胖汉。 而在他面前,则趴着位满身泥泞的年轻小子,侧着脸,脏兮兮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颊,露出的一只眼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那态度粗鲁的胖汉。 “啊呸——”胖汉一口浓痰吐在他脸颊边,这让他更加愤怒,可却无可奈何。缓缓起身,盘坐在地,只见他左边脸颊不知为何肿了起来,像是被谁打了一巴掌。 “他奶奶的,给你一巴掌还不老实,还不快滚?”胖汉看见他并没有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态度变的更加恶劣,提起脚就要往他身上踹去,却被豪宅内走出位家丁模样的人给拦住了。 “管家您息怒,小姐让您不要对他动粗!”家仆善意的提醒道,而后他来到年轻人面前,面带和蔼的笑容,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递在他面前。 “收下吧,这是小姐的心意!” 少年瞥了一眼荷包,那对着他的荷包开口里,闪着银灿灿的光。 银子,而且数量不少! 粗略一眼看下来,莫约有三四十两,在圣姑郡这个穷乡僻壤,当个富家翁,再取几门姨太太没有任何问题。 少年慢慢的伸出手来,家仆也露出一丝微笑。 “这就对嘛,这钱也是小姐对你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花完了还可以来要,只是别在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毕竟你现在的身份,如何配得上小姐……” “砰——”荷包被打掉了,白花花的银子落了一地,围观群众的眼睛亮了起来,可是却无一人敢捡。 “我要见菁华!”这是刚刚对胖汉说的话,现在又对这家仆说了一遍,仿佛,他只会这一句话似的。 “哎,我不是都说了,小姐现在的身份岂是你能见的?快收了这条心,拿着钱走吧!”家仆无奈的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 “我要见菁华!”少年梗着脖子红着脸重复道。 家仆死了劝说他的心,缓缓起身,身上散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魄,令周围的围观群众皆后退一步! 这家仆,居然还是一名修士! “这小子你们谁都不许动,而这地上的银子,只能落到他手上,谁要是捡了它,那就是偷了谢家的银子,后果自负!”他冷冷的扔下一句话,便随那一直在看戏的胖汉一同进入豪宅,只是那胖汉的嘴里还在不断咒骂着些污言秽语。 少年仍静静的盘腿坐在地上,目光坚定的看着那大门紧闭的豪宅,豪宅匾额上刻着大大的“谢府”二字,字体苍劲有力,似是出自书法名家——这在这个小小的郡县可不常见,更可知这谢府背后的财力物力以及人脉,只是不知这谢府如此有能耐,可以豢养修士作为家仆,却偏安一隅,与世无争。 谢府的大门再也没打开过,从太阳出头,到夕阳西下。围观的群众早就失去了看热闹的耐心,三三两两的离开,只留下少年一人。 天快黑了。 少年用双手支撑着地面,缓缓支起两条快失去知觉的腿,歪歪斜斜的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谢府大门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当然,他并没有忘记那散落在地却无人敢捡的银子。 圣姑郡郊外,有座塌了一半的茅草屋,屋前用高低不一的枯树枝围成一个小院,院子里支着一口大锅,下面吱吱的烧着柴火,上面咕噜咕噜冒着香气。而那少年正站在其前,出神的盯着这口大锅,似在想着些什么。 “菁华,我一定会遵守我们之间的诺言的!”他咬了咬嘴唇,“你们这些人,看不起我,好,很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会让你们知道欺负少年穷的滋味儿!” “咕噜咕噜——”这次可不是锅中食物翻煮的声音,而是少年肚子发出的。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肉香喷涌而出。 “嘶——好香!”哪怕胸中有几千斤的豪言壮语,不填饱肚子也没辙。 可就当少年拿出一个脏兮兮的破碗打算盛上一碗时,却有不速之客,搅了他吃饭的兴致。 三道人影从天而降。 为首的是两位模样英俊的少年,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一位面带慵懒的笑容,另一位神情严肃,但都无一例外的散发着一股让人忍不住跪拜的尊贵气息! 但最吸引他目光的,还是那位慵懒少年背后怯生生站着的那位白裙少女,眼若晨星,眉似流云,体态盈盈,论美丽的话,恐怕自己心中的那位菁华也比不过她! 仙女! 但并不仅仅如此,更让他惶恐的是,那位少女脑袋上耷拉着的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和身后扫来扫去的大尾巴,简直和郡中圣姑庙中圣姑塑像的打扮一模一样! “圣姑!” “啊?” …… 虽说从沧澜国首都走到圣姑郡需要三日路程,但那只是凡人的标准,对于同为修士的司朔三人来说,全速飞行不过是大半日的功夫,哪怕带了一个累赘小狐狸。 路上尽是茂盛的森林,虽说风景不错,可是单调的画面看久了也会产生审美疲劳的,好不容易见到了几缕炊烟,估摸着差不多到地方了,司朔便提议下去问问情况,可是没想到刚一落地,话还没问两句,被问路的这小子怎么倒头就拜?还喊自己圣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对,喊的不是自己!司朔很快便判断出来,那声“圣姑”不是对着自己,而是朝着站在自己身后,肚子正咕咕叫的小狐狸喊的! “肚子好饿呀,司朔那个,我可以吃嘛!”小狐狸并不关心发生了什么,她只闻到一股很浓的肉香味,来自少年掀开盖子的大锅。 “别想着吃了!”司朔一把将柳洛儿拉到身前,“这小子咋喊你圣姑?你以前来过这儿?” “啊?”小狐狸这才意识到,面前还跪着位年轻人。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她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也没来过这儿。” 其实想想也知道,在栖梧城时,小狐狸曾说过这是她第一次离开青丘洞天,然后立刻被司朔身上的味道所吸引,所以她自然不可能来过这儿。只是司朔太过奇怪,才问出这句话。 就在司朔三人打量着这少年时,少年也在偷偷打量着司朔三人,虽然目光主要集中在柳洛儿身上。 “好像,不是圣姑?”在少年心中,虽没有真正见过圣姑的模样,但圣姑庙里的神像他可是参拜过无数次,天真,呆萌,可爱这些专属于少女的神态是不可能出现在圣姑身上的! 少年一个激灵,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蹭的泥土,带着一丝敬意和谨慎,不卑不亢的问道,“你们是何人?修士吗?” 别说,在这边陲小郡县,还有人能认识修士,而不是直接开口喊神仙,这让司朔很是欣慰。 “对,我们是修士,请问,这里是圣姑郡吗?”司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蔼,微笑着回答道。 “没错,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一会儿,就到圣姑郡了。” “谢谢你的回答。”司朔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块儿碎银,抛给少年——这还是从栖梧城的家中带过来的,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国家的货币,重量大概不太一样,但不管怎么说,银子就是银子。三人决定不再逗留,立刻进城,尤其是小狐狸,已经散发出一股吞噬天地的恐怖气息,让司朔不禁打了个寒颤。 少年并未伸手接住那锭银子,任凭那银子落到地上,滚进草丛里。他面色通红,看着正准备离去的三人,在犹豫着什么。 “喂,几位修士大人,请留步!”少年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也是在他眼中唯一能改变现状的决定。 “嗯?你有什么事吗?”司朔奇怪的望着他,“我们赶时间的!” “放心,我绝对不会耽误各位太多时间!”少年顿了顿,随后说道,“看各位的模样,应该是第一次来圣姑郡吧!虽不知道有何事,但若是多一个向导和跑腿的话,想必不管做什么都方便许多吧!” 如此直白的毛遂自荐,司朔要是再听不懂那就真的可以宣告社会性死亡了,他并没有着急着答应和拒绝,而是先和颜渊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反问道,“凭什么,为什么?” 少年同样读懂了司朔的意思,只见他清了清喉咙,认真的说道,“凭什么?我自小长在这圣姑郡,虽只是个泥腿子,但各家各户大多都知道姓名身份与职业,熟知各种传说轶事,想问什么我应该都能回答的上来。” “至于为什么嘛,”他抬起头,缓缓说道,“我也想成为修士。” 还未等司朔做出回答,颜渊率先开了口,“抱歉,少年,想要成为修士,并非是我们一句话就可以实现的。” “我知道!”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吼着回答道,表情狰狞,但只是一瞬,随后表情变的谦卑,只是声音有些颤抖,“灵根,灵根对吧,我有,我有啊!” “我只是,想求一本修炼功法,哪怕是最低级,最粗糙的,也可以,求求你们了!”说罢,又是重重一拜,脑门狠狠的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小狐狸吓了一跳。 司朔在沉默,颜渊也在沉默,少年也沉默着,紧咬嘴唇。 “好!”最终,颜渊做出了回答,“虽然本门的修炼功法不可外传,但是我自己也收集了一些流传的很广的修炼功法,可以给你。但是你得保证,在我们的事情办完之前,不得离开,有事随时能到,可以做到吗?” 颜渊到最后,完全是一名正在做生意的商人模样,话里没有一丝人情味,但正是这种态度,才让少年放松下来,“好,我可以保证!只不过这功法嘛……” “会在我们任务办完后给你的,修士一向都很守信用。” “那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司朔拎起小狐狸向方才少年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很是匆忙——因为他听到了小狐狸磨牙的声音。 “那我们也走吧,”颜渊微笑着,牵着少年的胳膊,丝毫不在意上面的误会,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腾空而起,追向前方的司朔。 第92章 圣姑郡的来历(1) 遇见少年的地方,距离圣姑郡不过一刻钟的路程,对于能飞的修士来说,这一点儿距离就更微不足道。 借着夕阳的影子,圣姑郡低矮的城墙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匍匐在地,散发着一股苍凉的气息。众人并未选择直接飞入圣姑郡,为了不引人注意,在离城墙不远处的一个僻静角落降落。 “咚咚咚——”不知从何处传来洪亮的钟声,从城门内走出两个官兵模样的甲士,解开拴住城门的粗麻绳,而后站在门扉处用力往里推,城门在两人的推动下,缓缓合拢。 “呼——”已经身处郡中的司朔回头看了看闭合的城门,长舒一口气,“可算赶上了。对了,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酒家客栈之类,能吃饭的地方,很急!” “有倒是有,顺着这条主干道走,不一会儿就能看见了,”少年随手指着一条路回答道,接着挠了挠头,有些奇怪的问道,“不过我听说,修士不是可以辟谷么?为何上仙您会为这个着急?” 少年还没等到司朔回答,就感受到自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如同一头躲藏在密林中的捕猎者! 是来自那位狐耳少女的视线!不过不知为何,现在已经看不见那对狐耳与尾巴了。他冷汗顺着额头一滴一滴落下,身子僵硬在原地,余光清楚的看见,那位貌若天仙的少女,正用一双泛着绿光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 没少打猎的少年清楚,那是饿狼的目光! “咳咳,洛儿,别吓唬人家了!”司朔咳嗽两声,稍稍缓和了一下气氛,又将两眼冒绿光的小狐狸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并死死的拉着她的胳膊——毕竟遛狗不牵狗,等于狗遛狗,更何况是一条恶狗,哦不,饿极了的狐狸。 “走走走,先去吃饭!”颜渊打着哈哈,让少年在前面带路,三人紧跟其后。 天色已晚,圣姑郡大街上的人也不剩多少,宽阔的主干道上行人三三两两,皆行色匆匆,凉爽的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余晖照耀下,远处近处的房屋,都呈现出一种深黄偏近于橘红的瑰丽色彩,颇有些萧瑟衰败之感。 “你倒是有些兴致!”看着四处张望欣赏风景的司朔,颜渊调侃道,“话说,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凡间呢。” “额……”司朔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双眼仍在四处乱瞄,似在寻找些什么,被冷落的颜渊倒也不在意,像是在自言自语的接着说道,“我是个孤儿,自小被云天宗所收养,从记事起就在山上修道,后来突破了登楼,有了接任务的资格,选择的也大多是前往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除妖斩邪,和凡人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大多都是板着个脸,充当着“神仙”的刻板形象,和庙里那些泥胎塑像没什么区别。司朔,听说你是从凡间被长老们带回来的,可以跟我说说凡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吗?”他就这么碎碎叨叨的说着,那啰嗦的样子有些像夏日里在家门口大树下纳凉的闲散老头儿。 “.…..” 司朔回过神,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颜师兄,刚刚你在说啥?” 颜渊:…… “当我没说好了,”颜渊也轻笑一声,随后又板起了脸。而也就在这时,少年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两位上…公子,酒家到了!”他倒是伶俐,没有点破三人的身份,司朔在心里默默为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是家模样很普通的客栈,看起来略显陈旧的木牌上刻着“大眼客栈”四个大字——听起来有些奇怪的店名,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司朔一马当先迈了进去,掏出一锭银子狠狠拍在柜台上,发出“砰”的一声,把正在打瞌睡的小二吓了一跳。 “把你们这儿有的菜,全给我端上来!” “嘶——”小二还没看清司朔的模样,便被桌子上婴儿拳头大小的银子给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成色好高的银子!”他在心里惊呼一声,分量之足,色泽之润,在圣姑郡恐怕除了那一家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银子了! 店小二抬起头,只粗略打量了一眼,便谦卑的垂下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为您去准备!” “还有,怪小的多嘴,敢问客官一共有多少人?看样子您是外地来的吧,咱们馆子的菜分量足的很,将菜全部上上来,只怕客官吃不完哩!” “别废话那么多了!”司朔回头瞥了眼处在暴走边缘的小狐狸,“快去做,做的多上的快,我还额外有赏,快去!” “好嘞,客官您在这儿随便找张桌子歇息一会儿,饭菜马上就来!”小二吆喝了一声,闪身进入后堂。 “狐狸,狐狸,张嘴!”小二不见后,司朔不敢有丝毫怠慢,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大把干果,塞进她嘴巴里,“先垫吧垫吧,饭菜马上就来!” “啾!”小狐狸乖巧的叫唤了一声,眼中吓人的绿色褪去不少。 “司朔,我饿!”小狐狸可怜巴巴的看着司朔,尾巴上的毛似乎都失去了光泽——在这里要说明的一点是,之所以方才少年没看到她的尾巴,是因为在司朔的强烈要求下,她又开启了那远眺境都看不破的隐匿法术,回到了和当时栖梧城时的状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乖乖坐一会儿,菜马上就上来了。”司朔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四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 “喂,小子,话说我们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呢!” “回各位公子话,在下名叫阮珏,”少年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对于三人竟然不介意和他坐一张桌子感到有些惊讶。 “对了,还不知道诸位公子名讳呢,这样公子公子的喊着,怕是哪天会闹个误会。” “我姓司,他姓颜,你以后就不要再提上仙二字,一直喊我们公子就行。” “在下记住了,司公子,颜公子。”阮珏微笑着,又指了指柳洛儿,“不知这位仙子姐姐如何称呼?” “她啊,她叫柳洛儿。”司朔一边应着,一边顺手接过店小二递来的菜盘——就在闲聊这几句话的时间里,菜已经炒好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名贵菜肴,都是些价廉的蔬果肉蛋,但是色泽鲜艳,香气馥郁,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分量足够。正如先前店小二说的那样,他们家的店光是装菜的盘子都有脸盆那么大,也幸亏这家店的桌子够大,十几道菜,挤在一张桌上。 但对于几人来说,尤其是柳洛儿,这并不成问题。司朔打了个响指,向小狐狸示意道,“可以吃了。” 自不必他多说,小狐狸已经将整张脸埋进自己堆满饭菜的碗中,众人还没动筷,只听见她吃饭时发出的“呼啦呼啦”声。 “好了,我们也吃吧。”司朔第二个捧起饭碗,夹了一口菜,优雅的放入嘴里,细细咀嚼着,颜渊和软珏自然也没有客气的道理,气氛一片和谐。 “颜师兄,” “嗯?”颜渊吞下一口菜,却听到司朔像是拉家常一般的搭话,“这里,给你的感觉如何?” “你是说感觉?”他摇着头,放下碗,淡淡的回答道,“方才我也说过了,这是我第一次来凡间,所有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这样啊,”司朔也放下筷子,一只手搓捏着下巴,“我倒是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至少在我在俗世时,没见过的东西。” “师兄你看,”他一只手托起面前的盘子,另一只手指着桌子,“这上面,有一个符号。” 颜渊定睛看去,果不其然,那上面有一个古怪的符号——有着倒三角的脸,眯眯眼,两只尖耳朵,笔画粗糙而抽象,但颜渊还是一眼就认出那究竟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狐狸的标志?” “没错,”司朔放下菜盘子,“为什么这小小的一间酒家,桌子上会有狐狸的标志?而且不光此处,方才我在大街上,也看到无数与之差不多的图形,如同是图腾。” “你刚刚四处张望,原来是在看这个东西么?”颜渊恍然大悟的说道,“是我疏忽了,司朔你果然心思缜密!” 颜渊发自内心的夸赞让司朔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随即又严肃的问道,“师兄,你觉得这圣姑郡的人刻这个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 “两位公子,可否听我一言?”支棱着耳朵认真听二人谈话的软珏突然打断了对话,“方才两位公子好像在讨论狐狸符号?” “你知道些什么吗?” “两位请看。”阮珏微微一笑,撸起袖子,露出枯瘦的手臂,上面赫然纹着一个狐狸的符号,和刚刚两人所见到的如出一辙! “这个符号,有什么特殊的涵义吗?”司朔皱着眉头问道,结合前面他对小狐狸毕恭毕敬的模样,对此愈觉好奇。 “两位公子,这个符号是为了纪念我们圣姑郡几百年前出过的一位大人物——圣姑。”阮珏回答道,“她的真身,正是狐狸。” 第93章 圣姑郡的来历(二) “这地方啊,几百年前根本没这规模,那个时候甚至还没有沧澜国,只是个荒郊野岭里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村子,几十户人家,虽然日子清贫,靠着大山也不愁吃愁穿,也算过的过去。” “这样的日子只要没有外人打扰,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发生太大变化,直到某一天,有位猎人,上山打猎时无意间采摘到几株不知名的药草。” “药草?” “对,药草。那时候的人,没什么见识,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去山上摘几片叶子胡乱嚼了当做吃药,运气不好吃到有毒的就一命呜呼,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老鼠,治好了,先人便会将这种草药的模样以及专攻的病症给记下。但即使如此,未知的药草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神农尝百草么,”阮珏一番话,让司朔想到许多,“先民们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用生命摸索出一条可行的路子,真是不容易啊。” “后来呢?那不知名的草药有何作用?”紧接着,司朔继续问道。 阮珏目光炬炬,认真的说道,“可以活死人!” “啥?!”司朔和颜渊听到这话后,同时愣了一下,尤其是司朔。 “我去,不会又给我整出个王大憨吧!” 看到两人惊诧的模样,阮珏继续说道,“两位莫激动,所谓的活死人是流传下来的说法,那些凡人不懂,对于自己不理解的东西,口口相传时自然会有些夸大。经过我多方查证,那草药大概只是无意间让一位重病濒危的村民痊愈,才被传的那么邪乎。” 只是治愈了重病么?司朔沉吟着,这话说的有些含糊,尤其是重病二字的涵义。急性肠胃炎可以算是重病,癌症晚期也算是重病,在救助不及时的情况下都会威胁生命,但两者的破坏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随后,那草药的名声便被传开了,村民们纷纷上山,依据着那位猎人的描述搜刮草药,倒也找到几株,但不知怎么的这个消息被传开了,从深山老林中,传到了外面,被那些外乡人所知。想必两位公子接下来也能猜到些什么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司朔还是懂的。 “那些外乡人拿着锋利的兵器奴役我们的先民,强迫我们去山上搜寻这种神奇的草药,只是不知为何,自那些外乡人来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发现过这种草药。没有找到草药,那些人恼羞成怒,认为是被戏耍了,要将先民们全部杀死,然后放火烧山。就在这时,圣姑出现了。” 整个故事其实很俗套,无论前世今生,司朔听过无数次,基本上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尾,无非就是作为救世主的圣姑出场,打跑了坏人,还当地一个平静。这个故事也不例外,无非是中间被加上了一个神乎其神的药材而已。 “所以,你们为了纪念那位名为圣姑的狐狸精,便将其作为图腾,流传下来?” “没错,就在城中央,还有一座圣姑庙,两位公子若是好奇,我可以带两位去参观一下。” “不了不了!”司朔连连摆手——有了上次的教训,对于民间的淫祠,他一向敬而远之。 “去看看倒也无妨,你说是吧司朔。”颜渊看起来颇有些兴奋,像是准备春游的小学生。 “师兄,这不太好吧……”司朔有些为难,谁知道那庙里藏这些什么东西,要是再遇上什么魔族啊,太虚啊,那谁顶得住啊! “司朔,可别忘了咱们的任务,”颜渊正色道,“这可不是去玩闹,在任务不明朗的情况下,夺取走走看看,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理由倒是找的冠冕堂皇,让司朔无法拒绝。 “你说是,那就是吧!”垂头丧气的司朔瘫坐在椅子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又坐直了身子,问向阮珏,“对了,最近你们圣姑郡是否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是指哪方面?”阮珏为难的说道,“这个话题实在太过宽泛了,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说说你觉得奇怪的点吧,随意些,想到什么说什么。” “最近郡子东头儿黄老板家里养的母猪半夜总是发出惨叫。” “……”司朔满头黑线,“过。” “菜场的李婆婆内衣最近频频失窃。” “过!”司朔脑门上黑线更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个,司公子,真是对不住啊,”阮珏不断的道着歉,“毕竟这圣姑郡就那么大的地方,有钱人家的深墙大院我也进不去,只能知道些市井传闻……” “算了算了,”司朔大手一挥,示意阮珏不要再说了,“你们圣姑郡的官府在哪儿,我明天直接去官府问问得了。” 既然是官府,那么知道的肯定要比阮珏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家伙知道的多,到时候把修士身份一亮,哼哼,想知道啥还不是手到擒来? “您是想走官府的渠道么?如果是这样,我倒还有个建议,”阮珏慢条斯理的说道,“在咱圣姑郡,还有一户人家,就是官府见到了也得低头三分。” “土皇帝么?”对于像这种偏远地带,出个把土皇帝倒也不奇怪,前世国家还没进行扫黑除恶的时候,几乎每个村子都有村霸之类的人物。 “那明天你就带我们去见识一下吧。” “嗯!”阮珏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语的感情,“或许我可以先给几位介绍一下这一家族。” “那户人家姓谢,有着全郡最奢华的豪宅,虽是本地人家,但据说和沧澜国朝廷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户人家的家主一直都在京城当官,但不知为何,最近却突然返乡。”阮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维持着平静将谢家的故事讲述完毕。 “你的语气好像有些奇怪,”司朔并未对谢家做出评价,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阮珏,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你和那谢家,有什么交集吗?” “都是私事,没什么大碍,”阮珏没想到司朔如此敏锐,马上低下头,放松着身体,“两位公子放心,我和那谢家确实有些过节,但绝对不会因此而故意将其抹黑!” “我才不在意你的那些破事儿,”司朔直起身子,神情淡然的搓了搓小狐狸的脑袋——她已经将满桌饭菜消灭的干干净净,正在位子上发着饭晕,“我去找店小二要几件客房,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 第94章 教科书般的挑衅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洛儿,你的房间在楼道最深处,颜师兄,今晚就稍微委屈你一下,与我同住一间房了,至于你,阮珏,我也为你准备了一间,就在我和颜师兄房间对面。”司朔递过三张木牌——这是房间的编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想要洗澡的可以去了。” “耶!终于可以洗澡啦!”小狐狸接过木牌,兴高采烈的冲上楼去,颜渊也站起身来,“司朔,那我先去休息了,今天可真是麻烦你了。” 颜渊这是由衷的感谢,进入圣姑郡后的一大档子事儿,几乎全是司朔一手包办,毫无怨言——这可和他懒散的风评完全不相符。 司朔摆摆手,带着谦逊的笑容回答道,“小意思了,师兄你先上去吧,我在下面坐会儿再上去。” 颜渊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径直上楼去了。 “你不休息么?” “我不太习惯早睡。”阮珏把玩着手中的令牌,心不在蔫的回答道。 “随你咯。”司朔嘀咕一声,哼着小曲儿开始闭目养神。 本就没什么人光顾的酒家在入夜后显得更加冷清,小二早早的关了门,专为食客准备的一楼从灯火通明变的漆黑一片,只余下两人面前桌子上的一盏油灯,其上闪烁着微弱的火苗。 两人就这么对坐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公子还不睡?”静谧中,阮珏陡然发问,打破沉默。 “呼——”司朔蓦然睁开双眼,夸张的伸了个懒腰,“是啊,时候不早了。” “那你又何时去睡呢?” “我?”阮珏指了指自己,面带微笑回答道,“自然立刻就去了。” 烛火被不知从何刮来的风给吹灭了,二人也就此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司朔和颜渊住的是双人房,黑漆漆的房间里,颜渊早已躺下,看似已经睡熟,但当司朔推门的那一刹那,眼皮子还是猛的跳了一下。 “司朔,怎么在下面坐了那么长时间?” “嗯…,没什么。”司朔摸了摸鼻子,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连澡都未洗。 “颜师兄,你怎么看这一次的任务?” 黑暗中,司朔打破沉默,突然问了一句。 “说实话,我没有一点儿头绪。”颜渊默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虽然那个叫阮珏的小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可是事情并没有因此变的明朗。诡异,诅咒,究竟是什么?司朔,你有头绪了吗?” “我?自然是没有的,调查的事情还是得仰仗颜师兄你呀!”司朔自嘲一笑,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调侃道,“我脑子一向不太灵光。” “司朔你莫妄自菲薄了,”颜渊的指甲轻轻扣着床沿,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这一次的任务,可算是我接过的任务里最有意思的一个了。” 听颜渊的口气,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司朔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去。 “早点睡吧。” “嗯。” …… 翌日。 司朔一行四人在阮珏的带领下,来到了一所豪华大宅门前。 “两位公子,谢府到了。”不带一丝情感波动,阮珏为两人介绍起谢府——大多是昨日讲过的,其他的听起来似乎也无关紧要。 阮珏抓起门环,正要敲之际,却被司朔喊停了。 “我来吧。”自告奋勇的司朔重重的抓着门环敲打在漆着名贵红漆的大门上。 “嘎吱——”大门被推开,露脸的正是昨日里对阮珏出言不逊的那位胖汉,看起来睡意似乎还没消退,带着略有不爽的表情——由于阮珏站在三人身后,他第一眼并未看到。 但就算是如此,胖汉一张嘴,又是一堆404词汇,司朔听着听着,皱起眉头。 “请你态度放尊重些!”强忍着将其胖揍一顿的冲动,司朔竭尽全力维持着风度,想要端正他的态度。 也亏得司朔是个彬彬有礼尊老爱幼不喜打斗的人,换本书来,这胖汉活不过一章。 胖汉现在十分不爽,太阳还没上三竿,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而面前这几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居然还教训自己,胖汉手指头被捏的咯吱作响,但那沙包大的拳头还是忍着没有落下来。 “你们几个,可知道这是哪儿?”胖汉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大门上的匾额,趾高气扬的问道。 “谢府啊!”司朔自然理所应当的回答道。 “知道这是谢府,还如此无礼?”胖汉换了副语重心长的表情,“你们几个,是外地来的吗?谢府是能这么敲门的吗?今儿我发个好心,你们就此退去,我也不追究了。” 司朔:…… 你还真是戏台上的老将军,浑身插满了g啊!司朔活动着拳头,鼻子里直哼哼——“看起来这个打脸的套路,我司朔是用定了!” “司公子稍等!”阮珏却突然跳了出来,摁住了司朔。 “是你?”胖汉看到阮珏的身影,眉头一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再来谢家,更不要烦我家小姐,不听话?还是说被我教训了一顿后心里不爽,请了几个帮手?”渐渐的,胖汉看向司朔等人的眼光越来越凶恶。 “不是这个样子!”阮珏将司朔挡在身后,表情焦急的解释道,“庞大海,这几位并非我请来报复的,我也不屑于报复。他们可是修士,找谢老爷是有要事询问!” “切!”对于阮珏的解释,名为庞大海的胖汉向远处的空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作为最好的回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修士?修士也是你这小子能见识到的?莫不是学了几手江湖把戏,和你联合起来招摇撞骗的吧?还是说,那种刚刚打通丹田,连灵力都流转不通畅的半吊子?” 严格来说,普通人并非打通丹田就可称之为修士,在达到攀山境之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是令司朔感到惊讶的是,在这夜郎小国的边陲郡县,一个看大门的都知道这些事。 “不简单!看起来这圣姑郡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司朔对颜渊传音道。颜渊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双眼仍集中在阮珏和庞大海身上。 只见阮珏憋的两颊通红,支支吾吾的反驳道,“他…他们不是,他们是真的有大神通的修士!”说着说着,像是着了魔似的,竟开始推搡起胖汉来。 这一推,可真是点燃了火药包。 “你小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真的要开染坊!”庞大海碗大的拳头向阮珏脸上招呼过来,瘦弱的软珏在这拳头之下,显得如同暴风雨中的苇草! “砰——”阮珏被这一拳,从谢府大门口,被轰击到大街上,摔了个四仰八叉,脸上确实染了许多颜色:红的,绿的,黑的,从眼睛,嘴巴,鼻子里一并迸发出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司朔和颜渊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观望——哪怕是最闹腾也是最具有正义感的柳洛儿,也高高翘着她那条被人看不见的大尾巴,冷静的旁观着。 “嘶…嘶……”阮珏大口大口喘着气,剧烈的疼痛让他整张脸都扭曲的变了形,趴在地上不断抽搐。虽然庞大海收了力,没有对他造成内伤,但这一拳所造成的外伤怕没几个月是好不了咯! “你们几个,识相的就快点走吧!”出乎意料的,庞大海并没有选择对司朔等人重拳出击,只是将他们当成空气,闪身进入大门内,反手就要关上门。 “何必呢?”司朔叹息一声,一只手轻轻搭在门扉上。就这样一只没有任何茧子,如同美玉的纤细手掌,握住大门后’,任凭庞大海再怎么使劲,也无法将其拉动一丝一毫! 受到司朔的眼神示意,颜渊一路小跑,去大街上将阮珏扶起,施展法术为其治愈伤口,而司朔仍和庞大海僵持着。 “喝——”庞大海额上青筋根根暴起,肥大的肚腩上也隆起一块块壮硕的肌肉,两只胳膊呈弓形弯曲,大门在两股巨力之下吱吱作响,可庞大海依旧没能取得一丁点儿上风。 司朔脸不红心不同,闲庭信步似的扶着大门,悠然开口道,“再用力的话,这大门就已承受不住了,还要继续犟下去么?” 庞大海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似乎还有些不服输的意味,但还是松开了手,“你真是修士?” “如假包换!”司朔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庞大海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好小子,真是人不可貌相。”而另一边,颜渊也扶着一瘸一拐的软珏走到司朔身边——他脸上仍旧惨不忍睹,只是颜渊只是帮他止住了血,那张变了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算你狠!”正当司朔以为胖汉要放他们进去之时,他却突然一个闪身,溜进宅子内,砰的一下关上了大门。 “哈?这家伙啥意思?”司朔和颜渊面面相觑,可是还没等他们想个所以然出来,大门又打开了,庞大海簇拥着一位身穿家丁服饰的年轻人,得意洋洋的走了出来。 那家丁生着一对的鹰钩鼻,淡淡的眉毛下装着两只吊角眼,给人一种凶狠之感——正是他,昨日对阮珏好言相劝,并给了他几十两银子。 司朔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他感觉的到,面前这家伙,可是位货真价实的修士! “就是你们,来我谢家撒野?” 第95章 没人会跟灵石过不去 “修士?”家仆身上淡淡的灵力波动着实让司朔吃了一惊,虽然看起来境界并不十分高深,大概也就攀山境五六重的水准,和大多数云天宗内门弟子差不多,但在这种偏僻的地界还能见到同道,更穿着下人的服饰,可就不寻常了。 “这谢家,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雇佣修士作为卫士?”司朔在心里暗暗揣测道,虽然自家也有两位境界比这位高的多的修士,可是栖梧城怎么说也是东玄洲最繁华的一座城市之一,两位供奉坐镇城主府更是有些半官方的意思,不遇大事,连面都见不着;而看这位说话的语气态度,分明一副私兵模样! 那鹰钩鼻家仆见司朔久久未能回答,眼中戾气更盛,一柄长戟出现在他手中,锋利的刃口对准四人,从上散发出让凡人胆寒的气息。 “你们若再不交代来历,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虽如此,但他却迟迟未动手,因为司朔三人境界要比他高得多,无法探知三人的真实水准——若是深藏不露,那还好说,若是误伤了狐假虎威的凡人,那现世报的滋味他可承受不起! “这位道友,你莫冲动,有话好好说!”颜渊向前迈出一步,抵在长戟面前,面不改色的说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 “只是什么?”随着颜渊的迈步时产生的微弱波动,家仆终于确认了他修士的身份,说话底气稍稍足了几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来谢府门前捣乱,还有理了是吧?即使是修士,也不可随意打搅凡人的生活!” “我叫颜渊,是某个宗门的弟子,这位是我的师弟,司朔。我们不是本地人,也并非有意打扰,而是实在是有要事在身,需要向熟知本地情况的大家咨询。特来冒犯,还望海涵。”颜渊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这一切三言两语交代的明明白白。 颜渊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态度让家仆心中警惕放松几许,只见他微微眯起双眼,将长戟挪开半寸,看上去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不知有何事,必须来这谢家问不可?官府不行么?你身边那位不行么?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理由?” “这个嘛……”家仆这一番话,倒是把颜渊给问着了——这该怎么回答?难不成说,我们听闻这儿有古怪,所以来问问?就好像你啥都没做,待在自己家里,结果突然有几个身份不明的家伙敲门说他们得到消息,你家附近可能有坏人,需要你配合调查,不起怀疑才怪! 颜渊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司朔还保持着一副思考的模样,柳洛儿则一只手牵着他的衣角,一双眼睛四处张望着,而那位名叫阮珏的少年,则还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将脑袋埋的低低的,一声不吭。 家仆见状,暗暗嗤笑一声,将长戟收起,转过头招呼了庞大海一句,看样子是失去耐心,不打算听几人解释。 “抱歉各位,就此请回吧!”家仆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慢着!”正当家仆背过身子的那一刻,他的肩膀被司朔一把摁住,一股巨力让他动弹不得,甚至周身的灵力的流转也出现了一丝滞塞! 家仆脸色变的煞白,司朔的实力,似乎远超他的估计! 缓缓转过身,撞见的是司朔一副笑嘻嘻,颇有些无赖的模样,“这位道友,别那么心急嘛,在这种地方,也能碰上修士,不是缘分,是什么?” 司朔说了什么,家仆没有听清,但司朔空着的一只手上握着的物品,却让他眼睛都看直了——一颗通体晶莹,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上品灵石! ,品质之高,其中蕴含灵力只多,他从踏上这条路以来,头一次见到! 看见家仆入迷的模样,司朔立刻将这块上品灵石塞进他的口袋里,嘴里一边说着,“这东西,就当是见面礼了,还望道友通融,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只是这件事儿很难用三言两语将清,等见到了谢家的话事人,我们再把事情慢慢理一理,你看行吗?” “这这这……”家仆激动的说话直打磕,让庞大海也露出了怀疑的模样,只不过刚刚这一切都被家仆的身子所挡住,并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是担心事情有变,厉斥道,“你在做什么?放开他!” “庞大海,不得无礼!”家仆突然的一声咆哮,让胖汉开始怀疑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再看向家仆时,却发现他整张脸,从眉心到耳朵根,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绯红,表情扭曲的有几分狰狞,两只眼睛瞪的鼓鼓的,眼白处布满血丝。 原因无他,只是刚刚司朔又俯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若事成,必有十倍礼还。” “庞大海,你先回府,我和这位道友有要事相商!” “啊?”庞大海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还一副要打生打死的模样,现在却完全变了个样,但是在家仆狠厉的眼光下,也不敢发出一丝质疑,只好乖乖点了点头,噘着嘴溜进大门里边,然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用力的关上了。 颜渊也有些目瞪口呆,转变来的太快,让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在梦里,而对于此,司朔只是微微一笑。 “司朔司朔,你到底释了什么法术?”小狐狸用力扯了扯司朔的衣摆,好奇的问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有钱能使鬼推磨。”司朔讲这句话传音给小狐狸后,注意力又转向了已经冷静下来的家仆,“那我们好好聊聊呗?” 说实在的,就连司朔也没想到,这一招能有这么大的效果。原本他只是见这位境界实在有些低微,此地灵力浓度又十分稀薄,又生活在凡人堆儿里,猜测他可能缺少修炼资源,才拿出一块儿上品灵石来赌一赌,没想到还真被他赌对了! “话说道友,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颜渊也围了上来,凑到他跟前,和善的问道,即使刚刚还被他用长戟指着,但他并不在意。 “我…我叫何山。”他嘴里回答着,注意力却还集中在司朔刚刚塞给他的那块儿灵石上,用手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身体,脸上入迷的表情让司朔三人一阵恶寒。 “喂,你…何山对吧,这灵石你先收起来,我们的事儿解决了,这东西是不会少你的!” “好吧,”金主都这么说了,何山也只好照做,在将其收入储物戒指的时候,又依依不舍的瞅了瞅,像是在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分别似的。 “首先我要说的是,谢家家主现在并不在圣姑郡,所以你们现在进去了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将灵石收起来后,何山的第一句话就让众人吃了一惊。 “你们看起来很是吃惊?不过也难怪,消息怕是从哪位少年口中得知的吧,呵呵,他懂什么。”何山遥手一指那离的远远的,仍旧低着头的阮珏,模样有几分同情,有几分不屑。 “看起来他们似乎认识,”司朔心里暗暗道,不过他并未追究这些对于自己来说“微不足道”的事,而是继续问道,“那个返乡的消息究竟是……” “家主他确实会回来,只不过并非今天,大概……过几天吧。”何山抬头看了看天色,掐指盘算一番后回答道。 “看起来,今天一天是白忙活了。”颜渊微微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沮丧,“五天,有些久了。” 颜渊说的没错,云天宗弟子,一个月需要执行两次任务,还得腾出时间来修炼,而浪费五天时间只为了打听一个消息还不一定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实在太不值得。 “颜道友为何如此丧气?有什么事,为何不说给在下听听?或许我知道你们想了解的呢!”何山拍了拍颜渊的胳膊,以示安慰。 “何兄,其实…其实我们此次来圣姑郡,是来寻找‘怪异’的。” “怪异?什么怪异?” “也许是诅咒,也许…也许是其它一些什么东西,总之,我们需要了解一切你觉得奇怪的事情。”颜渊回忆着任务的描述,小心翼翼的将事情原末告知于何山。 听完这话,何山两条眉毛猛的绷直,随后舒展开,脸上印着让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抱歉了颜兄,这听起来实在太过笼统,让我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处说起。”何山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摇晃着脑袋,伸手示意道,“不如二位先回去歇息,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等记起些什么,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如何?” 似乎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好吧,我们住在……”颜渊话说一半,却被司朔给打断了。 “何道友,你要知道,这件事很急,对于我和颜师兄来说。”司朔目光灼灼,紧盯着他,让他情不自禁的挪开视线,不敢直视,“为何我们不就此在谢府坐下,喝杯茶,边聊天边想呢?我们不想浪费一丁点儿时间。” 这话说的有些逾矩,但对于一个赶时间的人来说,也算合情合理,只是这个要求却让何山犯了难,“这…不太好吧,这些东西,我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边聊边回忆的话,我怕到时候万一遗漏了细节,反而会坑了你们……” “没关系的!”司朔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接着又皱起眉头,“你好像很不情愿我们进入谢府,这是为何?” “.…..哪有这回事儿!这谢府中又没什么秘密,我为什么不愿你们进去?” 何山紧张的神态,哪怕是小狐狸都知道,这家伙撒了谎。 “那就带我们进去吧,咱们喝杯茶,好好聊,五百年的灵茶哦!”司朔回答的很是轻佻。 “这……”他能感受到,周身已经被两股强大的灵压所制住,分别来自于司朔和颜渊,两人虽仍面带微笑,但其中胁迫之意已经显露无疑! “我这算是,引狼入室么?”何山心中苦笑着,埋怨自己刚刚被灵石给蛊惑了双眼,若自己不开那个口,这两人也不会像这样顺着杆子往上爬吧! “那三位,请随我来吧!” “不,是四位。”司朔纠正道,随后手指轻轻一弹,一道看不见的灵力没入阮珏身体里,让他一个激灵。 “怎么了?”阮珏恐慌的四处张望着,面色煞白,嘴唇有些哆嗦,刚刚司朔那一下,让他感觉有同电击! “走,进谢府了。”司朔远远地给他比了个手势,就在这时,也不知何山释了什么法,谢家大门,从外边被打开了。 “几位,请。” 第96章 九龙护珠阵 一进谢府,颜渊的表情就变的耐人寻味起来,时而蹙眉,时而微笑,时而默叹,表情之丰富,像极了司朔前世某项传统艺术表演——川剧变脸。 而他并肩而行的司朔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声,“颜师兄,怎么了?” “我察觉到,阵法的气息了!”颜渊有些跃跃欲试的说道,同时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枚黑色的棋子,被两只瘦削的指头夹在中间,“看到前面那座花坛了吗?” 此时的众人还远没有到达谢家的住宅区,这谢府着实大的惊人,从被带入府中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位于园林区,司朔家的那座庭院和着比起来,真是相形见绌。 园林区,顾名思义,就是在道路两旁种满无数花草树木,供人游玩欣赏,颜渊说的那座花坛,正位于几人左前方,是目前见到最大的一座。 司朔之所以能一眼辨认出颜渊说的到底是哪座,不光是因为其规模,这花坛是用砖石垒起来的,但其几何形状并非是像常见的那般,是圆形或规则的多边形,而是三个互相重叠的圆弧,中间却是一个倒着摆放的五芒星。 倒五芒星?司朔心中嘎噔一声,涌上一种不祥的预兆。 这可是前世西方宗教中,恶魔的符号! 不过这种疑惑,被瞬间打消——都是穿越者了,还能信这些不着边际的封建迷信? “颜师兄,那座花坛怎么了?” “是呀是呀,那座花坛有什么古怪吗?不过那上面的花儿还挺好看的。”小狐狸也凑了过来,摇着尾巴好奇的问道。 花坛中自然是要种花的,这座也不例外,里面种植的,是一株一株高不过三寸,有着淡紫色花瓣的植物,透露着神秘和瑰丽。 “这座花坛,就是谢家阵法的阵眼,”作为老本行,颜渊说话底气十足,“猜猜看,这阵法的作用?” 司朔可不敢在关公门前耍大刀,不过既然颜渊这么说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猜了。 花坛的形状确实有些古怪,但单凭这个,司朔是无法断言这阵法的功用。 等等,这花?! 司朔脑子想起自己还未入仙宗前,李妈妈给自己讲过的那些不着边际的神鬼怪谈了。 “那是月泠花,据传有辟邪的功用,我猜,这阵法应该是用来驱邪的吧?我说的对么,颜公子?” 颜渊有些诧异的瞥了一眼阮珏,只见他一扫刚刚的颓废,昂着头,一头黑发被绑在脑后,颇有些精神。 “这花不过是普通的花,但这阵法,确实是用来辟邪不假。”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阵法应该是‘九龙护珠阵’,即使在专修阵法之人眼中,其也是大名鼎鼎。只不过我看了一圈,这阵法似乎是残破的,而且布阵之人手段也不甚高明,最主要的是——” “这阵法的灵力,似乎快要耗尽了。” 阵法,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各种电路系统,在通电的情况下才可以正常运转,也就是说,唯有施法者在附近为其源源不绝的输送能量,才可以维持功用。当然,有些阵法同样可以储存施法者一定的灵力,当其离开后还可以继续运转,但灵力终有耗尽的一天。 比如这个阵法。 “谢家,果然有古怪!”颜渊断言道,“这九龙护珠阵,若让我施展开来,可是能抵御远眺境的修士。如此强力的阵法,他们究竟在防谁?” “喂,你们在磨蹭些什么?”前面带路的何山停下脚步,有些不耐烦的回头抱怨道,“穿过前面这片林子,就到了谢家人的居所了!” 司朔和颜渊交换过眼神,皆露出一丝微笑。 “来了!” …… 谢家的楼阁,不可谓一个奢华。亭台林立,雕梁画栋,莫说几人没什么见识,论精美和华丽,这儿可比云天宗强上太多! “没见识的乡巴佬,就这还修士呢!”看到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模样的众人,何山暗自讥讽了一句,随后招呼道,“你们不是要谈谈么?就在这间屋子里谈吧!” 何山所指的,是建筑群众最高最大的一栋,司朔四人跟着何山,一同走了进去。 进屋后,司朔按例打量起这屋子的布置起来,这其中的布置,和它的外表一样的贵气逼人,只可惜没什么特别的。 “哎,或许这就是大佬吧!”司朔感叹一声,下意思的就要搓一搓小狐狸的脑袋,可是等司朔的手刚刚抬起来的时候,他却怔住了,看着柳洛儿毛茸茸的耳朵出了神。 不对! 司朔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司朔?”小狐狸看着司朔出神的模样,有些奇怪,踮起脚用脑袋撞了撞他僵住的手,“你发现了什么吗?” “呵呵…..”司朔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摸了摸鼻尖,恰逢这时,胖汉庞大海端着三杯散发着清香的茶水走了过来,摆在司朔,颜渊还有柳洛儿跟前。 “三位客人请用茶!”庞大海像是没看见阮珏似的,微笑着吆喝一声,然后用胳膊夹着茶盘,走出房间,嘴里还念叨着,“这屋子,咋进了狗呢?” 阮珏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并未发作,只是朝几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几位公子,我去外面等你们。” “诶诶诶,你给我回来!”司朔一把将其拉住,并用力把他按在身边坐下,“就待在这。” 看着轻描淡写的司朔,阮珏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几位,想知道些什么,就请随便问吧!” 何山像二流子一般模样,坐在一把椅子上,翘着腿发癫,态度不是很好。 “那个,我们想了解一下,这圣姑郡,最近有什么怪事发生吗?”颜渊很有礼貌的问道。 “没有。”很果决的回答,但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很难分辨出,是真的没有,还是故意不说。 司朔蹙起眉头,这个何山,长着一张不讨喜的脸,说话做事也如此不讨喜。 “也是幸亏我不姓萧也不姓林,老爷爷也没住在戒指里,否则你这家伙怕是活不过三章!”司朔在心里揶揄一句,口里却问道,“既然没有怪事,那我倒是想问问,贵府上的九龙护珠阵,又是用来防备谁的呢?” 听到九龙护珠阵这几个字,何山脸色立刻变的煞白,就连抖腿都不那么利索了。 “你说什么?” 第97章 谢家的秘密 何山似乎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城府,轻飘飘一句试探性的话,他便将答案通过表情传达的一清二楚,此地无银三百两都没这么直白的。 四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他身上,有严肃,有好奇,还有漠不关心。 这怪不得他,毕竟凭他的身份,在这圣姑郡也不需要多费那个力气和他人耍心机,相反的,其他人还得看他的喜怒哀乐来行事,自然而然养成这种一根筋的性子。 “他们怎么就给认出来了?家主明明说,这阵法等闲修士是看不穿的,难不成——”无形之中,他又将司朔等人的危险性拔高一个档次。 其实司朔等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虽然每个人身上都藏着点秘密,但撑破天,攀山境界的修为还是限制了发挥,能认出九龙护珠阵,只是恰好队伍中有位阵法专家罢了。 “何道友,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解释?解释什么?那什劳子九龙护珠阵,我听都没听说过,不存在的东西,你让我如何解释?”到了这个关头,何山还在嘴硬。 “哎,虽然你被我们诘问的时候非常狼狈,但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真是很靓仔哦!”司朔阴阳怪气了一句,随后唰的起身,快步走到何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杨着一丝冷笑。 “你……”何山涨红了脸,说话也变的不利索,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似乎有什么东西掐住他似的。 原因无他,司朔调动了浑身剑意,将他笼罩起来罢了。要知道,莫说是何山这种登楼境界的野鸡修士了,就算是攀山境巅峰的莫凌风,在面前司朔一身剑意时,也不得不退避三舍,而这一举,也正式宣布司朔失去了耐心,打算采用非常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颜渊自然也注意到司朔的举动,可是他来不及阻止,一是因为司朔在剑意离体的那一刻,模样变的有些陌生,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二是在他剑意释放的那一刻,他居然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畅快感,像是排空了几天的宿便那般舒畅。小狐狸对于司朔这般变化早已不陌生,和王大憨决战前那斩尽山林的那一剑,至今还历历在目。她只是百般无聊的团在椅子上,拨弄自己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头。 倒是阮珏,脸色大变。虽然司朔考虑到这屋子里有凡人存在,尽量克制住自己剑意的范围,但阮珏还是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倒头纳拜的冲动。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王霸之气”吧,他心里想着,而原先对于司朔和颜渊的关系,也需要重新打理——原本他以为颜渊才是三人中的领头羊,这一脸慵懒的少年不过是个陪衬,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个个都身怀绝技,只是不知那狐妖少女又藏着些什么。 一股窒息的感觉从何山的喉头慢慢向大脑蔓延,而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司朔收回了剑意。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何山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着,神态狰狞,像是快把肺给咳出来似的,但大难不死后,心中并没有对司朔的一丁点儿愤恨,反而传来的是阵阵窃喜。 “还好,这只是个下马威……”心中庆幸的想着,思维也伴随着呼吸的顺畅活络起来。 他是个野路子修士,一身斑驳的灵根,又在机缘巧合下被另一个野路子修士相中,才就此走上修仙之路。可是由于自己的恩师也是个臭棋篓子,自己天赋又太差,这一辈子怕是突破登楼无望——别看他模样年轻,其实早已四五十岁了。登楼境的修士,寿元不过比凡人长五十,若在大限前没能介身攀山,还是逃不开化作一抔枯骨的命运。 “我明白了,你们想知道些什么,我全都说就是了!”看似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心里的小算盘却噼里啪啦的打响起来。 “若是再没个什么高人指点,自己怕是一辈子终老于登楼五六重了,可是那种好事,哪可能天天有?这小子真实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能在这个岁数取得这番成就的,别说是我了,就连我那个死鬼师傅做梦都不敢这么做。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抱一波大腿,又何妨?” 打定主意后,何山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这个阵法,具体是谁布置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两年前我来谢家的时候,它就在这儿了,就连这阵法的存在,也是谢家家主告诉我的。”丝毫没有犹豫,何山张口就卖掉了那个待他不薄的谢家家主,“他并未跟我提太多关于这阵法的事儿,只说是在我来之前的一年,也就是三年前,谢府又来了某位天师,帮忙布置的。”说完后,何山伸出双臂,摊开两只手掌,一脸无辜的看着司朔,示意自己就知道这么多。 “三年前?”司朔心中一惊,那似乎和任务的另一项联系了起来。 三年前,有位同道在圣姑郡消失,但魂灯未灭。 “是他?”司朔回头看了一眼颜渊,见他也露出思索的神情,暗自点了点头,’“任务上说,这位同道是远眺境巅峰的修士,自然是有能力布置这九龙护珠阵的。恐怕,真的是这家伙!” 看何山的模样,这件事似乎他真就知道这么多,再问也问不出个什么,于是在这个问题上,司朔就此打住。 “阵法的事,等谢家家主回来之后我会单独跟他谈谈的,现在来聊聊另一件事吧——” “什么事儿,您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答!” “其实嘛,自从进了这谢府后,我就一直感觉到有些奇怪,而就在刚刚,我终于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司朔故作高深的围着何山转了一圈,而他说的话,不光是何山,就连颜渊,柳洛儿加上阮珏,也忍不住伸长了脑袋往他身上看去。 这谢府中还有古怪? 虽说颜渊和柳洛儿都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但阮珏可是自小就在市井中摸爬滚打的人物,为人鸡贼的很,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按理来说,那两位没发现,他也应该有所发现,可他什么都没察觉到。 “我来这圣姑郡的日子并不长,满打满算不过一天,可还是对于你们这个郡县的历史有所了解,圣姑是你们的象征,而圣姑所化的狐狸同样是你们崇拜的对象。就我在郡里短短一段时间的观察,那倒三角的狐狸符号,无处不在。街头巷尾,桌子上,椅子上,器具上,哪儿都有圣姑的银子。” “除了这谢府里面。” 司朔伸出一根手指头,朝着房间中的摆设一一指去,“这屋子,我看了一圈,大到桌椅板凳,小到喝水的茶杯,虽然无一不是装饰华丽,可是并没有那常见的狐狸符号。”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第98章 全是二五仔 “这……”虽然已经决定了,将这儿的事告诉司朔,但显然何山还没想好该从哪儿说起。 “这两件事可以算作是一件事,至于为什么嘛,你们跟我来。”何山突然站了起来,直勾勾的走向屋外,“看了你们就知道了。” 大门被打开,庞大海正守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把圆环尖刀,看起来寒光闪闪,但对于满屋子的修士,威慑意义还不如一把小孩子玩的水枪。 “老何,你这是?”看到何山急匆匆的模样,庞大海有些诧异,“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何山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挣扎的表情,“那些事儿,我打算全告诉他们。” “什么?老何,你怎么可以?!”庞大海看了看何山的脸庞,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司朔等人,不可置信的问道,“他们,威胁你了?” “没有,我是自愿的。” “那为何……” “别问那么多了,老庞!”何山大吼一声,不耐烦的将其推开,“这些东西,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让这几位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解决的方法!等到时候瞒不下去被爆出来,再被有心人利用,谢先生,还有你们整个谢家,势必会遭受灭顶之灾!那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 训斥完庞大海,何山又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我听谢先生说,三年前那位所谓的天师,除了布下一个阵法之外,什么都没能解决。而此时这阵法被那几人一眼就看穿,这说明了什么?没准,他们就能解决呢?老庞,你要好好想想啊!” 典型的扮完黑脸扮红脸,庞大海被这一套套整下来,眼睛都要冒金星。那件事家主曾吩咐过他,不要让任何谢家以外的人知道,可面对何山一条又一条的歪理,口舌笨拙的他,根本无法反驳。 更重要的是,何山是修士,他背后那些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人,除了那个衰到爆的阮珏,同样是修士。别看平时自己能和何山嘻嘻哈哈,称兄道弟,可万一惹他发怒,随手便可毁掉整个谢家! 眼前浮现出何山展现过的‘仙人’手段,庞大海恐惧的点了点头,“那…那好吧,各位请随我来。” 目睹这一切的司朔看到此景瞠目结舌,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谢府到底埋藏着什么秘密,但这一个最强打手,一个管家,反手就将其卖了,跳反的也太快了吧,他不禁开始为谢家的前途担忧起来。 “都是二五仔,这谢家还能存在如此长时间,我也是佩服!” “别说了,”颜渊捂脸道,“若不是你刚刚手段太过雷霆,将何山这家伙给吓着了,哪里会这样顺从……” 怪我咯?司朔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跟着庞大海与何山的脚步,向着那个秘密的所在进发。 大约走了一刻钟,众人在一座独栋小楼前停下脚步。 “就是这儿了。”何山回过头,指着身前这座典雅别致的小楼说道,“你们要知道的,都在这里面。” 司朔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建筑物。这栋小楼被谢家其他建筑包围在中间,形成众星拱月之势,装饰的雅致,那被严实关起来的窗户上还挂着丝质的帘幕,像是女儿家的闺房。 “颜师兄,你进去还是我进去?”司朔问道,贸然进入一个状况不明的空间,自然要多留几个心眼,若一窝蜂涌进去,万一有陷阱,岂不是被一网打尽?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罢了。 “我进吧,万一有陷阱阵法,我对付起来比起你来也算游刃有余。”颜渊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危险’的任务。 “那师兄,万事小心!”司朔提醒道,说着,又从戒指里取出一把长剑握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颜渊眼神扫过众人,深吸一口气,那枚黑色棋子又出现在他手中——那似乎是探阵和破阵的法宝。 小楼的门被推开了,颜渊迈入其中,什么动静都没有,门就保持着敞开的模样,小狐狸按耐不住好奇,也想跟进去瞅瞅,可是被司朔拉住,只得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面瞧,入目只是些简单的家具,还有一架楼梯,颜渊的身影已经消失——那秘密似乎是在二楼。 庞大海和何山退到离小楼十丈远的位置,防范着其他可能误打误撞走过来的仆人侍女,司朔则站在原来的位置,一手提剑,另一只手拽着小狐狸的手,毕竟这小家伙没长九条尾巴,颜渊顶得住的,她可未必顶得住。 司朔没有留意到的是,自从来到这小楼附近,不知为何,阮珏一直低着头,呼吸也变的粗重许多。 半晌后,颜渊终于又出现在小楼门口,带着一脸疲倦和耐人寻味,但衣服发饰全部整整齐齐,看起来里面并无司朔担心的陷阱——这让他长舒一口气。 “颜师兄!”司朔收起剑,迎了上去,“知道了什么吗?” “算是知道了,但是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你们跟我上去就知道了。”颜渊叹了口气,又走到阮珏面前,认真的注视着他。 感受到异样的目光,阮珏抬起头,正对上颜渊的目光,吓了一跳,“颜…颜公子,您这是?” “你…认识她,对吧?” “自然是认识的。”阮珏眼中的惶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含蓄的火热。 这两人搁这儿打哑谜呢?司朔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样子,阮珏这小子似乎跟那秘密有关? “司朔,我们走吧。”颜渊径直走到门前,朝司朔招手道,阮珏也来到他身边,肩膀似乎在微微颤抖。 这小子究竟在激动个啥? 大概,和那个秘密有关吧。 司朔收回了注意力,牵着小狐狸的手走进小楼,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飘进司朔的鼻孔中,浓郁却不让人厌烦,像是学生时代前座女孩子身上的沐浴露味道。 “这栋房子的主人,是个女孩子?看上去年纪似乎还不大?”带着这样的猜测,司朔跟着颜渊踏上迈向二楼的台阶。 “噔噔噔——”伴随着脚步声,司朔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门是虚掩着的。颜渊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推开了门。 “那个…那个是?!” 房间内的画面,让司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 第99章 狐狸脸的少女 房间打扮处处体现着女儿家的细腻和温润,最里侧摆着一张柔软的大床,还挂着粉色的帘幕——果然如司朔所猜测的那样,这栋楼的主人应该是位少女。 但这不是重点。司朔之所以如此震惊,是因为他看见了在那张大床边,端坐着一位青裙“少女”。 有着纤细的身段,一颦一蹙都摄人心魄,应该是位极其美丽的少女。 为什么说应该,而不是以一种切确的姿态下这个定论呢?那是因为,这位少女长着一张狐狸脸。 对,狐狸脸,并非是和柳洛儿一般仅有兽耳。细长的眸子里透露出一股狡黠,尖尖的腮帮子隐约可见锋利的獠牙,再加上长而密的红色皮毛——这就是少女全部的面容了。 看到此情此景,司朔下意识的戳了戳柳洛儿,“洛儿,那是你的族人吗?” 当然,回应他的是锋利的两爪子——“你才是狐狸,你全家都是狐狸!”柳洛儿气呼呼的说道,虽然在司朔面前她已经无数次的纠正过自己的身份,可是他依旧对此充耳不闻。 对于她看似杀气凛然实则毫无威胁的挠人,司朔自然轻松躲过。 “这一位,是谢家家主的女儿,谢菁华。”在一旁的颜渊看到司朔吃惊的模样,微笑着介绍道——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和司朔的反应如出一辙。 “哈?我没听错吧?这姑娘是谢家的千金?”原本司朔还以为这只狐狸精是谢家老爷养在府中的某个小妾,但颜渊这样说,那就更是奇怪了。 “谢府千金居然是个妖怪?” “她不是妖怪。”颜渊答道,“你细细感受一番就知道了。” 听闻此言,司朔闭上双眼,分出一丝灵力轻轻触碰到床上那位狐狸脸少女,然而并没有任何波动传来,这表明她只是一位普通人,而空气中也不存在妖族所特有的‘妖气’。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与此同时,这位名为谢菁华的狐脸少女也开了口,声音像是清泉流过石缝那样清脆好听,“小女谢菁华,不知这两位仙家,如何称呼?” “我叫司朔,她叫柳洛儿。”司朔介绍道,又用手指点了点柳洛儿的小脑袋,“喂狐狸,把你耳朵也变出来呗?” “.…..”柳洛儿强忍着再给司朔两爪子的冲动,老老实实的将匿形法术取消,两只可爱的耳朵跃然于头顶,屁股后面也多了条摇来摇去的大尾巴。 “嘶,这是……”看到柳洛儿的模样,谢菁华显得有些吃惊,但立刻收敛,紧接着下床,款身行礼,“见过司公子,柳小姐。” 随后,她将视线投向站在几人身后那个一直默不作声垂着头的少年。 “阮郎……” 一声酥麻的呼唤,让司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什么鬼?这两人还真认识? 随着这声呼唤,阮珏缓缓抬起头,早已热泪盈眶。 “菁华!” “阮郎!”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虽然谢菁华的狐脸看起来有些奇怪,但这幅场面确实有够感人的,虽然不知道阮珏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子是怎么泡到“白富美”的,但看样子郎有情妾有意的,随他去吧。 趁着两人拥抱的空档,司朔看向颜渊,“颜师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意思自然是谢菁华身上毫无奇怪的灵力波动,为什么会长着一张无比逼真的兽脸。 “她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颜渊回答道,“但是有一点,谢姑娘在好几年前,并非是如此模样。”说罢,他遥手一指房间的某个方位,“你看。” 房间的某扇墙壁上,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上少女姿态体格和眼前的谢菁华相差无几,只是不再是一幅狐狸脸。 “那就是她以前的模样。”颜渊声音有些沉重,也难怪他如此,画中少女容颜清丽娇美,任谁看了也免不了心生怜爱,现在却变成了这幅德行,虽然可能符合某些口味特殊群体的癖好,但对于大众来说,绝对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更遑论她还只是位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即使是换成司朔,如果哪天突然变成了狗头人,也会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而这位谢菁华已经维持这幅模样好几年了,其中压力可想而知。 “颜师兄,你是这会不会就是我们的任务?” “有这个可能,但又不大可能。”颜渊沉吟片刻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谢姑娘的情况确实古怪,但她身上却没有类似于诅咒的术法,这一点我已经检查过了。” “况且,以咱们宗门的性子,也不可能专门为了凡人的事,而发布如此大悬赏的任务吧?司朔,你觉得呢?” “这个嘛,不太好说。”司朔摩挲着下巴,瞧了一眼还在拥抱中的两人,“我自诩在藏经阁上也看了好些年的书,但像这样突然长了副兽脸但又和那什么诅咒无关的事,确实闻所未闻。要我看,谢姑娘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或许和我们要调查的东西有关也说不定呢。” 与其像只无头苍蝇那样到处乱撞,还不如先在这儿碰碰运气,这就是司朔的想法。事实上,从进入圣姑郡以来,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粘腻的两人终于舍得分开了,但二人双手依旧紧紧的扣在一起。阮珏满脸通红,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谢菁华那张狐狸脸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那狭长而灵性的眸子里也显露出一抹娇羞。 “我恰柠檬!”即使心中酸的不行,司朔还是得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脸庞朝谢菁华招了招手,“谢小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可否……” “无妨,司公子请问吧!”谢菁华还没等他说完,便微笑着回答道,看起来见到阮珏后,她的心情还算不错。 “只是,关于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我自己也不清楚。” 颜渊方才也问过了,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可是收获颇少,换成司朔,恐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如此,但还是劳烦谢姑娘了。”对于司朔来说,有些东西还是得亲自确认一下为好。 “那么,第一个问题,请问谢姑娘你是何时变成这幅模样?” “五年前。”谢菁华立刻给出了答案,“五年前的某一天,我一觉醒来后,面容便变成了这幅模样。” “五年了啊……”司朔咀嚼着她给出的回答,“也就是说,在那位陌生的同道来之前,她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吗?”心里这样想着,司朔又问道,“你是否知道,在三年前有一位修士曾来过你谢府之上,并布置了一个阵法?” 司朔想通了一点,寻找失踪的同道和自己的任务是息息相关的,沿着那位同道的痕迹寻找,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司朔的话让谢菁华陷入了沉默,并非是不愿意回答,而是真的在思考,在回忆。只见她沉默良久后,先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抱歉,不知怎么的,我对于三年前的事记忆有些模糊,隐隐约约似乎是有位修士来过谢府,可是他长什么样子,相貌如何我全都记不清了。至于您所说的阵法我就不清楚了,那得去问庞叔叔或者我爹了。” 答案不是很让司朔满意,但还是收获到一点东西,结合前面何山的话来看,三年前确实有位同道来到谢府,阵法也是他所布下的,至于针对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那个……”谢菁华轻声打算司朔的思绪,“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和司公子说道。” 言外之意很是明显了,司朔当即回答道,“有什么,尽管说,真伪我会自行判断。” “想必公子应该知道关于圣姑的传说吧。” “自然是听过的。” “我曾有一次偷听到我爹的叹息,似乎我的症状,和圣姑有关。” 看到谢菁华认真中带着些期盼的目光,司朔暗暗将笑意藏在心里,摆了摆手,“恕我直言,谢姑娘。这事儿恐怕跟那所谓的圣姑没有半点关系。” 谢菁华变成了一副狐狸脸,而那传说中的圣姑也是狐狸,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起。但那圣姑若能活到今天,起步得是位脱胎境的大能,犯不着和这位小姑娘恶作剧,更何况司朔和柳洛儿在她身上都感受不到一丝灵力的波动。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司朔故作高深的解释道。 “好吧……”谢菁华眼中稍流露出几许失望,但马上就消失不见,“不知司公子还有何事相问?” “差不多到这里了,其他的还得你爹回来才可以知道具体经过。不过嘛,我倒突然想起一件很在意的事。” “您直说。” “这一位,”司朔指了指一直和她手牵着手,默不作声的阮珏问道,“看起来,他是早就知道你变成了这幅模样?” 或许是出于警惕的缘故,自打进屋后司朔一直留了个心意观察着阮珏,发现这小子的情绪从未出现过诧异的情绪,似乎对于谢菁华的变化早已知晓。 “确实,”阮珏终于不再沉默,向前踏出一步,站在谢菁华面前,认真的说道,“菁华的变化我确实早已知晓,未曾告诉司公子您,还请恕罪。” 阮珏和司朔等人做约定之时曾许诺对于圣姑郡的怪异之事一定知无不言,而谢菁华的变化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怪异了,而他选择了隐瞒,自然是有违约定的。但司朔想了想,出于人之常情的考量,他并未追究,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下不为例。” 第100章 分头行动 几人从谢菁华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迎面正碰上翘首以盼的何山与庞大海。何山蹙着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但见到司朔一行人后立刻转为谄媚的笑容,而庞大海则依旧摆着副臭脸,尤其是看到阮珏之后。 “别问,我们知道的也不比你多!”看到凑上来的何山,司朔一句话便堵上了他的嘴。 “虽然现在我们也是一头雾水,但基本可以肯定,你家小姐和那些妖魔鬼怪并无什么关系。放心,这件事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虽然庞大海态度不怎么样,但是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那就先告辞了,五天后,等你们谢家家主回来我们再来拜访。” “那…那我就不送了,只是各位为何不就此下榻在谢府中?府上还留有许多空闲的客房。”何山试着挽留,或许是想在这段时间里再套套近乎。 “不用了,我们自有住处。”挥挥手,告别何山,四人迈出谢府大门,踏上回客栈的路。 估摸着时间,大概刚过正午,可是天色却阴沉沉的,天空积累着大片大片像还未化开的墨块儿般的云彩,空气也有些沉闷。 “那个,司朔——”颜渊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些认真的对他说道,“我还是想去那所谓的圣姑郡去瞧一瞧,你要来吗?” 早先就说了,司朔自从经历的栖梧城那档子事后,见着这些淫祠都得绕着走,哪里会同意?颜渊只得轻叹一口气,和阮珏打探了个大致方位后,身影消失在几人眼中。 “你好像兴致不高的样子?”待颜渊离去后,司朔突然半调侃半认真的对阮珏说道,“怎么,还在想你那位谢姑娘吗?” 其实司朔大可以刚刚就让阮珏待在里面,只不过考虑到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干柴碰上烈火,指不定会燃起些什么,况且这谢家好像还不是很欢迎他的样子。为了少惹些麻烦,司朔黑着脸做了回恶人,强行让阮珏跟着自己出来了。 “是的,我很想念菁华。”阮珏并未隐藏他对于她的思念,“司公子,你知道喜欢一个人却不被认可的滋味吗?” 说到这儿,阮珏自嘲一笑,像是自问自答的又说道,“我想司公子恐怕未曾尝到过吧,像您这样的天纵之资,到哪里不是万众瞩目?又有谁不认可您呢?” 话好像是在夸自己,可是司朔怎么听都不是个滋味儿,只得尴尬的咳嗽一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阮珏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您所见,菁华是个豪门千金,而我,只是位穷酸少年……” 喂喂喂,你小子别自说自话好吗?谁特喵的想听你那俗套的一塌糊涂的苦情故事?我恰柠檬! 阮珏的讲述还在继续,“我之所以想成为修士,就是为了解决掉菁华的症状,起码...起码能让她光明正大的走出那间像是牢笼一般的屋子,我就是为此而努力的,哪怕献出生命也无妨。” 虽然阮珏说话的模样看起来情真意切的,但司朔并不感兴趣——无他,烦尔。在前世,穷书生与富家小姐之间的故事从古讲到今,各种翻版听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次了,耳朵早就听的起了茧子。可惜故事终究是美化后的产物,像这样真正能走到一起又能走到最后的,少之又少。 不过烦归烦,经过他一番絮絮叨叨后,他终于搞明白这两位身份悬殊的人是怎么相识又相爱的原因了。 别看阮珏这小子现在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的样子,细看下来眉眼倒颇有几分顺眼,是那种传说中的暖男模样,曾经靠着优异的成绩免费读上了圣姑郡里最好的私塾,其刻苦读书的劲头被相中,成了某位私塾先生的书童。而那位先生又恰好是谢菁华的老师,谢家家主的朋友,每每出入谢府,那位老先生出于善意也将阮珏带着,就这么一来二去给勾搭上了。 可是好景不长,那位老先生不久后便病死了,阮珏也失去了出入谢府的理由。不过既然进不去,那就换她出来呗!谢菁华三番五次离开谢府和他幽会,两人感情也越来越好,差点儿生米煮成了熟饭,但就差那临门一脚,却被谢家人给发现,给痛揍一顿——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庞大海才对阮珏没什么好脸色看,而私塾也因为这个原因将阮珏给辞退。 此事过后,谢菁华被禁足,两人见面的次数又少了起来,但并非完全没有见面之机,直到那件事发生,谢府派了重兵看守家宅,两人才从此再不相见。而谢菁华变成了狐狸脸,也是在他付出了半条命的代价下才知道。 “说起来,你对谢姑娘身上的事情,有何看法?”或许是真的烦了,司朔在阮珏说话的空隙之际,趁机将话题扯开。 “我看不像。”阮珏给出了和谢菁华截然不同的看法,“司公子,你可知道,圣姑对于我们的意义?” 司朔自然不敢说对于此有多了解,但看到这遍地的狐狸标记,也猜得出来,圣姑对于这个郡,对于生活在这个郡中的百姓来说,起码不是一位邪崇的神仙。 “在圣姑郡,圣姑是百姓的庇护者,是福气的象征;圣姑庙里香火如云,信客络绎不绝,从建郡处便是如此了。况且若真是圣姑作祟,为何偏偏出事的是菁华?要知道在出这一档子事之前,谢府每年往圣姑庙里捐赠的银钱,借圣姑名义做的善事不计其数,菁华她更是圣姑的忠实信徒,有事无事,都喜欢去庙里拜拜圣姑,祈求心中安宁。” “要我看,谢家老爷在咱沧澜国朝堂之上如此风光,背地里眼红的小人肯定不少,沧澜国修士又多好巫术,没准是哪个小人嫉妒,私下给他们家下了咒也说不定呢!” 前面半段分析的有理有据,后面就纯属臆测了。先不说那位能下诅又让司朔自己都看不出来的修士境界有多高,拼着可能会被天罚的后果给人一小姑娘下咒只是为了无趣的朝堂斗争,说出去未免让人笑掉大牙。 总之,虽然今天忙了半天,知道了不少新的消息,但对于任务有帮助的少之又少,一切的一切,还是得等到五天后才能定夺。 “好像,要下雨了。”柳洛儿的耳朵突然动了动,指着远处快要黏在一起的两块乌云说道。 第101章 魂儿丢了? “叮铃叮铃——” 熟悉的铃铛声。 司朔愤怒的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小狐狸正一脸无辜的坐在床沿,手里拨弄着那串挂在她脖子上的铃铛。 “你这家伙,在山上这样也就算了,现在我跟师兄住一间房,你总得避一下嫌吧!” 等等,师兄? 司朔转过头,看向一边的那张床——空荡荡不见人影,保持着昨日的模样。 “我颜师兄呢?我那么大一个颜师兄呢?跑哪儿去了?” “.…..” 小狐狸瞥了司朔一眼,瘪着嘴,默不作声。 司朔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 从谢府离开后,颜渊提出要去圣姑庙里探探究竟,其余人则返回客栈。结果刚回来没多久,恰逢天降暴雨,自己则听着雨声,莫名其妙的睡了过去,没等颜渊回来汇报情况。 难道说,颜渊他,一夜未归? “洛儿,颜师兄他…他难道没回来吗?” “.…..” 柳洛儿仍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做声。 司朔这才发现,今天的柳洛儿,似乎和往常的有些不一样。 若说以前的她像位天真烂漫的少女,今日的她却像一位冷艳妩媚不可方物的冰山美人! “你是谁?” “我是柳洛儿。” 声音甜美,却带着一丝沙哑。 很熟悉的声音。 “是你?!”司朔想起来了,当日在栖梧城中,柳洛儿受刺激后,也是这般模样,“青丘族的圣女?” “是我。”她神情平静,缓缓起身,踱步到司朔面前,“带有祖味道的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果然是她!司朔感到一阵后怕和庆幸,要知道,当日面前这位姑娘,可是把自己当成唐僧,恨不得生啖血肉的主! “她怎么跑出来了?”想到这儿,司朔又疑惑起来,从那次之后,柳洛儿一直都非常正常,怎么偏偏在今天又让她跑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洛儿的魂儿丢了。”虽然她说话的语调依旧平静,可在司朔听来,不亚于晴天霹雳。 “喂……你说清楚些!”司朔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什么叫魂丢了?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柳洛儿的大尾巴将司朔的脖子卷住,拽到她跟前,两人目光平齐,“接下来的事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 “昨夜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洛儿她三魂七魄中丢了一魂,导致灵魂力量不稳定,才使得我可以暂时主导这具身子。那缕魂魄并未消散,而是被拘束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去将它取回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到最后变的细若蚊喃,但司朔还是将其听的一清二楚。正当他还想追问些什么的时候,柳洛儿直接双目一闭,那盘着他的大尾巴也自然而然的松开,两人栽倒在地。 摔在地上后,司朔并没有立刻爬起,反而就这么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闭上眼,好好思考一下今早发生的事。 颜渊彻夜未归,生死不知。柳洛儿被拘一魂,等会儿醒来后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都是谁做的,是否有什么关联,为何自己没有一丝察觉? “荒!命茧!” “在的。” #(阴险)。 两位大佬同时在心中做出回应。 “昨夜…你们都察觉到什么了吗?” “没有,我和命茧什么都没留意到,一切都很正常。”荒回答道,“司朔,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刚,我和柳洛儿的对话…你没有听到吗?” “什么?你刚刚和柳洛儿在说话?!” 两人的反应都出乎对方的意料。 一般而言,荒虽然不是那种爱偷窥别人私生活的人,但是司朔和外人的谈话不免会落入他耳中,可是他却这么说,如何不让司朔迷惑? 对于荒而言,他心中的震惊不亚于司朔。 “这两天,我从没听到你和外人说过一句话,我和命茧与你的联系变的非常微弱,你现在究竟在哪儿?” 两天,算起来正好是自己刚到圣姑郡的日子。 接着,司朔将进入圣姑郡后所发生的的所有事情详细告诉二人,包括在谢府的所见所闻。 司朔之后的讲述,似乎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和刚刚那样的吃惊,不过在听到柳洛儿被拘了一魂后,命茧的反应还是有些激烈,十几种emoji在司朔脑海里不断变换。 “其实吧,我倒觉得那个狐狸脸并不如何奇怪,毕竟你现在的境界这么低,这世界又那么大,不符合常理的玩意儿多了去了。现在最急着解决的有两个问题,一个就是我和命茧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对外界的感知变的奇差无比,第二个,也就是那一直跟着你的青丘狐狸少了丢了一魂。” “那个,我还有个师兄他也……” “那都是小事!” 好吧,司朔在心中为可怜的颜师兄默哀一句,随后又问道,“你们对于感知被削弱一事,有何看法?” 准确来讲,自己和荒虽然各有各的意识,但从原则上来讲还算是一个人,虽然听起来有点基情满满,不过事实确实如此。能察觉到灵魂上异样的,本就少之又少,更遑论对其造成影响了。 察觉到司朔内心想法,荒嗤笑一声,颇有些高傲的说道,“小子,可别把这个世界想象的太简单,通天大能的手段可是你想象不到的,仙门境修士,只需一个念头,便可杀敌于千里之外。不过应该也不会是修士动的手,否则你早就被抓去切片儿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那会是什么原因?” “此地有神物。”荒意味深长的说道。 “神物?”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那些通灵道兵,但又不仅仅拘于此意。天地有灵,有时候,大道会自然而然的演化出某些神异的物品,被统称为神物。” “呼——,你是说,这儿有宝贝?” “只有这个解释最为靠谱了。” 很好,剧情又回到了自己最为熟悉的探险挖宝环节,司朔稍稍放下心,又指着倒在一边的柳洛儿问道,“那她被拘了魂,是什么意思?” “一般的人,动物,或是妖兽灵兽,皆有三魂七魄,三魂主管善恶是非和灵智,七魄主管喜怒哀乐等情绪,某些专修灵魂的修士研究出秘法可以定向拘走某一魂魄,曾有贪恋权势的修士,扛着天劫抽走一国军队的惧魄,打造出一支不畏死亡的军队。” “这种手段其实并不复杂,而且术法的成功与否,和被施术者意志的坚定程度也有关系。就你身边那只蠢狐狸,被境界低微的修士给偷袭了也说不定。” 司朔知道荒这是在安慰自己,怕太过于慌乱导致自乱阵脚。不过说实在的,司朔对于此倒不是很担心,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反正背后有宗门给自己撑腰,他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能知道她被拘走的是哪种魂魄吗?” “这个我就无能为力了,我无法感知外面的世界,你也并非精于此道的修士,怕是等她醒来才可以知道。” 司朔将小狐狸拦腰抱起,然后轻轻放在床上,坐在她身边,静等苏醒。 小狐狸本就是个闹腾的家伙,有自己在还稍稍能管住些,万一因为这事儿导致自己都约束不住她,可想而知,接下来的行动又将造成多大的麻烦。 漫长的等待。 直到一声嘤咛,小狐狸悠悠睁开双眼。 “你醒了。”迎面对上的,是一个陌生男人温柔的脸庞。 为了给缺少一份魂魄的小狐狸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司朔搜肠刮肚,在脑海里拟合了一个最符合暖男模样的笑脸,并用法术将其固定在脸上。 “看起来一切正常。”小狐狸除了眼神有些茫然,就再无其余怪异的表现,这是一个好的信号,司朔暗喜,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将她扶起,却被她一只爪子给打开。 “你是谁?” 一只带着利刃的毛茸茸兽爪抵在司朔脖子上,迎面的小狐狸一脸警惕。 “又来?!” 第102章 调查 即使脖子被利爪抵着,司朔并未惊慌,毕竟像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况且这根本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想要挣脱,一剑斩去就是了,就像上次那样。 可是司朔并不想这么做,因为他清楚,眼前这位的的确确是柳洛儿本人,而不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上了身。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小狐狸?” “我当然记得,我叫柳洛儿,是青丘一族下一代圣女,从出生起所经历的事情全都历历在目。然而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你这一号人物。” 小狐狸说的并非实话,或者说,她隐瞒了一部分真相。 司朔给她一种很面熟的感觉,让她莫名的想要亲近,却又给她一种想要用爪子挠人的感觉,还有股让自己欲罢不能的味道。但她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这号人物;更让她头疼的是,她发现关于最近三个月的记忆,变的如同一潭被搅浑的浊水,无论如何也琢磨不清。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在心里暗暗叫苦,但利爪仍不挪开,“老老实实交代,你到底是谁?这里又是哪儿?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望着她强装出强硬姿态的倔强模样,司朔心里暗叹一声,随后一股凌然剑气冲天而起! “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司朔轻轻扒开她的爪子,看着她被剑气所摄而僵硬不得动弹的身子,当着她的面布置出一个催眠法术,被施术者,正是一脸惊恐的柳洛儿。 “睡吧,睡吧。”司朔无奈的接住她倒下的娇躯,然后将她平放在床上,又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把利剑,插在床头。 以剑为封! 这把剑作为司朔剑意的载体,可以将柳洛儿的行动范围限制在这一方窄窄的房屋中,这也方便了司朔。 他才没有那个闲工夫和不熟悉的家伙多费口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做。 那个圣姑庙,也就是颜渊消失的地方。 在房间上贴了十几张清净符后,司朔找到阮珏,向他打听到圣姑庙的具体位置,随后腾空而去,留下在背后阮珏羡慕的眼神,虽说他对于司朔现在匆忙的神色感到奇怪,但并未多问。 圣姑郡很小,面积大约和前世一个五线小县城差不多大,三面被苍翠群山环绕,唯有一条相对平缓,通向外面的道路——也就是司朔他们来时走的那条。 圣姑庙位于郡的正中心,高耸的庙宇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将整座城钉在地面上,这时司朔才发现,原来圣姑郡最气派的建筑物并不在谢府,而是在这儿。 寻了一处隐秘场所,司朔缓缓落地,扮做一般香客,混入圣姑庙中。 这庙里的建筑风格,和其它的宗教建筑并无太大差别,无非是一座气派的神像,一块案板,上面搁着几座香炉,庙的四个角落里摆着装饰精美的神龛。 司朔注意到一点,那就是这庙里并无庙祝之类的人物,甚至连个维持秩序的人都没有,而香客人虽多,但无一不是带着恭敬的表情,自觉的遵守着秩序,一一在圣姑像前参拜叩首,然后垂着头缓缓离去。显然,这圣姑在这里的威望是极高的,高到让没学过几个字,不识礼法的乡民都服服帖帖,倒是一种奇观。 扮做香客的司朔,静静伫立在圣姑的神像前,同时第二丹田的灵力开启,神识得到了极大的增长,远处的秋蝉,近处的私语,甚至连香炉里檀香燃烧时发出的细微滋滋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可是并未发现什么特殊的存在。 “是我赶错了时候么?”此时是正午时分,因为昨日暴雨的缘故,天空分外蔚蓝,太阳也因此变的毒辣,哪怕是修炼有成的邪魔妖物同样忌讳在这时候露面,更何况此时这里还有如此多的的香客——哪怕是凡人身上微弱的红尘气息,汇聚起来也足以让一般的妖魔退避三舍,这个道理无论在前世还是现在都行得通,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学校喜欢修建在年代久远的墓地上的原因吧。 司朔失望的收回了神识,一番探查,除了被那些嘈杂的声音震的脑子嗡嗡作响外,无一收获,他有些不甘的盯着圣姑的神像,妄图从这上面找出些异样来,就像他在栖梧城时做的那般。 圣姑的塑像很是精美,看起来像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赤着足,翘着一只脚踩在莲花宝座上,身披一身五彩长裙,藕段般的小臂上挂着一个篮子,像是一位赶集而归的农家少女。只是其神情肃穆端庄,还有那标志性的狐耳与尾巴,一下子让整体的气氛变的庄严,而塑像的表情不知为何,虽是抿着嘴,但嘴角还是勾勒出一丝弧度,似笑非笑,又增添了几分妖冶。 在如此多香客的注目下,司朔自然不可能跨过那条似有似无的警戒线直接触碰到神像表面,可他还是能感受到这神像没有任何异常,心中荒也传来了答案——他同样没有感受到那股屏蔽的力量发生了什么变化,既无增添也无削减。 一座寻常庙宇而已。 自然是无功而返。 但在离去前,司朔还是布下一个名为“警阵”的小阵法。正如其名,只要布阵处有其他不寻常的灵力波动,就会反馈到施术者身上,算是一个小小的预警。 但司朔还是没有立刻回到客栈,而是脚踩飞剑,绕着整个圣姑郡“巡查”一番。这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那三面环绕的群山,如同野兽的血盆大口,而圣姑郡则像是一块肥肉被其叼在口中,司朔在修仙前读过很多与此相关的杂书,自然认得这“饿虎衔食”的风水地貌。 大凶之兆!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居然会想到这档子完全没有依据的东西。”如此安慰着自己,司朔终于回到了客栈。 已是夕阳西下,客栈里食客众多,阮珏也赫然在列。他正准备吃晚饭,看到司朔归来,下意识的想站起迎接,可是睹见司朔那并不是非常愉快的表情,又讪讪坐下。瞎子都看得出来,司朔的心情似乎不大好,聪明如阮珏,又怎么可能回去触这个霉头呢? “嘎吱——”房门打开,黑着脸的司朔看到小狐狸仍然老老实实的平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 丢了一条魂魄的她变的文静了许多,在司朔心里也正是从一只宠物,变成了女孩子的模样。 柳洛儿在司朔推门的那一刻也察觉到了,褪为人形的双手立刻变成兽爪模样,只是并未选择扑上来,那五根利爪也藏在肉垫中,并未显露。 早上那道剑气让她意识到,两人的差距究竟是有多大。 “晚上你就睡这儿,”司朔吩咐道,全然不在意小狐狸由白砖红的羞涩脸庞,“你睡这张,我睡颜师兄那张。” 鉴于最近诡异的事态,司朔肯定是不会让她在自己最松懈的时候远离自己,绝对不是有什么特殊想法。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这可是为你好!”小狐狸的眼神仿佛就是在明说自己是个禽兽,意识到这点后,司朔忿忿解释道,“你以为我愿意么我!你自己晚上多闹腾心里没点数?” “色狼!”小狐狸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留一条尾巴在外面摇摇晃晃,这幅姿态倒有几分曾经的模样,娇憨可爱。 尤其是当她在司朔心里完成了从宠物到少女形象的改变后,看到此景的司朔莫名感受到一股悸动。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当然,那只是一瞬,回过神来的司朔不好意思的摸摸脸,背过身子说道,“你放心,我真不是什么坏人,等我处理完这件事后,一切你都会明白的。” 第103章 再次登门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漫长的等待。为了保险起见,司朔在这段日子里几乎不怎么出门,整天就在房间里和柳洛儿大眼瞪小眼。 迫于自己强大的实力,小狐狸这几天倒也服服帖帖,没怎么闹腾,或许这就是阴霾下久违的一缕阳光吧。 在这几天的接触中,司朔也发现,就性格而言,现在的柳洛儿和从前的那个她完全是两只狐狸,除了某些时候,比如吃饭。 饭量一如既往的惊人,不过这也让司朔松了口气——洛儿还是那个洛儿。 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司朔以飞剑向宗门松了封信,上面细细汇报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因为他害怕事情闹到最后自己无法处理。 就这样,来到了和何山约定的日子。 今天的谢家家主真正回府的日子,但谢家并未大张锣鼓的宣传,一切都是那么的低调,以至于许多不明真相的人以为,那位大名鼎鼎的谢老爷早就回了家呢! 站在谢府大门外,司朔肆无忌惮的用被第二丹田加持过的灵力释放着自己的神识,探查着谢府内的情景。为了保险起见,这些日子荒并未限制他对第二丹田的使用,这也让他察觉到无时无刻不精力充沛的爽适感。 “那一位,就是谢家家主么?”神识穿回来的画面上显示着,在那座会客厅内,一位模样威严的中年男子端坐于最高位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何山居于其右,低眉顺眼,加上那身家仆服饰,如同一位真正的仆人。 小狐狸站在司朔身后,看到司朔一直闭着眼,有些踌躇的模样,悄咪咪的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他的后背,轻声问道,“我们,不进去吗?” 如此重要的时候,司朔自然会随身携带者她,至于阮珏,司朔则是吩咐他在客栈待命。 在来之前,司朔曾简单的跟柳洛儿交代过这件事的起因,虽然她并不相信自己现在是被抽去一魂的状态,但对于谢府内有位狐狸脸少女还是表达了震惊。 “进,自然是要进的,他们都在里面等着呢。”深吸一口气,司朔走上前,扣动了大门上精美的门环。 开门的是庞大海,看到司朔和柳洛儿的脸庞后,他显得有些震惊,然后朝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两位请随我来。” 也许是阮珏不在的原因,庞大海这次的态度要比上次好了不少。 路边的风景依旧美丽,但这一次的司朔并未将心情放在欣赏那些花花草草上,而是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小狐狸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用余光观察着他的表情,因为是要见凡人,耳朵和尾巴自然是收敛了起来。 很快,司朔就再次见到那位神识中看到过的中年人。 三寸长须无风自动,身形削瘦,表情威严。看到司朔走了进来,先是瞥了一眼手边的何山,只见他使了个眼色,又为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才缓缓起身,用一种嘶哑的声音对司朔说道,“你,就是司朔?”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每说一个字,似乎得在心里考量好半天,才蹦出下一个字。 “我就是。”司朔回道,随后看到了一边摆放着的三把空椅子——那好像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司朔拉着小狐狸大摇大摆的坐了上去,旁边还空着一把。 那是为颜渊留着的,显然,他们并不知道颜渊已经消失的事情。 中年人只是用眼睛看着,看着司朔有些放肆的坐下,坐在椅子上轻佻的抖腿,还有一边显得手足无措的美貌少女。 他什么都没说,司朔也不急着问,时间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何山是第一个按耐不住的人。 “怎么少了一个?”他疑惑的问道,突然的开口,招致中年人对他不愉快的一督,但何山并未在意,“不带阮珏我能理解,为何那个姓颜的家伙也不在?” 果不其然,事情目前的发展都还在司朔的掌控之中,他早已料到对方会这么问,只是装模作样的笑了一声,随后看似丝毫不在意的回答道,“我和他兵分两路,他有另外的事要处理。” “什么事?” “无可奉告。” 何山不做声了。 “老夫知道,你心里有很多事想问老夫,不用客气,随便问吧。”中年人捋了捋胡子,从最高位的那张大椅上走下,坐到司朔身边空缺的位置上,又吩咐何山去沏了三杯茶,一副想要拉进两人关系的姿态。 “这算什么?示好?示弱?”政客的脑子里永远都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转的飞快,但很不巧,司朔不是个在意细节的人。 “敢问先生大名?” “谢无忧。” 茶沏好了,何山将茶杯放在三人面前后,便从会客厅里退下,将空间完全留给了司朔,但他知道,何山还在门外,贴着墙,一副紧张的模样。 司朔笑了笑,端起其中的一杯,对着茶面吹了吹,杯中蒸腾起白色的雾气,还伴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茶水不错。” 谢无忧也学着他的模样,吹了吹茶水,又嘬了一口,咧着嘴笑着回答道,“多谢夸奖。” 小狐狸托着腮,一脸不明所以的望着两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既然是来问问题的,还扯这么多有的没有是干嘛? “谢先生,还请问,三年前是否有位同道曾来过谢府,并在府内修了一座大阵?” “确有此事。” “敢问那人姓谁名谁,如何接触的谢家,是否又对谢先生你说了些什么?” 既然话头已经挑起,接下来的就是司朔连珠炮似的发问。 对于这些,谢无忧并未着急,而是慢悠悠的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啧啧称赞了两句茶水的甜美,才回答道,“公子莫急。” “那位仙家名为无忧子,长这副模样……” 司朔的任务中并未提及那位同道的道号,不过谢无忧的描述和任务中的描述却是极为接近的,基本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司朔他们要寻找的家伙。 “至于怎么找上门来的,如果我说,无忧子大师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不知司公子会相信吗?” “有何不信?” 司朔微微一笑,对着谢无忧一拱手,“谢先生知道,这些都是小事。而我要知道的,是他来谢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真的是为了帮你的女儿解除怪异的吗?” 第104章 诡异的线 面对司朔的诘问,谢无忧只是微微一笑,“司公子你要清楚,我谢无忧再怎么有能耐,在修士面前也不过是只强壮些的蝼蚁,怎敢胡乱揣测他的心意?” “再者,为人父母的,自己儿女得了怪病,也只能病急乱投医,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合理的解释,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司朔并未深究,而是继续追问道,“那一位,对你说过什么?” “没有,”谢无忧摇摇头,“或许他说过,但我不记得了。” 记不得了?司朔记起来,谢菁华也曾说过和着差不多的话,不禁感叹那位同道做事的方式真是滴水不漏。 “你可知道,那位无忧子并没有回到宗门,而是在你们圣姑郡,消失了。” “消失了?”谢无忧一个哆嗦,手中托着的茶杯差点没摔下去。看着他惊愕的表情,司朔觉得他不像是在撒谎。 “请问公子,无忧子道长为何消失?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和你一样都是一头雾水,只不过那位道长他并未死去,仅仅只是消失而已。”司朔说道,又在心里补充一句,“和我那位颜师兄一模一样。” “总之,这些东西你们莫操心,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先确认一件事,那位无忧子没有在贵家小姐身上查出什么东西吧?” “没有。” 看来对于谢菁华的症状,身为远眺境的无忧子也没辙。 “荒?” “在的,有事吗?” “第二丹田的灵力全开,最多可将我的神识提到什么水平?” 荒先是沉默一小会儿,随后有些不确定的答道,“大概…远眺巅峰吧,不过那样对灵力是种很大的损耗,对你的身体也是种巨大的负担,你想做什么?” 得到答复后,司朔便没再理会荒,而是冲谢无忧说道,“可否请谢小姐出来一叙?” “你是要?” 司朔没有解释,只是再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次。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谢无忧也不好再说什么,叹着气走门口,轻轻敲了敲紧闭着的大门。 半晌后,大门被打开,身着粉裙,带着面具的少女走了进来,何山跟在身后,但似乎他并不准备呆在这儿,将人送进来后,便又离开了。 即使少女带着面具,但司朔仍能看出隐藏在面具下那双饱含期待的眸子,只是当她将房间扫视一圈,没有看到相见的那位,期待化成了一声幽幽叹息。 “你过来。”司朔没有废话,伸出一根手指头将谢菁华牵引到自己身前,并未去理会她略带惊讶的目光,而是在心里默念一句,“荒,准备好了吗?” “你真的要这么做?” “只能如此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荒立刻说道,“放空身心!” 又是那般被泡沫所包住的感觉,那股空虚感涌了上来,椅子上那位慵懒的少年也在此时抬起了头。 小狐狸炸毛了。 当荒的人格成为身体的主导后,那股仙门境修士所伴生的气势也随即显露出来——荒并未掩藏,也不屑于掩藏,从很久很久以前,他的性格便是如此狂傲。 这股气势不针对任何人,但它就在那儿,就让门外的何山捂着胸口,身子近乎瘫软! 与此同时,圣姑郡里仅有的几位境界不高的修士现在跟何山的模样也没什么区别,几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谢家的方向,心中大骇,“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他们眼中,如同出现了一只择人而噬的怪物,穿透时间和空间的阻碍,将他们的心脏紧紧扼住! 和他们形成显著差别的,则是房间里的两位凡人。谢菁华奇怪的看了看一脸紧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的柳洛儿,不知道她为何做此姿态,而谢无忧的注意力集中在司朔身上。 “这位少年,眼神好像变了?” 司朔眸子里天生的慵懒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比的狂傲与霸道。只见他缓缓起身,随着他的动作,小狐狸几乎要匍匐在地,倒头纳拜,她眼中同样是惊骇与不敢置信。 “司朔…你究竟是谁?” 司朔将手轻轻搁在谢菁华头顶,然后如同一位君王一般下达命令,“闭上眼,集中精神。”语气中的不可置疑让少女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话照做,取下面具,露出那副狐狸面容,随后将眼睛闭上。 “可别后悔。” “我的字典里可没这两个字。”司朔懒洋洋的应了一句,胸口那股空虚感让他根本提不起精神,而被荒取代后,他却并没有感受到那股所谓的屏蔽力量,外边的事物看的一清二楚,很奇怪,但也只得暂时压在心里。 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得到司朔同意后,荒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身上的气势也凌然起来。强大的灵力不断涌向他的眸子,视野中的景色也开始呈现出不同的色彩。 谢无忧的身子呈现一种淡淡的灰蓝色,还夹杂着一抹纯黑,谢菁华身上的颜色也跟他差不多——那是凡人的象征,体内不具备一丁点儿灵力,之所以有黑色的存在,那是因为谢无忧年事已高,气血生机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而趴在桌上的小狐狸则呈现出淡淡的红色,还夹杂着其他五颜六色的杂色,红色越深,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境界也就越高深。 “不够,完全不够!”荒皱起眉头,加大了第二丹田的灵力输出,眼中景色愈发清晰,但他自己的眸子也随之留下两行血泪,整双眸子也变成妖冶的血红色! 看到了! 当灵力输出达到司朔现在身体所能承受的上限后,视野里出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东西。 一根线。 一根淡黄色的长线,不知通向何处,但线的尽头,缠绕在谢菁华的颈部。 线并非是静止不动,打了结的,在荒眼中,那条诡异的黄线在不断蠕动,像是一只染了色的沙蚕,似乎还有向着少女身躯挪动的趋势。 哪怕是荒,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线,或者说,黄色的线。 一般而言,无论是人族,妖兽,或是像柳洛儿这样的青丘狐,天地灵物,甚至是所谓的孤魂野鬼所激发出来的灵力在神识的观察下无一例外的显眼的红色,只会根据修为的不同,淡寡不同而已;而那些魔族,地鬼族一类的真正邪魔,灵力则是妖艳的紫色;天地灵物,或是那些蕴含灵智的道兵法宝,所激发出来的色彩则是天青色。 黄颜色的灵力,哪怕是他,也闻所未闻。 因为视野共享的缘故,司朔也看到了这幅场面。长线从墙壁中穿过,联通到外界,似乎是西南方向——在那边是无尽的群山。 “我试试,能否顺着这根线找到它的主人。”荒向前踏出一步,大地也随之一颤,身上的气焰不断攀升,连谢无忧都感受到,忍不住双腿一弯,头朝下跪了过去。 哪怕是沧澜国的先王,那位将国土面积硬生生拓展一辈的那位,都给不了他如此大的压力,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何那位少女会对他做出臣服姿态! 但谢菁华此时没有任何感觉,此时的她如同坠身大海,被蔚蓝色的海水所裹住,耳不能听,眼不能视,只能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浪潮拍打在自己身上,来势汹汹,但威力和一朵小水花没什么区别。 荒操控着司朔的身体,触碰到了那根线。 他可以肯定,自己确实是触碰到了,手心还传来一股酥麻的触感,可是当将其握住时,却又从手背处滑了出来。 荒决定改变策略。双手结出一个古朴的阵法,然后拍在线上。 “九曜困仙阵!” 若是有从上古人魔大战活到现在的老古董,一定会惊呼,这个已经失传,号称能困住真仙的阵法如今又重现于世,可是这里并没有一个可以活跃气氛的捧哏兼解说员。 谢无忧睁大了眼睛,他确信,自己看到了星星。 那些年少的夏夜,躺在屋顶,一颗一颗数着的,似乎永不会变的星星,又回到了他的眸子里。无数亮点组成了浩瀚的星空,将谢菁华笼罩在其中,他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却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吸入其中。 仿佛世人本就该魂归于此。 小狐狸的眸子又瞬间睁大几分,眼角都快裂开。她并不认得这个阵法的大名,但是她曾听说过,能将天上的星星投影过来的术法,必然是世间罕见,一旦出手,必将天地变色。而就在刚刚,一个境界不过攀山四重的修仙界小菜鸡,使出了这打死她也不敢相信的招式。 那根线似有灵智,被星空所笼罩后,整个身子如同受了惊的蛇一般拱起身子,左碰碰,右戳戳,似在探寻出路。 可是人们常用无垠来形容星空,自然是有它的道理。 即使此次荒只能施展出这阵法万分之一的水准,但单纯的将其困住,似乎足够了。 线的末端开始松动,那些将谢菁华层层缠绕的绳子开始慢慢脱落,那张狐狸脸也开始朦胧起来,像是隔了一层布满水汽的玻璃看人。随着水汽被擦去,少女的真容也显露出来。 “菁华!”纵使跪在地上,谢无忧也忍不住叫了起来,热泪盈眶。困扰自己女儿多年的怪病,在这个陌生少年的一通操作下治好了,这如何让他不高兴?他是个无情的政客,但也是位有情的爹。 小狐狸也将嘴巴睁的圆圆的,这一天,她已经见识过太多的足以颠覆三观的东西,从上次醒来就有些昏沉的脑袋此时更是一片浆糊,对于司朔的身份,她也愈发好奇了。 “你究竟是谁?” 唯独谢菁华本人没有任何知觉。耳边尽是“咕噜咕噜”的流水声,还有依稀的呢喃。 “来了~来了~来了~”那不属于人类的语言,可谢菁华却能清楚的理解其中涵义。 “来了?什么来了?”她对自己脸上的变化一无所知,还在考虑这话中的涵义时,司朔依旧抬起一只手。 那是剑修要出招的姿势。 那黄线受了惊,身子在星空中急速穿梭,虽然身陷此地,但总归有大半截身子露在外面,如同从深井中取水桶,只要绳子不断,桶始终是能提上来的。 一剑! 并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霸气招式,荒所用的,是学剑者的基础招式,挑! 星空中划过一道流星,撞在那黄线身上,化作一片绚烂的光雨,四散开来。精纯的剑气混着莫名其妙的物质在空间中弥散,遮蔽了司朔的探查。 尘埃落地,整片星空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在以肉眼不可察觉的频率微微颤抖——他快要维持不住这极耗灵力的阵法了,那自司朔悟道开始便一直积蓄的第二丹田,接近枯竭。 二人又换了回来。荒退出了身子的主导,司朔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躯中,但随之而来的是比灵力枯竭还要痛苦万分的撕裂感,仿佛自己身躯的每一块肉,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被巨力所拉扯,强烈的痛苦让他闷哼一声,意识在其中也开始模糊,身子一软,整个人倾倒在地。 “还是让它给跑了。”这是司朔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从心里传来的。 第105章 内鬼 半靠在床上的司朔静静听完小狐狸的讲述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因为荒的缘故,自己已经昏迷了两天。 “来圣姑郡,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啊……”司朔轻轻转过头,看向窗外明媚的天色,眼神有些迷茫。 按照宗门的要求,每个任务的最长用时是十五天,也就是半个月,还剩一半的时间,可是这任务依旧毫无头绪。 但司朔担心的不是这个。 颜师兄失踪,柳洛儿少了一魂,这才是最让他抓狂的地方。若没有这些幺蛾子事儿,他大可顶着被自家那个老不正经骂一顿的功夫,放着任务不做把颜师兄他们两个给拽回去,想到这里,司朔暗暗捏紧了拳头。 这番光景恰被在一旁端坐的小狐狸给瞧见,见状她好奇的凑了过来,毛茸茸的尾巴在司朔脑袋上蹭了蹭,关切的问道,“又怎么了?” 不知为何,自从司朔醒来后,小狐狸态度要比以前好了许多,虽然眼神中还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抵触和距离感,但已经温顺的不像话,像是万恶旧社会大地主家的小女佣一般。 “没什么,”司朔摇摇头,岔开话题,“你觉得,谢菁华说的在那诅咒解除时听到的那些个‘来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放在,洛儿和他说的便是这件事。司朔当然清楚,谢菁华之所以变成狐狸脸,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诅咒”,而是一种更为深奥神秘的玩意儿。 比如说,荒曾经说过的那些天地灵物。 洛儿当然不清楚这些,她只是用修长的手指点着嘴唇,漫不经心的答道,“我怎么知道,不过谢菁华好像还说,在诅咒破掉的那一刻,她似乎想起什么来了,只不过脑子太过混乱,需要好好整理一番。” 而当两人说话间,却陡然听到一阵轻柔的敲门声。 正是谢菁华。 她走进来时,显得有些狭促,但看到司朔醒来的模样,全被惊喜所取代,“司公子,你终于醒啦!” 司朔收敛了情绪,平静的点点头,“你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真不愧是公子,这都猜得到!”谢菁华拍了个马屁,随后快步走到司朔跟前,认真的说道,公子,我确实想起了许多,虽绝大多数仍是一片模糊,但我清楚的记得,在诅咒发生前,我所经历的事。” “我去了圣姑庙,和阮珏一同前去的。” “阮珏!”司朔一惊,难道此事和这个看起来衰到爆的小子也有关系? “公子莫急,先等我讲完再做判断也不迟。”谢菁华轻声道,从她眼神中不难看出,现在的她,惶恐而害怕。 小狐狸自觉的绕的远远的,把门关上充当门卫,而谢菁华也继续开始她的诉说。 “阮珏他应该跟您说过我们之间的故事吧?” “说过的,然后呢?” “既然说过,那也省去我许多口舌功夫,”她惨笑一声。脸色煞白,“故事就开始于我被禁足的那一天起。” “那天我偷偷溜了出去和他见面,哭诉着在家中受到的委屈和质疑。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慰我,反而十分神秘的告诉我,他寻了一个偏方,找来许多药草在圣姑庙里服下后再向着圣姑许愿,就会心想事成。” “当时的我一心一意想和他在一起,便没想那么多,全部信了他的话。回到家后,找来了他说的几位药材,在某个夜晚,跑了出来和他在圣姑庙里汇合。” “他将我带来的那些药材揉碎成汁,让我服了下去,我脑袋立刻就变的昏昏沉沉,身体也没了力气。之后他引着我跪在圣姑庙前,磕了几个头,他嘴里似乎还念叨着什么东西,但我没有听清,就糊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醒来后,我就躺在他家里,衣衫完整。我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支支吾吾还没解释清楚,我家里人便寻了过来,将我带了回去,并完全禁止我与他接触。回到家后的第二天,我发了一场高烧,这段记忆不知为何也被我忘记,脑子里无时无刻想的都是阮珏,之后…之后那个诅咒便出现了。” “他让你找的几种草药,你还记得吗?”等谢菁华一说完,司朔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当然记得,不过我早就查过,那些草药并无特别效果,只是一些有着安神和助眠的药材而已。”谢菁华回答道,“司公子,重点似乎并不在这儿吧?” “你错了,”司朔不可否置的耸耸肩,“你知道么?对比于修士,凡人的魂魄是很虚弱的。安神类的药材一方面确实可以让人冷静下来,但换句话讲,它也可以让魂魄变的更加虚弱。” “你的意思是?” “本来就不堪一击的魂魄,再进一步的削弱,很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司朔故作神秘的来了一句,却把谢菁华下了个够呛。 “司…司公子,我究竟是招惹了什么东西?阮珏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是我们要解决的事了。”司朔掀开被子,双脚落地,“洛儿,我们回一趟客栈!” 在去谢家前,他曾吩咐过让阮珏老老实实呆在客栈里听候安排,现在只需要回客栈将事情问清楚就可以了。 …… “果然跑了啊……”看着空荡荡的客房,司朔有些失望的说道。不过既然不辞而别,就更说明他心中有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神神怪怪的他找不着,一个凡人他还找不着吗? 结合这些日子的遭遇,所有问题的矛头都指向了圣姑庙。 “你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司朔暗自决定,哪怕是掘地三尺他都要将这个秘密挖掘出来,否则就对不起掉线多日的颜师兄了。 打定主意,司朔唤了声正在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柳洛儿,“我们去圣姑庙!” “诶等等,司朔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小狐狸头也不回的答道,声音兴奋的像个找到父母藏起来零食的小孩子。 “哎,你这家伙,少了一魂怎么也是这样……”司朔嘟囔着,走进一看,只见小狐狸在阮珏的衣柜里发现一大把晒干的草药,下面还压着厚厚一摞白纸,纸上画着圣姑郡标志性的图案。 倒三角狐狸头。 “这是……”司朔抓起一把草药,放在鼻尖上闻了闻,皱起眉头。 从气味上来看,这是一味随处可见的清心安神用的草药,但是想到谢菁华方才说的话,如何不让司朔起疑心? 可是,这里又不是圣姑庙。 司朔的目光又落到那一摞画着图案的白纸上。 随手抽出一张,灌注了些灵力,毫无波动,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纸,绘制图案的墨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看着画上那个眯眯眼的狐狸头,似乎像是在嘲笑自己。为了保险起见,司朔指尖燃起一道火苗,将那些白纸和草药染成一堆灰烬。 那些草药燃烧时产生的大量含有安神成分的烟雾让司朔脑子稍有些昏沉,不过因为是修士的缘故,这并不会让自己陷入昏迷,倒是小狐狸被熏了一会儿后变成了星星眼,啪叽一声倒在地板上。 看着她两眼冒金星的模样,司朔苦笑一声——就这,还青丘族的圣女?不过既然昏过去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司朔将她横腰抱起,温柔的放在床上。 “圣姑庙,我来了!” 第106章 新的线索 司朔来到圣姑庙时,天色已近黄昏,香客也寥寥无几,空荡荡的庙堂平添几分阴森。 但这一次司朔并没有着急着进去,而是先围着其转了一大圈,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身为圣姑郡最为庄重的地段,周围自然是不可能修建民宿或是商铺,一圈空荡荡,像是世俗与神圣的分界线。 “咦,这是….”但司朔却在这分界线之后,看到了一副场景。 一处宽阔的大院儿,里面修建着一大片平房,院儿中间站着位年过花甲的老头儿,面前支着一口大锅,锅里盛着的是香喷喷的白粥,老头儿身边还围着一圈儿又一圈儿的小孩儿,衣衫破烂,眼中却满满的都是纯真和渴望,小孩儿群中还有位伛偻着背的中年人,挥舞着大手像是在维持秩序。 像是一所破破烂烂的学校。司朔鬼迷心窍的顺着大门走了进去。 “来来来,不要抢不要抢,每个人都有!”老头儿卖力的吆喝着,从锅里盛起一大碗粥递给身边的小孩儿,一抬头,正瞧见一位衣着素净的少年朝着自己走来,稍稍一愣,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新熬好的粥,要尝尝么?” “不…不用了。”老头儿亲近而自来熟的态度让司朔有些手足无措,脚步稍挪,站在一边,看了看远处伫立的圣姑庙——他打算等圣姑庙彻底没人的时候再展开搜查,现在还有一会儿功夫,不如在这里待会儿。 和一般的年轻人不同的是,司朔很喜欢和小孩子一起,而不觉得他们是“熊孩子”。 看着面前小孩儿分粥的情景,司朔嘴角勾勒出一道弧度。 老头儿满头大汗但依旧笑呵呵的模样,小孩儿们挤来挤去欢声笑语的模样,包括那被围在中间手舞足蹈的驼背中年人,都让司朔觉得赏心悦目。 粥分完了,小孩儿们抱着盛满白粥的碗心满意足的被中年人赶回平房里,而老头儿稍稍收拾了下大锅,笑眯眯的向一边蹲着的司朔走了过来。 “小伙子,有事吗?” “没事,只是四处转一转,看一看,若是打扰到了您,我马上走。” “不打扰不打扰,”老头儿摆摆手,和司朔并排蹲下,“小伙子你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呀?” “的确不是。” 两人间陷入了沉默。 司朔看着地上爬行的蚂蚁,老头儿盯着天上染红半边天幕的火烧云。 “老大爷,这里是哪里?” “这里,算是孤儿院吧,那些孩子,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失去父母,或是被父母抛弃的,我看着可怜便捡回来一并养了;那个驼背的是我的儿子,在这儿的一家私塾当老师,姑娘瞧不上他,到四十了还没取个媳妇生个娃儿,不过我也不着急,这些孩子呀,全都是我的孙儿!”说到这儿,老头儿嘎嘎嘎的笑了起来,声音并不好听,但其中满满的是自豪感。 司朔看了看他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袍,上面缀满补丁,看起来他们的日子过的并不算好,但仍是这般乐善好施,司朔不禁在心里为他比了个大拇指。 “那就祝老大爷您的孙儿个个都可以成龙成凤,到时候好来回报您!”司朔发自内心的恭维道。 “嗨,我又不求这个,只希望他们到时候……” “到时候能记得还有我这个糟老头儿就行咯!” 老头儿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爹,你是想说,到时候别说成龙成凤了,起码先成人吧!”那驼背中年人也走了过来,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但仍是和和气气的跟司朔打了个招呼,“我叫高志,我爹叫高向,公子您贵姓?” “姓司。高先生,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司朔像是来了兴致似的,追问道——反正离彻底天黑也有一段时间,听听故事也好。 高志倒没有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说道,“我们这儿啊,以前也有个孩子,读书刻苦,成绩优异,我抱着好心把他引荐给私塾里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做书童,可没想到这小子最后把我们这儿一位大户人家的姑娘给祸祸了!他害我们丢了脸不说,连这儿的孩子也一并跟着坏了名声,哎!”中年人愁眉苦脸的说着,老头儿的脸色更是变成一块黑炭。 当书童,然后祸害了大户人家的闺女儿?这个故事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 “高先生,您说的那位….不会叫阮珏吧!”司朔试探性的问道。 “咦,你知道他?”高志的脸色更加衰败,“这下好了,坏事传千里,外乡人都知道这门丑事了!” “.…..”司朔满脸黑线,正想解释些什么的时候,那高志又自顾自的说道,“那阮珏是我一手带到大的,圣姑庙还没重建的时候每每带去庙里,他总是跪在神像前郑重许愿说以后要读大书做大官,然后回报这里,可是没想到啊……” “等等,圣姑庙重建?”司朔好像听到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能具体说说,是为什么改建吗?” “你对这个感兴趣?”高志奇怪的瞅了他一眼。 “那个….我其实是位学者,专门研究各地的风土人情,如果方便的话,可否把这事儿的详细经过对我说说?”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在咱们郡里,只要上了年纪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以前啊,圣姑庙还没修的这么高,只是个大一些的殿堂,就一个空荡荡的圣姑像立在中间,而且那时候的人虽然对圣姑很尊重,但远远没有像现在这般狂热。” “可是十年前,咱们郡里发了一场地震,不算大也不算小,震塌了一些房屋,也有许多人受伤挂彩。这老圣姑庙也不知是多少年前修建的,自然是扛不住这场地震,倒塌了。” “可是奇怪就奇怪在,庙都塌了,圣姑像却没事儿,更奇怪的是,当时圣姑庙里也有香客,那个阮珏当时也在,房顶倒下,正好被圣姑像给挡住了,让里面的香客免遭伤害。” “自此,从官府到百姓,对这圣姑庙的态度可就大不一样了,先是捐了许多钱重建圣姑庙,就以那没有倒塌的神像作为中心,面积整整扩大了好几倍,然后香客信徒成倍增加,声名远扬,就连附近几个郡子的百姓都有所耳闻呢!” 司朔听完后,并未立刻发表意见,而是将高志的话在心中反复咀嚼。 像这样的事情并不算少见,在前世他就听说过不少类似的传闻,可信度暂时保留态度,可是就是因为这么小小的一件事,居然让整个圣姑郡的人对其的态度由喜爱变为狂热,这跨度有点大吧?哪怕是这世界真的存在神仙鬼怪,也不应产生如此大的差距啊! 看起来,圣姑庙,果然有鬼! 这时候,那名叫高向的老头儿手里端着碗粥,慢悠悠的走到跟前,递给司朔,“小伙子,锅里粥还剩点儿,我和志儿喝不完,要不你尝尝吧,真的很好喝的!” 盛情难却,司朔只好解下,将其一饮而尽,又看了看天色,近乎全黑。 该出发了。 当司朔将碗还给老头儿的时候,又留意到碗底那个诡异的狐狸脸图案,忍不住多嘴问道,“高先生,这个狐狸脸标志,是从什么时候再郡子里流行起来的呢?” “这个图案啊,”高向接过碗,倒过来看着碗底的图案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不过那时候它的辐射范围倒没那么大,真正在这里遍地都是的时候,还是得从那场地震说起。” “嗯,我知道了。”司朔点点头,身体化作一缕青烟,从两人面前消散。而在消散的位置,还留下一小堆闪着光的银锭。 “...我们这是碰上了神仙?”二人互望一眼,满是惊诧。 第107章 神像下的洞 司朔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圣姑庙中。 已是深夜,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月光透过嵌着琉璃的窗户洒在地上,形成形状大小各不相同的光斑,伴随着远处依稀虫鸣,有股奇特的寂静感。 这里,和他上次来并没有什么差别,给他的感觉依旧只是一座普通的庙。 但它绝对不普通,否则自己的师兄也不可能就此消失,阮珏也不可能和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司朔将目光投向了那伫立在庙中庄严神圣的圣姑像。 如果两位姓高的先生没有骗自己的话,整个圣姑庙除了这尊像,其余一切都是后来重新修建的,也就是说最有可能出现古怪的地方,就在这神像之上。心中祈祷着不要像上次在栖梧城那样再蹦出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司朔将手触碰到神像的莲花宝座之上。 然而事实总是让人庆幸而失望,庆幸的是这真的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石雕神像,失望的原因也是如此。 有些沮丧的他一手扶着神像,脑袋垂的低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脚尖。 “到底…该怎么办!”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烧红的铁锅里爬来爬去,却仍旧免不了最后悲惨的命运。向师门的求救信虽然已经发出了,但若是要等救援之人到来,怕又是需要好几天的功夫。 颜师兄还处在失踪状态,谁知道这短短几天内,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他司朔的朋友不算多,这个天真执拗而直爽的颜渊算得上一个。 “还有小狐狸……”肩上的重担快要压的他喘不过气——说到底,他骨子里只是个爱偷懒的普通人。 “等等,这个拖痕是怎么回事?”即使脑子里被各种各样的杂事所占据大半心神,但司朔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地上的不对劲。 圣姑庙应该是有专门负责打扫的人员的,只是频率并非一天一次,地上会积灰并非一件罕见的事。 圣姑像是被一圈红线所包围着,一般的香客信徒只能在红线范围外参拜,而司朔此时正处在红线之内。 这里平常是没有外人进出的,即使有,地上的积灰也应该呈现的是杂乱无章的脚印痕迹,而非完整的拖拽印子。 这神像下面有什么?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司朔将灵力灌注于双手之上,以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姿势用双手将神像合围,双脚发力,高达数十米的神像就这么被搬离地面三尺的位置。 一股阴风从脚吹到头,让司朔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里,怎么会有个洞?”看着出现在神像脚下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黑黢黢的大洞,司朔心中不寒而栗。 往旁边走了两步,轻轻将神像放下,司朔的注意力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大洞所填满。 从洞口并未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这洞里在不断的吹着冷风,让庙里的气温骤降好几度的样子,虽然对身为修士的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印象,但本能告诉司朔,这洞中绝对隐藏着大危险! “颜师兄应该是发现了这个洞,然后进去才消失不见的。”司朔揣测道,这洞着实诡异,在被神像盖住时一丁点儿气息都没有泄露出来,就像不存在似的。 即使本能提醒着自己不要下去,但司朔还是义无反顾的走到洞口边,深吸一口气后,纵身跳了下去。 他等不及了,因为就在刚刚,他在心里呼唤了好多声荒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联系彻底被屏蔽了。 …… 这洞似乎很深的样子,司朔在洞里落了半天也没到底,分出一丝灵力向下探查,可依旧没能知道这洞究竟有多深,像个无底洞似的。 但这难不倒司朔,从坠洞的那一刻起,他便在心中默默记着时间,并套用在传统的自由落体公式上,默默计算着自己到底下落了多高的距离——当然,是引入了阻力系数的落体公式。 等待落地的功夫,司朔也没闲着,利用修士优异的视力,哪怕在这黑咕隆咚的洞窟里也能将周围的环境看的一清二楚。 洞壁很光滑,似乎是专门打磨过似的,每隔一段距离,还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图案——其中大部分都是那个在圣姑郡里常见的狐狸脸符号。 “这符号,究竟有什么涵义?”现在的司朔是肯定不会相信它只是个普普通通祈求平安的象征,但具体作用仍是不太清楚。 终于,司朔的双脚踏在实地之上,而奇怪的是,落地之时司朔没有一丝察觉,更没有平常高空抛物时坠地所传来的巨大冲击力,就像是落在了棉花上似的,可脚下明明是坚硬的岩石地面。 真是个古怪的地方! 落地之后的司朔立刻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他现在似在一处稍宽阔的室内,地面平坦,而且有光。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光,让司朔即使不使用灵力也能将周围环境看个大半不落,但却无法分辨光源所在,但司朔更在意的是,明明有光,但地面上并未印出自己的影子。 莫不是和医生做手术时用的无影灯一个道理?想到这儿,司朔抬起头试图寻找那重叠的光源,可是头上除了一个冒着凉气儿的大洞外,什么都没有。 “算了,”司朔选择了放弃,又将视线转到另一个方向——那里似乎有着一条路,连接着远方。 司朔分出一道灵力向那个方向探去,可是灵力刚刚离开自己视线所能看到的范围,便失去了联系。灵力不会凭空消失,失去联系的意思是,司朔附在上面专属于自己的印记,被什么东西给抹去了。 而更为不妙的是,在这洞里使用灵力,似乎消耗是平时的数倍之多,而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又没有游离的灵力供自己吸收补充,司朔只好将浑身气息收敛,现在的他是真真正正的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了。 毕竟他的“充电宝”在前几天电量被耗尽了,身上又没带多少补气丹药。 在收敛气息之前,司朔动用一缕微薄的灵力,打开了储物戒指,从里面取出一把长剑和一个装满药丸的小瓷瓶——这是他唯一的恢复丹药,随后以剑作杖,一手蹭着墙壁,向那不知通向何处的黑暗摸索过去。 第108章 壁画 通道并不算长,大概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司朔便走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扇石门。 不,或许连门都算不上,只是一块削成方形,可以转动的大石头罢了,上面遍布的凸起棱角使它看起来颇有些古朴气息。 确实很有年代感,司朔用手摩挲着石门,在上面还刻着许多他不认识的文字——若荒没有被404,他或许会认得。 文字并非是一板一眼刻上去的,其笔画潦草,似乎雕刻的时候很是匆忙? 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使得那些先民要在这里开辟这样的空间? 司朔握剑,将灵力灌注于剑尖之上,然后猛的向前一刺! 与其花费大量灵力将这扇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推开的大门给挪开,不如直接将其扎个窟窿要简单的多,对于一个懒鬼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锋利的剑尖配合上司朔盎然的剑意,大门只会像沾了水的烂泥一般融化。 可是事情的发展并不会总朝着人们想象的那样发展,比如现在。 剑尖触碰到石门之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子,然后又被弹了回去。 铩羽而归。 这看似只由普通石头构成的大门,居然能轻松挡住剑修灌注灵力的一击!不可思议! 司朔瞪大了眼,不信邪的拿着剑在门上戳戳,仿佛是在用木棍儿刺铁,大门不痛不痒。有些懊恼的他又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箓,上面似有电光闪过——这就是俗世里名头最响的“落雷符”,但并非用于驱邪。 仅仅是威力大而已。其正面击中的威力大概相当于远眺境三重修士的全力一击,只不过光靠扔符箓,准头太差,一旦打偏威力恐怕跟挠痒痒差不多,所以这‘落雷符’威慑意义大于实际功用。 不过对付像石门这样不会动的东西,用这玩意儿是再好不过了。司朔清楚这符箓的威力,后退到自己下来的位置,然后将符箓轻轻一甩,霎时一阵狂风伴随着司朔甩手的幅度袭来,卷着这道符箓飞速像石门方向靠拢,随后便听得一声“轰隆——” 狭小空间内发生爆炸,所造成的损害是毁灭性的,剧烈的音爆和气浪差点没将司朔掀个跟头,但最终他还是站稳了脚步,而那入口处,则弥漫着灰烟。 “成功了吗?”司朔带着猜疑挥动手指,又是一道狂风,吹散了烟尘,石门依旧完好无损的伫立在那里,甚至连整个通道都没有受到一丁点儿损伤。 见鬼了!这灰不溜秋的石头门,居然如此坚硬! 再联想到那门上被刻下的文字,司朔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些人的修为究竟是有多高?这石门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既然当不了拆迁工,司朔只好老老实实的用推的方式将其推开一个小缝,刚容一人通过——还好,这玩意儿的重量和它的块头是符合的,在加持灵力的巨力下,还是可以做到。 不过这一番行动倒也消耗了他不少灵力,在没有第二丹田作为底牌的情况下,攀山境修士的丹田是很浅的。司朔并未急着进到石门后面去,而是就地服下一颗回元丹药,打坐调息。 那石门后一片漆黑,不知道隐藏着什么诡异,司朔丝毫不敢大意,在精气神都调整到巅峰状态后,一手持剑在前,身子通过那道缝隙以一个有些可笑的姿势拱了进去。 “气味儿正常,温度稍低,依旧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司朔感受一番周围的环境后,稍松了口气,看起来这里似乎没有正面的威胁,然后指尖燃起一道壮硕的火苗,照亮了这片空间。 满目皆是枯骨! 穿着古朴服饰,扭曲的不成样子的晶莹白骨,垒成一座小山,而这样的小山,在石门后的世界里比比皆是! 这画面的视觉冲击力实在是太过强烈,以至于让司朔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冷汗如雨般落——他上辈子加这辈子都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死人!哪怕是化作枯骨,也依旧震撼! 这些枯骨肢体齐全,但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扭曲,仿佛死前经历过痛苦的折磨,而那在火焰下泛着磷光的骨骼表明,这些人全是修士,而且极有可能是那些在石门上刻字的修士。 修为那么高的修士,又是谁杀了他们? 脑海里这个问题一闪而过,还未等司朔继续思考,他又在那些尸骨垒成的小山附近,发现了一些小玩意儿。 一些敞开盖儿的瓷瓶。 司朔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在确认没有危险后,他将瓷瓶捡了起来,放在手心上仔细观察。 瓷瓶通体翠绿,手感光滑细腻,品质绝佳。用如此华贵的瓷瓶装着的丹药,恐怕定是什么奇药,可惜瓶中空空如也。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一股馥郁香气扑面而来。 这瓷瓶也不知敞开了多久,还能留有如此香气,看来原本所装的,绝非俗物。 没捡着漏的司朔灰溜溜的将瓷瓶放下,躲着那成山尸骨,继续向前方探查。 越过‘尸山’,前面豁然开朗,司朔像是进入到一个类似于广场一样的地段。 头顶依旧是一片漆黑,脚下是被打磨过的石头,看材质似乎和大门用的是同一种石头,通过指尖火苗迸射出的光亮,司朔隐隐能瞧见,有四面大墙将这里围了起来,墙上还绘着五彩缤纷的图案,但没有类似于门一样的东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是绝路。 司朔并未急着出去,而是缓缓向着某一面墙壁走去——即使看不懂文字,但或许可以通过上面的图画来猜测端倪。 这个世界,无论是俗世还是修真界,都是以左为卑,以右为尊,因此壁画一类的东西大多都是从左边开始绘画,因此司朔选择了最左边的那面墙壁作为开始。 那墙壁上的画颜色依旧艳丽,就像是刚刚画成没多久一样,但司朔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画上的内容。 这一面墙上有三幅画。 墙壁顶的那幅画上的东西很容易理解,一群衣着和外面那些尸骨差不多的小人围着一团闪闪发光的东西祭拜,远处青色的是山,蓝色的是水,天上又红又圆的是太阳。 “这像光球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司朔注视着那团被小人包围的黄白色的圆球状物体,脑海里告诉运转。 似乎是他们的神? 司朔在第二幅画上找到了答案。 第二幅画的形式颇有些像漫画的形式,被中间一条黑线分成两栏小故事。左边那副画上画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小人跪在光球前,身后是手持兵刃,被红色颜料涂抹过的小人,画面最左边是一只看起来就凶猛无比的大老虎。 “看样子是这个部落的人被这只妖兽所害,首领像这个光球一样的‘神’祈求援手?”司朔猜测道,随后将目光转向右边这幅小画。 大老虎的脑袋被首领提在手上,尸身则放在光球面前,身后依旧是人山人海的跪拜者,只不过人数好像增加了一些? 司朔不太确定,但他已经基本上领略到这些画的意思了。 第三幅画相比接下来的两幅画面要精致的多,背景是一座庞大华丽的宫殿,那光球静静悬浮在大殿中央,远处点缀着无数朝拜者,和高大的楼阁融为一体。 和第一幅画的意思有些接近,但无论从构图还是笔法上来讲,都要气派的多。 “这些壁画是想告诉我,这个部落的人在光球的帮助下,不断壮大规模。是这个意思吗?”司朔自言自语道,声音在空旷的广场内回荡一遍又一遍,可是并没有谁能为他解答。 “这里或许就是那个部落的遗址,可是那样大规模的一个部落,又是如何灭亡的呢?” 司朔拖沓着脚步,走向正中间的墙壁。 或许剩下两面墙的壁画,能给他答案。 第109章 一语道破 中间这面墙上,只有一幅画。 画的内容也很简单, 还是原来那个大殿,还是原来那个光球,只不过光球的颜色由黄白相间变成了明艳的黄亮,司朔曾见到过这种颜色。 就是那日他在灵视中所看到的,那根缠绕着谢菁华的线的颜色,一模一样。 司朔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难不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这个球儿搞得鬼?”司朔感觉自己快要触碰到真相,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就连看这昏暗的大厅也亮堂了许多。 第二幅画就这么结束了。 它所要传达的,似乎就是光球变色这一件事。 那这光球变色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才值得将这件事单独拿出来画成一幅画,司朔很好奇。 带着这样的想法,司朔已经来到位于右边的那面墙前,期待着这上面画着的东西可以解答自己的疑惑。 第三面墙上有两幅画,画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明艳,整体呈现一股灰暗之色,像是放在壁橱里长了霉的橘子皮,而唯一不变的还是那愈发耀眼的黄色光球。 第一幅画,画的是一副灾难过后的场景。 满地残骸,有小人的,也有比小人大得多类似于兽类的尸体。 难道是这些人又和妖兽打起来了吗? 司朔的目光稍稍下移,下面某一处还画着小人骑在兽族身子上向远处狂奔的画面,很显然不是这样。 那为何会死这么多人和兽?他们又为何显得如此惊慌? 事情又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幅画了……”司朔心里有些忐忑,在这里待着这么长时间,原本的问题没能解决,反而又加了几个。若在最后一幅画上他不能找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那线索可就彻底断了。 最后一幅画,与其说是图画,不如说是在墙上随手涂鸦的几根线条来的贴切。 甚至连那个重要至极的光球,也没有给它涂抹上颜色,仅用一个不太规则的圆来代替。 这就是最后一幅画全部的内容了。 极其的简陋,甚至让司朔以为,作画者仅仅只为这幅画上起了个头,随后就因为各种原因而停笔了。 “你想的没错,这幅画确实没有画完,或者说,因为画错而不得不停笔。”突如其来的一声苍老女声,把司朔吓了个够呛。 “谁!”司朔怒喝,拔剑转身,剑意冲天而起,可是背后却空无一人,或者说这个广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那苍老女声似乎根本不在意司朔的反应,像是一般电视剧中的画外音,在不知何处自言自语道。 “这幅画上面,应该什么都没有。”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我去大姐你还看过《红楼梦》?”司朔怪叫一声,做出了一个及其夸张的后仰。 这不是插诨打科的时候,但他不得不通过某种方式来减轻自己心中的恐惧。 是的,他很害怕,面对这种未知的人物,紧张和恐惧是难免的。 “上来吧,你想知道的都在上面。” 那声音丢下最后一句话,便消失了。在消失的那一瞬间,大地开始颤抖起来,灰尘飒飒抖落。 一架木梯从天而降,一端架在地上,另一端通向头顶那未知的黑暗。 木梯毫无特点,和普通木工电工工作用的制式一模一样。 “木梯……”司朔满头黑线,搞得神神秘秘的,结果最后落下来这么穷酸的玩意儿,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算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能使。”司朔打定主意,纵身一跃,双脚落在木梯之上,以一种非常飘逸的姿势向上攀爬。 司朔站在地上的时候,因为上面都是黑乎乎一片,无法判断到底有多高,等真正可以上来的时候,才发现这距离似乎比他想象的要远的多。 因为要攀爬木梯的原因,唯一的光源——火苗术也不得不熄灭,在黑暗也不知攀爬了多长时间,才到达木梯顶端。 梯子顶端连接着一个小洞,以司朔的视角看过去,洞中似有微光闪烁。毫不犹豫的,司朔钻了进去。 上面又是和下面差不多大的广场,但四面并没有被墙壁围住,反而堆满了闪闪发光的灵石,可是奇怪的是,那些灵石看起来品质极高,但却没有一丝灵力泄露,从司朔的感觉来看,这里仍是灵力的荒漠。 这片空间显得亮堂,是因为穹顶并非是封闭的,而是有一处开口,开口有微风流动,看起来那里连通着外部世界。 可是依旧没有看到那苍老女声的主人,也没有看到颜师兄的身影。 “不是说我上来就能知道一切的吗?你倒是出来告诉我啊!”司朔站在大厅中央高声喊道。 那女声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你往脚下看。” 司朔照做,随后看到一幕及其不可思议的场景。 地面不再是地面,而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司朔则正站在这只眼睛的瞳孔处! “卧槽!”这下司朔是真的慌了,“这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那眼睛似乎不是幻术,真实无比,司朔在上面稍做挪动,还会激起一阵阵涟漪。 “吓到你了吗?呵呵,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对于我这样的存在也会感到害怕。” 众所周知,眼睛是不能说话的,那眼睛只是瞪着司朔,声音依旧缥缈。而且它这话说的也十分暧昧,好像司朔和它很熟似的。 “我认识你么?”司朔也学着它的样子,鼓着腮帮子像只青蛙似的和它对望,“我师兄失踪是你做的吗?还有我朋友丢掉的一条魂魄,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没错,都是我做的。”它倒是实成,一张口全都交代了,“你们进入到这里之后的所有事情,都是我一手安排的。” “.…..”司朔更是无语,这幕后黑手交代的也太干脆了吧,简直就像某些刑侦剧里主角们找到了蛛丝马迹正进行着精彩的推理,结果犯罪嫌疑人突然就冲到局子里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一样,让司朔有些憋屈。 “放心,我对你的朋友没有兴趣,那条小狐狸倒是还挺不错的,只可惜我并没有找继承人的想法,我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你。” “穿越者,司朔。” 第110章 那一位 司朔呆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脚下这个大眼怪物,一语道破他最大的秘密。 他是个穿越者,在鸿蒙大陆上生活了十七年,无论是自己的师傅,或是云天宗掌门都没能揭穿他这一重身份。 “你呀你,太懈怠啦!”苍老女声感叹道,“继续这么下去,恐怕是活不到那一天,即使你身上还有九个小家伙一直保护着你。” 什么?!司朔彻底说不出话来,一句话点明自己的身份,一句话揭露自己的底牌,他感觉自己在这个怪物面前,就像个穿兜裆裤的小孩儿,没有一丁点儿秘密可言。 脚下那只大眼看到他如此惊愕的表情,慢慢闭合,随后从眼眶中伸出无数黄线,从司朔身体中穿过,像是在拉扯着什么东西。 奇怪的是,司朔自己没有任何感觉。那黄线从他胸口探入,拽出一个又一个的光球。 一共九个。 司朔好奇的打量着那些光球,光球上有符号,最清晰的是最先被拽出的两个。一个是披着黑色披风的小人,只是看不清脸庞,另一个是只火红色的可爱狐狸,正盘着尾巴,像是在睡觉。其余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模糊,粗略打量下来,有的好像是一团火焰,有的好似印着一个骷髅头。 “这就是他们,不过因为我的原因,都在沉睡罢了。”那声音解释道,“或许,将他们叫醒比较好?” 又出现了两条黄线,探入符号最清晰的两团光球之中,搅动一番,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光球应声而破。 一个类似于q版动画中的人物,一只娇小的狐狸,身体呈现出半透明般的朦胧,静静漂浮在司朔眼前,表情和司朔一般,同样惊恐。 “司朔,我们这是怎么了?”q版小人的声音司朔颇为熟悉,他是荒。而那只火红色狐狸,应该就是命茧,曾经青丘族的大人物,只不过他现在似乎无法口吐人言,只能“啾啾啾”的小声叫着,模样非常可怜。 司朔抬起手,像地下指了指,苦笑道,“我们,可能碰上大麻烦了。” 荒和命茧看见地上的大眼,表情更是惊恐,身形都模糊了几分。 “不要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请他们出来,只是想好好聊聊,不过你们似乎对我这幅模样有些害怕。”那声音说完便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地上的大眼,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中缓缓出现一位双马尾的jk白丝少女,看起来元气满满,可是出现在这儿,和周围的格调完全不搭,显得更加阴森诡异。 “这幅模样是根据你喜好变幻而来的,莫害怕。”少女开口道,声音清脆,和刚刚的苍老嘶哑完全不同,可是从说话时的神态来看,确实是那位大眼怪无疑。 “.…..”司朔老脸一红,有种秘密被窥探了的感觉,不过也只是一瞬。毕竟面前这位连自己的底细都一清二楚,晓得自己的爱好似乎也只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以告诉我们,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在圣姑郡中发生了什么?您又为什么会找上我?仅仅是因为我是穿越者?” “莫急,我清楚你心中的急迫,”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柔软的沙发,白丝少女坐了上去,双脚翘的高高的,裙下风景在司朔的角度一览无余。 可惜满是圣光。 “就从圣姑郡开始吧。”少女又捧起一杯清茶,嘬了一口,浅笑着讲述道,“圣姑郡的一切,你就当时一场梦好了。” “梦?” 瞧见司朔疑惑的模样,少女将茶水一饮而尽,开口解释道,“所谓的,梦了无痕。” “比如说,”他是阮珏。”少女轻轻一招手,一具骸骨从司朔来时的小洞里飞了过来,立在司朔面前,身上穿着那古朴的服饰,和他方才在那些尸山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司朔的世界观崩坏了,阮珏居然是一具骸骨! 这不可能! 司朔自问,活人和死人的气味儿他还是分得清楚的,和阮珏虽接触的不多,但他分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活人! “你不信?那我给你演示一下。”少女打了个响指,那骸骨宛如提线木偶一般,动了起来,颧骨张合,发出磕磕巴巴的声音,“司…公…子…” 声音和阮珏的一模一样!更为可怕的是,那具晶莹剔透的骸骨上,开始慢慢散发出活人的气息。 明明只是具骨架! 但下一刻,这具名为‘阮珏’的骸骨又变了模样。 一团黄线将整个骨架包裹起来,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随后一张血肉饱满的脸从黄线团儿里钻了出来,带着一丝惊愕,“司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黄线慢慢褪去,少年的身姿又回到司朔熟悉的样子。 “还没完呢,这是谢菁华~”少女又重复方才的动作,又一具骸骨飞了上来,被黄线覆盖后,一位体态婀娜的少女带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看着司朔,“咦…司公子,我明明在房中睡觉,这又是哪儿?呀,阮珏!” 少年少女面面相觑,表情复杂,司朔的内心却如坠冰窖。 事情还没结束。 越来越多的骸骨落在司朔面前,在被黄线缠绕后,变成了一幅幅熟悉的样子。 庞大海,何山,谢家家主……甚至是那在圣姑郡擦肩而过的路人,也跃然于面前,空荡荡的大厅内,呈现出一副众生百态图。 “假的,都是假的,我不信!”司朔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面前所有由骸骨变成的人被这声咆哮吸引了注意力,齐刷刷的看向他。 何山带着善意的微笑,向前迈出两步,“司公子,情况虽然很诡异,但相信有你在,一定不成问题……” “不…你别过来啊!”司朔惊恐的抱着头向后退去,却一不小心被一块儿石头绊倒,摔在地上,狼狈至极。 那少女露出了无趣的表情,撅起嘴哼了一声,又是一挥手,一切的一切重新归于平静,‘活人’又变成了骸骨,一具接一具的飞回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但司朔还是久久未能起身,两只眸子空洞至极。他用两辈子时间所建成的三观,在刚刚短短几分钟内炸裂的稀碎,通俗来讲,就是san值掉光了。 荒和命茧静静的观看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和司朔的惊恐不同的是,他们两位脸色倒是平静无比,偶尔还露出思索的模样。待少女将一切撤去后,荒突然开口道,“您…您是那一位吧!” “哟,认出我啦!”少女嘻嘻一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用手指戳了戳荒的身体,“我留下的那件东西原本只是作为备用,没想到你们几个还真的成了!” 荒见少女肯定了身份,表情变的肃穆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虽然他现在的身体看起来有些滑稽,但神情中透露的认真可不是闹着玩的。命茧也垂下尾巴,表示出顺从的姿态。 “没想到您居然还活着…不,或者说,您果然还活着。像您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简简单单的死去?” “不不不,”少女摆了摆手,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现在嘛,也不能算是活….不死不活吧!倒是你们几个,找到我几万年前留下作为备用的后手,居然成功了!” “我们这幅模样,还能算是成功吗?”荒自嘲一笑,“按照我们的推演,您留下的阵法应该没有出错,灵力也是足够的,可是不知为何最后还是……” “不,你们成功了。”少女肯定地说道,“以后你们会知道的,你们将是鸿蒙大陆最大的功臣,你们的名字应该被世人所铭记传颂。” “因为,你们把他带来了。”少女指了指还有些狼狈但已经基本恢复过来的司朔,认真的说道。 第111章 莫名其妙的结束 “鸿蒙大陆在未来几千年,几百年甚至几十年内,会遭遇到一次危机,而司朔就是拯救这次危机的人。” “也就是《胡言》中预言的那一位。” “《胡言》?可是这本书不是被证明是伪造的吗?”荒大为不解的问道,“我们那个年代,也不是没有仙谕,千年之前,仙谕曾这样说道‘胡言胡言,通篇胡言’。” “呵呵,这世上,哪还有仙?一场大梦罢了。”少女脸上满满都是自嘲,“《胡言》上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无须我再赘述。” 司朔已经恢复过来,侧着耳朵倾听他们之间的谈话,虽然有许多听不懂的地方,但并未选择打断,那是因为其中涉及到的东西似乎大的不得了,远不是他能指染的。 荒和少女的谈话还在继续。 “总之,现在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胡言》上的东西,十之八九是真的,”少女叉腰,严肃的跟荒交代着,“有机会,一定得让司朔看到上面的内容。” “可是……”荒露出为难的模样,“雌从那道仙谕出现后,《胡言》就已经被我们几个给丢到无尽之海中去了……” “没事,和这件事有关的,到最后终究会汇聚到一起。”少女神神秘秘的说道,“好了司朔,你也别猫着腰偷听了,我知道你还有许多问题要问,趁我现在还醒着,赶快问吧。” 既然少女都这么说了,司朔自然也不好继续保持旁听者的姿态,况且这是她主动要求自己提问的,而且自己确实有许多问题。 “你是谁?《胡言》又是啥玩意儿?” “那些东西荒可以回答,换点别的。” “.…..”司朔有些踟蹰的像四周看了一圈,才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筹划着什么东西?” “没错,”少女颔首,“而且你在其中扮演着最重要的一环,换句话讲,我们数万年的筹划,就是为了等你。”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司朔颤抖起来,他非常清楚这件事恐怕涉及到了所谓的“仙”“长生”这种虚无缥缈又无比深奥的东西,他承担不起那么大分量的担子。 “因为你是穿越者,是这这个世界最独特的人,你身上有我们都不曾拥有的东西。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那…那既然我在里面扮演这么重要的角色,总该告诉我你们到底准备干啥吧!” “这个嘛——”少女翘起一根修长的指头,抵在下巴上,做出一副思考的神态,“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我们准备拯救这个世界!” 伴随着少女有些夸张的呼喊,司朔眼前的景色慢慢变了模样。 森严的大殿,跪服的民众,远处的江山,天边的夕阳。 熟悉的景色,某一面墙上的壁画,画的正是这副场景。 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将一只手牵起,领着他走到大殿之外。外面是一片宁静祥和,虽是市集,却不见吵闹,虽是人间,却有股让人飘飘欲仙的氛围。 “这里美吗?” “自然是美的,”司朔答道,“这里是……” “圣姑郡,或者说是你看到的圣姑郡的模板,我正是用它创造出你们待了好些天的镇子。” 听到这儿,司朔的声音变的有些苦涩,“原来,我所接触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那究竟什么是真的?为何要让我看到这些?” “你是真的,我也是真的,他们也是真的,”少女指了指荒他们原本站的方向,虽然现在看不到,但司朔知道他们就在那儿,“至于为什么要让你看见嘛……给你讲讲,这片地方的故事吧!” “这儿不叫圣姑郡,圣姑郡是沧澜国的一个荒废百年的小郡子,而这片地方可比它要大得多,我是这片土地的所有者。” “我统治这地方有几万年,领下疆域不比四大洲小多少,其中强大的修士数不胜数,但都对我俯首称臣,我是这片土地的最高统治者,换句话讲,我就是他们的仙。” “直到…被他们发现,”少女的声音低沉下来,“死了,全死了,无论是人,兽,还是草木…几乎一个都不剩,就连大陆也被崩碎,沉入无尽之海里,不知何年何月才会重新浮上来。” 司朔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却被用眼神给堵了回来,“你那是什么眼神?同情?哼,我不需要。”少女撩了撩头发,司朔原本以为她是在故作倔强,可却无意睹见她嘴角一抹残忍的微笑。 “反正那些人也是我用来对付他们才刻意培养的,是我用来对抗他们的一个方案。全死完了,只能说明是我的计划有问题,仅此而已。” 冷冰冰的话,仿佛死去的那些根本不算是人,而是一堆点,一堆数据,一个游戏角色,死了按下x还可以满状态复活的那种。 “不过,有一说一,这地方,还有这些人,我也是花了许多心血的,被那些人轻易毁掉之后,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心疼的,更让我不爽的是那些人似乎记住了我的气味儿,只要和我有关的,都会赶尽杀绝。你知道圣姑郡为什么会荒废百年吗?” “我带着我子民的枯骨躲在这儿睡大觉,结果也不知是哪个地方裂了个口子,钻进来一只小狐狸。” “我看那只小狐狸长的怪讨人喜欢的,于是便心生怜爱,随随便便掏出了点丹药喂给它,助它化形。它也是个良善性子,化形之后不好好修炼,整天混迹在凡人堆里,简直把自己当成他们的保护伞来,遮风挡雨的,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谁让它吃了沾有我气味儿的丹药呢?被那群人找上来,不光被剥了皮毛,就连这群凡人也糟了池鱼之灾。哎呀真是的,有的家伙给了双翅膀,就不知道天有多高。” 司朔算是明白了,少女现在讲的,正是原原本本圣姑郡的故事,故事里那只可怜的,被剥了皮的小狐狸,应该就是圣姑。 他幽幽一叹,扭过头认真的看着少女的脸庞,“可以告诉我,他们是谁吗?是魔族?还是太虚?亦或是其他隐藏在更暗处的东西?” 少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可是司朔却没能听清。 “等你见到了,自然会知道的。” 又是这种故作高深的哑谜,让司朔有种拿铁锤砸棉花的感觉。 “你可以走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余的,荒那个小家伙会跟你解释。”少女打着哈欠,两条藕臂夸张的摆动着,做出逐客的姿势。 “诶等等,我师兄呢?还有你拿走的那道魂魄!!!”司朔一拍脑袋,想起自己最开始来这儿的目的是做什么的,连忙出声提醒道。 “啊,你说那个呀,”少女将手伸进裙子底下掏了掏,然后猛的一甩,掉线很长时间的颜师兄以一副安详的睡姿躺在司朔面前,还冒着鼻涕泡儿。 “.…..兄啊,你倒是睡的舒服!”司朔有些欲哭无泪,但只见少女又在裙下掏了掏,掏出一块儿类似于琥珀色彩的石头扔给司朔。司朔将其接过,石头上有只若有若无的狐狸印记,“你把这东西喂给她吃下去,魂魄就可以归位了。” “那…就这样,告辞了。”说句心里话,司朔并不想和这位神秘的少女一起多待哪怕一刻钟,事情既然办完了,那么就得立刻开溜,谁知刚转过身子,衣领子又被人给揪住。 “请问还有事吗?”司朔很怕在临走前少女又给他整些有的没的,降了san值先不说,扔个大麻烦给他处理就糟糕了。 “是关于你朋友,也就是那只青丘狐的,”少女指了指他手里拿着的那块石头,“你发现没有,她的魂力很弱,甚至比普通人都不如?” “那只狐狸的魂力似乎被斩去很大一部分,若你有心,或许可以调查一下。”少女说着说着,眼神瞥向正在用后腿蹭脖子上毛的命茧,冷冰冰的眼神让它不由自主的炸了毛。 “嗯……看起来小狐狸身上的秘密也不少啊,”看见这幅场景的司朔正暗自偷笑着,却听见周围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脚下地面也开始摇晃起来。 “你得走了,”少女道,她的身影也开始慢慢变的黯淡,像是手电筒快没电似的,声音也跟着虚无缥缈起来,“那些东西就送给你了,至少在你成长起来前,得有个底牌。光靠那些个小家伙,怕是难以保下你,”少女指了指一直摆在周围但没有散发出丝毫灵力波动的灵石。 “启动你的第二丹田。”少女吩咐道。 “这玩意儿它不受我控制……”正当司朔想说第二丹田是荒掌控着的时候,突然看见少女一脚一脚的将荒,命茧还有其它几个模糊的光球踹进自己身体里。 脑海里又回荡起熟悉的声音。 回来了,都回来了。 第二丹田开启,同时那些毫无波动的灵石像是被灌注了催化剂,汹涌澎湃的灵潮由此为源,一波又一波的向司朔袭来,然后尽数被第二丹田吸收。 “这些灵力的总和加起来大概相当于逍遥境巅峰修士的全力一击,至于用在哪儿,就请你们好好斟酌咯~” “带着你的师兄离开这儿,马上就要塌了。”荒在心中催促道,司朔将熟睡的颜渊横抱在胸前,但脚步并未挪动,他看向身形淡的只剩下一个虚影的少女,犹豫一番后问道,“你…你是要去哪儿?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少女嘻嘻一笑,朝他挥了挥手,“我只是去找个地方睡觉,待时机成熟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放心吧。” 心中一块儿石头落了地,司朔在目送少女身影完全消失后,跺了跺脚,整个人腾空而起,从头顶上的小洞钻了出去。 “轰隆隆——” 司朔看着脚下倾倒的群山,不禁咽了口唾沫,这山崩的威力或许不大,但视觉效果确实一顶一的震撼,可是他马上就被另一件事所震撼。 废墟,绵延的废墟,坐落于原本应该是城镇的位置上。倒塌的城墙,风化的石屋,尽显衰败。虽然早就在少女那里知道,这里原本就应该是这样,但现在还是让他产生恍如隔世之感。 烂柯人的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总归不是个滋味儿。但现在还有个棘手的问题——小狐狸去哪儿了?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司朔走到他们曾经下榻的客栈——早已是一片荒草菲菲之地,别说狐狸了,就连完整的梁柱子都不剩几座,难不成这些日子,他们一直都睡在荒郊野外? “洛儿!洛儿!”司朔将颜渊放在一边后,四处奔走,大声呼喊着。他闻到了小狐狸的味儿,还很浓郁,肯定没有走远! “洛儿!” “啾啾啾!” 熟悉的叫声,司朔惊喜回头,发现一只毛上沾满灰尘,躲在一处倒塌房屋下的火红狐狸。 “啾啾!”狐狸看见他,很是兴奋的扑了过来,小而尖的犬牙抵在司朔的肩头,身子则不断的往他的怀里钻。 司朔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皮毛,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恐惧与不安——任凭谁一觉过后桑田沧海也会害怕吧!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云天宗。”司朔安慰着,又掏出少女给的琥珀色石头,趁小狐狸不注意,塞进她嘴里。 一手拖着颜渊,一手托着服用完石头也陷入沉睡的小狐狸,司朔踏上了回宗门的路。 第112章 被耍了! “颜师兄,你终于醒了。” “咦,我这是……”颜渊脑子里一团浆糊,就连视线都是一片模糊,使劲揉了揉眼,眼前的世界才清晰起来。 只见司朔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肩头趴着一只正在熟睡的火红色小狐狸,远处则是云天宗的七座主峰。 “我们回来了?”颜渊愕然,他的记忆停留在圣姑郡和司朔分别的那一刻,之后的记忆就像被切断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对,我们已经回来了,”司朔幽幽叹了口气,“师兄,你还记得我们接的任务吗?” “自然是记得的,不是让我们去圣姑郡调查异常的吗?难不成出什么岔子了吗?” “你看看就知道了,”司朔苦笑着将手中一张泛黄的纸片递了过去,“这是我们当时接任务的单子,一直放在我这儿保管,可没想到……” 颜渊一脸懵逼的接过任务单,稍稍瞅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整个人当场石化。 “任务要求:本门南宫长老炼药缺少一味药材,已探明xx国xx山脉有分布,任务奖励:100上品灵石。”任务要求下面则是他和司朔的专属灵力波动。 不知为何,他们原本那个奇奇怪怪的任务变成了一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采集工作。 “别看我,我啥都没做,不管我的事!”见颜渊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司朔连忙摆手否认,脸上尽是难以言喻的苦笑。 显而易见,这是一场被“安排”的任务,而幕后黑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位神秘而强大的“少女”。 想到这儿,司朔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偶遇,却没想到,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人算计好的,更可怕的是,它居然还能将手伸到云天宗,在整个宗门都没能察觉到的情况下,偷天换日。 “不妙啊不妙……” “那司朔,我们到时候该怎么跟长老他们解释?”颜渊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所谓无知者无畏,他并不知道这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大的阴谋,他只是在为没能完成任务而可能被长辈责骂感到苦恼。 “颜师兄你莫急,这事儿你先别到处说,谁问起来都不要提起。”司朔郑重嘱咐道,“至于这个任务嘛……”司朔捏着这张薄薄的任务单,“我记得我师傅的药材库里似乎有存货,到时候我给拿出来一份当做交差好了。” “可这合适吗……”颜渊显得有些犹豫。 “这有什么,你先回去吧,等我把药材弄到手了我去星海峰找你!”司朔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我先回灵竹峰了,记得这件事绝对绝对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知道吗!”在说这话时,司朔稍稍借用了一下荒的气势,唬起人来倒有一套,颜渊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点了点头。 “嗯,这样才对嘛!”司朔满意的点了点头,架起飞剑,向灵竹峰疾驰而去。 …… 到了灵竹峰脚下,照惯例是得步行上山的,司朔不情愿的收起飞剑,一步一步的向山顶迈去,但他并未浪费这一段时间。 “荒,该解释一下了吧?”司朔一边用手指头抚摸着小狐狸颈部的绒毛,一边在心里问道。说来也奇怪,自打司朔将残缺的一道魂魄喂给小狐狸服下后,她便一直保持昏睡的状态,但是呼吸平稳,也没有出现太大的灵力波动,因此他并不是很担心。 “你知道那一位是谁吗?” “废话,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 “它是仙。” “哦…啥?”司朔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滑倒在这满是青苔的石阶上,“你认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它的确是仙,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飞升之后,又回到凡间的仙。” 听闻此言,司朔不禁倒吸一口凉皮,“此子居然恐怖如斯!” 这些年来,他别的没学到多少,关于修仙界的各种典籍倒看了不少,虽然因为种种原因,从上古年代至今的记录并不齐全,但有一个公认的说法是,仙凡两隔。 这句话一方面是强调成仙者和一般修士差距巨大,另一方面是指,已成仙者想要再回到凡间,可比登仙要难得多,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 至少,在司朔的认知里还从没有过已成仙者还能让肉体降临于凡间的,最多就是在人间即将有重大变故时,通过自己在飞升前留下的物什,传递一两句话罢了,这也就是所谓的“仙谕”。云天宗祖上也有不少得道成仙者,主峰上也专门修建了一座“祈仙坛”便于祖辈们传达信息,可是数万年来,传下来的仙谕也不过寥寥数句。 “是的,它是唯一的一位达成此壮举的人,一生创造功法无数,就连我们九个当初用到的冲击仙界的法子,也是通过他的方法改良而来。”荒的声音充满敬畏,“可是,他的名字却从历史中被剔除了,具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只要是关于它的,什么都没流传下来,甚至就连它的名字,都不被允许书写。”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司朔低声嘀咕道,“这么厉害的大人物,怎么就对我有兴趣呢?还知道你们的存在,甚至知道我穿越者的身份……” “那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总之你要记住,那一位,是真正的天才,也是我的偶像。据传他当时也是用的非常规手段飞升成功的!” “哦~怪不得你对它这么尊崇,”司朔恍然大悟道,“不过你刚刚也说了,它的一切都被剔除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在我那个年代,它还未被抹去呀!”荒理所当然的答道,“这后来肯定是又发生了什么。总之,你要记住一句话,这世界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好吧好吧,你说是那就是,不狡辩。”司朔懒得和他在这方面争论,“那你倒是给我讲讲,《胡言》又是个啥玩意儿?” “那是一块碑,一块从天外飞来的石碑,上面记载着一些文字,但在当时的人看来,都是些胡言乱语,故得名为《胡言》。” “只不过现在似乎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那上面写着啥,能给我讲讲不?” “@#¥@#¥@#¥…...” “???” “被天地规则给屏蔽了吗……”司朔对这种状况并不陌生,“一丁点相关的描述都说不得吗?” “没错。不过那一位说过,你和《胡言》有缘,日后说不定会看见的。” “.…..我巴不得一辈子都跟那玩意儿没啥瓜葛!”司朔抱怨一句,脚下踏空,差点摔倒,眼前景色也豁然开朗。 到山顶了。 第113章 储物室里的镜子 回到灵竹峰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将小狐狸放回她的闺房,顺便倒腾了一大堆吃食摆在她房间里——都是经过凡间时顺手买的,就是为了防一手中途醒了闹者要吃东西。 做完这些后,司朔又偷偷摸进中央大殿旁一件小屋子里,这是七长老的私人储物室,堆满了各种杂物。司朔要做的,就是将变更后的任务用品给找到,然后送一份给颜渊师兄。 这间屋子很黑,堆满灰尘,司朔刚进来踏出一步,便扬起漫天烟尘,使他不得不释放净尘术来将这地方打扫一下——七长老的性子和司朔很像,都是个疲懒鬼,这间储物室在司朔印象里,自从他入门后就没打开过几次。 “师傅啊,你可莫怪徒儿,要交任务的嘛!”看着除尘后仍显得很杂乱的屋子,司朔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里给七长老道个歉。 “药材架…药材架,应该是这边的呀?”在屋子里晃悠一圈后,司朔并未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屋子里的东西摆放的虽然杂乱,但也不是无迹可寻。像是法器,符箓,丹药,阵旗这些玩意儿都各自堆着,并没有混在一起,可是司朔找了一圈儿有没发现存放药材的位置。 “老家伙不会提前将药材全都转移走了吧?!”大概是上次宗门大比时,白师妹一股脑的将自己私赠药材的事儿给捅了出去,导致他起了疑心也说不定。 “难不成,又得上一次天目峰,找白师妹她们碰碰运气?”司朔暗道一声不幸,打算从储物室中离去。 可是正当他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突然瞥见,在那胡乱堆叠起来的法器堆中,有个闪闪发亮的小玩意儿。 “那是啥?”司朔起了兴致,走进一看,却发现是一面古朴的铜镜。 镜子很普通,并无特色,看制式和凡间无二,司朔将其拿捏在手里,也未察觉出特殊的灵力波动。 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但不知为何,司朔却对这玩意儿一见钟情。对着镜子,看着倒映在其中自己的影子,不禁笑出了声。 “这一世的我,长的好帅啊……”带着陶醉的眼神,司朔轻轻抚摸着镜中的自己,丝毫没有留意到,倒影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司朔!” 心中一声呵斥,将他从那种莫名的入迷状态中拽了出来,带着惶恐的表情,脑门上尽是冷汗。 镜子已经被他倒扣着拿在手上,看不到反光的那一面,但司朔仍觉得自己好像拿着个炸药包。 “荒,这玩意儿是啥?太诡异了吧!”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一件上古道兵的仿制品,看起来仿制的还不错。” “正品名叫问心镜,是用来审视自我,锤炼心神的道兵。而这玩意儿虽是个仿制品,但似乎并未继承那一特点,反而能放大观镜者内心的某种想法,并让其不能自拔。” 司朔当然认同他的解释,毕竟自己刚刚只是稍稍感叹了一下转世后的容貌,便已经成了那副模样,可见其威力! “嘿嘿,那老家伙虽说只爱剑,可没想到他收藏的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倒挺多的嘛,这个我就收下啦!”毫不客气的,司朔打开储物戒指,将这面诡异的镜子收入囊中。 七长老早就说过,储物室的东西只要有缘,就可以随便拿,只需事后跟他通报一声即可。对于这等有趣儿的法宝,司朔自然不肯放过。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天目峰了。”司朔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硬着头皮踏上前往天目峰的路。 这一次运气倒是眷顾了他,不光没再跟白师妹闹出什么尴尬的事儿,反而成功的要到了所需的药材,只是在离开时白浅浅的目光让司朔觉得如坐针毡。 男女这档子事儿,他怕是理不清咯。 之后,就是将要到的药材一分为二,一份送给颜师兄,一份自己留着,上交给管理任务的执事。 任务奖励一共一百块上品灵石,颜渊只取了十块,因为他觉得在这次任务里,似乎啥事儿都没做,若不是司朔强求,这十块灵石他也不打算收下。 九十块上品灵石,对于一般修士,乃至混的差一点的内门弟子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但得到那一位馈赠的灵力后,司朔现在对这些东西一概看不入眼。 将任务收尾后,时间也来到了日暮。正当司朔刚刚回到灵竹峰时,便闻到了熟悉的饭香。 “师兄,你终于回来啦!”小师弟和小师妹站在饭桌前微笑着朝他招手,这番情景司朔看在眼里,心中不禁一暖。 “哟小子,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感觉如何啊?”七长老顶着那张欠揍的帅脸出现在他面前,贱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随后小声说道,“你这小子,又在我储物室里拿了什么宝贝?” “这个嘛……”司朔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只能回应一个尴尬而不是礼貌的笑容,“只…只拿了一面镜子。” “镜子?镜子!”七长老先是迷惑,后是吃惊,“你居然没受那玩意儿的影响?” 司朔当然不好意思直说自己被那玩意儿影响后像个自恋狂,只得倔强的挺起胸脯,“那不用说,我是谁啊!” “好啊,有你小子的!”七长老先是夸赞一声,随后又郑重提醒道,“那个,小朔啊,不怪我没提醒你,那镜子邪气的很,是我几百年前从某个魔修身上得到的,据他说这里面似乎还封印着什么东西,我也没仔细检查就扔进储物室里吃灰了,你用的时候可要万分小心啊!” “知道了知道了!”司朔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脑袋一转,表情逐渐变的欣喜起来。 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嘴角还沾着零食渣的洛儿穿着一身白色纱裙,晃晃悠悠的向着饭桌走来,带着一脸迷糊色,像是还没睡醒,但在她看到司朔的那一刻,眼神也亮了起来。 “司朔!”如同乳燕投怀一般,柳洛儿扎进司朔怀里,像是在撒娇似的苦恼着,“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呜呜呜……” 今日的灵竹峰,依旧吵闹。 第114章 第二次任务 今日的云天峰依旧热闹。 月中,往往是弟子们接取第二次任务的时候,司朔也不例外。这一次,他严词拒绝了小狐狸的请求,早早来到云天峰上,可早已人满为患。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司朔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幅场景颇有些像自己大学时中午食堂抢饭的画面,只不过主角从张牙舞爪的大学生换成了平时衣袂飘飘气度翩翩的仙人仙女们。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前面排队的人相比于上次来讲,要少的多。 “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接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任务吧……”司朔在心里祈祷着——马上,就轮到他了。 果不其然,轮到他时,任务板上还有许多任务,诸如采集,除妖这类的常规任务还剩不少,但大多报酬不高,司朔并未立刻选择。 “咦,这个任务是……”司朔在任务板中间偏右一处比较明显的位置看到了这样一个任务。 “流火门门主于上月仙逝,留有三位子嗣,近日将举行新任门主选举大会,需我宗派出一位见证人,记录选举大会全过程,见证其交接仪式。奖励:10块上品灵石。” 众所周知,云天宗的地位就相当于前世的联合国五大常委,在东玄洲这一片儿具有绝对的话事权,虽然它不怎么干涉其他宗门的管理,但像门主交接这种大事儿必须得像云天宗汇报一声,并派出人来做个见证,一般而言这种只带一双眼睛的轻松活儿都落到门下弟子身上,又因为这种事儿确实不咋费力,所以相应的报酬也很少,大多数弟子都不愿接这种纯划水的活计。 司朔除外,他巴不得每次任务都像这样轻松。在确认任务的内容无误,任务单上又有执事们的印记后司朔觉得将其接下。 咸鱼任务什么的,最喜欢了。 可是正当司朔的手刚刚触碰到任务单时,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摁住了任务单。 “嗯?”正当司朔震惊云天宗怎么还有和自己一般咸鱼的家伙时,却听见一声冷冰冰的声音传入耳中,“司朔,你果然还是如此不求上进。” “我去,尤星河?”当看清声音主人的面容后,司朔的的确确吃了一惊,只见浑身黑袍的尤星河慵懒的靠在任务栏上,一手摁着任务单,眼中满是嘲弄。 当然,这并非是尤星河的本意。对于一向号称“天命之子”的他来说,无论做啥任务都会奇遇连连,任务奖励的灵石还没奇遇得的多,所以接什么任务都是一样的。正当他决定随便找个任务做做时,没想到恰好和司朔选到同一个上了。于是乎,心中那股莫名的恶意又开始作祟,操纵着他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不过也许是上一次大比自己好像被狠狠的收拾一顿的缘故,那股恶意不会再想以前那样见面就是硬怼,反之只会让自己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哟,这不尤师弟嘛,这么瞧不起我,怎么还跟我抢任务呢?”司朔毫不客气的回讥道,论阴阳怪气的功夫,他还真没有怕过谁。 “师兄你听我解释,这都是误会!”尤星河欲哭无泪,可是嘴上依旧说着嘲弄的话。 司朔懒得再搭理他,只是用力拽了拽那张任务单,可谁知道尤星河将其死死摁住,用常规方法,怕是难以将这个任务据为己有。 “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司朔说话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友善,他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可是总有人偏偏闲得蛋疼千方百计阻挠,你说这气不气? “我想干什么?我就想看看你看我不爽又干不了我的模样!哈哈,气不气气不气?” “.…..”这语气,已经贱到没边儿了,司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再次问道,“你到底松不松手?” “不放不放就不放,你能奈我何?”就连尤星河自己都对说出的话感到恶心,可是依旧被心中那股恶意驱使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些像是小孩子赌气的话语。 司朔现在真恨不得拿自家沙包大的拳头狠狠怼到他那张贱贱的帅脸上,可是想到宗内私自斗殴可是大过,还是强行压制住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司朔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摁在任务单上的手默默加大了力气。 大不了把任务单给撕毁了,反正这儿这么多人见证着,甩锅也甩不到我头上! 感受到手中传来的拉力,尤星河只感觉到全身的灵力灌注到手中,力气陡然增大!二强相争,一股凌然气势扩散开来,让身后境界稍低的弟子根本站不住脚,连连往后退去! 任务板在二人手下咯吱作响,似乎随时都可能会被震碎,某些远处观望的弟子已经露出忧色。 “谁去拦住他们两个呀?” “谁去?你去?你敢吗?” “明明都只是攀山境界的修士,为何我们跟他们的差距如此之大?” “你到底,放不放手!”司朔一声咆哮,剑意冲天而起,似乎下一刻就会拔剑伤人,而尤星河也不甘示弱的吼道,“就是不放,你又能奈我何?” 局面陷入了僵持,在不启用第二丹田的外挂下,在力量的较量上,面对一直充满奇遇的尤星河,司朔还落了下风。 而荒自然不可能同意在这种小孩子赌气的较量上开启第二丹田的。 但在这种被这么多弟子注视着的情况下,脸皮再厚的人也不可能主动认怂,所以司朔决定就这么跟他犟到底。 任务板继续咯吱咯吱的摇晃响动,可是丝毫没有出现崩坏的迹象,倒是那张被争夺的任务单似乎有些松动,只是正在气头上的两个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远处,两位捋着胡子的中年文士全程注视着这一幕的发生,其中矮的那位看到情况愈发焦灼后有些坐不住了。 “你说咱们要不要出面制止一下?这样下去影响可不好。” 那位高的却不慌不忙的说道,“这算啥?不记得咱们当年,宗门还没禁制门内斗殴的时候,为了抢一份好任务不是经常打的头破血流吗?现在的年轻人呀,哎,没一丁点儿血性!” “喂喂喂,”矮个子白了他一眼,“别忘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门内才禁制私下斗殴的好不好!而且现在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要被逐出宗门的!” 说着说着,那矮个子似乎要起身行动,去制止两人的赌气行为,却被高个子一把拉住。 “嘿我说,着什么急嘛,多看看热闹不好吗?”他也是个不嫌事儿大的主,一脸坏笑的建议道,“就算你现在把他们分开,也是治标不治本,我这倒有个注意,你说咱们要不要……” 矮个子听完后,一脸纠结,“这样真的可以吗?人为干涉他们选择任务的话,被发现了咱们也是要被重罚的……” “不被发现不就行了吗?”高个子理直气壮的说道,又将矮个子肩膀一拍,信心满满的说道,“看我的吧!” 只见他手指屈伸之间,一股谁也察觉不到的威风自指尖吹出,从围观弟子缝隙中穿过,吹拂到那张任务单上。 然后,那张被争夺的任务单从任务栏上剥落下来,脱落时,司朔和尤星河还保持着将其紧紧拽住的姿势。 随后,任务单亮了起来。 任务被接取了,执行者那一栏上出现了两个名字。 尤星河,司朔。 “啊?!”两人同时陷入石化状态,而一边奸计得逞的高个子则偷笑着搂着矮个子的肩膀飘然离去。 “卧槽这是在玩我是吧!”司朔觉得,这是老天跟他开的最大的一个玩笑,哪有把两只老虎关进一个笼子里的? “完了完了……”尤星河瞪着已经失去神采的眸子无意识的念叨着,那股恶意不知为何已经跑的没影儿了,但绝不是消失。 一个任务少说得四五天,哪怕两人每天只在一起待上一个时辰,那这天怕是要被捅破。 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时间,将是一片灰暗。 第115章 三兄弟 一间豪华大宅院内,一位身材宽厚,眼神怯懦的中年男人正不安的踱着步。 房间里不止他一个。 有位模样和他有七分相似,但眼中闪着精光的男人倚在一把靠椅上,紧锁着眉头,而在他身边的少年神态则和两人大相径庭。 穿一身华袍,翘着脚,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少年看到中年男人来回徘徊的模样,有些不耐烦的嚷嚷一句,“大哥,别晃悠了,眼睛都快晃晕了!” “啊!这……”身材宽厚的中年男人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似的提了提肩,停住脚步,但表情仍旧不安。 “二弟,明天就是交接仪式了,该怎么办啊……” 那神情干练的中年人听到这话,并未做太多表示,而是轻轻挑了挑眉,从一旁的桌子上端来一杯早已冷却的茶水一饮而尽,才慢悠悠的答道,“大哥,爹教了你多少次,做事莫急!” “可是……”被称呼为大哥的中年人还想解释些什么,却被他打断,“咱们先分析一下局势。” “明儿的交接仪式,已经可以确定要出席的几个势力,一个是云天宗。他们一向不插手其他宗门内部的事,当成空气就好了。其余的话,有三个小型宗门是我流火门的忠实拥趸,他们的态度不打紧。还有两个中型宗门,但我早先已和他们的主事交流过了,在仪式上认同我们的所有决定,因此他们也可以不用放在心上。还有那一些个散修,他们的意见,重要么?并不重要。”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望月宗的人可能会来搅场子。”说到这儿,二弟的眸子猛的凶狠起来,“咱们南天国的修仙势力以我们流火门和他们望月宗为首。两门几百年来明争暗斗几百年,一向是咱们压他们一头,前不久的探险上爹又狠狠的打了他们一巴掌,将那部功法给抢了过来,可惜爹他……” “二弟,你不要再说了!”大哥此时已经眼泪汪汪,“都是我的错,没把爹照顾好呜呜呜……”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二弟忿忿的在大哥额头上点了一点,“哭,哭,哭,就知道哭。好歹也是我们流火门的大公子,让外人看到了成何体统?流再多眼泪,能把爹救活吗?” “这儿怎么可能会有外人呢……”桀骜少年习惯性的插嘴道,但话还没说完便被二弟用狠厉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看着自己不成器的两位兄弟,二弟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悲哀。 “明天望月宗十有八九会出来捣乱,但有云天宗的使者在,肯定不会明里动手,多半要通过依附在他们身上的中小型宗门使绊子。交接仪式上三位大师的试炼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我们仨最后会以相同的评分结束,从而进入到擂台阶段,那个时候就是他们动手的时机。” “老三!” “诶,二哥,有什么吩咐?”桀骜少年好奇的凑了过来,神情有些兴奋,“您就放心吧,明儿个要是有谁想挑战我,绝对将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明天大师试炼之后,你直接弃权。”二弟没有理会他的兴奋,冷冰冰的吩咐道。 “啊?为什么啊……”少年语气中满是委屈,“我也是咱们爹的亲儿子,宗门有难,为啥非要我当逃兵!” “让你弃权你就弃权,别问那么多!”二弟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转头看向眼泪稍稍制住的大哥,“大哥,你在我们三人中境界最高,但是你为人软弱,比试的时候切莫在留一线!” “嗯!”大哥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又听见二弟说道,“但是他们在比试的时候可以耍阴招,下狠手,但对于正需要施展威信的我们来说则是大忌,不如这样,爹的法宝,就先交给你用,也算是我们的一招后手。那部功法虽然强大,但突然让我们学习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那…只能这样了。”大哥一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二弟的建议,“那我先回爹的房间,好好熟悉一下,免得明日出了岔子。”说罢便起身要走。 二弟自然是没有拦着,自己那个大哥难得的果决了一回,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泼凉水? “那二哥,我明天该做啥?总不能你们在上面打的风风火火,我像个没事人一样在下面坐着干看吧!”少年不满意的撅起了嘴,“好歹我也是咱们流火门的一份子啊……” “你?你还有脸说这些!”二弟哼了一声,“我们仨中,你是天分最高的那个,爹对你的希望也是最大。可是你呢?不思进取,像个凡间纨绔一样整天锦衣玉食,赏花遛鸟,成何体统!” 不过批评归批评,他并非没有工作要安排给少年去做。 “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按照惯例云天宗派来的使者年纪不会太大,道心自然也不会非常坚固。你就负责吹捧拉拢他们,若是能在关键时刻为我们说句话,也算是帮了大忙。切记莫像平时一样摆一副臭脸!” “...知道了二哥。”面对这位威严满满的二哥,心里又再多的不服气,少年也只得独自咽下。在往常的流火门里,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老爹都对他宠爱有佳,唯独这一位他不得不垂下他高傲的尾巴,缩着头做人。 “好,那就先这么安排下去了。”二弟点了点头,“对了小三,咱们库房里的灵石储备还剩多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额…大概还剩下品灵石三百颗,中品灵石五十颗,上品灵石三颗。”少年看着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对自家的一点儿底子还是如数家珍,“还存有一些高级药材,不过大部分当时都被爹拿去疗伤去了……” 二弟伸出两根指头,示意他打住。 “这就够了,”他眸子里恢复了些神采,“除了上品灵石,其余的都取来。” “二哥,您这是要…贿赂?”少年不是傻子,瞬间看穿了他的意图,“可是我听说那些云天宗的修士们一出手就是数十上百颗上品灵石,咱们这点儿家底,他们怕是看不上啊……” “谁说我是要贿赂他们的?”二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老三,你且听好了。” “明天那些和我们交情好的散修落座之后,你就一一跟他们说,在交接仪式上,只要能呛望月宗一句,奖十颗下品灵石,五句为顶峰。若是能让他们吃瘪,奖励两颗中品灵石,上不封顶。” “咱们流火门,可不是好欺负的!”二弟咬牙切齿的说道。 少年对此到没有异议,虽说这一口气拿出了整个宗门一大半的家底,但他并不心疼。因为流火门本身就掌握了一条小型灵脉的开采权,这是在云天宗经过报备,谁都夺不走的。只要给些时间,总能恢复过来。想比于这些身外之物,能搓一搓老对头的威风显得更加重要。一时的虚弱?哥仨都没放在心上。 “只要有那部功法,莫说是远眺境了,就连脱胎…不,换骨境说不定都能达到!”二弟眼中满是热切,恨不得现在就回去修炼那本功法。 倒是少年走到窗边,看了看被乌云遮住的皎洁月光,喃喃念叨着,“明天,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第116章 大会开始 “铛铛铛——”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流火门前一架黄吕大钟也随之被敲响,也宣告着新任门主交接仪式的正式开始。 流火门标志性的火红色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位干练的中年人从中缓缓走出,微笑着扫视一圈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宾客,大声说道,“诸位,请进吧!” 一声令下,诸多宾客自觉排成一条长龙,鱼贯而入,这位干练的中年人就站在队伍一边,打量着众人。 宾客姿态各异,有的白发苍苍如同老妪,有的黄发垂髫,宛若稚子,还有的风度翩翩,举止斯文。每一位宾客从他身边经过时都面带正诚的微笑——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副模样,有的还会稍稍逗留,和他拥抱,或是微微颔首,恭恭敬敬的道一声“二公子”,总之给足了作为东道主的面子,除了两位少年。 一位身穿月白色袍子,半眯着双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手里捏着一把普普通通的符兵长剑,境界也算不得多高,大约攀山四五重的模样,和自己相仿。另一位黑衣黑裤,满脸冷峻,境界和那位慵懒少年差不多,但气势要比他凌冽的多,尤其是一双眸子总是带着复杂的情绪有意无意的往那位少年身上扫视,似乎两人早已认识,可两人之间的距离总是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像是心有灵犀一般。 “这两人我为何没有印象?”打量了一会儿二人的面孔后,他暗自摇头,“或许是哪儿赶过来凑热闹的散修?但又这么年轻…莫非是驻颜有术?” 想到这儿,他回头唤了一声老三,一位英俊少年应声而来,问道,“二哥,有什么事吗?” “那两个——”他用手指头点了点已经远去的二位,认真的说道,“他们的面孔很陌生,境界又不低,或许是来凑热闹的散修,又或许是望月宗请来砸场子的。一会儿重点注意他们的行动,一旦有异,立刻向三位大师禀告!” “是!”少年应了一声,又挠挠头问道,“那二哥,你还在这儿站着干嘛?大哥还在参悟爹的法器,这么多宾客我一人可安置不过来啊!” “你先去让宾客们落座,有什么难以决断的,就去请三位大师定夺,千万莫去打扰老大。我待在这儿,一方面是害怕混入了宵小,另一方面,也是在等待云天宗的使者前来。按照他们给咱们的回信上说的,两位使者今日就到了。等把二位使者接进来了,就跟三位大师说一声准备开始试炼。” “嗯嗯,二哥我知道了。”少年点了点头,闪身回到门内,今日他的任务也不轻,必须打起二十分的精力来迎接等会儿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而他口中的二哥,也就是那位干练的中年人则一直伫立在门口,翘首以待。 …… “哟,这不是黄公子嘛,来来来,这边坐!” “哎呀,您就是传闻中的李大家?真是久仰久仰,这边请!” “王叔,您可是稀客,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虽说都是修士,但现在的场面却和俗世里的接客吃饭差不多,那少年和每一位宾客寒暄后按照亲疏远近,势力大小让他们在一方早已布置好座位的小广场上落了座,广场的最前端,安有一方凸起的小平台,平台上站着三位花白胡子的老头儿,长相一模一样,唯一能区分他们的方法大概就靠着他们衣服上印着的“上,中,下”来区分吧。 少年一一和诸多宾客打了声招呼,唯独“遗忘”了两位被他二哥叮嘱要重点照顾的少年。实际上,他的余光一直搁在两人身上没离开过。只见两位同时选择在广场最偏低的位置落了座,穿月白色袍子的慵懒少年一坐下来就开始呼呼大睡,而那位黑袍冷峻少年则是仔细打量着诸位宾客的模样,正当二人的目光即将接触时,他及时挪开了视线。 另一边,还站在门外的中年人也有些不耐烦了。 宾客们早已来的差不多,可是那两位使者还没露头,而且云天宗来信写的也非常模糊,只是告诉他要派人来,却并不告知他们派来之人的相貌,境界,这让他如何辨认? 抬头看了看已经挪到脑袋顶的太阳,他咬了咬牙,暗下决心道,“看来只能先举行着,这事儿越拖越麻烦!” 走进门中,和少年碰了头,少年见他一副焦灼的模样,不禁问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嗨,别问了,还不是那些云天宗使者,都什么时候了,还不露面!”他模样有些忿忿不平,紧接着又吩咐道,“现在去跟大哥说一声,交接仪式马上开始了!” 吩咐完这些,他又径直走到广场的小平台上,俯在三位老者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很快,少年便引着那位憨厚中年人来到广场之上,三人会和。这位憨厚中年人和昨日没什么区别,只是肩上斜跨着一个金色的项圈,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三人汇合,无需言语,只见干练中年人清了清嗓子,随后温声说道,“诸位,请稍稍肃静。”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每一位宾客耳中,顿时,有些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在下宇文武,这位是我的大哥,宇文仙,这位是我的三弟,宇文羲。上月家父仙逝,流火门门主一职空缺,按照惯例,我们请来上中下三位大师,通过试炼的方式决出门主之位,诸位可有异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这番话,下方宾客有的闭目养神,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在窃窃私语。在一阵小小的骚乱后,一位看起来年纪不超过十岁的女童从宾客中站了起来,高声问道,“二公子所言,我们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只是在下想问一句,云天宗的使者为何没有看见?不是说在每一任门主的交接仪式上,云天宗必须派人前来做个见证的吗?” 果不其然,云天宗使者不在的事很快就被这群鸡贼的散修们给察觉到了,但宇文武脸上并无为难之色,镇定自若的解释道,“梅花道友,你说的不错,云天宗使者确实未到,但交接的时辰已经到了,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是使者怪罪下来,在下也问心无愧。再者,我们三兄弟秉着公事公办的原则,绝不会因一己私情而篡改最后的结果。” 说到这儿,他脸上浮现出奇怪的微笑,“不知在坐诸位道友,是否愿意做在下的见证人?” 下面很快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愿意”之声,有的神情激昂,有的假心假意,当然这一切都被宇文武看在眼里。带声音渐渐小了之后,他朝宇文羲使了个眼色。 “嗯,二哥,我都记下了。有过冬城的南宫家,北麓五怪,还有你让我注意的两位少年。”宇文羲轻声道。 宇文武稍稍点了点头,脸上维持着和煦的笑容看向那女童,“梅花道友,这个回答你可还满意吗?” 女童耸了耸肩,嘟着嘴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还有道友对交接仪式有疑惑的吗?”宇文武再次问道,台下宾客皆摇了摇头,无人反驳。 “既然如此,那交接仪式正式开始!” “我们三兄弟,将接受三位大师的试炼,并进行打分,得分最高的,将接任新一任流火门门主!”宇文武高声将这些大家都烂熟于心的话讲完,随后三兄弟一同转身,三人分别朝上中下三位大师深深的鞠了一躬,随后异口同声的说道,“大师,请出招!” 第117章 不同的考验 三位大师同时睁眼,磅礴的气势从苍老的身躯中迸发而出,全场寂静无声。 “怎么会,大师们已经步入远眺境了?” “太好了,三位远眺境的修士,咱们天南国修士也不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了!” 这是许多人内心的想法。天南国是个小国,境内修士以流火门和望月宗为首,因为只有这两个门派内有远眺境修士。而这三位大师则不属于任何势力,置身度外,每一位都有着攀山巅峰的水准,被称为除两门宗主外实力最强的修士,同时又因为其处事刚正不阿,天南国内的修士势力有大事犹豫不决时都喜欢请他们来做决断,是非常有威望的宿老。 上大师睁开双眼,雪白的须发无风自飘,他看着眼神有些畏缩的宇文仙,心中默叹一口气,“那宇文破如此雄才伟略之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宇文仙!” “晚辈在!” 宇文仙向前踏出一步,“大师,请!” “接过我这一拳,就算你过关了。”上大师提起瘦弱的胳膊,将五指握作拳状,毫无一丁点儿仙人气度,反而和凡间那些武师有些相似。但谁也不敢小瞧上大师的一对拳头。 宇文仙和他挨的最近,只感觉那枯瘦的拳头上凝聚着一股高温,几乎让他的发丝都要燃烧起来。 “烈焰拳!”上大师大喝一声,一拳击打在宇文仙的小腹之上,无数的火灵力在此刻迸发而出,甚至将天边染成半边红,在坐宾客无不感觉身处于火炉之中,呼吸间都有种被炙烤的焦热! 宇文仙此时的模样有些吓人,被一团又一团的橘色火焰所包裹着,离的稍近的宾客甚至能闻到一股糊味儿,不禁心中大骇。 “上大师他…一点余力都不留的吗?” 但宇文仙却并未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只是沉哼一声,一股雄浑的土灵力将那些狂暴的火灵力包裹起来,不让分毫! 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什么五行相生相克,所谓的水火土灵力,都只是一种表现形式而已,宇文仙的境界落后于上大师一个大段,他的灵力自然无法和上大师的全力一击相之抗衡。但他双脚立足于大地之上,可以远远不绝的补充消耗的灵力,无源之火,哪里比得上这一片广饶的土地?那些在他身上不断叫嚣的火焰渐渐偃旗息鼓。 褪去火焰的宇文仙看起来并不好过,浑身像是在黑煤窑里打了滚儿似的黢黑一片,但目光坚毅,直视着上大师的双目。 “很好很好,你虽性子怯懦,但为人坚毅耐劳,若肯勤加苦练,日后也不是没有睥睨天下的资本。”上大师捋着胡子,微笑着对他做出了点评。 这场比试他当然放了水,只不过按照上大师所想的,即使自己未出全力,面对自己一发烈焰拳,他也要苦战一番,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化解了,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听到上大师对宇文仙做出的批语后,台下宾客沉寂片刻后,猛的爆发出一阵喝彩。流火门宇文三兄弟,宇文仙这个老大哥一向是最不被看好的,论为人处世没有宇文武那般机灵,论修行天赋没有宇文羲那般出彩,就像是一块垫在大门下的基石,谁都不会对他多看一眼,可没想到通过今天一番比试,居然能让一向严苛的上大师做出中上评价,如何不让人感到震惊? 台下宾客纷纷议论着刚刚两人的比试,唯独那两位被宇文武着重“关照”的少年露出无聊的神色。黑袍少年嘴角撇了撇,又哈了口气,像是看了一出俗套的戏,而那位月白色袍子的少年,则更过分的捧了一把瓜子,嘎嘣嘎嘣的嗑着,周围已经围了一圈儿瓜子壳。 两位少年的异样自然是引起了三位大师甚至周围宾客的注意,但并未投入过多关注,因为台上的好戏才刚刚开场。 “宇文武,斗胆请大师指教!”宇文武也学着刚刚自己大哥的模样,向前踏出一步,中大师也在这时睁大了眸子。 “宇文武——” “在!” 二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宇文武的双眼直接失去了神采,身子也跟着向后一倒,但被中大师轻轻托住。 “比试的内容为,炼心。”中大师侃侃向台下宾客解释道。 听到“炼心”二字,只见台下宾客无比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是这个?” “中大师也不留一点儿情面吗?” “这…据说中大师还在攀山境时,就靠魂力重伤一位远眺境修士啊!宇文武他能抗得过来吗?” 这时,贴心的仆人向台上递了一把椅子,中大师也顺势将宇文武扶到椅子上坐着,随后便立于一旁,闭上双眼。 “啊,不要伤我父亲!”靠在椅子上的宇文武突然如同过了电一样,抽搐着,发出一声哀嚎,整个人栽倒在地上,中大师的脸色也变的凝重起来。 “大哥,三儿你们快走,带着爹走,我来断后!”宇文武又发出一声怒吼,眼神依旧无神,但表情却十分狰狞,“我和你们这些畜生拼了!” 宾客被他的一举一动吸引着心神,惊叹于中大师强大的魂力居然能让人陷入如此真实的幻境之中,又好奇宇文武此时究竟处在什么样的幻觉之中。 宇文武抽搐的频率慢了下来,开始发出一声又一声低低的哀嚎,似乎在遭受什么折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杀…了…我……” “就…算…你…们…这…么…折…磨…我,我…也…不…会…说…的……!” “大哥,三儿和爹……他们会为我报仇的!” 宇文武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虚弱,似乎真的陷入敌人的折磨中,可他说的话却无不让人动容。 “我宇文武,就是死,死在这牢里,被你们用刀割下脑袋,关于那部功法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天呐,中大师到这儿就可以了吧……” 台下已有不少宾客开始为宇文武求情,但中大师只是漠然摇了摇头。 幻境中的折磨还在继续,宇文武依旧在不断呻吟,直至完全没声。 当宇文武脑袋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中大师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连忙将他扶起,重新坐回椅子上,又将指尖点在他头顶,缓缓灌注着清凉的灵力。 虚弱的宇文武睁开双眼,正看见中大师带着歉意的笑容,“小武抱歉,这一关我没有留余力。”他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过恭喜你,流火门有你这样的人,日后定当兴盛!” 听到中大师对他如此高的评价,还没回过神来的宇文武顿时愣住,老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已经身处于真实的世界,当即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单膝跪地,稳稳当当的叩了一个头,“感谢大师厚爱,日后流火门绝不会辜负大师期望!” 台下又是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如浪潮一般覆盖整个广场,那些本就拥护流火门的满脸兴奋,而那些还在犹豫的则露出了果决的神色,那些想找些乱子的现在脸色自然不会太好看,各异的脸色,代表着他们对流火门各不相同的态度,但还是有人的态度出乎用余光观察宾客的宇文武的意料。 仍旧是那两位少年,黑袍少年似乎坐的有些不耐烦了,屁股在椅子上挪来挪去,而白袍少年则已经仰着头,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地。 “他们两个,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正当他在心中猜测着那两位少年的来意时,又听到宇文羲兴致勃勃的声音,“那么接下来,就到我了!” “下大师,请多指教!” 第118章 搅局的来了 台下宾客也瞪大了双眼,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他们同样好奇,下大师将会给予流火门三公子什么样的试炼。 众所周知,宇文羲在三兄弟中是天赋最高,但性格又最为顽劣的一个,生性活泼桀骜,不拘小节,和平常修士的“喜静”“持稳”完全不同。 “你的试炼很简单,”下大师慈眉善目的看着跃跃欲试的宇文羲说道,“你的境界是三兄弟中最低的,还未到攀山,那么我也不持强,将境界压低到攀山六重,以示公平。” 紧接着,他伸出食指,围绕自己画了一个圈,“你的性格暴烈如火,与你大哥是两个极端。上大师对他的考验是守,那么我的考验就攻。” “一炷香的时间,”不知何时,他手里多出一支檀香,静静的燃烧着,“将我身边这道屏障打破。” 话音刚落,下大师的身形一阵朦胧,仿佛被关进一个由磨砂玻璃所制成的罩子中,唯独手中那根燃着的檀香,清晰可见! 宇文羲听完,咧开嘴,微微一笑。 “下大师,果然还是你最懂我!”他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那层朦胧的屏障,如同池水一般,在他手指头伸进来的那一刻出现了层层涟漪,而当宇文羲收回手指后,那屏障又恢复了原样。 “上善若水任方圆,柔水可载万物。宇文羲,你又该如何以你微弱的火,熄灭这一池深水?”下大师的话语清楚的从屏障中传来,却丝毫没有打击他的斗志,反而让他的表情更加火热。 “不试试又怎会知道?”宇文羲答道,随后提起有拳,猛的轰击在水幕之上! “呲——”高温混合着水汽,给广场上的宾客做了一次露天桑拿。已经有宾客瞪大了双眼,“那…那是烈焰拳?” 宇文羲使的正是方才上大师用过的招式——烈焰拳。 “难不成,三公子他已经将流火门的独门神功——笔趣神功修炼至大成了?不可能,他还那么年轻!” 此番推断,流传于众宾客的窃窃私语中,让正在打瞌睡的白袍少年也清醒过来,尤其是在听到“笔趣神功”之后,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淋头一个激灵,随手拉过一位宾客问道,“诶诶诶,大哥,笔趣神功是个啥玩意儿啊?” 那宾客白了少年一眼,“流火门历任门主的神功,笔趣神功你会不知道?你还是咱们天南国修士嘛!” “呵呵,那啥我一直在深山里面修炼,对修仙界发生的事都不太清楚,您倒是给我解释一下呗!” 虽然少年的借口一看就是先编的,但架不住他真挚的眼光,那宾客高傲的哼了一声,解释道,“这笔趣神功啊,简单的讲,就是借力打力。” “或者说,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你用什么招式,诶,看一眼,我也会了。当然,招式越是精妙和复杂,笔趣神功复制起来也越费力。上大师的烈焰拳算不得什么很高深的法术,可这才多长时间,宇文羲公子居然能将这一招用的有模有样。” 末了,他又感叹一句,“若是随他这么成长下去,莫说是望月宗恐怕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白袍少年倒没注意他后来感叹的内容,只是不断的小声嘀咕着什么“盗版可耻”“支持正版”一类让人半懂不懂的话。 台上的对峙仍在继续。宇文羲的烈焰拳似乎真的得到了上大师七八分精髓,其温度之高,威力之大,让靠近平台的宾客甚至能闻到毛发烧焦的味道,水汽不断弥漫,久久不能散去。 忽的,一阵狂风拂过,吹散了浓郁的水汽,台上画面清楚无误的显露在众人眼中。 下大师的设下的屏障仍完好无损的立在那里,波光粼粼,如同大海般深邃,完全没有因为宇文羲这一拳而出现崩坏的征兆! “威力有余,技巧欠佳。”下大师对这一击做出了精悍的点评。 “嘿嘿,大师莫急,这才刚刚开始呢!”宇文羲并未因一击不成而受挫,嬉笑着收回拳头甩了甩,但场上的高温似乎没有消退的趋势,反而越来越高,似要融化天地! “焚天牢笼!” 霎时间,整片大地如同变成翻腾的火海,无数火焰在其中咆哮,将下大师整个围了进去。 “大师,若是扛不住了,可要提前说哦!”宇文羲打趣道,虽然他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可是脸颊却苍白了不少,显然这一招对他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地上的火焰似乎具有灵性,向着下大师的聚集起来。烈火,完全裹住了下大师所画出的帷幕。 此刻,宾客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画地为牢。 水幕变成了火牢,宾客们的心也因此躁动起来。不少人甚至在私下偷偷打起了赌,赌上大师这不过攀山六重水准的帷幕,可以在“焚天牢笼”之下支撑多久。 唯独宇文羲,收敛了笑容,目光变的凝重。 “不错,非常不错,可是还不够。”下大师的声音又从其中传了出来,平淡,没有丝毫波动。 火焰熄灭了。 水幕完好如初。 “哎,大师啊大师,您还真是不留情面呀!”可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宇文羲无计可施之时,他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前排的宾客,请你们稍稍退后一些。接下来我使的一招,还未掌握完善,若伤到人可就不好了。”他转过头,大大咧咧的对台下宾客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旁休息的宇文仙也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老三,现在你的灵力足够支持使用吗?” 宇文武更是直接用商量的语气对下大师说道,“大师…您看这……” 下大师只是摇了摇头,“香还剩四分之一,抓紧时间吧。” 宇文羲摆了摆手,示意两位哥哥不用在意,“下大师没有对我手下留情,这是对我的一种信任,我怎么能辜负他对咱们流火门的考验呢?” “也正好,借此机会,让整个天南国见识见识,咱也不是好欺负的!”说罢,他又用冰冷的目光,扫视台下一眼,随后双手合十,瞳孔也变成淡淡的橘色。 如同有一团跳跃的火焰在他眼底。 “炎狱。”当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时,天地也变了模样。 一座座冒着浓烟的火山,伴着乌云,如同魔神的双手,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硫磺味道,颇有些熏人。当然这一切的改变都只局限于台上这片小天地,台下的观众看他们时,如同一场3d大电影。 “这…太不可思议了!”已经有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热血沸腾,如同被灼热点燃了激情,近乎所有的宾客神情都亢奋起来,就连黑袍少年也露出感兴趣的目光,而白袍少年还在嘀咕着什么“去死吧盗版”的鬼话。 这一战后,即使宇文羲输掉了试炼,他的实力也会被所有人认可! 但这还没完。 似乎只是开幕前的小菜。 “天罚!”他再次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后,天地为之一震! 天空中,凭空出现无数燃着火焰的陨石,体型大小不一,就这么悬浮在半空中,数量越来越多,直到它们将天空全部遮住之时,宇文羲眼神一凌,大喝一声,“落!” 万千颗陨石同时砸下,遮天蔽日;飞火流星,气势何其磅礴! “流火流火,就是从天而降的陨石,如同流动的火焰。”宇文羲旁若无人的解释道。 那些陨石并非实体,但和真正的在气势上没有一点差别,落在水幕之上,迸发出无数火星! 这只是开始。 万千颗陨石同时落在水幕上,如同一场盛世烟花,久久不能停歇!而这场烟花的燃放者,宇文羲,面上渐渐也没了血色,一副摇摇欲坠的姿态。 直到最后一颗烟花消失,那片异动的天地也随之散去。 香燃尽了,下大师身边的帷幕还在。 “下大师,你输了。”被宇文武搀扶着的宇文羲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随后昏死过去。 下大师蓦然看着台下神态各异的宾客们,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输了。” 伴随着帷幕的撤去,属于远眺境修士的气势也跟着显露出来。 宇文羲这一招,居然逼的下大师不得不破了原先自己的许诺,用真实境界对敌! 场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绝妙的比试里,直到被门外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打破。 “哟,这么重要的活动,怎么不邀请我望月宗前来呢?” 第119章 全部愉悦送走! “怎么,宇文公子好像不太欢迎我?”一位蓝袍大汉领着一帮人鱼贯而入,皆带着不善的脸色。 “蓝月华!”宇文武恶狠狠的盯着那位大汉的脸,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流火门不欢迎你们,识相的快点儿离开这儿!” “哟,宇文公子,您瞧瞧您这说的什么话,”蓝月华将膀子一架,摆出一副泼皮无赖相,“我们望月宗好歹也是跟你们流火门平起平坐的大宗,今儿个听闻贵门主逝世,前来悼念一下,怎么,不可以吗?” 满座宾客皆哗然,他们当然知道流火门上一任门主宇文破就是因为和望月宗争夺一部神秘功法才重伤身死。有这么一重关系在,望月宗要么今日就不来,可它不但来了,还主动揭起这件事,这说明了什么? 众人皆嗅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你!”听到蓝月华主动提起这件事,宇文武脸上青一块儿白一块儿,但最终满腔怒火还是憋了下去。 “我可警告你们,三位大师在这儿,你们望月宗可莫胡来!”宇文仙也警告道,不过他这么大的块头儿,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威胁意味,甚至还有一点儿怯懦的姿态,跟在蓝月华身后的一群人里,甚至有几个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这流火门大公子好欺负的名头传可真是声名远扬! 三位大师见此,也只能暗里叹息一声。只见上大师清了清喉咙说道,“蓝月华,不可无礼!” 上大师开口,他也得掂量掂量,尤其是在几人都进阶为远眺境修士的情况下。他们望月宗自然也是有远眺境修士的,可只有一位,若日后他望月宗真的要发展壮大的话,取得三位大师的好感是必不可少的,因此他在被警告后也不敢闹的太过分。 “三位大师,月华在这儿给您们请安了!”蓝月华恭恭敬敬的一弯腰,随后道,“我们望月宗今天并非是来闹事的,只是流火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望月宗过来观礼都不可以吗?” “这个嘛……”上大师沉吟片刻,按理来讲,天南国的规矩是宗门推选新门主时,一切散修,团体皆可参加,所以蓝月华目前的行为也不算太过分。 “自然是可以的。” “嘿,听见没有,宇文公子?”得到许可的蓝月华像是一只抢到肉的野狗,洋洋自得的摇晃着一条腿,欠揍的样子让底下不少宾客暗暗捏紧了拳头。 蓝月华并未嘚瑟很久,而是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好巧不巧,正坐在还在碎碎叨叨“盗版可耻”的白袍少年身边,这番无意之举,立刻让宇文武在心中把警惕拉满。 “你们,就在外面站着,有什么事儿听我吩咐。”蓝月华说完,又对上大师问道,“大师,不知新门主的选拔进行的如何了?” “他们三个,全都通过了试炼,只不过老三因为灵力枯竭而扶下去休息了。”上大师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撒谎——毕竟下面几十双眼睛盯着呢,若是继续偏袒,就说不过去了。 “好,很好!”听到上大师说出“全部通过”时,蓝月华眼睛一亮,嘴角露出阴谋得逞的奸笑,“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进行擂台战环节了呢?” “不知两位公子,是要立刻开始,还是先稍稍休息一下再准备迎战呢?” 看到蓝月华摩拳擦掌的样子,众人都已猜到他心中所想。 擂台战的规则是,每人最多接受三人的挑战,挑战者的境界不得高于或低于被挑战者的两个小境界,比如宇文仙是攀山五重,那挑战者的境界必须在攀山三重和攀山七重之间。 而且,通过擂台战的标准是三战必须赢得两战、他蓝月华是攀山七重,不管面对哪一位都占有优势,更何况宇文武和宇文仙经历过大师的试炼后精气神早已去了大半,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这么一来三战就去了其一,而且众多宾客里,也不乏想要投靠望月宗缺少一分门路的散修,而这次擂台战,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么? “二公子,你意下如何?” “我……”宇文武踌躇着,看了看身后三位大师的脸色,皆闭目养神,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接下来就是流火门与望月宗的冲突了,他们自诩公允,自然不可能在此时站队。 “大哥?” “二弟,我没事。”尽管他的话里还能听出一丝颤音,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说道,“让他们来吧,我还支撑的住,别忘了爹的法宝还在我手上呢!”说着说着,他又扬了扬挎在肩上的项圈,“擂台战我先来,你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 ”那大哥,你切莫逞强,丢面子是小事,若是被他们下黑手伤到了根基,那可就全完了!” “不要紧的,”宇文仙眸子里流露出罕见的温柔,“就算我倒了,不是还有你们么?” “大哥!” 宇文仙走到平台正中央,神色肃穆,高声喊道,“在下宇文仙,流火门大公子,前来开启擂台战,请符合要求的诸位同道,尽管上前一战!” “有意思,”看到宇文仙豪气冲云的模样,蓝月华挑了挑眉,正当所有人以为他要去打头阵之时,他却依旧稳坐泰山。 “我来!”宾客之中,一个瘦如小猴儿的青年跳了出来,拖着一条有恙的病腿,一瘸一拐的走上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在下侯玉,一介散修。”侯玉朝宇文仙拱了拱手,“大公子可能不认识我,但我早就久仰您的大名了。”看似客套,眼中却全是狠毒。 “闲话少说,开始吧。”宇文仙瞟了他一眼,取下项圈,“我为东家,让你先手。” 那侯玉见宇文仙不太想和他多话,笑容也收敛了起来,“我们同样是攀山五重的修士,打起来也不至于让别人说我占了你的便宜。”言语之中,似乎赢下比试已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说话间,他已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柄如同唢呐般的乐器,对准了嘴,脸上浮现出一股奸计得逞的笑。 “嘟嘟嘟嘟嘟——”一阵难以言喻的噪音从唢呐里吹了出来,让宇文仙忍不住皱眉。 “怎么,你是想烦死我来赢下比试?”一向憨厚的他也学会了阴阳怪气,侯玉的唢呐对于他来说,真的只是噪音,不掺杂其他。 侯玉可没理会他,而是继续捧着他的唢呐,忘情的吹奏着。 “嘟嘟嘟——” 音调发生了改变,但是噪音再怎么变调,也还是噪音,宇文仙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侯道友,若你再整不出活儿,那我可要把你给愉悦送走了。” 唢呐声稍听,只见侯玉奸笑着说道,“谁把谁愉悦送走还说不定呢!” “嘟——”伴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升调,宇文仙面色大骇,因为他全身灵力流动伴随着这一声尖锐而陷入凝滞,就连行动也开始变的缓慢。 “嘿嘿,现在是谁送走谁?” 第120章 您配吗? 那侯玉的唢呐越吹越起劲,宇文仙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诶,你宇文仙一辈子就是一个废物,为什么呢?往上一点,嘿,宇文武,别人雄才大略,哪怕修为不得劲儿,以后就算当不成门主也是流火门的顶梁柱;往下一点儿,宇文羲,别人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竞选门主纯属规矩施然。而你,上不去下不来,拼能力比不过二弟,拼天赋又比不上老三,注定一事无成!” 那侯玉边吹唢呐,嘴里还在碎碎念叨着,字字诛心,全是大实话,气的在一旁的宇文武怒目圆睁,却又毫无办法。 毕竟侯玉可以说,算作攻心之计,他要是插了嘴,那就算是场外援助,他大哥会被直接判负。所以纵使侯玉他接下来的话更加污秽不堪,也只能暗自憋在心里,不过幸好脾气最为爆裂的三弟被扶下去休息了,否则按他那个性格,怕不是要直接跳上场来。 宇文仙并未因他说的那些话而受到困扰,凝重的表情沉的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那些话,在过去的岁月里早已明里暗里听过无数次,哪还会受到干扰? 但奇怪的是,那侯玉似乎除了吹唢呐将宇文仙给定身之外,就没有别的攻击手段了,甚至连给他一拳这种凡人都能做到的小事都没有实施。 台下也都在好奇,就连蓝月华也瞪大了双眼,一副搞不清楚局势的表情。 “这侯玉是谁啊?哪儿蹦出来的逗比?”在他身边,还垂手站着位老者,表情也和他如出一辙。他才是蓝月华安排第一个打擂的人,可却被半路劫了胡。 莫非是想借此作为投名状,加入他望月宗的散修?可自己又不认识他,这侯玉甚至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个。 不过还好是殊途同归,只要能让宇文三兄弟吃瘪,就不算搅和他的计划。 “侯玉,给我吹!”想清楚这点后,这两人也开始为台上的侯玉打气,就差没呐喊助威了。 “嘟嘟嘟——嘟嘟嘟——” 侯玉的嗓子就像是永远都不会干渴,接连吹了半个时辰,太阳都快移动到头顶儿了,可他却一点儿都不显疲态。那唢呐声也是奇怪的很,在旁人听来不过是毫无旋律的噪音,不掺杂任何灵力波动,却能让宇文仙动弹不得。 “这…化魂为针?怎么可能?”那月白色袍子的少年早已清醒,仔细聆听一番这曲唢呐后,露出震惊的表情。 “区区攀山五重,为什么都可以魂力外放了?这不科学啊?难不成他也是扮猪吃老虎?”心中出现这样的想法少年对台上的局势更加关切,手里也出现一柄锋利的长剑。而和他遥相呼应的黑袍少年也做出了和他差不多的举动,一把阔刃巨剑被他抗在肩上,双眼紧盯着台上发生的一切。 正当唢呐声又到一个升调时,宇文仙肩膀上的项圈却陡然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无人驱动,却缓缓腾空,在众人惊讶的眼神里,飞向了侯玉! “那不是…宇文破的本命法器吗?”有人认出了项圈的来历,不禁大喊出声。 而这电光火石之间,侯玉也没料到会生出如此变故,还没反应过来,嘴边的唢呐就被项圈所隔断,还在他脸上划了数十道口子。 “你…吹…够…了…没…有!” 唢呐声止,宇文仙也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他没有浪费这来之不易的宝贵时间,怒吼一声,双拳裹着浓郁的土黄色灵力,直撞侯玉面门1 “裂石拳!”一门简单的土系法术,在宇文仙手中却大有一拳砸开天的气魄,撞在侯玉脸颊之上,那张有些猥琐的长脸被砸的肉眼可见的变形! 侯玉被砸的有些蒙圈,鲜血顺着他的口腔混着几颗脱落的牙齿飞出,模样凄惨无比。 趁你病要你命,宇文仙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借着他短暂的失神,连续在侯玉腹部砸下十几拳,破空声夹杂着拳拳到肉的击打声,台下已经有些胆小的,捂住了双眼。 “啧啧,老实人的愤怒。”月白袍子少年调侃一句,但神情仍未见得松懈下来,那黑袍少年更是如此,在人群中闪烁,已经来到台下,打算见情况不对,立刻动手。 “给我,滚出流火门!”宇文仙这一拳要比刚刚的慢上半拍,并非他体力不支,而是在为接下来惊天动地的一击做好准备。 脚下的大地开始颤动,宇文仙的最后一拳,也出手了。 轰——! 侯玉脚下的土地层层皲裂,像是地震后的惨状,向着远处扩张,周围的空气甚至出现了片刻的扭曲,让两人的身体出现短暂的重影! “这下…该结束了吧……”台下大部分宾客觉得,第一把比试到现在,也应该画上一个句号,而胜者,毫无疑问就是刚刚打出一套让人热血沸腾的裂石拳的宇文仙。 而两位少年的眉头,却同时在这一刻蹙了起来。 烟尘消散,并没有出现任何值得打上马赛克的画面,而是一些更让人吃惊的玩意儿。 宇文仙一个八尺身材的大汉,此刻正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掐住脖子,高高举起! 侯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肌肉爆棚的猴子! 那侯玉居然是妖兽化形!远眺境的三位大师立刻以三星映月之势将那只猿猴团团围住! “吉吉猴儿?”上大师将这只猿猴打量一番后惊呼出声,“你们不是一向和人族相安无事,为何在这种事上横插一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吉吉猴儿侯玉咧着雷公嘴冷笑一番后,将宇文仙狠狠摔落在地,又像是为了泄气一般在他腹部跺了几脚才回答道,“相安无事?怕是你们人族修士的一厢情愿吧!” “侯道友,何出此言?”三位大师见他并没有取宇文仙性命的想法,松了口气,打眼色让一边的宇文武赶忙过来将他抬下去医治才接着问道,“道友,你似乎心有郁结,不妨和我们说说,能主持公道的,我们一定鼎力相助!” “哼哼,你们倒是装的清高,”侯玉翘着尾巴不屑的说道,“你们这些修士,表面上装的斯文,一有宝物现事比我们吉吉猴儿还着急。前些日子你们不是发掘出一本上古功法吗?争夺过程中飞跃我们的领地,结果不知是谁随手扔了个火球术,焚毁了数十亩森林,烧伤我几百只徒子徒孙。这口气我又如何咽的下?” “这…这也得讲究个冤有头债有主啊……”中大师为难的说道,“莫非是这宇文公子动的手?” “哼,谁知道!”侯玉啐了口唾沫,“你们人那么多,我哪里分得清谁是谁?你们这些人就像是蝗虫,来得快去的也快,等我发现森林里燃起大火的时候只瞧见一伙人扛着流火门的大旗,一伙人扛着望月宗的大旗向天边飞走了,不找你们算账,找谁算账?” 一席话听得地下的蓝月华心惊胆战,“这猴头儿莫非还得找上我们望月宗?” “蓝宗主,这该咋整啊……”站在他一边的老者也害怕的问道,这吉吉猴儿身上的气势可要比他们的老祖宗,望月宗里唯一的远眺境修士强得多,而且他们的老祖宗也在和宇文破争夺功法的过程中受了重伤,实力十不存一。在这决定天南国修士势力的节骨眼要是传来望月宗被只猴子给拆了家,那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蓝月华也想到这一点,当即跳了出来,大声嚷嚷道,“三位大师,可莫偏听了这泼猴儿的一面之词!” “非我族类,必有异心,今天拆了这流火门,明儿再拆我那望月宗,后天,大后天说不定就又轮到谁家了。分明是看我们现在人族修士式微,想要从中占些资源罢了!” “此猴绝不可久留!”蓝月华在台下做着撕心裂肺的呼喊,可是台上四位压根没理他。下大师叹着气说道,“侯道友,这件事我们人族修士确实有错,我先代他们给你配个不是。” “但是你这般打搅他人,却也有不妥。” 侯玉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斜睨着三人说道,“毕竟受损失的是我,你们又想和什么稀泥?” “我们会在天南国开展募捐,折合成等价值的灵石和灵药作为受损的森林和受伤的吉吉猴儿的赔偿,您看如何?” 侯玉不是傻子,他的徒子徒孙虽说有的尾巴上的毛都给烧没了,但总有一天可以长回来,森林也是同理,稍稍在心里一合计,便点头答应。 三位大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猴儿通了灵性,交流起来确实方便。而关于他们刚刚提起的募捐一事自然也不会当成空头支票,凭借三人的威望和一位远眺境吉吉猴儿的凶名,谁敢不答应? 当然有人不答应,比如说蓝月华。 “凭啥?又不是我望月宗的人放的火,为什么要求我们出灵石?”像个泼妇似的,蓝月华插着腰跳脚骂道,众人的目光更是一下子集中在失了态的蓝月华身上,那侯玉更是冷冷的睹了他一眼,扬了扬沙包大的拳头作为威慑,随后飘然远去。 “那个…宗主别骂了,人都走了。”老者不好意思的扯了扯他的衣服,谁知蓝月华骂的更加大声了。 “你们三个所谓的大师,平时屁事不做,只会关键时刻出来舍己为人,以人族之利益,结吉吉猴之欢心?你们就是猴奸?” 这话明显是正在气头上不经过大脑说出的,三位大师皆是有涵养之人,除了上大师提醒他一句“谨言慎行”外,其余人都充耳不闻。 “喂,过分了啊!”就在此时,那位穿白袍的少年终于按捺不住,走上前拍了怕他的肩膀。 “你谁啊?您配吗?”蓝月华白了他一眼,继续阴里阳里叫骂着。 “他不配,我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白袍少年做出了无奈耸肩之态后,那黑袍少年却又发难了,巨剑指着蓝月华的鼻尖,冷冰冰的问道,“您配吗?” 第121章 春雨 “我们宗门的人,你也配侮辱?”黑袍少年巨剑上传来的远古凶兽的气息让蓝月华双腿打颤,若巨剑再往前抵一寸,他怕是要当场下的尿裤子。 “额……”看到同伴这个样子,白袍少年头疼的捂住脸,他当然不会以为黑袍少年是因为自己被羞辱而挺身而出,而是因为他羞辱了自己的宗门,云天宗。 没错,他们就是宇文武一直等待的云天宗使者,司朔和尤星河。 “那啥,没必要,真的没必要。”司朔以一副劝架的姿势走来,却被他冷冷的一瞪,“离我远些!” 刚刚那些行为全是出自尤星河的本意,但当司朔一靠近,那股恶意又翻涌上来,为了防止事情失去控制,他只好用这种方式让司朔与他保持距离。 被喝退的司朔并不觉得多丢人,只是讪讪的摸着鼻子,退回人群之中。 尤星河也收起了剑没有和蓝月华这个跳梁小丑再多做纠缠,将剑放下,打算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观望。 被凶兽锁定的感觉消失了,蓝月华用双眼死死盯住尤星河,那股野兽的气息,实在是太过骇人! “你小子,也是妖兽?” 蓝月华声音之大,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包括在台上观望的三位大师,尤星河瞬间成为场上的焦点。 他的目的达到了。 “一派胡言。”尤星河一眼就看穿蓝月华的目的,无非是像借舆论之力,挑拨离间,让自己成为矛盾的中心,可他又觉得和这种小人争论实在是太过掉价,并未选择回答,而是用冰冷的眼神睹了他一眼。 “我可没有胡说,各位道友请听我一言,方才这小子用剑指着我的时候,我分明感受到和侯玉身上一模一样的妖族的味道,若有人觉得我说的有假,不妨可以亲自试一试。” 蓝月华的话引起一阵骚动,台下宾客议论纷纷,就连三位大师也用不信任的眼光注视着尤星河。蓝月华这人虽说有时候喜欢瞎引导舆论走势,但至少是建立在固有事实上的,从不会无中生有,所以他说尤星河身上有妖兽的气味儿,那就一定是有的! “诸位,这家伙怕不是一头想要趁我们天南国修士势力薄弱之际暗中作乱的化形妖兽,可不要遂了他的意!”蓝月华话音刚落,就一脚将身边看热闹的老头儿给踹了出去,踉踉跄跄的来到尤星河面前。 “左老儿,就麻烦你为大家揭开这头妖兽的真面目!”蓝月华神情激昂的说道,而这被称为左老儿的老头心里却满是妈卖批。 “你这家伙这么喜欢逞英雄为啥不自己上?!” 但若在这个场合拂了自己宗主的面子,回望月宗后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不管如何,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这位小道友,老夫左堂,前来领教……” “滚!”尤星河彻底失去了耐心,大骂一句,提起巨剑虚空一挥,一头青色巨狼的虚影咆哮着将老头儿摁倒在地。 “嘿,大家伙儿看到没有,我说的可没错吧!”自那头青色巨狼出现后,浓郁的妖气弥漫在广场之中,所有人的脊梁骨都散发着凉气。 “魂力化形?这妖怪的境界起码在远眺境之上!” “天呐,那头巨狼要对左老儿做什么!” “左老儿加油啊!” 左堂被巨狼压在身子下,动弹不得,血盆大口更是在他头顶,那锋利的牙齿,扑面而来的腥臭气味儿,更是让他整个身体僵持住! “我乃云天宗之人!”尤星河不是个铁憨憨,知道现在的状况是有嘴也说不清,摆出自己的身份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只见他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面做工朴素的木牌,上面用篆体刻着“云天宗”三个大字,随后举着木牌向周围展示了一圈。 “你骗鬼呢!”谁知蓝月华恶狠狠的说道,“随便拿块木牌就能冒充人家云天宗?那我拿你家人的棺材板刻个真仙带着我是不是真仙呢?” “.…..”这话让一旁的司朔眉头不断抽搐,这蓝月华还真是个嘴臭小王子。不过有一说一,这朴素的一块儿木牌确实和云天宗那么高大上的名头有些不符合,虽然木牌内部有些可以证明身份的小法术,非云天宗弟子又感应不出真伪,这才是最头疼的。 原本被尤星河镇住的宾客们因蓝月华的一番话又露出怀疑的神色,“就是啊,拿一块儿小木牌就想忽悠咱们?真当我们蠢啊!”有人在人群**火道。 “你们不是蠢,是真的蠢啊!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的那种!”司朔在心里吐槽道,眼看着尤星河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还得我上。” 尤星河这家伙八岁被他师傅从凡间的马房里带回来,然后在山里自闭到大,和人打交道的经验几乎为零,修道一途上又奇遇连连,自视甚高,同辈里就没几个打得过他的,面对蓝月华如同蚊子一般的嗡嗡骚扰,怕是会选择最简单的方式——打就完事了! 司朔可不想事情闹太大,只得硬着头皮走出来,好声好语的劝说道,“那个…师弟,让我来和他们交涉吧!” “我不是叫你滚吗!”当司朔再度上前时,本就心情烦躁的尤星河在被心中的恶意一激,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双眼变的血红,呼吸也粗重起来,“还是说,你又想来碍我的事?” 巨狼离开左堂的身子,回到尤星河身边,两排獠牙,对准了司朔! “果然,那家伙还是按捺不住了!”司朔心里传来荒兴奋的声音,“我这老对头,怎么混成这幅德行了?神魂居然被镇压住了,只剩点儿执念可以逞威风!”荒的声音听起来好不得意,虽然好像透露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但司朔现在可没这个时间发问。 “你们俩还不是五十步笑百步!都是你特喵的惹的祸,现在报应到我头上来了,快给我想个办法!” “打就完事了!”荒直截了当的给出建议,“像我当年,打的这家伙不敢露头,你就不能学学我?” “.…..”还真是简单粗暴,符合荒一贯的作风。 “打可以,充电宝给我开起来!” “不开!但年我可是赤手空拳将这家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你就不能学着点?真当我是系统啊,有求必应?” “你小子还磨叽个啥玩意儿,他要攻过来了!” 荒的话音刚刚在司朔心头落幕,只看见那头青色巨狼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扑来,司朔躲闪不及,只能以长剑招架。 “咯嘣咯嘣——”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抵御不住巨狼的撕咬,眼看即将碎裂之时,司朔果断弃剑,向后方闪去,同时又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把新的长剑。 “春雨!”既然要打,正好可以试试自己新领悟出的招式。 空气变的清醒而湿润,还带着些迷醉的味道。 青草在破土,枯枝在发芽,土壤里的也传来躁动的声音,那是经历过隆冬后侥幸不死的小虫子从卵中钻出来的声音。 剑法,大多是以对手的死亡为结果,而司朔这一剑,却充满盎然生机! “去!”伴随司朔轻轻挥动剑柄,那只第二次向司朔扑来的巨狼仿佛被什么缠住,困在空中,动弹不得。 是柔和的春风。 “正是好时节,何不踏青赏花共饮一壶?”司朔微微一笑,又掏出一个酒葫芦,学着印象中那些剑仙的模样崩开塞子,可是一滴水都未曾倒出。 “额…”有些尴尬的收起葫芦,司朔再刺一剑! 漫山桃花灼如火,一袭红衣下江南。 尤星河仿佛见到了一位极美的女子身穿大红长裙出现在他面前,捧一篮野花,盈盈一笑。 “靡靡之音!”尤星河巨剑再砍,一切袅娜皆烟消云散,“你就只会这些吗?灵竹峰弟子不擅剑术擅幻术?”尤星河调笑道。 可当他抬首之际,一柄长剑,却悄无声息的停在他背后。 “师弟,是我赢了哦!”司朔笑道,春雨一共三式,被他分别命名为“草长莺飞”,“春风绵”还有方才让尤星河出现幻觉的“下江南”,都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招式,却可以迷惑对方,真正的杀招是他隐藏起来的另一式剑法——“蝮蛇隐”。 也就是那把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背后的飞剑。 第122章 您的快递! 灵竹峰大殿,七长老穿着一身洗净的道袍,神情肃穆,和往日的嬉皮笑脸完全不同,而在他身前,胡飞羽和苏小小盘腿坐在蒲团上,正认真的看着他。哦对了,在两人身后,还有一位长着狐耳和尾巴,一脸无聊的少女,柳洛儿。 “今日,我们将御剑。”七长老清了清喉咙,直接开始进入正题,只见他取出自己的佩剑,平放在两人面前,“御剑,重点是在御字至上,要把它想象成一匹马,而你则是驾着马的车夫……” “诶,明叔叔,那不是你从我们家偷来的剑吗?”小狐狸突然叫出声,“明叔叔,你啥时候把剑还回去呀!” “.…..”七长老一脸尴尬的将佩剑收起,随手从大殿的祭台上拿过一块匾额,似乎是上一任峰主的牌位,然后以手为刀,唰唰唰几下将它削成一把剑的模样,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话题。 “剑并非死物,在我们剑修眼中,它们是可以沟通的,它们也有灵性。所以断不可用凡间畜养家畜的方法来奴役它们……” “嘎嘣嘎嘣——”胡飞羽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嗑瓜子儿的小狐狸,在她身边已经堆了一小摞的瓜子壳。 “飞羽,收心!作为剑修,要培养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做到心无旁骛的境界!”七长老严厉的训斥道,胖胖的小师弟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将头扭回来不再理会她。 “御剑分三重境界,以气御剑,以灵御剑,以心御剑,如同修士中的登楼攀山一般,需一步步攀登,万万不可一蹴而就……” “滋滋滋——”苏小小实在忍受不了,气鼓鼓的站起身,“柳洛儿,你到底要干嘛!” 只见柳洛儿正在用她那一对锋利的爪子,在大殿古朴的青砖上横一道竖一道的画着各种抽象画,刚刚那阵声音就是指甲和砖石摩擦时传出的。 被苏小小吼了一声,小狐狸反倒是做出一副极其可怜的模样,“我好无聊呀!” “整天呆在山头上,没人陪我玩!你们几个怎么跟司朔完全不一样,整天就知道闷着头修炼,修炼多没意思呀!”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吧!这是三人心中的一致想法。 “咳咳,小小,你先带着飞羽回去,今天的课晚上再学。”七长老轻咳一声,吩咐两人先退下,待两人离开大殿后,七长老又恢复到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诶哟喂,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底想干嘛呀!” “额…”柳洛儿挠了挠头,“我想出去玩!” “额…这个你爹说了,绝对不能让你单独出山,”七长老满头大汗的解释道,“而且怎么说你也是灵竹峰的客人,要是你出了事,我们也有责任。” “那你可以让那两个小家伙陪我呀!”柳洛儿理所当然的指了指苏小小和胡飞羽离去的方向,“看他们小小年纪就在山里憋的老气横秋,好可怜呀!” “.…..”不是每个人都像司朔那样好吗!他们的模样才是修仙界的常态呀喂! 当然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作为债主的女儿,怎么说也得客客气气的对待。 七长老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喂,洛儿,你想不想司朔?” 听到司朔的名字,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随后又黯淡下去,“当…当然想啦!跟在他身边总有好玩的,可是他不是出去执行任务了吗?” “嘿嘿嘿,他出没出去问题不大,只问你一句,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见到他,你见不见?” 听到七长老带有诱惑性的话语,柳洛儿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当然要见!” “好,有你这句话那就够了。”七长老嘿嘿一笑,捡起那由上一任峰主的灵位刻成的木剑,“我这就给你送过去。” 只见他双手捧着木剑,嘴里念念有词,而后从他眉心射入一道金光,进入到这木剑内部,木剑的身体也随着膨胀,变成飞舟大小。 “坐上去,它会送你到司朔身边。” “啊?”小狐狸看起来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你不会要把我送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吧?我听我爹说以前跟你出去探险的时候你可没少用这招坑别人!” “.…..”那只老狐狸,怎么把我的底全给抖了!虽然七长老恨不得将柳洛儿的父亲给扒了皮做狐狸围脖,但还是强撑着笑容,“怎么会呢?这事儿我早就金盆洗手不干了,放心吧。我在司朔身上放置了一个坐标,所以我才能准确知道他的位置。” 但小狐狸还是一副怯懦的模样,七长老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诶你上不上啊?不想见司朔啦?” “我…我恐高!”小狐狸可怜巴巴的说道,“飞剑什么的,太可怕啦!” “嗨呀,我还以为什么呢,这个交给我解决吧!”七长老虚空一抓,将小狐狸抓住放到飞剑之上,随后又在怀里摸索出一条草绳,指尖轻点,化作一条长蛇,将小狐狸固定在飞剑之上。 对,就如同是摩托车载货一般,小狐狸在飞剑上被五花大绑,神情更加恐慌。 “明叔叔,你骗我!呜呜呜,我要回去告诉爹……” “嘿,洛儿啊,恐高这个东西呀,其实是可以克服的,就让明叔叔帮你一把吧!”七长老得意的说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随后,飞剑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大殿之中。 “司朔啊,这麻烦货就交给你来处理啦,就舍身喂虎,给师弟师妹们创造一个安逸的学习环境吧!”七长老丝毫不对司朔感到愧疚,反而有些洋洋自得。 …… “阿嚏!”刚刚将尤星河打败的司朔突然打了个打喷嚏。 “谁又在背后骂我?”司朔奇怪的揉了揉鼻子,看着面前一脸不甘的尤星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那些宾客也沸腾了,就连三位大师也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毕竟在他们眼里,尤星河已经是一头远眺境妖兽了,自己以攀山四五重的实力轻易将其击败,简直是天方夜谭。 正当司朔有些得意之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司朔,快跑!”不用荒提醒,只听耳边的呼啸,司朔心中大叫不妙。 一道流星,正笔直的朝着他袭来! “卧槽!陨石遁!难不成尤星河还真是位面之子?尊师刘秀?” 虽然嘴里还在悠然的吐着槽,但司朔的内心却是绝望的。 那道流光似乎已经将他锁定,无论如何也逃不开! “轰隆——” 司朔被流星砸中,在地面上撞出了一个深约十丈的大坑。 “啊?”变故来的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咋回事啊?尤星河眼中更是充满了不甘,撕心裂肺的吼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还没有亲手打败你?决不允许你以这种方式死去!” “呜呜呜,司朔你不要死呀……” 大坑之中传来一阵幽怨的哭声,在这种环境下,有些渗人。 胆子大的,凑到坑边一看,正看见司朔一脸不省人事的躺在大坑中央,而在他身边,还有位跪坐着的少女不停的摇晃着他的胳膊。 “司朔你不要死呀…你死了谁给我买零食吃,谁带我玩呀……”见司朔还是没有反应,少女哭的更加大声了。对于这一切的变故,众人都已经麻木了,现在就算这少女说那陨石是她变的众人也不会感到奇怪。 “咳咳……”浑身疼的炸裂,但意识还算清醒,司朔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死! 等等,耳边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待烟尘散去,司朔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少女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卧槽,小狐狸!” 而在灵竹峰,七长老也露出了微笑。 “嗯…飞剑的灵力灌注的有点儿多,不过还好,东西送到了。” “司朔呀,不知道师傅给你邮寄的这个宝贝儿,你还喜欢不?” 第123章 仓促结束 司朔觉得自穿越以来,最倒霉的事,就是碰上了小狐狸这只活宝。 “特喵的,那个老家伙的话能信吗?你就不怕他把你一身皮毛给扒拉了?” “哭,就知道哭,搞得就像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受伤的是我好不好!” “呜呜呜,别骂了别骂了!”小狐狸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让司朔心头一软,“都是因为太想你了嘛!” 若是一般的漂亮妹子司朔大概还会因为这句话心中小鹿乱撞,可惜说话的是柳洛儿。 她想自己等于她觉得无聊想要自己带着她去玩儿,这只狐狸的脑回路早就被司朔摸的一清二楚。 “算了算了,先把我扶上去!”司朔可没忘了上面的一堆烂摊子,可是被小狐狸刚刚的一记“流星落”砸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哪怕是修士也需要一定时间来复原。 “好嘞!”小狐狸见司朔没再纠结自己,大尾巴高兴的甩来甩去,随后将他横腰抱过,也就是所谓的“公主抱”,接着双腿用力的一蹬! “嗖——”一道黑影从坑中飞出,然后稳稳落地。众人只看见一位娇美的狐耳少女亲昵的抱着伤痕累累的司朔,蓝月华一见少女显露在外的耳朵和尾巴,当即大叫道,“你这家伙居然也和妖兽串通?!大家伙跟我一起上,趁他病要他命!”说着便拿出一方玉印要往小狐狸脸上盖。 “喂你干嘛!”面对突然冲过来的蓝月华,小狐狸吓了一大跳,然后轻松躲开他的攻击,蓝月华见一击不成,有些气急败坏,直接将那玉印甩了出去,如同炮弹一般,但又被柳洛儿闪身躲过。 虽说小狐狸法术学的不怎么样,但她的肉身强度却是一等一的能顶,飞剑和司朔撞上时虽是将司朔当做了缓冲,可她依旧能毫发无伤,这足以证明一些东西。 “你也太无礼了吧,哪有刚见面就向人家丢东西的!”怀抱司朔的洛儿气鼓鼓的看着蓝月华说道,少女的娇憨显露无疑。 “妖女还敢顶嘴!诸位道友,我们一起上,拿下这妖女!”蓝月华口号倒是喊的响亮,可自己却小步小步的向后退,周围人见他这副样子,又不是傻,自然不肯跳出来做出头鸟。 场面陷入了僵持,尤星河在司朔被抱上来后就隔的老远,一副想过来又不敢的眼神,宾客们权当看热闹,蓝月华还在做他毫无作用的演讲,似乎今天就和妖兽杠上了,而司朔则有些尴尬的继续被柳洛儿抱在怀里。 当然,现在最懵逼的还属宇文仙和宇文武。好好的门主接任大会,先是被仇家羞辱,又被妖兽给找上门背了口黑锅,现在又发生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大会变成了菜市场里的杂耍表演,蹲坐在台上的宇文武想着自己为了这次的活动而做出的各种准备,有点想哭,三位大师带着同情的眼神依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诶不对,他们刚刚好像自称是云天宗的人?”宇文武突然想起这一茬来,刚刚场面太过混乱,又有蓝月华在不断插诨打科,导致他到现在才注意到这件事。 “两位…可真是云天宗的使者?!”带着颤抖的声音,宇文武跑到两人之间问道。 “是/正是。”二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那个,我们的确是云天宗弟子,”司朔示意小狐狸从自己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张任务单,递给宇文武。 宇文武接过任务单,仔细看了看,然后又将其归还给小狐狸。任务单确实打消了他许多疑惑,但想让他相信两人是云天宗弟子,还不够。 看着他犹豫的样子,躺在小狐狸怀里的司朔笑了笑,虚弱的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到时候这一切我会像宗门如实禀告的,你不用为难,只需宇文公子让我们留下,静静见证新门主的诞生就足够了。”他们的本意就是如此,阻拦蓝月华只不过是顺手为之,若换个冷酷些的同道来,哪怕蓝月华率领望月宗将流火门踏平了也不会多说什么,而是掉头就走,交任务时添一句“流火门被灭门”就完事了。 “这…也不是不可以,”宇文武心里权衡着利弊,现在两人的身份目前还只是不确定,但是实力之强劲已是毋庸置疑,若他们真要作乱,靠现在失去了最大战力的流火门,怕是抵挡不住。而目前门内最珍贵的宝物,也就是他们父亲付出生命代价抢回来的功法早已被三兄弟记在脑子里,原本已经焚毁。这样一来,因为秘宝想要对流火门图谋不轨的人在动手前就得好好掂量掂量。 “这个要求,我流火门答应了。”最终,宇文武点了点头,随后对身前一众宾客拱手道,“今日新任门主大会出了些小状况,让各位看了笑话,我谨代表流火门表示最深的歉意。” “但这件事,不会就此了结,”宇文武突然话锋一转,眼神犀利起来,扫视全场,在某些人脸上多停留片刻,比如蓝月华,比如左堂,“新任门主大会择日再开,到时候流火门会提前通知各位,但流火门会永远记住给予它屈辱的人,并加倍还之!”话到最后,杀意已经抑制不住,显露于言表。 诸多宾客有的含笑不语,有的深思熟虑,还有的忧心忡忡。这次大会,让世人认识到一个不一样的流火门,比如说,宇文大公子并不真的只是个废物,比如说,宇文三公子的天赋是你们想象不到的高。 接下来的天南国修士界,怕是要经历一场很长时间的动乱,但那跟司朔都没关系。 “宇文武公子,请问,贵门有备斋饭吗?”有些掉价的,司朔问出这句话,招来远处尤星河的白眼。 “额……”有些莫名其妙的发问。但宇文武还是先回答道,“自然是备着的,请问公子是要……” “那快引我们去吃吧!”司朔连忙催促道,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大,那是柳洛儿肚子发出的抗议。 小狐狸可以打可以骂,唯独不能饿着,这是司朔成为“饲主”以来总结出来的经验。 宇文武先是吩咐宇文仙去做这场大会的收尾工作,随后才对三人和善的说道,“那就请各位随我来!” 就这样,宇文武在前面引路,小狐狸抱着司朔紧随其后,尤星河则和前面的一人一狐保持着距离,三人就这么正式进入天南国最大的宗门之一——流火门的内部。 第124章 异变 “诶,这断仙楼可算是要到了,”一名商客打扮的中年人抹了一把脖子上细密的汗珠,对身边的家眷说道,“我可跟你们说,住在这儿的仙师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跟江湖上扯块大旗招摇撞骗的可完全不一样!今儿这个祈福的机会,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一位朋友手上买下的,小虎小龙,你们两个等会儿可给我规矩点儿,别瞎胡闹,给仙师留个好印象!” 家眷中两个莫约十岁的小男孩儿点了点头,其中脸庞稚嫩些的回过头望了望那座离他们不到一刻钟路程,盘踞于山顶的巍峨道观,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龙,累了吧,叫阿妈给你倒些水来!”商客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又吩咐身边那个背着大包小包一脸疲倦的女子招呼好孩子,“我先上去给仙师门通报一声,你们在这儿等着。” 女人苦笑着卸下身上的担子,先给了那个大一点儿的孩子一块糕点,又翻出一壶水,可是小男孩儿怎么也不接,只是死死的盯着商客离去的背影,“阿妈,我怕……” 断仙楼是位于天南国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型门派,虽然起了个相当霸气的名儿,但是断仙楼的开山老祖宗也不过是攀山巅峰的实力,至于将其传承下来的后人,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传到现任宗主时,已经衰落到只有一两位堪堪突破攀山的“门柱”,还有几个零零散散,修为不过登楼五六重的“长老”,至于宗主更是个还没踏入登楼门槛,身体刚刚能凝聚一丁点儿灵力的“凡人”,当然是相较于修士而言。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修士界微不足道的小门派,在天南国凡人里名声可是响亮的很,香客如云,信徒无数,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富人挥斥万金,只为了得到断仙楼内“仙师”馈赠的一张号称能转运驱邪的符箓,而若想请“仙师”们治个病,那个花费更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怀着激动的心情,气喘吁吁的商客终于来到这断仙楼的大门外,朱红色的大门富贵又气派,让他在敲门的时候力道都轻了不少。 “谁啊?” 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从里面探出一张年轻俊俏的脸庞,奇怪的是,这位年轻人并未将大门全部打开,仅开了个容他脑袋探出去的小缝。 年轻的有些不像话了。这是商客的第一印象,而且按照他那位朋友的说法,断仙楼的仙师们一个比一个古板严肃,而这位年轻的仙师却满脸嘻嘻哈哈。 “那个,我们是找王仙师,”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年轻人,但他却并没有接下,不光如此,他的下半身似乎根本没有露面的意思,深深的藏在大门背后,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但商客并未这么想,他只当这是仙师的小脾气。 他又继续解释道,“王仙师今天下午不是要开一场祈福法会吗?我们购买了一个祈福名额,您看!”他又将单子翻转过来,有字的那面正对着年轻人。 但年轻人并未去看那单子上的字,而是饶有趣味的盯着商客看,这目光让商客浑身有些发毛,“那个,仙师?” “啊,抱歉,”年轻人收回目光,还顺带吸溜了一下舌头,像是看见了美味的食物却吃不了而发出遗憾似的,“那个,王仙师今天有事儿,去了一个地方,祈福法会只能取消了。” “怎么会?”年轻人的话让商客备受打击,却不敢有丝毫质疑,“那…那您可知道王仙师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年轻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然后回答道,“这个嘛,去了个挺近的地方,也许要不了几天就回来了,要不…要不你先来这儿住下?” “啊…..?”商客没想到仙师居然会邀请他们在仙家府邸住下,心里涌起了如同被五百两黄金砸头的喜悦感,可他还没说出“那怎么好意思”这种客套话,只听见断仙楼内传来一声巨响,如同什么东西被引爆似的,然后只看见年轻人脸色巨变,一口腥臭的液体从他口中喷出! “仙师,您…您这是?”商客反应还算快,那口腥臭液体喷出时往后退了一步,全部溅在他面前的青砖石上,发出滋滋滋如同被腐蚀的声响,还冒出一阵阵白烟。 “额…没什么,你不能在这儿住下了。”喷出的那口腥臭液体并未对年轻人造成什么影响,只见他遗憾的摇了摇头,“回去吧,我也不知道王仙师啥时候回,也许,回不来了呢?”年轻人突然露出一副极其残忍的表情,然后啪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呆若木鸡的商客看着紧闭的大门,耳边还回想着年轻人说的那句“也许回不来了呢?”心中有些害怕,“是不是我哪里惹恼了仙师?” “不行,得赶紧送些钱银,做些补救!就……两千…不,五千两!”想到这儿,商客又风风火火地跑下山去,比他孝敬自己亲娘的速度还快。 断仙楼内,一位身着黑裙的美艳少女,生气的看着年轻人,呵斥道,“你…你还想对凡人下手?” “可是…可是姐,我饿!”年轻人委屈的嘟着嘴,“我好饿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锐利的咆哮,惊走满山飞鸟,但下山途中的商客却毫无反应。 “肃静!”黑裙少女给了他一脑瓜崩,叉腰训道,“你现在才攀山十一重,滥杀凡人的话,天劫就足以让你粉身碎骨了!” “再说了,周围的这些,也足够你吃了。”少女突然转换了一副嘴脸,向着周围值了一圈。 周围,原本是亭台楼榭,水榭画舫的人间仙境,却不知为何,染上一层暗红——如同血液干枯的色彩,而断仙楼的主殿外,还堆着一堆身穿道袍的干尸! 所有道袍背后,都印着一个飘逸的“仙”字,若商客看见了,一定会认出这就是断仙楼的服饰! 断仙楼内所有的修士,皆变成了一具又一具失去血液的干尸,而在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甚至道袍也完好无损。 “好了姐,就依你的嘛!”年轻人的头颅撒娇似的往黑裙少女怀里钻,他的脖子似乎很长。 不,并不仅仅是很长,或者说,年轻人他头颅以下,只剩脖子。 那条长长的脖子连通到地面平放着的一个花瓶中,年轻人就像一只从花瓶里长出的蛇。 “好了,不要闹了,安心去修炼!”少女将他从怀里拿开,然后弯腰端起花瓶往大殿里走去,“大小姐她正在练功,一会儿你就老老实实吃东西,可不要吵到她,知道吗?” “知道了,姐。”听到大小姐三个字,年轻人的头颅明显一缩,像是乌龟受到了惊吓,“诶,姐,”他说话的声音果然轻了许多,“咱们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哼,那群蠢货,”少女不屑一笑,声音也放轻了许多,“一本功法就可以让他们争的头破血流,上一秒还说着客套话下一秒就掏刀子,你说如果再抛出一本更好的功法,他们会不会宁愿献出自己的亲娘?” “嘿嘿嘿,还真说不定!”年轻人奸笑着,一条长长的脖子疯狂舞动,搭配上周围诡异的暗红和大殿前码的整整齐齐的干尸,如同人间地狱。 第125章 共处一室 宇文家为司朔三人准备的饭菜还算丰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长的,水中游的,应有尽有,只可惜尤星河不好口舌,每道菜仅浅尝辄止,而司朔还没恢复,吃饭什么的还指望着别人喂,指望谁?柳洛儿?开玩笑,她自己恨不得多长一张嘴,想让她把筷子夹的菜塞进别人嘴里?痴人说梦吧! 总之,到最后司朔也没落着几口菜,倒是宇文三兄弟一边吃着还一边炫耀似的夸奖味道如何如何,让他憋了一肚子火。 在吃饭时,宇文武还顺带提了一下门主继任大会的始末。就是他们仨有些贼拉厉害的爹,靠他爹一双拳头在天南国和望月宗形成分庭抗礼的局势,还隐隐有压别人一头的趋势,可惜中层不给力,没几个能打的。三个儿子中老大是个憨憨,老二天赋不够,老三还是株幼苗,他爹为了抢夺一部神秘的功法被打的重伤身亡,这才有了后续的一大堆事儿。 在叙述过程中,宇文武可以将望月宗刻画的无恶不作,简直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踩北头幼儿园,自己则成了被欺压的良善,但司朔肯定不吃这一套。 “谁知道你们流火门得势的时候对别人做了啥呢?”他在心里暗暗道,他是不会做出任务之外的多余事儿的,尤其是在自己师傅又将可爱惹事的小狐狸“邮寄”过来之后。 不过对于司朔来讲,经历过前世的饭桌文化后,对于现在的场面还是略有些尴尬的。尤星河是个闷葫芦,不指望他能接上话茬,而小狐狸的嘴巴一直没停过,全程几乎都是宇文武在哪里自言自语。 “咳咳,”热心的司朔当然不愿他在那里唱独角戏,“对了,话说你们的娘呢?我见大会上好像一直就你们仨在。”在司朔的印象里,修士和修士结合,生出子嗣的困难程度会成倍增加,当然后代具有灵根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而像他们这样三兄弟全都是修士的,他们的母亲基本上可以确定,十之八九是修士。 但听到这个,宇文武脸上却陡然出现了一丝黯淡,另外俩兄弟脸上的客气也消失了,当场自闭。 “我去,不会踩雷了吧……”司朔觉得现在的场面不亚于在别人的葬礼上手机里却传出了《好日子》的歌声一般。 果不其然,宇文武勉强笑了一笑,然后说道,“我的母亲,她去世了。” “啊?” “她只是一个凡人,凡人和修士结合后,生育时会非常凶险,母亲在生完大哥和我后身体就变的非常虚弱,终于在生老三的时候,扛不住,去世了。” 宇文武说的这些司朔其实都懂,或者说他比宇文武更懂,云天宗藏经阁里有详细书籍曾描述过那种痛苦,“如坠九幽,万虫噬心”这是那本书的原话,正因为此,也让司朔对普通女孩儿彻底也死了心——可不能害了别人女孩子家家。 不过司朔也是挺佩服他们老爹的,明知道生育的痛苦和风险非常之大,还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一生还是生仨,难不成他老婆长了副天仙模样,让他管不住自己的鸟枪? 在事不关己的时候,司朔总喜欢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原来如此,还真是不幸呢,”当然在面子上司朔还是佯装出一副感伤的样子叹了口气,却又听见宇文武说道,“自从母亲去世后,家父就在门中定了一个规矩——门中修士,一概不得和凡间女孩儿产生瓜葛,更不许谈论婚嫁之事,一经发现,立刻废掉修为,赶出宗门!”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包括我们兄弟三个。” 此后,两人又聊了些天南国的风土人情,还讨论了一下修炼心得,不过说是讨论,实则是司朔随口一句,宇文三兄弟就摆出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夸张之际,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故意取悦司朔而为之。总之,这顿饭就在这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氛围中结束。 茶饱饭足,接下来自然是休息时间,宇文武随口唤了一声,从门外走来一位怯生生的小姑娘,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我叫小茶,几位请随我来,客房在另一边!”小茶姑娘的软妹声线倒是让司朔听的非常舒服,接下来就是她带着尤星河,小狐狸抱着司朔跟着她在流火门庞大的建筑群中穿梭,最终停在了一处装饰华丽的房宅前。 “三位客人非常抱歉,因为大会的许多宾客并未离去的缘故,所以现在客房的数量只剩两间了,只能劳烦两位挤一间房了。”小茶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让司朔心中刚刚升腾起来的不满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可是立马又泛起愁来。 看小茶姑娘的意思,是让自己和尤星河挤一间房,也是,若司朔是她,自然也是会选择让俩大老爷们睡在一起,让姑娘家家单独睡,可是她并不清楚自己和尤星河的关系。 若在平时,让两人独处一个房间,不要一个时辰,整个流火门怕是要被闹的个鸡飞狗跳,而现在自己这幅只能动一动手指头的情况下,司朔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使不得啊姑娘! 尤星河眼神扫视一番,选了一间房,推门而入,丢下一句,“我不喜和他人共居一室”,然后用力将门关上,一副性冷淡的样子。 可能是关门的声音大了点,小茶姑娘被吓了一跳,小脸煞白,咬着嘴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个啥,他就是这个样子,并不是你做的不好,”司朔贴心的扮起暖男,安慰着小茶姑娘。 “那…那只能劳烦公子您和这位姑娘共居一室了,”小茶腼腆的说道,随后又小声的问道,“小茶看您和这位姑娘如此亲昵,莫非二位是道侣?哎呀,小茶早该想到的,真笨!”说着又在脑袋上敲了一下,可爱至极。 对于这样的误会,司朔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努努嘴,然后说道,“洛儿,我们进去吧。” 谁知道柳洛儿却一反常态的通红着脸蛋叫嚷着,“喂喂喂,司朔你这家伙怎么就擅自做了决定,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呀!” “不,你不过是只母狐狸。”司朔认真的回答道。 第126章 偷听 司朔拖着还有些不灵活的身子,起了个大早。 天边才刚刚浮现出一抹紫霞,庭院里云雾缭绕,山石花草在其中若隐若现,还真有些仙家气派,司朔不由的感叹道这凡间的修仙世家确实会享受,灵竹峰和它一比,除了地方大点儿,灵力密度高点儿,几乎就是一座荒山。 一晚上的修养,终于让司朔从半身不遂变为勉强能走,多亏了修士强悍的体魄还有荒大发善心似的用第二丹田充盈的灵力给他滋养身子才能愈合的那么快。 四面的屋舍里都住着人,或者说是修士。司朔深吸一口气,悄然放出自己的感知。 “两个堪堪攀山,五六个登楼巅峰,还有几个登楼五六重,”司朔在心中默默记下周围“邻居”们的修为境界,然后悄然离去,小狐狸还在屋中熟睡。 事实上司朔起这么一大早还真跟她脱不开关系。昨夜他确实是跟小狐狸一间房,但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旖旎,反而让人啼笑皆非。司朔自然是不可能和她一张床的,还好房间里有备用的行李,小狐狸便将其铺在地上让司朔在地板上凑合一宿。这很正常,包括司朔自己也没啥异议,可是到了天完全黑之后,小狐狸就侧着身子,一双冒着绿光的眸子死死盯着司朔——一副防贼的模样,让司朔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等到了后半夜,小狐狸终于觉得困了,司朔本以为终于能清净一会儿,可没想到那只狐狸又是磨牙又是打呼噜,让司朔觉得房间里躺的不是一位兽耳美少女,而是位抠脚大汉。 不过所幸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睡眠已经不是非常重要,司朔睁着一双略带疲倦的眸子,走出了院落,他开始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流火门在天南国的修士界是一大霸主,因而整个宗门的占地面积很是辽阔。司朔走在路上粗略的扫了一眼,至少看到了三两个村落,里面生活的都是凡人。 一群混在修士中的凡人,或者说是被修士圈养起来专门服饰他们的凡人。其中有老有少,见到司朔后都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公子——似乎他们有自己的方式辨别修士,司朔一一点头回应,不知不觉就来到昨日他们吃饭的地方,同时也毗邻着宇文三兄弟的住处。 他们三人分别住在不同的小院落中,院前镌刻着个人的铭牌,从院落前走过,司朔隐约听见从宇文仙的院中传来阵阵低语,顿时好奇心大作,收敛了气息,蹲在墙厚仔细倾听——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司朔也不例外。 “小茶,你且看好,这一剑不是这么刺的,需用上整个身子的力气,而不是光靠手腕手臂发力。来,再试试看!”此时宇文仙的声音不再带有那种怯懦之感,反而像一位温柔的大哥哥。 “呜……大公子,我真蠢,你教了我这么多次,我还学不会。” “没事,世上无难事,只要你肯学,总能学会的。再说啦,你也不蠢,小茶最聪明啦!”宇文仙一副老父亲宠爱女儿的声音让司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在干嘛?练眉来眼去剑?”好奇的司朔悄悄分出一道微弱的神识,潜入院中,以便更好观察——他倒不担心被发现,毕竟自己修为和宇文仙差不多,宇文仙如果不全神贯注,是绝不会发现的。 然而神识传来的画面并非是司朔想象的那样,而是另一幅光景。侍女小茶身穿一身劲装,头发束在脑后,看起来十分干练;手里提着把长剑,笨拙的挥舞着,但细看下来已经有模有样,看起来已经练过很多次了。而宇文仙则搬了把椅子坐在离小茶不远的地方,面带微笑,指点着小茶的错误。 不知为何,司朔居然还有些小失望,自嘲的笑了笑后,他收回神识,敲响了院落的大门。 “我是司朔。”还未等里面的人做出反应,司朔直接自报家门,然后没有任何停顿的,大门打开了。 门内仍是刚刚他看到的画面,只是小茶在看见司朔后停下了舞剑,转身去给他端茶水。 “司公子,请坐!”宇文仙是个实在人,直接将自己的椅子让给司朔,而自己站在一边——明明是东道主,却表现的如同奴仆般谦卑,这大公子做的也没谁了。 “公子,茶来啦!”小茶将茶水端到司朔面前,又贴心的拽来一把椅子,让宇文仙不至于显得尴尬——这看似腼腆的侍女,倒挺会来事的。 “不知司公子何事登门?”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理他宇文仙还是懂的,认为司朔前来一定是有事找他。 司朔的确有事,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 “不知继任大会何时重开?我和尤师弟不能在此逗留很久,还需返回宗门复命。”上面也提过了,每个任务的周期只有十五天,逾期未归者就算是失败,失败了的话除了拿不到报酬倒没什么实质性影响,司朔只是不想看到自己师傅去执法堂受了一肚子气后回来向自己发泄的画面。 “哦哦哦,司公子原来想问的是这个呀,”宇文仙抿了口茶水后说道,“这个事情一向是我二弟安排,嘿嘿公子你应该也知道我这脑瓜子没他的灵光,不过您放心,昨日我们后来又谈起过这件事,听他的口气,大概过个三两天就会重开,务必请您放宽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回答后的司朔反应很是平淡,只是“嗯”了一声,既没有督促他们将这件事快点办好,也没有其他言语,而是将话锋一转,“那个,宇文公子,我进来的时候似乎看见你在指导这位小茶姑娘在学武?” “啊,你说这个啊,”宇文仙脸上并未流露出太多色彩,很自然的回答道,“公子说的没错,方才我确实是在指点这姑娘武艺。” “公子还真是好兴致,对凡间的女子很是上心嘛!”司朔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好像两人之间有一腿似的。 事实上,司朔心中的疑虑一直没有打消,关于这两人关系的疑虑。 如果他们真的有一腿,那司朔说什么也得将二人拆散——小茶只是普通女孩儿,而宇文仙是修士,二人结合,怕是要重蹈宇文仙母亲的覆辙。 司朔当然知道现在自己的想法就跟《宝莲灯》里的二郎神一样,站在人伦角度来说是不折不扣的反派,但司朔真的不想再次看到这悲剧的发生。 “既然你们都要当英雄,那带恶人就由我来做好了。” 谁知道宇文仙听到司朔的话,并不为话中的冷嘲热讽而发怒,眸子里反而流露出追忆的神色。 “司公子这是哪里话,我不过是看小茶这姑娘可怜,才教她几手功夫,待日后不想在流火门做事了,以后在凡间行走也免得被那些坏人给欺负。” “小茶她其实是个弃婴,是十几年前我在游历人间时偶然发现的,在一个暴雨夜,在一条大江边。小茶就在襁褓里,雨水将她打湿,小小的身子颤抖着,还发着高烧。我本着看见了就不能不管的原则就将她带回了门中,治好了高烧,交与生活在这里的凡人抚养,之后的十二年我从未去看过她,没想到她又自愿来流火门当侍女,赚些钱银来补贴抚养她的养父母。我只当是和她有缘,就将她要了过来照顾我的起居,也告诉小茶她的身世,并和她说,以后要是想出去看看,随时可以出去,养父母那边我会解决。” 宇文仙说这些话时,眼中流露出的哪里是男女之情,分明是爸爸看女儿的宠爱!司朔看的真真切切,不由的觉得自己刚刚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尴尬的低下了头。 “那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喂狐狸,先走了哈!”落荒而逃般的,司朔离开了宇文仙的院落,留下了一脸懵逼的两人。 第127章 望月宗的谋划 “老祖宗,流火门里来了几个不得了的家伙!”悻悻而归的蓝月华立刻找来了宗内的老祖宗,同时也是最强战力的蓝豪雄,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一百五十岁的蓝豪雄看起来甚至比蓝月华还年轻几岁,身穿一身朴素的黑袍,一双桃花眼瞥了眼跪在他面前的蓝月华,懒洋洋的说道,“起来吧,都是一宗之主了,无须这般拘谨。” “是…老祖宗,”不知为何,他蓝月华在外人面前再怎么威风,到了老祖宗这儿也乖的像只猫咪,“您听我说,咱们计划在流火门的继任大会上羞辱宇文家那几个小崽子,结果被人给破坏啦!” “哦,怎么回事?”蓝豪雄虽是询问语气,但显得波澜不惊,“宇文家两个废物加一株幼苗,是怎么破坏咱们计划的?” “您是不知道啊!”蓝月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本来万事具备,结果突然来了只猴儿,抢在我们面前将宇文仙那个窝囊废给揍了一顿!” “那不是更好吗?”蓝豪雄略带疑惑的问道,“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流火门里会混进来一只妖兽,但能暴揍宇文仙的,起码是远眺境的化形妖兽吧?流火门既然和一只大妖结了仇,对于我们望月宗未尝不是件好事。” “老祖宗,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蓝月华苦笑道,接着他又将那只吉吉猴儿的来历和目的复述一遍,还有三位大师的“募捐”计划。 听完后,蓝豪雄也有些啼笑皆非,但他想了想后又问道,“既然那吉吉猴儿走了,为何我们的计划还失败了?难不成还有人搅局?” “没错!”蓝月华咬牙切齿的说道,“打后面又蹦跶出两个小子,自称是云天宗的人,将我们给拦住了。”想到当时自己被那只青色巨狼虚影恐吓时的丢人模样,蓝月华就恨不得将两人给千刀万剐! “云天宗?真的是云天宗的人吗?他们不是不会插手世家之间的争斗吗?”听到云天宗三个字,蓝豪雄一直古板无波的脸上也出现些许凝重。 “谁知道呢!他们是那样自称的,咱又打不过他。不过奇怪的是,那两个家伙似乎有矛盾,在他们插手后不一会儿又自己打起来了。” 蓝豪雄默默记下这个可能会派上用场的情报,随后清了清喉咙吩咐道,“不管他们是不是云天宗的人,既然已经住进流火门,那咱们就不能再像这样直接挑衅,和他们正面发生冲突,得重新想办法。” “对了,上次我吩咐你的事,已经办好了吗?” “啊?您是说,那件事?”蓝月华不确定的问道,“不就是个凡间女子的坟墓吗,值得咱们这样费时费力又小心翼翼的嘛!” “当然是值得的,”蓝豪雄不明所以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阴谋的意味,“那么,我的宗主,这事儿您是办好了吗?” 蓝月华听出了老祖宗语气里的不对劲,连忙回答道,“办好了,自然是办好了!位置我已经探查到了,也派人在那里蹲伏,诶老祖宗,能告诉我您找这个是干嘛?” “当然是,播下冲突的种子。”蓝豪雄狠厉的说道,“月华,你知道吗,再坚固的城墙,只要根基被啃坏了,也不过是一碰就碎。” ….. 断仙楼这些日子被挡在外面的凡人越来越多,无论是祈福的,求卦的,还是寻医问药的,一概不见客,哪怕是其中不乏天南国的权贵,但无人敢非议一句,只得逗留在山脚,修缮起一片又一片的茅草屋子作为暂时的落脚地。 “诶呀,也不知道仙师他何时才回来。”第一日上山被拦的那位商客手里捧着一把红灿灿的野果走进属于他的屋子,妇人正在做饭,两个孩子则老老实实的待在炕上,看起来有些郁郁寡欢。 “小虎小龙,爹在附近摘了些野果,快来吃吧!”商客拽来一个小碗,将野果一股脑装了进去,然后把装满野果的碗递到两个孩子身前,“平日里什么名贵水果也吃腻了吧,来尝尝这个换换口味!” 红灿灿的野果已经被商客提前清洗过,表皮上挂着晶莹的水珠,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大些的孩子毫不客气的抓了一把,塞进嘴里满意的咀嚼起来,“爹,好甜呀,真好吃,以后我要天天吃这个!” “哎哟你这孩子,真是个好吃鬼!”商客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爹小时候穷,家里饭吃不饱就靠吃这个垫肚子,到最后吃的看到这玩意儿眼睛就发绿……” 孩子不爱听父亲唠叨以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将头偏了过去,商客见此也只是低头笑了笑。 但那个小些的孩子始终没有动手,双眼总是狭促的向四周乱望。 “小龙,怎么不吃?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吗?”商客对于小些的那个孩子奇怪的表现并未做过多担忧,这孩子自小身体就娇弱,总是喜欢说些胡话,他们早就见怪不怪,“让爹看看,是不是昨晚受了凉发烧了。”说着又将手伸了过去,却被他躲开。 “爹…咱们回去吧,不要去找仙师了好不好……”小龙像是得了疟子,脸色蜡黄,声音也有些颤抖。 “哎,你这孩子,咋这样不懂事呢?见仙师的事儿,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那可是爹花了五千两银子买来的机会,让仙师看看,说不定能解决你身上的怪病。”商客慈爱的说完这句,又十分恶劣的向里屋吼道,“饭做好了没?快饿死了!” 小龙见爹只是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归为“怪病”,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又倒回炕上,将脑袋埋进被褥里。 他自小体质柔弱,十分敏感,但相对的,他也能感受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孤魂野鬼。而在他眼中,风景秀丽,号称仙家府邸的断仙楼,却飘荡着一朵怎么也化不开的黑气。 天南国似乎在酝酿着些什么,然而司朔却丝毫没有察觉,还优哉游哉的在返回的路上去凡人的村落里买了一堆吃食,又估摸着小狐狸怕是饿了,正加快脚步赶回客舍。 第128章 饭量越来越大的小狐狸 门主继任大会不日举办,其中最繁忙的当属宇文武。 人员的调度,安保和应急预案都要由他一手操办,但他并不觉得疲惫或者无聊。 换句话讲,攀山境的修为足以支撑他不吃不喝工作好几个日夜,况且他早已习惯。 “大会后天早上举办,你先下去通知一下借宿在门中的客人们,然后记得加强警戒,将探子从门外十里推进到门外三十里,顺便招募一批凡人,混杂在其中。” “是,二公子。”为流火门辛勤工作五十余年的老管家刘大看了看窗外阑珊灯火,有些犹豫的说道,“那…那三个自称云天宗使者的年轻人,该怎么办?” “还是像往常一样,派人盯着就行,记住不要盯的太紧。只要他们不主动惹事,我们也没必要招惹他们,”宇文武稍一思索后回答道。 “遵命,”刘大说着就要转身,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身子停住了,“对了二公子,望月宗那些家伙最近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先不要管,加强监视,等有可靠消息传来再做汇报。”宇文武对于刘大的话并未放在心上,相比于望月宗在找什么,他更关心望月宗接下来要做什么。 “对了,二公子,还有一件事,天南国皇族发来一封密令。”刘大从怀里掏出一封还未拆开的书信,“请您过目。” 宇文武不耐烦的接过信封,三下五除二将其拆开。按照以往的经验,天南国向他们流火门寄信,不是想要求医问药,就是皇帝一家子想要拉拢自己,在宇文武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介于云天宗颁布的《凡人修士友好互助条约》里的内容,他还是得耐着性子看完。 可当他将整封信看完后,脸色却变的有些难看。 “断仙山塌,死伤无数。”这是密报的第一句话。 断仙山,也就是断仙楼所在的那座高山。对于断仙楼的名声他还是听说过的,虽然只是个快要名存实亡的小门小派,却是流火门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否则也不可能自占一座山头干些“欺世盗名”的活计。 “余派精兵三百前去调查,亦无故失踪。失踪前传来消息称此地似有黑云缭绕,望仙师出手调查!”看样子,这是皇帝亲手写给他的密报。 宇文武冷哼一声,将密报收起,又对一边垂手的刘大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断仙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密报被他攥的紧紧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正值多事之秋,莫不是望月宗做了什么手脚?诶可是又不对啊!” 断仙楼能在凡间拥有如此威望也离不开流火门的暗中帮助,但这个事情只有他们宇文三兄弟和流火门中的一些老人知道,望月宗又怎么会知道? 况且,断仙楼内凡人数量是要远大于修士的,而修士,是不能直接对凡人出手的,哪怕是用法术将山给崩塌了,凡人如果在此遭了秧,天劫还是会落到施术者头上的,虽然那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修士都不能对凡人出手,譬如说某些大能,或者手中有可以规避天劫的法器。 但是小小一个望月宗,可能会存在这些东西吗? “呼——”宇文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件事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置身度外,因此又展开那一团被揉的不成样子的密报,操纵着灵力在上面缓缓写上“两日后自会前往查看,莫忧。”虚无缥缈的灵力化成墨汁,深深烙在纸上。 写完这几个字后,宇文武又打了个响指,一只模样类似于鹰隼的鸟儿从开着的窗户里飞了进来,站在他肩头。宇文武将密报绑在鸟儿腿上,然后将其抱起,走到窗边,猛的一抛。 鸟儿飞走了,落下几片羽毛。 …… “司朔,我饿了。”柳洛儿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不好意思的对一边打地铺的司朔说道。 “哈?一个时辰之前我不是刚刚买了一大堆零食吗?都吃完了?”司朔从铺盖上弹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知不知道,那玩意儿可花了我三两银子!三两银子可是足够一家三口吃上一个月!” “都吃完了呀!”小狐狸抱着尾巴,理直气壮的说道,司朔这才留意到在床的另一侧,堆满了瓜皮果壳。 要知道,三两银子买来的零食,几乎占据了他储物戒指里所有的剩余空间——他知道小狐狸饭量大,所以特地多买些,本以为能管上个三两天,没想到这一个时辰都被她给吃完了! “你这家伙的胃…是黑洞吗?”司朔看了一眼在床上撒娇的小狐狸,有些头疼的想道。 攀山境的修士几乎可以不用进食,而像司朔这样还维持着一日三餐的修士已是不多,更何况哪怕是司朔,每天定时吃饭也不是因为“饿了”,而更像是一种习惯,或者当做一种享受。 “喂,狐狸,你这样吃,肚子不难受吗?” “难受….饿的难受!”小狐狸可怜兮兮的回答道。 “好吧,当我没说。”司朔扶额,不过小狐狸这么吃下去,他还真的有些担心。 修士们不吃饭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觉得浪费时间,二是摄入太多凡间饮食,会影响自身修炼。 正如每本修仙小说中所描写的,主人公在筑基时身上会褪出许多黑泥一样,司朔也经历过这一步。五谷杂粮中,含有许多杂质,会堵塞经脉,不利于灵力流通,所以修仙的第一步就是用外力或者服用丹药去除这些杂质。如果已经成为修士,那么体内的灵力会自动除去这些杂质,但也会影响修炼速度。 不过司朔看小狐狸这个样子,每天吃那么多东西又不修炼,也没见着境界跌落,甚至还隐隐有突破攀山三重的意思。别看司朔这样懒散,他每天还都得抽出一个时辰打打坐,固本培元呢!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司朔起身,围着小狐狸转了一圈,结果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只是一直嚷嚷着肚子饿,好不聒噪。 窗外繁星点点,想出去买吃的已经是不太可能,而小狐狸大有不吃东西不罢休的意味,这还真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司朔司朔,我要吃东西!” “好好好,你等着啊——”司朔先应付着,然后悄悄走到她身后,伸出一根指头点在她后脑勺之上! 一股剑意透过司朔的手指钻进了小狐狸的脑瓜里,只见她一翻白眼,啪叽一声倒在床上。 总算安静了些。 和上次制住她体内那位圣女用的法子一样,就相当于拿了个高音大喇叭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着“shabi”,还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不晕才怪。 但这还是治标不治本,明儿醒来说不定吵闹的更凶,这个问题他得想办法解决。 还好,他体内就住着位青丘狐老祖宗。 “命茧?”司朔在心里轻轻问了一声,一只火红色狐狸的模样浮现出来,不受他操控的对他怒目而视——显然刚刚司朔对柳洛儿做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吧,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吗?”司朔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只见命茧没有像以往那样蹦出各种emoji,而是一会儿咬着尾巴,一会儿打着滚儿,司朔不大看得懂他在说些什么,却又在耳边听到荒的声音。 “这老狐狸说你不要管,这是他们青丘家的事儿。” “.…..”合着自己是狗拿耗子吗?司朔摇了摇头,又道,“我管你青丘家有啥事儿,她这样天天吃了又吃,影响到了我,就和我有关系了。” 命茧停止了撒欢,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司朔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身子化成虚影,消失不见了。 “他说,你先照料着,会有人来解决的。”荒贴心的翻译道。 明明命茧啥声儿都没发出,荒却总能明白他的意思,司朔虽然很好奇,但没有多问。 小狐狸安静下来了,自己也该休息了。 月沉星稀。 第129章 潜入 昔日仙气缭绕的断仙山,此时已如人间地狱般可怖。 高耸的山峰早已倒塌成为一片废墟,断仙楼的楼阁也成了断壁残垣,混合着各种断肢——有道人的,也有普通民众。 天上雷光闪烁,却被一朵浓郁的黑云所阻,而这片黑云又将整个断仙山遗址所包裹起来,不为外人所见。 “弟弟,看到了吗,这就是大小姐的力量!”黑裙少女手托一只花瓶,花瓶上连接着一只年轻男人的头颅漫步于废墟之间,不住的感叹着。 年轻男人的眸子里闪着幽幽绿光,嘴角的口水流了一地,“大小姐很厉害,但那些人,为什么不让我吃掉?就像这里原本住着的臭道士一样,我好饿啊!” “闭嘴,大小姐做事,自有她的道理!”黑裙少女敲了一下花瓶,眼中带着恭敬,“等大小姐事成,莫说是天南国了,整个东玄洲的人,都给你吃又如何?” “我,期待着。”年轻男人咽下口水,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看起来分外恐怖。 两人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废墟的中央,在这里不知何时,搭建起了一方祭坛,祭坛四个角落各刻着神秘的符号,而在其中央,则有一方小石台,石台边站着位背影妖娆的白裙女子。 看到白裙女子的背影,黑裙少女的眼神变的狂热起来,“小姐,我们回来了!” 白裙女子并未理会她,而是在忙碌些什么,黑裙女子倒也不着急,只是继续说道,“那些凡人全都安置在地牢中,等候发落。望月宗根据您留下来的线索,已经找到了那个地方,一切都在朝着您预想的方向前进。” 白裙女子转过了身,脸上带着一张面具,看不清真实面目,但从面具下露出的精致的下巴看,恐怕不会很难看, “那…流火门呢?”她的神情听起来毫无情绪波动,如同电子合成音一样冷漠。 “流火门那边……”黑裙少女的语气变的犹豫起来,“我们的人还未返回,所以并不清楚那边的局势。” “我知道了。”白裙女子点点头,“那么,你就去亲自打探,务必搞清楚那边的局势。”她的声音很平淡,但其中蕴含的不可置疑却让黑裙少女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啊?您确定,让我去?” “不光是你,还有你那个废物弟弟,”白裙女子指了指她手中托着的花瓶。 “可是……”黑裙少女似乎并不愿意离开这里,“出去倒是可以,但万一遇到必须出手的时刻,那我们的身份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吗?而且,弟弟他现在这样,怎么在人间行走……” 白裙女子听完她的解释后,只是从腰间解下一块儿玉佩抛向她,“这个可以暂时遮拦你的所有气息,变得和凡人没有两样,而你的弟弟,自己想办法。” “三天之内,我需要得到流火门的情报,这关系到接下来的计划,知道吗?” “知…知道”黑裙少女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只得哭丧着脸接下任务,同时心中又冒出一丝好奇——为何大小姐会对流火门给予特别关注? 从最开始,她似乎最关注的就是流火门,和其体量相当的望月宗,仅仅只是派去几位探子做监视罢了,甚至她还隐隐有种预感,那特意泄露给望月宗的情报,也是为流火门所准备的。 “流火门啊流火门,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惹大小姐不高兴?”黑裙少女在心中为流火门默哀,眼神也亮了起来——她想到了混入流火门的方法。 …… 司朔又起了个大清早。 并非是因为今天是门主继任大会重开的日子,而是因为小狐狸又饿了。 拖着疲倦的身子,驭气凌空慢悠悠的向着凡人的镇子里飞去,司朔觉得再和小狐狸住两天,自己怕是得猝死(并不会),而且小狐狸的饭量现在真的大到吓人,回去之后他得好好请教一下师傅,看看有没有啥解决的法子——青丘狐老祖宗的话实在难以让他安下心来。 凡人的镇子离司朔住的地方有些远,但在飞行模式下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司朔到时,天边才刚刚升腾起一抹红霞。 但镇子上早就热闹起来。 穷苦人家的一天都是从天不亮开始的。 司朔轻车熟路找到了前几日买过的零食铺子,铺子老板是位年过花甲的老婆婆,老远看到司朔前来,笑的合不拢嘴。 无他,只是因为司朔这几天在这儿最起码消费了十两银子,可让她赚了个盆满钵满。 “老奶奶,还是像上次那样,您这儿的东西我都要了,”司朔掏出一锭成色上佳的银子摆在柜台上,心中也是一阵肉疼。 从爹娘那儿拿的银子全给小狐狸买吃食用了,哪怕自己用不上,但那也是自己爸妈辛辛苦苦赚来的。 “好嘞,公子您稍等!”老婆婆慈眉善目的将银子收入囊中,然后把分装好的零食一袋一袋摆上货台,然后由司朔收入储物戒指中。 偌大的货物凭空消失在司朔手中,老婆婆并不觉得惊讶——也难怪,他们本就是修仙门派“豢养”的仆人,对此手段也见怪不怪。 老婆婆虽然已经年事已高,但手脚依旧麻利,很快,货架上一排排吃食全都消失,变的空荡荡的,但老婆婆脸上堆满了满足的笑容。 “公子您慢走!” 可正当司朔打算离开时,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往那个方向看去,却发现依旧聚了不少人,而那个零食铺子的老婆婆似乎也正在收拾铺子打算前去凑热闹。 “诶老奶奶,您这是要去?”司朔一把将其拉住,好奇的问道。 老婆婆手里已经提上了小板凳,口袋里装的满满的是瓜子,完完全全是一副吃瓜群众的打扮,让司朔自愧不如。 “嗨呀公子,您是有所不知,我们这儿昨天来了一对儿卖艺的姐弟,可有意思啦!”老婆婆急匆匆的解释完后甩开了司朔的手,往那个吵闹的方向赶去。 “卖艺?姐弟?”司朔不由的捏着下巴,陷入思考。 从老婆婆的话里不难听出,这对儿姐弟应该是外来的,否则他们也不会这样感兴趣。但司朔也曾问过宇文武,他说自那天继任大会被搅局后,流火门对凡人的进出进行了严格的把控,不得到管事的吩咐是不可能进的来的。 一对普通的卖艺人,是怎么打动管事,进到这里边来的? “有意思,”司朔似乎完全忘了屋里还有只嗷嗷待哺的狐狸,向着那个被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地方走去。 第130章 杂耍 即使里外都是人,但这并不影响司朔凑热闹,只需给自己施展一个冰冻术,吃瓜群众感觉到冷了,自然会乖乖让开一条路,让司朔畅通无阻的走到最前排。 “各位父老乡亲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刚刚挤进来,就听到一道好听的女声在卖力的吆喝着。 一位长相可人的黑裙少女,提着一面铜锣正敲打着,传出“砰砰砰”的巨响,震的耳朵有些生疼,但那些围观群众可不这样想,对于他们来说,越是热闹越好。 而在少女身边,则有间被黑布蒙起来的大棚,不少观众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儿看,看起来大棚里的东西,就是她表演的项目。不过司朔也泛起疑惑,按照老婆婆的话,这对儿卖艺人应该是姐弟俩,现在姐姐见到了,弟弟呢? 很快,他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少女见氛围营造的差不多了,面露喜色而又压低声音,如同凑在耳边说秘密的口吻宣布道,“接下来,请各位睁大眼睛看好咯!” 黑幕应声而落,里面的场景让司朔哑然失笑。 大棚里放着一方木台,木台上搁着一只花瓶,花瓶口居然长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脑袋!观众看到此景,顿时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呼,甚至还有胆子小的,被这幅画面吓的捂住了眼睛。 “这…算什么嘛!”司朔哭笑不得的嘀咕道,这不整一花瓶女的好兄弟,花瓶男嘛! 这在几十年前流行于华夏大地的小把戏,被无数人解密过,对于司朔来说早已不新鲜,不过在这民风淳朴的异世界,貌似还真能唬到人。 “哎,没意思没意思,”正当司朔打算离去时,却感受到背后传来一道阴冷而熟悉的目光。 “司…朔……”看得出,虽然口水流了一地,但小狐狸仍在尽力维持着理智,不过那双发绿的眸子实在让人看得害怕,而周围群众似乎并未对突然冒出个狐耳妹子感到惊讶,看起来她还是有脑子,知道出门前先给自己放个匿形法术。 “咕噜咕噜——”小狐狸肚子里传来的巨响近乎可以和那黑裙少女的吆喝声媲美,但很快就被观众们的欢呼给压了下去,稍稍回头看去,那年轻男人的嘴里吐出一条又细又长宛如游蛇的舌头,看起来很是恶心,但架不住大家伙就喜欢这样的,个个脸红脖子粗的鬼叫着。 但现在的要做的,是喂狐狸。趁柳洛儿还能维持得住理智时,司朔连忙将其拉开到一边的空地上,掏出刚刚买的,还没捂热乎的零嘴,一把塞进她的嘴里。 “喀吧喀吧——”像是形成条件反射似的,东西一进嘴小狐狸就开始咀嚼起来,差点咬到司朔的指头。 随着司朔不断的投喂,小狐狸眼中的幽幽绿光也消散不少,口水也制住了。 “你这家伙,我不就在这儿停了会儿吗?这就扛不住啦?”司朔似宠溺似批评的在小狐狸头上揉了一把,无奈的说道。 三下五除二将所有东西咽下后,小狐狸终于恢复了常态。只见她嘟着沾满食物残渣的小嘴,一脸不满的对司朔说道,“都怪你,让我饿了这么长时间的肚子,还好闻着味儿找到你了!诶对了,你刚刚站在那儿看啥呢?” “.…..”司朔不得不佩服犬科动物的鼻子是真的灵敏,隔着好几里地都能闻到自己身上那股所谓“祖”的味道。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司朔顺手抓住了小狐狸的胳膊,阻止了她想去凑热闹的行为,“该走了,继任大会要开了,还得去通知尤师弟呢!” 说来也是奇怪,尤星河这家伙自打住进这儿后,每天路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全都闷着脑袋在屋里修炼,这种比自己还严重的“宅味儿”让司朔不禁很是好奇——这么自闭的家伙是从哪儿来那么多奇遇的?难不成都是天上掉下来砸他脑袋上的? 不过小狐狸却来了劲,一把甩掉司朔的手,理直气壮的说道,“凭什么你看不让我看,你这是歧视咱青丘狐!” “你这小脑袋瓜是从哪儿学来的华夏新时代拳法的?”这话就让司朔想起了一度被拳法家们支配的恐惧,愤怒的给了小狐狸一个暴栗,“再胡闹就真的不给你买吃的了!” “哦…知道了。”看见司朔真的生了气,小狐狸也老实许多,委屈巴巴的嘀咕道,“其实我是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才想去看看的呜呜呜……” “熟悉的味道?”听觉灵敏的司朔自然听到小狐狸的嘀咕,“什么味道会让你熟悉?是红烧肉?是黄焖鸡?还是小黄鱼?” 接连报了三个菜名,又勾引的小狐狸口水直冒,但却见她擦了擦嘴,严肃认真的说道,“全都不是!” “让我走进些。”小狐狸不顾司朔带着调侃意味的好奇目光,钻进了人群里,翘着鼻子认真的嗅了一会儿,然后以司朔肉眼可见的速度炸了毛,飞一般的冲了出来钻进司朔怀里颤抖的说道,“是那个…那个!” 小狐狸动静太大,就连台上表演的俩姐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司朔无奈,双手环抱着她退到了僻静处,然后像哄婴儿一样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温柔的说道,“没事了没事了,说说看,那个,是什么?” 司朔不再以那种调侃的态度应对,因为小狐狸的反应实在是太大,让司朔不得不认真起来。 “是魔气。”小狐狸咬着嘴唇,斩钉截铁的说道,“就那两人,身上有很淡的魔族气味,像是被什么掩盖,但逃不过我的鼻子!” 如果说小狐狸还有什么技能值得信任的话,那嗅觉绝对榜上有名,上一次在栖梧城也是,哪怕王大憨那样隐藏,也逃不开她的鼻子。 “魔族吗……”司朔开始头疼起来,原本以为最多是望月宗派来捣乱的家伙,没想到却是这样。这让司朔想要袖手旁观也做不到。 对于魔族的态度,是各路修士在争争打打几万年来唯一一致的,那就是,除之而后快。 “但是此地有这么多凡人,该怎么办呢?”将继任大会的事抛在脑后,司朔开始专心思考如何对付眼前这两个不知有何目的的魔族。 第131章 魔族!又是魔族! 那对疑似魔族的姐弟仍在表演,并未留意到远处司朔和柳洛儿的窃窃私语。 年轻男子伸出长长的舌头,撑在空中,扭曲成各种形状,引来阵阵欢呼,那黑裙少女也不言语,只是笑眯眯的在一边看着,等观众情绪达到最高点时,又敲响了提在手中的锣鼓。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转向了她,期待着接下来还有什么精彩项目。 “各位父老乡亲,接下来我将给大家带来我们姐弟俩苦练十几年的绝活儿,希望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司朔也回到人群中,紧紧的牵着小狐狸的手,饶有趣味的看着这对姐弟的表演。 只见黑裙少女脱掉鞋袜,一跃而起,轻飘飘落在年轻男人的头顶,如同掌中金莲,翩翩然展开双臂,又似一只凌空翱翔的黑天鹅。 虽然少女的体态很妖娆,但她现在所展现的,远远达不到可以称之为绝活的程度。望着下面一双双好奇的目光,少女轻吐一声,“升!”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年轻男人的脖子像是打了激素的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高着,而另一端仍连在花瓶之中,如同一只伸长脖子的长颈鹿! 很快,年轻男人的脖子生长到三丈有余,纤细的脖子连着一个脑袋,脑袋上还站着为少女,在清晨的威风中左摇右晃,似乎马上就会折断。 但是并没有,那根脖子的坚韧程度似乎要比想象中的强的多。 站在人群最外面的司朔看着这根又细又长看的有些恶心的脖子,心中暗想,若是自己突然出现拿剑将其斩断,会发生什么? 但总归只是想想而已,现在还不到司朔出手的时刻。 黑裙少女的表演并未在此止步,只见她缓缓踮起脚尖,以那窄窄的脑袋顶作为舞台,翩然起舞!舞姿的动人与否司朔倒不好判断,不过这一手确实足以让台下观众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欢呼以及雷鸣般的掌声。 一支舞很快就跳完了,黑裙少女向着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一跃而下,如同一片羽毛一般,轻盈落地。那根细长的脖子也随之缩短,直至全部没入花瓶之中。 表演结束后,照惯例是祈求赏钱的时候,只见少女将那面锣鼓反过来做钵,向观众伸去,紧接着就是哗啦啦丢钱的声音——这儿的百姓生活条件相对于外界来说还要好上一些,只不过娱乐活动太过匮乏,而这对姐弟的表演又着实精彩,让他们情不自禁的为这次演出买单。 很快,锣鼓背面就堆满了,收获颇丰,但少女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那码成小山的铜钱堆在她眼里仿佛是累赘,只是随手倒入仍在一边的一只黑口袋,在倒的时候有不少铜板都落到了地上,可她并不在意,甚至捡都不捡。 “啧啧啧,这伪装的也太不像了吧,”司朔不禁感叹道,自打小狐狸说这俩人是魔族后,再看向他们的动作,处处是破绽。 少女在收拾东西,围观的群众们也纷纷散去,对于他们来说看热闹不过就图一乐呵,乐呵完还得去养家糊口。很快,原本熙熙攘攘的空地上又变的空无一人,司朔也趁此机会走上前去。 “嘿,姑娘,我看你,似乎很是面生啊!”司朔颇为轻佻的将手搭在少女的肩膀上,用贱兮兮的声音说道。 黑裙少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司朔的“魔爪”,可是怎么也挣脱不开。 “公子…你要做什么呀公子!” “嘿嘿,”司朔收回手掌,又在少女脸上抹了一把,凑到鼻子间十分夸张的嗅了嗅,“嗯~,少女的味道还真是香啊!” “你们,不是这儿的原住民吧!” “回公子话,小女和弟弟两人确实不是这里的人,只是因生活所迫,不得已来此地卖艺赚些钱银混口饭吃。”黑裙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但随即被一股柔弱所取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泪珠,“公子,小女知错了!” “哼,知错?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司朔颇为傲慢的哼了一声,背着手一副领导模样,“你可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流火门,流火门知道吗?天南国最大的宗门,是你这种小小的凡人配进来的吗?况且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你这样出现,很难让我不多想啊!” 小狐狸在一边瞪着眼睛看了半天,也不明白司朔为什么突然一副有钱人家的恶少爷的作态对这两个魔族如此说话,不过她还是明白一个道理的——当司朔狠狠掐她的手掌时,最好还是不要多话。 “那…那您的意思是?”少女毕竟不是常人,没有当即大喊“冤枉啊老爷”这种没啥用的屁话,而是制住泪水,颇有深意的问道。 “嘿嘿嘿,不如你给本少当个小老婆吧!” “小老婆?哼!”少女娇羞的哼了一声,“我只配当小老婆吗?” “.…..姑娘你就不能拒绝一下吗,象征性的回绝一下也好啊!”对于少女这种顺杆子打蛇的举动,司朔有些无语,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认怂,当即一把抓住她的手,色眯眯的说道“那么娘子,我们何时圆房啊?” “圆房?让我当小老婆还想跟我圆房?”少女欲拒还羞的说道,口里也喷出一阵粉色的烟雾,被司朔尽数吸了进去。 “有啥不配的,”司朔一拍胸脯,大咧咧的说道,“我可是流火门副管事,等那个老头子死了,我就是流火门的大管事,你说我配不配!” “好好好,你配!”听到司朔自称流火门管事后,少女露出喜色——对于她来说,这不亚于想打瞌睡结果立马有人送来了枕头。 看着司朔猴急的模样,黑裙少女向下扯了扯衣襟,露出白花花一片,显得更加妩媚动人,“那你要在哪儿跟我圆房呀?” 对于黑裙少女这种不检点的行为,司朔以狠狠的瞟了几眼作为鄙视,随后继续维持着自己“色中饿鬼”的人设对她说道,“娘子,我看不如就在那儿吧!” 司朔说的“那儿”是沿着镇子往东走一里的那片小树林,平日里少有人至,似乎这是个“办好事”的地方,黑裙少女自然没有反对,用胳膊勾住司朔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那你带我去咯!” “好好好,没问题!”司朔猴急的回答道,又对小狐狸吩咐道,“你,把这个花瓶男给我看好咯!” 小狐狸只是摇了摇尾巴,作为答应。 听到被称呼成“花瓶男”,那年轻男子并未生气,只是低下头,一对桃花眼中浮现出森冷杀意。 第132章 失败的鱼死网破 “相公~” “诶~” “听说今天是流火门继任门主大会召开的日子,是吗?” “当然,”司朔奇怪的看了一眼将他手臂挽在怀里的黑裙少女,“这可是仙家机密,你是怎么听说的?” “仙家机密?哼,你们倒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少女在心中冷哼一声,但依旧肉麻的解释道,“人家是在卖艺的时候偶尔听说的嘛!” 小树林就在眼前,两人贴的也越来越近,交谈的内容也越来越肉麻。 “相公~” “又怎么啦?” “听说你也是修士?可以翱翔九天之上的那种?” “那不用说!”司朔一脸自傲,挥了挥衣袖,“嘿,在这流火门里面,你相公我除了三位宇文公子,还怕过谁?谁要是敢欺骗我,一个飞剑过去,隔着千万里就能将他扎成马蜂窝!” 少女眼中笑容更盛,也不知是冷笑,还是嘲笑。 “相公,你真厉害!” “那不用说!” “厉害的让我想一口吃掉你~~” “嘿嘿嘿,小宝贝儿,一会儿让你吃个够!”司朔笑的越来越猥琐,注意力全在少女胸口一抹白上,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少女的嘴巴越咧越大,如同都市传说中的裂口女。 “相公,我现在就想将你吃掉~”少女将嘴唇抵在司朔的额头上,然后悄然张开嘴,露出一排排锋利的牙齿! 司朔仍维持着那副贱兮兮的模样,当少女露出獠牙时仍像不自知似的问道,“诶宝贝儿,你问道什么味儿了没有?” “什么味道?”少女并没有立刻吞了他,而是存了玩弄的心思,反问道。 司朔努了努鼻子,像是很用力的问了问,然后肯定的回答道,“嗯…好像是口臭味儿,宝贝儿,你多长时间没刷牙啦?” “嗯哼~你看看我的牙齿,不就知道了吗?”少女双手捧住司朔的脑袋将其慢慢抬起,司朔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正好和少女那张血盆大口对上。 “相公,我的嘴巴好看么?” “.…..” “相公?” “吓傻了?”看到司朔呆若木鸡的模样,少女不屑的笑了笑,“哎呀,还以为你能给我带来点乐子,没想到胆子这么小,真没意思。”少女的嘴巴闭上了,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但是手里却多了一把泛着乌光的匕首。 “我要把你的心剖出来,喂给我弟弟,然后抽出你的魂魄,窥探你的记忆,最后用烈火焚烧,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匕首在离司朔胸口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因为司朔的剑要比她还快一步,架到她的脖子上。 “喜欢这种感觉吗妹妹?” “.…..你,究竟是谁?”少女感受着周围至精至纯的剑意,闭上了眼睛。 对上攀山境五重的剑修,她毫无胜算。 “这个问题应该轮到我来问,”司朔眼神冷了下来,“你们魔族,为何会来流火门?” “我说了,你会放过我吗?”少女反问道。 “会。”没有任何犹豫,司朔回答道。 少女盯着司朔的眼睛看了很长时间,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在说谎,从你的眼中我能看得出,你想将我千刀万剐。” “但你将目的告诉我,至少能换个痛快点的死法,比如说被一刀抹了脖子,”司朔道,“来,做个选择吧,是等我将你切成一块儿一块儿然后被抽出魂魄,还是自动告诉我换一刀解脱?” “你好像很自信?”少女并未急着做回答,而是饶有趣味的看着司朔的脸颊,“真年轻啊,十七岁的年纪,我十七岁那边,才刚刚突破登楼境呢!” “你在废话些什么?不要拖时间了,赶快做出选择吧,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司朔不耐烦的催促道,同时心中又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要是在一般的电视剧里,演到这儿就该翻盘了,司朔正是深谙此道,所以精神一点儿也不敢放松,只要她敢做出任何异常举动,就会立刻斩落她的头颅。 “放心,此时的我已是阶下囚,更不会有人来救我。”少女淡淡的说道,“我弟弟别看他那个样子,但他甚至无法主动移动,为了活下去,成了魔族,还是那副鬼样子,真是可笑呢!” 少女的话听起来另有隐情,但又听见少女感叹道,“我曾是人,只不过为了活着才甘愿成魔。” 这是司朔第一次听说,人族居然可以变成魔族的,但少女言辞凿凿,似乎没有说谎。 “这是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再见了。”少女闭上双眼,一道又一道黑气将她包裹起来,如同毛毛虫在吐丝结茧,与此同时她身上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 “司朔,快跑!”心中突然出现荒的声音,“这家伙要自爆!” 很俗套的方式,俗套到司朔不知该如何吐槽。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没有预料到你这一手?”长剑洞穿了少女修长的脖子,无数剑意将她身上的黑线切断,那股气势也同时偃旗息鼓。 少女脖子处的伤口流出的血液是诡异的绿色,滴落在地上,溅起一个个小坑,她捂着伤口,几乎不敢相信司朔刚刚的那一剑。 那一剑速度之快,让她根本无法察觉,更恐怖的是,刺中后瞬间往她身体中注入无数灵力,刺破了她的丹田,让那股蓄势待发的魔气没了诞生的温床,从而只得在体内乱窜。 也就是说,即使她的脖子没有中那一剑,她也命不久矣。 “我说,别把人想象的太傻啊,”司朔叹了口气,施展拘魂术,一条浅灰色的魂魄被他拘于掌心,又收入瓶子,而少女的身子因为失去了魂魄,也轰然倒地,迅速腐烂,散发出浓郁的臭味儿。 那尸体腐烂的迅速,一会儿工夫就从腐尸化成白骨,露出一副娇笑的骨骼。 “还真是人族的骨骼,怎么回事?”司朔在细细观察这幅骨架后,整个人愣住了。 司朔在典籍上看到过,魔族长的千奇百怪,纵使外形和人族相似,但死后的骨骼绝对有不寻常之处,可司朔将这幅骨架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但当司朔那一剑刺中她的身体之后,那股浓郁的魔气,司朔是绝对不会搞混的! “恐怕只能等用过搜魂术后,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司朔看了看那只收纳了少女魂魄的小瓶,将其收入储物戒指中,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 小狐狸不善打斗,若那个花瓶男决定直接撕破脸皮,怕是会伤到她。 第133章 双双殒命 “大哥哥,你的模样好奇怪呀!”小狐狸托着腮,好奇的看着身处大棚中的花瓶男,“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呀?” 小狐狸当然知道他是魔族,事实上在靠近之后,那股被掩盖起来的魔气熏的她头昏眼花,但司朔吩咐她稳定住这家伙,小狐狸不得不想破脑子和他搭话,以免被看出端倪来。 当然,万物的相生相克并非是绝对的,小狐狸对魔族敏感,魔族待在青丘狐这类天地灵兽身边滋味也不好受。花瓶男扭动了一下脖子,和小狐狸拉开了一点距离,“都…都是小把戏,但这是我们的饭碗,可不能跟你说!” 他还记得自己的姐姐对他的教诲;绝对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身份。 可是,长时间未进食,让他看向小狐狸的眼神不经意带上了一丝贪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皮肤又好又水灵,尝起来味道肯定十分鲜美!”花瓶男不禁吸溜了一下口水。但可惜的是,他感受不到小狐狸身上的灵力波动,在他眼里小狐狸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而他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抵御杀戮凡人而带来的天劫反噬,只得无奈的收敛起獠牙,耐心等待他姐姐回来。 “小姑娘,等姐姐把你男人给魅惑了,一同带回断仙山,我可要好好品尝品尝你的滋味儿!” 小狐狸不太懂人情世故,但花瓶男眼中的贪婪和猥琐却看得分明,她皱了皱眉,一只小手变成爪子模样朝他扬了扬(当然在花瓶男的视角里这还是一只白白嫩嫩的女孩子小手),略带几分警告意味的说道,“你这家伙,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花瓶男的身体,也就是那只诡异的花瓶中传来雷鸣般的声响,若是那黑裙少女在这儿一定会立刻明白他这是饿到了极点,他的表情也开始渐渐扭曲起来。 “嘿嘿,小妮子我现在吃不了你,还不能先舔一舔尝尝味儿吗!” 花瓶男又伸出那根带着恶心黏液的长舌头,在小狐狸脸颊边左摇右晃,散发出腥臭的味道,“小妹妹,喜欢这种感觉吗?” 若是一般女孩子见了这幅场面,怕是早就吓昏了过去,可小狐狸是什么人?脑子里除了吃就是玩,想让这样一个人将san值,花瓶男还差得远。 “收回你的舌头!”小狐狸严肃的警告道,锋利的爪子上已经染上点点寒芒,而花瓶男也感受到如同被野兽所盯上了,但他选择忽视。 在他眼中,小狐狸这番举动,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等自己真舔上了,怕不是要直接翻白眼?这种事儿,在断仙山她已经见的够多了。 “这可是你逼我的!”小狐狸忍无可忍,在那恶心的长舌头即将碰到自己时,挥动了爪子。 一道白光闪过,长舌一分为二,断口处喷出大量绿色带腐蚀性的腥臭黏液,但被小狐狸灵巧的躲开。 “啊…我的舌头!”剧烈的疼痛从断口处传到花瓶男脑子里,剩下半截舌头在疯狂的摆动,如同一只被斩去头颅的蛇,他的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你…你不是凡人,绝对不是!” 他属于在魔族里没啥战斗力的那种,但即使是这样,也不可能被一个看起来毫无战力的小女孩儿给一巴掌给拍断!更让他害怕的是,舌头的断口处并没有向往常一样迅速愈合,而是在不断向着自己的舌根蔓延! 当青丘狐强于魔族时,即使是简简单单的一爪子,也能给他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花瓶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见他大嘴一张,然后猛的一闭合,居然将那舌头直接咬断!那条带有小狐狸爪痕的舌头落到地上,不断的抽搐,很快便化为灰烬。花瓶男满嘴都是那恶心的绿色黏液,面露痛苦之色,此时唯有壮士断腕,方能保全一条小命。 不,只是能让自己死的不是那么快而已。花瓶男绝望的看着小狐狸褪去匿形法术后的耳朵和尾巴,他成为魔族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魔族的几个天敌他还是从大小姐那里了解过一些的,在面对她是那种源自血脉的恐惧感,是青丘狐没错了! 他看着装载着自己的花瓶,眼中满是怨毒,“为了活命,成为修士的公敌,还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一死吗?!” “你也是后天成为魔族的?”恰逢此时,司朔也走了进来,眼中带着好奇,“我越来越感兴趣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司朔!”看到司朔平安归来,小狐狸一个乳燕投怀,钻进了他的怀抱中,邀功似的炫耀道,“我把这家伙给看住了,厉害吧!” 像个小孩子一般的,司朔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先退远些,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半透明的小瓷瓶,里面装着的正是那黑裙少女的魂魄! “这是你的姐姐,她不愿说出真相,等会将遭受搜魂之苦,你若老实些,我可以给你们个痛快,顺便还赠送超度服务。”司朔人畜无害的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瓷瓶,瓷瓶中的灰雾凝结成一个模糊的女性面孔,隔着瓶身,似乎在对花瓶男嘶吼些什么,但却什么也听不到。 “姐姐,你也没逃出此劫吗……”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最疼爱自己的姐姐被抽出魂魄关入瓶中,心中还是泛起一阵悲凉。 花瓶男显然是认命了,垂着头颅,低声说道,“那说好的,我把我我知道的全部交代了,你给我和我姐姐一个痛快。” 随后,他又看向那只瓷瓶,温柔的说道,“姐姐,抱歉我也是没办法…我忍受不了继续这样活下去了…真的很抱歉……” 瓷瓶中的脸只是在无声的抽泣着,司朔皱了皱眉,“废话少说,我还赶时间呢!” “我们不过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在……”花瓶男还没蹦出两个字,那盛着他头颅的花瓶就开始剧烈的颤动,花瓶男的话也就此打出,只见他面色青紫,就像是脖子被人死死扼住一般。 随后,那只花瓶便在司朔眼前炸开,头颅也迅速失水干枯,和黑裙少女的死亡方式截然不同,但最后仍是只剩一具枯骨,而那只花瓶里盛的东西也露了出来——一截短短的脊骨。 “这是……”司朔倒不是很惊讶,花瓶男被下了禁制——他早该猜到的,只是看他的样子好像还不自知而已。但是在刚刚花瓶响起轰鸣声的那一刻时,司朔感受到一股很熟悉的波动,身边的小狐狸也变成了好久不见的狐狸球。 能让她怕成这幅德行的,也只有那个东西了。 太虚。 但是好像又跟自己上次接触过的太虚味道不同,掺杂了一些死气,如同在地底下埋藏千万年而不腐的尸体。 司朔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第134章 尤星河体内的老爷爷 新的继任大会如期举行,只是不见宇文羲的影子,按照宇文武的说法,他是正在参悟他们老爹付出生命代价抢来的功法。 其实之后,就没什么看头了。得力于宇文仙那日爆发出的不俗实力和宇文武这几天的上下打点,并没有不开眼的又跳出来捣乱,而望月宗就像是熄了火似的,根本没有前来的意思,导致本次大会开办的十分顺利。 坐在椅子上的尤星河看着台上宇文武撑着格式化的笑脸讲着没有营养的废话,无聊的打着一个又一个哈欠。 “奇怪,我怎么变的跟司朔师兄一样了……”他不禁在心中自嘲道。不过既然想到司朔,他稍稍撇过脑袋,看着坐在离他五丈外,一脸忧愁的司朔,又感到十分好奇。 “司朔师兄不是最讨厌麻烦么?任务都快圆满完成了,他还在烦恼些什么呢?”但碍于心中那股对司朔的厌恶感,去亲口询问的想法只得打消。 可没想到的是,司朔居然随后掏出一支笔一张纸,在上面哗啦啦写下几笔,让身边那个像是患有多动症一样的狐妖女孩送了过来。 “我是接,还是不接呢?”尤星河探出手,用指尖碰了碰纸,发现心中的恶意还在自己可压制的范围内,稍稍松了口气,才选择接下。那狐妖女孩儿像是有些不耐烦,尾巴一甩,又风风火火跑回司朔身边了。 “司朔师兄又会有什么事,非得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呢?”带着好奇,他展开了纸,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文字,但尤星河在看完后,眉头也和司朔一般紧锁着。 “此地有魔族,已报师门,恐有大动作!” “魔族……”只要心中一想到这个字眼,浑身的血液就开始躁动起来,无尽的杀意也随着血液的涌动而带向全身,四肢百骸全部在这一瞬间被点燃。 这股杀意是如此强烈,对司朔的恶意在这时也不得不暂居下风。 “我这又怎么了?”但说到底,那股杀意同样又不属于尤星河,仿佛他只是一个看客,任由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他身体里作祟,尤星河只觉得心好累。 “哎,随你折腾吧……”精疲力竭的尤星河终于放弃了对身体的抵抗,被那股意识给占据了身体。 霎时间,风云变色。 “哈,这是啥?”司朔抬起头,一大块儿黑云笼罩在尤星河头上,其中隐隐闪着电光,“这家伙是要渡劫了吗?有没有搞错!” 没错,当尤星河被替换掉意识后,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风云变色。在场的宾客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妖风和天上那朵古怪的雷云所震慑,甚至有脑子灵活的已经在嘀咕这儿是不是有位大佬在闭关渡劫。 当然不是,那朵雷云毫无疑问的是来找尤星河的。他从椅子上坐起,一步一步迈向司朔,那雷云也随着他缓缓移动。 “喂……你不要过来啊!”司朔才不想跟着被雷劈,大声叫嚷着,扯着小狐狸的手向后退去,却被心中的荒所制止。 “他是来找我的,咱俩换个位置。” “凭啥!万一你跟他打起来,那雷又劈下来,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司朔当然没那么蠢,这俩冤家路窄的,怕不是一见面就要打生打死,平时他还不怕,现在别人请了雷云做帮手,傻子都知道要暂避锋芒! “放心,即使打起来他也不是我的对手,而且那朵雷云也只会劈他!别废话了,我真有急事,在多耽误一刻,就真的要被雷劈了!” 尤星河已经近在咫尺。他缓缓抬起手,从指间到手腕被一道道神秘古朴的黑色纹饰所占据,透露出一股蛮荒的气息,但司朔觉得那更像是一种枷锁。 “让他出来…我不能在世间露面太长时间……”双目血红,声音嘶哑,透露出一股哀求。既然都这样了,司朔也不好意思再卡着荒,乖乖将身体的主动权让给了荒。 那股帝王般的气息再度降临,让小狐狸下意识的甩开司朔的手,两只杏眼瞪的大大的,“司朔?” “司朔”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瞥,就让她浑身的毛儿炸开,爪子跟犬牙全部露了出来。 见荒出现后,尤星河欣慰一笑,“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现在过的比我要好得多。” “半斤八两而已,都是寄人篱下,有什么谈好不好的必要呢?” “喂喂喂,我让身体是给你俩谈正事的,不是给你们拉家常的啊!”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司朔在心里催促荒赶快把事情办完,因为他瞧见那雷云中的闪光愈演愈烈,似乎马上就要劈下来。 “好了,闲话少说,小家伙有些着急了,”荒淡淡一笑,将话题引入正途,“该谈谈魔族的事的。” “没错,”尤星河一歪头,吐了吐舌头,“我也正是因为这才出来的,把地方告诉我吧!” “在一处名为断仙山的地方,那里似乎还关押着许多凡人,你要小心。”荒回忆了一下从黑裙少女魂魄中解析出来的情报,然后说道,“在那儿,应该有至少一位太虚。” “太虚么,”尤星河此时的表情倒十分淡定,“那种见不得光的玩意儿,也只会耍些阴谋花招,在纯粹的力量面前,屁都不是。” “你还是这样暴虎冯河,不过看你这幅样子,当初可被他们坑害的不浅吧!”荒哈哈一笑,又道,“但说实在的,我对那些东西也没啥好感,这次也算上我的一份。”随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尤星河眉心点了一点。在外人看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但司朔知道,就是这样简单的一点,第二丹田小半数灵力就此转移到尤星河身体之中! 那可媲美逍遥境修士全力一击的灵力,就这么分出去一小半,不见荒有半点心疼! 海量灵力的涌入让尤星河也震惊片刻,但随后哑然失笑,“你从哪儿搞来这么多灵力的?” 荒嘻嘻一笑,“遇上了一位贵人,不过你还是抓快时间吧,喏,快要劈下来了。”他指了指天上的雷云,果然在注入灵力后,尤星河脑袋上的云彩变厚了数倍,雷光也耀眼了不少,在地上的修士都能感受到其中充斥的毁灭的气息。 “那…我去了!” “嗯。” “下次再见面,我就不会这样客气了。” “尽管来吧,”荒伸了个懒腰,“我时间多得是。”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135章 摧山! 断仙山的黑云,中间蓦然透出一丝光亮,像是往一口黑锅中丢进一块儿大石头砸穿了一般,阳光,雷电疯了一般透过这个黑洞洒在地上的一大片废墟之上,唯独白裙女子所在的祭坛没有受到波及。 “怎么回事?”女子回过神来,透过面具也能看到她眼中的不安,方才她的两个手下与她失去了联系,这才没过多长时间,又来一场天地异变,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某些不出世的大佬给盯上了。 “你就是盘踞在断仙山中的太虚?”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喝,让白裙女子抬起头,正看见一位黑袍少年握着巨剑从那个破掉的大窟窿里缓缓降落,犹如神祇! 少年眼中饱含的旺盛杀意,女子稍一对视便觉双眼生疼,只得挪开视线反问道,“你是谁?坏我好事?”她可以察觉到,那少年身上气势虽盛,但并不稳固,似乎是谁强塞给他的。 “我是谁?我是来杀你的人,”少年并不着急着动手,哪怕他脑袋顶的雷云已经饱和,随时可能降下天劫,此时依旧有闲工夫和女子闲聊,“倒是你们,数万年不见,还是这般见不得光,你就更过分了,连脸都用面具遮起来,果真鼠辈!” “鼠辈?随你怎么说好了,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让这个世界往它应该去的方向发展,”女子答道,“不过,你身上的气息好生熟悉,但这具身体却如此年轻,莫非又是用什么手段逃过那场浩劫的人?” 听到“那场浩劫”这几个字眼,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这对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来说可是相当罕见的,但立刻消失不见。 “你懂的还挺多的嘛,看起来觉醒的时间不短了。我很好奇,当年的事情你们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成分?” “我们?”女子摇摇头,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她的叹息,“天地将倾时,我们和你们,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天地间一粒尘埃。” “知道的还挺多的少年嗤笑一声,“看来和《胡言》上说的一样,你们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对,棋子,”女子不甘示弱的回讥道,“那总比你们这群被蒙在鼓里,整天仰望这片虚假星空的愚者要好。不管你们再怎么说,我们也有着自己的目的,而你们只会在谎言中一步又一步的踏错,最后葬送掉整个世界。” “但那又如何,总比被设计出来的一生要好得多,”少年露出没意思的表情,“你们是不会懂的,闲聊就到这里了。” 当少年说出到此为止时,天地间的气氛再一次发生变化,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不知从何而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声清楚的落入女子的耳中。 “那…那是!”女子瞳孔剧烈收缩,“噬神诀?” “算你识货!”少年咆哮一声,天地也为之一颤,那股心跳声也越来越急促! 女子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既然她知道这部功法,自然也知道它的特性和弱点。 一道由魔气组成的紫色飞剑静静悬浮在她身前,女子面色凝重,她知道若现在阻止不了,那等功法成型后就只能等死! “刺!” 飞剑得到指令,化作一道紫电消失在她面前,而下一刻则凭空出现在少年的胸口前,猛的向心脏的位置刺去! “虽然你身上灵力十分旺盛,但肉体强度不过是攀山修士的水平,怎么接得出我这“天魔一剑”!” “是吗?”耳边传来少年略带讥讽的声音,女子脸色顿时变的无比煞白——那道紫色飞剑剑尖停留在少年的胸膛之上,可却寸步不进! “身为噬神诀的创始人,我如何不知道这部功法的缺点?”少年伸出一只手,握住飞剑,然后一用力——只听见砰的一声,那柄飞剑化作最精纯的魔气,四散开来! “你可知道,噬神诀的效果之一,就是强化身体,从头到脚,从牙齿到指甲,大成者甚至可以一口咬碎道兵,你这小小的魔气飞剑,算得了什么?” 少年露出自信的笑容,“接下来,到我了!”随后,一拳轰来,携开山之势,让女子无处可藏! 那仿佛可以崩开世界的一拳落在女子眼里,是那么缓慢,却又那么致命。她看得出,这朴实的一拳就算是擅长防御的脱胎境修士来抵挡,最后也只能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只能…提前用上那个了吗?”女子露出决然之色,“这是你逼我的!” 女子望向脚下祭坛,眉头一横,用力轰击在上! 祭坛如同煮熟的豆腐,被她一掌劈开,露出一个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大洞,洞的边缘十分光滑,铭刻着无数古老纹饰,还有八条铁锁,锁头扣着洞口边缘,另一端通向深不见底的地下。 女子回头看了看那即将到来的拳头,果断将胳膊划开,向洞中滴下几滴淡绿色的鲜血,少年将一切看在眼里,但并未加快拳速,还稍稍放慢了一些——他也想看看,女子到底要搞什么鬼。 血液滴入后,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洞中温度更低了,洞口边缘已经染上一层白霜,女子并未惊慌,而是跪在洞边,口里念念有词,似在诵经。 经文的内容传入少年耳中,有些熟悉,他稍一回味,脸色大骇,“活死人经?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洞里又是谁?” 他有些后悔留给了女子太多时间,整个身子化作一道闪电,向着女子直射而来,想要一击必杀,跪在地上的女子没有反应,依旧在认真的诵经。 “吼!”大地再一次颤动,不是因为少年,而是因为那洞中之物,八根铁链被崩的直直的,传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然后齐齐被扯断! 从洞口飞出一道黑影,将扑过来的少年撞了个人仰马翻,斜飞出去! 女子停止诵经,站了起来,也不管被沾满灰尘的白裙,径直走到那撞飞少年后停在原地的黑影,眼中满是畏惧。 这黑影从外表上看,是位清秀的少女。穿着极具特色的远古山民的服饰,皮肤青黑,双目紧闭,百汇,神庭,印堂至承浆处各插一根银针——别看外表是普通的银针,可其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丝毫不亚于顶尖法兵,隐隐有成为道兵的潜质! 而这位少女,被这样一套银针所封印,还散发出极其恐怖的气势,若是解开封印,将会有多可怕?女子不敢想,而刚刚从烟尘中出现的少年则是不愿想。 “我早该想到的,需要活死人经的呼唤的人,除了我,也只剩你一个了,”少年眼中透露出凄凉,“即使被四针封魂术所封印,你还是没有逃出那场浩劫吗?” 女子终于知道,为何她会觉得少年身上的味道是那么熟悉——面前这双目紧闭的少女所散发出的气势,和少年有七八分相似! “她是你什么人?”少女出现后,女子的底气也足了几分,插着腰,毫不客气的问道,“这就是妄图逃过浩劫人的下场吗?变成了这幅生不生死不死的模样,也是真够好笑的呢^^” “你…住嘴!”少年的嘴唇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少女,可是又缩了回去,“你用了多少人的鲜血将她唤醒?” “让我算算,几个境界低微的小修士,还有一大票凡人,大概有一百之数吧!”女子快活的回答道,“当然,我还为她准备了三百凡人,作为苏醒后的第一顿美味呢!” “用了一百人的鲜血吗……”少年在心中思衬一番后露出残忍的微笑,“那就再来尝尝这个吧!” 心脏再次强有力的跳动起来,而女子这次却丝毫不慌,“就凭你身体里残留的那点儿灵力,如何打得过她?”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少年再一次出手,可目标既不是女子也非少女,而是天空中那朵浓郁至极的雷云! “就好好享受双重天劫的滋味儿吧!”少年大吼一声,将手中巨剑抛向空中,然后一跃而上,“跑!” 那柄巨剑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天际,而女子却无动于衷,原因无他,天劫将至! 断仙山化作一片雷海,将其中的一切轰杀成灰烬,无论是一片残瓦,一块砖石,也留不下完整形状,直至此地生机彻底断绝! 雷云散去,那朵阻碍雷云的黑云也早就消失的没影,原本断仙山的位置不再是废墟,而是一个深达数十丈的大坑,坑壁一片焦黑,而女子和少女早就没了影。 一片死寂! 第136章 落败而归 在尤星河离去后,荒并未第一时间将身体的主动权还回去,而是冷冷的环视四周一圈后,坐回了座位之上,合上眼,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在被司朔的目光扫视之后,原本还有些骚动的宾客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很简单的原因,兔子在雄狮面前,敢叫出声吗? 柳洛儿还是狐狸球的模样,离司朔离的远远的,但一双眼依旧挂在他身上。 “司朔……”他现在的气势让小狐狸根本不敢靠近,哪怕变成这幅模样后,“祖”的气味儿更加浓郁了——那是下位者面对上位者天然的卑微。 台上的宇文武有些尴尬,下面的变化太快,以至于连这个原本今天的“主角”都被边缘化了,站在那儿,继续主持也不是,下来也不是。 “你们继续便好,无须理会我。”荒并没有为难他,直接让他继续主持继任大会,而自己仍旧板着一张脸,时不时看向尤星河离开的方向。 “额……”宇文武擦了一脑门汗,松了口气。就像太监得到了皇帝的圣旨,他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起来。 “那么各位来宾朋友,我们继续……” 俗气的客套话还是没有说完,一道青色剑光从天而降,带着一具焦黑的人形停在司朔面前。 “这是……”荒伸出手,想要触碰,可却被人形上跳跃的电光给逼了回去,“天劫的气息。”作为没少经历这玩意儿的前大佬,荒很快就辨认出那电光的真实身份,明智的选择不与其接触——原理上他和尤星河体内的这位是两种不同的存在形式,可谁知道这老天会不会突然发疯伤及无辜呢? 巨剑一个翻身,将其扔下后光泽消失,变成一把普普通通的兵器插在他身边,又像是忠心耿耿的护卫,保护主人弱势时不受伤害。 “咳咳……”尤星河还有意识,在地上翻了个身,喷出两口浓烟,“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看到他这幅颓态,荒心中就有种不妙的预感,再这么一说,让他更是紧张。 有好事宾客想要上前凑个热闹,却被荒冷眼逼退,只见他随手布置了一个隔音法阵,将两人笼罩在其内,才缓缓开口道,“抓紧时间说吧,看你这个样子怕不是又得沉睡很长时间。” “放心咳咳…..”尤星河不过话说的稍快了些,就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胸腔如同老旧的风箱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不过是跑慢了点,被天劫追着劈了两道而已。” “啧啧啧,被劈成这样还说没事,”百般无聊的司朔只得在心里默默吐槽两句,却又听到他说,“我的问题还不算大,主要是那家伙——那个断仙山的太虚。” “她找到了依依,还把她给放了出来!” “依依,哪个依依?”荒的脸色有些古怪,在盯着尤星河的脸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惊呼道,“你说的不会是你家那个?” “没错!”尤星河猛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因为身子活动幅度太大而导致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总之咳咳……现在我顶不住,但你无论如何,得制止她,就当是弥补你曾经亏欠她的!”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尤星河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司朔当然听不懂他们在聊些什么,但他还是听到了一个词——亏欠,而且他们聊的东西中似乎还存在着一位女性。 依依,司朔在心中将这个名字反复咀嚼好几遍后,在心中露出猥琐的笑容,:“喂,荒?” “嗯?”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这下被司朔打断,让他有些不快的回应道。 “依依是谁?” “与你无关。” “她是个妹子吗?” “你问这么多干嘛?” “你是不是做了些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我……”荒倒吸一口长气,正准备解释着什么,又听见司朔说道,“你该不会玩弄了别人姑娘家的感情吧!” 明知道这是揶揄,但这次荒没有再说出话,而是一脸复杂的摇摇头,“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你,我需要思考一些事情。”随后,身体的掌控权又回到司朔手中。 “这家伙……”回到自己身体里的司朔自然是可以随意触碰尤星河的身体,将其抱起,测了测心跳和鼻息——一切正常,又分出一道灵力进入其丹田中探查一番,经脉什么的也没受多大损伤,只不过灵力倒是枯竭了。 撤去荒设下的隔音法阵后,司朔朝一边站成一排维护安保的流火门弟子吆喝一声,“来两个帮忙把这家伙抬回他的房间里去!”话音刚落,就有两三个一脸谄媚年轻人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将尤星河抬起,送回客房,至于这把巨剑司朔打算先暂时自己保管——魔族的出现和两人的谈话足以证明马上就是多事之秋了,正好他还缺把趁手兵器。 这是司朔第二次触碰这把由某位妖族大佬用自己换下来的牙齿制成的巨剑,上一次还是在宗门大比时,当时这把剑中蕴含的妖魂对自己十分抗拒,可这一次倒十分老实。 “嗯嗯,很不错!”在端详剑身片刻过后,司朔给出了和上次完全不同的评价。收好剑,再一转头,发现台上的宇文武还有不远处的小狐狸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 宇文武的眼光还好解释,毕竟今天是别人重要的日子,可却被自己三番五次给打断,就连司朔本人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朝他歉意的笑了一笑,“您继续您继续,这次保证没我啥事儿了!” 接着就是小狐狸,司朔实在不懂,这只除了吃就是睡没有丝毫女孩子矜持的家伙为啥能把小女人的楚楚可怜表现的那样淋漓尽致,一双美目中饱含委屈,害怕和担忧,再配合上眼角一丝丝晶莹,不可谓不动人。 “难不成这是狐狸精的天赋?”司朔挠了挠头胡乱猜测道,这么细看下来,她还是那么美嘛!只不过包裹着身子的大尾巴为整体增添了一丝喜感。 “那啥,洛儿是我,别害怕!”司朔朝她招了招手,一副逗狗狗的模样。 小狐狸眨巴眨巴眼,大尾巴松开,抖了抖耳朵,又乖巧的走到司朔身边,还用下巴蹭了蹭司朔的手掌。 你还真把自己当狗狗了啊!您是只狐狸呀狐狸! 当然,司朔也只敢在心里这样吐槽吐槽,若小狐狸真不理他了,司朔还是很伤心的。 台上,宇文武的客套话似乎终于要进入收官阶段,台上台下都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直到远远传来一声,“宇文公子请稍等!”然后窜出两条人影,一位是贱兮兮的蓝月华,一位是“少年”老成蓝豪雄,背着手,以一副枭雄姿态俯视众人。 “我真是哔了狗了。”宇文武在台上进行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的儒雅随和。 第137章 断仙山上妇人墓 果不其然,在这等时候,搅屎棍怎么有不出现的理由呢? 看到蓝月华那张贱兮兮的脸,宇文武忍了又忍,松开了握紧的双拳。 “宇文公子,我们这次来并不是来和你们流火门发生矛盾的,”看到宇文仙和宇文武黑锅底一般的脸色,蓝豪雄不紧不慢开口道,“你布置在外警戒的弟子我们并未下杀手,仅仅是让他们昏过去了。” “哼,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宇文武不客气的回讥道,“哪有未经主人同意强闯民宅的道理?还言辞凿凿的说不是来和我们发生矛盾的,你望月宗好大的脸面啊!” “不,宇文公子你可能对我们有些误会,”蓝豪雄的性子和蓝月华完全不同,说话永远都是不急不慢,但又带着股胜券在握的气势,“听闻云天宗使者在此,可否出来一见?”说着说着,蓝豪雄又用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扫视全场,将每个人的面部表情全部洞悉于心,哪怕最微小的也没放过。 如果单看外表,司朔其实并不显眼。虽然容貌确实英俊,但在遍地俊男美女的修士界来说,只能用中庸来形容,但唯独那从骨子里透露出的慵懒让人过目不忘。 蓝豪雄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也不言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 “呼,烦人的苍蝇真是赶都赶不走!”司朔在心里默默抱怨一句,无奈走上前一步,大大咧咧的回答道,“没错,我就是云天宗的人。” 回答的态度似乎有些太过于随意,蓝豪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满,但还是堆满微笑的说道,“真是久仰……” “给我打住!”司朔直接中断了他的客套话,严肃的看着他说道,“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你给我听好了。” “第一,我现在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调查,没工夫牵扯到你们宗门间的恩怨,所以少跟我套近乎。” “第二,我们云天宗在对待宗门恩怨时永远保持绝对中立,哪怕现在你立刻带人把流火门给灭了,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这样。” 这两句话未免有些太过绝情了,不光是台上的宇文两兄弟,就连蓝豪雄也皱起眉头,但随即舒展开,“我明白了,” “算你识相。”司朔瞅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蓝豪雄,又回到椅子上闭目养神,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这下好了,司朔彻底将自身置身度外,这让还准备和他好好套近乎的宇文武有些头疼,“阿大,一会儿该出手的时候,可别犹豫。”他低声道。 “小武,我明白的,”宇文仙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在宗门的利益上,我自由分寸。”神情肃穆,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大哥……”看到他这副模样,宇文武心中居然涌现出一股子安心,“或许真的只有到了这种局势,大哥他才能真正成长起来吧……”他自嘲道,“不过对了,大哥,你先去通知闭关的老三,现在每一个战力都十分珍贵!” “嗯嗯,我明白了,”宇文仙郑重的点了点头,化作一道黄烟消失在场上。 蓝豪雄将一切看在眼里,并未出声阻止。 “那么,蓝月华宗主,还有望月宗太上长老蓝豪雄蓝前辈,可以说说你们的目的了吗?” “目的,额…老祖宗,咱们来是干嘛?”蓝月华本想霸气的回应一句,可是当嘴张开后才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这次跟老祖宗来是干嘛的,当场僵住。 蓝豪雄有些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快更盛。他有些后悔当时将宗主之位传给这样一个跳梁小丑,谁叫他是自己的亲孙子呢?都怪他娘,也就是自己的儿媳妇没多生几个!他有些忿忿的想到。 “蓝前辈,你们目的何在?”见蓝月华出糗,宇文武也没那个闲心思去嘲笑,而是朗声对蓝豪雄说道,“蓝前辈此次来,该不会是来庆祝我们流火门选出新门主吧?” “哦?”蓝豪雄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饶有兴趣的反问道,“宇文公子这样说,看来是新门主之位已经有人选了?可否说来听听?” “自然是我大哥,宇文仙!” 这个答案并未出乎大家的预料,毕竟候选人就这三个,宇文羲性子太皮,宇文武更像是一位谋士,能担当此任的自然只能是宇文仙。况且宇文仙前几日似乎完成了灵魂的升华,表现可圈可点,加上宇文武背后参谋,也不至于德不配位。 “那我先代表望月宗祝贺流火门新任门主上任!恭喜,恭喜啊!”蓝豪雄假惺惺的抱拳贺喜道,“只不过这新任门主已经上任了,也不给大家讲上几句?”蓝豪雄此时就像个杠精,问东问西让宇文武十分不喜,“你放心,我大哥…门主大人马上到,到时候自然有的东西讲给你!” 很显然,蓝豪雄是打算在这上面进行刁难了,但宇文仙并不担心,自己大哥虽然嘴笨,但心思还不算太僵腐,再加上自己在一边提点,也不至于被刁难的太过难堪, 就像是偷听到几人谈话似的,宇文仙一溜小跑回到场上,宇文羲也跟在他身后。此时的宇文羲和以前也变了一番模样。身上那股桀骜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稳重可靠的气势,眸子里不时有精光射出——但是最令人瞩目的改变,还是他的境界。原本还未到攀山境界的他,现在已经陡然到了攀山四重,近乎和自己二哥相差无几! 就连台下的司朔也被这改变给震惊到了,“我去,这家伙是在三级跳呢?我寻思不管啥仙丹灵药也不能让境界升的跟坐火箭似的啊?!”司朔顿时对那神秘功法起了疑心。 修士界确实有能让人境界提升的丹药,但大多都会留下根基不稳的后遗症,而且修士的境界越低,丹药起的效果也越差。就像是建造一座房子,上面的砖石粉刷可以一蹴而就,唯独这地基是需要老老实实一铲子一铲子挖好的。 可是司朔观宇文羲面色红润,气息绵长,灵力波动平稳无比,哪有什么揠苗助长的征兆? 蓝豪雄也被宇文羲境界的提升而感到诧异,双目圆睁,心中妒火熊熊燃烧,“该死的宇文破,你这家伙真是坏了我的好事!”当初就是他和宇文破争夺这部功法,只不过宇文破境界稍高,抱着死意取得了最终胜利,而蓝豪雄惜命,虽最后给了他致命一击,但自己也是元气大伤,没个十年是恢复不到原来的境界,而他却等不及了。 对于一个已经一百五十岁的远眺境修士来说,他还能等几个十年?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直接撕破脸皮,亲自来流火门挑事的原因。 “真是威风呢,”即便如此,蓝豪雄仍是将妒火隐忍不发,阴阳怪气的酸了一句,“那么就请门主给大家伙说两句吧!” “以我对流火门的了解,新门主上任需要将门规背上一遍吧!” 宇文仙注视着蓝豪雄有些青紫的脸色,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那是自然。” “流火门门规第一条,门内弟子不得自相残杀,违者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门规第二条……” 门规并不算多,很快宇文仙便复述到第十条,也是最后一条。 “门规第十条,门内弟子禁制和凡人结缘,更不许娶凡人为妻,或者嫁与凡人,若有留下子嗣者,直接逐出宗门!” 这一条门规,也就是上一任门主宇文破所定制的,为了不让后人重蹈覆辙。 门规宣读完毕,蓝豪雄却露出满意的神色,宾客都好奇的看着他,不知他这是何意。 “看来宇文门主对于门规还真是了如指掌啊!” “与你何干?”当上门主的宇文仙似乎真的变了不少,眉宇间带着一股自信。 “宇文门主,这的确和我没关系,但和你们流火门可是有着相当大的关系呢!” “若新任门主在上任前曾犯下足以被逐出宗门的错事却没有被发现,不知流火门该如何处理呢?”蓝豪雄眼神阴冷,看着听完话脸色已经变的苍白的宇文仙,心中啐了一口后又继续说道,“宇文门主,我想那件事您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吧?” “大哥?”宇文武和宇文羲同时看向咬紧嘴唇默不作声的宇文仙,眼中有好奇,有震惊,还有不敢置信。 “我……” “怎么,门主不敢承认吗?还是说,忘了?”蓝豪雄提高声调,“那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吧!” “断仙山上妇人墓。宇文门主,这下可记起来了?” 第138章 司朔的老实人理论 “断仙山?妇人墓?”不少宾客咀嚼着蓝豪雄的话,犯起嘀咕来。 断仙山上的断仙楼是流火门一手扶持起来这件事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当年也有人好奇为什么要选择断仙楼,而不选择其他的小宗小派来充当此职?要知道,天南国内像断仙楼这样的小型门派可谓是多不胜数,因此至今还有不少人在私底下揶揄,是不是断仙楼楼主把老婆给宇文破睡了换得今日富贵。而现在听蓝豪雄这么一说,似乎还另有隐情。 宇文仙仍旧一言不发,双眼灰败,没有一丁点神采,刚刚建立起的自信似乎在一瞬间倒塌,重新变回了以前那个懦弱废物的宇文仙。 “哥,你说话呀!”宇文羲第一个沉不住气,向宇文仙小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妇人墓,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宇文仙扫了他一眼,继续保持自闭。 宇文武倒是镇定了不少,横跨一步挡在兄长面前,反问道,“蓝前辈,我敬你是前辈,但说话还得拿出根据来,可莫要凭空诬陷我们门主的清白!” 虽然他推断自己兄长确实十有八九可能犯下过大错,但他依旧有质问的底气。 蓝豪雄一听宇文武的话,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你的意思是,老夫诬陷了你大哥的清白?哼,在坐宾客的眼睛可都亮着呢,他这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 “话可不能这样说,”宇文武仗着一张巧嘴,和蓝豪雄打起嘴仗来,“我大哥天生嘴笨,为人又老实,他这幅模样只不过是遇到了某些爱诬陷人的小人而不知如何反驳罢了。”他话虽这么说,分出心又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宇文仙,心中哀叹道,“大哥啊大哥,身为一宗之主,要么不要脸,要么二皮脸,可千万别脸皮薄啊!即使真的做了什么,只要他不把铁证摆在面前,那不承认又如何?” “看宇文公子的意思,是非要老夫将证据拿出来咯?” “不然呢?”宇文武反问道。 蓝豪雄似乎早就料到宇文武会这样说,也不着急,指尖在储物戒指上轻轻一点,一只珍珠簪子出现在他手中。 珍珠的色泽早已发黄发暗,上面似乎还沾着些泥土,造型是十分古旧的款式,由熟悉俗世的宾客认出那还是二十年前的制式。 “宇文门主,这个你可记得?”蓝豪雄将簪子高高举起,大声质问道,“还是说,修了十几年的仙,真练出了一副仙人的铁石心肠?” 宇文仙随着他的质问,看了一眼那珍珠簪子,立刻双目通红,潸然泪下,泣不成声。这幅做派就是摆明了他心中肯定有鬼! 蓝豪雄并未继续逼问,而是眯着眼老神的注视着一切,静静等待着事情的继续发酵。 “哥,别这样,可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得软弱!”事到如今,宇文武只能传音给他,让他保持冷静——因为他明白,蓝豪雄自然不可能就此停手,下面的刁难恐怕只会一浪高过一浪! “哟,余文武,你可知道俗世有句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们门主还没吱声儿呢,你在这儿像个跳梁小丑似的着啥急呢!”蓝月华咄咄逼人,大有狗仗人势的意思,而蓝豪雄只是简单的瞥了一眼,并未出声制止。 痛打落水狗这种事他自持身份做不得,但这一棒子总得有人敲下去。 司朔早就没有再去思考那些兜兜转转模模糊糊的事儿,而将注意力全部转向了这边,一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二是刚刚他陡然听到断仙山三个字。 那正是黑裙少女记忆中太虚出现的地方。 两方的唇枪舌战他并不感兴趣,最惹他注意的还是宇文羲和宇文仙的表现。宇文羲那自不用说,境界升的跟坐火箭似的,哪怕在云天宗他都没听说过这种稀奇事儿,甚至还在心里打量着要不要把那本神奇功法接过来观摩观摩。 而关注宇文仙,则更像是出于他的恶趣味,也就是他尝尝挂在嘴边的,“八卦之魂人皆有之”。方才的对话他也听了不少,再加上蓝豪雄手里妇人佩戴的珍珠簪子,司朔已经在心中猜了个大概。 “洛儿啊,”司朔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瓜,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后可要注意了,像宇文仙这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家伙反而更可能是渣男哦!” 小狐狸回过头,看司朔的眼神简直是在明说“你是个傻子吧!” “怎么,不信?要不咱俩来打个赌?” “不赌,我爹说赌博不是个好习惯!”小狐狸一口回绝,但又低下声来,好奇问道,“你是怎么断言宇文仙是个渣男的?还有渣男是啥?” “.……”司朔知道小狐狸单纯的像张白纸,可没想到她连渣男是什么也不知道,只得耐心解释道,“只要会呼吸的,都是渣男(划掉)。” “渣男就是指那些玩弄了女孩子感情后果断抛弃的男人,知道了吗?” “哦…”小狐狸抱着自己的大尾巴使劲儿点了点头,“可是我看宇文仙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玩弄女孩子感情的人呀?” “哼,这你就不懂了吧!”司朔抱胸,推了推那副不存在的眼镜后,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解释道,“洛儿啊,我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在东方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大陆上。那片大陆没有修仙者,一切的资源要么靠自己双手打拼,要么靠祖上蒙荫,又因为某些历史遗留原因,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男性的地位是要高于女性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咧?”小狐狸不明白司朔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莫名觉得故事接下来应该很有趣,于是便追问道。 “然后?”司朔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然后那片大陆上的夫妻就疯狂生男孩儿,导致男性比例要高于女性不少。” “可是这个男尊女卑的概念在某一天被一位伟人给打破了,从此男女进入平权时代。可毕竟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观念深入人心,身上的枷锁容易打开,心里的枷锁可没那么容易。于是在这个观念被打破后的几十年后,男性还是远高于女性。” “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额…….”小狐狸咬着手指头,思考了一会儿才不确定的回答道,“很多人娶不到老婆?” “没错,”司朔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于是越来越多的光棍出现了。那些光棍从小跟女孩子接触的少,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又由于长时间没和女孩子接触,导致偶尔的碰面会晤都会出现十分尴尬的局面,比如在一起半天连个屁都蹦不出一个呀之类的。”末了,司朔又在心里补充一句,“我就是这样。” “然后那些在女孩子面前表现木讷的家伙就被大家成为老实人,就像宇文仙那样。不过嘛,许多文人就瞧准了这一现象,专门写了许多一男几女的后宫性质的作品,以供那些娶不到老婆的家伙臆想,聊以**。” “久而久之,那些娶不到老婆的家伙们在现实里一个比一个呆,和女孩子说话只会你好再见,而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那可是叱咤风云,左手搂着高冷校花右手抱着呆萌萝莉,厉害的很呢!” “虽然这些作品很恶俗,但架不住它瞧准了商机,一个又一个浑身荷尔蒙得不到释放的男性扑进了后宫小说的怀抱里,作品是越出越多,“老婆”们也是越换越勤快。但即便如此,他们在现实里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碰上女性就舌头打结的人。” “可是啊,有这样的剩男,也会有嫁不出去的女性。到了最后,总会被双方亲人凑合凑合拧巴在一起去了。这样的婚姻对于双方来说都不算满意,可是男方的亲人一般会劝说道,有总比没有好;而女方的亲戚一般会说,男方是个老实人,会好好过日子。”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司朔从兜里取出一把糖果——那是他曾经买给小狐狸的零食中的一样,但因为这个口味她不喜欢,所以至今还留在司朔这里。 “洛儿,如果说你的零食都吃完了,只剩这一些你不爱吃的,你会吃吗?”司朔将糖果在小狐狸面前扬了扬。 “...大概吧,”小狐狸回答的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司朔见状也只是笑了笑,“那你闭上眼睛,张嘴。” 小狐狸乖乖照做,司朔趁此机会将糖果扔进小狐狸嘴里。 “呸呸!好难吃呀,我果然不喜欢这个口味的!”小狐狸二话不说,将糖果给吐了出来,皱着眉头说道。 “那些‘老实人’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司朔收起剩下的糖果后说道,“他们习惯于故事传奇里那些完美的女人,而对现实中的女性挑三拣四,自己明明是个只会对着纸片儿喊老婆的废物,却对那些和他条件差不多的嗤之以鼻,只不过大部分都不会在面上表达出来,给很多女性造成了‘我是老实人嫁给我好好过日子’的错觉。而婚姻后,平淡的日子会让‘老实人’对枕边人的不满更盛,也就造成了‘老实人’多渣男的现象。” “严格来说,他们并不是老实人,只不过是些怨天尤人的死宅罢了,”司朔颇为苦涩的抿起嘴唇,“不反驳因为社会节奏的加快,部分女性变的拜金,颜控,从而物质起来。但这个世界上终归普通人占了绝大多数,但他们只会好高骛远,‘老实’的外表下隐藏了一副恶臭的心,整日说她人如何,而自己却连最基本的温柔和理解都做不到。” “喂喂喂,司朔你怎么啦?”小狐狸故事听的正入神呢,突然一抬头,发现司朔眼眶又红又肿,像是被谁打了一拳,连忙伸出尾巴在他脸颊上蹭了蹭。 “没啥,没啥,”司朔长舒一口气后,心中畅快了不少,“哎,不管这些了,咱们继续看那边。” 司朔跟小狐狸说了半天的胡话,场上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此时再看,似乎出了什么变故。 “蓝月华,你有胆再将刚刚的话说一遍!”宇文羲满目狰狞的指着趾高气扬的蓝月华,眼中恨不得要喷出火来。 “嘿嘿,我就是说了,你又能奈我何?”蓝月华仗着自己有蓝豪雄撑腰,根本不怕这宇文羲,“我说你大哥他就是个没骨头没卵蛋的窝囊废,注定一辈子一事无成?这次听的够清楚了吗?” “你!”他实在没想到,蓝月华越说越起劲,直接撕破了脸皮! 宇文羲也是个少爷性子,平日里哪有人敢这样触他的霉头? “吃我烈焰拳!” 既然他们不讲规矩,他宇文羲更是不可能客套,当即一拳锤来,用的正是和下大师学的一手;烈焰拳! 几日不见,这烈焰拳早已从画虎类猫变的有七八分相似,滔天热浪涌来,几乎要将整个流火门融化! “你小子来真的!”蓝月华一看就急了眼,他境界和宇文羲相仿,可是他并不擅长争斗,当即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身后一言不发的老祖宗。 蓝豪雄自然不会容忍自己的人挨打不还手,当那一拳即将撞上蓝月华面门时,蓝豪雄伸出了一根指头。 “镜月!”一道半透明的气盾出现在蓝月华周围,挡住了这蛮横霸道的一拳。 任你大风大浪,我自岿然不动! 对于宇文羲这一拳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让大多数宾客自愧不如,而蓝豪雄轻描淡写将其化解,更是让许多人心中警钟大作! “这就是老牌远眺境修士的真实实力吗?真是恐怖如斯果然和我们有着云泥之别!”这是不少人心中的真实想法。 蓝豪雄满意的看着众人的神态,这一击,取得了他想要的效果。 挡住宇文羲的攻势对于他来说当然不是那么轻描淡写,尤其是现在身负重伤的他来说。但哪怕是装,他也要装成不足挂齿的样子,为的就是将某些人蠢蠢欲动的心给摁死! 果不其然,不少宾客在稍一思量后,看向蓝豪雄的目光从客观变做热切。 “世道变了,蝗虫啃了两颗庄稼也敢跟人叫板了。”蓝豪雄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与此同时,又是一指袭来! 他是个果决的人,既然决定要彻底击溃流火门,就要一鼓作气,将他们锤进土里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第139章 霸道! 蓝豪雄半生枭雄,望月宗能在天南国成就如此大规模,逃不开他的一双铁拳,战斗的底子和经验不可谓不丰富。而宇文羲则更像是个初出茅庐就捡了把神器的小孩儿,空有一身伟力,但操作起来只会一通脸滚键盘+ctrl+f6,即便招式参悟的再深刻,但在实用性上总还是欠缺了那么一份火候。 瘦死的骆驼总归是要比马大的。 宇文羲连出三拳,拳拳致命,但被蓝豪雄轻而易举躲开,又在此间隙在宇文羲胸口处点了一指,方才还犹如一头暴怒雄狮的他气势顿时萎靡了一大半。 “这就是你们流火门未来的寄托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嘛!”在一边有人护着的蓝月华说话底气就是足,“我看呐,境界升的快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被吊起来锤,一口吃成了胖子,结果也无非能多挨几下揍而已,啧啧!” 不得不说,蓝月华这家伙的天赋似乎都点在了嘲讽和阴阳怪气上面,随着他一句又一句的讽刺,让宇文羲的脸色从铁青变成酱猪肝色! “闭上你的狗嘴!”宇文羲大喝一声,灵力再次高涨,无数的火属性灵力汇聚成一座高塔从天而降,似乎要将蓝豪雄镇压在地下! “就这?”这下就连古井无波的蓝豪雄也露出一丝讥讽之色,“霸道有余而技巧不足,我看呐,下大师真是老眼昏花啦,否则怎么会让你通过考核?” 火焰高塔落下,却被蓝豪雄一根指头抵住,如同司朔熟悉的“托塔天王”一般轻松写意,但至于是不是真的如同他表现的那般轻松,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蓝豪雄的表现对于流火门的士气依旧是一种强烈的打击,不少先前还表示坚定站在这一边的宾客们眼中已经流露出异样的色彩,若是再无补救方法,即使现在勉强撑过了这一关,流火门的势力也将遭到重创! 这个道理不光宇文武明白,宇文羲也明白。 可是,该如何补救呢?寄希望于那边看戏的云天宗使者吗?宇文羲露出一丝苦笑,司朔脸上那副漠然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亦或者让大哥在临场再次爆发吗? 可是看他那副颓废的模样…… 奇迹永远不会成双成对出现。 宇文羲咬咬牙,事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了,就是那部让他境界蹿升的如此之快的神秘功法。 这部功法铭刻在三兄弟脑子里,可是除了他,另外两位在获得功法后都没来得及仔细参悟,自然是不会知道这部功法不光是让境界攀升那么简单。 他在参悟功法时偶然发现,功法的每一篇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遇到难以抵抗的事,可以试着将功法倒过来练。” 或许不是偶然,因为在功法原稿上,第一个字都是加大加粗加黑的。 只能尽力一搏了!宇文羲大吼一声,周身气息开始紊乱,如同在一汪清水里撒入一把泥沙,变成了浑浊的泥水。 所谓的功法,就是将定量的灵力通过身体里的特定经脉,绕着丹田运行,走一个来回,就叫做修行一个周天。而经脉里的灵力走向绝大多数都是固定的,或者说是单向运行。宇文羲这样陡然让灵力全部逆行运转,如同在拥挤的高速路上插入一辆逆行的汽车,后果可想而知! 剧烈的痛苦让他双膝不由自主的弯曲,大血管小血管毛细血管也一根根暴起,如同身上缠绕了许多粗细不一的毒蛇,看起来既恐怖又恶心。 此番异变,自然逃不开蓝豪雄的双眼。原本在他的计划里,是打算以守代攻,一步一步将流火门所有的自信击破,再扬长而去,可是宇文羲的异变好像让计划出现了一丁点儿偏差。 蓝豪雄收回视线,哪怕自己身经百战,但在看到他的模样后仍是忍不住眼皮一跳,“总之,虽然有些小小的变故,但最后还是殊途同归,宇文羲已经没有战斗力了。”他在心里暗暗总结道。 宇文羲的皮肤已经变的干瘪,血液和肉块儿似乎已经消失不见,如同在蒸笼里蒸过头一般,仅剩一张皮子搭在骨头上。面部呈现不正常的扭曲,嘴巴张的大大的,像是被撕开过一样,就连眼球也缩水成了两粒干瘪的“葡萄干”,搭在空洞的眼窝里,看起来十分渗人。 然而这一切的变故,仅仅在两个呼吸内完成,宇文武连上前阻止都做不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老三!” “嘶——”就连司朔也被这突然的一出激的一身冷汗,小狐狸更是被吓的将眼睛给蒙了起来。 “宇文羲身上发生了什么?”这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方才还活蹦乱跳的一小伙子,一转眼就成了风干的老腊肉,这画面可比灯塔国某些限制级影片要刺激的多。 不过司朔在震惊之余,也留意到在出问题前宇文羲身上那股不正常的灵力波动,“莫非,是那功法有问题?荒,你有什么头绪么?” “把人练成人干么……”荒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回答道,“结合他的境界陡然攀升那么多,貌似只有某些最恶毒的邪派功法做得到,透支人的三魂七魄和浑身血肉换得强大实力。可是修习这种功法后,表现的症状也十分明显,但那小子之前还正常的不得了,绝对不像是修习那种功法的模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荒不是系统,整个鸿蒙大陆上少说也有数以万计的功法,再加上他又是个几万年前的“老人”,因此不知道是件很正常的事,司朔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抱太大希望。 而正当此时,宇文羲的干尸又发生了异变。 天地间游离的灵力如同被什么牵引着似的,一同往场上汇聚,融入“干尸”之中,而“干尸”的皮肤之上,又喷出许多白色丝线,将整个身子包裹起来,如同一只正在结茧的毛毛虫。 干尸不见了身影,而场上则多出一个巨大的白蛹。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在场宾客无不恐慌之际,并非是因为这画面太过骇人,而是因为那个白色巨蛹开始不满足于吸收天地间游离的灵力,就连他们储存在丹田中的也不放过! 宇文武,宇文仙,蓝月华,甚至境界高出他们一个大段的蓝豪雄的丹田也像被划开一个口子,海量灵力不受控制的被吸走!就连司朔丹田中的灵力也隐隐有些被牵动的意味,不过好在荒及时开启第二丹田,同时用相同的吸力将其抵消。 “这就是传说中的吸星大法么?”司朔冷眼看过去,不少境界稍低的宾客已经被吸成了灵力枯竭状态,倒坍在地,一脸萎靡。 “小狐狸,守住丹田,我来帮你抵御。”司朔想起身边的小狐狸可不像自己一样有个吸铁石一般的充电宝,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在她身上发生,打算助她一臂之力,可是一转过头,小狐狸的身影却消失了,地上多了一摊女孩子的衣物。 “小狐狸?”司朔有些诧异,又唤了一声,然后一个毛茸茸的头颅从那堆衣物中探了出来,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你这是被吸的连化形的灵力都维持不了了吗?” 火红色的小狐狸从衣物中钻了出来,点了点头。 “那你先维持这副模样吧,”司朔想了想,将小狐狸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又将那堆衣物收入储物戒指里,“不要乱跑乱动,等会儿可能还会发生些什么。” 小狐狸蹭了蹭司朔的鼻尖,然后又用大尾巴指了指地上散落的铃铛——她真的很喜欢司朔送给她的这串铃铛。 对于这个小小的要求,司朔自然不会反对,弯腰将铃铛捡起,又挂回小狐狸脖子上。 “啾啾啾——”小狐狸满足的叫了几声后,老实下来,司朔也正好将注意力转回场上。 那白蛹已经停止吸收灵力,逐渐变的稳定下来,但场上修士的状况不容乐观。宇文武和宇文仙这种中坚力量已经被吸成瘫软,面如金纸,蓝豪雄勉强还能站立,但汗水已经低落一地,而那些才攀山一两重甚至还处在登楼境界的修士们早已昏迷过去。 “这功法未免也太过霸道了。”司朔皱着眉头,心中暗暗道,“究竟是什么邪门歪道,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 司朔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白色巨茧中传来一声轰鸣,如同野兽苏醒时发出的咆哮。接着,整个大蛹开始颤动起来,其光滑的表面上也蔓延开无数裂纹。 “要出来了!”司朔深吸一口气,将尤星河的巨剑握在手中——这把由大妖牙齿制成的剑,也传来不安分的抖动。 “里面出来的到底会是什么?这巨剑融入了大妖的一丝魂魄,也会感到害怕?” “这是下位者对上位者天生的恐惧,是源自血脉的记忆,”荒在心中给出答案,“司朔,小心了。”他的语气从未如此认真过。 “下位者?上位者?”司朔一愣,这宇文羲他又不是没观察过,就一修行天赋不错的小伙子,怎么修炼个功法还给整成了天龙人呢? 巨茧最终在司朔的注目下破碎,白色的残片化成一缕缕白烟,让人看不清里面孕育的究竟是何等人物,就连司朔的灵识都无法探入其中! “逆我流火门者,死!”从中传来一声凌冽的少年音,让司朔判断出他的身份。 宇文羲! 白烟散尽,宇文羲赤条条从中走出,骨肉均停,皮肤细腻,神采奕奕,和刚刚枯瘦的干尸判若两人! 他确实还是宇文羲,但司朔看他的容貌却觉得十分怪异,就像给一挺正常的大小伙子梳中分扎背带裤然后一边打篮球一边唱跳rap一样,都是很普通的事情但是放在一起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妖人!”蓝豪雄艰难的抬起头,看向身前神情傲然的宇文羲,“这也是那部功法的伟力吗?” “当然,”宇文羲讥讽一笑,伸出手摁住他的头颅,“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若当时没那么怕死,这部功法或许就是你们望月宗的了,”宇文羲叹息几声,手上也开始用力,“当时怕死,现在还是得死,何必呢?” “砰——”蓝豪雄的脑袋如同被铁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爆开,白的红的沾了宇文羲一身,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难受的模样,然而很享受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溅在脸颊边的粘稠液体。 司朔突然想起一件事。 一件在黑裙少女的记忆中窥探得来的消息。 她的记忆很少,也很碎片化。绝大多数都是极其残忍和血腥,放出来绝对会被和谐掉的东西,但唯独有一段是特别的。 那是一段全黑的画面,但其中充斥着少女自己的绝望,恐惧和痛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喂,我说,适可而止吧。”为了印证心中猜想,司朔将小狐狸放在一边,又立下剑阵作为援护,随后悠然走到台上,站在宇文羲对面。 “你?”宇文羲不屑的打量着司朔,话里满满的嘲讽,“方才我流火门最危难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手阻止?现在倒好,出来装好好先生?” “你给我滚!” “额…那个,不是,”司朔捋了捋舌头,耐心解释道,“我们云天宗并不会偏心,你们打来打去其实跟我们都没啥关系,只不过大家都再用锄头犁耙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你却从裤裆里掏出个核武器来,那就过分了呀!” “核武器?那是什么?”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司朔慢条斯理的说道,“反正你只需知道,你好像触犯了一些不得了的条例。” “识相的,就把那部功法交出来,然后你们仨一同跟着我回云天宗,或许还可以免下一死。” “死?”宇文羲气极反笑,癫狂的指着司朔的鼻梁恶狠狠的说道,“云天宗啊云天宗,真有你们的啊,一句话就可定夺他人生死?你们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额,好像我也不算什么东西,”司朔笑了笑,“那你就当我是一位路过的正义伙伴吧!” “给我死!”宇文羲懒得再跟司朔废话,直接一拳砸来,伴着滔天魔气! 魔气! 司朔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果然如此么……”那夹杂着魔气的拳头停滞在半空中,并非是他收手,而是一把巨剑在他抬手之际,已经将其穿胸而过! 巨剑被司朔拔出,宇文羲轰然倒地,巨剑所造成的伤口一滴血也没有流出——仿佛是一个用塑胶倒模出来的假人身体中被挖走了一块儿。 宇文羲的身体开始快速失水,干瘪下去,又变回了那副干尸模样,只不过尸体上残留的冲天魔气有些让人战栗。 吸走了那么多灵力,被转化成魔气,其体量自然是庞大无比! “好了,”司朔暂时没有将其处理,而是径直走向倒地的宇文武,“现在,到你们选择了。” 第140章 出现了! 宇文仙和宇文武乖乖跪服在地,不敢对司朔的话表示有任何反对意见。 即使他们从未接触过魔族,但在司朔的惊天一剑下,安敢造次?跟他走,或许不能活,但若反抗,则结局注定是死亡! 看到表示臣服的二人,司朔心中稍稍缓了口气——似乎结束了。 事情到此为止。 真的吗? 司朔莫名感到从背后传来一股杀气。 杀气究竟是什么,司朔自己也说不清,但它的的确确是存在的,非要形容的话,被杀气锁定,就像数九寒天穿一身大棉袄结果衣领子里被塞了一团雪球。 司朔现在就是那个被塞雪球的家伙。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颤颤巍巍的转过身,第一个看见的是小狐狸——即使待在剑阵里,她还是害怕的缩成了一个毛球,但还好安然无恙。她并非是杀气的锁定目标,但依旧怕成这副模样。司朔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一位白衣女子,身形婀娜,蒙着轻纱,飘然而至,如同洛水边的仙子,一举一动,皆具出尘之姿,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走到司朔面前,即使隔着轻纱,司朔也能看出,她在笑。 杀气的源头找到了。 “太虚?” “正是。”女子颔首,然后从他身边穿过,像是两个不怎么熟的人在大街上相遇后点到为止的招呼。 白衣女子的目标,是司朔身后的宇文兄弟——说的更准确些,应该是宇文仙,那个懦弱的老大哥。 “宇文仙,还记得我吗?” 顺着话语,宇文仙抬起头,看到那俯身的白衣女子,一脸呆滞和错愕,很显然,他似乎并不认识这位仙子。 她好像有些失望,但随后,她做出了一件让在座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一件事。 她将嘴凑了过去,在宇文仙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那现在呢?”吻过宇文仙后,她并未表现出娇羞之类正常女子该有的表现,仿佛是例行公事一般,平淡的问道。 但宇文仙的脸庞涨的通红,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两条跪在地上的腿如同筛子一般抖动起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表面,他很激动。 他认出这位女子的身份了。 司朔并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溜走,原因很简单,还有位少女无声无息的站在了他身后。 少女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穿一身远古先民的服饰,裸露在外面的表皮纹满了各式各样符文,看起来诡异无比,少女的面容倒是十分清秀,长长的头发束在脑后,如果抛开那怪异的肤色和死气沉沉的眸子,倒可以媲美那些所谓的“长发女神”。 “你,待在这儿。”少女机械性的开口命令道,她每说一个字,都要卡顿半天,而且字的音调也很古怪,像是位刚刚开始学中文的外国佬。 对于少女的命令,司朔不敢不从,因为还有一道恐怖的死亡气息将她给锁定,正是来源于眼前的这位青皮少女,而且司朔沮丧的发现,在这股死亡气息之下,似乎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是死路一条。 绝望和无力在司朔心里蔓延开来,他在心中不断埋怨着荒,“这下可完蛋啦!都怪你!” “.…..怪我干嘛,我又没做啥!”被怼了一番,荒也觉得莫名其妙。 “不管了,反正都怪你们!” 在心里和荒打了半天嘴仗后,司朔又将注意力转回少女身上,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姑娘?” “嗯?”少女疑惑的转过头,正听见司朔说道,“那个,我可以将这个小家伙捡起来嘛?” 司朔说的小家伙,正是变回本体后的小狐狸,在白衣女子和青皮少女的双重胁迫下,她早就翻了肚皮,像只饿死的鱼儿。 “这…个…可…以…”少女凝视躺尸的小狐狸片刻后,点了点头,得到许可的司朔一把将狐狸抄起,塞进自己的衣袖里,顺便偷偷为她灌注了些灵力——她只是被吓晕过去了。 做完这一切后,司朔开始专心致志观察那位白衣女子和宇文仙,在那边,似乎正在发生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倩倩!”宇文仙哀嚎一声,泪如雨下,一头拜倒在白衣女子裙下,“真是你,倩倩?” “倩倩是谁?”这是大家伙心中共同的疑问,哪怕是在一边跪着的宇文武,也从未听说过自己大哥认识一位叫倩倩的女子。 白衣女子听到倩倩二字后,眉头稍稍舒展开一些,像是心情十分不错,就连施加在司朔身上的杀气都少了些许,在座都是修士,对于这等细微的表情变化很是敏感。 “诶,等等,你们说,这倩倩会不会就是望月宗老祖宗说的那位?”底下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宇文仙莫名和一位女子好上,不由自主的让众人想起蓝豪雄方才说过的那些话、 “不会吧!”但是立刻遭到了其他人的反驳,“如果真和望月宗老祖宗说的一样,这女子应该是个凡人,可是现在我说她是凡人,你们信吗?” 笑话,这女子的举止比仙人还仙,说她是凡人,谁会相信? 事情还没完,名为倩倩的白衣女子蹲了下来,将宇文仙拥入怀中,同时说道,“我们有好些年没见了吧!” “十五年了。”宇文仙像是平静了下来,反手将倩倩抱住,深情的回答道,“这十五年里,我没有哪一刻忘记过你。” 石锤了,听到二人的话语,宾客们近乎沸腾了起来,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竖起来耳朵,想要见识见识接下来还有什么劲爆的消息。 每个人都是有八卦之心的,不会因为从凡人变成了修士而发生增减,包括司朔和宇文武都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这一对儿接下来会做出啥事儿,唯有远远观望的管家刘大,身子却像筛糠一般,怎么也止不住抖动。 并非是现在才变成这样,当他听到自家大公子喊那女子为“倩倩”的时候,刘大就已经开始不正常了起来。 刘大是个凡人,已有七十余岁,但是在流火门提供的丹药下还是显得鹤发童颜,精神抖擞——他是凡人,却能当修仙宗门的管家,可见上任家主宇文破对其的喜爱和肯定,也因此知道许多被尘封的秘密——那些绝不可以提起的秘密。 “大少爷!”刘大鼓起勇气,唤了一声,沉浸在温柔乡中的宇文仙哪里会理会他?倒是被倩倩听见了,转过头,督了一眼。 仅仅是平淡无奇的一督,却还是让刘大亡魂大冒,裤裆也湿润一片,散发出恶心的骚臭味儿。 “我也记得你,”白衣女子看到刘大的窘态,并未表示什么,而是淡淡的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客观事实,“你还活着呀,真是太好了。” 虽说嘴里说着太好了,可她哪里有开心的模样?刘大咬咬牙,看了看不愿从她怀中起身的大少爷和一脸好奇的二少爷,眉头一凝,然后撒腿就跑! 虽然不知怎么的这女人成了修士,但既然是修士,就不能对凡人出手,在流火门干了这么些年,这种最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懂的。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还有宇文破曾对她做的那些事是不能被原谅的。 “你要跑去哪里?”倩倩看着刘大仓皇而逃的背影,高声问道,宇文武也很好奇,为什么老管家他一见着这女子,就被吓成这幅模样。 刘大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话的,他现在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跑! 凡人想从修士眼皮子底下逃跑,是一件非常荒谬的事,而刘大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位倩倩已经不再是凡人,而是需要他仰望的修士。 “拦住他。”倩倩并没有移动身子,而是向一边监视着司朔的青皮少女吩咐道,“不要杀他,至少现在还不到杀他的时候。” 青皮少女虽然在司朔面前显得十分机械和古板,但执行起倩倩的命令来,却十分积极。司朔只觉得眼前一闪,刘大便已经出现在少女手中,模样十分凄惨。 两条胳膊全部被扯断了,一口牙也去了大半,少了一只眼睛,鼻子也被割下,两条小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刘大在痛苦的哀嚎着,想要从少女手中挣脱,但那却是件不可能做到的事,“为什么,你身为修士,伤害了凡人却没有遭受天谴!” “修士?”少女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情感波动,司朔看得出来,那是悲哀,“我不是修士,我只是被天道所抛弃的可怜蛋。”就连说话,也变的利索不少。 “被天道抛弃的可怜蛋?”少女这句话声音说的很轻,只有司朔能听见,像是专门为他所说的,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荒直截了当的给出了回答,“这些事,还得去问尤星河。”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你的处境,可能会更加不妙。” 第141章 遭难 刘大这个人对于众宾客来说,并不算陌生。身兼管家一职,为人又忠厚机敏,在各路宗门里都很吃得开,哪怕是一介凡夫俗子。正是因为这样,他被青皮少女蹂躏折磨成这副模样,更是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和恐慌。 倩倩拍了拍宇文仙的后背,趴在他怀里的宇文仙像吃奶的婴儿似的不情不愿的抬起身子,噘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但是倩倩又在他脸颊上抚摸片刻,立刻换成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从她怀中起身,站在一边,垂着手,老实乖巧。 宇文武眼中带着诧色,任谁都看得出他大哥现在好像有些不正常,像是喝醉酒一般,他想要出声点醒,但话刚溜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位青皮少女诡异而强大的身姿还历历在目,他可没这个勇气去挑战。 看到刘大的惨状,司朔的脸颊开始不断的抽搐,什么“被天道抛弃的可怜蛋”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心中只有对刘大的无限惋惜。 “他不过是个凡人,又何必对他下如此重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愤怒的司朔不管三七二十一,向着迎面走来的倩倩怒喝道,手中巨剑也扬了起来,一副“和你们拼了”的姿态。 倩倩只是瞟了他一眼,然后平静的对青皮少女吩咐道,“让他闭嘴,不,至少在一刻钟内说不了话。” “砰——”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青皮少女选择了最有效的方式,一耳光朝司朔甩来,让他猝不及防。 这一耳光甩的十分用力,而且司朔修炼有成的筋骨在这一巴掌下如同虚设,整个人被扇飞三丈远,脸上也留下一个红彤彤的掌印,火辣辣的疼。 司朔嘴里淌着血,无力的斜靠在一棵大树之下。三个成年人合围的树干和地面的夹角大约都快有三十度——这原本是一棵挺拔的大树,只不过做了一回司朔的靠垫,就成了这副模样。 外面如此凄惨,内在也不好过,肋骨断了三根,五脏都有些轻微的移位,稍一挪动便有钻心的疼痛传来,而且这一巴掌最霸道的地方在于,将自己一身的灵力全给打散,即使有第二丹田的情况,想要重新回到巅峰也需要小半个时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青皮少女轻描淡写的一巴掌所造成的。 这女人,着实诡异! “啾啾啾!”小狐狸着急的从司朔肩头跳下,着急的用脑袋拱了拱司朔的下巴,眼里满是担忧。 “我没事,”司朔强忍着五脏之痛安慰道,“洛儿,现在情况远不是我能把控的了,我建议你先离开这儿,趁她们还没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我身上来之前!” 小狐狸听到司朔的建议,想都没想,大尾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瞳孔中透露出的意味很是明显——“我不走!” “听话!”司朔最怕的就是在这种紧要关头演这种情深义重的感情线,电视剧里见得多了,搁这么演的,到最后一个也跑不了,“这可由不得你!” 司朔一把抓住小狐狸,荒也恰逢时机的向那只抓住狐狸的手臂里灌注无穷灵力,然后随着他的一声大喝,还有惊恐的叫嚷,小狐狸的身躯化作一道火红色的流星,飞向天边。 “抱歉了洛儿,”司朔在心里给她道着歉,同时悄悄抬起头瞄了一眼那边的倩倩,倩倩早就注意到司朔这边的动静,但只是回应一道凌厉的眼神,并未去阻止司朔将小狐狸扔走的行为,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刘大身上。 刘大伤口的血似乎止住了,看起来不再那么凄惨,但仍像一块破麻布,倒在地上不住的呻吟,倩倩看向他的眼中不见任何不忍或是同情,反而注满笑意。 “疼吗?”倩倩蹲了下来,满意的看着青皮少女在她身上留下的疤痕,“真漂亮啊,这些疤痕,像极了那年。”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刘大自知反抗无望,绝望的哭嚎着,“当年的事都是老爷的主意,都是老爷下的命令,我只是一介下人,都是被逼迫的啊!” “当年?老爷?逼迫?”吃瓜看戏的群众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词,刘大说的老爷自然是上任家主宇文破,那么过去宇文破到底逼迫刘大对这和宇文仙十分亲昵的女子做了什么,才导致她现在对其恨之入骨? “我当然知道,”倩倩嘿嘿一笑,宛如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所以他死了,现在到你了。” “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倩倩将纤白的手掌放在刘大脑袋上,刘大立刻做出一副十分痛苦的表情,五官狰狞,残缺的一只手无力的捶打着地面。 很快,刘大的身躯重重的到底,眼睛仍旧是睁着,无力的看着天空,眼角处流下两行血泪,而倩倩则满意的收回手掌,合上双眼,像在思考些什么。 “是搜魂!她对活人用了搜魂!”底下有人认出了倩倩方才施展在刘大身上的法术,大声嚷嚷道,这一声呼喊,瞬间让所有人沸腾起来。 搜魂虽名义上是禁术,但基本上世家子弟人人都会,因此也深知这邪门的术法到底对被施术之人会造成多大的痛苦——更何况被施术之人还是一介毫无修为的凡人! 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看向倩倩的目光更加胆寒,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偷偷摸摸向后挪动,想要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对于这一切,倩倩全都了如指掌,但并未阻止,只是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青皮少女像是有感应似的,身形一闪,来到那些想要溜走之人面前,五指轻挥,飞起好几颗硕大的人头,夹杂些鲜血! 甚至连那些萌生退意,脚步不过向后退了几步的人,也难逃此劫,皆被青皮少女斩下头颅! “在看完这场大戏之前,谁都不许走。”倩倩睁开双眼,命令道。再次看向那些宾客时,眼中早就没了温度,仿佛在下面人头攒动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畜生,虫子! 那些原本存了看热闹心思留下来的人现在是有苦也说不出,这年头就连吃瓜看戏都有风险了!不过庆幸的是,倩倩似乎并没有说在看完这场“大戏”后会如何处置他们,也就是说,生机尚存。 或许吧,谁也不敢肯定这个姿态如仙女,行事如魔女的家伙最后会如何处置他们的性命,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修士们,现在却成了待在的羔羊,这种苦涩的滋味在人群中蔓延,但谁都没升起反抗的心思——没有谁有那个自信从青皮少女手上或者离开,哪怕全部人联手。 一块豆腐砸墙和一百块豆腐砸墙的效果是一样的。 身体恢复的要比想象中的快,这或许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司朔苦涩一笑,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在青皮少女面前,他发现一向自信的剑法,却连最基本的挑,拨,撩也做不到,第二丹田的灵力倒是充足,可是还是刚刚那句话,一百块豆腐拍下去墙也不会倒塌。况且尤星河那家伙的惨状现在还历历在目,司朔当然不会那么蠢,选择和强敌硬碰硬。 底牌他还是有的。 先不提那封寄回宗门的信到底会不会让援手出现,自己魂魄里好歹住着位(前)仙门境修士,怎么可能在宿主危难的时刻,连个屁都蹦不出呢?那自己着金手指还要着有啥用?在答应了荒的一连串“不平等”要求之后,司朔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第142章 贵圈真乱 “阿仙,过来。倩倩朝宇文仙一摆手,人高马大的宇文仙就像马仔一般低头哈腰一路小跑的来到她身边,垂着手等候吩咐,“倩倩,有事吗?” 用谄媚的语气说着温柔的话,怎么听都怎么不舒服,在坐的各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司朔也不例外,他看得出,这邪门的太虚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将他的精神牢牢的控制住了,不光如此,眼尖的他还看得出,虽然表面倩倩看向宇文仙的眼中柔情似水,但最深处似乎还埋藏着一片阴霾。 一片浓的化不开的阴霾。 恐怕,等这妖女的目的达成之后,宇文仙的下场不会比刘大好多少,司朔将头偏了过去,专心铭记荒方才对他说的一大堆话,但耳朵还是竖了起来,不放过那边的任何动静。 倩倩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从刘大的记忆里,我好像还看到了一位姑娘,是…是叫小茶,对吗?” “小茶?”这下次,轮到宇文武疑惑了,小茶是他流火门内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女,自己大哥似乎对其很是关爱,这其中难道也牵扯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 听到小茶的名字,宇文仙浑浊的双眼出现了一丝清明,但也仅仅只维持了一瞬,随即又咧开大嘴,淌着口水回答道,“是啊,小茶,嘿嘿、” “那她现在还在门内么?” “在的在的,”宇文仙邀功似的回答道,“我现在就去把她喊过来!” “嗯嗯。”倩倩仍是温柔答道,但谁都看得出,那双裸露在外的杏眼,已经眯成毒蛇的形状。 “小茶?”对于一直竖着耳朵的司朔,这些谈话内容自然没跑开他的耳朵,脑子里不断闪过许多画面,最后定格在那日庭院里,宇文仙看向小茶时那双慈父般的眸子上,这不禁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可能。可是宇文仙那日所表现的慈爱,关怀,让他怎样不想到?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这个太虚,不,这被太虚附身家伙的身份不会是……”司朔嘴里念叨着,脑门上冷汗直冒。 宇文仙的动作很快,粗暴的拉着一脸懵逼的小茶重新出现在大家伙的视野里。将小茶带到后,宇文仙一下子将她的手甩开,双手抱胸立在倩倩面前,模样像是等待夸奖的小孩儿。 倩倩自然而然的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变不再理会,一双狭长的眸子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茶从头扫到尾,嘴里还不断传出啧啧的称赞声。 小茶是个懦弱性子,平日自家人一多都会害羞的无地自容,更何况是这种场合,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还被一个陌生的女人不断审查。但出奇的是,让她感觉到难受的,只是底下那些好奇的目光,这个女人放肆的扫视却让她莫名感受到一股暖流,如同在襁褓中,被母亲抱起,听着哼唱声入眠。 “不错不错,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啦!”倩倩一把抓住小茶的手,言语中流露出的是难以自已的兴奋,这更让下面的人好奇了——这么一个随处可见的凡人侍女,又和这位魔神般的女子是什么关系? “那个……”小茶也不敢将手抽出,她看得出众人在面对她时的敬畏,而且自己一向敬重的大公子,也就是现任门主宇文仙,对她的态度也十分与众不同,自然不敢当众拂了她的面子,只得低声下气的问道,“请问,您是谁?” “你问我是谁?”倩倩并未着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牵着手不放,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这些年,你过的如何?” :我…过的还不错,小茶自小长在流火门接触的要么是心思单纯的凡人,要么是不屑于耍小聪明的修士,心思单纯,但即便如此也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关怀,看到白衣女子如此热切,心中自然存了几分留神,“虽然我自小便成了孤儿,但还好碰上了流火门,碰上了宇文仙公子,在这里的十几年里,我吃的饱穿的暖,大公子对我也像对待女儿一般好。” “那是他应该的!”倩倩突然提高了声音,把小茶吓的不轻,“不过幸好在这件事上,他终于硬气了一会,否则我绝不轻饶他!” “诶诶诶,这又是怎么回事?”面对倩倩突然的爆发,小茶有些不知所措,解释也不是,闷着不做声也不是,余光看向一边傻站着的宇文仙,被这样说了,仍是一副憨憨的模样。 大公子的模样有些不对劲! 不光这,听倩倩的口气,似乎大公子照顾自己是应该的,这又是为何?小茶只觉得自己小小的脑袋瓜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放弃思考。 “倩倩,你觉得,你的亲生父母,应该是一对怎么样的人?”倩倩突然又问了个不知所云的问题,刚刚放弃思考的小茶顺口就答道,“我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大公子说,我是被父母抛弃的。按理来说,我应该恨他们,但不知为什么,我始终不能提起一丢丢对他们的恨意。在我渐渐明白事理后又想了很长时间,觉得他们抛弃我,或许并非是他们不爱我了,而是有什么不得不这么做的缘故。”说到这里,小茶星星一般的眉眼黯淡下来——这样一位开朗的女孩儿,在谈及那让人惋惜的往事时,也不总是能笑着面对。 “但不管怎么样,如果有机会能见到他们,我要当面问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并非是出于恨,我只是想弄个明白……”小茶的声音小了下来,然后消失了,只剩下幽幽的抽泣声。 倩倩平静的听完了她的讲述,眼中无悲无喜,只是不由的攥紧了拳头,貌似和她心意相通的青皮少女也来到她身前,一双眼里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她怒了。 “小茶,如果我说,我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你会怎么办?” “啊?”小茶挠了挠脑袋上扎起来的羊角辫,看向倩倩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怎么会?您知道我父母的下落?”言语中已经不自觉用上了敬语,可想而知她此时心中的激动。 “自然是知道的,”倩倩嫣然一笑,即使隔着白色轻纱,也能感受到世界的刹那失色——面纱之下,绝对是位绝世美人! “小茶,看好了。” 倩倩伸出一只手,揭下那一直覆盖在她脸上的薄纱,一张清秀的女子面庞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并无先前众人想象中的那样惊艳,但仍能听见不断传来的吸气声。 原因无他,面纱下女子的模样,简直就是和小茶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几乎一模一样! 这下,结合刚刚倩倩的话,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娘?!”小茶扑进倩倩怀中,早已哭成一个泪人。 第143章 你认得我? “乖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倩倩的声音有几分低沉和沙哑,这表明她的内心并不和外表一样平静,台下也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声,宾客们的脑袋瓜终于在这个时候灵光了一会,猜到了小茶父亲的身份。 止住哭泣的小茶抬起红彤彤的双眼,带着哭腔问道,“娘,那我爹他,难道是……” 小茶虽然日常里表现的蠢萌蠢萌,但并不代表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从宇文仙点破自己的身份,让自己成为他的侍女时,就隐隐察觉到宇文仙好像对自己太过热情和关心了,如今再由倩倩这么一点拨,她岂有不明白之理? “宇文公子…是我爹?”带着询问的语气,小茶遥手一指,那边的宇文仙脸上仍旧带着憨憨的笑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对于这边发生的事,他毫不关注。 “没错。”倩倩松开手,带着肯定的语气向众人揭开了这个秘密,这个隐藏了十余年的秘密。 “我和宇文仙相识于断仙山,那时的他才刚刚入世,修为堪堪攀山,但是他隐瞒了自己修士的身份,与还是凡人的我坠入爱河,等被流火门发现时,我已经身怀六甲。” 倩倩以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向众人揭示了她和流火门,和宇文仙的故事,“那个时候的他还不像现在那样畏畏缩缩,虽然内向,但依旧是位有胆识有担当的男子汉,直到我们的事被他父亲发现。” 倩倩的话并没有那么令人信服,许多人脸上还是一副不信服的表情,但一些对流火门知根知底的却锁紧了眉头,露出思索的神情。 流火门大公子宇文仙,以前确实不是个优柔寡断毫无担当的鼠辈,这一点被倩倩说对了。直到十来年之前,宇文仙结束了他凡间的历练后,他才变成这幅模样——这样一来,和倩倩的诉说也合得上。那些人结束了思考,自此对她的话毫不怀疑。 “你们想知道,他爹,那个独断专横的宇文破在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事后,做了些什么吗?”倩倩陡然提高了声调,但台下一片寂静,倒是宇文武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身为自己父亲最疼爱的儿子,他自然知道在那个时候的老爹,性格是如何暴戾专横,更何况那时候还是母亲逝世前后,他最为悲伤的时期。 无人回答,只有宇文武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声对倩倩说道,“家父曾对姑娘做了许多过分的事,我代表流火门向您道歉,若要报复,请尽管报复我,不要波及其他!” “你给我滚!”听到道歉二字,倩倩心中莫名燃起一阵无名火,一掌扇来,竟然掠去他半边脸颊! “有些事情,岂是一句道歉可以了结的?”倩倩注视着宇文武鲜血淋漓的脸颊,露出让人胆寒的笑意,“我说过了,和此事有关的,一个也走不了!” 强忍着火辣辣的疼痛,宇文武再一次站了起来,毫不畏惧的盯着倩倩说道,“那时候我父亲他刚刚经历丧妻之痛,对于修士和凡人之间的感情格外敏感,将你们二人强行拆开,或许是出于一时气急。再说了,身为此事主谋的他已经不再人世,而且现在你们二人破镜重圆,又添了个女儿,何不消消气,坐下来好好谈谈……” 宇文武的聒噪没有持续很久,他自以为占理的说辞,被一只从后背传到前胸的青色利爪所打断。 青皮少女总是出现的如此及时。 看着气息逐渐微弱,最后消失的宇文武,倩倩一把抓住衣领,将他的尸体提到面前,看着他灰色的瞳孔,倩倩笑了。 没错,她笑了,而且笑的十分开心。 “当然我也是这么对你老子说的,可他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不光如此,他还派出他的得力手下,一刀一刀的,捅进我胸膛里,当着阿仙的面,刨开我的肚子,取走我的孩子,最后在断仙山上挖了个坑,将我胡乱埋葬,还在周边贴了无数符箓,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宇文武的惨死和倩倩一声声泣血诉说,众人皆黯然,默不作声。 生死之恨,岂是一句道歉可以了结的? 司朔目睹了全程,看到像死蛤蟆一般被倩倩随手丢到一边的宇文武的尸体,司朔也忍不住转过头,并非出于惋惜,而是不屑。 “你可真是个蠢货,”司朔活动了一下手腕,自言自语的说道,“和稀泥?也得把事儿弄明白在和,你这样,简直是戏台上的老将军,一根一根的往身上插g。” 对于蠢货,司朔一向是没什么同情的,但他还是站了出来。 “该收手了,妖人!”司朔说这话的时候正气凛然,大气都不带喘的,“对于你这种滥杀无辜的家伙,我不能坐视不理!” “无辜,他们也配?”倩倩转过头,瞪了司朔一眼,向青皮少女招招手,“看来我得让你再闭嘴一会儿了。” “哼,所谓的太虚,也只会凭借外物逞威风吗?真是狐假虎威呢。”那青皮少女并未直接动手,趁这个机会司朔又嚷嚷一句,“不过啊,你可知道,被你控制的这位少女,是谁?” “要你管!”倩倩有些不耐烦了,完全不像曾经面对的王大憨那样耐心细致,似乎她整个人都充满了怨气,连带着青皮少女的行动都如此毛躁! 司朔双目渗出鲜血——那是一口气灌输太多灵力的后果,若是再多维持这种状态片刻,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失眠,但是仅仅维持的这一刻,就够了。 他看清楚了少女行动的轨迹,毫无章法,像一辆拆了方向盘,油门踩到底的小车直挺挺的向他撞来。 看清楚了轨迹,就好躲的多了,司朔运起全身灵力,奋力一跃,堪堪躲过这一狂暴撞击,但由此引起的强烈罡风,吹到他脸颊一股生疼的痛感。 青皮少女停在了司朔刚刚站的地方,呆滞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似乎不敢相信有人能躲过她的攻击。 “继续,给我撕烂他的嘴!”倩倩不顾身份的大声吼道,两只手无意义的挥舞着,模样十分狰狞,全然没了最开始的出尘气质,司朔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倩倩,并不是单纯的太虚,和王大憨身上的不一样,并不具备绝对的理智和无情。 纵使倩倩在一边聒噪的让人耳朵起茧,青皮少女并未继续按照她的意思行动,而是撇过头,表情更加疑惑。 “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 司朔耳边响起了荒的话,让他不禁咽了口唾沫,但还是决定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蕊儿,还记得我吗?” 司朔的眼神变的柔情似水,当着众人快要惊掉的眼球,将名为蕊儿的青皮少女拥入怀中,“对不起,但年没能回应你的心意。” 第144章 病娇? “蕊儿是尤星河的妹妹,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对我似乎有着很特别的情感。”耳畔响起荒的话语,让司朔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喂大哥,别闹,她现在连自己的哥哥都不认,还指望认出你这负心汉?” 怀中少女的触感柔软而冰凉,像一块无暇美玉,但司朔可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抱着一颗随时会炸的定时炸弹。 “尤星河那惨状你没见到吗?现在这姑娘就是六亲不认的状态,你还指望她能想起你?别闹了!”司朔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居然会脑子一热,答应下荒的鬼主意。 “你先别急,”荒有条不紊的说道,“据我推测,蕊儿现在应该处在活人和死人之间,游离于六道之外,如果没记错的话,让她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应是她们部落的《万鬼锁魂法》,只是在施术过程中,哪里出了纰漏。” “你现在说这些有屁用啊!”司朔急的火烧眉毛,他能感觉到,蕊儿的两条胳膊已经挂上他的脖颈,脑袋也开始往胸口处蹭,而自己明明两条腿软的快站不住脚了,却不得不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 “我话还没说完呢!”荒对于司朔打断他的诉说有些生气,“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如果因为你的没听清而出现差错,那就怨不得我了。” “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唤醒蕊儿的记忆。她之所以不认识尤星河,还把他打成那副德行,我猜测是因为那时的她刚刚从沉睡中苏醒,又被那太虚的邪门法术给控制,所以六亲不认,但现在据我观察,她的记忆似乎在慢慢解封,尤其是当她说出‘被天道抛弃的可怜蛋’的时候。” “刚刚传授给你的功法你学会了吗?” “学了点皮毛,你是要我……” “那是我的独门功法,你现在运转,蕊儿或许会想起什么来。” 现在是踏上贼船,不得不按照荒提供的办法行动了,虽然觉得很离谱,但司朔还是一咬牙,运转起方才荒传授给他的一部功法。 功法名为大荒诀,口诀不过数百字,但十分拗口,内容晦暗难懂,司朔研读了好一会儿才将入门搞明白,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创造出这门功法的家伙是位(前)仙门境大佬。 周身灵力以一个奇妙的轮回在四肢百骸中流转,不过一个周天,司朔便觉得神清气爽,力量充沛,悄然握紧双拳,而后松开,他甚至觉得这时候自己能一拳打死一头牛——其实即使不学这门功法他也能做得到。 在运转时,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开来,这股气息让埋在司朔怀中嗅来嗅去的蕊儿瞬间抬起头,满脸欣喜——“荒,果然是你!” “嗯,看起来她记起我来了,”看到蕊儿兴奋的样子,荒不痛不痒的说道,“接下来,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真的…要这么说吗?”荒脸色煞白,对于荒刚刚对他说的话,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太离谱,“我怎么觉得你比宇文仙还渣男?” “渣男?我?”荒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对蕊儿,就像妹妹那样看待。” “不是,我是说,你明明不喜欢她,却还要我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你怎么总喜欢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杠?”荒不耐烦了,开始催促司朔,“你是选择用善意的谎言来拯救你我的性命,还是实话实说,然后被蕊儿一巴掌拍死?” 话说到这个份上,司朔也不好再反驳什么,清了清喉咙,伸出手捧起蕊儿的脸颊,一双带着愁绪的眸子和她四目相接。 司朔这才发现,如今的蕊儿眼中早就没了那股死气,灵动而充满朝气,灿若星辰,只是皮肤依旧冰凉。 “蕊儿,对不起。”这话并不在荒的安排之内,但司朔还是将十分真挚的说了一遍,才开始朗诵那些被安排的台词。 “当年弃你而去,非是我本意,只因我沉溺于修炼而不可自拔,算是有缘无分。但今日你我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相逢,缘与分皆有,蕊儿,你可愿和我继续去书写那还未完的故事?”司朔强忍着恶心,将荒设计出的台词“声情并茂”的说给蕊儿听,“你特喵的,看看你想的那些词,也太霸道总裁范儿了吧!要我是妹子有人在抛弃我后说出这种话,我能用拖鞋底子将他抽的妈都不认识好嘛?” “咳咳,”对于司朔的控诉,荒用尴尬的咳嗽掩饰过去,“那啥,当年的我还真和你看的小说里面的霸道总裁没什么两样。” “.…..打扰了。”司朔立刻住嘴,安静观察蕊儿的反应。 蕊儿在听完那一大通话后脸颊上居然飞上两朵红霞,这让司朔实在搞不懂,这姑娘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还是说坠入爱河的女人真的没脑子? 一边的倩倩看到两人神情的模样已经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额头上暴起青筋一条又一条,“为什么,她不再听我的话了?” “凭你,想要操控一位逍遥境修士,是否太天真了?”司朔不屑的说道,“哪怕她现在身体里一点儿灵力都没有,也不是你可以指染的。” 披头散发的倩倩此时像一个疯婆子,站在身边的小茶察觉到从她心中散发出的戾气,忍不住退后一步,又回头看了看痴傻的宇文仙,满脸担忧和害怕。 “杀了他,听我的话,杀了他!”倩倩已经顾不得脸面,撕心裂肺的吼着,换来的确实司朔的嗤笑,“你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咙她也不会听你的!”他之所以如此有底气的原因,是荒刚刚告诉他,蕊儿的记忆貌似已经全部苏醒。 据他说,蕊儿在使用那门《万鬼锁魂法》前,起码也是位逍遥境的修士,虽然醒来之后毫无灵力,但偏偏她这一脉修的就是体,所以没了灵力境界水准也不会跌到哪里去,而倩倩呢?司朔在观察许久后终于确定,她并非是一个纯粹的太虚。 虽然他目前只接触过一位,但他依旧感下这么判断。太虚是一种极为纯粹和理性的“生物”,而眼前的倩倩的一言一行中却无不充斥着身为人的喜怒哀乐,最特别的一点是,在她身上,灵力波动极其微弱,这才是司朔敢大放厥词的主要原因。 趴在司朔怀中的蕊儿温顺的像只猫儿,女孩子柔软的身躯引的司朔有些心神荡漾,但是下一刻,他突然感觉到脖子被一股巨力掐住,然后整个人被举了起来。 动手的人是蕊儿,这是他如何也没想到的。 蕊儿的眸子依旧灵动,脸上的笑意荡漾,不似被倩倩所控制,那她为何突然发难?脖子被掐住的司朔脑子转的很快,但始终没想明白。 “荒,你能说出这些话,我很开心。”蕊儿收敛了笑容,换上一副认真的面孔,“但是可以解释一下,你身上那股女孩子的味道吗?” “一股熏人的女孩子体香,混着狐狸精的骚味。” 司朔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坠入冰窖——这女人,怕不是个病娇吧! 第145章 祸水东引 女孩子的味道?司朔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位女孩子是谁——除了天天往他怀里钻的洛儿还能有谁?不过有一点他还是不太明白,小狐狸化形后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变回原型时也散发着奶香味儿,又是从哪儿来的骚味? 来不及再去深究这个问题,那只掐住脖子的手又用力几分,强烈的窒息感让司朔四肢无意识的扑腾起来。 要死了要死了! “这姑娘怎么是个病娇啊,你这家伙也真行啊,病娇都敢这么撩拨?我脑子里那些动漫都白看啦?不知道诚哥是怎么死的?” “看你还有这个插诨打科的闲工夫,我觉得蕊儿用力还不够大。”荒冷笑一声,随后说道,“蕊儿以前不是这种性格的,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位内向而敏感的温柔女孩儿。” “你这不是废话吗!西园寺世界在诚哥花心前也是个好女孩儿,你特喵的到底懂不懂女儿心?” “少在这儿鬼扯!”荒打断司朔的话,认真分析道,“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问题大概就出在那门《万鬼锁魂法》上面。” “您就长话短说了喂!在这么扯下去,我真要翘辫子啦!”感受到从咽喉处传来的强烈窒息感,司朔不得不这么催促。 “《万鬼锁魂法》,顾名思义,就是要用最强大而邪恶的鬼魂,封印进身体里,让生机和死气交融,达到混沌状态,以欺骗天道的巡查。” “这是门十分危险的法术,一旦被封印进体内的魂魄哪里出了差错,就会让宿主的性格大变,乃至被夺舍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的意思是,她现在这副模样,都是因为被封印进体内的恶鬼在影响她?” “大概如此,”荒肯定的回答道,“而且看她还能记起从前的事,因为未被那恶鬼影响的很深,所以要让她恢复原样,只需要将她体内的恶鬼逼出来就好了。” “……” “怎么了小子,你有什么异议吗?” “你这话说的,就跟大象放冰箱里需要几步一样,全是废话。” “不就三步吗?”荒反问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脑筋急转弯?” “没错,只需要将冰箱门打开,将大象放进去,然后把冰箱关上。” “可是我特喵的该怎么把大象塞冰箱里啊喂!” 荒这家伙可能在自己身体里当“键盘侠”当久了,出主意永远不从实际出发,永远都是抱着一种“我以前能行,现在你也行”的想法,司朔暗自决定,若能平安将此时解决,以后大事宁愿当缩头乌龟,也不会信他一句话! 当然,前提是得将此事圆满解决。看着那双快射出刀子的美目,司朔有些欲哭无泪。 “荒,为什么不说话了呢?是默认了吗?”蕊儿一歪头,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可是司朔却察觉得到,她手上力气可是越来越大,自己的脸已经憋成一副酱猪肝色了。 他有些修为,但远远没达到掉个脑袋也能活的地步,在这么下去,他就真要成为被特喵的自己人杀死的穿越者了! 这次绝不能再靠荒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司朔脑子动的飞快,回想起方才蕊儿的话,他咬咬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呜呜呜——”说不出话来的司朔,用双手别扭的指了指脖子,示意自己有话要说,蕊儿柳眉一挑,露出感兴趣的模样,将他轻轻放下——“你有话要对我解释?” “这不是你要我解释的嘛!”揉着喉咙的司朔在心中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但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苦笑。 “蕊儿,你听我解释!” 标准的渣男起手式,司朔庆幸蕊儿没有经历过各种处cp,处q友,游戏818,否则光凭刚刚那句话,就能把自己的脑袋瓜锤成爆浆的大西瓜。 “好,我听你解释。”蕊儿还是单纯,在听到司朔这么说后,居然乖乖的盘起腿,老实的坐在身前,扬起小脸,静静等待司朔的表演。这番情景看在司朔眼里让他妒火直冒——“多好的姑娘啊,换我我也当渣男。” “那个啥,”司朔不是一个撒谎时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人,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一下,但就是这样吞吞吐吐的表现,依旧没能引起蕊儿的怀疑,只见她大眼睛眨呀眨,似乎又回到了刚刚恢复记忆时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司朔吞了口唾沫,一口气将剩下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你说的那位女孩子,是一位青丘狐。” “原来是只骚狐狸。”蕊儿的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两只粉拳攥的嘎吱作响,“狐女多情,哪怕像你这样的大英雄,也无法避免,呵呵。” “不不不,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司朔抢在她爆发前解释道,“她在我眼中就像妹妹一样。” 不能再犹豫了,这么下去,自己恐怕要将《大鱼海棠》里面的经典台词给说个遍了,司朔擦了一把脖子上渗出的汗水,继续说道,“而且我和她在一起,是因为最近大陆上魔族似乎变多了。” “青丘狐对魔族尤为敏感,我要借助她的天赋来铲除那些作恶多端的魔族,还有太虚。”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司朔自然没有忘记,且不管刚刚那番话里有多少漏洞,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将“魔族”还有“太虚”这两样东西传达给蕊儿。 尤星河的表现告诉他,这些老不死的家伙和魔族与太虚之间的矛盾不是一般的大,那么为何不好好利用这个矛盾点呢?所谓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在这种恨不得生啖其骨髓的矛盾冲突下,一点点小的私人恩怨算得了什么? 果不其然,当听到那两个词之后,她的眸子立刻变成像等待捕猎的毒蛇一般——猛的收缩起来,如同放在垫子上的毒针,阴冷而致命。 “魔族……太虚……”蕊儿低下头,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两个词,语速越来越快,胸膛也出现了剧烈的起伏! 见此情景,司朔哪有不懂的道理,悄悄凑到她身边,指了指满脸怨毒的倩倩,“那家伙,就是太虚!” 打铁要趁热,拱火要趁早,作为优秀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型观众,祸水东引这种活计,他最为拿手! 第146章 灭太虚 司朔猜的没错,魔族和太虚对于她的刺激不是一般的大,和尤星河的反应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她发出一声刺耳咆哮,从后脑勺处冒出一缕黑气——的的确确是黑气,虽然原理司朔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听到荒兴奋的大喊起来。 “好起来了!” “咋回事啊?解释一下呗?” “刚刚不是跟你提过了吗,蕊儿性情大变的原因,都是被封印进体内的恶鬼在作祟,而如今看来那些鬼魂早已失去了灵智,只剩下单纯的恶念,而被你这么一刺激,还排出来不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再这么刺激她几次,这姑娘就正常啦?” “嗯。”荒信誓旦旦的答道,“这一次我拿我的名誉做保证,这法子绝对没错。” 怎么刺激蕊儿另说,司朔现在正伸长了脑袋,打算看一出好戏。 方才还威风凛凛的倩倩被掐住脖子后像只被老鹰叼起的鸡崽儿,口里呜咽呜咽的但始终凑不出完整的句子,小茶站在一边干着急,那被摄魂的宇文仙挥舞着拳头嗷嗷叫的扑过来,却被蕊儿一脚踹飞。 “这种滋味不好受吧!”学着影视剧里得了势的小人,司朔嚣张的走到蕊儿身边,用得意的眼神看着倩倩——谁能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二人完成了一次角色互换呢? 司朔正准备开口,询问一下她所知道的秘辛——按照对付王大憨的经验来看,这些奇怪的家伙应该知道许多许多埋藏在尘埃之下故事,司朔对那些很感兴趣,但蕊儿并不给他听故事的机会。 “你身上太虚的味道有些奇怪,混杂着很多死气。”蕊儿嗅了嗅,露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死气之浓郁,甚至远超于我?!” 被掐脖子的倩倩自然无法给出解释,但蕊儿自己好像已经发现了答案,“我明白了。” “你是在濒死的那一刻才化作太虚,心中的怨念和死气跟太虚的气息相互交融,才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怪不得从你身上感受不到那股绝对的理性。” “这位姐姐,你……你能放过我的母亲吗!”小茶无法忍受自己的母亲被慢慢掐死,当即跪在蕊儿面前,哭着求情。 蕊儿曾是部落里的公主,又是一位强大的修士,现在又被恶鬼迷惑了心智,按常理讲,对于凡人的恳求会视而不见——尤其是在恳求饶恕的对象是自己死敌的情况下,可是她却破天荒的瞅了小茶一眼,伸出猩红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 “你还认为,她是你的母亲?虽然在血缘关系上来说,你的确是这具躯体的后代,可是别怪我提醒你,现在占据这身子的,不过是一个可怜女人的仇恨,混着世间最最最邪恶的东西!” 蕊儿一连串用了好几个最,可见她是有多憎恨太虚,司朔突然对她的故事感兴趣起来,不过现在可不是询问的时机。 哪怕她这么说,小茶仍旧目光坚定,“但是……不管怎么说,没有了她,也就没有我。” 听到此话,蕊儿并没有选择放手,而是加大力度,倩倩挣扎起来,喉咙里如同在运转一台寿命将尽的发动机,传来呼哧呼哧的声响,让人心悸。 小茶的身子晃动起来,母亲就要在自己面前被人捏死,而自己能做些什么?回顾前十几年的光阴,虽然自己名义上是个孤儿,但在父亲的匿名照料下,依旧过得很快乐。但是每当看到其他人和父母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时,被闺蜜称为无忧无虑的自己心口还是会莫名发痛。 如今父亲找到了,母亲找到了,可是却即将被另一个不知名的女人杀死,短暂的温馨,就这样要被人强行打破——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小茶眸子的最深处,多出一丝淡淡的紫色,然后整个人扑了上去,对准那只掐住自己母亲的胳膊,一口狠狠咬下! 蕊儿觉得有些无趣,自己已经将其中利害讲的明明白白,但这愚蠢的女子却还是妄图螳臂当车,若还是从前的自己,或许会继续和她耐心解释——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轻轻抬起一条腿,将小茶踹飞,撞到一棵歪脖子树上,落在地上,生死不知。 她没有死,这是蕊儿特意留情的结果。虽然她现在处在超脱六道之外,可以随意杀死凡人而不受惩罚,但心底的一抹悸动还是让她稍稍留了手。 看到女儿被人这样对待,倩倩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巨力,挣脱了束缚,发出一声利啸。 “啊啊啊啊啊!” 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倩倩像一位怨妇,无助的哭泣着,同时身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来,那双因枯萎而显得干瘦的眼窝中,留下两行血泪。 “女儿,我的女儿!”看得出来,她想要爬到小茶身边,可她的躯体早已不能支撑她这么做,现在的她看起来,就是一具骷髅架子,裹着一层发黑的皮肤。 “哪怕是被太虚所附身,但那依旧不能改变她一直以来处于濒死状态的事实,那支撑着她行动的动力,大概就是对于女儿的执念吧。”荒在心里无不惋惜的解释道,“蕊儿刚刚的行为,无异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除非真仙下凡,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司朔喟然长叹道,“可小茶并没有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她并不知道,我不是说了吗,她本质上还是一位普通人,哪怕身子里有魔气,但那也只是以破坏身躯为代价强行留在体内的。” “那具女人的躯体,早已成了白蚁窝,千疮百孔,即使没今天这事儿,用不了多久也会自然消散。” “那她体内的太虚该怎么处理?”司朔最担心的,还是埋藏在体内的定时炸弹,虽说没了第一宿主,太虚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但若给它跑了,也是麻烦事一桩。 “这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蕊儿可以说是这方面的专家。”不同于司朔,荒说话的口吻十分轻松,似乎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儿。 面对生机断绝的倩倩,蕊儿并未离开,正如荒所说的那样,她是对付太虚的专家,自然知道太虚在宿主死亡后,会去寻找第二任宿主——即便那也只是扬汤止沸。 她先是回首看了看现在还都留在场上的宾客们——已经不剩多少,大多数都趁着刚刚的骚乱溜走了,只余下一小撮看热闹不要命的家伙。 大概确认了一下修为,普遍没有达到攀山境,至于魂魄上的锤炼更是少的可怜,换句话讲,都是些心智不坚定的人,太虚想要上这些人的身,简直易如反掌。 对于这些人蕊儿自然不会客气,身子化作一道青光,那些还伸长了脖子打算看热闹的家伙一个接一个的被踹飞,司朔用肉眼估计,被踹的最厉害的家伙,至少飞出十余里远。 清场完成,蕊儿只用了一息的时间,现在场上还有意识的,只剩下她还有一边抱胸观察的司朔。 她没有管司朔,而是将十指插入地面,一道土黄色光芒从大地渗出,将她和倩倩的身体包裹起来,看到此情此景,荒不禁大叫起来,“玄黄缚地法,好手段!看来蕊儿这姑娘在我走后还真的在修道一途上花了苦功夫!” 荒的夸赞只换来司朔的冷嘲热讽,“你吼辣么大声干嘛!搞得跟大战时候在主角边上讲解的小喽啰一样,丢人!” 两人的斗嘴并未持续很长时间,当荒重新变回默不作声的状态后,司朔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黄色光球上。 那光球是由浓郁的土灵力构成,凑近了听,还能听到上面传来虫子的鸣叫,草木破土的沙沙声,生机盎然,恰和倩倩身上带有的毁灭和死亡的气息相反。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那土黄色光球慢慢消散,从中浮现出蕊儿的身形,还有一具被她提在手里的枯骨。 “不见了,它不见了……” 第147章 救场的来了! “消失了,什么消失了?”当司朔将这话问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能让她有如此大反应的,定然是那玩意——太虚! 这下他也坐不住了,太虚的危害,作为亲身经历者,他比谁都知道让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流落到人世间会引发什么样的意外,哪怕这个定时炸弹的保质期只有短短的三两个月。 “不妙啊不妙,”司朔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蕊儿现在板着长脸,好像谁都欠她五百万似的,他自然不敢再去触这个霉头,但偏偏这又不是个小事。 “还能怎么办,溜呗!”狗头军师荒又在出主意,难得的,不算是特别馊,可是司朔仍在犹豫,“那太虚就这么放着不管?” “难不成你想凭自己的力气把它给找出来?”荒的语气中充满不屑,“臭弟弟,等你啥时候到了仙门境再去说这个话,没看到蕊儿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吗?” “可是上次王大憨那事不是最后找到了吗?”司朔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王大憨?你说他啊,要知道,凡事都有巧合,但可不会让你一家给占了。”荒轻易的将上次铲除王大憨一事归功于巧合,但显然司朔并不这么认为。 他还记得,王大憨死前曾和他说过,自己身上有一股让他难以抗拒的味道,对于太虚来说,自己就是一块唐僧肉。 太虚还在这个院子里,司朔敢肯定,但该怎么将其引出来才是问题,如何利用太虚对自己的狂热让其现身,是司朔现在需要考虑的。 但他显然还是忘记了,蕊儿现在还是处于黑化状态的。 当司朔还在低头沉思之时,一股巨力从胸腔传来,让他几乎把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 “这姑娘疯了?”这是司朔的第一个想法,但当他正视蕊儿那双猩红的眸子时,他才发现,蕊儿好像确实疯了。 蕊儿的拳头抵在司朔胸膛,二人皆面无表情。 “荒,太虚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不管,反正它就在这院子里,不会长脚跑掉,先来清算我们之间的事。”哪怕是黑化了,蕊儿对于太虚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知道那种腌臜玩意儿现在必然附身在某个场上之人,说不定现在正在偷偷看着自己,但那又如何呢? 黑化后的蕊儿对于凡人或许下不了杀手,不过一旦和太虚搅上关系了,就算是屠城,又如何? 司朔只觉得抵在胸口的拳头如同一只开到最大马力的电钻,带着螺旋气劲,在自己体内开了个水陆道场!不行,司朔察觉出来,不知为何,蕊儿居然动了杀心! “放开我。” “嘻嘻嘻,不放!”蕊儿现在的行为倒是符合她十六七岁少女的容貌,朝司朔吐了吐舌头,还做了个鬼脸,但下一刻,司朔身体内传来一声闷响,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脾脏好像破了,胸前肋骨恨不得都化成骨头渣子,探查过自己身体情况的司朔心中泛起一丝苦笑,自己还能屹立在这儿,全靠荒不要命的往四肢百骸里灌注灵力。 “咦?你居然还能站住,不亏是你,我曾经看上的人。”蕊儿收回拳头,活动活动手腕,而司朔也趁这个机会,迅速往后和这个恐怖的女人拉开身位! “这一世的你,怎么修了剑?你一向看不起这种身外之物的,”看到司朔拿出尤星河的巨剑,蕊儿好奇的问道,“而且这剑上面……好像还有哥哥的味道。” “我哥哥他……”蕊儿眼中闪过一丝恍惚,随后恢复清明,“我记起来了,他居然选择了这条道路。” 在蕊儿自言自语的时候,司朔没闲着,而是将巨剑平放于胸前,心中默念一段口诀。 往事如烟,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师傅曾在某次醉酒后,对自己说过一段话。 “你小子觉得修仙无聊?嘿嘿,师傅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呀,不把自身打扎实就想投身红尘,怕不是屁股要被打肿?打铁还得自身硬啊!” “诶,你小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虽然现在师傅疲软了,可是时间往后推个三四百年,我可是这一批长老里面修行最用功的,不过看样子我说的话现在你也听不进去,这样吧,为了防止你下山之后被别人揍的太惨,丢我形象,我传你一段口诀,来来来,你过来……” 起风了。 蕊儿捻住脸颊边一缕被吹拂起来的发丝,笑着说道,“气势倒是挺足的,就是怕是个花架子。”说着,便向前踏出一步,而就在这一瞬之间,她光洁的脸上浮现出一滴血珠。 她受伤了,一个以炼体著称的修士,仅仅只踏出一步,脸颊便被割伤,哪怕这伤口可以忽略不计。 “是不是花架子,你试一试就知道了。”司朔微笑,默叹一声,将巨剑重新握在手中,轻轻一挥。 “轰——”如同天雷坠地,又似泰山压顶,蕊儿的双膝弯曲,神情凝重,好似背上压着什么重物! 那是司朔的一剑! “跪下!”司朔一声怒喝,以他为中心,一道道恐怖的冲击波向四面散开,所过之处,无不房倒屋塌,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坑洞! “不错,不错。荒,你这是打算用另一种方法证得大道吗?”貌似身处下风的蕊儿并没有着急,依旧以唠嗑的语气问道。 司朔没有理会她,体内灵力再一次激荡,一道光柱以巨剑为起点,直插云霄! 风停了。 因为蕊儿立直了双腿,那些无形的负担好像瞬间烟消云散,那道光柱也被她用一只手捏碎! “你还是差了点。”蕊儿将手搭在司朔脑袋上,司朔垂着头,如同一位正在接受女王册封的骑士,“如果等你到了脱胎境…不,远眺巅峰即可,再用这一招,对于处在最低谷的我来说,还真的难以硬抗,可惜啊可惜。” 司朔彻底绝望了,面前这位女子就像是一颗铜豌豆,煮不熟炒不烂,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望其项背!虽说灵力还多得多,可那又有什么用?没听说水能浇熄太阳的,司朔充其量就是一条小溪,而蕊儿可是最耀眼的太阳! “好了,该上路了。”蕊儿算了算时间,似乎在这里浪费的时间有些多,决定结束这场游戏,司朔也闭上双眼,似乎淡然的接受了这一切,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正当蕊儿决定加大手上力度时,不知从哪儿窜出一团火红色的毛球,将司朔给顶开! 是小狐狸! 看到眼前不断舔舐自己脸颊皮毛上沾满灰尘的小狐狸,司朔心中升起一抹感动。 “何必呢?不是叫你先走吗?” 小狐狸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用牙齿咬住司朔的衣领,想要将其拖走,因为就在不远处,蕊儿的脸色黑的如同炭火! “呵呵,荒,这就是你爱上的那位狐女么?还真是有情有义呢!” 一道破空声传来,蕊儿居然想要一拳直接将二人轰杀致死!司朔想要再次拿起小狐狸甩开,却发现在那股气势下,自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小狐狸,你快跑啊!”无能为力的司朔只能绝望的大吼,凭小狐狸的速度,或许可以在拳头落下之前溜走,可是她眼中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甚至没有一丢丢对于死亡到来的恐惧? 很快,司朔明白了她勇气的来源。 一道从天而降的乳白色剑光,将蕊儿和自己还有小狐狸隔开,与此同时还有一个骚包的人影从远方的天空中漫步而来。 漫天光雨,合着不知从哪儿来的梵唱,那人影微步凌波,走到落魄的司朔面前,贱兮兮的笑着。 “小朔啊,这次可是踢到铁板啦?” 第148章 被口臭熏晕了 剑意如此凝实,气势如此澎湃,在司朔的印象里,只有一个人能同时做到这两件事。 “师傅啊!你的徒弟差点被人捏爆了脑袋瓜!”看到七长老骚包的样子,司朔罕见的没有出言相讥,而是以近乎嚎啕大哭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上辈子十几年加上这辈子十几年,这是他唯一一次感觉到,离死亡是那么近。 “嘿嘿,我这不是来了嘛,”七长老嘿嘿一笑,抬手打出一道饱含治愈之力的灵力没入司朔体内,他也看得出,现在的司朔状况十分糟糕。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过身,饶有趣味的看着表情有些不善的蕊儿,“我的好徒弟,你是怎么招惹到这种玩意儿的?” “超脱于六道之外,人鬼共恶,我的天,我还一直以为这是那些编写典籍之人信口胡诌的,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话虽这么说,七长老眼里却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充斥着一股狂热——没错,狂热,如同卸甲的战士重新回到战场,迎着敌人战马的嘶吼,拔出了几乎生锈却闪着寒光的长刀! “小小换骨境修士,安敢在此猖狂!”蕊儿不屑一笑,一拳轰杀而来,携五丁开山之力,势必要将七长老砸成湮尘! “区区拳脚功夫,小道尔。”七长老屏息凝神,那道站于二人之间的乳白色剑光缓缓升起,向着蕊儿斩去! 剑与拳的抗衡,并没有出现司朔想象中天崩地裂海水倒流的场景,反而十分平淡,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两位近乎站在修士顶点的两位大能在交手。 剑光没入蕊儿秀气的拳头中,便再无声响动静传出,而蕊儿也像是中了定身术,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固定在原地不动弹了。 “师傅,你这是……” “嘿,我可看出来了,这姑娘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体内有一股恶气在作怪,刚刚的那一剑,是为了斩去她体内恶气,剑气和恶气交锋,自然会搅的她体内一团糟,所以才会站着不动。” 司朔没想到,自己师傅虽然没听过《万鬼锁魂法》,但对于蕊儿的状态确实火眼金睛,一语点破问题关键所在。 “就我估计,驱逐恶气应该还得会儿时间,咱们师徒俩好好聊聊!”七长老哈哈一笑,朝着司朔不断挤眉弄眼。 司朔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师傅打出那道治愈灵力下恢复的差不多了,将小狐狸一把托在手掌上,随后才慢悠悠的起身,老实的垂手站在七长老面前说道,“师傅你想唠啥?” 七长老并没有忙着开口,而是先从头到脚将司朔打量了一番,口里还不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司朔只觉得自己好像衣服被扒光的美女赤裸裸的站在一个好色老头儿面前,好不自在,连忙开口道,“师傅,你有话直说行不?” 七长老收了声,在司朔肩膀上摁了摁,只是感叹一声,“小伙子奇遇不少啊,”随后说道,“不过你自己确实也挺顶的。” “?师傅你把话说清楚。”司朔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的有点懵,但马上听到七长老解释的话,“其实你向师门求助的信封宗门早就收到了。” “有多早?” “大概…就在大前天吧!”七长老挠挠头,不确定的说道,“至少执法堂的长老们是在那时候把信送过来的。” 大前天?那不正是司朔预计的求助信到达的日子吗? “为何你那么早就收到了信,结果现在才来?”说到这儿的司朔有些委屈,他可是知道到了自己师傅这个境界,从云天宗赶到这里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 七长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厚颜无耻的解释道,“那啥,我不是想锻炼锻炼你嘛,毕竟你以后出去执行任务,不能老指望着师门出手助你一臂之力,所以原本我是打算过来收个尾的。” “.…..”司朔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确实当师傅的不能老是事事帮徒弟,而且这事在司朔的预期里也没想到会闹这么大。 “而且,要不是看到这个小家伙,我也不会这么快赶过来,七长老有些感叹的指着在司朔掌心里打盹的小狐狸说道,“我正在路上慢悠悠的晃悠的时候,突然看到这只狐狸被甩了出来,我一把将其接住,看到她惨兮兮的样子才察觉到你那边好像有些不妙了,于是才加快速度。等快到这儿的时候,我感受到你用了那一招——能把你逼的用上那一招的,说明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又把这个小家伙甩了过来。” 原来不是小狐狸把自己顶开,而是自己师傅阴差阳错的一掷,救了自己一命,不过看到他奸笑着的模样,似乎不是个巧合,而且就算是自己追问,他也不会告诉自己真相。司朔缓缓舒了一口气,将小狐狸放在脖子搁着,“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活过来了。” “小朔,”七长老突然唤了自己一声,语气有些严肃——司朔知道,当他这么喊自己的时候,定然是要将一些十分重要的事,于是连忙回应道,“师傅您说,有事您吩咐。” “这里的事情,不要告诉执法堂,更不要随便对外人提,知道吗?” “知道,”司朔点点头,他心里也明白,什么太虚,什么超脱六道的人物,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魔族在这些东西面前只能算毛毛雨。想到这儿,他突然又想起一个人,那就是还在房里昏迷不醒的尤星河。 “那个,师傅啊,尤师弟他…他该怎么办?” “你是说,尤星河?那小子又怎么了?”七长老很随意的问道,似乎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他受了重伤,陷入昏迷状态,现在正在那边的厢房里休息。”司朔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客房区域。 “这样啊,到时候顺路将这小子一起带回宗门不就得了,他都知道些什么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司朔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那就好。”七长老彻底放下心来,转头注视着如同雕塑一般的蕊儿,“时间差不多到了。” 说话间,那道乳白色剑光从蕊儿眉心处飞出,只不过看气势好像萎靡了不少。剑光飞出的那一刻,蕊儿的眼中又重新恢复神采。 司朔轻轻咳嗽一声,默不作声的走到蕊儿面前——他游戏害怕蕊儿一张嘴就将自己的老底给漏了个精光,除了穿越者这一身份之外,荒就是他最大的秘密,这些东西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晓为好。 可是还没等司朔想好该说什么,蕊儿又露出痛苦的神色,樱唇一张,一口黑气不偏不倚,正喷到司朔脸上,一同遭殃的,还有盘在他脖子上准备睡大觉的小狐狸。 司朔昏了过去,在昏迷之前,只看到自己师傅焦急的模样,还有蕊儿歉意的表情。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第149章 看电影 司朔醒了,睁开眼,漫天黑暗占据全部视线,如同被不透光的黑布蒙住了双眼。 “这是哪儿?” 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荒,可是却并没有得到应答,但司朔早已见怪不怪——这事儿已经经历了不止一次,最开始是在师门的炼心路上,随后是在圣姑郡,反正一碰上硬茬子,这儿总能出岔子。 指望不上别人,就只能靠自己。司朔伸出双手,漫无目的的向四周摸索,很快,他便摸到了一个类似于椅子靠手一样的物件,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司朔又稍稍往后一靠——果然,自己现在是坐在一把椅子上。 继续往四周摸索,右手刚一探出,便触碰到了一样冰凉而又柔软的东西,像是女孩子的小手。等等,女孩子? 怪不得,总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往鼻孔里钻,难不成,自己身边又坐着一位熟悉的女孩子?是谁? 还没等司朔继续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从远处打来一道强光,让司朔的双眼能够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还有身边的环境。 司朔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于一个十分宽广的房间内,摆满带靠背的座椅,房间最前方挂着一块儿白布——光正是从那白布射过来的。 这儿的环境很容易让司朔联想到一个地方,电影院。 电影院?开什么国际玩笑!司朔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抽了两巴掌,一个充满玄幻味道的修仙世界,哪儿来的电影院?那群天天修炼像块儿石头一样的家伙们连电灯都没发明出来好吗! 脑子里又昏又涨,像是吸入了过多的二氧化碳,司朔又像旁边瞅了一眼,看看是那家姑娘坐在自己身边,果不其然,毛绒耳朵大尾巴,身边的座位上蜷缩着一脸惊恐的小狐狸,还是化为人形的。 怎么回事,司朔明明记得在自己昏迷前小狐狸的灵力可是被抽光的,怎么现在又化形了呢?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司朔选择放弃。毕竟这儿连电影院都能出现,哪怕下一刻白布里钻出个高达来司朔都不觉得奇怪,就当它是一场了无痕的大梦吧,他安慰着自己。 既然是梦,那自然要放肆些,在一个十七八岁正值青春期少年(单指身体)的梦里,出现什么404场面都不奇怪。笑嘻嘻的司朔扭过头看到小狐狸担惊受怕的样子,伸出手,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脸。 “嘶….疼!”在现实里被小狐狸咬也罢了,在梦里还被咬,痛感还如此真实和强烈,这是让司朔不能忍的,脑子里闪过一丝搞怪的想法,司朔又腾出另一只手,死死捏住小狐狸另一边脸颊。 “臭狐狸坏狐狸,让你咬我让你咬我!” 两边脸颊都被揪住的小狐狸还真拿司朔没办法,细胳膊细腿儿的,在司朔怀里没能扑腾出一片儿浪花来,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流出委屈的眼泪,喉咙里还“啾啾啾”的叫着,看起来很难让人不心生爱怜。 当然,司朔除外,他现在唯一疑惑的就是为什么小狐狸变成人形后还在说狐狸语,也就是那啾啾啾的声音。 “臭狐狸,天天吃我那么多零食,还敢咬我,看我不把你的脸给捏成包子!” 司朔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中仿佛堵着一股子恶气,而现在出现在身边的小狐狸正好成了发泄的对象——这样并不好,但毕竟是在梦里。 太阳下面不可能没有影子,哪怕是像司朔这样淡然的人,心中也会积攒着暴戾,这些负面情绪是难以消化的纤维素,只能用别的法子让其从身体里排出去。 还好司朔这些年爹疼娘爱师傅关心的,并未积累太多负面情绪,很快,他就放过小狐狸的脸颊,而此时的小狐狸,脸已经大了整整一圈。 司朔一放开手,小狐狸就一口咬了上来,这一次,咬的是脖子,但被司朔躲过,咬到了肩膀上面。 他并没有挣脱,因为自己心里也对其有着淡淡的愧疚,即使是在梦里,他也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对待洛儿,于是专门选了一块儿咬了也看不出来的地方,任凭她下口。 “这场梦如果就这么结束的话,那就真的太古怪了吧?”司朔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心中疑惑不减——周围始终保持着一种不明不暗的环境,让人难以判断时间的流逝,这种度秒如年的感受他只在高数课堂上体验过。 小狐狸终究是没把司朔肩头扯块儿肉下来,松了口,脸上仍挂着泪花,大尾巴扫来扫去,可怜巴巴的看着司朔。 “啾啾啾!” “你说啥?” 司朔虽然知道这是狐狸语,但从未深入研究过,谁知道小狐狸在哪儿鬼叫个啥,说不定本就是一些没意义的话呢? 但是不回应也是不好的,身处梦里,不知为何,司朔反而有些害怕寂寞,生怕坐在自己腿上的小狐狸像被针戳破的肥皂泡,啪叽一下就没了。 “大楚兴,陈胜王?” 司朔的回应换来小狐狸的两巴掌,打在脸上,司朔倒不是很生气,而是继续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what does the fox say?” 小狐狸既不懂文言文,更不可能懂英文,每当司朔嘴里蹦出几句俏皮话,小狐狸总要啾啾啾一番,对于这种行为,司朔只当是在陪自家养的狗狗玩耍。 很快,小狐狸好像也失去了和司朔“玩闹”的兴致,径直钻进司朔怀里,软绵绵的搂着他的脖子,浓郁的少女香味儿钻进司朔的鼻孔里,但他并没有任何出格的想法,反而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块儿发光的白布上。 刚刚司朔就尝试过了,自己好像并不能离开座位,小狐狸也是,最多最多也只能钻进自己怀里——这又是为什么?按理来说,在梦里,做梦的那个家伙才是梦境世界的主宰,可是哪家主宰会像这样,动弹不得?而这里唯一的异常好像就出在那块儿白布之上。 那块儿白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白,在司朔眼中,上面好像还跳跃着无数的花点儿,也不知是自己眼花了,还是本就如此,但这已经足够引人注意的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呼吸,几炷香,几个时辰,亦或者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十年?司朔不知道,唯一明白的就是,那白布上面,真的浮现出各种画面来。 第150章 还是部纪录片 小狐狸睡着了,趴在司朔的怀里,耷拉着两只耳朵。司朔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像是在逗猫儿一般,她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手上忙着撸狐狸,眼睛却一定死死盯着那块不断浮现出各种让人看不懂图案的白布,画面逐渐变的有规律起来,司朔知道,“电影”马上就要开场了。 房间再一次黯淡下来,随后那白布上浮现出一片连绵的山脉——这是第一次出现有逻辑的画面,司朔连忙正襟危坐,翘首以待。 这幅画面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画面的角度也很奇怪,像是通过航拍,闪过了一大片未曾见过但十分壮阔的山色。 主角登场了,是一位身着异族服饰的少女,脸部不知为何被糊上了马赛克,看不清楚模样,翘着脚,在一架风筝上荡来荡去,衣服的样式和蕊儿有些相似。 少女的姿态十分天真烂漫,但那架秋千却是越荡越高,达到最高处时,少女纵身一跃,落在一棵参天古树最粗大的树干上。 司朔不太明白这画面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她只瞧见少女在温柔的抚摸着树干,然后双手合十,做出祷告的姿态。 “真是位温柔而虔诚的女孩儿呢,”司朔不禁在心里想道,可随后看到的画面,却差点让他把下巴给惊掉。 少女站在一座高山前,活动活动了手腕后,一拳轰上,整座山应声崩塌! 真正的一拳崩碎一座山! 这场面哪里跟温柔搭得上边? “我去您是从遮天片场里穿越过来的吧?!那儿的人喜欢动不动拳打一座山,跺碎一条河,姑娘这儿不适合你……” 司朔的碎碎念没人理会,白布上的画面仍旧在不断发生变化——都是些日常生活的琐碎画面,有时是少女梳妆,有时是少女玩闹,还有的时候是少女身穿劲装,手持长弓和一群同样看不清长相的家伙去打猎。当然,能一拳轰爆一座山的姑娘,打猎的猎物自然不会是普通的豹豺老虎狼,而是些什么长着九个脑袋,身子看不到边儿的巨狼,翅膀如同精铁,一振翅能掀起飓风的巨鸟。 司朔支着脑袋,看的兴意阑珊,他心里清楚,这画面上的女子十九八九是蕊儿,但为什么自己的梦里,会出现蕊儿曾经生活的画面? 画面再次发生变化,出现了些许不同。 有位男子,出现在白布之中。 这男子和其他人一样,脸上同样被糊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但司朔确定,这个人就是与众不同。原因很简单,那些不断闪回的画面整体基调都偏向于黯淡,唯有这男子出现的那一刻起,仿佛都活了过来,就连天上飞过的一只孤鸟,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 男子鲜衣怒马,所着衣裳的样式和少女完全不一样,似乎是两个部落的人——事实上,男子的登场,确实是伴随着类似于使团一样的队伍出现的。 使团的首领是位花白胡子的老头儿,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是透着荧幕,司朔也能感受到这位老者枯瘦躯体内蕴含的无穷伟力。 少女所在部落的首领也出现了,和白胡子老头儿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这是一场无声“电影”,因此司朔也不清楚他们在嘀咕些什么,只是画面一转,少女和男子一同出现在了一处类似于古罗马斗兽场的地点。 少女和男子之间保持着绅士距离,但通过少女频频回首的小动作可以看出,她似乎对于身边这一位已经有些暗生情愫的调调在里边了。 这又是怎么对上眼了?司朔搞不懂,荧幕里也没放,反正就这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少女回首频率之高,甚至让他有些担心这姑娘会不会把脖子给崴了。 总之这一男一女就这么在斗兽场里转悠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生,这让司朔大失所望——他还以为会发生一起突发事件,然后男子来个英雄救美呢! 不过画面至此之后,好像变的有些不正常起来。 首先是色调,刚刚也说了,画面在男子出现后明艳了起来,可是现在却又黯淡下来,比刚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有一点让司朔心悸的是,画面里出现的每一个人,身上好像都带着一丝癫狂。 不,不光是人,出现的每一样东西,不管是有生命的花草树木,还是无生命的山川水流,隔着屏幕看上一眼,都让司朔心中躁意大盛,有种忍不住挥拳破坏周围一切事物的念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朔不敢再正视,而是偏过头,眯起双眼,继续观察着画面的变化。 少女不再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而是穿上一副金光闪闪的铠甲,挥舞着双拳,在和什么战斗着。 战斗,无止境的战斗,司朔看了莫约一刻钟,全是少女戎装搏杀的画面。战斗的对象也很让他摸不着头脑——是一团团没有形状的雾气。 光线偏暗,司朔也说不准那些雾气的颜色,少女就这么提着双拳,重重砸向那些飘忽不定的雾气,看上去有些滑稽,颇有些堂吉诃德骑着驴和风车搏斗的冷幽默感。 战斗的不光是少女一个人,似乎整个世界的修士都陷入了和雾气搏斗的行列,有少女部落的人,也有那位男子部落的人,还有许多山精野怪也加入了这次行列,不管是以前有没有仇怨的,在这一刻都放下了私人恩怨,似乎那些雾气才是最恐怖的敌人。 那么问题来了,这雾气到底是什么?司朔挠了挠耳朵,两条眉毛锁的死死的。如果把蕊儿带入少女的身份的话,一切或许都说得通了。 蕊儿和尤星河是兄妹,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于魔族和太虚都深恶痛绝。那么和他们战斗的,会不会是魔族和太虚呢》雾气不过是一种抽象化的表现手法? 司朔不敢下这个定论,只是将其当做一种推断,事实上,这兄妹俩一个比一个奇怪。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妖怪了,一个散去一身修为,重新修炼,一个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重新活了过来,想到他们俩,司朔只觉得头疼。 荧幕上的画面已经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了,司朔只是略微瞅了几眼,便失去了兴趣。那上面所演绎的,无非是山河崩碎,天降流火,洪水滔天之类的灾祸,无数人在灾难中哀嚎,丧命。大地皲裂,旱涝交替,不光是修士,就连凡人的数量都十不存一。 司朔曾在半睡半醒间听过荒说过,在他们那个年代,似乎经历了一场灾难。 这都是太虚造成的?司朔浑身发抖,手脚冰凉,可是又想起自己在圣姑郡遭遇那一位名字都不能说的大人物时,那暧昧的态度。 太虚似乎在其中扮演的,只是微不足道的角色。 司朔身上的冷汗,已经将衣服浸湿了个透彻。他知道,万物皆有因果,不管自己是有意还是无意,了解了这些,就已经算是和这件事扯上了关系,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或者躲的多远,始终摆脱不了这种束缚。 “完了完了!”司朔痛苦的抱着脑袋哭嚎,就连怀里的小狐狸也被惊醒,一脸怨气的看着他撒疯。 “你们都是大人物,何必把我扯进来啊!我只要每天坐在山头上看看日出日落就已经很满足了,什么阴谋诡计,我根本不感兴趣啊!” 第151章 自闭的司朔 “司朔!” 小狐狸手里捧着一把瓜子,有些不满的戳了戳司朔的后背,陡然间吹来一阵山风,吹的二人衣衫猎猎作响。 “干嘛?”司朔慵懒的回答道,他盘腿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面前是万丈山崖,迎面是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一身月白色长衫散发着让人不愉悦的气味儿。 小狐狸看到司朔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踹到司朔大腿上,然后把一把瓜子壳撒在他脑袋顶。 按照往常司朔的脾气,小狐狸敢这么对他,早就被摁在地上一顿锤,最次也要被威胁个三天不买零食,可是这一次司朔连头都不曾转动一下,只是又拉着嗓子叹息一声。 “你都在这儿坐了六七天啦!明叔叔让我过来看看你变成石头了没有!” “我又不是怨妇,怎么会变成石头。” “可是你现在跟怨妇也差不了多少呀!”小狐狸捏着鼻子坐在他身边,用指头戳了戳他的脸颊,“你到底怎么啦?” “避祸。”司朔揉了揉自己跟鸡窝一般油腻腻的头发,回答道,“小狐狸呀,你说那些人为什么总喜欢背地里躲着耍阴招呢?都一个个恨不得已经是能白日飞升的大人物了,还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坑人一脚,有什么事就不能堂堂正正,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打一架嘛!” 小狐狸听不懂他的意思,只是随手将嗑剩下的瓜子壳甩下山崖,看着那些轻盈的碎屑乘着山风,肆意狂舞的画面,又打了个喷嚏。 “阿嚏!” “冷的话,就回房去,窝在被窝里睡个回笼觉。”司朔随手拿出一把长剑,插在小狐狸跟前,厚实的剑意挡住了肆虐的山风——九十月份深山的清晨,确实有些寒冷了。 “我不走,除非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愁些什么。”小狐狸又甩了甩尾巴,她有些懊恼的发现,只不过在这儿呆了一会儿,蓬松的尾巴上就已经沾了一层厚厚的露水,她很不喜欢这种湿哒哒的感觉。 “说了你又不懂,快快快,回去,让小师妹炒几个好菜,我一会儿下去。”司朔摸了摸自己油腻的脸颊,无奈的发现,比起被不知名的大佬们坑,他更讨厌脏兮兮的自己。 净尘术这种小法术虽然方便,但怎么也比不上在木桶里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来的舒坦。 “啊,你要下去啦!”小狐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喜悦,“那我马上去跟苏小小说一声,让她今天多加几个菜,嗯….再加一盘鸡腿吧!” 听到小狐狸的自言自语,司朔扯动嘴角,笑了笑,目送小狐狸化作一道粉光,消失在视线里。 世界又恢复了清净,司朔眯着眼,看着眼前如同橙子一般完全升起的太阳。太阳很温暖,驱散了山间寒气,但始终驱不散司朔心中的一抹阴霾。 他在七天之前就已经醒了过来,一醒来所见到的就是自己位于云天宗灵竹峰房屋的天花板。 半死不活的尤星河也被师傅顺手带了回来,被六长老给带了回去,一同带回去的,还有恢复理智的蕊儿,不过她一被带回来,好像就被掌门给带走了。想想也挺合理的,毕竟像那样一位老妖怪,脑子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异闻典籍,不好好压榨一番,简直对不起那十几层的藏经阁。 司朔没兴趣管这些,包括宇文家之后怎么收的尾,唯一让他有些在意的,是那还没落网的太虚——不过原宿主已死,在怎么厉害也只能是秋天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就是不知道谁又会那么倒霉罢了。 那场不真实的“梦”倒没给他留下什么负面影响,在司朔看来,与其说那是一场电影,用vlog来形容更为贴切。 最让司朔恼火的,还是事后荒的态度。当司朔问起有关蕊儿和那场灾难的时候,荒永远都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是直接敷衍了事,或者干脆回答不知道,为此,在这几天司朔没少为这事儿和他吵的天翻地覆,连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狐狸命茧,都来啾啾啾的劝架。 不光如此,荒这家伙不光没回答自己的问题,还十分傲然的说道,“你现在境界太低,有些事情告诉你不但帮不了你,反而会害了你。” 说这话司朔就不乐意了,咋啦,天天吃馍馍的人就没资格闻肉香了吗?一句话把荒呛的两天没说话。 不过啊,司朔头疼的发现,哪怕自己这一个月除了日常的打坐外完全没修炼,境界也不知不觉来到了攀山第七重,按照这个进度,怕是等到年末,就能摸到远眺境的门槛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司朔也走到了灵竹峰大殿附近。宏伟的大殿旁有件和整体格格不入的小茅屋,那里是专门为小师妹修建的厨房。途经此处的司朔好奇的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望去,只看见小狐狸手拿一把破蒲扇,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炉子上的小汤煲,汤煲里散发出一股馥郁清香,闻着味儿就让人口水大动。 “洛儿,你怎么在这儿?师傅他们呢?” 听到司朔的声音,小狐狸连忙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将蒲扇放在一边,转过身来,但眼睛的余光仍是盯着汤煲不放。 “小小让我过来盯着汤,她人在大殿里,明叔叔好像有话对她。对了,你那个胖胖的小师弟也在。” 回答完毕后,小狐狸又重新拿起蒲扇,在炉子口边闪了闪,司朔哑然失笑——让她来看菜,岂不是把狼招进羊圈里? 没去理会小狐狸,司朔决定先回房间,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然后去去七长老那里通报一声——毕竟是自己耍了小脾气,不说一声,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 …… 洗过澡后的司朔换上一身翠色袍子,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并没有烘干,而是直接披在背后,享受秋日绵长阳光的洗礼,他就喜欢这个味儿。 慢悠悠晃到大殿外,司朔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侧着身子瞅了一眼。 小师弟仍是那副笑呵呵乐天派作势,抱着带鞘巨剑坐在大殿一角,虽然巨剑上摆着一本经书,但一双眼睛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小师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大红色长裙穿在她身上宛如一只涅火的凤凰,她也学着小师弟的模样,捧着书,但是心思也跑的没了边儿。七长老是三人中坐姿最随意的一个,斜靠在地上的蒲团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半拉不落的酒葫芦,抿一口,然后闭上眼,露出十分享受的样子。对于两个弟子的神游天外,他并不十分在意。 敲了敲大殿的门,司朔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动作轻缓而温柔,生怕惊动了两位师弟师妹。 “师傅,我回来啦!” 七长老猛的睁开双眼,混沌的眸子里射出两道精光! “小子,你的别扭可算是闹完了,师傅我想死你啦!” 司朔一脸警惕的躲过这个充满酒臭味儿的怀抱,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老家伙,对人越是热情,背后就一定有诈! 第152章 来自师弟的安慰 “嗨,小朔朔啊,师傅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嘛!”七长老做出心碎的表情,只不过怎么看都有股矫揉造作的姿态,“好歹是我的亲传弟子,关心一下也有错吗!” “师傅,有话您就直说吧!”司朔受不了他假装亲昵的模样,背后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您再这样,我又得去山头上自闭了啊!” “咳咳,”七长老清了清嗓子,拍着司朔的肩头,热情的说道,“诶小朔朔啊,你放心,师傅我这次真的不会坑你!” “鉴于这次的事儿闹的太大,我特意去跟执法堂的那些死人脸说了,给你放一个月的假,也就是说,这一个月你可以尽情在山头上养心。怎么样,师傅对你还是够意思吧!” “啥?放一个月的假?”司朔端起来的架子瞬间倒塌——哪家孩子不爱放假? “没错,”七长老旋开酒葫芦的塞子,又啄了一口酒,“接下来这个月,任务什么的你就不要管啦!” “等等,”兴奋只在司朔脑子里停了一刻,便被浓浓的怀疑所取代,“我不太相信,你会安这么好的心思,而且执法堂的那些家伙似乎也不是那么好说话,个个都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主。” “呵呵呵。”七长老笑而不语,只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司朔打心底里生出一股浓浓的担忧。 特喵的,每个人都是这样,每个人!司朔不再去理会,忿忿走到神游天外的小师弟身边坐下,掏出本剑经打发时间。 剑经开篇第一句话已经在司朔眼睛里过了无数次,可是他依旧没能记住,脑子里在想其他东西,能看的进书才真是有鬼了! 司朔只感觉自己好像生活在套子里,每个人都对他谋有所图,所遭遇的每件事都是被精心安排过,早上吃什么,晚上吃什么,说不定也是被设计过。就像《楚门的世界》里那个被无数观众视奸的楚门一样,自以为是个庸碌而幸福的普通人,殊不知不是他选择了这样的生活,而是这样的生活选择了他。 可是这样说,那些躲在幕后设计自己的人图个啥?司朔前瞅瞅后瞄瞄,没看到摄像机的影子,似乎这不是一档真实“生活秀”,况且也没哪位观众喜欢看一个闷葫芦没事儿对着山崖发呆是不是? 退一步说,自己在这个世界,只是一艘迷途的扁舟,既没有高大的船帆,船上也没有精壮的水手,是一艘满处漏水,一碰就碎的独木舟。那些人费了老大力气,各种阴谋阳谋,来算计自己一个没担当没志气没理想的“三废”穿越者,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 穿越对于自己来说,更像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才不是什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锤炼过程,不可能将一个平凡大龄男青年变成打断骨头还能啐人一脸的猛男。 不行,越想越气,司朔深呼吸两口,将心中淤积强行压下。或许现在应该再跑到山头上大喊几声,“贼老天你能奈我何”比较合乎身份?还是算了,万一真的惹恼了那些人,给自己来个陨石遁,那就真没地方哭去了。 司朔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表情丰富的如同川剧变脸,小师弟不知溜去哪儿的魂儿也被拽了回来,支着脑袋,看到自己师兄丰富的面部表情,忍不住问道,“师兄,你又碰上什么事啦?” “还能是啥事!”司朔撇了撇嘴,“还不是这次任务,明明我才是当事人,结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师傅这些老家伙一个个的全知道,就是不跟我说!” “原来师兄你说的是这个呀,”小师弟挠了挠自己蓬松的头发,笑呵呵的安慰道,“师兄,咱看开些,您不是总跟我们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头混吃等死的猪猪吗?不知道就不知道呗!”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司朔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因为他自己还真说过这句话,“话是这么说,但被瞒着事儿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师兄啊,”小师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拍了拍司朔的后背,“其实吧,在我看来这也不是坏事儿。” “你是不知道,师傅带你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吓坏了,你的印堂那是肉眼可见的冒黑烟啊,当时我就觉得你没挨雷劈就是上天宠爱了,又白白得了一个月的假期,有什么不满意!” “嘿你这小子,巴不得师哥被雷劈是吧!”司朔扬起手在他圆滚滚的肚子上轻轻抽了一巴掌,“对了飞羽,那个被师傅一起带回来的青皮肤的姑娘,你见到了吧,你怎么看?” 司朔之所以对小师弟提起蕊儿的事,也是因为师傅曾经无意间提起过,自己这个看似又呆又憨的小师弟其实有一双慧眼,可以看到寻常修士看不到的。 “你说那个女人?”提起蕊儿,小师弟脸一抽搐,连连摆手,“那个女人太恐怖了,当时我不过是远远的瞧了一眼,就差点被刺伤,导致眼睛肿了好几天,你看现在还没消肿呢!” “有这么恐怖么?”司朔捏着下巴想道,自己和她接触的时候,只感觉那姑娘的拳头确实厉害,可没想到厉害到这个程度。 小师弟话还没说完,只见他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珠,气喘吁吁的接着说道,“后来,那个女人被掌门给带走了。后来听师傅提了一嘴,似乎还惊动了许多闭死关的太上长老。” “啊?”司朔也吓了一跳,“就是那些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恨不得拉到地上的那些太上长老?” 好家伙,没想到居然把那群老不死的给惊动了。司朔拍了拍胸脯,缓解了一下惊讶。要知道,云天宗的最强战力可不单单是明面上摆着的这几位长老和掌门,更多的在于那些隐藏在山旮旯的太上长老们,这群人也不知道活了多久,就像老王八一样躲在山窟窿里,除非是遇上了门派存亡之秋,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露面的,而蕊儿的出现居然能惊动他们,也是奇事一桩。 “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了,既然都把我当聋哑人,那我就瞎一次给他们瞧瞧。不过啊,师弟,你和师妹的境界进步的倒是飞速啊,马上就要突破登楼了吧!”司朔在进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二人身上滂湃的气势,不禁咋舌。 “那不用说!”小师弟先是得意的昂起了头,随后又低落起来,“入了攀山也不是什么好事,马上我和小小师姐也要去执行任务咯!” “不会吧?门内不是规定了攀山境以下的弟子不许接任务的吗?” “咱们是一般的登楼弟子嘛!”小师弟白了他一眼,“小小师姐她上上次门派大比的时候,才登楼七重的修为,可是两道就把别人登楼十二重巅峰的师兄给砍的哭爹喊娘的,而且你不去接任务了,咱们灵竹峰总得腾出点人给你补上这个空档吧!”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毕竟灵竹峰统共就四人一狐,而且狐狸还只能算宠物级别,自然只能劳烦他们两位。 “那…是你和小小一起吗?” “自然啦!师姐她那个暴脾气,师傅能放心让她一个人下山嘛!” 说的也是,自家那位小师妹看上去古灵精怪的,要是谁惹了她,那可不得了,而唯一能拴住她的,除了那个不靠谱的师傅,就只有这个小师弟了,就连自己这个做师兄的都不行。 “哎,也确实到了你们年轻人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司朔老气横秋的捶着腰说道,忽然间问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似乎是厨房那边飘来的。 等等,厨房那边?不是小狐狸在看管吗?待到司朔走出门外打算看看情况时,茅草屋已经冒起滚滚浓烟,小狐狸捧着焦糊的尾巴哭丧着脸跑了过来,带着一身灶灰,扑进了司朔怀里。 “呜呜呜我只不过想要尝尝汤的味道,没想到把炉子给打翻了,司朔你可不要怪我呀!”大尾巴使劲摇着,小狐狸试图萌混过关。 “呵呵,我倒不会怪你,”司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但是那一位可就说不准咯?” “啊?那一位?”从司朔怀里抬起头,小狐狸一脸不解的问道。 还没等司朔回答,小狐狸两只兽耳就被人揪起,从怀里被拽了出来,眼中泛着寒光的苏小小咬牙切齿提着狐狸耳朵,然后一把摔在地上。 “臭狐狸,赔我的汤!” 第153章 要回娘家了? 苏小小现在非常生气,生气到恨不得将眼前躲在自家师兄怀里哭泣的狐狸精皮毛都给扒了。 特喵的,也不知道师兄迷上了这只狐狸精的哪一点,又懒又馋手又笨,就这样还总护着她,哼,不就是会撒娇嘛!老娘也会嘤嘤嘤,老娘萌不萌?萌不萌? 这锅汤,是在听说师兄终于走出自闭后,跑到各个山峰上去走访闺蜜,腆着脸要了好多好多珍贵的食材药材,打算给好几天没吃东西的师兄好好补一补,又听闻在上次任务里,小狐狸舍命救了师兄一次,特意将看管厨房的大事交给了她,相当于默认偷吃了,可没想到,这才离开视线多久,她居然把锅都给打翻了! 真不知道师兄看上她哪一点!苏小小气鼓鼓的看着躲在司朔怀里的小狐狸,瘪着嘴的样子在她看来完完全全是一种嘲笑! 呵呵,真可笑,想起白师姐听闻师兄自闭后担忧的表情,再看看这些天小狐狸赖在厨房天天偷吃东西的表现,她真为白浅浅感到不值! 死渣男! 苏小小是个藏不住表情的姑娘,看到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司朔不禁在心里哀叹一声——自己在小师妹心里的地位怕是又要下降许多了,上次被骂成渣男,这次呢?死渣男? 有些头痛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狐狸,脑袋感觉又大了一圈。别人家的狐狸精,要么千娇百媚,要么勤俭持家,要么聪明的不像话,为什么偏偏到了自己这儿,就变成一只好吃懒做又蠢又笨的狐狸?要是蒲松龄老先生在世,恐怕聊斋里面狐妖的形象除了情狐,侠狐,友狐,谐狐之外,还要多上一种“蠢狐”。 “好啦好啦,快给小小师妹道个歉!”司朔又把小狐狸给拽了出来,捏着她的脖子强迫着让其跟小师妹道了个假惺惺的歉。 “对不起……” “哼!”苏小小傲然离去,走之前还没忘记带上笑呵呵如同弥勒佛般的小师弟。 “师兄,你就这么偏袒着她吧,早晚惹出大祸!” 司朔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鼻子,怎么就偏袒她了?难道说家里养的狗狗把沙发给毁了,还能真拿它来煮火锅不成?总不是只能甩两巴掌恐吓一下就完事。 见气势汹汹的苏小小走远了,小狐狸哗的一下露出笑容,凑到司朔身边,拉住他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司朔我就知道你最好啦!”说着,又从储物戒指里端出一碗散发出令人陶醉香味儿的乳白色汤汁,“刚刚偷喝的时候我藏起来一碗,现在就给你喝啦!” 看到小狐狸貌似慷慨,实则嘴边口水三千丈的样子,司朔微微一笑——算没白养你这么久,还有些良心,嘴里却嘟囔着,“这汤本来就是炖给我喝的,要不是你剩下的可不止这么小小的一碗……” …… “师姐啊,你消消气,师兄他跟小狐狸亲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别往心里去呀!”将巨剑背在身后的小师弟小心翼翼的安慰着余怒未消的苏小小,又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来师姐,吃点水果!” “哼,谁要吃!”苏小小一把将小师弟手里的果子打落,果子再地上滚了几圈后,又被她捡了起来,在袖子上擦了擦,豪迈的跟男孩子一样,塞进嘴里,“算了,不吃也是浪费。” 小师弟看得出,自家师姐的怒气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才敢继续吭声,“师姐啊,咱就不讨论师兄了,师傅不是说,明天咱们就要去执行任务了吗?不如先聊聊这个吧!” 麻溜的将果子啃的只剩一个核,然后轻轻一扔,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消失在视野里,小师妹这才满意的打了个饱嗝,接茬道,“任务嘛,这有什么讨论的,不就是去抓鬼嘛,听师兄还有其他姐妹讲过许多的。” “要是遇上老实的,没杀过人的,就给它度化了,要是手上沾了血的,就直接打爆它的魂魄,不是很简单么?” “对对对,师傅也说了,抓鬼任务一般而言是最简单的,而且我听说,这一次咱们去的地方,是青阳郡哦!” “啊?青阳郡!”苏小小愣了愣,然后一把抓住小师弟的领子,“飞羽,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飞羽圆嘟嘟的脸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似乎这人从来不会撒谎似的,但为了保险,苏小小还是再三确认。 “那个,听说青阳郡是师姐你的老家,是吗?”小师弟整理了被弄乱的一副领子,好奇的问道。 三人在山上一同生活了这么些年,对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司朔是栖梧城城主之子,算是三人俗家身份里最了不得的,胡飞羽则是孤儿,被某家道观收养,又被云天宗的人给瞧上,再才被七长老收入座下,成为亲传弟子。而苏小小,则是青阳郡内一户大户人家的闺女儿,进入云天宗的经历跟胡飞羽差不多,先是被当地的修士看上,又辗转来到云天宗。三人里,只有司朔是直接被云天宗的人看上,又引发过几大长老争抢的,可是到头来,小师弟的天赋却是最高,这件事每每被七长老提起来都好生得意。 消息确认属实后,苏小小嘴巴已经张成大大的“o”形,“天呐,这么大的事情师傅为啥不提前告诉我,却要告诉你?” “额…这个嘛,大概是他想给你一个惊喜吧!” “惊喜个屁!师傅那个老糊涂,要是到时候临着出发再告诉我,哪有时间梳妆打扮,我还打算给爹娘他们带些丹药,还有舅舅和婶婶她们……” 苏小小一激动,就容易陷入忘我的境界,一个人张着嘴嘟囔个不停,外人觉得吵闹,但胡飞羽就这么笑呵呵的听她唠叨,时不时补充两句,苏小小的眉头彻底舒展开,刚刚被小狐狸破坏的好心情又重新回到她身上。 “哎呀,这孩子,都让他不要说的,还是难过美人关。”七长老总是喜欢在一些犄角旮旯偷窥自家弟子的一举一动,美名其曰“关心”。他之所以不让胡飞羽将此行的目的地告诉苏小小,就是害怕太过贪恋红尘,毕竟像司朔这样的怪胎只需要一个就够了,可是如今看到她真挚的笑容,七长老却尴尬的摸了摸脸,觉得自己以往的想法好像有些错误。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就让她知天理断人欲,未免也太过残忍了,况且她还不像胡飞羽那样,爹娘都还健在。他可不想见到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整天板着脸,那样的灵竹峰,也太过无趣了。 山上再多些欢声笑语,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第154章 青阳郡之变 青阳郡地处大夏王朝东南,面积勉强媲美一个五线小县城,在这个广阔的王朝上连粒芝麻都算不上,人口莫约也就在一万户上下,称得上是地广人稀。 正值九月下,该是秋收的日子,按照以往郡里的惯例,到了这个季节,县令会邀着各路地主,备好茶水与饭菜,下到田地里,看着那些种田的苦哈哈们劳作一上午,忍着他们一身汗臭味装模作样的慰问几句,然后对着收割后堆起来的金灿灿麦堆傻笑,学过几个大字儿的县令说不定还能吟一首文绉绉的酸诗来歌颂丰收——在这个没什么特产的小郡子里,秋收才是一年里最重要的大事,谷子长势好,县令睡觉也能把枕头垫高,打呼噜都比别人要有气势的多。 这个时间点,在这些人眼里,饱满的穗子可是要比女人的身体更为美丽的事物。若是哪家收割的时间晚了,放任那些长在枝头的“黄金”落在地上,那再有涵养的乡绅都会拄着杖把那户人家的门敲破,还免不了遭一顿臭骂。 而今年,这个怪事偏偏就发生了。青阳郡东面,是郡里富农王氏的一块田地——事实上,郡里绝大多数有钱人家的田地都在这儿,因为这里水土好,肥沃而滋养。 这些“田把式”的眼光没错,这儿的土地确实足够滋养,一颗谷子上少说有三株穗,每一株都肥大而饱满,将那些细胳膊细腿儿的枝杈给压弯了腰,不少都已经折断,谷粒就这样肆意洒落进黝黑的土壤中。 这已经不能用奇怪来形容了,要让其他地方的农户看到这副场面,非跳起来骂街不可——这么好的一块地,种出这么肥美的谷子,居然让它白白洒进地里?怎么,家里的粮仓都装满了?儿孙们可以敞开肚子吃大白馒头了? 然而,不单是这里,青阳郡其他地方,只要是种上粮食的土地,都呈现丰收之景,可偏偏没人去收取,就任凭其在那里挂着,从枝头到地上,接着埋入土里静静等待着腐烂。 青阳郡最繁华的地方莫过于郡子的中心低端,一排排爬满青苔的方砖整整齐齐的铺成宽阔的道路,可以容纳两架马车并驾齐驱,道路两边是一座座庭院,庭院里坐落着不止一栋房屋,有情趣的,还在院落内栽种一丛丛修竹,一切的一切无不显示着这里的富庶与平和,但那都是曾经的故事。 现在呢?院落的大门关的死死的,门槛上积满灰尘——要知道,如果经常进出的话,是不可能在一处交通要道上攒下如同灰纱般的尘土。那些喜爱在院墙边上提篮叫卖的小贩也不见了踪影,乌鸦落在光秃秃的柳树上,为这座曾经安详的小镇唱着苍凉的挽歌。 苏有缺站在院门口,伸出了手又顿住了,有些踟蹰。 他已经三天没出门了,身为青阳郡的富商,家里的屯粮还足够吃,院子里也有自己钻的井水,清冽甘甜,一大家子的生活还能继续维持一个月不愁,可长久以来,也不是个办法。 他最终还是缩回了手,苏有缺不敢赌,虽说他一向运气不错,但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有些丧气的回头,正看见妻子苏辛氏同样用惆怅的眼神看着他。 “有缺,你是要出门吗?” “我想再请鱼跃观的老先生来看看。” “不可,老先生也说了,他拿这儿也没办法……” “放心,”苏有缺爱怜的搂过妻子,将她的脑袋埋入自己胸口,“我也只是想想,放心,不会做傻事的。” “只是,眼见这镇子就这么一步步走向衰亡,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苏有缺深深的叹了口气,从他起往上数个十代八代,都是土生土长的青阳郡人,看到从小生活的地方变成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难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什么时候了,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还担心镇子的命运!”苏辛氏嗔怒道,然后这种怒火马上变为庆幸,“还好,女儿她早就外出求仙学艺去了,也不知道老先生把她送去哪儿了,只希望她千万别掺和进这潭死水里……” 女儿吗?苏有缺的目光有些浑浊,这么些年了,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耳边才会回想起那一声声奶声奶气的“爹爹”,往日还会后悔,把才十岁不到的女儿送去学艺,远离父母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今日看来,似乎推翻了这种想法。 “先回去吧,九月的天,哪怕出了太阳,骨子里也冒着寒气。”苏有缺跺了跺脚,牵着妻子的手,回到阁楼中,大门依旧紧闭,不敢越雷池一步。 青阳郡往东走上个十五里,有座破旧的道观,匾额上的刻字都快被岁月侵蚀的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只能勉强辨认出“鱼跃”二字。 取了个积极向上的意象当做名字,内部却破落不堪,风一吹四面响,哪里像是能住人的样子?但门口那座巨大香炉中厚厚的香灰却彰显着此地往日的繁盛。道观里的陈设十分简陋,一尊掉完漆的神像,一方低矮的案板,还有一片黑黢黢的蒲团,就是观里全部的物件了。 蒲团上跪坐着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儿,穿一身破旧而干净的道袍,跪在神像前,似在假寐,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不自觉亲近的气息——这位老道人,居然还是位修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境界并不高,也就登楼五六重的样子,但在这个小地方,绝对算得上罕见,毕竟在大部分乡民眼中,能手搓个火球,就担得上“神仙”的称呼。 老道士并不是在假寐,嘴里不停的念诵着一段经文,如果有识货的在这儿,就认得出这是《辟邪经》的简化版,对付邪魔那是正儿八经的有用。 念经声停了,道士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绝望。道观里很黑,但从未像现在这么黑过,他颤巍巍的从蒲团上起身,表现的像个真正的老头儿。 “何方道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叙?” 没人回答,这让道人有些尴尬,从袍子里取出一张驱邪符,刚刚拿出来,那张用朱砂画满符号的黄纸便开始自燃,只用了一息的功夫,就在他手中化为灰烬! “妖孽,还不快快现身!”似乎只有通过大喊大叫的方式,他才能从单薄的道袍上感受到一丝温度,不过很快,他就再也感觉不到寒冷了。 他着火了。 妖冶的紫色火焰,不知从哪里升腾而出,将道人整个吞没! “妖人,你会后悔的!”在火焰中哀嚎的他说出这句话不具任何威胁意味,但他还是咬着牙,拍出无数张驱邪符! 尽管那些符箓还没逃开紫色火焰的范围,就已经连灰都不剩下,但道人眼里却看不到任何失望——也是,他一双眸子早就在火焰中化成了焦炭,搭在眼窝中央,模样无比渗人! “我已经通知了附近的同道,还有云天宗的大人物,妖孽,你猖狂不了多久了!” “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老家伙!”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不阴不阳的话语,带着讥讽意味,可惜道人再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死了还站的跟株竹子似的,真讨厌!” 伴随着这句话,道人焦炭一般的身体轰然倒塌,化作湮尘! 第155章 返乡 云天宗传送阵前,苏小小和胡飞羽一人拎着一个大包。 “那个,师姐啊,为什么不把东西扔储物戒指里?”背着巨剑的胡飞羽不太喜欢这种滋味儿,但迫于自家师姐的威逼利诱,不得不腾出双手。 “要是戒指里还有空间的话,你以为我愿意让你帮忙提呀,笨手笨脚的!” “...师姐你到底带了多少东西回娘家呀!” 正当二人即将踏入传送阵时,司朔却突然出现,将二人拦下。 “身为师兄,怎么说也得表示表示。”无视小师妹怒气冲冲的眼神,司朔将胡飞羽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鬼画符递给他。 “来,拿着,这可是师兄熬夜给你画的!” 胡飞羽为难的接过符箓,看着司朔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想了想,还是塞进了储物戒指里。 “师兄,没必要,真没必要……” “叫你拿着就拿着!”司朔拍了拍他的小肚腩,颇为老道的说教道,“师兄是过来人,说的话你得听!” 胡飞羽翻了个白眼——师兄你明明也就执行过两次任务,两次还都失败了,让师傅去给你擦的屁股,怎么就成了过来人呢? 这一边,司朔的说教还在继续,“师弟啊,听师兄一句话,只要是牵扯到什么上古啊,什么阴谋啊这些东西,立刻躲的远远的,指不定啥时候你就被算计了!” “还有啊,碰上强敌什么的,打不过,能溜就溜,你现在还不能拔剑,一定要把师妹看好了,她是个燥脾气,惹事算的一个!” “知道啦知道啦,”胡飞羽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然后指了指处在爆发边缘的苏小小,“师兄,你再这么讲下去,师姐她可真要生气了啊!” “额,那就这样吧,对了!”司朔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什么,又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面覆着白布的镜子,“师弟,师兄也没什么趁手的法器,就把这个送给你吧!” 这正是上次司朔在七长老宝库里拿走的镜子,只是一直没地方使用,干脆借花献佛,交给没啥自保能力的小师弟保管。 这是好东西!有着慧眼的胡飞羽一看到镜子,背后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心翼翼的将其接过,放好,又听见司朔说道,“这面镜子很邪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可千万别用,还有那张符箓也是。” 胡飞羽诚恳的点点头,他心里也清楚,师兄这么唠叨都是因为担心了自己和师姐的安慰,但看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再这么拖下去,师姐她真的要翻脸了,只得呵呵一笑,一溜小跑,回到苏小小身边,跟司朔挥了挥手,然后并肩踏入传送阵中。 “师兄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进入传送阵前,苏小小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对胡飞羽问道。司朔总爱和师弟聚在一起说些悄悄话,她是见怪不怪了,但远远的瞧见师兄他塞了几样东西给胡飞羽,而自己却没有,这让她有些嫉妒。 “师兄他给了我一张画的错误百出的驱鬼符,让我好好保管——问题是他自己的符箓课十节翘了八节,最后的考核都没过关,这让我怎么敢用……”胡飞羽苦笑着将那张鬼画符掏出,在苏小小面前晃了晃。 “咦——”苏小小翻了个白眼,自己师兄什么德行还不清楚?除了关于剑的学问,其余的只学个大概就开始无止境的逃课,还总是理直气壮的说着什么“大学生逃课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这种让人半懂不懂的话。 之后胡飞羽又把那面镜子在苏小小面前漏了漏,“这是师兄送我保命的道具,据说很邪性,还是少拿出来为妙。” “哎,师兄真是的,这样危险的东西,怎么如此轻易的就交给了你?”苏小小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还是平衡了许多,自己这个小师弟被师傅下了在远眺之前不许出剑的禁令,导致他的战力近乎于没有,师兄给他这些,倒也无可厚非。 “放心,青阳郡可是师姐的老家,到时候师姐罩你!” …… 青阳郡这种小地方,云天宗自然不会专门在此设立传送阵,因此苏小小二人只能先传到最近的传送阵,然后再飞回去。距离有些远,但抵不住苏小小的归心似箭,还没到中午,二人就已经来到离青阳郡不远的地方了。 “呼,师姐,要不咱先歇会儿,再赶过去正好吃午饭?”小师弟的圆脸上满是汗渍,他是个怕热的性子,境界又不算高,连续的快速飞行已经让他有些难以为继。 “也好,反正现在离青阳郡也不远,慢慢走过去,时间也赶得及。”苏小小现在同样是满头大汗,但俏丽的小脸上见不到任何疲惫,只有兴奋。 二人从天空中降下,在荒草萋萋的官道上并肩而行,胡飞羽还贴心的从路边摘下一片大如雨伞的叶子,遮在苏小小头上,惹来一阵娇呼。 “感觉好安静,路上也没有凡人,不是说今天正是青阳郡赶集的日子吗?这跟师姐你描述的可完全不一样哦!” “大概是去别的郡里赶集了吧,毕竟我离家已经四五年了。” “嘛,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胡飞羽笑嘻嘻的说道。 “你心情真好啊。”苏小小看到他这幅模样,有些诧异的说道。 “那是当然,”胡飞羽解释道,“我从小就生活在道观里,和外面的世界接触的很少,到了云天宗之后更是整天待在山上。对了师姐,听你说伯伯婶婶做的饭很好吃,真的吗?” “那不用说!”提起这个,苏小小月牙般的眉毛就翘了起来,很是得意的说道,“我的手艺就是跟我爹我娘他们学的!” 两人就这么边走边聊,太阳也升到了头顶,前方田地里的谷子在正午的太阳下,风一吹,好似金色的海洋。 “师姐,咱们到了!”胡飞羽兴奋的指着一块青石碑,兴奋的对苏小小说道。这块碑也不知道在这里伫立了多少年了,风吹雨打也没让上面刻着的“青阳郡”三个大字有任何变形。 “不对!”苏小小却一反常态,没有刚刚的激动,眼神凝重的看着面前的滚滚麦浪,“谷子都快熟透了,为什么没人收?” “师姐,你说什么?” 苏小小摇了摇头,联想到刚刚官道上的空无一人,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飞羽,我们进去!”苏小小一把拽住他的手,向着青阳郡内进发。 第156章 科学家司朔 正午,是一天之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刻,在这个点,哪怕是最为强大和凶残的鬼物都不愿意抛头露面——哪怕没有太阳。这个理论在修士界是公认的,而民间自行脑补出来的所谓“盛极转衰”,都是无稽之谈。 可即便是这样,当苏小小和胡飞羽正式踏入青阳郡的地界后,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片阴冷的世界。 入目所见的街道和记忆中的并没有什么偏差,苏小小甚至能清楚的记得哪条街,哪个位置是哪一家的专属摊位。 “朝天街街角应该是王家的摊子,他们家的烙饼是出了名的好吃,能从三更天卖到太阳落下……” “饮水巷中央的地段应该是赵氏酒铺的所在,那是我们青阳郡唯一卖酒的地方,他们家的桂花稠酒小孩子都爱喝……” “还有那儿,八米道的李家戏班也没了踪影,郡里的闲汉们没事儿就喜欢扎堆儿在那起哄,戏班班主一看到他们,脑袋上又会多几根白发……” 是啊,如果苏小小描述的东西都存在的话。 胡飞羽甚至已经能脑补一出祥和而繁华的凡间美景,可是现实却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击。 街道上空无一人,枯黄腐败的落叶几乎要埋到脚跟,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浓郁的死气近乎压的两人喘不过气来。 “师姐,要冷静!”胡飞羽没了以往挂在脸上的憨状,将苏小小的手紧紧抓住,严肃的说道,“这个时候,莫乱了阵脚!” “师姐,你还记得自己家的位置吗?” “当然…记得!”苏小小咬着嘴唇,“青阳郡到底怎么了!” “师姐,你听我说!”胡飞羽将自己的声音压低,“可能这就是我们的任务目标干的好事。” 胡飞羽一直都是最清醒的那个,当知道自己和师姐要代替那个不靠谱的师兄出一次任务的时候,他在第一时间问清了任务地点,目标还有要注意的事项。 “就是抓鬼而已,很容易的,据急报上说,那作乱的恶鬼境界倒并不高深,只是行踪十分隐秘。唯一要注意的是,据报上说,那恶鬼手里已经沾了不少血腥,要比一般的恶鬼凶悍的多,在收复之时千万要小心!” 上面是师傅说的原话,他说的轻巧,于是胡飞羽也没放在心里去,可是今日一见,才让他心中起了怀疑——那恶鬼的境界真的低吗?而且看着街道上的死气,它究竟杀戮了多少凡人?该死! “师姐,先不要管任务,咱们首先要做的,是确认伯伯和婶婶的安慰。” “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当然!”苏小小坚毅的点了点头,毕竟是修过仙的人,在短暂的愤怒担忧和迷茫后,瞬间稳定了心神,牵住胡飞羽的手,向某条街飞奔而去。 沉寂的大街上多了两个飞奔的人儿,惊走了老树枝头的群鸦,那些将耳朵贴在门外听着动静的家伙,心中宛如踏过万千匹野马——有外人来了! 可那是谁?来拯救大家的人吗? 谁也不敢下这个断言。在半个月前,环境还没严峻到连门都不敢出的地步时,有些胆子大的,有关系的,从各地请来了所谓的“大师”,又唱又跳,好不热闹。但那些“大师”的作用仅仅是让这里热闹一阵子罢了,那些“大师”的尸体还在乱坟岗里腐烂着,将“大师”请来的那些户人家,下场则更加凄惨,唯一有些作用的,或许是那位不请自来的老道士,可他的作用也不过是让那些恐怖的东西进不来而已,可没说能出去! …… 司朔坐在灵竹峰一块旷地上,面前放着一摞画符用的黄符纸,一盆水,还有些其他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有司朔的地方,就必然有小狐狸,尤其是当他一脸严肃,似乎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就站在司朔手边,捧着自己带一撮白毛的大尾巴,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司朔,你这是要干嘛?” 一支笔,沾满含有灵力的墨汁,在黄符纸上笔走龙蛇,一张画的歪歪扭扭的落雷符很快完成,虽然画的不怎样,但司朔仍然将其满意的拎起来,轻轻弹了弹。 “小狐狸,我给你看个好玩儿的。” “好玩的?”听到这三个字,她两只耷拉着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伸长了脖子,认真盯着司朔的双手,想知道他到底要整个什么好玩儿的。 “呼——荒,第二丹田开一下。”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干嘛?”荒也猜不透司朔要做什么,但见其态度坚决,还是悄然将其开放,一股强大的灵力从司朔的指尖进入到那张落雷符中,上面雷光闪烁,已经出现崩溃的前兆。 “那是——”小狐狸敏锐的察觉到,那股磅礴灵力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境界的司朔所能拥有的,但她只是将其埋在心里——既然司朔不瞒着她,那她就自然有为他保密的义务。 “抵得上远眺境巅峰修士一击的灵力,应该是够了。”司朔满意的将其放在一边。 当然,所谓抵得上远眺境巅峰修士的一击,只是单从灵力上来讲的,在真正的远眺境修士面前,司朔这一手就未免有些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嫌疑。 毕竟,用力在屁股上踢个几脚,和用相同的力气,照着薄弱处来一套军体拳,对人体的伤害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在制作出超负荷落雷符后,司朔紧接着又制作了两张辟火符,一张带在自己身上,一张贴在小狐狸脑门上。 “司朔!”小狐狸不满的将符箓撕成了碎片,气鼓鼓的盯着司朔,露出锋利的犬牙,“你有病呀!” 司朔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一句,“小狐狸,你的皮毛怕火吗?” “当然不怕啦,你当我们青丘狐是吃素的嘛!”小狐狸得意的摇着尾巴,“咱的皮毛,辟水火,刀砍斧凿都不会在上面留下痕迹,否则你以为那么多修士爱拿咱们青丘狐的皮毛做防御法器是因为咱的皮毛好看?” 这似乎并不是个值得自豪的点,可是小狐狸没有丝毫的在意就这么说出来了——也是,到了现在也没多少人敢去正面激怒一只青丘狐了,现在市面上流传的,绝大多数都是几千年前的存货。 “小狐狸,看好咯!”司朔轻轻笑了一笑,然后将那张落雷符扔进了那盆水中,同时将其引爆——这还没完,他的指尖又出现了一团火焰。 火苗术! “现在,是理科时间!” 第157章 未曾断过的历史 有些疑惑是司朔在对这个世界产生模糊认知的时候,就出现在心底的,但他一直没去深究,或者说,他的潜意识在一直逃避那些东西。 原因很简单,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穿越者”——他只是位普通的工科大学生,相比于其他穿越前熟读天文地理,哲学厚黑那些玩意儿的大佬们来说,穿越对他来说并不是提供一个发挥才能的跳板,而是换了种混日子的方式,莫说是称王称帝,或者开宗立派,就是让他单独管理一个几个人的小组都够呛,他深知自己那匮乏的能力。 可事到如今,种种迹象表明,他再不开动那快要生锈的脑子的话,恐怕会被坑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这也就是所谓的骡子性格——抽一鞭子迈一步。 火苗术所引起的爆炸威力算不得大,哪怕是没带辟火符的小狐狸,也只是炸了个灰头土脸而已,大尾巴上的那挫白毛依旧鲜艳。 “司朔你在干嘛!”没受伤并不意味着她不生气,爆炸激起的粉尘把她情有独钟的那种大红色裙子弄的脏兮兮的,像是在外面蒙上了层灰纱。 一根指头制住了想要扑过来咬人的狐狸,又取出一把零食塞进她嘴里,现在司朔还没有和她打闹的心思。 嘴里塞满零食的狐狸果然老实不少,司朔又将目光放在面前的案板上,那上面还有不少小玩意儿,比如说一根铁棒,一串铁丝,还有一块儿特大号的指南针。 正当司朔拿起铁丝往棒上绕的时候,沉寂半天的荒终于憋不住气了,“你做的这些,有什么用呢?” 司朔的手顿了一顿,然后继续往铁棒上缠丝,“只是,解决我心中的疑惑而已。” “够了,实在是荒谬!”拥有和司朔相同记忆的荒当然明白他要做些什么,“切割磁感线,产生电流?你印证这些,又能做的了什么?连安培定律都不记得的家伙!”这是荒第一次如此直白而露骨的嘲讽司朔,但换来的却是他的微微一笑。 “你错了,我可没那么蠢,放着好好的仙不修,转头去钻研物理化学。”说着,他放下手里的活计,“这一项,不做也罢。” “洛儿,你说说咱们世界存在多长时间了?” “嗯?你问这个干嘛!”小狐狸抖了抖耳朵,奇怪的问道,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距现有的文字记载,起码存在了几十万年,而且其中还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缺失了不少片段。” 司朔点了点头,他知道小狐狸说的没错,“那你觉得,修士是脱胎自凡人的吗?” 小狐狸摇摇头,“不见得。青丘族里有几位专门研究历史的老学究,四块大陆上跑了个遍,发掘了各种各样,不同时间段的遗迹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她咽了口唾沫,十分严肃的说道,“似乎在那十分久远的年代,人人都是修士。” 司朔的反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事实上,云天宗内也有何其相似的记载,只是淹没在浩如烟海的藏经阁中,又恰好被爱看闲书的司朔给翻到,“修仙者,在一代一代减少。” “当然,我也不确定这个一代究竟跨越了多长时间,但根据我在古籍中翻阅的只言片语,从那个洪荒年代到距今十万年前,修仙者减少了整整九成九!” 说到这里,司朔的脸颊勾勒出一个奇怪的弧度,“可是之后,修仙者的数量似乎再也没有变化过。” 司朔的表情让小狐狸有些害怕,但她仍站在其跟前补充道,“而且这个时间段,同样也是历史断章最多的地方。” “是啊,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但是洛儿,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从十万年前开始,修士在这个世界,就属于相对稀罕的玩意儿,换句话讲,凡人占据了主导地位,”司朔抚摸着小狐狸柔顺的毛发,从他五指间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丝毫不敢动弹! “整整十万年,在修士几乎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凡人休养生息了十万年。” “其中不乏战争,屠杀,可是唯独没有灭绝。”司朔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小狐狸,“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十万年的岁月里,修真者世界的历史还偶有缺失,但凡人的史书,一本又一本,从脚下,垒到山头——那么高的一摞,他们从未有过断代。” “至少在东玄洲,王朝更迭,带来的影响,不光刻在这片土地上,也同样以黑纸白字的方式,刻在史书里。” 司朔掩面大笑,笑的无比癫狂,“小狐狸,一个从未有过灭绝的文明,安稳的在一片富饶大地上发展了十万年,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狐狸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小口小口呼着气,显然被司朔的模样吓的不轻。 “十万年前,他们拿着树枝和石头制成的武器,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在大陆上厮杀,十万年后,他们拿着铁铜的兵器,穿着棉麻缝制的衣服,继续在这片大陆上搏杀!” “这有什么问题吗?”小狐狸还是搞不懂司朔说这么多的意义何在,“凡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那些欲望才是造成杀戮的原因……” “错!”司朔恶狠狠的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小狐狸手足无措的模样,露出森森白牙,“他们的杀戮,我根本不关心。” “可是,十万年了,他们打架的方式依旧那么无趣,像是一个婴儿,刚刚学会了爬,过了十万年,也只不过让爬行的速度稍微快了些。” “这婴儿的成长速度,未免也太慢了些,还是说,他的脑子有问题,天生的学不会走,跑,跳?” 小狐狸只觉得司朔现在的脑子有问题,看着那双眼白多眼黑少的眸子,生怕他入了魔障,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拿起他一只胳膊狠狠咬了下去。 “啊!” 司朔的惨叫传遍整个灵竹峰,还夹杂着少女银铃般清脆的笑。 司朔气急败坏的看着手臂上那个深可见骨的牙龈,心里恨不得把眼前言笑晏晏的少女给生吞活剥了,但是最终那些郁结还是化作一声长叹。 有关“婴儿”的讨论,司朔没再和小狐狸提,但那并不意味着话题就这样终止——毕竟,让一个婴儿痴呆的法子有很多,或许是天生的毛病,也有可能,是后天被灌了三鹿,但司朔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158章 相见 苏家大门铜把手上厚厚的一层灰说明这户人家有一段时间没出门了,对于苏小小来说,这不是个好消息。 胡飞羽可顾不了这么多,上前就要将门推开,却被她拦住。 “我有钥匙。”苏小小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把做工精巧的铁钥匙,保管的很好,没生一点儿锈。 每一对父母都会为远游的孩子备上一把归家的钥匙,不但苏小小有,司朔也有自己家大门的钥匙。 将锁孔的蜘蛛网拂走,颤巍巍的将钥匙插入,只听见“咔嚓”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这声音不光苏小小听见了,苏有缺和苏辛氏同样听见了,和苏小小不同的是,这声清脆的开门声,犹如回响在两人心头的催命钟! “完了!”苏有缺将妻子搂入怀中,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老先生他……他不是说,那些东西是绝不可能进入到家里的吗!”苏辛氏在他怀中颤抖着说道,在这个算不上热的天气里,她身上薄薄的裙子全部被汗浸湿! 苏有缺情况比她好不了多少,脚步声越是接近,他的表情也就越是狰狞。 “既然能进入到家里来,恐怕老先生他自身也……” 苏有缺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再说下去,也只是平添恐慌,况且听声音,那脚步声似乎已经出现在屋外! “你从后门溜出去,能跑多远跑多远,我来拖住它们!”松开了妻子,苏有缺脸上的狰狞逐渐化为决然和坚毅,随手抓过一把菜刀,目光灼灼,静盯着那扇闭合的房门! “那个,有没有人在?”一个看起来不具任何威胁的小胖子出现在苏有缺眼中,让他为之一愣。 等等,这和自己印象中那个吞噬生命神出鬼没让整个青阳郡陷入恐慌的恶鬼完全不同,可是他依旧没有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那副憨厚的外表是不是它的伪装。 尽管拿着菜刀的手已经抖成了筛子,可苏有缺仍咬着牙握着刀把抬高了几分,劲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具杀气——哪怕自己只杀过鸡。 不能往后看,连头都不要偏转!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妻子现在想必正在穿越那扇隐秘的后门,来到院子里了吧。他在心中计算着,凭借着妻子的力气,需要几时才能溜到街上…… 他看过来了!苏有缺心中大骇,那个傻乎乎的小胖子看到自己后,露出了惊喜的面孔,脑袋别了过去,向身后的同伙在说些什么。 还有同伙在院子里!苏有缺想到了妻子,哪里还顾得上沉住气?提着菜刀向着小胖子的脖子劈来! “我跟你们拼了!” …… 灵竹峰上少了两个小家伙,日子还是那么过,山还是那个山,树也还是那个树,太阳照旧升起。 七长老又不知去哪儿了,司朔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幽幽叹了口气,他觉得自打师弟师妹下山后,师傅他老人家似乎有意无意在躲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本想再从他那儿套些口风,看起来是落空了。 身边的小狐狸又在用爪子挠地上的青砖,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她总是这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态度,倒是让司朔有些羡慕。 自己曾经也是这样,又是什么时候变的爱杞人忧天呢? “司朔,我觉得你这些天好奇怪呀。”小狐狸还是放过了那些饱受摧残的地砖,脏兮兮满是石屑的爪子就这么往司朔身上一扒拉,他淡青色的长衫上立刻出现两道漆黑的爪印。 “我说了多少次,爪子不洗别往我身上碰!” “谁叫你上次把我那条红裙子给弄脏了,这是报应!” 司朔有些无奈的捂住脑袋,这只狐狸总能在他准备思考的时候引开思绪。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小狐狸放了个水球术把手洗干净后,开始拨弄自己的大尾巴——对于自己尾巴的卫生,她还是十分在意的。 司朔保持着沉默,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有些东西不适合跟她说,有些东西说了她也不会懂。 这姑娘的脑回路似乎跟大家伙儿的都不太一样,绝大多数时候将天灵盖掀开的时候只会看到两个字:吃,还有玩;但某些时候,洛儿她又十分鸡贼,能一语中的。 要不,试着跟她说说?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就被司朔扼杀在萌芽之中。就她那个大嘴巴,把自己的疑惑告诉她,不出三天整个云天宗都会知道! 身边没一个靠得住的,这让司朔产生一种独木难舟的窒息感,问题是,自己也不是个特别靠谱的家伙啊! 思来想去,司朔又将目光投向了藏经阁。 “小狐狸,我要去看书了,你先回去吧。”司朔摸了摸洛儿的脑袋,温和的说道。 将小狐狸带进去?不存在的,哪怕是后世的图书馆,也不会允许把宠物带进去吧!更何况,柳洛儿她又并非云天宗之人。 云天宗算是个对外人严格,对内却十分温和的门派了,这一点尤其体现在藏经阁上。对于非云天宗内部人员,想要进入得经过极其繁琐严苛的检查,若换成门内弟子,哪怕是最为普通的内门弟子,只需要审核身份令牌即可。 而且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想要翻阅内部收藏的功法,是没有限制的。也就是说哪怕你是位刚刚入门的内门弟子,也可以接触到那些所谓的“无敌”功法。但接触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天赋不够,哪怕从功法里看出花儿来也没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司朔此去藏经阁,目的当然不是那些强无敌的功法,事实上他到现在主修的还是云天宗的入门功法之一,清心凝气诀。他看中的,是阁内浩如烟海的资料文献。 宗内不乏境界不高但见识不短的老学究,他们大多在远眺或是脱胎境,有个三五百年的寿命但是突破无望,于是将兴趣从修炼转移到研究之上,或是阵法符箓,或是炼丹炼器,还有些则专爱往各大远古遗迹里钻,像极了前世小说里描写的摸金校尉。 好像扯的有些远了,但正是他们一代又一代挖地掘墓,一点点补齐了那些遗失在历史长河中不为人知的真相。这些他们辛苦考究来的资料同样被存放在藏经阁,等待着下一位感兴趣的人将其翻开。 脑子里想着这些,眼前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巨楼,楼顶高入云巅,一层接一层,让人望而生畏。 这就是云天宗的藏经阁了,不再任何一座峰上,却足以让万峰朝拜。藏经阁大门外搭着一座何其风格完全不搭的破旧茅草屋,四面漏风,里面躺着位呼噜大睡的白胡子老头儿。司朔经过他的时候将自己的令牌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王长老,我进去看书啦!” 白胡子老头儿没搭理他,似乎睡的正香。司朔也没去饶他清梦,哼唧了一声,踏入阁内。谁都没留意到的是,当司朔踏入后,白胡子老头儿翻了个身,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小狐狸今天怎么这么乖?话都不说,就跑回去啦?”司朔在进入藏经阁后故意在门口站了会儿,就是怕那只呆头呆脑的狐狸想要强行闯入,可是却没看到她的影子。 嘴里嘀咕着,司朔开始向藏经阁内走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些资料应该在十层之上的位置。一路走来,越过无数同门,纷纷对司朔投来诧异的目光。 “咋回事啊?我这么出名吗?”司朔扣了扣鼻尖,奇怪的想着,没去理会那些弟子们的眼神,向高处埋去。 “哇,师兄,你看到没有,那家伙怎么把动物给带进来啦!” “当然看到啦!实在是太缺德了,不过为什么王长老没把他拦住呢?” “谁知道呢,那个怪老头儿……”司朔离去后,他刚刚经过的地方传来无数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树林,无数鸟儿开始鸣叫。 这种情况直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老人沉闷的咳嗽声才消停。 “好好看你们的书!” 第159章 不要把宠物带进藏经阁! 胡飞羽回头瞅了一眼那把插在门板上的菜刀,背后又出了身冷汗。 就是这把普通人家必备的菜刀,在一炷香前,差点让他尸首分离,贴着脖子飞过,现在回想起来,喉咙这儿还在冒冷气。 他虽然是修士,但还没突破登楼境,做不到所谓的“金刚不坏”,凡人的兵器同样能造成一定伤害,尤其是脖子这种脆弱部位。 “好险好险好险……”胡飞羽再次擦去汗水,看向前方,自己那个漂亮又刁蛮的师姐正搂着那位“凶手”嚎啕大哭,边上还围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 算了算了,看在师姐的面子上,原谅你们。胡飞羽摸着鼻尖,决定打断这副温馨画面。 “咳咳,那个,差不多了哈……” 男人依旧搂着师姐,满脸兴奋,妇人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而师姐仍是哭。 三人看都没看胡飞羽一眼,这让他有些尴尬。 “算了算了,人之常情,要理解,要理解。”胡飞羽是个孤儿,在步入云天宗之前和他最亲的就是收留他的那座道观的馆主,但也早就病逝了。因此胡飞羽心中对于“亲情”这个概念相比于其他两位师兄师姐来说,来的单薄一些,可看到这一幕,他心中仍不可避免的升起一股酸楚。 看起来这个画面还得一会儿才结束,无聊的胡飞羽开始打量起这房间里的布置来。 对于民居,他也没有一个很清楚的概念,但他心里也明白,像司朔师兄常说的“一栋高楼带庭院,外是门将内是仆”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过的日子。粗略看下来,师姐老家的房子不算大也不算小,内部布置也没多豪华,但有种小家碧玉之感,只不过地上落满的灰尘,暗处织接的蛛网给其增添了一股衰败。 但最令他在意的是贴在房梁上的一张符箓。 符箓早已不是鲜艳的明黄色,如同干枯缩水的橘子皮,显然已经贴在上面很长时间了。符箓上的图案胡飞羽是在熟悉不过了,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临行前师兄塞给自己的那张鬼画符,大致对比了一下,相差无几。 那是一张驱鬼符! 画的倒是比师兄的那张精美的多,可是威力确实大不如。一是因为画符者境界本身就低于司朔好几个档次,二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符箓上储存的灵力也会慢慢流失。 既然这里出现了一张货真价实的驱鬼符,那就说明曾经有位登楼境的修士来过这儿,贴上了这些黄符。 “那他为什么只贴上了这些符箓,却没有取走作乱的恶鬼?”看到那些驱鬼符后,这个问题开始萦绕在胡飞羽心头,因为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 如果单凭驱鬼符就可以镇住恶鬼的话,那么画符的修士差不多弹指间就可将其碾为尘土,因为驱鬼符本身更像是一件甲胄而不是一柄长矛。若那些符箓镇不住恶鬼,可苏伯伯他们夫妇二人还好端端的活着,似乎并没有遭受恶鬼侵袭的迹象。 难不成,是那位修士找不到恶鬼的踪迹么?胡飞羽仔细回忆起从进镇后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惊愕的发现,自己居然从没有闻到一丁点儿异常的灵力! 民间意义上的鬼,其实就是凡人死后未消散的执念碰上灵力,然后在特定的时间地点下形成的混合物。如果把灵力比作是一群散漫无章的电子,那些执念则相当于给他们加上了一个电位差,又串了根导线,形成电流,但本质上仍是电子,一群规律流动,有方向的电子。 而修士的魂魄,若是寿命而今导致死亡,则会直接消散于天地间,若是因为事故没了肉体,弱点的修士魂魄会变的跟凡人一样化作一道执念,只不过要更深一点,修为高的,则会变成直接以魂魄的形式存于天地间,且可以修炼,条件得当的话重塑肉体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说,那恶鬼还真有些本事。”胡飞羽嘟囔一声,又重新将视线转到苏氏夫妇上,此时温馨的家人重逢已经结束,苏有缺顶着红彤彤的双眼面带歉意的准备对胡飞羽说些客气话,却被他给制止了。 “苏伯伯,那些东西等会儿再说,现在请您告诉我,青阳郡中的恶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司朔位于藏经阁第十三层,空荡荡的楼阁里摆满书架,书架上堆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司朔正倚在一座书架边上,饶有趣味的捧着一本古意盎然的旧书津津有味的看着。 “岚州青螺谷据传是三千年前称霸一方的紫阳真人的洞府,我和几位友人去探查过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在司朔看了半个时辰的盗墓逸事后他终于醒悟到自己来不是看《鬼吹灯修真版》而是去寻找遗落在历史中的蛛丝马迹的。 “淦!这么多书,怎么看得完?”书架上码的整整齐齐的书籍在那么一瞬间让司朔患上了密集恐惧症,哪怕身为修士有着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逐本看下来没一个月也难。 这么一想,自己的后背好像就更沉重了呢?等等,为什么要加更? 司朔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背上好像驮了个什么玩意儿,直到他看到一条带着一撮白毛的红尾巴伸到他面前。 “臭狐狸,给爷死!”这只狐狸居然变回本体趴在自己背后面混了进来,王长老居然也不提醒自己! 司朔一把抓住那条挑衅似的尾巴,啪叽一下将小狐狸摔在地上,发出砰一声的巨响,好在这一层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弟子光顾,使得他不必遭受白眼相待。 若不是看到小狐狸可怜巴巴的用四只小短腿护住肚子,不解气的司朔还要蹬上两脚,算了,还是看书要紧。 小狐狸见司朔没理会自己,啾啾叫了几声,叼着一枚储物戒指溜进了暗处,不一会儿一位狐耳少女双手叉腰得意满满的走了出来。 可司朔依旧未搭理她,而是看着手里的《关于星图的一点讨论》入了迷。 第160章 不变的星空 对于天上的星星,司朔一向是秉着尊崇的态度看待,距离普通人亿万光年,甚至所看到的光也是无数年前产生的,却点缀了漆黑的夜空,如同古老宗教所崇拜的晦涩神明一般,如何不让人产生敬畏?那还是司朔在地球的孩提时期,身处农村老家,忍受着虫蚊叮咬也要带一床凉席爬上楼顶,躺在夏夜的氤氲中静赏乳白天河。 不过这种兴致在他长大后便被抛之脑后,来到这边就更没那个精力去做,但司朔心中始终对满天星河抱有隐隐好感。 “关于星图的一点讨论?有点意思,话说这边的夜空是否也有标志性的星星呢?”作为天文爱好者的司朔在很小的时候就可以辨认出北斗七星,北极星自然也不在话下,想到这些,他又记起好像在哪本书看过,北极星是会变的,再过个一万多年,地球上现阶段的那颗北极星将会被织女星所取代。 脑子里带着这些回忆,司朔翻开了这本《讨论》,可是刚刚打开第一页,纸张的古旧就让司朔大吃一惊! 这本书开头所用的纸张是用凡间最常见的草莎纸,而非修士录文用的灵纸,饶是在藏经阁这种地方,也已经脆弱的如同初生的婴儿。 “凡人的书籍?怎么会在这儿?”司朔愣了愣,如果没记错的话,藏经阁第七层才是它该放置的位置,那里存放着凡间的史书,还有各种诗词歌赋,包罗万象。 这时候司朔才注意到,书的扉页上用含有灵力的墨水写着一行娟秀小字。 “取于璃水王朝遗迹。” 这行字应该是将其放在这里的前辈所写下的,不过这不重要,璃水王朝这个名字本身就很值得深思。 这是一个存在于三千年前的盛大王朝,国土面积最广饶的时候占据大半个东玄洲,更为稀奇的是,这是一个纯粹的凡人王朝,从一个边陲小国开始,一步步称霸,其中没有任何非常规力量的参与。 这是司朔在史书上看到的,对璃水王朝的评价,其中的非常规力量自然就是指的修士。 不过很可惜,这样一个强盛的王朝,似乎只存在了五百年不到的时间,最后覆灭于一场一夜之间席卷整个大陆的瘟疫,就连修士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可疑!实在是太可疑了!以前的司朔不是没有对此表示异议,但这毕竟是个迷信压倒科学的世界,哪怕在前世那个充斥着唯物主义思想的地方,历史上也出现过一言不合陨石遁的天命之子。但最近几次的遭遇让司朔明白,有些东西并非那么巧合,或许幕后黑手就藏在历史长河的某个地方,操纵着这一切。 “明道四十三年,授命陛下,于夏至绘星图献与朝纲。”这是这本书的第一句话,跟在后面的,是一副星象图。 一句话,一张图,就占据了整整一页。司朔在那张图上逗留了片刻就翻开了第二页——那真就是一张普通的星图。 第二页的内容和第一页大相径庭,上面一句话,下面一张图,这让司朔心中产生一股浓浓的不妙感——“莫非后面全是这些吧!” 小心翼翼的翻到最后一页,还真应了司朔的猜想,仍是一张星图占据了整张纸三分之二的空间,上面标注一行小字,注明该图是在某某年为了做什么而画。 不过细心的司朔还留意到,在书的末尾,有撕纸的痕迹。 “也就是说,后面应该还有?”联想到书名,司朔猜测,这后面应该就是关于那些星图的讨论。 可是为什么这些内容要被撕去?又是谁干的?撰写这本书的人?将其带回云天宗的前辈?还是另有其人? 看到司朔愁眉苦脸的样子,在一边臭美的小狐狸终于绷不住了,小脑袋挤到他身边,好奇的问道,“你又在苦恼些什么?” 司朔没说话,只是将这本书递给她。小狐狸接过书,看到如此古旧的纸张,也不敢再毛手毛脚,纤细的指头将其一页页翻过,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在这时候居然多出一种名为严肃的气质。 这和她可不搭! 司朔并不指望小狐狸能看出些什么来,只是感觉自己陷入困局当中,需要转换一下心情,听听她的那些无厘头想法也是好的。 “呐,司朔。” “怎么啦?” 小狐狸好久没这么认真的唤他,司朔连忙正襟危坐,莫非被她看出些什么了? “这本书好没意思,上面的图画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无聊~”小狐狸将书放在司朔面前,抱着大尾巴,眼睛眨呀眨,“我想看好玩儿的书!” “……” 司朔觉得对小狐狸抱有希望本身就是一件绝望的事。 “不过要我说,写这本书的家伙也真是无聊,一张图画上那么多次,到底是为什么呀……” 小狐狸继续抱怨着,可是司朔已经没再听了。 一模一样?手忙脚乱的再次翻开这本书,这一次司朔将注意力放在那些星图和标注时间的文字上。 “明道四十三年,明道六十七年,大名十七年,大名三十八年……” 明道是璃水王朝正式制霸东玄洲大陆的时候,而记于末尾的天盛,则是它最强大的时期,但同时也是毁灭的时期! 每两张星图绘制的时间间隔不超过三十年,从一个王朝的开端,到结束,星图一共三十张,可是每一张都是相同的画面,就连图上最黯淡的那颗星,位置也没有丝毫偏差,如同后世的软件绘图! 司朔的额头上冒出一滴冷汗,修士强大的眼力自然不会出现偏差,难道说,是绘制星图的人出错了? 肉眼凡胎,在仰望星空的时候,确实很难留意到细枝末节,更何况星星的移动都是非常缓慢的。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呢……” 司朔已经不敢去想,自己头顶这片平平无奇的星空,在三千多年前的某个时间段,从未发生过变化,甚至到今天也是如此。 一片固定的星空,可是这有可能吗? 依照前世那套理论,苍穹之外,是一片黑暗的空间,悬浮着无数体型巨大的天体,或孤零零的在太空中游荡,或因为引力更强的天体,比如黑洞,做着规律的运动。 或许用布朗运动可以更直观的解释司朔的迷茫,但也不是不可能出现一颗挂在天上完全不动的星星——比如说,两颗运动轨迹完全相同的星星,站在一颗上眺望另一颗,就是完全静止的。 那难道说,整片星空都和自己脚下站着的星球保持相对静止?那也太荒谬了,地心说都不敢如此离谱! 其实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曾经的世界并不相同,但由于巧合,某些现象恰好可以用前世的理论解释,导致司朔习惯性的将那套逻辑思维代入,但两个世界在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 “你觉得呢,荒?” 荒没有回答,命茧也是。他的心头,一片死寂。 第161章 论如何让凡人相信自己是修士 苏小小扶着苏有缺坐下,嗔怪的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胡飞羽,有些埋怨他不给自己父亲休息的时间。 对于苏有缺来说,不惑之年的他还不至于站一会儿就觉得累,但是如果刚刚经历过悲喜两重天,就另当别论了。 苏有缺两鬓些许白发看在苏小小眼里,更让她有些心疼和愧疚,什么修道者要去除七情六欲这种狗屁理论,早被她抛去脑后。 “怪不得师傅那家伙一千好几百岁了还是老光棍儿一条!” “飞羽啊,你让我爹歇会儿不行吗?” “那个,师姐,别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胡飞羽一反常态的在苏小小面前表现出强硬的态度,然后温和的对苏有缺说道,“苏伯伯,青阳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有缺苦笑一声说道,“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 “什么意思?” “从一个月前开始,每一位踏出郡子的人,他的首级就会出现在郡子最繁华的地方。”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月,总共出现了三十多位受害者,其中包括出去寻找帮手的郡守一家,可第二天大家再出门时,他们一家上下七口人的脑袋,在街道口的大槐树上挂了一串儿。” “这恶鬼竟然如此凶悍?” 按照从前辈们那里得来的经验,寻常恶鬼每杀死一个凡人,戾气就会增加一分,那用于维持理智的“执念”也会相应的减少,当执念完全消失,恶鬼也就会转化成由灵力和戾气组成的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手里沾了三十多条人命,理智尚且存在,师姐这次咱们恐怕碰上硬茬子了!” 苏小小虽然平时脾气可能暴躁了一点,但绝非蛮横不讲理的女子,放在露出的小女儿姿态完全是因为久别重逢后的喜悦,而胡飞羽这一番话,则彻底让她清醒过来。 她也注意到房梁上贴的驱鬼符,而且这画符的手法,让她倍感熟悉! “爹,娘,房梁上的符,是鱼跃观的老先生画的?” “没错,”苏有缺长叹一声,“郡守当时出去找的帮手就是老先生。” “老先生来之后,说郡里虽然气氛阴翳,但并无鬼气。你知道,老先生在这里的威望是很高的,于是大家稍稍安心了些,以为是有悍匪藏匿其中,于是郡守又派了些许人马前去皇城求助,但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老先生还是在家家户户的房梁上贴了这些东西。” “那之后呢?” “老先生当天就回去了,大家也睡了个安心觉,可第二天就发现郡守他……” 苏有缺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郡守的结局他已经说过了——一家五口,首级皆被挂在树上。 “而那些去搬救兵的人马,也失踪了。青阳郡就此陷入极度恐慌之中,还有年轻的号召几户人家结伴离开,可是依旧没能改变结局。” “然后伯伯你们就整天待在家闭门不出?” “至少,在家里还有那些,”苏有缺指了指房梁上的驱鬼符,微风拂过,枯黄的符纸沙沙作响,宛如坟上野狐哭。 “那老先生呢?老先生他之后就再也没来过青阳郡了吗?”苏小小追问道,“老先生他这么善良,不会对这里见死不救的!” “至少在郡守死后,到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之前,我再也没见到过老先生。” 看到自己父亲苍白的脸色,苏小小握住他满是老茧的手掌安慰道,“爹,没事了,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赶走作乱的恶鬼,你放心!” “可是,”苏有缺依旧满脸忧色,“你一柔柔弱弱小姑娘……” 显然在这个时候,他选择性的遗忘自己的女儿是修道之人的事实了。 “爹,我现在可是修士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擦破皮就会哭鼻子的小娃娃了!” 苏小小不喜欢她爹对自己的这种溺爱,还想反驳些什么,却被胡飞羽所拦住。 “师姐,让我跟伯伯说吧!”胡飞羽温和一笑,对苏氏夫妇说道,“伯伯婶婶,我们可是很厉害的。” 厉害?胡飞羽憨厚老实的圆脸没有一丁点儿说服力,但他也不打算靠这个说服两人。 “二位请随我来。” 胡飞羽将懵懂的二人带到庭院中,又单独往旁边挪了两步,相隔将近十丈。 “小师弟,你到底要干嘛?”苏小小也大为不解,不明白这个没一丁点儿战斗力的小胖子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胡飞羽并未解释,而是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张符箓。 引雷符!苏小小瞳孔剧烈收缩,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云天宗的符箓课,教授的雷属性符箓有两种,一种就是司朔曾经使用过的落雷符,通俗的来讲叫晴天霹雳,是一种实用性很强的杀伤性符箓,而另一种则是胡飞羽手上捏的引雷符。 牵动气机,引动风云,煌煌天雷! 方才还明艳的天色,霎时间就被乌云所填满!一道成年人胳膊粗的青色雷电,带着火花从雷云中降落,劈在苏家大院中,炸出一个一丈深的大洞! 在劈出这道雷电后,乌云便散去了,但苏有缺心中的震撼可没那么容易消散! “那……那是怎么样的伟力……” 苏小小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己宛如乡巴佬进城的父亲,想了又想,还是没把真相说出。 引雷符所落下的雷,是货真价实的雷,威力巨大,堪比攀山巅峰修士的全力一击,但在正儿八经的修士眼里,这符箓却有些废柴。 具体如何废柴,苏小小不太好说,但如果司朔在这儿,一定又会蹦出一大堆诸如“施法前摇太长,静止施法,非指向性技能太难命中”等等让人半懂不懂的话。 所以说,自己的小师弟在刚刚更像是放了一个特大号的烟花,可就是这样一个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居然把自己老爹给唬住了! “师姐,你知道吗,师兄曾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任务涉及到凡间,但百姓又不相信你的实力的时候,不要跟他们讲灵力,境界之类虚无缥缈的玩意儿。” “在他们眼中,一位剑修拼尽全力的一剑只不过是白光一闪,还不如手搓火苗术来的震撼。要让他们配合,也是为了方便,最好的办法就是对着他们来一发威力最小而模样最花哨的法术。” 胡飞羽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毫无心机。 第162章 重新出现的圣女 将苏有缺和苏辛氏扶进房中,又在宅子四周布置下各种驱邪阵法,做完这一切的苏小小终于空闲下来,看着站在庭院中乐呵呵的胡飞羽,有些说不出话。 自己这个小师弟,今天的表现实在有些出乎意料,虽然平时就知道他绝对不笨,但在云天宗之上,终究没有表现超出常人的智慧。 又想到自家师兄跟他是一个德行,都是抽一鞭子走一步的典范,她就有些头疼。 “飞羽,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一次,苏小小的的确确是用商量的语气在询问他,胡飞羽也倍感意外,“师姐,你终于肯听我的话啦?” “说什么呢!”苏小小没好气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师姐我什么时候独断专横过?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你不爱说话而已。” “那么别废话了,飞羽,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苏小小明白,如果让自己做决定和判断的话,恐怕会出现很大偏差,也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这个时候像胡飞羽这样的局外人看的往往比她要清楚的多。 可胡飞羽也摇摇头,叹息道,“可是师姐,老实说,青阳郡这个情况,一时半会儿我也没什么头绪。” “现在所知道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师兄曾说过,万物有因才有果。” “我们不妨回推一下,鬼的前身是人,而要成为鬼,则需要执念。而很显然,它的执念是针对青阳郡,否则也不会以如此恐怖的手段折磨这儿的百姓。” “也就是说,这个鬼,曾对青阳郡有这很深的执念?” “没错,”胡飞羽打了个响指,“我现在有这样两种推测。” “第一种,此鬼生前在青阳郡遭受欺辱致死,临死前迁怒于整个青阳郡百姓,在化为厉鬼后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杀人。” “那第二种呢?”苏小小追问道。 胡飞羽斟酌片刻,缓缓说道,“第二种则是,青阳郡于他有恩,却又做出对不起青阳郡百姓之事的人。” “何出此言?”苏小小有些不解,但马上听到胡飞羽解释道,“因为他们心中有愧。” “越是愧疚,就越是巴不得青阳郡过得不好,你们越惨,他心中的愧疚就越小,这是一种很矛盾又十分扭曲的心理,但的的确确存在。” “每个人心中都有光照不到的地方,不光是凡人,修士心中也存在。” “师姐,一会儿你去问问苏伯伯,在事发之前,有没有我刚刚说的两种人存在。” “那你呢?” “我去街上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苏小小凝视着胡飞羽坚毅的双眼,默默点了点头。 …… 带着小狐狸,注定没办法好好看书,在放下那本《星图讨论》后,就被她拖着离开藏经阁,原因是她肚子饿了。 “咕噜咕噜——” 回头看了一眼洛儿饿的发绿的眸子,司朔在心中叹了口气,刚认识这姑娘的时候她胃口还没这么大,这情况要是继续恶化下去,那就真的养不起了。 “洛儿,你每天为什么吃这么多东西?真的是因为饿吗?” “……不然咧?”小狐狸眨巴眨巴眼睛,“不饿为什么吃,我又不是猪!” “其实你和猪也差不多。”司朔在心中揶揄道,“对了洛儿,小师妹走了,你只能吃我炒的菜了,不好吃也得忍着哦。” “没事,”小狐狸耷拉着尾巴,不知为何,她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萎靡,“司朔,我困了。” “你是狐狸猪吗?” 话虽这么说,但看到软绵绵的洛儿跟在身后东倒西歪的样子,司朔叹了口气,蹲了下来。 “我背你吧!” 对于此,小狐狸自然乐意至极,一把扑了上去,用尾巴缠住司朔的腰肢,两只软滑的小手搭在他的肩头。 洛儿并不重,虽然每天吃那么多东西,但对于司朔来说,背着她就像背着一片纸那样容易,一股似茉莉似栀子的香味沿着她的发丝钻进司朔的鼻孔,让他忍不住大吸一口。 谁不喜欢软软的女孩子身上的香味呢? 司朔吸狐狸吸的心安理得,把这当成是饲养狐狸的报酬,洛儿好像察觉到这一点,不光没有反抗,还把脑袋往前伸了一点,一绺发丝直接被微风吹拂到司朔的脸颊上。 “我香吗?” 司朔想都没想,开口答道,“香。” “等等,你是谁?” 司朔停住了脚步,浑身颤抖起来——洛儿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背上女子感受到司朔的恐慌,轻笑一声,轻佻而娇媚。 “瞧把你吓的。” 女子主动从司朔背后跳下,落到他面前,模样还是洛儿的模样,但气质仿佛一下子成熟了十岁,从一个青涩的苹果变成熟透了的水蜜桃。 往着那眸子里透露出熟悉的妩媚,司朔吃了一惊,“你是……圣女?” “洛儿”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司朔,轻声答道,“自然是我了。” “你怎么出来了?”确认了她的身份,司朔倒不是很慌张了,“既然你出现了,难道说小狐狸又出了什么岔子?” 按照以往的经验,圣女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因为小狐狸发狂,第二次是因为她的魂儿被那位大佬给拘走了,可这一次又是为何?难不成是饿昏了? 圣女看到司朔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白了他一眼,“别猜啦,洛儿她没事儿,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放心,过些日子她就会回来的。” 这话说的,司朔一脸无语,怎么跟某位女性亲戚似的,还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不过趁这个机会,司朔也有必要请她回答一下自己内心的疑惑。 “那个,圣女啊……” “别喊我圣女啦,叫我洛儿。” “……”看着她楚楚动人风情万种的模样,怎么都和印象里那个清纯呆萌的小狐狸对不上号。 “嘻嘻,我虽是青丘族上代圣女,但肉体早就湮灭于历史长河当中,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一缕残魂,到最后我也会反哺于洛儿的魂魄之中,所以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是她的一部分。” 听着她的解释,司朔半懂不懂的应了一声,随后问道,“那个,小狐狸最近食量变的特别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圣女洛儿听后,耳朵动了动,稍稍犹豫片刻,然后笑眯眯的答道,“可能是她正在长身体吧。” 这说了不就等于没说嘛!每天吃那么多也不见长胖,也没转化成灵力,您这完全违背了质能守恒定律啊! “你就别敷衍我了,”司朔笑的苦涩,“敷衍我也找个过得去的借口呀!” 瞧着他苦恼的样子,圣女洛儿好奇的凑了过来,“不瞒你说,长身体确实是她饭量变大的理由之一,其它的嘛,算是我青丘一族的秘密,不方便透露。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种情况等她重新苏醒后会好许多。” 既然她拍着胸脯打包票了,司朔也不好再追问下去,“那就这样吧,先回去吃饭。这些日子我恐怕得在藏经阁待上一段时间,有什么不懂的去烦我师傅,不过你最好小心一些,莫被他看出来了,他的眼神可毒的很。” 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圣女洛儿没什么表示,只点了点头——她也是个恬淡性子,这些日子她打算靠睡觉修炼度过。 “哎,烦人事儿一件接一件,过的什么日子呀……” 伛偻着腰的司朔看起来如同垂暮老人,拖着沉重的步子,向云天宗迈去。 第163章 盗墓贼? 说句老实话,独自一人在青阳郡的大街上转悠,那如同鬼蜮一般的氛围,还是让胡飞羽脚脖子发软,可是话已经在师姐面前说出去了,哪里有回收的道理?于是乎,他只得硬着头皮,袖子里藏着师兄给的邪异之镜,慢悠悠的踱步。 街道很宽,两旁都种上了参天大树,那是专门为了方便提篮小贩挑担沿街叫卖,可如今莫说小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说到鬼,胡飞羽再一次散出灵力,向四周蔓延,他境界尚且低微,体内分出去的灵力感知最多只能离体三十丈远,差不多两座庭院加一条街道的宽度,可是什么都没感知到。 着实奇怪,胡飞羽捏着下巴,呆呆的站立在街道中央,陷入沉思。 从苏有缺的描述来看,如果那些血腥之事不是人为造成的,那么幕后黑手一定是一只极其凶残狡猾的恶鬼,且境界绝对不低,可是它动手后,居然没能在青阳郡留下蛛丝马迹! 抛开外界环境不谈,从散出的灵力反馈来看,青阳郡的灵力不光没什么异常,还比其它凡间地段要高上许多,通俗的来讲,算得上一处风水宝地,就连某些小宗门的立派之地比不上这里。 越是这么想,那只未露面的恶鬼在胡飞羽心中的形象也就越可怖,底气也就越不足。 “这样不行!”胡飞羽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哪里有未开打就自降士气的?他将视线转向两旁紧闭大门的庭院,伸出手,敲了敲门。 他想知道,青阳郡中,还有多少活人存在。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显然还有人居住,可是大门依旧紧闭。 “不敢么?”这倒有些让他头疼,想必门内之人早已成惊弓之鸟,出声解释反而会适得其反,若是用蛮力破门而入呢? 师兄在这儿或许会这么做,胡飞羽抬起脚,思索良久后还是放下了。 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走,这是一条贯通东西的大路,他们是从西面进入,听苏师姐说,走到最东边,就是他们这片儿的坟地。 还在云天宗的时候,司朔可没少缠着他讲鬼故事,譬如说什么墓地惊魂呀,茅坑里的大白手呀,这些玩意儿曾一度成为他年幼时的阴影,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依旧犯怵。 “师兄我恨死你了!”小声嘟囔着,胡飞羽的身影消失在青阳郡的大街上。 另一边,苏小小也来到苏有缺房中,正看见苏辛氏端着一杯泡好的热茶递给他,此时的苏有缺脸色依旧苍白,但要比刚刚好的多。 “囡囡!” “娘!” 苏辛氏一把将苏小小搂入怀中,生怕她跑了似的。她是位很传统的妇人,恪守三从四德,内外从来都有苏有缺一个人做主,只管些分内的小事,情感十分内敛,即便如此,在看到许久没见的女儿时,也激动的快要哭出来,到了这儿,才彻底迸发。 “娘,小小没事……”感受着自己娘亲瘦弱的身躯,苏小小轻声安慰道,“这些年在宗门里过的很好,师傅很关心我们,师兄弟也很容易相处,还结识了许多姐妹……” “这就好,这就好,”苏辛氏将湿润的眼角擦干净,温柔的说道,“你是个急性子,娘和你爹生怕在外面因为此而受到排挤。” 苏小小静静的听着苏辛氏有些唠叨的诉说,突然记起来些什么,从她怀中挣脱,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取出一堆瓶瓶罐罐。 “娘,这是我专门给你们带的丹药,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家闺女儿在戒指上一抹就能变出一地东西,但看到她邀功的模样,苏辛氏还是忍俊不禁。 “好啦好啦,你的心意娘收下啦,看你的样子,是找你爹有事吧,我就不打搅啦!” 苏辛氏眼角含着泪,嘴边带着笑,离开了房间,苏小小快步走到苏有缺身边,这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从她进来开始就一直翘着嘴角,观赏着母女重逢的喜悦。 “爹,我有事要问你。”苏小小没有废话,直接切入正题,将胡飞羽的话复述一遍说给苏有缺。 苏有缺分得清轻重缓急,看到女儿的神情,没有选择多问,而是立刻捏着下巴进入思考。 半晌过后,苏有缺才缓缓开口,“抱歉,在我的印象你,青阳郡还真没有这两种人。” 苏小小知道自己的父亲,身为商人,和三教九流的人打过无数交道,人脉宽广,既然他说没有,那是不是说明,胡飞羽的猜测有误? 还不能下这个判断,但苏小小也有自己的考量。 “爹,你要知道,万物有因才有果,既然青阳郡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在事发前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征兆,你回忆一下,恶鬼出没前郡里是否有异样?譬如说,从外地传来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信仰之类的。” 司朔从栖梧城回来后,曾经很隐晦的将大慈大悲大圣教的故事讲给他们听,因此现在苏小小也留了个心眼。 “这个嘛,我可以打包票,咱们青阳郡只信老祖宗,还有鱼跃观的老先生,外来的小门小教在这儿根本立足不了!”苏有缺肯定的说道。 “不过,怪异的事嘛,我得再想一想。” 苏小小没有催促,只是随手掐诀,布置下一道清心阵法,让苏有缺不受外物干扰,思维更加灵敏。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只见苏有缺面容古怪的开口道,“有件事,不知担不担的起怪异。” “在三个月前,东郊墓地进了盗墓贼。” “什么?盗墓贼?”苏小小大吃一惊,“爹你继续说,讲清楚些!” 她现在是不肯放弃任何的蛛丝马迹,宁可追查到底也不愿因自己的疏忽让自己爹娘,让整个青阳郡陷入危机当中,更何况这个小地方怎么会来盗墓贼? “这个事,为父也不大清楚,三个月前,郡守大人突然在街上张贴了一张告示,说东郊墓地旁边发现了一个盗洞,希望大家能多多留意身边的陌生人,然后第二天就通告说抓到了。” “其实我也觉得蹊跷,囡囡你想呀,咱们青阳郡小地方,从祖上开始就没出过什么高官巨贾,更别提帝王将相了,地里埋着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哪来的陪葬品给他偷?” 苏有缺说的有道理,苏小小也觉得这里很奇怪,“那个盗墓贼后来怎么了?” “谁知道呢?”苏有缺耸肩道,“被郡守压入大牢后就没声儿了,然后就出现了恶鬼,谁有心思关心这个?” “那个被盗墓贼挖出来的盗洞怎么处理了?” “被郡守大人派人填了,怎么?” 苏小小猛的起身说道,“爹,你留在这儿,我去东郊墓地瞧瞧!” 第164章 确认情况 从小在青阳郡长大,虽然离家数年,但去东郊墓地对于苏小小来说依旧轻车熟路,刚出家门,找了处僻静地儿,两足蹬地,整个人便离地三尺,“浮”起来了。 能飞为什么要用走的?体内的灵力算不上雄厚,但做这种短途飞行确实没什么问题——她们来的时候也没少飞。 两边的庭院飞速向后退去,这个时候的苏小小可没有那个兴致去感慨,她有种预感,那个盗墓贼的出现绝对另有蹊跷! “咦,等等,前面的那不是……” 一个圆滚滚的背影出现在她眼前,很像是自己的小师弟。 “飞羽!” “师姐?!”小胖墩转过头,露出惊讶的表情,“师姐你怎么也出来了?伯父伯母那边不需要照顾吗?事情都问清楚了吗?” 面对自家师弟连珠炮似的提问,苏小小只是大咧咧的一摆手,“先别问那么多了,我们边走边说!” 懵懂的胡飞羽被苏小小牵着手,向东郊墓地进发——那原本也是他想去的地方。 “小师弟,我问过我爹了,你说的那两种人并不存在,但是从他口中我又打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 “就在三个月前,东郊墓地有盗墓贼出没。” “盗墓贼?”胡飞羽眼珠子咕噜一转,脑海里浮现出司朔那张挂满奸笑的脸。 “小师弟,你知不知道,凡间的盗墓贼也是分门派的?” “小师弟,我跟你说,那些盗墓贼在开棺前,都要在墓穴东南角点一根蜡烛,等把棺材打开了,如果蜡烛没熄,才可以从里面取东西。” “那要是熄灭了咧?” “嘿嘿,要是熄灭了呀,那就必须老老实实把东西放回去,然后原路返回,如果还要贪心的话,啧啧啧~” “呜……师兄你别吓我呀!” “师弟,你怎么啦?”苏小小不满的看了一眼身子打颤口吐白沫翻着眼的胡飞羽,“中邪啦?” “……没,没事。” 胡飞羽费力的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从脑海里剔除,什么沙漠里的古城,什么大海下的鬼火,什么高原上的迷窟,迷信,都是迷信! 虽然他并不知道迷信是个什么东西,但每每师兄害怕的时候都会念叨这句话,他自然而然也就跟着念了。 当两人碰头的时候,距东郊墓地已是不远,又飞行半刻后,终于到了。 这是一片芳草萋萋的原野,杂草中树立着新旧不一的墓碑,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午后阳光正浓,又不甚热烈,这里的环境居然让胡飞羽产生了一股秋困之意。 这气氛,真的是墓地?胡飞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在进入云天宗前,他跟着那位收养他的老道士没少去做法事,自然少不了要涉足墓地,可是无一例外都弥漫着阴森恐怖的气息,后来修了仙他才明白,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鬼魂特有的气息,鬼气。 可是这儿呢?阳光充沛,空气清新,若把那些石碑给去了,挖条河,再栽几棵树,说这儿是世外桃源都有人信! “师姐,你确定,这就是你们青阳郡的坟地?” “没错啊,”苏小小双手抱胸,以十分确定的口吻答道,“基本上,郡里死了人,都葬在这儿,当然不排除有些人家是葬在祖坟里,比如我家,但我敢打包票,绝大多数青阳郡百姓死后都会出现在这里。” “师姐那你看,这儿的氛围像是墓地吗?” “不太像,”苏小小摇着头,她其实心中也和胡飞羽一样困惑,不过这样不更说明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吗? 此事定和那盗墓贼有关! “我爹说,郡守已经派人把盗洞给填上了,我也没问偷了点什么东西出来,哎,当时多问一句就好了。” “没事的师姐,”胡飞羽捏了捏她的小手安慰道,“不管你,还有你看,那里是不是盗洞的痕迹?” 顺着胡飞羽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片半人高的野草地里,有一块儿明显要比周围矮上不少,极其显眼。 “要打盗洞的话,得把上层的土给挖开吧,说不定那儿就是了。” 二人急匆匆的赶了过去,仔细检查一番后,果然发现土地有填埋的痕迹。 “就是这儿了!”苏小小喜出望外,当场拔出长剑,要把这个洞掘开,却被胡飞羽阻止。 “师姐请慢,我觉得有必要再回去从长计议一番。” “胆小鬼,你不会是怕了吧!”苏小小噘着嘴嘲讽道,不过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放下了手中长剑。 额没错师姐我确实怕了这种话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说,只得赔着笑脸道,“师姐我这是为了安全着想。” “你想呀,那恶鬼神出鬼没的,咱们就这么贸然挖开,岂不是打草惊蛇?况且现在已经过了正午,真打起来也对我们不利。” “好吧,有理有据,让人信服。”苏小小收起长剑,实际上哪怕胡飞羽给出一个极其蹩脚的借口,她也不会真的挖下去——她只是性子急,又不是没脑子,敌暗我明,贸然打草惊蛇,万一给那恶鬼刺激到了,最后遭殃的就是整个青阳郡了。 “我觉得,咱们现在先暂避一下风头,回去之后多准备些驱鬼符,等明日正午时分再来,打它个措手不及,如何?” “那就这样决定了,咱们走!”苏小小显得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一拍胡飞羽的后背,“一会儿回去了放老实些乖巧些,我爹娘喜静。” “那啥,师姐,师傅一直都说你很吵但从没这样说过我……” “你再说?”苏小小柳眉倒竖,吓的胡飞羽立刻噤声,把脑袋缩进衣领里去了,苏小小这才满意的将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收起来。 青阳郡的大街依旧静悄悄的,可无论是胆小的胡飞羽还是苏小小,都不再觉得可怕。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司朔这个理念深刻的灌输到二位师弟师妹脑子深处,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他曾经做过的一个比喻。 “你想啊,要是你先前啥都不知道,只告诉你这房子里有鬼,而且神出鬼没的,你怕不怕?” “但要是你把房门一开,就瞧见一个全副武装的恶鬼朝你扑过来,你怕不怕?自然是不怕的,最多被吓一跳,然后就抄起大剑淦他娘的,不把他打的怀疑鬼生,那你还能叫剑修吗?” “噗嗤——” “师姐你笑什么?” “我没笑!” 第165章 师傅带你去看妹子! 待在云天宗,司朔的日子每天都过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少了只吵闹的狐狸,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把早饭一做,带一份儿给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的圣女洛儿,然后在藏经阁里看上一天的书,等到薄暮奄奄,再慢悠悠的回到灵竹峰。 这样的日子或许有人会觉得无聊,但对于司朔来说,平平淡淡才是最好的,没有幺蛾子闹出来就是最好的生活。 “呼——”掀开被子,顶着鸡窝头,司朔开始了新的一天。今天他出奇的起了个早,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要是往常,现在应该正听见小狐狸用爪子挠门的声音。 “滋滋滋——”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揉着惺忪睡眼,耳边就传来那如同是地狱恶鬼的喊叫。也不知为何,小狐狸丝毫不觉得这声音恼人,而在司朔心中,这声响可比得上用指甲抓黑板了。 “不过听声音,难不成小狐狸又回来了?这才几天啊!”司朔没有急着开门,而是掰着手指头,满打满算,才三天功夫,看来灵兽类的女性亲戚来的时间确实和人类的不一样。 司朔半天没开门,小狐狸似乎已经等不及了,门外传来踹门的声响,司朔吊着嗓子阴不阴阳不阳的喊了句,“来了,踹坏门就不给你做吃的了?” 踹门声依旧没有停止,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司朔无奈,只得赶紧披上衣服,洗漱都没来得及,再不快点的话,自己那扇五百年凤梧桐木做的大门就要报废了! “急啥啊!”带着些许起床气,司朔打开了大门,首先对上的,确实那熟悉的妩媚眸子。 “圣女?” “叫我洛儿。”圣女洛儿淡淡答道,“你终于起来了。” “不是,你有病吧!”司朔才不管圣女不圣女的,只是为自己被打搅的瞌睡感到愤慨,“睡个懒觉容易么我,怎么,你也学到了洛儿的臭毛病?” 还别说,她挠门的风范还真有些小狐狸的风范,这让司朔不禁担忧,万一跟着体内的荒生活长了,以后会不会一开口就是股霸道总裁范儿?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如果你想激怒我,那我告诉你,你成功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次奥,那也太蠢了,司朔捂脸,如果真成了那副德行,那还不如去死呢! “你在想啥呢?”圣女洛儿看着司朔脸上一块儿青一块儿白的,好奇的问道。 “女人……哦不,洛儿,”司朔及时改口道,“说吧,有啥事?没事的话我去睡个回笼觉然后去藏经阁的。” 起得早并不代表从现在开始做事,在九月的朝阳和微风中钻进被窝躺一躺,简直比吃一顿大餐还要享受。 “你以为我愿意呀!”圣女洛儿白了他一眼,然后掏出一张小纸条,“这是我在她枕头下发现的。” “啥玩意儿啊,”司朔接过纸条,好奇的扫了一眼。 “辰时之前喊醒司朔。” “午时前吃饭,吃三(划掉)五碗饭!” “子时前睡觉。”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位打算奋发图强的学生所制定的时刻表,每一条后面还用粗糙的笔画画着一个可爱的狐狸头,看风格有些像在圣姑郡的那些符号。 “等等,这是洛儿写的?”司朔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毛毛糙糙的姑娘怎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娟秀小楷?这不科学! “除了她,还有谁?”圣女洛儿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这倒给她妩媚的气质添了几分俏皮味道。 “我明白了,”司朔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启甜言蜜语模式,“不光是她有毛病,我看你也病的不轻!” “你看看第一条,就不能用脑袋瓜好好想想,那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东西吗?她蠢就算了,你也睁着眼睛往坑里跳?” “傻(哔——)吧你!” 遭受了司朔小嘴抹了蜜似的夸赞,圣女洛儿仍旧保持着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洛儿那个懒性子,居然特意把这些事情记录在纸上,就说明这对她非常重要,身为她的守护者,怎么的我也得把这些事情坚持做下去。” 什么人会把叫别人起床当成是十分重要的事啊!司朔强忍着即将从嘴里喷出来的甜言蜜语,只当这一魂一狐都是铁憨憨。 “不过嘛,要我说,即使不来喊你,估计你也睡不长。” “哈?” “刚刚在来的路上我好像看到你师傅往这边来了,似乎是找你的。” 师傅?这件事司朔可不能再当耳边风了,那个老家伙在自己看完他给的所有关于剑修的书籍后就彻底采取了放养状态,没什么特别大的事是不会找自己的。 “师傅他来,是要做什么呢?” 正当司朔在心中揣测之际,从云端顶上悠然飘下一个邋遢道人。 “哟,小朔朔,听说你最近泡在了藏经阁,师傅特意提了点东西来看看你,开心不?” 说着,又从怀里抛出几个还带着露水的果子。 你敷衍鬼呢!司朔任凭果子落在身边,咕噜咕噜滚到远处,随手从路边摘几个果子说成是特意来看自己,你这谎话小狐狸都不会信啊混蛋! 圣女洛儿在一边笑的灿烂,哪里还有那股媚态天成的样子?不过司朔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这姑娘往自己身后缩了缩。 七长老捡起一个落在地上的果子,擦都没擦就塞进嘴里,抬起头十分随意的瞥了一眼躲在司朔身后的圣女洛儿,司朔立刻感觉到她的身躯颤抖起来。 不过很快七长老就将视线挪开了,但圣女洛儿的脸颊上已爬满汗渍。 “小朔朔,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 司朔一脸警惕,每次他说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的时候,指定没好果子吃。第一次还是司朔刚刚入门的时候,说是带他去体验坐飞剑,结果飞了一阵就把他一个人扔进深山,漫山猿猴豺狼,他却只给司朔留了一把破铁剑应付。诸如此例,数不胜数,最近的一次就是被带去炼心路上,结果碰上了古怪,后来司朔觉得,这事儿恐怕也是圈套。 “师傅带你去看妹子,怎么,不满意?”七长老笑的猥琐,他越是这样,司朔就越是害怕。 “喂喂喂老家伙你说清楚点儿,我司某人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少那么多废话了,我这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我这是在命令你!” 七长老不由分说,一把拽住司朔,脚步轻点,腾空而起,慢悠悠的落入云端里一把悬停在半空中的飞剑上。 地面上的圣女洛儿眉眼弯弯,如同送丈夫远行的贤惠妻子一般招招手,“一路顺风哦!” 第166章 盗墓贼上当了! 二愣子受够了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蜷缩在一张小床上,穿在身的囚衣已经好些天没洗了,自打他从大牢里溜出来后,就一直穿这一身,早已散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酸臭味儿。 这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二愣子曾经闻过比这不知道恐怖多少倍的味道,比如腐烂的死人。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放在床尾的一个小坛子,里面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粟米了,挂在外面的腊肉还剩一点,但也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 “可恶啊,当时为什么会鬼迷心窍!”二愣子愤怒的捶着身下的木板,但事到如今,也已经是无济于事,从大牢里逃出去后,他亲眼见到青阳郡是如何一步步变成鬼蜮。 若要问他为什么不离开这儿?这间宅子的主人的脑袋挂在街头的情景二愣子还历历在目,这让他如何敢踏出一步? “他奶奶个腿儿,老子这半辈子什么怪事儿没见过,这次可真是栽大了!” 二愣子对将整个青阳郡百姓牵连进来并不感觉到愧疚,只是心疼自己埋在另一处的无数财宝没机会取出来而已。 不,那也未必。二愣子回忆起前些日子见到的那位仙风道骨的老道人,热心的给每家每户的房梁上贴满鬼画符,“老东西,给点力啊!” 二愣子又锤了一把床板,然后有些无力的从床上起身,打算去院中活动一下身体——在地下呆长了,每日补充阳光是必要的。 这院子不大,但有一口井,还有一方碧绿的菜园,绿油油的蔬菜看起来水灵无比,但二愣子并不感觉到高兴——老子又不是兔子! 不知不觉,二愣子溜达到院门前,正打算转身,却听到门外传来交谈声! “嗯?”多年的土夫子生涯让他对任何一点动静都极为敏感,要知道墓里机关复杂,若没这点警觉性,早就死在落石乱箭之下了! 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声音似乎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 “师姐,晚上我睡哪儿呀?” “睡院子里去!” “啊,不会吧师姐,别这么狠心啊!” “在多嘴一句,晚上就睡大街吧。” 师姐?师弟?他们是谁?二愣子心里泛起嘀咕,青阳郡里可没有什么武馆或是江湖门派,私塾倒是有几座,可那里面的学子也不会如此称呼,莫非是外来者? 二愣子在犹豫,要不要将门推开,确认那两人的身份,可是他又害怕那是恶鬼诱他出来的伎俩,回忆起当时在盗洞里的所见,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二愣子决定了,如果能成功度过这一劫的话,回去立刻将半辈子盗来的东西低价出手,换一大笔钱财找个安逸地儿当富家翁,哪怕是买两亩地租给别人种每年收点租子保证饿不死也好,长走夜路,谁又能保证不见鬼呢? 二愣子其实早就有收手的心,可是每次下墓后丰厚的收获实在让他断不了那颗躁动的心,无论是曾经在墓里的无数可怕遭遇,或是是自家二老诅咒他以后生儿子没**,他也一笑了之——没**就没**吧,反正老子有鸟。 可是这一次在青阳郡的遭遇,实实在在让他萌生退意,那本书,那本装饰的富丽堂皇的书——封面镶满了各色珍珠宝石,用金子做成的书页,哪怕在盗洞里,用微弱的烛火一照,居然能发出太阳一般灿烂的光芒。可直到他用指头轻轻触了一下,却仿佛魂魄都被抽走,大脑里进了钉耙,一下又一下锄着自己的脑壳,又仿佛身陷阿鼻地狱,无数恶鬼在脑子里开了个盛大宴会。 若不是用仅存的最后一点儿理智,斩断了那根指头,二愣子苦笑的看着自己缺了根中指的右手,怕真的就要栽在那儿。 那两个年轻的声音似乎正在远离自己,他们要去哪儿?二愣子莫名感到一股慌张,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可不能让他跑了,哪怕是诱饵——他二愣子什么时候怕上当过? 蹑手蹑脚的将院门推开一条小缝,又将左眼搁上去,奇怪,什么都没看见。 方才还听见动静了的!二愣子不信邪,将门缝开大了一点,可看见的,依旧是那萧条的大街。 有些失望的他打算收回目光,将门关上,可突然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笑眯眯的小胖子! 二愣子吓了一个哆嗦,死命的推门,却发现怎么也关不上,那小胖子就顶着那张欠揍的脸,从门缝里盯着他。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二愣子清楚,这小子怕是个能人异士,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男子汉大丈夫,要做到能屈能伸——尤其是在小胖子微微侧身,露出背着的那把比门板还宽的大剑时。 于是乎,二愣子很干脆的放了手,大门敞开,小胖子的全身露了出来,侧边还站着位一脸傲气的漂亮小姑娘。 “大侠饶命!”二愣子没有分毫犹豫,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生命更比黄金重,这是他终生不变的教条。 “你是谁?郡里的百姓吗?”小胖子开口问道,那一双鹰隼般的眸子仍旧盯着他不放,仿佛能看穿一切。 “是,俺是青阳郡的人!”二愣子自然是顺杆子往下滑,慌忙不迭的答道。 “你在撒谎!”小胖子和那少女异口同声的呵斥道,“可不要骗我哦,后果可是很凄惨的。”小胖子不怀好意的笑道,同时还解下背着的大剑,用力往地上一拍! 一个足以让他将脑袋塞进去的大坑出现在大剑剑尖和地面接触的位置出现了,更离奇的是,这坑的边缘十分光滑,如同经过打磨——要知道,铺在地上的,可是以脆著称的青石砖! 二愣子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小胖子漏的这一手,更让他确定这两人绝非普通人,悄悄收回藏在背后的刀子,二愣子彻底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实不相瞒,小的是一盗墓的,不巧被这里当官的给抓住了,费了好些力气才逃出来……” 看到他苍白的脸色,胡飞羽和苏小小对视一笑,知道这下是找对人了。 事实上,二人探查完东郊墓地后并未选择直接返回,而是绕道去那关押犯人的大牢看了一眼。大牢很小,早已人去楼空——毕竟青阳郡本身就是个小地方,而且民风淳朴,一年到头这牢房都用不上几次。 大牢没人,连具尸体都未留下,但胡飞羽并非就此放过——最终在一间牢房的隐蔽位置,发现了一个被稻草挡住的小洞,洞口直达外部。 联想到这里曾经关押过一位打洞“大师”,一切就呼之欲出了——那个盗墓贼,挖洞跑了! 不过能如此凑巧逮到他,还要属两人运气好。回家途中,胡飞羽忽然感受到一股死气,混在活人气息中的死气,虽然这股气息很微弱,如同沙堆中的绿豆,但逃不开胡飞羽的感知,因此就有了上面一幕,所谓的引蛇出洞。 “盗墓贼,算你老实,把你在盗洞里所经历的一切全部告诉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一条小命。” 胡飞羽这话就纯属恐吓了,毕竟有着修士不得伤害凡人的条例在,即使这盗墓贼突然跳起来给他膝盖一拳,他也无可奈何。 一听到可以活命,二愣子脑袋立刻磕的像梆子,“大侠有话好说,我这就将事情告诉您!” “是这样的,某一天,我从一座大墓里,挖出了一份残缺的古籍……” 二愣子苦着脸,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第167章 飞剑上的交谈 七长老和司朔驾驭飞剑的方式,完全是两个极端,如果说司朔是秋名山上老司机,开着八六超飞机的话,那七长老就是位考了三次科目三没过的“新手”,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七长老的飞剑速度一般不会比走路快多少。 躺在飞剑剑柄,司朔无聊的伸出手碰了碰掠过头顶如同棉花糖似的云彩,“喂老家伙,能开快点吗?你这完全玷污了飞剑的意义嘛!” “飞剑的意义?我怎么没听说过?”七长老扯开衣领子,露出宽阔的胸膛,迎着微风,饮下一口酒。 “老家伙,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喝酒的,怎么现在倒成了贪杯之人?” 七长老嘿嘿一笑,收起酒葫芦解释道,“以前不喝那是因为师傅懒得下山,最近负责外门弟子的管事多进了一批酒,放在那儿不喝白不喝。” “可我记得天目峰不是每个月都往各个峰上送一批灵酒吗?就算你和五长老关系不好,也不至于厚此薄彼吧!” “嗨呀,那些酒,喝到嘴里淡出个鸟来,没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七长老面色已经有些潮红,他居然没有用灵力将酒水逼出,而是任由它们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这仙啊,怎么还就越修越有人味儿了呢?” 司朔敏锐的察觉到,今日的师傅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但他并没有挑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毕竟修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有真仙出世,换条路走走也不失一个法子。” “老咯老咯,”七长老揉了揉后背,模样像是凡间那些伛偻老头儿,“这些东西还是给你们年轻人耍吧。” 看见自己的师傅罕见的露出疲态,司朔对于此也只是冷眼旁观——倚老卖老?拜托,谁不知道你特喵的正值壮年,一拳能打爆一座山? 确实,以七长老现在的修为,他这个年纪还真不算大,司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选择不接他的话茬。 气氛冷了下来,七长老挠挠头,脸上的醉意早就没了踪影,“小朔朔,知道这次要带你去见谁么?” 欲擒故纵?司朔呵呵一笑,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是不会起效的! “随意咯,你是师傅,带我去见谁我就见谁。” “还记得上次那位叫蕊儿的姑娘吗?师傅要带你去见的,就是她。” “啥?”司朔像是屁股被针扎了,一下子弹起来,就要往飞剑下跳——这是什么意思?放一个月假,然后把他往火坑里推? 七长老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用灵力将司朔捆住,得意洋洋的说道,“不是认命了吗?怎么翻脸了呢?” “嘿老家伙我警告你啊,要是你带我去见她,我当场咬舌自尽啊你信不信?” “咬吧咬吧,反正师傅我也能把它接上去。” 司朔放弃了威胁——毕竟到了七长老这个境界,哪怕自己要自爆丹田他也能在这个念头刚刚生出的那一刻散去自己浑身灵力,境界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那你总得给我讲讲这是为什么吧!” “说句实话,我也不晓得,因为这是掌门交代给我的。”七长老颇为无赖的耸了耸肩,“但我猜测,或许不是掌门,门下每一个弟子都是他的宝贝,他可舍不得往火坑里推,我猜测是那些藏在山沟沟里的老怪物的意思。” 很显然,七长老也无法违抗那些老怪物的命令,毕竟能被他称为怪物的,起步逍遥,说不定还有仙门境界的大佬,这是门派的根基,他们的任何要求可以看做是云天宗的意思。 “小朔朔,就当是为宗门做贡献了嘛,问题不大。”七长老安慰道。 司朔担忧的倒不是这个,他清楚给自己挖坑的家伙手段是他无法相信的,反抗也是无济于事,这么些天泡在藏经阁,只是因为他不想当那个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蠢蛋——起码得知道自己卖了多少钱吧!所以对于见蕊儿,他心里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担心。 司朔是担心,自己最大的秘密,也就是穿越者身份还有藏在魂魄里的大佬们被发现。那日在圣姑郡,身份被一语点破的滋味儿他再也不想回忆第二遍,虽说他坚信云天宗里的“老怪物”肯定没那个不可名状厉害,但活了这么多年,谁能保证没点特殊手段? 只能听天由命了,既然反抗不了,唯一的选择就是默默接受,他没有那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魄力和手腕。 “不过啊,你也不要太担心,”七长老突然换了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那些老怪物不会太为难你的,师傅当年又不是没被他们叫去过。” 咦,有故事?但司朔没那个心思去打听,打算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迎接将要来临的拷问。 司朔的烦恼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位青袍年轻道人,带着和煦的笑容,挡住去路。 “哟,这不是掌门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七长老连忙停下飞剑,只是语气似乎有些不善。 “老七,这件事你莫怨我,”掌门像是有难言之隐,苦笑着说道,“来,司朔,接下来由我带你去见老前辈们。” 对于跟着谁,司朔倒是无所谓,反正横竖都是一刀,如果在这个节骨眼慌了,岂不是更证明自己心中有鬼?所以还不如放潇洒些,从飞剑上爬起,活动活动了筋骨,故作轻松的对七长老说了句,“师傅,那我去了。”然后一脚踏出,御风而行,踱步到掌门身边。 “老七,回去吧。”掌门轻声道,“老前辈们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会对小朔做出什么的,况且这一次主要的问题还是那名叫蕊儿的姑娘。” 七长老饶有深意的看了司朔一眼,然后驾驭飞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速度是来时所不能比拟的。 司朔没有六老师那个本事,脑袋被菩提祖师敲三下就知道半夜三更溜到别人房间学本事,直到被掌门带到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包上,他也没悟出个什么来。 山包上没什么茂盛的草木,除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歪脖子树,再加上树下的凉亭,还有凉亭里两位正在对弈的花白胡子老头儿,足以称得上荒凉。 掌门将司朔带到两位老人身前,二人依旧没有掉过头看一眼,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棋盘上黑白二子的交战上,这种情况直到其中一位带高帽的斩去另一位的大龙,那被屠大龙的老人才笑着摇摇头,掷子认输。 不慌不忙的收拾好棋盘,那位高帽老人才转过身来,将司朔上下打量一番,完全忽视掉掌门的存在。 “好小子,一表人才。”高帽老头儿捋着胡子夸赞道。 第168章 地里的东西 二愣子瞪着两只眼睛,如同一对儿琉璃珠子,看的苏小小有些不寒而栗,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凡人也能拥有如此可怕的眼神。 “两位少侠——哦不,应该是两位神仙,”二愣子咽了口唾沫,看着两人略带诧异的眼神,古怪的笑了笑,“别看我这样,但是干这行的,或多或少知道的要比普通人知道的多的多。” “每一个国家总有那么几座云雾缭绕的地方,有几处可望而不可及的桃花源,老一辈说,那是仙家洞府。” “这些仙家洞府虽然看上去神秘,但总的来说对一般人的生活造不成什么影响,而且住在那附近还频频有长寿老人的事迹流出,大家巴不得能在那些地方旁边建一间茅草屋过一辈子。” 胡飞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二愣子说的不错,那些修仙门派,若不是为了招募杂役,都是希望能离红尘越远越好,能在旁边住下的,都是沾亲带故的。 “但你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呢?” 二愣子接过苏小小递来的一大杯水,虽然对她能空手一握就能变出一杯甘甜清冽茶水的本事很羡慕,但现在也只能压抑这种情感。 “但是有福地,就有死地,盗墓界里也流传着许多绝对不能触碰的地方,我们称之为,葬鬼地。” “飞禽不栖,走兽不入,凡人更是进之则死,一般而言这种地方埋葬的,都是曾经作恶多端的大人物。” “不过有着大危险,也就意味着高回报,我所认识的一位前辈告诉我,葬鬼地中藏着的都是奇世珍宝,只要有命能得到一件,起码三辈子不愁吃喝。” 胡飞羽盯着他略微发红的双眼,轻声问道,“于是你就一时财迷了心窍?” “没错,”二愣子提到此时,身躯打着摆子,用双手捂住了脸颊,“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段经历。” 胡飞羽没兴趣听他在所谓的“葬鬼地”遇到了啥,对于这种亡命徒他一向吝啬他的同情与好奇,而二愣子所说的“葬鬼地”,其实在修士中还有另一个说法——阴地。 万物有阳就有阴,虽然无论是凡人或者修士都无法直接捕捉到阴阳二气,但它们的确存在。由于天时地利的原因,某些地方的阴气会不断聚集,阴气过剩,就难免招来喜爱这种氛围的东西,比如说鬼修——东玄洲的阴地,绝大多数都被鬼修所占据,这些修士虽然同样无法对凡人造成伤害,但略施惩戒还是做得到的,再加上他们天生性子暴戾,对于擅闯地盘的凡人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看,久而久之,就成为了民间的“葬鬼地”。 “在那地方,你得到了一卷古籍?原本还在么?拿出来给我看看。” “没了。”二愣子的回答很简略,换来的是胡飞羽不信任的眼神,“仙人你听我说,”二愣子连忙解释道,“是那古籍一带离葬鬼地,就开始无火自燃,若不是我手快翻了两页,那上面记载的东西就会彻底消失!” “倒是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呗。” “古籍上说,青阳郡有大机缘!”二愣子不敢有丝毫隐瞒,“如果是一般的财宝,我也未必会做到这一步。” “机缘?”胡飞羽突然想到,师兄曾经说过,凡间的假神仙们行骗的时候最喜欢用这种话打马虎眼,什么“小兄弟我看你有慧根”啊,什么“我这里有一本绝世功法”啊,想到这些,他脸色古怪了起来,“难道说青阳郡藏的东西可以让你白日飞仙?” 二愣子急忙否认了这个答案,“非也,我二愣子虽然不太聪明,但是也不会随便相信这种屁话。” “古籍上说,青阳郡藏着的宝藏,可以让人获得窥探内心的力量。” “……”听到二愣子的回答,不光是胡飞羽,就连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的苏小小,也忍不住露出戏谑的笑容,这后面一种可要比前面的扯淡的多了! 不过在“淳朴”的二愣子眼中则恰恰相反,但胡飞羽懒得跟他纠正。 “所以你在青阳郡到底挖到了什么?” “一本书。” “又是书?” 二愣子眼神空洞,瞳孔兀自放大了许多,仿佛想起这件事就已经是受到极大的恐惧,“你们不懂,那根本不是书,而是……而是邪物!” “按照那本古籍的描述,我很快就在青阳郡定了位,一路挖下去很轻松,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当时我就在心里犯嘀咕。” “大概挖了十丈深,我终于挖到了一个盒子,盒子没上锁,一扒拉就打开了,里面放着一本紫色封面的书,上面写着我不认识的文字。” “那本书仿佛有魔力,当看到它,我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被它吸引,我看到了堆成了山的珠宝,塞满五六个房屋的绝世美女,美酒珍馐摆在一座豪华宫殿之中,仿佛我一伸手就能碰到。” “可是当我碰到它的时候,一切都变了。食物腐烂,爬满蛆虫,美酒成了臭水,宫殿变坟茔,美女变枯骨,而那些金银珠宝,则化作无数条绳子,绑住了我,把我拉到一座断头台上!” “就在铡刀要落下之前,剧烈的恐惧让我稍稍恢复了一些清醒,让我得以斩断一根指头,逃了出来。”二愣子抬起一只手,露出了少了食指的巴掌。 “而且,后来我才发现,那似乎根本不是幻觉!”他苦笑着,又脱去自己那身又脏又破的衣服,露出的身体上布满被绳索捆绑缠绕的痕迹!接着他又转过身,低下头,在他布满污垢的颈部,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好像曾经遭到刀劈斧砍。 “有点意思,”胡飞羽碰了碰苏小小,“师姐,你听说过有幻境能影响现实的法术么?” 苏小小想了想后答道,“有的阵法确实能做到这一点,但如果真是阵法,就不是切根手指头就能逃的出来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胡飞羽看起来丝毫没有紧张,“明日看起来得多准备几张驱鬼符了。” 第169章 所见之物 哪有一上来就夸人的道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司朔瞬间就警觉起来。 “老前辈,您找我,有事?” 高帽老头儿回首,对那位正在收拾棋盘的同伴道,“老伙计,这小子你瞧瞧,如何?” “挺好的,”他并未放下手中活计,头也不抬的答道。 二人虽是在讨论司朔,却把正主晾一边儿去了,但司朔却并非有任何不耐烦。 掌门同样如此,将司朔带到后,他甚至没有被正眼以待,却仍将身体站的笔直,像颗杨树似的立在一边,活脱脱的仆役相。 司朔有些好奇,捅了捅站岗的掌门,传音道,“掌门,这两位,什么来头?” 明知道在面前二位境界深沉如海,传音这种手段就是儿戏,但司朔也不担心。掌门接到传音后,身体纹丝未动,但一道淡淡的灵力波动却传了过来。 “这位带高帽子的,是云天宗上任掌门,也就是我的师傅,道号明决子。那位在收拾棋盘的先生则是你师傅的师傅,也就是你的师祖,道号凌剑君。” 这两位都是千年前的人物了,但司朔对他们并不算陌生,尤其是上任掌门,明决子,号称万年以来宗内天赋最高之人,百岁之龄就已突破脱胎境,在一千岁的时候正式入了逍遥,随后将位置传给现任掌门,自个儿去清修了,算是历代掌门中最不管事的一个家伙,而另一位凌剑君,也就是自己的师祖,想到他,司朔的嘴角不禁开始抽搐起来。 在灵竹峰大殿上,专门有一块儿地方摆着历届峰主的牌位——因为灵竹峰出剑修,而剑修多以杀伐入道,在战斗中陨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所以在司朔的印象里这位师祖应该是个死人。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几年前的某一天,七长老在殿中讲剑,讲到激动处,正好手里没有趁手的剑,于是就随手把这位凌剑君的牌位拿过来雕成木剑“biu”的一下射了出去。 “小子,你脸色好像有点差呀,”正当司朔回忆时,凌剑君的声音飘了过来,他已经收拾好了棋盘。看着他笑眯眯的老脸,司朔只觉得起了一身冷汗。 “难道小明那小子又在背后说了我的坏话?不过也不奇怪,我带出来的几个徒弟里,就属他性子最跳脱,不过天赋也最高,收的徒弟也是,要比我强多了。”凌剑君自言自语道,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 “别多想,”明决子打断了他的话,“都已经过去了,况且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处理。” “这是?”司朔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掌门,掌门却将头偏向一边,显然不愿意回答他。 “好了司朔,别瞎猜了,你知道我们将你找来是做什么的吗?” 哦,终于切入正题了?司朔立刻认真的回答道,“听我师傅和掌门的话,您们二位似乎是因为蕊儿的事才找我的?” “没错,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位远古部落的女子。”明决子一招手,地面凭空多出一口水晶棺材,棺材中静静躺着位青皮少女,容貌安详,像是睡着了。 “蕊儿?她怎么了?”司朔瞬间有些慌神,这咋回事啊,和她见最后一面时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就成了这幅模样? “你莫慌,”凌剑君安慰道,“她只是元气大伤,在自我修补而已。” 自我修补?有躺棺材里修补的吗?又不是蝙蝠精!司朔显然不信,但就在这时明决子开口解释道,“她们这一族的修炼方式和正常修士不同,以炼体为主,正常靠本能吸收天地灵气的话,想醒来得到猴年马月去了,这幅棺材是我在某次探索古代遗迹的时候发现的,对于正常修士没啥作用,但对于炼体修士来说则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这一番解释倒还算合情合理,司朔也无话可说,只是继续问道,“那既然她在恢复,为何还要将我唤来呢?” “这个嘛,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明决子卖了个关子,然后将棺材收了进去,“你知道这女子的境界换成正常修士的话,应该已经到了逍遥境,正常逍遥境修士的寿命只有一万年,可她至少已经在这世上待了了八万年,你知道她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吗?” 司朔当然知道,蕊儿能活这么久的原因,是因为用了一门叫万鬼锁魂诀的诡异功法,但若他说出去了,显然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为了保险起见,他只得卖傻道,“难道她上辈子是属王八的?” 听到司朔的答案,两位老人哑然失笑,显然他们明知道司朔答不上来,但也不应该是这样不靠谱的答案。 “因为她修习了一门叫万鬼锁魂法的功法,不过也多亏了这个,我们也确定了她的身份,”明决子淡淡道,“蕊儿应该是九万年前南瞻洲一个大族的圣女。” “九万年前?南瞻洲?” “没错,她应该就是在那段消失的历史中出生的,如果能唤醒她,对于我们了解那段历史是有着极大帮助的。” “所以,那到底跟我有啥关系呢?”司朔耸耸肩,“二位前辈,我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修士罢了,这件事似乎不该把我扯进来吧!” “谁说的?”凌剑君反驳道,他眼中所带的古怪笑意,让司朔遍体生寒。 “这些东西本不该让你知道的,但是,没办法了,你是亲历者,有这个权利。”明决子伸出一根指头,如剑一般,刺入司朔眉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下一刻,司朔眼中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掌门,明决子,还有凌剑君身上,多出无数条丝线,就如同他曾在圣姑郡中看到的那样,那是灵力的具现化。掌门身上所缠绕的都是致精致纯的红色丝线,那代表他的境界深厚无比,而其中又夹杂了几根淡黄色丝线。至于那两位老人身上则看不到代表灵力的红色丝线,整个身子都被淡黄色的丝线所包裹起来! “那…那是什么!”这淡黄色的丝线勾起了司朔不好的回忆,难不成自己宗门的两位前辈和拿个怪物有沾染,那自己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在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甚至在某一刻他认为,自己的全部生活轨迹,都在某些人的掌控之中。 “看到了吗?”明决子笑眯眯的问道。 “那些…那些淡黄色丝线到底是什么!”司朔近乎咆哮似的问道,如果他回答说跟那老怪物有关系,司朔打算二话不说立刻抹脖子——虽然绝对无法成功,但至少得表明自己的决心。 明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不明白司朔为何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你别着急,我慢慢给你说道说道。” “想必你也知道,红色代表的是修士的灵力波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境界的高低,毫无修为的凡人则是灰蓝色,将死之人身上则会泛着黑色。总之,每一种颜色都对应一种状态,可唯独没有淡黄色。” 凌剑君苦笑着补充道,“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淡黄色所代表着什么,但是每一位步入仙门境的修士,身上都会被淡黄色丝线缠绕,就连原本的红色也会被替换成这个颜色。” “这样么……”司朔稍稍冷静下来一点,掌门身上的淡黄色丝线很少,是因为他只是逍遥巅峰,还未步入仙门,而两位仙门境修士身上都是纯粹的黄色丝线,似乎的确和他们解释的一样,但司朔也不敢完全相信——毕竟他一共也只见过两次,第一次的经历更为离奇,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不过,这是我们曾经的结论,在你来之后,似乎被打破了。” “什么意思?” “你看看自己。” 司朔闻言,连忙低头,然而所见的画面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己,同样被这种颜色的丝线所缠绕,而且粗略看了一眼,其浓密程度还要高于两位前辈! 哦豁,完蛋。司朔像是喝醉了,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无光的双眼紧盯着鞋尖,喃喃自语道,“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还要我怎样?” 司朔的表现完全出乎明决子和凌剑君的预料,他们以为司朔看到这幅场面后,最多会震惊,但绝对不会流露出绝望和悲哀的表情。 二人对视一眼,凌剑君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司朔身边,将手搭在司朔肩头。 “这是怎么回事?”司朔惊讶的发现,正当自己在心中骂娘的时候,身子好像突然变轻了,进入了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 打个比方,就好像在玩一款角色扮演游戏,可以通过键鼠操控人物移动行走攻击,可那些动作却无法反馈到坐在电脑前的玩家身上——仿佛一个在屏幕里,一个在屏幕外。 “他又在干什么?” 凌剑君似乎正在对自己做些什么,但司朔已经不再关心了,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心态。 凌剑君的手离开了司朔的身体,看着明决子询问的目光,他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 掌门走了过来,将司朔扶起,看着他颓败的脸色,嘴唇动了动,可什么话都没能讲出。 “二位前辈,我可以回去了吗?”司朔蠕动苍白的嘴唇,低声问道。 明决子转过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死死盯着司朔的眸子,司朔毫无畏惧的和他对视着,如同一位桀骜的晚辈在反抗专制的长辈。 “当然可以,只不过我这里还有些故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 “不愿意。”司朔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坚决,“我累了。”随后挣脱了掌门的牵扶,独自向灵竹峰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两位老人一扫刚刚的阴霾,眉飞色舞的笑出声来。 不过笑了一会儿,明决子突然又换了副忧愁的脸色,“不过啊,我还是担心,咱们这样一激,万一他彻底自暴自弃了怎么办?” 凌剑君正色道,“我相信小明的眼光,虽然他跟我闹掰了,但在看人这方面上,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光要比我强得多。况且,若是这都接受不了,那干脆扯块儿大皮下山招摇撞骗去了,还修什么仙?” “所谓修士,就是要逆天而行,心中要是没那股劲儿,世事都得过且过,逆来顺受,那才是最为绝望的。” “这个道理我是懂的,”明决子点点头,脸上忧色褪去不少,“只不过你告诉他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啊…….” “多吗?”凌剑君反问道,“我怎么觉得还讲少了呢?往上再推个几万年,恨不得攀山境的修士都在跟魔族作战,而我们呢?有的修士到了脱胎换骨都没见过魔族的面,时间再往上推一点,全民都在和那些家伙作战,所以说,现在的孩子呀,还是缺乏锻炼……” 现在的凌剑君,就如同门口槐树下乘凉的老头儿,摇着蒲扇,调侃着年轻人,但他的神色却并无任何惬意。 “说起来,自从地鬼族活跃起来后,那些家伙也活跃起来了啊!” “太虚么?”明决子淡淡一笑,“确实如此,不过那有何妨?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你说它们是蚂蚱,我们不也是?”凌剑君手中多了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其貌不扬,但其中却又龙吟虎啸之声,周围的草木在这把锈剑出现的那一刻,全部不由自主的弯了腰! “不,至少我们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第170章 溪边一曲 从不知名小山走到灵竹峰,花了司朔将近半日的时间,他没有选择开飞剑或者驭气飞行,而是徒步返回,等看到灵竹峰大殿时,天已经擦黑了。 暮光落满整座山,仿佛披上一层金纱,群雁南飞,再添些炊烟,就是一副绝佳的农家唱晚图,放在以往司朔说不定会驻足欣赏好一会儿,可惜今天他没这个兴致。 大殿后有一条小溪穿过,往山下流去,这是司朔掘出来的,虽然修士的日常生活中并不需要水这种东西,但他还是力排众议给整了一个,说是引开灌溉花花草草,其实是他觉得,有山有水,风景才美。 回山后的司朔径直去了那条小溪,每当他心中有些不快时,他都喜欢独自一人在溪边走走,或者洗个痛快澡,让自己冷静一下,可惜今天,这本专属于他的溪流,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袭白裙,梳着凤髻,发间插着一根肃静的步摇,但从背影上看,似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可是司朔看到了那根怎么藏也藏不住的蓬松尾巴。 “小狐狸?” 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司朔的呼唤,褪去鞋袜,白净的脚趾踏入浅浅的溪流中,鱼儿从她指缝中穿过,一切都很安静。 司朔决定不再打扰她,而是就近找了块儿满是青苔的大石躺下,枕着落日,打算眯一会儿,可是眼睛刚壁上,耳边便传来了丝竹之声。 小狐狸,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圣女洛儿,持着一把小阮,看着他,浅浅的笑。 “愿意听我弹一曲么?”换了个人格后,她的声线也变磁性了许多,像一只小老鼠,钻进了司朔心中。司朔只觉得自己如同古时候的帝王,座下是正待向自己献技的妖精妃子——这不免让他联想到,前世似乎也确实出现过一位爱好撸狐狸的帝王,虽然最后被灭了国,还被人在史书上大污特污。 “这又何妨?” 得到同意的洛儿十根修长的指头在阮的四根弦上轻轻拨了一拨,发出不太悦耳的声音,但紧接着,她的整个神态都变了。 要让司朔形容的话,就是整个人变的庄重起来了,上一刻还是轻佻的深闺思妇,下一刻就是在庙堂中高唱赞歌的大家。 不知名的调子伴着阮声顺着水流递到司朔耳边,他不懂乐理,但只要不是高山流水一类让人半懂不懂的调子,曲子里表达的他还是听得懂的。 “这是表达离别的曲子,”司朔颔首,叹息道,“你是在思念着谁吗?” “我只是一位弹奏者。”圣女洛儿放下阮,轻声答道,“今天你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我这曲子是不是太低沉了些……” “没事,”司朔背过身子,尽量不去看那张迷倒众生的脸,但洛儿偏偏要走到他身边坐下,又将大尾巴搁在他膝盖上。 若是往常,司朔早就开始抱着那条主动伸过来的尾巴大撸特撸,可是今日他却出奇的安静,一是没那个心情,二是他有些不敢。 是的,他有些退却了,因为他害怕,自己那样粗鲁无礼的行为,会惹到身边的女孩子生气——自打熟识后,他第一次将洛儿当成女孩子看待。 洛儿那双狭长妩媚的眼睛似乎看出了司朔心中所想,特意把尾巴翘起来些,尾巴尖的毛已经可以戳到司朔的下巴了。 司朔的脸唰一下子从脑门红到脖子根,前世从没有和女孩子这般亲近过,这辈子以前和她的玩闹也从没当回事,雄性荷尔蒙从腺体沿着血管经过心脏泵到四肢百骸,只觉得每一块儿皮肤都滚烫起来。 “姑娘,请自重些!”生硬的从嗓子里憋出这句话,只有几个字,但司朔只觉得耗费了自身的全部力气,可洛儿听到这话后,不光没有住手,反而又将脑袋枕了过来。 “好香……”司朔不是没抱过小狐狸,可从没觉得那股香味儿居然如此剧烈,竟让他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 司朔当然没那个勇气和脸面说出“女人你这是在玩火”这种傻缺到爆的台词,也没那个勇气将她推开——毕竟,谁不喜欢香香软软主动凑上来的萌妹子呢?荒说的对,他的确很享受这个曾经梦寐以求的画面。 小狐狸这样挑逗他肯定是有目的的,司朔心里也清楚,但没有说破,他在等她主动提起。可是奇怪的是,小狐狸就这样靠在他肩上,任凭他吃着豆腐,从日暮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月亮出来了,星星也出来了,今天的月亮倒不是很完美,圆圆的盘子边缘缺了一角,但就算是这样,依旧照的天空一片清冷的辉光。 小狐狸眼中泛着光。 一股昏沉的睡意不由袭来——这在司朔成为修士后,已经是很少有过这种情况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小狐狸做了什么手脚。 趁着意识还算清醒,他一把将她整个身子搂入怀中。洛儿的身躯真的很娇小,全身缩入司朔怀中还有剩余。 司朔突如其来的强硬让洛儿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冷静下来,将脑袋贴在他胸口,又用手指头轻轻挠着。 “怎么,兽性大发了?” 他很讨厌这种将一切掌握在手的自信,这让他想起在圣姑郡见到的那个怪物,不管自己做什么,都在他的谋划中,如同一只提线木偶。 司朔揪住她的两只狐狸耳朵,恶狠狠的说道,“骚狐狸,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好疼……”揪住了耳朵这对她似乎造成了些许困扰,以致使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显得楚楚可怜,但司朔就是讨厌这一点,于是加大了力度,手指头和耳朵上的绒毛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也许是终于忍耐到极点,她再也绷不住那副魅惑天下的样子,张开嘴巴,露出尖尖的犬牙,一口咬在司朔脖子上——但这早就对他造不成什么困扰,毕竟以前在逗狐狸的时候被咬过无数次,早就习惯了。 “呜呜呜……”咬着脖子的小狐狸口齿不太清楚,司朔没听清她的话,不过这不重要了,因为他发现小狐狸的耳朵捏起来的手感比尾巴差不了多少,捏一捏搓一搓,一身的戾气消散了不少。 不过糟糕的是,那股逐渐增强的困意让司朔难以抗拒,手上的力气也变小不少,让她一个扭头便挣脱了司朔的魔爪,而这时,她也松开了牙齿。 看着上眼皮子猛揍下眼皮子的司朔,圣女洛儿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你……”司朔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嗓子眼像是被注入麻药,接下来的呵斥怎么也出不了口,在慢慢模糊的视野里,只见小狐狸红着脸蛋凑了上来,搂住了自己。 星落山涧,溪水潺潺,明月躲进了云后面。初秋略微寒冷的夜晚里,依旧有无数生命在悄然活跃着。 第171章 恶鬼现身 换了副女式软铠的苏小小显的英气逼人,长剑挂在腰间,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东郊墓地进发,身后则是一脸尴尬的胡飞羽,最后面远远跟着个垂头丧脑贼眉鼠眼的中年人,身上被系着根草绳,另一头牵在胡飞羽手中,正是盗墓贼二愣子。 马上就要到了,可是距离正午还有些时候,苏小小便放慢了脚步,胡飞羽很快就赶了过来。 “师姐啊,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啊……” “什么事?”苏小小停住脚步,两条柳叶眉一挑,看的他心头荡漾。默念两遍清心诀后胡飞羽才开口道,“师姐啊,咱们是去驱鬼的,你怎么穿的跟要去打仗似的,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 “你说这个?”苏小小扯了扯软铠,见怪不怪的说道,“这怎么了?小师弟呀,我们这是去跟恶鬼做斗争,去做正义的伙伴,穿裙子什么的,太跌气势了!” “……”明明自家师姐话中逻辑漏洞百出,可胡飞羽依旧没能继续反驳,倒是背后的二愣子不耐烦的叫了起来,“二位神仙,您们俩去抓鬼,可这又关我什么事啊!” “住嘴!”两人异口同声的呵斥道,苏小小呵斥完还觉得不解气,上来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要不是你被钱财迷住了眼睛,会惹这么一档子事吗?还好我爹我娘没受到什么伤害,如果他们少了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 恶行恶相的少女把二愣子唬住了,灰溜溜的站起来,连粘在身上的灰尘都没来得及抖落,因为到地方了。 到了东郊墓地,视野一下子就开阔起来,因为这里不知为何没有一丁点儿鬼气,再加上是个灿烂的艳阳天,周围又没什么高大遮掩的树木,导致即使荒草萋萋中立着无数墓碑,也不觉得阴森,而那块儿曾被二愣子挖开的地段就更显的惹眼。 “盗墓的,过来!”苏小小接过绳子,用力一扯,二愣子翘着舌头扑棱过来,点头哈腰道,“神仙姐姐,有事儿吗?” 苏小小指着那块儿矮下来的草皮问道,“那个盗洞,是在那儿么?” “是是是!”二愣子应声答道,“两位是需要我再把它挖开吗?” “等等,”苏小小拦住挽起袖子就要动手的二愣子,“还没到时候。” 胡飞羽低下头,看着倒映在野草上的影子,还有那么几分偏差,索性就地坐下,然后招呼苏小小道,“师姐,这里的草好软,你要坐下来试试吗?” “不了,”苏小小站的笔直,头也没回的说道,“马上就要到时候了,还偷什么懒,你呀你,跟师兄越来越像了!” 绳子被松开了,可二愣子并没有选择逃跑,毕竟在他眼里,凡人是怎么都不可能斗得过神仙的,于是便听天由命,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再者他也发现了,那位打扮的英姿飒爽的女“神仙”,虽然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又爱嚼舌又爱踹的,但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反而是那位总是笑眯眯的小胖子“神仙”,一副弥勒佛模样,可二愣子每次将视线转向他,都会起一身冷汗。 “哎呀哎呀,真是人不可貌相。”二愣子也学着胡飞羽的样子,找了块儿看起来顺眼的地儿,四仰八叉的躺下,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事儿估计跟他没多大关系。 他没有选择离开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也想见识见识,这两位快把鼻孔翘到天上去的神仙,在见识到那本邪恶的书籍后,会有怎样的表现——不过这并不是以为着他巴不得二位出丑,甚至遇到危险,他二愣子人虽然愣,但起码分得清好坏,虽说做了个生儿子没**的买卖,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分得清是非的,他有种本能,那就是今天这件事若处理不了,恐怕将会带来一场大灾难。 在二愣子胡思乱想之际,苏小小也没闲着,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摞又一摞明黄色符纸,都是昨天熬夜赶工的驱鬼符,胡飞羽看见自家师姐这么勤快,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划水,掏出一套布阵工具,在二愣子挖的盗洞边上摆了一圈,布置下一个简略的阵法。 “搞定!”看着自己方方正正的影子,胡飞羽在摆完阵法后自觉推开,而苏小小则笑吟吟的解下腰间长剑,猛的往盗洞区域刺了下去,霎时间地动山摇,激起漫天烟尘,周围草木为之倾倒! “平地起惊雷!”二愣子眼睛都直了,脸上露出羡慕嫉妒之色,“这就是神仙的力量吗?” 烟尘慢慢散去,胡飞羽和苏小小身上依旧干净光洁,没有任何杂乱,而地面上,就刚刚苏小小刺剑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边缘无比光滑规则的洞口! 苏小小急着跳下去,但被胡飞羽给拦住了,“师姐等等,下面空气污秽,我怕存在毒气。”只见他鼓动衣袖,放了个清风术,往洞口里慢慢鼓风。 苏小小奇怪的看着他,“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的?” “那个…师兄教的。”胡飞羽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师兄说,凡是这种邪异的古墓,里面机关毒气数不胜数,我们可要小心为上……” “啪——”苏小小给了他一个暴栗,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是猪吗?这不过就是个洞而已,而且这个盗墓贼在几个月前还下去过,有这个必要神神叨叨的吗?再说了,我们可是修士!凡间之毒可伤不到我们!以后少听师兄在那儿胡说八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远在灵竹峰某间屋子熟睡的司朔打了个喷嚏,惊醒了同样在他怀中盘着睡的一只火红色狐狸。 谁先下去?这个问题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两人心头,胡飞羽和苏小小对视一眼,还未等对方开口,便抢着说道,“我先!” 二愣子冷眼旁观,他从未奢求过这种小儿女相见的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每次见到了,都要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一句,“狗男女”。 可是下一刻,二愣子两只淡漠的眼珠子就被惊恐所填满——他感觉到什么东西过来了! 他瞪着两只鼠眼,慌张的向四面看去,可什么也没看到,但他确定,那个东西一定就在他身边!做他这一行的,这种莫名的感觉曾救过他很多次——古墓是个危险的地方,遍布杀人机关,触发之时又无任何预兆,多少次二愣子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预感而提前做好准备,而那些脑子进了水的同伙儿们一个一个丧命在落石流沙之下,有时候他真觉得二愣子这个名字更适合他们。 另一边,胡飞羽和苏小小感觉来的要比他还快上几分,几乎就在一瞬,苏小小立刻抓住胡飞羽的手,向旁边扔去,接着抬手向着虚空刺了一剑。 一剑凤鸣! 煌煌火炎在空中爆开,扩散出的热风巨浪杀伤力同样强悍,二愣子不得不趴下身子来躲避,胡飞羽虽然保持着站立,可他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是因为苏小小这一剑波及到了他,而是他发现,这一剑根本没有刺中! “怎么回事?”胡飞羽敢肯定,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刚刚绝对就在火焰爆炸的那个位置,可现在却空荡荡的,难道说火焰对其不起作用? 这不可能!若是寻常火焰,恶鬼倒的确不太怕,可胡飞羽心里门清,苏小小剑中迸发的烈火,可是和传闻中的灵兽凤凰一脉相承的,那是比青丘狐还要高出好几个等级的种族,一只成年凤凰翅膀上煽动的火焰可以轻松将一名脱胎境修士烧的连魂魄都不剩下! 苏小小心中也很疑惑,但她并没有放松警惕,她想的要比胡飞羽少的多——既然这次没有打中,那就在刺一次! “胆小鼠辈,只会逃跑吗?敢与我正面交手?”苏小小如同叫阵的将军,对着空荡荡的四周一通破口大骂,因为只有将那只恶鬼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上,场内的其他两位才得以保全——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一个只会些小法术的沙包,帮不上她什么忙。 可是,那只恶鬼似乎并不受她挑衅,始终没有现身,空气中,只残留着虚无缥缈的鬼气,证明着它在附近,可对于找到其位置,没有任何帮助。 第172章 这驱鬼符威力好像有点大 胡飞羽也终于看清那恶鬼的真实面目,两只眼珠子瞪的恨不得从眼眶中掉出来——“那…那真的是鬼吗?” 和苏小小不同的是,他的惊恐是来源于,眼前这只恶鬼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一般来讲,每只鬼身体中应该只有一股执念,但不排除一体双魂的所谓“连体鬼”,但这么多执念胡乱拼凑出来的东西,真的称得上是鬼吗?简直是缝合怪! 眼看那怪物身上的凰火将要熄灭,不成形状的身躯又要聚合在一起,苏小小连忙收拾好心情,给它致命一击! 自己曾经的师傅,那位鱼跃观的老道人会出现这怪物体内确实让出现了片刻的心痛和惶恐,但她心里明白,现在不将其除去的话,后患无穷! 但那怪物也不是吃素的,驱鬼符洋洋洒洒落的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再能限制到它行动的阻碍,它的行动要比苏小小想象中的灵巧许多,就在她长剑刺中的前一瞬间,那怪物身体兀自出现了一个大洞,剑尖从那洞里穿了过去,没能命中! “这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小小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搞昏了头脑,现在的她也明白,眼前的怪物绝不是什么单一的恶鬼,掺杂了无数凡人执念,又有着烂泥般的身躯,着实棘手! 苏小小剑如苍鹰,每一记都又快又准,可这怪物总能在刺中的那一瞬间改变身体形状,让致命一击落了空。 “这样不行啊,”胡飞羽只能在一边干着急,那怪物就像是在调戏她一样,在苏小小身边扭来扭去,从不出手,这样下去,师姐她的体力和灵力支撑不了多久的! 心急如焚的胡飞羽管不了那么多,解下背后巨剑扔在一边,朝那恶鬼高声大喊道,“怪物,欺负一个弱女子算得上什么?有本事冲着我来!”说罢,手里搓出一团大火球,向怪物的身体抛去。 鬼怪可以免疫大多数普通物理伤害,所以胡飞羽的火球并没有对其造成什么伤害,直挺挺的从它身体中穿了过去。 “咔嚓咔嚓——”怪物发出堪比小狐狸用爪子挠墙的刺耳噪音,布满表面的狰狞人脸集中在一起,对准胡飞羽。 他被盯上了! 胡飞羽不太明白,这怪物刚刚还表现的十分有灵性的样子,怎么下一刻就吃了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呢?不过这也好,他的本意就是替苏小小分担压力,顺便实验这怪物的攻击手段! 暂时用不了剑的他确实没什么战力,但并不代表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沙包,师傅和师兄不止一次的讲过,憋,并不丢人。 狮子老虎有着锋利的爪牙,却只能活数十年,老王八背着厚厚的壳子,寿命却堪比修士,看见朝自己扑过来的怪物,胡飞羽露出了狡诈的笑容,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金灿灿的符箓——金甲符! 霎时间,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笼罩在金光内的胡飞羽面容肃穆,背后浮现出一尊看不清模样的模糊神像,宛如天神下凡! 怪物就这么被阻挡在金光外,难以寸进一步,这倒让他感到十分意外,因为身为防御性符箓,金甲符更多的被用于抵挡刀劈斧砍,像鬼怪这种可以直接伤害到魂魄的东西作用并不明显。 “这倒好,省了我一张符。”胡飞羽悄悄将手中捏的另一张淡绿色符箓收起,然后默默凝聚灵力,在金光外,逐渐凝聚出一串串冰锥! “刺!”冰锥化为淡蓝色流星,从怪物身体中穿过,还是同样的招式,改变身体的形状,让对它具有威胁的东西从空隙中穿过,一击未成,胡飞羽还不死心,五颜六色的法术一同上阵,虽然无法对那怪物造成伤害,但显然,频繁的改变对其并不是没有消耗,他留意到这怪物灰蒙蒙的身躯色泽似乎变淡了些。 苏小小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可见师弟掏出金甲符将怪物抵挡住后,也放下心来,连忙打坐调息,又吞服了一堆大小不一的补气丹,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着消耗的灵力,这样虽然对身体有一定的副作用,但事态紧急,顾不了这么多了! 那怪物似乎是被胡飞羽给彻底激怒了,放着在那边休息,似乎毫无防备的苏小小不管,铁了心和这金甲符杠上了,每当胡飞羽的法术出现真空期,它就会不顾一切的扑过去,然后撞在金光上。 “铁头娃,”胡飞羽很清楚自己这张符箓的厉害,乃是符箓课的老师为了表彰自己的学业,亲自制作,奖励个给自己的——一张脱胎境巅峰修士随手画的符箓,其蕴含的灵力远不是他们这个境界可以想象的! “师姐,恢复的如何?” 闻言,苏小小睁开双眼,有一道精光从眸子深处闪过——“恢复了个八八九九,不过已经够了。” “师姐,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胡飞羽开始自己的分析,“不得不承认这怪物的隐匿手段和那改变形状的技能太过诡异,可我们好像把它的力量想象的太强大了,它根本没那么厉害,或许那些小法术就就可以让它吃到苦头了,否则何必这么费力的去躲避?” 经他这么一点醒,再联想到自己第一次用凰火点燃它身子的时候,还没真正使上灵力,怪物的模样就像加了水的米粉,向四面化开。 “我懂了!”苏小小重新露出自己的笑容,舍去现在有些“碍事”的长剑,学着胡飞羽的样子,开始释放一些在真正修士看起来有些华而不实的法术。 “冰锥术!” “火龙术!” “地刺术!” “水弹术!” 面对数量繁多的法术,怪物不甘的怒吼一声,身体变的如同蛛网那样,满是窟窿,可是再细的蛛网,哪有不沾雨水的道理?它现在所面对的,就是法术海洋! “砰砰砰——”有三枚鸽子蛋大小的火球擦着怪物的边儿飞了过去——这个威力,哪怕是凡人硬抗下来都没多大问题,可发生在怪物身上,却发生剧烈的爆炸,而后发出痛苦的哀嚎! “师姐,有效!”胡飞羽大喜,怪物这个样子,不正好说明了他的推测是正确的吗? “不用你提醒!”苏小小话不多说,抬手就是五六个冰锥术齐发——在元素法术课上,她是她们这一届表现最优异的一位,在登楼十重的时候就可以一口气搓十个大火球不带喘气的。 “吼!”冰锥狠狠扎在没来得及完成变形的怪物身上,这让它身上的灰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下去不少,浮在它身体表面的狰狞人脸也模糊不少,冰锥所捅出来的大窟窿里,正冒着一缕缕深绿色宛如浮萍的气体! “糟了,是凝结成实体的鬼气!”胡飞羽暗叫不妙,“该死,这怪物怎么能储存如此之多的鬼气?为何它刚刚不用?师姐小心!” 鬼气这玩意儿少量的进入人体内没有任何问题——毕竟每个死去的人体内都会产生,而那些在墓地附近住的人也没受什么影响,可一旦让这玩意儿聚集起来,则会成为最致命的毒药,轻则破坏人的三魂七魄,让其变的疯疯傻傻,重则鬼气入脑,变成一个充斥着负面情绪,只知道杀戮的恶魔! 这样浓郁的鬼气,已经凝聚成实体,连修士都扛不住! “知道了!”苏小小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冷静的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最后一小摞驱鬼符——这东西对付不了怪物,但对于鬼及其衍生物的作用还是蛮大的,即便这样厚实的鬼气在遇到那些随风飘扬的符箓时,也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苏小小屏息凝神,一边灵巧的躲过那些似乎长了眼睛的鬼气,一边不慌不忙的往鬼气追来的路线上抛洒驱鬼符,她清楚,天地万物,阴阳平衡,再怎么浓郁的鬼气,也填满不了这广饶的天地,只需要等待它自然扩散消亡,这场战斗的胜利就是属于他们的了! 只不过,大部分的驱鬼符都在第一次逼迫怪物显形的时候用掉了,现在储存在戒指里的,只有一百张不到,每次想要有效阻止鬼气侵袭,至少需要两到三张,这样的话,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符箓就会耗尽! 胡飞羽也清楚自家师姐现在的窘境,只是他身上也没有多少存货——昨日熬夜赶工的符箓都交给师姐保管了。 “怎么办怎么办!”翻检着自己空荡荡的储物戒指,里面多是些丹药经书,还有些生活用具,跟一面镜子,旁边放着张潦草的不成形状的驱鬼符,就连像样的攻击性法器都拿不出一件来。 那面镜子就是司朔送给他的那一面,不过自打来了这儿胡飞羽还从没用过,但哪怕是放在储物戒指里都能感受到一股妖异的气息,而在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使用一件副作用无比强大的法器,多半会好心办了坏事,他只得忍痛将视线从镜子上挪开。 镜子边静静躺着一张驱鬼符,胡飞羽一直都没将其当回事,只是因为是师兄特意送给自己的,才没有丢弃,他可是清楚自家师兄那糟糕的符箓课成绩——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哪怕起到一点儿作用,也是好的。 取出驱鬼符,向着那团最浓郁的鬼气抛去,之后胡飞羽又将注意力转到那逐渐停止挣扎的怪物,还有亡命逃窜的苏小小。 “轰隆——”又传来一声巨响,正是从胡飞羽扔符的方向传来,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巨大的灵压!在这巨大的灵压下,无论是旁观的胡飞羽,还是逃窜的苏小小,身体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巨力所牵制,就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不过好在灵力同时也是鬼气的克星,在灵压出现的那一瞬间,几束正在追赶苏小小的鬼气,也同时停住,凝固在半空中。 “师弟,你究竟扔了个啥?”察觉到异变的苏小小第一时间就看向灵压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张笼罩着白光的符箓阻挡在那团人头大小的鬼气前,灵压正是从其中传来! “我去,师兄你究竟给了我个啥……”胡飞羽也很无辜,他不过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师兄给的鬼画符用了,谁知道会变成这样?早知如此,还不如把那面镜子掏出来呢……正当胡飞羽自责的时候,那张符箓又发生了变化。 它炸开了。 一般来讲,所谓符箓就是用特殊的笔在灵纸上画出可供灵力流转的纹路,最后向其中输入一定量的灵力储备,一张合格的符箓,除去那些本就做出来用作爆炸的那些,基本上最后的结局是耗尽其中灵力化作一张废纸,可如果发生爆炸,那只能说明符箓画的有问题,这儿多一点那儿少一点,导致灵力流通出现障碍。 “我是有多心大才敢用师兄那张错误百出的驱鬼符啊!”被灵压制住的胡飞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驱鬼符在半空中化作一个小太阳,然后猛烈的收缩,然后炸开! 那符箓上的灵力实在是太过强大,导致周围天地游离的灵力也变的紊乱,无法吸收,更无法调动丹田里储存的灵力,这也意味着胡飞羽和苏小小也变成了两个身体素质强一些的普通人,跟随着爆炸激起的尘土,在气浪里翻腾,打着旋儿。 “师兄你就不能靠谱一点吗!” 漫天烟尘中,依稀传来某个人气急败坏的怒骂。 第173章 各怀鬼胎 “阿嚏,阿嚏!” 沉着脸坐在床头的司朔,突然间猛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他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安稳的睡在枕头边的小狐狸原型,心中有些疑惑,难不成灵兽也掉毛? 他已经醒了有好一会儿了,刚睁开眼时,从窗户外射进来的正午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而等视线彻底清晰后,第一个瞧见的,就是盘在他胸口打着呼噜冒着鼻涕泡儿的小狐狸。 他的记忆停留在圣女洛儿拥自己入怀的那一刻,而醒来后仔细检查一遍身体后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实在搞不懂那只母狐狸的目的何在。 不过不得不说,那只狐狸占据洛儿的身体后,所流露出的媚态,一颦一蹙,都十分惹眼,现在想起来昏迷前她露出的笑容,司朔的心脏仍砰砰砰跳个不停。 床上还有一滩血,一滩不那么大但在洁白床单上十分扎眼的血迹,初见时司朔差点惊讶的叫了起来,联想到那个神态,司朔的眉头也忍不住的疯狂跳动——这一幕,和小白文里描写的逆推情节也太像了吧,难不成自己被那只狐狸给…… 太不现实了吧!这算啥,夺舍y?等小狐狸醒后,会不会走路夹着胯?自己又该如何向她交代,万一过两个月肚子大了怎么办…… 狠狠的给了自己两耳光,才清醒过来,这时候司朔才察觉到自己上嘴唇好像被什么东西咬破了,这正是造成那摊血迹的元凶,司朔过热的脑子这才稍微降了点温。 随后沉寂许久的荒幽幽的叹息一声,告诉他在昏迷后,小狐狸把他搬进房中,以人的形态将嘴唇咬破,神神叨叨的念了一通,念完后像是力竭似的,蜷缩着尾巴睡着了。 “这么说,我还是和小狐狸嘴对嘴了吗……”司朔有些抓狂,诚然有美少女故意迷晕自己然后强吻这是他在青春期都不敢做的梦,不过放在小狐狸身上还是让他难以接受,哪怕变成狐狸形态,司朔也大可蒙骗自己说是在跟宠物玩耍啊! “喂你这家伙,重点不是该搞清楚那只狐狸对你做了什么吗?!我问过命茧了,可这家伙像是疯了似的,一个劲儿的撒泼打滚儿!”荒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问道。 “管他呢,爱咋咋滴,小爷我现在懒得去管你们这些人的阴谋阳谋了,享受生活最重要。”司朔潇洒答道,轻手轻脚的给小狐狸盖上一层毛毯,踏着带着秋风的温暖阳光,出门去了。 荒见司朔这幅作态,叹息一声,他知道在司朔潇洒的背后,是一种放浪恣睢的心理——既然玩不过你们,就随你们怎么作妖好了,既然选择了一条让我反抗不了的路,那就让我在这条路上走的舒服些好了。 荒心里清楚,以后的司朔并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甚至在对待修炼的态度上说不定还要比以前更认真一点——这对他们的计划反而是件好事,但荒心里始终不是个滋味儿。 “啾啾啾!(这是唯一一条可能成功的路了,倘若失败,悲剧又会重演,那副画面想必你也不愿意再次回想吧,所以收起你的同情心。)” “我知道,只是…只是在这孩子身上,我看到了当年我们的影子……” “虽然他懒,胸无大志,也没啥坚忍不拔的毅力,但是那股无法反抗的绝望的的确确和曾经的我们一模一样。” “啾啾。(但至少,现在的那股绝望,在我们成功将他带来后,变成了希望。)” “希望,呵呵,确实如此,一切的一切都在按照计划中的那样发展,《胡言》说的没错,可是我宁愿那真的是一派胡言。” …… 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胡飞羽没有选择先抖落身上的烟尘,而是直接一个健步跑向倒在前面不远处的少女,“师姐,师姐你醒醒!” 苏小小有些艰难的睁开双眼,模模糊糊中看到眼前那个一脸焦急的圆脸,心中一暖。 被他搂在怀中,虽然身子上下无处不疼,但她依旧很开心。 “你个呆子,看看你脸上,这么脏,也不知道先弄干净……” 听到这话,胡飞羽悬着的一颗心算是稳稳落地,既然师姐还有心思跟自己摆傲娇,那就说明没多大问题,将她轻轻扶起,一瓶瓶丹药不要钱似的往她嘴里灌,同时介绍起现在的情况来。 “师姐,那个怪物不见了踪影,大概被消灭了,鬼气也没了,那张驱鬼符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完完全全是以蛮力的形式将所有鬼气消灭了个干净,不需要担心善后问题。” “是啊,确实不用担心善后,”苏小小苦笑着应和着,放眼望去,整片墓地被炸成一个大坑,先前立在这里的墓碑被炸的不成形状,埋葬在这里的先民们骨灰也被扬的满地都是,这该如何跟他们交代呢?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他们去做,没时间考虑这个。胡飞羽的丹药起了效果,配合着自己的打坐,厚实的灵力在经脉里流淌,然后被送去四肢百骸,尤其是受伤的地方,被快速的修补着,不一会儿,她已经能勉强站起来了。 “呼,还好盗洞没事,不用再重新挖开。”看到那个边缘光泽的洞口,苏小小道,“正午马上就要过了,我得马上下去。” “不可!”自家师姐都快被炸残废了,呆子都不会让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妹子再度身临险境,胡飞羽立刻起身将其拦住,硬生生把她摁下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姐,你先好好打坐,现在的事情由我全权接手!”板着脸庞,胡飞羽用强硬的态度制止了师姐的愚蠢行为。 “正午过了就过了呗,又不是只有今天能下去,再说了,师姐你没发现这里少了个人吗?” 胡飞羽这么一说,苏小小才想起来,那个盗墓贼二愣子,似乎没看到踪影。 “你说,他会不会被炸成灰了?” “不可能!”胡飞羽立刻否认道,“那张符是我扔的,如果他真的被炸死了,那这笔债应该算在我头上,上天也会惩罚,可我现在不活的好好的?” “说的也是,那你说他能跑哪儿去?这爆炸威力这么大,这附近又如此平坦,很难不被波及到……难道说,他躲进了这盗洞里?” “还真有这个可能性!”胡飞羽眼中射出一道精光,方才那样危险的情况,也只有躲在那里才不会被波及到。 虽然胡飞羽严厉禁止二愣子再下盗洞中去,不过像刚刚那种极端情况,求生欲作祟,也无可厚非,他并没有责怪二愣子的意思,只是担心那盗洞里面的东西又会影响到他。 “师弟,那还等什么,赶快下去把他捞出来,按照他的描述,那玩意儿可危险的很!”苏小小焦急的催促着,事实上,不用她说,胡飞羽也正在做下洞的准备。 然而,还没等他布置完一个小心驱邪阵法,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洞中传来,“不劳烦你们,我自己出来。” 声音是二愣子的,但人就不一定是了。在二人的注视下,二愣子怀里抱着一个被打开的盒子,从洞里钻了出来,而从打开的缝隙中,可以清楚的看见盒子中央静静躺着一本紫色封面的书籍! “两位可爱的小修士,我做出来的玩具,还满意吗?” 第174章 陷入幻境 很显然,二愣子触碰了盒子里那本古怪书籍,之后身体被什么东西占据了,但胡飞羽和苏小小并未着急或是害怕,因为不管那占据身体的什么什么上古大妖,滔天邪魔,现在所占用的躯体是一位毫无灵力的凡人,就像是将一把宝刀的刃口给磨钝,无异于是自断一臂。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胡飞羽挡在苏小小面前,厉声喝问道,“为什么要在青阳郡犯下杀戮,不怕天谴吗?” “天谴?”被控制住的二愣子露出讥讽神色,“你以为我和你们修士一样,行动处处受制,号称随心所欲,但被天道钳的死死的?” “修士还真是可悲呢。” 二愣子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从盒子里取出那本紫色封面的古籍,捧在怀里,“这就是我,是你们修士无法理解的存在。” “这家伙难道是书籍成精?”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听说过狮子老虎乃至古木成精,可这书本成精倒还真的第一次见! 二愣子似乎看出两人心中所想,脸色变的有些奇怪,但并未开口解释,只是随手将怀里捧着的书籍翻开一页,念起了古怪的咒语。 “师姐,小心!”见二愣子开始有所动作,胡飞羽并没有选择贸然出手,而是将身后的苏小小护好,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二愣子的动作。 随着二愣子咒语的进行,胡飞羽逐渐闻到了空气中传来一股醉人的甜香,似是花蜜酿成的美酒,放在火炉上用最好的炭火煮开后的味道,让人情不自禁的醉迷,身子也酥软下来,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周围的环境也开始慢慢改变,原本是被驱鬼符炸成的大坑,方圆一里没有比人高的树木存在,而现在胡飞羽却听见了翠鸟的鸣叫,溪水和山石碰撞时发出的清脆敲击声,一阵冷冽的山风拂来,吹淡了那让人昏昏欲睡的甜香,胡飞羽再看,却发现自己和苏小小居然处在一座清幽的山谷之中! 放眼看去,周围皆是浑身爬满青苔和藤条的老树,如大伞般的树冠完全遮挡住天空,地上是没过脚踝的柔软青草,还挂着晶莹的露珠,面前有一条前急后缓的溪流,前方的湍流和溪道中的卵石剧烈碰撞,冒出无数白沙般的泡沫,被水流带到缓流里,在太阳的照射下,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宛如一颗颗璀璨的宝石! 这又是哪儿?幻境?可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真实,幽冷的山风吹的胡飞羽遍体生寒——可他刚刚还在一处九月中旬阳光正好的平原地带! “师姐,莫被眼前的画面给迷惑了,别忘记二愣子曾经说过的话。”胡飞羽见苏小小眼中还残存着混沌,连忙出声提醒道,“谁知道这片仙境下藏着什么大恐怖?” 听见胡飞羽的话,苏小小稍微清醒了些,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让一向强硬的她露出了些许小女儿神态。 放在平时,胡飞羽免不了开口调侃几句,但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二愣子也出现了,高坐在前方一个古树的树干上,翘着脚,神情好不惬意。 “怎么样,这儿的环境还喜欢吗?”他仿佛胜券在握,一言一语充满上位者的高傲,“不得不说,你们修士的品味确实是要比凡人高上不少,就这位,”他指了指自己,“脑子里想的,尽是些没用的金属,肮脏的食物,还有顶着一副臭皮囊的女人们,太恶心了。” “那你自己的品味就很高雅咯?”胡飞羽沉声道,“做出那种恶心的怪物,无端屠杀青阳郡百姓,做出这一切一切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一个凡人的正常欲望?” “所以说啊,你们修士,真是死脑筋。”二愣子从树干上跃下,双脚平稳落地,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辰,“凡人是什么?由一个永远填不满欲望的灵魂操控一堆无用的血肉,从出生就开始索求,你居然会为了这些人而愤慨,真搞不懂。” “我也曾是凡人!”胡飞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二愣子那种睥睨天下的态度实在是惹怒他了,苏小小也是如此,听到有人这样贬低自己身为凡人的父母,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哎呀哎呀,生气啦?”二愣子将头歪成一个正常人绝对做不出的角度,眼中戏谑显露无疑,“哦,也难怪,这个时代了,修士也是从凡人肚子里钻出来的,因为我刚刚的那句话,攻击到你们血缘上的父母了,你们才会如此生气?” “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孩子啊,太年轻,太简单,有时候又这样幼稚,喜欢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情况下高谈阔论,自诩正义,今天我就要作为一个长者,来得罪你们一下。” 二愣子又把头掰向另一个角度,脑袋和脖子呈现九十度弯曲,似乎这样会让他觉得更舒服一些。 “所谓的凡人啊,只需要老老实实提供恐惧和绝望的情绪就好了,就像你们种植灵药,收了一茬还有一茬,反正你们也只需要它们结出的果实种子罢了。” “你让整个青阳郡陷入恐慌中,只是为了收集绝望的情感吗?” “答对了,”二愣子打了个响指,“情感啊,尤其是凡人的负面情感,真是这世界上最棒的东西了,若不是这玩意儿,我也不可能逃过那些大灭绝,虽然失去了身体,但只要还有凡人存在,我就能一直活下去,哈哈哈哈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究竟是什么怪物,居然能依靠凡人的绝望情绪活命?!胡飞羽眼中满是惊疑,二愣子心情似乎还不错,说了一大堆,其中最扎耳的字眼就是“大灭绝”。听它的口气,似乎是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依靠杀戮凡人获取绝望感,但大灭绝又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说,你们还是太年轻。”二愣子眯着眼睛,向二人招手,“男的留下身体,女的,献出精血。” 胡飞羽捏了一把肚子上的肉,脸色有些古怪,“你要我的身子干嘛?” 二愣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说呢?我要这凡人的躯体有何用?手无缚鸡之力,浑身都是毛病,你们修士虽然在我看来弊端很多,但起码可以调动天地灵力为我所用,快别废话了,乖乖把身体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若我说不呢?”胡飞羽抄起自己的门板大剑,朝二愣子头上招呼过去,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虽然弄出来的效果看起来十分唬人,但本身却是个花架子,用着凡人的躯体,毫无战斗力! “小家伙,安敢造次!”二愣子见胡飞羽胆敢反抗他,当即大怒,“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无间地狱,临!” 胡飞羽扑了个空,二愣子在门板巨剑接触到身体的前一刻,身子化作虚影,而周围的环境再次发生变化! “师姐,它又要使用幻术了,抱守心神,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慌张!” “知道了,师弟你也要小心!” 苏小小想要牵住胡飞羽的手,可却发现离她咫尺之遥的胡飞羽身躯却在不断远去,周围的景象开始模糊,就像是一张刚刚画好的水墨画上不小心溅上了水渍,墨迹都化开了。 随即,那些墨色再次开始重组,眼前的景象也清晰起来。 “这是?!” 苏小小惊讶的发现,自己回到了青阳郡,自家的小院,父亲苏有缺和母亲苏辛氏的身影也出现在眼前。 二人看起来都要比现在年轻的多,手挽着手,如同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苏小小看到此情此景,更是疑惑了,按照二愣子原先讲的,自己也该见到的是无数恶心让人害怕的画面,为什么出现的是父母? 但苏小小丝毫不敢大意,因为她心里也清楚,父母是自己最看重的人之一,恐怕接下来就要利用这一点做文章。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传来大门被踹开的声音,无数持着钢刀的蒙面人将苏有缺夫妇围了起来。 苏有缺全力抵抗,可哪里是那货贼人的对手,倒在地上,身上多了四五道刀痕,鲜血从割开的口子涓涓流出,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而苏辛氏则更加凄惨,衣服被扯的破破烂烂,被四五个大汉围起来轮番羞辱,低低的抽泣声传到苏有缺耳中,使他发白的脸色上出现了一抹病态的绯红。 “放开我的妻子!”他试图挣扎,但一只脚狠狠的踏在他脸上,用力的蹂躏着,苏辛氏的啜泣声越来越小,苏有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而这一切,苏小小只是看在眼里,很平静的,看完了这一切,包括自己的父亲最后被一刀斩去头颅,自己的母亲如同一块儿破布扶在苏有缺无头躯体上痛哭。 这个性子急躁的姑娘,出奇的没有表达出任何愤怒,按照人之常情,她现在的确该愤怒起来,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拿出长剑进行一通毫无意义的挥砍。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苏小小的指甲已经嵌进肉里,血液顺着五根青葱似的指头滴落在地上,牙齿也被咬的咯吱作响——她在压抑自己的愤怒。 如何不愤怒?如何不愤怒! 只是一旦将这股愤怒爆发出来,她就输了,会成为那本破书的俘虏。变的和二愣子一样,受人操控,自己爹娘也会真正遭难。 “哟,你可真绝情啊,看着自己父母在一边受罪,自己却成了看客。”某人在虚空中不断撩拨她的情绪,“那个住在街上的苏有缺一家,就是你爹娘吧,啧啧啧,若是他们知道了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居然是头白眼狼,心里该作何想法?” “我醒了之后虽然无法自由活动,但青阳郡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我眼皮子底下,你爹娘可是真正的良善人家,对老人孝顺,对邻居友善,对自己的女儿更是爱护的不得了。知道你离家去当修士,可能一辈子也回不来了,可是你的房间每次打扫的时候都不会落下,你小时候玩的玩具,都在柜子里摆的整整齐齐,你爱吃的饭菜每次都会特意做,就是怕你万一有一天回来了,受到了冷落。” 听完这些话,苏小小身子抖的厉害,可是唯独一张如水面容从未变过。 “无情么?确实,我师傅曾说过,当修士就得斩去七情六欲,尤其是剑修,有手里的剑就足够了。” “哦豁,那你还挺听你师傅的话嘛,不过为什么身子在发抖呢?在生气吧,何必压抑自己?拔出你的剑,将伤害过你爹娘的人砍成碎片,快啊!” “我若这么做,岂不是落入你的圈套了?”苏小小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直不起腰。 “假的,终究是假的,哪怕在我面前上演灭门惨案,也不会改变这一事实。” “我师兄曾经跟我说过,凡间的戏子们,可以布置出最好的场景,用最精湛的演技,表现出最让人心碎的故事,可观众们看了,也无非是痛苦一场,事后饭还得吃,日子还得过,凡人的意志可要比修士弱多了,可他们也不会将故事当成是真的,毕竟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 “在虚拟世界里找存在感,那是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做的。” 苏小小笑声渐止,仰着头,对不知道在哪里监视着自己的二愣子说道,“你以为我愤怒是因为两位披着我爹娘皮的假人在幻境里被人虐杀吗?你好像没搞清楚,我愤怒,是因为你太小看我了!” “风鸣剑,第一式,斩!” 一声清脆的风鸣,划破天际,天空被苏小小一剑点燃,如同融化的蜡烛,开始滴落。 “修士的内心,可没那么容易玩弄的。”苏小小有些得意的将剑收回鞘中,再次抬头,世界又发生了变化。 胡飞羽还保持着那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一脸焦急,但在看到自己出现后,那副焦急变成了喜悦。 “师姐,你终于醒了!”他兴奋的冲上来,想要拥抱,却被苏小小一个转身躲过,然后一脚踹到他肥嘟嘟的屁股上。 “你醒的这么早吗?” “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那家伙的幻术对我没用。”胡飞羽腼腆的挠了挠头,又指向一边,在那里躺着一位生机早已断绝的中年人,正是二愣子。 “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幅模样了,那本书也不见了。” “溜了么……”听到师弟的汇报,苏小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让那本书跑掉了,对天下将会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确实如此,”胡飞羽也扯了扯嘴角,“但是师姐,我们已经尽力了,无论是谁都不会指责我们的。” 苏小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师姐?” “嗯?” “没什么,”胡飞羽笑着摇摇头,“师姐你现在好漂亮。” “漂亮?”苏小小将身上扫视一圈,脸上满是灰尘,还穿着不显身材灰不拉几的软铠,除了秀气的五官,其它的好像都跟漂亮搭不上边。 不过,哪有女子不喜欢别人夸她漂亮的?哪怕是违心之言,依旧让苏小小眉开眼笑,随后,一剑扎入他胸膛。 “请不要再顶着我师弟的脸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了,好吗?”苏小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什么时候察觉的?”捂着胸口的胡飞羽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而是有些惋惜的说道。 “嘻嘻,我师弟他啊,看到我露个肩脸就能红半天,像他这样的人,想听一句夸人美丽的话,可是要比登天还难。” 说罢,苏小小将长剑拔出,斩向天幕。 湛蓝的天空出现了无数裂纹,像是被打碎的琉璃瓦,一片片跌落。 “师弟呀师弟,你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开窍呢?” 第175章 大灭绝 真正的胡飞羽并没有摆脱幻境,事实上在苏小小消失后,他身边的景色就再也没发生变化了。 如同画家的调色盘被打翻,七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有朦胧的灰,也有五彩斑斓的黑,但更多的是七种色彩搅在一起,却各不相容,画面看起来十分魔幻。 “咋回事啊?” 胡飞羽将自己的门板大剑插在地上,然后靠了上去。脚下曾经覆盖地面的青草融化后成了一坨黏糊糊的绿色,还在不断的起着泡泡,看起来很是恶心,但胡飞羽丝毫不在意——当你意识到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时候,哪怕蹦出个自称真仙的家伙他也敢一记友情破颜拳招呼上去。 “怎么,没招了吗?想将我困住?”扯着嗓子大喊,胡飞羽妄图引起那怪物的注意,因为他丧气的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真破不开这个幻境。 “哎,如果能出剑就好了。”师傅曾经告诉过他,剑修嘛,遇到幻境,怼就完事了,不把这幻境捅破个窟窿就没完,可他偏偏还不到拔剑的时候。 弹了弹身后的巨剑,发出金铁交错的悦耳音调,那怪物还是没有回应他。 “好无聊啊,看会儿书得了。”闲得慌的他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本封面写着“剑经”的书籍晶晶有味儿的看了起来,但一看内容,却是本俗的不能再俗的传奇小说。 时间悄然流逝,一本杂书已经翻过一小半,但胡飞羽的表情依旧惬意。 “你就打算在这里干坐着?”那怪物终于憋不住了,出声问道。胡飞羽听到从虚空中传来声响,嘴角露出狡猾的笑容。 “我觉得挺好的啊!虽然周围环境恶心了点,但胜在没人打扰。以前在山上看杂书,师傅和师姐看到了就骂我,只能躲到师兄那边,现在终于有了个如此舒适的环境,以前的存货得好好看看。” 胡飞羽的话让那怪物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半晌,他才支支吾吾的问道,“你就不担心你师姐?你是个孤家寡人,但她可不同,在凡间有着牵挂,意志可没你这么坚定,只要稍有差池,就会成为我的俘虏。” “哦豁,看来我猜测的果然没错。”怪物的话印证了胡飞羽的一个猜测,那就是这幻境是因人而生的,二愣子是个俗人,而且要相比于一般人,品格要低劣的多,所以才会看见成山的金子,美女,还有饕餮盛宴。是这样的话,师姐将会遭遇的幻境,胡飞羽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对于低阶修士来说,最难的并不是从攀山境突破到登楼境,而是如何面对黑发人送白发人这一场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胡飞羽这般孤儿出生,在自己正精力旺盛之际,父母已过耆髦之年,一饭三矢,只要是心存孝念的人都会感到伤心,甚至一蹶不振,从而仙路断绝。 “我相信师姐,”胡飞羽露出自信的笑容,“剑修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是么,”地面那一团绿色半流动液体突然出现一阵剧烈的起伏,然后扭扭捏捏化作一个中年道人,正是自己师傅,七长老的模样。 胡飞羽皱了皱眉,“你把我师傅变出来干嘛?看着这张脸我就来气,想靠这个来动摇我的心智,你搞错方向了。” “这样吗?”七长老用手在脸上搓了搓,摇身一变,化成苏小小的模样,连声音都娇媚了起来,“师弟,那你看这样如何?” 胡飞羽的眉头已经锁成一个深“v”,脸也抽搐起来,“我说啊,不想让我揍你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换张脸。” 或许那怪物也觉得恶心,直接伸手将自己脸皮揭下,露出一张英姿飒爽,神采奕奕的少年模样,“师弟,我这幅脸,还不错吧!” “呵呵。” 迎接它的,是沙包大的拳头咚咚咚的砸在那张帅气的脸颊上,还伴随着胡飞羽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说你变谁不好,非要变师兄,这不是给我揍你的理由吗?” “砰砰砰——”等一张脸彻底被他砸成了烂西瓜,胡飞羽这才满意的收手,吐出一口浊气,顿觉神清气爽,“诶,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过一段时间你就变成师兄的样子让我锤一顿,怎么样?反正在幻境里你也不会受到伤害。” 捧着自己稀碎的脸,怪物欲哭无泪,“你这个臭小子,到底有多恨你师兄啊!”虽然自己成功的将他激怒了,可却发现居然无法破坏他的神魂——这家伙不是真正的愤怒! “我倒是不恨他,只是看着那张脸,我的拳头就想和他来一次亲密接触。”胡飞羽活动活动手腕,似乎又来了劲,怪物只得赶快让自己的身体重新化作一滩绿色黏液,和地面融为一体,免得再挨上一顿胖揍。 “嘿,你走那么急干嘛。”胡飞羽重新靠在门板剑上,翘着二郎腿,好不得意,“说真的,跟我拖时间是赢不了我的,等我师姐挣脱幻境,看到我长时间没醒,就会把我带回师门。你知道吗,我师门可是云天宗,我师傅可是换骨境大佬,他一定有办法解决你的。” “云天宗,没听说过,近十万年才建立的宗门吧,换骨境?不过尔尔,我肉体还存在的时候,换骨境界的修士我只需要一根小指头就可以捏死。”似乎是被胖揍一顿的原因,怪物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善,但胡飞羽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吹了声口哨,不屑的反问道,“你就是酸!管你以前多厉害,现在还不是要躲在本破书里,寄宿着凡人的身躯?” “好好好,你说是,那就是,不狡辩。”怪物的声音平添几分无奈,“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算算日子,大灭绝似乎快要来了,不知道等经历那些事之后,还能不能开心的起来…哦不,我觉得,不靠些特殊手段,你们怕是活不过大灾变。” 这怪物再一次提起了大灭绝,胡飞羽很是好奇,“喂我问你啊,大灭绝究竟是个啥?怎么你一提起就怕的跟什么似的。” “你不会明白的,”怪物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似乎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提。 “你不会故意胡诌个名词来骗我的吧?想让我恐慌?” “你……”那怪物的声音又气又急,“黄口小儿,你懂什么!” “我不懂你懂啊?”胡飞羽口气宛如街上的臭流氓,撒泼打横算的一个,一句话气的怪物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好啊,既然你想听,那就把耳朵竖起来,好好听,莫后悔!” 第176章 反杀 怪物给胡飞羽讲了一个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修士才是主流,而凡人则是异端,每个人上街脚一蹬就可以翱翔九霄,路上偶遇的童子年纪可能是你的两三倍,而且灵力充沛,资源丰富,和谐共处路不拾遗早就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而在这个故事里,怪物也曾是一名天赋绝伦的修士,在不满一千岁时,就已经达到逍遥境,修士悠长的寿命可以让他慢慢享受这大好盛世,直到某一天,世界崩坏了。 一种名为太虚的生物出现了,它们是最熟练而冷血的猎人,而它们的猎物,就是那些可以腾云驾雾移山填海的修士们。 “太虚……”胡飞羽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因此对怪物的话有些半信半疑,怪物似乎看出了胡飞羽的不信任,只是惨笑一声,地上那些恶心的绿色黏液再度聚合,塑成一个眼神阴翳的年轻人。 “你可能没有听说过太虚,但一定听说过魔族。” “什么?太虚和魔族还有关联?”胡飞羽大骇,魔族的名头他怎么会没听说过?即使现在已经销声匿迹,整片大陆都十分罕见,但在过去的岁月里,这个种族给世界带来了极大的破坏,无论是修士,或是妖兽,得而诛之! “魔族就是太虚的衍生物,但这并不是重点,魔族那种不值得一提的小角色就连现在的修士都可以清除,在我那个年代,修士倍于现在,所以造不成什么威胁。” “也就是说,大灭绝的罪魁祸首,是那名为太虚的生物?” “是,也不是。”年轻人眸子里露出恐惧的神色,似乎想到了什么骇人的事,“说了这么多,你知道太虚是怎么来的吗?” “是从这里,”他指了指胸口,自问自答道。 胡飞羽不蠢,一下子明白了年轻人的意思,面容顿时扭曲起来,“你是说,太虚诞生于修士?” “不光是修士,”他苦笑道,“一切有灵之物,飞禽走兽,甚至凡人,都是太虚的温床。不过好在没有灵根是修不了仙这个铁律并没有被打破,由凡人转化而来的太虚同样不可以聚纳灵力,否则我们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因为太虚诡异的出现方式,让修士和它们之间的战况形成一边倒的趋势,就连我最后也被太虚所寄生。” “什么?”此话一出,胡飞羽瞬间往后跳了一大步,拔出门板巨剑,看着年轻人的眼神里满是警惕。 “放心,”年轻人朝胡飞羽招了招手,“现在的我确实不是修士,但绝不是太虚。” 即便是这样,胡飞羽依旧不放心,因为它刚刚讲的故事实在太过惊悚——一种能无声无息寄生在修士体内的可怕怪物,谁不怕? 年轻人没去管胡飞羽,只是继续它未讲完的故事。 “被太虚寄生是一件很奇妙的体验,最开始你什么都察觉不到,只是性子慢慢变的古怪暴躁,始终翻腾着一股嗜血之意,这股感觉是压制不住的,只会慢慢将整个人所吞没,意识迷失在洪流当中——它们往往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发现的,可是已经完了。” “说起我,也不知是运气好或者不好,我曾是位专修神魂的修士,意志力要比其他修士强大的多,当那股杀戮之意刚刚开始在我身体里蔓延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只不过,至少在那个时代,还从来没有将太虚从修士身体中驱逐出去的案例,我不甘心就这么变成傀儡,于是我便躲了起来,收集了一大堆资料和材料,打算在自己身上试验。” “为何要躲起来?多找几位同道,一起研究不好吗?”胡飞羽不解的问道,可马上年轻人就给出了答案,“如果我被发现寄生了太虚的话,下场只有一个,被当即处死。” 年轻人眼神空洞的可怕,“在那个生死存亡的时期,就连我也没办法反驳这个条例,但我的的确确不想死。” “我试过了很多方法,短短一年时间,我修行了三五门上古功法,但那些对驱逐太虚并无帮助,甚至还毁掉过我的肉身,用天材地宝重新塑形,可依旧失败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太虚在我体内发展的很快,往常修士倍太虚寄生三五年后才可能出现端倪,而我,仅在发现自己被寄生后的第二年,就有些压抑不住了。” “但我并未绝望,因为还有最后一个打算。”年轻人嘴角翘起一个弧度,“现在看来,我应该是成功了。” “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往前一万年,曾从天外飞来一块奇石,上面用古文字记载着一些荒谬的话,被称作胡言,后被大能投入无尽之海。当时的我就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前去无尽之海,想要从其中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换个角度,即使我最后失败了,也会孤零零的飘荡在无尽之海,不担心太虚利用我的身体做出杀戮同道之事。” 说这话的时候,年轻人脸上带着慈悲之色,丝毫看不出它就是造成青阳郡恐慌的真凶,但偏偏那副神色做不得伪,胡飞羽压下心中疑惑,决定竖起耳朵继续聆听。 “显然,我很幸运,在大海深处,找到了那块奇石,只不过在找到它的时候,我对太虚的压制也到了极限,还没来得及解读胡言,就被侵占了身体。” “直到我醒来,我才发现,我变成了一本书。”一道虚影在它手中凝聚,正是怪物的本体,那本紫色封面的古籍。 “这本书原本是我随身携带的一本平平无奇的功法,可我的神魂却不知为何被转移到它上面去了,不光如此,我还发现我脑子里好像多了点什么。” “多了些什么?” “太虚的秘密。” “我和太虚融合了,以我的神魂为主导,又融入太虚的知识和智慧,还有一些不可说之事,那种获取恐惧从而续命的法子就是从太虚那里学到的。”年轻人咧着嘴笑起来,似乎对此它十分得意,但胡飞羽不这么想。 “为何不可说?” “事关天道。”它只是很随便的指了指天,“不过也多亏了太虚,才让我彻底明白,什么修仙,修到最后,不过是徒做嫁衣罢了,可怜那些对仙路抱有美好幻想的家伙呵!”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徒做嫁衣?给谁做嫁衣?”胡飞羽咆哮起来,这家伙在刚刚,差点用三言两语颠覆了他的世界观,若不是司朔曾经总搭在他耳边说些有的没的,这时候的胡飞羽应该早就崩溃了。 “那些东西就不是你可以知道的了,”年轻人走到胡飞羽面前,一双有魔力的眸子和他注视着,“好了,快乖乖把身体交给我吧,快给我,身体!” 胡飞羽双眼开始变的混沌,身子也开始重心不稳,但被年轻人扶住。只见它双手扶住陷入迷茫的胡飞羽,肚子上咧开一个大口子,从中伸出一根通体漆黑的爪子,向着他胸口袭来! 显而易见,等那只爪子触碰到胡飞羽时,就是他要被取代的时候,年轻人脸上已经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 “呵呵,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当时我刚刚从脑子里了解到这些讯息时,可是花了近一百年来消化啊!” “那你的接受能力可真弱呢。”胡飞羽眼中的混沌如潮水般褪去了,圆圆的脸蛋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给面镜子你照照,看看你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免得再不知天高地厚!” 一面散发着妖异气息的铜镜出现在胡飞羽手中,光滑的那一面对准了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的年轻人,上面用于遮掩的绸缎早已被他揭下。 “不好!”年轻人本能的想要躲避,可是眼球却不由自主的被镜子中的倒影给吸引。 “扑通——”它的双手松开了,没有支撑的胡飞羽跌落在地,镜子则被年轻人抢了过去,如同自恋狂一般,对着镜子打理仪容。 “这镜子这么恐怖吗?”胡飞羽没想到,他拿出来赌一赌的法器居然能使一位专修神魂的“前”修士中招,不过能成功就是最好的,否则他还真找不到机会脱身。 说起来,这怪物向他透露那么多骇人讯息后,确实出现了片刻迷茫,差一点就让它乘虚而入了,不过好在他早就有过类似经历。 那不知道是几年前的事了,但可以肯定,那时候的司朔绝对是一条懒狗,在自己躲到他房中偷看小说的时候,听见他的搭话。 “小师弟,你觉得这片星空后藏着什么?” 忙于欣赏小说内精彩故事的他并没有听进去,只是象征性的答了句,“不知道。” 接着,又听见司朔在自言自语道,“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到这片星空外,还有一片星空,而在那边也有一个和这里类似的世界。” “那个世界的人没有灵力,不能修炼,但他们凭借自己的智慧,利用自然的伟力,可以飞的比鸟还快,可以不出家门而知天下事,他们用自己瘦弱的四肢窥探着天幕的奥秘,钻研世界的起源,还有将会去往何方。” 随着师兄的诉说,胡飞羽只觉得小说中的故事越来越无趣,刀光剑影中的爱恨情仇哪有这个好听?他渐渐陷入其中,也学着师兄的样子仰望天穹,猜测着它后面究竟有些什么。 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导致他刚刚打下的道心差点崩溃,多亏了师傅及时发现,在自己身边一口气讲了三天的经,才稳固下来,事后自己和师兄都受到了很严重的惩罚,不过也感谢这次经历,让他的道心无比坚固! 另一边,捧着铜镜的年轻人依旧留存着意识,只不过在它的视野里,除了自己所营造出的幻境,好像还多了些什么。 无数凡人,穿着各不相同的服饰,有老人,有小孩儿,若有位专门研究服饰的学者看了,一定会大呼千万年前先民的穿着居然又重新现世。 怪物双臂颤抖着,想要放下铜镜,因为它发现,这些凡人已经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了,脸上都带着诡异的笑。可是那铜镜好像黏在它手里,别说扔掉了,就连改变自己的身姿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群中一个很面熟的猥琐中年人挤到前面,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说道,“怎么样,我们的绝望,还满意吗?” “不可能!”年轻人尖叫着,“你…你怎么回事,刚刚在占据你身子的时候明明已经吞噬掉了你的魂魄,怎么还会出现!” 这人正是二愣子,他指着年轻人的肚子,微微笑道,“是啊,我的确被你吞了,不信你把衣服揭开瞧瞧?哦我忘记了,你现在似乎不能动了。” 二愣子很贴心的将它的上衣揭开,露出肚子,而后年轻人看到了它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一幕。 一张扭曲的不成形状的脸在它肚子上蠕动,如同正在遭受酷刑! “好了,”二愣子放下衣服,脸上露出意兴阑珊的样子,“虽然还想再逗逗你,但似乎他们等不及了。”说罢,他让开了身子,那些曾经被它用来制造恐惧和绝望的凡人,齐刷刷的看向他,嘴角流出口水。 “他们也等不及来品尝你的恐惧呢。” “不!” 第177章 暂归平静 小狐狸又变回来了,这让司朔有些伤心,也说不明白是为什么,总之看着小狐狸尾巴一甩一甩朝他做鬼脸的样子,就想起来圣女洛儿那天在溪边的舞姿,如贝壳般晶莹剔透的脚趾…… 咳咳,在想下去,说不定会被404的,司朔及时收回了念头。现在的他正和小狐狸一起,前往天目峰的路上,因为自己可爱的师弟师妹,圆满完成了他们第一次任务,他这个做师兄的打算自告奋勇下一次厨,只不过缺几分材料,特意来向白师妹讨要。 不过说起来,司朔发现,回来之后小师妹的样子很正常,但小师弟每次看到自己,似乎都有些话想对自己说,只不过好像在顾忌些什么。 “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得好好问问,山上就这几个人,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司朔自言自语道,随手从路边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嗦了几口,又感叹道,“这天目峰确实人杰地灵,就连野草生的都要比灵竹峰甜上不少。” “真的?”小狐狸不信邪,也学着司朔的样子拔出一根,在嘴里嚼了几下后立马吐出,苦着脸抱怨道,“骗子,难吃死了!” “你吃嫩杆儿啊,谁让你连着叶子一起嚼的……”司朔嘟囔道。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往天目峰顶端慢悠悠的走着,如同出来秋游的小儿女,先前发生的事情似乎完全没有对司朔造成影响,至于是不是真的如她表面上所表现出的那么开朗,就不得而知了。 “诶对了,洛儿,等会儿见到白师妹之后你可别再说怪话了。”司朔突然停下脚步,一脸严肃的警告道。 “啊?什么叫怪话?我说话很奇怪嘛?”小狐狸不明所以的抖了抖耳朵,傻乎乎的问道,“我觉得我人类语说的挺好的呀?我爹都夸我在语言上很有天赋呢!” 不得不说,洛儿说话确实字正腔圆,放在前世去当个配音演员估计绰绰有余,只不过问题不在口音这方面上。 “总之,一会儿你就老老实实当木头人,别乱说话,让我满意的话午饭给你多加两个大鸡腿!” “你做的鸡腿又不好吃!” “三个!” “可是…不说话好无聊呀……” “四个,外加一盘红烧肉!” “嘻嘻嘻,”小狐狸嫣然一笑,大尾巴和司朔的手掌轻轻碰了一下,代表交易达成,可是她又突然忧心忡忡的问道,“可是,白姐姐万一主动和我搭话怎么办,总不能不理她吧?” 小狐狸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在这个时候总是会考虑的比别人多一点。司朔想了想,然后拍着她的小脑袋说道,“那就见机行事吧,她和你搭话的时候,我咳一声就代表没问题,咳两声你就得立刻住嘴。” “嗯嗯!” …… “飞羽,在想什么呢!”大殿里,苏小小正在声情并茂的汇报着这次任务的具体细节,七长老眯着眼睛听着,可突然伸出头,敲在正在走神的胡飞羽脑袋上。 “师傅,那个我……”被打醒的他感受到自家师姐不善的目光,只觉得后背发寒。 “你这个小胖子,在师姐说话的时候居然敢走神?我看你跟司朔师兄越来越像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了啊!”苏小小在七长老面前显得放肆的多,揪着胡飞羽的耳朵转圈圈,若是平时,七长老肯定会笑呵呵的看着,但今天却见他突然伸出手,制住了苏小小。 “小小,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和你师弟聊聊。” “啊…师傅对不起,我不该……”苏小小立刻垂下脑袋,有些害臊的道着歉,她以为是自己的胡闹惹恼了师傅。 “没这回事,你先回去吧,等司朔那小子把食材拿回来做好饭我再叫飞羽去找你。”七长老温和的说道。 “哦……” 苏小小乖乖离开了,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一脸纠结的胡飞羽,还有难得将身体摆正的七长老。 “飞羽,这里没外人了,就直说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了。”七长老和胡飞羽说话一向不正经,可这时候却如同问审犯人,这让胡飞羽刚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那个..没啥,就是太累了……” “嗨,”七长老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好,尴尬的笑了笑,安慰道,“飞羽,方才是我太激动了,抱歉。” “在我面前,你不必隐瞒,无论你们经历了什么,怎么想,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师傅。” “况且,也没有瞒着我的必要,我已经闻到了,属于那些家伙的气味儿了。” “气味儿?什么气味儿?”胡飞羽突然感觉,自己的师傅似乎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就是那些从远古年代,靠着各种奇门异术,苟活到现在的家伙,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你也会闻到,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如同烂橘子一般的腐臭味儿。” 既然已经被师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胡飞羽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一股脑的将从怪物那里听到的内容全部告诉七长老。 七长老听完后脸色并未出现变化,甚至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似乎那些事情他早已知晓。 “原来是这样吗,我明白了,飞羽你这次做的不错,面对那样危险的人物随机应变达成反杀,师傅我很欣慰啊!” 七长老又恢复了原来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对了,这件事小小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我也没告诉她。” “做的不错,”七长老夸奖一句,“飞羽啊,师傅我说个实话,这算是件麻烦事儿,只要碰上这些人就相当于陷进去了,所以一定要保护好你师姐,千万别让她再和这些人接触。你师兄前些日子就是为这个在跟我耍小性子呢!” “这么说,师兄他也……”胡飞羽话说到一半,猛然醒悟,师兄他上次可是从外面带回来一个萌萌哒的“老太婆”啊,怎么可能会没有牵扯进去?胡飞羽很明智的选择没有继续追问,到底是一件怎么样的麻烦事,七长老不可能会告诉他,看看师兄就知道了。 “那这件事要不要和师兄他讲讲?” “随便咯,告诉他也无妨,不过我提醒一句,这小子最近脾气好像有点大,如果他知道你也被牵扯进去了,说不定会把你胖揍一顿,自己斟酌哦!” “额…那算了。”胡飞羽打了个寒颤,想起每次司朔用两根指头揪自己肚子上的肉都能把自己痛的欲仙欲死,这种伸长脑袋接石头的事儿打死他也不会做。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身为剑修的七长老,突然感叹了一句和他身份恨不相符的话,“有些事情目前我们无法改变,只能祈祷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路出现的话,大不了,车毁人亡,等下一班车来。” 第178章 白浅浅的心事 这一次再入天目峰,司朔不需要小心翼翼做贼似的躲躲闪闪,光明正大的带着小狐狸走进了峰顶,女弟子们的生活区。 顺便一提,司朔今日穿了身一尘不染的白袍,脸庞和头发也细细打理过,左腰别着环佩,右腰挂着一个装满琼浆玉液的葫芦,背后悬着一把造型古朴别致的长剑,威风吹过,耳边两绺长发肆意飘洒,如同谪仙降世,惹来无数大龄单身女弟子青睐的目光,可是当她们看到司朔身后跟着那位蹦蹦跳跳的狐耳少女,只能相形见绌的挪开目光。 女人再漂亮,能和狐狸精比吗! 感受到周围环肥燕瘦的抛来的眉眼,司朔无不得以的碰了碰小狐狸的手臂,“看到那些女弟子对我的眼光嘛,嘿嘿!” “嘁——”小狐狸不屑的憋着嘴发出一长串嘟噜声,“死渣男!”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个词?”司朔毫不客气的赏给她一个暴栗,“什么叫渣男,这叫气质,气质懂吗?” 正当二人又开始每日必备的和谐讨论时间,司朔面前悠然飘来一位眉目如画的女子,着一袭翠绿长裙,笑吟吟的看着两人。 司朔眼尖,看到少女到来后立刻换了副谄媚的脸,“商师姐,好久不见啊!” 来的正是现任天目峰大弟子,商九芸,司朔曾经帮她送过信,然后又扯出一档子事,不过好在那件事是司朔接手后为数不多办圆满的,所以面对商九芸,他并未有心虚一类的情感。 商九芸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随后将注意力全部投在一脸不知所措的小狐狸身上,“洛儿妹妹,又变漂亮啦!”说罢,便要伸出手去揉小狐狸白白嫩嫩的脸颊。 才攀山境,对待修炼比司朔还咸鱼的洛儿如何摆脱身为远眺境的商九芸之手?原本嫩滑的脸蛋被她揪的红扑扑的,如同熟透的苹果。 “呜呜呜……司朔救我!”显然小狐狸受不太了这种表达亲昵的方式,口齿不清的向司朔求助。 司朔没有理会,只是在想为啥他明明记得这俩货见面次数好像也不多,怎么关系就如此亲昵呢? 终于忍受不了的小狐狸挣脱了商师姐的魔爪,跳起来一口咬在司朔肩膀上,又用爪子不断挠着司朔那身骚包的白袍。 “疼疼疼,她揪的你咬我干嘛,姑奶奶别挠了,这是我娘给我买的,诶哟我去,越说你越来劲了是吧......” 又是一阵打闹。 终于把小狐狸从肩膀上摘了下来,自己这身袍子也算是毁了,都不用改装,直接都可以当漏胸装穿了,不好意思的找了处僻静地,用一件黑色长衫将袍子换下才羞红着脸出来面对将小狐狸塞进怀里撸的商师姐。 “哇,洛儿你的耳朵摸起来好舒服呀!” “洛儿你的尾巴真软和,像枕头一样,咦怎么还有口水味儿?是不是司朔总枕在上面睡觉?” “那是她自己枕着睡觉的时候流的!”事关自己清白,司朔迫不得已大声解释道,“商师姐,我们这次来是跟白师妹订了点东西,麻烦你通报一声。” 终于提正事了,商九芸恋恋不舍的把哭兮兮的小狐狸从怀里放出来,“原来是找白师妹的啊,你等等,我马上去。” 不过刚走两步,她又停住脚步,“对了司朔,因为你和白师妹的关系,所以我特别告诉你一个消息。” “嗯?” “白师妹家里似乎出事了。”商九芸很认真的说道,“可不要告诉她是我跟你讲的。”说罢,她一溜烟儿的跑开了,独留司朔一个人在那里傻眼。 “咋回事啊?她是希望我能帮忙还是咋的?”司朔痛苦的捂着脑袋蹲下,惹来小狐狸关切的目光。 “特喵的,这是什么意思嘛!指望我?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我一普普通通小青年还能干嘛?” 很显然,商九芸特地将这件事讲出来,就是希望司朔可以帮到白浅浅——谁叫他是个性子软的家伙呢?明知好朋友有麻烦,怎么会选择不出手?可是难办就难办在,白师妹的困难是家事,具体什么问题还不清楚,不过按照经验,任何问题只要扯上家庭,就会变的无比棘手,许多东西都不能用单一的理性来解决。 “估计师姐她是听说我生于凡间,而且现在还和爹娘有联系,觉得我能处理。”司朔嘴里嘀咕着,然后一把扯过小狐狸摆来摆去的尾巴,顺着毛撸了一遍,嗯,心里舒服多了。 对于司朔这种行为,小狐狸连谴责的兴趣都没了,任凭他摸来摸去——反正也挺舒服的。 “那司朔,你是打算帮白姐姐吗?不过别忘记了,现在你还处在休假状态。” “不着急,”司朔摆摆手,“先问清楚再说,有些事情咱们可以帮忙,但有些事情若咱们插手,只会越帮越乱。” “哦……”小狐狸不明觉厉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是司朔啊,你一定要帮帮白姐姐,她那么善良!” 得了,刚刚的话说了等于白说,司朔怀疑小狐狸的四声道里是不是装了个过滤器,只筛选自己想听见的,其他的统统挡在外面。 “喂我说,洛儿你自己在家没那个体会吗,有些事情外人插手只会变复杂?比如说,我是打个比方啊,假如你爹娘感情不好要闹离婚,你不希望他们分开,结果突然你朋友跳出来疯狂哔哔,讲一大堆离婚有害的大道理,你信不信只要这一出一闹,本来不离的多半就会离。” “什么离不离的!”小狐狸生气的抽出尾巴,脸蛋嘟成包子状,“我没娘,只有爹!” “啊…那个,抱歉啊,我不知道……”司朔不好意思的道歉,没想到自己随口举的例子都能踩到雷区,这也是没谁了,不过看小狐狸的样子似乎不是很生气。 “狐狸,来,我这儿还有好多好吃的,”司朔讨好似的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堆零食,然后被小狐狸一把抢过来塞进嘴里,脸上的笑容又重新出现。 “呼——还好没放在心上,”司朔悄悄捏了把冷汗,小狐狸对于他而言是很好的伙伴,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使她对自己产生芥蒂。 “司朔——”耳边又传来商九芸的呼喊,放眼看去,她正站在远处朝自己招手,“我跟白师妹通报过了,去找她吧,沿这边走!” 司朔道了声谢,然后一把扯住正吃东西吃的开心的狐狸,向着她指的方向慢慢走去,路过商九芸时,听到一句只有他能听见的话。 “司朔,拜托你了。”言语中蕴含的恳切让人无法反驳。 “……我明白了。” 司朔挺拔的身躯顿时垮掉不少。 第179章 她的身份 看到白浅浅眼眶红彤彤的样子,司朔才发现原来事情要比自己想象的严重的多。 “那个,师兄这些就是上次你订的东西,十块上品灵石!”白浅浅还尤不自知,勉强做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堆灵力充沛的食材药材。 “浅浅,你怎么了?”司朔并没有立刻接过这些东西,而是十分严肃的问道,“你是刚刚哭过的吗?” “啊,我…我没事,只是没睡好而已……” “商师姐都跟我说了,你家里似乎出事了吧,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没有一丝犹豫,司朔反手就把商九芸给卖了——毕竟按照白浅浅那种内向害羞的性子,想通过问的方式得知是什么问题,估计得急死。 小狐狸扯了扯司朔的衣袖,用眼神暗示他现在更应该安慰她,而不是用这种强硬的态度了解所发生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小狐狸也是只母狐狸,心思要比司朔这种钢铁直男来的细腻一些。经她这么一提醒,司朔才发觉自己刚刚的语气似乎有些太过霸道——一定是受了荒的影响! 可是当他再次看向白浅浅时,她早已哭成一个泪人,带着些许病态的白皙皮肤因为哭泣而染上一抹粉红,像是抹了一团胭脂,让人心生爱怜。 司朔踢了踢小狐狸,示意这时候该她上场了——别指望一个钢铁直男能安慰好一个姑娘,让他出手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 小狐狸白了他一眼,撸起袖子将白浅浅搂在怀里,像是哄婴儿一般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又用尾巴不断的蹭她的脸颊,帮她拭泪。 被小狐狸鄙视了,司朔很不服气,“就这?我也会!要不是男女有别的话,哪里轮得到你这只臭狐狸……” 吐槽归吐槽,不得不说小狐狸的安慰确实挺有效果的,或者说,效果太好了,以至于白浅浅就这么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那啥,你们狐狸精的天赋技能是催眠吗?” “哈?什么叫你们狐狸精?你到底见过多少只狐狸啊!” 洛儿将白浅浅平稳的放在她的小床上,又贴心的给她盖上被子,就像司朔曾经为她做的那样,之后,就开始了大眼对小眼模式。 “你看我干嘛!” “现在该怎么办?” “等她醒了再说呗!”司朔大摇大摆的就在女儿家的闺房里坐下,四下打量一番。 少女的闺房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花香,像是茉莉混着月桂,浓郁而不熏人,每呼吸一口仿佛都是上天的恩赐。房里的布置也简洁而美观,处处充满着小姑娘家的情趣格调,对比起自己那个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团糟的“狗窝”,司朔有些汗颜。 “看啥呢!”小狐狸见司朔眼睛似乎有些不老实,一把从后面捂住,“女孩子的房间能随便看嘛!” “去去去!”司朔拨开她的爪子,不耐烦的说道,“有啥不能看的,你的房间我都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多学学别人是怎么收拾房间的,要是下次我还能再看到门口堆着成山的果皮纸屑,看我不把你皮毛给扒咯!”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怎么不说说你床下那一堆纸团呢!” 没心思在和小狐狸吵了,这姑娘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羞耻心,司朔扶额想道。就在这时,他陡然发现,在桌子上放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看样子已经被拆开过了。 “等等,这不会就是导致浅浅她这么伤心的源头吧?”司朔瞅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白浅浅,突然问道,“狐狸,你这招催眠能管多长时间?” “什么叫催眠啊,明明是她自己睡过去了,管我什么事……”小狐狸委屈的解释道,这时她突然看到司朔的手正摸向那只信封,于是抬手一爪子打掉。 “你怎么这么坏,还想偷窥别人的秘密!”小狐狸理直气壮的说道,“小心等白姐姐醒来后我告诉她哦!” 司朔无奈的揉了一把小狐狸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以为我想啊!浅浅那姑娘的性子,有什么事情能在心里憋出花儿来,想帮她只能另辟蹊径,我估摸着这封信就是她伤心的源头,咱不如先看看,找准对策下药,大不了看完后再将其摆回原样,怎么样?” 听到这话小狐狸耳朵一下子就翘了起来,尾巴摇的跟只撒欢的狗狗似的,“那还等什么,快拆呀!” 嗯,换个年代,小狐狸绝对是最容易被策反的一批人之一,司朔心里想着,手里也没有停,熟练的拿起信封,并不急着拆开。 一般而言,信封上会有寄信人的落款,这对了解事情的经过也有着不小的帮助,这是司朔前世玩解谜游戏得出的经验。 果不其然,信封正面右下方用漂亮的正楷写着“大夏王室寄”这几个大字。 等等,大夏?司朔有些愣神,这不正是自己老家,栖梧城所在的王朝吗?浅浅她怎么会跟这个扯上关系? “不会吧……”司朔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她本就是王室女?” 司朔小时候和白浅浅关系不错,几乎是无话不谈的那种朋友,但两人唯独没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司朔不提是因为他觉得大家都是修士了,再提那些就未免落了俗套,而白浅浅则是每当话题要往那方面转时,都会故意岔开。 “司朔司朔,那上面写着啥呀!”小狐狸看到司朔愣神的模样,着急的问道。 “急啥,信还没拆呢!”司朔赏了她一个暴栗,然后轻轻将信从信封中倒了出来。 “你怎么就这么墨迹呢!”挨了两下的小狐狸并不生气,只是小声嘟囔着,“看到你惊呆了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知道了什么呢!” “没错啊,我确实知道了不少,”司朔朝小狐狸扬了扬信封上的落款,“浅浅在俗世的身份,可能大的超乎我们的想象呢!” 小狐狸一把夺过那信封,将“大夏王室”几个字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然后有些无聊的将信封归还给司朔,“凡间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还是先赶快看看信里写了什么吧!” 第180章 公主,灾星 没有让小狐狸久等,司朔展开被折叠的方方正正的信,然后开始细细阅读。 信的内容并不多,只有短短的一句,“帝王瞢,速归”,但就凭这一句,已经可以在凡间搅动风云了。 大夏王朝是东玄洲最大的王朝之一,王权交替,必将引起极大震动,万民缟素,周边国家也会出使使者来表示哀痛,就连云天宗这等庞然大物,都得装模作样的派人来慰问——毕竟维护修士和凡人之间的平衡秩序没有大夏王朝的参与可不行。 “龟龟!”司朔不禁发出惊叹,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位驾崩的皇帝,但从他老爹司无邪口中他也算是了解了个大概。 这位帝王在位六十余年,治下歌舞升平,虽无开疆扩土之功,但胜在人治,外交,恪守祖宗留下的基业并将其打理的井井有条,反正自己老爹每次提起来赞美之词不绝于耳,甚至不光是他老爹,就连云天宗对其也是青眼有加。 那就更不对了啊?对于这种会来事的帝王,云天宗一向是不会吝啬延年益寿之丹药,至于生病?别当皇帝身边的修士们都是吃白饭的好嘛,就连栖梧城都能有俩远眺境的供奉坐镇,那些自觉前途无望,投身皇家用能力换取一世荣华富贵的修士那数量可多了去了。 据说那位皇帝十来岁就即位,满打满算也不到八十岁,寻常百姓活到八十岁就已经称得上是老寿星了,可是这位皇帝在丹药和修士的双重加持下,怎么就死了呢?有蹊跷! 不过皇帝家出了啥事儿司朔都不觉得稀奇,前世的国内外的宫斗剧看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帝王家的惯例,不爽不要当王室。 不过看白浅浅为这位老皇帝驾崩而如此伤心,看起来她和那一位的关系也不一般。 “大夏王朝的皇帝驾崩了,信上就是这些。”司朔重新将信叠好,塞回信封里,然后将其摆回原样。紧接着,司朔又把自己刚刚所想的,都给小狐狸仔细的讲了一遍,免得她又问东问西。 “哦……”小狐狸看起来还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但司朔也不会再费口舌了,毕竟像宫廷斗争这种东西,他自己都没整明白。 …… 白浅浅终于醒了,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司朔那张帅的恨不得让人用鞋底狠狠抽的脸,还有一双饱含关切的眸子。 “师兄你….你……”白浅浅有些狭促,脸红的像猴屁股,若不是还保留着最后一份理性,她早就把脑袋蒙进被子里了。 司朔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凑的有些太近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将身子挪远了点儿,然后才缓缓开口,“商师姐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听说大夏王朝的皇帝驾崩了,是吗?” 既然商师姐把事儿甩给了自己,那这个锅她就得老老实实从头背到尾,所以司朔把一切东西往她身上推的时候没有一点愧疚感。 白浅浅的眼神黯淡下来,在小狐狸的搀扶下慢慢起身,靠在床沿,声音细若蚊喃。 “大夏王朝的皇帝,是我爷爷。” 果然被司朔猜中了!既然是亲人的逝世,那也难怪白浅浅如此伤心,可是还没等到司朔出声安慰,白浅浅又开口了。 “爷爷去世了,我爹是他的大儿子,可是我爹早已经去世了,而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大夏王朝的继承制度完完全全是嫡长子继承制,如果白浅浅她爹还在的话,那司朔老爹就得喊她爹叫陛下了,可是她爹也去世了,那么这样一来的话…… “该轮到你做皇帝了?”司朔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这个国家在皇位的继承上罕见的没有充斥着对女性的歧视,换而言之,女皇帝在大夏王朝的历史上并不稀奇。 “没错。”白浅浅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点了点头,“但是现在我的身份早已和大夏王朝无关,可是那边的制度也不好轻易打破,叔叔伯伯他们喊我回去商讨。” “那就回去呗!”司朔话不过脑子,张口就出,因为听她的意思,这事儿似乎不是不可商讨的。 “但是我不想!”白浅浅猛的抬头,柔弱的脸庞满是害怕,“我不想再次面对他们!” 这个温顺的姑娘,罕见的叛逆了一次。 “能说说,那是为什么吗?”司朔坐到白浅浅身边,真挚的看着她,小狐狸也乖乖的将尾巴献出来,交到白浅浅手里,像一个大号的暖宝宝。 小狐狸尾巴上的白毛舒服的手感似乎让白浅浅的心情好了许多,也终于讲出那一段她不愿回忆的往事。 “我是大夏王朝的公主,原本应该是那里最为尊贵的人,可是在我出生的那天有大星陨落,便有修士说我是灾星降世。” “这……”司朔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修士敢说这种蠢话。对于这片天空,即便是仙门境修士所了解的都少之又少,基于司朔最近的调查,这片星空是虚假的也说不定。像灾星降世这种说法,只能骗一骗小孩子。 “哪个修士敢说这种话?都没有人来揭穿他吗?” “说这话的,是当时大夏王朝麾下最强大的修士,有着脱胎巅峰的实力。”白浅浅嘴唇苍白,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过了三天,被发现惨死在房中,丹田被人毁去,神魂湮灭。” “而也是在那一天,我爹他也病逝了。”白浅浅眼中闪着泪花,“他本就身子弱,我娘曾跟我讲过,无论他什么时候去世都不会感到稀奇,可唯独在那一天。” 司朔喟然长叹,心里也像是堵了一块儿大石头。因为在这个世界,最相信科学的,居然是本身就代表“迷信”的修士们,只要发生了一些诡异或者巧合的事情,甚至不用人刻意去引导,百姓就会自然而然的向着鬼怪的方向联想。 什么大楚兴陈胜王,什么莫道黄河一只眼这种稀奇古怪的话,每到乱世就会一窝蜂的蹦出来,哪怕本来没有的事儿,也要硬生生安上一个神仙的名头。 可想而知,在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后,整个大夏王室对待白浅浅,将会是怎样一个态度。 “这些事情发生后,我被整个朝廷的人视作眼中钉,哪怕爷爷他下令朝中再也不许谈论这两件事,每日递上来的奏折中指桑骂槐的要求废黜我,甚至处死的也不再少数。” “直到某一天,当时朝中的大将军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带兵想要将我扼杀于宫中,还好我娘以死相逼,之后又有好几位修士同时出手,才勉强化解这次危机。那位将军因为在军中威望很高,即使做出这种事,我爷爷也不好直接对他进行处罚,最后只得托一位朋友的关系,将我送至云天宗。” 司朔这时候才明白,为何入门那天看到的白浅浅,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白色野花。 “浅浅,师兄有个建议,”司朔道,“接下来的话也许会冒犯到你,请多原谅。” “师兄请讲!” “如果你决定以后留在山上继续修行,这一趟大可回去,把事情讲清楚,再把你关心的人接到山下住,把皇位留给其他人继承,这样虽有些不合礼法,但那些文官也不是白养的,最后总能编出一套合情合理的说法。” “如果你放心不下皇位,也可去继承,成为大夏王朝新一任女皇,毕竟,那原本就是你应得的。这两种选法,全在你怎么想,无论是我,或者你师傅,掌门,还有你那些对你心怀恐惧的叔叔伯伯们,都无法左右。” 白浅浅沉默了,一双美目眼波流转,似乎在思考,小狐狸也难得的安静下来,靠在司朔肩膀上,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过了片刻,白浅浅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想留在山上!也要把娘亲接来,我一点儿也不稀罕那个位置。” 第181章 前往大夏王朝 一艘巨大的飞舟从云天宗浩浩荡荡的启程了,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晴天。 飞舟内部装饰豪华,所有家具都是用千年灵木制成,还铺上了柔软的垫子,在角落里还点燃了一支用于安神的香,待在其中完全不觉得闷,除了一只耷拉着耳朵的狐耳妹子。 “司朔,我好晕啊……” 坐在沙发上看小说的司朔转过头瞅了一眼,正看见小狐狸有气无力的用爪子挠飞舟一侧的窗户,似乎想将其打开,原本闪着光泽的尾巴现在看起来粗糙而黯淡。 没错,这只狐狸她又晕了,七长老上次将她绑到飞剑上不光没有治愈,反而还症状加重了不少。小狐狸可怜巴巴的样子确实很让人怜爱,可惜司朔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选择眼不见心不烦,又将脑袋转了回去,目光落到坐在他对面位置上,捧着一本医经正津津有味读着的白裙少女。 从来只觉得这姑娘又清纯又清秀,可司朔仔细打量一番,似乎还藏着几分内媚在其中,长长的睫毛似乎会说话,每次眨眼都让司朔的心跳漏跳一拍。 似乎发现了司朔光明正大的“偷窥”,白浅浅将书往上挪了几分,遮住了染上粉黛的脸颊,“师兄,你在看什么呀?” “我在看你呀!”司朔毫不知羞耻的回答道,摸了摸鼻尖,又继续说道,“浅浅,你可真是越长越漂亮啦!” 如此直白不修饰的回答,让白浅浅的脸颊更烫了几分,拿起桌上的香茗饮了一口,这种小鹿乱撞的情绪才稍稍缓解片刻,可是当眼光再次触碰到司朔那双略带慵懒的眸子时,心跳又不争气的加速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师兄抱有这种特别的情感的呢?是在初次见面时,他指着天说那一番让人半懂不懂,有些可笑的话的时候?还是他跳下小溪,往自己身上泼水的时候?还是事后两人围坐在篝火前,他不住道歉的时候? 谁知道呢?司朔是她进入云天宗后第一个接触的同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她在那段最昏暗的日子里可以笑出来的朋友。山上的师姐们虽然对自己很好,但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修炼,或者在药田里侍候灵花灵草,唯有司朔会带着自己,去那些偏僻而幽静的地方玩耍。 虽然之后和他见面次数越来越少,可这份情感却像是陈年老酒,埋在心中越来越浓郁,这才导致她在大比上面对司朔时情不自禁做出那种行为,原本以为这样他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 白浅浅看了一眼在一边半死不活的小狐狸,还有实在看不下去过去轻轻拍着她后背,一脸无奈但嘴角带笑的司朔,微微叹息一声。 明明是我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嫉妒?自然是有的,但她很小心的将这份算不上好的情感深深埋藏在心里,她明白,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师兄总是一副正经模样,而和小狐狸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肆无忌惮的大笑大怒。 当然,飞舟上除了正在安抚小狐狸的司朔,暗自惆怅的白浅浅,还有位穿内门弟子服饰的阳关少年。准确来说,他才是这座飞舟真正使用者——其它二人一狐充其量是来蹭车的。 他叫成川,二十四岁,登楼十一重修为,在内门弟子中算是佼佼者了,否则他也不会被选为这次出使大夏王朝的使者,可是这份可怜的矜持在看到司朔的时候彻底崩坏了。那专属于剑修的傲然气势,还有那双冷漠而慵懒的双眼,还有那可怕的修为境界——听闻这位师兄还未满十八岁,却已经是位登楼第七重的高手! 至于当时跟他打闹成一团的狐女,那就更不得了了,起步远眺境的大妖,居然能自降身份,在司朔师兄面前作出小女儿姿态,这无形的让司朔的评价在他心中又提升一分。而白浅浅师姐的名字早就在内门弟子中传疯了好吗?人美声甜性格好,再加上那一身精湛的治疗法术,哪个男弟子没在梦里见过她?当他听到白师姐居然要跟着自己一同去大夏王朝时,他心里乐疯了好吗?只不过当上飞舟后看到她对司朔师兄芳心暗许的模样,些许嫉妒同样也在他心中扎了根。 “这都是命啊!”成川突然抱起脑袋痛苦的嚎叫,然而除了让白浅浅回头瞅了一眼,没发现什么问题后又转了回去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司朔甚至对这位小师弟没什么印象,哪怕在同一座飞舟上一起待了快两个时辰,除了他喊自己师兄时感觉有些别扭外,其他的还真没什么感觉——毕竟云天宗是按修为来区分长幼尊卑的,一想到外门弟子中不乏有六七十岁白发苍苍的老者还停留在登楼境,日后见到自己也要喊师兄,司朔就激起一身寒颤。 不过这位师弟倒也乖巧,上了飞舟后就自个儿躲一边去了,哪怕小狐狸在挠窗户时发出一连串刺耳噪音他也没说什么,当然司朔觉得那更可能是因为他把小狐狸当成了远眺境大妖的原因——毕竟谁能想到她居然是传闻中攀山境就可以化形的青丘狐呢? “呜呜呜司朔你身边怎么有小星星呀……” 完了,小狐狸已经开始口齿不清的说胡话了,将她翻了个身,果然两只灵动的眸子已经变成圈圈眼了。 司朔实在没办法,毕竟晕车这个东西在前世医疗那么发达的年代都没能找到根治方法,只有些聊胜于无的晕车药可以缓解,将视线转向白浅浅,她也耸耸肩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洛儿,吃不吃东西?我戒指里还有些零食……” “没胃口!”小狐狸一爪子将司朔刚掏出来的食物打掉,然后又瘪着嘴捡起来塞回司朔手里,,“等我好些了再拿出来。” 没想到这狐狸还挺节约粮食的,司朔苦笑着将零食放回去,然后让小狐狸趴在自己膝盖上,希望这样可以好些。 那条失去了光泽的大尾巴无力的摇到一边就不动了,整艘飞舟也彻底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小狐狸低低的呜咽声,还有司朔轻声的安慰。 “再忍忍,还有一会儿咱们就到了。” 第182章 白戈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吧。”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内,有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眼睛死死盯着一株即将燃烧殆尽的檀香,插着檀香的香炉里,早已落满香灰。 而就在此时,一位低着头看不清模样的侍女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王爷,云天宗使者到了。” 她很害怕,因为这座宫殿的主人,也就是那位华服中年人,平南王白戈,名声在她们这些下人嘴里并不太好。身为老皇帝的第三个儿子,既不像英年早逝的大皇子一般温柔睿智,也不像如今镇守一方的二皇子一般勇武霸气,从宫里的老太监那儿听来的消息,这位三皇子自打会走路起,就没让人放心过。殴打太监杂役已经算是好的了,调戏宫女,强抢民女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欺上瞒下,善用奸臣,多施酷刑,忍无可忍的老皇帝在三年前把他从封地上召回,留在身边亲自看管,这才老实了些。 “好的,我知道了。”白戈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抖了抖袍子,慢步移动到侍女身边,伸出一根指头挑起她的下巴,“你,给我抬头。” 侍女被吓的瑟瑟发抖,却不得不照做,抬起头,在昏暗的宫殿里,出现了一张清秀的小脸。 “嗯,嗯,不错,皇城内的姑娘确实要比我那个荒僻地儿水灵的多。”白戈一边围着侍女转圈圈,一边嘴里不住的感叹道,“可惜孤王今天还有大事去做,便宜你了,退下!” 如释重负的侍女慌不择路的逃出宫殿,这个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那个王爷是有病吗?觉得自己很帅?一副弱不禁风的身体恐怕连洗衣服都洗不干净!逃出生天的侍女靠在墙上,只觉得自己刚刚被摸过的下巴仿佛沾上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掏出手绢一遍遍的擦拭着。 留在宫殿中的白戈自然不知道那位逃走的侍女在背后如何诽谤他,事实上即便他听到了也不会如何在意——哪怕他恶名累累,但也有个唯一的优点,那就是不会在意旁人的闲言闲语。 他正在换衣裳,褪去华丽的袍子,穿上素白的丧服,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类似蒜头的东西在眼睛上抹了一下,两只黄鼠狼似的毒辣眸子,立刻变的泪眼婆娑。 突然从宫殿深处的阴暗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怎么,又要开始演戏了?”那声音酥媚入骨,光听这一声,有些心智不坚定的男子可能就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但白戈还是很快就恢复过来,整了整衣冠,又对着铜镜检查了一下脸颊上的眼泪是否真实后才慢悠悠的回复道,“我老子活的时候没好好孝敬,现在死了,我这个孝子就不能去表达一下自己的哀思?” “哟嚯,”那女人不屑的笑了起来,身影也从暗处浮现——果真是位极其美丽的女子,半解衣裳,长发如瀑,只是脑袋上有着一对不那么和谐的东西——一对狐耳! “我记得你听闻你爹死了后,可是在房里饮了三坛子美酒呢,当初我就是看中了你如此真实的一点,没想到啊,居然是个伪君子。” “嘿嘿嘿,”面对狐女的冷嘲热讽,白戈丝毫不羞愧,“怎么,搞的像你跟着我动机很纯粹一样?你我不过是肉体关系上再加一层利用而已,别把自己摘的那么干净。” “去你的,”狐女将白戈推开,以一副警告的口吻说道,“我可告诉你,云天宗的使者可是马上要到了,哪怕来的修士很弱,但加上云天宗就不一般了,哪怕是我也不得不夹着尾巴逃跑。你若是想不被发现跟着我一个妖怪厮混,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别碰我。” 白戈似乎根本没有听见狐女的警告,“怕什么,云天宗?一群眼睛长在脑袋顶的人罢了,我们站在世俗王朝的顶端,他们耐不了我们如何。” “眼光低贱的蝼蚁,你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狐女冷冷的扫视了他一眼,身子化作一道青烟,青烟散去,不见女人身影,只是地上多了只漂亮的橘黄色狐狸,重新钻入黑暗中。 另一边,于白戈居所遥相呼应的一座宫殿内,同样有位中年人接到云天宗使者到来的消息。这位中年人身披黑色重甲,模样和白戈有几分相似,但要刚毅的多,此人正是镇守边关的二皇子,镇北王白戟。 “将军,您穿这一身衣服似乎有些不妥,其它王子都身披缟素,而您却……”在他身边,有位内卫模样的甲士劝道。 白戟只是摇摇头,低声道,“怕我穿一身戎装,被那些长了鹦鹉舌头的文官们指责?你想多了。” “我堂堂镇北王,守一方安宁,他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况且三年前我见爹最后一面时,他还对我说,希望我能守边疆一世安宁。”说到此时,他眼中流露出一些内卫所不认识的复杂情绪,在他心目中,眼前这位将军似乎是个情感极其内敛的人,即便在战场上受了再严重的伤,在清理伤口时也一声不吭,而此时的他却罕见的流露出疲态,看来传闻中这位二皇子和老皇帝关系最好的传闻不似空穴来风。 “我们走吧,”白戟从座位上站起,一身戎装随着他走动的频率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身后将士一同应声,而后规规矩矩的排成队列,跟随着白戟向皇宫方向走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是老皇帝头七的日子,他的尸体被陈放在皇宫中,原本那个摆放龙椅的地方,宫内不许外人出入,只有一群修为不俗的修士围坐一团,嘴里念着往生咒。比起宫内略有些阴森的气氛,宫外就热闹的多,百官穿着丧服,脑袋上别着根白色的带子,跪坐于大殿外的广场之上,三两一伙儿,窃窃私语着。一开始还有腰里别着仗棍的太监监管,后来那老太监不知道呗哪位军中出身的暴脾气拖到角落里痛揍一顿,就彻底没了约束,如同进了一大窝苍蝇。当然,在广场上不止大夏王朝的官员,还有着身穿他国服饰的使者,他们的样子要比本朝官员矜持的多,但同样有耐不住寂寞的在交头接耳。 “哎哟老司哦,咱们都坐了仨时辰了,怎么还不开始啊!”有位花白头发的老头锤着腿,对身边神采奕奕的中年官员抱怨道,“而且我记得咱们好像就差十五岁啊,我在你这个年纪,头发早就白了一大片,你倒是奇怪,怎么一根白毛都没有?” 司无邪得意的捋着自己好不容易蓄起来的胡子,“等什么时候你有个孝顺的儿子,你也可以体验这种每天早晨一柱擎天的感觉,哈哈哈!” 司无邪的得意换来老头儿的白眼,“怎么滴,你儿子是搞药材生意的啊,天天给你上贡虎鞭鹿茸?” “说什么呢老叶,”司无邪用胳膊肘捅了捅老头儿,换来一声痛呼,“我儿子可是跟着山上的神仙去学艺啦!前几个月回来一趟,带来好多神奇的丹药,吃了之后别说我啦,就连我老婆都跟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别想啦,都吃完了,没你的份儿!再说了,那可是我儿子孝顺给我的,有能耐让你儿子也给你整一个!” “你这家伙说的什么话,”老头儿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我儿子是个夯货这一圈儿谁不知道?三十多岁了,连个孙子都没给我整出一个来,可怜他老子老娘天天求神拜佛的,也没盼出个什么来。诶老司啊,我跟你商量个事儿,下次你儿子回来了,让他去我那儿给我儿子瞧瞧,看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 “没问题,”司无邪拍着胸脯答应下来,虽然他明知道下一次和司朔见面也不知是什么猴年马月了,但他是个豁达的人,对于自己儿子的前程,选择的路,无条件支持,毫无怨言。 突然,一声如同被捏住喉咙的公鸭嗓,终止了二人的交谈。 “”云天宗使者,到!; 话音刚落,晴朗的天空立刻被什么所阻挡,落下一片阴霾,一抬头,正看见一艘体型硕大的飞舟,从云端缓缓降落。 第183章 到达 从飞舟上第一个下来的是拽着一条尾巴的司朔,只见他满脸不耐烦的拖着小狐狸从飞舟上跳下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可是即便如此,当他看到百官一同向他投向无语目光时,他还是小小的脸红了一下。 毕竟从根上讲,他还是个没啥见识的平凡小年轻,哪里亲身见过这种电视剧都演不出来的阵仗? “龟龟,这也太顶了吧!”顿失心神的司朔无意识的放开了小狐狸的尾巴,只听见啪叽一声,半截身子还在飞舟上的小狐狸摔到地上,滚了两圈。 不过这一摔,算是把她给摔清醒了,圈圈眼也不见了,灵活的从地上蹦跶起来,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人群,拉着司朔的衣袖兴奋的摇着尾巴。 “司朔司朔,好多人啊!”双脚落了地,晕车病毒被所剩无几的智商赶下了高地,恢复光泽的尾巴又甩的跟风车似的。 “老实些!”司朔恶狠狠的剐了她一眼,然后拉着她给身后的人让开了道路。 第三位从飞舟上走下的是成川,他的表现可要比司朔强太多了,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仍难克制心中的激动还有一丢丢的怯场,但还是用相对平淡的话语向着赶来接见的老太监道明身份。 “吾乃云天宗使者,成川!” 老太监正激动的要磕头,可是看到接下来走出的一位面无表情的白裙少女,傻眼了。 “公主?!” 哪怕在宫中做了数十年,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可是当看到白浅浅的那一刻,仍是有些憋不住话,可是和见到成川完全不同的是,面对这位本该是大夏王朝下一任继任者的白浅浅,带给他的只有恐惧。 后边的百官见到白浅浅时,所表现的也和这位老太监差不多,绝大多数都悄悄的挪走了视线,更有胆小者以跪着的方式将身子向后挪了挪,像是生怕她所带来的晦气污染到自己,这一切白浅浅都看在眼里,但她所做的,只是一声轻叹,然后站到了司朔身边,只有待在他身边,那股心如刀割的感觉才能稍微缓解。 百官之中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司无邪,正当所有人都垂着脑袋不去看白浅浅时,他却恨不得站起来挥手——原因无他,那第一个从飞舟上下来的,不正是他刚刚赞口不绝的司朔,他的宝贝儿子吗! “老司,你疯啦?你不怕被白公主诅咒?”那个被称呼为老叶的老头儿扯了司无邪一把,让他赶快把脑袋低下来,换来的却是司无邪的白眼。 “老叶,我觉得给你儿子看病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 “你没生病吧?还是说白公主身上带的诅咒太强了,远远的看几眼就让你害了疯病?” “你说啥呢!”司无邪瞪了他一眼,“我没疯,告诉你,那个站在白公主身边的帅小伙子,就是我儿子!” “啊?”老叶想起那个在百官面前失魂落魄模样的少年,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形,“那个丢人货色是你儿子?”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锤你啊,你这把老骨头可是经不住我两拳!”司无邪十分不满的扬了扬自己沙包大的拳头,“什么叫丢人,我家那小子从没见过这仗势,发个呆怎么啦?你当年第一次进皇宫勤见陛下的时候还不是差点吓的尿了裤子?御史都跟我说啦,快三十岁的家伙在陛下面前说话居然结巴了,哈哈哈!” 两人一顿互相挖苦,声音有些大,招来周围官员不满的眼神,老叶当场就偃旗息鼓,唯独司无邪用瞪的比牛眼还大的眼睛一一瞪了回去。 “望咩啊!” 老叶又扯了扯司无邪的袖子,“哎我说老司啊,你家儿子也真大胆啊,居然敢跟白公主站在一起,不愧是修仙之人,命大!” “嘁,你们懂什么,”司无邪虽然也有些担心,但更相信自己的宝贝儿子不会把性命当儿戏,“我家小子最怕死了,如果白公主真的有危险,他早就溜的远远的了。而且他也跟我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修士有时候看事物也未必是正确的,说不定老国师当年的预言有误呢?” 司无邪口中的老国师,就是当年白浅浅出生时断言她是灾星的那一位脱胎境巅峰修士,在整个大夏王朝一向充满威严,而如今司无邪口无遮拦的表达了对他的质疑,属实叛逆,但好在周围人也没留心,就连老叶也只是哼了一声,没把这话往心里去。 老国师是什么人?呼风唤雨,挥手引雷,一剑斩妖!那种人物,是他们这些在俗世里劳累奔波的人配评价的吗?也就是司无邪那家伙仗着自己生了个好儿子,在那里指点江山罢了,你信你去当国师啊! 看出了老叶眼中的鄙夷,司无邪只是笑笑没说话,求雨引雷这种活计我家儿子也会啊!斩妖算得了什么,我儿子可是单枪匹马将栖梧城里的邪教一锅端了,这种又有实力又有智慧的儿子,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两人又开始用眼神拌起嘴,就连维持纪律的老太监也看不下去了,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伛偻着老腰颠巴颠巴跑过来,用那根折了一半的仗棍,敲打着地砖,“肃静,肃静!” “我们又没说话啊!”司无邪理直气壮的回复道,模样像极了做了好事盼着老师夸奖的小学生。 另一边的老太监仍跪在地上,面向成川,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请云天宗使者前去大殿一叙,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成川有些不太明白为何他怕的这么厉害,但他能察觉到,老太监恐惧的源头来自于一边躲在司朔师兄身后的白浅浅师姐,本想顺杆子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还是正事要紧——他不是那种玩起来就忘了一切的家伙,有着很强的大局观,这也是云天宗派他出使大夏的重要原因。 “那师兄,师姐,我先去忙正事了,麻烦你们在这里稍作歇息,或者回飞舟上,我去去就回。”成川拱手,然后跟着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老太监,向着大殿的方向走去。 金碧辉煌的大殿在这一刻,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恶魔,张开大嘴,静静等待着下一个受害者自投罗网。 第184章 所谓冷暴力 如今的司朔。算是彻彻底底感受到,何谓“冷暴力”。 下方的百官,一言一行,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无不表达着他们对白浅浅的害怕,恐惧,还有厌恶,即便自己遮住了大部分目光,可是仍能感受到,身后少女那微微发颤的身子。 “浅浅,要不要先回飞舟上?成川师弟他恐怕还得一会儿……”司朔善意的提着建议,可是却被她一口回绝。 “司朔师兄,多谢你的好意,可是既然这一次我决定前来,这些状况早就在我的考虑之中,我会去面对的,只是希望师兄你…你能一直站在我身边,无论发生什么。” “那是自然。”司朔答道,二人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一起,他感觉的到,那柔若无骨的小手里似乎蕴含着一股无穷的伟力。 “浅浅,放心,师兄永远站在你这边,如果有谁敢当着我的面说你坏话,看我拿剑戳不戳他就完事了!” 司朔有些搞怪的语气让白浅浅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似乎前方的百官都不足为据。 小狐狸在一边鼓着腮帮子,有些郁闷。 司朔身后那个位置原本是属于她的,可是看到白浅浅,心里又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浓郁的保护欲,算了,由得她去吧,小狐狸甩了甩尾巴,抽在铺在地面的大理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百官中,也有不少胆子大的在用余光偷看白浅浅,正巧看到她和司朔二人“眉来眼去”的画面,不禁掀起轩然大波。 “这少年是谁?为何跟白公主如此亲近?” “看模样似乎是白公主的同门师兄弟,诶不过你发现没有,那小子面容好像有些熟悉。” “我也觉得,怎么看都怎么像年轻时候的司城主嘛!” 有几个品秩较低的官员窃窃私语着,话语传到司无邪耳朵里,让他好不得意。 “老司啊,你得意个啥,那可是白公主!”老叶忧心忡忡的提醒道,“哪怕你儿子是修士,福大命大,万一最后娶回家门,把你这根老骨头给克死了怎么办?” 他和司无邪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有些话说起来不需要那么斟词酌句,想到什么说什么。 “嗨,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儿子孝顺的很,如果白公主她真有危险是不会与她如此亲近的!”司无邪稍稍停顿,又指着坐在司朔身边生闷气的小狐狸说道,“看到那位美的不像话的姑娘了没?那一位才是我儿子的菜,上次可是把她带回来见过我和孩子他娘的呢!” 小狐狸的伪装法术似乎是在遇到凡人时自动开启,所以在他们看来,小狐狸只是位绝美的少女而已,狐耳什么的,只有修士才看得见。 “话说,浅浅,你知道成川师弟是去大殿干什么的吗?”司朔有些无聊,开始没话找话。 “师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白浅浅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送我们上飞舟的那位长老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 有这回事吗?司朔挠挠头,那个时候的他好像正在和小狐狸打闹——听一个花白胡子老头儿的谆谆教诲,哪有和兽耳美少女玩耍有意思? “呼,师兄你记性真差。”白浅浅娇嗔他一眼,“成川师弟他是去给老皇帝做驱邪仪式。” “任何一位帝王在逝世后,都必须进行这一项。因为无论他们生前有多么贤明,都不可避免的遭人妒恨,在生前有着帝王气运加身,所以无法侵害,而在死后,尤其是在头七回魂的日子,帝王魂魄最为虚弱,所以要在这个时间驱赶骚扰的亡魂和邪念。” “可是啊,”司朔又有些搞不懂了,“成川师弟的修为貌似也不高吧,在我老家栖梧城都能坐镇俩远眺境修士,为何偏偏要他参与其中?” “这你就又不懂了,司朔师兄,”白浅浅捂嘴轻笑道,“成川师弟在现在待在大殿里的一批修士里确实排不上号,可是他手里拿着咱们云天宗的法器,就又不一样了。” “净魂钵,师兄对这件法器有印象吗?” “哦?那不是那个总是神神秘秘的六长老的法器之一吗?”司朔对每位长老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可是那玩意儿为法兵,成川师弟一个攀山境还没到的小修士怎么用?” “放心,小师弟这次带来的只是件仿制品,不过即便是仿制品,也为法兵品秩,所以六长老特地在上面封印了一道灵力,这样小师弟在使用时只需要催动那一道灵力就可以了。” “哦,原来如此。”司朔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这位老皇帝生前我父亲也多有夸耀,说他痛恨贪官污吏,对付那些‘大老鼠’们,从不心慈手软,估计在回魂路上的确有不少心怀怨恨的厉鬼等着他,这种情况下六长老法器的仿制品应该能派上大用场。” “那不比说,爷爷他励精图治,爱护百姓,总是自比于天下的农夫,对于那些想要偷取百姓劳动成果的害虫们,自然不会心慈手软。”提起老皇帝,白浅浅又眉眼弯弯,看起来对于自己这位爷爷,她很是自豪。 司朔和她相谈甚欢,却招惹了小狐狸的不满,因为她发现,司朔一旦和白浅浅聊起来,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这个人了,这让一向喜欢热闹的小狐狸很生气。 “我咬!” 于是乎,她一口啃上了司朔的肩膀。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小狐狸毫不留情的啄一口,恐怕连远眺境修士都会觉得疼,司朔只觉得自己肩膀上好像少了块肉,当即大叫起来。 “臭狐狸你疯啦!” 左右摇晃,想要把她给甩下来,可是小狐狸的牙齿就像在司朔肩膀上生了根,牢牢黏在上面,反而又让他的痛感加深不少。 “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实在没办法,司朔低声威胁一句,然后一把拽住那根随着她身体摇摆的蓬松尾巴,小狐狸当即像触了电,松口痛呼。 司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把小狐狸当铅球似的,以尾巴为发力点,一下子抛向天空。 “啊啊啊啊啊!” “嘿嘿,叫你在皮!” “呜呜呜司朔我错了……” 当着百官的面,司朔上演了一副“虐待”少女图,其中最无语的,当属司无邪和他的好友老叶。 “那啥,老司啊,这就是你说的,你儿子找的良配?” “呵呵,小儿女打闹,正常,正常。” 羞愧难当的司无邪将目光挪到了天上,却无意发现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日,不知从哪儿飘来如此多乌云,正向着大殿头顶聚集,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出现在他心头。 “别出岔子啊……” 第185章 超度 “这位,就是云天宗使者,成川。”老太监将人带到后,便消失于黑暗。 大殿很亮堂,其中陈设清楚的呈现在成川眼前。 正中央摆放着一口黄金打造而成的棺材,十分奢华,老皇帝的尸体静静躺在其中,面色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更为稀奇的是,在这个不冷不热的天气里,他的尸体居然没有丝毫腐烂的痕迹,气色甚至比某些药罐子还好健康。 “想必是他们用了什么法术吧。”成川心里想道,将视线挪到棺材边一圈跪在地上诵念往生咒的修士们,不知为何心中闪过一丝不屑。 跪在地上的修士没有一个修为比他差的,最次的也有攀山境三四重的水准,而跪在棺材最前方,头戴锥帽,看不清模样的那位修士,气息深沉似海,成川估计他至少也有远眺境中后期的实力,保不准有脱胎境修为,彻底迈入成仙的道路。 “真是可怜,抛弃大好前程,只是为了眼前的繁华居然甘愿成为凡人帝王的阶下臣。” 那位锥帽修士听到成川的到来,身子抖动了一下,但并未抬起头,因为在这场法会里,他并不是主导者。 真正的主导者,是站在门口的两位皇子。二皇子白戟,三皇子白戈并肩而立,一个魁梧一个瘦小,看起来颇具喜感。 白戟面沉似水,在看到成川的到来后,喉头微动,还没等他开口,却被身边的三皇子白戈抢了先。 “云天宗使者,你终于来了。”泪眼婆娑模样的他看起来很是凄惨,只是这话里似乎带着刺。 “哦?”成川只是一挑眉,没有接他的话茬。 在来之前他也做过功课,对于大夏王朝的构成有一个最基本的了解,这位荒淫无道的三皇子恶名也有所耳闻,当然也了解到,所有皇子中,唯独这一位对白师姐的怨言最大! 成川将目光投向了白戟,手握兵权的他才是如今大夏王朝身份最为珍贵的人。白戟看到成川的目光投向自己,心中默赞一声,回应道,“尊贵的使者,时候不早了,让我们赶快开始法会吧。” “不知道那件宝贝,您带来了吗?” “自然是带来了。”成川微笑着,从戒指里掏出一个状似僧侣化缘时用到的铜钵,将其放在黄金棺上。 “众修士散开!” 原本跪坐在一起的修士们一窝蜂散开,只剩下那位戴锥帽的低头修士仍在一遍又一遍的诵念往生咒。 “你为何不退?” 他没有回答,只是往生咒诵念的速度加快几分,成川脸有愠色,看向一边正准备解释的白戟。 “使者,他是大夏王朝现任国师,法力雄厚,留在使者身边,或许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无所谓了,就这样吧。”成川选择懒得将事情变的复杂化,既然这个号称国师的家伙愿意作死,他也拦不住。 有这个实力在头七这天缠上帝王冤魂的,绝非什么孤魂野鬼,否则宗门也不会出动净魂钵的仿制品来处理——虽是仿制品,但仿制的对象可是一位换骨境修士的本命法器之一,耗费无数天材地宝,能出动它的,可决不是什么小喽啰! “二位皇子,请退到门边。” 白戟和白戈乖乖照做,随后成川又像变魔术一般变出一根粉笔,在地上画了一条线。 “等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也不要越过这条线。”成川严肃交代道。 “知道了。”白戟只是很平淡的答道,而白戈则又开始作妖。 冲到成川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撒泼似的质问道,“你说,一会儿我们将会看到什么?可以看到爹的身影吗?” “放开我!”成川怒意更深,这个三皇子的无赖程度果然名不虚传,就在刚刚他揪住衣领的那一刻,他从白戈身上闻到了浓烈的酒臭,脂粉味儿,还有一些其他的味道。 爹死了,还有心思找女人作乐?还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假惺惺的孝顺模样,让人作呕! 好在,白戟及时的在成川彻底被激怒前,将白戈拉开了。 “抱歉,我这个弟弟性子有些急躁,请使者见谅,在法会完成前,我会盯好他的,请您放心。” 成川很满意白戟的态度,没有武将常见的傲慢和鲁莽,反而有一股儒将的意思在里面,让他感到如沐春风,就连白戈方才对他的无礼都不放在心上了。 成川又重新走回那口黄金棺材前,忍不住多瞧了躺在里面的老皇帝一眼,心中颇有些感叹。 侥你曾是大夏王朝第一人,万民来朝,睥睨天下风姿卓绝,如今还不是拖着一副花白胡子,躺在这样一个冷冰冰的华丽牢笼中?可笑,可笑。 心中闪过无数感慨,这又让成川坚定了登上大道的志向,不过现在还是先处理手头的事比较要紧。 一只手搭在铜钵上,催动体内灵力送入其中,口里还念念有词。随着成川咒语的催动,铜钵也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就在此刻,殿外的乌云也彻底集结完毕,遮天蔽日,不见晴空! 国师惊讶的抬起头,半张脸被蒙上了,只留一双恐惧的眸子,死死盯着那只铜钵! 死气,无数强大的死气涌入大殿中,烛火被一只只吹灭,殿内气温瞬间降到冰点!若是寻常人家触碰到了一点儿,都是非死即残,哪怕是修士,也许运起浑身灵力作抵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过所需这些死气的目标似乎是棺材中老皇帝的尸身,没有丝毫外泄,离棺材最近的成川身上散发出一道温暖的橘色光芒——那是铜钵在庇护它的使用者,但这就哭了那位固执的国师。 围聚在棺材外的死气给了他极大的压迫感,身为脱胎境初期修士,但光是抵抗这股压迫感就已经让他大汗淋漓,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流过汗了。 死气的数量众多,让成川也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慌张,一切都还在预料之内。身为帝王,手底下不可能不沾染上血腥,那些因他而死的人,无论是罪有应得,或是蒙冤而死,最后的帐总归是要算到他头上。 “收!”随着成川一声大喝,那只其貌不扬的铜钵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将大殿内所有的死气全部收入囊中! “呼——”国师重重的踹了口气,若那死气在迫近一些,他可能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来抵挡了,使用那些手段的话,就已经代表他服了软。 “这才是第一波哦,接下来才是正餐。”成川没有嘲讽他的模样,换做自己在他那个位置,恐怕早已被死气侵蚀成一具只知杀戮的活尸。 国师知道成川没有吓唬自己,深深的向他鞠了一躬,然后起身退到那白线之外,和二位皇子并肩而立。 成川则掏出一些补气丹药,缓缓恢复气力——如他所说,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铜钵再一次震动起来,在没有成川的操控下,散发出金光,然后吐出一些灰色散发出恶臭的粉末,成川知道那是被吸入的死气已经被消化殆尽,吐出来的是毫无利用价值的残渣。 “要来了!” 成川没有留手,丹田中的灵力不要命的向净魂钵中输送,虽然他明知道这是杯水车薪,到最后还是要看六长老的手段,但他还想想尽自己全力,做一些事情。 耳边传来幽怨的啜泣声,有老有少。“已经来了吗?速度好像有些出乎我的想象呢。”嘴里说着轻松,但他的一双眉头早已皱成了八字,因为前来的冤魂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轰隆——轰隆——”耳边传来了马蹄声,这让成川心跳漏跳半拍。 “该死,怎么还有军人?!” 按照常理,军人战死沙场,其魂魄将会和王朝命脉勾连在一起,驱鬼辟邪,成为鬼怪的克星,怎么如今也和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但成川已经来不及想这些问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抱守心神,操控净魂钵,铲除奸邪! 白线外的国师也听到了踢踏的马蹄声,还有刀剑挥舞,将士们的喊杀声,脸色不禁变的煞白,他想起了在自己师傅,也就是那位断言白浅浅为灾星的老国师的笔记上看到的一段猜测,余光不由自主的瞟向了身边不动如山的白戟。 此时的成川只觉得自己身陷战阵之中,无数叫嚷的凶狠将士拿着刀剑,围着自己喝骂,刀光霍霍,在自己脖子上挪动,似乎在挑一个好下手的位置剁下自己这颗大好头颅,想比之下,先前听到的那些厉鬼哀嚎,就如同小鹿呦呦了。 “尔等阴魂,安敢在此放肆!”就在成川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铜钵内传出一声如同天神的呵斥,战场中好似出现一员猛将,七进七出,杀的敌将片甲不留! “六长老!”成川大喜,看来这铜钵果然没那么简单,不出所料,在六长老声音出现后,铜钵对于那些恶鬼的吸引力好似加强了一倍,管你生前恶行滔天,死后给我老老实实长眠! 那些哭嚎声,痛骂声,叫嚣声如同幻听,消失在耳边,世界重归一片清明。 惊魂未定的成川扶倒在棺材边,方才操控铜钵,消耗了他太多体力还有灵力,差一点就陷入灵力枯竭状态了,不过好在挺过这一关,就只需要等老皇帝魂魄归来,然后离开就可以了。 “小心!”身后传来国师的大声提醒,可是没等到成川向后看,身体就被一股巨力给踢开,狠狠的撞在殿墙上,血液沿着太阳穴染红了脸颊,也模糊了视线,但这些皮外伤,哪里抵得上随着那股巨力进入自己身体里的森森鬼气? “那究竟是什么?”一边调动身体中残存的灵力和肆虐的鬼气做斗争,一边艰难的睁开双眼,然而所看见的景象却让他亡魂直冒! 一个被黑色笼罩的人影趴在老皇帝的棺材上,朝着他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看不清楚五官,但从轮廓上看,成川认识这个人影——“老皇帝?” 事情彻底失去了掌控,老皇帝被鬼气,怨气所污染,变成了一个分外恐怖的怪物,这怪物目前还没有形体,它的身体正躺在棺材里!一旦让它触碰到了,后果将不可想象…… 成川痛苦的闭上眼,宗门将如此重任托付给自己,居然办成这个样子,还指望靠这一功劳,得到更多修炼资源,甚至介身于亲传弟子中。 没戏了,那边的老国师站在白线前踟蹰,但他似乎并不想上前,两位皇子模样则更加糟糕,白戟还能勉强站立,靠在一根柱子上,白戈则直接晕了过去,不过成川一开始就没指望两位皇子可以派上用场。 司朔师兄还在外面,可是等那怪物得到了肉体,靠司朔师兄攀山境的实力,可以打得过吗?即便有他身边那只狐妖帮忙,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在成川眼中,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无法再阻挡这怪物得到老皇帝的肉体,可是他忘记了那只没了声息的铜钵。 那只铜钵! 就在怪物漆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面容安详的皇帝遗体时,那铜钵突然射出一道无与伦比的金光,要比之前的光芒强上无数倍! 被金光照射到的怪物,如同遇上热水的冰雪,表面那层由鬼气和怨气组成的躯壳,一点点融化,然而露出老皇帝魂魄的真容,则更是让人害怕! 被包裹起来的老皇帝的魂魄,模样十分凄惨,七窍流血,肚子也被刨开,内脏被全部拿走,每一条胳膊上都纹着无数诡异的符文,看一眼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陛下…陛下他果然不是正常死亡,他是被杀害的!”国师突然瞪圆了双眼,高声嚷嚷了一句,然后无力的倒下,也就是在这时,老皇帝的魂魄在金光照射下,彻底消失!铜钵也在这时,失去了动静,只是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看的一边的成川心痛不已。 今天的所见所闻,都给成川带来了极大震撼,但所有的震撼都比不上国师那句无意识的大喊来的激烈。拖着笨重的身子来到棺材前,先收起了那布满裂纹的铜钵,然后又确认了一眼黄金棺材内老皇帝的尸体。 原本安详的他,此时不知为何,紧闭的眸子睁开了,顺着眼眶,流下两行血泪。 第186章 诡异的尸体 司朔觉得自己真的被灾星附了体,原本以为这次出来是演校花的贴身高手,没想到最后居然变成了茅山道士。 老皇帝是被人杀害的,心怀怨恨的他变成了一只恶鬼在头七那天想要复仇,结果被云天宗使者所阻止。这是那个赶来报信的老太监告诉自己的。 其实仔细想想,在自己前世的历史上,就没几位皇帝是善终的,被暗杀陷害这种根本就不算事儿,可是白浅浅不干了啊,听到最疼爱自己的爷爷是被人杀害的,当场就哭的稀里哗啦,说要为爷爷找出真正凶手,然后向着大殿跑去,司朔没理由不跟上去,结果就发生了这么一幕。 “灾星!我就知道是你,要不是你回来了,爹也不会变成那副样子!”一个裤裆湿了一片的瘦骨如柴中年人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指着白浅浅破口大骂。 大哥你谁啊,非要当三流小说里给主角送经验的小怪嘛?知不知道哪怕你尿了裤子,也挡不住一身狐骚味儿? 司朔正准备上前跟他理论一番,但被白浅浅所阻止了。 “司朔师兄,随他去吧。” 哎,司朔平时总喜欢嘲笑那些键盘圣母,可是遇到真圣母,心里却只有敬佩。从白戈口里喷出的那些污言秽语,连他这个前抗压吧蛆宝宝都气的火冒三丈,可是白浅浅依旧一声不吭的抗了下来,不予反驳。 “洛儿,你看好浅浅,看到有神情激动想要伤害她的,照脸招呼,挠死他个龟孙,我去看看成川师弟。” 成川师弟的状态并不太好,他修为浅薄,没能排干净体内的鬼气,导致鬼气在身体里扩散开来,脸上爬满了一条条如同蚯蚓般的纹路,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好在司朔是一位剑修。 “师兄,抱歉,这件事我办砸了。”看到司朔走来,成川垂着头,很是愧疚的说道。 “没事的,意外嘛,怪不得你。”司朔安慰一句,然后在指尖凝聚出最精纯的剑意,从眉心插入。那鬼气在怎么强悍,遇到剑修那可以斩断一切的剑意面前,也不过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咪,随着成川的一阵干呕,吐出一些臭不可闻的褐色液体。 吐出鬼气后,成川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脸上那些盘虬的痕迹还未完全消失,但也在慢慢消散。司朔将他扶起,放在一边,和颜悦色的说道,“师弟,好好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成川不敢有丝毫隐瞒,将刚刚在大殿里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又着重指出他觉得很有问题的几个点。 “你是说,在冤魂骚扰的时候,你看到了军魂?” “没错,”成川道,“我虽没有看清楚那些军魂的盔甲制式,但从他们的喊杀声,还有号角声中可以断定,那绝对就是书里所描写的战死沙场将士们所凝聚的军魂。”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司朔盘腿坐下,用胳膊支着脑袋,思绪发散。 无论在这个世界还是前世,军魂都是一种很特殊的东西。在前世,只要是带着鬼字的,都算不上什么善类,哪怕是祖先的鬼魂,也讲究个不能长时间接触,唯独军魂不同,他们似乎是这些鬼玩意儿的克星,不会与之同流合污。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位老皇帝的指挥不利,导致有一只军队在不应该的情况下被坑死了,才会对他怀恨在心?”司朔猜测道。 “据我收集的资料来看,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成川的声音渐渐恢复了元气,他回忆道,“大夏王朝传到这一任皇帝时,几乎已经没有战事了,而且棺材里躺着的这位还是以励精图治著称,兵权全都交给了那一位,”他抬手指着另一边低头不语的白戟道,“他是这个王朝的大将军,老皇帝的第二个儿子,白戟。” “那先将这些放在一边不谈,听闻净魂钵驱散了老皇帝魂魄上覆盖的鬼气和怨气,你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画面?” 提起这个,成川嘴唇又哆嗦了一下,“师兄,那些画面我发誓你一辈子都不会想看到。七窍流血的老皇帝,肚子被破开,但是里面却空荡荡的,内脏不翼而飞。” “听起来像是某些邪教的祭祀画面,”因为没有亲眼所见,成川所描述的并不能让司朔感到害怕,“不过有一点我很在意,这幅画面是呈现在他魂魄之上的,按理来说一个凡人的神魂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他肉体的状况,比如说一个人做了一辈子善事,自然死亡,那他哪怕成了鬼,也不会让人多害怕。相反的,如果一个人作恶多端,那他成为恶鬼后面目必然狰狞。” “你是说……”成川有些明白司朔的话了,正准备接着问,却又听到司朔道,“我这只是猜测,现在还当不得真的,而且如果有修士在里面动过手脚的话,也会出现这种状况,先把一切调查清楚,再下判断也不迟。” 可是就在两人分析之时,白浅浅那边好像传来了什么动静,司朔不得不赶了过去,却正看见那个先前一直在挑衅白浅浅的白戈,脸上多了一只巨大的挠痕,爪印清晰可见,鲜血沿着伤口爬满整张脸颊,看起来十分可怖。 “妖怪,妖怪啊!”白戈抱着脸哀嚎,他的护卫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个女人是妖怪,在她挥手的一瞬间我瞧见了,她的手居然变成了爪子!” 罪魁祸首的小狐狸似完全没听见白戈的话,正拿着一方手帕,细细的擦拭着手上沾染的鲜血。 看来白戈这家伙不光嘴贱,还想动手动脚,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小狐狸挠了一爪子。小狐狸的性子他是清楚的,只要敢冒犯她的,管你是谁,先来一下子再说。 “干得漂亮,洛儿。”司朔慢悠悠的走到她身边,还鼓着掌,“不过下手还是太轻了,记得下次再有这种家伙来,直接把他脸皮给挠下来,不需要留手!” 白浅浅有些惊愕的看着一边若无其事说出如此残忍之话的师兄,他仿佛变了个人。 司朔当然没变,他一直都是如此,尤其是对待贱人的时候。 “浅浅,你不要插手。” 司朔释放了自己身上内敛着的剑意,那些护在白戈面前的侍卫霎时间作鸟兽散,其中不乏手上沾了无数鲜血的杀胚,可是当司朔朝他们走来时,自己身上那点可怜的杀气还不够别人喝一壶的。 “似乎你忘了一件事,”司朔揪起白戈的衣领子,神色冷峻,“我们是修士,而你不过是仗着祖辈基业作威作福的纨绔!” 说罢,一拳锤在他脸上。这一拳,司朔只用了两份力,可依旧将他整张脸锤烂!一张不断往外吐着碎牙的嘴歪到下巴上了,两只眼睛如同斗鸡眼一般向两边斜,脸上只要有洞的地方,就没有不渗血的! “虽然我没办法杀了你,但你要记住,这世间想要成仙的家伙不计其数,他们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就可以抛妻弃子,钻入深山,杀一个王侯,对于他们似乎也没那么困难。” 白戈的眼珠子瞪的老大,司朔的话让他想起来,还在自己领地的时候,曾遇到过这么一个案子。 有个目不识丁的农夫不知从哪儿听到了个邪术,只要把自己的儿子炖的吃了,就可以得道成仙,于是那家伙就这么做了。自然是什么都没发生的,可是最为可怕的是,他居然认为是一个儿子效力不够,又把自己的妻子,老丈人,乃至亲生父母全都一锅端了! 最后官府在他的院子里,翻出了不下数十具骸骨,有老人,有小孩儿,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成年骸骨。在公堂对簿时,他居然还舔着嘴唇说,人肉的味道十分鲜美,要自己也尝尝。 想起那个农夫当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白戈只觉得恐惧要将自己填满! “我错了,饶了我吧……” 第187章 司朔的威胁 “够了,住手!”白戟在冷眼旁观片刻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制止司朔的行为,无论他这个弟弟做的再怎么过分,总归是自家人,自家人自有自家的法处置,却不是司朔这个外人可以动手的。 “哟,拉偏架啦?”司朔坐在白戈曲腰拱成的人肉座椅上,一直眼睛斜睨着他,“刚刚怎么不开口?哑巴了?更何况,白浅浅还是你的侄女。” 白戟非常讨厌司朔现在的眼神,那让他感觉如同被街头巷尾的小痞子给盯上了,那种肮脏卑鄙的生物,一逼迫就钻进下水道里,一旦放松,就又出现了。这些人犯不下什么大错,但就像苍蝇一样,纯粹为恶心人而生! “我看你也是一位仙家子弟,怎么如此无礼?浅浅侄女是我们白家的人,怎么说她怎么批评她,貌似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吧?” 司朔早就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前世的司朔家乡在一座稍显偏远的农村,以宗族的形式聚集,一旦族内有人犯了事,正主找上门来,就会以自家事不用外人插手的理由将其拒之门外,最后以一声假惺惺的道歉和赔些钱财的方式收尾,这种土皇帝般的做事风格,让司朔很是恶心。 “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些不服?”白戟一挥手,从殿外涌出一大批全副武装的侍卫将司朔和还有小狐狸围住,被明晃晃的刀枪指着,司朔的脸上似有怒气显露。 “仗着修士无法对凡人出手,你以为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司朔用力一脚把座下白戈踹翻,发出一声哀嚎,然后踱步到白戟面前。 正在长身体的司朔要比白戟矮整整一个脑袋,不怎么显肉的身材在他久经沙场的魁梧身躯前更像只鸡仔,但司朔脸上毫无惧色。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我完全可以当着你手下的面把你痛揍一顿,打爆你的门牙,然后安然离去?” “那又如何?”白戟拍了拍胸前的铠甲,“我白某从十四岁开始就拿着刀片儿在边疆杀敌了,遇险无数,被捉住后当着我军将士的面羞辱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如果你想靠这种方式激怒我,那就失算了。” “而且,我敢保证,当你拳头挥出去的那一刻起,大夏王朝和云天宗之间关于凡人修士和谐共建的方案将会马上被终止。小子,如此大的罪名,你担当的起吗?” 身为这个王朝身份最为尊贵的人之一,白戟当然知道云天宗和大夏王朝保持友善交流的基础,那就是为了和他们合作,保持天下太平。他的算盘打的很好,因为云天宗确实十分重视俗世王朝和修士之间的平衡,换一个人来,或许就被唬住了,可惜偏偏他面对的是司朔。 “白大人,你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司朔挑着眉,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只是演技太假,反而有些激怒他。 “你不必在这里阴阳怪气了,陛下他死后,在新皇帝登基前,这个国家的一切大事小事,都有我和白戈决定,换而言之在这段时间里,我和他就相当于这个王朝的皇帝。今日你羞辱了白戈,若是大家各退一步,还有的谈,毕竟是他有错在先,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是一旦你同时得罪了我们两个,就相当于冒犯了皇帝!” 白戟的瞳孔猛的一收缩,轻声道,“欺君之罪,不知道你这位仙家弟子,但不担得起呀?” 场上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在现场的,除了白戟的亲卫外,无不是身份尊贵之人,每一个到场的官员都死死盯着司朔的下一步行动,哪怕他只是简简单单的握住拳头,都可能会影响到这个王朝和云天宗之间的关系。 成川早就痛苦的闭上了眼,自觉惹了天大的麻烦——虽然锅并不在他。平心而论,云天宗修士的修士性子都比较桀骜,尤其是剑修。 在一千好几百年之前,也就是七长老正活跃的那个年代,剑修和其它修士之间的对话往往都是这样的——“你瞅啥?”“瞅你咋滴?”“再瞅一个试试?”“瞅了你还能削我啊?”“削的就是你这个小王八犊子!” 七长老就是其中削人的佼佼者,司朔既然是那一位的亲传弟子,想必脾气估计也继承了个八九不离十,过一会儿恐怕就是这位白将军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哀嚎的场景了,然后云天宗和大夏王朝的合作终止。 但这不是关键,对于成川来说,最气的是,身为亲传弟子的司朔恐怕还受不了多大责罚,逐出师门甚至上门赔罪什么的,就算是掌门答应,七长老也不会答应,最后落在他头上的,可能就是关个几十上百年的禁闭,对于修士来说一晃就过去了,可自己就倒大霉啊!但偏偏他也认为,司朔做的没错,于是乎,白戟就是导致他要倒大霉的罪魁祸首。现在成川心中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司朔能干爆白戟的铠甲,把他揍的哇哇叫! “师兄,不要!”身陷旋涡中心的白浅浅此时感觉自己是那么无力,明明一切争端都是由她而起,但现在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戚,一边是自己抱有特殊情感的师兄,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但是她明白,修士凡人共建计划是宗门十分重视的,就当是为师门减少麻烦,这个时候也得劝住即将上头的师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但是白浅浅刚要去拉司朔的时候,却被小狐狸给拽住了。白浅浅疑惑回头看去,现在的小狐狸完全没有以往的傻不拉几,那双略带黄绿色的瞳孔竟有些让人看不透。 “洛儿妹妹,你放开我,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白浅浅有些急了,无论洛儿她有什么理由,阻止暴怒的司朔才是当务之急,可是柔弱的她哪里挣得开以肉体强度著称的青丘狐? “白姐姐,相信司朔。”洛儿轻声道,“司朔他虽然总是不着调,但在关键时刻,他还是靠得住的,这点场面我相信他可以自己解决。” “可万一他解决不了呢?” “那就跟着他,大闹一场然后溜之大吉啦!”小狐狸嫣然一笑,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哦豁,看起来我那侄女儿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叔叔的,”白戟的注意力散部全局,自然看到了白浅浅心急如焚要上前阻止的姿态,“小子,看到没,你护的人,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你的做法呢?” “哎呀,我劝你呀,少浪费口舌做这些挑拨离间啦!”司朔并不屑于理会他这种小手段,“浅浅她那哪是向着你?她是在为大局着想,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但是你,居然利用了她的善良,真是十恶不赦啊!” “那仅仅是你的立场罢了,放在大夏王朝的立场,被你一个无名小卒如此羞辱,你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恶吗?”白戟厉声喝道,“快点儿做出决定吧,别浪费时间了,是选择退一步向我弟弟道歉,还是说,一意孤行,撕毁两方的条约?” “我的回答是这个。”司朔古怪一笑,接着碗口大的拳头直直怼上了白戟那张方正的国字脸!普通凡人,哪里是他一拳之敌?白戟在这一拳下,还能勉强保持站立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但接下来迎接他的,又是一拳! 两拳被撂倒,毫无还手之力,而司朔丝毫没有动用自身的灵力或者剑意,全靠肉体强度,这就是修士和凡间武夫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脑袋很晕,很痛,如同要炸裂开,但白戟丝毫不气恼,保持着趴下的姿势哈哈大笑,“年轻人啊,脑子一热做出的事,可能会让你抱憾终身啊!不知道你是否准备好了,迎接来自你师门的质问?” 司朔一脚踩到白戟脸上,满脸奇怪的问道,“我师门为什么要质问我?” “先不提我是云天宗最优秀的亲传弟子,千年难得一遇的剑修苗子,当年云天宗的师长们求着我去拜师学艺,凭什么为了你一个小小的大夏王朝而降罪与我?” “小小的大夏王朝?可笑!”白戟喷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怒目圆睁,“你可知道,我大夏王朝是东玄洲最大的王朝之一,疆域从南到北,横跨多少面积?其中又有多少凡人在里面繁衍生息?”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司朔又是一脚,将白戟的嘴也给踹歪,“你刚刚在自报家门的时候,似乎说了大夏王朝只是最大的王朝之一吧?” “西边的蛮牛王朝,北边的玄华帝国,似乎只比你大夏小那么一丢丢吧?” “五百年前至大夏王朝建立之初,似乎和这两个国家的战事从未停息过吧?”司朔笑的很阴险,也很狡诈,更是无情,“也就是你们祖上出了个军神一般的人物,加上那两国同样需要休养生息,边疆才安宁下来,不过那也是大体上的,一些小摩擦似乎从未断过吧?每年我们师兄弟都有不少要去两国交界地带,超度无辜的亡魂呢!” “你…你想挑起三国的战事吗?”白戟没了刚刚那副得意的样子,声音有些颤抖,“先不说你是否有那个能力,但那两国的君主也不是傻子!” “对啊,他们不是傻子。”司朔拨弄了一下脸颊边垂着的两绺发丝,“但是他们也不是圣人,只要是人,都有贪欲,贪图土地,渴望建功,开疆拓土,而且,更渴望长生。” 白戟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清楚的明白,长生对于一国之君,是有多么大的诱惑。在老皇帝还在世时,就曾与不少身边亲近之人感叹过,人生苦短,韶华白首不过转瞬,哪怕在修士的调理下他在年过花甲之年还有这如同少年人的精力,但终归是不满足的。 “看在你如此愚昧的份上,我免费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司朔将脚从他脸上挪开,粗鲁的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提起来,“云天宗有一种丹药,凡人吃了就可以延寿五十载,若再加上合理调养,辅以其他丹药,再延寿个二三十年是没问题的,也就说,一个人的寿命可以活生生的翻了将近一倍!你说,那些帝王会感兴趣吗?” “当然,既然那些国家能同样兴旺,说明其能臣也是不少的,但是相同的道理,他们也同样有着欲望,对于文臣,云天宗有着整片大陆藏书最丰盛的藏经阁,对于仰慕仙人的,我可以将他们收入云天宗外门弟子,甚至亲自教他们,只要有这个天赋,而渴望建功立业的,你们大夏王朝,不就是最好的一个地点吗?” “而且这还没完,想必你们大夏王朝内部,也有不少人对你们的统治不满吧,那些人同样可以利用……” 司朔还没讲完,就已经听到白戟咬牙切齿的声音,“别说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们这些仙家弟子,一个个长的慈眉善目,可是却都是歹毒心肠!你知不知道,大夏王朝有多少百姓,他们又有多少会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而丧命?比起我们,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我?刽子手?”司朔很是无辜的一摊手,“你何时见过我亲手杀害过一个凡人?没有吧,相反我在下山时,遇到那些穷人没钱治病,还很乐意出手相处?我这样一个大善人,你凭什么喊我刽子手?” “我说啊,”司朔狠狠的抽了他两个耳光,“搞清楚状况,我从一开始,只是想为我的师妹出口气罢了,是谁将事情上升到民族大义,百姓生死?是你!为了无聊的皇家脸面,妄图用激怒我的方式撕毁凡人修士共建条约的人,也是你。” “妄你还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将军,还自诩能屈能伸,怎么偏偏涉及到自家人,就开始耍起小心眼了?” 此时的白戟,已经憔悴的像一块儿破布,他不是没去想过司朔话里的真伪,但他不敢赌。 拿一个国家的前途命运,换一个吊儿郎当的小修士的性命,值得吗? 自然是不值的。 被丢弃到自己的亲卫群中,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也就宣告着这一场,是司朔赢了。 那边打坐的成川眼睛早就直了,司朔话里有多少狗屁大胡说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云天宗弟子心里可是门清,但就这种鬼话,居然可以骗到那个神奇的不得了的将军,他现在只想说一句,师兄真乃神人也。 白浅浅更是惊讶的嘴巴都张不开了,司朔的谎言她自然不会蠢到去揭穿,什么让凡人延寿五十载的丹药,什么可以破格收入云天宗做外门弟子,听起来如天方夜谭一般,也真是难为了他,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唬住自己那个英明神武的叔叔。 “司朔!”小狐狸这时候才是最开心的一个,一把上前,将司朔搂住,却发现刚一触碰到他,整个人就往地上歪,若不是她及时调整好身位,就要连人带狐摔到地上了。 “司朔你怎么啦?” “别…别靠,扶着我,快点!”只有在小狐狸面前,他才显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在白戟看不到的那一面,司朔满头大汗,双腿发软。 “呼哧呼哧,特喵的,老子好不容易装一次x,终于算是成功了。” 第188章 被揭穿啦! 这是司朔第一次撒这么大的谎言,以一个王朝百姓的生命作为幌子,最后居然成功了。 方才他所说的什么延年益寿的丹药,什么给敌国允诺的条件,一大半都是鬼扯——毕竟他只是个亲传弟子,哪来那么大能量,即便自己师傅再怎么宠着自己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胡来,司朔觉得应该是信息不对等的优势使自己在这场博弈中最终获胜。 白戟,大夏王朝的大将军,名字前面的头衔要都写出来三页纸都不够,可是在司朔眼中,只需要两个字就可以概括——凡人。 一个凡人,一个对修士所知甚少,甚至大半错误的自傲凡人,而自己是修士,在前一段日子还恶补过东玄洲的历史,其中自然是包括大夏王朝的故事。 “果然知识改变命运啊!”想到这里,倒在小狐狸怀中的司朔不禁泪流满面,如果不是恰好前段日子刚好看过关于大夏王朝的记载,了解到在它两侧各有一位虎视眈眈的敌人,恐怕这次自己还真得拉下脸来给那个长着一副欠揍模样的王爷道歉。 不过那位白戟应该也是猜到了自己是在虚张声势,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满嘴跑火车的话里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哪怕仅有一条,也将会给现在这个王朝带来极大的伤害——他不想成为大夏的罪人。 “不过,这事儿还没完呢。”司朔突然露出阴惨惨的笑容,让抱着他的小狐狸不寒而栗,差点手一抖把司朔给甩了出去。 “司朔,你笑的那么恐怖干嘛!” “洛儿,你没闻到吗?就是那个刚刚冒犯你的家伙身上,有一股你同类的味道。” “同类?”洛儿狐疑的翘起鼻子仔细在空气中闻了闻,而后脸色变的铁青。 “说了多少次,咱是青丘狐,不是狐狸!” 司朔最终还是被甩了出去,不过还好这时候的他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不需要在由人搀扶着,两条腿如同扎了根似的立在肿成猪头的白戈面前,他的护卫一脸紧张。 “你还想干什么?不要欺人太甚!”同样被侍卫搀扶着的白戟没白戈那么惨,但依旧肿胀着一张脸,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见司朔又来到白戈面前,他不禁勃然大怒。 “诶,别紧张,我只想想请各位看个戏法。”司朔抬手示意白戈和白戟的护卫冷静下来,然后随手从戒指里掏出一张亮黄色符纸。 “我这个人嘛,在山上还学了一手看面相的本事,这位王爷今日虽和我闹了点矛盾,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光原谅了他,还免费为他看一次面相。” 司朔示意围在他身边的侍卫散开,然后亲自将他搀扶到地面坐下,接着绕着他转圈,同时嘴里还似念诵着一段模糊不清的经文。 这一副做派确实唬到了不少人,看司朔认真的神情,在场的许多侍卫还有官员已经相信了司朔确实会看面相这一说法,就连白戟也好奇的看着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来。 而白浅浅和成川则是一脸尴尬——我云天宗什么时候会教授江湖骗子的绝活了?况且别人听不清楚司朔念的是啥,但他们两个听个开头就认出来了——那分明是云天宗的入门心法之一,清心诀嘛! 不过他们俩也没傻到拆自家师兄的台,就看见司朔像中了邪似的围着白戈又唱又跳,不断做着鬼脸。 “哎呀呀,这位王爷,我观你双腿不稳,面色虚浮,精关松懈,一看就是纵欲过多的表现啊!男女之事虽好,但也要量力而行呀!” 此话一出,顿时就有不少明白事理的人看出来,司朔完全就是狗屁大胡说。 这白戈本就是以荒淫无度著称,再看看他这个身材加上一双纵欲过度的无神双眼,还有隔老远就鞥闻到的混合在血腥味儿里的脂粉味儿,谁不知道这位王爷是个贪花好色之徒? 白戟也收起了那副好奇的神色,沉声道,“仙家,若是还想戏耍我弟弟,请就此收手吧!” “不不不,我话还没说完呢。”司朔轻飘飘的把先前拿在手里的那张符纸贴在白戈脑门上,“纵欲过度其实倒无所谓,多吃吃大补之物就补回来了,可是阳气若是被妖物给吸走了,可就麻烦了!” “你这是何意?”白戟一下子读懂了司朔的言外之意,低声道,“你是说,我弟弟和妖人有染?” “你自己看看便知。”司朔指着脑门上贴了张黄符,看起来有些滑稽的白戈,“浅浅,给你叔叔解释一下,贴在他脑门上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张显形符,若一个人和妖物曾经有过接触,并且身上残留了大量的妖气,可以用这张符看清楚那只妖物的本体是什么。” “那么,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司朔闪开身子,露出惶恐无措的白戈,在他背后,站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狐狸虚影! “是狐妖!” 已经有不少军士和官员给出了答案,不过也难怪,和俗世联系最紧密的妖物就属狐妖一族了。 男的俊俏女的貌美,生性贪玩又聪慧,是那些读四书五经读傻了的书呆子们梦中的情人,因而狐妖的传说一直都是被凡夫俗子所津津乐道的,但也仅限于寻常百姓。若是上升到达官显贵,乃至王室之中,就会变成一顶写着“魅惑众生”“妖女乱国”的大帽子,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所以哪怕在这个已经存在妖怪的世界,王公贵族们碰到狐妖也得绕着走,多看一眼都是罪过,更莫谈和其接触了。 而白戈背后久久没能散去的狐狸虚影,足以将其作为铁证,将他废黜了。 其实司朔本不想利用这一点来落井下石,一方面是小狐狸怎么说也带个狐字,另一方面他也为那些漂漂亮亮的小狐狸精们感到不值。在前世,最有名的狐狸精是谁?自然是妲己,可是让商朝毁灭的人呢?按照封神演义的说法,本来就是众神的阴谋,按照现有的史料记载,那是他自己玩脱了,跟那只无辜的小狐狸精有啥关系?但那些拿着笔杆子的文人们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自己吃不到葡萄就说酸,让人在史书上被骂了好几千年,这个世界也差不多,凡是在历史上留名的狐狸精们,都快被文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白戟的眼神眯了起来,如同一只正待捕食的野兽,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要大发雷霆的前兆。 “来人,将白戈压下去,关押在天牢之中,等此间事了,在做决断!” “不…不要,二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白戈彻底慌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在离开行宫前和那位俏美人亲昵了一把,居然就这样被发现了,后悔之情恨不得将整个人淹没,但似乎已经晚了。 “呵呵,若是别的什么精怪也就算了,但偏偏是狐妖。不知道一般大家都叫她们骚狐狸吗?”司朔看起来很是得意的样子,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边恨不得将他吞了的小狐狸。 “你那么生气干嘛,我又没说你!”司朔的手还是被她挠了一下,他有些不忿的说道。 “哼!”小狐狸尾巴翘的老高,转过头不理他了。 “慢着!”就在此时,那位一直冷眼旁观的国师阻止了白戟的手下将白戈带走。 “我有些话想对这位道友讲,请将军给我个机会。” “国师请!”对于这位神神秘秘的国师,白戟还是给足了面子,毕竟等云天宗这帮子人走了后,还得他来帮忙处理一些烂摊子。 得到允许后的国师走到司朔跟前,仅露出的一双眸子带着和善的意味,但司朔本能的竖起了汗毛。 “喂,你想干嘛?” “道友的铁齿铜牙,在下的确十分佩服,白戈身上确实有狐妖的气息,这个做不得伪,可是道友你身边这位姑娘似乎也藏着什么秘密吧!”他指着一脸疑惑的小狐狸说道,“道友是让她自己承认呢?还是让我动手,亲自揭开她的真面目?” “糟了!”感受到国师身上属于脱胎境修士的气息,司朔回忆起刚和小狐狸见面时她曾说过,这种青丘狐专属的障眼法只对远眺境及以下的修士起效,换而言之,这位脱胎境的国师从一开始就将小狐狸的耳朵和尾巴看的明明白白!” 第189章 被关押的皇子 司朔陷入了束手无策的状况。 他毫不怀疑这位国师有让小狐狸的特征显露在众人面前的方法,一旦那样做,白戈就立马有了翻身的理由。 “都是他栽赃陷害的。” 这句话一摆出,司朔就彻底没了反驳的理由,就连小狐狸和白浅浅还有成川师弟,都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小狐狸并不蠢,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司朔的苦恼是来源于她,于是便立刻换了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可是那位国师似乎没有一点儿心慈手软的意味,一双眼睛仍然饶有深意的盯着司朔。 “道友,先别急着回答,还有条件可以谈的。”一道传音进入司朔耳中,显然接下来的话他并不想让外人听见。 “条件?” “没错,跟在白戈王爷身边的那只狐妖是我的同伴,而且她留在王爷身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吸食阳气——那只是她作为妖兽的本能,也不是为了祸害王朝,完完全全是要调查一样事情,所以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国师直接摊牌了,很真挚的口气,让司朔不由自主的去相信——事实上,他现在除了相信也没别的办法,毕竟在开启第二丹田前,他是肯定打不过一位脱胎境修士的,而且这里又是他的主场。 “好,我相信你,只要你不揭发我同伴的身份。可是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我只需要一份白公主的血液。” 血液?这家伙要血液干嘛?司朔看着这个将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国师,差一点一句卑鄙的外乡人就脱口而出。 “不必多想,我们不是坏人,”看到司朔犹豫的模样,国师解释道,“我们只是一群探求真相的人。”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司朔决定先使用缓兵之计,现在这家伙说的话让他感觉在面对一位疯狂科学家,心里总有些毛毛的,“得先问问浅浅的意思。” “请便。” 司朔连忙传音给白浅浅,十分严肃的讲了来龙去脉,本以为她会犹豫片刻,但没想到白浅浅立刻满口答应下来,这让司朔有些无奈。 “她答应了,”司朔又传音给国师,“不过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似乎也不是那么方便取血。” “放心,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去找你。”国师回答道,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司朔的衣袖上撕了一块儿下来,“到时候我的同伴会顺着这上面的味儿找到你。” “莫名其妙,”司朔看着国师的身影渐渐远去,白戟也押着满脸绝望的白戈离开,这场闹剧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不,这只不过是开端。成川跑了过来,在休息一会儿后,鬼气彻底从他身体中排干净了,因祸得福的,他境界上的瓶颈似乎也有些松动,但是现在绝不是破关的时候。 如果没有发生刚刚那一档子事,现在的成川完全可以悠然乘坐飞舟回到宗门,顺便在路上突个破什么的,但是偏偏…… 他又掏出那个布满裂纹的铜钵,满脸忧愁,把这么珍贵的法器给弄坏了,还不知道师长们要怎么责骂自己呢! “小师弟呀,别总哭着个脸,”司朔出声安慰道,“不就弄坏个法器嘛,小事!你师兄我这些年砍断的宝剑没有一百也有八千了,想开些。” “那能比吗!”听了司朔的话,成川更是欲哭无泪,你可是整个宗门的剑道之星,哪怕把掌门的胡子给揪掉了他也只会哈哈一笑,人比人气死人啊! 没去理会小师弟的黯然神伤,司朔又回到白浅浅身边,关切的问道,“浅浅,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爷爷他是死于非命,”白浅浅目光坚定,“我想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果不其然,师妹的回答和司朔所想的完全一致,但他并不如何高兴。 这种涉及到俗世王朝的斗争,往往都是盘根错节,极其复杂的,先不说想要完全调查清楚,需要付出多大的人力物力,而即使调查清楚了,最后的结果也大多让人难以接受。 但谁叫自己之前夸下过海口,要永远站在师妹这一边呢?想到这里,司朔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算了算了,就当是博美人一笑,毕竟有位前辈为了逗妹子一笑把自己的国家当做玩笑,自己不过是费些精力而已,想想还是很划算的。 接下来就没他们什么事了,成川小师弟还需要和大夏王朝的官员修士们讨论关于老皇帝黑化的事儿,也就是所谓的开会,白浅浅顶着灾星的名头,哪怕她是名义上的下一任女皇,也没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去触这个霉头。司朔就更不用说了,人生地不熟的,哪个会闲着没事去打扰他? 殿外的百官则被暂时遣散了,但被勒令不许离开皇城,因此今天皇城中的客栈每一家都人满为患。 …… “可恶,放我出去,我没有被妖怪迷惑!”手带镣铐,满脸狰狞,一间昏暗的牢房里,白戈用拳头愤怒的敲打着铺满干净稻草的地面。他身上被殴打所致的伤口在修士的治疗下好了大半,囚衣也是洁净而保暖的——毕竟身为一位王侯,这点待遇还是得给的。 没人回应他,因为这是一件特制的牢房,里面关押的都是身份极为敏感的人物,为了防止狱卒被诱惑或策反,只有在一日三餐的时候才会有被刺破双耳,割掉舌头,目不识丁的健妇进来送饭,打扫便溺。 回想到这些,白戈彻底绝望,本以为自己二哥把自己关起来只是缓兵之计,可没想到他这么狠的心,居然将关押的地点选到了这儿! “可恶啊白戟,你一定是想独自侵吞皇位,才借此机会,把我弄死!”白戈的镣铐因为其愤怒的挥动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恶狗在吞吃骨头。 在这间牢房里,因为没有狱卒的缘故,所以犯人不会受到虐待,但肉体上的虐待并非是最恐怖的刑罚——白戈将目光投向四周,除了自己这一间有一扇透光的小窗户之外,其余的都笼罩在阴暗中,没有一点儿动静传出。 孤寂,死一般的孤寂。白戈有些疯癫的笑了起来,如果持续保持这个状态,自己恐怕三天不到,就会被逼疯,到时候白戟那家伙登上皇位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白浅浅那个天煞孤星,肯定对皇位没意思的,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仙不修又跑回来,但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来争权夺位的,那么白戟的竞争对手就只有自己一个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早一点想明白呢!”白戈又是愤怒的一拳,锤在地上,可是有着那些柔软的稻草,只发出一声低沉的“噗呲”,连引起回声都不够格。 疯闹了半天,身体本就虚弱的白戈耗尽全部体力,靠在用规整青石砌成的狱墙边,喘着粗气。他后悔,但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白浅浅那个女人,心里的怨气都像被点燃一样,怎么都抑制不住,她是大哥的女儿,自己明明是最尊敬大哥的…… 难道是嫉妒老皇帝,也就是自己爹对她那超乎寻常的宠爱吗?又或者是她那个灾星的名头?白戈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直到他听见左侧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这里还会有新朋友。” “是谁!”白戈如同触电一般蹦起来,一脸谨慎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哪里还有半点精疲力竭的模样? 他左侧的牢房同样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里面关着的是谁,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有一双满是伤疤的手,搭在铁栅栏上。 “你凑近些,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为何声音如此熟悉……” 第190章 早该死去的人 白戈确实不怎么聪明,但也绝对算不上蠢,那个躲在暗处的老怪物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少年了,鬼知道已经成为怎么样的变态,说不定刚刚凑上去脸皮就被撕烂了。 况且自己看不清他的模样,是因为他藏在黑暗地带,而自己身处于有光地带,他如何看不清?还让自己凑近些,其中一定有阴谋! 那人久久没能等到白戈凑过来,只是叹息一声,然后又传来一声类似于躺下的声音——那个人似乎要睡觉了。 “可不能让你就这么睡下了。”白戈咬咬牙,他明白自己若是没个说话的伴儿,疯掉是迟早的事,于是他决定去搭话,哪怕搭话的对象很有可能就是个疯子变态。 “喂,我说,你是谁?因为什么原因被抓进来的?” 没有回答,但白戈听到了连续翻身的声音,这说明那家伙还没睡,只是不愿意回答而已。 “装睡?那我就吵到你睡不着为之!” 镣铐狠狠撞在铁栅栏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在这被四面高墙所挡的牢笼里,久久不能散去。 “快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就别想安宁了!” 白戈只撞了一下,但是等到回音彻底消失,差不多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他见黑暗中的那人仍没有回答的意思,晃动一下镣铐,准备再来一次。 “别敲!”那人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看来在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中待久了,确实很害怕这种毫无规律的噪音。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被关进来的原因,但是作为交换,我也得听听你的。” “自然可以,甚至作为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我的身份,我是白戈,大夏王朝的三皇子。” “白戈…白戈……”那个阴影中的人反复念叨着他的名字,“怪不得声音这么熟悉,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什么意思?”白戈皱起眉头,听他自言自语的话,好像还认识自己。 这不可能!白戈马上否认了这个想法,他今年四十又二,而这所牢房在近三十年来都没有关押犯人,如果他真的认识自己,那最少已经在这个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待了三十年! 这还是人吗?白戈咽口水的声音在这个绝对静谧的地方听的清清楚楚,而黑暗中那人也停止了絮叨。 “我的确在这里被关押了快三十年,到这个十月,刚满三十。” 三十年前的十月被关进来的…三十年前的十月被关进来的……白戈在努力回想符合条件的人,但他那是才十二岁,童年的回忆早就被埋藏在心底不知道哪个角落。 “能被关在这里的,一定都是身份极其敏感的人,又曾经见过我,对我的声音很熟悉……”白戈给那人身上一条一条加着限制条件,到最后,他却愣住了。 记忆中,的确有个人符合这个条件,身居高位,和皇家关系密切,又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名。而那个人,就是他童年的噩梦。 “大将军王逊!”白戈的牙齿开始哆嗦起来,身子也缩成一团,呼吸也变的急促——似乎和他呼吸到同一片空气就已经是极其可怕的事情。 王逊,是老皇帝年幼时的玩伴,到最后一个成为励精图治的帝王,一个成为威震一方的将军,两人名为君臣,实为兄弟,殿堂之中,他出入毫无限制,白戈从小就很仰慕这位威风八面的胡子将军,甚至想跟着他一起学艺,但苦于自己天生病弱,最后反而是白戟成了他的关门弟子。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人物,在三十年前,犯下了一桩不可饶恕的大错。 他把将军府上八十一口人,从仆役到侍女,从妻儿到父母,全部烹成肉羹,吃了下去。甚至在犯下这件只有恶魔才做得出来的事后,他还泰然自若的去皇帝家串了个门,甚至还抱起白戈逗弄一番,等到他走后,还有侍卫来报,说将军府上下不见踪影。 事情调查清楚后,白戈当场就晕了过去,哪怕事后皇帝挥泪将其斩首,他也久久不能从这场噩梦中醒来。每到夜深时候,他就会梦到当时王逊抱着自己,一双粗糙的大手似乎是在掂量自己的分量,思考着要从哪里下嘴。最后还是他大哥,也就是白浅浅的父亲抱着自己睡了两个月,才有所好转。 “当时陛下他没有杀你?而是将你关押起来了?”白戈咬牙切齿的说道,因为他最后还是想明白了,无论这家伙曾经有多么残暴,到如今只不过是个八十多岁没经过保养的糟老头子,自己虽然身子骨很虚,但也未必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况且还有这铁栅栏的阻隔。 “哟,你想起来啦,我以前还抱过你哩!”王逊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还有一点受宠若惊,毫不顾忌的将被白戈视为童年阴影的事情拿出来大说特说,“当时你呀瘦的跟猴儿似的,一摸起来全是骨头,我那个心疼哟,你们三兄弟里就属你和你大哥体质最差,我还总给你带人参鹿茸补身体,还记得吗?” “无耻之徒,恶棍,你还有脸提!”白戈面红脖子粗的斥责着,哪怕他也是常人眼中的纨绔,恶徒,但至少不会做出同类相食这种惨绝人寰之事,更何况被吃的还是他最亲近的一批人! “吃人的恶徒,我不明白陛下他为什么会留你一命,但至少我不会再让你的日子过的安稳!” 听完白戈的话,王逊久久没能再说出话来,像是在愧疚,而在白戈看来,这种恶魔,心里早就没有愧疚二字,他不过是无法反驳自己的话而已! “是啊,”王逊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在你们眼里,我已经是个吃人的恶徒了啊。” “你什么意思?” “我说,陛下他真的一点儿都没告诉你们吗?” “陛下他已经逝世了!你到底想说什么?”白戈心里突然来了一阵莫名的慌张。 “他已经死了啊,”王逊居然开始鼓起掌来,“真是活该啊,活该!” “不许你这么说他!”白戈愤怒的镣铐抽打起他抓在铁栅栏上的两只枯瘦手掌,“你这个恶鬼,也配提我爹?也配污蔑我爹?给我死!” “我为什么不配?我凭什么不配?”王逊丝毫没有因为疼痛而松开手掌,反而抓的更加牢固,借着一丝微光,白戈能看到那只剩一层皱皮裹着的手掌,早已寸寸裂开! “你真的了解你爹吗?真以为他是你们所见到的那么贤明吗?去问问因他而死的那些冤魂吧,去问问他们!” “如果你爹真的问心无愧的话,我的脑袋早就落了地,而不是被关在这里!知道为什么我能在这儿熬三十年吗?我就是想亲眼见到,在他死后,如何被万鬼缠身!” 第191章 舟内闲聊 夜幕降临,金銮殿外的大殿上不见一个人影,远处梁柱上高挂的红灯笼所发出的光到了这儿早已卑微不堪,还比不上天上的月亮——天上那轮圆月,最后的缺口马上就要消失了。 司朔收回了视线,从飞舟侧边的窗户前离开了,回到软绵的椅子上,打算继续看那本才翻几页的小说。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那些拿笔杆子的穷酸书生们写通俗小说似乎跟某点的作者是一个脑回路,民间最畅销的小说都是些穷小子捡到大佬遗赠然后走向人生巅峰的故事,审美大概是自己穿越前那个时间点再往前推个五六年,什么退婚,扮猪吃虎这种爽文套路用的无比熟练。 “南宫小姐,看在南宫老爷子的面上,我林炎奉劝你几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司朔一脸古怪的合上小说,看了一眼封面——《战破苍穹》,作者,天蚕红豆。 “打扰了打扰了。”司朔想都没想,把这本小说扔进了储物戒指最深处。 他,小狐狸还有白浅浅目前都住在这飞舟上,原本成川小师弟也在的,可是就在不久前,有位戴官帽的家伙,一脸猥琐的找了过来,说要给云天宗使者开一个欢迎大会,小师弟盛情难却,还是跟着他们走了,当然贴心的司朔在他临走前没忘了提醒年轻人要保重身体。 小狐狸还是晕乎乎的,哪怕飞舟还没有动,但她似乎对这种能飞的交通工具有种本能的恐惧,现在正躺在司朔对面的沙发上,耷拉着脑袋。 白浅浅似乎在洗澡,依稀的水流声听的司朔有些心神荡漾,为了分散注意力,司朔又从戒指里掏出一本小说。 “第一章,房东太太。” “次奥,我可去你x的吧!”司朔愤怒的将这本小说撕成了碎片,什么玩意儿啊,怪不得当时将那间书店小说打包时那个老板一脸猥琐笑容,把我当什么人了啊! 水声停了,然后传来的是窸窣的穿衣服声,不知为何,光是听见声音,司朔的脸就红了起来。 司朔给了不争气的自己两耳光,一抬头,正看见白浅浅诧异的目光。 刚出浴的她宛如雨后的芙蓉花,粉嫩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红晕,一身得体的裸臂白裙让人看起来不再那么出尘,仿佛是邻家初长成的小姑娘。 “师兄,你干嘛打自己呀?” “额….浅浅这个不用你个管,”司朔尴尬的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再这么看下去,自己恐怕得当场昏倒。 “对了浅浅,下午你不是去找你娘了吗?都说了些什么?”缓解尴尬的最好方式就是找一个大家都喜闻乐见的话题聊,司朔深谙此道,立刻从白浅浅那儿扯开“为什么自家师兄会一边红着脸一边扇自己耳光”这个问题。 提起自己娘亲,白浅浅的眉头舒展开,像一朵盛放的昙花,“我娘她过的还算好,将我送去云天宗后,她离开了皇宫,一是不想在留在这个伤心的地方,也是为了躲避因我而起的刘艳对她可能造成的伤害,在皇城中隐姓埋名,做起了小生意。” “爷爷他在去世前也多有照顾,所以她过的还不错。等将爷爷的死因调查清楚后,我会把她带到云天宗,找一个最富庶的凡人聚集地将她安置。” “你这么做是对的,”司朔点点头,附和着说道,“我听说过一句话,叫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们去云天宗学艺,虽然也是他们所期盼的,但总归是丢了身为儿女的本分。” “而且你要将你娘带回去的话,宗门里肯定会有不少说闲话的,譬如说身为修士还如此眷恋红尘这种话,你就当时有狗在叫,不要去理会。如果还有人敢借此暗讽你的话,尽管跟师兄说,这凡人我出不了手,修士嘛,嘿嘿。” 白浅浅被司朔的话给逗笑了,明知道司朔这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心里仍止不住有一股暖流流过。 “师兄你就别说大话啦,比你强的亲传弟子也不少呀,况且咱们云天宗也不许私下斗殴,还是说,你想被关思过崖?” “哟呵,浅浅你还敢调侃师兄啦?不知道我最怕被关禁闭吗?”司朔做出一副无赖模样,伸出手要去抓白浅浅,却被她闪身躲过。 “略略略!”躲过后,白浅浅还对他吐着舌头做鬼脸。 “嗨呀,女孩子大啦,连师兄都敢调侃啦!”司朔装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气道,但其实心里很是开心。 白浅浅终于不在是那副林妹妹模样,皱着眉捂着胸,一碰就倒的娇滴滴模样。她比司朔小几岁,应该正是活泼的时候,可是司朔最近却从未看见她真心笑过,这样无异于将一只自由的金丝雀关进笼子里,虽然模样珍贵叫声甜美,却不再是真正的她了。 似乎被司朔和白浅浅的活力所感染,小狐狸也活了过来,一脸无辜的揉了揉眼睛,看见二人想谈正欢。 “唔……” 小狐狸喉咙里发出类似于雏鸟讨食的声音,她每次饿了之后,都会趴在司朔身上用这种方式提醒该喂食了,可是司朔似乎全身心的投入到和师妹的畅谈中,对小狐狸的讯号不闻不问。 不信邪的小狐狸发出更大的声音,还用力的摇了两下尾巴,将半张脸用双手挡住,只留一双水汪汪大眼睛注视着司朔的方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诶,师妹你知道吗,我师傅他啊,别看在外人面前是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其实邋遢的很呐,自己的房间从来不收拾,只有我还有两个师弟师妹每天轮流去给他打扫房间,而且这个人睡觉还喜欢流口水,上次在大殿里打瞌睡,流出的口水把自己给呛醒了,哎哟真是笑死我了!”司朔正在眉飞色舞的给白浅浅讲着自己在灵竹峰上所经历的有意思的事情,见白浅浅捂着嘴笑的开心,讲的更加卖力了。而对等待投食的小狐狸,只有两个字能形容。 无视。 “司朔!”小狐狸化身她在寒冷地带的亲戚,一头撞在司朔身上,把他撞了个人仰马翻,然后一口咬在他喉咙上,呜咽呜咽的叫了起来。 司朔翻起了白眼,白浅浅一脸惊讶。 本书完。 才怪哩,小狐狸怎么会忍心咬死自己的宿主,没了司朔,谁会给她买好吃好喝的,谁会带她到处玩?哪怕她是个瓜娃子,也能明白一顿饱,和顿顿饱那个更重要。她只不过用牙齿轻轻的蹭着司朔,司朔翻白眼的原因也是这姑娘刚刚撞的那一下正撞在男人的动力之源,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白浅浅的惊讶就更好解释了,在她的视角里,小狐狸完全是一一副求欢的姿态钻进司朔怀里,用独属于她的方式撒着娇。 “臭狐狸,还不快起来,把我压死了就真没好吃的了!” 小狐狸其实并不重,但用这种姿势趴在他身上让司朔着实有些难受,而且在师妹面前,他尽量的想表现成一位绅士,不使用包括但不限于拽着小狐狸的尾巴做大风车这一类的事。 小狐狸乖乖爬起,张开嘴,司朔熟练的掏出一把散发着蜂蜜味儿的腌制干果塞进她嘴里,小狐狸立刻乖乖的躺会原来的位置,品尝美味。 “呼,浅浅,刚刚我讲到哪儿了?哦对了,讲到我师傅那个老家伙,我跟你讲啊,我师傅的缺点可远不止我刚刚说的那些……” “嘀嘀嘀,有不明身份人物,接近飞舟!”司朔还没开始继续挖苦自己的师傅,就被飞舟顶部传来的警报给打搅了。 在小师弟走后,司朔开启了飞舟的警戒阵法,任何接近飞舟三十丈的不明身份人物,都会引起警报。 “在皇宫前头,难不成还有小偷?”司朔一脸狐疑的关闭了警报,让白浅浅和小狐狸留在飞舟上,打算自己下去看看情况。 第192章 贼 皇城的阴影中,有三个身穿夜行衣的汉子正贴墙而行。 为首的一个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稀奇,而紧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位身材有些伛偻,似乎是上了年纪,而跟在最后的那一位,身材有些痴肥,夜行衣的兜帽都罩不住他那张有些宽大的脸盘子。 “诶我说老叶,真有你的啊,来一趟皇城居然还把儿子带上了。” “怎么,老子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能来这繁华之地,要不是我那个老妻腿脚不太好,我也要把她给带上。” “瞧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为首的蒙面人朝跟在最后那个痴肥的汉子招了招手,“憨子来,我和你爹可是忘年交,喊你声侄子不算占便宜。”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口袋白花花的银子,“来拿着,有时间上街给你媳妇挑几件漂亮衣服首饰,也不算枉来一趟京城。” “叔,我不能要!”那名叫憨子的胖汉一把将口袋推回,差点把为首的蒙面人掀了个人仰马翻,那个年纪稍大的蒙面人也用十分严肃的口吻阻止道,“老司,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哈!” “有啥够不够意思的,”扶着墙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司无邪一脸不忿的说道,“老叶啊,不是我说你,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待的那个地方我不知道吗?我没来栖梧城做城主前又不是没去过,穷的叮当响,年年不是干旱就是洪涝,一到那几个季节灾民占了城里一大半人口,整座城连个像样的馆子都找不出来。你又是个良善性子,一个月十两俸禄能送九两给灾民,自家锅里稀饭清的跟水似的还在叹息灾民不易,听老弟一句劝,这钱你就收下吧,就权当我给侄儿结婚补的喜钱!” “哎呀,你这……”老叶推脱不过,最终还是将那个装满银钱的口袋收下了,“这一袋子钱少说也有个上百两,抵得上我一两年的俸禄,受之有愧啊!”那个痴肥的汉子也眼泪婆娑的向着司无邪说着感谢的话,月光下那张看起来颇有些喜感的脸布满感激的泪水。 司无邪一巴掌拍在老叶肩膀上,也不担心会不会将他这一身老胳膊老腿给拍断,豪气冲天的说道,“你别跟我在这儿文绉绉的说这些,咱们这个关系,怎么说也得帮上一把。再说了我老婆可是栖梧城里的大老板,这点钱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而且我夫妻二人也不是用钱的人,平日里除了府上的日常开销外,基本上银子没处用,除了小朔他回家的时候给了一大把外,咱家的库房这几年都是有增无减。” “哎,不说这些了,咱们得加快脚步,按照我那个朋友说的,再耽搁一段时间,巡逻的就要换班了,那个时候太容易被发现。” 说着,司无邪便加快脚步,远处,那家停在大殿外广场上的飞舟印在三人眼中有些朦胧。 “不过老司啊,你说你儿子真能在憨子身上看出个什么来吗?我总还是有些担心,怕白忙乎一场。”老叶跟在司无邪身后,眉头锁的都能夹住蚊子了,可见儿子结婚这些年没有子嗣,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我总是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些年大夫我可没少找,有名儿的,没名儿的,上到皇宫里退休的御医,下到行走乡村的赤脚大夫,这些年我找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是都说没毛病。” “可是要是没毛病,怎么就蹦不出个孩子呢?憨子他傻是傻,但又不是太监,他媳妇也不是石女,还是个屁股大好生养的,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司无邪出奇的没有出言相讥,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憨子,摇摇头,轻声道,“他是个神通广大的,应该有办法吧……没有办法的话,再找办法呗。” 他是清楚自己这位忘年交好友的身世的,自幼饱读诗书,参加科举是成了那一年的状元,结果被某些小人调换了成绩,成了探花,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最后被分去一个环境异常艰苦的小城里当了城主。 不过这还没完,他并不是个喜欢抱怨的,颇有些安于天命的意思,就此在那座破城里扎了根,娶了位农家女当妻子也不嫌弃,举案齐眉,日子倒也还算过得去。 娶妻后过了两年,他的儿子,也就是憨子降生了。 憨子的脑子有些问题,这从他的面相上已经可以看出,自幼作为神童闻名,但却生了个痴呆儿,可想而知这对他的打击是有多大。但他只是默默接受,不光没有听从某些人的建议把憨子丢掉,反而对其倾注十倍百倍的用心,教他读书,教他认字,教他明事理。一遍教不会,那就再教一遍,再教二十遍,反正在这座困住他的贫瘠小城里,最不缺时间。 或许是这份执着感动了上天,常人眼里的“傻子”,慢慢学会了说话,认字。到最后,虽然和正常人还是差那么一些,但独立生活却没有任何问题。等到这时,老叶又为憨子张罗了一门亲事,希望憨子的后代不会再受这种苦难折磨。可是结婚后的三年内,别说生的孩子健不健康了,就连肚子都从没鼓起来过,这下就彻底让老叶有些心灰意冷,这才有了白天时候的一番话。 “喏,前面就是了,我打听过了,我儿子他们今晚好像就住在上面。”司无邪停下脚步,指着近在咫尺的飞舟对二人说道,“等下你们先留在外面,我上去跟我儿子打个招呼。” 说罢,司无邪又蹑手蹑脚的围着它转了一圈,可是却惊讶的发现,这飞舟看上去好像也没有类似入口的地方,那自己儿子是怎么下来的?难不成是穿墙术? “老叶,我好像有点失算了。”转回到原处,司无邪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这仙人的东西确实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理解的。” “没事的,”老叶轻声安慰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感谢了,反正我这把骨头还硬朗的很,憨子的身体也不错,我们还可以等。” “夜已经深了,在这么待下去,会被发现的,”老叶有些担心的说道,“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一旦我们被发现,处境会非常危险!” “也是,”司无邪只觉得自己的牛皮被吹破了,好不懊恼,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放大话,准备原路返回到他们在城中租住的旅店中。 可是刚刚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不正是自己的儿子,司朔吗? “爹?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这可真是久旱逢甘霖啊,司无邪激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而一边的老叶眼中也和他差不多的表现。 “儿贼,爹想死你了!” 紧接着,毫无防备的司朔,迎来了一个熊抱,还有在耳边回响的阵阵狼嚎。 第193章 小狐狸专治不孕不育 司朔在听完自己老爹的讲述后,有些无语的把脑袋偏了过去——这算什么嘛,妇科圣手?妙手回春老中医?以前司朔还在嘲笑那些用符箓的修士像贴小广告的,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自己今天也要当一回小广告的主人公了。 “爹啊,”司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是修士,不是大夫,更不是送子观音啊,这叶大哥的事情,我也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 “送子观音是啥?”司无邪和司朔一样,永远都能在一句话里找到最奇怪的关注点。 “……没什么,”司朔扯开话题,刚刚一激动居然说漏嘴了,这世界连和尚都没有,哪来的菩萨观音? “小朔,尽力而为吧。”司无邪低下头,轻声道。 自己老爹的合理要求,司朔是怎么都说不出回绝的话,再加上后面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儿一脸凄苦相,他如何狠得下心推脱? 不过他刚刚对司无邪说的也并非虚言,毕竟不孕不育往往都跟生理原因有关,司朔能做的只是帮他调理经脉,驱逐体内浊气罢了,而且这一次只来了男方——生孩子毕竟是两个人的事。 “好了,叶大哥,你过来一下,坐到我面前来。”司朔和蔼的朝胖汉招手,他正在玩手指头,听到司朔的呼唤,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老叶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憨子,快过去!”这才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乖巧坐下,还把两只胳膊交叉起来放在胸前,又红着脸说了句“对不起”,模样和上学迟到的小学生没什么两样。 司朔轻笑一声,示意他不必紧张,同时看到这幅样子,他心里也对憨子有些同情,但更是敬佩那位老叶,能把一个生理上有缺陷的孩子养到三十好几,还教导的如此礼貌,也是为难他了。 “叶大哥,闭上眼,将身体完全放松。”司朔伸出左手,一指头点在他的眉心,然后发生了诡异的一幕:他的指头,完全没入憨子的脑子里去了,而没有流出一滴血,憨子也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反而有些惬意,这让看到这幅场景有些激动的老叶,稍稍放松下来,司无邪也放开了拦住他的手。 “老叶,你又不是修士,在这儿坐着好好看吧。” 憨子的神情越来越闲适,到最后居然露出了婴儿般的笑容,但司朔的表情可没有那么轻松了,只见他咬着牙,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着。 憨子会觉得舒适,那是因为司朔给他输送了最为温和的灵力,被这股灵力包裹着,就像三伏天喝了碗冰糖水,数九天穿着裘衣围着火炉吃大块肉,能不舒服吗?而司朔却必须精准的操控自己的手指,还有输送灵力的数量——输送少了,无法探知他身体的全貌,输送多了,憨子可能会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傻子,还是无法逆转的那种,灵力一旦聚集的多了,便会天生具备一种破坏性,会如同气球一样在憨子的脑袋里炸开,把脑子炸的稀巴烂。 “咦,这是……”灵力游走到下半身时,反馈的信息却让司朔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到憨子的小腹至胯间这一区间的经脉,以一种十分混乱的方式缠绕在一起。 “这…这都缠成一个毛线球了!”司朔抽出手指,脸色黯淡,“抱歉,对于叶大哥的状况,我无能为力。”司朔如实汇报道。 司朔并不是推脱,而是面对这种情况,他的确是有力气使不出——若是某一条经脉堵塞了,他大可用剑意直接将其疏通,像前世治疗结石一般,直接击碎然后用一些药物让这些杂质排除即可,但经脉缠在一起,则需要调动灵力将那些打结的经脉一道道解开,稍有差池,憨子的下半身会直接废掉,他自诩对灵力的掌控还没有到达那种细致入微的地步,自然不敢冒这个风险。 “这样么,”或许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老叶并无太大失望只是垂着头微微叹息一声,“好侄儿,辛苦你了,老司,也多谢你有这样一份心意。” 看到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露出这样一副认命的姿态,司朔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尤其是在听到自己老爹诉说过他们的身世后,更是有些自责。 不过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一阵似吟似咏的经文,清脆而动听——是小狐狸发出的。 在司朔将司无邪三人迎上飞舟后,白浅浅就退到房间里,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本朝官员心中的形象,不想给他添乱,因此还留在会客大厅里的,只剩小狐狸一人。但她在司朔检查憨子身体的时候,也显得非常老实,跟三人打了个招呼后就乖乖的在一边的沙发上躺尸,而现在,她怎么又跑过来了? 司朔没有打扰小狐狸的咏唱,因为她的面孔在这一刻是如此认真——司朔很少见到这样的她。此时的小狐狸,还真有几分圣女的风范! 随着小狐狸的咏唱,飞舟内原本有些混杂的灵力全都聚集在一处,从丹田涌入憨子的身体。 “等等,洛儿你要干什么?”看到憨子陡然露出痛苦的神色,还发出低低的呻吟,司朔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老叶也急了,在他眼中,那位容貌绝美的少女只不过念了几句,自己的儿子便痛苦的直哼哼,和记忆里听过的那些邪魔外道取人性命的画面完全一致!正要上前阻止之际,却被司朔拦住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在这时候打断她,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司朔明白了,小狐狸这是要亲自帮助憨子调理经脉,可是光靠她,真的行吗?这只整天吃了睡,睡了玩的“萌宠”,真的可以完成那样复杂的任务吗? 司朔不敢下这个判断,他现在连憨子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因为这个时候他身体里再混入一股外来的灵力,极有可能让他整个身体就此报废,只能寄希望于小狐狸了! 小狐狸的经文仍在一遍又一遍的诵念着,飞舟中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她自身的灵力也被牵引着,输送进憨子体内——她的境界比司朔还低微,能撑住几时?很快,原本红润的脸色变的苍白一片。 司朔将手搭在小狐狸肩头,将自身的灵力送入她身体里——现在他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也就是这些了,感受到小狐狸有些颤抖的身体,司朔在心里苦笑一声,“何必呢洛儿?” 司无邪的心也被提上了嗓子眼,看到自己儿子和被他内定的媳妇如此艰难,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就不敢夸下这个海口,让司朔陷入如此艰难的境地——这样想虽然很对不起老叶,但这毕竟是人之常情。同时司无邪也暗暗决定,以后只要谈到子嗣,一定要闭口不谈,不给他人开口帮忙的机会! 似乎结束了,小狐狸结束了诵念,身子一阵瘫软向后倒去,还好被司朔及时接住。方才两人的灵力都差点被抽空,若不是荒及时的开启第二丹田,那么后果将会极其严重,这也让司朔对前世那些在手术台上操刀的医生升起一股油然敬佩——这一次不亚于是一台手术。 “洛儿,你好好休息。”司朔并没有立刻检查憨子的情况,而是先将小狐狸抱回房间,又往她体内输送了些灵力,免得又会出现因灵力不足而变回本体的尴尬情况,再回到大厅中央,将手指从憨子腹部插入,看到的情况让司朔的嘴巴都惊讶的合不拢——憨子下半身的经脉变的和正常人完全一样,方才的盘根错节,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伸出手指,面带微笑的向着老叶拱手道,“叶伯伯,恭喜,叶大哥身体里的顽疾已经医治,接下来只需要用药材调理几个月,我想叶大哥的身体就和正常人完全一样,也将恢复正常生育的能力,一会儿我就给您写个方子!” 司朔的话近乎让老叶昏厥过去,要不是司无邪狠掐他的虎口,怕是真的要两腿一蹬翻白眼了。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老叶捂着快要跳出的心脏,给司朔深深鞠了一躬,久久没有起身。 长辈给晚辈行此大礼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但司朔想了想,自己还真担的上此等礼节,不过最该感谢的,还是那只正躺在房里休息的狐狸。 想到她刚刚认真的有些可爱的模样,司朔嘴角露出了笑意。 第194章 两代人关于感情的讨论 在整个治疗过程中,最为懵逼的应该还算是憨子。大人们说的话他听不懂,只瞧见面前这位一脸懒散相的少年将手指头插进自己脑门里,然后就立刻感受到如同大冬天泡热水澡一般的舒爽,可是接着这适宜的热水就被换成了岩浆,再然后就结束了。 虽然自己老爹总告诉自己,遇到不明白的要多去想,哪怕想不明白也得让脑子动起来,否则会越来越笨的。可是面对这种情况,憨子宁愿自己再变笨些,因为他实在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变笨了大不了以后再多用用脑子再变回来呗! 不过之后看到自己父亲对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如此尊敬,憨子也连忙跟着行了个大礼,那少年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父亲说了,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回礼吗?不回礼是不尊重人的表现,憨子心里没来由的生起对他的讨厌,但这少年紧接而来的一句话却立刻又让他开心的不得了。 “这么晚了,今夜你们就在这飞舟上留宿一晚吧,反正这儿的客房还挺多的。” 憨子初见这飞舟的时候就欢喜的不得了,上来后要不是父亲用眼神制止,自己早就东看看,西瞅瞅,恨不得将里面的陈设给摸个遍,这下他不正好给了自己这个机会吗? 憨子咧开嘴,用憨厚的笑容对司朔表示着感谢,司朔有点不太明白,刚刚他还蹙着眉瞪着眼装出一副凶狠模样看着自己,咋转眼就川剧变脸了呢? 哎,不管了,司朔锤着后背,将憨子还有老叶二人安排进一间宽大的客房中,然后回到大厅,里面只剩自己老爹一人。 当着司无邪的面儿,司朔就没那么拘束,踢掉鞋子,以咸鱼躺的方式倒在小狐狸曾经躺下的那张沙发上,懒洋洋的说道,“爹啊,时候不早了,还不去休息么?” “嘿嘿,”司无邪侧过脸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不是想多看看你嘛,好几个月没见了,好像又长高了些。” 司朔本想张口道“不过就几个月的时间嘛”,但是又憋回了嗓子眼,咽了下去。 是啊,几个月对于修士来说,不过是闭关一场,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凡人来说,已经算是很长了。一生里,几个月的数量是扒拉着指头都能数完的。 想到此,司朔有些黯然神伤,司无邪也露出了有些狭促的表情——他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儿子不高兴了。 “爹,没什么。”司朔露出一副笑脸,安慰道,“我只是在好奇,娘这次来了没有,如果来了,明天我抽个时间去看看她。” “她没来,”司无邪摆摆手,“家里还有那么大的生意等着她做呢,再说了,女人家家掺和进这事儿干什么,老老实实持家就完事了。”他这番话说的,颇具大男子主义风格,但却招来司朔的白眼。 别看司无邪现在看上去威风,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司朔心里可清楚的很。自己还在襁褓的时候,老娘在坐月子,司无邪像个听话的小太监,召之即来呼之既去,又在自己办满月酒那天,司无邪似乎在安排宾客这方面出了点纰漏,又被自己老娘抄着鞋板从前厅追到后堂,当着满堂亲友高朋的面。 他这人,真的没啥毛病,作为一个城主,政绩斐然;作为一个丈夫,关心妻子;作为一个父亲,也算是差强人意,有点爱在外人面前吹牛皮的小毛病,又算得了什么呢? 司朔心里在胡思乱想些自己都搞不明白的东西,耳边却又听见司无邪道,“话说小朔啊,你跟那位洛儿姑娘,进展的怎么样了?” 果然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亲人,行事风格都是一模一样的。司朔读大学的时候每次寒假回家,都会看见自己几个不争气的表哥被七大姑八大婆围在一起质问“工作怎么样啦?”“找到女朋友了嘛?”“打算啥时候结婚啊?”“女方出多少彩礼啊?”然后本家的父母就在一边不断的数落着自己儿子的不是,当时的司朔只不过把这些当笑话看,没想到换了个世界,居然轮到自己了。 该怎么回答?难道说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面,自己成功的和她同睡一张床,她还把自己嘴唇给咬破了?不行不行,这么说自己老爹一定会误会的——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误会也这么深了,在解释起来岂不更加麻烦,索性破罐子破摔。 司朔露出了一个虚假至极的微笑,“我和洛儿现在关系可好的不得了呢……” 接下来,司朔用一大段话,将自己和小狐狸之间的关系,描绘成最完美,任何人听了都挑不出刺来的完美情侣关系——可别搞错了,这可不是司朔为了沾她便宜,而是为了避免麻烦。 果不其然,听完司朔的描述,司无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坐到司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感慨的说道,“不错,很不错啊,你能这样,爹就放心了,还记得上次你把她带回家时,还偶尔闹些矛盾。” 接下来就是些老生常谈的话头了,什么要好好对人家呀,什么修行一定要认真呀,这是在和家长们聊天时候不可避免要提及的话题,但有时候就是这些废话听起来也让心里暖洋洋的。 “诶对了,小朔啊,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为什么会跟白公主在一起吧!”司无邪突然问道,司朔侧过身子瞄了他一眼,整个人头顶分明燃着一捧烧的热烈的八卦之火! “你问这个干嘛?”司朔反问道,“我和白浅浅是师兄妹关系呀,怎么就不能一起?” “嗨呀,你就别骗我了,”司无邪推了司朔一把,“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你爹我又不是没年轻过,当时我也是玉树临风,白马红衣少年郎,追求咱的姑娘能从城东排到城西,女孩子看喜欢的男孩子的眼神,我见过了不知多少次了,刚刚上飞舟的时候,她看你的眼神,诶哟,真是要把我的心给看碎了。快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爹,我跟浅浅她真的只是误会……” “误会?也就是说,你不喜欢白公主咯?”司无邪突然严肃起来,栖梧城城主的威严开始在他身上显露。 司朔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老爹突然变成这样,只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小朔,你是修士,懂的道理要比我们多得多,爹没什么好传授给你的。但唯一有一点我得让你明白,”司无邪顿了顿,“任何感情都是珍贵的,而耽误一份感情,无异于是谋杀。好色,可以,但是当渣男,可不行。” 第195章 诅咒 在床上躺了还没有一刻钟,司朔就已经翻了七八个身了,却始终无法让脑子冷静下来,心里不断回响着司无邪刚刚对他说的话。 “耽误一份感情,无异于是谋杀。” “花心可以,但是当渣男,不行。” 司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也配当渣男?” 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讲,现在的他好像真的跟曾经最为不齿的一批人在某些方面没什么区别了。白浅浅对他的感情司朔自然是清楚了,可是依旧固执的认为,那不过是所谓的少女情怀作怪罢了,谁没在年轻的时候对某些人有着朦胧而深刻的情感?过些年再看,换来的不过是会心一笑罢了,所以司朔没有挑明,想等待着这段感情自然而然的消散。 而对于小狐狸,虽然平时总是没将她当个女孩子,可是每每回想起圣女洛儿占据她的身子后,在溪边那惊鸿一曲,总是有些莫名的悸动。 难不成我喜欢上了她?一段即将消散的残魂?将手放在胸口上,感受着那颗跳的剧烈急促的心脏,司朔苦笑着想道,也许还真是。 这算什么事嘛!难道老子在这个世界的初恋,是个残魂? 越是这样想,她的模样在心里就越是清晰,一颦一笑,眉眼弯弯,明明用的是小狐狸的身体,但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在床上扑腾一阵,司朔慢慢冷静下来,听着隔壁小狐狸的呼噜声,困意逐渐袭来…… 而在这个夜晚,苦恼的可不止司朔一个人。 白戈的宫殿被白戟派人彻底封查了,杂役侍女全部被遣散,或者直接收编入皇宫,而和白戈关系密切的几个幕僚大臣,也被白戟直接关进大牢,就连封地也被其手下秘密接手。在短短一个夜晚,这个大夏王朝最为尊贵的人物之一,如同树倒猕猴散一般,彻底倒台,现在看起来,这更像是一场早已精心布置过的预谋,司朔的揭发只不过是一根导火索。 昔日充斥着靡靡之音的大殿,如今凄冷幽静。原本陈设其中的华贵家具,精美玩物也在白戟的刻意放纵下被洗劫一空,就连镀金的墙壁都被刮下一层来,空荡荡的大殿连老鼠都不会光顾。 但是现在,这里却多了两个人。 一个及其妩媚的女子,还有一位头戴锥帽的修士——正是白日里和司朔谈成交易的那位国师。 “这些凡人,对付起他们的同类来,可要比我们妖兽还要绝情。”妩媚女子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大殿,无不感叹的说道,“说起来那个白戈也真是没脑子,真以为他爹死了,还有人罩的住他?换做是我,在那位白戟面前,早就老老实实夹起尾巴乖乖听话,他却还是如此乖张,真是死不足惜。” “不过说起来,这位王爷为人除了好色些,行事乖张些,倒还真的没有犯下过什么足以抄家的罪名。” “怎么,你居然会对他产生怜惜?真是不可思议。”国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裸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 “你可别搞错了,我不过是感叹一声罢了,”狐女白了他一眼,“我的母亲就是因为帮助了这些凡人而死,我怎么可能会去同情那些凡人!”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里露出仇恨的凶光,“别废话了,白戈的血液我拿到了,你那边呢?白戟的血液拿到手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国师叹息道,“那家伙防修士跟防贼似的,我和我的徒弟根本进不了他的身,哪怕他生病了,宁愿用那些庸医开的药方,也不愿让修士碰一下他的身子。” “那可怎么办?”狐女有些担忧的问道,“没了他的血液,你我的计划也无法实施下去,我身上的印记也越来越明显了!” “莫急,我带来的也不全是坏消息。”国师道,“不过你那印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翻阅典籍,都没能查到和其有关的讯息。”说罢,他强硬的抓住狐女的一只胳膊,掀起她的袖子,在她光洁如藕的小臂内侧,印着一只模模糊糊的眼睛符号。 国师是脱胎境,身为远眺境的狐女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胳膊端详。 那个眼睛符号更像是一个胎记,长在狐女手臂上,但这显然不可能是胎记——妖兽在化形之时,所重塑的身体上不会有任何疤痕,除非是刻意加上的,比如说美人痣这种更能平添一份美貌的玩意儿。 “你为什么会如此害怕它?它究竟是什么?” “为了你好,我奉劝你不要再问了,”狐女趁着国师不注意,将手臂抽了回去,放下衣袖,遮住了这个眼睛符号,“如果你不想重蹈我母亲覆辙的话。” “还有,你究竟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老皇帝有三个儿子,你应该知道吧。”国师突然来了一句,让狐女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自然是知道的,二皇子白戟,三皇子白戈,还有英年早逝的大皇子白弘。” “那本书上说,必须要帝王至亲之人的血液才可发动法阵,血液数量越多,威力越大,如果只有白戈一个人的血液,效果可能并不很理想……” “但是现在不同了,”国师出声打断道,“白弘的女儿也来了,而且已经和我达成交易。” “什么?她来了?”狐女的声音陡然提高一个八度,“就是被你师傅断言成灾星的白浅浅?她不是去云天宗修行了吗?难不成还对这俗世皇位有所眷恋?” “那我就不清楚了,”国师从怀里取出一块衣服碎片,“记住上面的味道。明天去找到这味道的主人,然后将白浅浅的血液带回来。” 狐女接过碎片,放在鼻子上用力嗅了嗅,然后露出一副迷醉的表情,“嗯~,少年郎的味道,如果有机会的话,和这位深入浅出的交流一番也不是不可。” 国师看到此景,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鄙夷的目光,“你这只骚狐狸,可别因为贪玩而误了正事!” “放心,你这个不解风情的臭男人!”狐女白了一眼,收起衣服碎片,然后化为狐狸本体,钻入黑暗。国师见状,只是冷哼一声,也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这光秃秃的宫殿中。 这里重新恢复了静谧,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第196章 喝问 成川小师弟带着一身隔着三米远都能闻到的酒臭味儿回到了飞舟上。看着坐在椅子上都直打飘的小师弟,司朔的眉眼直抽搐。 “嗝,师兄啊,”成川大着舌头说道,“凡人的生活可真有趣啊,酒这玩意儿我第一次觉得是那么好喝,还有那些姑娘们,嗝——” 然后他就吐了一地,红的,绿的,紫的,白的,混杂在一起,像是开了个水陆法会,黏糊糊的堆在地板上,看起来好不恶心。 把赶过来凑热闹的小狐狸撵进房间里,司朔无奈的叹了口气,卷起袖子,先把他扶到沙发上躺着,脸朝下,免得再次吐出来的时候呕吐物塞到喉咙里窒息而死,接着对着地面释放了一个水球术,一团清澈的水球凝聚成型,裹住了地上的污秽,然后从窗户处飞了出去,地上恢复了干净,可是大厅里那一股挥之不去的酸臭味儿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还好提前把小狐狸给赶跑了,否则按照她鼻子的灵敏程度,估计我还得在照顾一个。”司朔有些庆幸自己的机智,坐到成川身边,看到他仍是一副晕乎乎的面孔,脸上又被担忧所取代。 “师兄啊,你是不知道,那里的姑娘,嘿嘿,胸那叫一个大啊!”成川还未从那股亢奋劲儿里缓过来,两只胳膊在不受控制的挥动着。 “的确啊,师兄也知道那里的姑娘好看,酒好喝,菜好吃,”司朔幽幽说道,“而且那些人对你是不是还毕恭毕敬,把你当爹一样供着?” 成川愣了一下,似乎是因为酒精的原因,使得他脑子转的有些慢,“师兄你怎么知道?” “我这一辈子,都没被这样对待过,似乎我一声令下,他们能心甘情愿的为我**指头,哈哈哈,现在我才知道云天宗的生活,是那么的枯燥,凡间是那么有趣儿!” “哦,是吗,说的师兄我也很羡慕呢,”司朔如同被成川蛊惑了一般,露出向往的神色,可是眼神却越来越冰冷。 “诶,师兄你也想见识一下吗?没问题!他们说,今晚还有更丰盛的宴席等着我们,到时候我把你也带过去!” “啪——”成川脸上挨了司朔重重一记巴掌,清脆的声音在整座飞舟中是如此惹耳,惊动了小狐狸和白浅浅,也惊动了还没来得及离去的老叶父子和睡眼惺忪的司无邪。 成川惊呆了,这一巴掌将他的那股胡闹劲儿扇去不少,眼珠子都跟着清明起来,只见他捂着脸颊,满脸委屈,却不敢出声。 “你是不是很委屈,我为什么打你?”司朔居高临下,眼中再也没有那股懒散,如同一位严师在面对一位调皮捣蛋的学生。 “那我就让你明白,这一巴掌,你挨的不冤。” “首先,你认为,昨夜你享用的,真的是普通凡人家能享用的生活吗?” “难道不是吗?”成川不服气的反驳道,“那些官员们穿着的也无非是丝绸长袍,吃的也无非是鸡鸭鱼肉,喝的酒确实别有一番滋味,但远比不上宗门里自己酿的灵酒!” “啪——”司朔又是一掌,重重落在成川的另一瓣脸颊上,让他变成了一个对称的猪头模样。 “这一巴掌,是为你的无知。”司朔声音更加冷漠,可是熟悉他的小狐狸和司无邪知道,司朔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我一向以为,何不食肉糜是一个夸大的说法,可没想到真让我碰到了你这样蠢的人。” “你知道吗?昨夜宴请你的人里,最低都是三品大官,坐镇一方,他们的宅子修建的比云天宗的大殿还要气派,出门时的侍卫仆人能填满一条街,这样的人,精心为你设下的宴席,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普通人家能够享用的?” “你可知道,普通人家都过的是什么日子?三口之家,父母二人辛勤劳作一个月,赚得的钱银不过数两,而你宴席上吃的每一口菜,喝的每一壶酒,价值都超起千百!他们中的有些人,可能在田地里劳作一辈子,啃了一辈子窝窝头,甚至从来没尝过新鲜肉是什么滋味儿,无论冬夏都是一身破旧麻衣打底,山珍海味,丝绸棉衣,那是和他们无关的字眼。”司朔字字泣血,听的远处的老叶悄然泪下——若问谁对这些感触最深,那一定就是一年有大半时间和灾民打交道的老叶了。 司朔说的或许有些夸大,但基本吻合事实,这个世界排除掉修士这种超自然力量存在的玩意儿,其生产力基本上就相当于前世的唐宋最繁华的时期——虽是如此,但也不过是让大部分百姓勉强做到填饱肚子,一旦遭遇天灾人祸,连这点小幸却也成了奢望。 “不过你是自记事起就被收入宗门里修行,不了解俗世情况,还可以理解,但是你修仙不会把脑子也给修没了吧?”司朔的话十分恶毒难听,让偷听的小狐狸恨不得捂住耳朵——可是无奈她耳朵太多了,两只手捂不过来。 “教你修行的师傅没有告诉你,世上不会有人对你无缘无故的好吗?”司朔一句一顿的说道,似乎要把这些话深深印在他心里似的,“那些官员们平日里都只有别人捧他臭脚的份儿,可是今天为什么会对你如此热情?你心里没点数?” 成川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两个原因,第一,你是修士,第二,你背后是云天宗。” “没了这些,你屁都不是!” “好好想想吧,小师弟,倘若抛去你这一身浅薄修为,再抛去你的师门背景,那些眼高于手的家伙们,会正眼瞧你么?恐怕你站在他们面前都会掀起你挡了路吧!” 司朔的话如同黄吕大钟一般,响彻在成川心底,背后的冷汗早已将衣服全部打湿。 “是啊,在昨天我还在鄙视那些为了荣华富贵甘心卖身帝王家的修士们,怎么一转眼我自己也成了这副模样?”成川痛苦的捂着脸颊,司朔甩给他的两个巴掌早就不疼了,可是他巴不得司朔再锤他几下。 “你是想继续留在云天宗里,钻研大道,还是抛弃这些,成为别人堂下弄臣?” 成川没有回答,但他的行动却表明了一切。麻溜的从沙发上起身,跪在地上,给司朔重重的叩了一个头。 “师弟明白了,多谢师兄点醒!” 远处的白浅浅,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果然在任何时刻,司朔总是最清醒而善良的那一个。 今日将成川点醒,本不符合司朔一贯的能少生事就少生事的风格,可是看到他那副烂醉如泥的样子,他真的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愤怒从胸口往脑子上冲——难不成自己真的变了? “谁知道呢?”司朔留成川一个人在飞舟内反省,然后走到白浅浅身边,“我们去调查老皇帝的死因吧!” 第197章 法医秦...抱歉走错片场了 将司无邪还有叶家父子送走后,司朔,白浅浅还有死皮赖脸跟过来的小狐狸重新回到了皇宫里,老皇帝的尸体仍旧停放在这儿。 昨天发生的事情藏不了百官的眼,老皇帝之死是另有他因——这可不是小事,皇权的正常交替里都不知藏着多少明争暗斗,更何况被谋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事情调查清楚前,进出皇城需要经过极其严苛的盘查,而那些带着官身的,更是重点监察对象。 领路的是个小太监,将三人(二人一狐?)带到后便告退了,消失在阴影里,没有一点儿声音,这让司朔有些惊讶,是不是走路没声儿是太监的必备本领?怪不得以前看的古装剧里,某某反派的阴谋往往第一个撞破的就是打酱油的小太监。 通体由黄金打造的棺材看起来依旧那么华贵,和金碧辉煌的大殿融为一体,看起来没有半点不和谐的地方,甚至让人觉得它本该就放在这儿。 “洛儿,你不许上前来!”司朔严令让小狐狸待在原地,不许乱跑,这对天性活泼好动的她来说不亚于一种刑罚,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嘟着嘴问道,“凭什么呀!” “在我家乡那儿有个习俗,让狐狸呀,黄鼠狼啊,猫啊这些生物碰死人是个不太好的征兆。” “你骗人!”小狐狸才不会管司朔的借口,开始撒泼打滚,司朔也没说话,随手扔出三把剑,以三花聚顶的方式将小狐狸锁在中间,“在勘察完成前,洛儿你就在那儿待着吧!” “额……”白浅浅有些疑惑的看向司朔,“那个,司朔师兄,似乎栖梧城里并没有这种习俗,反而是将狐狸视作瑞兽?”她对于民间的部分丧嫁习俗还是比较了解的,更何况司朔的老家在栖梧城,用通俗点的话来说,那是国际化大都市。 “那是逗她玩儿的,也是免得等会调查的时候帮倒忙。”司朔低声解释道。 实际上,这两种说法确实都是司朔的意思——这所谓的习俗嘛,自然是前世那套被写进无数恐怖灵异故事中的诈尸了,司朔现在想起童年时候读的那片“猫脸老太太”还浑身汗毛倒立,这万一小狐狸过来又整出个狐脸老公公怎么办?不怪司朔有这种担忧,而是因为这个世界还真可能出现。 另一种说法,司朔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按照司朔的经验,任何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只要让小狐狸参与进来,就会偏离正常轨迹,开始向着画风极其不正常的那面溜去,就像他在栖梧城初见小狐狸的时候,本来城里就一破邪教,结果小狐狸一掺和,就蹦出太虚这种画风明显不在一个次元的邪物。就跟三流恐怖片儿似的,闲着蛋疼的主角跟着一群二傻青年去探险,在不作死之前坟头蹦迪都没事,结果偏偏要去摸电门,最后不团灭那才叫稀奇。而小狐狸就是触发各种怪异事件的电门! 好了,扯了那么多闲话,还是得先去做正经事的,司朔从戒指里掏出两幅口罩还有两幅手套——天知道他是从哪儿搞来这么些专业器件,给自己还有浅浅带上。还别说,配合上司朔那匀称的身形还有一尘不染的衣衫,直接拉去《法医xx》的拍摄现场都没毛病。 既然准备工作搞定了,下面的就该开棺了。在昨日那事发生后,那些宫廷御用修士怕再生变化,于是把棺材盖儿给盖上了,这就导致想要检查老皇帝的尸身,还得把它揭开。 这下子画风又歪成盗墓风了,在白浅浅迷惑的眼神里,司朔念念有词的说了好几遍升官发财,然后双臂扣在棺材盖两侧,稍一用力,老皇帝的遗体便暴露在二人眼中。 司朔并不是专业法医,但也明白在一个死人面带安详的流着血泪是件极其诡异的事情,而且听成川说,在回魂之前,并没有出现这种状况。 老皇帝的肉体并没有出现腐烂迹象,这是刻在棺材里的防腐法阵起了效果,司朔突然想到如果把这法阵给破坏了会出现什么后果,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万一一破掉这尸体立刻像某些地摊文里描述的那样见风腐烂,化作一滩脓水,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浅浅,给我放俩驱邪驱瘟的法术。”司朔吩咐道。白浅浅立刻乖巧的咏唱起法术,挂在她脖子上的那串项链也在泛着微光。一道无比清凉的气息从司朔心头涌起,让他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呻吟。 不去理会红着脸蛋的白浅浅,司朔直接将手搁在遗体上,将灵力注射进去,用最简单而粗暴的方式检查是否存在修士动手的痕迹。 “师兄,有什么问题吗?”白浅浅看到司朔脸上露出的古怪,惊疑,心中暗感不妙,连忙问道。 司朔长吁一口气,收回手,犹豫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浅浅,你爷爷他,生前立下过什么捐献器官的遗嘱吗?” “什么?捐献器官?那是什么?”面对司朔嘴里蹦出的新词她早已见怪不怪了,更何况这一次的新词是那么容易理解。 “字面意思,”司朔已经不忍再看她,“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爷爷他的身体里完全是一片空荡荡,五脏六腑,全都不在了。” “这…怎么会!”白浅浅失声道,“爷爷他身为帝王之尊,谁敢妄动他的身体?况且…况且他身上……” “你是想说,你爷爷他身上没有一丝伤口,对吧?”司朔的声音很低沉,同时他也掀开了老皇帝的殓服,光滑的肚皮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 “浅浅,接下来我可能会对你爷爷的尸体做出十分冒犯的行为,请见谅。”说这话时,司朔的手里已经多出一把长剑——这是不过是一把符兵,但依旧担得起凡间对神兵的评价,削铁如泥。 剑锋划开了老皇帝的肚子,他的肌肤已经失去了活人的弹性,从剑柄传来的手感像是在切一块儿吸满水的海绵,划痕非常平整,没有一丝血流出。 而后,老皇帝肚子里的场景彻底让白浅浅陷入失神之中——整个腹腔里,空荡荡一片,莫说脏器了,就连大肠,血液,这些东西也同样不见踪影! 第198章 哭泣的狐狸精 在不破坏表皮的情况下取出器官的法子司朔是听说过一些的,比如说制作木乃伊的时候,会用一根烧红的铁丝从尸体的鼻孔伸进脑子里,搅成一团浆糊后再勾出来,但很明显,老皇帝这种情况并不适用于古埃及人制作木乃伊的方法。 “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将老皇帝的肚子掏空?”司朔没有去理会在一边暗自神伤的白浅浅,陷入沉思。 他看的杂书多,知道在某些极其偏僻的地方,巫蛊盛行,那些愚昧残忍的巫师喜欢拿人的内脏做邪恶的祭祀,可是他们不过是些打着鬼神名义的凡人,哪有这个能力在不剖开身体的情况下将内脏取出? 况且,老皇帝被取出内脏后的腹部极其干净,就像…就像是一具浇筑的人偶。 司朔又仔细确认了一下,还好,老皇帝并不是人偶。 当然,诡异的点并不止这些,譬如说内脏被取出是发生在他死前还是死后,如果是死前,为什么他的神情会如此安详?又为什么会流出血泪? 疑点重重! “浅浅,老皇帝真的是自然死亡吗?有没有目击者?”司朔再次向白浅浅确认道。 她的两只杏眼早已哭的红肿,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看一眼就让人生出无限同情,听到司朔问话,她连忙用衣角将眼泪擦干,然后回答道,“我娘跟我说,爷爷是在书房去世的。” “我娘虽然已不在宫中,但曾经服侍她的宫女在她离宫后,又去服侍爷爷了。据她跟我娘说的,那一天爷爷的精神似乎不太好,从上朝时就有些力不从心,修士和内臣都劝他今日就早些退朝,好生休息,爷爷他便同意了。之后就来到书房,又遣人将在朝堂上没有看完的奏折一并送来,等送奏折的人敲开书房门后才发现,他老人家已经扶在案板上,面色安详,像是睡着了。” “听起来像是没什么问题,”司朔答道,如果单听白浅浅的描述,似乎就是一场很正常的老人逝世,司朔还记得前世时家里也有位老人是这样离开的,上午还在跟邻居有说有笑的,中午突然觉得困了,结果一觉不起。 “不过我很奇怪,你爷爷的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吗?”司朔觉得,像这种大型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怎么会出现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不配三四个侍卫躲在暗处保护他太对不起他的身份了吧!再说了,宫里那些修士呢?吃白饭的吗?没事挂一束灵力在老皇帝身上时时刻刻保护他很难嘛?就连前世的那些皇帝想要行个房都有老太监躲在床板下监视,怎么到了这儿完全就不同了? “这个嘛,其实也不怪他们,”白浅浅想了一会儿后答道,“这种内卫是有的,可是在我的印象里,当爷爷一个人在书房里的时候,他是决不允许这些人踏入书房三丈之内的,原因嘛,是怕内卫中混入奸细,而书房里藏着的又都是大夏王朝的机密。” “至于那些修士,就不清楚了。” 这理由找的也太随便了吧?司朔抽搐着嘴角,再机密能有自己身家性命重要?既然怕内卫里混入奸细,就不怕书房里杀入刺客?这太说不过去了吧! 将棺材盖儿合上,因为司朔觉得从老皇帝身上再调查不出什么东西了。白浅浅看见司朔往外后,好奇问道,“师兄,你要去哪儿?” “书房!” “你去那儿干嘛?还有你知道路吗?” “额……”司朔停住脚步,一脸尴尬的回头,白浅浅也被司朔这股憨劲儿逗乐了,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光。 嗯,都挺乐呵的,只有一个人,哦不,一只狐狸好像不太开心,那就是被司朔用剑封起来的小狐狸。 司朔的三把剑给小狐狸只留下了大概五个平方的空间,按理来说这样大的面积对于常人来说待上一小会儿是完全没问题的,可是被关住的对象是有着多动症的小狐狸。 皇宫地面用整块大理石雕琢而成的地砖满是挠痕,司朔看了一眼小狐狸的指甲,满是石屑。原本外秀和内媚并存的鹅蛋脸变成了包子脸——与其说是包子,更像是遇到危险的河豚,整个肿起来了。 “司…朔……”小狐狸满是凶光的看着司朔,同时嘴里还低声呢喃着他的名字,这在司朔看来,不亚于是古神的低语。 “要降san了要降san了!” 当下看最明智的法子自然是不解除封印,让小狐狸待在里面发疯,等她疯累了睡着后再将她放出来,可是司朔总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虽说他是将洛儿当宠物养,可她又不是真的宠物! 咬咬牙,司朔解除了封印,闭上眼,又偷偷往自己身上放了俩铁肤术,准备迎接小狐狸暴风雨般的狂怒,可是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没觉得身上哪儿掉了块肉。 咋回事啊? 茫然睁开眼,面前只有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 司朔从来没见过她的尾巴垂的如此之低,小脸蛋完全哭花了,红扑扑的,头发一缕缕黏在脸上,失去了往日那副洋娃娃般的精致美,增添了几分烟火味儿。 “别哭了,再哭就变成丑八怪了……”女孩子哭司朔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手足无措的用微不足道的话语安慰着,一双眼睛无助的看向白浅浅,希望她有办法可以止住小狐狸的哭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然而出乎司朔意料的是,白浅浅看了看小狐狸,又看了看他,并没有开口,只是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洛儿,这里有好吃的,不哭我就给你吃……” 谁知道,司朔祭出美食这个大杀器后,小狐狸哭的更凶了。 “呜呜呜司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等等,你这话说的,司朔一瞬间感受到如芒在背的刺痛感,仿佛被千夫所指。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还指望着你的尾巴给我暖手呢……” 等等,画风好像越来越奇怪了,司朔发现自己也像某个眼里藏着狮子的男孩儿一样,一紧张就喜欢说烂话,当然他也不指望这话一说小狐狸就能破涕为笑。 “司朔啊司朔,你单身二十年不是没理由的。” 荒永远站在嘲讽他的第一线,说着风凉话,“如果你能稍微敏感些,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我要是敏感,就不会来这个处处都是坑的世界了!”司朔恶狠狠的回复道,“别搁一张嘴皮子在那儿恶心人了,有办法就快说!” “这个时候,只需要你一个深情的拥抱就可以解决她的问题,不过会导致怎么样的连锁反应,我就不确定了。” 荒果然是荒,解决问题的办法永远都是那么粗暴,还带着股霸道总裁范儿。 “如果我的故事能被写进书里,那想必分区一定在某点女频的玄幻言情吧……” 硬着头皮张开双臂,将从哭泣改为啜泣的小狐狸,感受到她小小身躯里的暖意,嗅着那股自带的茉莉花香,司朔莫名感觉到一股安心。 皇宫里无比安静,果如荒说的那样,在司朔怀中,小狐狸停止了哭泣,虽然眼睛还是红红的,但已经没了那股悲伤劲儿,张开小嘴,用锋利的牙齿在司朔脖子上轻轻咬着,留下一排排深浅不一的牙印。 司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想着这或许是青丘狐一族表达亲昵或者生气的方式,但却唯独忽略了在小狐狸下牙的那一瞬间,又有一人,轻轻蹙起了眉。 第199章 封锁消息 老皇帝头七的惊变被封锁的很好,虽然有无数官员在那一天成了见证者,但在一双双眼睛的监督下,仍然逗留在城中的他们,谁都没有提起——或许有不小心走漏风声的,但是最终大抵也只能说给孤魂野鬼听听吧,才过了一天,城北那片刚刚盛开的牡丹,似乎又鲜艳了一些。 城里商旅的生意并没有因为老皇帝的死而一落千丈,反而被这些不得不暂住城中的官员们给带的愈发红火——毕竟不是每个官员都是老叶那样,早饭时候加一杯豆浆都得思前想后,面条里少给了一个鸡蛋就恨不得将别人摊儿给掀翻的奇葩。 老叶忿忿的看了一眼被他搅的鸡飞狗跳的面摊,似乎还有些不解气,又跑过去在那已经折倒的旌旗上留下几个大黑脚印子,司无邪和憨子拦都拦不住。 “这又是何必呢…….”司无邪看着老叶大仇得报的样子,脸颊不断的抽搐。 “我这样很过分吗?”老叶反问道,“我叫他加两个鸡蛋,结果他只给我加了一个,老司你可别以为这是小事啊,这是他品行上的污点,说明他做人就非常不诚信!诶哟想起来他给我倒的那杯豆浆,细细品起来还有股馊味儿,说不定还是隔夜的……” “行了行了!”在街上出现更多看傻子的行人之前,司无邪成功制止了老叶的絮絮叨叨,“不就一顿早饭没吃好嘛,中午我请,京城最好的馆子!” “去你的,像谁稀罕你那两个臭钱似的,”老叶一反常态的甩开他的手,似乎将早饭没吃好的怨气又撒在他身上,“不就有几个臭钱嘛,了不起?” “一身铜臭味儿,我等文人不屑于和你为伍,憨子,我们走!” “啊?”憨子就算再憨,也看出来这两人是起了矛盾,可是这更说不过去啊?昨天晚上这两人还一同饮酒抱在一起大哭大笑像同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似的,咋今天就开始手足相残了呢? 憨子只敢慢慢跟在自己老爹身后,谁知道司无邪像是受了侮辱,红着眼睛冲上来,一把揪住老叶的衣服领子大吼道,“有钱就是了不起,怎么啦,个穷秀才,赏你点颜色你还像开染坊是吧!” “官员里混入你这样的唯钱论者,真是我大夏王朝的大不幸!”老叶忍无可忍,一拳揍到司无邪脸上,可是他年纪毕竟大了,又是个笔杆子出身,不光没有对正值壮年的司无邪造成伤害,反而彻底激起他的怒火。 “臭老头儿你敢对我动手?看我不把你这身老骨头拆了煲汤!” 两人你追我赶,一路扭打,本来和谐有序的大街瞬间变的鸡飞狗跳,还差点引起一场踩踏事故。 看到这幅画面,憨子心里急啊,自己该怎么办呢?一边是老爹,一边是老爹的好兄弟,似乎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不相帮,让他们自己解决。可是憨子才发现,自己老爹在司无邪手底下似乎只有挨揍的份儿。 “你个臭老头儿,看我不把你揍的三个月下不了床!” “哎呦我的腿啊,你们旁边站着看的家伙就没有一点尊老爱幼之心吗,就不能上来帮帮我吗?” “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看我撕烂你的嘴!” “嘶——疼疼疼疼疼!” 这下好了,憨子找到自己到底该帮谁了,高喊一声,“爹,坚持住,我来了!”然后一个肉弹冲锋,闯进人群,加入战局。 憨子的脑子不好,但上天是公平的,智力的缺陷在力量上弥补过来,身高两米有余站着像一座大山的憨子让战局彻底倒向了老叶这边。司无邪只不过胳膊被他的拳风擦到,整张脸就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 “我跑!”见势不妙,司无邪连忙脚底抹油,向着那些稍显僻静的小巷子里钻去,老叶高喊一声我们追,连一只被踢掉的鞋子都没来得及捡,朝着司无邪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跑去,憨子见状,直接将他老头儿扔到脖子上,像一座行走的大山,朝着司无邪的方向赶去。 巷子弯弯曲曲,迂回往复,可老叶却像开了东西似的,坐在自己儿子的脖子上有条不紊的指挥着,等他们再次拐入一条巷子里,正看见背靠墙壁气喘吁吁的司无邪。 憨子见状,当场就要一拳砸爆司无邪的脑袋,却听见自己老爹低喝一声住手,然后在他茫然的双眼中,从脖子上跳下,扶起司无邪。 “甩掉了吗?” “应该吧,不过想必咱们要是消失久了,一定会引起怀疑,咱们时间不多啊!” 两人的对话又变回挚友模式,这让憨子彻底蒙圈——玩我呢?刚才你俩不是还一副不把脑浆子打出来誓不罢休的势态吗?憨子觉得宁愿回老家帮灾民搬石头建房子,也不想猜测这两人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哎哟,憨子这下手也太不留情面了,”司无邪抽搐着嘴脸,挽起衣袖,那块被憨子拳风擦伤的地方,早已肿的不成形状。 “不是你说做戏就要做全套吗,所以才不让我告诉憨子,再说乐,你这小子下手也不知轻重啊!”老叶顶着两个熊猫眼说道。 “算了,这些事儿以后再提,”司无邪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说道,“老叶,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吧,“白戟那家伙,究竟要做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知道呢,”老叶像牛一样从鼻子里出气,直哼哼,同样苦着个脸,“那些监视我们的家伙,全是虎贲军的人,也就是白戟的手下,而刚刚打砸面摊的时候,原本应该是皇城中的守卫出面,可来的还是他的人。如此招摇,是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他谋反的心吗?!” “不可断言,”司无邪并没有像他那般义愤填膺,“老叶你好好想想,白戟为什么要谋反?昨日白公主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她根本没有继承大统的意思,而白戈,只怕刚把天下交给他,天下人就会谋反,这样到最后天下还是会名正言顺成为他的,他能在不靠陛下的任何帮助下掌控虎贲军,难道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非要背负一个大逆不道的名声?” “可是这的确说不通啊!”老叶同样迷惑,“既然他不谋反,那为何要做出这等让人猜疑之事?昨日白戈不过被冠上了个串通妖孽的罪名,还未被证实就直接被白戟关入大牢中,这怎么看都像是在为谋反铺平道路啊!”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司无邪道,“据我所知,陛下的三个儿子里,英年早逝的大皇子白弘和白戈关系最好,而听说和白戟之间有些矛盾。白戈之所以对公主抱有如此大恶意,是因为他固执的认为是她克死了自己兄长。” “难不成白戈之所以被关押,是因为白弘的关系?”老叶惊呼道,“因为一个已经死了十几年的人而迁怒于白戈?能当上一军将领的人怎么会有如此小的心眼?” “你别着急着激动,我不过是提出一个猜测而已,”司无邪挑了挑眉,“不过当下,似乎有另一件事更值得咱们在意。昨天的王司徒你还记得吗?” “嗯……你是说那个嗜酒如命的王司徒?”老叶回忆道,“那个酒囊饭袋,提他干嘛?” “昨夜王司徒不是喝高了吗?一个歌姬躺在他怀里似乎把他逗高兴了,于是他就将老皇帝头七的异状当做笑话讲给她听,当时我就留意到门外监视咱们的人似乎有些不高兴,之后咱们从夜宴中借口溜出,前往皇宫之前,在大街上不是又遇到一伙官兵,带着两个用麻袋套头的犯人,他们说是抓了两个入室行窃的贼人,可我看那两人的衣着,分明是王司徒和那个歌姬!” “所以今早回来后,我特意去敲了敲王司徒的房门,小二却告诉我,王司徒去大街上转悠了,你觉得可能吗?” “我明白了,”在听到这等大事后,老叶居然冷静了下来,分析道,“看起来,白戟不愿让除当日官员外的其他人知道老皇帝身上发生的异变,这我倒可以理解,只不过手段似乎过于毒辣了。” “没错,”司无邪指了指巷子外,那里好像传来轻微的动静声,“他们来了。”司无邪压低声音道。 “看我不锤死你个龟孙!”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 当一伙穿着捕快服饰的家伙赶来时,正瞧见老叶骑在司无邪身上,一拳一拳把他的脸砸成猪头,而憨子则站在一边,全神贯注的观察着落在屋檐上的鸟儿,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有一股暗流,在皇城中不断涌动。 第200章 老皇帝与长生 “禀告将军,一切准备妥当,只需您一声令下,大军可立刻向皇陵方向出发!” 白戟的思绪被打断了,但他并不恼火,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座下那个低着头向自己汇报的亲卫模样的士兵。 “我知道了,现在还不是行动的时候,你下去,传我命令,从今天起到十五之前,不许任何人离开皇城!” “啊…可这......”哪怕是一向服从命令的他,在听到白戟的吩咐后,也不由的露出疑惑的模样,“将军,这似乎有些不妥吧?” 没错,白戟这项命令哪里是不妥,简直是蛮横无理!皇城是除栖梧城外,人口最多的一个城市,即便是个只有数十万人的小城市,封闭一日,也会引起无数骚动! 可是白戟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他在白戟身边已经当了数十年的亲卫了,自然明白这是将军不耐烦的前兆。 “属下明白,这就传令下去!”服从命令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哪怕这个命令在怎么不合理。亲卫咬着牙,将白戟的吩咐一个字一个字撕碎咽进肚子里,确保自己记熟无误后,才转身离开。 大殿又重新只剩下白戟一个人,从这方面来看,他倒是颇有些像老皇帝,喜欢一个人独处。 白戟的居所远没有白戈那般奢华,而是延续了将门的一贯风格,朴素大气,就连他屁股底下坐着的,也不过是一张杂色虎皮铺着的椅子,还是他从边关带回来的。 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在这张已经失去光泽的虎皮上温柔摩挲着,他的目光缥缈,似乎又回到了数十年前。 那时候自己刚刚当上虎贲军的统领,又恰逢父皇巡视边疆,为了表现自己,在他还有躺在病榻上的大哥,三弟惊讶的目光中,用一杆硬弓射死了一只老虎——从眼中射入,皮毛被完整的保留下来,当自己把整张虎皮当做礼物献给他时,那双温柔而自豪的目光仍能让现在的白戟激动不已,他一直认为在那一刻是自己最幸福的时间,哪怕当时还有自己大哥不间断的咳嗽声打扰。 可惜啊,都不在了啊。白戟的目光一瞬间化为亘古寒冰,“大哥最终还是死了,你也死了,三弟被我关进了那个地方,在十五之前怕是见不到太阳,世人皆以为我要谋反,可是我图什么呢?” “谁说手握兵权,镇守一方就一定对你的位置有窥探?最适合你位置的大哥早就死了,然后你也死了,给我留下一堆烂摊子,我只是个擦屁股的。”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白戟,时而癫狂,时而文静,时而散布着杀气,如同失心疯一般,早这空旷的殿里肆意发泄着。 …… 老皇帝的书房和大殿隔的非常远,不过好在三人能飞,不需要经过那些复杂如同迷宫的鹅卵石小道,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书房门口只有两个正在打瞌睡的小太监,司朔上去一人给了一脚,待他们一脸慌张的苏醒后,司朔又指了指背后的白浅浅,两个小太监很听话的让开了道路,放二人一狐过去。 一进书房,司朔就感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围成一个大圆弧的书架上堆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天文地理,经纶诗赋,治国纲要,每一类都放在指定的位置,而在圆弧中央,放着一张高低正好的小桌,还有一把看起来就十分柔软舒适的椅子。 这里的氛围,像极了前世的图书馆,所以司朔刚一踏入,就那眼睛使劲怼小狐狸,让她放安静些。 小狐狸早就恢复了正常模样,似乎刚刚的哭泣只不过是一场幻觉,但那两个还有些红的眼窝则真真切切的告诉司朔,那是真的。 小狐狸看到司朔这么瞧他,先是不甘示弱的回瞪一眼,然后立刻败下阵来,乖乖的把脖子缩进衣服领子里,大尾巴也团起来,变成了久违的狐狸球模样。 “嗯嗯,不错,乖狐狸有好吃的吃!”司朔心满意足的将手里的零食塞进她嘴里,然后和白浅浅开始探查之旅。 整间书房似乎是专门为强迫症患者而设计的,围成圆弧的书架高度对称,又做了专门的标注,使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赏心悦目,让司朔不得不赞赏起老皇帝的品味来——如果在这个地方,泡一杯清茶,窝在那张躺下就能陷进去的椅子里,捧一本小说,司朔恐怕会忘记时间。 但越是在这种高度有序的环境下,杂乱就越是显眼。就在那方桌子上,放着一堆摆的不是那么整齐的纸张。 这不得不让司朔起了疑惑,看着书房的摆设可以看出老皇帝应该是个极端的强迫症,就连所用的毛笔,都按照长短次序挂在笔架上。而就在那样一个显眼的地方,居然摆放着一堆不那么整齐的纸张,老皇帝居然没有打理,真是不可思议。 在白浅浅的注视下,司朔径直走向那张桌子,拾起那些纸片。原本司朔还以为那会是一些作为草稿的废纸,可是一看,却发现那上面誊抄的都是些诗句。 “浅浅,陛下他喜欢舞文弄墨吗?” “这个不太清楚,”白浅浅摇头道,“但至少他不善文道,每年祭天的时候,祭文都需要由他人代劳。” “原来是这样,”司朔只是应了一声,然后看着手里的诗文,开始思考为什么一个不善文道的皇帝,桌子上居然会放着这么多诗词歌赋。白浅浅也开始在书房里四处溜达,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狐狸嘴里的零食终于吃完了,只见她砸吧砸吧嘴,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但看见司朔正在思考,也不太好意思去打扰,于是便一蹦一跳来到他身边,也将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过去。 察觉到小狐狸的到来,司朔并没有出声斥责,因为这一次她乖乖的将尾巴塞进自己怀里,然后把脑袋枕在肩膀上就不说话了。司朔也顺势坐在书房地面铺着的柔软地毯上,背靠着狐狸球,怀里捧着尾巴,听着小狐狸浅浅的呼吸声,倒也有几分悠哉。 “司朔,你对诗词感兴趣吗?” “嗯......算是吧,”司朔想了想,回答道。前世的自己算半个文艺青年,有事没事爱在秋秋空间写一些狗屁不通的打油诗。 “这些诗写的很美,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帝的书桌上,还摆放的那么杂乱?” “寻仙问药一场梦,世间谁能得长生?”小狐狸却不知不觉将纸上的诗给念了出来,原本大气磅礴的诗句被她软糯的嗓音一读,有些四不像的滋味儿。 “醉眼看花花未凋,酒醒方觉世间改。” 这一句,还颇有些烂柯人的味道,司朔微笑默叹,任凭小狐狸继续读下去。 “仙人扶我顶,结发受长生。” “哎呀!”司朔炸毛了,小狐狸也炸毛了,只见她一个趔趄,滚到一边,看着呆若木鸡的司朔,很奇怪他受了什么打击,就连白浅浅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司朔的震惊自然不是因为出现了前世诗仙的句子,因为那本就是司朔年幼时想当文抄公而干的好事,他之所以变成这幅模样,是因为他终于想通了这些诗,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无不是表达年华易逝,期盼长生! “喂,浅浅啊,”司朔的声音有些颤抖,“师兄问你,老皇帝他…他是不是对于长生,特别渴求?” 第201章 晚宴 世间又有哪个不盼长生呢?或许有些小年轻们会拍着胸脯洋洋自得的告诉你,他们不怕,可是等到身边的亲人大病缠身,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时,这种不过脑子的话,多半不会再提吧。 可是,在这个世界,唯独有一种人不可提长生,那就是一国之君主,无论是在司朔前世的那个世界,还是在这儿,那些最后沉溺于寻求长生的帝王们,下场都不是很好,哪怕英明了半生,到最后也会被史官用朱红的笔判一句可笑可叹。 对啊,的确可笑可叹,放在曾经的司朔身上,哪怕面对秦皇汉武这样的雄才大略风流人物,也只会冷眼笑看,可现在司朔是怎么也没有那个底气敢这样说了。 毕竟他也是追求长生中的一员。 在这个世界,凡人所建立的王朝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有灵根者,不得成为帝王——毕竟对于没灵根的人来说,长生最多图一乐,哪怕在晚年沉溺其中,也蹦跶不了多久,但若身具灵根,就相当于是给这一不可实现的幻想架上了一把梯子,对于整个国家的威胁是毁灭性的! 老皇帝应该是没有灵根的,但他却仰慕长生,而这样的人,一般来说脑子都会有些偏激。在前世不知有多少帝王因为信这玩意儿,被方士们骗的拿着拳头般大小的朱砂丸子往肚子里吞,碰上残忍点的,可能就直接拿活人开整了,其中血腥,让人不忍卒读。 “所以说,他沉溺于长生这件事,和头七那天的异状到底有什么关联?” “师兄你说啥?”一边的成川小师弟看见司朔出神的样子,碰了碰他的肩,亲切问道。这时的司朔才清醒过来,从虚无缥缈的臆想,坠入纸醉金迷的现实。 这是一场晚宴,设局人同样是昨日将成川灌醉的那些人。今天他们继续宴请,成川本想拒绝,但却被司朔阻止了,非但如此,他还主动要求跟了过来,美名其曰“监察”。 司朔自然不会去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他此次来,是有问题想问问那些大官。 他们两人并处上席,左手边坐着位面容慈善的老者,穿一身绛紫色官袍——那是二品官的着装,关于大夏王朝官员服饰颜色,他很小的时候就请教过自己的父亲。 大夏王朝也有一个类似于九品中正制的官员分级制度,九至七品官员的官服是深黑色,六至四品官员的官服是浅绿色,三品为蓝,他老爹身为栖梧城城主,也就是三品官,司朔还记得小时候翻他的衣柜,某一个柜子里一溜烟的蓝色官袍。而二品官的服饰颜色为绛紫,一品则是鲜艳的大红,以示尊贵。而今天到场的,光是一品大官,就来了两个,坐在司朔右手侧,一个矮胖,一个满脸麻子。 司朔认得这两个家伙,两位都是大学士,胖的姓李,麻子脸姓张。 只见那姓李的大学士举起酒杯,朝司朔示意道,“今日有幸能请到仙师的同门莅临,真是三生有幸啊,李某敬您一杯!” 说着,整个人就弯下身子,将酒杯递到自己面前,满脸真挚。司朔在前世学了不少酒桌文化,他知道要是现在不举起杯子,这场宴席就很难再进行下去了,于是司朔换上一副受宠若惊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慌不择手的将酒杯举起和他碰了一个,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还撒出不少。 要放在平时,李太傅看到这场景,心里可能就要偷着笑,顺便骂一句乡巴佬了,可是今天他的心情反而比在坐的每一个人都要紧张——原因无他,司朔和白戟发生矛盾的时候,他可是作为旁观者,全程看完了司朔那股凶狠劲儿。那股气势都能把主管杀伐的白戟镇住,更何况他呢? 这时候,张太傅也举起杯子,大声道,“既然老李都这么说了,张某怎么能不作出表率?仙师,还能再饮一杯否?” 他这一声,似是在跟司朔劝酒,实则是在鼓动全场,让那些还没端杯的大臣们,一同来饮。果不其然,当张太傅说完这句话后,其他几个坐如泰山的家伙们一同站起,举起杯子,面色和蔼的向司朔道,“仙师,还能再饮一杯否?” 第二杯酒下肚,满嘴充斥着酒的辣味儿,但身体却没有一丝丝醉意,脑子也清楚的很——到了攀山境,将进入体内的酒精通过别的方式逼出体外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所以司朔再怎喝,也不会出现像成川师弟那样醉成一滩烂泥的表现。 成川也默默端起酒杯,小嘬一口,然后将筷子对准桌上的美食,他这时候已经明白,这场宴席的主角已经不是他了,虽然心里有些小遗憾,但是那些珍馐很快就填满了心中空缺的那一份。 不过虽然被无意排挤成了边缘人,成川也依旧悄悄竖着耳朵聆听司朔和那几位官员的交谈,学习着双方的谈话技巧-——虽然以后未必还用得上,但也算是一门技能嘛! 从几人的谈话中成川发现,几位官员仍在用昨日对付自己的法子,一个劲儿的吹捧司朔,什么天之骄子,人中龙凤都已经算是谦虚了,有的话成川听起来硬生生掉一地鸡皮疙瘩,这个时候他又想抽自己脸了——昨天的自己是有多蠢,居然被这些给弄的飘飘欲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司朔的回应也十分有趣,对于那些夸赞,吹捧,他就拉着嘴皮子,做出一副憨憨的笑容,嘴里又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一双筷子在桌上穿梭的速度比自己还快,而每当那些官员想要将话茬转到其他地方,比如说修炼,比如说长生,司朔就会主动站起来,将酒斟满,敬大家一杯,然后疯言疯语几句,用些含糊不清的话应付过去。 司朔眯着眼,小口小口的饮着杯中的酒,看着几位官员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微微一笑,“我这手太极,打的可漂亮?”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也不剩多少了,成川停下筷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而每一位官员脸上也有了些醉意——就在过去的一小会儿里,司朔又敬了他们不少酒,一敬就是一桌,他们还不得不接,这是最气的。 大着舌头的官员们再看司朔那双澄澈的眸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上当了,哪怕像李太傅,张太傅这样早有准备的人,也不得不在桌子底下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胯,防止自己在这种状态下会说错话。 “好了,看各位的样子,喝的都还算尽兴吧!”司朔站起来,微笑着用每个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方才各位一直有意无意的抬高我,还在引导着我透露师门还有修炼的秘密,我都明白的。” 这话落到几人耳中,脸上不由自主升起一股火辣辣的疼。这种先吹捧再套话的把戏他们用了多年都未失手,没想到今天栽到这么个小年轻手里了! 可是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司朔话锋一转,语气变的和蔼而诱惑起来,“其实那些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想必我那懵懂无知的小师弟昨日在你们的攻势下也透露不少,但肯定有遗漏,我可以告诉你们。” “什么?”几位官员怀疑自己听错了,可这时司朔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可不感到开心,因为不清楚司朔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在众人的注视下,李太傅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仙师,昨日对您师弟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们感到很抱歉,只是我们这些人贪图了长生,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仙师原谅。” “没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司朔的笑容还是依旧的那么如沐春风,但他越是这样,越是让众官员胆寒。 “我有个问题,只要你们老实回答,莫说是仙门机密了,就连修炼法诀,还有灵丹妙药,我都可以一并赠与你们。” 每个人咽唾沫的声音都清楚可闻,这对于司朔来说是个好消息。 方才来的时候,司朔就已经将每个人的身体用灵力探查的一清二楚了。那三个扎堆儿的蓝袍官员,白胡子都快拖到地上了,敬酒时候端酒杯的手都在发抖,现在的状况也是最差,就差没直接趴下了。而那个穿绛紫袍子的二品官员,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可是眼睛里覆着的一层白膜却给他脸上平添了几分凶相——白内障嘛,在凡人的世界里,得了之后就和瞎子没什么区别。而两位最大的官,看上去都正值仕途壮年,说话中气十足,但实则一个腿比正常人短了一截,一个全程都夹着大腿——那是肾不好的表现。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告诉我,老皇帝对于长生,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态度。” 第202章 利诱 司朔的话让在场的所有官员都陷入了思考,但是每个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司朔强大的洞察能力敏锐的捕捉到他们脸上各种细微变化。 那几位穿蓝色官袍的三品官员,所表露出的神情是回忆,还有一点点怀疑,显得那么不确定,或许是因为职位在这些人里是最低的缘故,所知道的东西不过是只言片语。而那位二品大官当司朔问出那一句话后立刻紧紧闭上嘴巴,一双浑浊的眼睛不断的向两位太傅看去。 看起来张,李二位太傅才是最大的知情人,司朔看着两位太傅惊疑不定的样子,心里笑出声来。 “二位,这还有什么犹豫的呢?只要你开口,这些都是你们的了。”司朔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抖落一本经书,还有几个装满丹药的小瓷瓶。经书看上去平平无奇,可是当司朔将其拿起,随手一翻,一道金光从中射出,刺的几位官员几乎睁不开眼! “这是云天宗亲传弟子的修炼法诀,清心诀。”司朔道,“然后还有这些,”司朔又拿起那些晶莹剔透的瓷瓶,拔出瓶塞,一股馥郁清香飘进众人鼻子中,让人为之一震,就连酒精上头锁导致的昏沉感都消失不少。 “这是补气丹,修士服用了可以补充灵力,没有修为的凡人吃了也可以治病却邪,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司朔的声音如同那些地方电视台播放的广告中的推销员,用充满诱惑的声音吹嘘着自己的产品,蛊惑着众人,就差没来一句“快拿起电话订购吧!” 当司朔拿出这些东西后,明显能看到两位太傅脸上的坚持似乎被击垮一分,神色更加纠结,唯独成川这个知情人,一脸尴尬。 司朔刚刚说的全都是真话,但准确来说,都是事实的十分之一。譬如说,那清心诀的确有不少亲传弟子选择它作为筑基功法,但是这清心诀同样被不少内门弟子,外门弟子所修炼,乃至不少散修——这是一本烂大街的功法,这种逮着某个优点疯狂吹嘘的手段,司朔还是跟着前世那些保健养生栏目里的某悟本大师学的。打个比方,像是茄子黄瓜富含某某微量元素,这种元素对于身体的某个部位有益处,于是乎就借此开始大吹特吹——得了病,不用去医院,天天在家吃茄子黄瓜就完事了。司朔还记得以前的某个邻居就是信了这个鬼话,最后把脸都给吃绿了。 但那几位官员也不是蠢蛋,人精般的人物,哪怕司朔吹的天花乱坠,心里还是有一道警戒线。张太傅清了清嗓子,反问道,“如此珍贵的东西,只需要我们用一条情报来交换,仙师您是不是太亏了?” 很显然,他们也不完全相信司朔刚刚的吹嘘,但这没关系,司朔会让他们相信的。 “不亏,一点也不亏,”他露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如果能博佳人一笑,莫说是丹药了,哪怕献出生命也在所不辞。” “佳人一笑?我去,师兄你该不会……”成川听到司朔的话,眼珠子都快要从框里蹦出来了,但耳边却立刻听到司朔的传音,“成川,配合我一下!” “吓我一跳,师兄我还以为你真的对白师姐有什么非分之想呢……”成川用传音讲这句话传给司朔后,也做出一副同情的样子,“师兄,为了师姐又何必呢,师傅若是知道了的话……”声音很低,却清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意已决,无须劝我。”司朔的眼神很坚定,也很决然,“诸位,给个准信吧!” 不得不说,成川这小家伙也是个老戏骨,那种对于师兄决定的茫然,痛心的样子演绎的淋漓尽致,司朔甚至觉得他哪怕不修仙,去办个戏班子也照样能活的有滋有味。 两位太傅都是人精,看完司朔和成川表演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件事还跟白浅浅有关。提起白浅浅,两人心头都不约而同的震动一番——毕竟天煞孤星这个名头安谁身上不让人害怕? 看到两人心动但迟迟做不出决定的样子,司朔决定在下狠招——他从瓷瓶里倒出两粒丹药,像弹弹珠一样,弹进二位太傅口中。 “咦,这是什么?”他们一开始还有些惊讶,想将其吐出,可谁知道这补气丹入口即化,化作一道暖流,从喉头咽进肚子里,然后又从肚子分出无数细小流股,涌入四肢百骸当中。 感触最深的是李太傅,他就是那位肾不好的男人。那些暖意如同长了眼睛,全部聚集在他小腹处,像一双温柔似母亲的手,轻轻抚摸着,每一次抚摸,都让他小腹那里的刺痛感减轻不少,也让他一直有些伛偻的后背挺直起来。 “回来了,都回来了!”他兴奋的热泪盈眶,如同回到了精力充沛的少年时代。转过头看向张太傅,他的模样倒没有自己这番激动,不过也捂着那条有残缺的腿,激动的不能自已——那些暖流像是在为他重塑经脉一般,让腿上的每一处关节都在欢呼雀跃,站起来走了几步,虽然走路姿势还有些别扭,但他自认为以现在的状态,日行万步没有一丁点儿问题。 这补气丹当然没那么神奇,一颗就能让人重振雄风,健步如飞,若真是这样,那还不如直接改名叫xx地黄丸了,只是因为两位太傅平日生活太过奢靡,又缺少锻炼,各种毒素都淤积在身体里排不出去,像个被堵住了的大水池子,而这补气丹不过是将这个水池子稍稍疏通了一下而已。 “叮铃叮铃——”司朔摇了摇瓷瓶,里面的丹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现在,二位心里想必已经有了答案吧!” 张,李二位太傅对望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答案。 “仙师的话,我们安敢不从?只是这丹药……”见识了补气丹的神奇后,他们眼里就再也没有那清心诀了,哪怕那玩意儿其实价值要比丹药高的多。 “放心放心,只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这些全是你们的。” “好!”李太傅满口答应下来,而张太傅则直接将其他官员,一个一个请出了宴席所在的房间,关门前还趴着窗户蹑手蹑脚的观察了一番,生怕有人偷听。 “至于么,”司朔看到二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不以为意。 “仙师,这是为他们好,”李太傅苦笑道,“在朝堂上为官,有时候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 等确定没有任何人在一旁偷听后,李太傅和张太傅并肩坐下,对面的则是撑着脑袋的司朔,还有一脸狭促的成川。 “陛下他对于长生的态度,在不同的时间,是不同的。”李太傅开口,首先告诉了司朔这个有些奇怪的结论。 第203章 故人 个人对待某一件事的态度并不是永远一成不变的,而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悄然发生改变,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我们对待父母的态度上。还是稚童时,会觉得父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物,而到了十五六岁父母又成了不懂变通的老古董,在刚刚进入社会的时候,会觉得父母的话虽然不中听,但确实有一定道理,到了三四十岁才发现,父母的每一声叮嘱,都是他们人生阅历的结晶。 司朔倒是很感兴趣,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让老皇帝对待长生这一件事的态度上,会出现类似于分段函数一般的变化。 “我和老张都是官宦世家,年纪轻轻得了父母的举荐,入了朝堂,虽然只是八品小官,但每次上朝也有我们的份。那时候的陛下年纪莫约四十出头,正是励精图治的年纪,气如虎狼,虽非是武皇帝,但那股威严依旧不容侵犯!”李太傅眼中流露出回忆神色,似在感慨那些年的峥嵘岁月,“陛下当时对长生一事,是完全不感兴趣的,身边的修士也只有老国师一人,不像现在,都能在军旅中凑一个营出来了。” “而到了五十余岁,他的身体依旧硬朗,看不出任何岁月流逝的痕迹,可是出入宫殿的修士,却多了起来。” “这是为何?”司朔好奇道,五十岁对于常人来说已经是个熬两年就可以退休含怡弄孙的年纪了,可对于想要在仕途上大展身手的人来说才是刚刚开始,代表着资历熬出头,更何况是有修士帮忙调理身体的皇帝!这时候的他,体能和精力和二十岁三十岁没什么区别,不可能是因为身体上的原因才开始感到担忧。 “是因为大皇子出生了,”张太傅叹息一声,代替李太傅回答道,“大皇子,也就是白公主的父亲,自幼体弱多病,就连修士也没办法,哪怕用再多灵丹妙药,也不过是让病情的发作延缓一些,等到了大皇子成年后,一天的大半时间都不得不在病榻上度过。” “原来是子嗣的问题吗,”司朔这才了然,听白浅浅说过,他父亲的病曾一度是老皇帝最大的心病,甚至一向以和为贵的他也因此大动干戈,只因为周边某一小国藏有据说可以治百病的妙方而不肯交出。 这也难怪,将他的帝王身份排除,他只是位对儿子病情束手无措的可怜父亲,哪怕有一丝希望都会紧紧抓住不放手,前世民间有许多骗子就是利用这种心理来骗取钱财,所以老皇帝的此番举动,司朔只能说是理解。 “到了六十余岁,也就是白公主出生,大皇子去世的那一年,我还记得,那两重噩耗接连传来的时候,从未见过陛下他是那样的苍老和无助。” “大皇子葬在帝陵之中,那一天恰逢天降大雨,陛下他取消了早朝,淋着雨,跟随着出殡的队伍,从皇城徒步走到帝陵,然后在大皇子的新坟前坐了一天。回来之后又大病一场,等到身体好了些后,原本乌黑的头发,一夜全白。” 司朔有些感慨,哪怕是帝王之家,遇到这种天命注定的事情,也和寻常家庭一样的无助,似乎自己修仙反而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可是等自己百年后再回栖梧城,自己依旧保持着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而父母早已老的走不动路了,或者已经逝世,自己又如何承受的来?哪怕自己可以熬过来,可是再过个几千年,成就长生,可是放眼望去,昔日亲朋都已不再,那自己又算什么?一块儿活的久些的石头?被自己时代抛弃的遗老?修仙,并不能解决这些困境,只是把问题换了个形式,披上一层糖衣涂上香料,诱惑着人们自食苦果而已。 李太傅的讲述还在继续,“大皇子的逝世给了陛下巨大的打击,就当每个人都以为他要一蹶不振,坠入对长生的追求时,他却一反常态,驱逐了不少修士,只留下一小撮——当然这个数量还是要比最开始要多出不少。” “每个人对陛下的态度都很满意,甚至不少文官提笔夸赞陛下不图天功,有此势头,大夏王朝必将万年兴盛,当然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感到疑惑而已。” “因为陛下的表现实在是太奇怪了,那之后的他曾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长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凡人追逐必将招致大祸,还说大皇子的死就是因为他对长生的过于执着而招来了上天的惩罚。不光如此,他还严查群臣和宫内修士扯上关系,一旦被发现接触过于密切,轻则克扣俸禄,削减官职,重则直接下狱治罪,简直…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司朔帮李太傅说出了他不敢说的东西,因为光听他描述,老皇帝陛下前后的转变确实太过巨大。 “但是!”李太傅突然将声调抬高,“据我观察,陛下他根本没变!” “那时候我已经官居二品,深受陛下信赖,因而可以接触到皇宫里更深层次的秘密,”他两眼无神,如同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那些被驱赶的修士,根本就没有离开皇宫!” “他们被陛下放到皇宫深处,躲在一片无人居住的宫殿中,整日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这是我听一位御前侍卫亲口说的,因为我曾在陛下面前夸奖过他,对他有恩,可是在这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陛下也找过我几次,告诫我要专注于本职,不要听风就是雨,可是我明白,陛下是在警告我,不要再去追查这件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李太傅说完,老张又开口补充道,“我府上有位厨子,做饭水准很高,因此被调去御膳房帮厨,某一日他回到府中告诉我说,那天宫中订购鸡鸭牛羊的数量突然增加了许多,可是并没有直接送去厨房,而是往后宫里运送,最后运出一具具尸体,叫他们掩埋。我这个厨子是个爱贪小便宜的,他看那些尸体品相完好,于是想趁此机会割下一块儿肉带回去自己吃,可是动刀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家畜的内脏全都消失了,包括血液,只剩下皮毛和一层薄薄的肉,搭在骨架上!他当时就吓坏了,于是回来之后才偷偷告诉了我。” “你是说,那些家畜的内脏全部不翼而飞?”司朔惊呆了,这不正合老皇帝的遗体一个症状吗?难不成,是那些修士搞得鬼? 看到司朔的表情,两位太傅急忙问道,“仙师,您是想到什么了吗?” “没什么,”司朔决定暂时不把老皇帝遗体上的异状告诉二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对了,那些修士藏在皇宫的哪个地方?给我指出来,明天我去亲自会会他们。” 说着,司朔又掏出一副地图来,这是白天去书房的时候在空中他凭记忆画出来的。看着地图上粗糙的线条,还有准确无误的标注,两人都感到有些惊讶,但是没有多问,而是在地图上随手一指,“就是这儿了。” 司朔看着他们所指的位置,默默记下,收起地图,然后掏出先前许诺的补气丹,打算递给二人——他可没有赖账的表现。两位太傅见到那梦寐以求的小瓷瓶,欣喜若狂,张太傅沉不住气,第一个伸出手,可是还没触碰到小瓷瓶,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头一歪,就地睡到在桌子上,李太傅也是如出一辙的表现。 见到这幅画面,司朔立刻收起补气丹,长剑出现在手中,又将一脸懵逼的成川护在身后低声喝道,“哪位道友,为何不出来一叙?” “咯咯咯~~”一阵清脆甜美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最后传入耳中,声似铃铛,让人不自觉从心底里泛起一阵困意,司朔还勉强可以抵挡,成川直接冒起了星星眼。 “哼!”司朔运起剑意,想要将这魔性的笑声从脑子里驱逐出去,可这笑声却如水一般,柔弱而坚韧——一剑之威,可斩山,斩湖,截江,可如何斩的断大海? 那无孔不入的笑声让司朔的上眼皮子再一次狂殴下眼皮子,他只觉得这股感觉好熟悉,和圣女洛儿当时的手段太像了,只不过没那么悄无声息而已。 可是就在司朔的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一只狐狸虚影出现在他脑海里——是那只老狐狸,命茧! 只见它甩了甩尾巴,张开嘴,露出一嘴的尖牙,同时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吼叫,似在威胁——司朔司朔第一次见它出声,而做完这一切后,它便消失了,那股睡意也如潮水般褪去,同时在房间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发出一声闷哼! 在那!司朔没有给它留任何喘息的机会,暴涨的剑意如泄湖一般,将那块地域包裹,传来切割木头的声音,而后剑意散去,只留下一堆碎木屑——让它给跑了! 司朔有些懊恼,却又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妖力在慢慢迫近,抬头一看,一位娇媚的少女,穿着极其诱惑的衣衫,站在他面前,眼如桃花,身似扶柳,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少年郎,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呢?”少女痴痴笑道,纤细的手指也伸了过来,似要抚摸司朔的脸颊。 锋利的指甲刺破了司朔的脸庞,渗出颗颗血珠,淌到少女的手指上,素白的手配上猩红的血液,有一股妖冶的美,而司朔在少女露面之后,就一直保持呆滞的状态,就连少女都有些困惑,幻术明明已经被他破掉,为何会变成这样? 直到她听见,司朔用含糊不清的话语说出了那个藏在她记忆深处的词。 “圣姑……” 第204章 同为天涯沦落人 一声圣姑,如同打开了少女的心扉,回到了数百年前,那个自己还未化形的年代。 小小的郡子,淳朴虔诚的百姓,还有那个总是一袭白裙,爱笑的狐耳少女。 那是她的母亲,也是百姓口中的圣姑。 “你究竟是谁!”她如同疯了一般,手掌立刻变成兽爪模样,掐住了司朔的脖子,“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早该毁了才是,早该无人生还才是。你究竟是谁!” 哪怕被掐住脖子,司朔依旧没有立即反抗,因为他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无法自拔——这位少女,和圣姑郡中见到的那座塑像几乎一模一样!妖兽化形,就相当于网游中创建角色时的捏脸,的确可能存在长的一模一样的情况,但是不光长相是一样,就连种族都是一样的,这也太不现实了吧!而当司朔念出那个名字,从少女激动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听说过圣姑的,而且极有可能和圣姑关系密切! 强大的剑意在身体中凝聚,然后猛的爆出,产生巨大的冲击波,不光震开少女掐住自己脖子的爪子,还让她身体倒退好几步才稳住。司朔活动活动了脖子,然后再往向那个仍旧保持一脸惊诧模样的少女。 “你究竟是谁?”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少女眼神变的冰冷,喉咙里发出似乌鸦般的嘶吼——小狐狸有时也会这样,那是发飙的前兆。司朔没说话,而是随手在桌子上刻了一个倒立的狐狸脸儿的抽象符号,“我去过圣姑郡,知道那儿的一切。” “圣姑庙在圣姑郡中央,是一座气势宏伟的庙宇,中间只有一座圣姑像,香客们来祭拜的时候很有礼貌,因为他们对圣姑很尊敬……” “圣姑庙附近有一对父子,收养了许多孤儿,教他们读书认字,虽然生活很苦,但他们过的很开心……” “圣姑郡里最有权势的人家姓谢,家里有一位姑娘叫谢菁华,喜欢上了那对父子收养的一个孤儿,叫阮珏。” “我说的对吗?”司朔回忆起当时所经历的,排除其中的超自然元素,如同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不要再说了!”少女痛苦的抱着脑袋,头发披散着,好不痛苦的样子,“为什么你会知道,那里…那里应该早已覆灭了才对!” 司朔的话像一柄重锤,不断的捶打着她的心扉,那些被她埋葬在过去,再也不愿回忆起的故事。 司朔没有着急,而是安静的坐在一边,等少女的情况稍稍稳定一些,才温和的问道,“姑娘,轮到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又和圣姑郡有什么关系?” “我叫小狸,这是圣姑给我取的名字,”小狸抬起头,脸上露出的是那种无助的苦笑,“圣姑是我的母亲。” “你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好似亲眼见到一般,但正是因为如此,我就更对你感到害怕,”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鞋上顶的那个可爱的毛绒球,“因为知道这些事的,本应该就只有我一个人。” “对,圣姑郡确实消亡了,在几百年前,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力量,整个郡子,一个活口都没有,”司朔轻声道,“就连圣姑也难逃一劫,被剥去皮毛。” “不,或者说,那些凡人,是因为圣姑而死的。” 听到这些话,小狸身体出现了一刹那颤动,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要辩解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闭上,“没错,都是我母亲,才惹来那些东西,这是一场因果循环,那些凡人才是遭了池鱼之灾。” “可是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难道,你就是那些东西的一员?想要弥补百年前的疏忽?” 司朔低头看了一眼夹在脖子上的锋利爪子,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我连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是我?再说了,我想如果我真是,你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机会,把爪子伸过来威胁我。” “不过我得承认,我确实和让你母亲遭受劫难的那一位有些关系,哦不,与其说是有关系,不如说我是被它吩咐了一些任务,毕竟它是那样强大的存在,不过你的母亲也是在它的帮助下才化的形,从某种意义上看,我和你母亲是一类人。” 司朔没有任何隐瞒,因为他觉得没那个必要,面对圣姑的后人,他觉得还是坦诚比较好——因为那位圣姑也是个可怜人,司朔很是同情她。 小狸将爪子从司朔脖子上拿开,一双漂亮的眼睛里依旧是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叙完旧了,可以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了吧?” 小狸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块儿被撕碎的衣角,在司朔面前晃了晃。 “你是国师派来的?”司朔唰一下坐直身子,“是来取白浅浅的血吗?” “没错,”小狸点了点头,“不过她好像并不在你身边,看来我是白来一趟了。” “别急,一会儿我就带你去见她,不过我有些好奇,”司朔指着小狸说道,“对你是如何逃出那些东西的残害的,还右那位国师取血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有遭到残害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母亲在受到那一位的恩惠前,就已经将我生下了,”小狸解释道,“而且就在她遭害的几个月前,她似乎心有所感,将我养在离圣姑郡外的一座山上,身上沾染她的气味儿慢慢消散了,才幸免于难。当然,这是我很久之前的猜测,但是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意识到这个猜测好像并不正确,它们并没有放过我。” 小狸掀开衣袖,露出了那个似眼睛一般的记号,“我母亲身上也有一个类似的记号,在我开了灵智后就存在,但比我的要鲜艳明显的多,我猜测它们就是根据这个找上我母亲的。” “眼睛?”那符号给司朔一股极其熟悉的感觉,仔细一回想,不正是那一位的某个形象之一吗?!他感觉到有些恐慌,于是立刻检查了一下四肢,还好,没有发现与之类似的标记。 “怎么,你不舒服吗?”小狸看到司朔陡然变的慌张起来,关切的问道。 “不不不,没什么。”司朔捂着脸支支吾吾说道,果然和这些名字里带上古的家伙扯上关系就没好事! “而我跟随国师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眼睛符号。”小狸说道,“你知道吗,大夏王朝的创立者,也就是老皇帝的始祖,曾是极其强大的修士。” 第205章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你说,大夏王朝的创立者,是修士?”司朔吃了一惊,云天宗藏经阁可没提过这些!是典籍记载有误,还是刻意隐瞒? “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是吃惊?不过也难怪,大夏王朝的先祖是云天宗的叛徒——哦不对,说叛徒似乎有些太过了,应该说他们的理念和云天宗不同,所以主动离开师门。” “这些东西你回去之后可以去问问你的师长,验证一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当然他也未必愿意说,我也就不费这个功夫去解释了,总之,信不信由你。” “你接着说,”司朔示意小狸继续说下去,“大夏王朝的始祖是修士,这有和国师的目的有什么关系呢?” “你先别着急,”小狸不急不慢的说道,“那位修士,也就是白家始祖,并不是亲手创立这个王朝的,在他离开宗门后不久便逝世了,他的后人将埋葬他的地方,称之为帝陵。” “这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但老国师却不知从哪个地方,得知了这个消息,蛊惑了老皇帝,打开了那位修士的坟,在其中找到了一份邪门的法术。” “那个法术上说,此法必须借由帝王之血至亲之血才可发动,血液数量越多,威力越大。” “那么效果究竟是什么?” “脱胎换骨,更具体描述的描述,应该就是让凡人获得灵根,从而可以修炼。”小狸斩钉截铁的说道,然而换来的却是司朔反驳的声音,“这不可能!” “这种愚蠢的想法,你们为什么会相信?”司朔反问道,“从古至今,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他一个,无数人用血的代价证明了这是根本不可行的,那些事故的记载都清清楚楚的陈列在云天宗藏经阁里。” “但是,那位修士很强大,”小狸像是着了魔似的,“他可是逍遥境修士!” “逍遥境又如何?他们又不是真正的仙人,他们也会犯错,也会执迷不悟!”想拿境界来压司朔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谁不认识个逍遥境的大佬呢?甚至在他的魂魄里,还藏着一串儿仙门境的家伙! “如果这门法术真的有这么厉害,那为什么在以前从没有人使用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夏王朝建立至今已经一千年有余了,可是为什么这门法术偏偏到现在才面世?以前的皇帝难道都是蠢货?甚至我连那位老国师从哪儿得知的这个消息,都觉得十分诡异。” “连他们自家人都不清楚的东西,他一个外人,从哪儿知道的?”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在司朔一条又一条有理有据的话语下,小狸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只能憋着嘴,将脸鼓成一个可爱的小笼包——似乎司朔接触的狐狸精里,都喜欢这么干。 “就算是假的,我也顾不了这些了,自从这个符号出现后,我从没睡过一个好觉,”她的目光缥缈,似乎回到了那一晚,圣姑郡覆灭的那一晚。 “但是恕我直言,白浅浅的血液你们别想要了。”司朔的态度很坚决,“那种邪门的法术,鬼知道会有什么严重的副作用,我不会让我师妹去白白冒这个风险,告辞。” 说罢,司朔扛起成川,打算离去,但是刚推开门,却又看见小狸那张妩媚的小脸。 “抱歉,白浅浅的血液,我势在必得。” “怎么,你很自信,留得下我?”司朔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很快那股灵力波动,就越过了攀山境能达到的极限,荒很贴心的在司朔需要的时候,开启了第二丹田的外挂。 “你再藏拙?”小狸后退一步,显得有些心虚的样子,若是一般的远眺境修士,她倒不会如此谨慎,可司朔偏偏是剑修,剑修的威名,天下修士,谁人不知? “可是你好像忘记了,对于我们狐妖一族,战斗并不是强项。”小狸突然张口,喷出一团粉色的烟雾,尽数被司朔吸入,末了,还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回味。 “甜甜的,很不错,还有吗?”司朔伸出一只手,揪住了她的一只狐狸耳朵,然后扭了一圈,钻心的疼痛立刻让小狸不得不弯下腰来,低声告饶。 家里有一只闹腾的狐狸,司朔自然知道怎么样把她治的服服帖帖,尾巴在后面不好抓,就只能抓耳朵了。 耳朵上的剧痛比起心中的疑惑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小狸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修炼多年的妖雾,居然会对司朔不起作用?哪怕是面对国师,这样冷不丁的偷袭他一下,他也会阴沟里翻船! 司朔自然不怕这种小手段,因为体内就住着一只狐狸,哦不,青丘狐。从原理上来讲,只要不是那种境界差太多的对决,像这种小手段连让司朔心神出现一刻恍惚都做不到,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上次的圣女洛儿把司朔给迷的五迷三道的,结果人家压根就不想管。 “好了,你就回去告诉那位国师,我毁约了,看他能奈我何?对了,顺便告诉他,我师傅是云天宗的七长老,整个东玄洲最厉害,也是脾气最差的剑修。”司朔微微一笑,本不想以势压人的,但他发现在自报家门的这一刻,是真的爽,果然爽文从古至今在通俗文学界大行其道是有原因的! “那么,小狸,这一次是真正的告辞啦!”司朔揪住小狸耳朵的手,身影渐渐消失,只留下小狸跪坐在地板上,委屈的流着眼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凭什么呀,她一个远眺境的大妖,放在哪座山头都算得上厉害人物,怎么今天就在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面前折戟了呢?她咬咬牙,又看了一眼胳膊上那个模糊的眼睛符号,朝着司朔的方向跟了过去。 十五马上就要到了,天上的月亮也越来越漂亮,等司朔回来的时候,居然看见白浅浅两人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飞舟外,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哟,你们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啧啧。”司朔看到二人,表达了一声惊叹,然后随手将成川抛进飞舟里,也提了一把椅子在二人中间坐下。 这个世界的月亮看起来视觉效果要比前世的震撼的多,无论大小,亮度都远不是那一个可以比拟的,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异界的月亮比较圆吧! “诶,成川师弟他怎么又成这样了?”白浅浅对于昏睡的成川感到好奇,这一次明明有司朔跟着了,结果模样比昨天的还要凄惨,只不过身上少了那股难闻的酒臭味儿。 “他啊,他喝了点红茶…….啊不,小狐狸你在闻啥呢!”司朔正跟白浅浅解释着呢,结果洛儿突然扑上来,在他身上闻来闻去。 “你身上有股味儿!”小狐狸严肃的回答道,随后从司朔身上跳下,指着远处幽暗的宫墙高声喊道,“别躲啦,你被我发现了!” 然后,在司朔和白浅浅的注视下,小狸拖着尾巴,脸色通红的从阴影中浮现。 “小狸,你怎么跟过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那件事是不可能的吗!” “给奴家一个机会吧,奴家愿意当牛做马,哪怕是侍寝暖床,也不是不可。”小狸眼波流转,狐狸精本色尽数展现。 “等等,你说这话会让人误会的,我是不会让我师妹陷入危险境地的……”司朔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感受到两道如同刀锋般的视线抵住了自己的脖子,一道来自于白浅浅,一道来自于柳洛儿。 喂喂喂事情已经够乱的了,你们两个别在添乱了好嘛! 第206章 一起去看花灯吧! 总之,小狸的出现将现在的状况搅的一团糟,尤其是这姑娘身为狐狸精,真是把这种精怪的特点发扬光大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还有那微微后退的半步,简直把司朔的渣男烘托的无比形象。 “等等,浅浅,这次你真要听我解释,”司朔上来就是一个渣男起手式,“她和那国师是一伙的,想要取一些你的血液,被我拒绝了,所以才跟过来,可不要相信这小狐狸精的怪话啊!” “可是,师兄你上次不是答应人家了吗?”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就如同昨天的我不是我,懂了吗?”司朔决定还是不要告诉白浅浅真相为好,因为司朔心里有股隐隐的预感,老皇帝头七的怪事可能大半都是自己作的。 “公子,你这是强词夺理!”小狸又充分发扬了身为母狐狸的优点,一哭二闹三上吊,扰的司朔好不烦躁。 “诶不是,浅浅这么看我也就算了,你也瞪着我干嘛!”司朔回过头,发现小狐狸还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看着自己,两只可爱的犬牙若隐若现——也就现在看着可爱,等真咬到司朔身上了,他恨不得拿钳子把它给掰断。 “你有别的狐狸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是什么鬼理论?女人的争风吃醋?还是单纯的宠物间的争宠?搞不懂搞不懂,为了防止又像白天一样惹的她嚎啕大哭,司朔只能耐心解释道,“别瞎想,不会少了你这份吃喝的!” 小狸看到司朔手忙脚乱的安慰着身边的两位姑娘,笑的合不拢嘴,可是当司朔把注意力又放在她身上时,就变回了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故意整我的吧,喜欢看笑话?信不信我把你做成狐狸干挂房梁上?” “嘻嘻嘻,你倒是试试呀,奴家等着你~”小狸妩媚一笑,还故意把尾巴伸到前面来,朝司朔摇了摇。 论打斗,她虽未必是司朔的对手,但论逃窜功夫,司朔被她完爆几十条街,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是狡猾的狐狸。 “再说了,现在的情况,不是有一大半是你自找的吗?果然,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好高深的拳法!”司朔朝小狸拱拱手,“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大热天在公交上直冒冷汗了?” “啥啥啥?”小狸还是跟不上司朔跳脱的思维,对他嘴里蹦出的几个新词绕晕了。 “总之我这确实算不上什么好男人,但是浅浅的血液你是别想要了,再说了又不是非得要她的血,白戈,白戟的不行吗?话说白戈身上的妖气就是你留下的吧,你跟他厮混了这么久,难道他的血液还没到手?” “他的血液自然是弄到手了,可是那家伙整天沉溺于声色犬马,血液里都是杂质,而白戟,就更难了,接近他都成了问题。” “白戟这家伙从不信任修士,也不近女色,真不知道这家伙脑袋瓜是怎么长的,这样的话做人岂不是一点儿乐子都没有?” “你懂啥,”司朔鄙夷的看了小狸一眼,“谁规定的做人就一定得爱好这些俗套的东西?别人就不能有些高雅的爱好?种种花草,钓钓鱼,没事儿唱个小曲儿就不配做人啦?” “再说了,搞不到他的,就不能搞他子嗣的血液吗?白浅浅还不是隔代的帝王后人,据我了解,光白戈那家伙,府里的王子就有好几十,私生子就更不计其数了,虽然现在一并被收押进了大牢,但凭你的手段,这种问题都是小意思啦!” “.……好有道理!”司朔的话再一次让小狸无法反驳,只得不好意思的摇摇尾巴,然后冲上来拥抱司朔一下,又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们陷入了误区,但还是谢谢你点醒了我!” 看着小狸摇着尾巴消失在自己视野里,司朔的嘴歪成了二哈,又伸出手在小狸啄过的那个地方摸了摸。 好像还暖暖的? 脑袋也晕乎乎的,脚下虽踩着地面,但怎么就老打飘呢?司朔扭了两下都没站稳,干脆直接倒在椅子上,看着玉盘似的月亮,笑的傻里傻气的。 白浅浅倒对此无所谓,经过司朔的解释,再加上那小狸的语气她能看得出司朔和她之间真没什么,最后那轻轻的一啄,也有可能只是妖兽之间表达情感的方式过于粗犷罢了,但小狐狸却彻底炸了毛。 “司朔,别的狐狸好看吗?” 当然好看啊!话不过脑子,司朔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有一说一,小狸的长相还真不赖,虽达不到洛儿那种水平,但已经堪堪比肩白浅浅了,而且她的美貌还是司朔的心理因素加成——毕竟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个亲她的同龄(划掉)模样同龄的女孩子,哪怕是过去不怎么光彩,但那又如何?换个世界不还一堆人抢着接盘? “今天我就是接盘侠了嗷!”司朔流着哈喇子,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清楚了。突然眼前出现一只小小的狐狸爪子,司朔想都没想就将手伸过去,打算和洛儿来个击掌。 “啊啊啊啊我的手!” “啊我的脸!” “别挠了别挠了,我师妹还在看我呢,别挠了!” 暴怒的小狐狸爪子无疑是附加了平砍暴击带连击,很快司朔整个人都变的破破烂烂,能看得见肉的地方全部布满血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清醒了吗?”小狐狸得意的扬着爪子问道。 “清醒了清醒了,我的错,洛儿你摇了我吧!” “哼!”小狐狸一尾巴甩司朔脸上,才满意的回飞舟上睡觉了。司朔从地上站起来,摸了摸自己肿起的半张脸,有些怀疑小狐狸是不是最近跟某只会放电的老鼠学了一手钢铁尾巴。 “咯咯咯~”又传来白浅浅下蛋母鸡般的笑声,司朔无奈的抖落了身上的灰尘,苦笑着问道,“浅浅,很好笑嘛?” “确实!”白浅浅难得用调皮的口吻回答道,“你和洛儿姑娘的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欢乐呢!” 欢乐?司朔并不觉得,不过要是换个人被狐狸这么又挠又咬的,司朔作为看客肯定欢乐的一批。 “司朔师兄,我发现你和洛儿在一起的时候,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完全不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 “你和她相处的时候,总是放的更自然些,难道说,师兄你喜欢性格开朗的女孩子?” “谁说的?”司朔抬起手,轻轻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个小丫头,可别胡乱猜测。师兄我啊,最喜欢那种大家闺秀类型的,文静而懂事,小狐狸太闹腾了,要是和这样的姑娘在一起,晚上觉都睡不好。” 司朔可是句句肺腑,都是血和泪的教训啊,现在提起来和小狐狸睡觉,司朔就想起那一日在宇文家的时候,耳边响起的那可怕的呼噜声跟磨牙声。 “是嘛?”白浅浅显然不太相信,司朔也没办法,有些东西只有亲自体验过才知道其中辛酸。 白浅浅将自己的椅子搬了过来,和司朔靠在一起,然后也像只小猫一样,将身体蜷缩在里面,露出了舒服求摸的表情。 “师兄,月色真美呀,”白浅浅道,“你知道吗,我就是在这样美好的月色里出生的,所以我很喜欢月亮,圆圆的月亮。” “你快过生日了?”司朔的关注点永远和别人不一样,“哎呀,浅浅你早说啊,师兄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 “噗呲,师兄你就别手忙脚乱的翻储物戒指啦,我听洛儿说过的,你戒指里除了必要的修炼物品,就全是小说!” “额……”被拆穿的司朔有些难为情的摸着鼻尖问道,“那浅浅,你有什么要求,我尽力帮你办到,就当师兄给你准备的礼物吧。” “师兄,我只希望你能查清爷爷的死因,就满足了。” “那个是我早就答应过你的,换一个呗!” “嗯…让我想想,”白浅浅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露出狡黠的笑容,“明天的大夏晚上要开一场盛会,看花灯赏月,我小时候很喜欢那种节日的气氛,只是那时候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要不师兄明天你就陪我在盛会上逛一逛吧!” “好啊!”司朔笑着答应道,陪女孩子逛街嘛,司朔相信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和强装的臂力,那就是小事一桩。 “只有我们两个人哦?” “没问题。”司朔满口不在乎的答应下来,然后也学着白浅浅的样子将自己缩进椅子里,只不过样子更像是一只肥硕的二哈。 月色依旧,皇城静谧,只能听见远处的知了在为这早秋的夜晚里为自己唱响的挽歌。 第207章 废弃宫殿里的老太监 白戈已经在这间特制的牢房里待了整整一天加一个夜晚。 虽然时间不长,但他自己感觉如同度过了无数岁月,如果现在右面镜子,他现在自己脑袋上一定长满白发。 空气中弥漫着刚刚晒干稻草的清香,如同让人来到乡间的晒谷场,这或许是这里唯一让人满意的——牢房地上铺的稻草是一天一换的,而换稻草的时候他必须得带上镣铐,锁在铁栅栏上,给他换稻草的,同样是每日送饭的那些健妇。 想起那些健妇,白戈就恨的牙痒痒,身材高大,面容可怖,是被特殊的药水毁去的,整张脸像融化又凝固的水泥,僵硬在脖子上,唯一能动的,就是那一双灰败无神的眼珠子,让人看了就感觉到害怕。白戈早就实验过了,在送饭的时候对着他们跳脚大骂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哪怕是趁她们将饭递进来的时候用镣铐抽胳膊,身子都不会动一下,只会用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珠子盯着你,让你不由自主的缩回墙边。 那踏马的简直就是活尸! “别骂了,那只是白费力气。”隔壁牢房传来懒洋洋的声音,白戈也是佩服他,能在这里面活上三十好几年,心智也绝非常人,不过想到他对自己说的那些事情,白戈觉得他没疯似乎是有道理的。 “国家马上就要发生那种大事,我身为皇子怎么能坐视不理?” “诶哟,白戈侄儿,不是我说啊,你出去了,又能做些什么呢?凭你那双比排骨还瘦的胳膊?凭你身边连一个有权有势的大臣都没有?省省吧,说不定在这儿还能幸免于难。” 似乎按照他说的,自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可是白戈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他想离开这里,在二哥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还要在父亲的坟前问,为什么要为了一己私欲,而进行这等祸国殃民之事? “其实吧,按照你的描述,陛下他最后还是醒了过来,虽说犯下的错无法挽回,但我觉得你真没必要这么义愤填膺。” 稻草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似乎是隔壁那位翻了个身,“哪怕把他做过的事情抖出来,在史书上也能混个功大于过的评价,哪个帝王手上没有沾无辜者的血腥呢?你身为他的儿子,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无法理喻!” 白戈哼了一声,从地上卷了一团稻草,塞进耳朵里,不再去理会他,大牢再次恢复静谧。 …… 今天依旧是晴空万里,凉爽的秋日清风夹杂着节日的喜庆,就连在天上御剑飞行的司朔都下意识的放慢速度,伸长了脖子,望向皇宫外,街道上那些喜气洋洋的百姓们。 “这应该就是浅浅说的庆典了吧,还真有几分意思。” 司朔一向都很喜欢过节,尤其是传统节日。或许是童心未泯的缘故,亦或是节日里的特殊氛围很受他喜欢,总之,在前世,除了像清明,国庆这种有着特殊意义的节日外,过节时他的心情一般都很不错。来到这个世界后,在栖梧城里过的春节也格外有意思,可惜自打他进了云天宗后,每年的春节唯一能做的,就是鼓动小师妹给他包一盘饺子,等大雪纷飞的时候捧着碗就着雪景一起下咽。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在看到那一片废弃的宫殿群后,就彻底消失了。 这里,就是昨日那两位太傅所标注的地方,也就是那些被老皇帝假意赶出,实则被留下修士的所在。司朔早上打听过,这里原本是皇帝嫔妃的宫苑,但到了老皇帝这一带,偏偏是个不好美色的主,登基的时候只有一个妻子,也就是皇后,而皇后也是个薄命人,去世后老皇帝也未再续弦,这里在很长时间都没有够资格住进来的人,所以才慢慢荒废。 换个有诗情的家伙来,看到这一片片衰败的殿墙,倒塌的假山,干渴的池塘,还有杂草丛生的院落,说不定就又会诞生几篇名作,可是司朔没这个闲工夫。一到这儿,他就立刻收敛了全身气息,如同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的翻进了离他最近的一座宫殿。 院子里的杂草有半人多高,可偏偏中间有一条似被人踏出的小道,让它便于通行。 “这里有人居住的痕迹,两位太傅没有骗我,那些修士果然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司朔有些惊喜,但同时也变的更加谨慎——万一那些修士还留在这里,被发现就糟糕了! 司朔在草丛里行走,就像一只在老鹰眼皮子底下觅食的兔子,每走一步,杂草就像被风吹动似的,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但是非常轻微,引不起什么注意。 终于接近宫殿的主体了!司朔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在那已经泛黄的窗纸上捅出一个小洞,动作轻柔的像武侠小说里的飞天大盗,从这个洞里,殿内的风景一览无余。 大殿内非常昏暗,大概是四面封闭的缘故,但在修士的目力下却亮堂堂如同白昼,里面空荡荡的,早已经没有什么家具陈设,更像是一座监牢。但就在这监牢之中,司朔看到了一些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抖,双目欲喷出火来的恐怖画面! 地面上倒着几个皱巴巴的矮小老人,穿着涂满污秽的皮袄,因为年纪太大的缘故,一眼看过去,分辨不出性别来,但是毫无疑问的,这些老人已经失去了生机,变成一具具尸体。 该死,那群修士难道拿活人做实验?这是司朔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这群畜生,就不怕天谴吗?” 忽然,司朔听到背后的杂草中,传来一阵窸窣之声,下意识拔出长剑,浑身灵力暴涨,“给我滚出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怒火逐渐从眼中褪去,司朔看清了跪在自己眼前的人——是个和殿内死者一样打扮的老头儿,两个口袋装的满满的,从好像是草籽,地上还散落着许多类似于狗尾巴草生的穗子——司朔听司无邪说过,一些吃不上饭的穷人会在田地里采集这些,简单的脱壳后可以食用,虽然口感极其差劲。 他不是修士,但司朔也没有放松警惕,只是将长剑收起,显得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你是谁?殿里的死人又是谁?” “啊?他们死了?”听到死人二字,这老头儿先是流露出惊愕,随后变成了伤感和释怀,“哎,我出门的时候就该料到的……” “什么意思?”司朔看着老头儿的态度,似乎事情的发展偏离了自己的预料。 “我们是太监,”那老头儿弯下腰,一边将散落的穗子一点点聚拢到自己身边,一边解释道,“都是老的做不动事,被宫内辞退的太监。” “被辞退后,宫里发了一笔钱,说是安家费,可是那些钱连在京城里买个茅厕都不够,况且我们这些当太监的,无儿无女,亲戚也不认,甚至连族谱上都没有我们的名字,从宫里出来之后,哪有地方安家?等发的钱花完之后,就成了乞丐,甚至还要受别的乞丐的欺负,于是我们就躲到了这里。” 老太监说这些的时候脸色十分平静,那张满是污泥的脸看不出任何波动,似在讲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我们这几个老伙计就在这儿安了家,最开始还有些力气,可以种些菜自给自足,后来实在翻不动地了,只能靠捡草籽,下套子抓老鼠捕鸟维持生计。大人您说的殿里的死人,应该就是我的老伙计们。” “今早我起来喊他们捡草籽的时候,他们说身子没力气,脑袋疼,我没当回事儿,可没想到他们就这样走了……”老太监眼中终于流露出一股萧瑟,“不过我早就习惯啦,反正这个冬天我应该也会下去陪他们……” 司朔听了之后,心里十分不是个滋味儿,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从戒指里拿出一些肉脯果干之类的扔到他面前——那原本是给小狐狸留的。 司朔之所以没有给银子,一是害怕这老太监有什么恶习,譬如赌博,给了钱转手就送给赌坊了,二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银子面额巨大,这样一个一拳就能撂到的老头儿拿着这么大的钱去买米粮,岂不是肉包子打狗?司朔能做的,也仅限于此。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老太监看见司朔扔过来的食物,先是一愣,随后激动的热泪盈眶,磕头如捣蒜——虽然不清楚这位少年郎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只要给了他食物,就是让他喊皇帝,钻狗洞都没有任何问题。 “这食物也不是白给你的,”司朔装出一副冷漠样子问道,“你在这儿住多久了?” “回大人话,差不多有十年了。” “在这十年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常住于这片宫殿群?譬如说,一群身负神通的人。” 老太监突然把眼睛瞪大,小声道,“您…您是说,修士?” “哦?你知道?” “那是自然,”老太监有些得意,“好歹我也曾在宫里待着这么长时间。回大人话,这儿的确曾经有一伙儿修士,只不过住在最里面那座最大的宫殿里。” “你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吗?” “不知道,大人您可要知道,他们是能呼风唤雨的修士,能允许像我们这样的人在附近苟活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不过在几年前他们好像就离开了。” 离开了?那看起来自己不需要再如此小心翼翼了。“他们离开之后,你们没进去看看吗?” 老太监露出为难的神色,“大人,我们当然想进去瞧瞧,可是每次还没接近那个地方,就开始胸闷气短,像是发了哮喘,我怕害了病,所以之后再也不接近那里了。” 会胸闷气短?那是什么原因?司朔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放弃。 还是得自己去调查!司朔有些无奈,告别了老太监,向宫殿群的最深处进发。 这里依旧荒草萋萋。 第208章 误会啊! 司朔的确感受到了老太监所说的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此时他离那群修士曾经居住的宫殿已经不足十米,那掉了一大片漆的朱红色大门,就在眼前。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在曾经的大比上,尤星河那把獠牙巨剑曾经也给过他类似的感受。 那是高阶妖兽的威压! “皇宫里怎么会有高阶妖兽?荒,你怎么看?” “一个小法术而已,”荒懒洋洋的说道,“用一点儿高阶妖兽的精血,放在一个能起到增幅作用的法术上面,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模拟出妖兽的威压,障眼法而已。我猜,那个法阵就在门前那个石狮子嘴里,不信的话,你去掏掏看。” 司朔相信了他的话,强忍着不适,走到那只面上布满青苔的石狮子雕塑前,用剑捅进它嘴里,果不其然,掉出一个装满青色血液的透明瓷瓶,那股压抑感顿时缓解不少。 “就这个?”司朔摇晃着手中的瓷瓶,有些不敢置信,“这么一小瓶居然能起这么大的威能,这究竟是什么妖兽?” “不过是只青天犼的血液罢了,没什么稀奇的,这不就和你那个世界的心理暗示一样么?”荒耐心解释道,“在一个空间内,将一些特定的小道具摆在一眼就能看见但很难引起注意的地方,搭配上一些声响,就会让人产生恐惧,这个法术不过是让这种效果具现化了而已。” “譬如说某一天你下班回家,一开门就撞上了一个蜘蛛网,然后在你睡觉的时候一翻身,发现枕头下面压着几根断掉的蜘蛛腿,就自然而然会在心里想着自己的房间是不是被蜘蛛给占据了,然后在洗澡的时候拿起肥皂,发现肥皂盒子里躺着几只死掉的蜘蛛,胆子小的可能就直接打电话喊驱虫公司的人了。” 荒的解释有些不伦不类,但司朔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哼了一声,将这瓶妖兽血放进戒指里,然后推开面前这扇大门。 大门推开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是钟表的齿轮里卡了什么东西,金属的碰撞声让人牙酸。 这所宫殿的院落和老太监住的地方没什么两样,同样长满杂草,只不过杂草要矮上不少,似乎曾经有人修剪过。 殿门同样紧闭,上面不光挂着两把大锁,还有着淡淡的灵力波动——那群修士还在上面设下了禁制。 “看起来他们对这里面的东西十分看重。”看到这些,司朔越来越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他甚至觉得自己离真相很紧了。 那个灵力将要散尽的禁制在司朔眼里跟两把锁给他造成的困难差不多,在司朔的剑面前一碰就碎,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门给打开了。 可是随之而来的浓郁血腥味儿让司朔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殿里只有一个炉子,炼丹的炉子,云天宗里有好多款式相似的,不过这里的炉子要比宗门里的小上不少。地上铺了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煤渣,但踩上去却黏糊糊的。 是干渴的血! 不是人血,都是家畜的,这是司朔强忍着恶心从地上蹭了一点在指甲上分析后得出的结论,不过这也和昨日某位太傅说的话相吻合。 “还好这些人没有丧心病狂到用活人来实验,否则我定不饶他们!” 司朔走到炉子前,揭开盖子,里面传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蒸过腐肉的微波炉。 “清风术!”司朔随手招来一股清风,将炉子里的味道吹散,司朔这才敢把脑袋伸进去,看清炉子里装着的东西。 几枚黑乎乎的丸子静静躺在炉子。 司朔也不怕这丸子有毒,直接伸手将它们取出,拿在手上,奇怪的是,这丸子和那股臭气带了这么久,居然没有被沾染任何味道,闻起来居然还有股焦糖的甜味儿。 “荒,能有办法解析出里面的成分吗?”司朔是修士,但不是专业的分析仪器,自然拿这丹药没办法,于是只能求助于体内的大佬。 于是乎,司朔再一次体验了一会灵魂出窍,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的那张懒散的模样渐渐变的霸道,将丸子贴在额头上念念有词了一会儿,才冷冷的说道,“这丸子的主要成分是水银和朱砂。” ??? “我曹!”司朔震惊之下,忍不住爆了粗口,“你逗我呢?咱这又不是古代架空小说,炼制这些丹药的人可是正儿八经的修士,而不是招摇撞骗的方士,拿这些东西炼丹给皇帝服用,他们是觉得死的不够快还是咋地?” “你别着急,我话还没讲完,”荒打断了司朔的抱怨,继续说道,“这里面还有几位真正的灵药,可以中和这些重金属的毒素,同时还有许多精血,动物的精血。” “但是受限于你的境界,这里面还有一些我无法解析出来的成分,但是我敢肯定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玩意儿带着很邪恶的气息。” “那你觉得这玩意儿有啥用?”司朔好奇的问道,他才不管什么邪恶不邪恶的,现在要做的是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 “谁知道呢?”荒操纵着司朔的身体耸了耸肩,“显而易见,这丸子是个失败品,你吃了都得拉两天肚子,要是给凡人吃了,估计当场就会像打气过多的气球,砰一下的炸开。” “所以,还是无功而返么……”司朔叹了口气,“好了,把身体还我吧,我晕3d,在保持一会儿我就要吐了。” “等等。”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将身体的主权交换给司朔,这让他有些着急。 “喂,你这家伙,不会是要夺舍吧,诶诶诶我可告诉你不要乱来啊……” “有人来了。”荒只用了短短一句话,就打消了司朔的疑惑。 “啪啪啪——”伴随着鼓掌的声音,一道人影出现在司朔的视角里,那是个头戴锥帽的修士。 “没想到,你居然能查到这儿,真厉害啊。”来的人正是国师,“不过你的气息似乎和前两天有些不太一样。” “你是谁?”荒不认识国师,虽然理论上司朔听到的每一句话他也能听到,但显然他不是那个爱偷窥别人私生活的人,大多数时候,他都关闭了和外界的感知,而那天司朔和国师交谈的时候他正处于这个状态。 “荒你听我说,这家伙是大夏王朝的国师,是个脱胎境的修士,上次这家伙派人来取白浅浅的血液要完成一门法术,被我拒绝了,你可要小心点儿!”司朔连忙给荒作着科普,但显然荒没把司朔的话当回事。 “我不管你是谁,但我很不喜欢你这种态度。”荒眯起眼睛,伸长了脖子,像只高傲的天鹅。 “喂你这家伙不要用我的身体说这么恶心的话啊!”司朔有些抓狂,特喵的,真把自己当霸道总裁了啊! “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国师褪下帽子,露出一个锃亮的光头,光头下是一副浓眉大眼的标准正派相,“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究竟是谁?” “有着和那位云天宗剑修一样的面孔,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气息,不知是哪位朋友,夺舍了他的身体?” “好了,看样子这家伙以为我被夺舍了,这该怎么解释?” “为何要解释?”荒在心中反问道,“这样不正好吗?” “好个鬼啊!”司朔气急败坏的说道,“你是好了,我怎么办?到时候他万一多嘴跟小狐狸还有浅浅她们说了,我该怎么解释?” “那把这家伙杀掉不就好了?”荒自然的答道,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气势也在节节攀升! “果然是被夺舍了!”国师眼睛一亮,“看起来朋友你原先的境界也不低嘛,可是不知道在这幅身体里,又能发挥几成?”他的五指在不断结着奇怪的印记,身上也蔓延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大战,一触即发! 唯有司朔,有些欲哭无泪。 “哎,憨憨,都是憨憨……” 第209章 邪门的法术 司朔向前踏出一步,仅仅是小小的一步,却让对面的光头国师感觉到如临大敌! 像是被什么给盯上了,国师回忆起,在很小的时候,自己的师傅,也就是老国师曾带自己去猎杀一头妖兽,但是自己不幸落单被盯上了,那时候刚刚开辟出自己丹田,连境界都没有,而对方则是一头即将要化形的攀山境巅峰妖兽,当时的他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国师有些惭愧的笑了起来,“你让我感受到好多年都没出现过的害怕了,但是这才刚刚开始呢!” 一柄黑刀出现在他手中,他像是黑夜中的使者,消失在司朔视线中,然后出现在他面前,那把黑刀的刀锋,正对准了他的脖子! “雕虫小技。”司朔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然后抬起一只手,伸出两根指头,夹住了黑刀,另一只手握拳,擂到国师胸膛上! 国师看到自己黑刀被夹住,已经够吃惊了,哪怕这夺舍之人的境界再高,他所用的肉体也不过是个攀山境界的小菜鸟,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肉体?!然后接下来胸膛上挨的这一拳,让他的脑子彻底变成一片空白!那只拳头上附带的狂暴灵力,轻而易举的破开他的护体法术,若不是脱胎境界的肉体也有些强度,再加上他身上还有其他护身法宝,才没有被直接破开胸膛,但即便如此,他也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在这一拳之威下挪了位! 这不过是一拳的威力而已! 司朔以看客的身份看着荒操纵自己的身体,一拳将国师锤的翻白眼,不禁吐了吐舌头,虽然这场战斗毫无美感,说是修士间的战斗,但更像凡间小混混们的斗殴,不过荒所展现的对灵力和力量的掌控还是让司朔咋舌,那国师的手段肯定不止如此,可是他太轻敌了,兵行险招,想要一击毙命,可惜被荒找到破绽,反打一套,瞬间爆炸完成反杀。 荒将国师提在手上,走出大殿,然后将他随手扔到一旁,然后找了块干净地坐下。国师还是没从那一拳的后遗症中恢复过来,司朔看着这个将身体像虾一样拱起来的大光头,有些无语——到底谁才是一拳超人啊! 国师更是有苦说不出,为啥啊!堂堂一个脱胎境修士,哪怕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居然被一个肉体强度只有攀山境的小伙子给一拳撂到了,这说出去已经不是笑不笑的掉大牙的事情了,而是会不会有人信的问题了! “阁下技高一筹,在下甘拜下风。”既然打不过,那就只能认输咯,要知道修士之间可是能自相残杀的,为了保住小命,国师摆出了一个极其谦卑的态度,“今日之事,我什么都没看见,更是一个字都不会跟云天宗有关的人透露,还望阁下高抬贵手!” “荒,你不会真的要杀他吧,别啊!”司朔看见荒缓缓向国师走去,心里也有些发慌。平心而论,虽然自己和国师确实有些过节,但远不到生死相杀的地步,而国师在刚刚之所以显露杀机,也是因为误认为自己被夺舍——这是个好人啊! 荒没有回答司朔的问题,走到国师面前后停下,抓起他的大光头,将整个人给提了起来,“刚刚那一招,你是跟谁学的?” “什么?”国师脑袋还有些发昏,一时间没有理解荒的话。荒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深呼吸一口,然后消失在国师面前,而后几乎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他身后! 和国师刚刚施展的是同一门法术! “你…你怎么也会?” “回答我的问题!”身为霸道总裁的荒在和外人说话的时候一向都是那么惜字如金,“回答的让我满意,我会饶你一命。” 听到这话,国师老实起来,转过身子,恭恭敬敬的回答道,“这是我师傅传授给我的法术,他也是从别处得来的,来历嘛,大概写在我师傅的日记上,他这个人有写日记的习惯。” 国师的话让荒陷入沉默,低着头,看了好一会儿地上的青草,才说道,“你师傅的日记在哪儿?” “在我住的地方,国师府,您要的话,我现在就去取。” “不用了,等会儿你送到那艘飞舟上就行了。”荒回答道,与此同时,司朔耳边也响起荒的话,“小子,你有事情要问他吧,趁这个时候,我代替你一并问了,免得你上场后压制不住他。” 但出现在国师耳边的话却是,“你没生命危险了,但并不代表你自由了,我还有几个问题。” “好好好,您问,我一定回答!”国师现在热情的像客栈里跑堂的堂倌——废话,能不热情吗,小命还捏在别人手上呢! 虽然心里很想问问荒为什么对那门漏洞百出的法术那么上心,但是司朔确实有很多疑问要找这位光头大国师解决。 “你就问问他,老皇帝为什么要将那些修士放在这儿,他们又在这里做什么。” 荒如实汇报,国师听完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在荒冰冷的注视下,还是不得不服软。 “我只知道一部分,那些是从我师傅的日记上知道的。” “陛下他曾经有一段时间沉溺于寻求长生,更准确的来说,是想找到医治大皇子的办法,可是屡屡碰壁,最后在师傅的蛊惑下,他挖开了先祖的坟,从里面得到了两种法术,白家的先祖曾是修士,这事儿您应该知道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从这小子的记忆里知道了大致,你继续说!”荒指了指自己的身子,一脸不耐烦,仿佛真是一位阴险的夺舍小人。 倒是司朔没在意这些,他很奇怪,为什么是两门法术——小狸曾经说过,他们只有一门能够让凡人脱胎换骨的法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您都知道了,应该也明白,我手上只有一门,因为当时我师傅觉得,第二门法术实在是太过邪恶,有伤天和,所以才将其销毁,只留下我这里所存留的。” 国师在储物戒指里翻了翻,掏出一张陈旧的羊皮纸,上面涂涂改改,记载了一门法术——正是小狸当时告诉他的那一个,利用帝王子嗣之血,搭配无数天材地宝才可以施展。但是荒留意到这上面涂改的痕迹,和原来的字迹并不一样。 国师解释道,“那是我师傅对这法术做出的修改,在原本里施展应该还需要活祭,师傅他老人家也觉得不太妥当,遂用天材地宝和精血作为替代。” “那个被销毁的法术,又需要什么?”荒以司朔的口气问道。 国师露出为难神色,“师傅他没告诉我,但隐隐提起过,似乎施法的原材料是凡人,很多凡人。” “取凡人精血,加之无数灵药,最后抽出其魂魄,作为辅料一同炼制成丹药。”国师道,“想必您看到这儿的场景,应该明白了了吧。” 对,司朔明白了,那本该被销毁的法术,并没有被销毁,而被老皇帝偷偷藏起来,私底下实施!不过还好他没有太过丧尽天良,用家畜来替代。 真的是这样的吗?回想起那天成川小师弟所描述的画面,有无数哭嚎的百姓,还有军队的咆哮,司朔打了个冷战。 第210章 老国师的日记 白浅浅有些惊讶的合不拢嘴,她不明白为什么跟师兄有矛盾的国师会变的如此恭敬,简直一副奴仆做派,你可是脱胎境修士诶!哪怕在云天宗,脱胎境修士只要验明身份没问题,都可以挂个执事的名头每个月领十来块上品灵石啊!师兄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而且还对取血液这事儿只字不提。 问师兄,师兄只是尬笑着摇头,问国师,国师反而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哦不,不止是看白浅浅,还有不断往司朔身上扑的小狐狸,还有一边用崇拜眼神看着司朔的成川。 “师兄,国师他给你送来了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像日记?”白浅浅指着司朔手里拿着的一本封面发黄的册子,好奇问道,“还有国师刚刚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呀,看得我麻麻的,就像是看见落入虎口的羔羊似的。” “别理他,光头佬脑子一般都不正常,”司朔张口就充斥着对秃头人士深深的鄙视,“这的确是日记,还是他师傅的。” “他师傅?是老国师?”提起老国师,她眼神还是黯淡了片刻,毕竟是那个人,害的她背负了几十年的灾星名声,哪怕现在外面有些愚昧百姓提起她的名字,都会指着天叫骂,把自家媳妇生不出儿子,家里狗子咬坏床单这种罪名怪到她头上。 “浅浅,永远不要理会谣言和中伤,做自己就好了,”司朔安慰一声,又腾出手把扑到自己身上的狐狸给摘了下来,“洛儿你是不是有多动症啊,老往我身上钻干嘛?” 被摘下来的洛儿用小手擦了擦脸,满脸疑惑,“司朔,我闻到你身上好像有一股不属于你的味道。” “哈?”司朔有点慌张,他和荒换回来都好一会儿了,这她都能闻到? “别乱想,我刚刚钻了草地的,大概是青草的味道吧…….” “绝对不是!”小狐狸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司朔眼中的恐吓,挺起核桃般的小胸脯,傲然说道,“那股味道我都闻过好多遍了,以前在圣姑郡的时候也是,那个时候的你看起来好可怕唔唔唔......” 司朔及时的堵上了小狐狸的嘴,对白浅浅歉意一笑,“洛儿总喜欢说胡话,别在意哈!” 小狐狸面对司朔的手从来就没有留情过,张嘴就咬,司朔吃痛,将手松开,小狐狸一个闪身躲在白浅浅后面,继续说道,“我感觉那个时候的你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变了个人似的,就感觉…感觉像一尊古神!” “司朔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夺舍了啊?” “要是我被夺舍了,第一个把你给抓了去炖汤!”司朔恶狠狠的剐了她一眼,“还有啊,别说我像古神,最恨那些玩意儿了,整天神神秘秘的,名字带个神字了不起啊,坑蒙拐骗的,有个神样吗?” “说起来,我似乎也见过师兄你那副模样呢,”白浅浅脸上也挂着一幅关切的表情,“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正在进行开辟丹田的课程,你是第一个,造成的影响也是最大的,整个云天峰上空聚集了一片好大的雷云,不过马上就消散了。” “师妹你懂啥,那叫天赋异禀,”司朔解释起来,心里有些发虚,因为那时候自己刚刚将灵力聚于体内,同时也唤醒了沉睡的荒,可能一不注意让他的气息外泄片刻,才会引发那种规模的天地异象。当时自己还紧张的不得了,以为要被掌门送去切片了,谁知道那授课的长老只是轻飘飘望了自己一眼,解释说这小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这让司朔既是庆幸,又有些小失落。 “浅浅啊,你要永远相信师兄,师兄永远不会害你。” “师兄,我永远相信你,”白浅浅似在确认司朔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随后眼神出现了刹那的混沌与模糊,“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未来。” “嗯?”司朔觉得白浅浅这句话说的有些怪,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想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倒是小狐狸又扑过来,一口咬在司朔脑袋上,唔唔唔的说个不停。 “嘻嘻,不打扰你们玩闹了,我去修炼了。师兄,可不要忘记了晚上的约定哦!” “放心,师兄一定带你好好玩!”司朔回应她一个爽朗的笑容,目送白浅浅回到房间,此时飞舟的大厅里只剩下司朔跟成川,还有一只咬在脑袋上的小狐狸。 “那师兄,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每天修炼六个时辰的目标还没达到呢。” “每天六个时辰?”司朔投来敬佩的目光,“好啊,去修炼吧,我云天宗就是缺你这种热爱修炼的人士,加油,师兄看好你!” 被司朔热情爽朗的目光注视着,成川不知为何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他巴不得像师兄这样天天到处玩儿都能练级,可是无奈天赋不够啊! 等大厅只剩两人的时候,司朔搬了把椅子在飞舟的窗户边,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翻开那本国师给他的日记。 日记从纸张的颜色来看似乎可以分为两部分,前面的颜色更深,显然年代更久远,后面白皙一些的纸张像是从别处黏上去的,看起来有些不太协调,也是因为二合一的缘故,日记显得很厚,但是司朔仗着自己一目十行的本事,还是从第一页看起。 “三月十七日,我进入了远眺境,师傅告诉我,该离开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洞去历练了,可是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师傅禁止我在此之前出去?他告诉我,那是因为诅咒。诅咒?是我身体上的符号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老国师身上也有个符号?司朔对于小狸胳膊上的那个还记忆犹新,就是不知道他身上那个符号是什么样子的,若是相同的,就不得不让司朔重视起来了。 可是接下来的日记里,就再也没提过有关这个符号的事情了——至少在那些泛黄的纸张里。 “七月六日,五百年一见的仙岛又重新出现了,有幸得了块令牌,也不知道能得到什么,听天由命吧。” “七月七日,这仙岛真如传说中的那样,随便一走都是早已被人认为是灭绝的仙药,还有各种古怪的法诀,似乎是从上古时候传下来的,我也得了一门名叫沧浪步的功法,果真神奇,我的实力上升了一大截,若是在等些丹药,说不定能一口气突破远眺中期。” “就是这个!”当司朔看到这一段话后,荒突然激动起来,“司朔,那仙岛又是什么?快告诉我!” “你得先告诉我,沧浪步又是什么,是国师当时施展的那门能瞬移的法术吗?你为何又如此激动?”司朔不慌不忙,跟他谈起条件来。 荒在此时倒显得十分大度,丝毫不隐瞒的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有预感你迟早有一天回去那座仙岛上的。” “沧浪步是我部落所独有的法诀,因此我见到之后才会这样激动。” “你还有部落?”荒这样说,总给司朔一种“这家伙是原始人”的感觉。 “你以为?”荒哼了一哼,“我们那个时候,部落就是你们现在的王朝,换了个叫法而已。不过我倒是十分好奇,我的部落应该就在东玄洲上,可是上次你翻地图的时候,我对照地形看了好久都没发现。” “老哥啊,都几万年了,换地球上喜马拉雅山都能给你整成东非大裂谷,再说了连你们的名字都消失在历史的记载中了,说不定是你们做出的事情太出格了,被天道给屏蔽了呢?” 荒陷入了沉默,司朔则继续将注意力放在这本日记上,不得不说,这日记看起来颇有一种《马可波罗游记》的感觉,直到他将这一面翻过,看到新的一页上记载的话。 “七月八日,我们见到了,前辈们说的那些怪物……” 第211章 另一片大陆上的怪物 “那些怪物…不,怪物已经不能形容它们的恐怖,它们简直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魔,没有定型的身体如同一团黏液,但是却蕴含剧毒,我亲眼见到有两位远眺巅峰的同道不小心碰到后,一刻钟的时间便浑身融化,而且他们那恶心的身体居然还能免疫绝大部分的法术攻击,唯有剑修或者精通阵法的修士才可稍稍阻挡片刻,我们散修队伍进来的时候有十八九人,可是遭遇了一只怪物后,就只剩下不到十人。我有预感,这里绝对不止这一只怪物,我得赶快溜走……” 司朔暂时放下日记,通过老国师在日记里的描述,他甚至已经能联想到那怪物的外貌了——一个西幻小说里常见的史莱姆,而且还很厉害,被动魔免,有一定的物理伤害减免——至少一般的远眺境修士碰见了,只能逃跑。 在云天宗藏经阁里,司朔从未见过有类似怪物的描述,所以对这怪物的具体属性并不清楚。 “荒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得到了有关他部落的消息后,荒的心情似乎很不错,面对司朔的提问,回答的都耐心起来。 “这是一种南芦洲的妖兽,名叫蟲,数量及其稀少,但很强大,就连我们那个年代都很少见到,他所见到的蟲应该只是幼年体,若是成年的蟲,就连一般的逍遥境修士都得绕着走。” “南芦洲?那可是和咱们东玄洲隔了小半个无尽之海,那上面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仙岛?” “谁知道呢?我都没上过这仙岛,哪里会晓得这么多?不过司朔,我觉得如果你去那岛上,应该会收获颇丰。” “你看我像是缺修炼法诀还有灵丹妙药的人吗?”司朔在心里白了他一眼,的确,司朔现在巴不得自己修炼进度放慢一些,哪里会去主动追求这个,作茧自缚? “不,我是说,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情。”荒以一个非常诱惑的口吻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到底是谁坑了你,目的又是什么?说不定那岛上会发现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你还说你没去过?!” “我……我猜的。” 好吧,管荒是不是在骗他,光是设计到那些东西,司朔就有了非去一趟的必要,毕竟他不愿当一个糊涂蛋儿。 日记接下来的部分就没什么好看的了,活脱脱的一篇普通人奋斗纪录片,从什么时候闭关到什么时候,境界又提升了多少,其中还夹杂着自己对沧海桑田的感慨,然后就没了。 准确来说,是那些古旧的章节就这么结束了,接下来就是那些比较新的部分了,司朔摸了摸材质,司朔观察了一下墨迹,猜测剩下的东西应该是在最近一百年内写成的。 然后,新日记开篇的第一句话就让司朔陷入沉默之中。 “我终于明白师傅曾说过的诅咒是什么了。” 新日记上没有标注年份,也很简略,字迹更是要比旧的那部分潦草许多——旧日记中,哪怕在仙岛上的那部分,都是用漂亮的花楷写成的,看得出这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变的急躁起来,难道说是那诅咒的影响? “我感觉得到,那个符号里面,似乎在孕育着什么,东西并不在我体内,却将我当做汲取营养的母体,抽取着我的理智,该死!师傅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师傅他死了,死在地洞里,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丹田被毁去,也感受不到残存神魂的存在,我本以为他是被仇家寻到杀死,可是在洞里丝毫没有打斗的痕迹,直到我在整理他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张潦草的纸条——‘或许只有这样,才能不让那东西出现’。” “那东西?是指在我身上刻下诅咒的家伙吗?我开始感到害怕了,自从步入脱胎境后,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回来之后,我砍掉了这条胳膊,可是新长出来的手臂上,同样有这个符号,该死,该死,该死!” 司朔觉得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老国师在这里一连用了十几个该死,笔画越来越乱,让身为读者的司朔都感受到他那深深的不安,一滴汗从脑袋顶落到鼻尖。 不是汗,是小狐狸的口水,这姑娘现在还挂在他脑袋上,似乎是睡着了。将她摘下,丢到一边的沙发上,司朔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那玩意儿似乎已经可以影响到我的行为了,上午只不过是一位侍女打破了茶杯,我居然对她大发雷霆,甚至掐住了脖子,若不是最后醒悟过来,我的手上可能就要沾染凡人的生命了。怎么搞的?我查遍典籍都没发现有和我相似症状的人,唯一的知情者,师傅他老人家也死了,同样没有留下线索,我现在开始怀疑,我究竟是谁,师傅他收养我的目的又是什么了。” “一个号称散修的家伙,居然有着比整座皇城还大的藏书阁,我以前居然没有留意到这个,这些年我也向不少道友隐晦的发出请求,让他们帮忙调查,可他们也不知道。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回到那地洞里,仔细检查了一下洞壁的雕刻痕迹,居然分辨不出它建成的时代!我有些害怕,于是放了把火,将其中一切付之一炬,随后派人将这个洞填平。” “那症状又加深了,为了避免伤人,我不得不遣散所有仆役,就连皇帝他也来关心了很多次。不过好在得到了他们祖坟里藏着的那两个法术,希望真能像上面所说的,解除我的诅咒吧。” “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那法术根本解除不了诅咒,反而会召唤大恐怖,若不是我及时中断….但是看老皇帝的模样,他似乎已经回不了头了,我该怎么办?” “该死!那东西真的要出来了,今日在朝上,我居然当着百官的面说大皇子的女儿是灾星,可我明明不这么想!是那东西,拿东西在操控着我,它想引起这个国家的恐慌,不行,我不能再拖下去了。或许,只能用师傅留下的方法了。” 日记戛然而止,之后全是空白。司朔怀着忐忑的心情将其合上,眸子有些空洞。 他明白了一些事,但却获得了更多疑惑,只是有种预感,老皇帝造的孽,绝不止是头七那天的异状那么简单! 第212章 月下语 冷月无声。 在诸多的文学作品里,月亮往往是作为一个冷色调的存在,给诗赋文章增添一股悲凉味道,残月如钩,满月思乡。总之,天上那个反射太阳的冰冷天体在文人眼里就是一个看一眼就能流泪的玩意儿,但在百姓眼中却没那么多事,无论有没有,日子还是一样过。月亮的盈缺在他们眼里唯一的好处或许是能在日复一日平凡的生活里,创造出一个值得庆祝的节日。 满街华灯,游人如同潮水一般填满整个京城的道路,叫卖声,嬉笑声,还有小儿女的窃窃私语,让人感觉仿佛闯入了一个大蜂巢。在这一天,无论是一年吃不上几天饱饭的乞丐,还是养尊处优的王侯,都有一项平等的权利——那就是欢笑,平日奸诈的小贩脸上没了那副市侩,糕点干果的价格都比以往要便宜个几文钱,似乎差价都被顾客用欢声笑语所弥补,哪怕是贪吃的小孩儿顺了一块儿糕点在嘴里,他也只会笑一笑作罢,但换一天发生了这种事,小贩非得把这皮孩子撵三条街不可。 高坐于酒楼之上,司无邪看了一眼下方的游人,提起酒壶往嘴里灌了半壶,啧了啧嘴,颇有些感慨。 “栖梧城里,哪怕过春节都没这么热闹,不愧是京城啊。” “老司,别酸了,大夏王朝里,除了京城就属你那儿最繁华了,比起我,你简直是活在蜜罐子里。”老叶也学着他的样子灌了口酒,但或许是年纪大的缘故,烈酒入喉身体有些承受不住,被呛的连连咳嗽,一边的憨子连忙放下手中的熟花生,过来轻轻拍着自己老爹的后背。 “说起来,要是年轻个二十岁,我也要学着那些公子哥,腰里别着把折扇,去逗弄逗弄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娘子了。”司无邪笑的猥琐,换得老叶一个白眼。 “你?得了吧,谁不知道你跟你老婆两人从小就认识,你老婆又是个剽悍人物,你要是敢多看一眼,她不把你眼珠子剜下来我就不姓叶!”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自己的大男子风范没人知道,偏偏家里有只母老虎这种不怎么光彩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司无邪有些尴尬的收回视线,老叶却突然推了他一把。 “诶诶诶,老司,你看那不是你儿子!” “嗯?”司无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发现司朔和白浅浅两人一身平民装束,并肩站在一个捏糖人的小摊前,男帅女靓,如同一对神仙眷侣。 “诶老司啊,你不是说你儿子跟那个姓柳的小姑娘是一对儿的吗,怎么又跟白公主搅在一起?啧啧,看起来你儿子还是比你强得多啊!” “这小兔崽子,”司无邪脸都白了,“看我不削他!”说着便要冲下楼去,可是被老叶命憨子拦住了。 “老司啊,你这急躁性子能不能改改?刚刚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当真了?”老叶酒壶已经被很干净了,于是又将自己儿子刚刚吃的津津有味的花生米拿过来大嚼特嚼,全然不顾憨子那委屈的小眼神。 “我们这些老人就别去管年轻人的生活,现在你我是因为年纪大了,觉得他们是在瞎折腾,但他们不去经历,哪懂这个道理?由着他们去吧。” “爹啊,为啥以前我没有那么多漂亮妹妹围着我转?”憨子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爹能帮你取到媳妇就已经快拼断了老腰,你怎么还不满足呢?”老叶一个暴栗甩在憨子头上,哼了一声,专心致志的和眼前这盘炸的酥脆的花生米做着斗争。 …… 司朔看着小贩递来的两个制作精美的糖人,递过几枚铜钱,然后将其接过。两个糖人分别是两只小动物,一只胖乎乎的小猫,一只张着嘴的麻雀,司朔将小猫糖人递给白浅浅,自己则将麻雀糖人塞进嘴里,然后皱起眉头。 看起来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糖人这玩意儿都是中看不中吃,司朔看到白浅浅也不是那么好看的脸色,心中下了判断。 “浅浅,我们去前面看看吧!”三下五除二将糖人吃完,剩一根竹签,握在手里燃起一阵火苗,将其烧成一截碳灰,然后轻轻抖落,司朔微笑着对白浅浅说道。 白浅浅将糖人含在嘴里,乖巧的点点头。 街上人很多,为了防止某些不怀好意之人借此机会吃她的豆腐,司朔特意释放了一层淡淡的剑意将二人包裹起来,所以哪怕在其他地方近乎摩肩接踵,但司朔和白浅浅两人身边总是有一圈空档,察觉到自己师兄的小心思,白浅浅心中一暖,但什么都没说。 街上盛景让司朔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家逛的庙会,那时馋嘴的自己总喜欢缠着爷爷奶奶,给自己买好多好多看起来漂亮但并不好吃的“节日特产”,现在场面相似,只不过自己变成了那个买东西的人。想到这些司朔会心一笑。 “师兄,你在笑什么?”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时候。” “小时候?在栖梧城?哦也是,也只有在栖梧城里,才有媲美京城的节日盛景。” 白浅浅的话让司朔沉默良久,“不……确实。” 这个世界同样有月亮,有太阳,有繁星,有十二个月份,有二十四节气,可它偏偏不是那个让自己会心一笑的世界,少见的,司朔此时居然产生了一种疏离感。 白浅浅是个敏感的少女,而司朔又是一个不太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他面部的细微变化全都被她察觉的一清二楚。 “师兄,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司朔低着头,脸上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笑容,“抱歉,因为我的缘故,影响了你的心情。” “哪有的事!”白浅浅正色道,“师兄,正如你告诉我,我可以永远相信你那样,你同样可以永远相信我。” 她贴进一分,司朔能清楚的闻到她的气味儿——每个女孩子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小狐狸身上是茉莉花香,而白浅浅身上则是醉人的桂花香。 桂花,浓郁却不轻佻,沁人而不觉腻,就连花朵都是一小簇一小簇,像星星,像浆果,挂在笔直的树干上,掩映在有着锯齿边缘的绿叶中,是一种华贵而娇弱的花朵,正如白浅浅一样。 “浅浅,我曾经在小说上看到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白浅浅回过头,两只灿若星河的眸子让司朔有些迷醉。 “那是一本很傻缺的小说,讲一个普通青年被雷劈了,结果在世界的另一端重生,本来毫无修炼天赋的他突然获得了无与伦比的灵根,在修炼途中顺风顺水,各路小弟纳头来拜,无数美女环绕,后宫如云,最后成功带着一路小弟和后宫成为真仙,在云端之上,永享逍遥。” “噗嗤——”听到司朔的话,白浅浅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弯的如同月牙一般。 “师兄,你少看些这种毫无逻辑的小说吧,脑子会变笨的!” “笨笨的不好吗?难道说师兄变笨了,你就讨厌师兄了?”司朔语中带着调侃,眼里却藏着落寞,“如果哪天师兄真的变笨了,变丑了,还因为没有修炼天赋被宗门赶出来了,你会讨厌师兄吗?” 司朔虽然在看着白浅浅,眼中浮现出的却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平凡不能再平凡,没什么能力,甚至还有些社交恐惧症的大男孩儿。 “如果我真变成了那副模样,浅浅,你又会怎么看我呢?” “到那天,再说吧。”白浅浅轻轻将司朔拥入怀中,呢喃道。 第213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将飞舟内部照的亮堂堂。小狐狸的房门开了,只见这位少女打着哈欠摇着尾巴,向司朔房门走去——美好的一天,从喊司朔起床开始。 但是今日,在通往司朔房门的方向上,却来了位不速之客,挡住去路。 是白浅浅!小狐狸眼中流露出不善的神色,这个女人昨天跟司朔出去玩了半晚上,月亮都快落了才回来,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司朔回来的时候居然哭的像个小孩子。 真是个坏女人! “师兄昨夜很晚才睡,今天就不要打扰他了吧。”白浅浅温和说道,“洛儿妹妹,就让司朔睡个好觉吧。” 凭啥呀!他没睡好的罪魁祸首是谁?不是你嘛!小狐狸很不忿,可是白浅浅那双温柔的眸子盯着自己却生出一种危机感。 小狐狸的眼神变了,变的妩媚起来,不知何时,圣女洛儿又占据了她的身体。 “你是谁?”看到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白浅浅警惕大增,“还是说,这才是你真正的面目,洛儿姑娘?” 不知为何,这两个平时相处总是和和气气的少女,今日交谈居然火药味儿十足。 “我就是我,柳洛儿。倒是你,白浅浅,你对司朔究竟有何目的?”柳洛儿垂下尾巴,眼神变的犀利起来,“我能感受的到,你跟我,是一样的人物。” “什么意思?”柳洛儿的话让白浅浅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说,我和你一样,是个双面人?别开玩笑了。” “我就是我,司朔师兄是我喜欢的人,就这么简单。”在她面前,一向羞涩的她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对司朔的情感,“反而是你,平日里装的清纯可人,没想到真正是这个样子。” “看起来你还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变化,”洛儿叹了口气,“那我就没什么和你交流的必要了。” “只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一点,你心中对于司朔的情感,究竟是出于本心,还是被某些东西所影响?希望你能搞明白。” “我无论是这幅面孔,还是以往的面孔,都可以毫无阻碍的站在司朔面前,你呢?”洛儿轻蔑一笑,绕开白浅浅,敲响了司朔的房门。 “又来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吗……”鸡窝头的司朔一脸无奈的打开门,却正看见洛儿站在门外,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洛儿?!”司朔大吃一惊,“你怎么又……”他及时收住了接下来的话,因为看见了她身后站着的,一脸震惊的白浅浅。 “师兄,那不是洛儿!” “谁说我不是?”柳洛儿回头,轻蔑的笑了笑,然后上前搂住司朔的脖子,用额头抵着他的下巴,低声道,“你可真是个花心大萝卜!” “???” “昨天晚上,你和你那位漂亮的小师妹出去做了点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做了啥?不就逛了个街吗?虽然说最后聊天聊到伤心处,趴在她怀里哭的像个孩子,但总归是清清白白的吧,司朔费力的将洛儿搂着自己的两只小手给摘下来,反问道,“倒是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嘻嘻嘻,你猜!”洛儿原地转了个圈,裙裾飘荡,搭配上那夺目的笑容,像是一朵盛开的喇叭花。 “司朔师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司朔对这幅模样的柳洛儿并不感到惊讶,反而很熟悉的样子,这让白浅浅很是困惑。 “不是说了吗?我就是柳洛儿,不管是那个我,还是现在的我,”柳洛儿笑嘻嘻的说道,“但你是不是始终表里如一,我就不清楚了。” “什么意思?”司朔察觉到她似乎话中有话,想要进一步询问,可只见她翻了个白眼,然后软踏踏的倒在司朔怀中。 “咦,我这是怎么了?”小狐狸小小的眼神里装着大大的疑惑,让司朔头疼不已。 显然,圣女洛儿又一声不吭的换回去了,他还想问问上次把自己弄晕过去究竟是做了什么呢! “哎,一场闹剧。”荒也在心里感叹,“你们年轻人就是事多。” “你闭嘴!” …… “哐当——” 牢房的大门打开了,一位身材高大,面容狰狞的妇人端着两碗饭菜走了进来,一碗放在白戈面前,一碗放在他隔壁的牢房前。 听到动静的白戈从假寐中醒来,看到放在铁栅栏前那个碗里一堆花花绿绿不可名状之物,心中顿起一股无名火。 “就这?昨天是青椒炒青椒,今天还是这个?”白戈的确十分愤怒,“国库是没钱了吗?还是说被厨子给贪污了,每天就这个伙食?” 那健妇只是用眼珠子盯着他,一句话都没说——要她说也说不出什么,她们的舌头早就被割掉了。 镣铐砸在铁栅栏前发出碰碰作响的声音,让隔壁牢房里那位食人将军忍不住投来鄙夷的眼神,“那个,我说啊,别闹了,小心下一顿连青椒炒青椒都没得吃。” 白戈将手从铁栅栏的缝隙中伸出,端起碗,一下子砸的粉碎,又拿起那双木头筷子,折成两段,“这种猪食,小爷宁愿饿死,死在这儿,脑袋撞在墙上,也不会吃你们一口饭!” 妇人没去理会白戈的大吵大闹,只是细心的将锋利的陶瓷碎片聚拢,掏出一个小袋装起来,然后来到隔壁牢房前,放在那里的碗里早就没了饭菜,碗面能照出人影来,比狗舔的还要干净。 妇人收起了碗,带着那一袋子碎片,离开大牢,又传来“哐当”一声,大牢里再次只剩下两个人。 “喂,我奉劝你啊,最好别跟她们作对,别看她们总是板着脸,但其实内心毒的很呢,管你是不是王侯,得罪了她们,下餐可能真的只能吃猪食了!” “要你管!” 白戈虽说现在表现的完全就是一副娇生惯养贵少爷模样,但是却又将手穿出铁栅栏,将那双折断的木筷子抓在手中。 那是那位健妇唯一没有带走的东西,或许她觉得,这玩意儿也没带走的必要吧。之所以带走瓷片,是因为那个锋利的刃口只需要轻轻在脖子上一抹就可毙命,而这双钝头木筷子,哪怕折断了,连捅好几下脖子也未必捅的穿——用这玩意儿自杀,简直是折磨人,她觉得以白戈这幅好逸恶劳的态度,绝不可能采取这种痛苦的死法。 谁知道呢? 白戈将铺在地上稻草聚拢起来,然后将半截木筷子立在掌心,用力的搓揉起来。 第214章 新的线索 两位姑娘的事并没有给司朔造成太大困扰,实际上他现在正烦恼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已经可以下判断,老皇帝肯定偷偷实验过他们家老祖宗的邪恶法术,否则也不可能造成那般异象,但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有股预感,这两天肯定会发生大事!荒也告诉他,皇城的空气也有些不太寻常,但可惜自身境界太低微,哪怕第二丹田里仍有海量的灵力也没啥用。 去了两趟大夏王朝的史馆,可是那看门的糟老头儿不给面子,说史馆里的东西等新皇帝登基后才能公之于众,司朔也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是那老头儿就是倔着这个理由,司朔搬出自己修士的身份还有白浅浅都没有,更是被啐了一大口唾沫。 “特喵的,我堂堂云天宗灵竹峰亲传大弟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愤怒的将擦脸的毛巾甩在一边,一脚踢翻水盆。 小狐狸这时候变聪明了,看到脑袋上冒火的司朔,没有选择胡闹,而是默默的捡起毛巾,在水池边洗干净,又递还司朔,而白浅浅则恰到时机的打来一盆新的水,放在他面前。 “师兄,别着急,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白浅浅安慰道。她很感动,这明明是她自家的事,可司朔表现的比自己还上心的模样,让她很感动。 “浅浅,这可不只是你家的事,我有预感,若是不处理好,整座皇城都会遭殃。而我父亲现在也在皇城里。”司朔正色道,“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有哪些知情人,那些曾被你爷爷放在后宫中的修士也不见了踪影,如果能找到他们,事情就好办多了。” 白浅浅神色落寞,当司朔将事情告诉她时,她还有些不相信,直到司朔一件件的将证据摆在她面前,甚至将她亲自领到那片废弃的宫闱里,那沾满干渴血液的地面,还有那几颗炼制失败的诡异丹药,使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爷爷可能的确在某一时间失了智,误入歧途拿无辜百姓作为“长生”的材料。 身为修士的她怎么可能不明白?想要长生,唯一的办法就是身负灵根,然后刻苦修炼最后越过仙门,成就真仙。历史上不乏有昏庸皇帝听信方士的话从而拿活人做惨无人道的实验,为圆自己长生梦,而这些人的下场往往都很惨,更有不少在身死后的几十年里,偌大一个王朝轰然倒塌,有人说,这是报应,白浅浅很是赞同。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白浅浅更是对自己爷爷做错的那些事感到失望和悔恨——大夏王朝是一个很大的王朝,从和周边王朝停止征战后到现在,无数人的励精图治才造就今天这个相对平稳,大多数人不至于被饿死的局面,而老皇帝只因为一个错误的举动,就可能毁了这一切。 她对白家,早已没什么情感,毕竟父亲早就去世,爷爷也死了,两位伯伯都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她唯一认同的亲人就是还在京城某个巷子做小生意的母亲,但那也跟白家没什么关系。所以白家的覆灭与否她并不关心,唯一关系的是整个大夏王朝的百姓。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那些底层人民,永远都是改朝换代的最大受害者,即便她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修士,也无法对其坐视不理。 “浅浅,放开些,有我在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二人的角色互换,成了司朔安慰她了。“对了小狐狸,你能闻到皇城里有什么怪异的气味儿吗?” 正在梳理尾巴毛的小狐狸瞬间抬头,将脑袋凑到窗户边用力嗅了嗅,然后摇头,“我确实闻到了一股我不太喜欢的味儿,但是距离这里很远,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只能肯定不是魔族。”毕竟青丘狐是对魔族探测器,而换成其他的,就没那么灵敏了。 得到了听了等于没听的情报,司朔也有些无奈,可是突然又听见搭在窗边的小狐狸喊道,“司朔司朔,那个国师又带着那只骚狐狸来了!” “光头国师,还有小狸?他们来找我干嘛?”正当司朔这样想的时候,飞舟的门被敲响了。 飞舟的门上是有隐匿阵法的,非修士者是找不到进来的路,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时司无邪带着老叶围着飞舟转了两三圈都没找到门的原因,但是国师不同,他可是脱胎境修士。 既然来了,司朔没有不放他们进来的理由。 国师已经不戴那个兜帽了,锃亮的光头在这飞舟中有些显眼,至少司朔的目光老是不受控制的往那上面飘,小狸见到司朔后,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似乎早就忘了她曾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的事实,只不过小狐狸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敌视。 “我师傅的日记想必你已经看过了,”国师道,“怎么样,有什么头绪吗?” 头绪?一团乱麻还差不多!司朔在心里吐槽道,当然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说道,“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是老皇帝的锅了,但我总感觉这事儿没完。” “当然没完!”国师一激动,一巴掌拍在大光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在我师傅的笔记里找到了这个。” “嗯?”面对国师递来的一个小册子,司朔坦然接过,然后开始浏览。 “我终于知道,白家先祖为何被赶出云天宗了!一位老友告诉我,云天宗先祖似乎是翻了禁忌,将活人的精血和灵魂作为引子,想在凡人体内强行造出类似灵根和丹田的东西,屠杀了一个凡人的村子,原本是半步仙门的他们遭到天谴,虽然勉强活了下来,但境界大跌,又被云天宗发现,才不得不离开。根本不是什么理念的不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册子开篇就给了司朔不小的震撼,面对白浅浅投来的好奇目光,他有些不忍将这些事实告诉她——若是自己祖上出现了一个“人屠”,他也会难于切齿,并以此为耻。 “也就是说,老皇帝用的正是他们的法子?想要强行造出丹田和灵根,看样子是失败了。” “没错,但你接着往后看。”国师目光炯炯,“若是单纯的失败作死,那还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法子居然会……” 司朔没听清国师后面说的什么,因为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这本册子上。 “白家先祖被逐出后,仍是执迷不悟,但收敛了许多,他们命后人攻城略地,利用战死沙场的冤魂来继续进行试验,最后终于到了实施阶段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失败的实验,两位被挑选为试验品的人惨死,但这只是开始——这法阵只要一开始,就无法停下,而刚刚我也提及过了,这个大夏就是因为这个目的而被开拓的,所以整个王朝国土,都是法阵的范围。” “这门法术最后带来了很可怕的东西,据他们先祖墓里留下的自述显示,那是个有智慧的怪物,最善于蛊惑人心,而且还会不断成长。我怀疑在曾经的实验里已经将它召唤出来了,可我去问陛下时,他却矢口否认。” “我身上的诅咒越来越强,已经没精力去寻找那个怪物的踪迹了,我的弟子,若你看到了这个册子,一定要去阻止陛下的行动,一定!” “我根据白家先祖留下的资料,总结出那怪物的特点,希望对你能有些帮助。” “满月是那个怪物最强时候,一定要避开,切记,切记!接着那怪物似乎是魂体状态,要杀掉它,一般的手段起不了什么效果,最好找一位魂力强大的修士做帮手。还有一点,一定不要还原那法阵的阵眼,只要那阵眼一修复,那怪物的同类就会源源不绝的被召唤过来,到那天就是这个世界的末日!” “所以,那法阵的阵眼在哪儿?”司朔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心底的暴怒,“毫无疑问,老皇帝肯定召唤出了那怪物,而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了,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国师显得有些无奈,“你问我,我问谁?不过据小狸说,她知道那批修士的去向。” 司朔将目光转向小狸,小狸原本还想调侃几句,但对上司朔那阴冷的眸子,差点没炸毛,只得老实交代道,“我也不确定啊,只是道听途说,说错了可别怪我。” “你尽管讲便是了。” “那一天白戈这家伙好像又犯了什么错,惹得老皇帝亲自驾临他的宫殿,将他大骂一顿,走之前突然来了个侍卫跟他说,已经全部转移到帝陵中了,我也不知是不是指的那些修士。” “呼——”司朔长叹一口气,“无论真假,我们也必须去一趟帝陵了,哪怕是一线希望,都必须得抓住!” 通过窗户洒在飞舟大厅内的阳光不知什么时候变成淡淡的金色,距离月盈之夜,只剩下不到一天了。 第215章 帝陵 帝陵在京城外不远的地方,风景优美,景色秀丽,而且还对平民开放部分地区,供人参观缅怀休憩。 但这个不远,也只是针对修士,还有部分有车马的富人,对于平民来说,从京城到帝陵,哪怕一刻不歇,也得赶半天路,所以总的来说,帝陵在大多时候是没什么人烟的,独自一人在其中的话还有些凄凉意味。 可是今日的帝陵早就不是往日那副模样了,负责管理帝陵的官员全部被披满甲胄的卫士取代,三里之内遍布斥候,任何闲杂人等接近都会被第一时间发现,而帝陵外更是立起了一座又一座大营,都是军队的风格。 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白戟看着下面一排又一排将身体挺的笔直的将士们,其中不乏嘴边还长着绒毛的少年,当白戟目光投来时,他们也会将脑袋扬的更高,似乎被主帅注视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今夜决不能放松警惕,更不能让人进入到帝陵之中,有发现潜入者,斩!” “是!”下面传来惊雷般的吼声,足以证明这只队伍的朝气蓬勃,大帅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解散队伍,转身进入大营内。 一进入大营,白戟原本脸上的自信和傲然全部转换成了焦虑,一想到刚刚所见的好儿郎们中的绝大部分在明日夜里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痛。若是死在战场之上,他或许只会眼含热泪,敬上一杯浊酒,可偏偏是为了自己父亲擦屁股而死,死的憋屈。一想到这里,他的额头就会暴跳不停。 略过这些烦人事,白戟将目光投向了大营的另一个方向——那里摆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捆着一个被烟熏的黢黑而看不出模样的人。 “我的弟弟啊,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居然用钻稻草的法子将大牢点燃,就这么想见我么?” 那个如同刚刚从煤矿出来的中年人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忿忿道,“白戟,你不用再和我扯这些兄弟情了,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那是错的,是不可能完成的,王逊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你也想步入他的后尘吗?” 听到王逊的名字,白戟的眸子猛的一缩,那毕竟是自己曾经师傅和上级的名字,他如何不熟悉? “哎,早知道就不念旧情,将他一刀杀掉就好了,真是失策啊失策。”白戟嘴里说着无情的话,来到白戈面前,狠狠的赏了他一个耳光,“不管怎么说,都是王逊自己禁不住那法术的诱惑,亲手将全家灭门,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虽然他并没欺瞒你,但你听信歹言,该罚!” “三弟,你知道吗,这辈子我最敬重的就是父亲,或者说,皇权。父亲他是永远英明的,永远不会犯错的。刚刚你居然污蔑父亲犯错,该罚!” 又是一巴掌,将白戈整个人给打傻掉了。他知道自己二哥是最敬重父亲的,对父亲的崇拜程度可以用病态来描述,可是今天他似乎有些疯癫,如同被洗脑一般。 “但是你又说的对,父亲他的确是做错了,”白戟突然换了副低沉无奈的语气,“不过好在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我算一个,你也算一个。” “你究竟要干什么?”白戈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冲动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二哥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要走父亲的老路。 “有些事情,父亲走的突然,没来得及处理,就只能由我来做。这事儿俗称为擦屁股,你懂了吗?” “擦屁股?”白戈一愣,旋即大喊道,“你是说,父亲用活人做实验,还惹出什么乱子来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白戟打了个响指,“而我要做的,就是平定这个乱子,并处理掉一切敢乱说的人。” 一道朦胧的人影伴随着白戟的响指声,从大营另一侧,也就是白戈对着的那个方向浮现,看不清楚五官,但手上的镣铐却显得分外清楚,虽然白戈和这影子隔了大概五丈的距离,可依旧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冷汗直冒。 “那东西很危险!”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难道说,二哥他要杀人灭口了?对了,刚刚他说,要处理掉一切乱说的家伙……” 白戈喜欢将事情往最坏的一方面想,于是在椅子上剧烈挣扎起来,可是他本就骨子瘦弱,绑住他的绳子又是用三根搓成一根的特制麻绳,凭他,怎么挣脱的开?反而被绑的越来越紧,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白戟,这是你弟弟?”那影子居然会说话,这让白戈有些震惊,而且声音也和他的体态一般,朦胧缥缈,很是符合普通人认知中“仙”的特征。 白戟没有回答它,而是径直走过来,为白戈松了绑。虽然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得到了自由,哪有不报一箭之仇的道理? 白戈的拳头停在了离白戟面门不到三尺的位置,被一只足以将其包裹住的大手所挡。白戟此时看向白戈的脸色有些无奈,像是在看自家爱调皮捣蛋的孩子。 “你性格还是如此急躁,日后上朝了该怎么办?” “???” 看到白戈一副错愕的说不出话的样子,白戟叹着气走到大营深处,那个独属于他的位置,一声不吭。 那影子幽幽飘到白戈身前,又传出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难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你的样子,你哥哥还真是一点儿消息都没给你透露啊。” “他不愿意说,就由我告诉你吧。你,就是下一任皇帝,懂了吗?” “怎么可能!”白戈对于这种鬼话,绝不相信——他这个人烂是烂了点,但好在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从来没有窥探过皇宫里那个位置,以前大哥在的时候,他认为大哥将是接替父亲位置的那个人,大哥走了,位置就自然是那个和自己一直有矛盾的二哥了。况且,真要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凭自己的能力,用不了两个月就会被推翻。 “你哥哥他本就没有争夺帝位的心思,除了你那个去修仙的侄女儿,还有谁配坐上那个位置?”影子的话说的很有诱惑力,似乎可以勾起藏在人心底的火焰。 但很可惜,白戈本就没那个念头,他只是冷哼一声,“话说回来,你又是谁?我二哥他又在帝陵做什么?我被押送进来的时候看到这里屯了好多兵马。” “我?”那影子一指自己,“我就是你父亲留下的乱子之一,而那些兵马,则是要解决这场乱子的人。” “够了,这些事情不要让他知道!”阴影处,传来白戟的咆哮,可是依旧不能阻断那影子继续说下去。 “你父亲他开启了一个古老而邪恶的法阵,法阵会招来许多许多怪物,而我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不恰巧的是,我刚来就被逮住了,而且我本身就属于不擅战斗的那种,所以只能乖乖听话咯。”影子扬了扬手上的镣铐。 “不过明天就不一样了,月圆之夜,帝陵里将会出现许多比我强大的多的怪物,若将它们放出去了,会引起大祸乱,那些士兵就是用来对付我同伙的。” “那些怪物,靠凡人之躯真的能干掉?”白戈还是有些不相信,用指头戳了戳影子的躯体,结果直接从其中穿了过去。 “当然不行,但正好我知道一种法阵,可以极大的削减它们的实力,用凡人的刀剑就可干掉。只不过依旧力大无穷,所以你看见的那些士兵们,多半活不过明晚啦!”影子说起这些来,没有一丁点儿心理负担,围着白戈飘来飘去,“或许你会问我,我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对付我的同类,就不怕当同类全部被干掉后,我也被处死?为了避免你多费口舌,我也一并解释了吧。” “我一直都很讨厌我的同类,它们肮脏,丑陋,而且嗜杀。我则不一样,我算是它们中的贵族,更重要的是,我不具备任何战力,这个镣铐也只能限制我的行动不离开这座营帐,你瞧——” 影子握拳,打在白戈面门上,却直接从他脑袋里穿过去了,真如平常的影子那般。 “要说我唯一对你们有危害的一点,那可能就是你们凡人的魂魄也在我食谱中吧,不过好在我只能吞吃已死之人的魂魄,无法对活人出手。所以你们尽管放心。” “死人的魂魄......”白戈沉吟一会儿,面色变的有些不正常,“那他们岂不是入不了轮回,投不了胎?” 影子听完白戈的话,突然爆发一阵大笑,雾蒙蒙的身躯一会儿变的浓郁,一会儿变的稀薄,“我的天啊,你多大了,居然还相信有轮回?那些修士虽然有着诸如轮回往生咒这类自欺欺人的法术,可是你何时见到过哪一个是轮回转生之人?” “那都是骗小孩儿罢了,”影子道,“即便真有轮回,那也一定是个极其可怕的地方,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多想了。” 影子且说,白戈且听,但并没有相信,只觉得这家伙的话疑点重重,绝非善类——至少在接近他的时候,身体会产生一种本能的抗拒。 影子还想说点什么,可身体却突然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大营里,连通那明晃晃的镣铐,片刻之后,营外跑进来一位面色慌张的士兵,一进大营,直接跑到白戟身前,低声汇报道,“将军,有几位修士正在接近!” 第216章 闪光弹 踏风而行的司朔扫视了一眼底下黑压压拿着弓箭对准他的士兵们,并无躲闪之意,毕竟哪怕将他们手中的木弓换成传闻中的“八牛弩”,射到位于他这个高度的时候也早就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了,而且身为攀山境修士的他,对于普通刀割剑劈也是通通免疫,可即使这样,他心头仍是避免不了升起一股浓浓的担忧。 在帝陵集结这么多人,显然白戟是要做点什么,而士兵身后的重重大营则说明他的计划已经启动了有一些时日了。 那些大营形似蒙古族朋友们居住的蒙古包,但排除了其中一切宜居元素,头角峥嵘,那是战争巨兽前进的铁蹄,而在层层营帐中最高大的那座,想必就是主帅驻扎的位置了。 “都给我上,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妨碍到将军!”有统领在咆哮,尤其是在看到司朔展露出下落意图后,声音便更加急促。 “你们暂且先留在天上,洛儿,保护好浅浅。”司朔吩咐道,主要是考虑这二位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人,小狐狸还好说,起码皮糙肉厚身子灵活力大无穷,具备一切憨货的气质,而白浅浅则彻底沦为鸡肋——毕竟也没哪个游戏要求奶妈正面打出高额dps。 “那司朔师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深知自己无能为力的白浅浅,只能紧咬贝齿,答应下来,可是她也不放心司朔。 如果没有天道的限制,修士才是最可怕的杀戮机器,即使下方有着成千上万装备精良的士兵,可是在司朔一剑之下,又能存活多少?而司朔斩出这一剑后,又会遭到多严重的天谴? 这注定是一场不见血的战斗。 “放心吧,我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的,我的目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司朔双脚落了地,可是迎接他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箭雨,还有喊杀声。可是无论是远程投掷,还是战士冲锋,兵器和人,都无法接近司朔三丈之内——那儿有一层无形的护罩,庇佑着他! “不要停下来,他这样很消耗自身灵力的,让他精疲力竭,胜利的就是我们了!”指挥这场战斗的统领显然是懂行的,他撤去了弓箭手,让其全部短兵上阵,对着司朔展开一波接一波有条不紊好无死角的冲锋,虽然每一次冲撞到那层无形的护罩上战士们都会被一股巨力弹开,一屁股坐在灰尘里,可是在其他将士喊着口号上前冲的气势鼓舞下,马上又会跳起来,生龙活虎的等待着下一次冲锋。 还有一个让他们不知疲倦的原因,那就是司朔脸上所露出极其难看的脸色,行走的速率同样越来越缓慢,似乎下一刻就坚持不住似的。 “难道,一位神仙就要陨落在我们手上了?” 这个想法在无数人心中冒出,平日把脑袋磕破都不一定见得到的“神仙”,即将沦为他们的刀下亡魂,一股野兽捕猎的嗜血感油然而生,不少还未经历过战事的新兵蛋子瞳孔都有些发红。 “不好,司朔师兄有危险,我得去帮他!”躲在一片云彩后面的白浅浅看到司朔被团团包围的状况后,面露忧色,急匆匆的要降落,却被小狐狸一把扯住。 “他没那么弱的,看好了。”小狐狸沉着冷静的样子像变了个人似的,可和前些时间她露出的妩媚模样也不相同,但就是这幅模样,让白浅浅心里莫名添了几分自信,稍稍沉吟一番,她又道,“那我不下去,在天上为他释放几个法术可以吧?” “随你咯。”小狐狸懒洋洋的躺在这块儿棉花糖似的云彩中,翻了个身,尾巴翘的老高,看她完全不紧张的样子,白浅浅微微一笑,一只手握住胸前一直佩戴的那根增幅项链,口里默念咒语。 “聚灵阵?”司朔兀自感觉周身灵力增多了几分,虽不甚明显,但他感觉的到,周围的灵力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往他体内聚拢,就连那些正在围攻他的士兵们也觉得精神一震,砍在空气壁垒上的大刀更加有力了——没错,这是个无差别增益法阵。 但白浅浅这番行为可不算是帮倒忙,毕竟那些士兵只是凡人,对于他们来说,这聚拢来的灵力最多像是酷暑天气吹来的一阵凉风,能让人舒服一阵子,但什么都改善不了,而对于司朔来说,无疑是递来一瓶冰水,有效的缓解干渴。 可是这份缓解对于他来说,着实有些多余。 有第二丹田的他,自然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困顿,之所以把眉头皱成麻花,是因为他在思考,如何才能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让这些恼人的“小蜜蜂”们安静一会儿。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什么辣椒水,催泪弹一类驱逐清场专用的武器就好了,”司朔在心里对荒抱怨着,“你也想想办法呀,哪怕现在我从这些人头顶上越过去找白戟,这些人还是会堵上门来的,有他们在,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麻烦死了。” 然而司朔不知道的是,他眼前所见的士兵,只是白戟带来帝陵的一小部分,真正的大部队,在陵墓的更深处。 “在这个时候,就不要用修士的脑子来考虑问题啦!”荒语重心长的说道,“毕竟这个世界的某些时候,凡人对于修士来说还真是大爷,你放个火龙术吧,万一把谁给烧伤了最后感染身亡,老天爷还是要把帐算在你头上,总之,只要出了意外,就是你的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当然明白,所以才让你帮我想想办法啊!”司朔神色木然的答道,“我相信我脑子里应该有关于这方面的对策,但那毕竟是记忆,一时半会儿会卡壳,但我的记忆对于你来说就不同了,帮我翻翻看。” 司朔这话说的有些古怪,但荒也明白他的意思,在某种程度上,司朔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一座图书馆,任何琐碎都一一在案——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些羞耻的念想和回忆,所以大部分时间荒是不会主动去看那些让双方都尴尬的玩意儿。 “嗯……让我找找啊,你脑子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复杂了,说你啥都知道吧,其实只是略懂皮毛,说你不知道吧,别人提个茬你又总能接两句。” “别抱怨了,我那个世界的年轻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干啥都在往碎片化发展,没在我脑子里看到一地玻璃碴子就算好的了!” “其实也差不多……”荒嘟囔一句,然后突然高声叫道,“找到了!” “用强光!” “好嘞!”司朔也在一愣后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人眼突然暴露在强光之下,会出现暂时的失明,同时还会伴随着眩晕反胃等等一系列负面症状,当然也有可能会使眼睛彻底废掉,但好在这个度是可以由司朔自己控制的。 当然也不是说这个法子百分百不出现意外,谁能保证身边的将士们有没有个稀奇古怪的毛病?万一谁有个心脏病,被这强光冷不丁的一照给吓死了也说不准呢,但在司朔现在能想到的法子里,这个是最保险的。 在士兵众目睽睽下,司朔举起了双臂,两只手在半空中做出抱球姿势,中间还有一个不断闪烁的光斑。 “特喵的,这个姿势我总感觉在憋元气弹。”司朔心里吐槽一句,然后立刻将双掌合十,无数道炫目白光从掌隙间透出! “哎哟我的眼睛……” “谁特喵的踩我了?” “变态啊,有人摸我屁股!” 无数诸如此类的哀嚎从四面传来,就连站在远远的地方观察情况的白戟也被波及,蹲在地上捂着刺痛的眼睛,讲不出一句话,身边的近卫状况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有些反应快的在那白光出现的瞬间打算拉着白戟回到帐内,可是人跑的哪有光快?腿脚还没迈动,视觉细胞就罢了工。 不是谁都有记者那本事的。 哀鸿遍野实在让司朔有些难以忍受,甚至比之前还要聒噪几分,不过看起来每个人都还有气儿,否则也不会叫的一个比一个大声,甚至有脾气坏的挥舞着拳头打起了瞎拳。 用灵力屏蔽了这些,司朔面带着微笑轻点脚尖,身子在躺尸士兵身边快速闪过,最后停在了刚刚恢复视力的白戟面前。 “看起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白戟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打滚儿的近卫,正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这个快年过半百的人,恢复能力居然比这些小年轻们还强,就听见司朔朝云端上招呼一声,“下来吧!” 第217章 独自前往 白浅浅看着面前两位叔叔,一脸复杂。 那股血脉里的联系让她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亲近感,可是理智却告诉她,这种亲近是不可取的,是恶心的,应该远离他们。 没错啊,在这个风波过去后,自己的亲人只剩下皇城深巷里的母亲了。 白戈的神情明显要比白戟畅快许多,虽然二人都被一根无形的锁链捆在椅子上,只不过当看到司朔向这边看来时,身上那些好的差不多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追根究底,他被送进那个让人发疯大牢的罪魁祸首就是司朔,所谓杯弓蛇影,人之常情罢了。 从自己二哥口里了解的事情,他一点儿都不敢隐瞒,告诉了自己的“仇人”还有最厌恶的那个人,哪怕她的父亲是自己最敬重的人。奇怪的是,今日再见面时,那股厌恶感居然消散不少,白戈思来想去找不到原因,只能将其归功于所谓成长。 白戟沉着脸色,一言不发,从白戈的方向看,只能看到他的一张侧脸,冷的像一块儿冻在冰雪里的铁片。 “爷爷他,果然还是犯下了这些,还是为了我爹才……”想到此,白浅浅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背过身子,小声抽泣起来,司朔在她纤细脆弱的肩上拍了两拍,作为安慰,然后将目光转向一言不发的白戟。 “老皇帝他做完那些事后,召唤出什么东西了没有?那阵眼又在哪儿?” “.…..” 白戟选择了沉默,事实上若不是司朔那双鹰隼般的眸子让他觉得自杀有些不太现实,他早就咬了舌头。 “我知道!”白戈做出抢答,“刚刚我在营帐里看到一个像影子一般的怪物,似乎就是你所说的那个!” “影子怪物?”司朔略微思考后又问道,“具体描述一下。” 白戈没出声,只是扬了扬头,用下巴尖指了两下自己被无形之绳捆的有些别扭的身子,司朔见状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打了个响指,白戈只觉得那股束缚感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站起来活动了几下胳膊后,白戈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再次坐下,才慢条斯理的答道,“那个怪物,正如我形容的那般,就像是影子活过来一般,看不清楚五官,对人似乎也没什么威胁,但是每说一句话,都会让人心潮澎湃,是个善于玩弄人心的家伙。” 小狐狸被排挤成边缘人,这种情况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往常时候她或许还会摇着尾巴跟司朔撒撒娇,但现在她的面容比谁都严肃。 自从进了这大营后,她尾巴上的毛就炸开了,到现在都没合拢过。 那是一种从没闻到过,但比什么魔族和太虚更能给她压迫感的气息,或许在城里察觉到的不对劲,就是从这儿传来的。 那味道很稀薄,却无处不在,若不是有司朔这个“香饽饽”在附近,她早就捂着鼻子跑出去了。 “咦,这是?”小狐狸伸出一根手指头,上面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到一根筷子的长度后,被小狐狸当做钩子,在一处阴暗角落里,勾起一个平平无奇的镣铐。 “就是它了!”小狐狸察觉到,这玩意儿上那股让她难受的味道最为浓烈,“也许把它扔掉,大营里的空气会好上不少吧。”她脑海里想着这个念头,用指甲勾着镣铐,走到帐边,正准备用力抛出,却被司朔所喊停。 “把那个给我!” “哦……”小狐狸委屈巴巴的将镣铐递上,卖力的摇着尾巴,以为司朔会给她些奖励,可是见到司朔一言不发的接过镣铐向白戈走去,小狐狸便有些生气的嘟起嘴,大尾巴将自己卷起来,陷入自闭模式。 司朔才懒得猜想小狐狸的心理活动,毕竟做事得分出个轻重缓急。 “这就是你说的,戴在影子手上的镣铐?”司朔拿着镣铐在他眼前展示了一圈,白戈看的很仔细,恨不得把眼睛长在上面,惹得沉默的白戟也转过头,瞅了他一眼。 司朔认得那种眼神,就像是大年三十晚上,老父终于劝走上门向自己儿子催债的老人,一回头却听到儿子手机里传来“澳门皇家xx上线了……”,这个时候所流露出的眼神。 想了想还真没错,这倒霉孩子一开口就把机密全告诉了站在“敌人”立场的司朔,还要帮着数钱,可白戟又偏偏拿他们没办法。 “没错,这正是那个镣铐!”白戈肯定的答道,“二哥说,这个镣铐可以限制那怪物的行动,让它不能离开这大营一步。” “真的吗?”司朔用怀疑的眼神打量这镣铐一番,这玩意儿确实也给他一种背后发毛的感觉,但造成这个的原因,是上面那一层若有如无的味道,而不是这镣铐本身。 司朔拿着镣铐的手稍稍一用力,这看似坚固的镣铐在白氏兄弟眼中,被挤压成一个夸张的形状,然后断裂,接着看到司朔露出一副极其嘲讽的眼神。 “白戟,你好像被骗了。” “这镣铐不过是些结识的铁链罢了,别说什么封印和法阵了,就连灵力的影儿都瞧不见。” 司朔的话让白戟脸上青一块儿白一块儿,可是看样子他似乎打算继续保持沉默。 “快告诉我阵眼在哪儿!” “无可奉告。”白戟扭过头,答了一句,语气看似平淡,不过司朔却能从中读出一丝颤抖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害怕了,他害怕自己曾经的一切,都是那个怪物所设下的骗局,可是他并不想承认。 司朔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种人啊,完全就一犟脾气老黄牛,认定一件事,脑袋撞破都不后悔,说好听些叫坚持自我,说不好听的,叫偏激,叫固执! 总之,不是个什么讨喜的性格。 一边的白戈脑子可没闲着,他也在思考,那个阵眼所在的位置。他从见到那影子的一刻起,就总感觉不对劲,似乎有大事发生,光靠自己似乎还真没法子解决。眼前这小子虽然看着可恨,但好歹是修士,背后更是有个大得不得了的修士,于情于理,他才是该担任救世主的那位! “我猜,应该是爹的墓。”白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后,缓缓答道。面对司朔询问的眼神,他继续解答道,“我也是猜的。他的坟从他一登基就开始修建了,事实上每一位皇帝都是如此。以往他并不在意这些,因为爹是个简谱的人,可是在十来年前,他突然开始关心起这个了,大肆召集全天下的石匠木匠往陵里送,当时我还在封地,所以对他这道命令很是清楚。” “有道理。”司朔点点头,“你们留在这儿,不要乱跑,免得发生意外。”看样子,白戟身上的束缚,他是不打算解开了。 “浅浅,”司朔见白浅浅停止了啜泣,也给她下了一道命令,“看好他们,我会让小狐狸陪在你身边,她怎么说也有个一战之力。” “那师兄你……” “我去帝陵。”司朔的回答很简洁,说完便要往营帐外走,可是被白浅浅拉住。 “师兄,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我跟过去,我自己也知道,那个地方我能提供的帮助,远不及你要照顾我所分出的精力。”白浅浅垂着头,说话语气很是自责,司朔刚想说这不怪你,却见她从脖子上取下那条项链,“师兄,把这个带上吧。” “增幅项链么……”司朔略一沉吟,没有任何矫情,将其戴在脖子上,然后扭头,向着刚刚白戈所指明的方向飞去,同时没有忘记在大营外留下几把剑,构成一个小小的禁制,免得那些从失明状态下恢复的士兵给浅浅还有小狐狸带来麻烦。 “司朔居然又不带上我……”成为狐狸球的柳洛儿在发着牢骚,但似乎没人在意她,这让她本就低落的心情更不爽了。 “司朔,小心啊……” 第218章 轮回地 “哎,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是啊,在这儿待了多久了,几个月,几年?以前在山里清修的时候都没觉得日子居然这么难熬。” “废话,在山里修炼多清闲,每天朝饮露水夕餐晚霞,除了无聊些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哪像现在,咱投靠皇帝明明是来享受生活的,谁知道,给咱们指派到坟墓里面画法阵了,该死啊!” “别抱怨啦,皇帝那老头儿死都死了,这法阵也只差最后一点,明天赶赶工就可以搞定,好日子就要来咯。不过我倒是好奇,那法阵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如此精巧,这么多修士共同铭画都要花费这么长时间,还需要不断往其中注灵。我总觉得,这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问那么多,凡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出了问题又不是我们的责任。” “说的也是,嘿嘿,咱们毕竟是修士,真有问题,跑到别处避避难不就完了。” 两位头戴兜帽的修士之间嘀嘀咕咕的声音在这幽暗的石窟很是明显,传到那些从石窟更深处走出的修士耳里,却全然没当回事,毕竟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哒哒哒——” “法阵画的怎么样了?” 一位一丝不苟,身穿军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两人面前,开口询问道,在他身后,还有一道模模糊糊,不断变换形状的影子。 两位修士认得此人,他是白戟身边的一位亲信,帝陵里法阵的铭画基本由他全权负责,换句话讲,他是这俩修士的顶头上司。 虽然是顶头上司,但修士们对他说话的态度也不怎么恭敬。其中一位修士哼哼一声,敷衍答道,“快了快了,明天绝对能搞定,别催!” “明天?”中年男人眉目里浮现出一丝阴翳,他身后的影子似乎也变的狰狞起来。 “给了你们这么长时间,结果一个法阵画到现在都没完成?” “怎么,你有意见?”刚刚发话的修士用不屑的眼神瞅着他,“给你们凡人来画,恐怕一辈子都完成不了呢,你行你上呗!” 他很是气恼,区区一个凡人,居然敢用命令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要知道以前皇帝亲自接待他们的时候,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起码在开口请求的时候,都会加上一个“您”字。 但很快,他便嚣张不起来了。脸上那不屑的表情扭曲成恐惧,背后的汗水打湿了衣服,他的同伴状况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双腿瑟瑟发抖,若不是背后有面不太光滑的石壁,早就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石窟的温度似乎降低了许多,那位中年男子每呼出一口气,都冒着白烟,可他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似的,或者说,寒冷就是来源于他。 不,是那道虚无缥缈的影子! 两位修士的瞳孔猛的收缩,他们记起来了,这影子不正是他们先前进行那些“实验”所造出来的吗?那时的影子毫无威胁,像个气球,一碰就碎,而且他们为了防止意外,还造出一副镣铐,设下禁制,将禁制交给老皇帝,现在的所有者应当是白戟,有那禁制存在,影子就不可能离开白戟身边太远!这是,他们观察了半天,都没看见白戟的影儿! “你…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一位修士哆嗦着问道,“镣铐呢?禁制呢?白戟要做什么!” “就是白戟让我来检查你们这群废物的进度。”这一次不是中年男子在说话,传出的是影子那虚无缥缈的声音,“现在情况有变,等不到明天了,法阵必须现在开启。” “可是…可是还没有完成,真的可以启动吗?” “交给我就可以了。”影子说着说着,从中年男人背后剥离,然后融入到其中一位修士背后,“我们走吧,他去将士兵带过来。” 那位被影子所附身的修士只感觉自己的后颈被抵上一把尖刀,那股危机感是他从出生起从未体验过的,本能的想要抗拒,但脚步还是不听使唤的向着石窟深处迈进。 那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如同一具活尸,变的空荡荡的石窟里,似乎还回响着影子的声音。 “把所有的修士集合起来,到法阵那儿——” …… 帝陵里空荡荡的,但是司朔能感受到这里还残留着许多凡人的气息,当他想要将灵力探入地下时,却遭到了什么东西的阻拦。 那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越来越强烈,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圆润的月亮已经近乎规整。 “荒,我有些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你不是你师妹的英雄嘛!”荒一点儿也不紧张,还有心思开着玩笑,“你们还是太年轻,太简单,有时候说话做事显得还很幼稚,我们曾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这样类似的事情,早就习惯了。” 那是,毕竟是能将两个世界捅出个窟窿的人,司朔觉得自己寻求安慰找错了人。 “这事要没处理好,有多少百姓要遭殃啊,说实在的,我心里很没底。” 若是事关魔族,太虚,或许司朔会骂骂咧咧,但是绝不会如此怯场,但是这毕竟事关千万百姓。就像一个人在房间里背稿子可以背诵的很流畅,但是站在全国观众面前,没跨过这道坎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腿脚发软,而司朔恰恰好就是这类人。 责任二字看似轻飘飘,落在肩头才发现,比起泰山都不逞多让。 “其实你这样想,我反而会很欣慰。” “嗯?” “你会害怕,会担忧,说明你已经具备担当的心,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在融入这个世界。” 荒的一番话说的司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先天下之忧而忧那是圣人才能做到的,但是身为一个三观正常的普通人,对弱小怜悯,对不公愤慨,对暴行愤怒,不是应该的吗?大夏百姓要遭殃,我害怕和担忧不是很正常的吗?和我融不融入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们又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司朔有些杯弓蛇影了,或者说是被坑后遗症,每当有人对他说起莫名其妙的话,他都会心里一惊,不过对于司朔的质疑,荒只是呵呵一笑,轻描淡写带过。 “司朔,有件事我得告诉你,那大营里残留的气息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感受到了?”司朔有些意外,“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好做个心里准备。” “那是纯粹的死气,还有无数负面的气息,嫉妒,愤怒,傲慢,像是被搅拌机打碎然后揉捏在一起的味道。” “啥?”荒的形容让司朔以为这家伙是在榨果汁,“你这样说太抽象了,具体些。” “不好形容,但是那味道让我想起了一个地方,”荒思索一番后答道,“那是轮回地的气息。” 第219章 修士,不合理的存在? 如果在前世,有人把司朔家门敲开,跟他大谈特谈什么轮回,什么往生,什么转世,司朔只会礼貌的回一句对不起不感兴趣,或者说自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是在这个世界就有些行不通了。 这个世界是有轮回转世的,自从司朔知道了世上真有修士存在,这个想法就慢慢在他心底里扎了根。灵魂是存在的,符箓和阵法里也有一大堆名为安魂和往生的法术,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着这个论点。 可是按照议论文的模式,那些东西只能算侧面论据,没有人见过轮回地,也没有谁自称是转世者,就算有,最后也多半被证实为骗子。 民间的传说里,轮回更偏近于前世佛道的说法,恶人下地狱遭受酷刑,其余人根据活着的时候做下的善与恶,来判定下一世的出身。 司朔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真有轮回,那是否意味着自己身边每一个人都有上辈子?新的灵魂又是如何产生的?自己又算什么?大道遁去的那一个一? 几代哲学家连死亡的定义都没弄明白,更何况这个,司朔放弃了在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问道,“轮回地,是什么?” “轮回地就是轮回地。”荒答道,“那是死亡的终焉,也是新生命的起点。” “你去过?” “没。” “有谁去过?” “没人去过。” 好嘛,说的天花乱坠,其实自己也是个没见过的憨憨。 “你先别急,虽然没人进去过,但没说里面的东西不能出来呀!” “你是说,那影子是从轮回地里出来的?” “我宁愿它不是,”荒苦笑道,“我们那个年代,只要出现了轮回地的怪物,必将引起一场浩劫。我还记得那时我还是个弱鸡,结果隔壁部落不知道做了啥,整出了一个轮回地的怪物,结果全部落的人都被杀死了,要知道那个部落可是有好几位逍遥境修士的。” “连逍遥境修士都不是对手吗?”司朔愕然,随即生出掉头回家找援手的念头,“那我还玩个屁呀!” “先听我说完,”荒解释道,“这次或许没我想象的那么糟糕,如果那怪物真有那么强,早就一巴掌把你拍死了,何必要布下这么多疑云?” “我猜测,它现在应该还很弱小,之所以要修复阵眼,是想要召唤更多强大的同伴,你现在溜了,谁去阻止它?” “懂了懂了,救火员,对吧。”司朔应了一声,身体缓缓落地,在他正前方的地面,有一个边缘平整的方形大洞,有一道石梯从洞口延伸进那无尽的黑暗中。 “对了司朔,还有件事得提醒你,”荒又出声道,“轮回地的怪物,是会慢慢成长的,和我们修士一般,但它们吞食的并不是灵力,而是……” “魂魄,对吧,我知道的。”司朔淡淡答道,“这下面有许多凡人的气息,那怪物怕不是要借助他们的魂魄来壮大自身,实在是太恶毒了。” “所以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那是当然。” 司朔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身形消失在洞内。 …… 那些被司朔弄的暂时失明的士兵们已经恢复了不少,聚集在大营外,却始终进不去,这儿也有一道类似于司朔身边的无形屏障,惹的统领只得在外破口大骂却无可奈何。 吵闹声让里面的小狐狸有些心烦,可是耳朵太多了两只手捂不住,只能以狐狸球的形态在营中滚来滚去,喉咙里发出尖细刺耳的哼唧声。 白浅浅则坐在自己两位叔叔面前,神情复杂。 “二叔,这又是何必呢?为何要遮掩爷爷犯下的错?他又不是圣人,犯了错就得认,而不是一味遮掩,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这样反而是害了爷爷。” “如果你和你的小情郎师兄不出现,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白戟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老国师说的不错,你真的是灾星。” 灾……星吗?白浅浅惨然一笑,“二叔,随你怎么说好了,但是我只能说,你被骗了,事情在你的主导下,大夏百姓现在身处于即将倾斜的天平下,这个国家随时都可能会覆灭!” “真的吗?”白戟一挑眉,“我不信,从你们修士嘴里蹦出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听进去的。” 白浅浅从白戟身上感受到一股极其强烈的恶意,甚至要比白戈带给她的还要多的多,但这股恶意显然不只是针对她一个人。 “你为何这么痛恨修士?” “我为什么不恨修士?”白戟反问道,“凭什么,这个世界上要出现修士这种,不合常理的东西?” “常人想要长命百岁,需要经过不懈锻炼,保持饮食,哪怕这样,还要提防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病就可能将前面所有的准备工作给击溃;一个白丁,想要享受荣华富贵,要么得寒窗苦读数十载,要么得把脑袋别在腰上战场杀敌,但即使这样,最后出头的仍然是其中的一小撮。” “但是换成修士,一切就不一样了,”白戟的声音一下子冷起来,连带着大营里空气的温度,“他们想要拿到这些,甚至不需要任何代价,长命百岁?在修士眼里活一百岁才死那叫早逝,荣华富贵?只需要在皇帝或者大官面前表演一段儿杂技,就凭这些,那些凡人拼了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对于他们只不过是唾手可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浅浅,你觉得,这公平吗?” “这……”白浅浅一时语塞,只得狡辩道,“可是身居灵根之人毕竟是少数,跟凡人相比,我们只是九牛一毛……” “可是凭什么我就不能是那一毛呢?”白戟突然怒吼道,“我并不是嫉妒修士,我也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就要比别人高人一等?” “白家也出过不少锦衣华袍的废物,可他们能安逸的花天酒地,是因为祖辈的喋血沙场,吃祖上饭而已,而他们…而他们,甚至不需要任何努力,天生就比别人的路要宽敞通顺一些。” “我不服!” 这才是白戟痛恨修士的缘由,“如果真有天道,那它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铲除所有修士,让这种高于万物的生灵不复存在,否则,那算什么狗屁天道!” “二叔,不要说这种话,举头三尺有神灵,对天道不恭的话,最终遭报应的,还是自己。”白浅浅及时用法术封住了白戟的嘴,可那似乎并不能阻止白戟用通红的双眼,藐视众生万物。 打滚儿的小狐狸停了下来,往白浅浅方向好奇的望了一眼,随即意兴盎然的收回目光,继续开始自娱自乐。 营外的士兵依旧吵闹。 白浅浅不再和白戟说话,转向白戈,可白戈面对她的目光也有些躲躲闪闪。 “是因为我‘灾星’的身份么……” 白浅浅决定不再自讨没趣,走到滚到角落的小狐狸跟前,拦住了她。 “洛儿,你去看看司朔师兄吧,这里我应付的来,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他……” “担心司朔吗?”小狐狸将脑袋从围起来的尾巴里探出,动了动两只尖尖的耳朵,“那我去啦!” 一道赤影从白浅浅眼前闪过,而小狐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师兄,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220章 血祭! “干嘛呢干嘛呢这是,这都下工的点儿了,不回京城好好吃一顿,找两个姑娘吹拉弹唱,还把大伙儿集合起来,有毛病吧!” “就是就是,醉春楼的小芸还等着我呢,有啥事儿别墨迹了!” “你就吹吧你,还小芸等你,瞅瞅你那张歪瓜裂枣的脸,要不是看你出手阔绰,小芸会专门等你?” “人艰不拆嘛……” 帝陵下方,有一个面积广饶的广场,广场中间用灵石碎屑混着特制的墨汁,铭刻着一个精妙绝伦的法阵,不过法阵似乎还没有完全完成的样子。而法阵的作者,也就是站在上面吹吹牛开开黄腔的修士们,则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毕竟谁被突然通知要加班都不会有好心情,又不是每个人都是东哥的好兄弟。 “喂,小瘦子,把我们喊来干嘛,还非要站在法阵上,万一谁腿脚没个留意,搞乱了明天还得赶工,到时候白戟那个老顽固追究起来,锅谁背啊?” 一个手臂上能走人的大汉挖着鼻孔,面对着那个被影子附身的修士,骂咧咧的问道。 “别着急,召集各位同道来,自然是有任务的,”被称呼为小瘦子的修士诡异一笑,全然不似平日那般轻浮。 事实上,这话并非出自他本意,而是那影子在操控着他的身体! 小瘦子这时候还有意识,想要开口告诉大汉快走,因为他知道了影子要做什么,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让他的手指头动一下。 “白戟说,计划有变,法阵现在就得启动了。” “什么?你没告诉他,还差一点才完成?”大汉吃了一惊,在他印象里,白戟似乎不是个爱催促的人。 “有人来捣乱,等不及了,这是他的原话。”小瘦子转身,指着在法阵周围的阴影里聚集着的无数全副武装的士兵说道,“他们也准备好了。” “可是法阵还没完成,如何启动的了?他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大汉还是不太明白,但有着修士敏锐嗅觉的他,还是闻到了这命令背后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而且,为何这命令是由你下达?他的副官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行,我得找他问清楚!”说着,大汉便要将小瘦子推开,离开广场找白戟问个明白。可谁知,手掌刚碰到小瘦子的身体,他整个人便僵住了。 “哎,真麻烦,老老实实当个糊涂鬼该多好。”小瘦子低声骂了一句,大汉的身体也在此时恢复了自由活动,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两个人在秘密谈了些事似的。 然而在这昏暗的广场里,没人注意到,大汉的眸子已经变成了一片灰暗,毫无神采。 “大家都站在法阵内,滴一滴精血在法阵上。”大汉吩咐道,语气有些僵硬。 “为什么?”有些修士对大汉的变化感到好奇,连忙出声询问,可是回应他的却是如同亘古寒冰一般的双眼,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上。 “你在质疑我?” “没没没,哪敢质疑您呀!”那位唱反调的修士连忙使出绝活川剧变脸——大汉在他们这群人里,相当于一个头头的角色,无论是境界还是脑子,都比其他人要高出一截来,因此自然没有人敢明面里站出来唱反调,但这并不能打消他们的疑惑。有些机灵点的,用普通血液代替滴在法阵上的精血,可是当他们刚刚这么做完,立刻感受到背后如同被毒蛇给盯住了,再回过神,发现大汉站在他们面前,带着阴惨惨的笑容。 很快,阵法便被修士们饱含生命力的精血所铺满,包括大汉和小瘦子。 阴影里,那位最开始被影子所附身的中年男人也走了出来,站在法阵边缘,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众将士听命,随时准备战斗!” “是!” 阴影里传来气势滔天的吼声,让修士们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法阵都还没完成呢,吼那么大声干嘛? “现在,就让我们来修复法阵吧。”此时大汉的声音宛如周一早上的闹钟,听起来是那么恐怖。 “不干不干!” “想让咱们加班,没门!” “去特喵的996,朝九晚五万岁!” 大汉眯着眼睛,看那群义愤填膺的修士抗议,宛如在看马戏团的小丑表演,不过他也知道,如果真的将这群人逼急了,自己的威胁或许就不管用了。 “放心,并不需要你们像以前那样,只需要把灵力往法阵里输送就好了。” “真的?”修士们脸上浮现出怀疑的神色,但只要不加班,浪费点灵力就浪费点呗! “好了,让我们开始吧!”大汉身先士卒,浑身灵力如同被什么引导着,涌入地面的法阵中,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小瘦子是第二个,他的灵力要比大汉少许多,但依旧一言不发的输送着灵力。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剩下的修士就没多少心理负担了,纷纷敞开丹田,灵力跟不要钱似的灌注到法阵里,谁都没有留意到,大汉,瘦子,还有中年男人嘴角不约而同的露出计谋得逞的阴笑。 这群修士里,境界最低的只有登楼五六重的样子,若把其他修士的灵力比作是池塘湖泊,他们的灵力只能算得上半桶水,很快就到达了灵力枯竭的边缘。 灵力枯竭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对于这群连班都不愿加的人来说,怎么可能去主动体会那感觉?自然在丹田里还剩一丁点儿灵力的时候打算收手,可是这时他们才惊恐的发现,自己丹田中的灵力已经不受自己控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究竟是什么法阵!”伴随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那位境界最低的修士的灵力被全部抽干——这还没完,他的血肉也在他丹田枯竭的那一刻迅速枯萎下来,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皮子连着骨头,无力的倒在地上。皮包骨上冒出一个面容痛苦的虚影,在奋力的往法阵外逃窜,可是却似被什么攥住,最终还是消失在法阵内。 “连魂魄都被吞噬了吗……” 法阵里接连传来的哀嚎让阴影处的士兵们有些胆寒,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修士最终变成一张干瘪的皮子,更是让人害怕,不少人已经萌生退意,可是那中年男子却在此时淡淡开口了。 “不要害怕,他们的牺牲,还有你们,是为了这个王朝的将来。这一次行动你们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国家,为了你们的父母妻儿!” “每一位战死的士兵,将军将会补贴你们家人白银十两,你们的孩子未来将会衣食无忧,父母也会被国家赡养。所以,士兵们,放开手,去杀戮吧!” 那中年男人的话似乎带着一股极强的蛊惑意味,所有士兵脸上都浮现出遮掩不住的狂热。 而这时,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修士们,此时都变成了人干,包括那个小瘦子和大汉,原本满地的精血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完美无缺的法阵。 法阵被补全了! 匆匆赶来的司朔只能在远处眼睁睁的看着那中年男人身上漫出无数黑雾,然后涌向那个完整的法阵,一股唯独修士能闻到的令人心悸的气息,让司朔都有些萌生退意。 法阵亮起来了。 紫色的光,沿着纹路,从外围到中心,构成了一副绝美的抽象画! 就是现在!司朔咽下一大口唾沫,无念之剑再度出现在手中,身子化作一道电光,向着那个正在发动的法阵,狠狠斩了过去! 可就在无念剑触碰到法阵边缘的时候,司朔耳边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话语,“就知道你们要来搅局,就跟着那些蠢货一起陪葬吧!” 话音刚落,法阵的紫光猛的增强,将司朔的身体吞没,那柄由灵力和剑意组成的无念之剑,也因为没了掌控者的缘故,消散开来,只在阵法边缘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远不足以破坏其施法! 那个中年男人也倒了,气息全无,紫光也在慢慢黯淡下去,士兵们有些群龙无首。 “这可怎么办,统领他死了……” “要不咱们逃吧!” “逃?能逃去哪儿?将军可就在上面,再说了,你没听统领的话么,只要打了这场仗,家里人后半辈子就不用操心了,你留着命当兵,入伍十几年,能拿多少钱?” “说的也是,咱们冲吧!” “冲!” 士兵的情绪被点燃了,统领的死不光没有让他们作鸟兽散,反而每个人眼里都燃着杀戮的火焰,抄起刀剑,准备迎接法阵内即将出现的强敌。 不过这正合影子的意思。 此时的影子,隐匿在暗处,五官不知为何清晰了许多,一张平平无奇的青年面孔上,长着一对藐视天下的眼睛。 “对,对,就是那样,用你们的性命,填饱它们的肚子!” “吼——” 一声惊天怒吼,让广场顶上抖落飒飒灰尘,黯淡无光的法阵里,出现了一头怪物。 怪物身子近似人形,但脖子上方原本应该长脑袋的地方,却被一个黑色不透光的球体所替代,球体上生着无数双眼睛,四肢都是人的模样,但是像被什么巨力所压迫过似的,呈现出一个及其夸张的扭曲,一部分无力的拖在地上,柔软的像是面条。肚子鼓鼓的,十月怀胎的孕妇都不逞多让。 而最惹人注意的,还是在这怪物身下,有一个纯白色的茧子。像是它的子嗣,但这怪物脸上的眼睛在看向这个蛋的时候,总是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那个鼓鼓的肚子裂开一个大洞,像是鳗鱼的口,长满锐利尖牙。 怪物用肚子将这个巨茧吞进了肚子里。 “这个茧?”影子皱了皱眉头,“是那家伙所化的?他是什么东西?不过也无所谓了,被噬魂兽吃进肚子的家伙,管你是天王老爷,也难免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那么接下来,就到你们了。” 他将注意力投向那群神情激昂,似能战胜一切的士兵身上,眸子里露出残忍的神色,“去吧,去送死,让噬魂兽快些成长吧,凡人们!” 第221章 变成了个蛋? 看着满地血污,却不见尸体的广场,影子心里有些得意和畅快。它还记得在最后一个士兵被噬魂兽吞下前那无助绝望的眼神,仿佛在质问自己,为什么骗了他们,说好的月圆之夜怪物的能力会被削弱呢? 当然,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这话,整个人便进了噬魂兽的肚子,魂魄连着血肉骨骼,一同变成了它的养料。 马上就要到开花结果的时候了,影子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法阵中央的噬魂兽,那扭曲的手脚被法阵中探出的无数让人看了头皮发麻的黑色小手,牢牢困在地上,肚子上的那张大口发出低沉的咆哮,可无论如何,它都挣脱不开。 “乖乖变成养分,然后在我的身体里见证,这个世界的毁灭吧!” 似乎是太过激动,影子的形体瞬间变的十分模糊,似乎即将要散开似的,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身形却黯淡了许多。 影子曾对老皇帝说过它不具备任何攻击能力,这句话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并没有错。虽然它刚刚在一个呼吸之间拿下两位修士,但那是以它在现世的存在作为代价的。 从轮回地到达现世,光靠老皇帝复原的那个法阵是远远不够的,不足的部分被它曾经在轮回地里的力量所补全,导致过来后,只能用这种可笑的姿态苟活。 它受够了。不光是对自己现在孱弱的姿态,也是对轮回地里的生活。那个永远都雾蒙蒙的天空,那个遍地都充斥着噬魂兽嘶吼的荒原,一切的一切,都让人绝望。 噬魂兽,它又看了一眼被束缚住的怪物,现在的身躯比刚刚要缩小许多,但体内的能量没有一点儿减弱,到最后它会在阵法的作用下,化为纯粹的能量,既不是灵力,也不是魔气,而是一种独特的,不稳定的力量。那种力量在轮回地遍地都是,可是在这儿却不得不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取生存所必须的能量——但是不要紧,这个世界满地都是能量的承载体,那些活蹦乱跳的生物们啊,尤其是凡人和修士,其魂魄的美味,让影子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还好,这一次它依旧稳住了身形,否则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快了,快了!”噬魂兽的身躯依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连嘶吼的声音都小了不少,只能用无数双愤怒的眼睛,死死盯着影子。 “在轮回地里,无论我们有多强,都得躲着你们,可惜到了这里,咱们的身份似乎互换了。”影子像爱人一般抚摸着它的躯体,流露出的贪婪让没有灵智的噬魂兽都感到有一丝害怕。 很快,噬魂兽的模样变的和那些用生命铭刻阵法的修士一般,只剩一张薄薄的皮子,轻轻一触碰,就化作飞灰,就此泯灭。消失的噬魂兽留下了一颗深紫色的晶体,幽幽紫光,在昏暗的广场里,是那么神秘而诱惑——这就是影子所需要的,浓缩的能量。 但是除了这块紫色晶体,噬魂兽还留下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个先前被它吞进肚子里的巨蛋,完好无损的静静停留在阵法里,被厚重的蛋壳所包裹着,感受不到任何气息的存在。 “这是那小子所留下的?”影子眼前浮现出刚刚司朔不顾一切越入法阵想要阻止的身影,模糊的脸上勾勒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有些意思,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颗紫色晶体被影子的手掌所覆盖,化作粉尘,将它整个身子笼罩起来,与此同时,在广场上方,帝陵的天空,原本月明星稀的天空,聚集了无数乌云,相互碰撞,时不时传来的厚重碰撞声,和壮丽的雷光,让飞奔的小狐狸停了下来。 “那…那是什么?”小狐狸低下头,目光触及到野草从缝隙中钻出的古老青砖,在那下方,她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蜕变。 她有些不敢上前,哪怕那个边缘方正的黢黑洞口就在她面前,这是灵兽对于危险的天然反应,不,或者说是所有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只不过她们青丘狐的这种功能更发达些而已。 可是司朔还在下面,哪怕在不久前他的气息突然变的十分微弱,与此同时“祖”的气息大幅暴涨,因此在小狐狸鼻子里,现在身边的空气应该是清新而香甜的。 但她并不喜欢,因为司朔的气息变的微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被困住了,要么就是重伤垂危,无论哪一种,都是她不能接受的! 白净的小手变成利爪模样,眼中闪烁着野兽专属的褐黄色,小狐狸的气势逐渐变的锐利起来。她知道如果这下面的东西就连司朔也不是对手的话,那她多半是去送经验的,但依旧义无反顾的从洞口跳了下去,悄无声息的陷入黑暗之中。 连接这个洞窟的隧道是倾斜向下的,地面很平整,因此小狐狸在其中穿梭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到达了那个辽阔的地下广场门前。 广场的大门是虚掩着的,站在门口的小狐狸脸颊边已经布满汗珠,并非是累的,而是这门缝里透出的气息实在是太过恐怖! 小狐狸曾听过族里某些长辈所形容的古战场,“蓬断草枯,凌若晨霜,飞鸟不下,兽铤群亡”,而现在这门背后的广场,给她的感觉不亚于是一处刚刚经历大战的沙场,无数士兵被这片土地所吞没! “这里面,究竟死了多少人……”小狐狸自言自语道,突然耳边传来了一个悦耳动听的年轻男声,“也就不到一千人的样子,算不上多吧。” “是谁?!”小狐狸炸毛了,爪子上的利刃并不能带给她多少安心感,从那似毫无恶意的声音里,她深深的感受到对生命的淡漠和残忍! “我就在门后面,你进来就知道了。” “在里面吗……”小狐狸有些犹豫,那个声音无疑就是一切的真凶,自己绝不是这个强大而诡异怪物的对手,可偏偏司朔的气息就是从其中传出来的。 司朔在里面! 小狐狸推开了门,所见到的,只有一片沾满血污的大地,一个英俊的不像话的年轻人,还有一个白色巨蛋。 第222章 破蛋而出 “你好呀,姑娘。”年轻人热情的跟小狐狸打了个招呼,从面部表情到肢体动作,没有一丝可挑剔的地方,做派完完全全一副有教养的富贵人家公子模样。 但是在小狐狸眼中,这个帅气的小青年,体内散发着无数人的哀嚎于绝望,简直就是世界一切负面的集合体!他笑的越是真挚热情,小狐狸就越是瘆得慌。 而最让她魂牵梦绕的司朔的气味儿,是从那个巨蛋里传出来的,混杂着一股极其浓郁的“祖”的气味儿,气味之浓郁,就连青丘族太庙里陈放着祖曾经用过的道兵都比不上。 “难不成司朔也是狐狸?”在这样一个一触即发的场景下,小狐狸的思维还是如此跳脱,这要是让那个青年知道了,恐怕又得拍着手感叹。 青年笑眯眯的看着小狐狸走到巨蛋边上,用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将蛋捆了个严实,并未出声阻止,小狐狸也觉得很奇怪,直到她拖着蛋来到广场边缘,那个她进来的地方,却发现怎么也出不去了。在门前,有一道无形的壁垒,挡住了去路。 “姑娘,别那么急着走嘛,好不容易遇到了个有趣儿的人,哦不,狐狸,让我们好好聊聊呗。” “聊?聊什么?”小狐狸战战兢兢的转过身,身体哆嗦的像个筛子,但即便如此,她也将那个蛋护在身后,生怕被青年多瞧一眼似的。 “看来你很重视蛋里的那家伙嘛,我见过他,就在不久前,他不要命的想要打断我,可惜啊,全然不是对手,变成了这幅模样,但我还是挺欣赏这种无畏精神的。” 年轻人话语很是平和,可是落在小狐狸耳中,却让她十分愤怒。 “是你让他变成这样的?” “是啊,怎么啦?你要用你的尖爪子挠我吗?”年轻人笑着问道,随后它将双手摁在自己脸颊上,稍稍一用力,整个脑袋便被扭了下来,脑袋和脖子的断口处翻腾着漆黑的液体,却没有一滴流出。 “可是呀,我似乎是不死的,小姑娘,你不是我的对手,也最好收起你的爪子和心思,我不想伤害你。”年轻人将脑袋抱在怀里,那脱离了身体的头颅说话依旧十分流畅,断脑袋这种事对它来说似乎真的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但我今天就是要带他走。”小狐狸态度很坚定,虽不太明白这个手里沾着无数凡人鲜血的怪物为何对自己这般和善,但她绝不会因为这份虚假的和善而放松警惕! “那就慢慢等呗,”年轻人又将脑袋安了回去,打了个响指,“我能察觉到,蛋里的家伙气息在慢慢增强着,等他从蛋里出来了,我要当着你的面,剖开他的心脏,吞噬他的魂魄,再将血肉一点一点咽下去。” 这般恶心而恐怖的话年轻人说起来没有丝毫不适应,它反而还流露出一种渴望的面容,“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似乎有些嫉妒,这家伙居然得到了你那么多的关心。” “你为何这么在意我?”小狐狸着实有些害怕了,年轻人的态度就像在小巷子堵住小女孩儿要带她去看金鱼的猥琐大叔一般,那双眸子落在她身上,都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那个嘛……”年轻人颇为滑稽的挠挠头,“可能是刚刚那些凡人的情绪影响了我吧,你知道的,凡人都是一群充满着肮脏欲望的家伙,色欲,贪婪,懒惰,傲慢的集合体,对于这个世界,除了提供他们微薄而美味的魂魄外,没有任何作用。” “可悲的凡人,”年轻人皮笑肉不笑的抽搐了一下脸颊,“我曾经是这么想的,不过当那些情绪传递到我脑子里的时候,才发现追逐欲望,满足欲望的过程是有多么愉快,以前在轮回地的时候,这些残碎而恶心的东西我都是不吃的,现在才发现是我错了。” 小狐狸第一次发现有人将“馋女孩子的身子”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的,抱起手臂,强忍着反胃回答道,“我会在你碰我之前先自杀的,绝不会让你碰到我!” 年轻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挑了挑眉头,“你觉得,在这里,你有机会做到吗?” “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小狐狸将爪子架在自己脖子上,面容坚决。 “额……”年轻人看到此情此景,有些头疼的拍了拍后颈,“玩笑好像开大了。” “放心吧,虽然我很馋你的身子,但至少在现在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而且我对你感兴趣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双魂者,魂力残缺者,小姑娘,看来你身上的秘密也不少呢,有兴趣跟我讲讲么?” 年轻人舔了舔嘴唇,“我能感觉的到,现在你这具身体里,盛装的魂魄只有原本的万分之一,还是两个魂魄共用,散发着甜美的古老者味道。” “你知道吗,在轮回地,古老者的魂魄可是抢手货,就和你们人类酿造的酒一般,年代越久,越是醇香,我很好奇你其它的魂力都去哪儿了?” “什么跟什么啊!”年轻人说的话小狐狸完全听不明白,她只感觉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你有病吧!” “看来你好像不知道你身体里的秘密,”年轻人露出扫兴的表情,“罢了,待会儿将你吞掉,翻检一下记忆就知道了,不过那是个很痛苦的过程哦,我都有些不忍心对这么可爱的你做出这种事了。” 小狐狸还想要继续痛骂它的不要脸,可是旁边的巨蛋里发出的粗重吐息声,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从里面散发出司朔的味道已经有些盖过“祖”的气息了,可是那吐息声却绝对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像是什么藏在深山中的巨兽,对于那些侵犯了他领地的家伙,发出的警告! “哦?又是古老者的味道,有意思,真有意思啊!”年轻人稍稍一愣,随后喜上眉梢,“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刚用过甜点,就送上两份大餐,今天可真是我的幸运日呢。”年轻人话虽这么说,但双眼却死死盯在那个布满裂纹的巨蛋上,从蛋的缝隙里,它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就好像在轮回地时,被最强大的噬魂兽所锁定的感觉。 “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它咆哮着,广场以它为中心,不断凝聚着强横的能量。纯粹的能量在它手中成型,化作一把剑的模样,随后它又在上面滴了一滴它的“血液”,那漆黑粘稠的液体。 黑色黏液刚一滴落在剑身之上,随后便消失于无形——它融入了这把剑里,使其剑身中传来无数绝望的哀嚎! 而也在这时,巨蛋伴随着一声咆哮,彻底裂开!伴着小狐狸欣喜又有些羞涩的眼神,司朔精悍的身体出现在年轻人面前,双目浑浊,喉咙里还不断传出咿呀不清的嘶吼声。 “这是疯了?”年轻人以一种极其写意的姿态,将手里这把混着无数负面情绪的剑,向着司朔刺了过来。剑的行动轨迹十分粗暴,速度似乎也不怎么快,可是正当小狐狸眨了个眼的功夫,原本还在十丈外的剑,已经出现在司朔额头之上! “在魂飞魄散的痛苦里,死吧!”年轻人已经挪开了视线,在它心底,司朔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可是下一刻,它也露出极为惊恐的目光——司朔不知何时,出现在它身后,手里正握着它刺出的剑! “究竟,是谁死呢?”司朔脸上带着戏谑,眸子依旧混沌,凑在它耳边,用古语轻声问道。 第223章 湮灭 “司朔!”小狐狸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唤,“太好了,你没事!” “吼——”司朔以一声低吼回应,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对付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被它自己的剑所洞穿,但除了一开始的些许惊讶,就没什么更多的反应了,眼神有些淡漠,还夹杂着一些嘲讽和不屑。 “不错嘛,但是到此为止了。”那把洞穿年轻人的剑化作一道黑烟,融入它的身体里,而司朔心头也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不知何时,无数团诡异的紫色火焰将他包围了,那火焰燃烧起来没有任何温度,甚至还能从里面感受到一阵寒意。 “不知道,这能够直接灼烧神魂的火焰,能给你带来多少愉悦呢?”年轻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身影从司朔面前消失,随后在火焰围成的圈圈外边显形。 这种行动方式司朔闻所未闻,但更令人头疼的,还是那不断缩小包围的焰圈。 “该说,不愧是轮回地出来的怪物么?”司朔心里有些感慨,但表现在外的,又是一阵嘶吼,状若野兽。 当他从蛋里出来后,似乎就不会说话了,就连脑子也有些混沌,像是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却又不得不加班的困倦感,让他有些举步维艰。 方才就当整个人被法阵吞没,他以为必死无疑时,第二丹田中莫名喷涌出海量灵力结成巨蛋,救了他一命。 是体内的那只青丘狐,荒是这么告诉他的。作为青丘族的老祖宗,有一种天赋能力,可以调动所有灵力结茧将自己保护起来,也就是它名字的来历。 还在巨蛋里的司朔听到荒的解释,有些感慨的说了一句,“这就是它名字的来历么,命茧?” “算是吧,”荒回答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还不等司朔说要先听好的还是先听坏的,荒就一股脑的将其全部说了出来。 “好消息是,在结成巨蛋的那一刻,你已经成功晋身为远眺境修士,坏消息,第二丹田的灵力用光了,还有那位名叫洛儿的狐狸也过来了。” “什么?洛儿!她来做什么!”原本司朔还打算待在这巨蛋里歇息片刻,可是听到小狐狸的到来,他便有些坐不住了,“我明明让她在大营里等我的!” “她是担心才来找你的,你不高兴吗?” “高兴个屁啊!”司朔一边用拳头锤着包裹着自己的蛋壳,一边忿忿回答道,“她来不是添乱嘛!” 然而这蛋壳年轻人在外面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打不破,司朔这轻飘飘的锤几下,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该死啊!”蛋壳内的空间算不上太大,让他连简简单单的翻身动作都做的艰难无比,这对于本就烦躁的他来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命茧,快把这蛋壳给打开!” “别着急,等等,再等等。”脑海里传来了一道中性的陌生声音,分辨不出男女,“现在把你放出去了,不光救不了洛儿,反而连你也会被一并葬送。” 在晋身远眺后,命茧说法的方式终于不再是emoji和啾啾啾了,可是这样正常的交流也不能让司朔有丝毫喜悦。 “再等下去,小狐狸怎么办?她可是你的族人!” “正是因为她是我的族人,所以我才放心。”命茧的话有些出乎司朔的意料,“她没你想象中那么弱,再说了,那个怪物目前对于她似乎还没有多大敌意。先趁这个机会,好好稳固一下你的境界,一会儿将有一场恶战。” 总之,就这么一回事,在司朔彻底将境界稳定在远眺境一重后,命茧信守承诺的破开了巨蛋,虽然不知为什么,出来后的他语言功能似乎有些丧失,有的话到了嘴边上就成了低沉的嘶吼。 回到现在,那些号称可以灼烧灵魂的紫色火焰距离他身体已经不足一尺,远远看起,就像一个挂在腰上的呼啦圈,年轻人就站在不远处,面带残忍的微笑,等待着司朔被这火焰烧成残渣。 “无念!”司朔心中默念一声,无念之剑出现在他手中,到了远眺境,使用无念已经不再需要激发第二丹田,虽然消耗也很大就是了。 此时被握在他手中的无念,通体乳白,从外表上看更像是一团剑状的乳酪,和还在攀山境强行召唤出的完全不同,但司朔清楚,隐去气势的无念在威力上没有打丝毫折扣,甚至更近一筹! “哦?居然破境了,果真是个人物,不过这远远不够,已经有前车之鉴了,还要螳臂当车?” “不试试,怎么知道?”司朔回应他一个微笑,手中的无念开始变的黯淡起来,最后竟彻底褪去色彩,变成一把透明的剑。 透明的剑被司朔握着,看起来有些不太协调,还有一点儿搞笑,但这把剑它的的确确就握在司朔手里。 “去!”司朔做出了一个扔的动作,可是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那把无念之剑,是否真的脱了手。 “这是在干什么?诈我?抱歉,你选错对象了。”年轻人没有给司朔变招的机会,手指掐诀,紫色火焰的包围圈再度缩小,即将接触到司朔的身体! 然而司朔的手里,却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把乳白色长剑——又是一把无念! 无念在接触到火焰的那一瞬间开始溃散,狂暴的灵力混着剑意从破碎的剑身中涌出,将火焰包围圈给冲的七零八落,露出了一个窄窄的口子! 司朔借此机会,身形化作一道闪电,向着年轻人所站的位置冲了过去,手里握着一把刚刚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的符兵,气势如虹,让一直保持着淡漠的年轻人眼皮子都忍不住狠狠抖动了几下! “没用的,你杀不掉我。”年轻人在短暂的慌张后,面对刺来的长剑,他选择故技重施,身影再次变的虚幻,而在那黯淡的影子里,藏着几朵妖冶的紫色花朵——那是专门用来招待司朔的“礼物”。 不过这次司朔没有上当,长剑的攻势在离影子只有毫厘之距的位置上停了下来,然后他闭上了双眼,嘴角边勾勒出一抹微笑。 “在这儿!”司朔的身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了过来,向着虚空的某一处猛的一捅,无数黑烟在剑尖抵达之时泄出,还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怒吼! “到达远眺境后,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儿了,”司朔看着身形在另一边慢慢浮现的年轻人,笑着说道,它苍白的脸色说明在司朔刚刚的那一剑下,受了不少的伤。 年轻人很是憋屈,若换成一般的修士站在它面前,早就被天生所携带的负面情绪所影响,能不能调动灵力都难说,更莫谈看破它的行动轨迹,更能用剑意刺伤它的身体了,这个人,简直就是个怪胎! 那一千多位士兵的血肉神魂对它的提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光是将形体稳固在现世就耗费了不少,而那能吞噬神魂的火焰消耗更是剧烈,若是再这么拖下去,输的,将会是它自己! 年轻人一个哆嗦,似乎想到了落败后的画面——它不会死,在这个身体的能量耗尽后,它的意识会被轮回地所带走,司朔很难抓住这个时刻击碎它的意志,但被带去轮回地并不是它想要的结果。 千方百计从那里逃出来,怎么会甘心回去,整天看着那阴惨惨的天空,东躲西藏以噬魂兽吃剩下的神魂碎片为食?不,它不甘心! 年轻人眼睛微微眯起,将注意力投向一边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司朔的柳洛儿——如果能吞噬掉这个包含着古老者气息的神魂,自己的实力或许能恢复一下吧,它想道。 但显然,一边一直密切关注它的司朔自然没有漏掉这个小心思,同时也不会给它实行计划的机会。 “春雨——” 场上气氛再次暧昧起来,年轻人似乎看到了淡红的落花,飘飞的柳絮,还有老渔夫在雾蔼蔼的天色里躺在停泊在溪畔的渔舟上低声唱着歌。 它讨厌美好的事物。 司朔攻过来了!在朦胧的烟雨里,司朔一袭袍子,挽着长剑,脚步缥缈,如同人间谪仙,而它最讨厌看到这些画面。 “滚开!”心神恍惚中,年轻人一声怒吼,紫色火焰滔天而起,点燃了天幕,什么烟雨,什么春色,皆消失在因火焰灼烧而微微卷曲的空气中,落花被灼焦,柳絮被化作火星,渔夫在火焰世界里痛苦呻吟,而司朔拿着剑的身影在它面前寸寸裂开! “这样才对嘛,美好短暂,悲剧和痛苦才是这个世界亘古不变的真理!” 它猖狂的笑了起来,却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身体被一把剑所洞穿,一把由灵力和剑意组成的剑,一把透明的剑。 “这一招还真好用啊,”司朔面带微笑的站在年轻人面前,趁着它愣神的功夫,第二把无念之剑捅穿了它的核心——那个司朔用心中之眼所看见的,负面情绪最高涨的部位。 在晋身远眺境后,司朔获得了一个能力,荒称之为“真实之眼”,似乎是某个寄宿在自己体内大佬的能力,这个能力通俗的将,就是可以看穿虚妄,在瞬息万变的对局中,可以一眼看穿敌人的弱点,既然出现了新的能力,那么是不是就说明自己脑海里的回响又将多出一个? 至少司朔目前还未听到,荒也没有给出答案。 “为...什…么……”年轻人那副好看的皮囊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如同放大的蝌蚪被司朔的剑刺穿,挂在剑身上痛苦的扭动着,“你哪来的这么多灵力?” 它看得出来,无念这个法术是极其消耗灵力的,正常远眺境修士充其量连用两次就已经接近枯竭,而司朔在它的印象里,用了四次!如此恐怖的丹田容量,究竟谁才是怪物? “不,我只用了三次。”司朔喘着粗气,解答了它的疑惑,“第一把刺中你身体的无念,就是最开始消失的那一把,它一直藏在你身后,只不过没有察觉到而已。” 丑陋的蝌蚪状怪物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小,漆黑的身体逐渐化成细小不可见的黑色粒子在半空中消散,怪物也知道,马上就要回到轮回地了,那个出生的地方。 “喂,小子,你想知道,轮回地的秘密吗?” “?”司朔露出疑惑的表情,“爱说不说,不过我可提醒你,别耍小花招。” “嘿嘿嘿,”巨大而丑陋的黑色蝌蚪虚弱的笑了起来,“想必也看出来了,你无法阻挡这些黑色粒子的消散,它们就是我的本体,在消散后,将会回归轮回地,也就意味着你无法杀死我。” “但是我并不想回去,因为那里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地方,那里的秘密若是被泄露出去了,世界将会被颠覆。” “哦豁?”司朔终于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不过看蝌蚪的样子,似乎也坚持不了太久,但他还是好奇的问道,“那地方,能有什么秘密?无非就是轮回和转世,再说了,真有秘密的话,你也未必说的出来,据我了解,这天道似乎能屏蔽许多东西,不知道你说的秘密在不在它的屏蔽词之列。” “轮回?转世?天道?笑话!” “在这片虚假的星空下,你们人类修士还固执的相信着天道,真是可笑啊。” 司朔蹙起了眉头,因为他是第二次听到这种话了,上一次听到,还是从王大憨心中所产生的太虚那里了解的。 虚假的星空,和长久以来未曾发生变化的星空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司朔陡然想起了楚门的世界,楚门的生活也都是被人以剧本安排好的,大海那一侧不是更大的世界,而是一堵冰冷的墙壁。 “难不成现在这个世界也是这样?可是这又怎么解释荒他们的存在?还有这些飞天遁地的修士们?难不成地球的科技树已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发展成这幅模样了?” 司朔的心神出现了一丝恍惚,而那气息奄奄的蝌蚪怪物,等的就是这一刻。 已经四散开来的黑色粒子再一次凝聚,蝌蚪的身躯开始改变,化作一道黑色的利剑,刺进了司朔的眉心! 这是它的搏命一击,一击不成,就会被立刻拉入轮回地里,下一次想要回到现世,就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而要是成了…… “多么庞大的神魂能量,多么香甜的故老者气息啊,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从此你将在我体内得到永生,而我也会得到你所有的记忆!”那半截漏在体外的剑身发出猖狂的笑容,而司朔只是有些呆傻的看了一眼一边目瞪口呆的小狐狸。 怪物接触到了司朔的神魂,在刚刚触碰到的一瞬间,那些黑色粒子就有些不受控制的散开——这神魂的纯度实在是太高,这一份,就抵得上它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到的千人份的神魂! “我要吃了你!”那些粒子在怪物意识的操控下覆盖住了司朔的神魂,就如同大蛇捕食一般,先将食物整个吞进肚子里,然后慢慢消化。 司朔还清醒着,事实上被这柄黑剑洞穿后,他并无什么难受的感觉,只是有些瘙痒,像是有根头发搭在脖子后面似的。 “小狐狸,我没事的。”脑袋顶着半截剑身,司朔走到洛儿身边,抚摸着她的小脑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自己让司朔很不适应。 “你还说你没事!”小狐狸嚷嚷起来,拉着司朔的手就往外边走,“哪个正常人脑门上插把剑会没事啊,你当我傻吗?” “可不是吗……”司朔低声嘟囔一句,但感受着小狐狸手上的温度,心里还是一暖——这狐狸没白养那么多天,总算知道关心人了。 “趁着你还有意识,赶快回云天宗,找七叔叔帮你看看,那个怪物实在是太诡异了,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嗯,被漂亮妹子关心的感觉还真不赖!司朔脸上露出了怪叔叔般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插在脑门里的怪物所影响的。而小狐狸一瞥见司朔的笑容,更是跳脚,“你还说没事,你看看你笑的样子,越来越像那个怪物了!”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啊,”司朔说着说着,口水不自觉从嘴角流了下来,小狐狸蹦蹦跳跳的背影在他眼里越来越好看,昏暗的广场也染上了一层暧昧的粉红。 “洛儿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你也知道不对劲啊,还不赶快离开这儿回云天宗……”小狐狸无奈的插着腰转过身来,想要安慰一下挣脱自己的司朔,可没想到却看见让她震惊的一幕。 司朔痛苦的跪在地上,用胳膊遮挡着自己的脸,头顶上那半截黑剑也消失不见了,也不知是自己散开的,还是全部融入了司朔体内。 “洛儿,不要看我……” “你到底怎么啦!”小狐狸用手拨开司朔的胳膊,却看到往日熟悉的那张脸上,流露出许多别样的味道。 愤怒,嫉妒,色欲,一切的负面情绪在司朔脸上交织混杂,哪怕这原本是一张很好看的脸蛋,在这些情绪的带动下,也显得丑陋和令人憎恶。 那怪物的在他体内消失了,包裹着神魂的黑色粒子也同时消失,伴随着一声绝望的哀嚎。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味道?”那是自然,我本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司朔笑了笑,可随即那些遗落在他体内,包含了一千多人的负面情绪的碎片,炸开了。 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在某些情况下,嫉妒和愤怒甚至对人生还有着正面作用,可当它们聚集起来,同时落在一个人脑子里的时候,则会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司朔的眼睛早就因为充血而通红,荒和命茧似乎在说着什么,但落在他心里,如同是蚊子嗡嗡嗡一样烦人,现在司朔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站在自己面前,体态娇柔,清丽面容中带着些许害怕的少女。 柳洛儿,他在心里念了一遍。 柳洛儿,他张开嘴,又念了一遍。 少女倒映在瞳孔中的影子是那么美,那么可爱,若是含在嘴里,一定是香甜的奶油蛋糕吧。 “快逃……” 司朔的手已经在坚固的地面上抓出一个又一个狰狞的爪痕,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说出了这句话。 凭借她的速度和灵活,应该可以逃开吧…… 然而在视线彻底模糊的前一刻,他看见了,小狐狸以一副坚毅决然的姿态,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 “好香……” 第224章 天大的误会 难得的美好早晨,明媚而不刺眼的阳光,还是通过窗户缝隙溜进来的舒爽秋风让被窝里残存的温暖更加诱人,司朔翻了个身,又将棉被往身上扯了扯。 这个场景似乎出现过无数次了,但每次都会伴随着小狐狸挠门的恼人噪音结束,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小狐狸没来。 小狐狸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来了。 司朔回到云天宗也差不多过了一个星期了。 美好的早晨,和无人打扰,这两件本应该相辅相成的好事,却并没有让司朔露出笑容,司朔仰着脖子,从窗户里确认小狐狸今天不会来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哎!” 他尽量不去想,在自己醒来后她衣冠不整的样子,还有脸上的红晕,还有走路时候的夹腿,就连白浅浅师妹再看向她的时候都带着股黯然神伤。 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扭扭捏捏不说话,问荒和命茧,一个偷笑,一个叹气。 嗯,发生了什么,似乎已经很明朗了。 不过很可惜,司朔的那一部分记忆似乎被404掉了,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必须得404的事,他也不清楚。 怎么说呢,有点小喜悦,有点小激动,还有点小憋屈。 “次奥啊!” 司朔的脑袋撞在床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响声,还好这片儿就他一个人住,师弟师妹还有小狐狸都住很远的地方,否则又要挨骂了。 “别撞了,本来就不聪明,再撞就真傻了。” “你还有脸说我!”司朔恶狠狠的回应道,“荒你这家伙,就不能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操控一下我的身体吗?现在好了,发生了这种事!” “你以为你的身体是那么容易被操控的吗?况且咱又不是夺舍,没经过你的同意,你的一根指头我们都没办法让其动起来!” “还有,你刚刚说,发生了啥?不就是抱着她啃了几下抓了几下吗?她为了制住你,还把腿给弄伤了。倒是你,也不谢谢人家,见面就绕着走,怎么这么狼心狗肺啊?” “???”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司朔只觉得脸滚烫滚烫的,想到刚刚脑子里飘过的念头,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哦豁?看你那羞涩的纯情小处男样儿,莫不是想歪了?哈哈哈,年轻人就该好好挊,不要胡思乱想啦!” “滚啊臭傻吊!”司朔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特喵的早讲清楚啊,一个个藏着掖着,还脸色羞红夹着腿,还偷笑,还叹息,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吧混蛋!” “别解释了,你就是心术不正,如果真对洛儿做了什么,我定不会放过你的!”命茧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听起来怪难受的,再粗糙一点儿就可以直接拿去影视剧里当太监打鸣了,司朔抠了抠鼻子,一把从床上翻下身来,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穿好,连头发都没打理,就兴冲冲的往小狐狸住的方向赶去了。 被人救了总得说声感谢吧!先前他一直像个没长熟的青芒果似的憋着,全是因为那些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 小狐狸住在灵竹峰顶上最好的地段,位于一片竹林之中,这座山的名字就是因为这片竹林得来的。 这儿长的竹子可不是凡间的那种箭竹毛竹,一到秋天落叶特多还逗蛇,而是可以吸收灵力的灵竹,在灵竹峰峰顶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是上好的炼器材料。那些长在外围年份不足百的灵竹削下一根随便处理一下就是把品秩不低的符兵,更莫提那些位于中心,两三人合围都抱不住的竹子了。 竹林里有一片开阔地带,这里有一口泉眼,小狐狸住的地方就在这泉眼附近。这里是上一任峰主,凌剑君的居所,他“死”后,本该由七长老接手,可七长老却说不愿意住死过人的屋子,怕晦气,于是另外开辟了住所,于是这里才慢慢闲置下来,直到小狐狸出现。 司朔才刚刚走到竹林外围,就闻到一股糊味儿。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他对着味道并不陌生,在那个并不富裕的小村子里,不少家庭做饭还是用的最原始的土灶,柴火稻草一点着,就是浓烟滚滚,配合着这个味道做出的饭菜别有一番风味。 想到这里,司朔只感觉口水又在口腔里大量分泌,可是转念一想——这里可特喵的是竹林啊,谁会在这儿生火啊?小狐狸?就她? 司朔觉得指望小狐狸做饭还不如指望这个世界是某人幻想出来的要更为可信。 “我的姑奶奶诶,这片竹林可不能有事啊!”一想到要是七长老听说这片竹林被烧了后可能会出现的大发雷霆,司朔急忙屁颠屁颠的往竹林深处跑。 竹林深处,静静伫立着一座造型别致清幽的小竹屋,一开门就能看见不远处涓涓流淌的清泉,还有一股浓郁的焦糊味道。 在那口泉眼不远处,被搭建起一个简陋的土灶,上面架着一个小锅,土灶里的柴火似乎加多了,火焰很旺,锅里的食物早就成了一块儿缩合的黑炭,而那位拿着锅铲妄图将黑炭翻个面的少女也被熏的满脸烟尘。 看到这幅场景,司朔那颗不安的心算是稍稍放下来一点——还好林子没被点着,至于小狐狸为什么要学着做菜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司朔已经懒得追究了。 土灶的火被少女用一桶水浇熄了,她瘪着嘴,看到锅里那一团黑乎乎的不可名状之物,脸色很是难看。用锅铲铲起一点放在一边早就准备好的盘子里,然后用筷子夹起一点尝了一口,额下两条眉毛恨不得拧成一个蝴蝶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一边偷看的司朔有些啼笑皆非,那玩意儿怎么看都更像是毒药而不是食物好吧,真不明白小狐狸哪儿来的勇气居然还要尝一口。 “洛儿,你是想学做菜吗?让我来教你吧……”实在不忍心继续看小狐狸哭啼啼的样子,司朔从一边走了出来,打着招呼。谁知道小狐狸瞧了司朔一眼,脸色立刻变的通红,低下头,两只手像没处放似的,交叉放在身前拧来拧去。 活脱脱一副怀春少女模样,换做前世的司朔,要么就只敢偏着脑袋偷偷看几眼,要么就化身舔狗模式,嘘寒问暖,可是现在的司朔见了,只会冷冷一笑。 再女神的妹子,睡觉也会磨牙打呼噜,一顿饭吃三碗,还会用爪子挠地发出噪音,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走到跟前,在小狐狸脑袋上用力敲了一击,“还装呢?狐狸,知道有个词叫东施效颦吗?” “啊?东施效颦?那是什么意思?”小狐狸好奇的抬起头,眼中早就没了那种秋水欲凝的风情。 嗯,还是以前的小狐狸可爱。 司朔自然没去跟她解释什么,而是反问道,“为啥这几天你见到我就做出这幅模样?谁教你的?” “我......”小狐狸有些欲言又止,但是看到司朔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鸡腿的时候,顿时把那些挣扎抛去了脑后。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就该这么做,我也觉得老别扭了……” 心里的声音?司朔一愣,随后猜测,怕不是那位圣女洛儿,也只有她才会将卖弄风情融入到骨子里,若真是她取代了洛儿,那自己恐怕早就被挑逗的五迷三道的,可惜偏偏她是以一个外人的方式,指导小狐狸。 小狐狸那个蠢货,天生就不是走这个路线的,反而会画虎类猫,抛媚眼都抛出一股别扭劲儿。 想到这里,司朔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司朔你笑啥呢?”小狐狸已经吃完了那根大鸡腿,口里叼着个大骨头,傻不拉几的问道。 “没啥,你不是要学做饭吗?我教你呀。” 第225章 除夕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今年是司朔在这个世界生活的第十八个年头,听着栖梧城中百姓们的欢声笑语,还有那乍听起来很是吵闹的鞭炮声,一股说不出滋味儿的感受涌上心头。 是喜悦?还是感慨?或是思乡? 都不是,是因为他饿了。 “娘,饺子还没煮好吗?”司朔朝着厨房撒娇似的喊了一声,李妈妈在这个和家人团聚的日子里也放了假,侍卫什么的也因为司朔的回归而被司无邪特许回家探亲,偌大的城主府只剩一家三口,却丝毫不显得冷清。 有了家人,家才是家,无论多大多小,否则只能算得上是房子。 自己老妈是个商业女强人,做饭也是一把好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真不知道自己老爹是怎么娶到她的,司朔回过头瞅了一眼躺在椅子上抱着酒壶傻笑的中年大叔,叹了口气。 哎,又是个酒葫芦。 “饺子来咯!”厨房里传来一声开心的庆贺,然后看着自己四十出头还风华正茂的老娘端着一盘白嫩喷香的白菜肉馅饺子走了出来,落落大方的放在餐桌上,还不忘踢了醉醺醺的司无邪两脚。 “死鬼,吃饺子啦!” 说起来,这里的春节习俗和自己前世的几乎一模一样,除夕夜里要放鞭炮,吃饺子,阖家团圆,大年初一至正月十五,每一天都要走亲戚,这些习俗对于司朔来说别提多亲切了。 “哦?饺子,好东西啊,饺子蘸醋配着酒,滋味越喝越是有!”闻到饺子的香味儿,司无邪脸上因醉酒产生的潮红也褪去了,端起盘子往自己碗里倒了一小半,然后提起醋瓶子洒了几滴,抄起筷子大口朵颐。 饺子个头差不多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皮儿又薄,轻轻咬开一个口,冒着油光的汤汁便漏了出来——自家包的饺子,讲究的就是一个实惠,但这样似乎太油腻了,洒在上面的那几滴醋则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不光可以中和肉馅儿的肥腻,还可以激发原本没味儿的面皮中蕴含的那一丝甜。因为身为城主,应酬很多的缘故,司无邪本不怎么爱吃肉,可是自家老婆包的饺子,却是一口一个,吃完一个,还要提起酒壶,小小的嘬上一口,然后打出一个不怎么文雅的饱嗝。 反观司朔和他娘这边就文雅的多。司朔喜欢吃汤饺,去厨房盛了碗原汤饺子水,洒了点醋和酱油,又点了几滴香油——环视一圈,没有看到那细腻如霜的亮白色猪油膏,这倒让他感觉有些小失望。 一碗饺子很快就下了肚,司无邪彻底成了星星眼,倒在椅子上,嘴里嚷嚷着还要吃一盘,司朔他娘絮叨了两句,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大衣给他披上,然后收拾收拾桌子,回厨房洗碗了。将军府大厅中,只剩下一个醉鬼,和一个看着窗外飞雪的司朔。 雪很小,大概只有精盐颗粒那么大,还没落到地上就化成雨滴,而司朔凭借着修士强悍的眼力,目睹它们从细小,变成鹅毛那么大,一片片悠然的从天空落到地上。 醉鬼的鼾声有些恼人,司朔起身将自己不省人事的老爹背回房间,又贴心的将房门关好,做完这一切,恰好看着自己老娘耷拉着通红的双手从厨房里出来。 碗洗完了。 “小朔啊,话说真的不需要喊楼上的洛儿姑娘下来吃点什么吗?还有被你安排在驿馆的那位师兄,大年三十的,不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总有些说不过去吧。” “洛儿她怕冷,宁愿挨饿也不愿挨冻,随她去吧,再说了我给她留了点零食,足够撑过这个晚上了。至于我那位师兄,他是正儿八经的修道之人,过年什么的,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吵闹日子罢了。”司朔摆了摆手,回绝了母亲善意的建议。 “哎,不行不行,入乡随俗嘛,即使别人不过来,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算了。来来来,娘刚刚在煮饺子的时候多煮了些,装在食盒里,你一会儿给他送过去。”她像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掏出一个精巧的食盒,强行塞进司朔手里。 司朔拗不过,只得笑着接下,然后在漫天飞雪中,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将军府门前。 …… 地面的雪很深,大概没到司朔脚脖子处,已经下了好一阵子了。 在离开将军府后,司朔并没有选择直接嗖的一下飞过去,而是采用了徒步行走这种相当闲适的方式。 他来这个世界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雪,在前世也没见到过多少次,童心未泯的他很享受一脚踩在雪上发出的那种嘎吱嘎吱声。 “哎,可惜啊,做完任务就得回去了,山上哪有家里待着舒服。” 路边民舍门前高挂的红灯笼将白雪染成诡异的红色,却并不觉得阴森,在这个特定的节日里,无论是什么红色,红这种色彩,必须也是必然只有一种涵义——喜庆。 七长老当然不会放司朔回家过年,民间的传统节日与云天宗统统无关,除了宗内组织的活动,正常修士每天的生活要么是修炼,要么是出任务,某种意义上简直比996社畜过还要无聊枯燥。 距离从大夏王朝都城回来已经过去了四个月,这四个月里司朔的“假期”早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每个月出两次任务,然后回来在山上自闭,用文雅点的话叫巩固境界。 在司朔这个年纪踏入远眺的还真不多,几乎每一个拿出去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但那些长老们反响似乎并不高,只是自己师傅去其他峰上串门时脸上的得意是怎么也盖不住的。 这四个月的生活很枯燥,枯燥到要是用文字记录下来简直比小学生日记还要流水账,而这四个月出的八次任务也很正常,没再蹦出个什么魔族太虚还有古老者。 直到这一次任务。 栖梧城中,有邪修作乱——这是司朔在逛天目峰的时候陡然发现的,于是他立刻推掉了原本接的一份采集灵药的轻松任务,选择了这个。而和他组队的师兄,好巧不巧,也是老熟人,颜渊,被司朔安排在驿馆之中,负责打听消息,也就是俗称的“踩点”。 “到了。”司朔停在一家驿馆前,面带微笑,推门而入。身后,则是呼啸的风雪。 第226章 处在叛逆期的少年 栖梧城西,这里有一片规模不小的平民区,住在这里的,要么是吃公家饭的小官小吏,要么是整天挑着担游街叫卖的商贩走卒,还有些在权贵家里做工的佣人,他们的生活说不上太好,但和那些点个油灯都要斤斤计较的人来说,要强上太多——至少在这大雪纷飞的除夕夜里,他们能吃上一顿香喷喷荤素混杂的年夜饭。 小门小户吃年夜饭,可要比大户人家热闹的多,昏暗而狭小的厅堂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桌边坐满了人,皆满红光,几杯浊酒下肚,就连从房屋缝隙吹进的寒风也耐不了他们如何。 亲朋们说着客套的话,依照长幼尊卑的顺序,依次敬酒,桌上的菜已经上了小半个时辰了,可是连一半都没吃到,空酒坛子却多了好几个。 但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喜欢这种画面,譬如说,林峰。 他父亲是栖梧城里有名的木工,做出来的器具连那些名家都交口称赞,母亲则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女工头头,这使得林峰一家在这片平民区里,生活算是优渥,而他则更是这一片儿少有的能识字,读过书,会写文的“才子”,只是有些可惜还没考上秀才。 对于现在的生活,林峰绝对说不上满足,他总是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别人能穿蚕丝掺着金线制成的衣服,染着漂亮的颜色,而自己的衣服却总是万年不变的灰与蓝?为什么别人能顿顿吃肉吃到腻,而自己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口新鲜肉,平日里只能吃那些咬都咬不动的老腊肉?为什么城里那些漂亮女孩子不多看自己一眼?是自己不够帅? 看着不太光泽铜镜里自己因常年帮父亲干活儿而微微隆起的小臂肌肉,再想到平日那些在街上横行跋扈的公子哥那细胳膊细腿,他很是不忿。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就得在没事的时候帮父亲削木头,而他们整天只需要提着鸟笼上街,还能吸引那么多女孩子青睐? 没错,是自己爹,自己娘不够好,若是他们年轻时候在努力些,自己何用受这个苦? “小峰,出来给叔叔伯伯敬个酒!” 耳边又传来母亲的大嗓门,林峰板着一张脸,从自己的房间走出,看见自己的父亲敞露着胸怀,醉眼朦胧,坐在他身边的则是位身材矮小而伛偻,皮肤黝黑,指甲沟里满是污泥的中年男人。 “小峰啊,一年没见又长高啦,来来来让大伯看看!” 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大伯,家在栖梧城外不远的地方,是个标准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也是林峰眼里的“穷亲戚”。 “小峰,还不快给大伯敬酒!”母亲看着林峰站在原地半天没动,有些生气的吼了一声,林峰这才慢悠悠的斟满一杯酒,走到大伯面前,跟他碰了碰杯。 “呕,什么味儿!”林峰在靠近大伯后,闻到了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像是发酵的汗水倒进酒坛子,又加了几十种香料腌制三天三夜后发出的味道一般。 “真恶心!”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这大雪封路的夜晚,父母肯定会将这一帮亲戚挽留,到时候指不定这个臭烘烘的大伯就要在自己床上和自己睡一晚,想到这些,林峰心里就泛起一阵悲哀。 “大哥啊,小峰这正是调皮的年纪,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母亲看到林峰僵硬的脸色,连忙出来打着圆场,“小峰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可就是太自傲了,做事总是只出五分心,今年要不是粗心大意,漏掉了试卷背后的两个题目,咱们林家就要出秀才啦!” 粗心?怪我咯?林峰恨恨的在心里抗议着,如果那个考官先前提醒一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现实里不得不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大伯说上几句恭敬话。 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什么财源广进,大富大贵,这种千篇一律的吉祥话用不带感情的腔调说出来,依旧让那个脸比炭黑的大伯笑的露出两排黄腻腻的牙。 “真是不幸呢,”想到自己已经在这个家里待了十七年,说不定还要继续待上十七年,林峰心里不可避免的生出一股凄凉,而自己愚蠢的爹娘,似乎还乐在其中。 不可理喻! “小峰啊,来尝尝你大伯家养的猪,都是吃虫子米糠长大的,味道可比咱们栖梧城里那些养猪大户家出栏的好吃的多!” 一碗盛满白花花的肥肉片和粉条的土瓷碗递到自己面前,还没入口就闻到一股腥味儿,实在让林峰生不出食欲。 “娘,我现在还不太饿,等会儿再吃吧,我先出去看看雪。”林峰脸色苍白,从房里取出一件满是油污的皮袄子挂在身上,在一众亲戚诧异的眼光中,推开门,消失在风雪里。 …… “那些亲戚们,怎么能理解我们读书人的事?”看着白茫茫的世界,林峰生出由衷的感叹,对挤在自家屋子里喝酒畅谈的穷亲戚们的鄙夷,又上一分。 “什么狗屁瑞雪兆丰年,还不是怕下小了冻不死地里的虫子,可是稍微下大一点儿又生怕把房子给压塌了,可笑,一群蝇营狗苟之辈,这么美的雪,居然被他们用来谋私利!” 看着快没到小腿的积雪,林峰脸上不禁勾勒坏坏的笑容,“想必这样大的雪,得压塌好几座房子吧,真期待他们回去之后的脸色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峰的自言自语淹没在风雪中,全然没一个人听见。 不,至少,转角处一个披着红袄的糟鼻子老头儿看着林峰,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小子,很恶毒嘛!” 大雪天里一袭红衣很难不引人注意,事实上,他也在等一个一袭红衣的少女撑着一把伞和他擦肩而过,却没想到等来了一个老头儿。 林峰没去打理这个脑袋好像有些不正常的老东西,埋下头,将脑袋缩在袄子里,闷头往家的方向走去,可是走了半炷香的时间,感觉要有些不对劲,抬起头一看,自己还在那个巷子口,不远处站着那位糟鼻子老头儿。 鬼打墙?林峰心里一惊,身子哆嗦起来,脖子和袄子相连的地方出了缝隙,冷风直往里边灌。 “小子啊,咱们又见面啦!”糟鼻子老头儿看着林峰冻的发青的脸蛋,笑眯眯的说道,和蔼的样子像每天来家里收粪桶的老大爷。 “怎么回事!”林峰只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如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而那个老头儿,虽然站在原地没动,却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那件红袄子分外显眼! 不对,那不是红袄子,那是血染的!林峰这才注意到,老头儿站的地方,同样是一片嫣红,正是来源于他身上那件袄子往下低落的血液! “完了完了完了……”林峰的膝盖一软,跪倒在积雪中,已经不再敢往老头儿的方向看,眼中满是恐慌。 “爹,娘,救我……” 第227章 感冒的狐狸 “司朔,你怎么来了?”对于司朔的突然拜访,颜渊有些诧异,在他印象里,司朔不像是个愿意主动打扰旁人的家伙。 司朔将裘衣上的落雪抖了个干净,从储物戒指里掏出食盒,笑着答道,“这是我娘叫我带给你的,自家煮的饺子。” 颜渊看着那个精巧的食盒,什么也没说,默然收下,不过看他的样子,里面的饺子恐怕就算放到腐烂盒盖都不会打开了。 “颜师兄,栖梧城里的风光如何?”司朔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唠嗑似的问道。 “蒸蒸日上,一片繁华,只不过有些吵闹了,还是云天宗里闲适。”颜渊给出了一个很客观的评价,“还有,别喊我师兄了,照咱们云天宗的规矩,该我喊你师兄才对。” 现在的司朔是远眺境一重的修士,而颜渊才堪堪攀山境八重,云天宗的规矩就是谁修为高谁为长辈,但司朔却笑着摇摇头,“都已经喊顺口了,就这样吧颜师兄。” 颜渊也不是个拘泥于规矩的人,听司朔这么讲,也只是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司朔,既然你来了,正好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一下。” “但说无妨。” “司朔,关于这次任务,你知道多少?” “任务单上不是全说了吗?有邪修残害百姓,藏匿栖梧城中,速去捉拿。”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颜渊目光炯炯,似要把司朔看穿,“修士,为何能无故迫害百姓?当时和我一起接取任务的师弟很诧异,我也是这般,但你和他交换任务后,却没有丝毫惊讶,似乎对这已经司空见惯了。” 司朔苦笑着答道,“就不能是我没注意么?颜师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马虎的。” 但颜渊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这套说辞,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叹了口气,司朔无奈答道,“师兄,你是只有这一个问题吗?” “这一个问题就已经很不得了了,”颜渊严肃说道,“若真有可以屠杀凡人却不受天谴的办法,那这天下就要乱了。” “这天下本就要乱了……”司朔在心里嘟囔道。 “我曾问过师傅,但他支支吾吾,不肯告诉我,司朔,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 “既然他不告诉你,问我,我就知道了?”司朔有些搞不懂颜渊的脑回路,难道自己就一定知道的比他们多吗? 不过司朔最不喜欢那些把事情藏着掖着的家伙,自己就已经深受其害,可不能让颜师兄重蹈覆辙。 “我确实知道一些,告诉你也无妨。” “这天下确实有人能够残害凡人,但并不是修士,也非妖兽,而是一种别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为何师长们不将其除去?放任它们,岂不是会天下大乱?” “颜师兄,你先莫着急,听我慢慢说道。” “那玩意儿数量很是稀少,如果说修士对于凡人来说是沧海一粟的话,那么它们对于修士来说也是如此,对于日益壮大的凡人们来说,这些作乱的家伙,并不能引起多少骚乱,一旦发生,师长们会第一时间出动,将其毁灭于萌芽。” “真是这样吗?可是为何师傅他不告诉我?” “或许,他们有自己的考量吧。”司朔摸了摸鼻子,这是他心虚的表现。若把全部真相告诉他,保不证他的世界观会坍塌。 太虚这种东西的存在,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虽然说在司朔的预料里,未来的某个时间段,这东西会突然爆发式增长,比某湖的蓝藻泛滥还可怕。 这个时间段,可能是在几天后,几个月后,或者几年后,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修士和凡人同时兴盛起来之后,那玩意儿就将出现了,这是司朔在这几个月查阅了无数资料,加上询问荒他们俩后的出来的结论。 所谓历史的断层,是有某种力量刻意为之的,而每次断层后,凡人的数量将迎来一个小高峰,而修士的数量上限则在慢慢减少。 “好了,颜师兄,既然你没什么别的事了,我就先回去了。”司朔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准备离开驿馆。 “等等!”颜渊喊住了司朔,“有些话或许我不该问,但是在你的家乡,出现了这样一个魔头,你不感到着急吗?” “着急?当然着急啊!”司朔苦笑着回答道,“可是,着急有什么用呢?” “栖梧城外那两户我们又不是没去看过,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放心,我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才把洛儿带来此处。” “那个女孩子?”颜渊一愣,回忆起曾经和司朔一同去圣姑郡时看到的洛儿本体,想到那只毛茸茸的小狐狸,颜渊的脸色不禁一红。 “她的鼻子对于这些稀奇古怪的家伙儿最为敏感,只要那个邪修感再出手,就能一瞬间锁定它的位置!” 司朔这边说的自信满满,可是并没有料到,被他当作大杀器的少女,似乎感冒了。 “阿嚏——” 司朔娘亲看到身上压了三床被子还在不断打喷嚏,脸色通红的少女,她无奈放下手中的一大盘饺子,坐到她身边,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好烫。 柳洛儿发烧了。 若是司朔在这儿,一定会放声嘲笑一番——身负修为,还是体质比修士更强的灵兽,居然会被小小的风寒打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洛儿姑娘,你没事吧!” “冷……”洛儿的声音细若蚊喃,这让司朔娘愁急了眼,虽然她也搞不懂,身为能飞天遁地的“神仙”,怎么会惧怕这小小的寒冷,但现在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这大雪天的,又赶上除夕,外面的药店都关门了,小朔也出去了,要不,我给你熬一碗姜汤暖暖身子吧!” “嗯……”小狐狸的回答还是那么有气无力,但听到姜汤二字,还是要比刚刚振作一番。 带着叹息,将军府厨房已经熄灭的灶火又重新燃起,司朔也在已经没了人迹的街道上向着家的方向走来,而在栖梧城的另一边,一个红袄老头儿腋下夹着位少年,身影在风雪中时隐时现。 第228章 寄生 林峰是被冻醒的。 也难怪,在这么个四面透风的小木屋里,被扒的只剩下一件单衣裹在身上,唯一的暖源是两丈外的一团摇摇晃晃的火堆,不冷才怪。 那个老头儿就坐在火堆边上,脱去了身上那件被血液沾满的袄子,正小口小口的嘬着葫芦里的酒,而自己的衣服就在他身边。 每呼一口气,就会喷出一大团白霜,在这么下去,自己会死的!林峰深刻的意识到,无论那个老头儿究竟有多可怕,也得把衣服要回来。 “那个,大爷,我的衣服……” “你指这个?”老头儿放下葫芦,一指身边的衣物,笑眯眯的回答道,“是我没考虑周全,你拿走吧!” 看样子,要得自己亲自走过去了。林峰纵使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还是迈动双腿,来到离老头儿不远的地方,弯下腰,伸长了胳膊,一把将衣服薅过来。 在靠近老头儿身边的时候,他闻到了,袄子上浓郁的血液味儿,盖过了葫芦里的劣酒味道,即便在这气味传播极其困难的时节,依旧熏的他想要呕吐。 衣服到了手,三两下将其穿戴好,然后选了一个离老头儿最远而离火堆最近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开始考虑怎么逃出去。 他杀了人,很多人,即便现在的老头儿表现的和一般老者没什么区别,但他仍旧忘不了,在风雪中,他的恐怖诡异手段。 莫非,这家伙是修士? 林峰在上私塾的时候,邻座有位公子哥,曾用很不屑的口吻跟他科普过,所谓的神仙,其实就是修士,而坐镇栖梧城里的两位神仙,就是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想到这里,林峰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不过那位公子哥似乎没跟他科普过,普通修士是无法屠杀凡人的,否则林峰现在就不是在惬意的呵着手,而应该下跪求饶了。 老头儿似乎知道林峰害怕他,特意背过身去,让林峰处在视野的盲区,按理来说,这时候就应该是逃跑的最佳时机,可是现在林峰的脑子却偏偏被自己上私塾时看过的小说内容所占据。 “这位修士为何要将我掳走?莫非是……”林峰回忆着自己看过的那本名叫《傲天霸龙》的小说,主角一开始也是一位和自己一样,平平无奇的穷苦少年,结果在某一天被一位邪修看上,最后执掌天下,美女绕膝。 “修士大人,请问您将我带到这儿,有何目的?”不管如何,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就该搏上一搏!况且他还没有一开始就取走自己性命。 老头儿听到林峰的问话,慢悠悠的转过身,眉目里有一丝丝诧异,“你小子还真够胆啊,我还以为你会趁我不注意撒腿就跑呢!” 感叹一番,随后面容变的阴沉下来,“不过你倒是选了一条正确的道路,若是你刚刚向后退上一步,现在的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听到老头儿的话,林峰不光没有害怕,反而暗中狂喜——自己果然赌对了!小说诚不欺我! “呵呵,您老儿是翱翔九天的修士,我对您来说不过是只地上爬行的蝼蚁,若是想杀我,一根指头便碾死了,何必与我废话那么多?所以我才老先生您定是有事,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林峰模仿着《傲天霸龙》里主角龙霸天的语气,想给这位修士营造出小小年纪就城府颇深,有勇有谋的气概。 但如果他知道了老头儿是怎么看他这幅模样的话,一定会羞愧的五体投地,以头抢地。 老头儿眯着眼睛,看着林峰不断颤抖的腮帮子,回忆着在他昏迷之前用卑微而绝望的口气呼爹喊娘,差点笑出声,但随后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也做出一副欣赏的样子,走到他身边,拍了拍林峰的肩膀。 “我果然没看错人,小子,你的心性算是合格了。” “合格了?!老先生,小生有些不懂您的意思。”林峰明明欣喜若狂,但还是装出沉着而好奇的样子,“小生的心性,有什么特别的吗?” “特别,当然特别啦!”老头儿大笑一声,并不算洪亮,但林峰却觉得这间小木屋似乎要被震塌似的,檐上积雪簌簌抖落。 “这就是修士的力量吗?”林峰双眼一亮,呼吸愈发急促起来。 “小子,你知道吗?风雪里,你自言自语的那些话,一个字不落的都被我听去了。” “都是些抱怨的话而已,先生切莫当真。”林峰故作谦虚的回答道,谁知这话一出口,老头儿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阴冷。 上一刻老头儿还在他身侧,林峰扎个眼的功夫,老头儿就出现在他正面,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给举了起来。 “如果再让我听到那句话,你就该死了。” “砰——”老头儿像扔垃圾似的,将林峰甩到一边,撞在一张塌了一半的木板床上,剧烈的疼痛立刻从撞击处传到全身,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林峰硬生生将哀嚎给憋进了肚子里,艰难的爬了起来,问道,“小生不知哪儿惹恼了先生,还请先生指明。” 老头儿像牛喘气一般哼了哼,就地坐下,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了两口,才缓缓解释道,“你以为我看中了你什么?就是这个!” “若你是和你亲戚那般,整天一门心思扑在地里讨食吃,或者和你父母一般,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满足了,我只会一刀杀了你,而不是在这里跟你轻声细语的聊天。我这一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满足,因为蝇头小利而满足,却放弃了山川大海,这种人啊,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你,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野心。”老头儿的脸重新变的和善起来,但刚刚那副如发怒的老狮子一般的画面却始终萦绕在林峰心头,无法散去。 “你在私塾被人踩头,在家被父母指点,在外被同龄女孩瞧不起,但你没有放弃,仍然期待着向上爬,成为人上之人,这一点,我很欣赏。” “而就在刚刚,你像我表现了成为人上人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勇气。”老头儿手里多出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石头,然后拉着林峰的手按在石头上,发出一道微弱近乎不可见的光芒。 “你很勇,明白吗?” 看到石头上亮起的光,老头儿的狂喜已经掩盖不住,林峰这时候倒不激动了,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模样,反而有些害怕。 按照这个节奏,接下来就是收徒了,目前的发展和《傲天霸龙》一模一样,可是林峰始终觉得有些不安。 “小子,你知道这块儿石头亮起来了,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林峰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现在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但又生怕自己的退却之意被老头儿发现,从而惨遭毒手,只得把脸垂下来,躲避着他的视线。 “害怕了吗?但是已经晚了,不过这块儿石头救了你。”林峰的一言一行都逃不开老头儿的眼睛,那被掩藏的不是很好的恐惧,落在他眼里,一清二楚。 不过,现在这木屋的一切都有他主导,纵使再怎么害怕,也逃不开他的五指山! “你过来,坐在我身前。” “老先生,这又是何意?” “过来就完事了,哪儿那么多废话!”老头儿突然变的狂暴,一把将林峰扯了过来,摁在地上,从嘴里取出一颗通红的珠子,然后捏开他的下巴,把珠子塞了进去。 取出珠子的老头儿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原本还鹤发童颜的他,顿时觉得像日落西山,老人身上特有的“烂橘子”味道也传到林峰鼻子里。 显然,老头儿快要死了。 但他显得并不害怕,或者忧愁,反而很是开心。 忧愁的是林峰。 他只觉得肚子里被灌了一团火进来,从胃里流向四肢百骸,继而浑身都灼热起来,才穿上没多久的袄子又被撕成一团碎片! 和这股灼热一同进入到林峰身体里的,还有一股狂暴的杀戮意识,似乎在自己耳边呢喃着,“杀了他,杀了他!” 似乎还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女人的轻笑声。 在那股意识的影响下,林峰抓起了老头儿的衣领子,双目通红,朝他怒吼道,“该死,你这老家伙给我吃了什么?!” “咳咳咳——”老头儿被这一番粗暴的撕扯而弄的不断咳嗽,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成功了,成功了!” 老头儿脸上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脉搏呼吸也越来越微弱,最终停了下来。 老头儿死了。 到死,林峰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抓自己来的目的,更不知道,那股让他快要丧失意识的珠子是什么东西。 这老头儿亦是如此。 “啊啊啊啊啊!” 砰的一声,这座位于城郊的木屋,寿命也和这个老头儿一起,走向了尽头,四散炸开的飞雪中,似乎有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过。 待风停雪止,这里只剩下一片废墟,和一个面容安详的死老头儿。 第229章 冠盖满京华 对于小狐狸居然被冻感冒这件事,司朔以冷漠的一声“哦”表达了自己的惊讶,并毫不客气的享用了她喝剩下的半碗姜汤。 嗯,味道不错,高汤打底,还加了红枣枸杞,最后还放了一把红糖,色泽红润,味道甘甜,这样的汤司朔一口气能喝八碗。 “司朔,我冷!”小狐狸把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可怜巴巴的向司朔撒着娇。 “谁叫你白天非要穿那条大红裙子去逛街的,吃到苦头了吧!”司朔毫不怜香惜玉,每一句话放前世的某博中的情感树洞里能招来几千条回复。 嗯,还好这个世界没有拳法家。 当然,司朔这样冷漠,并非是他不关心,而是他也无计可施——毕竟一个有修为的家伙能因为吹一上午凉风冻感冒这事儿已经够不可思议了,更何况这家伙还是狐狸! 入了冬的狐狸尾巴上的毛眼看着一天天的多了起来,到这几天最冷的时候,都快翘不起来只能拖在地上了,可想而知她本体身上的毛该有多厚,可即便如此,还是感冒了。 其实吧,现在小狐狸房间的温度确实不怎么高,若是放个火球术之类的或许会好很多,但司朔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这屋子柜子桌子椅子可都是木头做的,据自己老爹老娘说还是名贵玩意儿,而床上又堆了那么多棉被,这明火一冒出来,按照小狐狸粗糙的性子,不一下子把家给点了吗? 为了避免这种在除夕夜见到家里火光冲天的画面,司朔断然拒绝了小狐狸要烤火的请求——还好这姑娘不太会五行小法术,否则真要在司朔不注意的时候搓个火球什么的,那可就完了。 “慢慢熬吧洛儿,等化雪的时候更冷呢!” “呜呜呜……那咱们什么时候回云天宗呀?” “等把那个作恶的修士抓住了就回去——啊不,等过了十五再回,那时候云天宗招收弟子,我许诺过我表弟,要带他去检查够不够资格的。” “啊?十五之后才回去?”小狐狸发出一声哀叹,在被窝里扒拉着手指头,数着从除夕到十五还得多少天。 “别数了,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听见除夕的钟敲响了,要不要出去和我一起去看别人放鞭炮?外面的雪也停了,很漂亮的。” 小狐狸立刻把脑袋缩进被子里,然后又探了出来,“想去,可是冷……” “多穿几件衣服呗!” “都是薄衣服……” “嗯?” 司朔一把将手探入小狐狸被窝里,从她手上把储物戒指薅了下来,探入神识,里面的画面让他脸颊直抽搐。 裙子,裙子,裙子,红的,白的,蓝的,紫的。 每一件都没司朔头发丝厚,全部套在一起,恐怕都抵不上司朔外边套着的这件白色裘衣。 “你是傻子吗?”司朔毫不客气的展开训斥,“回来之前我就跟你说过,栖梧城冬天很冷,你还没入远眺,辟寒这种功能与你无关,所以,为什么就不听话呢?” “因为…漂亮嘛!”小狐狸理直气不壮的小声嘟囔一句,随后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什么,但旋即脸色却变的更红了。 “喂,你想干嘛......”司朔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接着,小狐狸在司朔眼前消失了,留下了一堆女孩子的衣裙,从衣裙下面,拱出来一个圆滚滚的毛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司朔敞开的衣领里钻了进去,最后停在这肚皮这个位置,也是司朔身上最暖和的地方。 “啾啾啾!” 进入远眺境的司朔已经能听懂小狐狸在说些什么,她是在说,“好舒服好舒服”。 废话,能不舒服吗? 小狐狸为了保持平衡,将四只爪子搭在自己腰上,弄的司朔有些痒痒,想要将手伸进衣服里把她给摘出来,可是这个毛团看起来憨憨的,动起来却十分迅速,在司朔的前胸后背上爬来爬去,导致他根本抓不住! “算了,随你怎么玩儿吧。”司朔有些丧气的垂下头,看着自己如同怀胎十月的孕妇那样的肚子,“我可警告你别乱跑乱动,不准往腰下面跑,更不许咬我,否则我就真的生气了哦!” 听到司朔的话,小狐狸迅速往上爬,从衣领子里探出小头来,轻快的“啾啾啾”了几声,意思是她知道了。 “走吧,去看烟花吧。” 司朔悄无声息的从将军府内离开,在关门前,他隐约听到了父亲的鼾声,还有母亲一半抱怨一半爱怜的絮叨,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雪停了好一会儿了。 除夕的钟声也敲响了。 栖梧城重新热闹起来了。 将军府在城中心,从这个位置看烟花,有些坐井观天的意味,于是他轻点脚尖,身躯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鹅毛,被狂风吹起,又似轻盈的鹊鸟,来到云端之上。 月亮也出来了,地上白茫茫的积雪反射着月光,显得更是清寒,司朔身处于高空之上,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一方面是得益于远眺境修士强大的肉体,一方面是因为怀里进了个暖和的毛团儿。 钻进司朔怀里的小狐狸也不喊冷了,当司朔静静伫立在天空,看着在不远处炸开的绚烂烟花时,也忍不住好奇,又探出了脑袋。 小狐狸晕车,但并不晕高,两只前爪抓住领子,后爪蹬在司朔肚子上,对于下方规模宏伟的城市,两只乌黑亮圆的眼珠子里充满了好奇,虽然知道不久前就待在那里,但是换个角度,总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司朔酸不溜秋的吟了一句诗,虽然这句诗并不怎么匹配司朔现在的状况。 他一点儿也不憔悴,反而感到非常平和,说是“贤者模式”也不为过,忽一阵寒风吹过,却激荡的司朔体内血液升温,忍不住放声长啸,肉眼可见的地上的小黑点,也就是放烟花的凡人们,纷纷抬起头往天上看。 不过由于司朔放了个隐匿法术的缘故,他们并不能看到在天上发疯的少年。 小狐狸对于司朔的“疯癫”,早已见怪不怪,再美的山河衬着一片白茫茫,看久了也会眼睛疼,她有些疲倦的收回脑袋,“啾啾”了两声。 她困了。 “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司朔最后再用眷恋的眼神看了一眼栖梧城,轻叹一声,身形向着那座灯火灭的差不多的将军府飞去。 新年已至。 第230章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老头儿的尸体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即使被埋在厚厚的积雪下,又身处一片废墟之中,可是依旧能在大白天里闪闪发光,有见识的士兵知道,这下面埋的是位不得了的人物。 没有直接开挖,而是立刻通知了上级,不到半个时辰,司朔便带着颜渊,还有穿着新买的厚实衣裳的小狐狸来到了现场,看着在雪地里灿灿生辉的人形,他有些无语。 这个世界的修士还真是奇妙,死了之后尸体还会发光,似乎修为越是高深,亮度也越高,司朔不禁暗自揶揄,万一日后自己挂掉了,会不会也是这样,放在高塔上整座城就不用点灯的? 抛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司朔脱去外套,双手包裹起浓郁的剑意,三下两下就将老头儿的尸体从雪堆下刨出,摆在一边早已准备好的木板子上。 即使在发光,也掩盖不住老头儿脸上的青紫,还有脖子上一圈儿红手印,说明这家伙在死前被人掐过脖子,也受过冻。 也难怪,这老头儿据情报来看,不过是个堪堪攀山的家伙,若不是仗着一手能肆意对凡人滥开杀戒的本事,云天宗都懒得理会——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在修士的世界里不知隐藏着多少邪修,真要一个个过去较真,岂不是成了灯塔国使者,太平洋警察? 对于老头儿是怎么死的,司朔很好奇,但有另一件事更吸引司朔的关注。 这里的气味儿太干净了。 修士在不刻意隐藏气息的情况下,周身会产生一种气场,根据修炼的功法不同,气场给人的感觉也是不同,譬如说司朔这个练剑的,若不时时刻刻收敛着自己,凡人一走进身边三丈内,就会感觉面如刀割,而像白浅浅那样专攻治愈法术的“奶妈”,光是见着面,都会感觉如沐春风——当然也有可能不是气场的缘故,而像老头儿这种手上沾染了累累鲜血的邪魔,哪怕并没有注意到你,但待在他身边也会感到胸闷气短,心慌意乱,而至于魔族,太虚这些,同样是这个道理。 可是老头儿现在身处的环境,实在是太干净了,除了能感受到从血肉里逃逸的灵力——也就是身体发光的来源外,察觉不到任何一点儿其他的感觉。 尤其是那张平静的脸,不管是从上面看从下面看,翻来覆去都觉得没问题,抛开那张泛着青紫的脸色,活脱脱就是位百岁老人安详去世的画面! 这可跟大夏王朝老皇帝尸体上那张看似和蔼实则鬼气森森的模样不同,这场景甚至一度让司朔以为是不是云天宗的情报搞错了,但转念一想,在他们赶来时,已经有好几户城郊的居民遭了毒手,现场也是这般干净,反而就不怎么惊讶了。 “颜师兄,这家伙死了,现场和以前遭难的百姓一模一样。” “没错。”颜渊点点头,手上多出一摞阵旗——颜渊要拿出他的看家本领了。 看着自家师兄在那里一脸严肃用阵旗将老头儿的尸体围起来,又分别在额头,胸口,膝盖,脚掌的位置摆了几面,乍一眼看去颇像某道岛国特产美食。 这样调侃努力工作的师兄似乎不太好,司朔有些羞愧的挪开目光,转向鼻头红红的小狐狸身上。这家伙,原本带上她就是看中了那强悍的嗅觉,可没想到一通操作把自己搞感冒了,现在彻底成了吉祥物。 算了,吉祥物就吉祥物吧,只要不再发挥那个能把事情越高越大的被动,司朔就谢天谢地了。 那边,颜渊的阵法似乎终于布置完毕了,他站起身,用一把小刀割破了中指,从伤口处挤出一滴鲜血,滴落在放置于胸口位置的阵旗上。 一道肉眼可见的涟漪从阵旗上扩散开来,这附近不算浓郁的灵力化成一片不断拍打沙滩的海洋,发出规律的涛声,司朔不禁闭上双眼,用耳朵静静聆听着这一切。 潮水起了又落,总是那么规律,就如同将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激起的波浪总是由小及大,一圈圈散开,严格遵守着自然定律,某些物理学家甚至在得知了某些条件的情况下,可以算出下一圈扩散的涟漪又多大,到扩散到哪个位置会彻底消失。 而司朔就是这位物理学家,因而一些不和谐的波动在他眼里看的清清楚楚。 司朔看见了,颜渊自然也看见了,至于小狐狸看没看见,就无关紧要了。 颜渊指着那些只有修士能看见的波动中的某一条对司朔说道,“老头儿死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人。” “看样子,不是修士,凡人?”司朔观察着那条波峰和波谷都明显比周围底的“弦”,说出自己的分析,“但从粗细上看,又似乎还是位少年?” “没错,”颜渊心里想的和司朔差不多,“看起来确实有位少年在这邪修死前在这附近出现过,但是我关系的是这个。” 颜渊再次指向另一股异常的波动——在阵法作用下显形的波动一共有三股,属于邪修的一眼就能看出,占比最多,也最为整齐,而属于少年的则数量较少,但也算得上清晰,唯独这最后一股,也就是颜渊所在意的那些波动,杂乱无章,和邪修于少年的波动缠绕在一起,波峰时高时低,时粗时细,颜渊看了半天,没找到一丁点儿规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把这些波动比作是头发,邪修的则是那些清爽而不粘的正常头发,占了绝大多数,而少年的则是被油污黏在一起的头发,数量较少,但也清晰可见,而最后那波动,则像是头皮屑,藏的很深,无迹可觅。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啥,能具现化么?”司朔头疼的说道,阵法课他都没怎么听,能分出修士和凡人,老人和小孩的“弦”就已经说明他没把学的知识忘干净了,还能要他怎样? “具现化是可以,不过得多花些时间。”颜渊面无表情的回答后,立刻展开布置。 所谓具现化,很容易理解,就是将抽象的,变成具体的。用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就是扩音器原理。那些残留在现场的气味儿很微弱,于是便用法子将其变成波动不一的“弦”,也就是扩音器原理中将震动转化成电信号,而接下来的具现化,显然就是将这电信号导出,然后扩大了。 司朔站在一边,眯着眼,看着颜渊俯在老头儿尸体上摆弄阵型,周围的积雪依旧白的晃眼,小狐狸则仗着自己穿了一身厚厚的衣服,又滚到一边儿去玩雪了。 大概又过去了半刻钟,颜渊的工作终于搞定了,从地上站起,将手里握着的小瓷瓶递给司朔。 “那股气息实在太微弱了,废了好大功夫,才提取出这么一点儿,拔开瓶塞后只能保持一息的时间,可要抓紧了!” 显然,这是把辨认工作一股脑推给自己了,不过也难怪。试想一下,在关键的期末考试上,面对着一筹莫展的试卷,有人递来了两份答案,一份是来源于绩点4.0,年年奖学金的大佬,另一份则是成绩单上每一科都印着“补考,60分”字样的咸鱼,而且只余下翻看一份的时间,你会选哪个? 自然,修为高的司朔就成了颜渊眼中的“学霸”。 有点讽刺,但司朔什么都没说,接过了小瓶,拔开瓶塞,轻嗅,然后脸色骤变。 瓶里的味道他一点儿也不陌生,相反,还十分熟悉。 曾在栖梧城的大圣庙里,那个诡异的神像中,他感受过与之相似的味道。 太虚! 第231章 愚昧终会孕育罪恶之花 林峰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家里,也并不知道在那个老头儿喂他吃了珠子后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睁眼,就看到父亲那张黑似炭的大脸盘子上布满的担忧,母亲在一边坐着,垂着头,呜咽哭泣。稍远一点,则是除夕在自家过夜的亲戚们,为首的就是那个一身酸臭味儿的大伯。 看到林峰睁眼,几张担忧的面孔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林峰能明显感受到,自己房里的气氛轻松了一大截,可他并不轻松。 按照常理,这个时候的自己也该出声安慰自己的一众亲戚,表达自己的感谢,再和父母相拥而泣,这才是正常人家孩子失而复得后的画面,可他脑子里一想到这些,胃里就涌起不住的恶心。 亲人两个字,在林峰眼里不再带有温和而亲近的意思,反而让他涌上一股噬血之意,就连靠自己最近的父母,都散发着让他难以忍受的臭味儿。 好讨厌这种感觉。 “小峰醒了,真是不好意思,麻烦各位亲戚担忧一场,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添了乱,我代小峰给大家伙儿赔个不是。” 父亲那张大黑脸上满是自责,就连母亲也像模像样的给众多亲戚鞠了一躬,这才让他们满意,纷纷离开。 可是有一个人没走,那就是林峰最为讨厌的大伯,那个农村汉子。 “小峰的事儿可不能大意啊,”他的大嗓门一下子让所有准备离开的亲戚停住了脚步,“这孩子大半夜的消失,然后光着身子出现在门口,也太奇怪了,这天寒地冻的,孩子居然没感冒。” “大哥,你想说什么?” “莫不是,中了邪!”大伯以一种极其肯定的方式,用一根粗糙如枯木的指头指着侧过身子的林峰嚷嚷道,“有个神婆告诉我说,像小峰这样体质不太好的孩子,很容易被外面那些邪崇给占了身子,然后留下标记,若是没处理好,怕是以后都要鸡犬不宁啊!” “邪崇?” 林峰差点没被这句话给气晕过去,你懂什么?我遇到的可是货真价实的修士,不是你们口中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口里的妖魔鬼怪!再说了,如果我的体质算弱的话,私塾和自己同一级的学生里,就没几个壮实人了。林峰刚想反驳,却听见亲戚们的交口赞同。 他们居然信了大伯的鬼话! 林峰也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发笑,总之,一切都糟透了。 “你把小峰翻个面,我跟那个神婆学了一手,用针扎眉头,再拿火炭烤脚心,可以解决,来来来,各位亲戚都搭把手。” 什么?要拿针扎我?还要拿炭烤我?都疯了吗?林峰刚要挣扎,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两三个壮汉给摁住,扭过头才发现,动手人之一的就有自己的父亲,脸上满是急切。 “爹,我没被鬼怪给附体过!” “小峰,乖乖听话,就疼一下,马上就好了。” 父亲全然把林峰的哀求当做耳旁风,苍白的脸色,如同行尸。 而周围的亲戚,要么脸色默然,要么眼含同情,要么双手抱胸,顶着张看热闹的脸,没有一个人把林峰的话当回事。 是啊,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个被邪魔附过体的人,是“有病”的人,是坏人。 一股浓浓的悲哀从心头涌起,伴随着那股杀戮,愈发高涨。 火盆被端上来了,父亲松开了摁住林峰的手,接过旁人递来的火钳,从盆中夹起一块儿通红的炭,看了一眼林峰痛苦的脸色,稍作犹豫,随后化作果决。 “啊啊啊!” 脚心因灼烧而产生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叫喊起来,背后,脑门上同时冒出汗水,将衣衫打湿。他想要挣扎,可哪是那几位天天干重活儿的亲戚们的对手?一双双大手跟镣铐没什么两样,将他的身体牢牢固定在床上! 哀嚎声,求饶声,还有亲戚们的啧啧声,充斥着整个房间,让这里如同人间鬼蜮! “放过我吧,我真没有被邪魔附体过……我遇到的是一位修士,修士你们懂吗?” 那位面容憎恶的大伯此时又出现了,手里拿着一根头粗脚细,用来缝衣服的顶针。听到林峰的话,他哈哈一笑,将针在那盆还没撤去的炭火上烤了烤,然后走了过来。 “傻孩子啊,那是妖怪骗你的!哪有妖怪会说自己的妖怪的。” 大伯的话引起周围一片赞同之声,就连父亲也不断的点头,一脸若有所思。 林峰看到这幅画面,无力和绝望彻底击垮了他的意志,他想起来了,曾在私塾读书的时候,先生在课余时间,问过他们的一个问题。 “如何向周围以为你疯了的人证明自己没疯?” 这个问题似乎是无解的,因为无论你找出什么理由,他们都会以所谓“日常经验”或者曲解先贤的话来反驳你。 这个问题或许也有答案,但至少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林峰找不到答案。 针已经刺进了眉心,大伯下手没有轻重,接近两寸的顶针几乎扎进去了一半,看他的模样,似乎还不满意,要把整根针都扎进去才算完! 难以言喻的痛苦让林峰的身子如同被蒸熟的大虾,拱了起来,这又让几个亲戚手忙脚乱了一阵。绝境的爆发,并不能让情况得到改善。顶针又往里面扎进了少许,然后停住了,因为已经刺到颅骨了。 林峰早已昏迷了过去,但那双被烫伤的脚仍然在无意识的抽搐着,大伯将顶针拔了出来,看着从伤口处涓涓流出的血,随手用满是油污的袖子一擦拭,然后抹着汗对林峰的父亲交代道,“哎,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辛苦你了,辛苦你了!”父亲和母亲都以最真挚的态度表达着自己的感谢,但却见他大手一挥,脸色严肃的说道,“但这事儿还没完,我先赶回去,把那位神婆给请来,你们在这两天好好照顾小峰。” “这儿还有一副方子,也是那神婆告诉我的,对于中过邪的人,饮食也要注意,等药店开门了,去抓几副安神的药,再拌入蝎子,蜘蛛,最好再弄些人中黄和童子尿,喂给他,知道吗?” 林峰全然不知道,之后等着他的将会是如何悲惨的生活,更不知道,有一颗种子,正在他心头,慢慢发芽。 第232章 心中的声音 司朔没有选择告诉颜渊真相,只是以含糊其辞的“抱歉,不太清楚”敷衍了一句,可是很显然,他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那慌张而震惊的脸色暴露了一切。 “你知道,对不对?” “哎,我就知道瞒不过去。”司朔轻叹一口气,“好吧,我投降,实话告诉你,我的确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又可以说,对那玩意儿一无所知。” “什么意思?”颜渊被司朔这前后矛盾的话给绕晕了,“什么叫知道而又不知道?” “知道的意思是,我碰见过这玩意儿,事实上,我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就在栖梧城里碰到过它了。说不知道,是因为我对于它的性质,构成,目的,一无所知。或许宗门里的老怪物们知道些什么,但可惜他们也不肯告诉我。” 颜渊是知道司朔曾被隐居的老前辈们请过去“喝过茶”的,可没想到居然是讨论与这相关的东西,他心里突然多了一阵莫名的紧张。 “那我们要不要通知宗门,按照你说的,这东西实在太过诡异和邪门了……” “不用,”司朔摆摆手,故作老成的解释道,“他们知道的比我们要多得多,既然没选择公之于众,那咱们就安心当个傻子,遇见了,处理掉就好了。” “你知道该如何处理?” “当然,”司朔轻快的回答道,随后给他解释起来一些关于太虚的最基本的特点,譬如说,不能有两个宿主。 按照司朔的分析,这老头儿恐怕是太虚的第一任宿主,而曾出现过的少年应该是被临时附身的,而且肯定撑不了多久,那么只需要找到这位少年就好了。 “师兄,麻烦你再把那位少年的波动给具现化,我们要找的那东西,现在多半就藏在那位少年身上。” “这倒没问题,”颜渊坦然应允,随后又不解的问道,“司朔,你觉得那玩意儿会是什么?” “不具备生命,却有灵智,有基本的学习能力,”司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苦涩一笑,“现在回味起来,就跟病毒似的。” “病毒?”对于司朔嘴里蹦出的新词,颜渊同样感到好奇,“你说的病毒,和这玩意儿很像吗?” “有些类似吧,大概。” 快到正午了,阳光很明媚,可是司朔却丝毫察觉不到温度有些许升高,反而低了许多,他又担心起小狐狸会不会玩雪太过兴奋而又导致快好的感冒恶化? “洛儿?” 随着一声呼唤,小狐狸拖着大尾巴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鼻头和脸蛋都红红的。 “司朔,你们工作完了吗?” “嘘,小声,别打扰颜师兄!”司朔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小狐狸立刻捂住了嘴巴,呆萌呆萌的点点头。 “司朔,栖梧城每年都会下这么大的雪吗?” “不一定吧,但每年都会下雪的。”司朔回忆了片刻,回答道,在他印象里,栖梧城雪下的最大的那年应该还是自己出生的时候,在襁褓里,听着外边沙沙落雪声,还有父亲的叹息和母亲的安慰,总之那场雪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小狐狸蹲下身子,从身边抓了一把雪,在手里轻轻搓揉着,最后成了一个圆滚滚的雪球,接着被她抛向远方。 “司朔,我想每年冬天都过来玩,可以吗?” “自然可以,你很喜欢雪吗?” “...也说不上喜欢吧,但在青丘洞天里,还从来没见过呢。”小狐狸的话里,罕见的掺杂了一丝寂寞。 “没有雪吗?不过也难怪,毕竟是洞天,而不是真正的大世界,四季这种东西,很难模拟出来吧。” 小狐狸没说话,只是继续弯腰从地上抓雪搓雪球,司朔摸了摸鼻子,意识到自己似乎冷场了。 司朔静静看着小狐狸低头玩雪的模样,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关于狐狸的纪录片里,冬天的狐狸为了捕食积雪下的小动物,会弓起身子,后腿用力一蹬,把自己“栽”进雪里。 三保一叫你空大狗.jpg 不行,有画面了!司朔不明白这两个梗为什么一联系起来那么魔性,但在小狐狸眼里,突然发笑的司朔才是最有毛病的那个。 “洛儿啊,” “啊?” “你能表演一下那个吗?” “哪个?” “就是,就是那个把自己种进雪地里的那个……” “滚!” 小狐狸刚刚搓好的所有雪球一齐向着司朔的脸盘子上飞来,两拨雪球,遮天蔽日,小狐狸今日再入雪中仙子境界……抱歉串台了。总之,这两人凑在一起,冷场永远不会超过一刻钟,然后又会打闹起来。 …… “咚咚咚——” “放我出去!开门啊!” 房间里传来踹门的声音让林峰的父母不禁长叹一口气,怎么之前还好好的孩子,除夕夜里出去了一趟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屋内的其他亲戚也随着两人的叹气而叹息,还有的在私底下悄悄交谈,那些交谈的话传入两人耳朵里,只能让他们脸上的皱纹更深。 “哎,别着急,大哥他不是去找神婆了吗?等神婆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是啊,嫂子你就别担忧了,小心急坏了身子!” “这孩子,怎么这样呢……” 那些安慰的话传到二老耳里,起不到一点儿作用,却只让门内被关着的林峰更加狂暴。 一扇不怎么隔音的门而已,他当然听得见外边的人在说些什么。 “你们才疯了,你们都是疯子,爹,娘,别听他们的话,把我放出来!” 林峰母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软弱,但看到他爹坚毅的目光,只是擦了擦眼泪,躲到自己房里去哭了。 “疯子,都是疯子!”林峰愤怒的又踹了两脚大门,门外人的举动,让他内心那团火越烧越旺,门背后满是被他用指甲划出来的痕迹,如果此时给他一面镜子,他会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眸子居然像兔子一般红,可惜他并不知道。 有些无力的躺回床上,目光不经意触及放在床头柜上的一碗草药,心中更是愤懑。 这碗黑乎乎的药汁里有着草药的苦臭,粪便的恶臭,还有尿的骚味儿,上面还漂浮着几根蜘蛛的腿——天知道那群愚昧的家伙是怎么在这个天气找到蜘蛛的! “呵呵呵——” 毫无征兆的,一道好听的女声在林峰心头响起,那声音软软糯糯的,如同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在撒娇,只不过带上了让人十分不爽的嘲讽味道。 他是听到过这声音的,在被那老头儿刚刚灌下珠子的时候。 “谁?你给我出来!” 第233章 救场 除夕夜里的暴雪在栖梧城的主干道上留下的最后一点儿踪迹也被官兵用铁锹铲走了,还不忘往地面上撒上一层厚厚的粗盐,以免融雪的时候冻上,虽然这样做的后果是地面上的污水横流,走路的时候需小心翼翼,但也好过在冰上滑倒,栽一个大跟头。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林峰的大伯才能靠着一辆驴车,在两个时辰内,将他们村儿颇具威名的“神婆”给接了过来。 “神婆”的腰伛偻的厉害,满头白发用一块儿绣着花的布料严实的包了起来,拄着根黑梭梭的拐杖,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隐藏在眼睑垂下来的皱纹中,平添几分神秘,再加上说话一字一顿,还夹杂着不少让亲戚们半懂不懂的词,这“神婆”一来,就立刻博得所有人的尊重,除了仍被关着的林峰。 他对于神婆到来后的一举一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连她皱了几下眉都知晓——但他并不是亲眼看到的,而是听出来的。 隔着门,甚至不需要特意凑上去,门外的呼吸,喘气,眨眼,这些细微声响落在他耳中,不亚于平地炸雷。 然而,得到增长的不只是他的耳朵,还有一双眼睛,隔着窗,百米外在积雪堆里玩耍的稚童衣服上绣的小老虎,他也能看的明明白白。 望着自己略显黝黑的手掌,感受着心脏泵出的血液带着莫名的伟力在五个指头间上凝聚,林峰微微一笑,他心里清楚,现在的自己,一拳打翻一头牛,已不再是做梦。 那扇合起来,上了栓的木门,早已关不住他。 可是林峰并没有选择破门而出,用拳头给自家亲戚“上一课”。 他在等。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摆在他面前,林峰会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面相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并不是说改变了容貌,而是气质——先前是个淳朴的木匠之子,现在则更像是等待猎物上钩的最阴险狠毒而老练的猎人。 但对于这些改变,他并不清楚。 心里那时断时续的女声在狂笑,他也在狂笑。 还有人在等待。 …… “哎呀,您这一路真是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让您这般奔波,太不好意思了!” 林峰的父亲搓着手,面色潮红,对神婆说着客气话,而林峰的母亲,这个颇通事理的妇女,则把瓜果点心不断的往神婆手里塞,其中还夹着几个看起来分量就很足的大红包。 对于这些,神婆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欣然收下,然后重重咳嗽一下,林峰父亲立刻明白了意思,将其余亲戚请进了偏堂,正堂里只余夫妻二人,还有一个大伯。 没了外人,林峰母亲的眼眶立刻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小峰那孩子也不知招惹了什么,大过年居然中了邪,谁都不认,居然还瞪我们,您说说这……” 神婆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林峰母亲马上止住了哭泣。 “老林在路上已经把来龙去脉跟我讲明白了,说个实在话,能在这个日子出来兴风作浪的,都是厉害角色,我年纪也大了,若不是老林跟我关系好,我也不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亲自过来一趟……”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林峰父亲心领神会,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锭表面微微发黑的碎银,塞进神婆手里。 神婆稍稍掂量了一下,一张紧闭的嘴咧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 “你们态度还不错,听老林说那小子还是个秀才,前途无量,放心,既然我答应下来了,就一定会帮忙,但成不成就不好说了,”神婆的面容再次严肃起来,“神鬼这些东西,是没有定数的,明白吗?” “然后你们需要去准备一些东西,狗血,糯米,鸡毛掸子,再备一条鞭子和一摞黄纸,越快越好!” 门内的林峰听到神婆对自己父母的颐指气使,眼神愈发阴翳,两只拳头不禁攥的嘎吱作响,可他依旧没有直接冲出去怒斥一番,而是坐会床上,提起一只脚,弯下腰看了一眼脚板——刚刚被火炭烫伤的伤口,已经结了层厚厚的痂,看起来连恢复能力也增强了不少。 “来吧老婆子,不知道你那些准备,能不能收容我这头大妖!” 鸡毛掸子,黄纸这两样很容易得到,而鞭子这玩意儿,不是农户,谁会备上一条?不过好巧不巧,林峰家对门是个卖艺杂耍的,刚刚好就有一条,被借了过来。最难得到的应当还是狗血,林峰家里不养狗,几户邻居也不愿意卖,集市也没开,不过好在神婆说,可以用朱砂替代,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待所有材料备齐后,神婆让林峰父母往朱砂里加水研磨,化作朱红的墨,又从怀里取出一只顶端不剩几根毛的秃笔,蘸着汁儿在切好的黄纸上画了几道,吩咐林峰大伯把这些贴在门上,然后把糯米装兜里,一手拿着鸡毛掸子,一手持鞭,放开门栓,走了进去,林峰父母伴在两侧,大伯在后边压阵。 “哟,终于来了,我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坐在床上的林峰翘着二郎腿,说话有些轻狂,像街头巷尾那些无所事事的二流子。 “小峰!”林峰的母亲眼圈又红了,她从没在儿子身上看到过这种态度,这还不是中邪是什么?! “别哭了,快,快把他捆起来,绑在柱子上!”神婆的做派宛如一位老道的杀猪匠,指挥着下手把猪绑起来,而自己则用一双隼般的眼光打量,思考着从哪里下刀更合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林峰被捆起来了,非常老实,如同一团棉花,任凭父亲和大伯用麻绳粗暴的将双手双脚绑起来,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里,居然还流露出隐隐的期待,而这一切被神婆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突然有些紧张。 因为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所展现的不是害怕,愤怒,恐惧,而是期待! 她一向对自己的手段很放心,在栖梧城外,十里八乡的,哪户人家对自己不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即便有些懂事理的对这些手段不屑一顾,但至少表面上依旧毕恭毕敬。 毕竟没有人喜欢被所有人当成异类,更不愿被同村人绑了,送到她这儿挨鞭子。 在那个地方,她的威望,要比乡官还高! 林峰脸上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落在神婆眼里,却激起更大波澜。 “你就笑吧,等会儿鞭子落到你头上,不知道还笑不笑的出来!” “这孩子病的不轻,得下狠手!” 神婆先从兜里掏出一把糯米,劈头盖脸的砸在林峰身上,接着提起鸡毛掸子,将林峰从头掸到脚,动作很是粗暴,仿佛她所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头杀好了用开水烫过的死猪,正在用刷子剔除没烫干净的细小毛发! 这是一种莫大的侮辱,无论对谁来说,林峰的额头上绷起来十分明显的青筋,浑身关节也开始嘎吱嘎吱发出声响,可他依旧没能挣脱手脚上的束缚——不,是能挣脱的,但还不到时候。 美食的酝酿是需要时间的,那女声这么告诉林峰,心脏的跳动也随着神婆的粗手粗脚而越来越猛烈,一息几十下,几百下,隔着胸膛也能听见那有力的搏动声,换做常人,恐怕早就捂着胸口面色惨白了,可是林峰,林峰他居然露出享受的表情! “手段就这些了吗,老妖婆?” “你!” 神婆觉得受了侮辱,抄起掸子用力的在林峰脸上狠砸几下,随后觉得不解气,又将掸子抛在一边,双手握住了长鞭。 “这恶鬼好生厉害,不见血看来是不罢休了!” 胆小的母亲已经侧过了身子,靠在林峰父亲怀里低声啜泣,两个男人,也止不住的叹气——他们已经猜到那神婆要做什么了,可是并未阻止,反而觉得不这么做不行,只是苦了林峰。 这一切都被林峰看在眼里,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悲哀味道,握紧的双拳也出现了一丝丝的懈怠,而就在此时,那女声又出现了。 “凡人啊,真是一种软弱的生物,我的第一任宿主也是,若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动手的时候磨磨唧唧,也不至于落个身死道消的地步。” 这声音时断时续,落在林峰耳里却格外清晰,“小子,如果你要在这个时候心软,我就要收回你拥有的一切了,这一顿羞辱,将会白白落到你身上,甚至羞辱过后,你爹,你娘,还要摁着你的脑袋跟神婆道谢。” “不光如此,等日后你只要有一丁点不老实,他们又会以‘中邪’的借口,把她请来,今日之事,只是个开始。” “这样的未来,你想要吗?” 林峰当然不想,不光是她说的这些话,也是因为,神婆的第一鞭子落在了他的脸上。 “恶鬼退散!” 声音中气十足,怎么也听不出是个耆髦老人,这一鞭子更是用力,落在老水牛身上都会痛的哞哞叫,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林峰! “啊!” 少年脸上出现了一道殷红的血痕,伴随着一声痛不欲生的惨叫。 林峰只觉得整个世界在旋转,脸上鞭痕所带来的痛处如同万千根小针同时扎进了他的指甲缝里,顺便还淋上了一桶烧热的辣椒油。 然而更诧异的,还是神婆。在她的注视下,林峰脸上那道红彤彤的鞭痕,以肉眼可见的速率,淡了下去,最后恢复如初,整个过程,大概只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那个女声骗了他,她并没有收回这个恐怖的自愈能力。 “妖……妖怪!” 既然自愈能力还存在,那力量也同样存在,捆住手脚的麻绳不再是束缚,更像是无意搭在身上的蛛网,被林峰随手一扯,化作碎屑。 “妖怪?”林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拿父母当挡箭牌的神婆,看着她衰老而伛偻的身子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发生不自然的痉挛,从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极度的愉悦,那女声笑的愈发猖狂。 但这愉悦还不够。 完全不足以抵消因为这个神婆所受到的侮辱。 “爹,娘,你们看清这神婆的真面目了吗?” “什么真面目?” “你们说呢?” 林峰不太理解,为什么在神婆露出她色厉内荏的一面后,依旧将她护在身后。 “你们看见了吧,这孩子,真的被邪崇迷了心智,不,说不定已经被取代了!”神婆有了林峰父母做盾牌后,又反过来继续往林峰身上泼脏水,“你们两个还在看什么,趁这个机会,把这小子打晕,用铁索捆起来,再拖下去,他连你们都不会认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血口喷人!” 林峰的一张脸被气成了猪肝色,提起拳头就要痛揍神婆,挡在她之前的双亲的脸却如何都让他下不了手。 “小峰,听娘一句劝,好不好?” “小峰,住手吧!” 哭成泪人的母亲和皱着眉头的父亲让林峰在这一瞬间,对世界产生了怀疑,“究竟谁才是你们的亲生子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如是问道。 母亲颤抖着嘴唇,嚅嗫着说不出话,父亲则搂着她,眼神躲闪。 林峰并没有着急,对于自己的父母,他还是很有耐心的,更何况,这是一个他怎么都想搞懂的问题。 可是迎接他的,并不是他们的回答,而是脑门后的当头一棒! 来自林峰的大伯! 一根成年人手臂粗的木棒,毫不保留的,用力砸在林峰后脑勺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而林峰的双亲,还有那个可恶的神婆,也露出了畅快的神色! 木棒被折断了,可是林峰依旧站的稳如泰山。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他们傻眼了。 “这就是你们的回答吗?” 林峰缓缓转过身,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质问着,那个拿着半截木棒,呆若木鸡的大伯。 林峰的这句话,并不仅仅在质问他,同样是在质问他的父母! “怪物...真的是怪物,完了,这次碰上扎手的点子了!” 神婆的脑袋永远都是转的最快的那个,她敏锐的注意到,现在林峰将矛盾的重点转移到他的双亲身上,而忽略了自己,这不正好是撒腿撤的大好时机? 可是还没等她开溜两步。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道阴冷的寒风,却让她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往脚下一看,发现两只脚已经被冻住了! 在这个摆着火盆,暖如四月春的屋子里,被冻住了! “哎呀哎呀,都适可而止吧。”一个慵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屋内卡着门的栓子在没人碰它的情况下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开,而后走进来一伙年轻人。 当头的一位,貌若谪仙,气质慵懒,还有位美的不像话的少女挽着他的手臂,随后的则是位气质沉稳的少年。 正是司朔三人。 林峰回过头,和司朔对了一眼,心中的女声陡然发出一声剧烈的咆哮,随后变成野兽般的低吼,似乎在警告他,要小心这个人。 不必她提醒,林峰在二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便有种被看穿的感觉,那种滋味儿让他非常不适应——既然如此,那么走为上策! 林峰瞄准了屋子一侧的窗户,他距离那里不过三两步之遥,窗外则是积雪还未化开,地形复杂的小巷子,他很有自信,在这幅被强化过的身体下,他只需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能消失在这个少年面前。 当是,他并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位远眺境的修士,还是位剑修。 眼睁睁看着司朔从门口,走到他面前,而自己的脚像在地面扎了根似的,一点儿也没有挪动。 并非他不想,而是不敢! 他能感觉到,在自己双腿附近,盘踞着一些虽然看不见,但比刀片更锋利的玩意儿,只要自己动一下,双腿怕是要被立马锯断! 那是司朔早已布置在他身边,属于远眺境修士最为蛮横霸道的剑意,自他登入此境后,除了在对付轮回地怪物的时候用过一次,就再也没有用,颜渊见到此景,眼中是满满的惋惜,用如此厉害的东西去困住一个凡人,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但司朔并不觉得如此,因为他在林峰身上闻到了非常熟悉的气味儿。 太虚。 还是自己曾经遇见过的某一位。 “倩倩...半年前你果然没有消散,而是以不断替换宿主的方法活下来了吗?” “荒,看来你提供的情报有些误差,在太虚离开第一任宿主后,它们依旧可以存在很久,你看。” “那可未必。”荒只是淡淡的反驳了一句,便归于沉寂,而司朔也懒得追问,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叫林峰对吧,现在让我们好好谈谈吧。”司朔打了个响指,怀中飞出三张符箓,贴在场内所有非修士的人脑门上,也就是林峰的父母,还有那个脚被冻住的神婆,在温暖的室内,她脚下的寒冰已经化了一半了。 被符箓贴住的人,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五感全部丧失,如身陷混沌,而这正是司朔想要的,接下来的对话被凡人知道,可就不好了。 看到自己父母变的空洞的眼神,林峰出现了刹那的慌神,“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放心,一点小小的法术而已。”司朔搬了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在他面前坐下,又回头招招手,示意师兄和小狐狸都随意些,然后才把目光挪回来,脸上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残忍笑意。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我问你答环节了,不光是你,还有你体内的存在,都给我听好了。” “别妄图撒谎,或者用含糊不清的话糊弄过去,你们逃不开我的眼睛。” 第234章 世界观的冲突以及...能量守恒 “你是......修士?” 司朔没有回答林峰的问题,而是蹙起眉头,低沉不语,颜渊见势,不太明白司朔为何露出这幅表情,想上来询问,却被小狐狸扯住了。 他皱眉的原因很简单,透过真实之眼,林峰的身体在他看来,简直是一团糟。 瞳孔在灵力的加持下,凡人的身体会显现出淡淡的灰蓝色,身体越年轻,越强壮,气血越是充盈,这灰色就越是明显,用个不那么恰当的词来形容,就是鲜艳。 而年老体衰者,则更加接近于黑色。 在司朔看来,林峰的心脏,全部被黑色所占据。 力量和五感的增强只是个幌子,代价则是透支他的生命! 司朔又把目光往上挪了挪,在林峰的喉管处,藏着一抹几乎分辨不出来的淡黄色。 诡异的淡黄色。 那是太虚的所在。 “颜师兄,”司朔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夹杂着些许让人读不懂的味道,“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接下来,无论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要表示惊讶,更不要对外人所语......即使要说出来,至少也得是逍遥境及以上的修士,譬如说,掌门,还有藏在沟沟坎坎里的老怪物们。” 颜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有种莫名的预感,接下来他听到的东西,或许会颠覆他的世界观。 司朔无论做什么,一向都不会瞒着小狐狸,因此他并未对她有特别交代,而小狐狸也懂事的搬着小板凳往后挪了挪,然后支起耳朵,一脸认真。 林峰觉得自己受了冷落,但他并不敢抱怨,一方面是得益于那环绕在他身边的凌冽剑意并未褪去,另一方面则是刚刚司朔打量自己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明明是在看自己,为何却总感觉另有所指? 还有一件事,林峰惊奇的发现,心中那时断时续,不断咆哮的女声在司朔接近后,没了动静。 但它依旧存在于自己体内,林峰可以确切的肯定,因为有股不属于自己的渴望,在胸口蔓延,这股渴望,指向了司朔。 “又见面了。” 司朔这话,是对着林峰说的,可是对象,却并不是他。 是那个太虚,那个曾经出现在倩倩身上,而后因为蕊儿的出现而趁乱溜走的那个太虚,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有只大手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司朔,你在跟谁说话?” “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个大恐怖,”司朔没有瞒着颜渊的意思,“在某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我曾和这家伙打过照面,不过当时它可不是这个样子。” 颜渊还想继续追问,却被小狐狸扯了一把衣袖,面对他疑惑的眼神,小狐狸代替司朔,解释起来。 “那个很可怕很可怕的东西,最开始出现,是存在于一个女人身上。” “一个处在生和死的边缘的女人。” “什么意思?” 小狐狸摇了摇头,她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而已,“那是一个凡间女子,因为某件事而濒死,然后它出现了,让她维持着濒死的状态几十年而不变。” 这边的小狐狸在跟颜渊解释,那边的司朔也没闲着,他先是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换来的却是林峰和他的大眼瞪小眼,太虚始终不曾现身。 司朔失去了耐心。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解决你的方法,但我可以囚禁你的宿主,然后将他带回宗门,交到那些仙门境老怪物手里,你说他们会不会有法子处理你?” “什么,囚禁?你要做什么,那可是违法的......”双手双脚都不敢动的情况下,林峰只能用两只快要爆出来的眼珠子和无力的话语当做抵抗,可换来的只有司朔冷冷的一睹。 “你闭嘴。” 小狐狸那边,费了好大力气,才让颜渊明白事情的经过,然而太过魔幻,也让他陷入思考。 整个场面无比沉默,就连另一个房间贴着耳朵偷听的亲戚们也有些不安,先前的看热闹心态早就被一扫而空。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透过窗户,外面积雪反射的太阳光依旧刺眼,没有变淡的趋势,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很难判断究竟过了多久。 直到司朔耳边响起一道虚弱而带着点怯懦的女声,“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这声音也不知是通过什么媒介传播,司朔回头扫了一眼颜渊和小狐狸,发现他们俩都毫无反应,只有林峰露出了诧异,这说明声音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 但司朔并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因为他心里还有一大堆疑惑,而且这太虚的声音,又给他带来了新的疑惑。 通过荒的描述,太虚似乎是种没有情感色彩的东西,而在他与其接触的过程中,两只太虚都不约而同的显露出了情感。 王大憨身上的那只,在消散前,表达出了惋惜,而面前这位,则是害怕。 “你们居然也会有情感,真是不可思议。”司朔决定以此为题,打开突破口。 “听你的口气,曾经遇到过不止一个太虚。真有些好奇,你究竟是何等人物,这般低微的修为还能在和我们接触过后活下来,而且在遇到你之后,我居然会出现一丝心跳加快,要将你碎尸万段的愤怒,我本不该有愤怒的。” “但是你已经有了恐惧,多一丝愤怒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在颜渊和小狐狸眼里,司朔就像是在台上一个人唱独角戏的单口相声演员,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可谁也没有率先出声打断。 “不介意的话,能告知我原因吗?” “当然,可是我快要消散了。” “嗯?” 太虚惨笑一声,话语中的怯懦变成了自嘲,“你以为,我能一代又一代的更换宿主,是毫无损耗的吗?” 说来也是,这个世界修士都存在,可依旧没人能造出永动机来,说明热力学三大定律还是成立的,维持有序是需要损耗能量的。 司朔在心中默默为太虚扯了个理由解释完,又开口问道,“如果要让你继续维持下去,需要提供什么?” “情绪,最好是极端的负面情绪吗,因为那样才强大而持久。” 这回答有些出乎司朔的意料,因为这种维持生存的方式,又和他接触过的另一种怪物十分类似。 那就是在大夏王朝的帝陵里,那只从轮回地出来的诡异生物。 “你们也是从轮回地出来的?”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我对你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不过现在若是再不提供我力量,我恐怕只能继续维持一刻钟的时间。” “这点时间,恐怕难以解答你心中的疑惑吧。” “他,不够吗?”司朔指了指林峰,“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小子现在应该恨害怕才对。” 司朔的眼神发生了些许改变,这让林峰的恐惧又增一分,然而最让他害怕的,还是心中的声音和司朔的交谈内容。 我的情绪居然在为这家伙提供力量,那究竟是什么生物!那些被消耗的情绪又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 想到这里,他心里除恐惧外,又平添一分愤怒,可是还没等他愤怒多久,一股由内而外的虚弱疲惫感涌上心头,肺部的空气仿佛被全部挤压出来,呼吸都变的有些困难。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的膝盖已经支撑不住站立,整个人轰然倒下,而那些环绕他的剑意,也在司朔的操控下,稍稍让了些位置。 “嗬哧...嗬哧......” 用嘴呼吸产生的声音非常难听,像是老旧的风箱,很是聒噪。 “喏,你瞧,区区凡人所提供的负面情绪并不足以供给我生存的消耗,连带着他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毕竟我们是非凡的存在。” “那么,我该怎么做?” 当司朔问出这句话后,林峰的身体如同接触到开水的大虾,猛的蜷缩起身体,然后蹦了起来,以膝盖着地,头磕在地上,开始剧烈的干呕。 一颗鲜红的珠子被他吐了出来,随后林峰发现那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渴望消失了,身体依旧虚弱,但不再加剧。 太虚,主动从他身体里离开了。 “这就是你的本体吗?”司朔看着这颗珠子,并没有贸然将其捡起。 依据荒所说的,太虚太虚,顾名思义,是种极为缥缈虚幻的玩意儿,在司朔的理解里,它们更像是唯心主义下的产物,似克苏鲁神话里常出现的不可名状的字眼一般,实体这东西跟它根本搭不上边。 换句话讲,在太虚出现实体后,“太虚”的属性也就发生了改变,它,不再是太虚了。 “司朔,这就是你说的大恐怖吗?”颜渊用难以置信的眼光打量着这颗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红色珠子,用灵力探知,上面根本没有任何特殊的气息,更像是随处可见的石头。 司朔摇了摇头,回答道,“它曾经是,但是为了继续存在下去,它选择了改变,变成了我也不清楚的玩意儿。” “那...那该怎么办?”颜渊也很谨慎,在看到司朔无动于衷后,也没有贸然去触碰它,而是选择遵从司朔的意思。 “说实在的,我也挺头疼的,”司朔苦笑道,“我也不敢碰它,但将其留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 “要不要,通知师门?” “不要。”司朔果断拒绝,虽然明知道那才是当下最简单而合理的解决办法,但一想到上次见面的那两位大佬笑眯眯的模样,心中就有一口气直往上涌。 或许是轮回地的怪物留在他身体里的负面情绪在作怪的缘故,一股热血让他双眼变的通红,思维行动也变的不受控制,置耳边和心中的警告与喝止于不顾,直接将那颗珠子捡了起来,放在掌心。 什么也没发生。 司朔咧开嘴笑了起来,转过身,用两根指头捏住这颗珠子,炫耀似的对颜渊说道,“怎么样,颜师兄?” 颜渊注视着司朔通红的双眼,默然不语,手掌却早已攥成了拳头,紧紧握住,小狐狸有些害怕的夹着尾巴,耳朵也耷拉下来。 “司朔,冷静下来!” 荒的声音越来越大,但司朔只觉得吵闹,不满的在心里应答道,“又怎么了?不知道大嗓门很招人嫌弃吗?” “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司朔手里出现了一把磨的锃亮的长剑,借着光滑如镜的剑身,司朔看清楚了自己脸上有些癫狂的样子,然而他并不觉得奇怪。 就像疯子从来不觉得自己疯一样。 “荒啊,我觉得现在这种感觉很棒。”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的,多好啊!” “为什么非要像以前那样,束手束脚,走一步看三步呢?再说了,宇宙归于混沌,不是真理吗?连世界都是这样,我为何又偏偏要逆天而行?你也清楚,我不是那样的人。” 荒有些明白了,司朔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轮回地怪物残留在体内没能消化的负面情绪只是个引子,真正的原因,还是司朔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 被卷入一件又一件玄而又玄的事件里,如同体现木偶,所作所为,都有人在刻意安排和引导,甚至心理想着什么,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唯有一个办法,才能从这种状况中拜托出去——那就是成为一个疯子。 常人看到一把张开的雨伞,会觉得那像一朵蘑菇,而在疯子眼里,或许是一只形态怪异的鸟儿,正如薛定谔的理论那般,不把盒子打开,你永远不知道猫是死是活。 “糟糕了啊,”荒一回头,出现了一只有着漂亮皮毛的火红色狐狸,“我们一直都忘记了,司朔他和我们不一样。” “一个异乡人,怎么会老老实实接受这个世界的规则?” “别发那些无用的感慨了,赶快想想该怎么办,万一这小子真发疯了,计划可全都泡汤了,能让你族里那个圣女在出来一下么?我看司朔似乎挺喜欢她的,说不定能挽回这一切,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看到喜欢的女生都走不动路,我懂的。” “你当别人是什么啦?想出来就出来,想走就走?不到时候,她就是想露面也没辙,”命茧在地上打了个滚,“不过我怀疑,这次司朔的突然暴走,会不会也是那些大人物的安排?” “为何这么说?” “只是个猜测罢了,毕竟他们的思维,就连我也很难懂。”狐狸抖了抖身上的毛,身影逐渐在荒眼中消失,没有给出任何有用的建议,似乎只是专门出来吐个槽而已。 “该死!” 另一边,颜渊和小狐狸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坐以待毙。颜渊手里多出一沓五颜六色的符箓,朝司朔扬了扬,“我虽然不知道你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但直觉告诉我,你似乎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司朔。” “哈?你脑子有坑?”司朔耸了耸肩,口气也变的猖狂起来,“我就是司朔,司朔就是我,你说对吧,洛儿?”司朔又用手指了指小狐狸,“你说对吧?” 没错,这正是曾经洛儿用于怼白浅浅的话,今儿又被司朔用来怼颜渊了。而小狐狸的反应,只是缩了缩脖子,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颜师兄,真的,别拿那些符箓晃悠,都是危险品,万一爆炸了怎么办。况且,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也没啥作用。”司朔扣了扣耳朵,举起剑,虚挥一下,居然发出呼啸风声,而那些被颜渊捏在手里的符箓,也应声而断。 颜渊眉头挑了挑,对于这一手,他终于对现在司朔的实力有了一个很确切的认知——司朔真的很强。 但他也不是个轻言认输的人,师傅曾经告诉他,境界不是衡量修士实力的全部标准,下克上,不说没有可能。 “看来我得打醒你了。” “试试看呗!” 颜渊环视一眼四周,“这里太狭窄了,又都是凡人,难免会出意外。” “那就去天上呗!”司朔懒洋洋答道,“不过颜师兄,不是我不提醒你,符箓修士和剑修在高空作战,可是个不太理智的决定哦。” “我自然知道,”颜渊无所畏惧的笑了起来,手里又多出两张轻身符,贴在腿上,“云端之上,剑修可借风,借云,但符箓修士就没这个优势了。” “但不试试看,又怎么会知道呢?” 下一刻,颜渊和司朔的身影就在小狐狸眼前消失了,二人出现在栖梧城千米之上的高空。 “司朔,来吧!”颜渊手中再度出现一张金色符箓,朝着司朔甩了过去,而司朔也不甘示弱,凌冽剑意汇成无形巨剑,朝着颜渊脑袋上劈来! “轰隆——” 栖梧城居民在此刻,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有些疑惑的注视着天空上绽放的绚烂烟花,表情都有些疑惑,唯独小狐狸,双掌合十,放在胸口。 她很是矛盾,一方面害怕司朔不会输,因为那样他认识的司朔就不会回来,而另一方面,她又担心万一颜渊伤到他了该怎么办。 此时她什么也做不了,唯有祈祷。 第235章 死战,还是闹脾气? 一阵剧烈的爆炸过后,烟尘散去,颜渊的身影也显露出来,除了衣衫有些凌乱,略显狼狈之外,他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损伤。而司朔则凌空站在他对面,轻踏在一朵云彩上,轻蔑的看着他。 “颜师兄,我劝你趁早认输好了,现在的我可不知道什么叫做手下留情。” “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颜渊冷冷答道,随后又是一张符箓扔出,他的身影在司朔面前慢慢黯淡下来,失去了踪迹。 “哦?高阶的匿形符?你师傅赏给你的?”司朔挑了挑眉头,并未惊讶,但全部心神都已经集中起来,因为他发现,颜渊消失的不光是身影,就连气味儿也淡了下来。 高空之上,空气本就稀薄,再失去气味儿的话,那颜渊可就是实打实的“失踪”了! 但颜渊不知道的是,司朔还有真实之眼这个近乎bug的能力,在司朔将大量灵力灌注于双眼之上后,在他的侧后方,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虚影,影子的手部,汇聚了一个深红色的光点——那是大量灵力汇聚的标志! “斩云剑,破——!” 司朔毫不犹豫,朝着那个方向斩出一剑,身边的云彩在这一剑之下被斩的稀碎,随后又汇聚在一起,剑意做魄,化作一只由水雾组成的蛟龙,张开血盆大口,向着虚影的位置狠狠咬下! 虚影在云龙的逼迫下显出身形,正是颜渊。面对这只杂糅着剑气的狂龙,颜渊没有惊慌,反而高昂着战意。 颜渊期待和司朔交手已经很久了,但以往的司朔不是推辞就是耍赖,根本没有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而这次一向懒散的他居然主动求战,还不留后手,这怎么不让颜渊兴奋? 虽然只是攀山八重,但面对一个远眺初期的剑修,他没有丝毫畏惧! “司朔,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符箓修士吧!” 万千张绘着不同图案的符箓静静悬于颜渊面前,如同符文所构架而成的壁垒,森严古奥,虽静似磐石,但上面却散发出连司朔都十分忌讳的气息! 司朔眯起眼,本能告诉他,那个壁垒十分危险,若是贸然用剑砍上去,恐怕会出大事,但以退为进也不是他的风格。 疯子,就要做些疯子该做的事,譬如说,作死。 “无念——”毫不犹豫,司朔动用了目前能用到的威力最为强劲的一式,凝实的剑意在司朔手中结成剑身,一端被握住,另一端则带上了捅穿一切的霸道! “那就是无念?果然名不虚传啊!”颜渊对剑修了解甚多,同时也知道,正是这一招在半年前的大比上,破掉了掌门设下的禁制法阵,而那时的司朔才是攀山初期,现在由远眺初期的他再度施展,威力只会更强! “诸天符,御!” 符文壁垒分成了两半,一半贴在他身上,化作一道金光战甲,另一半则曲卷起来,拉伸变形,通体绽放出华光!最后,在华光中,出现了一柄短刀。 “符刃?有点意思,还是由数百张高级符箓所组成的刀刃,强度可不比我这无念差多少,但是,无念最可怕的地方,可不是它的锋利!” 司朔将无念狠狠掷向颜渊,刚一脱手,无念之剑变消失了踪影,而后,就在下一刻,它便出现在距离颜渊脸庞不到一丈的位置,以雷霆般的速度,刺向他的面门! 无念的速度很快,但颜渊的速度更快,在无念再度出现的瞬间,他改用双手持刃,迎着剑锋,主动撞了上去! 又是一阵剧烈的轰鸣!整个栖梧城,在空中的这场爆炸下,都发生了巨大的震动,无数百姓纷纷从家里跑到街上,面容惶恐,以为是发生了地震。 这么大的动静,栖梧城的守护者,高供奉和壮供奉,早就察觉到了。事实上,在二人交手的第一波结束后,他们俩的身影,就出现在一片云彩后,距离战场不足二十丈。 本以为是有邪修作乱,可赶到现场,却发现是司朔和他的同门师兄弟在交手。 这就很是让两位供奉苦恼起来——从原则上讲,栖梧城是不允许修士私自切磋战斗的,他们二人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干这个,可是偏偏违反纪律的是司朔——本就是老熟人,再加上司朔已经入了远眺,和二人站在同一起跑线,还是从名门出来的剑修。 打不过啊! 高,壮两位供奉有些欲哭无泪,别说司朔了,就连和他打的有来有回的那个同门师兄,估计他们俩一起顶上都不够一壶喝的。 “老高啊,咱们...咱们要不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吧!” “......” “老高你给个信儿啊!” “今天天气真好。” 高供奉突然像远处遁去,“如此好天色,不去修炼真是太可惜了。” “诶诶诶老高你他娘的等等我啊!” 壮供奉也跟着高供奉的身影向远处遁去,而就在他们刚刚曾经待过的云彩后,又出现了一位少女的身影。 正是柳洛儿。 她修为不高,不能以肉体遁入如此高的地方,必须借助坐骑——也就是她脚下踩的一根碧绿的柳枝,那是她的飞行坐骑,但在司朔面前,她从未用过,毕竟没有哪个晕车的人会主动找刺激。而这次由于担心司朔的安慰,她还是咬着牙,踏上柳枝,摇摇晃晃的来到云端之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爆炸再度归于沉寂,颜渊双臂的半截衣袖已成烟尘,符刃也黯淡了不少,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和司朔的模样相比,很显然他处在下风。 “颜师兄,你还是放弃吧。”第二把无念之剑,开始在司朔手中汇聚,“以我现在的灵力储备,还可以用四次无念。” “一把剑,破掉你的符刃,两把刺穿你身上的战甲,最后一把嘛——”司朔的眼神瞬间阴冷下来,“就取走你的性命!” 话音刚落,无念再次朝着颜渊刺了过来,这一次司朔没有采取掷的方式,而是采用以手握剑,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结束这场战斗! 颜渊咬咬牙,几张聚气符贴在身上,打算硬抗下这次攻击——并非他不想躲,而是躲不开!司朔的剑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在修士眼中,也只剩一道残影! 但有一个人看得清,那就是在一边观战的柳洛儿。在司朔动的一瞬间,她也动了,速度丝毫不逊色远眺境剑修多少,甚至要更胜一筹!整个人化作一道弧光,出现在司朔面前,停在剑锋之下。 “你疯啦!” 司朔的身影及时停住了,脸上带着暴戾的表情,“滚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疯掉”的司朔,即便是面对小狐狸,也没了好言语,但从他能及时将剑停住的表现来看,他还是很在意的。 于此同时,司朔心中也在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停住了。 他的疯,只是相对的,只是希望能拜托某些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缚,不再去过被安排的生活,但他同样不愿意这份自由是以伤害他人来获取的。 也就是说,他在一开始,就没想着对颜渊下杀手。 这一点颜渊同样也看出来了,因为司朔的剑里,没有杀气。 他们交手的原因很简单,一个受过了窝囊气,想要疯一次,一个配合着他的演出,又不断琢磨着想要用中二修正拳给他招呼一下子。 两人都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小狐狸不知道。 “司朔,住手吧!” “......” 无念从司朔手中散去,他扯着脸,在小狐狸脑门上敲了敲,“你呀你,坏事算得一个!” “咦?” 小狐狸惊讶的发现,司朔脸上的癫狂慢慢褪去,重新变成苦瓜色。 “颜师兄,看来咱俩的战斗得延后了。” 颜渊的战甲和符刃也散去了,重新变成一张张符箓,被收了回去,只见他笑着答道,“下一次,我会赢过你的。” “啊?” 小狐狸不明所以的看着司朔将那颗太虚所化的珠子交到颜渊手上,二人相视一笑,之后满满从云端下坠。 “???” 小狐狸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第236章 表哥带你去修仙! 正月十五,栖梧城气氛丝毫不亚于过年,但司朔脸上没有好脸色。 城主府里,一大桌子人,都是亲朋好友,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团聚在一起,说说话,唠唠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然而这张桌子上还有两个不速之客。 颜渊坐在司朔左手边,往杯子里倒满茶,端起来,抿了一口,微笑默叹,然后感叹一声,“好茶,”博得一片青睐。 “一开口就知道,老英伦范儿了。”司朔很是不满这种抢风头的做法,可是没办法,谁叫是自己嘴贱,客套了一句让他来参加家宴,本以为按颜渊的恬淡性子,是不会愿意来的,没想到居然欣然应允。 “司朔你这是活该啊!”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再抽自己几个耳光。 相比于抢风头的颜渊,小狐狸就安静的多了。碗里,盘子里堆满了各色肉类,嘴里还包裹着一大堆食物,还没咽下去,新的又补充进来了。 不过亲朋对于小狐狸的做派并没有多大反应,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司朔第一次回来的时候,这姑娘也是这副模样,早就见怪不怪了。 到敬酒的时候了,司朔爷爷奶奶走的早,导致身为长子的司无邪成了司家辈分最高的人,率先端起酒杯,然后娘亲也学着他的模样站了起来,接着就是各路亲戚,七大姑八大姨,都依次起身,最后轮到司朔。 “祝各位亲朋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财源广进,生活美满,干杯!” 嘴里念着客气话,众人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唯有司朔在尝了一小口后,放下杯子——他是真的不能喝酒,又不想用喝进肚子然后用灵力逼出来这种方法糊弄人,意思传达到就可以了。 敬完一圈儿酒,就轮到拉家常的时间,一般在这个时候,像司朔这种小年轻,就该端起杯子跟各位长辈打一圈后就可以下席了,但他还有别的任务。 任务目标,是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小表弟,他老子是司朔二叔,但结婚生子比司无邪早,他上面还有个姐姐,但早已远嫁他乡。 “球儿,过来!”司朔朝他招手,小表弟立刻放下碗筷,扭动着胖乎乎的身子来到司朔身边,一脸谄媚,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小表弟的真名当然不叫球儿,他叫司仇,只是长的太胖,被司朔起了个谐音绰号“球”。 “你跟二叔他们商量过了吗?同意了吗?” “当然,他们巴不得我去仙山学艺,以后也可以像表哥你一样,呼风唤雨!”司仇露出兴奋的神色,但随即被浓浓的担忧所替代,“可是表哥啊,你说万一我没那个天赋,别人不要该怎么办啊,我牛皮都跟小伙伴们吹出去了,万一去不成,岂不是成了笑话。” “去不成就去不成呗,修不了仙,做别的事就很掉底子吗?”司朔站着说话不腰疼,“而且修炼的过程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修士也是人,等你入门后,师兄弟们看到你这一身肥肉,不笑你才怪!” “我也想减肥,可是减不下来呀!”小胖子有些欲哭无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做饭那个香啊!” 确实,司仇他娘的手艺,在司家是出了名的,没有哪个吃了他娘做的饭不竖着大拇指叫好的。 “那一会儿吃完了席,你跟二叔还有你娘告个别,咱们就出发。对了,再多嘴一句,这一去,不知多少年后才能回来了,你可要想清楚。” “哦哦哦,”司仇很显然没把司朔的话当回事,毕竟有司朔这个先例,在半年的时间回了两次家,因此在司仇心中,去仙山学艺,不过是出趟远门罢了。 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司朔暗叹一声,吩咐他在一边坐下,然后将杯中倒满茶水,端着它,来到二叔身边。 司朔的二叔同样是个面相和蔼的大胖子,这可能也跟他们家伙食有关,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是个做生意的,往来应酬,喝出来的。 司朔来到他身边后,先是用真实之眼打量了一番,发现二叔他只是有些胖,身体并没有什么隐疾后,才放下心来,和他碰了一杯。 “二叔,祝您身体健康,财源广进哈!” 被司朔这么一夸,二叔原本就和蔼的脸变的更是亲切,宛如弥勒佛一般,只听他打趣道,“小朔啊,以你现在的身份,这句恭维话我可受不起呀!” “哈哈,二叔您说笑了,小朔不管成了什么人,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您是长辈,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好了,咱们闲话也不多说,司仇应该跟您说了,我要带他去云天宗的事儿,您们的意思是......” “去呗,有这么好的事,还考虑啥!” 好事?看起来的确是这样,如果真具有灵根,入了云天宗的门,至少不需要去考虑衣食住行这些客观上人生活所需要的因素,而且无论修为如何,寿命和体魄也要比一般人强得多,所以修仙无论用那只眼睛看,都是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 但司朔仍然很犹豫,他在犹豫要不要把小表弟往这个涂着蜂蜜的“陷阱”里推——就他经历的那些事情来看,这世道已经开始发生变化,通俗点讲,叫开始不对劲了。有些东西在消亡,有些则在苏醒,正如繁茂而枯萎是相对的,修士界也正在经历这变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只是不知道这变化究竟需要多久。 若小师弟天分不怎么样,说不定等他寿元耗尽后,这世界表面依旧保持着这幅“祥和”模样,这谁也说不准。 但这些话对正处在兴头上的亲戚们讲,是没用的,说了他们也未必能理解,要怪就只能怪司朔当时回来太过兴奋,开了这个话头。 “那好吧,二叔,一会儿宴席结束,我就得带他走了,明天就是入门检测的时间了。” “这么急?”二叔被司朔雷厉风行的口气给惊到了,连忙放下手里酒杯,扔掉筷子,想回家给司仇收拾行李,却被司朔给拉住了。 “没必要带这么多,等他入门后,宗里会发衣服的,而且他们住的地方都铭刻有法阵,冬暖夏凉,不需要担心这个。” “这......好吧,衣服不用带,那我去给他买些吃的,以前看他太胖,总是不许他吃,等他上了山怕是吃不到了。对了,银子,虽然说你们仙家子弟瞧不上这些俗物,但备上一些,万一什么时候用的上呢......” 二叔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眼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司朔心里像是被触动了什么,转过身,不再看他。 “那二叔,你去吧,再跟司仇道个别,记得别表现太悲伤,这样不利于他在外修行。” 得到了司朔的许可,三四十岁的二叔高兴的像个孩子,先吩咐媳妇去准备行囊,然后绕过众人,一把扯住坐在原先司朔位置上的司仇,到一边,拍拍肩膀,说着属于他们父子俩的话。而后二姨到了,看到他们两个,立刻放下行囊,加入其中。先是笑,然后沉默,再哭,再笑,而然整个宴席上的亲戚们,没一个嘲笑,或是去打扰,都安安静静的侧着头,咀嚼着宴席上的美食。 小狐狸的肚子填的差不多了,她左瞧右瞧,才发现已经回到位置上,手里举着杯子,但并不喝,目光深沉,如同藏了一方深湖。 “司朔,想啥呢?”小狐狸习惯性的翘起尾巴,用尖儿上的白毛挠他的鼻子——这是二人以往的嬉闹形式,放在平时司朔肯定一把将其抓住,放在怀里大薅特薅,可今天,他却只是摆摆手,示意小狐狸将它收回去。 “我在想事情,洛儿别闹。” “想什么?”小狐狸不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直接凑了过来,二人的脸颊挨的很近,司朔几乎能听到她的轻而浅,富有规律的呼吸声。 “在想很多事情,但是想不明白,”司朔站起来,捏住她的两只耳朵,把她摁回原位之上,“颜师兄?” “怎么?”颜渊听到司朔的声音,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糕点,动作十分优雅,“你从刚刚开始,脸色就一直不太好,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困难谈不上,”司朔指了指不远处相拥而泣的司仇三人,“只是想问问,师兄怎么看这种场面。” “有那么一丢丢触动,但仅此而已。”颜渊颔首,想了一会儿后,才郑重开口,“同时我也相信,这是绝大部分修士的看法、” “我知道你被什么困扰了,和你抱着同样想法的修士几乎可以用‘怪胎’称呼了。” “我也觉得我可能是怪胎。” “既然是怪胎,那我这个正常人就没什么对路的建议给你了,”颜颜轻笑一声,“该走了。” “是啊,该回去了。”司朔一只手揪住了小狐狸的大尾巴,然后微笑着,唤了一声司仇。 “球儿,走咯!” 第237章 花痴少女 云天宗正门,今日一改往日清冷,变的熙熙攘攘,排起了长龙,似乎和仙家府邸这四个字完全不沾边,更像是凡间那些生意兴旺的店铺,顾客们为了买到中意的商品而自愿排队。 这条“长龙”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眼看过去,男女皆有,可没一个看起来稍微“成熟”那么一点的,清一色的年轻人。 有的身着华袍,面容冷峻,有的穿一身缀满补丁的袄子,但目光坚定,身份和家世在他们排到这一队伍后,彻底失去了它们的意义。 维持秩序的是四位穿戴整齐,仙风道骨的修士,似乎是为了更贴近凡人臆想中“仙”的模样似的,都蓄着白须,看起来就给人亲近之感——可实际上,在修士的世界中,很少有修士会以“老人”的模样示众,更不会特意去蓄一大把华而不实的胡须。 他们就两两分组,各站在队伍一侧,眯着眼,面带笑意,注视着这条长龙的缓缓前进。他们的身形看起来并不壮硕,甚至可以用瘦削来形容,但没人会把他们当成普通的老头儿——队伍中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见,这几位在刚刚,可是从天上走下来的! 就这四位往那儿一站,队伍就再也没出现“你推我挤”的场面——虽这么说,但排队的都是年轻的小孩子,维持住了基本秩序,但悄悄话是免不了的。 “好紧张呀,这个名额可是我爹求了道长好久才求来的,万一没选上就完了,只能回去嫁给那个又蠢又笨的猪头少爷了!”一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孩子对一边的女伴抱怨道,随后又转过头,看着背后那个刚刚不小心挤了她一下的小胖子,眼神有些不善。 “像你这种笨手笨脚的家伙也能来云天宗?” 女孩儿言辞有些刻薄,小胖子也是个嘴笨的人,只是害羞的笑了笑,对少女说了句对不起,就自顾自盯着脚尖不说话了。 “哼,没意思。”女孩儿挑着搭在肩头的一缕秀发——她本无意嘲笑,只是想找个能陪她说话的伴儿,但陪同的女伴慑于自己的身份,成了马屁精和磕头虫。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故意用比较过激的话去撩拨那个看起来就没啥心机的傻小胖。 “哎,”少女叹了口气,眼神转向另一边,在那儿,站着位白衣少年。 少年是随那四个维持秩序的老头儿一起从云端上下来的,不知是什么身份,但那四个花白胡子老头儿对他神情都很恭敬。 从云端上下来后,那位少年就站在一边,怀里抱着剑,一言不发。 眉似青峰唇如刀,光往那儿一站,就彰显着一股出尘的遗世独立之感,再加上那双慵懒的眸子,淡漠的眼神,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质——试问这样的男孩儿,有哪个女孩儿不喜欢呢? 女孩儿似乎有些一见钟情了。 但更令她欢喜的是,少年那双淡漠的眸子,总是时不时往她这个方向看,在看的瞬间,那些默然和生疏,变成了鼓励和欣赏——对于生在官宦世家的她来说,辨认一个人眼神中含着的情感是件轻而易举的活儿。 “难不成,他对我有意思?” 所谓少女情怀总是诗,心动男孩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总能够牵动她们的芳心。 “我得好好表现了。” 少年又往她这里看了一眼,褪去了慵懒,变的温暖和蔼,气质一下子从山中隐十变为邻家男孩儿,他背后仿佛升起一轮小太阳! 少女立刻挺直后背,朝着他的位置,露出了一个她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 凭老娘的容貌,什么男人搞不定?白衣少年是吧,我吃定你了! 脑海里曾阅读过的小说情节一幕幕浮现在她脑海里,她已经开始幻想,等自己入门后,该将自己塑造成什么形象好呢?是一尘不染小百花?还是百折不挠小嫩草?或者是雍容华贵白牡丹? 还没等她考虑好,就在同行女伴的推搡之下清醒过来。 “小姐,快到您了!” “咳咳,小容啊,那边那个男孩子,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怎么啦?” “你家小姐我,择婿的对象似乎有着落了。” “啊?”女伴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瞪大了眼睛,“小姐您清醒一点!” “您没看见那四位老神仙对他的态度吗?肯定是云天宗内身份很高的人,小姐您还没入门,之间的鸿沟也太大了吧!” “再说了,听说修士都有驻颜的法术,指不定那张年轻皮囊下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岁的老怪物呢!” 女伴小容的话很直接,惹的少女有些不高兴,她给了小容一个暴栗,然后准备一条条反驳的时候,又被身后那个小胖子挤了挤。 “干嘛呀!懂不懂规矩啊?”少女正处在气头上,语气恨不客气,可是现在那个小胖语气却不再像刚刚那样唯唯诺诺,“小姐,到你了。” 少女这才发现,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道士,早已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如同一棵无声无息的大树。 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但那个道士也没有因此语气放的和善,“跟我来。” 跟着那个道士,迈过云天宗白玉似的大门,门口站着两拨人,一拨神情激动,一拨表情沮丧。 “这些人,应该就是我日后的同门了。”少女看着那些激动不能自已的少年少女们,面有所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再往前走,是一块相对宽广的空地,地面上纹着古老玄妙的纹路,这些纹路的中心,有一个凹槽,刚好够一个人站立在其中。 “拿着这个,站在那个凹槽里面。”中年道士冷冰冰的递给她一块儿晶莹剔透,如同琉璃的鸽子蛋大小的珠子,但少女很清楚,那不是琉璃,因为她的手一摸上去,就从中传来一股暖意,像是四月春风带着柳絮扑面而来,其中玄妙,无法用言语说清。 她双手捧着珠子,老老实实的站进凹槽中央,然后又听到老道士以命令的口气说道,“集中精神,尝试和这颗珠子建立联系。” “怎么和一颗珠子建立联系?”老道士的吩咐实在太过抽象,她想去询问,但又没那个胆量,只得傻傻捧着珠子,和老道士大眼瞪小眼。 尴尬的场面被那个捧着剑的少年给打破。不知何时,他出现在自己身边,嘴角边呆着不甚明显的笑容,指点道,“深呼吸,用意志去调动进入你体内的那股暖意,将它们引导至丹田——也就是腹部位置,试试能不能看到些什么。” 真是雪中送炭啊!少女露出感激之色,随后照着他的方法,用意志去主导那股暖流,果真像少年说的那样,那股暖流很听话的落入自己掌控之中,随后向着小腹的位置聚集。 少女闭着眼,开始描述她所看到的东西。 “我看到了山,还有河。” “多高的山?多宽的河?”少年循循善诱的口气一下子让她的自信又重新生出来,大声回答道,“一座万仞高山,一条汹涌长河,由东向西,奔流不息!” 少女没看见的是,在她描述的同时,那些纹在地上的纹路也亮了起来,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中年道士和少年眼神交流一番后,点了点头,掏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笔,然后又掏出一面玉牌,“恭喜你,天赋不错,又成为内门弟子的资格了。” 少女睁开双眼,看着那面刻着自己名字的玉牌——“杨莹莹”,却发现现在的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仿佛是在做梦。 “去那边站着,下一位检测者要来了。”中年道士下了逐客令,少女拿着玉牌,老老实实的站在一群人之中,看着那个令他心动的少年,领着那个小胖子,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一股名为嫉妒的火焰在她心里燃烧起来,凭什么他可以和那人谈笑风生?凭什么! 接着小胖子也和她刚刚一样,拿着透明珠子,傻站在凹槽中央,白衣少年在一边引导,随后,地上的纹路亮了起来,少年也露出由衷的笑容。 看来他也合格了,不知为何,少女有些气馁,本就不多的好心情,在此刻被败了个干净。 小胖子拿着玉牌,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少女越看越气,索性背过身子,可没想到小胖子居然主动招惹她。 “诶,小姐,真巧,你也通过了,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 “不要小姐小姐的叫,我有名字!”少女扬了扬刻着她名字的玉牌,又眯着眼瞅了一眼他的玉牌——司仇。 “哼,白瞎了个好名字。” 小胖子很活跃,见少女没理他,就自顾自找其他人聊天去了。通过测试的人大多心情不错,都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很快就和所有人熟络起来,除了她。 自己好像被冷落了,但是没关系,谁要和这群傻子做朋友?少女故意往一边站了站,似乎怕被某种名为“傻x”的气质给传染了,眼神飘忽,似乎在寻找着谁。 可是那位白衣少年,却不见了。 第238章 男寝日常欢乐多 云天宗招新,一直持续到接近黄昏。来参加的大概有一百多人,但最后只有二十多人被留了下来。 但是这被留下的二十多人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最后能拜入云天宗门下,三天之后,还有一场试炼在等着他们。 但对于这场试炼,中年老道士什么都没透露,只是领着他们来到一座山脚下,那儿有一片建筑群,看起来这就是临时居住的地方。 住所是四人间,这二十多人里一共只有八位女性,刚刚好凑够两间房,被安排在这片建筑群最安全的地方。 宿舍很大,也很干净,但杨莹莹并不高兴。 她的女伴小容落选了,也就意味着洗衣服,整理床铺这些活计,都给她一个人干,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哪儿做过这些?但最令她气氛的还不是这个。 跟她同寝室的三个女孩子,从衣着上看,也都是大富大贵之家,但她们做起这些在杨莹莹眼中是“下人做的活儿”的时候,动作娴熟,脸上也没有丝毫不满,而看向笨手笨脚被子都叠不好的自己,似乎还隐隐有些嘲讽。 太糟糕了! 夜深人静,少女气呼呼的将被子蒙过头,带着一肚子怨气,还有对白日里见到的那位白衣少年的怨情,进入梦乡,而她的几位室友们,也在简单洗漱后睡下了。 和女生这边的安静不同,男生那边,夜幕的降临才是欢闹的开始。 司仇的三个室友性格都还不错,长的人高马大,上衣一脱胸口一撮黑毛的叫郑猛,人如其名,出生于武学世家,双臂合在一起能跑马,但性子很温和。睡司仇对面的叫刘金,是个商人的儿子,虽然长着一副精明相貌,但说话风趣有度,知道许多新鲜事。还有一位,是个瘦削的少年,头发又长又乱,总低着头不说话,衣服上有好几个明显的补丁,很显然家境不太好。 “诶,郑猛,你十岁的时候真的能提动两百斤的石锁吗?”刘金坐到郑猛身边,盯着他小臂上隆起的肌肉,啧啧称奇,“我真羡慕,从小我身体就不好,老生病。” “又不是健壮的人就不生病,哪怕我这样了,春秋之际稍不注意也会感冒,只不过恢复的比你们不习武的人快一点罢了,有什么值得羡慕的,”郑猛憨厚一笑,摸了摸鼻子,“我还羡慕你,从小就能跟你爹到处做生意,通晓各地风土人情呢!我十岁的时候,天天被我爹拿着鞭子抽。” “要吃饭的嘛,到处跑其实辛苦的厉害,说能长见识,还不是苦中作乐的托词,”刘金突然一指坐在床上,伸长了耳朵听两人闲聊的司仇,“诶,话说司仇啊,你是从栖梧城里来的吧!” “诶,你咋知道?”司仇很好奇,这茬自己可从没提过,刘金是从哪儿知道的? 只见刘金淡淡一笑,指着司仇衣服一角用丝线纹的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说道,“这件衣服是栖梧城司记布庄的专属标志,而且价格不菲,栖梧城里多贵人,司记布庄的衣服很受他们欢迎,”说到这儿,刘金顿了顿,眸子里流露出羡慕的眼光,“你姓司,这可不是个常见姓氏。” 司仇听出了刘金的话外之音,明白他想说什么,于是羞涩一笑,解释道,“司记布庄是我姑妈开的,其实我也就一普通家庭啦,我妈烧的一手好菜,开了个饭馆,我爹在我大伯手下做事,日子还算过得去。” “不过到了这儿,以前什么家庭,什么身份,就都是过往云烟了,哪怕赚再多钱,拿着银子也买不了啥,”司仇轻声说道,“我哥....不,我听其他人说,在山上修行,最重要的就是做到清心寡欲,修为的高低,才是比较的对象。”说到这儿,他露出思索的神情,“可是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修行是什么,境界又是什么,只看见那些人在天上飞来飞去,能够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至于原理是什么,完全不清楚。” 刘金只是笑着摇摇头,起身坐到司仇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安啦,小胖,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咱们被留下了,一定有过人之处,以后肯定有机会弄懂的。” 郑猛也在一边附和着,但他嘴笨,说是附和,只是在不断点头而已。 但就在这时,那个一直坐在自己床上,背着身子,不知道在做什么的阴沉少年突然转过身来,开口道,“你们,现在怎么这么乐观?” “嗯?王生,你想说什么?”刘金有些诧异,连忙问道。 这阴沉少年,也就是王生,从被褥里费力的掏出一本封面都被翻出毛边的小说,指着它对三人说道,“你们都没听那领我们过来的中年道士说吗?明天咱们还有一场试炼啊!” “试炼又怎么了?”司仇不太明白为什么王生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因为司朔曾偷偷告诉过他,这场试炼并没有合格与失败之分,更像是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主观题。 虽然不太明白自己表哥到底在说什么,但只需要知道这场试炼不会导致他们丧失留在云天宗的资格就行了。 但司仇并不好直接把这件事告诉其他几个室友,否则很容易让他们以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司仇还在考虑怎么把这事儿委婉的告诉他的室友,王生就已经翻开他手里的那本小说,认真解释道,“小说上不都那么写吗?试炼里危机和机遇并存,既存在恐怖的妖兽,也有能让人突飞猛进的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只有通过这场试炼的人,才可以正式加入云天宗!” “你可少看点小说吧!”刘金眉目里带着笑意,还不等司仇说话,就已经率先一步揭穿他话中的逻辑漏洞,“我们这些人,别说有修为了,就连习过武的人都没几个,如果真有妖兽,那不如直接让郑猛通过试炼算了,你说是不是?” 郑猛也摸着脑袋,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也觉得,云天宗给我们的试炼,肯定不会跟这些先天条件有关,那不是有悖他们自诩的‘公正公开’?我还记得那个中年道士说过,来到这里后,以前所拥有的一切,就当成一场梦,梦了无痕,不要再惦记。” 王生被两人一番话怼的哑口无言,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只得讪讪放下小说,嘿嘿一笑,“抱歉,最近太沉溺小说的世界,我可能把里面的情节当真了。” “在虚拟世界里寻找存在感,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司仇回忆着司朔曾经对他说过的一番话,“但若是要完全抛弃那个充满幻想的世界,生活又会少了几分趣味。王生,看起来你很喜欢看小说?” 提到这个,王生有些小羞涩,但更多的是自豪,“当然,说老实话,在来这儿之前,我从没想到过要去修仙,我更想成为一名通俗小说家,靠这个生活赚钱,去创造有趣的故事,拥有更多的读者!” “哦?那你亲自动笔过没?” “那不用说!”王生俯下身子,将自己的行李箱从床下拖了出来,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这本小说,我已经筹备了好些年,在最近才开始动笔写的,本来是打算投给我们当地一本书社的。” “可以给我看看么?”司仇问道。 “拿去吧!”王生很痛快的回答道,对于自己的作品,一点儿都没藏着掖着。 司仇接过小册子,只见上面用方正的几个大字写着《西剑纵横录》,想必这就是王生为他小说取的名字吧。 他没有立即翻开,而是先问了王生一个问题,“你这小说是什么类型的?修真玄幻?武侠?言情?” “是武侠,”王生答道,“我打算等正式开始修炼后,在动笔写仙侠文,毕竟艺术来源于生活。” 司仇哦了一声,然后在昏暗的灯光下,阅读起王生的“大作”来。 一页,两页,三页,司仇翻书的速度很快,但小说里每一个情节都被他深深的印在脑海里——他的速读能力很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长处之一。 这小册子一共也就二十来页,一页半是一章,总共二十章不到,司仇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就读完了。 “司仇,怎么说?”王生眼中满是期待,而司仇则是一脸复杂,斟酌着言语,没有立刻回答。 看到他的表情,王生的兴奋消散不少,双拳握的很紧,“司仇,这是我第一本小说,肯定会有很多不足,有什么问题和需要改进的地方,你就直说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司仇沉吟一番后,最终决定实话实说。 “老实讲,问题真的很多。” “尽管讲便是了!” 第239章 热情讨论 司仇一条一条向王生指出,他认为存在问题的地方。 “首先,开头的一章,”司仇将册子翻开到第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你在开头用了许多笔墨,描写了一串不知所云的景物,最后却只是为了男主角的出场,这样感觉有些多余。对于这种通俗类小说,一定要在开篇就做到引人注目,否则现在市场上同类作品那么多,你的小说很难脱颖而出。而且你也说过了,你写小说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赚钱,对吧?” 司仇看的小说并不多,但分析起来却头头是道,他自己也很惊讶,可是仔细一想,他刚刚说的话,好像都曾是自己表哥司朔曾有意无意提起过的。 王生听了司仇的话,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这...这叫景物描写,可以给读者带以身临其境的体验,我觉得没问题。” 司仇微微一笑,对他的论点不屑一顾,“真是这样的吗?可是我怎么感觉,这就是一通瞎写凑字数的话呢?来看看你在前五百字都写了什么吧,夏日王都,枯树,卖茶老叟,前面两个我还能理解,可是为什么要花将近三百字来描述一个几乎跟剧情不沾边的人物?还是说,在后面的剧情里,他有啥重要作用?” “你如果觉得我说错了,也可以让刘金和郑猛他们来评一评。”说着,司仇就将小册子塞给了刘金。 刘金以很快的速度看完第一页后,也和司仇一样,整张脸垮了下来,但他表现的要委婉许多,“王老兄啊,讲个公道话,这开篇的一大段文字,确实很容易让人感觉到,不知所云,就...就像司老弟说的,总得有点扎眼的玩意儿吧!”接着,他又把册子递给郑猛。 郑猛将其接过,随手翻了翻,就一脸痛苦的将其交还到司仇手里,“我是个粗人,看到字多就头晕,这些问题还是交由你们讨论,我睡觉,睡觉,嘿嘿嘿。”说着,郑猛就踢掉鞋子,将脑袋埋进被窝里,但半截身子还露在外面,像只躲避敌人的鸵鸟。 看到三人都这么表现,王生也无法反驳,只得讪讪说道,“好吧,这一点我承认,是想学习名家,可是功夫不到家,那你说说后面又有那些问题,你说,我一定虚心接受!” “有一说一,王生你的问题的确很多。”司仇毫不留情面,翻到第一章末尾,“你这第一章,是讲的男主角潜入敌国都城,杀死曾经背叛过自己国家的叛徒,对吧?” “没错,”王生很惊讶,也很惊喜,司仇能在如此快速的阅读中,一语道破整章内容,归纳总结的丝毫不擦。 “诚然,你这第一章并没有我刚刚说的那么糟糕,通过主角和叛徒的对话,埋下许多伏笔和暗线,能吸引读者注意,可以稍稍挽回开篇那一大通不知所云,最后二人的战斗也写的有模有样,虽然笔力还很幼稚,但已经有内味儿了。” “但是,”司仇突然话锋一转,“最后主角坐在叛徒尸体一边,自言自语的场面,我觉得完全是可以删掉的。” “啊?为什么?给个理由。”王生觉得,第一章最后一部分,主角的自白是最为精彩的一点,可司仇居然说要删掉,这怎么能行? “很简单,”司仇耸耸肩,“因为这一段话,把你后面要塑造的那个冷酷铁血,沉默寡言的男主角形象全毁了。” 司仇又翻开到第十四章,“你在这一章,略施笔墨,透露出男主的过去很悲惨,曾遭到非人对待,这个性格也是在这时候形成的。” “那么再让我们想一想,一个自小遭到各种背叛,满身伤痕的杀手角色,居然会坐在敌人的尸体前又哭又笑,还在一边说着看似格调满满但细究下来啥伏笔没有的话,你会怎么想?” “反正我是一定会觉得这家伙有神经病,”司仇挤出一个笑容,又翻回第一章,“而且你看这里,主角和叛徒的对话里已经透露过了,这个叛徒既不是他复仇的开始,也不是结束。所以按照常理,根本不该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好吧好吧,”王生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态,“你的建议我明白了,我会做出修改的,到时候把这话去了,多铺点伏笔好了。” 司仇点点头,因为他只是个提出问题的人,如何解决就不在他考虑之中。 接着,他往后翻了一页,来到第二章的开头。 “这一章没什么大问题,是女主角跟她哥,也就是男二号登场,对吧?” “没错,”王生想了想后,又说道,“但我写的并不满意,因为头一章还在写男主角,第二章的描写对象瞬间换人了,产生了割裂感,等我日后再想想该如何修改。” 司仇继续翻阅着王生的小说,一一指出他认为的不足,而王生则和他进行着和谐的讨论——即求同存异,毕竟一本书从来都不会表达一个主旨,每一位读者对同一段话往往都有不同见解,这很正常,甚至读者解读出和作者完全相反的道理也不稀奇,但是想要坚持观点,还是得拿出论据来。 见司仇二人聊的火热,本打算蒙头大睡的刘金与郑猛有些按捺不住了,凑到跟前,加入了讨论之中。 “哎,王老哥,你这一段景物描写,是打算突出个啥呀?我咋老看不明白?” “哈哈,老刘,景物描写可从不是单独出现的,想要明白它的涵义,还得联系上下文。你瞧,上文是写,男三号昔日的同伴的所作所为和男主角的理想背道而驰,导致他不得不亲手了结他们的生命。而面对昔日同伴临终前的痛斥,他对自我产生了怀疑。” “这里的‘风将湖面吹皱’就正反应了他内心的犹豫,彷徨。而最后风停湖澈,则代表男三号决定坚持自己的决定。” 而在四人讨论的时候,谁也没留意到,在窗外,还静静站着两个人。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道士,还有个哈欠连天的白衣少年。 “嗯嗯,看起来司仇那小子适应的还不错,这我就放心了,小李,多谢啦!”司朔拍了拍中年道士的肩膀,然后从储物戒指里掏出本封面破旧的剑谱递给他,“话说你们内门弟子不也一样可以进藏经阁么?那里的剑诀也挺多的,为啥非要借我的参考?” 没错,这看似比司朔大许多的中年道士,还只是位内门弟子,论辈分,还得叫司朔师兄。 李姓道士见到司朔递来的剑诀,犹豫了片刻,还是推诿拒绝了,“司朔师兄,这就不必了,你弟弟的入门我没帮上任何忙,全是他自己有这个天赋,这个交易,我没能达成,也受不得这个。” “哎呀,拿着吧你!”司朔很怕别人跟他这样客套,不由分说的将剑诀塞进他怀里,“你不徇私偏袒,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再说了,一本普普通通的剑诀罢了,有什么贵重的!” “那......那我就收下了。”话虽这么说,但李姓道士脸上的喜色却是掩盖不住的,“司朔师兄,明日的测试,你是打算......” 司朔一摆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放心,我是不会放水的,既然师门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肯定不能敷衍啊!” 随后,他又在心里补充一句,“否则,那些老家伙,怎么会把太虚的解析结果告诉我?” 第240章 测试内容 这二十多个少年少女们,在大清早,被李姓道士挨个敲门给喊醒,今天,就是他所说的测试的日子。 睡眼惺忪的杨莹莹一边嘴里嘟囔着不干净的话,一边慢吞吞的换上李道士带来的一件土灰色道袍,而她的室友们,早已经将自己收拾好,准备出发了。 妆都没时间化,杨莹莹在穿好道袍后就急急忙忙赶去李道士所说的集合的地点——位于寝室大约一里地,一个年久失修的小广场,地上的砖石爬满青苔,缝隙里长出一株又一株半人高的野草,跟美搭不上边,充满一股废土感。 在这里,其余人已经按照一个男女之别,高矮之分,分好了队列,男生三列,女生一列,而李道士则站在队列的最前方,心平气和的看着匆匆忙忙赶来的杨莹莹。 李道士她倒不怎么害怕,但二十来个同龄人的一齐注视却让她感到有些害羞,灰溜溜的插入女生队列的中间——她的个头既不太高也不矮,李道士这才挪开目光,清了清喉咙,然后缓缓开口。 “马上,你们将会接受一场测试,想必你们都在想,测试的内容是什么,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但是必须要告诉你们的是,这一场测试没有通过与否的结果,但你们在面对测试时,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选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被我记录在案。” “这些记录最后要上交到我们掌门那里,但具体用作什么,我也不知道。” “这是所有外门内门弟子在进入宗门时所需必须做的,唯有亲传弟子可以例外。我只是内门弟子,所以我也经历过测试,但很遗憾,每一次的测试都不一样。在某人的示意下,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当年的测试内容。” “我们被带到一座高山前,要求我们在天黑之前爬上山顶,仅此而已。” 李道士的话在少年少女中,引起一阵骚动。事实上,的确像他说的那样,许多人都在彻夜猜想,今天的测试内容究竟是什么,而像司仇他们寝室的四个对着一本破小说讨论半晚上的属实奇葩。 “爬山?听起来还挺容易的,虽然本小姐体力不怎么样,但只要我略施小计,那群臭男人们一定会像闻见肉香的狗一样过来争先恐后的把我背上去,嘻嘻嘻!”杨莹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却丝毫没有发现,李道士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许久。 “果然,看我猜对了吧?就说这场测试其实没啥,只要我们各自努力就好了,”刘金有些得意,拍着胸脯向其他三位室友炫耀道,“但是也不能小觑,道长说我们在测试中的表现都会被记录,所以一定要好好表现,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李道士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彻底挣脱山头的怀抱,挂在空中,在寒冬里努力散发着它为数不多的热力,冬天日出晚,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就说明时候已经不早了。 于是他轻轻跺了跺脚。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在他跺脚之时,从他身上涌现出来,所有还在热火朝天进行着讨论的年轻人们立刻感觉自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儿,正在接受大人们的训斥,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然后安静下来。 李道士满意的点点头,“好了,接下来,就交给为你们测试的人主导了。” 他静悄悄的退到一侧,而就在此时,一场桃花雨,不期而遇。 二月,哪来的桃花? 这是所有人心头共同的疑惑,杨莹莹伸出手,想接一片,却没想到居然一触即化,在化开的同时,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异香——似茉莉花,又似刚刚熬好的奶茶,所散发出的那种又腻又让人觉得舒服的奶香味儿。 而在这漫天花雨之中,一位白衣少年,坐着剑,从天边飘然而至,面色冷漠而犀利,比起屁股底下坐着的那一把,他更像是一把无鞘的开锋长剑! 还有位狐耳少女,和他并排而作,天仙似的容貌,带着少女的恬静还有一丝丝魅惑,让所有女孩子都相形见绌,而杨莹莹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原因无他,这只狐狸精,正是坐在她一见钟情的少年身边,还带着股不乐意的表情! “骚狐狸精!”她忿忿在心里骂了一句,而后回过神,发现白衣少年和狐狸精都已经落了地,站在原先李道士站的位置。 白衣少年,自然就是司朔,而跟他腻歪在一起的狐狸精,除了柳洛儿,还有谁? 今年,新弟子的入门仪式还有测试,全由司朔来主持——谁叫他现在是同龄亲传弟子里,明面上实力最强的那个呢? 小狐狸晕“车”症又犯了,看人还有重影,还没站稳脚跟,就被司朔揪住耳朵,“洛儿,到你了。” “知道啦知道啦,还有司朔为什么最近你喜欢揪我的耳朵?” “也许是因为手感不错?”侧过身子,确保不会被其他人看见后,司朔朝小狐狸做了个鬼脸,随后恢复严肃,对着那些脸上或是羡慕,或是崇拜,或是沉稳的年轻弟子,庄严开口道,“我就是这一次负责测试你们的人。” “哇,居然是那家伙!”王生瞪大了双眼,戳了戳小伙伴们,“看看这张脸,真就帅的离谱!” “咋啦,羡慕了?”刘金摸着下巴,调侃一句,“诶,其实我昨天也看见这家伙了,而且还发现负责管理我们的那个中年道士对他还挺恭敬的,估计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我发现你们的关注点都好奇怪,为啥这么执着于讨论男人的相貌?你们都没瞧见吗,站在他身边那位,可是真的狐狸精诶!”郑猛一脸兴致勃勃,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粗犷而美观的肌肉线条,“而且接下来就是测试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思聊这个。” “说的也是哦,”刘金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王生也是如此,将垂到脸颊两边的头发给撩到脑袋后边,用一根头绳固定住,原本有些阴沉的他看起来清爽不少。 三人做好准备后,一回头,却发现司仇带着满脸的不知所措,僵在原地,像是被吓傻了。 “司仇,司仇!你怎么了?”刘金用力推了推他,“一副见到鬼的样子,怎么,你认识那个骚包的家伙?” “不...不认识,”司仇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才回答道,他不太想太早暴露他是“关系户”的事实。但三人除了郑猛,都是心思活络的人,谁不能看出司仇是在隐瞒?只是没时间揭穿而已,毕竟测试,马上要开始了。 自己的表哥居然是这次负责测试的人,这可真是出乎司仇的意料,一开始他的确是有些懵圈,但后来仔细想了想,既然司朔没提前将这件事告诉自己,说明他这是打算贯彻“公正严明”了。 “既然如此,我也得好好表现,可不能辜负表哥的期望!”司仇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着气。 司朔的出现,在少女们这边引起的骚动,可要比男孩子这边大得多,但在看到他和小狐狸亲昵的关系时,那些骚动就立刻被替换成叹气与咬牙切齿,而且毫无疑问,杨莹莹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废话,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符合自己梦中王子形象与气质的人,居然被一只狐狸精给抢了先,这让自小就争强好胜的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骚狐狸精,你就等着吧,看我入门后,努力修炼,然后撕烂你的嘴!” 洛儿对人的恶意同样相当敏感,被司朔吩咐着布置法阵的同时,抬起头,好奇的看了一眼深深隐藏在人群中的杨莹莹,不明白这个头发乱糟糟的女孩为什么带着那样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看着自己。 还没想明白,脑袋上就挨了司朔重重的一记暴栗,“洛儿,别偷懒哦,小心我让师妹给你的午饭减半哦!” “谁偷懒啦!”小狐狸朝他咧了咧尖利的犬牙,“马上就好啦!” 小狐狸唰的一下站起身,一把夺过司朔腰间挂着的长剑,然后一脸心疼的在大拇指上费力的割出一个小口子,然后挤出几滴散发着奇异甜香的鲜红色血液,滴在地上小狐狸刚刚花了半天画成的法阵上。 这法阵看上去很简陋,甚至比不上入门弟子检测天赋的法阵——几个套在一起,不怎么规则的圆,最中间还是那个熟悉的抽象般狐狸头。司朔发现自打从圣姑郡回来之后,小狐狸就对这个符号有种蜜汁执着,难不成是被那位不可名状大佬夺魂留下的后遗症? 法阵虽然看上去简单,但谁也不敢小瞧它,因为此刻在冬日不怎么猛烈的眼光下,它的纹路泛着迷人的金光。 也难怪,要是他们知道为了画这法阵所用的原材料,恐怕要把下巴给惊掉。画阵法的毛笔,是小狐狸用自己掉的毛制成的;而墨汁,则是用碾碎了的上品灵石粉末,加上千年灵泉的精华所化成的。这也可见,云天宗为了培养新弟子,是多么用心良苦。 而在小狐狸将自己的血液滴上去后,那夺目金光转换成让人看了就很舒适的天蓝色,这也宣告着法阵的彻底成型。 “好了,是时候告诉你们这一次测试的内容了。”司朔向前踏出一步,站在法阵中央,感受着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精神力量,微微一笑,如同顿悟的佛陀,“这测试名叫,炼心。” 第241章 一念之间 炼心,这个名字对于任何云天宗弟子来说都不陌生,因为宗内就有个观赏意义大于实用的“炼心路”,至于司朔就更熟悉了,谁叫他有个不怎么靠谱的师傅呢? 但对于那些才刚刚入门,对云天宗,对修炼一无所知的孩子们来说,却是个极为陌生的词儿。有个胆子大的少年举起手,礼貌的向司朔问道,“那个,请问一下,什么叫炼心?” “顾名思义,这次测试,主要是为了锤炼你们的心智,这就叫炼心。”司朔回答道,“接下来,请你们自信决定进入法阵的次序,接受测试吧。” 说完这些,司朔便从法阵中走了出来,一把拎起打算偷偷溜去玩的小狐狸,站在一边的大树下,李道士也在这里。 但他可没司朔那么悠闲,手里拿着一沓灵纸,手里捏着一支笔,神情肃穆,准备记录每一位弟子在法阵中的表现。 年轻弟子们并没有急着踏入法阵,因为司朔这番话对于他们来说,等于没说。 “什么叫锤炼心智,你说这个谁懂啊!”郑猛只觉得自己空有一把子力气没地方发泄,肚子里瘪着火,手臂上青筋暴起,很是狭促。刘金则皱着眉,一只手搓着衣角,另一只手揣着兜——他在等头铁的家伙上前开路。 而王生则和二人不同,一脸兴奋。也难怪,在他看过的各种龙傲天小说里,和“炼心”相似的词可太多了。 “你们都过来,听我说!”王生连忙将三个室友召集围在身边。三人凑了过来,听了王生的一顿嘀咕后,皆是满脸诧异。 “老王,你说的,是真的?”司仇抬起头,向司朔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又立马像碰见猫的老鼠,垂下脑袋,“我怎么没听说过,云天宗入门还要考验心智的?” “废话,你还不是第一次来,”王生插着腰,很得意的吹嘘着,“咱们走着瞧呗,就看看谁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李道士看着地下的人头攒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用笔在灵纸上写了几笔,然后看向正在捉弄小狐狸的司朔,轻声问道,“司朔师兄,这样...这样真的好吗?” 司朔两只手扯着狐狸耳朵,头也没回的反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李道士斟酌着字句,小心问道,“动用青丘狐的幻术,对于那些孩子们是否太过残酷了?” “有什么残酷不残酷的,”司朔双手一刻也没闲着,从狐狸耳朵挪到了尾巴,“就当是看了场3d电影呗,别问我3d电影是啥。” “你知道么,七长老那个老家伙,在我刚刚入门,还没凝聚丹田正式踏入修炼前,给了把破铁剑,然后给我扔进深山了。整整三天三夜,我抱着铁剑,跟那些无处不在的吸血蚊子,拿着石头砸人的猴子,还有藏匿在丛林里,等待着机会给你来一下的饿狼做着捉迷藏。” “我在凡间好歹算个富二代吧,被突然这么对待,自然是气愤不过了。在扛过了三天后,我扯着七长老的衣服领子质问他,是否修士就可以那样漠视凡人的生命?哪怕普通人去山里踏青,都要做好完全准备,结果他就给了我一把割肉都费劲儿的铁剑。” 李道士看着司朔一边带着笑容,和狐狸嬉闹,一边用严肃的口气再跟他讲述过去,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那...那七长老是怎么回答你的?” “哼,他啊,他什么都没说。”司朔收敛了笑容,松开扯着尾巴的手,转过身——这是从刚刚开始,他第一次用正脸看李道士。 “他带我进了他的收藏室,那里藏着无数败于他手敌人的法宝,兵器,还有各种奇珍异兽的骨头。我走马观花的逛了一圈后,他就把我撵出来了,告诉我,不想让我的东西成为别人收藏,就闭上嘴。” 司朔咧嘴一笑,仿佛在嘲笑过去的那个自己,“当时我真的吓坏了,真的,不骗你。说个老实话,我入门之前,连只鸡都没杀过,结果突然有人告诉我,走上这条路后,就得遵从丛林法则了,你怕不怕?” 李道士并不害怕,他也没有理由害怕,“但是司朔师兄,如今的修真界环境,你也看见了,四大宗门管理着世上一切,又和凡间采取共治策略,宇内升平,不说载歌载舞,至少在近五百年里,邪修几乎都不敢露面。” “换而言之,现在的环境并没有你曾经想象的那么严峻,司朔师兄,是你错了。” “我错了?希望如此,”司朔垂下眼睑,“最好是我错了。” “毕竟,我才是最想让这种无聊而安逸的生活持续下去的人。” “不过嘛,现在讨论这个,毫无意义,再说了,我的方案可是经过掌门同意的,”此时的司朔和刚刚阴沉的模样完全变了个人,笑嘻嘻提起小狐狸,指着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对李道士说道,“再说了,这只臭狐狸,平时吃我的用我的,恨不得晚上还指望着我去给她盖被子,现在咱们宗门有需求,奉献一下,有啥问题?” “司朔你放下我!”小狐狸很不满意司朔对她这样粗暴的对待,抱着他另一只手臂又抓又挠,但和她相处这么久,司朔早就练就一身铁皮石肤。 “你开心就好。”李道士是个恬淡人物,不想继续和司朔争辩,恰好此时,“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出现了,给了他足够的理由转移注意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个身材不比郑猛差多少的壮硕少年,头发蓬松而焦枯,根根倒竖,如同在头顶蹲了一只刺猬,手上的老茧说明,这孩子曾经的生活过的并不怎么如意。 但李道士对他的过去并不感兴趣,他的目光看向了少年的腰间,那儿多出了个和他气质不怎么搭的小布袋,布袋上纹着精美的纹饰。 李道士记忆力很好的,他记得,在刚刚,少年身上还没有这东西的。 再看向他身后,有个一脸阴翳的矮个子年轻人,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少年围在中间,看着刺猬头少年,正暗自搓手。 “你不去制止吗?”司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这很明显是收买吧?” “你情我愿的,算什么收买?”李道士这次连敬语都没用,扯了扯嘴角,站在原地稳如泰山,只是手里那只笔在不停的写着什么。 刺猬头少年丝毫没有留意到,远处的道士和少年已经注意到自己,他只觉得挂在腰间那个塞满金银的锦囊给了他从没有过的温暖。 “爹,娘,等我有时间回去,再把这钱给你们!” 刺猬头少年猛的抬起头,向着李道士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感谢仙师给我这次机会!”然后昂首阔步,踏入法阵之中! 就在他身子整个进入法阵当中后,他身后的少年少女们,顿时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死死盯住刺猬头,大气都不敢喘。 并没有发生他们臆想中,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的画面,刺猬头进入法阵后,就这么眯着眼睛,呆在原地,只有少部分站在侧边,观察力出众的少年才注意到,他的眼神黯淡了不少。 但对于刺猬头来说,光是踏入法阵这一经历,就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体验。 浓烈的异香从四面八方争先恐后的钻入他的鼻孔,让脑子变的晕乎乎的,好似在数九寒天劳作后,钻入洒满香料的澡堂里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先是一阵清爽,随后困意袭来,这时候脑袋后边又有人准备好了枕头。 再次恢复意识,刺猬头才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自己躺在一张熟悉的硬木板床上,身上盖着的是一床缀满补丁的被子,散发出因放太长而产生的腐朽味道,房间的大门闭着,周围的环境很昏暗,但当他睁大了眼睛仔细辨认后,却惊讶的发现,这不正是自己的家吗? “家?我怎么回到了家里?”刺猬头痛苦的抱住脑袋,却发现脑子里似乎少了点什么,而且一回忆,就产生如同针扎的刺痛感! “啊啊啊啊啊!” 他抱着脑袋嚎叫起来,这时候,大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位腰伛偻的厉害的妇人,用布裹着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但她一开口,声音却没有那种苍老感。 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年迈。 “二牛,怎么,又做噩梦了?”妇人坐在他身边,关切的问道,一直如同树皮般粗糙的手探上了他的额头。 “你爹人就迷信,早跟他说了,那几个赤脚医生都是骗子,他还不信,扯着别人的裤脚,花了十几文大钱求来的一副药完全没用,要我说,还不如去买二两猪肉,煮成粥给你好好补一补!” 妇人在刺猬头,也就是二牛耳边不断的絮絮叨叨,但他此时脑子里却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枯瘦的妇女,居然是自己的母亲! 但毫无疑问,从她说话的口气,还有五官轮廓来看,她的确就是。 荒谬! 母亲她...她怎么会苍老了这么多?这不可能?而且我不是在进行云天宗的入门测试吗?怎么又回到了家里? 而且,二牛又意识到,自己的手臂,那根因为常年累积的粗活而练就的粗壮臂膀,此时已经瘦的似麻杆。 “妈...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颤抖着嘴唇,问出了这个现在最为关心的问题。 妇人听到他的话,制住了絮叨,满脸错愕,“二牛,你不会...不会烧糊涂了吧?” 糊涂?有可能吧,二牛惨笑一声,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痛感无比真实,“我真希望自己是烧糊涂了。”他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看到自己儿子呆呆傻傻的样子,妇人只觉得心里又涌来一阵酸楚,但被她及时制住,只是浑浊的眼珠,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二牛摇摇头,“我不是去云天宗了吗?为什么又出现在家里?” “你果然不记得了啊,”听到云天宗三个字,妇人的泪腺彻底崩坏,扑在二牛盖的被子上,嚎啕大哭。 “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你被云天宗赶出来了呀!” 二牛连忙从床上起身,将自己母亲扶起,坐在她身边,听着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着那些并不存在于他脑海里的记忆。 大概过了一刻钟,妇人停住了哭泣,以屋外活儿还没做完,离开了房间,独留二牛一个人,坐在床边,沉默不语。 从自己母亲那里得来的真相很令人震惊,但似乎完全符合目前的情况——自己,被云天宗赶出来了,原因是,没有通过这场测试,而那个富家子弟给的,那袋足够一家三口过一辈子的银钱,也在回家的半道途中,给弄丢了。 自己在这双重打击下,变的疯癫,神神叨叨,不但不能向往常那样去做工给家里赚钱,还得拖累父母照顾。父亲他本就有旧病,在自己回家后不到三年,病情又加重了,做不了农活儿,只能和母亲一起,靠着一些小手艺活儿吃饭。 “也就是说,我之所以想不起那些记忆,是因为太过凄惨,而自我封闭了吗?”二牛盯着自己因为许久没有劳作,而重新变的白嫩的手掌,有些迷茫。 是的,他现在既没有悲痛,也没有自暴自弃,只是觉得空虚。 如同一场了无恨的美梦,在醒来后,连那梦中人的模样都记不得,只有一条需要更换的内裤。 如果那些悲惨的过去,是他亲身经历过,刻在他脑海里的,那么现在的反应或许会更激烈一些,但很可惜并不是——只是把一个结果强安在他头顶而已。 日子除了要比以前过的艰难些外,就没什么区别了,而且现在自己醒来了,多了一个劳动力,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到从前了吧。 脑海里装着这些,他穿好衣服,在杂乱而窄小的屋子里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两臂的无力,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果然,不进则退这个道理是不会变的。” 推开门,母亲坐在门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一沓竹篾在她粗糙的双手里不断变换形状,不一会儿,一个精巧的竹筐便成型了。 “妈,我来帮你吧。”二牛从屋子角落里,拖出一张满是灰尘的板凳,坐在妇人身边,薅过一堆竹篾,也开始有模有样的编织起来。 还是太久没做工的缘故,他编的速度要比妇人慢得多,但妇人嘴角还是忍不住显出欣慰的笑,还有止不住的泪。 二牛咧着嘴,一副乐天派模样,和啜泣的母亲拉着家常,家长里短,和一般乡村百姓,没什么区别。 一上午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父亲也从集市上回来,揣着卖竹筐的钱,看到自己儿子终于不再疯癫,自然又免不了相拥而泣。用过午饭,继续开始枯燥的生活。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整整二十九天,二牛睁开眼,面前都是熟悉的屋顶,每天都是带着一身的疲惫入睡,直到第三十天,眼睛合上后,再次睁开,画面再次发生变化。 他又回来了,不再是那个潮气严重的屋子,而是宽阔而杂草丛生的广场,面前的同龄男女看着自己,表情好奇,而那个给了自己钱的富家子弟,似乎有些恼怒。 对了,钱!他连忙伸手,摸向腰间,那个鼓鼓的钱袋,还在那儿。 事情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看向远处的李道士,李道士也看着他,不再是冷漠的表情,反而带着一丝欣赏的微笑。 “下一位。” 第242章 司朔的歪理 司朔看着李道士本子上记载的“钱二牛,中,”有些不太能理解。 “小李啊,你觉得,这小子表现只是一般般吗?那你刚刚为啥那么笑?” 李道士叹了口气,合上本子——按照规定,这上面的玩意儿本就不该给测试负责人的司朔看。 “我对他笑,只是想鼓励鼓励他,并让他安下心来,免得胡思乱想,至于我为什么会认为他表现只是中等嘛......” 李道士在这儿卖起了关子,但很显然司朔并不吃这一套,“你别在这儿跟我扯犊子,快跟我讲明白,否则我跟掌门打小报告啊!” “司朔师兄你......”李道士当然知道司朔不是爱打小报告的人,只是他这幅无赖模样真的跟他亲传弟子的身份有些不搭,这几天跟这位号称云天宗剑修同辈第一人接触下来,李道士发现这家伙性子是真跳脱。 “怎么说呢,如果将刚刚钱二牛的经历换成一个心智不坚定的人身上,恐怕会当场崩溃,但他并没有,反而很淡然的接受下来。这样的人,即便不修炼,在凡间只要得到合适机会,一遇风云变化龙可不是说着玩的。” “但光靠这一点,想入我仙门,求得大道,还是不够。”李道士竖起一根食指,朝司朔摇了摇,“司朔师兄,你是剑修,应当最能理解,之所以把求仙比作攀登大道的原因。” “想在这条路走下去,光是逆来顺受,可不行。”李道士嘴角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但是我好像忘记了,司朔师兄您自入门以来,修炼就一直这般顺风顺水,听闻你甚至连瓶颈都未遇到过,不光如此,还左拥右抱,就不提你身边这位青丘族少女了,那位在我们内门弟子里名头很响的白浅浅师姐,似乎跟你也有些纠缠不清呢.......” “停停停,直接说我养尊处优呗,阴阳怪气的,像什么话!” 司朔最讨厌阴阳人在耳边喋喋不休了,于是干脆扭身朝向另一边,不再理会李道士。不过他倒是真没想到,自己的事迹,居然在内门弟子中,都能流传的这么广泛。 “不过啊,小李,我忘了一点,”司朔突然转过身来,和刚刚李道士表现的一样,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无非就是要百折不挠,奋发向上,不要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对吧?” “没错。” “但我作为长着,要在这里跟你传授一些人生道理。”司朔提了提裤腰带,又推了推那副不存在的眼镜,“如果全世界都在算计你,想做的越多,麻烦就越大,你会怎么办?” “司朔师兄,你究竟想说呢?”李道士总觉得司朔好像话中有话,但谁知他并不做正面回答,而是遥指着法阵那边说道,“别纠结这些了,那边又走进去一个咯!” 李道士连忙打开本子,握紧笔杆子,同时注意力放在了那第二个踏入法阵中的人。 是一位漂亮的少女,虽然头发乱糟糟的,出门前似乎也没打理好衣服,上面满是褶皱,但这并不影响她精致的面容,反而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可偏偏李道士在看到她的容貌后,皱起了眉头。 这第二个吃螃蟹的,正是那位很是娇气的杨莹莹。 虽然他很少在人群中露面,但实际上,这新入门的一批弟子,早就被他观察殆尽,其中绝大多数的潜质都很让他满意,无论是被他贬低成“逆来顺受”的钱二牛,还是那个收买钱二牛的富家子弟,都有着独特的闪光点,但唯独这个杨莹莹,从天赋显露那一刻开始,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很让他不满。 娇生惯养,蛮横无理,思维幼稚,在李道士看来,简直就是纨绔子弟负面的集合体! “喂,我说小李啊,你不去看这小姑娘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反而盯着别人脸蛋看,莫非是看上人家,动了凡心?”耳边传来司朔的调侃,很是恼人,就连李道士这种淡泊人物,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然后拿出一个类似镜片的透明水晶状法宝,贴在额头上。 这玩意儿是小狐狸的,可以用来观察踏入幻境中的人,究竟看到了什么。镜片一贴到额头上,脑海里立刻涌入了一幅幅带上了少女粉滤镜的画面。 暮春时节,烟雨飘摇,一位端庄的少女撑着一把油纸伞,独立断桥之上,断桥下,是潺潺溪水。 少女无疑就是杨莹莹,只见她面带焦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踮起脚尖,盼啊盼,风带着柳絮挂上了她瀑布般的黑发,但她依旧不在意,只是在视野尽头,出现了一位同样面容俊朗的白衣少年,她才露出笑容。 李道士的脸颊一抽搐,因为他清楚的看见,那少年长的跟司朔一模一样。 此时的司朔额头上也贴着一块镜片,李道士注意到的东西,他同样也注意到了。 “也就是说,半辈子没有女朋友的我,如今居然被一个妹子当成了梦中情人?有点意思。”司朔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只不过并不带有任何淫邪,只是他觉得很有趣罢了。 李道士忍着心中的不快,继续看着画面的进展。只见风雨中,这对“狗男女”相拥在一起,嘴里诉说着海誓山盟,接着画面一转,变成了兵临城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幻境还带剧情的?! 白衣少年,也就是司朔,身披戎装,俨然一副大将军模样,而杨莹莹,则站在城门楼上,被人用刀剑架着脖子。 李道士似乎有点明白这个幻境的剧情了——两国交战,敌军俘虏了将军的心上人,妄图用以威胁其投降。 果然,画面的进展印证了他的猜想。一个大腹便便,怎么看都不像是军旅中人的胖子腆着个肚子站出来,一边用污言秽语羞辱着杨莹莹,一边威胁着城门楼下,满脸焦急的司朔,只要他跟交出兵权,受降于他,就可以放过杨莹莹。 锋利的刀刃割破了扬莹莹的脖子,鲜血流出,她满脸痛苦不堪,底下的司朔露出不忍和犹豫的神色。 嗯,接下来的剧情,李道士也猜到了,毕竟他在踏入云天宗前,也没少受到这些故事的“迫害”——杨莹莹誓死不从,一头撞在刀刃上,锋利的刀剑割破喉管,她就这么敞着半根气管,趴在城门楼上,一边痛斥敌军的卑鄙,一边和地下痛哭流涕的司朔谈着情情爱爱。 如果不是修仙多年已经养成了一副好脾气,他这时候真就要骂人了,因为他发现,幻境并没有就此结束,还特喵的开始了第二世! 姑娘,你脑子里是只有恋爱这玩意儿吗?!李道士忿忿拿开镜片,眼中画面恢复正常,而站在法阵中央的杨莹莹,脸上泛着悲伤,不舍与果决,鬼知道第二世她又给整出了个什么狗血爱情故事来! “差评,必须差评!”李道士拿起笔,就要在杨莹莹那一栏上标注一个差字。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这个幻境,按照司朔的说话,会探知人的内心,截取他们最珍视的东西,从而延伸出另一段故事,而杨莹莹所展现的,是一个又一个狗血的爱情故事,这不恰好说明,她内心最珍重的,是爱情吗? 可是,她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孩,懂个屁的爱情啊!几句无病呻吟,可不能代表爱情!现在被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的杨莹莹还不知道,她已经上了李道士的黑名单。 “诶诶诶,小李,慢着慢着!”正当“差”这个字即将成型之时,笔的另一端却被司朔所握住了,一股巨力,让他如何都不能再继续书写下去。 “司朔师兄,你这是何意?”李道士神情变的严肃,“莫非,你和那杨莹莹有什么关系?哦哦哦,怪不得,在她的幻境中,你是男主角。” “小李这一刻钟没见,你阴阳怪气的本事倒是见长啊,”司朔从不在扯嘴皮子上甘居下风,反唇相机道,“若你是心平气和的看完她的幻境,你想给她差评就给差评,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可偏偏不是这样。” 接着,司朔又说了句让李道士不太能理解的话,“你这是在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知道吗?” 李道士大概明白了司朔的意思,但他并不服气,“可事实就是如此,她的幻境你也看见了,一个整天憧憬着情情爱爱的女子,如何能在仙路上攀登,逆流前进?” “你这是偏见!”司朔的声音突然增大,如同黄吕大钟,震撼心神! “李师弟啊,你忘记了吗?对于这位姑娘来说,幻境中所发生的,就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李道士一愣,随即问道,“什么意思?” “就拿第一世来说,她宁可自刎,也不愿意自己心爱的男人成了叛徒,成了懦夫,更不愿那些跟随他的将士寒心,虽说表现方式蠢了点,但咱们将心比心,将你我换在那个位置,有没有勇气,一头撞上刀锋?”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李道士并不同意司朔的说法,但仔细想了想,若自己说“有勇气”,也说明不了什么。 毕竟隔着虚拟和现实,每个人都是盖世大英雄。 “那么李师弟,说说看,我抢了什么词,夺了什么理?”司朔笑眯眯的反问道。 “算你厉害,行了吧!”李道士长叹一声,有些埋怨为什么师门会派这么个活宝在主持这次的测试,但还是无可奈何的将那个已经成了一半的“差”字涂掉,然后改换成一个有些潦草的“中”。 第243章 又是一个老怪物 如果真要深究起来,司朔的做法还是有失偏颇的,毕竟宗门明文规定,记录工作必须由李道士,也就是钦定的记录人完成,他的行为已经算得上干扰了。 但他总觉得,单靠这么一个小小的测验就来决定一个人未来在宗门里很长一段时间的待遇,似乎更不公平。虽然并不是内门弟子,但司朔也了解,那些记录在李道士小本本上的“优”,“中”,还有“差”,会对他们日后修炼时获得的资源产生一定影响。 人生来只会遵守最基本的生存法则,也就是活下去,然后繁衍后代,这是刻在基因里的玩意儿,至于善恶观,价值观,还有人生观,都是在后来人的影响才产生的。一个正常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摆脱食欲,繁殖欲一类关乎生存和种族延续的支配,但对于事物的认知和态度却是可以改变的。 司朔就是最好的例子——坚信唯物主义的他居然重生在这么一个不科学的世界,这不,重生的过程就是对司朔三观的一个重新塑造,虽然大部分时间这个过程都很艰难。 而对于杨莹莹来说,即使现在她的价值观和云天宗格格不入,但司朔相信,在正式入门,融入修士这个特殊的群体后,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司朔师兄,我是否可以把你这种态度,视作怜悯?”李道士在用笔改过杨莹莹的成绩后,用一半戏谑一半认真的口气问道。 “随你怎么理解咯,怜悯?可惜?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司朔嘿嘿一笑,然后拍了一拍小狐狸的脑袋瓜子,“狐狸,你先留在这儿,陪李师弟处理完这场测试,我去找掌门一趟。” “啊?司朔,我要跟你一起去......”小狐狸当然不乐意,尾巴翘的老高,鼓起脸蛋,像个刚出炉的面包,但这场测试所用的法阵离了她,的确不行。 “你要去干嘛?”看见司朔一只脚已经踩在剑上,小狐狸扯了扯他的腰带,“你们掌门总是板着长脸,找他有什么好玩的!” “当然不是玩啊,而是他答应了我一件事,该兑现诺言了。”司朔告别了小狐狸,一跺脚,被他踩在脚下的飞剑如同油门被扭到极限的“鬼火”,轰隆一声,向着远方的群山疾驰而去。 当司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洛儿眼中后,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连正眼都没看李道士,摇摇尾巴,窜上一个枝干粗壮的松柏上,打起盹来,而她身上的灵力,还在源源不绝的向着那个刻在地上的法阵中涌去。 “哎,这两个家伙......”李道士瞅了两眼小狐狸,也挪开了视线,因为新的弟子,已经走入法阵当中。 ...... 绝大部分山头是没有禁空法阵的,司朔如同脱缰的野马,驾驭着飞剑,在云天宗的地界上肆无忌惮的飙着车,享受着疾风的凌冽,还有掠过积雨云时的湿润凉爽,可惜这种快活并没有持续多久,视野尽头,缓缓出现一座体积硕大无比的高山,在司朔的真实之眼的注视下,山体上铭刻着无数深奥玄妙的金色纹路。 云天峰到了。 司朔喉咙里不满的发出一声哼,飞剑的速度也应声慢了下来,随后缓缓降落在半山腰——这是飞剑能开进云天峰的极限,再进一步,就会被禁空法阵感应到,而后引来自动防御。 对于这个极限距离的把控,司朔身为老司机是很有经验的,选择停下飞剑的地儿,不光地势宽阔,还没人打扰。一落地,司朔轻快的吹了声口哨,收起飞剑,化作一道剑光,向着山顶驰去。 快到山头,司朔看见了一道黛色围墙,围住一座二层小道观,围墙中央开了一扇颇具江南特色的圆拱门,拱门前放着一把藤椅,椅子上躺着一个额间点了一粒朱砂的小童子,正用一把破蒲扇遮着下巴打瞌睡。 司朔可不敢怠慢,别看这童子就一小屁孩儿,但在修真界,以貌取人是最愚蠢的一件事。据他师傅,也就是七长老说,这童子可是和上代掌门同一辈的人物,但不知为何从不离开云天峰一步。 “弟子司朔,求见掌门,望通报!”司朔在童子面前,老老实实行了一个晚辈礼,恭声说道。而童子连眼皮子都没睁开,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圆手,拿起扇子扇了两扇,示意他可以通过了。 司朔也不敢懈怠,又行了一礼,表示恭敬,然后快步走入拱门内。而那童子也继续将蒲扇搭在身上,不一会儿,就传来呼噜声。 拱门内是一座别有洞天的小别院,用毫无灵力的青砖垒成的地面踩上去平稳而舒服,道观正门两侧,还种着两棵万年青,而不是一些人想象的那样,是什么天材地宝。 一切都很普通,和那些富足小镇里,香火繁盛的道观几乎一样的光景,可是道观内散发出几道让人心悸的气息却让司朔顿时反应过来,这里可是云天宗明面上实力最强之人,云天宗掌门的居所。 迈入道观,却发现里面不单单只有掌门一人,还有个花白眉毛垂到脚尖的老头儿,看着跟年画上的老寿星似的,和颜悦色,司朔一进来,就开始发笑。 “这...这就是司朔?啧啧,果真是不错的。”老头儿看着衰老,缺了牙的嘴巴说话也漏风,但手上很有两把力气,直接把已是远眺境的司朔给扯到身前,双手上下摸索,让他有些难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人家,您这是......” 老头儿没回答,但手也没停着,司朔被这么一个大男人摸来摸去,只觉得如同坠身蚁巢,而这时候,掌门笑着过来帮他解了围。 “就不用您老儿麻烦了,这小子早在开辟丹田的时候我们就检查过,并非是远古之人转生。” 老人家这才松开手,笑呵呵的注视着满脸通红的司朔,“小伙子,可别怪我啊。” “哪里哪里,弟子被您这么重视,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司朔低着头,话语中谦卑显露无疑,跟上一次面对上任掌门还有凌剑君的态度完全不同。 掌门看到司朔的模样,皱起眉头,嘴唇动了动,没出声,而这老头儿也开始自我介绍起来,“你就别喊我老人家老人家了,听起来膈应,喊我刘先生就行。” “刘先生,晚辈司朔,”司朔也抱拳回应道,“想必您应该早就从掌门那里知道我的一切了。” “那是自然,所以我刚刚才会对你做一番全身检查,以免你是那些‘古老者’。” 古老者,就是那些遗存至今的远古大能的统称,既包括转生之人,也包括像蕊儿那样,用秘法存活到今的人。 刘先生说完,就开始费力的在挂再腰间的小挎包里摸索着什么,而掌门也恰到时机的给司朔具体介绍起这位刘先生。 “司朔,这位刘先生,就是二长老的师傅,专精阵法符箓,尤其是对轮回转生之事,研究颇深。”“轮回转生”这四个字在掌门嘴里被加重,随后,他饶有深意督了司朔一眼。 “轮回转生吗......”司朔也翘起嘴角,正好我对这些东西所知甚少,而现在一个活的知识库放在面前,又怎会错过这个机会? 刘先生的摸索终于结束了,他从那个土灰色小挎包里,摸出一个通红似琉璃的光滑珠子,平放在手掌心中央,朝着司朔展示一番后,抖了抖眉毛,如邻家老翁唠嗑般开口道,“这个,是你从凡间带回来的,是么?” 司朔点点头,回答道,“当然,这是晚辈从某个魔头身上取得的。” 这红色珠子,正是倩倩身体中的太虚所化成的,在司朔和颜渊返回宗门后,第一时间将其交给了掌门。 “嗯嗯,你很老实,”刘先生先是笑眯眯的“赞扬”了司朔一句,随后语气变的凌冽,“那么,现在还需要你回答一个问题!” 面对剑拔弩张的刘先生,司朔依旧不露惧意,只是微微欠身,然后开口道,“刘先生您尽管问便是了,何必搞的那么严肃?” “关于这东西,你知道多少?” 第244章 天道的本质 问司朔知道多少? 很多,也很少。 他知道这玩意儿是一种名叫太虚的邪恶“生物”所化,似乎还和轮回地有那么一丢丢联系,这些讯息,甚至有些换骨境修士也未必清楚,但对于太虚是什么,轮回地在哪儿这些东西,却同样一无所知。 司朔考虑片刻后,真诚回答道,“晚辈知道的不少,但也不多。这珠子是由一种名为太虚的魔物所化,还和轮回地扯上了关系,但我所知道的,也仅限于此。” 当司朔说到太虚的时候,刘先生和掌门的眼神同时变的凌冽,而当他提到轮回地的时候,刘先生的瞳孔更是猛的一收缩,威严宏伟的气势从他身上弥漫开,这一刻,在司朔眼里,刘先生不再是那副耆髦老者的形象,更像是背着山岭行走的巨人! 在这种威压之下,司朔的真实之眼也受到干扰,眼前景象变得模糊起来,他能感受到,周围的灵力已经近乎是凝滞状态! 辛好掌门在他身边及时挥出一道清风,让司朔的呼吸稍微顺畅了些,不至于直接僵住,或者当场扶倒,但也足够狼狈了。 直到现在,司朔才感觉到,自己和那些顶尖强者的差距,究竟存在着多么大的鸿沟! 感受到司朔的心情变幻,荒好不留情面的讥讽道,“现在明白你和他们的差距了吗?平时还偷懒,不修炼?” “你这话,有家长内味儿了,别恶心我嗷!” 司朔先是呛了他一句,随后产生了一个疑问——这家伙居然敢在刘先生面前和自己对话,真的不怕被发现么?这位,十之八九是仙门境大佬诶!距离仙,也就一步之遥诶! “你别这么紧张,他是发现不了我的存在的,因为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和你的关系,更像是人格分裂,而不是戒指里的老爷爷,虽然肉体的使用权必须经过你这个主人格同意才可使用。” “那...那上次在圣姑郡,怎么还被那一位一眼看穿了呢?不光被看穿了,还从我体内给分离出来了,怎么说?” “那一位嘛,”荒有些尴尬的回答道,“不要用常理去看它,它现在的实力虽然未必比得上仙门境修士,但从对天道的理解来看,它才是现世最接近仙的家伙!” 司朔注意到,荒对那一位的称呼,从一开始就是它,而不是他或者她,鸿蒙大陆里这三个词的音调并不相同,所以他很敏锐的发现这个问题。 而当司朔想就这个更深一步去询问荒的时候,却听到耳边传来刘先生有些失真的声音,“你从哪儿知道哪些东西的?” 司朔就知道,当他正儿八经回答一个问题后,绝对不会就那么轻易结束,而是接二连三一个又一个,但他并没有心虚,因为早就在心里有了对策。 “这些东西都是太虚告诉我的,这个答案,刘先生您满意么?” “不满意。” “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司朔耸耸肩,实际上他觉得这个问题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就像人们平时搭话的时候的起手式——“吃了没?”“天气还不错哦!”一样,全是废话。 “刘先生,在这个上面纠结,没有意义,只会浪费时间,毕竟你们都也检查过,我并非古老者,而是个纯正的人,一个普通人,出生在栖梧城,老爹是城主,老娘是生意人,家里有个佣人,从出生到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有见证者,就算我说这些知识是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的,也不会有人信吧?” 刘先生陷入沉思,而掌门则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还有满脸不在乎的司朔。他很清楚,这位看似和蔼的刘先生,当年可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跟凌剑君,也就是七长老的师傅,可没少闹矛盾。 这一次,司朔压根就没打算说谎,因为他说的从某方面看,他的话的确找不出什么漏洞,也就是所谓的春秋笔法,一笔带过——因为他明白,在仙门境修士面前胡编乱造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刘先生还在犹豫,环绕在他周身的威压依旧凝重的让人害怕,掌门所挥出的那道清风也越来越难以抵抗,司朔的呼吸也变的粗重起来。 然而在下一刻,一切都消失了。那威压褪去的速度要比潮水还快,司朔吸入的上一口气还像是在干海绵里挤水,下一刻,就像是疏通了下水道一般通畅。回过神再看向刘先生的脸色,和蔼近人,刚刚那副要吃人的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说的对,纠结这些本就没有意义,刚刚让你看了笑话,一大把年纪,什么没经历过,居然在小辈面前露出这幅模样。”刘先生梳理了一下雪白的眉毛,身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把摇椅,他顺势洒脱的躺了上去,前后完完全全变了个人。 “其实我这次来,只是充当一个解说员,告诉你,有关于这珠子的事。” “真的?”司朔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腔调里慢慢的都是怀疑——这臭老头儿,有那么好心? “嘿嘿,老夫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别怀疑了,我真是为这件事而来的,不信,你问他!”刘先生朝掌门努了努嘴,“刚刚我那副姿态,只是诧异你居然已经了解的这么多了,还是在没人提点你的情况下,真是不可思议。” 掌门苦笑着点点头,示意刘先生说的没错,既然这样,那司朔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也取出一把椅子,和刘先生面对面坐下,摆出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对他说,“那您就直说,我听着。” 刘先生也不不拐弯抹角,竖起一根中指,指着司朔的身体,懒洋洋开口道,“但是在解答那些问题之前,我首先得让你明白,缠绕在你身上的淡黄色丝线,是什么东西。” “上次凌剑君和明决子就该告诉你的,只不过那时候你的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定,他们害怕闹出别的什么事,才藏着没说。” “那您看我现在的情绪,适合知道么?”司朔摆出一副笑脸,但任谁都看得出,笑颜之下,满是坚冰,“如果我猜得不错,太虚同样也被这些淡黄色丝线给密密缠住了,对么?” “没错,”刘先生打了个响指,这让他显得有些轻佻,“而当修士进入逍遥境,仙门境后,也会被淡黄色丝线给缠绕住,知道原因吗?” 司朔摇头,但很显然,他似乎有了某种猜测。 “那是因为,这时候,修士才开始接触到,天道的本质。” 第245章 天选之子 什么是天道? 谁可以给天道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这个问题在修真界,既像宇宙的本源那样玄妙,又像1+1=2一般寻常。 有人说,天道无情,也有人说,天道有情。有无之间,曾产生过无数辩论,但那终究不过是修士们自己的道。 但对于天道是什么,司朔有他自己的理解。 他也无法解释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但他可以将天道定义成一个集合,就像数学家们常用的方法一般,在这个集中,包含着一切原理定理,因果轮回。 那些原理和定理维持了现世万物的运转,而因果轮回,则给万物运转加上了一重保险,使其井井有序。 就是这么简单。 “那刘先生,你认为,天道究竟是什么?” 刘先生竖起一根指头,在司朔面前摇了摇,“不可说,不可说。” 这就是司朔对某些宗教并不感冒的原因,他们无法给你一个清楚的回答,只会用似是而非的话,像打太极拳一般,将面对的问题调个边儿,然后推回去。 而等另一批人,好不容易解决了问题,他们又跳出来,大言不惭的说,他早已站在山顶。 不过现在讨论这些,也同样毫无意义,司朔轻笑一声,指着自己的身体,一字一顿的问道,“那刘先生,为什么我一个修为如此薄弱的菜鸡,会和天道扯上联系?” “因为你是天选之子。”刘先生目光灼灼,看向司朔的眼睛仿佛是在看一座宝藏,“天道选择了你,大概。” 什么鬼?司朔一时间有些蒙圈,什么叫做天道选择了我?难不成我穿越是天道所导致的?想到这里,司朔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一直以为,现在自己身处的世界,和原来的世界,是平行宇宙的关系,虽偶有联系,譬如说穿越者的存在,但那无非是大数据下的小概率事件,其余基本上是处在互不干扰的处境,可如果司朔这个猜想是正确的,那岂不是说明,这个世界在有意识的影响那个世界? 荒也不说话,但他显然知道司朔在想什么。司朔原本以为他只是个壮志未酬的大佬,可这一连串事件发生后他才发现,自己穿越这事儿远没那么简单。 刘先生看到司朔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以为他是太过激动,遂从椅子上起身,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激动的太早。” “像你这样的‘天选之子’,据我们考究,历史上出现了不下三个,但最终被抹杀,埋藏在尘埃深处。” “被抹杀?被什么抹杀?” “自然是太虚了。”刘先生目光突然冷了下来,语气也变的不善,“天选之子这个概念,其实也是我们这帮人所提出的,指的是那些从出生起就被天道所纠缠,又同时具有大气运大天赋的人。” “也就是,我咯?”司朔惨笑道,“天选之子,究竟是用来干嘛的?太虚为何又要将其抹杀?我不明白。” “放心,马上你就会明白的。”刘先生先停顿下来,看到司朔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后,才继续开口道,“首先要说的,就是你和我们所认知的天选之子并不完全一样。” “哪里不同?只有我是穿越者?还是只有我是条懒狗?” 这话司朔自然没敢说出口,在刘先生眼里,司朔表现的完完全全像一个好好学生,在认真听老师讲课。 “你并不是从出生开始,就被天道所纠缠的,这一点你要明白。”刘先生捋了捋胡子,悠然开口道,“也是因此,我们认为事情出现了转机。” 还没等司朔细细品味刘先生所说的转机,究竟指的是什么,他的下一个问题就接踵而至。 “你还记得,当时将你带入宗门的那位先生吗?” “当然记得,”司朔老老实实回答道,“可是入门后,我便再也没见到他了,那个穿一身白袍,模样骚包的老剑修。” “那是凌剑君,”刘先生说话的模样轻描淡写,但落在司朔耳中,却让他心跳差点漏半拍——“什么?那时候,我便被你们注意到了么?” “不,你错了,”刘先生否认了司朔这一猜测,“那时候,凌剑君只是诧异于你剑修天赋,才将你收入门中,如果真是修炼天赋的话,你怎么也落不到小七那个整天没个正形的小家伙手里。” “那时候的你,身上并没有那些所谓淡黄色的丝线,它们真正开始缠绕你,是在你开辟丹田的那一刻。” 司朔就知道,能在开辟丹田时候搅出天地异象,怎么可能是一般人?!想到这里,司朔除了迷惑,还有些小得意。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是第一个,后天和天道搅上关系的人,和以前的几位都不一样。” “但是那说明了什么?” 刘先生摇摇头,“这个,谁知道呢?前面几位天选之人,从没有一个,能成功活到逍遥境,也不知你能否打破这个死局。” “总之,既然天道选择了你,就一定会有它的理由,至于具体要做些什么,只需等待启示就好了。”刘先生像个老神棍似的,双手抱胸,看着天花板,语气也变的虚无缥缈起来,“我们所知道的,和被埋藏起来的东西比起来,说是沧海一粟,也不为过了。” 不得不说,刘先生这幅做派,连带着让司朔和掌门也开始变的伤感起来,尤其是司朔,感觉自己简直和那些朝生暮死的蜉蝣一般,面对浩瀚岁月,无语凝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过刘先生并没有让司朔沉浸在这种情绪里持续太久,“好了,接下来就该进入正题了,你不是一直很感兴趣,太虚究竟是什么东西,出现在现世,又出于什么目的么?” 到重头戏了!司朔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精神一下子集中起来,“您说,您说!” “咳咳,”刘先生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目光挪到站在司朔身边的掌门身上,掌门会意,轻笑一声,退出了道观。 什么鬼?这事儿连云天宗掌门,也听不得吗?司朔心里一下子涌起一股不妙之感,也生出撒腿就跑的念头,可没想到刘先生这老狐狸早就先他一步,出现在道观的大门前,将其关上。 “小子,所以我早跟你说了,想听一些东西,就得做好准备。” “别呀!”司朔就差没跪下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先生之前要跟他废话那么多,还不惜扮黑脸激他的原因了——这就是一个套,引诱司朔自己往里钻! “司朔啊,就别哭嚎了,反正你身为天选之子,这些东西现在不知道,日后也要知道的嘛!”没了掌门在,这老家伙一下子就暴露出老顽童的一面,也不顾身份差异,一下子搂住司朔肩膀,跟俩好兄弟似的。 但只有司朔知道,刘先生将自己搂住之后,不光无法行动,就连眼睑开合,眼珠转动,都不受控制了! 想调动灵力封锁五感,可是有刘先生这个仙门大佬在,哪有一分灵力会听他的话? “嘿嘿,司朔啊,你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况且你得明白,你也许就是修士未来延续的关键呀!” 第246章 另一片大陆的仙谕 司朔从没想当什么英雄,他对这个词儿,一向都是保持着充分的敬佩,还有距离的。 有一说一,他之所以会鉴定这个想法,倒不是受了近年来地摊文中流行的“英雄不如枭雄,英雄都是傻缺”的说法,而是他觉得,成为一个英雄,需要承担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担当,能力,鉴定的意志还有一颗永远保持向上的心,司朔自诩是一个也达不到。 况且,英雄这个词儿的伴生对象,往往都是危险,邪恶这种听上去就让人冒冷汗的玩意儿,对于只想一心过自己小日子的司朔来说,不只能选择有多远跑多远么? 司朔永远相信,自己只会是大路基石里,最渺小的一颗。而刘先生突然把所有修士的未来压他肩膀上了,这让他怎么承受的住? 听着司朔怦怦跳的内心,刘先生笑的像个小孩子那样顽皮,“怎么,按捺不住了?已经迫不及待想成为修士们的救世主啦?” 屁嘞!大爷你就摇了我吧!这救世主你爱让谁当让谁当,指望我,不是巴不得修士们全死完嘛! 司朔突然觉得,将自己选做天选之人的天道,估计也是哪根筋打错了,放着那么多中二少年不理会,居然把自己这个一心想过平静生活的人整了过来,这不是扯嘛! “好了,不跟你玩闹了,办正事儿要紧。”刘先生收敛了笑容,松开搂住司朔的一只胳膊,但司朔也并没有因此而恢复行动力,看起来刘先生这老头儿是打算在自己听完全部之前不放人了。 “太虚,严格来说,就是天道的另一面。”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司朔面无表情的瞪着他两只死鱼眼,看着像是在演单口相声的刘先生,一句话也没说。 “额,忘了你现在还不能动,那你就认认真真听着吧,”刘先生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随后继续他的讲述,“不过说太虚就是天道,也未免有些太片面了。” “这么说吧,太虚其实是天道阴暗面的衍生物,而魔族则又是太虚的衍生物,总之,这些东西都跟天道扯不开关系。” “这世界上,从没有什么绝对,有光就有暗,有白就有黑,有生,就有死。” “无论是凡人,走兽,草木,亦或是修士,都是在天道制定的规则下生长壮大的,当然,死也是他们所制定的。” “这就是阎王叫你三更死,不得留你到五更么?”司朔心里吐槽道,同时用尽浑身力气,让眼睛眨了眨,示意他有话要说。 “放心,等我说完,有你说的。”刘先生无视司朔真挚的眼神,自顾自的唱起独角戏来。 “相信你已经知道,修士的数量是在不断减少的,而导致修士数量减少的主要原因,就是太虚,根本原因,是天道想让我们灭亡。” “听起来很矛盾,对不对?”刘先生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道,“我们能继续存活,是因为天道,而灭绝,也是因为它,可事实的确如此。” 说完这些,刘先生打了个响指,司朔的身体支配权,重新回到他自己手上。恢复知觉后,司朔并没有哭天喊地,也没有自怨自艾,更没有破口大骂,他只是静静看着刘先生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轻声说道,“从来没有永恒的矛盾,我能理解为何天道一方面要让我们存活,另一方面要至我们于死地,既然要灭绝我们的天道存在太虚这种衍生物,那么想让我们存活下来的天道,出现个像我这样的天选之子,也不奇怪。” “我只是很好奇,仙在其中,扮演的是何等角色,又或者,他们站在哪一边?” 刘先生看了司朔一眼,司朔面无表情,只是他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无论是刘先生,凌剑君他们,还是荒,命茧,亦或是太虚,那个在圣姑郡遇到的不可名状,它们都在跟自己交流的时候,刻意忽略了一个角色的存在,但那个角色,又恰恰是修炼的最终目的——仙。 “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究竟是彻底领悟了天道的人,还是仅仅拥有强大力量,却处处受掣肘的人?亦或是藏在更深幕后之人手里的一枚棋子?” 对于司朔提出的问题,刘先生的表现也很奇怪,他眸子里先是露出恐惧,随后是欣慰,然后是思索,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张开嘴,给了司朔一个回答。 “好奇的话,为什么不自己成仙去看看呢?” “云天宗已经好几万年没有收到仙谕了,而鸿蒙大陆最近一次收到仙谕,是北苍州的隐星阁。” 隐星阁,在北苍州的地位等同于云天宗,但和云天宗不同的是,整个宗门,一共只有两个人——一个掌门,一个下代掌门,而每次的四门大比,他们的参赛选手,也就是下代弟子,都是雷打不动的占据第二名。 总之,司朔对这个宗门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大致就是由一个老神棍跟一个小神棍所组成的神秘组织。 “那仙谕上说了什么?” “仙谕上没有字,只有一段景象。”刘先生摇着头,有些遗憾的说道,“我也未亲眼看见过,苍松子倒是见过,但他不告诉我,或许等四门大比的时候,你可以去向他们讨要。” 这段话说完后,刘先生的一头华发也失去了光泽,那股老顽童的气质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行将就木老者的迟钝与腐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小子你也算有些本事,今日居然一口气让我说了这么多话,接下来千年之内,我可能都不会再露面了。” 刘先生缓慢的踱着步子,向着那扇被他亲手关上的大门方向走去,“如果再说两句,说不定我人都要交代过去了,现在的小年轻啊......” 司朔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丝毫没有一点儿悲哀和同情,反而出言相讥道,“仙门境修士,也好意思提生死?你们不都是活神仙么?” “活神仙?担当不得,担当不得啊!”刘先生背着他摆摆手,“无非是一块儿活的久些的木头罢了,等你到我这个境界,会明白的。” “倚老卖老的臭老头儿!”司朔嘟囔了一句,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着想要阻拦就要离开道观的刘先生,“喂,臭老头儿,你还没告诉我,有关轮回地的事呢!” 听到轮回地三个字,刘先生的背影明显瑟缩了一下,然后听到他哭笑不得的声音,“小伙子你就摇了我吧,真想要了我的命不成?” 司朔插着腰,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当时是你自己说的,要把真相告诉我的,结果你啰嗦了半天,除了给我安上一个牛叉哄哄的天选之子的名头,其他啥也没说。您这一大把年纪了,食言总不好吧?” “哼,牙尖嘴利!”刘先生哼了一声,一颗鲜红的珠子被抛落在司朔面前,静静停在司朔脚下。 “把这玩意儿磨成粉末吞下去,那些东西就会主动找上你的。” 红色的珠子,也就是倩倩身上那颗太虚的化身,被司朔捡起,端详了一阵子后,谨慎的收入储物戒指中。 “老头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感到惊讶,第一次有人这么喜欢求死的。不过看在我身为你长辈的份儿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轮回地,有大恐怖!” 第247章 司朔的惆怅 司朔从云天峰上下来了,带着一个老头儿给他安上的狂叼酷霸拽的名号,还有一肚子疑问,跟一摞厚厚的书籍。 晚饭是在灵竹峰大殿进行的,七长老这家伙又不知道溜去哪儿了,不过司朔也习惯了只有三人一狐的生活,没那个满嘴胡话的中年帅大叔,生活还自在些。 小师妹做的饭菜依旧可口,说不上媲美,但也有司仇他老娘做的饭菜内味儿了,小狐狸自然是吃的开心,蹲坐在自己身边,一条蓬松的尾巴伴随着吞咽食物的节奏,不断摇摆着,好几次都戳到司朔脸上了,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的。 不过丰盛的饭菜并没有让司朔脸上露出任何笑容,他就像个机器人似的,碗里的米饭空了,还保持着呆滞的扒饭动作,惹得师弟师妹频频投向好奇目光。 终于,急性子的苏小小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起身一把抢过司朔手中空荡荡的饭碗,给他盛满后,用力砸在他面前,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小狐狸都吓的炸了毛,而司朔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迟缓的看了她一眼,把碗扒拉到身前,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师兄,你别做这幅姿态恶心人好吧?”苏小小一向嘴上不饶人,而胡飞羽则温柔的多, “师兄,究竟发生了啥?”。 “没啥。”司朔回过神,长叹一口气,“你师兄我,去了一趟云天宗,被安上了个救世主头衔,还被安上了一大批敌人,就这样。” 胡飞羽点了点头,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而是指着放在司朔身边那厚厚一沓书籍,好奇问道,“那为啥你带回一堆关于轮回转生的书籍?难不成师兄你不想学剑,而想去当神棍?” 得益于司朔的口口相传,整个灵竹峰对于张口往生闭口来世的修士统一了口径——神棍。 “呵呵,谁特喵的想当神棍,我这辈子最见不得说话遮遮掩掩似是而非的家伙,不过事关自己身家小命,不得不看啊!” 司朔说的轻巧,但每个人都从他的玩笑话里,看出了怎么也抹不去的凝重。 “师兄,你说的是真的?真树敌了?惹到邪修了?” 司朔竖起一根筷子,指了指天空,一切不言而喻。 “嘶——”胡飞羽也老实下来,不再说什么,专心和碗里的食物作斗争。 如果自己师兄这次真没开玩笑的话,那么还是将自己和这事儿撇的越远越好,那也是司朔希望的。 “飞羽,最近你好好修炼吧,最好请师傅带你去思过崖那边的炼剑池去闭个几百年关,师妹你也是。” 苏小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怎么,师傅还没死呢,就想篡位了?” “再说了,我们走了,谁照顾你个邋遢鬼?靠你身边那只除了吃就是睡的笨狐狸?” 司朔伸出手,摸了摸小狐狸的头。小狐狸感受到场上气氛的凝重,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大大的眸子里闪烁着小小的疑惑。 “司朔?” “洛儿,这段时间,要不...要不你回青丘洞天吧?” “不回去!”洛儿一尾巴抽在司朔脸上,巨力给他掀了个趔趄,“谁愿意回那种整天看不见太阳的地方呀!” 说来也奇怪,洛儿最初被司朔所吸引,是因为神魂中所存在的命茧的气味儿,可是等到司朔登入远眺境,可以收敛这味道后,洛儿对他的亲昵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以前早上最起码要等到太阳出来了才会过来敲门,现在恨不得晨星还没褪去,司朔就能听到小狐狸挠门的声音、 “怕是养出感情了。”司朔面带苦笑,看着小狐狸嘟起的脸颊,圆圆的,像是在腮帮子里塞进了两个肉包子,但不知为何,对于这样可爱的女孩子(狐狸精),司朔却没有丝毫想法,满脑子都是圣女的风采。 “你这小子,脑子里想的什么呢!”神魂又遭受了一锤子,而后传来命茧非常不满的声音,“别人都只剩一缕魂儿了,还惦记着,恶不恶心啊!” “宁不知道,在我原先的世界,有位名叫宁采臣的前辈么?”司朔反嘲一句,随后放下又被吃了个干净的饭碗,吁了一大口气,扯了扯小狐狸,向着住所走去。 月光清冷,枝影横斜,冬末的夜晚依旧那么安静,但是司仇所在的宿舍,却吵翻了天。 刘金盘着腿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兴致勃勃的跟其余三位分享着他白天的所见所闻。 “嘿,你们绝对不知道,我在那法阵里看到了什么!” “无非就是金银珠宝,美人美食呗!”王生一脸不屑的扣了扣鼻孔,翻了个身,以趴在床上的姿势继续耕耘他的小说——那法阵中的见闻,让他获得了许多新的灵感。 被王生一语道破天机的刘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得挥舞着手臂,妄图继续吸引其他两位室友的注意力,“我这辈子真的从没见过那么多钱,我爹也不是没跟有钱人做过生意,可是那些号称商贾巨富的家伙们的宝库,跟我见到的比起来,真的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郑猛对于他的说辞,只是摇了摇头,眼睛一直死死盯住自己的手臂,“我看见的,是一片沙场,有无数士兵,我也位列其中。似乎是两国交战,号角吹响后,所有人都陷入疯狂厮杀中。我记得在那场厮杀中,我应该被砍掉了手臂,那痛感实在太过真实,可是走出法阵后,才发现那不过是幻境。”末了,他又感叹一句,“仙家手段,真是不可想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安啦安啦,既然入了这个门,咱们以后也会做到的,不必这样羡慕。”刘金看着神情恍惚的郑猛,开口安慰了几句,又将话头转向司仇,“仇啊,你看到了啥?我记得你是我们中,最后走进法阵的一个,神情也是最为平静的。” “我?”司仇一指自己的鼻子,努力回忆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就看见我爹,我娘,在家里,一个做菜,一个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似乎是在准备开一家新的酒楼,很平常的光景。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看见了。” “就这就这就这?”刘金有些不敢相信,司仇的幻境居然这么平淡,“不会吧,我以为我见到金银珠宝就已经够平庸了,没想到还有一个你?” 说到这儿,他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你们别笑我,当时我看到那些珠宝的时候,眼珠子都恨不得掉出来了,然后想去拿的时候,发现旁边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你每取走一块珠宝,这世上就会有一个与你完全无关的人失去性命’,我滴妈呀,当时那个纠结呀,金子的光恨不得都要把我的眼睛给晃瞎了,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真沦陷了。” “这...可能是你太喜欢金子了吧,”司仇挠挠头,露出标准的憨笑,“我这人,真没啥欲望,最希望的就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每天吃饱喝足,搬个椅子坐家门口看日落日出,不挺好的么?” 其余三位室友听后,看向他的眼神不约而同的变成了质疑,但司仇的确是这么想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憧憬着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重样的过,重复同样的三百六十五天,也并非是件无趣的事。 想到这里时,他眼前浮现的却是自己表哥,司朔那双懒散的双眼。 “球啊,这社会也无非是一棵大树,有的人是树根,埋在土里,辛勤奉献却晒不到太阳,有的人是花儿,漂亮,但刹那凋零,有的人是果子,获得最优厚的资源,却免不了被人摘去的风险。而最舒适安全的地儿,其实是树干,有着属于自己的向上梦想,低调不显眼,也能享受到阳光。” “所以啊,做人,最好还是做树干,不招谁不惹谁,活的舒心而自在,又不担心庸碌一辈子。” “那我,或许就是树干了。”司仇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宛如一个得到玩具的孩子。 第248章 莫家的怪事 星海峰,某位弟子的居室内,两位黑衣少年相对而坐,其中一位面容稍显老成,谈不上俊美,但给人一种稳重之感,而另一位,则顶着一张让女人都嫉妒的俊俏五官。 若这幅画面被某些人瞧见了,恐怕会被脑补出一出不得了的故事,但很可惜,事情并没有像她们所想象的那样发展。 老成少年紧锁着眉头,叹了口气,斟酌了一番后,才开口道,“阿云,家族出了这种事,要向宗里求助么...怎么说,咱们家族也算是在宗内登记过的。” 俊美少年摇摇头,虽然脸上同样瞧不见什么让人快活的神色,但总的来说要比另一位好看的多。 “凌风表哥,你还不懂吗?除非出了真正的大事,哪怕是咱们宗门,也就无非派几个境界甚至还没咱们高的修士,去打听打听情况,做个记录。指望他们?啥都解决不了,还空欠宗门一个人情,我觉得还是不要求助了。” 两人正是和司朔曾经有过接触的莫凌风表兄弟俩。虽说是表兄弟,但一个是内门弟子,一个是亲传弟子,平时并无那么多接触的机会,如今凑到一起,很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莫凌风双拳紧握,他心里清楚,莫云的话和真实情况差不了多少,虽然莫云是亲传弟子,但并不意味着宗门在他身上倾注资源的同时还要分出精力来照顾他的家族,况且,他们家族今日发生的事儿,也的确太过诡异,哪怕是修士,都未定能接受。 “凌风表哥,你也不必那样着急,咱不向宗门求助,不代表不能向私人求助,”莫云轻笑一声,“好歹我也是亲传弟子,师兄弟没一个弱的。” “额...可我听说你平时孤僻的很,似乎也没几个关系好的师兄弟吧......”莫凌风毫不留情面的拆穿让莫云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可是他重新酝酿一番后,眼睛又亮了起来,“等等,凌风表哥,你还记得上次帮你和商师姐和好的那一位么?” “那家伙?”莫凌风表情有些惊讶,“我记得,他是叫司朔对吧?” “没错,”莫云越说越有劲,“你知道么?司朔师兄已经突破到了远眺境界,几乎称得上同辈中第一战力,还是剑修,或许对家族的事情有些帮助。” “可是,真的能请动他么?”莫凌风脸上的担忧仍未褪去,“我听芸儿说,司朔他是个性子很冷淡的家伙,上次能请动他,也是因为把柄被抓了。而这一次,咱们可没什么说动他的理由啊!” “没事没事,”莫云摆了摆手,嘿嘿一笑,气质神态和他俊美近妖的容貌完全不搭边,“我跟他熟啊!司朔师兄我是很了解的,外冷内热,我们多求求他,自然就答应了。” “即使他不答应,咱们就留在灵竹峰,不断求他,司朔师兄是个脸皮又薄又怕烦的人,到时候他肯定会同意的!” “额......”看着面前这个神采飞扬的表弟,莫凌风居然生出一股陌生的味道。他记得,在还没来云天宗时,莫云可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即使是来了云天宗,大半时间也在摆臭脸,导致他人缘不好的罪魁祸首也是因为这个。但这才半年功夫,自己那个冷漠的天才小表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坐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眉飞色舞的莫云。 “那就...试试吧,”莫凌风最终还是答应了莫云的办法,“毕竟家族里的长辈们都慌的不行,哪怕请个行家去看看,至少也能让他们冷静些。” ...... 灵竹峰今儿来了俩不速之客。除了饭点外其余时间连个鬼影都没的大殿此刻充斥着各种凡间的客套话。 “哎呀,半年没见,司朔师兄你的实力居然已经到了需要我仰望的地步,不愧是云天宗第一剑修!” “洛儿姑娘,这么长时间没见,也变漂亮不少啊!” 莫凌风在莫云身边,尴尬的赔着笑脸,那些肉麻的话语,几乎让他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小狐狸倒没什么,她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对于夸奖她一向是敬谢不敏,况且她真的很漂亮,而司朔则是强忍着反胃,将莫云那些恭维话,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什么叫实力大进?我特喵的自从去年踏入远眺境后境界都没动过好么?还云天宗第一剑修?你怕不怕我师傅他直接御剑冲进来把咱们几个剁成饺子馅儿? “那个,莫云,有话你直说,别恶心我了。”司朔喝了一大口茶水,感受着其中平和的灵力流淌过四肢百骸,脑子稍稍冷静了一些,才开口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嘿嘿嘿,”被说出心事,莫云一点儿也不尴尬,反而学着司朔的模样,将那杯快要凉掉的茶水吞进肚子里,啧了啧嘴,感受着快要冒烟的喉咙被灵茶所滋润了个遍后,才换了种正常的语气说道,“司朔师兄,还真被你说对了,我跟莫凌风表哥,的确有事相求。” “你,还有莫凌风?”司朔眯着眼,打量了那个老成少年一会儿,他对莫凌风的印象已经不甚深刻了,毕竟在那件事之后,两人就没有更多的联系,但他还是记得,这二人貌似是表兄弟关系,与司朔和司仇的关系一模一样。 “我猜,是你们家族出了事儿?否则你们两个不会一起来找我。” “司朔师兄果然慧眼如炬,师弟我着实佩服!”莫云一拱手,下意识的又拍了个马屁,“的确,我们家族的聚集地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说来你可能不信......” “等等,我先说明啊,就算你把事儿告诉我,我也不一定答应帮忙啊!”司朔抢在莫云把话说完之前,严正声明自己这一“立场”,只不过,似乎没人把这当回事。就连小狐狸也白了他一眼——毕竟,这大半年时间里,每一件找上门来的问题,司朔虽然嘴里说着不要不要,但身体还挺老实的。 “诶诶诶,司朔,这次你出门可一定要带上我呀!”小狐狸突然从位置上起来,撒娇似的趴在司朔膝盖上,摇晃着大尾巴。 “我哪次出门没带你啊......”司朔有些无力的说道,看起来自己的确被当成了老好人,刚刚的严正说明,还不如放一个臭屁来的印象深刻,“你一大姑娘家家,趴我膝盖上干嘛,还有外人在呢!不害臊!” “嘤嘤嘤!”得到司朔同意的小狐狸眉开眼笑,嬉笑着跑出大殿,待背影消失在众人眼中后,似乎还能听到她如鸟儿鸣叫的笑声,还有她挂在脖子上那串银铃晃动的叮当声。 “司朔师兄,柳洛儿姑娘和你的关系真好,”莫云没有急着说他的事,反而一脸羡慕的看着司朔说道,“还有白浅浅师妹,似乎也对你抱有不寻常的感情......” “去去去,别在这儿给我扯犊子!”司朔连忙扯开话题,“你特喵的别羡慕这个羡慕那个了,有什么问题就快说吧!” 第249章 古剑 在话题被司朔强行带回正题后,莫云诉说的口吻变的要严肃的多,“我和凌风表哥是来自一个很小的修仙世家,这你应该知道。因为祖辈上是剑修,所以世世代代只要被检测出适合修炼,无论喜欢与否,都要被逼着练剑......” “说重点!”司朔掏掏耳朵,语气略显散漫,“你刚刚说有怪事,直接说哪里怪就好了。” 半天没出声的莫凌风这时候,接过莫云的话茬,代替他说道,“司朔...师兄,是这样的......” 不知为何,对着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喊师兄,莫凌风总觉得有些拗口,但很快,他就适应了。 “我们祖辈之所以会执着于剑修,是因为一把剑的缘故。” “这个以前莫云也说过了。”司朔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而莫凌风,依旧神色如常,“既然他提过,那我也不再赘述,只是,只是怪事就发生在那把剑上。” “剑?剑又有什么奇怪的?”司朔眉头一挑,“你们祖祖辈辈供奉的那把剑,不会是生出了剑灵吧?”话语里,调侃意味显露无疑。 也难怪,器灵的产生本就要求本身必须为道兵品质至上,而剑灵的产生更为困难。 剑者,主杀伐,一把普普通通的佩剑,要想介身道兵,其沾染上的血腥不言而喻。而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产生的都是充满杀戮的残缺灵魄,这种东西对于使用者不但没有帮助,反而很容易让其走火入魔。 莫凌风对于这些修真界常识,自然也是知道的。面对司朔的调侃,他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有些郁闷的回答道,“若是产生了剑灵,那应该叫喜事,我又怎么会用怪来修饰它呢?” “是这样的,这把剑被家族长老视作祖辈的象征,因此修了一座祠堂来盛放它,又有专门的修士去看管,司朔师兄请注意,看管的,可是修士!” “呃呃,然后呢?”司朔敷衍了一句,对于莫凌风着重强调的“修士”二字,并未觉得有什么特殊的——谁说修士看管就一定万无一失的?半年之前司朔他还在大夏帝陵之下看到一大票修士被怪物给炼成法阵了呢! “大概就在过年前后,看管祠堂的修士汇报长老说,最近老是做梦,梦到他们所看管的剑。” 修士做梦,本身就很不寻常了,再加上一直反复出现现实生活中所见到的东西,那几乎可以肯定,绝对有什么在暗中影响! “那你们长老怎么处理的?” 莫凌风苦笑一声,回答道,“那些老顽固,把这当做吉兆,以为古剑想要认主,扯着那两个看管古剑的修士,又是叩拜又是滴血,结果不光没有效果,那俩负责看管的修士,在第二天夜里,还被剑气所伤。” “等等,你说,他们被剑气所伤?确认过了吗?” 莫云点点头,代替莫凌风回答道,“司朔师兄,我们家里的老顽固虽然脑子笨了点,但祖祖辈辈练剑的,不至于剑伤都认不出来。”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莫凌风的话还没完,“在出现伤人事件后,长老们封锁了这个消息,又派了两个毫无法力的凡人去看守祠堂,可是你猜怎么着,这两个凡人第二天汇报说,他们也在梦里见到了这把剑!” “连凡人都能影响么,”司朔搓着下巴,“会不会是其他修士搞得鬼?” “绝无可能!”莫云和莫凌风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村子里本来有修为的就少,五十岁能到登楼七八重就可以称得上是年轻才俊,几位长老不过才攀山修为,至于远眺境,也只有快一百年没露面的大长老拥有了。有能力布置法阵的,也只有几个长老,可他们一个个练剑都快把脑子练坏了,觉得除了剑以外的法术,都是偷鸡摸狗的手段,不屑于用。” “那因为这个,就定性为是那把古剑出了问题?”司朔总觉得这事儿处处透露着古怪,“还有,你刚刚只说那几人梦到了剑,可没说明梦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更不清楚,这把剑是以什么形式出现在他们梦里的。” 对于梦,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前世,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来解释它是如何形成的。在上辈子,有个得到比较多认可的说法是,梦,其实是白天储存在脑子里的记忆碎片,被打乱重组,或者加工后呈现出来的画面。 而且梦的出现,跟在睡前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也有很强的关联性。譬如说,在睡觉前瞧见了个肤白貌美的17岁jk,那么睡后梦中画面大概率是“你”和这位jk的各种不可描述,如果在睡前看了部恐怖片,那么梦里的画面可能就是“你”在被恶鬼追杀。 总之,单一的器物出现在梦里是不太正常的一件事,也就是说,梦一般是带剧情的。 司朔的诘问显然出乎二人意料,莫凌风磕磕巴巴的回答道,“这个嘛,长老在来信中并没有说清楚,不过还有些东西,你听了后,就不会觉得这事儿是人为的了。” “说来听听。” “这把古剑,是无法传导灵力的。”莫凌风说道,“司朔师兄,你身为剑修,应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修士的兵器,之所以和凡人不同,是因为在锻造的过程中,加入了能够传导灵力的材料,而如果没有那些材料,兵器就无法传导,就如同电路状态里的“断路”一般,毫无作用。 “可是,它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剑,绝不是,这个我可以担保。”莫凌风目光灼灼,“要问我为什么这样说,那是因为,这把剑是我平生所见,最为锋利的一把。” “有多锋利?” “不可直视!” 面对司朔充满质疑的目光,莫云只是自嘲一笑,“我就知道,这样说,你是不会相信的,只有亲眼看见,才能明白,那把剑的锐利。” “那你这么说,我就不困了啊!”司朔一拍二人肩膀,微笑着说道,“既然这样,就即刻启程吧,你们去传送阵那儿,我去喊小狐狸。” 第250章 铁皮石肤小狐狸 莫云和莫凌风家族位于东玄洲西边,某个弹丸小国的群山之中。司朔站在云端之上,远远的看过去,那些盘踞在山脉一侧,高低有秩,错落有次的房屋如同一条被剃干净的鱼骨,搭配上黛色的山体,还有缭绕的云雾,颇有些韵味。 “你们老祖宗还挺会选位置的嘛,在这样一处风光优美之地扎根,怪不得能生养出像你们好苗子。”司朔说了句客套话,身形猛的下坠,紧接着趴在司朔背后的小狐狸发出一连串“啊啊啊啊啊”的惨叫。 这只晕车的狐狸,硬生生的让司朔从宗门里背了过来,估计背司朔这么恶作剧的一捉弄,没有半天是缓不过神来的,但那正符合司朔的心意——虽说现在的他并不嫌弃麻烦,但绝不会主动招惹,对于小狐狸惹麻烦的体质,还是多加提防为好。 三人一狐平稳落地,司朔环绕四周一圈,发现这里在他们家族的驻地里,算是一处比较平缓开阔的地带,在场地一侧,还堆着金黄的麦垛,这里似乎是一处打谷场。 “你们这儿还有人种田?”司朔有些诧异的问道——事实上,修仙世家和农事,怎么看都怎么不搭边。 对于司朔的疑惑,莫凌风只是淡淡解释道,“那是自然,司朔师兄,你要想想,哪怕是两个逍遥境修士结合,其子嗣也不能保证绝对是带灵根的苗子,更何况是咱们。一代代生息繁衍下来,这儿的修士与凡人的比例,只是比外界要稍稍高上一些罢了。” “再看看这周围的环境,群山环绕,在寻常修士眼里,是个罕见的优雅之地,但在那些血肉之躯的凡人看来,反而成了天堑,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如此一来,只能自己开辟田地了。在山的另一边,就是一片片肥沃的土地,数量虽然不多,但由于有修士的帮助,产出还算不错。” 被莫凌风这么一说,司朔觉得自己就像那些问出“何不食肉糜”的二世祖,可是特喵的,在前世,自己可是帮过年迈的爷爷在水田里插过秧的男人啊! 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司朔决定绕开这个话题。先将背后的小狐狸放下,然后一只手托住,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肩膀上,然后问道,“我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接下来是先去找你们族里长辈叙叙旧,报告一下,还是直接去看那把剑?” 回到这儿后,莫云变的一言不发,反而莫凌风活络起来,代替自己的表弟回答道,“这...还是先去找长老们汇报一下吧。” 二长老的家,是一座用切割的整整齐齐的青石砖垒成的豪宅,和司朔一路上见到的低矮茅屋完全不同,门外还站着两个小厮打扮的凡人,活脱脱一副地主老爷的打扮。 “没想到你们二长老还挺会玩的,把凡间地主那套,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司朔随口调侃一句,随后摇醒一直挂在自己胳膊上睡觉的小狐狸,“洛儿,该起床了!” “唔......”小狐狸下意识的一口咬在司朔的手指头上,喉咙里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烦恼,又像是撒娇。 “司朔你下次能不能飞慢一点儿!”清醒过来的小狐狸肆意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而对于这个,司朔只是用微笑回答——潜台词就是“知道了,下次加大力度”! 莫凌风让司朔,小狐狸还有莫云待在原地,他去跟那两位小厮交涉。不一会儿,两位小厮就急急忙忙跑进去通报,而莫凌风则大摇大摆的走回来,像是邀功似的说道,“我们走吧!” 走进院门,庭院里栽种着的各色奇花异草让司朔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栖梧城城主府,这哪里像是山中隐士的屋子,更像是某位王侯的宅邸! 更让司朔惊讶的是,二长老所住的屋子,屋顶居然盖的是琉璃瓦——这大山之中,哪来的沙子给他们烧琉璃?这装饰着琉璃瓦的豪宅,与外面的茅草屋一对比,简直就是天国和地狱! 司朔低声询问着身边默默走路的莫云,“我说,你们这位二长老,也太会享受了吧?这哪里是修炼之人的做派?” 莫云只是摇摇头,苦笑着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但司朔能看出,莫云对这位二长老,似乎也不怎么喜欢。 走进屋子,最里头放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上躺着一个穿金戴银,须发皆白的矮小老头儿,模样看着倒是祥和,但周身散发着极为锋利的气息。 几人走进屋子,老头儿的眼睛还眯着,嘴皮也不见动,但却传来一阵极为沉闷的声响,“这,就是你们搬的援手?如此年轻,简直胡闹!” 哦豁,这老头儿怕不是在山里修炼把脑子给炼坏了吧?司朔被他这话给逗乐了,他这一开口,就犯了修真界的大忌——以貌取人。 司朔可没收敛自己的气息,他难道感受不出,自己是远眺境修士? “二长老,您别看他年纪轻轻,但他可是我们云天宗年轻一辈的最强者,号称千年第一的剑修!”莫凌风俯在二长老身边,语气恭敬的解释道,“就连我们掌门,都对他赞许有佳!” “剑修?”二长老在听到莫凌风的解释后,突然睁开眼,爆射出两道精光,“不过,还是太年轻。” 司朔眼皮子跳了跳,懒得回怼这老头儿,反而小狐狸皱着眉头,在司朔耳边轻声抱怨道,“司朔,我感觉这老头儿,好生讨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姑娘,你说什么?” 老头儿突然从太师椅上跳起,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一把装饰精美的长剑,而剑尖,正是指着小狐狸! “你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二长老执剑,脸上虽带着笑容,但笑容里的阴冷,是个人都能看得出。 “不是,你们这位二长老,有毛病吧?”司朔没去理会二长老对小狐狸的挑衅,对莫云抱怨道,“他是在山里呆长了,神志不正常了吗?” 还未等莫云回答,二长老已经按捺不住,大吼道,“竖子安敢在此口出狂言!”手中长剑顺势刺去,如同一条出水狂龙!而目标,可不是司朔,而是在他身边摇着尾巴的小狐狸! 这一剑虽然在司朔眼中,慢的如同蜗牛爬,但他并没有出手相助,反而抱着手走到一边,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他决定让小狐狸,亲自去接这一剑。 面对二长老来势汹汹的一剑,小狐狸先是皱眉,然后低吟,面对袭来的剑光似是毫不在意的模样,二长老看见她这幅模样,感觉受到了侮辱,又是一声大喝,剑光速度再次加快几分! “噔——” 二长老的剑准确无误的撞上了小狐狸的脑门,发出一声巨响,但也仅限于此了。 那似能斩断一切的长剑,甚至连小狐狸的皮肤都没划破! “怎么可能?!”二长老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小狐狸嘻嘻一笑,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剑身,接着用力一握,这把被二长老视作至宝的长剑,就这样被扭成了两截! 司朔对这样的发展毫不意外,虽然小狐狸现在才攀山六七重的样子,但是种族天赋给了她一身钢筋铁骨,别看外表柔柔弱弱,但可是位实打实的空手接白刃大佬啊! 毁去二长老佩剑的小狐狸似乎并不满意,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惊魂未定,退意已生的二长老,似乎在琢磨着从哪个地方下手比较好,却被司朔搭住了肩膀。 “好了,洛儿,适可而止咯。”司朔做出一副老好人模样,他伸出一根指头,对着二长老钩了钩,说道,“毕竟我们是来帮人家的,你说对不对啊,二长老?”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二长老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位漂亮的少女给他展现出来的实力,丝毫不逊色于那个已经闭关半辈子的大长老! “你问我是谁?”司朔指了指自己,一脸人畜无害的回答道,“我叫司朔,来自云天宗。” 这时候司朔有些遗憾,为什么自己不姓张,那么起码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可以这么说“我姓张,嚣张的张。”虽然说这样可能有些傻缺,但谁叫司朔就好这一口呢? “喂喂喂,司朔你在傻笑什么呀!”小狐狸用力揪了一下司朔腰间软肋,让他从极度中二的幻想中清醒过来,“你忘了你来这儿是要做什么的吗?” “哦,也是哦。”司朔迅速从中二少年切回了冷漠剑客,睁着一双毫无感情的双眼对着摸不着头脑的二长老问道,“听说,你们家族祖传的古剑,出了问题?” “的确如此,想必莫凌风和莫云已经给你介绍过基本情况了,”提起这个,二长老的脸便垮了下来,“但这几天又出了点意外,让我明白这事儿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第251章 疯掉的人 二长老没有多费口舌,只是示意司朔几个跟着他,走出院门,向着山脚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记得莫凌风你不是说过,祠堂是在山顶吗?”司朔有些奇怪,可一看,莫凌风也是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此时,前方传来带路的二长老,苍老的声音,“放心,会带你去祠堂的,但在那之前,还有些东西得让你瞧瞧。” 四人一狐,一路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来到一处用精铁浇筑的房屋前,停住脚步。 这间屋子由于是精铁浇筑,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乌黑色,给人一种厚实感,外面没有任何装饰,但司朔还是从其中闻到了阵法的气息。 “这是?”司朔向二长老投向询问的目光,而二长老什么都没说,只是带着司朔,绕着这间屋子走了一圈。这时候司朔才发现,这屋子浇筑的十分严合,没有一处透光,而且还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恐怕就是这屋子的大门。 而在绕着屋子转圈的时候,司朔敏锐的听觉,似乎听到了这其中在不断传来低低的嘶吼,如同关进了一只野兽。 “这里面关着的,就是曾经看守祠堂的两位修士,其中一个,已经在不久前死了。”二长老竭力压制着悲伤的平淡话语从耳边传来,让司朔为之一颤。 “什么?” 然而,还未等他问清楚,小狐狸突然撞了上来,将鼻子贴在铁门之上,仔细嗅了嗅后,脸色变的很难看。 “司朔,我好害怕......” 这又是什么鬼?司朔看见,小狐狸在说完这话后,尾巴上的毛彻底炸开了,在他印象中,小狐狸表现出如此惧意的情况可不多,但并不是没有。 譬如说,在栖梧城第一次碰上太虚的时候。 “你知道么,就在这二人在梦中看到那把古剑后,就一直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哪怕我将他们换下,让凡人去看守祠堂,也没能改变。之后,他们就疯了。” 二长老的情感彻底压抑不住,眼眶湿润了起来,看得出来,损失两名修士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一开始我没当回事,只是让他们在修炼时多布置几道清心法阵,可没想到就在前些日子,某个夜晚,其中一个突然红着眼找到我,让我将他关起来。我问他,他只说没时间了,再不将他关起来,会没命的。于是我就照做了,将他关押在这个用精铁浇筑的屋子里,然后去看另一个。” “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另一个人的尸体,胸膛之上插着一把剑,五个指头血肉模糊,他的屋子,四面墙上全都是用血写下的胡言乱语。” “他是自杀的?”司朔并没有被二长老身上所蔓延的悲伤情绪所感染,他只是在提问,搞清楚他觉得有问题的地方。 “谁知道呢?死的那个,是登楼七重实力,在我们这儿也算是不错的水平,有能力将他一击必杀且摁着他的手在墙上写出那些多话,还不留打斗痕迹的,估计除了我,就只剩下闭关的大长老了。” “那你还记得,墙上写的是什么吗?” “无非就是些呓语罢了,”二长老长叹一声,“这跟他的死,有什么联系吗?” “说不定有呢?”司朔随口答道,“若是那地方还保存着,我会抽个空去瞧瞧。” “行,”二长老点头答道,“那你现在是要......” “开门!” “不!” 小狐狸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搂住司朔的腰,小小的身躯不断的颤抖着,“司朔,算我求你了,别打开,真别打开......” “洛儿,没事的,没事的。”司朔化身暖男,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如同哄婴儿一般,“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是闻到了什么吗?”司朔循循善诱,期望从她这儿能获得些有用的讯息。 “那个...就是那个,太......”小狐狸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会儿,但司朔依旧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太虚,是么?” 小狐狸点点头,但模样依旧惊恐,“但是,不止这一个!” 果然,如果只是单纯的太虚,小狐狸并不会怕成这个样子。毕竟在他和洛儿相识以来,依旧面对过不止一次太虚这种东西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见,司朔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还有什么?” “混沌的气息,轮回地的味道。还有...还有你的味道。”小狐狸怯懦的回答一句,随后整个脑袋都钻进司朔怀中。 “什么叫做我的味道?” 司朔环视一圈,二长老,莫云,还有莫凌风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很显然,他们都听见了小狐狸的话。 他们不知道太虚是什么,但肯定知道自己是什么味儿。那么问题来了,在司朔被莫家兄弟带到这儿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存在,至于那把神秘的古剑,更是闻所未闻,怎么会扯到他头上来? 可话是这么说,小狐狸的嗅觉也不是一般的灵敏,基本上没出过问题。 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开铁门!”司朔如同一位冷酷的君王,给二长老第二次下达了命令,“我还就不行了,这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 “哗啦——” 二长老拿出钥匙,依次打开挂在门上的五道大锁,大门被推开,光线照了进去,屋中的一切,都暴露在众人眼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黑瘦的中年汉子,脚上一副镣铐,头上一把铁枷,瑟缩在屋子的角落,光一照进去,就发出呜咽呜咽的低吼,但叫不住声——因为他的嘴里,还塞着一根铁棒。 锁住他的刑具都有阵法的加持,因此他无法挣脱,但依旧将铁链子弄的哗啦作响,尤其是司朔将目光挪到他身上之后,那双猩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惧怕和愤怒! 他在惧怕什么?他又在愤怒什么? 小狐狸察觉到司朔要踏入铁屋,连忙抽身,一溜烟蹿到附近的一棵老树之上,用尾巴包裹着自己成了一团狐狸球,二长老看到汉子现在的凄惨模样,不住的扼腕叹息,而莫云和莫凌风兄弟俩,脸色也不太好——怎么说,也是他们的胞亲。 司朔倒是面无表情,直落落的走进了屋子,一把拽掉堵住汉子嘴巴的铁棒,谁知铁棒一除,那汉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面容狰狞的一口向司朔的手上咬去。 司朔好歹是远眺境修士,怎么可能会让这被束缚的登楼境修士给咬到?自然是灵巧躲开,不过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汉子身上所爆发的凶劲儿也让他有些诧异。 “死,死,给我死!” “杀了你,杀啊!” “就是你,你为什么还不死!” 被司朔躲过去后,汉子只能无能狂怒,边流淌着哈喇子,边向着司朔咒骂。 说来奇怪,他的咒骂,完完全全都只针对司朔一个,而对同样已经走进屋子,站在司朔身后的莫家三人,不闻不问,仿佛他们仨都不在视野里似的。 “喂,我是跟你有仇不成?你老骂我干嘛啊?” “死啊,畜生,为什么你不死?” “淦!”司朔给了自己一耳光,为什么要和疯子斗嘴? “不是,我的好哥哥,你那么恨我,能说说我怎么你了吗?” 汉子听到司朔这话,居然停止了咒骂,闭上眼,居然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怎么回事,这家伙难不成没疯? 可是当他睁开眼后,司朔才发现自己错了。眼中的猩红色不褪,凶光更盛,咒骂的也更加起劲。 “你去死啊!” “算我求求你死了好不好?” “我不想死,所以你快点死吧!” 司朔面无表情,给了汉子三耳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铁棒塞回汉子嘴中,然后退出了房间。 “我特喵的是闲得蛋疼吗?自己找骂?” 司朔可不是个抖m患者,更何况咒骂他的人还是个黑大叔,这可让司朔肚子里憋了一把火。 不过,他的咒骂内容却又不得不让司朔在意。 “什么叫做他不想死,我就得死?” “疯言疯语而已,你又何必较真?”二长老劝道,很显然他并不关心这个,莫家兄弟俩也是这个态度。 确实,若真是一般疯子这么对他说,司朔估计也就一笑了之了,可他身上偏偏还有太虚的味道,虽然很淡,淡到几乎察觉不出来,就和那尊曾经被太虚所占据的大圣教雕塑一般。 而用真实之眼观察的画面,则更为骇人。 他看见了一根黄色的线,一端将汉子的心脏贯穿,另一端则向着山顶蔓延——那是放置古剑的祠堂所在。 “是你在操控着他么?” 司朔咧嘴一笑,“走吧,直接去祠堂,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252章 突然发难 去往放置古剑的祠堂,甚至不需要二长老他们几个的引领,因为村子一共就一条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越过二长老的豪宅,走到山头,差不多就到了。 祠堂很小,和司朔前世村子里的土地庙差不多的规格,而在祠堂前还修建有一个亭子,很显然这是给看守祠堂之人休憩的地方,而今已空无一人。 说到这个,司朔在来的路上又仔细询问过二长老,因为除了一开始梦到古剑的修士,他还曾派两位凡人来此看守,也出现过相同症状。 可是奇怪的是,修士和凡人看管的时间只相差一天,却什么都没发生,至今仍在二长老派遣人员的看管下,活的好好的,并没有发疯。 “也就是说,不管这玩意儿再怎么邪乎,也摆脱不了发动需要灵力的限制,既然在天道的规则之内,那或许没我想象的那么厉害。” 说是解释也好,说是心理安慰也罢,但至少出现这个想法后,走入祠堂内的司朔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轻了一截。 一把浑身漆黑的长剑,静静插在一块大石之上,这让司朔又联想到前世某个神话。他并没有急着上手,而是回头向站在祠堂外的三人问道,“这剑,可以拔出来么?” “自然可以,”二长老回答道,“我小时候经常拔着玩,他们俩也是。” 莫凌风,莫云不约而同的点头,示意司朔可以随便动。 “呼,我还以为这玩意儿是石中剑呢。”司朔自嘲一笑,还是没有急着出手,“话说,你们都不进来么?” “不了不了,”二长老连连摆手,“那玩意儿刺眼!” “刺眼的话,你们是怎么拔出来的?” “当然是闭着眼拔啊!”二长老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话说,你不觉得刺眼吗?我站在外面,都可以感受到这剑的锐利。” 锐利?司朔还真没感受到,与之相反的,司朔一走进这祠堂,就感受到从内心涌上来的平静,一股发自内心的平静。如果在这儿摆上一张床,司朔完全可以倒头就睡。 难道,只有自己是这样?司朔不敢确定,因为自己毕竟是外来者,而小狐狸还在那棵树上当毛球,没有跟过来,这个猜想一时也无法得到验证。 “司朔,你从剑上看出什么来了吗?” 司朔摇摇头,回答道,“在我眼中,它就是一把普通的剑。” “那你为何不试着将它拔出来?”莫云更好奇了,对于司朔这种剑修,按理来说,无论遇到什么剑,都会下意识的上手试试,可偏偏司朔一副防范大敌的模样。 司朔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 除了在真实之眼下,这把剑表面被淡黄色丝线所覆盖之外,还因为荒这家伙,自从他进入了祠堂后,就开始发出一种听了会让人误会的粗重喘息。命茧也是,一直在叽叽叽的叫个不停,搞得司朔以为春天提前到来了呢! “话说,你俩在鬼叫个啥?” “司朔,”荒停止了呻吟,换了副语重心长的口吻,“无论如何,你得带走这把剑!” “哈?凭啥?我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当强盗的!”司朔不太明白,为什么荒这家伙说出这种巧取豪夺的话依旧能够正气凛然,或许这就是前仙门境大佬和自己的区别吧。 好在这次荒没有藏着掖着,坦然跟司朔解释道,“要问为什么,你把手放在剑柄上,就明白了。” “???” “去啊,去试试看,绝对没骗你!”荒的语气越是诚恳,司朔越是担心,蜜罐陷阱他又不是第一次中计了。 不过莫家人都拔出过,自己就摸一摸,应该没问题吧......终于,司朔在愈发膨胀的好奇心之下,还是颤颤巍巍的将手,放在剑柄之上。 但是接下来,谁都没有预想过的画面,发生了。 在司朔手掌刚刚触碰到剑的那一瞬间,古剑唰的一下,在司朔的视野里消失了。 不,它并没有消失,它只是换了个位置存在——在司朔的内视之下,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第二丹田中,多了一把古剑的微缩版,可他自己,却没有任何别的感受。 “卧槽?” 司朔傻了,另一方面,莫家三人也傻了,因为在古剑消失的那一刻,他们感受到那种如芒在背的感受也消失了,往祠堂里一看,只瞧见司朔保持着握剑的姿势,目光呆滞,但那放在祠堂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古剑,却没有踪影。 “你把剑收起来了?”二长老语气疑惑中带着愤怒,愤怒中带着好奇,总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敢肯定,古剑的消失肯定和司朔有关! “等等,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听我解释呀......”司朔越说越心虚,如果跟他们说,这把剑被自己一碰就咻的一下跑到自己丹田里了,会有人相信吗? “原来,云天宗的人,都是这般,敢做不敢当之人吗?”二长老看着司朔支支吾吾的模样,有些气恼,也有些无奈——毕竟即使真被司朔拿走了,他也没法子要回来,大长老不出关,谁打得过这位远眺境的剑修? “靠恁娘,哪里没有好人坏人,恁凭啥说俺们云天宗人!” “不是,”司朔给了自己两耳光,好言好语的解释道,“那个,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把剑,跑到我丹田里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荒,你特喵的,快给我滚出来!”司朔敢肯定,荒一定知道这把剑的来历,所发生的这一切,也绝对在他意料之中! “嗨呀,你那么着急干嘛,”荒风轻云淡的声音让司朔听起来就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准确来说,这把剑本来就是你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司朔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把剑怎么又是我的了?毛装备也不是这么毛的啊?” “这个就说来话长,”荒敷衍了一句,“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考虑怎么扯理由跟你面前这位解释了,嘿嘿。” “啊?”司朔回过神,发现自己面前除了二长老,又多出一个白胡子老头儿。 老头儿双目紧闭,出现的悄无声息,分神状态下的司朔居然没有任何察觉,他是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不过看他身后二长老还有莫家兄弟俩震惊而欣喜的表情,司朔心里猜了个大概。 “您是,大长老?” 老头儿没有回答,只是扬起握着剑的左手,冷不丁的睁开双眼! 剑光大作! 司朔怎么也没料到,这个看起来一拳能撂到的老家伙,怎么光睁个眼,气势就跟自己全盛之时不相上下,毫无防备的,司朔被这剑气所摄,为了稳住身形,向后倒退一大步! 在气势上,司朔就已经输了! “大...大长老!”二长老已经近乎语无伦次,跪俯在地上,老泪纵横。他之所以做出如此神情,一方面是因为久别重逢,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感受到二长老身上迸发出的磅礴气势,要比司朔还要强上不少! 大长老,已经介身于远眺中期! 司朔不是个好面子的人,不会因为在气势上输人一分就气急败坏,像某些不长脑子的反派一般跳脚叫骂,反而恭恭敬敬的给大长老鞠了一躬。 “老先生,小生司朔,这厢有礼了。”司朔学着戏里的书生,酸不溜秋的问候道,哪怕大长老还保持着出剑的姿势,他也并未拔剑,因为从这位不怒自威的老者身上,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 “是你,拿走了我族中古剑?” “额......怎么说呢,好像的确是这样,但我并不是有心的。” “也罢,古剑有灵,是它选择了你,我们无从过问。”大长老如此宽厚大度,让司朔有些喜出望外,正当他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之时,大长老下一句,却让司朔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不过,我们有这个权力决定,你是否配拿走它!” 一剑袭来! 第253章 古剑之威 凌冽的剑光,让司朔甚至来不及拔剑,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寒芒擦肩而过,整座祠堂应声而倒! “轰——” 司朔心悸的看着自己周围升腾起的烟尘,依稀可见祠堂的碎砖片瓦,“老先生,您这是玩真的啊!” 大长老给予的回答是,再来一剑! 这一剑不同于刚刚,阴冷的像一条毒蛇,若不是司朔全神贯注,再加上有真实之眼的帮助,他甚至看不见剑光飞行的痕迹! 而剑光的目标是,眉心! 心念一动,司朔手中出现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这些长剑仿佛一次性用品一般,而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不知为何,这一次握到剑柄的时候,司朔心里居然有些异样的感觉,仿佛握着的不是剑柄,而是自己的另一只手。 非常奇怪的感觉,但他已经来不及深究了,因为大长老的“毒蛇”,已经对他张开血盆大口,吐出猩红的信子! “斩白蛇!” 司朔一剑斩在“蛇”的七寸处,但这剑光并没有即刻消散,反而在半空之中迅速变幻模样,幻化成一只尖牙利齿的鳄鱼! 司朔上当了! 手中长剑被鳄鱼张嘴咬住,然后猛的用力,长剑寸寸碎裂,断成好多节,但那只鳄鱼并没有就此收敛,反而继续朝着司朔的脑袋,狠狠袭去! 在没有第二丹田的帮助,还有荒的指导下,全凭司朔一个人,面对比他高出一个小境界的大长老,居然应对的如此吃力! 但并非不可战胜。在堪堪躲过这一剑后,司朔飞速向后退了五丈,二人拉开一个相当长的距离,司朔的眼神,彻底认真起来。 “嗡嗡嗡——” 第二丹田之中,那把古剑在司朔认真起来后,伴随着他呼吸的频率,在共同震动着。这声音,不单单司朔听得见,大长老,二长老,莫凌风,甚至许久不摸剑的莫云同样也听得见! “那是古剑的声音,我在小时候,曾有幸听见过一次。”大长老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薄薄的嘴唇如同被剑削过似的,“它果然在你身上,快拿出来让我看看,莫家几百年都没能参悟透其中的秘密,又会以怎么样的形式在你手中,大放异彩?” “那就让你,开开眼界吧!”司朔大喝一声,一掌拍向自己的小腹,接着表情狰狞的从其中,抽出一把通体黝黑,浑身刻满古奥纹路的长剑——那正是莫家古剑,只不过身上多出一些以前没有的花纹! “藏剑丹田?”大长老显然认得司朔这一手段,但就是因为认得,他才更为惊讶,“小子,这逍遥境剑修才可能掌握的窍诀,你又是如何使得?” “你问我,我特喵的问谁啊!” 一道漆黑的剑光如同暗夜闪电,划过天宇,削去大长老三寸长须! 而他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老先生,你赢不过我的。”司朔的眼神又变了,那是从未出现在他身上的眼神。 平时的他,不管如何认真,眸子里总是能看出一丝慵懒,而被荒上身时,他却如同君王。但这一次,他既不是懒鬼,也不是君王,而是一把剑。 没错,就是剑,就是那种让人不得直视,斩断天地的利剑! 大长老只觉得自己握剑的胳膊在不断颤抖——他并没有怯懦,而是他手中的剑在害怕,还在不断发出滋滋滋的悲鸣! 一剑出,万剑服! 大长老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这把温养多年的剑,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没输,可我的剑输了。” “那再换把剑,不就成了?” “换多少把都是这样的,”大长老摇着头,将剑归入鞘中,丝毫不介意弄脏自己的一身白袍,就在这满是尘土的地上盘腿而坐,仰视着站立的司朔,说道,“祖宗曾经说过,这把剑并不属于我们莫家,我们只是护剑者。而当剑的真正主人出现,天下所有的剑,都会臣服,想必说的就是你了。” “哦豁,这设定还真够随便的。”司朔看着手中古剑慢慢归于虚无,而又在第二丹田中慢慢浮现,满是调侃的说道,“你们老祖宗,还留下过什么要传的话没?” “仅此而已。” “行吧。”司朔耸了耸肩,抖落掉刚刚祠堂倒塌而沾染到衣服上的灰尘,径直向另一个方面走去,在那儿,小狐狸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怎么,不在树上当狐狸球啦?”司朔爱怜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又不会出事,不用你这么担心。” “你还说!”小狐狸跳起来,踩了司朔一脚,噘着嘴,话语里却满是庆幸,“我本来在树上打瞌睡,可突然感受到两股不同的剑气,一股是你的,另一股却是陌生的,而且那股陌生的剑气比你的还强上不少!” “所以呢?”司朔趁小狐狸不注意,又把她毛茸茸的大尾巴薅到手上使劲撸了起来。 “哼,让人家白担心一场!”小狐狸似生气的转过身,不再理会司朔,但尾巴却在司朔手中不断变换着形状,同时她竖起的两只耳朵也在不断的抖动着,这是她心情不错的象征。 和小狐狸玩闹一番后,司朔又转向那边风轻云淡的大长老,还有一脸无语的二长老,打了声招呼,“如果没别的事儿了,我们就先走了。” 二长老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碍于大长老在身边不开口,他也不好越庖代俎,所有憋在心里的话,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大长老听到司朔的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只是叹息一声,只是这声叹息里,蕴藏着一些司朔读不太懂的东西。 “看起来这老头儿肯定还知道些别的,”司朔在心里自言自语道,“荒,你说我要不要去问问呢?” “得了吧,别烦人老人家了,你没看到么,他身上的黑气,已经快要蔓延至心脏和丹田位置了,估计还剩一百年左右的寿命了,就让别人享受享受清福吧!” 司朔当然能看见,缠绕在大长老身上挥之不去的死气,但他不明白,回答自己的问题,跟享不享清福有什么一毛钱关系。 “你还不明白?只要和你扯上关系的,能是小事么?万一别人不小心透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某天突然一道雷就把他给劈了,你忍心吗?” “你倒是理直气壮,”荒厚脸皮的回答让司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你可别忘了,你是答应过我,告诉我有关这把剑的故事,你就不怕被雷劈吗?” “嘿,反正你我是一体,劈的也是你!” “你特么......” 第254章 来历 碧空之上,一架体积可以媲美大型客机的飞剑飘扬于云端之上,以飞鸟徘徊的速度,向着云天宗方向缓缓逝去。 这是属于司朔的飞剑,和来时不同,他并没有选择先到附近的城市,再通过传送阵返回,而是驾驭飞剑,并且这一次,他罕见的没有开“快车”。 一方面,是为了照顾晕车的小狐狸,另一方面,他打算利用这个时间,好好听荒给他捯饬捯饬存于第二丹田的那把黝黑古剑的来历。 两位一脸懵逼的莫家兄弟,坐在相对安全的剑身处,而司朔则潇洒坐在剑锋之上,两条腿垂着,在掠过的厚厚云层里,感受那丝丝透骨的清凉。小狐狸则和司朔背靠背坐着,脑袋枕在司朔肩膀上,不一会儿,就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荒,趁这个时间,快告诉我,这把破剑到底是啥?”司朔急的像猴儿似的,但这话刚刚在心里说出,一直安安静静待在第二丹田的古剑,却开始轻微震动起来,似是表达心头不满。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灵性的,”司朔有些诧异,因而对这把剑的来历更加好奇了。 “莫急莫急,”荒不紧不慢的答道,“你知道吧,法宝的分级,符兵,法兵,道兵。” “废话,这些东西我十岁入门那年就能倒着背了!”司朔了然答道,“符兵跟普通兵器的唯一区别,就是可以传导灵力,而法兵,则蕴含使用者对天地规则的理解,而道兵,则更强于以上两者,在锻造时融入了天道法则,还可以产生灵智,也就是所谓的器灵。我看这剑像是听得懂人话似的,难不成,是把道兵?” “非也,非也。”荒卖了个关子,“它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 “啥?” “我说,它既不是法兵,也不是道兵,”说到这里,荒稍稍停顿了片刻,但还没来得及等司朔继续发问,他便揭晓了答案,“它的品质,还在道兵之上。” “还在道兵之上?”司朔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真的凉气,在万米之上的高空,气温早已降到冰点之下,只不过碍于司朔身体好的缘故,哪怕再多吸几口,也不碍事。 “什么叫做还在道兵之上?我看那些老怪物们,用的法宝也就是道兵啊,难不成,难不成......” 司朔想到了一个可能,只不过那太过匪夷所思,哪怕是博览群书的他,也被这个冒出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莫非是,仙兵?”司朔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错!”荒给司朔这个疑问的语气做了个肯定的结尾。 仙兵,准确来说,修真界并没有这个词。如果从字面意义上解释,仙兵仙兵,就是仙人所用的兵器。鸿蒙大陆上光是有历史记载的,成功跨过仙门,成为仙人的修士都有好几十位,这几十位里,也有不少是“裸升”,也就是不带任何器物,登入通天大道,可那些留下来的法宝兵器,并不足以担当起一个“仙”字。 鸿蒙大陆的修士,对于仙这个字的用法可是很谨慎的,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称得上“仙”,哪怕它的前主人,是位真正的仙人。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出于仙界的仙人们,就连向下界传递消息都很困难,条件也无比苛刻,又怎么能遗留下一把仙兵?” “你忘了吗?曾经见到过的那一位,曾经登入仙界,而后又重返人间。”荒正色道。 “啥?”司朔被荒的这句话吓的小心肝直跳,“你说这把剑是那一位用过的?” 如果荒也给这个问题做上一个肯定的回答,那司朔绝对会用尽一切办法,哪怕把第二丹田给爆掉,也要毁去这把剑。 感应到司朔的想法,第二丹田里古剑的震动更剧烈了,似乎在抱怨司朔这一暴殄天物的想法。 “别这样,你放心,它不是那一位的东西,”荒连忙安抚情绪不稳的司朔,“这个我可以用人格担保。” “你担保个屁嘞,哥哥,你现在都只剩一缕魂了,还跟我的魂魄融在一起了,你拿人格担保,岂不是在用我的人格担保?我是什么人我心里没点b数吗?” “额......”对于司朔的自黑,荒只能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无奈,待感受司朔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他才继续开口道,“也是时候告诉你一个事实了。” “什么事实?” “这把剑,其实就是当年跟我们一起‘作死’的家伙之一。” “......” “等等,你说明白些,你是说,这家伙,也是寄居在我体内的九个仙门境修士之一?跟你们一样?” “没错。” 荒很久之前就告诉过司朔,当年和他一起“作死”,想用蛮力打开人界和仙界的都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你说,这群朋友里有狐狸精,司朔可以理解,毕竟在司朔那个世界和狐狸精一起过没羞没臊生活的猛人也不少,但你说这群“好哥们”里,还有把剑,他就不能理解了。 “不是,我说啊,你跟狐狸称兄道弟也就算了,怎么还有把剑?” “怎么,看不起器灵啊!”荒理直气壮的回答道,“你忘了吗,万物皆有灵,只要产生了自己的灵智,所有东西在天道面前,都是平等的。” “说起来我们跟它认识的经历也挺曲折的,但那些说起来就没意思了,”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感慨,不过也正常,像他这种活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的大人物,有点令人唏嘘的过往也很正常。 “但我记得你也曾经说过,你们在‘作死’的时候,肉体应该是完全毁掉了才对,那为何这把剑没事?” “我不是说过了吗?它是剑灵,剑灵!”荒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这把剑只是它的身体,却并不是它!” 这么一说,司朔有些能理解了,不过她依旧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也就是说,它当时,是以魂魄的形式,跟你们一起的?” “是这样的,”荒低落的说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这个过程中,它受到的损伤最为严重,估计苏醒的时间,也最为漫长。不过现在好了,有了它原本的躯体,这一过程应该会大大加快。” 经过一番折腾,司朔总算搞明白这把破剑的来历了,可他仍不清楚,这剑究竟有什么伟力,可被荒尊敬的称呼上一句“仙兵”。 等司朔将心头疑问问出后,只听见荒沉吟了一会儿,才重重回答道,“那自然是因为,它配得上这个名头。” 第255章 魔人来袭 “现在离云天宗还远着呢,趁这个时间讲讲呗?” “好呀,但是你闻到了吗?周围云层里,似乎混入了不少难闻的东西。”荒此时的声音怎么听都怎么贱,似乎只要能让司朔不爽,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虽然很想继续跟他扯些嘴皮子,但似乎周围真的多了不少让司朔很厌恶的味道。 “阿嚏——” 原本一直安安静静打着呼噜的小狐狸突然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子,睁大了双眼,支支吾吾的似乎想提醒司朔什么,但还没等她开口,数道黑影,从氤氲云层里蹿了出来。 这几道黑影中,男的俊美,女的妖艳,属于走到大街上能引无数人折腰的存在,但在小狐狸眼里,却不亚于一坨刚刚排出的五谷轮回之物。 这群人里,为首的一个,是个红发坦胸的健壮青年,背后长着一对羽翼丰满的黑色翅膀,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神色冰冷,眸子里满是傲慢! 他们出现的无声无息,但身上的灵力波动,却没有丝毫收敛——和一般修士不同,他们的灵力波动,充满着杀戮和暴戾,如同一个在战场上杀疯了的士卒,让原本唠着嗑的莫家兄弟也不禁瑟缩了一下,瞪着一双惊恐的眸子,仰望着他们! 这几人,全都是远眺境修士!为首的红发青年,更是达到了恐怖的远眺后期! 几人里,唯一还能维持神色正常的,也只有司朔了。他不光没有丝毫慌乱,脸颊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笑。 “居然是魔族,啧啧,看样子,是冲我而来的,是么?谁派你来的?其他更高位魔族,亦或者是...太虚?” 红发青年将司朔的质问当成耳旁风,只是眼神不断在手中画像还有司朔脸庞上徘徊不定,最后,那一抹犹豫,变成了确定! “他就是司朔,杀了他!”红发青年慢条斯理的收起画卷,语气冰冷的下达杀戮的命令! 然而,司朔早有准备。 此时的司朔,早已掌握了如何召唤古剑的方法,心神一动,七尺长剑宛如一滩黝黑不见底的深水,让人看了就心生退意! 握着长剑的司朔,在那些盘踞于天空的魔族来说,不亚于一尊战神,可是这只是给他们造成了一些心灵上的震慑,并没有灭掉他们进攻的欲望! 红发青年挥动双翅,无数道堪比攀山境修士全力一击的羽翼化作暴雨,向着凌然站立的司朔,还有站在他背后,瑟瑟发抖的二人一狐飞速斩去! “连无辜之人,也不放过么?”司朔轻叹一声,身上的气势同样在节节攀升,但并不显出任何压迫之感,反而更像是一座巍峨厚实的大山,给人以安全感! “我师傅曾告诉我,剑并非要一味的凶厉狠烈,也未必需要阴冷狡猾,它也可以厚实如盾,也可以稳敦似钟,全看你想要它发挥什么作用。” “天呐,莫云,你看那...那是什么!” 以司朔为界线,一方洪吕大钟,将莫云,莫凌风还有小狐狸给笼罩起来,所有射向他们的黑色羽翼都像打在防弹玻璃上的橡胶弹珠一般,听起来疾风骤雨,乒乒乓乓,可却纹丝不动! 而射向司朔的那些,甚至连司朔周身三丈的范围都未能介入,那些黑色的羽毛,像是被一双双看不见的大手给握住,全部以凝滞状态停在司朔身前,然后被瞬间捏爆,化作一道道化开的黑烟,被万米高空上的狂风给吹走! 然而,汹汹袭来的,可不止红发青年一人的攻势。一位身段妖娆的女性挂着一段粉色的绸子,围着司朔不断旋转,那粉红的绸子如同蚊帐一般,将其裹在其中,并散发出甜香而诱人的气味,另一个瘦削的青年两手各持两只铁钩,冲着司朔两肋刺去,还有一对双胞胎,握着雌雄双剑,一人刺胸,一人袭背,一眼看去,司朔居然没有一点可以逃脱的空间! 可是,有了古剑的他,似乎根本不打算以退避斩。 他把拿着剑的那只手抬了起来,剑锋对准了站在战局之外,袖手旁观的红发青年,无喜无悲。 “哼,气势倒是足,只是不晓得手上功夫究竟几斤几两!” 这如同挑衅一般的动作激起红发青年胸膛那炉炭火,他背后的羽翼猛的收缩,然后脱落,最终化成一把同样漆黑的长剑,被他全力一掷,而投掷的目标,正是司朔的眉心! “司朔!”小狐狸感受到那只长剑里蕴含的恐怖气息,不禁尖叫失声,想要上前将司朔推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迈不出洪吕大钟的范围。莫凌风和莫云也痛苦的闭上双眼,他们境界更是低微,就算能踏出司朔给他们划定的“牢狱”,加入战局,只会成为束手束脚的累赘。 这本就不是同一量级的较量! 荒也很好奇,虽然已经早早的开启了第二丹田,但量变并不会引起质变,就算可以轻松挡下数位同境界修士的合力一击,但面对高出一个小境界修士的全力一击,也很勉强,更遑论反击了!哪怕在身经百战的荒看来,这虽是一场稳胜的战斗,但过程也是无比无聊——无非就是司朔当乌龟,仗着自己的“充电宝”,将几位魔族修士耗至精疲力竭,然后逐个击破。可是司朔现在摆出的态度非但不是示弱,而是反击! “你打算怎么做?” “削他丫的!” 号称“仙剑”的古朴长剑剑身发出微微荧光,虽然并不起眼,但这突如其来的光,却让谁也不敢忽视! 伴随着光芒的出现,司朔的第一击,也要来了! “嘿嘿嘿,小帅哥,快来陪姐姐玩嘛~”那个妖冶女子扭动着腰肢,像一条水蛇,率先逼近司朔,那些甜香气息也变的浓郁起来,寻常远眺境修士只要吸入一口,就会昏沉欲睡,但司朔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有魅惑一道的老祖宗,青丘狐老祖宗在体内,这些稀疏平常的幻术妖法,哪里会对司朔起作用? 一剑斩去!女子一个闪身,躲开这看似迟缓的一击,嘲笑的话还没说出口,那笼罩天幕的粉色蚊帐却破开了一个窟窿。 第一道攻击,就此破开!可是司朔的剑,并没有停下。 古剑毫无征兆的震荡了一下,发出嗡嗡蜂鸣,而女子心头也同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她想要躲开,可是用神识环顾四周,却根本没有发现危险的存在! 下一刻,一道光,由前至后,将女子穿了个透心凉。 没有人能看清这道光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此的,也没有人能分辨出,这一道光的本质又是什么,因为它在贯穿女子之后,又以不可见的速度消散,而女子的身体也在光芒消散的那一刻,轰的一声炸开,四分五裂! 司朔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身白袍的他,成为第二道光,长剑如虹,削在那双要刺穿他琵琶骨的钩子之上!看似锋利的钩子,在刃口甚至有些愚钝的古剑前,像是豆腐做的一般,被一分为二,被划开的可不止是兵器,就连它的主人,那位面容阴翳的高瘦青年,也被砍成两截! 接下来,就是那对持子母剑的双胞胎了。这一对,是所有敌人除了红发青年外,最难对付的一个。他们像是被潮汐锁定了一般,只要司朔将目标放在一人身上,另一人就会立马蹿到司朔防守的死角,伺机发动致命一击。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给司朔考虑如何破敌了,红发青年的黑色长剑,大约只需要一息,就会来临,也就是说,司朔必须要在这一息内,同时击破这对双胞胎,否则它就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 “这一次,你就死定了!”红发青年对于同时陨落的两位同伴,并没有丝毫怜惜,哪怕他们的身体刚刚就在自己眼前炸开,他冰冷的眸子也没出现半分情绪波动。若能完成这次任务,哪怕同伴全部死完,也在所不惜! 一想到那位大人许诺的丰厚奖励,那颗早已腐朽的心脏也开始砰砰跳动——有了那些东西,晋级脱胎,似乎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梦了,只是他很奇怪,为什么修为远超出他们的大人,不亲自参与这一次的捕杀,反而交给他们几个。 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马上,一息的时间就要过去了,而看似沉着冷静的司朔,依旧没有做出任何举措。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所列挖,多嘎纳!”司朔吐出一句意义不明的词汇,身上所散发的剑意又猛的增长不少,而双胞胎手中的子母剑,也像莫家大长老的佩剑一般,发出哀鸣! “你们的计策很成功,只不过选错了兵器。”司朔在看到那两把子母剑发出频率极高的颤动然后突然爆炸开来的画面后,发出一声冷笑,但精神并未就此放松,因为最强的威胁,那把疾驰而来的黑剑也到了! 黑剑并非实体,古剑对它的影响有限,刚刚暴涨的剑意只是让它飞行的速度稍缓一分,但它依旧摆脱束缚,冲到司朔面前,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可是就是在这个让旁人呼吸都要停止的危险时刻,司朔居然将古剑给收了起来,然后偏过身子,让黑剑毫无阻碍的洞穿自己的肩膀! “你是疯了么?”这个变故让身为敌人的红发青年都看的有些呆滞,但还没等他操控黑剑有下一步的动作,一股更强大的负面情绪,不知何时,居然出现在他心头! “这黑剑,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你的翅膀所化,我猜得不错吧?”司朔收回古剑后,换了把普通的符兵长剑,但并不是用来反攻,而是用来支撑将坠欲坠的躯体,毕竟那黑剑在刺入他身体的那一刻,其中蕴含的破坏力,同样让他不好过! 但好在有源源不绝的灵力从第二丹田中涌出,不断的修复着被破坏的组织,而司朔也借此机会,将一个一直盘踞在他身体中的大隐患,通过他翅膀所化的黑剑,给排了出去! 那就是轮回地怪物遗留在他身体中,庞大而繁杂的负面情绪! 第256章 灭魔 自从大夏王朝回来之后,司朔第二丹田中的灵力再也没有增加过了。 轮回地怪物残留在他体内的负面情绪,实在是太过庞大,不提它本身就携带的,光是因为它而死的成百上千的士兵,还有那一票被白白炼成法阵的修士所拥有的邪念,陡然压在一个人头上,后果是极为恐怖的。 若不是当时荒及时调动第二丹田,用庞大灵力将其裹了起来,司朔现在早就成了一个疯子,即使是这样,那微微泄露的一丝,也让他差点对小狐狸做出不可描述之事。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司朔一直在尝试着该如何消化它,第二丹田似乎可以吸收,但速度实在是太慢了,等将其吸收完,估计那时候司朔早就成为高阶修士了。在这期间,司朔也无数次尝试想将它给弄出去,结果发现,这些邪念,只可以由自己的身体转移到另一鲜活的生灵身上,他曾经尝试过将它们转移进山里的野兔子身上,但兔子这种脑容量不比核桃大的牲畜,所能承担的邪念还不如第二丹田一炷香吸收的多,况且司朔也不太忍心看小兔子被灌注邪念后“boom”的一下炸开的血腥画面。 然而,红发青年这从身体上剥落的翅膀所化成的黑剑,则好巧不巧的在两人身体中,建立了一座桥梁。 若他能在黑剑刺入司朔身体的那一瞬间切断和它的联系,或许还不会这样,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司朔体内,还有着这样一个“定时炸弹”。 “嘿嘿,滋味儿如何?”司朔挥手,撤去象征坚不可破的洪吕大钟,小狐狸红着眼睛冲过来将他拥入怀中,眼泪飒飒落下,可司朔自己却没什么感受,若不是黑剑造成的伤口还在不断激发着强烈的疼痛,他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躺在妹子怀里打嘴炮,而是开始翩翩起舞了。 红发青年现在的模样不可谓是不恐怖。盔甲没有覆盖到的皮肤,全部变的通红,最细小的血管也因为体内躁动的灵力和四处乱窜的邪念而暴起,眸子里黑的少,白的多,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你...你就不怕,我和你同归于尽?” “你是个惜命的家伙,宁愿夹着尾巴逃跑,也不敢跟我搏这一手。”司朔将狐狸尾巴拽到脑后,充当枕头,悠然说道——少了那一团邪念,他体内的灵力也变的活络起来,那把黑剑虽仍插在他体内,但也只是看着恐怖,他那不讲道理的第二丹田,甚至已经开始吸收起黑剑上的灵力了! “在刚刚你的同伴刚刚形成对我的包围圈的时候,你并没有出手,是因为怕我舍命一搏,”司朔朝他竖起一根中指,虽然这代表侮辱的手势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嘲讽意味,“你想等你的同伴彻底将我限制住后,在轻取我的性命,在那个时候,你就输了!” 司朔一番话,说的莫云和莫凌风热血沸腾,这个看似懒散的师兄,居然在以弱敌强时,还能如此冷静的分析出敌人的心理活动,如何不让他们佩服? “我莫云愿尊司朔师兄为年轻一辈最强!” “你司朔还是你司朔,不愧是七长老门下大师兄!” “嘁~”这亢奋的兄弟俩,在小狐狸眼里,宛如两个傻子。她刚刚的确很担忧,但发现司朔这家伙不但没有气息奄奄,反而抱着她的尾巴乱玩的时候就知道,司朔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作为最熟悉司朔的人(狐狸)之一,司朔的“豪言壮语”在她眼里,真不如一个放个响屁来的实在。 “你莫要瞧不起人!”红发青年发出一声咆哮,无数狂暴的灵力外溢,差点将莫家兄弟掀翻一个跟头,而在小狐狸怀里的司朔只是轻巧的打了个响指,一阵清风袭来,化解了可能会出糗的画面。 司朔站了起来,温柔的拍了拍小狐狸,示意她往后退两步,然后又取出古剑,指着天空之上面沉如水的青年,口气愈发狂妄,“你瞧,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我猜,你现在能调动的灵力恐怕也只够维持你在天空摆姿势吧?” “也许再过一刻钟,哦不,甚至不需要一刻钟,或许就在下一息,邪念就会彻底占据你的思想,然后你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要么从高中中坠落,摔成一团肉酱,要么......”司朔停顿片刻,看着他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变成猪肝红,才缓缓道,“要么,直接因为身体支撑不住,从而炸开。可惜了,若是高低再低一些,地面上的凡人或许能欣赏到一场绝美的烟火了。” “你还有的选,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英雄气概,用最后一丝理智,自爆丹田,来赌一把!”司朔的声音猛的增大,似乎是想用激将法,但从他有些飘忽的眼神来看,司朔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无谓,尤其是那散去的洪吕大钟又重新出现,将小狐狸还有莫家兄弟给护住,很明显,司朔心里也没谱。 但就是这样心虚的表现,红发青年依旧没能做出自己的选择。 “不得不说,你刚刚确实差点唬到我了,”他惨笑一声,从天空之中缓缓降落,如同一只翅膀受伤的鸟儿,搭配上那副凄惨的脸色,居然让司朔心里升起一丢丢的同情,宛如英雄迟暮。 “恐怕,你是想彻底击垮我的心理防线,然后借机逼问我关于是谁派我来的吧?” 司朔没有回答,但从他不好意思的表情来看,已经是默认了。 “但是很可惜!”他的表情突然从凄惨变成了狰狞,“即使我告诉了你,也逃不开死亡的命运,我的主人,远比你相信的要强大的多!” “算盘落空了,很失望,是不是?”他嘿嘿一笑,仿佛胜券在握,可他已经开始加速下落的身体,还有被血丝布满的眼球无不说明,已经是强弩之末! “就让我像个懦夫一样死去吧,但我很期待,被我的主人盯上了,你又能熬到何时?就算你背后站着云天宗,屠刀也不会因此停下!” 红发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但他的话仍久久徘徊在司朔耳中。 “已经开始行动了吗?太虚们?” 司朔收回目光,换成一副懒散模样,朝身后几人挥了挥手,“坐稳了,咱们得加速回宗门咯!” “啊?等等司朔,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狂风卷着小狐狸的哀嚎与惨叫不知去了何处,只留下一道利剑般的黑影,消失在天际。 第257章 浮岛 无尽之海,指的是环绕在四片大陆外,看不见边际的海洋。 无尽之海究竟有多大,边际又在哪,谁也不知道。 曾有修为通天的修士试图探索它的边际,结果千百年后,杳无音信,也不知是仍在无尽之海上飘荡,还是遇到什么不测。 四片大陆间的海域,被称为浅海——虽这样称呼,但哪怕是逍遥境修士要徒步穿行,也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 总而言之,哪怕修士们可以在陆地上开山填湖,到了这无尽之海上,和一叶扁舟也差不了多少。 东玄洲最南端,和无尽之海毗邻的滩涂不远处,有个连名儿都没有的渔村,村民不过十来户,世代靠打渔为生。 李富贵就是这家渔村的一位最普通不过的村民。他皮肤黝黑而光滑,身材矮小而敦实,没穿鞋子踩在滩涂上的脚如鸭蹼一般张的很开,一看就是常年在海上讨吃食的老手。此时的他,正准备着今日的出海。 走到滩涂边,一艘柳木制成的渔舟被拴在岸旁,李富贵走到渔舟边,熟练的解开绳子,将身上携带的渔网扔进舟中,然后推着小舟往海中缓步行走,大概等海水差不多漫过胸口,他一个熟练的鹞子翻身,坐入舟中,然后打着牵在舟边的小桨,渔舟不紧不慢的往天际线的方向飘荡而去。 现在时候还很早,晨星还未褪去,湿冷的海风吹来,不仅吹皱了海面,还吹紧了李富贵的衣裳。 海水不断拍打着舟身,形成一种枯燥而富有节奏的音韵,但李富贵可没这个好兴致学着文人墨客感叹几声,他只是缩在甲板一侧,靠着桅杆,来遮挡这无孔不入的海风,顺带着祈求今日能有个好收成。 按照常理,哪怕再勤快的渔民,也不会选择这个天不亮的时候出海,因为渔民们是一群非常愚昧的家伙,他们害怕出海太早,会吵醒水底下的“海王爷”。 海王爷,即是这个小小渔村里所供奉的神祇,在先人口中,他可以呼风唤雨,既可以让渔民满载而归,也可以掀起风浪,掀翻他们的小船。可李富贵从来都不信这个,从小他就是大人们口中的皮孩子,光是在供奉海王爷的祠堂里撒尿他就做了不止一回了,更何况是早早出海吵醒他的睡眠? 当然,李富贵也不是什么勤快人,这么早出海,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大概就在三天前,他发现了一片极为奇特的海域。 那天他因为收获不太如人意,遂而向着更深的海域进发,结果不知行驶了多久,来到一片完全陌生的海域。 一般而言,渔民们捕捞,都会有一片固定的区域,一是怕捞多了,惹得“海王爷”生气,而是陌生的海域,就意味着陌生的危机,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所隐藏的暗礁,能掀翻渔船的大鱼,还有各种各样他们无法解释,却能轻易取走他们性命的诡异现象,那才是渔民们所害怕的。 这片海域乍一眼看去,似乎和别处没什么区别,一样的一浪推一浪,碧蓝的海水下幽深不见底,可是偏偏在海绵上,浮着一层细而密的泡沫。 这些泡沫就这样浮在海面上,既不消散,也不继续增多,刚刚好将一大块区域填满。 注意到这一诡异现象,哪怕胆大如李富贵,也有些害怕,可他在这片海域上停顿了一会儿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异象出现。于是乎,他便决定,先放一网下去试试。熟练的将饵料塞入渔网中,放下渔网,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再收网时,他惊喜的发现,渔网里,居然装满了大鱼!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满满的渔网彻底掰断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一网又一网的放下,一条又一条的大鱼,直到他的渔舟再也装不下后,他才收了网,向着村子的方向,慢慢离开。 回到家后,他脑子里还满是白天那一网网的大鱼,因此第二天,他打算再去那个地方碰碰运气。结果不出他所料,又是满载而归。海面上依旧漂浮着无数细碎的泡泡,可李富贵还是发现,这些泡泡所覆盖的面积,似乎又比昨天要大上不少。紧接着昨天,收获依旧丰盛,可那些被泡泡覆盖的海面,仍在增大,按照他的计算,再过个一两日,就要和他们日常捕捞的海域相接了。他有些害怕,等其他渔民发现这片海域的秘密后,会导致他收获减小,这也就是他起如此之早的缘故。 此时渔舟已经行驶到他们常常捕捞的位置,太阳将海面染成金色,而就在不远处,海面居然呈现出一片炫彩! 那是太阳光照射在泡泡上反射出来的画面! 李富贵心里陡然沉了下来,这片海域扩张的速度,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就是平常渔民们出海的时候,过不了半个时辰,他们就会发现这片海域了! 得抓紧时间了! 李富贵想到这些,摇浆的速度突然加快,半人高的浆打在水面上,激起一片片水花,如同一架高速运转的水车。渔船也因而提速,很快就来到泡泡海域。 李富贵放开浆,熟练的打窝,下网,然后坐在船头,一脸紧张——他很害怕,今日的收获会回到从前。 下网和收网,中间起码得隔半个时辰,这是渔民们慢慢摸索出来的规矩,可是李富贵等不了这么久了,半个时辰,足够让其它渔民赶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次,他只等了一刻钟,就收了网。 很沉!一端握在手里的渔网传来了强烈的拖拽力,差点将李富贵掀翻,这他却满脸喜色——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这一网的收获,绝对非比寻常! 脚板如吸盘一般吸在甲板之上,双臂发力,肱二头肌上爆出根根青筋,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汉子怎么会没有力气?手中的渔网一收一放,熟练的渔民也不只会使用蛮力,这样做,可以让网中的鱼儿在挣扎中慢慢消磨掉力气,最后被他一把提出! “收!”李富贵大喝一声,在感受到渔网的拖拽力到达最小后,他猛的发力,渔网被他从水中提了出来,可是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让他日思夜想的大鱼,而是一把大约只有成年人巴掌大小的玉匕首! “什么鬼!”气喘吁吁的李富贵感受到拖着玉匕首的渔网刚刚落在甲板上,整艘渔舟猛的一沉,仿佛其中又站上了好几个人,可是整座渔舟和之前唯一的区别,就是增添了一把看起来没什么重量的玉匕首! 然而这把玉匕首的玄妙之处,还远不止它惊人的重量那么简单。它的表面光滑无比,完全不像是刚刚从海里打捞起来的海货——李富贵以前出海也捞到过不少玉石,但上面往往因为在海中待了太久时间,从而附上一层灰白色如石灰的沉积层,极大的影响了成色,哪怕曾是有价无市,变成这副模样,还真不如一条大鱼的价格高! “玛德,晦气!”李富贵小心翼翼的将玉匕首从渔网的缠绕中解开,打算深入观摩一番,却不小心割破了手指,一滴嫣红血珠从伤口中渗了出来,沾在匕首上,却马上被吸收了,这画面,顿时让李富贵背后结了一层寒霜! “碰不得,真碰不得!”李富贵战战兢兢的将匕首放在甲板上,然后将衣服下摆撕开,撕开的布料将手掌缠了个严实,再才敢将匕首捧起,拉进了看,这玉匕首通体泛着一股淡蓝近绿的好看色彩,若将其带回去,估计卖的钱够他挥霍一辈子了! 可是,他真的有这个命将其带回岸上吗? 海底下已经传来如闷雷一般的声响,如同有大鱼在其中吐纳,这不是个好征兆,李富贵奋力将这匕首抛向海中,可是这匕首却像是长了手似的,黏在掌中,怎么也丢不出去!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被塞进了一段影像,一段足以击垮他心神的影像。 “啊——” 深海中的轰鸣声越来越剧烈了,此时的声音已经不像是鱼儿吐纳,反而更像是摩托车发动的突突声,那些原本安安静静的泡沫在这刺耳的噪音下,被震的更碎,但却始终不散,此时的海面,简直就像是铺上一层白色细沙! 不远处,已经能看到三三两两的渔船往这里开来,李富贵抱着脑袋,艰难的站了起来,高声呼喊,想提醒他们从这儿离开,因为用不了多久,这里将会发生更加恐怖的景象! 可是当嗓子里第一个音节刚刚发出的时候,原本除了泡沫还算清澈的海面顿时变的一片乌黑,这让他的心跌落到谷底。 “完了......”李富贵失神的站在甲板上,双目无神,宛如一尊雕塑。 乌黑色不单单出现在只有泡沫的海域,那些毫不知情的渔民们,也惊恐的发现,自己渔舟所停的海水,变成了一片漆黑! 其中有经验老道的发现,这并不是有什么将其染黑了,而是下方出现了什么东西,遮挡了射入海水的阳光,从而出现的乌黑色! “是大鱼,大家快跑!” “不是大鱼......”听着不远处渔民们的高声警告,李富贵喃喃道,“跑不掉的,我们跑不掉的,等它升起来,咱们落到那座岛上,都会死......” 话语刚落,整片大海似乎出现了剧烈的震动,海水如同被煮开了,冒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气泡,波澜众生,不少毫无防备的渔民的船只也被掀翻,如下饺子一般,纷纷落入水中。 然后,就在李富贵目光平视的尽头,出现了一块巨石。 那里是深海,巨石却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升了起来。 巨石越来越高,越来越粗,好似在不断生长,最后居然形成一座高山! 紧接而来的,是更多冒出的巨石,更多的山峰,最后,居然从这深海之中,伸出了平稳的陆地! 陆地还在不断升高,李富贵的船只运气不错,停泊的位置没有巨石,平稳的被陆地托起,最后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半空之中! 李富贵宛如行尸走肉,走出渔舟,双脚平稳的踏在干燥结实的土地上,全然看不出,它们来自海中,甚至还长满娇嫩欲滴的青草。 放眼看去,入目皆为苍翠群山,溪水深涧,耳畔还不断传来鸟儿的叫唤,宛如人间仙境。 可是,看了刚刚脑子里那段影像的李富贵却明白,这一片祥和背后,埋藏的究竟是怎样的恐怖。 第258章 不为人所知的恩怨 云天峰,掌门居所。 罕见的,七位长老全都出现在这里,脸色严肃,围着站在中央,闭目养神的掌门,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座岛,又出现了,比我们预料的,提前了两百年。”性格最为沉稳的大长老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这话,即是对着掌门说,也是对着几位长老说,尤其是,站在最角落,脸色铁青的七长老。 当说到那座岛,几位长老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唯独七长老闷哼一声,身上剑意暴涨,整座屋子摇摇欲坠。 “小七,静心!”大长老大喝一声,如怒目金刚,又似在醍醐灌顶,“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小七,你看开些!” “哼!”七长老极为不屑的一拂袖,但气势还是软了下来,而其他几位长老也露出惋惜之色,唯独一直紧闭双眼一言不发的掌门,安然站立,稳如泰山。 “确实,如大长老所说,小七你再怎么愤怒,也是无济于事,”“泰山”开口道,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双眼依旧闭着,“现在我们该考虑的是,该派谁去,又该如何尽量避免人员损失。” “我派蔡决去。”大长老向前踏出一步,朗声道,霎时间,六道目光唰唰投在他身上。 “老大,你当真?要唤醒蔡决那小子?”二长老问道,“虽然这是一桩大机缘,可也不至于冒这个风险啊?” “是啊是啊,”三长老附和道,“蔡决可是我们云天宗真正的杀手锏,现在就出世,会不会...会不会太早了点?” “让他提前了解一些真相,总归没错。”大长老笑着回答着两位师弟的质疑,“蔡决这小子,天天闷在山里修炼,再这么下去,出关之时,年月几何怕是都忘记了,现在去磨练磨练,也好。”大长老虽然面色和善,但语气中透露出的森然,却是掩盖不了的。 几位长老皆沉默下来,大长老是掌门的师弟,可二人的性格却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大长老心里,可是一直都住着一位嗜血的恶鬼! “况且,如果他真的折损在那儿了,那就说明,我们培养的这个杀手锏,并不顶用。他可是用来对抗那些人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去抗下那座大旗?” “说的也是,”掌门颔首,“那就这样决定了,师弟,你稍后去将蔡决唤醒,我有事对他交代。” “既然老大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派颜渊吧,”二长老摸着下巴,颇为调皮的汇报道,“掌门师兄,我就派颜渊去了,怎么说,咱也不能输阵啊!” “那我就派韩洪去了,”三长老是宗门里行事最为低调的一位长老,外表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精于炼器,而韩洪则是她最为得意的弟子。 “喂喂喂,你们怎么一回事,刚刚还怕的要死,结果一派全是猛人?”四长老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夸张,“哎,实在拿你们没办法,我就派小文去吧。” “那我就派浅浅这姑娘了,”五长老也很快做出决定,“或许在那里,她的能力可以得到激发。” “尤星河。”蒙着面的六长老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随后目光挪到七长老身上——不单单是他,还有其它五位长老,也看着靠在一根梁柱上,姿态有些不雅观的七长老。 “看我?看我干吗?”七长老扣了扣鼻孔,“我谁都不派。你们也不想想,我们下都是几个什么人物,飞羽那小子养剑还没完成,小小那姑娘脾气又躁,境界又低微,到了那儿不给你们添乱就是好了......” “不是还有一位么?”大长老严肃回答道,“那个,司朔。” “他?”七长老陡然提高嗓门,如泼妇骂街一般,指着大长老的脸,毫不客气的回答道,“嘿嘿,我就直说了,现在司朔碰见这样的事,只会躲的远远的,绝不会乖乖去岛上。” “岂有此理!” 大长老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看,“哪有这样的弟子,小七,你平时都是怎么教的弟子?还是说,你怕了?”他眸子如一只捕猎的鹰隼,盯着七长老那张吊儿郎当的脸,“舍不得你的宝贝弟子,重蹈当年你之覆辙?” “住嘴!” “锃——”一柄无刃剑,不知何时,抵在了大长老的喉间,与此同时还有七长老猩红的眸子,“姓侯的,如果你再敢提当年的事,我可以保证,以后云天宗大长老,就要换人了!” “小七,别冲动!” “老大,何必呢,哎,消消气......” 其余五位长老,除了袖手旁观的六长老外,都开始劝架,而掌门就这样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的嘈杂,面容无喜无悲。 “小七,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可是车轮一旦启动,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掌门这话有些突然,惹得几位长老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唯独六长老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可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暗自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离开了居室。 “那座岛上有些东西似乎正在苏醒,”掌门突然睁开双眼,瞳孔居然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且没有焦距,仿佛失去了灵魂,但他仍在不停的说着,“让司朔那孩子去,不一定是害他,相信我一次,好吗?” 七长老耸了耸肩,低声说道,“就算我同意,他愿不愿意还两说,先前前辈们的态度,似乎已经伤透了他的心。”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掌门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你去告诉他,并非我们有意隐瞒,在必要的时候,会告诉他真相的,譬如说,这一次。” “那座岛上,或许会有他一直疑惑的东西。” “掌门师兄,你们到底在嘀咕些什么!”大长老看着掌门和七长老低声交谈,心里有些不快,“司朔那个娃娃,值得你们费那么大心去讨论么?” “那孩子我又不是没看过,天赋的确惊人,可惜意志太过软弱,在这样一个软蛋上倾注那么多心血,是否有些太不值得了?” “剑出鞘前,谁又能知道它将沾染多少人的血?”七长老冷冰冰的回了他一句,“姓侯的,你还是关心你的蔡决吧,别现在信心满满,到时候折损到那儿了,哭都还来不及。” “哼,用不着你操心!”大长老冷哼一声,一拂袖,飘然远去,其他几位长老看着现在似乎没自己事,也纷纷告退。 末了,房中只剩七长老,还有掌门二人。 “我会把你的话复述给司朔的,但绝不会逼迫他。” “我相信那孩子一定会愿意去的。”掌门笑着回答道,配合上他灰白的眸子,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为何如此确定?” “因为......”掌门一时有些语塞,“或许是修道之人的第六感吧,我总觉得,那孩子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厉害的多。” “借你吉言。” 第259章 司朔的爱好 司朔并不知道,他师傅为了他差点当着掌门的面儿把大长老削了脑袋。 在回宗门的路上遇袭这事儿他没跟任何人说,就连莫云和莫凌风也被他要求,不得和他人透露,小狐狸觉得很奇怪,几番询问,司朔却总是笑着扯开话题。 但她看得出,这件事对他并非没有影响。 平时司朔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并不会一直待在灵竹峰上,一般在被她喊醒后会像个老头儿似的背着手从山上逛到山下,再悠然返回,正好赶上吃午饭。 可是现在,山下的世界对于司朔来说似乎变成了禁区,别说下去了,就连站在山峰顶上往下看一眼都不愿意。 可是整天困在山上,对于性格已经开始有些改变的司朔来说,似乎也不太可能,像往常一样睡大觉?可是自打他升入远眺境后,困意却越来越少,并不是失眠,而是精力过剩。现在的他,一口气七天七夜不合眼,也不会感到疲惫,这或许就是绝大多数修士在境界高深之后,不得不抛弃作为凡人时候习惯的原因吧。 但司朔和那些铁憨憨修士不同,前世经历过娱乐至死的年代,怎么给自己找乐子这件事,司朔在这个世界上估计可以名列前茅,他永远不会在任何时候,闲着自己。 今日司朔的房间,比以往热闹的多,白浅浅,苏小小全都来了。 并非是他们自己要来,而是司朔特地将他们邀请来,说是有好东西要请他们观看。 坐在椅子上的苏小小已经有些不耐烦,她摇晃着身子,像个不倒翁似的,语气没一点儿好脾气,“师兄,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啊,我可是约了好几个姐妹去山下的种植园采药呢!” 白浅浅白皙的脸上也蔓上了一层红晕,和自己仰慕的人共处一室,即便有一个“电灯泡”存在,也让她有些心神不安。 “莫慌莫慌,”司朔伸出一根指头,示意苏小小稍安勿躁,背对着他自己的卧室——说来也奇怪,苏小小发现,自从她和师弟进来之后,司朔的卧室就一直紧闭着,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在里面。 “小狐狸,换好衣服没?”司朔转过身,轻轻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小狐狸有些羞涩的声音,“司...司朔,我真的要穿这件衣服吗?” “没事儿,”司朔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又快活,“这儿又没别人,穿吧!” “唔......”小狐狸嘟囔着,房间里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门被打开了。 水手服,百褶裙,及膝白袜,还有一双女式皮鞋,搭配着小狐狸精致的五官,还有兽耳与尾巴,简直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不用说,小狐狸的这一身着装,自然是司朔的手笔。 事实上,他一直对于jk系搭配有着独特的偏爱,这一点,不难从圣姑郡那位不可说存在的化身看出端倪。云天宗里漂亮的女孩子并不少,可穿着打扮实在太过保守——上半身没有被布料包着的可能只有双手,下半身则穿着曳地的裙子。 在司朔看来,这个世界的对于穿着打扮的态度,几乎已经迫近前世封建礼教最为兴盛的南宋,即便在修真界,这些东西也不可避免影响着大众。 在这种观念下,凡间女性在出门的时候多数会将自己裹成一只熊猫,而修真界虽不止于此,可“仙子”们的穿着依旧好不到哪儿去。 “羞死人啦......”小狐狸闭着眼,双手捂着裙子下摆,两条纤细的腿也夹的紧紧的,大尾巴像松鼠一般卷了起来,脸蛋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而被司朔请来的两位“观众”,脸色也不太好。 “哎呀,师兄,你怎么能让洛儿穿这种衣服!”白浅浅看到小狐狸的打扮后立刻垂下头,十指相扣,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脖子根,显得很是狭促,只不过声音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带着股老陈醋的味道。 “呵呵,师兄,果然,我就知道你和这小狐狸精整天腻歪在一起就没安好心!”苏小小冷哼一声,用一种看禽兽的目光将司朔盯了片刻后,转身离去,司朔想要挽留,却被她狠狠甩开,“师兄,我彻底明白你是什么人了,我会警告飞羽让他少跟你来往,免得他也被你带坏了,哼!” “额......”司朔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起来我对这个世界女性接触新鲜事物的能力还是太过高估了。”他自言自语道,随即,脑子里又被命茧用不知道什么手段,猛锤一击。 “好啊,你个臭小子,终于按捺不住魔爪了是吧!”命茧此刻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尖锐,还伴随着荒的偷笑,“我可告诉你啊,如果你相对洛儿动什么手脚,我拼了这条魂儿,也要教训教训你!” 司朔耸耸肩,指着不知何时已经蹲了下来,用尾巴包裹住躯体的小狐狸,和命茧解释道,“那个...怎么说呢,我只是喜欢这种衣服的风格,但看上去洛儿她和这个风格并不搭配。” 司朔说的可是心里话,在他的理解里,jk制服这玩意儿,最适合的年龄段就是16到22岁,即高中到正常大学毕业,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像是刚刚泛红的苹果,最美好不过。若是太过,哪怕依旧长的细皮嫩肉,穿出来的效果也跟某宝xx内衣模特似的,而如果太嫩,就会像小狐狸现在这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老实讲,小狐狸的脸蛋说是十六岁,没一个人不会相信,可她展现出来的气质却如同十三四岁小女孩儿似的,太年轻,太简单,有时候很幼稚。司朔发誓,自己绝不是xx控! “那个...司朔,我可以换一身衣服吗?”小狐狸缩成一团,羞答答的问道,此时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被染成的玫瑰一般的色泽,散发出令人心动的雌性荷尔蒙,只不过很可惜,对司朔无效。 “嗯......或许让白师妹穿起来,效果会更好?”眼见着小狐狸一甩尾巴闪身进了卧室,司朔又把目光投向一直低头不语的白浅浅身上——这种宛如邻家少女白莲花一般的气质,配上jk制服,岂不是相得益彰? 感受到司朔的大量,白浅浅微微抬起头,目光正好和司朔相接,那从头打量到脚的眸子,让她有些语无伦次,“师兄,你...你想要做什么......” “那个,白师妹啊,其实吧,我想让你穿......” 很可惜,某人并没有给司朔这个把话说完的机会。 一道剑光,破窗而来! 不怒自威的七长老,还有目光阴冷的五长老,出现在司朔的身边。 七长老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一般而言,出现这幅模样,恐怕又有大事发生,司朔立刻收起了玩闹的心,垂手而立,打算老实做个听众。 可是,他并没有等来七长老的“教诲”,迎接他的,是五长老疾风骤雨般的斥骂。 “你个小畜生崽儿,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看平时你跟浅浅往来我没出声是吧?” “如果被我发现,你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我可告诉你,我这儿有无数种药,可以无声无息的让你变成一个太监!” 一同怒骂,让司朔有些蒙圈,解释的话还堵在喉咙里,她又快步走到白浅浅面前,一把抄起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浅浅,师傅是过来人,听师傅的话,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司朔,七长老;??? “浅浅你可记住了,这些大猪蹄子,现在叫你小宝贝,等骗到手后就会喊你黄脸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白浅浅;那个,等等师傅,我们并不是...... “不用解释了,师傅都明白,女孩子嘛,谁没个春心萌动?但是也得把眼睛放亮些,对于这些渣男,不需要多废话,直接重拳出击就可以了!”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260章 神秘的浮岛 在司朔和白浅浅废了无数口舌之后,五长老才勉强相信,他们二人并非是那种关系。不过司朔也觉得她脑回路挺离谱的,又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看着小狐狸还扒在卧室门口眨巴眨巴眼看着呢! 除了将二人关系解释清楚外,司朔也明白了五长老和七长老来找他们的缘由。 “司朔,你听好了,”严肃又爬满七长老的脸庞,除了刚刚那一会儿,今天的七长老似乎都有些不正常。 “在无尽之海边缘,出现了一座浮岛。” 岛? 司朔心中蹿过一道闪电——他清楚的记得,大夏王朝时候看过的老国师日记,那里面也记载过一座浮岛。 难不成,是同一座? 司朔没有说话,而是听七长老继续介绍下去,“浮岛五百年一现,但距离上一次出现才过了三百年,也就是说,它不知为何,出现的时间提前了。” “然后呢?” “浮岛上有大机缘,天材地宝,灵丹妙药,甚至神兵利刃全都有,可是与此同时,也隐藏着大恐怖。” “我明白了,”司朔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很温和的笑了笑,“宗门是不是要派弟子去探索?” 七长老点了点头。 “我会去的。” 司朔简简单单的一句,把七长老喉咙里藏着,劝说的话全都给憋了回去。 “司朔,你可要考虑清楚,那座岛上的危机,可能会超出以往你的认知。” “我说了,我会去的。” 司朔再一次重复了刚刚的话,随后做出了送客的手势,“什么时候出发,和谁一起出发,一并都告诉我吧。” 七长老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就连五长老也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寻常,拉着白浅浅的手,往门口退了退。 凝视了一会儿司朔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七长老突然哑然一笑,恢复到曾经他熟悉的那种不着调的气质,“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了,稍后我会把同行人员名单,还有注意事项用飞剑寄给你。” “有劳了。” 司朔随口应道,然后看见七长老的身形化作一道清风,消失在屋子里,而五长老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带回白浅浅,同时告知她这个消息。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再待的了。 “呼——”屋子里又只剩下司朔和小狐狸了,他缓缓出了口大气,然后有些无力的卧倒在沙发上,眉目紧锁,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如果是平时,司朔只会把这个当成是一次修仙小说里最为常见的副本,但在这之前,他曾看过老国师的日记。 浮岛之中,有着来自其他大洲的怪物,而且荒似乎还认得。 “果真如你所说,用不了多久,我就和这座岛见面了。” “你就这么肯定,和我说的是同一座?” “若我不参与,那可能性可能很低,但我一旦参与其中,那可能性就成了十之八九。” 荒听了司朔的话,讥笑道,“浮岛就是浮岛,怎么会因为你的参与与否而发生改变?” “没听过薛定谔么?” “那你觉得,你是打开房间的那个人?” 司朔没说话,因为小狐狸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她看出司朔的脸色并不太好,所以没有直接开口打扰,而是乖巧的坐到他身边,大尾巴搁在司朔膝盖上。 一只老实狐狸,至少在她有求于司朔的时候,是这样的。 “洛儿,这次你也要来么?” 小狐狸点了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印出司朔有些踌躇的模样,“放心,我绝对不给你添乱,上次去莫家的时候,不就好好遵守约定了吗?还有上上次回栖梧城......” “狐狸,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司朔一把将尾巴抱在怀里,跟抱枕似的,“你没看见师傅刚刚的脸色吗?” “连他这个老不正经的都不敢嬉皮笑脸了,这一次的凶险,恐怕真的会出乎所有人意料。” “我只是担心,凭借我现在的境界,保护不了你。” “哦......”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小狐狸的耳朵也耷拉下来了,看起来很是失落。 她最近的确乖巧了不少。 接着她又扯下一直戴在脖子上那只银铃里的金属丸,又用牙咬破一根手指头,从伤口里用力挤出几滴血,滴落在丸子里,血液随之消失不见,随后,她吮吸着手上的伤口,把这颗沾染过她血液的金属丸,递给了司朔。 “喏,你拿着。” 小狐狸摇头晃脑的说道,失去了金属丸的铃铛,任凭她怎么摇晃,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她的这番行为,司朔可是看的清楚,滴在金属丸上的血,可不是普通的血,而是修炼之人宝贵的精血,寻常修士修炼到攀山境界,可能最多只有几滴,而小狐狸身为攀山巅峰,又是青丘狐,精血的量可能不止区区几滴,但一口气用掉俩,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消耗。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司朔脸颊抽搐片刻,“洛儿,你又何必......虽然带不了你,但这不意味我没有自保的能力。” “你拿着!”小狐狸强硬的将金属丸塞进司朔手里,接着一甩尾巴,化作一道青烟,也消失在房间之中。 “嚯嚯嚯,司朔啊司朔,我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呀,前世的你不小心碰到妹子的手都能脸红半天,这辈子三言两语就把别人的魂儿给骗走了!”心里传来荒没个正经的调侃,还有命茧不住的叹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这傻族人,怎么会看上你这小子?早知道在我活着的时候就该发个通告,让所有族人,尤其是女性族人不得接触人族男子,哼!” “这,能怪我吗?” 司朔直到这一刻,才确确实实的感受到,小狐狸对自己的心意,并没有那么简单,而自己对她也不再是简单的饲主和宠物的关系了。 可是,就算这么讲,每每看到小狐狸,他眸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却还是那个惊鸿一睹的圣女。 “我那是喜欢人家吗?我那是馋人家的身子,那是下贱!”司朔突然毫无征兆的给了自己一耳光,随后哑然苦笑,“不过这玩意儿有啥用,该怎么用啊?” 司朔拿着金属丸,端倪了半天,又试着灌输灵力进去,可是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他是知道青丘狐的血液威力的,在给入门弟子做测试的时候,不过两滴最寻常不过的血液,就可以给那些涉世未深的孩子们,营造最真实的幻境。 或许,带这个玩意儿,可以抵御幻术?司朔又是一声苦笑,自己脑子里可是有着青丘狐老祖的存在,小狐狸这样做,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不过毕竟是人家专门送给自己的,司朔想了想,先操纵着剑意,小心翼翼的在金属丸上钻出一个小窟窿,又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根银丝,从中间穿了过去,最后将银丝缠绕在手腕上,用宽大的衣袖遮住。 “荒,以前你没能告诉我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吗?”做完这一切,司朔突然毫无征兆的在心里问了一句,他清楚的记得,在大夏王朝的时候,荒对于那座岛的态度。 尤其是,在那座岛上,还发现了属于荒部落的法术,不用多说,这件事在司朔看来,又是一个大坑,还是非跳不可的那种。 “我所知道的,也很有限,”荒这一次不再推诿,但言辞依旧有些不确定,“因为在我们那个年代,这座岛,就无比神秘。” “在我们活跃的那个年代,这座岛出现的间隔,是一千年,而不是如今的五百年。” “传闻中,这座岛连接着现世和彼岸,还有传言说,这座岛上有着仙界的入口,也有人说,这座岛是个阴谋,但我没那个机会去验证。” “啊?这是为何?”司朔可是很清楚,住在自己心里的这位爷,对于登仙的渴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否则怎么会做出用蛮力登仙的“荒唐”举动呢? 感受到司朔的困惑,荒只是笑了笑,“你师父没告诉你,登上这座岛的限制?” “哈?还有限制?” “当然,只有脱胎境以下的修士才可上岛,而我从初入登楼,到换骨境,统共只用了七百年,自然是没那个机会去一睹真相。”荒的口气有些小遗憾,但落在司朔耳朵里,则更是一种炫耀。 “好啦好啦,知道你厉害,”司朔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继续问道,“那你的部落,应该有不少年轻人去过吧,从他们那儿,你总能了解到一些端倪吧?” “哼,说的轻巧,你们云天宗这么多年来,去过的人应该也不少吧?你们云天宗也有不少仙门境修士存在,为何他们同样没搞明白这座岛的真相?”荒的一番话,说的司朔冷汗直冒,“有些东西,真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确实没有准确的言语形容。” “只有你亲眼见到了,才会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261章 出发 翌日。 云天宗传送大阵前,准备去浮岛上一探究竟的年轻弟子们,已经三三两两结成队,基本准备就绪。 司朔是最晚到的,不用说,又是惹得带队长老的一顿白眼。带队长老是个慈眉善目的白眉毛老头儿,修为是换骨一重,在云天宗勉强算得上是高层战力,可见宗门对于这件事还是很重视的。 在这儿,司朔还看到不少熟悉面孔,颜渊,白浅浅,还有一看到自己来,就躲的远远的尤星河,司朔热情的和前面二位打了个招呼,随后朝尤星河扬了扬下巴,算是见过面了。 “咳咳,既然人已经来齐了,就该出发了。出发前,先检查一下,疗伤补气的丹药,兵器法宝,还有各种符箓都带好了没有......”白眉毛长老抑扬顿挫的声音徐徐传来,司朔眯着眼站在一面,只是扭了扭腰,并未太过在意,白眉毛长老对此,也只是在心里轻叹一声,不去理会。 司朔这小子,以前上自己课的时候就这幅吊儿郎当模样,但修为境界从未落后于他们,况且连七长老都懒得管,自己又何必去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活计呢?这是白眉毛长老心里的真实想法。 不过他不在意,不代表某些人不在意,譬如说,在队伍中有个肤色略黑,背后背着一把重锤的高个子青年,用一连串的冷哼,表达了自己对司朔懒散的不满。 白眉毛长老的交代说完了,高个子青年也不哼了,但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里,所射出的光,似乎不是那么和善。 “司朔,五年前见你,你就是这副模样,五年后,还是这般,怎么,灵竹峰上安逸的日子,彻底击垮了你作为修士的要求么?” 高个子青年选择了直接逼问,其咄咄逼人的态势,就连和司朔交好的白浅浅还有颜渊都觉得如鲠在喉,更何况是这态度的目标——司朔呢? 但司朔却没有显露出丝毫不适应,继续在众目睽睽下,做他的“广播体操”。 展臂,压腿,活动关节,这些连凡间武者都瞧不上的动作,司朔却一丝不苟的认真做了一套,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叹道,“没有小狐狸吵闹,终于睡了个好觉!”随后,他才像是后知后觉似的疑惑的看向那高个子青年,反问道,“蔡师兄,刚刚你在说啥?” 高个子青年,就是亲传弟子心目中,真正的云天宗年青一代第一人,习于大长老门下,从入门起就开始闭关,就连同在大长老门下修炼的其他亲传们,都见的很少,但蔡决的每一次出关,境界的提升都让所有人震撼! 而此时,蔡决身上的气势,已经来到了远眺中期! 登楼,攀山两重境界对于被称为亲传弟子的他们来说,近乎没有瓶颈一说,这两个阶段,决定修为境界高低的,最主要因素,是努力和勤奋,而远眺,则是天分和勤奋的分水岭。 莫家大长老,到了寿元将近的年纪,才堪堪远眺中期,哪怕天分如此之高的司朔,在半年前踏入远眺后,花了这么长时间,也只是将修为勉强稳住,寸步未进。 可是司朔依旧没露出任何惧意。 “蔡师兄,你怎么了?脸色为啥这么难看?需不需要回去修养?我看,你还是不要参加这次活动,就当是保重身体吧!”司朔笑嘻嘻的回答道,一点儿也不在意蔡决的怒气恨不得戳到自己脸上。 他为什么要怕?在云天宗这一亩三分地,弟子之间的私自斗殴,可是要记大过的!况且旁边还有位长老盯着,哪怕他蔡决是god,是神,是云天宗未来的希望,也吃不起这个处分! 既然不怕他动武,在嘴皮子功夫上,司朔在这个世界,自诩还没在怕的。君不见,前世的司朔在贴吧以一喷多,鏖战一千楼,君不见,司朔社交网站上换号私信喷人一下午。 而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大喷子的属性稍稍收敛了一点儿,但在荒和命茧的一唱一和下,他的阴阳人之力,却在不断提高。 “你......”蔡决被司朔这么一说,脸皮子似乎有些绷不住——他在平时不是修炼就是修炼,偶尔的出关,其他弟子也是对他尊敬有佳,哪有敢这么嘲讽他的?这暴脾气一上来,他顺手就解下背着的那把巨锤,但突然感受到一道严厉的目光——正是来源于那白眉毛长老。 “闲话少说,检查完毕确认无误的弟子,站到我身边来。”白眉毛长老收回了目光,似乎根本没这回事似的,继续吩咐着诸位弟子。 当然,白眉毛长老可没有厚此薄彼,对于司朔,他同样狠狠的剐了他一眼,但对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司朔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他依旧保持着笑嘻嘻的模样,走到白眉毛长老身边。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颜渊和白浅浅。 到现在,小团体已经分的很明显了。颜渊,司朔,白浅浅为一个小队,蔡决,韩洪,左文一个队,而尤星河则单独的站到了另一侧——他从入门后到现在,一直都表现出一副独狼模样,也没什么关系亲密的好友,自然只能独成一队。不过白眉毛长老显然是听说过尤星河此人的,对于他身上那些“不太合理”的好运有所了解,因此也没有把他强行塞进某个队里,简单清点人数过后,他跺了跺脚,传送阵法周围亮起一圈蓝光,一行八人的身影,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因为这一次的目的地实在太远,即便使用传送阵,也需要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而在传送阵启动时,周围灵力紊乱,处在其中的修士们绝不可踏出范围外,对于他们来说,有些无聊。 果然还是不太习惯传送阵启动中给人带来的强烈眩晕感,司朔忍着心头的恶心,一把搭在颜渊肩膀上,这番亲昵的举动让颜渊有些不太适应。 “司朔师兄,你这是......” “老颜啊,我跟你说,”司朔压低了声音,而没有选择用传音——在传送阵里,像他们这个境界的修士,和凡人没什么两样,“这一次行动,咱们可得小心些。” “司朔师兄你放心,颜某不管做什么任务,都不会放松警惕。” “不,这一次可有些不同,”司朔神秘一笑,“我有这个预感,等传出去了,我再跟你细细讲述。” 接着,司朔又如法炮制,俯在白浅浅耳边,虽然这番有些过分亲昵的举动让她面红耳赤,但在察觉到司朔严肃的口气后,她也收敛了那些发散的小心思,认真听司朔讲述。 “浅浅,等上了浮岛,跟紧我,绝对不要走散!” “知道了,司朔。”白浅浅轻声答道,言语中,充满着小幸却。 第262章 封锁记忆 关于蔡决为什么像套路小说里给主角送经验的反派似的见自己就怼,司朔其实也挺奇怪的。记得在刚刚入门的时候,二人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的蔡决虽然也一直顶着张“司马脸”,但起码没特意对自己抱有极大恶意,就像断水流大师兄说的那句话——“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坐的所有人,都是垃圾”。 可是进入过后的第二年,在宗门大比上,蔡决就开始有意无意挑司朔的刺儿,因为那时候都还是小孩子嘛,蔡决挑刺的理由无非就是什么“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吊儿郎当”这种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的老话,当时的司朔自持内在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以为蔡决只是有点“太平洋警察”,没当回事,可是之后的一次又一次接触,他才发现,这家伙的火似乎真就只朝着自己一人发泄。 而且他明显能感觉得到,这股恶意,和尤星河带给自己的,并不相同。 怎么说呢,尤星河虽然每次一看到自己就横眉竖眼没好言语,但终归只是想和自己打一架,而蔡决看待自己,仿佛是一个家世阔绰的贵族,在看门口一个讨饭的叫花子。 傲慢,鄙夷,还有蛮横。 司朔一直搞不明白,他身上的那股骄纵是从那儿来的,谁也不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呀?凭啥你就把自己当贵族了呢?直到某一天,他从别处知道了自己的师傅,和蔡决的师傅,也就是大长老,关系很差后,才明白,这股恶意,是一脉相传的。 混乱的灵力慢慢趋于平静,周围看起来眼花缭乱的空间扭曲也恢复正常,一阵带着腥味的风吹过,让头晕的司朔清醒过来。 目的地,到了。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司朔从没去过海边,如果放在平常时候,有这种直接接触大海的机会,他保不准会开心的像个孩子,可是那股近在咫尺的压迫感,让他如何也兴奋不起来。 抬眼望去,地平线末端,大海边缘上空,静静的悬停着一座庞然大物。 从司朔他们的位置,哪怕有着修士强悍的眼力,也无洞悉其全貌,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 简直如同一片违反物理规则的大陆,悬浮在半空之中,遮天蔽日! “这...真的只是一座岛吗?”白浅浅已经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太大了!” 颜渊目光深邃,看起来似毫无波澜,但那隐隐在不断抽动的脸颊暴露了其实他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镇定的事实。也有些弟子如白浅浅一样,直接惊呼出声,还有些没出声,但表情也十分震悚,就连蔡决的眼皮子也跳了跳,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违反常识。 可唯独带队的那位白眉毛长老,似乎什么都没看见,目光如常。 他难道说,曾经见识过? 司朔觉得这是个机会,悄咪咪摸到长老身边,戳了戳他,谄媚似的问道,“长老呀,看你这么镇定,想必以前也去过这岛吧?” 白眉毛长老白了他一眼,捋着胡子,没好气的回答道,“你小子别在这儿跟我卖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 他的声音很大,一下子把其余六位弟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但司朔并没有小聪明被揭穿的窘迫,反而很潇洒的摊开双臂,“长老,我听我师父说,这座岛很危险,如果你将你的经验分享给我们,说不定会对咱们有帮助,我想,您也不会不愿意吧?” 长老看到司朔这幅模样,也只是暗自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灵竹峰这一脉,不光盛产顶尖剑修,连性格都遗传的如此相似。 他闷声哼了哼,如同老牛喘气,而后背过身子,让其余弟子看不出他的表情,“我当然想告诉你,但可惜无能为力。” “确实,我在年轻时候的确去过这座岛,但这段记忆,却被什么给封存了。”白眉毛长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事实上,在我升入换骨境之前,关于这座岛,我只有上去和下来的记忆,而到了换骨境后,才有了关于岛上见闻的模糊景象。” 或许是所说的内容太过于震悚,几位弟子都默不作声,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在众人心头。 这座岛究竟拥有怎么样的力量,居然可以封存上岛修士的记忆? 显而易见,这座岛的来头,大的吓人,就连一直自信满满的蔡决,也忍不住换了脸色,傲慢和轻松,被凝重所取代。 白浅浅显然不太适应这种沉重的气氛,有些害怕的拉住了司朔的衣角,却被他暴躁推开。 “你撒谎!”司朔咆哮道,眼角狰狞,白浅浅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仿佛...仿佛是一只被猿猴戏弄的雄狮! “我曾经得到过一本日记,那日记的主人也曾经去过浮岛,还将其见闻记录与其中,他到死还只是脱胎境,为何他又能记得?” 司朔的突然暴起,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颜渊按住他的肩,往后用力一扯,大声呵斥道,“司朔,你冷静一点,不得对长老无礼!” “司朔,你想以下犯上吗?”和司朔一向不对付的蔡决更是想借此机会,倒打一耙,却没想到尤星河在这时发话了,“诶,我说,姓蔡的,没必要这样小题大做吧?” 尤星河微微一笑,看向司朔的眸子却犹如一片星海,深不见底,“你们还不明白吗?司朔就是个疯子,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可司朔这时候,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挣脱了颜渊的手臂,一步并作两步,站在长老面前,垂下头,俯视着他,“我想要一个解释。” “就是如此,爱信不信。”长老果然好脾气,面对后生辈的大不敬,脸色依旧风轻云淡,“闹够了没有?别耽误正事。” 司朔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就当他准备刨根问底之时,耳边却传来一阵传音——“你,已经见过那些黄色的线吧?” 这是来自长老的传音,司朔愕然,再回过神一看,长老的身影却出现在十丈之外,而且还在慢慢远去,“过了远眺境的人,是看不见那座浮岛的,你们去,我就在距离这里十里的一座山峦上等你们,注意安全!” 司朔看着长老使用缩地成寸的法术,消失在视线里,脑子里却在思考着刚刚他给自己的那段传音。 “你,已经见过那些黄色的线吧?” 难道这是在暗示,只有和天道有关系的人,才不会被那座岛封住记忆? 如果那本日记上记载的不假,那老国师应该也是和天道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么一来,似乎说的通了,但不明白的还有很多。 “诶,司朔,你刚刚为何发那么大脾气?你不知道,在云天宗以下犯上是个很严重的罪名么?”回过神来,耳边又传来颜渊的指责,他也是好意,司朔只得歉意笑笑。 “抱歉。” 颜渊严肃的神情慢慢软和下来,在栖梧城中的经历告诉他,司朔所牵扯和涉及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肯定是曾经经历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才会如此失常,他能理解,这般指责,只是提醒他,莫被蔡决拿捏到了把柄。 毕竟,有时候,修士的世界和凡人世界没什么两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同样不得不防。 “颜渊,放心吧,我不会再失态了。”司朔抹了把脸,然后看到站在自己身后,将双掌贴在后背不断为自己输送清凉灵力的白浅浅,此时的她,已经大汗淋漓,紧闭着眼,但双手仍不肯挪开。 “浅浅,可以了,”司朔有些歉意的说道,“现在咱们也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司朔抬起手臂,指了指其他正在往浮岛方向飞去的师兄弟们,“还记得来之前说的吗?上岛后,跟紧我,我们三个,决不能分开。” “明白了!”白浅浅和颜渊异口同声的说道,随后,三人身影化作一道青烟,向着前方浮于天空的巨大岛屿飞去。 第263章 各怀鬼胎 七位云天宗弟子最终停落在浮岛边缘,一片宽敞的空地之上,但他们并非是第一批登临浮岛之人。 已经有不少散修,还有宗门世家修士,早已等候在浮岛之上。 云天宗没那么霸道,对于浮岛这种机遇和危险共存的地儿,云天宗也没那么大胃口独自吞下,除了本门弟子,其余东玄洲修士也可参加这一次活动。 但这资格嘛,还是得云天宗亲自授予。 每当大陆上出现类似于浮岛这样的遗迹,洞天,云天宗都会向那些和自己建立了联系的宗门世家,还有独来独往的散修,发放一份类似于身份证明的文牒,没这玩意儿,即便你想混进来,也会被在外面镇守的云天宗修士给拦下。 司朔粗略瞥了一眼,除了他们几个,先登岛的,大概有数十人,和他们一样,三五成群,阵营一看便知。 司朔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这些先来者的注意,多数只是看了一眼,就挪开目光,因为他们在上到前,都特意压制了气息,也没在脑门上刻着“我从云天宗来”这几个大字,谁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按照长老们的说法,这次前来浮岛,更像是一次寻宝行动,即来的越早,就越有优势,既然这样,为何那些世家散修,会选择在原地按兵不动?司朔搞不太懂,也也不敢掉以轻心,于是传音给白浅浅还有颜渊二人,让他们留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他准备上去问个究竟。 蔡决那边,似乎也是做着跟司朔一般的打算,唯独尤星河一落地,就露出狭促不安的表情,趴在地上嗅了嗅,就一脸焦急的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他难道知道些什么?司朔有些好奇,但最终还是没选择追上他去问个清楚——毕竟虽然尤星河这家伙刚刚为自己讲了几句好话,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和自己的关系有所缓和,那股实打实的恶意从见面到离去可是从未消失过呢! 司朔选择的询问对象,是站在离他们十丈左右,一位穿着朴素,表情坚毅的少年,跟在他身边,还有位看起来莫约十五六岁,清纯动人,古灵精怪的少女。 他选择这二位的理由很简单,就是离他们最近,而且看起来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司朔先是快步走到少年身边,行了个同辈礼,表情温和的问道,“这位道友,有件事,在下想请教一下,不知可否解答?” 这位少年刚刚似乎在神游天外,司朔的一句话让他打了个激灵,“额...你是...在问我?” “正是。”司朔看着少年有些失态的模样,忍着笑意,保持着恭谦的态度。 少年先是上下将司朔打量一番,见他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境界又和自己差不多,都是攀山六重,才放下心来,“你想问什么?” “不知道友,还有其它人,为何来了这岛,还留在原地,不去探索呢?” “啊,你不知道么?”听完司朔的话,少年大吃一惊,再看向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原始人,“云天宗的文牒,你没看么?” “这......”现在轮到司朔傻眼了,“那个,云天宗发放的文牒,都由门内长辈收留,我们并没有直接入手,还望道友指点一二。”与此同时,浮岛之下的某座矮山,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摸了摸后脑勺,一脸困惑的自言自语道,“啧啧啧,我怎么好像...好像忘记跟他们说啥了呢?哎呀算了,不管了,应该没啥大问题。” 司朔这番解释也算合理,毕竟不同宗门有不同宗门的行事规矩,况且他要问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遂而解释道,“你们宗门的长辈也太不负责任了,哎,告诉你也无妨。” “云天宗文牒上写着,浮岛刚刚出世,岛内不少地方还存在凶险法阵运转,只有等红霞落满大地后,法阵威力才会削弱。而这个削弱,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从红霞落满大地那天算起,只有七天时间,时间一到,法阵将再次苏醒,而浮岛也会在不久之后消失。” “也就是说,我们最多只能在岛上待七天时间?” “准确来说,是只能探索七天。”少年笑了笑,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头,“我和师妹已经在这儿待了两天。” “你师妹?”司朔看了一眼那位古灵精怪的少女——这姑娘原本一直围着少年叽叽喳喳在说些什么,可等司朔开口后,就默不作声了,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些怕生,这不,司朔刚一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就把半个身子藏在少年后边了。 “傲梅宗,段良,”少年朝司朔拱拱手,然后将少女从他身后给拎了出来,“这是我师妹,沈落霜,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看段良这幅姿态,居然是起了结交的意图,司朔微微一笑,回答道, “栖梧城,司朔。” “哦?你是散修?”段良眼前一亮,态度更加热情——一个散修能在无人指导,资源匮乏的情况下修炼到攀山境,那天赋,啧啧! “哈哈,硬是要说,其实我也是有宗门的,不过都没什么人了,过的和散修也没啥区别。”司朔豪迈一笑,回过神朝白浅浅和颜渊招招手,“这二位,是我的师弟师妹。” 颜渊一直竖着耳朵,对于司朔刚刚说的那些胡话自然不会揭穿,性子恬淡的他也做出一副热情的模样,走上前来,朝二人拱拱手,“栖梧城,颜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啊不,栖梧城,白浅浅。”到了白浅浅这儿,差点说漏嘴,不过还好勉强蒙混过关。 段良打量着眼前这三位,除了司朔外,另外两个同样都是攀山境中后期修士,不禁有些诧异,哪家的小门小派,可以培养出如此之多的天纵之资? 似乎是察觉到段良的怀疑,司朔哈哈一笑,颇为亲昵的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低声道,“段兄啊,我知道你有些不信,但这世界上,出人意料的东西可多着呢,就譬如说这浮岛。” “这倒也是。”修炼之人一般都不喜欢直接被陌生人触碰身体,段良皱了皱眉,不留痕迹的将司朔推开,“那想必,令师一定是位隐世不出的高人吧?” “那是自然。”司朔不留痕迹的回答道,随后,向旁边挪了挪,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把躺椅,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颜渊看到这副场景,轻笑一声,也在司朔边上席地而坐,打起坐来——浮岛之上灵力浓郁程度甚至倍于云天宗里的洞天福地,对于修炼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而白浅浅就有些尴尬,她是女孩子,自然不能如两个大男人一般洒脱而无拘,双手拽着衣裙,显得手足无措,但司朔显然不会让这个状态持续很久——要知道,他储物戒指里,各种型号的椅子可是多得很的。 于是白浅浅也端着胳膊,颇为淑女的坐在司朔身边,但即使是这样,这一行三人,和附近神色凝重的众人想必,还是显得无比怪异。 段良端倪一番后,也发出一声轻笑,带着自己的师妹,往旁边挪了挪,既不亲密,也不疏远。 “师兄,”躲在段良身后,许久没出声的少女沈落霜突然传音,声音如同响泉一般清脆,“他们三个,除了这个女孩子,似乎都隐瞒了修为。” 段良全似丝毫不在意,传音回复道,“在这个地方,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和找死没什么区别,霜儿,在座的所有人,有哪一个显露出的是自己的真正水准?” 第264章 怪异的天空 司朔到现在才发现,他可能误解了段良的那句“当红霞铺满大地之时”的真正意思。 黄昏时分,从浮岛上看那轮半沉入大海边际的红日,视觉效果极其震撼,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只要有云彩,就能看到极其美丽的晚霞——而现在又是位于大海上方,风从没听过。 多风必有云,这是司朔小时候就知道的一个气象规律,而被染红的天空也确实不让人失望的,上面挂着几朵不大也不小的薄云。 可是,这些云彩,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排开似的,无论风怎么吹,一片也没有进入浮岛上空,反而在浮岛边缘,堆积起来。抬头看去,直上方一片澄澈,而周围却堆积着云彩,看起来无比诡异。 “怎么,看到了吧,正如你说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段良端着一杯泡好的灵茶走了过来,看着目瞪口呆的司朔,笑着调侃道。 有了司朔三人带头,其余那些带着修士矜持的家伙,很快就憋不住了,如同野营一般,纷纷在浮岛边缘附近,安营扎寨,而段良则更加过分,直接掏出一个铜壶,煮着不知产自哪里的灵茶,一副隐士风范。 “是我失算了,”司朔尴尬的挠挠头,收起躺椅,又拿出两把小马扎,请段良坐下,“这座浮岛,还真是有够神奇的。” “不过话说,你们真就在这儿硬等了两天?没人先进去过?” “自然是无了,”段良抿上一口茶,好不惬意的回答道,“修炼这么多年,谁也不想因一个冲动而遇到危险,甚至丧失性命。大家是来求机缘的,又不是来寻刺激的。” “这倒也是,”司朔笑呵呵的抓了把瓜子,嘎嘣嘎嘣的磕着,段良十分好奇,看司朔的模样比他们所有人都更像修士,结果行为却如同一个邻家爱抠脚丫子的大叔。 “你从哪儿来的这么多小花样?” “嘿嘿,秘密。”司朔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以前和小狐狸在一起的时候,不可或缺的零嘴,“那你们在这里待了两天,还有遇到别的什么奇怪的事儿么?”司朔指了指头顶那块诡异的澄澈,“有一说一,这玩意儿顶在头上,怪渗人的。” “这倒没有,”段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回答道,“这两天的绝大多数时候,大家都在修炼,就跟你那位师弟一样,”他指了指仍在打坐的颜渊,随后话锋一转,变得充满好奇,“诶话说,你们一起来的,似乎也不止这三个吧?” 司朔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在说这话的时候,段良的眼神还一直注视着另一伙人——也就是蔡决他们。 蔡决同样是一行三人,上岛之后,做出了和司朔几乎相同的选择,即先驻扎,后打听。只不过他们打听的对象,和司朔他们选择的却完全不同,蔡决他们打听的对象,如果单从人数上看,似乎是这浮岛之上势力最大的一个。 大约有十人,为首的是个就差没把“老子天下第一”写在脸上的病弱青年——但这病弱,只是表面现象,身上那股攀山十一重的气势,让谁也不敢忽视! 但是当蔡决一行人过去后,那狂拽霸酷叼的年轻人,瞬间温顺的如同一只绵羊,跑前跑后,端茶倒水,就差没膝盖一弯给跪下了,司朔甚至有些怀疑,蔡决这家伙,莫不是直接把身份给曝光了吧? 毕竟司朔他们是和蔡决一同来的,如同蔡决来自云天宗,那本不难猜出司朔的真实身份。如果真是那样,就很没意思——司朔还准备玩一手扮猪吃虎呢! 但观察了一整个下午,似乎除了那年轻人一伙儿外,其余人并没有对蔡决另眼相看,这也让司朔心里一轻。 正当司朔脑海里想着这些的时候,被围在中央的蔡决,却将视线投了过来,和司朔的目光,装了个满怀。 “我跟他嘛...算是,有些恩怨在里面吧。”司朔挪开双眼,语气轻松的回答着段良的问题。 “恩怨?”段良注视着司朔那无所谓的眼神,思索了一会儿,抓着空空如也的茶杯,回到了自己驻扎的地点。 “司朔,看来他开始怀疑咱们的身份了。”一道传音入耳,正是颜渊发来的。司朔刚刚和段良的交谈并没有用传音的形式,一言一语,全都落入他耳中。 “其实我觉得咱们一开始就没必要隐藏身份,公开出来,或许还会带来便利。” 颜渊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抱怨,他并非那种爱慕虚名喜欢排场的人,只是讨厌这种为了圆一个谎而不得不处处小心的方式。 “获得便利的同时,或许也会招来危险。”司朔淡淡答道。 ......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建立起来永远都那么莫名其妙,同样是一个下午的时间,段良和司朔之间的谈话,处处设防,而白浅浅和沈落霜,表现的却如同相交几十年的好闺蜜。 “白姐姐,你真漂亮,”沈落霜牵着白浅浅的手,十分羡慕的说道,“这皮肤,简直比羊脂玉还光滑,你瞧瞧那些所谓的宗门世家子,看到你就一个个暴露了本性,眼睛都绿了。” 若换成小狐狸,估计就被这一句吹捧给糊弄的晕晕乎乎,可白浅浅不同,即便心思单纯,但好歹也是王室里出来的,对于客套话,早就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只见她伸出手,在沈落霜略有些婴儿肥的红润脸蛋上掐了一下,引得她一声惊呼,“白姐姐,你坏!” “哼,小坏蛋,别以为嘴上抹了蜜,就能把姐姐迷的东倒西歪,我又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大小姐,”白浅浅笑嘻嘻答道,“你个小坏蛋,又想从我这儿套什么话呀?” 目的被揭穿了,沈落霜可不像司朔那般厚脸皮,涨红了脸,低下头来,低声嚅嗫道,“姐姐你真是的!” “哟,不愿意说了是吧?”白浅浅看着沈落霜羞涩模样,当即坏笑着,将双手伸到她腰肢两侧,挠起痒痒来。 “哎呀,姐姐不要!” “唔......” 沈落霜喉咙里发出猫儿一般的呼噜声,配上如苹果一般的脸蛋,更加楚楚动人。 二美嬉戏,往往会惹来闲人观望,而这地方,闲人更是不缺。感受到周围投来一阵阵窥探,垂涎的目光,沈落霜是又气又恼,可偏偏自己的软肋被人给制住了,而且她又不好用蛮力推开——毕竟怎么看,白浅浅也只是在和她嬉戏罢了,若自己翻了脸,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 “白姐姐,你饶了我吧......”沈落霜夹紧双腿,将重心全部靠在了白浅浅身上,因为不这么做的话,她随时可能会跌倒。 说来也奇怪,她沈落霜,明面上好歹也是个攀山五重的修士,又得宗门真传,怎么会对这痒痒挠产生如此之大的反应? 不行,沈落霜咬紧牙关,尽量让自己再往那方面想,因为她发现,越是多想,两肋之下就愈发瘙痒难忍。 “咯咯咯,小坏蛋,知道错了嘛?”白浅浅那副青春活泼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只有深受其害的沈落霜才知道,自己遭遇了怎么一场酷刑。 “姐姐,我真错了......” 白浅浅这才舒了口气,又回过头,朝全程面带笑意的司朔,做了个鬼脸。 “哎,浅浅,你怎么也学坏了。”司朔忍着抽搐的脸颊,一头倒在颜渊背上——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在白浅浅双手探上沈落霜腰肢前,可是沾了一层白色粉末。 身为宗门里最会用药的五长老之爱徒,又完全不会战斗型法术,随身带着些让人发痒的药粉,也不过分吧? 第265章 未知的恐怖 夜晚的浮岛如同一只沉睡着的不知名巨兽,伴随着浮岛下方海面潮汐的涨落,如同在剧烈的喘息。 司朔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翻了个身,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凝重,然后合上双眼。 他还是在那张躺椅上休息,而白浅浅和颜渊则住在他以前备好的帐篷里——其实帐篷还有,只是他不愿住进去罢了。 凉凉的海风打着旋从脸上鼻尖擦过去,枕着绚丽星河,有股莫名的宁静感。 都说夏夜的星空美,可是冬末的夜空,同样有一番别样的魅力,只是司朔合着眼,看不到罢了。 但他并没有睡着,或者说,在这个时候,没人睡得着。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小脑袋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正是白浅浅。 虽然她很感激司朔备好的帐篷让她免去诸多尴尬,但被一层薄薄的布包裹着,总有一种透不过气的压抑感,还有隔阂感。 “师兄,这里的空气也不比云天宗差嘛!”白浅浅歪着脑袋,笑嘻嘻的跟司朔说道。 “那是自然,”司朔眼皮子睁了一下,然后马上又闭住了,因为他发现白浅浅裸露出的半截身体,只穿了件薄如蝉翼的丝绸睡衣,“若这儿没什么特别的,也不会让门内长老这般重视了。”司朔在回答的时候,随手布置了一层隔音法阵,避免二人的对话被他人听去。 “浅浅,不知为什么,来这里之后,我胸口总是闷闷的,像是被压了一块儿大石头,你和颜渊,有没有这种感觉?” 司朔说话时,白浅浅如一只小兔子一般,耳朵竖的高高的,当司朔问完后,她用一根指头卷着垂到脸颊边的一绺散开的头发,做出思索的模样。 “没有。”她摇摇头,随后隔壁帐篷里也传出一道淡淡的声音,“我也没有。” 颜渊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这一点让司朔很满意。 “呼——希望我是想多了。”司朔叹了口气,开始打量着天空绚烂的星河,眸子里却没有丝毫欣赏的色彩。 天上的星星挂在那里,如亘古不变,像是画匠用颜料点在画布上的装饰,唯有时不时的闪烁,彰显着它们的不同。 愁眉苦脸的司朔可不常见,白浅浅端着脸,看着司朔的脸,竟一时之间看入了迷。 “浅浅,我脸上长花了吗?” “没有!”她垂下头,又似一只受惊了的麻雀,“只是觉得,认真思考的师兄,好特别。” “在我印象里,你一直都是个对外界环境很不敏感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坦然相待,跟一只耕牛似的,用鞭子抽一下,才肯走一步,很少见你因某件事而苦恼。” 耕牛?司朔哑然失笑,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仔细想想,耕牛和自己确实有些相似的地方,但要司朔说,用猪来形容,才最合适。 整日躲在圈子里,闷头吃,闷头睡,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明明脑子还不错,却总不愿思考,这是扎根在他骨子里的小市民的懒惰和狡诈,唯有在性命攸关的时候,才肯让那个快要生锈的脑子动起来,不过为时晚矣。 为时晚矣......司朔又叹了口气,白浅浅见自己一席话,居然让司朔的情绪从低落开始往悲观上发展,也变得有些狭促,皱着眉,想着用什么话题支开,打破这个古怪的氛围。 颜渊的帐篷里则直接传来假的不能再假的呼噜声。 “诶,浅浅,你怎么看这座岛?”最后却是最需要“安慰”的司朔发话了,勾勒起的双颊看不出有一点儿悲观的情绪在里面,白浅浅的心又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我?我觉得,这座岛和云天宗的山头,并没有什么不同,嗯...硬是要说的话,却是给我一些怪异的感觉。” “哪里怪?”司朔追问道。 “太...太安静了些。” 司朔眼前一亮,“浅浅,不错呀,居然注意到这个了。” 浮岛很大,大到司朔飞上来的时候,一眼看不到边,如同一块飘起来的大陆。但司朔还是留意到,这片浮岛目力所能见的地方,多是丘陵地带,而且和地面上的丘陵没什么区别,大多披翠带绿。 树也没什么稀奇的,至少在这浮岛边缘的树种,司朔在地上都看见过,可是,除了树,司朔就再也没看见其余活的生物。 浮岛上的气温可不像下面,莫约是夏末秋初的气候,这时候,应该是虫子们最后活跃的时间,可是这夜晚都过去一半,什么都没听见,除了风吹过树干,树叶哗啦哗啦的声音,就没别的了。至于什么猿猴豺狼虎豹,更是连影儿都没有。 奇哉怪也,司朔只能这么说。 这些东西,让司朔想起了,前世在《xx世界》里看到过的一种乌龟。这种乌龟舌头上长着一根粉红色如同蚯蚓的器官,还可以扭动,而它在捕食的时候,会半张着嘴,伸入水中,扭动着“蚯蚓”,引小鱼儿上钩。 或许,这座浮岛,就是一个诱饵?这个荒唐的想法一冒出来,司朔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若是诱饵,那它的目标又是什么?云天宗那么多前辈都来过此地,比自己还要惊才绝艳的恐怕也不少,为何偏偏是自己?就凭自己是穿越者,还有那什劳子的“天选之人”? 不过,小心为上,总不会错的,司朔没有将这个想法告诉白浅浅和颜渊,以免引发不必要的惶恐,随后向着远方的群山指了指。 “浅浅,这座浮岛给我感觉很不好,说过心里话,我有些害怕。” “放心,师兄,我们只要小心些,应该不会有事,”白浅浅绞尽脑汁想着话安慰司朔,“如果真藏有什么大恐怖,师门应该也不会如此轻易让咱们来。” 大危险?司朔苦笑一声,至少看过了老国师的日记,就会知道,这座岛上起码有一种名为蟲的史莱姆状怪物,按照那日记上的描述,估计他们这一行要是遇见了,除了司朔,都只剩逃跑的份儿。 但那其实也不算什么,因为蟲至少是已知的。 洛氏恐怖,为何能在前世风靡半个世纪之久,甚至受众还在不断扩大?因为其准确的描写出未知的恐怖。 未知,永远都是最恐怖的。 第266章 段良的小算盘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司朔你这话说的的确很有意思。” 帐篷里传来瓮声瓮气的语调,引得司朔发出一声闷哼,“你这家伙,刚刚不是呼噜还打的震天响么?” “睡醒了呗!”似乎是受了司朔的影响,颜渊这时候也学会了打趣,“我恐怕是被你传染了。” “是是是,你说是那就是,我的我的。”司朔抠了抠鼻孔,丝毫不在意白浅浅在身边从而注意一下形象——他一直都是这样,在这方面,他永远奉行自我。 “我还记得某一次去出任务,与我一同前往的是个胆子很小的内门师弟,那次任务的目标,是驱逐某个小城里的鬼怪。” “任务上早已写明,鬼怪的实力并不强大,只是善于逃遁,且不论我,就算是那位师弟在毫无设防的情况下,估计也不会被伤及皮毛,可他依旧在追捕过程中无时无刻都在瑟瑟发抖,哪怕是树叶被风吹动了,都会吓他一大跳。结果在最后正面和鬼怪战斗时,他甚至比我还疯狂。”颜渊说到这儿,语气里带上了几许哭笑不得的味道。 “那位师弟估计并不是从小就生活在修真界,”哪怕白浅浅已经笑的直不起腰,司朔也只是扯了扯嘴皮子,并不觉得如何好笑。 在前世,司朔也不是个胆子大的人,尤其是在听到什么鬼呀怪呀,往往都是敬而远之,哪怕他一向都以唯物主义者来标榜自己。 “诶,不过说起来,那鬼怪最后被你们怎么了?”司朔毫无缘由的突然问了一句。 颜渊懒洋洋的回答道,“我们早就查明了,那鬼怪其实是被某个渣男抛弃的怨女,在目睹自己丈夫偷人后羞愧的自缢,化作鬼怪只是想要报复他丈夫,可还没来得及展开杀戮,就被我们逮住了,因此自然是念了段往生咒,将它愉悦送走。” “送走了呀,”司朔又是一声没来由的感慨,“也就是说,它去了轮回地么?” “否则呢?”颜渊觉得有些烦了,今日的司朔不光表现奇怪,就连废话也比平常时候多那么一丢丢。 不过司朔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反而继续问道,“颜渊,浅浅,你们说,轮回地会是什么样子?” “没见过,不评价。” 倒是白浅浅,陷入了思考。 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半年前大夏王朝帝陵中发生的事,据各方面透露出的线索,似乎跟轮回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司朔并没有告诉她真相,可是白浅浅终究不是一个纯粹的傻白甜。不论如何,她身上流淌的帝王血脉,是谁也抹杀不了的,哪怕人早已遁入远山,一心求仙;但对于那些想要献殷勤的家伙来说,这并不是个问题。 从那件事结束后,关于此事的报告如雪花一般,络绎不绝的被送到她手上。她本无心去探求,可耐不住好奇,却发现这件事,远比她想象的要恐怖的多,但是一个“轮回地”,就让人遐想联翩。 “浅浅,看你的样子,那件事,你知道了多少?” “没多少,我也不想去了解,毕竟我已经决定了,不再去沾染任何关于大夏王朝的事。”白浅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师兄,你想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大...大概吧,只是有关轮回地,云天宗里相关的讯息实在是太少了。”司朔无奈道。 “既然这样,”白浅浅突然眯起双眼,狡黠的像一只偷到香油的小耗子,“西宇洲上有个名为万鬼宗的鬼修门派,或许可以帮到你。” “万鬼宗?”司朔一愣,“浅浅你没开玩笑吧,我怎么没听说过?” “嘻嘻嘻,这个也是我某次偷听师傅她老人家和其它长老聊天才知道的门派,他们说,这个宗门的鬼修,实力深不可测,只是太过低调,几百年都不会在公众面前露一回面,因而名声不显。” “那既然这样,我该如何找到他们呢?” “额...这个嘛,”白浅浅突然停住了,脸色涨的通红,“我...我......” 女孩子的尴尬,越看越是可爱,司朔看着脸色通红的白浅浅,含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谢谢你,浅浅。” ...... 夜晚睡不着的,可不止司朔他们几个。 “师兄,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哎,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够成熟些。”段良无奈的摇了摇头,手上动作依旧不停,“能修炼到这个水平的,就没有蠢货,别看有的人呆的像块木头,其实心里可鸡贼着呢!叫你不要总仪仗小聪明,这下好,打雁被啄了眼吧!” 沈落霜被段良这么一说,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嚎啕大哭,这下可让他慌了神,笨手笨脚的安慰着,那副憨笨姿态,又逗得她咯咯直笑。 “也是我不好,这是你第一次出来,和别的修士一起行动,事前没有和你交代清楚,”段良收回手,沈落霜也知趣的挪开了身子,老老实实的坐到一边,聆听教诲。 “那姑娘看样子,是善于用药,而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家伙,看不出是个什么类型的修士,至于为首那个白泡子少年,”段良也学司朔的样子,布置起一道隔音屏障,随后才开口继续说道,“虽然他收起了武器,百般收敛气息,可是那股让人双眼欲裂的锐利感,是如何也抹不掉的。” “那个叫司朔的,是位剑修。” “剑修?”沈落霜先是一惊,随后露出喜色,“师兄,那岂不是正合咱们的意思?有了剑修的存在,就不必担心那怪物了......” “先别高兴的太早,”段良及时泼了一盆冷水,“先不说他愿不愿意帮咱们,就先说他会不会信咱们的话。” “谁会相信,在这样一座能封存修士记忆的浮岛,有人能够不受影响呢?” 第267章 少了些味道的灵竹峰 “蔡师兄,我们真的不和司朔他们,一同行动吗?” 看到左文忧心忡忡的样子,蔡决露出不屑的表情,嗤笑道,“你这么挂念他们,那就过去呗!” 老好人左文这才发现,蔡决并不是赌一时意气,而是真的看司朔不顺眼。“蔡师兄,你到底跟司朔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对他抱有如此大偏见?” 左文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老好人,他之所以现在站在蔡决这边,绝不是因为看不起司朔,而是一个下意识的选择,相反的,从他弟弟那里了解到关于司朔的一些事迹后,他还对这个看似懒散的家伙,有几分好奇。 “哪有那么多问题?别问了。”蔡决冷冷回了他一句,语气并不怎么好,但左文并不在意,他只是担忧,同门之间还在这个年纪就有了如此大的矛盾,等老一辈全部退居幕后,云天宗该怎么办。 “司朔......”蔡决咬着牙,心中默念一遍这个名字,脑海里又回想起他师傅,云天宗大长老在出发前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蔡决,你听好了,现在云天宗的年轻一辈里,也只剩下七长老门下那个名叫司朔的小子,可能会对你的位置造成威胁了。” “瑶池洗髓,只允许一个人参加,若在这次行动中,司朔表现的比你好,或者得到了更大的机缘,恐怕资格会发生变动。” “而且据我所知,那些隐世不出的老前辈们,对司朔那家伙也十分看好,前前后后,已经找过不止一次了,该怎么办,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想到那些话,蔡决的眸子里不可避免的带上一分怨毒,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起,把准备安神修炼的左文又给吓了一跳。 “瑶池洗髓...这个资格我必须得到,我需要力量......” 握紧的双拳缓缓舒展开,他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可一直没做声的韩洪却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小决,做出决定了吗?” 他陡然睁开双眼,带着一丝玩世不恭,“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动些手脚,可没人会发现。” 蔡决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你小子什么时候,也跟司朔结了梁子?” “不不不,”韩洪晃了晃脑袋,嘴角挂着邪笑,“我跟司朔可是远无冤,近无仇,我只是喜欢看到有意思的东西。” “譬如说,同门师兄弟相残?” “怎么,你不想么?” “当然不会,让你失望了。”蔡决此时的话语里,竟透露出些许傲然,“我会取得更多的机缘,然后在宗门大比上拔得头筹。若这点自信都没有,可真就枉然这个‘天选之子’的名头了。” “天选之子...么?”韩洪笑容愈发灿烂,“蔡师兄,你对这名头看的还真是重啊,但大长老没和你讲过,历代出现的天选之子,没一个下场好的?” “这就是我跟他们的不同之处。”蔡决哼了一声,不再言语,韩洪也没有自讨没趣,重新进入修炼纳气状态。 ...... 少了几个最优秀的弟子,对于云天宗似乎没有什么影响,云天峰,天目峰,星海峰,都保持着原样,唯独灵竹峰,少了几分味道。 苏小小和胡飞羽已经在年末成功登入攀山,不必再去学习那些基础课程,但那并不意味着生活从此变的丰富多彩,相反的,他们自此开始了漫长而无趣的修道生涯。 灵竹峰大殿,苏小小屈膝盘腿,坐在蒲团之上,面对着老祖的神像,默默参透经文,而胡飞羽则将那把门板大剑插在他对面,两眼无光的看着它,似在发呆,可是若走进看,却能感受到环绕在他周身,内敛而恐怖的剑意。 到了攀山境,胡飞羽就要开始正式学习剑招,还有如何操控剑意了。但本该在这里辅导他的师傅,七长老,已经快三天没见踪影,全靠他一人参悟,也得亏是天赋过人,进度倒没落下。 大殿里还是有不速之客的存在,譬如说,某只如同丢了魂儿的狐狸精。 小狐狸用尾巴卷着自己,侧着身子,从大殿一端,咕噜咕噜滚到另一端,然后又滚回去,干净蓬松的大尾巴在大殿地面整齐的青砖上沾染了不少灰尘,让其显得有些黯淡,可是她丝毫不在意。 小狐狸这番举动虽没发出多大声响,但依旧让某些脾气急躁的人有些忍受不了。苏小小唰的一下从蒲团上坐起,轻轻一跃,挡在了狐狸卷滚动的必经之路上,插着腰,状若泼妇骂街。 “臭狐狸,你闹够了没有!” 狐狸卷在撞上“泼妇”前,及时停了下来,重新变成青春活泼美少女,可是却垂着尾巴耷拉着耳朵,看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可同为女性的苏小小可不会吃她这一套,“喂我可跟你说,臭狐狸,也就师兄他那个没见过女人的会吃你这套,告诉你,他不在,没人会宠着你!” “唔......”按照以往,小狐狸又得和她争吵一番,可是今天她却只是鸭子跪坐在地上,捧着自己的尾巴,就连灵动的眸子也呆滞了不少。 看到她这幅模样,苏小小是又气又笑,“我说臭狐狸,你就这么想念师兄?” “嗯......”依旧是有气无力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一起去呢?我记得以往不都是这样吗?反正只要你求求他,按照他那个软性子,最后总会答应的吧?” 浮岛这事儿,云天宗封锁了消息,并没有让除那几位弟子之外的人知道,苏小小倒是知道一点点,但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任务。 “那里...很危险,”小狐狸掸了掸尾巴上的灰尘,精神看起来好了一点,但还是不似往日那般活泼。 “所以你不想拖师兄的后腿,就没去了?”苏小小捏着下巴,有些感叹这只狐狸精也不完全是那种不通情理,只会玩闹。在她看来,这只狐狸精,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对陌生事物永远充满着好奇心,调皮捣蛋,爱玩闹,又不记仇,只是最近这个“孩子”似乎长大了——各种意义上的,不光开始善解人意起来,同时那所谓的“女人味儿”也浓郁了起来,上次苏小小让她下山取自己预定的药材,结果回来的时候尾巴后面跟了一溜儿的男弟子,被迷的晕头转向。 “哎,”想到这儿,苏小小也不好再责骂她什么,只得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师兄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吧,等他回来,我做一桌好菜。” 第268章 拉人入伙 司朔突然发现,自己的扮猪吃老虎似乎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你是叫司朔么?我叫宁灵灵,可以和你结伴探索这座浮岛么?”一个穿着极其暴露,哪怕描写一丢丢都会被404的少女在一大清早就跑到司朔跟前发嗲。 司朔认得这位少女,她是和那病弱少年一伙儿的,而病弱少年又明显把蔡决他们当大腿。 这不科学啊!难道他们看不出来,蔡决看我的眼神带着杀气吗?司朔有些哭笑不得的将目光从少女的丰硕前挪开视线,红着脸拒绝了她的邀请。 “抱歉,我不喜欢太多人跟着我。” 恰巧这时候,白浅浅又从帐篷里探出脑袋,脸上还带着倦意,看样子她昨夜在和司朔闲聊过后居然睡了一觉。 “师兄,这个女人是谁呀?” “她...她是位想和咱们抱团的修士。”司朔躲闪着视线,因为一不注意,自己的目光就会歪向某些不得了的画面上。 “哼,原来你喜欢这种搓衣板身材啊~”宁灵灵双手抱胸,将白浅浅打量一番后,冷笑一声,又引得一阵波涛汹涌,“口味还真是独特。” 嘲讽,这是毫不留情的嘲讽!司朔半张脸抽搐着,眼睁睁看着白浅浅从一朵纯洁无瑕的小白花,变成一朵带刺的玫瑰。 诚然,白浅浅的身材是司朔所见过,除了小师妹以外最平坦的女性,哪怕是同样走清纯呆萌的小狐狸,挺挺腰,胸前还能鼓起俩小核桃,而白浅浅,则彻底是一马平川,躺下能走车马。 “挺着两个肉球,想必你行动很不方便吧?”白浅浅歪头一笑,但司朔却打了个寒颤——不对劲,这不对劲! “怎么,你很羡慕?”宁灵灵又是一挺胸,这下连一旁打坐与世无争的颜渊也有些不淡定了,不动生息的转过身去。 宁灵灵可不会害怕白浅浅这毫无震慑的威胁,昨夜,就有人将司朔三人的特点给他们逐一分析了一道。 司朔,三人中实力最强的剑修,最好避免正面起冲突;颜渊,实力同样深不可测,擅长阵法符箓,若能争取过来,将在日后的探索里派上大用场;白浅浅,实力最弱,只擅长治愈法术,几乎没有战力。 善于治愈的修士同样在探险里有重要作用,可是宁灵灵她们的队伍里,早有相同属性的修士作为代替,也就是说,只需争取司朔和颜渊二人即可,白浅浅,可以放弃。 据他们将,白浅浅的修炼进度并不快,三人里唯一没有隐藏修为的也是她,攀山五重,而自己,则是攀山六重。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在挑衅的时候,会不会引得司朔的出手,可是刚刚通过简单的一接触,司朔落到自己身上的那种眼神,却再熟悉不过。 哼,什么最强剑修,还不是个色中饿鬼! “你现在,立刻消失在我眼前,否则你会生不如死,我发誓。”很难相信,一向软软糯糯的白浅浅,能说出如此冷酷的话,但司朔可以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白浅浅是真的生气了! “嘻嘻嘻,小姑娘就是这样,禁不起挑逗,再说了,我就站在这儿,你能拿我如何?”宁灵灵挑衅似的朝她钩了钩小拇指,随后顺势想要倒在司朔怀里,却被他一个瞬步躲开。 “姑娘,请自重。” “假正经!”宁灵灵暗骂一句,“看起来司朔这家伙现在心里还是向着这个搓衣板的,该怎么把他俩挑拨开呢?” 但白浅浅没给她这个机会。 她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根研磨用的药杵。 宁灵灵将这看在眼里,不屑意味更浓,“小姑娘,你不会想用这个砸死我吧?” 确实,双手握住药杵的白浅浅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有些傻不拉几,但司朔却从这黑色粗短药杵里,感受到一股有些恐怖的气息,这气息并不属于白浅浅,而是来自某个境界更高修士之人。 “给我离开这儿!”握着药杵的少女如同变了个人,像个在战场中带队冲锋的女将军一般,药杵往宁灵灵脑袋上狠狠砸下,但宁灵灵却没有丝毫躲闪。 毕竟,从未锻体的白浅浅,无论是做什么,动作落在她眼里,都慢的像一只蜗牛!她就这么站着,带着蔑视的目光,眼睁睁的看着药杵从半空中砸下,最后,狠狠的砸到她脑袋上,起了一个若犀牛角般大的包。 “怎么可能!”宁灵灵眼中的轻蔑变成了震惊和慌张,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可以躲开这一击,为何在落下的前一刻,身体却突然不能动了。 “是那兵器,那个药杵有问题!”她嘶声高喊,惹来周围人瞩目,随后抱着头,痛苦的倒在地上,不断挣扎。 那个药杵砸出来的大包,给她带来如万蚁噬心般的痛楚! “啊......” 像一只被踩扁但暂时没死的蠕虫,扭曲着身子,环绕在周身平静的灵力也不再那些祥和,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在经脉里四处乱窜,这也导致她的脸色通红,如同抹了油彩。 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宁灵灵就会因灵力的失控而身负重伤,再不济,也得卧床休息好几天,这对于不知什么时候开启的探索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可是白浅浅就这么抱着药杵,在一旁冷眼相待,全然没有为她解除痛苦的意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己要作践,就怨不得别人锤! 司朔看到这样一位身材爆炸的少女这样丑陋的姿态,有些惋惜,却丝毫没有同情,他在等待。 远处的蔡决,韩洪似乎在交谈着什么,目光完全没有投过来的意思,左荣眼有怜惜,但脚步却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唯有那病弱少年,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的厉害! 可他到最后,也没有正眼瞧过在地上翻爬打滚的宁灵灵,到最后也没有,似乎那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可这里不少人都在前些日子看见这二人亲昵的搂搂抱抱。 宁灵灵眸子里透露出一股绝望的死灰色,虽然不明白少爷和那群莫名其妙的人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将这个任务安排给自己,但显而易见的是,自己被抛弃了。 想到这儿,她苦笑出声,虽然看起来像是在痛苦的呻吟,但她的确是在笑,心如死灰的笑。 果然,身为侍女,就不要老是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哪怕是成了修士,也不过是只尾翼漂亮的鸡。 可谁也没预见的是,司朔在眯着眼等了一阵后,最后居然不耐烦的睁开眼,从怀里掏出一粒土黄色小药丸,将其抛入宁灵灵半张开喘气的嘴里,霎时间她只觉得那些不受控制的灵力像是遇到猫儿的老鼠,立即老实下来,虽然先前造成的损伤没能弥补,但至少没再造成更进一步的损伤。 “你...你这是何意?”宁灵灵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言语里满是困惑。 “没必要对一个弃子那么残忍。”司朔的回答同样简短,而且不带任何感情,“回去吧。” 宁灵灵垂下头,什么都没说,然后拿出一件宽大的衣衫,遮住了暴露且沾满灰尘的躯体,一瘸一拐的向着那位病弱少年方向走去。 “师兄?”白浅浅也不太明白,为何司朔最后会软下心来,因为修真界里有一条准则是,好心永远不会得到好报,即便司朔他们在这儿放过了宁灵灵,等日后探索,要是双方遇到了冲突,他们也绝不会因为这个而有丝毫心慈手软。 “她已经没什么用了,与其让她再在这儿哼哼唧唧影响心情,不如放过她一马,况且我很想知道,这个主意,究竟是咱们的蔡师兄,还是那个病秧子出的?”司朔咧开嘴,露出一排锋利的牙。 第269章 小狐狸的梦 “红霞之日,还有多久降临?” “少则一天,多则两天。”掌门睁开眼,双眸还保持着那种诡异的灰白,但这并不影响他看东西,而站在他对面的则是前任掌门,明决子。 掌门的表情有些困惑,“师傅,你用大衍推卦决,得来的结果不应该比我精确么?为何由我来施展,而你不亲自动手?” 明决子古板无波的脸上挤出一丝自嘲,“因为我惜命呀,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就会明白,因果这玩意儿,能少招惹些,就少招惹些,否则我还真害怕哪天睡觉打坐的时候,被雷劈了。” 掌门听到这犹如打趣的话,眼神却认真了起来,显然他知道许多内幕,明白明决子并非在和他开玩笑。 “师傅,那你说说,你觉得现在浮岛提前出现,究竟是好是坏?” “无所谓好或坏。”明决子的回答还是那样含糊不清,“你能说出今早你起床呼了口气,是好还是坏?” 掌门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说......” “天道之下,皆为寻常,”明决子一拂袖,“我先走了,还得去安慰凌剑君那个臭老头儿,自从浮岛出现后,他就像是疯了似的,整天闹个没消停,哎,多大个人了,以前的事儿还放不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掌门低低的呢喃了一声,“再说了,没有凌剑君开的头,灵竹峰一脉,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 七长老又是一天没出现在灵竹峰上,但这对于苏小小和胡飞羽来说,算不得什么稀奇事,放以往,十天半个月连影儿都见不着都有过呢! 即便他不在,这二人的修行也没落下,一是七长老在离开前似乎知道自己将很长时间不回来,已经提前留好了足够他们二人修炼到远眺境的笔记,另一方面,两人还是挺自律的,没人监督,也同样保持着勤恳修炼的态度。 大清早,苏小小睁开眼,仍保持着盘腿而坐的姿势——她打坐了一整晚,但并不觉得疲惫,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妙。 “攀山境修士的精神力,果然要比登楼强上不少,”她感叹一句,目光却投向床的另一端,有一只毛发失去光泽的少女,有气无力的趴在被窝里,尽显颓色。 昨日,苏小小害怕洛儿太过孤寂,特邀她来自己闺房一同睡觉,而洛儿也一改往日活泼风采,老老实实裹着被子睡了一夜,甚至连呼噜都没打,这也让苏小小感到有些诧异。 师兄的离去,对于这种不知思念为何物的狐狸精,有那么大的打击么? “洛儿?”她轻声唤道,“该起床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洛儿没回话,只是翘起尾巴,有气无力的摇了摇,示意自己不饿。 真是稀奇!这只把美食视作自己第二条命的狐狸居然会说自己不饿,难不成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小小将头探出窗,发现太阳仍然挂在东边的山头上,才确信自己没做梦。 “哎,你又是何必呢?”苏小小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师兄总会回来的,你这样做,他回来后看见了,也会心疼的。” 洛儿翻了个身,面朝着苏小小,将大半张脸蒙进被子里,仅留一双有些红肿的大眼睛露在外面,接着从被窝里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 “小小,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总有些不安,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做噩梦,关于司朔的噩梦。” “哦?”苏小小来了兴趣,或者说她为了将洛儿从这个有些沉着的话题里转移出去,而不得不感兴趣,“什么噩梦?说来听听呗,我听我们郡子里的老人家说,梦和现实都是反着来的,说不定师兄他会在浮岛里得到天大的机缘呢!” “呵呵呵,”洛儿强笑着应和,“希望如此吧。”然后,她便开始讲述那个最近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魔幻,诡异而恐怖的梦。 “我梦到,那座浮岛上,出现了一个无面的巨人,”她叙述的声音尽量保持着平淡和客观,可是苏小小还是从中听出了她强压抑着的恐惧,“那个巨人,比灵竹峰还高,但四肢比起身高来说,却瘦弱的有些过分,像是正常人的身上长出两根火柴,那巨人头上还顶着一个圆环,散发出光芒——虽然是光芒,但却给人一种冷寂彻骨之感......” “除了梦到这个巨人,岛上还有许多让我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事物,金碧辉煌却空无一人的观星台,刻有无法理解文字的巨壁,还有生长着黏液怪物的洞窟......” 洛儿越说越是难以保持平静,身子抖的像筛糠,苏小小无奈,上前搂住了她。说起来,小狐狸比苏小小还高半个脑袋,但被搂在她怀中,却像是一个被雷声惊醒而哭泣的小妹妹,在姐姐的低声哼唱中,慢慢平静下来,上眼皮不断击打着下眼皮,最终彻底合上,发出平稳的呼噜声。 可算是好了些,苏小小将小狐狸轻轻放下,又给她盖好被子,掏出手绢,擦干了额头上起的一脑门汗——多亏了自己从闺蜜那里学来的安魂小法术,本来是想用在胡飞羽那个呆头鹅身上的,可没想到先便宜了这只臭狐狸。 苏小小有些无奈的看着睡相安详的狐狸,又想起刚刚她在讲述自己梦境时候的惶恐,突然又联想到司朔曾跟她们半开玩笑说的一句话。 “人无法描绘出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 “梦里所见的一切,都是由现实遇到的的东西,经过打乱,变形,杂糅而成,不会无中生有。” 苏小小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无面的巨人,辉煌的观星台,写满异国文字的巨壁,还有生着怪物的洞窟,如果司朔的说法是真的,那这只小狐狸的见识恐怕超出自己想象。 不过,也有可能是小狐狸过度害怕,让某些稀疏平常的画面扭曲起来罢了,记得自己还生活在青阳郡的时候,曾见过胆小鬼将窗外飞舞的树叶,当成是飘荡的女鬼,这事儿还被当成笑话在郡子里流传了好久。 但不管怎么说,小狐狸的梦都不可忽视,因为做梦的可不是凡人,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灵力,和天道建立联系的修士。 “师兄,一切保重啊......” 第270章 红霞异变 日暮。 司朔看了一眼碧蓝的天,无奈的收回视线,今儿环绕浮岛的云层包围圈缩小了一些,边缘部分,譬如现在自己站立的位置,已经被染上暗红,但放眼望去,浮岛的更深处,依旧毫无变化。 按照这个进度,要等红霞铺满大地,起码得等上一个月,司朔觉得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司朔,”背后传来一声呼唤,司朔回头一看,颜渊正朝他挥手,这家伙从上岛后就没讲几句话,除了打坐就是打坐,在司朔眼里,他近乎成了木头人一样的存在。 “什么事?”司朔传音道,他觉得这个“木头人”找他,肯定不是什么小事,设置隔音法阵未免有些太过于招惹,可是颜渊的反应却并不如他相信的那般,而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没必要如此紧张,我只是有些闷了,想找你聊聊天而已。” “呼——”司朔嘘了一声,略有些诧异,“你这个修炼狂魔,也会感到无聊?” “呵呵,”颜渊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不是你常说的吗?修士又不是石头,喜怒哀乐,皆为寻常。” “额,这我倒的确说过,”司朔挠了挠头,“那你想聊啥?聊几块钱的?” “什么聊几块钱的?你总是如此,胡话张口就来。”颜渊一屁股坐在司朔专属的靠椅上,然后熟练躺下,发出舒服的呻吟,“我似乎有些理解你为什么能在上面躺一天了。” “你倒是不客气,鸠占鹊巢玩的挺溜的嘛!”司朔扯了扯嘴角,重新拿出一把椅子坐下。此刻,司朔他们的领地只有他和颜渊的存在,白浅浅跑去观察浮岛上生长的植物和陆地上的有什么差别去了。 司朔俯下腰,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青草的芬芳混着苦涩的草汁涌进口腔里,回味还有些甘甜——熟悉的味道,至少现在司朔可以肯定,浮岛上的狗尾巴草和陆地上没区别,只是体积大了些。 或者说,浮岛上的一切植物,体积都比陆地上要大得多。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长着一颗类似于香樟的树木,枝头挂满青果儿,散发出醒脑的辛辣香气,但它的果子大约有婴儿拳头大小,就连树干,也需五六个大汉才能合围住,这树在陆地上可找不着! “颜渊,你说等咱们进入浮岛深处后,会不会见到碗口大的蚊子,犀牛大小的松鼠在堪比矮山的树上窜来窜去?” “一切皆有可能,”颜渊也学着司朔的模样将野草的嫩茎含在口里,轻轻的吮吸,看得出,他十分享受。 “来这岛屿不过两日,我却感觉自己的境界瓶颈好像有些松动,真是奇妙。” “那我就在这儿提前恭喜你,介入远眺境吧!”司朔夸张的作了个揖,姿态之滑稽,让不苟言笑的颜渊也忍不住勾勒起嘴角。 “话说尤星河也进入差不多两天了,不知他经历了些什么。” “他?”司朔皱起眉头,似乎很是不悦,“我能感受到,那小子也是远眺境,担心他作甚?有危险也是自找的。” 司朔像小孩子赌气一般的态度让颜渊有些哭笑不得,“话说司朔,你跟尤星河到底怎么了?在我印象里,你从入门以来,就跟他不对付。” “或许是前世的冤家呗。”司朔心虚的回答道,尤星河体内,哦不,他自己就是老爷爷的真相还是不要告诉颜渊为好,虽然现在肯定有不少人已经猜到尤星河其实是位古老者,否则他那逆天的气运该作何解释? 说起这个,司朔突然记起一件事,在流火门对战太虚之前,荒曾经说过,尤星河似乎不是因为度过第九重心劫失败而开始重新修炼,而是通过其他手段,当时还没注意,现在想起来,似乎值得深思的东西也有不少。 那时的尤星河,想来也应该是仙门境修士,谁又能伤他分毫?除了那玩意儿——想到这里,司朔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却惊讶的发现,云层所围成的包围圈,又缩小了不少,地上红霞所覆盖的面积,也向着浮岛的更深处蔓延! 其余修士,也在此时,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他们也发现了这个异象,更是有不少人,激动的开始浑身颤抖。 没有期望的等待,终于看到尽头了! “浅浅,快回来!”司朔大声呼唤着在人群边缘观察植物的白浅浅,事实上,不用司朔特意提醒,异象出现后,浮岛上的灵力浓度,陡然增加!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灵力浓度增加的同时,也意味着其性质也开始不稳定,就像是溶液的饱和度一般,天地间的灵力浓度,都存在一个阈值,溶液中的溶剂浓度超过阈值,会出现沉积,而天地间的灵力浓度超过阈值,则会不受控制的向着能够容纳灵力的事物体内钻去,既修士的丹田,若得不到控制,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丹田被撑爆,修为丧失。 但好在灵力的浓度最终停留在一个离阈值不远的地方,而白浅浅也慌慌张张的往储物戒指里塞了几株不知名草木,随后跑到司朔身边,气喘吁吁的说道,“师兄,师兄...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 “等会再说!”司朔嘴里回应着白浅浅,但双眼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头顶的天空,那个包围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范围,若按照这个速度减小下去,恐怕最多一刻钟时间,红霞就将彻底铺满大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浅浅,颜渊,再次检查一下储物戒指,准备好兵器,马上就要进去了。”司朔像一个冷静的指挥官,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气质,但这副模样,也给了身边二人不少安心,也在这时,段良牵着沈落霜的手,走进司朔三尺范围内,却立刻感受到一股刺骨剑意,寸步难行! “司朔,冷静些,是我,段良,”段良连忙表明自己身份,“我来是想问问,一会儿咱们要不要同行?” 司朔稍做思索,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但视线也从未转移到段良身上,因为那双眼仍然紧紧的盯着天幕! 近了,近了!司朔瞳孔猛的收缩,也在此时,云层所形成的包围圈彻底合在一起,天空被一层薄薄的红霞所占据! 万里之外,云天宗掌门上一刻还闭着眼,盘坐在蒲团上,面容无喜无悲,但下一刻,陡然睁开眼,表情出现了霎时的狰狞和痛苦,而那灰白色的瞳色,也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来了!” “吼——”浮岛深处,也在红霞铺满大地的这一刻,传来一声吼叫,如同沉睡万年的巨兽从睡梦中苏醒,也像是提醒修士们行动的响钟,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气概,但到了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众多修士,像是下锅的水饺,一个接一个的向着浮岛深处飞去,司朔低下头,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聚在身边的颜渊,白浅浅,还有段良和沈落霜,他们也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司朔,像是在等待指挥官接下来命令的士兵。 “走!” 第271章 机缘,亦或是阴谋? 修士们驾着五色遁光,亦或是各种样式的飞行法器向着浮岛深处飞去的画面很是壮观,可司朔没那个心思去欣赏,他只是踩着自己的飞剑,慢悠悠的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飞剑上还有颜渊,白浅浅以及段良和他师妹。飞剑的速度并不快,很快就被其他人远远的甩到了后头,可司朔并不着急。 “司朔,以这种速度,机缘岂不是要落于他人手中?”段良看起来有些着急,若不是出于某种目的,他早就跳下飞剑,自己向前飞去了。 “哎呀,急什么,”司朔掏着鼻孔,毫无风度的回答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随后,他嗖的一下站起来,飞剑的高度也慢慢降下来,落到一片火红之处,“喏,机缘来了。” 飞剑降落的地方,位于一座矮山的半山腰,这里并没有许多树木,大片大片的空地被一片朱红色的果儿占据。 “朱焰果!”段良瞳孔猛的一收缩,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加快不少,砰砰砰,近乎跳出胸腔! 沈落霜的表现也和段良没什么两样,以往的小仙女作态被抛在脑后,完全是一副恶鬼见了满汉全席的模样! 就连见多识广的颜渊和白浅浅,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儿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朱焰果?!” 唯有司朔站在原地,一手执着古剑,另一只手拖着下巴,陷入深思。 朱焰果,是修士眼里的天材地宝之一,往往生长在火灵力充沛的地段,若正常栽培,在条件适宜的情况下几百年能结果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往往一株上能结一串果子,就属于长势喜人,一株只生着几颗果儿,甚至颗粒无收才是常态。 至于朱焰果的功效,也抵得上它严苛的生长条件。就拿他们远眺境界的修士来说,吃上一颗,可以抵得上半个月的打坐,而且后遗症也很小,而对于境界更低的修士来说,还可以增加突破的几率,可谓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可就是这样一种极其娇贵的天材地宝,在司朔他们位于的半山腰上,却像是大白菜一样,一片连着一片,放眼望去,这座矮山的整个侧面,都被朱焰果所占据! 然而朱焰果那独特的火红色表皮所吸引的,可不止司朔他们几个,早在司朔等人落地前,这儿就已经零零星星有三两人在采摘。 像这样的宝贝,自然分享的人越少越好,当司朔他们落地时,不友善的眼神齐刷刷的落到几人身上。 一个光头大汉,一个稚嫩童子,还有个病弱书生,司朔打量着他们的外貌,有些感叹,若这配置放在武侠世界里,估计就属于顶配战力了,可惜这里是仙侠世界,哪怕爬出来个婴儿把他们几位一巴掌摁死,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各采各的,互不干扰。”那光头大汉似是三人中的领头羊,瓮声瓮气的对司朔说道,“这里还处于浮岛外围,为了这东西产生冲突,对我们都不好。” 司朔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他的意见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颜渊和白浅浅的意见,但并不代表段良和沈落霜,“我们也同意,朱焰果虽然稀奇,但为了它伤和气就划不来了,在下段良,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傻帽。”光头大汉低声嘟囔一句,又俯下身子,继续快速采摘那些挂在枝头,馋翠欲滴的小果儿。 段良有些尴尬,眼中闪过一丝阴冷,随后又恢复人畜无害的少年模样,用手背戳了戳一脸愤懑的沈落霜,“我们也摘。” 段良和沈落霜也加入了采摘朱焰果儿的队伍之中,颜渊用眼神示意司朔,他们要不要也摘一些回去? 朱焰果儿在云天宗早已经可以自主栽培,只是产量并不大,主要还是用在他们这些“尊贵”的亲传弟子身上,亦或者作为炼制丹药的主料辅料,所谓多多益善,没人会嫌弃能增加自己实力的东西更多一些。 “莫急,”司朔摁住身边几乎快要蹦起来的白浅浅,让她稍安勿躁——毕竟炼药对于她来说是老本行,看到宝贝,反应自然要比司朔他们几个要来的激烈些,“我总觉得,这似乎有古怪。” 没错,的确很古怪。要知道,想让朱焰果儿生长,一个非常重要的外部条件就是栽培之地必须充斥大量的火灵力,而这里地处丘陵,周围弥漫的最多是土灵力和木灵力,至于火灵力,几乎感受不到一丝。 正巧这时那光头大汉装完了手里的这一口袋,起身时看到司朔纠结的模样,有些轻蔑的笑出声,“瞧你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也算是修士?”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鲜艳的朱焰果儿,扔进口里,满脸享受的嚼了几下,接着咽进肚子里。 “你瞧,没什么需要谨慎的,要摘就快些摘吧,再拖下去,会有更多人发现这里的。”光头大汉口里说个没完,手里也没闲着,那满满的一袋朱焰果儿被他扔进储物戒指里,然后又拿出一个新的空口袋。 “你倒是准备的齐全,”司朔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光头大汉的语气不怎么友善,但终究出发点是好的,而且当他吃下朱焰果儿的那一刻,他身上雄厚的灵力波动,十分明显的增加一分,隐隐有些突破攀山八重的样子。 这个表现,就连那边头也不抬忙于采摘的段良也松下一口气,别看他手忙个不停,其实心里也很是担忧,因为他知道,即便被红霞铺满后这座岛的绝大部分禁制失去了作用,但依旧危机四伏。 光头大汉吃完一颗朱焰果儿后,采摘的更加起劲了,看他衣着寒酸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出身于什么名门大户,更像是散修,如果能够成功带着这些朱焰果儿离开,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收获。 可是,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人注意到,司朔褐色的瞳孔最中央,多了一条红色线条,那是真实之眼发动的征兆。而在这个号称能看破一切虚妄的能力加持下,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当光头大汉咽下朱焰果儿后,一条淡黄色丝线,悄无声息的缠绕在他咽喉处! 又是那淡黄色丝线! 这发现所带来的的震撼司朔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朝着白浅浅和颜渊淡淡一笑,说道,“摘吧,但别摘多,还有,不要在这里吞服。” 虽然不明白司朔这是何意,但好在二人也不是看见宝贝就走不动路的人,每人摘了大概一捧,数十个的样子就收了手,惹得段良不禁啧啧感叹,“这个态度,还说自己的散修?” 听见段良阴阳怪气的语调,司朔没有回应,而是待他摘的差不多后,又唤出飞剑,让众人踏上,随后就近薅了一把朱焰果儿,全部扔进嘴里,颇有些猪八戒吃西瓜的风采。 对于他来说,那淡黄色丝线再多又如何?无非是虱子多了不怕咬罢了。司朔缓缓启动飞剑,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淡黄色丝线包裹着,如同一只被蜘蛛捆绑好的昆虫。 第272章 不寻常的妖兽 相较于司朔这边开局捡到宝,蔡决他们一行人可就没那么幸运。 “左荣,小心!”韩洪高声提醒道,与此同时,他祭出一尊小鼎,向着前方狠狠掷去。用不着他提醒,左荣已经感觉到周围的灵力有些异常,早就绷紧心神,随后一只长着三个头的老虎,从地下扑了出来,三个头的嘴里亮着尖牙,狠狠的朝着左荣的肩膀上咬去。 韩洪的小鼎恰好在这时砸到老虎头上,正中央的头被砸的血肉模糊,另外两个头发出悲鸣,但行动并未因此而受到阻挠,左边的脑袋口中喷出一团橘黄色的火球,右边脑袋则喷出无数冰锥,向着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左荣后背猛突而去! “竖壁清野!” 左荣早有准备,山岭之中浓郁的土灵力成了他最好的助手,火球与冰锥成型的那一刻,左荣的背后已经竖起一道土黄色的半透明壁垒,火球和冰锥狠狠撞了上去,在壁面消融,而整座墙壁只是晃了晃。 “蔡师兄,交给你了!”左荣转过身,向后退了一步,蔡决拎着重锤,取代他刚刚站立的位置。 “三头虎?真稀奇,只可惜脑袋被砸掉一个,破坏了皮毛的完整。”只剩两个头的老虎听到蔡决的自言自语,愤怒的嚎叫一声,虎啸震山林! “叫吧叫吧,小猫咪,一会儿你就叫不出来了。”蔡决冷笑一声,一锤砸下,老虎心生险兆,不顾一切的向后窜去,接着轰的一声,老虎刚刚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三丈,五丈深的大坑,他们所在的山头也因为这一锤而微微晃动了几下! 一锤撼山! 老虎并非是没有灵智的野兽,它余下的四只眼中,闪烁着恐惧,自知眼前这位高瘦冷酷的少年,自己绝非他对手,于是甩了甩身子,两肋居然生出一对羽翼丰满的翅膀,扑腾一下,竟要腾空而去!但蔡决可不会给它这个机会,当老虎四肢刚刚离地时,他的身影,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它身前,笑容狰狞,两锤砸下! 这两锤的威力,可要比韩洪祭出的那只小鼎威力大太多,直接将那仅存的两个头颅,彻底砸成肉酱!失去了最后的脑袋,巨大的老虎身躯也失去了动力,轰隆一声,坠落在地,压倒大片树木,激起漫天烟尘。 “师兄好手段,”韩洪走上来,一边鼓掌,一边笑着称赞道,“经过这多年的闭关,你已经彻底将我们甩到后面去了,韩某真是自愧不如啊!” “少给我来这些,笑面虎。”蔡决白了他一眼,收起巨锤。左荣则在老虎坠地后一溜烟小跑到尸体边,左摸摸右掏掏,最后满心欢喜的找到一颗紫红色珠子,上面泛着幽森黑光,看一眼,似乎能将人的灵魂给吸进去。 “蔡师兄,这是三头虎的内丹,给!”左荣如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先将这珠子拿在手里盘了半天,然后满心欢喜的将其递给蔡决,眼中没有丝毫不舍。 他的心胸在几位亲传弟子里可谓是最淡然和大度的,既然杀死这三头虎的主力是蔡决,那他绝不会贪图他的任何战利品。 蔡决收起森然眼色,换了副相对平和的目光,接过珠子。珠子入手冰凉,像是颗外表融化又冻住的雪球,寻常人若不甚碰到,多半要被冻伤。 “远眺初期的妖兽内丹,品相还不是很好,我不需要。”他淡淡说道,“韩洪?” 韩洪摇了摇头,接着左荣也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需要。 蔡决哑然失笑,这在其他修士眼里千金难买的妖兽内丹,到了他们师兄三个手里,居然成了被嫌弃的那一个,遂而转身,看着身后那一票被吓傻了的修士,“你们要么?” 病弱少年的确被吓傻了。他并不是个没见识的土老帽,相反,他来自一个势力很大的宗门,虽然和云天宗比起来是沧海一粟,但在东玄洲也算是说得上话。 他是这个宗门的少主,被钦定的下一代接班人,从小到大,天材地宝没断过,可眼前这是啥?是远眺境妖兽的内丹! 可能会有人疑惑,内丹嘛,能有多稀有? 若放在数千年前,妖兽内丹自然没现在这般宝贵,可是随着修士界的发展,修士和妖兽的关系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看见了就得分个你死我活,不把脑浆子打出来就不算完的那种。随着这种潜移默化的和平观念的普及,越来越少的修士会冒着生命风险和被千夫所指的道德危机去猎杀一头已经能够产生内丹的妖兽,自然早就现在流传于世上的妖兽内丹,越来越少。 “要不要啊?不要我丢了。”蔡决见病弱少年仍呆着一动不动,有些不耐烦了。 “要,自然是要的,多谢蔡兄!”病弱少年慌忙不迭的接过这颗被推来推去的紫红色珠子,然后像抚摸初恋情人的身子一般将它把玩了个遍,最后小心翼翼的装进他的储物戒指里。 妖兽内丹,可以看做是一头妖兽修行数百上千年的结晶,其中不光包括海量灵力,还有着它们对于天地大道的理解,往往用在关键节骨眼的突破上,虽然其中往往还包含着一些无用的杂质,会影响吸收,但和其的效果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有了它,基本上可以十拿九稳的为宗门增加一位远眺境修士,这可是天大喜事,但病弱少年不敢在面上表现出丝毫的喜悦,只是垂着头,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姿态,然后向着蔡决所站的位置深深鞠了一躬。 这就是云天宗亲传弟子的实力吗?此时的病弱少年彻底收起他的轻怠傲慢,三锤杀死一头远眺境妖兽,不费吹灰之力,而他杀虎时所展现的,也不过是远眺初期的实力! “好了,别鞠躬了,忘记了我们为什么要落在这儿吗?”蔡决不喜欢繁文缛节,对于少年的恭敬态度,并无太多好脸色。 经他这么一提醒,少年才陡然记起,连忙吩咐手下,向着山脊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下进发,在那儿长着一株通体碧蓝的小草。 回幽草,对于修士伤口的治愈和灵力的补充有相当大的好处,往往被炼制成丹药,可以最大限度的激发药性。对于生在云天宗的三人来说,算不得多稀奇,但对于少年一行人来说,是一种值得停下来采摘的灵药。 “若我们不在,这群人恐怕都要葬身虎腹了吧。”韩洪低声道,言语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们的生或死,我倒不是很关注,我只是奇怪一件事。”蔡决挑了挑眉,回答道。 “哦?哪件事?能让蔡师兄感兴趣的,想必不会是什么小事吧?” “算不得多大,”蔡决径直走向已经快凉下来的虎尸,蹲下身子,抚摸着那已经失去光泽的皮毛,“这只三头虎,已经有远眺中期的水准了,可它为何还没化形?” “三头虎属于天生异种,化形成功的概率远超出其他从零开始修炼的妖兽,更何况这只三头虎已经领悟了法术,绝非庸才之辈。” “化作人形,修炼速度可不是兽形可比拟的,那为何它一直都以人形出现呢?其他兽类,到了这个境界,哪怕化不成人,至少也可口吐人言,而它从始至终,都只有咆哮。” “师兄,你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可能我想多了吧。”蔡决站起身,甩了甩手,不再言语。 第273章 废弃的房屋 浮岛是个危险与机遇共存的地方,每个修士都对其做好了心理准备,大概就在这半天不到的时间里,有人得了天大的机缘,也有人丧命于怪物之口,连魂魄都被一口咬碎,彻底断绝生的希望。 司朔这一行走的还算顺利,一路上遇见的净是些算不上多珍贵但也足以吸引人驻足的天材地宝,月泠花,优昙果,狐尾草,这些平日生在大山间隙,岩缝深处的灵药在浮岛上全是以扎堆儿的形式出现,白浅浅对于所遇到的每一株药材都谨遵司朔的话,取上数株,点到为止,而段良他们在经历了朱焰果儿后,也学的聪明起来,再也不是那副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样子,因为他们清楚,现在他们还位于浮岛的外缘,更深处会有更好的等着他们,可不能因为芝麻而丢了西瓜。 司朔每遇到一株灵药,都会取其药效最浓郁的部位咽下,表面上是说给自己打打牙祭,但真正的理由只有他自己明白。 此时的他,正津津有味的啃着一个模样类似于桃子的粉红色果子,不光是颜渊他们,就连远处忙着采摘的其他修士,也瞪大了双眼,看着司朔的模样,无不扼腕叹息,仿佛在嘲笑猪八戒吃人参果。 “那个...师兄,”白浅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这可是寿儿果!” “嗯嗯,然后呢?”司朔吐掉了核,又从手边摘下一个,同时还砸吧砸吧嘴,不得不说,这玩意儿味道属实不错,若不是它有着那样的额外效果,他一定要大摘特摘一番,带回去给师弟师妹还有小狐狸尝尝鲜。 果不其然,吃完一颗寿儿果后,在真实之眼的注视下,自己的身上又悄无声息的多了一条淡黄色丝线。 “师兄,那可是寿儿果诶!”白浅浅觉得自己有必要给面前这个药理课十节逃九节最后弄到差点挂科的师兄好好科普科普,“寿儿果若是给那些熟练的炼丹师来处理,少说也能炼出可以增寿十年的丹药,就是那些生疏的炼丹师,增寿数年也不成问题,而如果直接生吃,只会浪费其中大半药力,太暴殄天物了!” 没错,这寿儿果就是修真界为数不多的几种可以增加寿命的灵药,虽然增加的不多,但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是可以叠加的。 吃下一颗寿儿果炼制的丹药,可以延寿五年,那十颗呢?自然是五十年。 所以这玩意儿才是他们入浮岛以来,所发现最为珍贵的灵药,而且数量相比于其他生似大白菜一样的天材地宝,数量也少了不少,只有寥寥数棵,一棵树上也大概只有几十个的样子。 司朔他们并非是第一发现者,他们来的时候,这儿就已经多了两人,哦不,准确来说,是一人一尸。显然,这俩货在发现寿儿果后起了冲突,都想独吞,结果最后一死一重伤,司朔还记得他们从天而降时,那个倚着树疗伤的家伙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当然司朔并没有选择终结那家伙的性命,毕竟无冤无仇的,他这个从和谐社会出来的三好市民对于杀人这事儿有着一股天然的抵触,因此只是选择将他打晕,然后鸠占鹊巢。 吃完手中这枚寿儿果,司朔就停住了手,再这么摘下去,指不定白浅浅就要用她那个其貌不扬的药杵给自己脑袋招呼一下子,吐出核,测过身子,看着小心翼翼捧着从枝头刚刚摘下的寿儿果的颜渊,司朔有些哭笑不得。此时的颜渊全然没了以前的飘然出尘,眼中的欣喜,紧张还有不能自已,像极了前世玩网游爆到极品装备的自己。 看到司朔将目光投向自己,颜渊也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失态,遂而颤颤巍巍地将寿儿果收好,接着深吸一口气,感叹道,“司朔,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谁说不是呢?司朔微微一笑,接着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 那是一座山的山脚,连着一片宽阔的平原,平原上有个大湖,湖边荒草萋萋,湖面安宁如镜。 而就在这个地方,歪歪斜斜的立着几栋宅子。 若换个地方,司朔绝不会因为这个场景而驻足,但这里是浮岛。 有房子存在,是否说明这里一直有原住民生活? 这个猜想震撼了司朔,同时也震撼了颜渊和白浅浅,对于他们来说,解谜的趣味远大于捡钱,而对于资源相对紧缺的段良喝沈落霜来说,浮岛上有没有人居住,并不能吸引他们。不过囿于后面有求于司朔,只得跟着一同降落,结果好巧不巧发现了这些寿儿果,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树上的寿儿果已经不剩多少了,几人也适时收了手,修士在采摘灵药灵果时,很少会竭泽而渔,这是条不成文的规矩,看到众人已经准备完毕,司朔稍稍整顿心神后道,“走吧,去那几栋屋子看看。” 他们现在的位置离那几栋屋子并不算远,若用飞的,估计一刻钟也用不了,但司朔偏偏用走的,而且速度很慢。 越往山脚方向走,树木就越是稀疏,而草本植物却渐渐丰茂起来,齐腰的野草有着锋利的边缘和尖锐的顶端,普通人看到了,手里不备上一把趁手的开路工具,怕是死也不肯踏入其中,但好在几位都是修为不弱的修士,区区野草,算不得什么,再加之白浅浅提前给每个人挂上了驱虫的香囊,更是安行无忧。 几人就在这数尺深的荒草中摸索道路,有些艰难的向房屋进发,沈落霜很不理解司朔的这种做法,遂而问道,“司朔,为何咱们不直接飞过去呢?” 司朔头也不回的答道,“走过去,可以顺路看看这附近有没有生活的痕迹,并判断这些房屋是至今还有人居住,或是荒废已久。” 说着说着,几人已经很接近了,那些房屋的全貌也尽数暴露在司朔眼中,看到围在周围倒坍的篱笆,破损的不成样子的窗扉,顿了顿,继续说道,“看起来,这里应该是被废弃掉了。” 第274章 探屋 屹立于荒原的破旧老屋,墙壁是用带有灵力的木头组成,但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原本的翠青色也蜕变成黑褐,用手轻轻一抹,抚下一堆木屑。 此情此景让司朔颇为感慨,他自诩前世也去过不少所谓的“鬼屋”,“鬼校”,但没有哪一个能有眼前的场景更让人看一眼就生出退却的意思。 门开着,屋子里黑漆漆的,或许是因为关着窗的缘故,一阵一阵传来灵木因腐朽产生古怪味道,给人一种厚重的历史感和未知带来的恐惧感。 有三间屋子,最好的办法肯定是分头探索,可是段良和沈落霜到地方后就站的远远的,用态度表明自己不掺和,而白浅浅胆子又小,站在她身边,都能感受到她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瑟瑟发抖,而颜渊看起来也是兴趣不大的样子,让他搜寻,也未必放在心上。 还是得自己来啊! 司朔脸抽搐了一下,拍了拍白浅浅的肩膀,示意她去段良那边,然后看了一眼颜渊,颜渊会意,二人一同踏入其中一间屋子。 屋子面积并不大,和农村常见的小洋楼差不多,但只有一层。司朔对这种屋子的构筑再熟悉不过,进门是堂屋,连通着厨房和杂物间,卧室在最后面。刚一踏入,他指尖就燃起一团小火苗,将周围一切照亮。 堂屋除了一张因腐烂而倒塌的饭桌外,就什么也没有了——不,准确来说,还有灰尘。随随便便踏出一步,扬起的灰尘让司朔和颜渊不得不皱着眉头发动辟尘法术,将一切烟尘隔绝在周身三寸外的地方。 看了一圈,司朔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里就和那些闲置久了的老房屋一样,没什么区别。 掠过堂屋,进入厨房,倒是在这里发现几枚豁口瓷碗,里面已经盛了半碗灰,还有个黑梭梭的大水缸,但里面盛的同样是灰尘。 司朔拿起一个碗,随手召出一个水球将它清洗干净,然后将碗反过来,看了一眼碗底。这个世界的搪瓷业和前世差不多,每口窑烧出来的瓷器,都会在其底部用釉画上自己的标志,和logo差不多,若这碗底也有,那么可以顺着这个标志推断出,这间屋子的主人究竟是原住民,还是外来者定居。 不过司朔失望了,碗底啥都没有,光滑的紧,似乎在烧制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司朔面无表情的将碗放回原处,示意颜渊继续向前走。 二人在卧室里逛了一圈后,灰溜溜的走了出来。按理来说,一个家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都会储存在这里,可是没什么能抵得过岁月的沉积,他们在那儿只看见一张堆了两寸灰的大床,一个装满渣滓的床头柜,然后别无他物。 看到司朔和颜渊走了出来,蹲在地上拔草玩的白浅浅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像只摇尾巴的小狗。 “司朔师兄,颜师兄,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司朔指了指刚刚进屋没注意碰的一肩灰,啥都没说,倒是颜渊皱起了眉。 “司朔,刚刚在屋子里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这间屋子的地面很松软,并不平整,走起来忐忑不平,因为我从没在凡间生活过,所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寻常现象......” 颜渊越说越没有底气,反而司朔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他回过头,又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这三间似乎因为年久而显得有些歪斜,眸子里的兴奋愈发明显。 “不,颜渊,你没错。凡间人家造屋子,地砖是必不可缺的,家庭窘迫些,也得将地面夯实,抹平,否则绊倒人就不好了。”说到这儿,他重重的拍了一下脑门,“特喵的,劳资一个工科毕业学生咋连这个都没注意到?” 司朔嘴里时不时蹦出个新词儿白浅浅和颜渊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沈落霜露出了好奇的脸色,但囿于自己和师兄二人先前摆出的事不关己的态度,只得顿在原地。 “浅浅,颜渊,你们快站远些!”司朔直起腰,无形的剑意开始绕着他打转,又随手从地上拔出一根草茎,捏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像是在夹烟。 “喂,你们两个,也退远一点,误伤了可不好!”司朔又高声对远处的师兄妹发出提醒,二人一脸懵逼,但还是随着白浅浅等人退到十丈之外。 众人屏住呼吸,一阵威风吹过,只听见齐腰野草随风摇晃,相互摩擦碰撞发出的哗啦呼啦,司朔微微一笑,像挥剑一般,用夹住的这根草茎向前斩去! 十丈之内,所有野草瞬间拦腰而断,接着又是一阵狂风,将那些断掉的草茎吹到远处的那方大湖旁,地面一下子清爽了不少,只剩下因大湖存在而常年湿润的土地,一脚踩下去,能留下一个明显的脚印。 半径十丈的野草全部被司朔一剑斩断,场面无比震撼,相当于凭空造出了一个类似麦田怪圈,但最震撼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几栋屋子。 没了野草的遮挡,这下众人就看的真切了,那三栋不以任何规律排列的屋子,居然本身就是倾斜着的! 不,这样并不准确,司朔捡起一块小石子,然后轻轻掷在地上,小石子歪歪斜斜的插入地里,正如同眼前这三栋屋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渊不知何时出现在司朔身边,止不住叹气,“这些屋子,是被人丢过来的?” 司朔一挑眉,猜想被验证后,他就显得没那么惊讶了,“看样子是这样,能将屋子整个拔起来丢在地上,又不破坏其完整性的,恐怕只有境界很高的修士吧。” 颜渊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也可以这样——”他说着说着,也弯下腰,将那颗石子连通周围埋着它的泥土一把抓起,然后轻轻丢向另一个角落,“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做得到。” “如何敢断定?” 颜渊轻笑,然后用手指着那两栋他们还没去搜寻的屋子,“那两栋是砖石垒成的。” 一栋是灵木,另外两栋是砖石,这有什么奇怪的?司朔不解,遂而望着颜渊,眼中满是好奇。 “你觉得,修士会和普通人住在一起么?还相隔的如此之近?” “那也未必,”司朔皱眉道,“万事皆有可能。” “但也只是可能,”颜渊对于司朔的反驳没有继续摆出他的证据,“我只是有个猜想。” “这三栋屋子原本可能并在一个地方,甚至屋子的主人并不在一个年代。” 此话一出,众人都陷入沉默。 颜渊的猜想太过荒谬,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反驳。万一是真的话,那这背后又多出不少值得深思的东西。 屋子的主人都是谁?又为何被修士扔到这个位置? 司朔只感觉他们如同一只撞入蛛网的飞虫,暗地里,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正蠢蠢欲动。 第275章 蟲 西宇洲的最西边,有一片绵延的丘陵,毗邻大海,草木长青。按理来说,这里应该非常适宜凡人的居住,可事实上,住在这片丘陵的,没一个凡人,因为在西宇洲的民俗中,这里是亡魂通往轮回的中转站,是现世和往生的夹缝,那些死去之人的魂魄就是在这里,被温润的海风吹拂着,前往新世界。 但传说终究是传说,这片丘陵并不是往生的中转站,它只是某个神秘宗派的驻地,因为宗派中修士的独特性质,他们必须远离凡人,也得远离一般修士。 万鬼宗,这个白浅浅曾经和司朔提起过一嘴的门派,就落户于此。 万鬼宗的修士,顾名思义,全是鬼修,可是这里除了属于万鬼宗的修士,同样存在着其它鬼修,它们分布于丘陵之中,无依无靠,宛如游魂,却无时不刻不在吞吐着天地灵力,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群山沟壑中,有两道气息最为强大的身影不期而遇。它们的身子并非实体,也不成人形,而更接近于雾霾,由无数微小的粒子组成一个长有五官的圆球,而那些粒子也无时无刻不再做着无规律运动,因此看上去有种十分不真切的感受。 “哈哈,看起来你也感受到了嘛!”其中一个圆球上生出一根纤细如同婴儿的手臂,戳了戳另外一个球,“啊,那熟悉的味道,让我几乎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另一个圆球看它这幅模样,“脸”上表情变幻,做出一副鄙夷模样,“生前就有许多人说你是疯子,没想到死后症状还加深了。”调侃一句后,它又换了副凝重的面孔,“不过不得不说,那座岛的气势,无论感受多少次,都一样让人忍不住跪倒拜服。” “也不知那座岛又会困住多少无知修士的魂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完它的感慨,那个被称作“疯子”的球,脸上勾勒出一个笑容,“你我生前又不是没去过那座岛,至于怕成那个样子么?” “正是因为去过,所以才会后怕,”那个球瞪了“疯子”一眼,缓缓开口道,带着一丝感激,“如果当时不是你及时点醒我,恐怕我也会被困在那儿,连鬼修都做不成。” “别说那么多了,没意思,”“疯子”又幻化出一只手臂,抱起脸,像是有些无可奈何,“那座岛虽然恐怖,但和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最大的风险,就是轮回地。” “前几个月我又感受到那个封印遭受到一次冲击,虽然目前还没有损坏的风险,但这样下去,总归不是个办法。” “那一次的冲击,似乎是跟当时东玄洲上传来的异常气息有关,对吧?”它的声音陡然压低,“那时候,我模模糊糊感受到了,属于轮回地的气息出现在那片大陆,虽然只是一瞬。” “不过很快就消散了,”“疯子”抖了抖身体,也不清楚它是在耸肩还是在表达些什么情绪,“总之,那边好像也出了几个不得了的家伙,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这里的问题。” ...... 一般而言,修士是不相信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可是如今的蔡决真的怀疑,自己是出门没看黄历,遇了太岁,冲了水逆。 话虽如此,但是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一滩黏糊糊的不规则生物,似乎还真跟民间流传很广的太岁,有几分相似。 “太岁”周身呈黄褐,近乎黑色,没有四肢,像是一团水掺多了的面团不小心掉在地上摔成的,行走只能靠蠕动,十分缓慢,又没有五官,身上散发着海鲜腐烂发酵的腥臭气味儿,它身体经过的地方,百草枯死,似乎还带有剧毒。 不过鉴于这玩意儿如此缓慢的移速,似乎修士只要小心些,就不可能撞上——嗯,就在刚刚,蔡决的两个同伙也是这么想的,当这玩意儿爬出洞穴后想上去逗弄,结果它猛的突起,以修士的反应速度也来不及躲闪,刚一触碰到,就融化成一滩肉泥,被它慢慢的吸收干净。 当然这两个同伙可不是韩洪和左荣,而是那病弱少年的手下,其中就包括那个想要劝说司朔一通探险的女子,不过被吞吃了两个手下的病弱少年眼里没有丝毫惋惜和愤怒,反而一脸好奇的问道,“这...这是什么生物?” “不知道,”蔡决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同时向后退了半步,“总之,我们不要招惹它为好。” 能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蔡决做出这等反应,显然这怪物不一般,病弱少年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吩咐同伴小心离开这里。 好幸那怪物似乎是吃饱了,对于蔡决一行人的离开,并未多做阻拦,只是身上不断的鼓着泡泡,似乎是在打嗝。 一路撤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从一座山的山顶挪到山脚,众人才稍稍喘过一口气,蔡决额头上也滴下几滴汗珠——刚刚在面对那个蠕动怪物时,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个不停,而且那怪物的气息也十分妖异,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撤退都是个最好的选择。 “没想到,就为了这个,咱们就折损了两个人,看来那句‘机遇和危险并存’并非是空口无凭。”病弱少年心有余悸的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堆看似平平无奇的杂草,然后一分为二,将多的那一堆,推给了韩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嘿嘿,这金丝草就请韩大家笑纳了。” 韩洪只是蹲下身子,随手从那堆“杂草”中取出一株,放在手上细细端倪——果真物如其名,在草的叶脉上,有一根不太明显的金丝,日暮的阳光照上去,灿灿生辉。 看到这里,韩洪脸上才挤出一分笑意,“侥是我,也很少一次性接触到如此多的金丝草,这可是炼器师眼中的无上瑰宝!”说到这儿,他又换了副悲哀的神情,“但为了它,折损了两名道友,我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病弱少年笑着附和,安慰着情绪有些低落的韩洪,心里却十分鄙夷。在他印象里,韩洪一直都是个笑面虎般的角色,恐怕他自己的同伴在面前遭遇不测眉头都不会眨一下,又怎么会为了一群才认识没几天的修士而悲哀?只不过他脸上的悲切实在不像作伪,病弱少年只得又在心里嘀咕一句,“演技派!” 悲哀归悲哀,金丝草还是被韩洪一棵不剩的给收了起来,随后幽幽叹息一声,“我似乎在某本古籍上,见过这怪物。” “嗯?”蔡决一挑眉,左荣也露出十分好奇的神色,“韩师弟,快说说,那玩意儿究竟是啥?哎呀不瞒你说,我一看到这种黏糊糊的东西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你还这么感兴趣,”韩洪白了他一眼,随后面向蔡决,“如果那本古籍没错的话,这玩意儿似乎叫蟲。” “蟲?”蔡决和左荣,还有病弱少年一伙儿咀嚼着这个有些拗口的字,又听见韩洪说道,“蟲是来自别的大陆的妖兽,含有剧毒,幼年期的蟲所带有的毒可以轻松让一位远眺巅峰修士化成一滩水,而成年的蟲逍遥境修士遇上了也得绕道。” “我的天!”左荣发出一声惊呼,“那咱们真的得避着点这家伙走了,就那么小一团,居然可以轻松杀死远眺巅峰修士,咱们要真对上了,几条命都不够用!” “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个,”韩洪不知不觉锁紧了眉头,“蟲不光剧毒无比,又难以杀死,那本古籍上说,它似乎对绝大多数法术都有着极强的抵抗力,唯有剑修一类的修士,方可对其造成伤害。” “呼——”说起剑修,蔡决眼前又浮现出司朔那张慵懒又讨人嫌的脸庞,不禁哼了一声。 “可是,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韩洪的讲述还没完,“无论它多强大。多怪异,终究只是一种妖兽罢了。可那本古籍上说,在数万年前,蟲的源生地,有修士研发出一种以它为原料,可以增进逍遥境修士突破到天门的丹药,所以蟲这玩意儿,在当时就被屠杀殆尽了!” “换而言之,这是一种不属于咱们东玄洲,已经灭绝的生物。” 韩洪说起这些时,语气冰凉,又正如倾听的修士,堕入冰窖。 “为什么,这种灭绝掉的生物,会出现在浮岛上?浮岛究竟来自哪里?”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惑。 第276章 无处不在的标记 有件事情,司朔觉得非常奇怪,那就是自从上了这浮岛后,心里就再也没传来荒和命茧的声音了。 放在平时,或许这是件很普通的事,但现在所处的位置注定让任何微不足道的事情变的不普通。 微风掠过湖面,吹皱一池明镜,带来清新而略带藻类腥气的味道,天色不早了,司朔他们为了安全起见,决定不再日间继续探索,经过商讨后,决定就地驻扎。 炊烟在不远处升了起来,被夕阳一照,显得神秘而朦胧,如蒙住少女俏脸的轻纱,司朔很喜欢这景色,但段良和沈落霜却投来诧异的脸色。 “都是修士了,为何还学凡人,一日三餐不断?不嫌麻烦么?”段良带着他的师妹挪了挪位置,似乎生怕司朔一行人将名为“弱智”的病菌传染给自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还在浮岛边缘的时候,你们可没这个习惯吧?” “嘻嘻,这你就不懂了,”司朔揭开锅盖,里面沸水升腾,冒起一个又一个小泡泡,然后他趁着热气,往里面加入已经切好的肉块儿,各色调料——鬼知道他出来下个副本,居然还带这些! 做完这一切后,司朔连忙又盖紧锅盖,眼神落在这口架起的大锅上,看着从锅盖和锅的缝隙中,不断涌出带着香甜气息的蒸汽,然后四散开来。 “我这辈子都没和朋友一起出来野营过,以后也未必会有这个机会了,当然要好好把握。” 锅里的肉块儿已经被煮出特有的味道,司朔将锅盖揭开一个小缝,看到汤汁还未完全蜕变成乳白,只得忍着口水又将其盖上。 在坐几人里,只有百浅浅最懂司朔的格调,这也或许是因为童年时和司朔接触的比较多,被他感染的缘故,她同样被锅里正烹饪着的肉汤,勾起馋虫。 “师兄师兄,我感觉你煮的这锅汤,已经有苏师妹的几分风采了!” “必不用说,”司朔微微一笑,又将目光投向一边盘腿而坐,紧闭双眼,似全然不为外物所动的颜渊,“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 “庖厨之道,雕虫小技尔。” 果然,这才是真正修士该有的态度,段良看到这儿,松了口气,起码自己的队友里还是有正常人的。 天色又昏暗几分,司朔煮的肉汤还得一会儿,段良闲着无趣,在这儿入定修炼又显得有些假惺惺,尤其是和颜渊对比起来,所以又带着师妹挪了回来,打算找司朔闲聊几句,不带任何目的的闲聊。 “怎么?仙人堕入凡尘了?”司朔斜着眼睛,没好气的说道,“想喝汤?没门!” “去去去,去你的,谁贪图你锅里的那点儿油水!”段良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发现司朔这家伙虽然实力深不可测,但性格却十分随性,开些小玩笑,斗斗嘴,并不会惹他生气,“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诶,话说我刚刚看到你在湖边脑袋仰着望天,是在干嘛?修炼神功么?” 段良所说的,就是刚刚司朔在尝试和荒他们沟通的画面了,因为司朔还不太习惯当着人面用心声和那几个残魂交流,这样很容易变成了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所以他才特意跑到湖边,没想到还是被段良察觉了。 司朔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深吸一口气,将那溢出的白色蒸汽尽数吸入肚子里,砸吧砸吧嘴,揭开锅盖,又像是变魔术一般,掏出三个碗,先盛了两碗,一碗给等待已久的白浅浅,另一碗无声无气的放在颜渊面前,最后才给自己盛了一碗,一饮而尽。 白浅浅可没司朔那么粗犷,只是呵着气,沿着碗沿,小口小口的嘬着,如饮茶一般,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至于颜渊则略带诧异的睁开眼,瞅了瞅司朔,忍着抽搐的笑意,还是将那一碗喝下肚子。 唯独段良和沈落霜,司朔眼里就像没他们俩一般,自顾自的和白浅浅将锅里剩下的鲜美汤汁给灌下肚,最后捞出几块快煮化的肉,三口并作两口给吞了下去。 这让段良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修士间虽已经舍弃不少普通人之间的繁文缛节,但像刚刚那样的画面,不是应该司朔给自己盛一碗,然后自己做着享受的脸色将它喝下肚子吗?这司朔做事,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嘿嘿,说不给你尝,就不给你尝,谁叫你刚刚那么嫌弃!” 段良有些不服气了,用手指了指那边岿然不动闭眼打坐的颜渊,“你那位同门态度不比我恶劣多了,你这明明就是区别对待!” “就是区别对待,咋地了吧?”司朔一歪头,指尖凝聚出一团又一团水球,将锅碗洗干净后放了回去,“那是好兄弟,懂不?” “嘁——”段良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刚刚在湖边到底在干什么呢?” “修炼。”司朔正色道,“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也是个爱修炼的勤奋修士,每天哪怕再忙,都要抽出时间修炼巩固自己,只是我修炼的方式有些特别,所以才会躲的远远的。” 此话一出,白浅浅直接笑的弯下了腰,发出咯咯咯如老母鸡下蛋的声响,颜渊也忍不住在严肃的脸上勾勒出一抹笑意,这下好了,段良本来还有些半信半疑的,看到其余两人的表现,当即涨红了脸,高声道,“你...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吗!” 谁知司朔嗖的一起身,面带喜色,头也不回的窜向湖边,“等会儿聊,我又得修炼了!” “你这家伙!”段良握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而后又无可奈何的松开,“真是搞不懂,哪个门派会培养出像你这样的修士?” 司朔之所以会这么兴奋的原因,自然是从心里传出了一声微弱但清晰的声音,“你刚刚吼那么大声干嘛!” 声音前所未有的低微,但并不显得虚弱,这也让司朔站住脚后稍稍安下心来,“怎么回事,好几天都没动静了,搞得我还以为你被天道给制裁,不知啥时候魂飞魄散了呢!” “你这臭小子,就不会说点好的吗?巴不得我死?”荒没好气的说道,“不过话说你特喵的是已经上了浮岛么?我感觉和你的联系弱了不少,而且借你双眼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没错,我已经上了这座岛,就是可能藏有你部落功法的那座岛,”司朔顿了顿,“但现在一切还不能确定。” “多半是了,”荒却十分肯定的答道,“既然你已经上了岛,那有些东西我就可以告诉你了。” 难得荒主动告诉司朔情报,这让他的心脏一下子跳快许多,“在这之前,我先帮你打开第二丹田,你将所有灵力灌注到双眼之上,然后再来看看这座岛有什么不同。” 说话间,司朔一下子就感觉到精力充沛不少,这是第二丹田开启的象征,紧接着他按照荒所说的,开启真实之眼,然后缓缓将海量灵力凝聚于双眼之上,最后看向地面。 “这...这究竟是什么!”司朔瞪大了双眼,面容扭曲,浑身也不自觉的因恐惧而颤抖起来——他已经很少这般失态了,上一次,还是看到自己浑身被淡黄色丝线缠住的时候。 至于司朔究竟看到了什么?其实也很简单,在真实之眼的帮助下,司朔看见,他们所站立的这片大陆,完完全全是由淡黄色丝线所组成,而在其中,还铭刻着一些熟悉的符号。 那个眼睛的标志! 第277章 神秘的老者 司朔他们选择了在夜里休息,但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白天和黑夜,没什么区别。 上岛的修士最次也有攀山水准,到了这个境界,只需将灵力灌注于双眼之上,世界便如同白昼,虽然消耗的灵力很高就是了,只不过司朔不太爱这种方式,因为一旦用了这个法子,双眼在黑夜里就像两个电灯泡,所以他在黑暗中探查往往使用火苗术照明。 浮岛之中,某个山谷里,有一方长满荒草的小型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口栏杆边沿雕刻着奇珍异兽的水井。 荒草早已被人除去了,而今,泛着黛青的地砖上,站着一小伙容貌不俗的少年少女,显然就是登岛的修士。 这群人中,为首的有两位,一位是撑着伞,用面纱遮住脸的紫裙少女,还有位伛偻着腰的驼背侏儒,生着一脸麻子,眼歪嘴斜,看起来就让人心生憎恶。 麻子侏儒的声音也和他外貌一般,呕哑嘲哳,像是再用铁锯割木板,“看样子有人捷足先登了,真是遗憾。”他踱步到水井前,向下探了一眼,一股冰凉刺骨直冲脸颊,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已经被取走了。” 紫裙少女也追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向下看去,即便在灵力加持的情况下,水井中仍是黑黢黢的,什么也瞧不见,看起来这里头存在着仍未失效的法阵,在遮掩着其中的东西。 “王师,你怎么知道,那东西被取走了呢?”少女缩回脑袋,又从怀中取出一本绣着金丝的册子,随手翻了翻,“祖先的记录只说这里藏有一颗上古灵兽之卵,其余就语焉不详了。” 被称为王师的侏儒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傲然自信,“你们看见,这广场被人清理过了吗?” “那又如何?”少女疑惑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所站立的这块黛青砖边那些被斩断的草茎,突然惊讶的发现,这地砖上还存在着一些模糊的纹路。 “这是什么?”少女随手召出一团水,将地砖仔细清理一遍,纹路清晰起来,似是某个法阵的一部分,但上面还存在着些用水也洗不掉的污秽,少女有些不服气,又取出一根细入毛发的银针,想将其剔干净,被被王师给制止了。 “婉婉,别白费力了,”王师似乎认得这个,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无奈。 少女名为林婉,出身于东玄洲大陆上某个十分鼎盛的世家,论势力,要比和蔡决他们结伴而行的病弱少年还强上不少,只是行事非常低调。而这位王师,则是她的老师,也是她这一族中,极其仰重的一位外姓长老。 从林婉记事起,这位王师就一直显得博学而神秘,境界只有攀山巅峰的水准,所谈论的道理却往往让族里那些德高望重的大人们受益匪浅,她不清楚这位面容丑陋的王师究竟是和来历,但她也清楚,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打听的那么明白。 “王师,”林婉撒娇似的拉住他的胳膊,哀求道,“你给我讲讲嘛!” 看到林婉的作态,王师严肃而丑陋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抹和蔼,“你知道,这水井里曾经放着的,是什么吗?” 少女摇了摇头,她哪会知道这个?她对于这浮岛的了解,全部来源于手里的这本族里一直保存着的册子,没了它,林婉和瞎子也没啥区别。 说起这册子,也是大有来历。说是从祖上流传下来的,但其实并非是她祖先的东西,这也是她偶然从族里长辈闲聊时才知道的。那还是祖先没发家的事情了,大陆上出现了一位上古修士的陵墓,引得众多修士去争夺,林婉的祖先运气不错,从墓里发现了几本修炼功法,几瓶灵丹妙药,靠着这个,祖先才一步步在大陆上站稳脚跟,成为一方豪强,但维持家族长久兴盛的真正原因,还是林婉手里的这本册子。 册子上记录了浮岛上长有灵丹妙药的具体位置,还附带一份地图草图,也标注了部分危险妖兽的生存地点,这让他们家族的人来探险时如鱼得水,但这册子的扉页上还有一句话也让他们的采摘不敢太过分——不要为了贪婪而断送性命。 综上种种,每次浮岛出现时,他们家族的收获都是满满当当,但不为过。从浮岛上带下来的丹药也让族里后辈英才尽出,但在这么多次的浮岛探险中他们也发现,从浮岛上回来的修士,关于岛上的记忆却是一丁点儿也没有,因此就愈发看中这本制作的并不精细的小册子了。 王师的目光投向山谷之外,那里依旧是黑压压的群山,如匍匐着的巨兽,他的眼里满是怀念。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面应该是一只九幽啼魂兽,那是一只在上古时期都非常少见的妖兽,极为稀少,一出生就有媲美脱胎境修士的实力,而且对于专修神魂的修士来说,更是天生克星。” 王师对于这些常人闻所未闻的东西信手拈来,惹得林婉不断惊呼——她并不能判断他所说之事是真是假,但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多半是真。 正如他们刚刚进入浮岛深处时,王师带着她们,没有按照册子上的指示,而是走了一条被标注存在危险妖兽的道路,结果全然没有遇到危险。 在这里,王师甚至要比在家中还放的开些,这些细微的异常,林婉都一一记在心里,没有跟任何人透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王师,地砖上那些纹路又是什么?那些污秽又是什么?” “那些纹路,是当年将卵封印于此的九幽啼魂兽所留下的,为的是让它的后代有一天能够被其他修士,带下浮岛,而这污秽嘛,”王师嘿嘿一笑,如老枭夜嚎,“自然是用来解封它的玩意儿了。” “还记得你爹给你的那瓶淡青色血液么?” 王师这么一问,林婉才记起来,在临行前,他爹硬是塞给她一瓶看起来粘稠无比,带着刺鼻腥味的血液,于是马上将其取了出来,递给王师,“您说的,是这个?” “当然,”王师扭开瓶塞,轻轻嗅了嗅,露出享受的表情,然后倾斜瓶口,将血液全部倒在地上,任其肆意流淌。 “这是天音魔蝠的血液,同样是一种强大的妖兽,而这一瓶的主人,恐怕已经到了换骨境了,”王师淡淡说道。 “啊?”听到换骨境三个字,林婉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蹦了起来,“这么珍贵的血液,您为何要将其倒掉?” “当然是因为它没用了啊!”王师理所应当的回答道,“这封印想要破除,很简单,只需要比它强大或者差不多的血液去刺激它即可,只不过已经被捷足先登了。” “您是说,那些污秽?”林婉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师只是点了点头,“你知道,那个破除封印的人,用的是何血?” “是古老者的血液。” “古老者?”林婉越发疑惑了,这个名词她闻所未闻,但王师显然不愿意继续说了。 他脸上流露出一种介于怀念和期待的神色,仰着头,看着群星,似在感叹,又似在自言自语,“婉婉,还记得有个修士还没等红霞铺满大地,就擅自进入浮岛深处了吗?” “啊?您是说......”林婉有些印象,当时她们还在嘲笑那家伙自不量力,但现在看来,似乎那位修士,同样深不可测。 “哼,都开始行动了啊。”王师又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随后一拂袖,“还剩下六天时间,我们得先采集足够你们家族需要的灵药,然后前往浮岛正中央。” “为何要去哪里?”林婉将手上册子又翻了翻,然后对着他说道,“王师,册子上写着,绝对不可以去浮岛的正中央,否则没人能活着离开这岛!” “随你们便。”王师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我一个人去好了,只是在接下来我们就不能同行了,告辞。” 看着王师远去的低矮背影,林婉咬咬牙,心里无比纠结——是一起冒险,还是分开行动,不去管王师的死活? 最终,她做出了决定。 “跟上王师!” 林婉向着身后众修士吩咐道,“接下来的路程,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队伍!” 第278章 天道的碎片 司朔这并非是第一次露宿野外,在去年下半年从大夏王朝回来后,他接了好几个采集灵药的任务,都是在大山里睡过来的,可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让他舒适中又带着几许兴奋。 白浅浅有些奇怪的瞅了他一眼,“师兄,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 司朔一时找不到言语来形容这种情绪,只得摸摸鼻尖,略带尴尬的回答道,“没啥,咱们出发吧。” 将露营的帐篷收起,和栖息在不远处的段良汇合后,一行五人继续向着浮岛更深处前进。 这是正是进入浮岛的第二天,满打满算,他们能停留在其中的时间只剩下五天,段良他们除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秘密外,为宗门采集灵药同样是他们肩上的任务之一,因此飞行的速度依旧不是很快,每掠过一个山头,他都要站在云巅,探下头,像捉鱼似的,将整座山打量个透彻,确认没什么值得采摘的后才重新出发,因此他们今天的进度并不是很快。 说起来,深入浮岛后,那些珍惜的灵药似乎比外围的还要少上许多,至少从早晨到中午这段时间里,他们只摘得一种相比于昨日的成果,显得很普通的只能增进修为的灵药,而且在采摘的途中,他们还遇上了妖兽。 一只只有一条腿,外表如白鹭,却生着一口利齿的鸟妖,还有一条深藏于地里,浑身猩红的蠕虫,都是攀山中期实力的妖兽,段良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对付,但还没等到他出手,就被司朔用一根刚从树上折下来的树枝给斩断了身体,此举一出,段良心中对于司朔的评价,又上了一个档次。 “哎呀,看起来今天运气不太好,”当五人再一次降落在一座山头,以为发现了什么灵药,结果只是一片长势喜人的野果后,司朔依靠在一株果树前,有些阴阳怪气,“怕是没收获咯!”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段良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粗暴的从司朔靠着的这棵树上抓下一颗红彤彤的野果,放进口里,有些粗暴的嚼了起来,“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诶!” “谁和你说好了?”司朔一挑眉,“也没谁规定,副本越是深入奖励就越好吧?” 段良很聪明,虽然不明白副本的本意,但他知道在这句话里,是指的这座浮岛,“那事到如今,总不可能往回走吧?咱们还剩五天,外围的灵药或许有,但分布的范围面积又实在是太大,而且这浮岛上的灵药又和别处不一样,哪怕是真天材地宝,你不凑到它跟前,也辨认不出。” 这就是浮岛神奇的另外一个地方,那就是生长在上面的灵药所蕴含的灵力没有丝毫外泄。就拿昨天遇到的朱焰果来讲吧,若是长在外面,还未靠近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灼烧感,而在这儿哪怕直接吞服都不会产生任何和热有关的感觉。 “不说这个了,”段良潇洒的吐出果核,该说不愧是“真”世家子弟,连吐果核的动作都显得风度翩翩,让司朔想脱下鞋子抽他丫的,“话说你们有没有感受到,越是靠近浮岛中央,就越是有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此话一出,几人都陷入了沉默,至于司朔,仍旧面色如常。 修士不比凡人,凡人若是陡然出现了心慌意乱,要么是心脏出了毛病,要么是做了亏心事,或是看了一些超出接受能力外的事物而产生的应激反应,但修士,或者说成为修士,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清心。 何谓清心?临危不乱,居高不傲,位低不卑,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的情况,但绝大多数情况下,修士或许会慌张,但很少会无缘无故的慌张。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在浮岛中央,存在些什么,在扰乱修士们的道心,段良觉得,自己不是特例。 “师兄,实不相瞒,今天我也觉得有些发憷,没想到你也是。”沈落霜率先开口,坦白自己和段良的情况差不多,接着是白浅浅附和,最后一上午没说一句话的颜渊也默默的看了一眼天色,然后说道,“我...我也有些不安。” 几人都是这样,唯独司朔没出声,但并不代表司朔没这个症状,相反,司朔的症状可要比身边几人要严重的多——他从上浮岛开始,心里就一直像是装了个定时起爆器,如鲠在喉。 “看来浮岛中央真的存在着什么,要去看看么?”司朔用轻松的话语诉说着他以往绝不会说出的台词,惹得白浅浅投来奇怪的目光。 “师兄?” “怎么了?” “你以往可不会主动招惹麻烦。” “咱们现在就站在麻烦上,你不去找它,它也会来找你的,忘了我的座右铭么?如果不得不面对麻烦,那就以最快的速度将其解决掉。” 说这话时,司朔脑海里又想起昨夜荒对他说的,那些说出来绝不会有人相信的事实。 “这片浮岛,恐怕从这个世界刚刚出现修士起就存在了,那时候它就一直这样神奇,在我那个时代前,也有不少度过八重心劫,离登仙差一步的大能去主动探索,但并没有揭开它的真面目——话虽如此,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根据他们的研究,这片浮岛,极有可能是一块脱落的天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妈耶,天道! 当时听到这话的司朔差点就炸了,不过转念一想,天道这玩意儿怎么会脱落?这个问题又勾起了他的好奇。 按照哲学的说法,世界是分为物质和精神的,而天道应该就属于精神世界的大哥,司朔也对它做过归纳总结,是所有道理的集合,不存在而存在的一种东西。 虽然前面说的拐来拐去,但有一个事实可以肯定,那就是天道这玩意儿不存在实体!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不存在实体的玩意儿又是怎么脱落,并演化成一片能踩上去,还能生长万物的岛屿呢? 当司朔将他的想法告诉荒后,换来的只是一声轻蔑的笑还有一句“考研政治没过30的小屁孩就不要想那么多。” 虽然被揭了老底,但司朔并没有气急败坏,而是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询问他这座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道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或者说万物就是由天道而衍生出来的,那么一块儿脱落的天道呢?” “阉割的天道,同样可以演化出一个世界?” “差不多,但会演化出什么,就没人知道了,毕竟它只是天道青春版,少了某些功能,或者出了啥bug,这都说不准。” “那它为什么会脱落?你可别跟我说这玩意儿跟昆虫似的,长大了还得蜕皮,或者是某个比天道还要强的玩意儿把它给打碎了?” 回答司朔的,只有一阵沉默,一阵死一样的沉默。 第279章 封锁的通道 浮岛更深处,山峦要比边缘少上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裸露的荒地,荒地上杂乱的分布着各色倒塌的宫闱建筑,若有一个精通历史的人看到这幅画面,一定会惊呼出声,因为在这里的建筑风格,从几万年前,到近几千年,全都有,简直像是一团大杂烩! 这里离浮岛正中央已经非常接近了,一般而言,不会有修士靠近这里,因为他们都害怕所谓的“危险”,这里上一次有人迹是什么时候?没人说得清,但如今,它终于迎来一道身影。 一位少年。 他穿着云天宗亲传弟子独有的服饰,慢悠悠的登上一方矮坡,站在上面,眺望着这一片荒芜的大地,残破的宫殿在诉说那不为人知的过去,而少年就是唯一的听众。 少年的目光在那些倒塌的建筑上一一划过,最后,落到一座简陋的祭坛之上。 祭坛上落满灰尘,在周围其它建筑的烘托下显得十分不起眼,但少年的目光落在那上面,却带着怀念和伤感。 他走了过去,来到祭坛边缘,感受到上面万年都没有消散的阴冷寒气,这或许就是它没有长草的缘故,有的只是一层又一层,掩盖真相的尘埃。 一阵狂风吹过,祭坛重新变的干净起来,它是用切割的方方正正,一种不知名的黑色石块垒成的,而在每块黑石上,还刻着被世人遗忘的古语。 世人忘记了,但少年还记得,因为他本该是被遗忘的那批人之一。 一首旋律悠然的小调从他喉咙里哼唱出来,而少年则伴着这调子,一步一步,踏上祭坛中央。 紧接着,他手中多出一只模样如同鼹鼠的生物,有着黝黑发亮的皮毛,绿豆大小的眼睛在看到这祭坛的模样后,显露出惶恐而绝望的神情。 “真没想到,这一部族居然还有后人躲过了劫难,一代一代,延续至今。”“鼹鼠”说着古语,但对于少年来说,古语对于他来说更加亲切。 “对啊,活下来两个,真不容易。”少年发出一声感叹,“倒是你们,九幽啼魂兽,作为那些家伙最大的敌人之一,居然至今还没有绝种,更能在这鬼地方活下来,该惊讶的人是我才对。” 这鼹鼠正是被封印于广场古井之中的九幽啼魂兽,而这捏着它将其放在祭坛中央的少年,自然是尤星河了。 只不过,现在的尤星河和司朔熟悉的那个,完全不同。那双冷漠而趋于刻薄的眸子如今被妖冶的红紫色所替代,同时两条胳膊上还纹着繁奥的纹饰,像是从壁画里走出来部落大祭司一般。 “你是想利用我,打开通往那里的道路?”九幽啼魂兽认命了,尤其是在认出尤星河的身份后。 它这一族,虽然即便是刚刚出生的幼种,也拥有不俗的实力,可惜它并非是正常出生,而是在天地大变前被它的母亲用秘法强行催生,然后封印于此,因此现在只拥有远眺中期的实力——这个实力,并不弱于尤星河,可偏偏他这一族,是九幽啼魂兽的天敌,在那个年代,尤星河的部族和九幽啼魂兽的关系,更接近于主人和奴隶! “唯有去到那里,才可以找到真相。”尤星河淡淡答道,随后,他割破中指,让鲜血沿着指尖慢慢低落。在指尖血低落时,他胳膊上的纹身同时亮了起来,似乎在掩饰着血液里的某些气味。 九幽啼魂兽看到这幅画面,嗤笑着嘲讽道,“你巅峰时候,都耐不了他们如何,现在这个鬼样子,做个法都得遮遮掩掩,拿什么跟它们斗?不自量力!” 尤星河眉头一皱,却并未作出反驳,只是显得有些落寞,低声说道,“我早就认清楚了,我不是那个拯救世界的人,我做这个,只是给那个天命之子,铺平道路。” 血液流到九幽啼魂兽身上,冒出一阵阵青烟,地上的祭坛也开始从缝隙中发出诡异的光,大地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动,像是地震一般,随后九幽啼魂兽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叫,背后的皮毛裂开一个缝,从中长出一只无瞳之眼,上下扫视一番后,又很快关上,地面也随之恢复平静,祭坛的光,也消散了。 看到这幅画面,尤星河露出错愕的神情,“怎么回事,通道被关上了吗?” 开眼对于九幽啼魂兽来说,似乎是件很费力的事情,尤其对于它这一非正常出生的幼体来说,在做完刚刚那一切后,它便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听到尤星河的惊呼,它才缓缓直起身子,用爪子梳理了一番唇上胡须,才说道,“几万年过去了,它们又不是傻,这里的通道应该很早之前就被关上了,似乎是太虚做的。” “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提到太虚,尤星河的情绪更是低落,不过九幽啼魂兽接下来的话又很快让他打起精神来,“喂,别那么消沉嘛,这儿的通道被关上了,又不是代表没有路可去轮回地。” “你忘记了吗,那些通道都是相连的,就在刚刚,我感应到,在大陆上,应该还存在着一个,一个仅有的通道。” “在哪?”尤星河对九幽啼魂兽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翻天覆地的改变,将它捧在手心,焦急问道。 “你别那么激动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鬼地方,会削弱五感,我刚刚也只是勉强感受到一瞬,似乎在西边。” “你是说,西宇洲?” “或许吧,”九幽啼魂兽的态度没那么肯定,“对了,我建议你没别的什么事儿的话,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为何?” “岛中央的那玩意儿,似乎要苏醒了。” 尤星河将目光,投向了远方,浮岛中央的方向,在那里,屹立着一座直插云霄的高峰,似乎顺着这座山爬上去,就可以抵达仙境。但在修士的眼里,这只是座很高的山而已, 这座山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可怕的东西被压在了这座山下。 尤星河能感受到,他只要看这座山的时间稍稍长些,心脏跳动的频率就会发生改变,和某种生物吻合,随后手臂上的纹路又会亮起来,强行改变心脏跳动的频率。 “呼,那玩意儿啊,”尤星河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我全盛的时候都不敢去招惹,溜了溜了。” “但那玩意儿不是轻易不会苏醒么?怎么偏偏我一上岛,它就醒了呢?这岛上的古老者又不是我一个。” “谁知道呢?要是创造那玩意儿的家伙稍有逻辑可言,这个世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癫狂而混乱。” 第280章 硕大的躯体 “砰—砰—砰——” 几人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呼,嗬,这究竟是......” 一个脸上就差没写着“喽啰”两个字的黑衣人终于忍受不了这安静的有些怪异的场景,忍不住开口,可是立马被他们的老大,一个拿着柄阔刀的络腮胡大汉给一眼瞪住了。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 黑衣人立刻不说话了,可是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转,还是转到那个让他们变成这幅模样的东西上。 一只手。 一只皮肤苍白,不带任何容貌,甚至连毛孔都看不到的手臂。 和五根长而粗的手指相比,手臂部分似乎太过于纤细了,配上那惨白的肤色,如同一个受灾的难民。 可是哪家的难民一只手臂有一座山那么高? 那被训斥的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小拇指旁,发现自己八尺高的身材,还不及它一个指节。 这是一只完整的手臂,最顶端的断口光滑平整,他们从天上落下的时候,清楚的看见那依旧鲜活的血肉,骨骼,凑近了甚至还能闻到血腥味,可世上又怎会有这般大的人型生物? 这手臂的主人身份,成了一个谜团。哪怕从躯体上被斩断了,倒插进一座大山里,那上面依旧在一刻不停的散发着令人臣服的气息,那是高阶修士在不压抑自己的情况下自然而然散发出让人跪倒的味道!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可残躯依旧让靠近的几个黑衣人,包括那个已经是远眺境的络腮胡大汉产生敬畏! “头儿,咱们溜吧!”那黑衣人又凑到大汉身前,敲了敲他的阔刀,“我听族里的老人讲,体型越是巨大,就越是邪乎,尤其是在这么个鬼地方,您忘记了,昨天咱们碰到的那些犹如烂泥的怪物吗?要不是溜得早,估计全得交代在那......” “闭嘴!”大汉瞪着豹眼,有些无奈的看着贼眉鼠眼的黑衣人,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带上这个家伙,就凭他姐是自己老婆么? “马了个巴子,扯!”骂归骂,遇到这种情况,大汉也知道再深入下去,他们真会死在这儿,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长在手臂五指下那一丛泛着荧光的青草,然后带着同伙儿,扭头就走。 伤神续命草啊,疗伤圣药啊那可是,有了那玩意儿,再遇上个擅长治疗的修士,哪怕是远眺境修士只剩下一个脑袋都可以救过来!如今看在眼里,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放弃,每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诶诶诶,头儿,我记得书上说了,伤神续命草只会生长在生机极其浓郁的地方,可在那儿,我感受不到任何生机盎然之处,那个鬼地方甚至连棵野草都没有!” 待走出很远后,那黑衣人又按捺不住了,绕着大汉,嘴里连珠炮似的说个没完。 摊上这么个跳脱的小舅子,大汉也没法子,只得用手抵着他的脑门,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身边,别像个夜游神似的晃来晃去碍眼,然后说道,“这地方怪事多得很,哪怕明儿个太阳从西边升起,我都不觉得奇怪。” “嘁,就直说你不知道呗!”黑衣人青涩的脸上显露出几许不屑,对于这个大舅哥,他似乎抱了过大的期望? 被小舅子这么损,大汉也没生气,反而自嘲一笑,将小舅子脑门前一缕头发挠乱,然后问道,“你知道蚂蚁吗?” “嗯?大舅哥你这不是废话吗?”小舅子废了很大力气才将自己精细打理好的头发弄整齐,然后没好气的回答道。 “咱们在这群上浮岛的人里,估计就属于蚂蚁的存在。” “啊?”小舅子不是傻子,大汉口里浓浓的悲哀他自然听得出,“为嘛?老哥你好歹也是远眺境修士,别那么妄自菲薄好不?” “你懂个屁!”大汉又瞪了他一眼,“远眺境算啥?我告诉你,见过那个拽拽的病秧子吧?” “你是说,那个瘦的跟排骨似的,宛如肺痨鬼的那位?”小舅子自然记得,那病弱年轻人可以算是他在这座岛上看的最不爽的一位了,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却能膝下美女环抱,小弟前拥后呼,跟贵公子逛青楼似的,让他又是嫉妒又是心痒。 “你别看他外表,他可是龙阳世家的大公子,”大汉扣了扣鼻子,露出仰慕之色,“十年前我跟那家伙碰过面,那时候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就可随手秒杀现在的我。” “龙阳世家?”小舅子发出一声惊呼,他当然意味着那几个字意味着什么,东玄洲大陆上最强大的几个世家之一,号称攀山遍地走,远眺不如狗的世家! 虽说如此,但小舅子依旧嘴上不饶人,“那有老虎,就肯定有兔子啊,咱们家也不算很弱吧?起码...起码能排到个野狗的位置吧。”他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跟着小了下来。 “哎,就知道你不会服气,而且他们也排不上老虎。”大汉眼里突然射出一道诡异的光,“在云天宗修士面前,他屁都不是。” “啊?云天宗?”小舅子突然前后左右四处张望,然后诧异的问道,“这次,云天宗的人也来了?我咋没看到呢?” “废话,他们行事都低调的很,上来了你也不知道。”大汉又给小舅子脑门上来了重重的一掌,“但是,可瞒不过我的眼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族里的老人应该跟你讲过吧,一百多年前,咱们那儿不知咋地跑来一头发狂的妖兽,足足有换骨境,差点没让咱们灭族,那时候我刚认识你姐,扯着她正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云天宗的援兵到了。” 这下,大汉眼中不再是羡慕,而变成了彻底的崇拜,还有尊敬,“那是一位剑修,姓明,他只用了一剑,就让那头换骨境妖兽,变成了无数肉块,我甚至都没看清他拔剑的姿势。” 这事儿可是实打实发生在自家的,小舅子没杠,只是更加好奇,“那这能说明啥?你可别说那位剑修来这岛上了。” “不,”大汉得意一笑,“我似乎,看见了他的徒弟,那位剑修身上独特的气质,似乎都被那位少年完美的继承了呢!” 大汉从始至终都没说明,那位剑修的徒弟究竟是谁,让小舅子的期待落了空,只得鼓起腮帮子,碎碎叨叨的说着有的没的。 他们准备回去了。 并非是每个势力都会在浮岛上逗留到最后一天,他们很有自知之明。前两日虽折损了两位弟兄,但也摘到了不少珍惜药草,那些足够他们家族的年轻一代使用——自一百多年前的妖兽事件让他们家族的中坚力量损失殆尽,他们身为最后的希望,决不能折损在这儿。 那座倒插入大山的巨大手臂依旧伫立在那里,大汉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那断口处有股他熟悉的气息。 和一百多年前,那位明姓剑修的气质,如出一辙。 第281章 陆续撤离 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人,无论他们是否乐意,是否情愿,时间的流动不会根据任何人的意志去改变。 第三天到了。 浮岛的边缘地带又热闹起来,原本空荡荡的空地上,多了不少修士,有的得意洋洋,有的垂头丧气,甚至还有的挂了彩,当然也有不少人发现,他们所熟悉的,本该出现在这儿的面孔,已经找不到了。 他们永远的沉睡在这座充满神秘的浮岛上了。 这些准备离开的人,被称为有自知之明的家伙。 “老陆啊,你们运气好啊,才少了两个弟兄。”两个汉字凑到了一起,互相诉起苦来,一个是那见过巨大手臂的络腮胡子,另一个是皮肤黝黑,像是从煤堆里爬出来似的,而且令人惊讶的是,这个黑不溜秋的汉子少了一条胳膊,还有半边身体。 这种伤势对于凡人来说,基本等于“没救了等死吧”,但对于修士来说,只是重伤,修养几个月,配上些灵丹妙药,就又会生龙活虎。 听到黑脸的感慨,络腮胡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说道,“我们族里的年轻人就剩这些了,折损一个我都心疼的不得了,不过比起你们,还是好了些。” “对啊,”黑脸汉子自嘲一笑,开始讲述他这两天在浮岛上的经历,络腮胡也乐意听,因为今天一过,就再也没人会记得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进入浮岛的第一天,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只伤了一个弟兄,换来的是几麻袋通玄草,还有一颗攀山境妖兽的内丹——说起来,这浮岛还真是奇怪,攀山境妖兽居然会凝聚内丹!”说着说着,黑脸拿出一颗散发出不祥深青色珠子,在络腮胡面前晃了一下,那上面所散发出的淡淡灵压,毫无疑问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第二天,我们就遇到麻烦了。”黑脸叹了口气,“我们发现了一个洞窟。” “洞窟?”络腮胡突然想到些什么,“洞窟里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一种像是烂泥的怪物?” “怎么,你们也遇到了?”黑脸有些诧异,“那怪物可真了不得,恐怕脱胎境修士在它面前也只是死路一条!” “嗨呀,我那两个弟兄就是死在它手上的,我能不清楚它的实力么?”络腮胡不愿多在这个沉重话题上费口舌,继续问道,“那你的伤就是那怪物弄出来的?” “当然不是,”黑脸叹了口气,“如果真是那怪物出手,我还有命在?当我们踏进那个洞窟后,烂泥怪物就钻了出来,吞了我三个弟兄,随后就对我们不闻不问,当时就有人劝我赶快离开,可是我看那怪物对我们已经没了攻击的欲望,又想着贼不走空......哎!”黑脸露出凄然的表情,“若是当时听了他的话,我们又怎会弄成这个样子?” 络腮胡此刻变成一个完美听众,一手拍打着他的后背,以示安慰,一边柔声问道,“那你们在洞窟里,又看到了什么?” “说出来你绝不会相信,那洞窟里,有一座宫殿!” “宫殿?”络腮胡有些难以置信,“是修士的行宫么?还是......” “不,是宫殿!”黑脸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凡人宫殿的样式,我绝不会弄错!” 他们俩已经属于东玄洲大陆明面上实力不错的修士了,和多国皇家也有过合作,因此俗世皇宫长啥样,他们也非常清楚,既然黑脸说那是宫殿,那就十有八九不会出错,可是洞窟里又怎会有宫殿?又是谁会把宫殿修在暗不见天日的洞窟里? “那似乎不是一开始就修建在里头,而像是被谁给硬塞进去的,破烂的不成样子,但从惨留下来的依稀痕迹可以看得出,这座宫殿的主人,是个权势滔天的家伙。” “那里唯一保存完整的建筑,是一座观星阁,而我在那里面,发现了这个。”黑脸用独臂拿出一个光鲜亮丽的小图册,用草做成的纸丝毫没有受到岁月腐蚀的痕迹,纸面依旧光泽而富有弹性,只不过这本册子的前面一部分,似乎被撕掉了。 “这前面应该是星象图,但不知为何被撕走了,后面的话——”黑脸将册子搁在腿上,随手一翻,露出后面记载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但可惜,他们并不认识。 数万年的岁月,王朝更迭,各国都有不同的文字,而随着王朝更迭,被灭亡的王朝的文字,自然也会被另一统治者有意无意让其湮灭在历史长河中,而他们又不是专门研究古文字的学者,自然不会认得。 话虽如此,但也不是没有例外,就和无论那个国家,哪个地区,哪个人种,对于母亲的称呼,永远是“妈”——“ma”。语言和文字,也是有其不变的地方。 譬如说,星星的名称。 “这个,贪狼,这个,摇光,这个,天璇,”黑脸随手翻到一页,指着上面的几个文字说道,“但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 “我打算等出去后,将这本册子送给云天宗,听说他们那儿有不少学者就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顺便还能换来一些奖赏,希望到时候我会这么想吧!” “好了,接下来就该说说,我是怎么变成这幅模样的了。”黑脸汉子深吸一口气,露出戚戚然神色,目光里带着恐惧,“喂,老陆,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死人吗?” “怎么可能?”络腮胡打了个寒颤,随后压低声音,“除了仙,谁能不死?” “是啊,除了仙,但我遇到了一群不会死的家伙,但它们不是仙,而是魔鬼!” “当在观星阁上发现这本册子后,我们才陡然发现,外面围了一群人。” “一群穿着古代服饰,说着古语,目光呆滞,拖着长长口水的‘人’。” “它们一瞧见我们,就像恶鬼一般,扑了上来,我们用法术困住它们,因为害怕天罚,并不敢取其性命,可是它们似乎是对于法术免疫似的,根本无法困住!” 黑脸脸上显出有些害怕的表情,“我发誓,我这半辈子真没见过那样恐怖的画面,它们突破法术的束缚后,当即扑倒了站在最前方,一个毫无防备的兄弟,”黑脸越说越慢,但络腮胡知道,他要说什么,“最后,它们当着我们的面,把他给吃进了肚子。” “嘶——”络腮胡倒吸一口凉气,人吃人的画面他并非没见过,但一群“凡人”,将修士给吃进了肚子,这谁敢相信? “看到这,我们才反应过来,它们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凡人,于是毫无心理压力的掏出兵刃,打算将其一个个切碎——一开始,非常顺利,因为它们真是血肉之躯,用哪怕最劣质的符兵轻轻一碰,少说也是缺胳膊短腿,可事情并没有结束。” 黑脸瞪大了双眼,眼里白少黑多,胸口亦是出现剧烈的起伏,这一切的一切都表面,他现在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静,“那些被我们切掉的手臂,大腿,不知在什么时候,又长会到它们残缺的躯体上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 “你以为就这?”黑脸看着络腮胡的不可置信,撇了撇嘴,“它们的的确确是血肉之躯,那些喷在我脸上的血液无论是温度还是味道我都很熟悉,可它们又绝对不是凡人。” “无论是那迅速复原的躯体,还是可以无视修士法术的撕咬,给我们造成的压力几乎可以等同于刚进洞窟时的那个烂泥怪物!” “这时候我们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打算施展功法,快速逃离洞窟,可是一转身,又是一伙儿不死‘人’迎面而来。” 黑脸说着说着,牙齿就开始打颤,络腮胡想要阻止,可是黑脸依旧要犟着将他昨日那荒诞而恐怖的经历讲完,“第二群人,穿着士兵的衣服,又是列着队,完全是一副俗世军队的打扮!” “对付它们,更是棘手,因为没了法术,我们的实力就得打一个折扣,它们的躯体又可以快速复原,论近身肉搏,我们远落于下风!” 黑脸说完这些,解开了缠在他断臂上的纱布,露出了伤口的截面——那上面满是人类所造成的牙印! “走吧,”黑脸站了起来,目光无神,双脚离地,打算离开这里,“或许忘掉这些,对于我来说,是件好事。” 第282章 无尽的妖兽 “该死!”蔡决愤怒的用手中巨锤砸碎扑来妖兽的头颅,无比愤怒的骂道,在他身边,没了脑袋的妖兽尸体,已经堆积的如同一座小山。 韩洪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拿出一个装满妖兽血液的瓶子,然后准备用其来布置阵法,可血液刚刚倒在地上,就发出滋滋滋的声音,那些产于换骨境大妖的血液,就这么被莫名蒸干了!脚下明明是最为普通不过的黑土地,却不知何时有了这种可以隔绝阵法的诡异能力!无奈之下,他只能拿出一尊小鼎来应敌,小鼎中发出柔和的黄晕,被笼罩在其中的妖兽行动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随后被飞舞的小鼎砸爆头颅。 左荣算是最吃力不讨好的那位了,他当然想和师兄们一起上前搏杀妖兽,可是身后的那一大群瞪着无辜眼珠子的男男女女怎么办?回头看了一眼被护在身后,瑟瑟发抖的人群,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沉哼一声,一张土黄色大网将包括他在内的其余人罩在其中,那些毫无神志,只知杀戮的妖兽扑过来,撞在上面,只发出一声巨响,大网甚至没有出现丝毫晃动。 “身护一方!” 随着时间推移,这一片小小的沟壑,逐渐被鲜红的血液填满,黝黑的土地也被染成红褐,两旁的山脊则被残缺的妖兽尸体堆满,可是从那个地穴涌出的妖兽依旧没有减少的迹象。 他们陷入被围攻的苦战,还得从昨夜说起。 蔡决他们一行第一天的收获并不怎么样,因此第二天便加快了步伐,用了大半天的时间,逼近浮岛中央,最后在两山逼仄处的一个深沟里,发现了一处不寻常。 一个被石板压住的大窟窿。 于是他们便起了好奇,落下地,上前细细探查。 在天上还不觉得,到了地上才发现,那石板大的惊人,莫约有五丈长五丈宽,而且边缘平滑,棱角分明,一看便只是用器具削过的。 然而更让人疑惑的是,那石板上,还插着一把剑。 竹子做的剑。 通体深黄,两刃呈淡青,剑柄还系着一串用上好的灵丝编成的流苏,看起来很是优雅,但插在石板上,却未免显得太过单薄。 石板上还有字,看撇捺的痕迹,粗细大小,应该是用这把竹剑所刻上去的。 “下有妖邪,以剑封之,后人若见,切莫拔出。” 这行字是用他们所熟悉的文字刻上去的,所有人都看得懂,也就是说,刻上这行字的前辈,应该是在近几千年内踏上这座浮岛的。 病弱少年看到这行字后并没有深究,只是连声催促着手下向后退——他来浮岛是为了寻机缘,而不是来找刺激的,可是小弟退去,还停在那把竹剑前,默然不语的,居然是云天宗三师兄弟。 因为他们认得这把剑,不对,应该说,是认得这把剑的材质。 灵竹峰之所以叫灵竹峰,就是因为上面生着一片极其适合做法宝的灵竹。 而这把剑,就是取于那片竹林,剑身纯黄,是一百年竹,剑身淡绿,是五百年竹,剑身淡黄带青,是前千年竹。 这把剑是用生长了千年以上的灵竹所制,那个年份的灵竹,只有亲传弟子以上的云天宗门人才有资格拿它来做法宝,而且还得看灵竹峰人愿不愿意给。 也就是说,这把剑的主人,是他们云天宗之人,还有极大可能是灵竹峰弟子。 可无论这一届的灵竹峰主,七长老,还是上一任的灵竹峰主,他们从未用过灵竹制成的剑,而更久远些,那时候的文字又和现在有所区别。 “蔡师兄,那可未必,”听完蔡决的分析,韩洪幽幽说道,“长辈几千年的岁月里做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把剑,未必是灵竹峰的,或许是七长老,又或许是凌剑君赠送给某位友人的。” “希望如此,”蔡决面无表情的回答道,随后轻轻触碰了一下灵竹剑剑身,一股温润的气息从触碰的指尖传到脚底,让他打了个激灵! “好暖和的剑意,丝毫不给人锋芒外露之感,似流水,又似羊脂玉,平和中正,它自岿然,可以确定的是,这剑意不属于任何我认识的家伙。”蔡决收回手,分析道,“而且能拥有这种剑意的家伙,多半不会出自灵竹峰,更像是宗门外那些世家花大功夫培养的‘翩翩君子’。” 韩洪也碰了一碰,根据那流入体内如春风般消融的剑意,得出了和他一般的结论。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看着插在石板上的灵竹剑,蔡决又犯起难来,“要揭开么?” 这话一出,病弱少年像被电打了一般,蹿到几人身边,用卑微的语气说道,“那个,几位啊,不是我多嘴,这石板上都写着下有妖邪了,咱还打开它作甚?自讨苦吃吗?” 蔡决懒得跟他多话,只是瞪了他一眼,少爷立刻像放光气的气球,萎靡下来,大气也不敢出——要这几位真想作,他也没辙。 还是韩洪出面,帮他解了围,“你可知道,危机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是机缘,”韩洪眯起眼,看起来如一条阴冷的毒蛇,“你的长辈没告诉你,幸和险,是对双生子么?” 少爷当然听过这话,可是能躺着数钱,谁有愿意去搬砖呢! 随后,韩洪的又一番话,打破了他的忧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想啊,既然这位前辈用一把剑就封印住了其中的危险,凭什么我们不可以呢?” “是啊!”少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韩洪也嗤嗤笑起来,“这位前辈的实力,可未必有蔡师兄这样强大。” “行行行,既然你们觉得没毛病,那干就完了,只是这......” “放心,见者有份这个道理,我们还是懂的。” 韩洪一席话,彻底让少爷打消疑虑,随后带着一众人退远,站在一个他们觉得安全的地方,伸长了脑袋,看蔡决三人操作。 蔡决见闲人已走远,便不再犹豫,走上前,拔出了那把灵竹剑。 “轰隆——” 在拔出剑的一瞬间,脚下石板出现了寸寸皲裂,然后彻底碎开!幸好几人都反应及时,双脚腾空。 石板碎成渣滓,所盖着的东西也显露出来,是一个倾斜着向下,冒着寒意和腥气,看不清有多深的洞窟! 随后,无数妖兽从洞窟中咆哮着爬出,挥舞着利爪,扑向它们所遇到的一切活着的生物! 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两人守在洞窟前,用法宝轰杀一切爬出来的狰狞妖兽! 洞窟中出现的每只妖兽,实力并不强,最厉害的也只是勉强远眺,而这样的也很稀少,多是攀山三四重的妖兽,放给病弱少年他们,也可以轻松灭杀。 可是,架不住妖兽数量之多。 哪怕是强如蔡决,韩洪,此时也因灵力消耗过大而出现头晕目眩,双腿发软的征兆! “糟了呀师兄,”韩洪苦笑一声,吞下一颗补气丹,又随手操控小鼎拍飞一只模样如螳螂的妖兽,“这莫非是个妖兽无底洞?” “谁知道呢。”蔡决还可以撑一会儿,没有吃补充灵力的丹药,只是,又能撑多久呢? 远处的左荣看到二位师兄的疲态,红了眼圈,可这时候若是扯了这大网,不光身后众人多半要遭到毒手,更会有无数妖兽借此机会逃出,那就违背了他们守在这里的初心! 他们当然可以走,可是走了之后,这里又该怎么办呢? 正因为是天才,是骄子,是云天宗的希望,所以他们从不做有头无尾的事。 而就在这时,他们耳边传来了一声带着惊讶的调侃,“哟,这不蔡师兄和韩师兄么?怎么混成这幅模样了?” 二人惊讶之余,一回头,发现一位面带慵懒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堆起的兽尸之上,手中握着长剑。 “司朔!” 第283章 故人剑 在这里看到蔡决他们一行人,司朔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意外的,但这时候可不适合感叹“人生何处不相逢”。 要是再继续站在高处扯会儿淡,估计他的几位师兄都得挂彩。 “月如钩!” 一道长数十丈的银色剑意自司朔手中剑上迸射而出,目标,是下方妖兽肆虐的战场! 和灵竹剑的温润不同,司朔的这一剑充满锐利和森然,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破坏力,给那些妖兽来了一次平推,当然,身陷战局中的蔡决和韩洪,早已跳开,但那些脑子里只知杀戮的妖兽可没那么聪明,就在下面傻乎乎的,引来剑气的洗礼! 紧接着,一副让人呕吐的画面就出现了,那银色剑气毫无阻碍的掠过大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那些妖兽,无论是站着的,爬着的,或者长着翅膀,在低空中打着旋的,无一例外的身体被剑气切割成肉沫!血浆混合着肉沫呼啦啦洒在地上,让人无处下脚! “啧啧啧,”韩洪捂着鼻子,和蔡决并肩站在战场边缘的一棵大树下,看着面前的血肉模糊,“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不怎么喜欢剑修。” 蔡决双眼睁的大大的,什么也没说,但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震惊,却表明他远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平静。 “怎么?被震撼了?”韩洪调笑道,同时双手掐诀,默默恢复着元气,好在自从浮岛出现红霞异变后,灵力浓度一直都处在阈值左右,恢复起来,很是迅速,全神贯注状态下,几个呼吸,快要见底的丹田便满了个大半。 “司朔师弟此时的实力,不亚于我。”沉默了半晌,蔡决才吐出一句话,带着几许感慨,还有亢奋。 “就这?”韩洪摇摇头,“你现在一张底牌都没出,又如何敢下这个断言?”韩洪是几位弟子中,比较清楚蔡决真实实力的人,对于他这番话,稍有异议。 “那他呢?”蔡决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将目光转向那个黑黝黝的洞口,计算这下一波兽潮的到来。 “来了!” 司朔看到满地的断臂残肢,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耳边就传来蔡决的高声提醒,心里一惊,看见那个深不见底的洞窟中,又涌现出无数模样狰狞可怖的妖兽! 又是一剑! 司朔的反应很快,在那些妖兽刚刚露头的瞬间,调动浑身灵力,又挥出一道硕大无比的剑气,将它们扼杀在萌芽之中! 兽潮的出现是有间隙的,在一击处理完这些后,司朔迅速来到二人身边,疑惑问道,“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妖兽怎么会有这么多?” 那山脊两侧堆积的大量妖兽尸体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粗略估计,那儿恐怕有上千只,而等自己到了,依旧还有源源不绝的妖兽,真是奇哉怪也! “说来话长,”韩洪回答道,“这里原本被一把剑所封印,但我们把它拔了出来,就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白浅浅还有颜渊呢?” “我们原本就在不远处,先前我感受到这里不断传来灵力震荡,于是便让他们留在原地,我过来观察情况,结果就发现了你们,”司朔的语速很快,或许是因为他感受到,下一波兽潮就要来了,“还有你们刚刚说是一把剑将这里封印,是什么剑?” 蔡决,韩洪对望一眼,随后蔡决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从储物戒指里掏出那把被他第一时间收起的灵竹剑,“这剑的材质,你应该认识。” 司朔又怎么会不认识那些朝夕相处的灵竹?先不论前些日子他和小狐狸天天在里面玩耍,就说以前只要他犯了啥错,七长老那家伙都会派他过来看管竹子,他可以算得上是灵竹方面的专家,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有几把灵竹制成的飞剑,只不过他轻易舍不得用而已,如今有了古剑,那些灵竹剑就只有压箱底吃灰的份儿。 “你认得这把剑么?”蔡决问道。 “不认得,”司朔在脑子里搜寻一番后,低声回答道,“我师傅他从不取竹作剑,但他常将其作为礼物,送给友人,这剑主人的身份,我不清楚。” “好吧,”蔡决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一耸肩,“那你守着吧,毕竟是从你们灵竹峰上采下来的,拿回去送给七长老。或许他会知晓一二。” “但是,”蔡决顿了顿,那柄装饰古朴的巨锤出现在手中,双腿微曲,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妖兽又要来了!” 韩洪早已恢复的八九不离十,微微一笑,双袖激荡,从中出现十几种兵器的样式,有刀,有剑,有戈,有戟,凡间常见的,修士常用的,应有尽有,静静悬浮于他身边,围成一圈,通体发着淡淡的荧光。 “既然无法在这片大地上铭刻阵法,那就用这些法宝做阵眼!”韩洪大手一挥,那些兵器如一匹匹脱缰的野马飞射出去,环绕战场边缘,随后耳边居然传来隐约的兵马踢踏,将士喝鸣的声音! “兵马烘炉,开!”显然,韩洪在刚刚受了那些窝囊气后,决定拿出点绝活,至少,扬扬士气! 蔡决也拿着巨锤冲进沙场中,伴着那些轰隆隆的喊杀声,他行如幽灵,飘忽不定,但每一次出手,必将带来一次死亡! 司朔却留在原地,用手轻轻摩挲着这把灵竹剑,残留在上面的剑意自然而然的被他感知到,又由于是剑修的原因,他又从上面得到了一些蔡决他们没有了解到的信息。 修为高深的剑修,往往会采用一种名为“照剑”的法门进行参悟。以剑映心,以心驭剑,长此以往,剑修用以“照剑”的剑,会留下一些属于剑主本身的印记。 司朔此时虽然闭着眼,但这把灵竹剑上的某些讯息依旧通过共鸣,通过剑柄,流入司朔的身体里。 他看见了一些东西。 一个白衣白衫,模样模糊的年轻人,手持灵竹剑,翩翩君子,温婉如玉,在他身边,也有位年轻人,桀骜狂傲,放荡不羁,同样看不清楚面容。 只是,那位桀骜不驯的年轻人的身影,给司朔的感觉却那么熟悉。 “砰—砰—砰——” 司朔的身体里,仿佛某些东西正在苏醒,而在浮岛外,一座不知名大山之中,一个中年人在和一位老人交谈之际,突然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怎么会......” 第284章 借剑 七长老很少失态,尤其是在面对自己的师傅,凌剑君的时候。上一次失态,还是自己还没成为灵竹峰主人,凌剑君顶着“七长老”这个称呼的时候。 “小明,怎么了?”凌剑君目光如炬,自己弟子的任何细微表情变化都逃不开他的眼,更何况对方并未可以掩藏。 七长老回过神,两只胳膊如中了邪似的不断打着摆子,脸上的表情也说不清是喜是悲,这幅样子,让凌剑君更是好奇了,自己这个最为调皮捣蛋的弟子究竟是怎么了,才会在短短几个呼吸间,表情变幻的如此之丰富? “我...我......”七长老缓缓开口,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仿佛缺氧一般,每蹦出一个字,都需要深深吸一口气,“我感受到了,感受到了......” 他没再说下去了,因为他觉得,让面前这位被自己称作师傅的人,亲自感受一下,才会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 于是乎,他从脏兮兮的袖口里,掏出一把沾满油污的木剑,递给凌剑君。 若司朔在这儿,或许会惊呼,因为他见过和这模样差不多的一把木剑,那还是自己在结束宗门大比后返乡前,七长老递给自己的那一把,结果带回栖梧城后,一不小心弄成了碎末。那把早已化作飞灰的木剑,和递给凌剑君的这把剑,完完全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是......”凌剑君蹙起眉,“子母双生剑?子剑在谁手上?” “自然是你我最为看重的那小子身上,”见凌剑君还未接过剑,他语气有些急促,似乎在催促,“没想到子母双生剑的子剑在浮岛上也能和这里产生联系,更没想到...我感受到他的存在。” 七长老在说“他”的时候,语气很重,犹如含着一颗铅球,这就更让凌剑君摸不着头脑,然而联想到前面他所说浮岛二字,他的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莫非是......”他颤颤巍巍的接过剑,然后闭上眼向其中注入一道精纯雄厚的剑意,母剑上反馈出的一道波动,又让他猛的睁开眼! 那道波动让他的心乱了。 而仙门境剑修心乱的后果,则是周围数十座大山在一念之间,全部被削成低矮的土墩! “轰——” 伴随着山石倒塌的声音,凌剑君也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居然真的是他...哈哈哈...真的是他,一千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再次感受到你的气息,阿慢!” 七长老也跟着他又哭又笑的癫狂模样,舒展眉眼,三尺青锋握于手间,起舞相和! 此处身处云天宗偏僻角落,没有寻常弟子,因此方才凌剑君引起的动静,只有那些隐世的老怪物们察觉到,但这就更稀奇了。 熟悉凌剑君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几乎是剑修的标杆。 用剑,人更似剑,几乎不会被外物所扰,唯独一千多年前的某件事。 两人的疯癫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凌剑君擦干眼角渗出的泪水,七长老也收起长剑,四目相对,一言不发,却又心心相印。 “我失态了,”凌剑君似乎有些自责,但很快这抹自责变化成了意气风发,“但这是值得的。”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再次得到阿慢消息这件事更让人高兴的了,”他缓缓舒了口气,软弱姿态被他尽数隐藏,余下的则是他向世人所展现的那张面孔——如剑般锋利,如剑般无情。 “但阿慢他还是死了。”七长老不合时宜的泼了盆冷水,随后又添了把炭火,“但既然司朔那小子接触到了和阿慢相关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知道他的死因。” “然后算账。”凌剑君补充道,“只是,我那位徒孙,你的宝贝徒弟,现在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 司朔的状态当然不好,有两方面原因。 第一是,刚刚在和灵竹剑接触的片刻时间里,自己丹田里的灵力就被一股诡异力量给抽了个一干二净,虽然第二丹田就没关上过,立马开始补充,但伴随着力竭所带来的疲软感觉还是想让司朔骂娘。 “那是啥?我灵力呢?” 没错,丹田中的灵力就这么不翼而飞了,就像是不遵守能量守恒定律似的。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深究,第二个坏消息便传来了。 来源于沙场之上。 在司朔下场后,蔡决和韩洪二人带着恢复的差不多的丹田,对涌出的妖兽,狠狠的出了波恶气,但接下来的情况,却又变的不对劲了。 接下来一波兽潮出现的速度比他先前预计的要快上不少,间隔大概只有前几次的一半,导致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但更重要的是,这一波兽潮里,妖兽的普遍实力几乎比上一次翻了个倍。 远眺境妖兽成了主流,偶尔蹦跶出个把攀山境,还都是巅峰,更恐怖的是,被这些妖兽众星拱月围在中央的,是一只黄蜂状的远眺巅峰妖兽。 体格大概有一头成年大象那么大,尾部带着一根锋利的毒针,泛着幽幽绿光,毫无疑问,带着剧毒,让人看了就遍体生寒! “这是怎么一回事?”蔡决有些懵逼,但还是二话不说,抄起巨锤,如战神一般,向着那些来势汹汹的妖兽发起冲锋,有了韩洪所布置的“天地烘炉”效果在,他的实力比起平常又是上升了三四成,对付那些一般货色的远眺妖兽并不吃力,但唯独那只巨蜂,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难不成,要暴露真实实力了吗......”他有些犹豫,但就在这犹豫的空档功夫,身后却传来一声长啸。 是司朔! 这啸声似有震慑人心的效果,不光是蔡决和韩洪,就连那只已经翘起尾部,打算用毒针应敌的黄蜂的动作都出现了一丝迟缓,而且这丝迟缓还在不断放大! 而对于两位人族修士来说,这迟缓只不过是一瞬,等他们回过神,朝着司朔的方向望去,却发现他已经双膝跪地,脸上泛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用双臂将灵竹剑护在胸前,而灵竹剑也像是内部安了个接触不良的灯泡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闪着明蓝色的光。 回到云天宗这边,凌剑君用手端着那把油兮兮的母剑,露出了一抹玩味神色。 “诶,你说,我借他一剑,如何?” 七长老露出为难神色,“您也曾说过,修行之路,最好不要假借外物,尤其是在对敌时候,过早品尝不属于自己阶层的力量,可不是好事。” “但司朔那小娃娃也不是一般人,”凌剑君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早就发现了吧,他的灵力比常人多上不少,否则也不会让子母剑产生感应。” “更何况,你小子什么时候会把我的话,奉为圭臬了?”凌剑君虚眯双眼,像只老狐狸发现落单的雏鸟,“我听他讲,你小子拿我的牌位刻成了木剑?长脾气了啊小明!” “额......”七长老无话可说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宝贝徒弟居然把自己的底给抖了出去,“那个臭小子!”他狠狠骂道。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是真的不愿意司朔接手这种揠苗助长的馈赠,遂而辩解道,“但这样真的不好。” “你放心,”凌剑君信心满满的答道,“我当然明白。”随后,他用自己蓄长的指甲划破自己的眉心,从中滑落一滴嫣红的血,滴落在母剑之上。 “您这是......” 那滴血液中,包含着的不是超乎寻常的灵力,而是剑意。 一片从凌剑君大道本源上剥落下来的剑意。 这种剥落并不会对他的根本造成什么伤害,但仍然让他看上去变的萎靡了几许,由此可见,这“馈赠”,绝不一般! “他能领悟多少,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凌剑君做完这一切后,笑着将母剑归还给七长老,随后向前踏出一步,身影便消失了。 七长老没去理会他,只是盯着母剑,血珠滴落在上面后,很快就被一股神秘力量所吸收,表面看不出任何异常。 “老东西,我跟着你学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那么慷慨?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第285章 一剑除妖 凌剑君并不知道,他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滴血,给司朔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此刻的司朔,只感觉有万千根钢针,沿着他的每一个舒张开的毛孔,扎入真皮组织,刺进感官细胞。 疼,绝对的疼,没有任何花里胡哨,仿佛被剃光毛的猪,夹在板子上,用布满钢钉的板刷一遍一遍的拍打。 这还没完,惨绝人寰的疼痛之旅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曾听说过一种酷刑,在脑袋顶用楔子砸开一个洞,然后往里面慢慢灌注水银,这种比人体密度大得多的金属液体,随后人的皮肉便会被这种剧毒的金属撑胀的皮肉分离,最后痛苦的死去。 司朔不想讨论这种酷刑是否真的存在和可行,但毫无疑问,他现在正在经历着和其差不多的煎熬! 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涌现出来,把他丹田中的灵力给挤进四肢百骸中,海量灵力让他的肢体如病人一般浮肿着,看起来又恶心又滑稽,而那些东西要做的,可不单单是鸠占鹊巢。 “啊!” 司朔再一次因为丹田中的刺痛而忍不住哀嚎起来,那里,那里像是抵着一把锋利的剑,不断的在丹田的壁垒上刺来刺去,这滋味儿可不比在玻璃碴子上翻身好多少。 更雪上加霜的是,存放于丹田的那把古剑,也因为那些东西的进入而发出嗡嗡蜂鸣,引得整个丹田不住的颤抖,从而更促进那些东西的活跃程度! 是剑意,司朔身为剑修,当然认得出,让他遭受如此之大痛苦东西的本质,那剑意像是最无情的刽子手,给他从肉体到精神上来了一次绝顶的“洗礼”! 可是,这股不属于他的剑意又是从哪儿来的?司朔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但荒明白。 从子剑表面上破碎消失,实则融入司朔体内的时候,荒就明白那玩意儿究竟有何作用,如今,它不过是发挥了它的本来作用罢了,只是关头有些不对。 “司朔,抱守心神,摒弃外物,心神合一!”荒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焦急,但并不慌张,“挺过这一次,对于你的剑修生涯,有天大的好处!” 司朔咬着牙,甩开想要过来搀扶的蔡决和韩洪二人,用肿胀的双手扶着剑,靠着膝盖,从地上爬起,盘坐下来,又将灵竹剑插在面前。 这剑意再这么停留在丹田中,只会让其炸裂开来,需要找到一个容器去盛装,既所谓的引流,古剑目前和那些剑意起了共鸣,无法取出,而他身上其他的剑品秩又太低,所以这柄灵竹剑,则恰恰好是最合适的容器。 “听好了司朔,这股剑意,多半是你云天宗某位前辈用秘法送入你体内的,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毒药,但若你能从上面体会到万分之一,会对你自己修行有天大的精进!” 云天宗的剑修?用秘法送入我身体?司朔脑子里一下子便浮现出某个看起来和善无比的老者形象——“是凌剑君?”他很清楚,自己师傅的剑意没那么冷酷无情,而这种让人遍体生寒双腿发软的狠戾,只有可能是那位凶名赫赫的师祖了! “他为何要这么做?”虽然很好奇,但司朔已经来不及思考,再不开始引导,自己的修士生涯,多半要废在这里了! 随后,神奇的一幕便发生了。 灵竹剑身上的青黄色,随着司朔呼吸的平缓,也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血一般的红! 君子剑,变成了一把魔剑,而剑主人留在上面的气息,却没有一丁点儿排斥,和这外来的杀气完美的交融在一起,惹得略懂剑修的蔡决,发出一声惊呼! “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你?”韩洪道,“蔡师兄,先别管司朔了,那只黄蜂,要来了!” 场上最大的威胁,仍然存在。 那只貌似黄蜂的妖兽所受到的迟缓在司朔开始引导后,便慢慢消退了,没了阻碍的妖兽,变的更加暴戾,背后那对薄而锋利的翅膀急速震动,发出尖锐的刺鸣声,凡人若是听到,便会被震的耳膜破裂,七窍流血而死! 与此同时,因为司朔久久未归而产生担忧的颜渊一行人,也沿着战斗的波动,寻到了这里。 站在高高的山峰上,铺满山脊的妖兽尸体,和血肉模糊的战场让几人都震撼的久久没能说话,但沉寂之后,他们又很快发现和黄蜂妖兽展开缠斗的蔡决与韩洪,还有左荣及被他护住的一干人等。 “那是蔡师兄和韩师兄!” “等等,那是司朔么!”白浅浅急于寻找司朔,很快就发现了在战场边缘,看似打坐调息,实则气息极不平稳的少年,还有他面前那把妖异血剑。 “喂喂喂,你们不会是要参战吧!”段良看着蠢蠢欲动的二人,连忙问道。傻子才想和那只大黄蜂交手呢!凭他们的本事,恐怕要不了两个来回,就得身死道消。 “他们俩不是跟你们有矛盾吗?何必呢?咱们就在这山头上,坐收渔翁之利不好么?”段良想将二人劝回来。 但颜渊的回答,只有一个白眼,和一句话,“宗门弟子有难,我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管?”随后往身上贴了七八张泛着金光的符箓,化作一道青烟,出现在战场之中。 “那个,白小姐?”沈落霜也在劝白浅浅,“你看啊,你的境界在几人中是最低的,即使去了也只能添乱,不如就在这里,静观其变怎么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行,我得去司朔师兄那边,他好像出了什么问题。”随后,白浅浅也头都不回的几个闪身,出现在司朔身边,一道凝气决,打在司朔身上,接着又是五六个增益法术,让山顶上的师兄妹二人看的目瞪口呆。 “这群人是有毛病吧!”段良忿忿道,“明明在上岛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互扔板砖,现在有了麻烦却一个个不要命的冲上去帮忙!” “那师兄,咱们是留在这儿吗?”沈落霜小心翼翼的问道。 “废话!”段良一跺脚,顿了顿,“当然是上去啊,打不过,做做样子总行吧,否则到时候求他们的时候,怎么开口?” 对于颜渊的加入,蔡,韩二人稍显诧异,但手中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暮雨纷纷!”蔡决一连挥动上百下巨锤,强有力的冲击砸到黄蜂腹部,那个看起来薄弱的地方,随后韩洪也用那方小鼎补上了一击,可是对于黄蜂来讲,只是被击退一丈,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符刃,解!”颜渊抛出一大摞符箓,在半空中化作一只飞舞的蝴蝶,双翅震动,似洒下一阵金粉,却被那只黄蜂振翅吹走,随后它抬起尾部,趁着“蝴蝶”在撒粉时露出的一个破绽,狠狠刺去! “轰——”符箓化成的蝴蝶在它一刺之下,炸成湮粉! 颜渊看起来有些无奈,“两位好哥哥,你们是怎么招惹上这么个恐怖的主?还有司朔又怎么了?” “额......”二人对望一眼,满是尴尬——总不能说是自己作死,把这玩意儿给放出来的吧? 而在这个空档,那黄蜂的身体却突然莫名膨大了一圈,尤其是腹部,不单单膨胀起来,还在蠕动,配上那黄黑相间的花纹,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小心!” 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在察觉到这一异变后,立刻向着四周逃遁,而那只黄蜂的尾针也化作一道乌光,向着他们三人刚刚站立的地方,喷射而来! 大地又是一阵震颤,那只尾针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最后身陷坑的正中心,而周围的土地,也被这根针所染黑,发出不祥的恶臭。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那只黄蜂没了尾针,腹部低端多出一个大洞,随后从那些洞里,涌出一群和它模样无二,只是身体小了许多的黄蜂! 原来它腹部肿胀的原因是这个! 在“生”出一堆小黄蜂后,那个大洞又慢慢愈合,一根黑针慢慢成形。 原来这玩意儿也不是一次性的! “情况,有点不妙啊,”颜渊叹了口气,虽然面容苦闷,但看不出丝毫绝望的意味,“那些小的都有登楼巅峰境界,这妖兽还真是问若未闻,啧啧!” 三人又对视一眼。 蔡决开始在心中默念一段绕口的口诀,韩洪收起“天地烘炉”,又取出一对短刀,而颜渊则拿出一沓用看起来毫无光泽的陈旧黄纸画出的符箓。 可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道轻快的声音。 “就不劳烦各位师兄师弟动真格了,有位前辈借了我一剑,正好用它来试试威力。” 回过头,司朔笑的正灿烂,浮肿早已消失,血剑被他握在手中,白浅浅乖巧的站在身后,眼里满是崇拜。 “呼,没意思,”蔡决中断了吟唱,和同样兴意阑珊的其余两人退到一边,“这个出风头的机会,就让给你吧。” “那就,多谢师兄了。”司朔持剑,优雅的行了一礼,正如这把灵竹剑的前主人一般,可当三人退开,直面这妖兽还有它的一堆崽儿时,他又变成了和这剑现在的模样一般。 司朔眼神冰冷,仿佛面前这堆妖兽,已是尸体,这个态度引起了黄蜂的不满——它是有神志的,所以哪怕这个少年身上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味道,它也要将其撕成碎片! 面对来势汹汹的飞虫群,司朔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拿着血剑,随手挥了一记。 “杀!” 天地在这一刻,仿佛被静止,血剑剑刃在挥动之际,迸射出一道无比耀眼的亮光,向着四面八方发散而去。 正如同太阳升起时一般。 随后,那些飞虫僵在半空之中,快速震动的双翅也没了活力,一阵风呼啸而过,吹散了满地的血腥,也将它们的身体,吹成灰烬。 只一击! 第286章 洞窟中的石壁 或许是摄于司朔这一剑之威的缘故,狭长逼仄的山沟里,久久没人开口。 而在司朔斩出这一剑后,那些好不容易被他赶回丹田的游离灵力,有被消耗的一干二净,灵竹剑也褪去妖冶的血红,恢复了淡雅的青黄相间,而伴随来的无力感,也让他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差点摔倒,还好白浅浅眼疾手快,站在司朔背后,稍稍扶了一把,缓缓坐下。才不至于出个洋相。 但即使狼狈的摔倒,也没人敢发出嗤笑。 蔡决眼神飘忽不定,他在计算,如果刚刚那一剑所瞄准的对象是他,即使使出全力,又能否撑的过去,而韩洪则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远处的左荣终于松了口气,带着愧疚撤下大网,网内以病弱少年为首的众人也松了口气,哪怕离的这么远,那只黄蜂所带给他们的压迫感,依旧让他们后背全部汗湿,几欲先走。 还好,撑过去了。 颜渊默不作声,坐到司朔身后,双掌抵在他背后,输送着精纯灵力,白浅浅站在一边,吟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带来阵阵春风,天地间的灵力仿佛被一双大手引导,向着司朔的丹田处涌去,而蔡决继续提着巨锤,谨防那洞窟再生意外。 可那洞窟却没了动静,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半个时辰过去了,黢黑的洞窟静悄悄的,不再有妖兽,但阴寒之气,却始终往外涓涓流出。 全场最咸鱼的两人,当属段良和沈落霜了,他们加入战场后,原本想先布置一个阵法,然后装模作样的放几个法术混一混,可没想到此地像是存在禁制似的,阵旗始终没能起作用,然后,司朔便拔剑了。 “哎,这群人每一个好惹的,”段良摇着头,对师妹传音道,“就他们六个,随便出个人,咱们合力都不是对手,究竟是哪个门派,能培养出这等天之骄子?”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么?”沈落霜轻笑道,“不过他们越是厉害,对咱们的计划就越有利。” “有利?不见得吧?”段良并没有她这么乐观,反而焦虑爬满他的眼角,“云天宗的家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咱们能允诺的,能够打动他们么?”随后,又像是开玩笑似的在沈落霜身上扫了一眼,“师妹,你这么漂亮,干脆......”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让众人回过神,只看见一向柔柔弱弱如细柳的少女对着抱头鼠窜的段良重拳出击,少年连声哀求,也依旧免不了落个鼻青脸肿。 一个小插曲,没人将其当回事。 有两位师弟师妹的帮助,再加上第二丹田,司朔很快便恢复了元气,他挥挥手,示意白浅浅和颜渊可以停下,然后慢慢起身,走到蔡决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蔡师兄?” “嗯?” “有没有兴趣,进去瞧瞧?” 蔡决回过头,眼中有些疑惑,在师长和众位同门口中,司朔似乎不是个喜欢往自己头上揽麻烦的人。 归根究底,他和司朔并无深交,甚至先前对他的那一抹不快,也是继承了他师傅的。 “进,当然要进去,”蔡决脸色恢复如常,“哪有入宝山空手归的道理,更何况还费了这么大的力气。” “哦?蔡师兄如何敢断定其中定有宝物?”司朔眯着眼,仿佛被他魂魄中住着的老狐狸附了体,显得狡猾无比,与此同时,他瞳孔最深处,那抹暗红又重新出现。 “直觉。” 一句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话,也在这个时候,传入蔡决的耳中。 “你也是,天选之子吧?” 没有回答。 ...... 洞窟进还是不进去,并不由司朔和蔡决两个人决定,经过短暂商量后,云天宗六人达成共识——干就完事了,段良和沈落霜则抱着继续混的态度,站在了司朔这一边,而病弱少年那边就没这么好商量了。 他们似乎是分成了两排,病弱少年及其亲信赞成进去,而还有一些则被先前的妖兽给吓破了胆子,想离开,那些想离开的人严格来说并不是病弱少年的手下,只是一些仰慕他家世的散修,像见到缝的苍蝇聚过来罢了,他也没有为难这些人,想走?不拦着,但前些时候采集的天材地宝,得上交一部分,作为这段时间的“保护费”。 谁敢不交?至少明面上没人不敢。就这样,在等所有要离开的散修带着一副肉痛的脸色交完“保护费”后,病弱少年轻快的哼着小曲儿,跟着前面“大佬”的步伐,走入了那倾斜向下的阴冷洞窟。 洞窟很宽敞,地面也很平整,只是随处可见的恶臭黏液让人不忍踏足,这或许是先前涌出洞窟的妖兽的体液,但因为都是修士,这些恶心人的东西,还可以暂且忍受。 可是那股阴冷,却没那么好受了。 不似寻常的降温,而是渗透进骨子里的寒意,越是往下走,那寒意便越是强烈,让人无法忍受,才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有两三个经受不住,主动离开。 离开的都是病弱少年的手下,本就不多的侍卫这又少了几个,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手下,这让他很没安全感,不过转念一想,那些人连这刺骨寒意都抵不住,真遇上了危险,又有何用呢?想到这里,他心里又好受了不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嘶...哈...师妹啊,”段良双手抱肩,哈着白气,对同样衣着清凉单薄的师妹投向同情的目光——这虽然是骨子里的寒气,但厚实的衣物同样能让人在心灵上感受温暖。 “看咩啊!”沈落霜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抬腿踩了他一脚,“你再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剜出来!” 段良哆嗦了一下,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总之,没再做声了。 在这儿唯一还能神色如常的,恐怕只有这来自云天宗的六位了,尤其是司朔和蔡决二人。其余几个,要么是仗着修为高深,功法特殊,要么是仗着师傅疼爱,带着一堆法宝,只有他们两个,丝毫没感受到刺入骨子里的寒冷,只是温度确实降低了不少——物理意义上的。 而就在段良估摸着再继续走下去自己也不得不跟他们提出退出的时候,面前的道路豁然卡朗,那些阴冷寒气也一下子变弱了不少,像是被什么驱散了似的。 洞穴的尽头,是一个大厅,而在大厅中央,有一个硕大的蜂巢,和凡人常见的差不太多,只是体型不知要大出多少,那些蜂眼里还有这一条一条蠕动的白虫,每一条都有成年人那么大,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恶心。 蜂巢上,还放着一颗发出明亮橘黄色光芒的石头,似乎就是这个,驱走了寒冷。 “这儿,应该就是那黄蜂的巢穴了。”蔡决上下打量一遍后,说出自己的判断,“只是这大厅就已经是洞窟的尽头了,又如何容得下刚刚那些涌出的妖兽?” 这时,韩洪碰了碰他的手,示意他看一条从蜂巢中不慎掉落的白虫。 那白虫一落地,便迅速聚拢周围灵力,化成一个茧,随后破茧而出的,是一只狰狞的妖兽,莫约攀山五重,和黄蜂模样,毫无相似之处。 “居然是这样!”蔡决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这怪物,太过邪异了吧!” “的确是匪人所思,”司朔淡淡说道,和他并肩站立,抬手就是一剑。 这一剑的目标,是整个蜂巢,但他的目的,又不是毁灭这个蜂巢,而是,让蜂巢背后的某些东西,显露出来。 蜂巢在司朔一剑之下,化作湮尘,连通那些还未“变态”的虫子们,那颗发光的石头也因此落下,又被他捡入手中,收了起来。 没有在意这个有私吞宝藏嫌疑的举动,他们的目光被蜂巢后的东西所吸引。 那是一面石壁,黝黑的石壁,上面蘸着朱红色颜料,用早已被遗忘的古老文字,刻着他们看不懂的符号和图案。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当他们看到石壁时,竟然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股臣服的意味,犹如看见逍遥,不,仙门境修士! 这石壁,仿佛是活的! 第287章 又一块躯体 石壁之前,众生皆臣服! 司朔的脸涨成酱猪肝色,呼一口气得在嗓子眼处卡个三四回,而蔡决更是凄惨,砰的一声双膝跪地,垂着头,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不因为这股压迫而窒息! 但这股压迫对于其余人来讲,却远远没有那么沉重,状况仿佛跟刚刚过洞窟时反了过来。 很明显,这石壁的压迫是有针对性的,至于为什么专门针对司朔和蔡决,他们不知道,但身为当事人的二人,心里却门清的很。 “快...快用布把那石壁遮住!”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一块洁白棉布,堪堪盖住整面石壁,而就在那些朱红色文字被掩盖住的同时,那块压在二人心头上的大山,也顿时烟消云散。 “差点着了道,”司朔满头大汗来不及擦拭,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顾及什么形象,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那一会儿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自己学习游泳的日子,齐脖的深水让自己每呼吸一下,都是煎熬。 “蔡师兄,好些了吗?”司朔看到蔡决也和他一般,毫不顾忌形象的大口喘气,关切问道。 “还好,”蔡决声音很是嘶哑,但依旧中气十足,看起来没什么大碍,“那石壁看起来,是专门针对我俩,对了,话说你为何知道遮住石壁那股压迫感会消失?” 这个用布遮住石壁的主意,就是司朔出的,当时场上有些混乱,所以没有追究,这下危机暂时解除,经蔡决这么一说,众人就起了好奇。 “你们没发现吗?刚刚那蜂巢还在的时候,并没有压迫感的出现,”司朔睁着澄澈的双眼,脸部红心不跳的扯着谎,“因此我便产生了这样的猜测,没想到真被我猜中了。”最后,司朔又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天衣无缝,就连最多疑的韩洪也没能找出什么破绽——事实上,在刚才,他想的其实和司朔说的一样,只不过被他先提出罢了,但韩洪早就注意到司朔的不寻常,哪怕他说的是真话,也不会就此罢休,因此,视线又在司朔身上逗留了一会儿。 “原来如此。”蔡决没多想,只是淡淡感慨一句,“这洞窟并非福地,看起来也没有更多的天材地宝,咱们不如先出去再聊?” “好呀好呀,”白浅浅摇头晃脑的回答道,作为女孩子,她本能的讨厌这种又阴暗潮湿,又充斥着恶臭味道的地下空间,这下“领头人”之一发话了,她当然跳出来第一个赞同。 “诶,要走了吗?”同为女性的沈落霜倒没有白浅浅那么多讲究,毕竟她虽然是世家子,但从踏入修真界以来也不是没干过粗活儿,在她眼里,自己先是修士,而后才是女性。 “这块儿石壁,一看就是好东西,你们不打算将其带走吗?” “想惹麻烦的话,你就拿走吧。”颜渊横眉冷对,言语里不带一丁点儿怜香惜玉,“寻常修士看见了都得绕道的,居然被你当成了宝物。” 对于颜渊的反怼,沈落霜没表示出什么不满,即便是心里很疑惑,但她依旧还是在围着这块儿石壁绕了两个圈后,果断的放弃念想。 那块石壁没有被棉布遮住的部分显得无比黝黑,光照在上面,仿佛被吸收殆尽,没有任何反射,而且其中似乎有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止其被储物工具纳入。既然无法将其纳入储物空间,那唯一将其带出的方法就只有背出去了,对于修士来说,背这么大块石壁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也有些束手束脚,若是在后面遇到了危险,必会自顾不暇,石壁将成为催命符! “走吧,走吧,这里确实太过沉闷了。”司朔以手做扇,不断扇风,同时嘴里也在说着俏皮话,活跃着沉闷的气氛,“再拖下去,恐怕宝贝都要被尤星河那小子全给搜刮走咯!嘿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运气。” “说的也是呢,”左荣憨憨接过话,率先迈步回头,“上次我和尤师弟出任务,刚刚到地方,他就发现了一位前辈的洞府,搜罗了好些功法与丹药,这运气,也没谁了。” 几人就这么互相聊着那个一马当先的尤师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这宽敞的地下广场,没有任何人在言语里透露出对他性命的担忧——开玩笑,那小子走路都能捡到宝,怎么会出事?这可是这一代云天宗弟子用亲身经历总结出来的定理,没道理会在这儿失效。 司朔走在最后面,在等所有人都走出洞窟后,他又往里面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的兴奋,恐惧,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没有人看见。 “师兄,你还在里面待着干嘛呀!”白浅浅出了洞窟,回到这狭窄的山谷夹角处,虽然身边妖兽尸体组织留下的血腥味道仍没散去,但她还是快活的像一只出了笼的麻雀。 “就来!”司朔回过头,那些短暂暴露的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眉飞色舞,看起来心情不错? ...... “王师,这...这是什么?”蒙着面纱的少女,看到那倒插入山峰中,硕大的躯体,娇躯颤动。 听到少女的呼唤,一道身影从身后嵌于大山之中的洞口里窜出,手上还捏着一株带着泥土的灵株。 身材矮小而面容狰狞的老者和少女并肩而立,面前的场景映入眼帘,但他并不像身边人一般惊讶,仿佛见到过无数遍,只是有些怀念和害怕。 “婉婉,声音放小些。”他低声吩咐道。 “嗯嗯!”林婉炸了眨眼,面纱遮不住的双眼中疑惑更盛,“王师,你认得这躯干吗?” 在他们眼前,一座山峰中,插着一只腿,一只有一座山那么高的腿。这条腿是从大腿根部断裂的,断口边缘十分光滑,像是被什么利器一下子削掉,血液凝聚在断面,却始终没有流出。 “这条腿,是属于这座岛的主人,”王师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这只巨大的腿——可它只是一条腿。 “什么?这座岛还有主人?”林婉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但却没有丝毫怀疑王师的话的成分在其中,“能坐拥这样一座岛,那岂不是......” 王师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摇了摇头,又示意二人重新回到山洞。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头,路上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关于这躯干主人的故事。” 第288章 王师的真实身份 回到位于山腹中狭长阴暗的洞穴后,王师伛偻的后背似乎稍稍挺起来一些,话语也充满了中气。 “我想了想,与其把那躯体的拥有者称之为浮岛的主人,不如用囚犯更为贴切。”王师丑恶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庆幸,这番情绪变幻,有些让林婉摸不着北。 “婉婉,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的身份么?哦不对,不光是你,还有你背后的家族,几百年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不断调查着我的身份,可是呢?”王师饶有深意的看着少女。 “可是......”少女有些狭促,原来,家族在幕后所做的事情,王师知道的一清二楚! “来嘛,说说,你们家族几百年的心血,最后得出了怎样一个结论?” 林婉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查出来,王师您...您简直像是一只孤魂野鬼,在东玄洲大陆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将您带入家族的老祖宗,也早不知道多少年前就过世了,这下就彻底无从查起,甚至家族某些长辈还认为您是其他大陆上的修士,因为招惹了大宗门而走投无路才来到咱们东玄洲。” “这话,对了一半。” “哪一半?”少女好奇问道。 “招惹了大宗门。”王师咽下一口唾沫,“但我的的确确是这片大陆,东玄洲土生土长的修士。” “不会吧......”林婉瞪着满是不可思议的美目,将王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可既然这样,为何我们无法调查到您的身份?难道说是因为这张脸......” 林婉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王师丑陋的脸庞,心中想到了一个可能。 但王师似乎猜到她的所想,摆了摆手,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丫头,想什么呢!修士想要追杀一个人,毁掉整张脸也能查到。” 随后,他又摸了摸自己满是疙瘩的狰狞面孔,“不过我原先并不是这样,婉婉,这倒被你歪打正着给猜中了。” “那您到底是谁?”林婉有些耐不住了,对于眼前这个充满无数谜团又对家族无时无刻不抱着善意的老者,她从小到大,都充满好奇。 “好啦好啦,不卖关子啦,”王师就地找了块相对光滑和干燥的地面坐下,叉着两条腿,像个簸箕,“你们家族调查过近两千年所有被宗门列为必杀修士的家伙,所有我相信你一定听说过王淼这个名字。” 此话一出,林婉脸色唰的一下变了,周围侍卫一直侧耳倾听王师的话,但听到王淼二字,也难以维持淡定,纷纷团聚在少女身边,严阵以待,但王师却像没事人一般,诉说着王淼的生平——或者说,这个大陆对他的通识。 “一千两百年前,最恶劣的修士,习得一手采阴补阳,修为不高但行踪难测,无数年轻貌美的女修士都栽到他手中,婉婉,我说的对么?” 林婉闻言,只是不可见的微微点了点头,满脸紧张。 “王淼生的英俊潇洒,又善于伪装,往往以年轻才俊的身份出现在宗门女弟子身边,用秘术将其迷晕,然后用秘法进行采补。” “可是,真相是,王淼这一辈子,只错杀过一个无辜之人。”王师眼睛睁的大大的,浑浊的眼珠子里似有星辉流转,“我就是王淼。” “可......”林婉还想问些什么,却又被面前这个自称一千三百年前最负盛名的采花大盗一扬手所打断,“我的过去不必深究,你只需要知道,我说我自己是被冤枉的就够了。” 他的眼中闪过委屈,绝望,还有愤怒,但这些都只是一转瞬,最后停留在他眼中的情绪是,淡然,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淡然。 “额...那个,王师...哦不,王淼,我对你的过去并不感兴趣,”林婉摆着双手,有些难以切齿的样子,“即便你真是采花大盗,但这几百年来你对家族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您又自小教导我,在我心目中,您是位真正的师傅。”林婉说的言辞恳切,但换来的却是王师的轻蔑一笑。 “得了吧婉婉,省去你那些漂亮话吧,为师活了这些多年,揣测人心的本事还是有的,”说罢,他换上一副阴惨惨的表情,“你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活这么长岁月吧!” 王淼活跃的年代,距今已有一千三百年,这个时间对于境界高深的修士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可对于更多的修士,却意味着一生。 攀山境巅峰,寿命能有六百年就顶天了,即便加上那些罕见的可以增加寿元的天材地宝,能延续的,也不过百年光阴,一千三百年,可是一个远眺境修士所能活到的极限!林婉实在想不明白,如果面前这位老人所言属实的话,为何王淼他能凭借多年不变的境界,轻而易举的活到现在? “那当然是拜这座浮岛所赐!”王淼的眼神出现一瞬间的暴怒,随后还有那掩饰不住的杀意!磅礴的杀意从他瘦小畸形的身体里迸射出,不针对任何人,却依旧让人窒息!那些平均水平攀山九↑重的侍卫在这股杀意下,近乎匍匐不得动弹!侥是林婉在不久前已经突破到远眺,在这杀意下,仍会觉得呼吸困难! 这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才练就出的杀意?林婉脸上浮现出绝望,似乎下一秒她就会被王淼撕去衣衫,强暴一番后残忍杀死,可面前这位老人,却收敛了杀意,流露出自责。 “你们放心,我是不会杀掉你们的,至少在这个时候,”他长喟道,“我说过,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只杀过一个人。” “那是一个说不上名字的散修,当我发现她时,她带着云天宗签发的,证明上岛资格的牌子,像只为了讨主人欢喜的小狗狗一般在我面前炫耀着,而我当时,正在被那陷害我的宗门所追杀。” “然后你就杀了她?取代她的资格,来到浮岛上?”林婉很快就猜到故事的后续,王淼点点头,示意她所言属实。 “可是,自从我上岛后才发现,或许当时选择被那宗门之人给杀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正当林婉疑惑他为何要这样说时,王淼解开了自己单薄的衣衫,露出那个瘦弱排骨的躯干,仅剩一层又老又皱的皮肤搭在骨骼上,看起来很是恐怖。 然而,最恐怖的,还要属那个纹在他肚子正中央,一个拳头大小的眼睛标志,如小孩的简笔画一般粗糙,却又似具有生命,当林婉看向它时,竟然有种魂魄要被吸走的感受! “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能活这么长时间么?”王淼笑了笑,系好衣衫,“这就是答案。” “我献出了做人的资格,和那些东西,签订了契约。” 第289章 眼睛和面具人 眼睛,在凡人的观点里,是最重要的感官器官之一,是接受外界刺激,做出应激反应的媒介,即便是拥有更多感知手段的修士,眼睛同样十分重要,而在上古时代,通过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可以了解到,对于他们来说,眼睛多用于符号,或者说,图腾。 在一个部落里,身上带有眼睛纹饰的人,多半是这个部落的重要人物,或是长老,或是巫师,或是部落里最强大的战士,带有眼睛的图腾,以此来祈求获得上天的力量。 眼睛符号,在古语里,还有一层涵义,那就是天。 “看到了吗?这就是浮岛所留给我的,也是你们口中,长生的奥秘。” “这是对不敬天道者的惩罚,对于扰乱仙人的酷刑!可在你们眼里,居然是一种赏赐,可笑!” 林婉看着疯癫的王淼,若没看见那只眼睛,她只会觉得这是个沉浸在中二故事里的疯子,可是那只眼睛的出现,似乎意味着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只太过诡异的眼睛,散发着不祥的征兆,身为修士的他们,对于这种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更有体会,因此也明白,那个眼睛符号,绝非善茬! “可王师,我还是不太懂,”林婉语气中带着抱歉,“您说的太过抽象,可以具体说说么?” “当然,”王师狡黠的看了她一眼,如同在看落入网中的兔子,“但我首先得问一个问题,你们知道太虚么?” ...... 李富贵看着遍地都是,散发着恶臭的深绿色黏液,一点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事实上在看过那柄玉匕首里遗留下来的景象后他已经明白,自己死在这座岛上,只是时间问题。 那些绿色黏液,来源于一种无定型的怪虫,而那些怪虫,则是和他一起落在这岛的渔民所化! 三天前。 李富贵一行人的渔船被顶翻后,落入浮岛深处一块风景优美,水草丰满的山谷之中,一行的渔民里,除了两个倒霉蛋落地的时候脑袋朝着地面,大多数都是轻伤。 落地后,绝大部分人都还处于一种震惊不能自已的状态,呆呆傻傻的看着四面绵延的高山,嗅着空气中泥土的湿润和新发枝叶的清香,谁有能想到,他们上一刻还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下一刻,就来到了这处风景近似陆地丘陵的地带呢? 直到中午,渔民们的浑浑噩噩,才被腹中传来的饥饿给唤醒。人是铁饭是钢,他们又不是不食五谷的修士,都是做体力活儿的汉子们,少吃一顿,不亚于去半条命。 好在这山谷之中不光树木丰茂,还生着许多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野果,都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一开始他们还持着警惕,担心有毒,可直到某个汉子的肚子开始明目张胆的发出抗议,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诞生了。 一个汉子,或许是早上婆娘少盛了一碗饭,眼睛都有些发绿,在众目睽睽下,爬上了一棵树,摘下两个果子,便往嘴里丢,可这时候,又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疯啦?这个不能吃!” 那汉子两腿盘在树干上,眼睛绿如狼眸,带着不爽,往下一看,发现是李富贵刚刚在出声阻止。 “富贵,你认得这果子?” 李富贵稍稍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但不能吃就是不能吃,会死的!” 那些理由,即便说出来,想必也不会有人信吧,李富贵觉得有些悲哀,随后看见那汉子朝他的方向啐了口唾沫,落下一句脏话,“去你吗的,小光棍,犹犹豫豫怪不得讨不到老婆!死就死,抱死也比饿死好!” 两个果子很快就下了肚,汉子满脸汁水,砸吧砸吧嘴,味道似乎还不错,于是他又顺手摘了两个,跳下树来,举着自己的“战利品”,向着周围的汉子高声呼喊,“老乡们,如果一个时辰我啥事没有,那说明这果子是无毒的,放开吃,若我出了啥头痛脑热,你们就留些心,可别走我的老路!” 汉子说的慷慨激昂,如一个雄赳赳上沙场的将军,惹来一片喝彩,而看向李富贵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屑。 唯唯诺诺,怪不得没婆娘看得上你! 李富贵有些无可奈何,只得先找那些平时村子里关系不错的好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那些人也只是口头上应允着,眼睛还直勾勾看着那第一个吃果子的汉子。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渔民们的肚子也接二连三的传来叫唤,有人躺在地上,四脚朝天以缓解饥饿,有人将脑袋埋进一边的小溪里,大口大口饮水,可这些都不顶用,只会加重“饿”这种情绪蔓延的速度,很快,在一个时辰还未到的时候,第二个上树摘果子的人出现了。 汉子还活的好好的,时不时剔个牙,哼点粗俗小曲。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越来越多的人无法忍耐饥饿,纷纷爬到树上摘果子,很快,这种红彤彤如苹果的野果,在渔民周围没了踪影。 可依旧没有出问题。 这时候,他们把第一个摘果子的人称为英雄,而开始埋怨李富贵,给他们贩卖焦虑和恐慌。 面对这种指责,李富贵已经无力再去指责,只是绝望的笑了笑,找了处有泉水存在的山洞,钻了进去。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李富贵在山洞里一直以睡眠的方式缓解饥饿,直到他再也无法忍受为止,才出来,打算在阳光下,迎接自己的死亡。 走出山洞,刺眼的阳光让他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能看清东西,可是等视野清晰后,却没有发现其余渔民的踪影,只有一些浑身是黏液的深绿色怪虫,在他们随处丢落的衣服中,钻来钻去! 这些怪虫也不全是毫无定型,有的带着一条胳膊,有的带着一条腿,还有一只怪虫,头部的位置,镶嵌着一张完全变了形的人脸!脸的主人李富贵还认得,那是和他一同长大的发小! 李富贵发现了那些怪虫,也意味着他自己也被怪虫发现了,它们身体里传出“滋滋”声响,像是听到“开饭了”的小孩儿,不快不慢的向着李富贵的方向爬来,他没有躲,更没有跑——凭他这幅饿了好几天的身子,也跑不了多远,他只是在叹气。 “哎,或许当时将一切跟他们说了,会好些吧?” “不过,即便咱们啥都不吃,又能活上几天呢?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 李富贵站在原地,静候死亡到来,而等那些怪虫距离他不到三尺的地方,一个带着不显露五官的面具,提着一把石剑,穿着兽皮衣裳,猎人打扮的家伙出现了。 他朝着李富贵的方向,轻轻挥动手中石剑,随后那些怪虫在他面前纷纷炸裂开来,恶心的黏液溅的满地都是,落到地上,也发出“滋滋”的声音,似有腐蚀性,可奇怪的是,在那么近的距离下炸开,却没有一滴,溅在李富贵身上。 李富贵没有等待死亡,却等来了一个怪家伙。 那带着面具的人走进了,脑袋晃了晃,似乎是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后从腹部传出闷声闷气的声音,“凡人?” 第290章 蟲的来历,以及凡人的归宿 “太虚,又是什么?”林婉等人面面相觑,这个从王淼口中蹦出的新词,她们全然没听说过。 “也是,你们肯定不知道,毕竟按照常理,只有仙门境界的修士才有资格接触它,”王淼此时贴心的充当起解说员来,“事实上,我也无法准确的给太虚下一个定义,你们以后,恐怕也没机会亲自接触,所以接下来的话,你们当成故事听就好了。” “我刚刚讲到哪儿了?哦对,我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修士,抢了她的令牌,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来到这座浮岛上。” 林婉的身躯微微向前倾斜,眼神十分专注,哪怕刚刚王淼说把他的话当成故事,她也不想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如你们所见,这座岛上的天材地宝数量和大陆上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当时我就是存了在上面利用天材地宝修炼,等实力增强后,用实力挽回我的清白,”说到这儿,他苦笑一声,“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浮岛上遍地的天材地宝,实则是一个陷阱。” “知道我为何禁制你们在岛上吞服采摘的宝物么?” 林婉摇了摇头,“这一点,我一直都很奇怪,但想到您做事下安排一定都是事出有因,因此才憋在心里,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隐患?” “隐患?当然有,”王淼冷冷将围在他身边的众人扫视一眼,“还记得前几日你们有几个不听我的劝告,去一个洞穴采摘灵药的时候,涌出了一只怪虫?” 林婉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连忙回答道,“当然记得,那只没有定型的蠕虫,实在让我难以忘怀,您当时还说,那怪虫名为‘蟲’?” “没错,蟲,原产于南芦洲,哪怕是以前都非常少见,但从一些古籍上可以了解一些,”这时候,王淼露出了诡异的一笑,“可后来我才明白,那些蟲的来历,远没那么简单。” 说完这话,他身上的气息开始变的不稳定,偶有荒芜缥缈的味道泄露,让身边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也冒出疑惑——这王淼,似乎变了个人似的。 “在比远古还古老的年代,那个时候,或许修士才刚刚出现,以原始的部落形式延续,而就在那时候,有一个部落的人,因为不尊重上天,妄图窃取天道,最后被降罪,整个部落的人,被某些东西所侵袭,变成了蟲的模样。” 王淼满意的看了一眼林婉等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当年他得知这些事的时候,也和她们一个表现,甚至还不如,“而这座浮岛上所有的东西,无论是饮水,还是野果,甚至妖兽,身上都带有这种可以让修士转变为蟲的东西,这就是原因。” “可......”林婉先是被王淼的话所震撼,脑子一片空白,可很快她回过神,便意识到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可是您刚刚不是说,不是说......” “嘿嘿,婉婉你不愧是我看好的人,脑子转的还算快,”王淼发出一声赞叹,“没错,我刚刚的确说了,自己想要利用那些天材地宝提高实力,也确实吞服了不少产于浮岛的灵丹妙药,可最后我遇到了那一位。” 他用手指了指洞穴的出口,也就是林婉刚刚看到巨大躯干的方向,“我用人的身份,和那一位做了些交换。” 林婉将目光落向王淼的腹部,“是...是那个眼睛的符号吗?” “没错,”他回答道。 ...... “你是凡人?”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凡人?” 那个脸上带着全遮面具,猎人打扮的家伙自出现后,接连不断的向着李富贵提了两个问题。 然而李富贵只是朝他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小口小口的呼着气。 他已经很多天没吃饭了,刚刚坚持着走出洞窟,就已经是他的极限,想在让他长篇大论的解释“从哪来”“到哪去”“我是谁”这三个哲学家都没搞明白的问题,恐怕会当场昏厥。 “面具”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抛到他面前,“吃吧”。 李富贵又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怎么会不明白在浮岛上随意吃东西的后果?他宁愿饿死,也不愿和同伴一样,变成人鬼憎恨的怪虫。 “不吃?”“面具”歪着头,似乎很是惊讶,“难道说,你知道后果?” 李富贵嘴皮子张了张,作为肯定的回答。 “面具”捡回袋子,围着李富贵转了又转,最后伸出一根指头,点在他额头之上。 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面具”指尖涌来,让李富贵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已经麻木了的腹部也开始慢慢恢复知觉,开始产生“饿”的感觉。 极度的饿意涌上心头,现在的李富贵看地上湿漉漉的泥土都觉得胃口大开,恨不得薅一把塞进嘴里,但这并不是坏事,若胃部长期没有知觉,感受不到饿,那才叫离死不远。 李富贵撕下袖子的一角,揉成团,放在嘴里嚼着,以缓解恶意,同时还含糊不清的说着,“不愧是修士,手段果真神奇。” “修士?”面具摇了摇头,“我不是修士,至少现在不是。”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对于我这种小角色来讲,你是不是修士,还没我该吃点什么充饥重要。”李富贵叹了口气,将布团从嘴里拿出,看到上面深深的牙印,叹了口气。 “我叫李富贵,你呢?”现在的他,既没有一般凡人在面对修士时的唯唯诺诺,也没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狂妄,仿佛世间的一切对于他来讲,都已索然无味。 “我?”面具沉默了一会儿,腹中嗡嗡发声,“你可以叫我,阿慢。” “阿慢?真是奇怪的名字。”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了吗?”阿慢似乎不太喜欢李富贵这种家长里短式的聊天方式,直截了当的切入主题。 “我叫李富贵,是东玄洲的一个渔民,之所以来到这座岛,是因为它升起的时候,我正好在它脑袋上捕鱼。”李富贵嘴似连珠炮,两三句话将自己的来历交代的明明白白,可看阿慢仍将头侧着,遂在身上乱摸一通,最后从怀里掏出那把被他视作护身符的玉匕首。 “我知道的一切,都是从这上面了解的,当时我在捕鱼,结果把它给捞了上来,随后许多画面就涌进我脑子里。” 李富贵把玉匕首递了过去,“你认得它么?” 阿慢没有将其接过,只是盯着上面的纹路看了一会儿,“这把玉匕首的年纪,也不小了。” 李富贵“哦”了一声,收起匕首,“你能将我带下去吗?” “不能,”阿慢摇摇头,“至少,我不行。” “好吧,”李富贵并没有流露出多么失望的脸色,“那保重。” 阿慢那张带着面具的脸望着李富贵一瘸一拐走向密林深处的背影,凝视了良久。 “你要去哪?” “自己找出路!”李富贵头也不回,很是潇洒的答道。 第291章 又一个 巨大的躯干深陷于山体之中,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林婉收回视线,脸色苍白,脑海里又飘过方才王淼对她说的一番话。 “它拥有无穷伟力,全拜这座岛所赐,但也因为岛的缘故,它这一辈子都不能降临于大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当我即将化作蟲的时候,我见到了这位,它让我和一种名为太虚的生物融合,阻止了转化,也因为太虚的原因,我获得了悠久的生命,可别因为这样,就以为太虚是什么良善之物。” “我之所以将境界压制在攀山境巅峰,却始终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就是害怕,太虚会借此机会,占据我的身体,替换掉我的灵魂,届时,我将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对于身边来说,只有危害。” “呼——”她幽幽叹出一口气,美目流转,王淼讲完那些话后,便两眼一翻白,昏睡过去,但自己仍然有许多疑惑没能解开。 譬如说,太虚究竟是什么,巨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是否是传说中的“仙”。 一开始,她的确是这么想的,拥有这般宏伟身躯,又拥有那般伟力,足以担当的上“仙”的称呼,可是后来王淼的一句“这并非是坏事”让她有所警觉。 对于他们修士来说,仙可绝非是坏事,即便他们是站在绝对客观公正的角度,也绝对会受到光大修士的热烈欢迎。 毕竟从某方面讲,修士,比凡人更加迷信。 由此可见,这巨人绝非善类,那它赐下的太虚,就更不用说了,林婉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结论,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王淼。 这个鸡皮鹤发的老者,如今睡的像个婴儿一样,容貌恬静,呼吸匀称,嘴角边还带着浅浅微笑,勾勒出一个让人感受不到恶意的弧度。 可林婉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其中蕴含着一丝妖异。 ...... 而当林婉她们正因为发现巨人躯干和王淼的异变而惴惴不安时,司朔几人的状况似乎也不太对,尤其是司朔。 从那个洞窟出来后,司朔就一直带着有几分不安的神情,哪怕反应最为迟钝的左荣,也依旧能感受到自己这位师弟呼吸时的狭促。 他们仍在继续向着浮岛中心进发,只不过速度慢了不少,每翻过一座山头,都要停下来,四处瞧瞧看看,虽说有些像文人雅客游山玩水,但二者所抱着的心情,却是天差地别。 一行人这时候,来到了一座高山的山巅之上,这座山比周围的山要高出一个脑袋,站在这上面,可以看到周围的黛色群山,云雾缭绕,还可以清楚的看见浮岛中央,那座直插云霄的高山。在这里,他们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休息,而白浅浅也借此机会,向着司朔,问出心中所惑。 “司朔师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嗯?”司朔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来到这浮岛后的确发现了许多东西,可不知道白浅浅所问的是哪一个。 看到司朔同样疑惑的表情,白浅浅意识到是自己问的太过笼统了,遂而传音解释道,“师兄,就是...就是那块石壁!” 听到石壁二字,司朔脸上礼节性的微笑出现了一丝凝滞,但随后又变的自然起来,“何出此言?” 他没有选择委以虚蛇,而是反问了一句。若是换个人过来问,譬如说颜渊,那他肯定会说“这不是废话吗?哪有石壁看见了会想下跪的”之类似是非是的话,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可面对白浅浅,他并未这样做,不是因为她长的清纯可人又漂亮,也不是她是自己广义上的青梅竹马,而是他从这句话上,嗅到了和尤星河一样的味道,也就是所谓的,古老者。 其实司朔很早就开始怀疑了,为什么五长老要将白浅浅收入门中,纳为亲传。图她大夏王朝公主,下一代皇帝接班人的身份?自然不是;图她天赋异禀,修行一日千里?可白浅浅的修炼进度,毫不夸张的说,是所有亲传弟子里,最慢的一个,哪怕是他的师弟胡飞羽,虽说修行进度在亲传中只是一般,但在其余弟子眼里,也是进度神速,而且眉目中偶有剑光飞出,正应了那句话——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 可白浅浅,司朔怎么看都不像是块金子,连狗头金都算不上,最多算块有瑕疵的璞玉,值得塑造,但不值得投入如此大心血。 其实还有种可能,那就是白浅浅其实是五长老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结出的花朵,可这种可能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概率更低,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一种概率比较大的可能了,那就是白浅浅为古老者,是某位度过第九重心劫失败而转世重修的大能。 司朔看似想了许久,其实只不过是一瞬,而当那些念头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后,白浅浅也对司朔的反问,给出了答案。 “那石壁上的字......” “字?字怎么了?”司朔循循善诱,那些字他认得,上面的内容让他感到气愤和压抑,但他不确定,白浅浅是否认得。 “我......”白浅浅话语中,出现了一丝犹豫,好似怀春期的少女在和慕恋之人说话时那般,处处小心生怕惹得不开心,不过这份犹豫却不带任何所谓的“情与爱”,完完全全是出于本能的,就像是夜晚独自出行,在空中看见一条明亮光带,似龙非龙,这份惊奇想和人分享,却又害怕被嘲笑和质疑。 “尽管说,忘了么?我说过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司朔露出和煦的笑容,一股名为暖男的气质出现在他身上——哦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暖男,而改被称之为“中央空调”,也不知受了谁的影响,上辈子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的他,居然无师自通的得到了渣男的神技。 “我......”果然,纯情小女孩被渣男吃的死死的,受到司朔“暖气无边”的影响,她的言语出现了一丝松动,“我...我好像认得那些文字。” “认得?你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 “不不不,我不是说认得,是......”纯白的裙摆被她攥在手里,揉出许多皱纹,尤其可见她心中的焦急,因此,司朔也没有对她前后矛盾的话进行质疑,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被司朔这么一安慰,白浅浅呼吸也畅顺许多,说话也利索起来,“师兄,我的意思是,那些文字我看起来很熟悉,可是仔细一看,却又不认识。” “也就是说,既视感?” “什么是既视感?”白浅浅好奇问道。 “没什么,浅浅,你继续说,还发现了什么?” 白浅浅“哦”了一声,心中的憋屈一旦打开一个口子,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止也止不住,“师兄,这几天,我眼睛一闭上,耳边总有一道缥缈的声音在飘荡。” “听得清说的是什么吗?” 白浅浅摇了摇头。 第292章 注定被淘汰的古老者们,以及谎言 管怎么说,白浅浅是古老者的事实对目前的状况既算不上好,也说不上是坏,长远来看,司朔早已虱子多了不怕咬,再接个烫手山芋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他只是有些感叹,自己平日里明明已经尽最大努力去避免惹麻烦上身,无时无刻不把“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当成座右铭,没想到最后还是避免不了这种结局,难道说穿越者这个身份才是阻挠自己摸鱼的罪魁祸首? 司朔不知道,但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荒,荒你个臭傻x在不?” 他开始在心里高呼荒的名字,来到浮岛腹地后,他和魂魄中的两位联系愈发微弱,但始终没有断绝,这勉强是不幸中的万幸。 “干嘛?”心中传来荒十分不爽的回应,听起来还中气十足,“不是跟你说了在这地方回你消息很麻烦,信号不好,信号不好知道吗?” “有急事!”司朔可不管荒的借口,“有点事儿,非你回答不可!” “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余下的,需要你自己探索。”听到司朔这话,荒又恢复到原先那个装神弄鬼的样子,神棍姿态,显露无疑。谁知道司朔十分不屑的“切”了一声,然后回复道,“谁要问你浮岛的事,我要问的,是其他的,可别装死啊你!” “我问你,白浅浅,你认识不?” “嗯?怎么,准备移情别恋了?家里那只狐狸精已经满足不了你了?”聊到女人,荒的语气又揶揄起来,只不过好像有些怪怪的,命茧那只老狐狸也发出一声非常不满的尖啸,“果然,臭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 “去你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司朔反讥道,“装,你们就接着装,我是说以前每次提到白浅浅,你们都往男女关系上误导我,今天我算是明白了。” 荒不说话了,但司朔还在接着说。 “我问你,荒,白浅浅她...她是古老者吧?跟尤星河一样,是古老者,还和你认识,对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不要做无谓的狡辩了,”司朔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外表是十七岁少年实则真实年龄早已过四十的他在分析了过往种种后,终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司朔他从没把自己当成是galgame男主角,也不是龙傲天小说主角,不存在那种让女孩子见一个爱一个的气质,那究竟是什么,让白浅浅对自己的爱慕,近乎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呢? 他自诩虽和白浅浅勉强称得上青梅竹马,但在成长中途,尤其是过往的几年里,和她接触的次数少之又少,如何会让一个“女神”级别的少女对自己倾心到这种地步? 原先他还不懂,可直到荒说,尤星河对自己敌意的来历后,司朔就开始隐隐有种想法——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上带有某个人的气味儿,才让身为古老者的白浅浅,冥冥中对自己产生好感,接着陷入不可自拔。 荒沉默了一会儿,司朔猜测他可能在找辩解的理由,可是他并没有。 “你如何能确定是我?” 司朔轻笑道,“猜的,但并非没有根据。” “还记得么?在圣姑郡那次,那位不可名状大佬将你们从我身体里,一个又一个抽离,那一个个小球球包裹着的,应该就是你们原先的模样。当时我粗略看了一眼,除了你,就每一个是人形!” “就这?”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可置信,“这远远不够,你又不是不知道,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化作人形又不是什么难事,你身边不就有一位,攀山境便可化作人形么?” “但对于怀疑你来讲,已经够了,”司朔不可否置的侧过头,看着半跪在地上,研究浮岛草木的白裙少女,那精美的侧颜足以让世间凡人为之狂热,或许这也是她被大夏臣民栽赃为灾星的缘故之一吧。 感受到司朔的视线,白浅浅疑惑的抬起头,美目中充满疑惑,“司朔师兄?” “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忙。”司朔连忙低下头,用微笑掩饰尴尬。 “怎么,还不愿说么?”司朔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荒的回答,有些失望,“既然不愿说,那就算了。” 司朔放弃等待,准备上前和蔡决等人商量接下来的行动,可这时候,荒却说道,“也不是不愿意说。” 司朔止住脚步,脸上露出奇怪的期待和欣喜,和小学生听到谁谁谁喜欢谁谁谁的八卦一般。 “你会想听一堆沙子的故事么?” “你什么意思?” “往事早已随风,我们不过是埋在历史长河里一块被掩藏的沙砾罢了,没人知道,也不需要有人知道。” 这个回答,基本上就是默认了他和白浅浅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多半是老掉牙的恋爱故事,司朔没那个兴趣去了解,但他并不满足于此。 “我说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白浅浅她也是,怎么像个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人一样,全是负能量。” “不然呢?”荒淡淡答道,“我这个样子,还能指望做啥?” “你不是说,等我仙门境后,就有希望为你重塑肉身吗?” “怕是等不及了,那时候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你什么意思,我那时候还有啥要做的?” 可无论司朔怎么问,荒就像嘴上订了钉子,一个字都不肯再透露,最后还是命茧出来,慢悠悠的说道,“时候到了,你就会明白了。” “喂,你们不要总这样好不好?什么叫做时候到了?什么时候?到了之后,我又该做什么?” 对于他们这种神棍做法,司朔再一次表达了强烈的谴责,可命茧没像以前那样,发出一声狐狸叫然后默不作声,反而深深叹了一大口气,里面充满的是浓浓的悲哀。 “你还是没懂吗?” “懂什么?” “当下的天道,对于古老者的态度。” “古老者,注定被埋葬,无论是我,荒,还是尤星河或是白浅浅。” “所谓的重修,注定是个笑话。” 第293章 错误的理解 对于魂魄里两个老神棍,司朔是真的没辙,他一向讨厌说话遮遮掩掩避实就虚,可他们俩偏偏就是那种不绕两个弯就不会说话的主,这就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过再仔细想想,他们俩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忽略掉那些自怨自艾的话,他们说的天道对于古老者的态度,着实值得令人深思。 所谓天道无言,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伟大存在,不可能会将它想表达的话在天空排成一行大字,但也并非无迹可寻。 譬如说,太虚。 太虚,既然是天道的衍生物,那么它们对待古老者的态度或许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天道的态度,而太虚对于古老者又是什么态度呢?自然是赶尽杀绝。 司朔他遇到的太虚并不多,但每一个都让他印象深刻,它们的神秘和癫狂,还有对自己丝毫不加掩盖的杀意。 这些杀意,多半是因为自己身上有意无意泄露出的古老者气息所至,但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更为明显的体现,就是上次在流火门,尤星河对待那位半人半太虚的女子时的暴怒。 这些古老者,和太虚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 “哎,天道啊!”司朔没由来的发出一声感慨,惹得身边蔡决和颜渊的注视。 “司朔,又在想什么呢?天道不可言这个道理,没听说过么?”颜渊看起来有些生气,“尤其是在这种地方,说什么,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 颜渊的指责是有道理的,对于修士来讲,一言一行在冥冥中有双眼睛在盯着,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最适用不过,做的越多,说的越多,因果也就越多,指不定在境界突破,或者度过心劫的时候给人来一下子,那大半生的努力差不多就付诸东流了。 司朔以颔首来谢过颜渊的好意,却发现蔡决正饶有深意的看着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二人虽说目前在一同行动,暂时放下恩怨,可不意味着矛盾的化解,司朔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在出发前这小子损自己的话他可仍记得清楚的很呢! “你瞅啥?” 司朔使用挑衅,效果显著,蔡决活动活动脖子,向前踏出一步,二人间隔,不过一尺远。 司朔发誓,如果接下来蔡决回一句“瞅你咋地”,他绝对要一个大嘴巴抽过去,不过很可惜,他并没有这么说,司朔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不知师弟,对于天道,有何看法?” 怎么看?用眼睛看呗!司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略有些不爽的回答道,“没听刚刚颜渊说的吗?不要妄言天道,小心遭雷劈哦!” “呵呵呵,颜师弟太过谨慎了,”蔡决摆摆手,“再说了,修炼一途,从某种意义上讲,不正是让自己慢慢向着天道靠近吗?畏而不谈,岂不是南辕北辙?你说是不是啊,颜师弟?” 颜渊闻此,只是哼了一声,撂下一句“你爱怎么滴怎么滴”,就找了个空地打坐去了,留司朔一人面对蔡决。 “你看,颜师弟都不说话了,所以,你能解答我刚刚的问题吗?” 他哪里是不说话,他只是不想理你而已!司朔在心里暗暗讥讽了一句,“你为何想知道我对天道的看法?” “好奇罢了,”蔡决答道,一双英气逼人的眸子,将司朔上上下下打量的直起鸡皮疙瘩,让他怀疑这位号称云天宗期望的家伙,莫非有着独特的癖好? 多亏蔡决并不会什么所谓的读心术之类的邪门法术,否则若让他知道现在的司朔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儿,他保不定要当场暴走。 玩笑归玩笑,话说回来,既然蔡决也是什么狗屁“天选之子”,那他应该也被那象征着天道的淡黄色丝线所包裹吧,司朔悄悄开启真实之眼,看了看蔡决。 果不其然,他也像个粽子似的,被淡黄色丝线裹的严严实实,只是不知道他本人是否有所察觉。不过既然他是宗门大力栽培的对象,那即便他师傅不说,那些隐世的老怪物们,也会变着法子告诉他这个真相。 “我对天道怎么看?天道在我眼里,说出来蔡师兄你莫笑话我哈,”司朔笑了笑,决定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说出来。 “尽管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笑话你的,”蔡师兄用颇带鼓励的眼神给司朔打气。 司朔清了清嗓子,缓声道,“在我看来,天道或许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玄乎。” “它不过是世间所有道理的集合体罢了。” 看到蔡决迷惑的眼神,司朔心中偷笑一声,随后解释道,“蔡师兄,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蔡决稍加思索一番后,说道,“我不明白,道理,又指的什么。” 二人都心照不宣,明白这话中的道理肯定不是什么“人之初性本善”,但想解释明白,司朔也没这个本事,只得另辟蹊径。 “蔡师兄,这道理嘛,或许你可以看作是规则。” “规则?” “就像是1+1被规则所制,因此等于二,空气中的水在浓度超过一定程度后,会因为规则而化作雨落下来,而重物被抛上天后,又会因为规则而落地。” 司朔解释完毕后,满心欢喜的等着蔡决向自己投来钦佩的目光,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解释似乎天衣无缝,可没想到,他等来的,却是蔡决的质疑。 “司朔,你说的不对,”蔡决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天道或许在不同人眼中,有不同的理解,但你的理解,绝对有问题。” “不是,你凭什么说我理解有问题?”司朔不是不服输,而是自己想了很久才得住的结论,被自己的“对手”一句话轻飘飘推翻,因此觉得很不爽,“你能说说,为什么1+1等于2吗?” 他倒要看看面前这个年纪不过三十的家伙,如何能破解这个困扰前世几代数学家的难题。 可蔡决偏偏剑走偏锋,对司朔的问题不予理睬,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的几个问题,我无法给出答案,但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天道是这些规则的集合,那我们算什么?” “重物会因为规则落地,但修士却可以在天空中漂浮,高境界的修士甚至可以一辈子脚不沾尘,那我们,岂不是为天道的忤逆者?” “你想过没有,你说的那些规则,其中绝大部分会因为修士,而不攻自破?” “一心让自己向着天道靠的人们,居然成了天道最大的反对者,你说,这合理么?” 蔡决的话,字字诛心,让司朔冷汗直冒,或许他以前所作的一些假设,需要推倒重建了。 第294章 段良的目的 万仞高峰直插云霄,任何人站在它面前,都会莫名生出一股渺小之感,黑色的山体完美融入进夕阳的余晖当中,并不起眼,却很难让人忽视掉它的存在。 司朔缓缓收回视线,但心中的澎湃却并未随着视线的挪开而收敛。 蔡决的一番话,差点让他整个人自闭掉,司朔不禁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哪儿想错了? 先前已经验证过,在这个世界上,经典物理学规律,是基本行得通的,无论是加速度,万有引力,还是气液固相态变化,基本都没有问题,磁石在经过组装后同样可以发电,如果司朔随身带着相关知识来到这个世界,利用修士的力量,保不住就能造出第一台蒸汽机。 至于量子力学,司朔没那个条件去验证,光一个波粒二象性就让上个世纪最顶级的那批科学家差点打破脑袋才得出结论,至于那更玄奥的量子纠缠,就绝不是司朔这个堪堪拿到学位证的工科大学生可以涉足的。 说了这么多,司朔无非是想表达一件事,这个世界具备了基本的科技发展要素,但在数十万年的岁月里,凡人的生活却还在原地踏足。 是修士锁死了科技树?司朔不这么认为。至少从大夏王朝来讲,那些上位者们从不会排斥新鲜玩意儿,对于新发明从来都是保持着积极的态度。 但众所周知,凡是读过马列毛的人,都会明白一个道理,生产力的低下,会引起社会变革,毫无疑问,这个世界凡人的生活基本处于封建时代,数十万年如一日不改变,可王朝更迭,日月换天,制度依旧不变。 这其中的原因,司朔心里门清的很。 是这个世界所特有的物质,灵力所导致! 天地间游离的灵力,无论对人,还是对物,凡是有生命体征的东西,都有这促进作用,所以这个世界的凡人要强壮的多,作物粮食的产量也大的多。而修士也在其中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凡一个大的俗世王朝,必然会存在修士,用修为,用法力来保障这个国家最基本的风调雨顺。司朔在藏经阁翻阅史册时,发现近一千年里,饿殍遍地,作物颗粒无收这种事从未出现过——这对于一个封建世界来说,又是多么大的一个奇迹? 从某种意义来讲,修士取代了生产力的发展,尽管是无意的。 但归根究底,修士不过是群具有调动灵力天赋的人罢了,“罪魁祸首”应该是灵力这种所有超自然现象的源头才对! “司朔师兄,在想什么呢!”白浅浅看着司朔低头不语,眼神空洞的样子,有些担忧的碰了碰他的肩,司朔回过神,脸色苍白,看起来状态并不好,这更加深了白浅浅的担忧。 “师兄,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大家都在商讨明天前往浮岛中央那座大山的山脚下,也不知会遇到多少危险,你这个状态怎么成呢?” 司朔挤出一个笑容,“师妹,我没事,大概是蹲长了,脑子供血不足。”说完,他便嗖的一下站起,一改先前两膝外张,如老农般的蹲姿。 白浅浅嘟起嘴,一挑眉,“师兄,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你老是这样,有事遮遮掩掩的,有什么不开心的,难办的心事,为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帮忙出出主意呢?” 司朔闻言,张了张嘴,顿了半晌,最后哑然失笑,摇着头,叹了口浊气。 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资格指责荒他们有事瞒着,说话讲半头呢?一丘之貉罢了,司朔想道。 另一边,讨论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着,讨论的主题,自然是关于明天行程的问题。 场上人员,分成了三股势力,一股是以蔡决为代表的云天宗派,另一股是以病弱少年为代表的世家派,还有一股,也就是段良,沈落霜二人组成的心怀鬼胎派。 “明日浮岛中心之旅,必然危机重重,我建议你们几个都退出为好,作为补偿,我可以将我们先前搜集的天才地宝,分一部分给你们。”蔡决一马当先,发表自己的看法。 诚然,他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毕竟和病弱少年他们合作以来,重活儿累活儿全让他们哥几个包了,拿到的宝贝还是五五开,病弱少年他们,更像是来春游,而不是探险的,一路走来,人员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些事情,病弱少年一行自然是心知肚明,当即点头,同意蔡决的提案。蔡决见状,满意的点点头,可这时候,耳边又传来段良的声音。 “蔡道友,有件事,希望你能听我说。” 蔡决眼睛一眯,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比司朔还咸鱼的家伙,又有什么事情,需要这样一本正经,用拜托的语气。 见蔡决注意到自己,段良有些紧张,但随机下定决心,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副泛黄的破旧羊皮卷,轻轻一抖,让其展开,上面记载着的,是一副地图。 “地图?” “正是地图,浮岛的地图。” “不可能!”蔡决摇摇头,“一旦从浮岛上离开,有关其的记忆将被抹去,和浮岛有关的记载也会荡然无存,否则早便有前辈为我们绘制了。” 段良掌心中已经渗出汗水,蔡决在反驳他时,无意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有些站立不稳,可此事若不成,日后再想找到这样好的机会,可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就算自己能拖,宗门那边,也不能拖!想到宗门后山中那口古井,段良又打了个寒战。 “这副地图,是我家族从某个遗迹里带出来的,”段良让语气劲量维持淡定,可从两颊留下的汗水却出卖了他,“一开始,我的确是不信的,可诸位请看。” 他又将拿着羊皮卷的手向前伸了些,其实不需要这么做,蔡决站在原地也能看清楚地图上的画面,他这么做,不过是将态度放谦卑些,只不过这示弱对蔡决并不起效。 羊皮卷上绘制的地图很简陋,画几个凸起,就代表群山,凸起越高,山就越高,而最高的凸起,就位于羊皮卷中央,这和浮岛的真实情况,完全一致。 但蔡决还注意到一点,有些凸起上,还标注了不同符号,有的用朱红勾了个叉,有的用黑笔圈住,有的下面画上了对勾,蔡决不明白这些符号的意思,但他往着地图上某一处红叉的位置,再和记忆中一对比,突然发现,那地方不正是昨天那个洞窟的位置么! “我相信你,”蔡决收敛心神,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们,是想做什么呢?” 段良用手指着羊皮卷上的某个凸起,诚恳回答道,“去这座山上,取得一个黑色的珠子。” 蔡决看向他所指的地方,那座大山下方,被标注了一个大大的红叉,甚至比昨天那座洞窟上的红叉还要大。 第295章 巨大的头颅 这个世界,并非没有体型巨大的种族。 据说,北地万年不化的冰天雪地中,生活着一群身披厚重白色皮毛,直立起有四五米高半人半兽的“雪人”族,南边大陆上还有双翅一展有数十米长,鸟身人头的“翼人”族,同理,西边也有,东玄洲也不例外。 可这些种族,名字里虽带着“人”字,但第一眼看过去,像野兽更胜于人,而凡是更接近于人的,譬如说投靠魔族做狗腿子的地鬼族,最高也不会超过两米,都是群普遍一米三一米四的小矮子。 曾有修真界的学者根据这个现象推论——天道偏爱于人。实际上除了这个现象,还有许多可以作为作证,例如妖兽只有化为人性方可继续攀登,而人,综合繁殖能力和出现灵根的比例来讲,荣登各族榜首。 可尤星河眼前的一幕,似乎打破了这个结论。 这是一座低矮的山墩子,位于浮岛中央那座直插云霄山峰不是很远,却完美的隐藏在它的阴影之下,也就是说,除非是正对着,否则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可能将其发现。还有一点,尤星河在这四周感受到不寻常的灵力波动。 这附近还存在着禁制。 但这阵法布置的并不高明,虽然布阵之人的境界很高,但并不精通阵法之道,简直就像是三岁小孩儿堆起来的沙雕放大千百倍的效果,不过这地方似乎平时并不需要防备有外人闯入,但尤星河,是个例外。 那座比周围矮上一大截的山墩子,断面处极其光滑,显然是用某种利器所斩断,能做出如此手笔的,显而易见是修士所为,尤星河还在这断口处感受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剑意波动。 就好像钻石跟石墨,同为碳的同分异构体那般,输出同门。 但这一切,都和山墩子上所盛放之物比起来,不值得一提。 那是一颗头颅,头颅从颈部断裂,和切割大山的手段,如出一辙,断面和山墩子一般粗,如一块儿孕育神奇的巨石,摆在这里,供人敬拜。 头颅从外表上看,光滑无比,不存在一个毛孔或是皱纹,斑点,简直是用一块儿巨大的羊脂玉所雕琢而成,但这个粗心的工匠,却似乎忘了雕琢五官。 那原本该长着鼻子眉毛眼睛嘴巴的地方,空无一物,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带了一副面具似的,从心底,恐惧油然而生! 尤星河的双腿开始发颤。 他并不是害怕,也不是激动或是愤怒,就和司朔他们看见那块刻满上古文字的石壁一般,天生充斥着让人臣服的气息,这股气息甚至惊动了一直在他胸口前睡觉的九幽啼魂兽,伸出老鼠一样的头颅,瞪着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惊恐的望着眼前之物。 “你疯了?快离开这儿!” 尤星河摇摇头,只是缓步退到那股气息无法影响到他的地方,仍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上面。 “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叫啥...无面之神?” “我滴乖乖诶,小祖宗咱们真惹不起那玩意儿,走吧!”九幽啼魂兽似乎一秒都不想和这颗头颅做亲密接触,从他胸口跃下,两只前爪匍匐在地,做出磕头的样子,“我娘把我生出来这么久,我还没见到过浮岛外的世界哩!你别带着我把小命交代在这儿了,我可提醒你,九幽啼魂兽这一脉就剩我一个独苗了,我挂了,恐怕就没人能打开通往那儿的通道了!” “你放心,”尤星河摆摆手,“又不是你一个人惜命,否则我用秘法活到现在是干嘛的,不如跟着族人一起轰轰烈烈战死得了。” “我只是好奇,这家伙真的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么?” 见尤星河并没有进一步接触的动作,九幽啼魂兽也就放下心来,又蹦回他的胸前,舒舒服服的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否则呢?你最强盛的时候,或许可以跟它过两招,现在嘛,嘿嘿——”九幽啼魂兽拉长了音调,“等它真正苏醒过来,估计瞪个眼咱们都得完蛋!” “可它哪来的眼睛瞪捏?”尤星河指了指头颅光滑的正脸,“你唬我吧?” “嘿,爱信不信!”九幽啼魂兽一撇脑袋,“虽然咱没亲身经历过,但俺娘留给咱的记忆传承里,对这玩意儿的恐惧,可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样啊,”尤星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半相信了它的话——毕竟虽然这小家伙境界不咋地,但它娘厉害啊,一只保底逍遥境界的妖兽会将恐惧留给它唯一的血脉,可见当时它娘受了多大的怕。 想到这些,尤星河使劲又嗅了嗅,皱起眉头,“喂,臭老鼠。” “说!”九幽啼魂兽正在整理它白嫩透着粉红,看起来分外可爱的小爪子,没心思,也不敢对尤星河话里的无力挑刺,“我知道的也不多,俺娘死的早,能把我保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没留多少有效信息给你去探索。” “我不是问这个,”尤星河一只手又把它从怀里给提出来,放到自己跟前,然后坐下,盘起腿,“我问你,知道胡言不?” 这一说不要紧,九幽啼魂兽那又短又粗的毛发瞬间炸开,几根鼠须也翘的高高的,像是受了很大惊吓,可那颗头颅都没让它这样,这就令尤星河更感好奇了。 “看起来你是知道的,那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吧?” “额...我不太明白......”九幽啼魂兽颤颤巍巍的摇晃着小脑袋。 “嗯?”尤星河抬高声调,“不想见外面的世界了是吧?” “我说,我说还不成嘛!”九幽啼魂兽像是下定决心,虽然它知道即便自己不说,尤星河也不会狠下心抛弃自己,一是自己还有他用得上的地方,二是出于古老者和远古妖兽后裔间的惺惺相惜。 “好吧,你说的没错,这东西的确和胡言有那么点关系。” “那么点,是多少?” “谁知道呢?”九幽啼魂兽摇摇头,“从反正俺娘留给咱的信息里看,她是猜测,这家伙似乎和胡言来自同一个地方。” 第296章 还活着 作为和荒同时代的人,尤星河如何会不知道胡言的大名?只不过最开始的他对那并不感兴趣,曾有人邀请他去一同参悟,却被拒绝,用他自己的话来讲,胡言胡言,一派胡言罢了。 不过,在某次机缘巧合下他接触到胡言的气味儿,之后的亡族之战时,那位灭亡掉他部族的太虚曾说过的一番话,却又让他不得不对其重视起来。 现在,他有些后悔当年没有跟荒一同去无尽之海一睹胡言风范。 “到时候去问问他。”尤星河打定主意,也起了离开的心思,不单单是九幽啼魂兽,他也不愿在此地多待。 可是,在他转过身后,却看见了一个带着全封闭面具,猎人打扮的家伙,静静站在自己身后,没有一丝气息传出,宛如一块儿木头,一块儿石头,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这让尤星河汗毛倒竖,当下连腿三步,站在那颗头颅所能影响的最远距离边缘,一脸紧张,同时也不忘取出法宝,那把用妖兽獠牙所雕琢而成的巨剑。可刚一取出巨剑,尤星河立刻感受到剑的哀鸣,正如同自己面对那颗巨大头颅时所受到的影响那般! 戴面具的家伙,是个剑修!尤星河咬牙切齿想道,“真是讨厌的角色。” “你是何人?”尤星河收起心中不安,那戴面具的家伙并没有显露出敌意,但也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因此,尤星河想要先搞清楚这家伙的身份。 那戴面具的家伙,并没有说话,仍是像先前那样,静静的站着,用正面对准尤星河,这个摸不清楚是善意还是敌意的举动,却让尤星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听到了心跳声。 许多上古功法修炼时,大多都强调肉体的强度,因此那时候的修士无不是铜头铁骨,呼吸中有虎牛之音,心跳律动强而有力,面对弱小的修士,甚至不用动手,只需要用灵力催动心脏跳动的频率,便可将他们震的神魂破碎,七窍流血而亡。当尤星河使用《屠神决》时,也会发出这种声音,而此时,他听到的心跳声,正属于此类。 是要出手了吗?尤星河早已将警惕拉满,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面之人的一举一动,可是过了许久,戴面具的家伙仍没有挪动脚步,只是喟然发出一声长叹,引得脚下这座矮小山墩发出轰鸣! 尤星河不敢轻举妄动,又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才惊讶的发现,对面那人所发出的心跳声,并非刻意而为,而是本身就如此强大!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他本身的肉体强度,就大到一个惊人的地步!莫非,是一头妖兽所化形?尤星河不禁猜测道。 可这时候,一直探着脑袋观察情况的九幽啼魂兽却像是知道尤星河心中所想似的,摇了摇头,说道,“他并非是妖兽。” “那就是修士咯?”尤星河脸上露出意外之色,“自那个年代后,很久都没有见过锻体修士了,啧啧,真有些怀念啊!” “不,你错了,”九幽啼魂兽再一次否定了他的猜测,“从我问到的味道看,这家伙内在虽大半是修士,可似乎还含着一些不寻常的味道,和这座浮岛很像。” 尤星河跟九幽啼魂兽的交流并未用传音进行,一句话不漏的传入戴面具家伙耳朵里,却不见任何反应,除了刚刚发出的那声长叹,还有让人心烦意乱的心跳声,他真的和一具雕塑,没什么区别。 “这个人很奇怪,至少俺娘留给俺的传承中,找不到对应的情况,我借你灵力,或许你能明白。”九幽啼魂兽说罢,张嘴在他胸口咬了一大口,钻心剧痛让他秀气的脸一个抽搐,差点破口大骂。 但这还没完,九幽啼魂兽用小爪子蘸着伤口中渗出的血,花了一个玄奥的法阵,然后一头扎进法阵,居然整个给钻了进去,不过这法门尤星河显然是在熟悉不过了,他只是皱着眉头,强忍着法术引导时胸口一阵又一阵的岔气和烦闷,最终,身子一轻,四肢百骸的力量也增强了不少,他知道,这是法术成功的标志。 尤星河原本是远眺初期修为,而在和九幽啼魂兽融合后,他的修为居然一下子暴涨到远眺中期,大概六七重的样子,修为的暴涨让这个世界的一切在他眼中看来都有些不一样,同时也感受到一股隐隐的压抑从浮岛中央那座参天高峰传来——这是浮岛对于高境界修士一种天然的压迫,要想摆脱这种压迫,要么死亡,要么选择接受,就像对面那个戴面具的人一样! 尤星河看清楚了!那戴面具之人的身上,淡黄色丝线环绕,和自己差不多,但还是有所不同。像他们这种古老者,或是像司朔,蔡决那样的“天选之人”,被天道所包裹,是包裹于外在,而这面具佬,不光身子表面有,还有不少丝线伸进了他身体里,且缠绕的无比杂乱,一时间理不清头绪。 是侵蚀!尤星河终于明白为何他一直要带着面具,也对其产生了些许同情,不过还有一点他很好奇,为何被如此多淡黄色丝线缠绕侵蚀,他的身体却还能维持住基本模样,仅仅只毁掉脸部?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戴面具之人,在“看”到尤星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后,腹部嗡嗡作响,一句语调低沉的话,传入尤星河耳中,“所以不是我不愿意用真面目见人,实在事出有因,还请见谅。”一番话,说的如同翩翩君子,但搭配上他的样子,却总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你想要做什么?”尤星河没兴趣和他拉家常,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而你,又是谁?”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面具佬淡淡回答道,“你是散修,世家弟子,还是云天宗之人?还有,你身为古老者,居然有胆量上这座岛,又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目的?” 他居然知道云天宗!尤星河心中一惊,看起来,这家伙似乎并非这座岛上的土著,即和那颗头颅一样的身份。 但尤星河并没有回答,这些问题大多都涉及到他的机密,还有他也不是个对陌生人有问必答的家伙。不过场面并没有因此冷下去,因为戴面具之人又发话了,“刚刚钻进你胸口的那只妖兽,是九幽啼魂兽吧?” “与你何干!” “和我当然没关系,但我有位朋友曾经告诉过我,九幽啼魂兽一族的秘法,只能与殁一族的修士一同使用。” “你是上古就已灭绝的,殁族修士吧?” 戴面具之人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诛心,让尤星河冷汗直冒,站在他面前,只感觉自己如同一个没穿兜裆裤的小屁孩儿,不论是什么秘密,都被一眼看穿。 第297章 殁族 殁族,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都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名字,即便是那些整天泡在古籍的渊博学者来说,也闻所未闻。但在那个被历史遗忘的年代,殁族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民族。 那个部落的族人,个个骁勇善战,一手《屠神决》杀的整片大陆闻风丧胆,又手握古老秘术,驯养九幽啼魂兽,号称通晓阴阳。 但即便如此,这个名字,也不该被面前这家伙知道!尤星河能闻到,面前这家伙虽然身上的味道斑驳,但并不存在古老者的气味儿。 “喂喂喂,你别紧张嘛,我不是说了吗?这些都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而我那个朋友,也有殁族的血脉,虽然极其微薄就是了。” 面具人的解释并没有让尤星河放下多少警惕,反而让他的怀疑越来越深。 “殁族的血脉,怎么可能?被太虚灭族,就代表着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殆尽,除非用秘术遮掩,否则即使只含有一丝微弱的血脉,也将遭到无尽追杀!不对,等等,我还真认识一个殁族血脉的后裔......” 尤星河的脸色变的十分古怪,还掺杂着几许难以置信。 ...... 若段良一开始就将地图拿出来,或许司朔等人并不会如此犹豫,但现在,每个人都见识过那个洞窟中无尽的妖兽,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恐怕没人再想尝试一遍。况且那地方,无尽涌出的妖兽其实并非是最危险的,那块石壁背后所隐藏的恐怖,才是他们真正害怕的。所以,段良现在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说服司朔这几个成为自己的打手,因为他也明白,凭自己的这细胳膊细腿,莫说拯救家族了,小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呢! “那个,在下家族宝库中有精金陨铁四块,若各位可出手援助,我可代替家中长辈,将精金陨铁赠予几位。” 韩洪盘腿坐在地上,正在往他那小鼎中添加香料,淡淡白烟从里面升起来,馥郁香气,让人有些迷醉。他听到段良的话,噗嗤笑出声,随后淡淡回答道,“那玩意儿啊,宗门里不怎么缺,换个条件吧。” 韩洪说的不是实话,精金陨铁这种罕见的材料,能作为道兵炼制的辅料,放在哪里都是抢手货,可从某方面来讲,他说的又没什么大错。 东西宝贵是宝贵,但不值得拿性命当赌注。司朔几个都很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对于韩洪的说辞,纷纷点头赞同。 段良怎么可能会相信韩洪的狗屁大胡说?看到几人的模样,他心里已经有几分数了,可那些精金陨铁已经是他们家族中最珍贵的宝物了,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这些强大而神秘的家伙,因此表情有些失落。 但这个时候,沈落霜却跳出来,用委屈的语气大声诉说着,“诶,你们怎么能这么冷血?知不知道,如果没有那颗珠子,我们家族可是会灭亡的!难道说...难道说你们要坐视不管吗?”说到最后,沈落霜已经哭的梨花带雨,配上她娇美的容颜,只让人想将其拥入怀中,啃一口。 但就是这些足以打动绝大多数雄性生物的风情,换来的却是司朔他们几个的冷笑,就连段良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这让沈落霜感觉很无辜,也很疑惑。 “师兄,我哪里做错了吗?”她传音问道,换来的却只有段良一句冷冷的回答,“接下来,你不要说话,一句话都不要说!” 教训完师妹,段良换上副道歉的表情,态度谦卑的说道,“小妹涉世未深,自小娇生惯养习惯了,让诸位见笑。” “那么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段良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我们小门小户,也没什么珍贵的东西能让各位道友看得上眼,这样吧,诸位尽管提条件,只要我段某,还有宗门能够办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各位肯出手相助,事成之后,除了刚刚的条件,那四块精金陨铁也一并送给各位,意下如何?” 几人听后,有不屑,有深思,有冷漠,表情各异,让段良的心,狠狠揪起。 “那个,我有个疑问。”颜渊突然发话,一本正经,让段良心中一喜——只要他们感兴趣,事情就还有一线机会! “尽管问,段某一定知无不言。” “你师妹刚刚说,如果不能取到你说的那颗黑珠,家族将有覆巢之危,冒昧问一下,这个危险,是指的什么?” 听闻此言,段良脸色变的有些不太好看,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段良整理了一下情绪,娓娓道来,“我们宗门的开派祖师,一开始,只是一介散修,之后机缘巧合下在一口古井中,发现了一本功法和无数灵丹妙药,还有灵石跟这本地图,自此发迹,开宗立派,香火绵延。” “但大概两三百年前,怪事出现了,家族中人,染上了一种怪病,身上出现了奇怪的印记,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夜中多噩梦,发展到最后,会因灵力不稳,丹田炸裂而亡,和走火入魔很是相似,因此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可越到后面,情况就越是糟糕,出现这种症状的人越来越多,那口让宗门发迹的古井也开始发出轰鸣声,还有喘息声,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孕育。” “那为何你们知道要取的这颗珠子可以拯救你们家族?”颜渊又问道。 “这个嘛,”段良稍作停顿,而后回答道,“这是因为,得出疯病的长辈,在重病时,常常会产生幻觉,在幻觉中,看到一颗黑色珠子,镇压古井中的恐怖,其实我们也很没把握,但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和机会。” “明白了,”颜渊点点头,向后退了一步,因为他正看见司朔饶有兴趣的盯着段良的脸。 “喂,姓段的,我就一个问题。” 段良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而后依旧又温和又谦卑的回答道,“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我问你,那个出现在身上的印记,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段良对于司朔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困惑,不明白他为何想知道这个,但看到司朔坚定的表情,还是回答道,“嗯...似乎是个圆形小斑点,有点像眼睛。” 第298章 遗传病 眼睛!又是眼睛! 这玩意儿对于司朔来说,不亚于太虚给他的感受——熟悉而陌生。 从圣姑郡开始,这个符号就如同鬼魅一般,环绕在他身边。而且据他所知,拥有这个符号的家伙,下场都不怎么好,从圣姑,到老国师,再到段良口中那些害了疯病的长辈们。现在身上带着眼睛符号而活得好好的家伙,司朔就只认识圣姑的女儿,小狸了,不过现在也无从得知她的消息,让司朔想调查也没途径。而现在这下可好了,对于他来说,白白送上一大票活着的,正在发作的样本,简直是瞌睡来了送上枕头的天大好事! 白浅浅作为十分熟悉司朔的人,看到他脸上带着的那份若有若无笑意和眉目中的蠢蠢欲动,略有些诧异。 “师兄,你要帮他吗?”她传音道。 “差不多吧。”司朔轻巧的回答道——现在拥有了真实之眼,他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 白浅浅乖巧的闭上嘴,眼里也有些诧异。在这座岛上,她所认识的那个司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朝着大家所期盼的那样发展,本应该高兴,却不知为何心中涌出一股浓浓的悲哀,如同在看一只扑火飞蛾。 颜渊的问询还在继续,有关段良家族的事,被他刨了个底,详细程度不亚于人口普查,但有关他们所要寻求的那颗黑色珠子,却语焉不详,颜渊每问一条,段良的语气就愈若一分。 段良自己也觉得挺委屈的,毕竟有关黑色珠子的事情,全都是家中那些害了病的长辈在发作时说的,一开始他自己也是不信的,毕竟一个疯子的话,谁敢当真?可来到浮岛后他心中一直有种隐隐感觉——可能黑色珠子,真的存在,也是唯一能够拯救家族宗门的办法。 这是一种基于第六感的猜测,凡人大可一笑了之,但修士的预感还算挺准的,正是这个缘故,这个信念,才支持他和沈落霜走到现在。不过话虽这样讲,但真实原因,是他自己也快到害“疯病”的年纪了。 沈落霜是外戚,害病的几率本身就小上不少,但他不同。他是嫡出,又是年轻一代最灿烂的那一个,按照这几百年族内关于这病的记载,越是优异,害病的几率也就越高——他很担心自己,所以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次找到解决危机的法子。 其实有关这个怪病,段良还有个发现,但觉得太过荒谬,因此才没有告诉颜渊他们。 这个发现,是他在查阅宗门内记录时偶然发现的。先前也说了,修炼天赋越高,得病的几率也越高,而这个怪病在染上后,似乎也能增加修行速度。就譬如他族里一位已经过世的叔伯,在攀山五重染上怪病,而那时候他才二十出头——在云天宗这或许算不得快,但对于其余世家宗门来说,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了。而记录中他第一次发病是在五十岁,那时候他的修为是远眺中期大圆满。 短短三十年,蹿了一个大段!段良敢拍着胸脯保证,即便是云天宗那些“天之骄子”,能在三十年内提升如此之多的,也没几个。 当时段良只把这个当做是那位叔伯在这三十年中撞了大运,可他又调阅了几位已故前辈的记录后,惊讶发现,这些患病之人,无不是在年轻时天赋优良,然后境界在犯病后,一跃千里,突飞猛进,不亚于那些被精心培育的苗子。 但这可不是啥好消息,至少对于想活到一千岁,游历四块大陆风景的段良来说,没什么比这还糟糕的事了。 境界越高,发病的几率也就越高,而发病几率高,同时也意味着死的越快。 段良不想死,不光是他还有颗想要环游世界的心,更是因为他不想死的如此憋屈和恶心。他曾不巧见过一位长辈发病身亡的全过程,丹田炸裂,七窍流血,面容扭曲,让段良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作为“人上人”的修士,最后的下场。 颜渊的问题问完了,他回过头,看着自己这几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师兄师弟,有些无奈,唯一一个站姿端庄优雅的师妹一双眼睛却总挂在另一个心有所属的人身上,几多事由,谁又说得清? “那么,你们怎么看?” “我觉得嘛,可以去看看,但卖命还是算了,你们觉得呢?”总是眯着眼,看起来狡诈无比的韩洪,第一个开口。身为炼器大家的弟子,对许诺的四块精金陨铁不可能没有贪婪,因而对这次行程抱有期盼也是情有可原。颜渊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其他人。 “你们呢?” “我跟韩师兄一样。”左荣觉得自己在不说话,怕是要被遗忘了,连忙出声回答。这样没办法,身为专修防御的修士,在境界不高时,无论做什么,都的确很尴尬。 “已经两票了,司朔,蔡决,你们两个怎么说?”颜渊翘起两根手指头,继续问道。 “喂,颜师兄,还有我呢!”白浅浅蹦哒了一下,挥舞着粉拳,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不计入投票。” 颜渊有些冷酷的话语让白浅浅嘟起小嘴,“师兄你这是歧视!大热天我气的流冷汗,我们女性修士还能不能好了?要怎么样,才能真正站起来?” 颜渊没去理会师妹嘀咕的一大堆怪话,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平时文静的,师妹从哪学来的怪话,多半是从司朔那小子那儿学来的。 “快点做出决定吧,天色不早了,做完决定,明天就动身,去段良那边,或是直接进入浮岛中央。” 司朔举起手,“我想跟段良一起去瞧瞧!不过我很好奇,浮岛能够消除记忆,那若帮你取得了东西,那你又该怎么给我们呢?” “这个嘛,诸位不必担心,”段良在心里挣扎了片刻,随即说道,“这副地图,可以记载二十个字。” “你的意思是……” “二十个字内,不会被抹杀。”段良说话的时候,有些小纠结,他担心自己这番话,并不足以让人信服,可没想到司朔听完一拍大腿,当即答应,“没问题!” 颜渊有些诧异,原本以为司朔绝对会反对,可没想到居然轻而易举的答应下来,属实让人意外。不过惊讶归惊讶,他还是翘起一根手指,一共三根,在蔡决面前晃了晃,“蔡师兄,三比一了。” “好吧,好吧。”蔡决无喜无悲,并不因为自己被别人决定而生气,“去看看也无所谓,正好,进岛到现在,一桩机缘也没有,也不知道这一次,求不求得到。” 第299章 阿慢 “所以,你要带我去哪,面具人?”尤星河看着眼前在密林中穿行的面具人,停下脚步,有些无奈的耸耸肩。 面具人听到声音,也停下脚步,转过身,即便隔着一张面具,尤星河也能感受到他脸上的无奈。 “别喊我面具人,我有名字,叫阿慢。” “好吧,阿慢。”尤星河对他的名字并不感兴趣,但还是默默记在心里——因为他是古老者的缘故,再加之上岛前事先纹好的纹身,他的记忆,不会被那股神秘力量所抹杀。因此,他需要用这个名字去撬开某个人的嘴门,知道一千多年前,进入到浮岛的那批云天宗弟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要带我往浮岛边缘走?你想让我离开?” “没错,”阿慢的回答言简意赅,“头颅马上就要苏醒了,上次为了制服它,这座岛上还存在理智的生物就已经三去其二,再醒一次,恐怕我也得交代在这儿。” “什么?这座岛上,居然还有能保存理智的家伙?”尤星河的表情很是惊讶,以他对浮岛的了解,能有位像阿慢这样半边身子被侵蚀勉强活下来的家伙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现在居然被告知,像阿慢这样的家伙,居然有很多! “看来他没跟你说啊,或许是心中有愧吧,但说回来他并没有做错什么。”阿慢继续在密林中穿行,尤星河也慢悠悠的跟着身后,不远不近,“那一批修士中,不光有东玄洲的,其他大洲的修士,也有参与。” “哦,”尤星河反应很平淡,“然后,你们就把它给分尸了?” “对,我们设下圈套,让它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原本以为能管到下一次太虚灭世,可居然提前了。” 阿慢停顿了一下,带着些许猜测说道,“你们这次上岛的修士,看起来有不少身份不寻常的人啊!” 不知为何,阿慢说这话的时候,尤星河脑子里浮现出司朔那张贱兮兮的脸,遂而心情有些不大好,闷哼了一声道,“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但既然你们当初可以将它砍成五大块塞进山里,我们为何不可?它的苏醒,绝不是你赶我下岛的原因!你,究竟在害怕着什么?” “并不是害怕,只是——”阿慢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伤感,配合上那沉闷的音调,宛如老牛哭泣,“让你们折损在这里,不划算。” “你知道的,被天道侵蚀后,想要离开这座岛,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它献出自己的一魂一魄,然后用太虚填充,可那样做,和成为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因为你身份的原因,保留着这些记忆,离开这里,向世人传达这个讯息,浮岛再次出现后绝不要让任何人上来,白白送死。” “可若你们失败了呢?”尤星河反问道,“即便之后数百年,数千年不再有人上岛,可等到太虚灭世那天,它会主动下来的,那意味着什么,你心里应该明白。” “这世上并非没有度过八重心劫的仙门境修士,可无论如何,也抵不上度过九重心劫的仙门境修士,再加上它身上还带着天道的意志。” “即便最后有办法杀死,可它造成的损失,又有谁能弥补?不趁现在它虚弱的时候解决掉,靠你们这群缺胳膊断腿的家伙拖着,岂不是放虎归山?” 尤星河说话很不客气,但阿慢似乎并未因为这个而恼怒,它只是有些踌躇,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明白的。” “我当然明白,谁能比一个古老者更明白这些事?” “你一定要坚持?” “当然。”尤星河很自信,这份自信似乎感染了阿慢,他难得的用嗓子轻笑出声。 笑声并不好听,阿慢的声带像是破了一般,嘶哑刺耳程度和用指甲划黑板有的一拼。 “抱歉,失态了。” “没事。”尤星河又在这时,显得大度起来,“那么,为了等它苏醒时给它来一刀,现在该怎么做?” “当然,是先去处理掉那些上岛的行尸走肉。”阿慢的声音开始变得冷酷起来,手中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用石头磨成的钝剑。 …… 林婉之所以跟着这个癫狂的疯老头儿,说白了还是抱着一种“赌”的心理。 既然他自称在这座岛上生活过许多年,那么肯定知道不少天材地宝的藏身处。 事实上,从昨天到今天,他们确实采集了不少,有提升修为的,有制作法宝的,甚至还有延年益寿的。总之,她们此行收获,可谓是历次之最,但林婉心中还是有些隐隐不安。 王师将她们带到了一片乱世丛生的相对平缓地带,在这片丘陵横生的区域,这地形可不常见。 而在这片乱石之下,依稀可见被遮挡起来,用不知名红色颜料所绘制成的纹路——那是阵法的一部分。 “带我们来这里作甚?”林婉悄悄和王师拉开距离,站在家族侍卫中,犹如众星拱月的公主。 “你忘了吗?我们的交易。”王师转过身,浑浊但黑白分明的双眼彻底被血红色所取代,“不过我也知道,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规矩。” “不过没关系,无非多费些功夫罢了。” 王师挽起衣袖,露出满是老人斑的瘦弱胳膊,两条和竹竿有的一比的胳膊,在众目睽睽下,却开始发生诡异的膨胀。 “王师——看在你教导我多年的份上,还称呼您一声师,可作为弟子,我必须提醒你一句,现在你似乎很不对劲。” 林婉心中警觉陡生,尤其是看到那两条胳膊肿胀成肌肉大汉的规模,开始散发着不寻常气息的时候,她传音吩咐周围,不要轻举妄动,“各退一步,就此别过,如何?” “不可。”王师睁大双眼,居然将眼角撕裂,鲜血沿着脸颊低落在地上,融入被掩藏的大阵之中,地面那些碎石,也开始纷纷滚动起来。烟尘弥漫,最后忽的一道狂风拂过,寰宇澄澈,地上的大阵也彻底露出真容。 林婉不懂阵法上那些鬼画符,但她清楚的认得,在那法阵之中,有着和王师肚子上的眼睛标记,一模一样的符号! “当时我就是在这里,成为它的奴仆,而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第300章 故人相谈 林婉记忆中的那个王师已经变了模样,不再是以前那副弱不禁风的萎靡糟老头形象,肌肉虬结,目如铜铃,即便顶着一脑门的花白头发,但哪有一丁点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之相? 更让她感到心悸的是,王师身上的气势也随着他形象的改变从而节节攀升,短短一刻钟内,从攀山巅峰,介身至攀山中期!这个境界的修士,已经足够他们喝上一壶了,但林婉更担心的是,面前这人,明显还有后手!毕竟,这座浮岛,几乎可以等价为他的巢穴! “别害怕,婉婉,这个过程不会有任何痛苦的,”王师笑的狰狞,随手捡起地上一块黑色巨石,轻松捏碎,“但是铁了心要反抗的话,可是一定要吃很多苦头的!” 王师这番话一说完,林婉明显感受到身后某些人心中已经产生了动摇,这让她感到有些悲哀。 这群人,名为自己的侍卫,其实绝大部分是宗族里某些长辈加塞进自己队伍的“关系户”!用凡人们的话来讲,就是纨绔子弟。他们受过什么苦?从小仗着天赋,享用着宗门中的极品丹药物资,却不肯磨砺意志,林婉甚至感下断言,他们中的某些人,从出生至今,都未经历过一次实力相当的对决! “那个,大姐,要不,咱就从了王师吧?” “大姐,是啊,王师现在可是远眺境修士,我们这边只有你堪堪远眺,其余都是些攀山境的臭鱼烂虾,怎么打嘛!” “就是就是,您又不是不知道,隔境如隔山,差了一个大境界,可不是能靠数量弥补的,到时候真打起来,大姐您是能顶一会儿,咱们可就成了炮灰,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 这番话如投入平静池塘的小石子,激起千层波浪,林婉铁青着脸色回过头,发现就连原本就是护卫的那几人,脸上也露出犹豫之色。 林婉能够理解,不随大流本就很少人能够做到,更何况就眼下这番情况,那些纨绔不倒戈胜负还两说,可一旦倒戈,站在林婉这边的胜率,几乎接近于零! 林婉现在的处境,让王师很难不笑出声,虽然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喏,你看,你的同伴都想加入我呢!” “想知道原因么?你父亲把挑选进岛的资格筛选交给了我,换而言之,那些尸位素餐的人想将他们的子嗣,后辈塞进来,就得经过我这关。” “而我,默许了这种行为!” 王师传音入耳的话让林婉的脸色从铁青转成了猪肝紫,俏脸上寒霜遍布,眸子里却满是绝望——对方早已在上岛前就布置好了一切,自己拿什么跟这只疯掉的老狐狸斗? 可正当她准备做困兽之斗时,眼睛余光却看见王师身后有两道身影,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息,王师似乎也没有发现。 两道身影中那个脸带面具,作荒野猎人打扮的家伙就这么走到王师身后,然后用手搭在他肩头上, “闹剧,该收场了,漏网之鱼。” 就是这么随意的一个动作,宛如老友打招呼,却如同一根扎破气球的钢针,让王师肌肉虬结的躯体瞬间萎靡下来,恢复原来的模样。 林婉小嘴微长,一脸诧异,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画面,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拍,就让那个让自己绝望的强敌,偃旗息鼓了? 当然,惊讶的不止她一个,尤星河现在脸上也写满了“你特喵的在逗我”的表情。 在来时他还兴致勃勃的跟阿慢建议说让自己动手,尝试一下获得九幽啼魂兽后,他的本命功法能提高多少,可阿慢却只是摇头。那时的尤星河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强敌,可到地方后一看,阿慢这家伙用最荒谬的手法,最快的击溃了敌人! 所以你特喵的还是在逗我? 尤星河摇了摇头,将一肚子的不是滋味甩在脑后,深吸一口气,静静观察局势——他有种预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阿慢在用“搭肩”将王师打回原形,跌坐在地后,并没有立即取走他的性命,而是把玩着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石剑,悠然站在他面前,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面具对准他,一言不发。 王师从口中吐出一大口淤血,淤血泛着腥臭,还夹杂着一些类似于动物内脏一般,黄黄绿绿的秽物,让人看了就觉得反胃。 “好久不见啊。”阿慢像在招待老友一般,和王师打着招呼。 王师眼睛重新恢复了浑浊,他用这双浑浊的双眼,打量着这个一击讲他重创的家伙,先是愤怒和迷惑,而当看到他手里那把石剑后,恍然大悟,变成了惊讶和不敢置信。 “你居然还活着,真令人惊讶。” “不不不,我活着并不是什么特别不能理解的事,反而是你,居然还有胆量上岛,更为那一位准备了活祭品,不得不佩服你的胆量和勇气。” 二人对话的语气都很平淡,闻不到一丝烟火味儿,可林婉的脸色却一变再变。 两人对话并没有使用传音的方式,因此,她真切的听见了一个词儿——活祭品。 自己,还有同伴们,原来是王师所准备的活祭品。 祭品二字所代表的意思,让她不寒而栗!可在此同时,林婉也开始思考,王师想要将她们献祭给谁? 联想到先前所看见的,还有王师所说的话,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是那些巨大躯体么?可明明已经被切的四分五裂,又如何献祭?林婉觉得,他们口中的活祭品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因此暂未发作,继续倾耳静听。 阿慢的话不光让林婉深思,也让王师陷入了沉默,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怀念,但不知为何,再次看向阿慢的眼神里,却带着几许同情。 “把那一位变成这幅样子,你们活下来了几个?” “不算我,只有两个,其中有一个也在不久前发了疯,被我处理掉了。”阿慢收起石剑,拿出一把玉匕首,正是渔民李富贵捡到的那把,“就是它的主人,你应该有印象,那曾经是位极美的少女。” “当然记得啊,”王师露出了垂涎的表情,“那可真是位天仙一般的人儿啊,可惜啊可惜,变成了你这幅模样。可以把面具揭下来让我看看忤逆天道之人的下场吗?就当是我这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愿望,如何?” 阿慢沉默一瞬,欣然点头,“有何不可。” 随后,他揭开了面具,露出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脸。 第301章 太虚所害怕的 看到阿慢揭开面具后露出的真容,尤星河假装毫不在意的撇过脑袋,眉角却在不停抽搐,虽然以前并不是没见过类似这样的,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再一次见,对于他来说,冲击还是太过猛烈。 林婉只觉得胃部在不断翻腾,而身后那些被她认定为“纨绔”的群体中,已经接连不断的开始传来呕吐声,那些“呕”的声响更促进了肠道和咽喉的蠕动,林婉连忙转过身,不再去看阿慢的那张脸——身为女性,她并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啊!早已看不清五官,因为早已腐烂的不成形状,如同一块儿在三伏天气不做任何处理的肉块一般,被侵蚀的十分严重,腐烂从额头一直蔓延至被高耸衣领挡住的咽喉,从他说话一直用腹语的细节可以看出,那地方也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若只是单纯的腐烂,倒也没那么让人反胃,阿慢的脸,那些腐烂的肉上,还长着一根一根,状若牛毛的细丝,白茫茫一片,阳光斜照下来,像是生长了一片菌丝。这些菌丝在不断生长,长到一定高度后迅速变黑,衰退,脱落,留下的部位鲜红透亮,看不到一丁点儿腐烂的迹象——但这并不能维持很久,那些鲜活的肉,又再次发黄发黑,淤积脓水,最后扭曲成难以言喻的形状。 也就是说,阿慢脸的腐烂,是动态的,仿佛名为“生”和“死”的士兵以他的脸为战场,不断厮杀,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可永远不能彻底消灭另一方,只需给些修生养息的时间,战局又会焦灼。 可阿慢的脸,唯独没让王师产生任何反胃或是厌恶的情绪,相反的,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庆幸。 “看来当年我的抉择在某方面来说,并没有错。”他有些小小的感叹,“能像你这样,和天道抗衡一千多年前而不被彻底侵蚀,反而还能抗争的有来有回,我是第一次见。” “不,事实上,还有一位,不过你没机会见到了。”阿慢回答道,“不过,就算你出卖了做人的资格,但下场也未必比我好多少吧?那些侵蚀我体内的天道会时不时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呢喃和低语,侥是我,有时也会觉得烦闷无比。而像你这样主动和它融合的,怕不是耳边无时无刻不再回响着这些声音。” “对,所以我疯了。”王师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作为你揭下面具奖励,我决定告诉你一个消息,不过能不能将其从浮岛上传递出去,就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但说无妨。”阿慢重新戴上面具,脸却微微侧向一边的尤星河——在他认识的人里,也只有尤星河一个人有能力保留浮岛上的记忆。 “你听好了,”王师决定不再废话,因此语速很快很急促,“太虚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入侵人间,不过一直是潜伏状态,但最近的几十年里不知为何突然变的暴躁起来,似乎是什么东西刺激了它们,要除之而后快。” “你也明白,太虚是不会有情绪存在的,但这样的表现实在很让人疑惑。我猜,那令它们烦躁不安的人或物,或许可以用来对抗不久将会到来的灾厄。” 阿慢全程都表现的很淡然,泛着金属光泽的面具下,看不出悲喜;尤星河听的很认真,除了听到太虚二字,额头爆出青筋外,也没有很明显的表情变化,甚至有种“早在我预料之中”的感觉,唯独林婉一行人,听得云里雾里。 “太虚是啥?灾厄又是啥?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她试图去理解王师的话,可是越是深思,越是觉得头脑发涨,脚步发飘,人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差点站不稳,而这时候突然听见尤星河的大喝:“抱守心神,摒除杂念,不要再去想这些东西!” 林婉有如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一阵后怕,耳边又传来他的传音,“你不该考虑这些东西,哪怕离开浮岛后记忆因某些原因而解封,也永远不要产生去深究它的想法。” “那不是你该考虑的,强行专研,只会和那个面具佬的下场一样。” “这样么……”林婉情绪有些复杂,看向三人所站的位置,产生无限遐想。 他们究竟是谁? 林婉突然有些庆幸,这座浮岛拥有消除记忆的能力,否则按照修真界的做法,自己等人得知了如此多密辛,即便最后不被灭口,也要被种下各种禁制,修炼都不得安生,而被清除记忆后,只当是做了个了无痕的梦罢了。 梦中一切,大抵是混乱而又毫无逻辑的吧!她感叹道。 而另一边,当王师讲一切讲述完毕后,长吁一大口气,像是得到了解脱,不再抱憾,脸上露出满足的笑,“能说的我都说了,不能说的,也说不了。” “我明白。”阿慢点点头,取出石剑,在王师的脖子上比划着,如同行刑前的刽子手,在寻找一处最适合下刀的位置。 “你应该也看见过吧,那些画面?” “你指的是……?”阿慢听到王师的话,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你想说什么?” “这次的灾厄,真的能像以前那样,留取一线生机么?”王师突然话锋一转,扯起另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东西来。 “谁知道呢……应该……或许能熬过来吧。” “期望如此。”王师见阿慢说话如此唯唯诺诺,便失去了兴趣,闭上眼,等待屠刀的降临,而阿慢也没让他久等,手起剑落,一颗大好头颅,滚滚落地,闭着眼,满是安详。 虽然阿慢看似下刀很快,但其实他知道,自己的手在发抖——当王师挑起那个话茬后,他的手便一直如此了。 尤星河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毕竟这是不久后他们击溃那个人的关键,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居然忽视了,一道淡的近乎看不见的黑气,从王师的无头尸体中飘出,接着被林婉一行,尽数吸收。 第302章 壁画 最终,司朔等一大票人还是被“忽悠”着上了段良的贼船。 但其实无论是云天宗这一批人,还是段良,都明白那几块儿金精陨铁和所谓的许诺根本不是真正的理由,至少,对于司朔来说,并不是这样。 他又不缺天材地宝,那几块陨铁虽是打造法宝的绝佳材料,但自己已经有了古剑——有这么一把被吹成“仙兵”的兵器在,他还要啥自行车,他之所以满口答应下来,主动往自己身上揽麻烦,无非是为了追求真相,或者说,解密。 能解开多少他不清楚,但总归有收获,至少比起蔡决他们所追求的“机缘”来讲,要现实的多。 蔡决答应下来是为了寻求机缘的。 所谓机缘,司朔私以为,那玩意儿是跟命理,因果差不多玄之又玄的东西,放在从前如果有人跟司朔讲让他去参加一场探险其中有大机缘,司朔怕是要当即给他两耳光,但这里是修真界。 或许是一段话,或许是一处风景,一个人,一件物,总之能让修士产生感悟,最终导致心境变化境界增长的玩意儿都叫机缘,司朔不会去刻意追求,因为在种种原因下,他最不缺的就是机缘,但其它修士不同。 浮岛上的第五天,他们跟着段良地图上的指示,来到了一座黑山之下。 黑山,顾名思义,是一座通体黝黑的大山。山体虽厚重宽大,但并不高耸,因而在这群山环绕中,显得并不如何惹人注目,但这只是其中某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它并不反射任何光亮。 显然,山体材料绝不一般,但司朔并不如何惊讶,他已经见过不止一次,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他只是感叹,这座黑山的造型着实有些玄乎。 从山脚下往上看,这黑山的造型,如同是先民壁画里祭祀的祭坛。 蔡决似乎发现了什么,脱离队伍,快步走到山体边,蹲了下去,如考古现场的学者,一双眼睛,挂在了光滑且细腻的山石上。 “你们快来看,这山体上有雕琢的痕迹!” 蔡决的呼声吸引了大家,一窝蜂的涌到他身边,看向他死死盯住的地方,却只看见一团黑——那是山体的颜色。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司朔挤了出来,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把,然后缩回手,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 “这山体能吸收光亮,所以刻在上面的痕迹极难以目力看见,唯有用手去探其触感才能明白。” 说罢,他将自己大拇指咬破,挤出鲜血,在山壁上细细涂抹。由于是修士的缘故,他们的鲜血凝固的要比凡人慢上不少,据说那些大能,真仙们一滴血就可不朽,当然这是现在司朔做不到的。 其余人就肩并肩,挤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司朔做完这一切,而后拿出一本传奇小说,将留有一半白的扉页撕下,接着啪的一声轻轻贴在刚刚他涂抹鲜血的地方。 图案被拓印下来了。 那是一个佛陀形象,脚踩莲花,双手合十,袒胸露乳,肥头大耳,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可偏偏在佛陀周围,盘踞着许多根张牙舞爪的触手,对那佛陀蓄势待发,还有许多扭曲变形的人影,跪倒在莲花宝座下。 显然,这是一副宗教意味很浓郁的雕塑,它所描绘的画面,似乎是佛陀斩妖除魔,但众所周知,宗教画一般而言都有着配套的故事与之相衬托,因此众人更好奇这佛陀是谁,那些触手是谁,那些拜倒的人影又代表什么。 “东玄洲并无多少佛陀,大多都是混迹凡间,靠着一两手小法术招摇撞骗的欺世盗名之辈,而且看绘画风格,也不似我们这一洲的风格。” 见多识广的韩洪只看了一眼,便有了他自己的判断,“再在这附近找找看,还有没有其它的浮雕,以我之见,这应该是一系列的‘连环画’。” 韩洪的话很快就引起了一片赞同,可段良却和沈落霜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二人悄悄退出了人群来到一旁。 “师兄!”沈落霜憋着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看看他们!名为帮忙,结果在山脚下遇到一副壁画就把咱们的事给全部抛在脑后了,这像什么话嘛!” 段良也有些无奈,按照家族里的长辈发病时说的,东西就在山上,可这座山整个都透着诡异,没几个大腿给他十个胆都不敢上去。可现在大腿有了,却拐到另一边去了,就好比一场足球赛你方明星球员来了个漂亮的射门,结果进自家门洞里去了,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身为师长,段良还是温声解释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对这座山一无所知,地图上那个大大的红叉就是警告,他们越是谨慎,对咱们也是好事。” “可是!”沈落霜又跺了跺脚,鼓着脸颊,面色通红,“师兄,你怎么净帮着他们说话?” “落霜,在这里,收起你的脾气。”段良实在拿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没辙,只得轻轻敲打着她的脑袋瓜,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个道理没人教过你,家族中也用不上,但日后会用上的,就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因为他们比我们强,所以在某些事上,即便我们成立雇佣关系,但还是得依着他们的性子。有时候,契约精神并不是那么管用,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他停顿了一会儿,压低声音,缓缓说道,“说个不太好听的,即使最后取得宝物后,他们将其据为己有,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这番话并没有用传音,因为这不单单是说给自己的师妹听,还有其他人。 远处,正手忙脚乱帮着拓印的蔡决,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心中的某些念头,也旋即打消。 沈落霜也不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她只是自小众星拱月,娇纵习惯了,回忆起司朔斩妖时那令天地变色的一剑,她本粉扑扑的脸蛋,煞白了不少。 “师兄,我明白了,接下来全按照你的指使行动。” 看着她诚恳的态度,段良也安心下来不少。 因为接下来,他可以讲任务放心的交代在司朔等人的身上了。 第303章 三百零四章 颜渊的符箓 然而,司朔他们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在山体的另一侧,发现了第二幅壁画。 第二幅画和第一幅画的画面截然不同,上面既没有扭曲,也没有恐怖。 第二幅画的画面同样要比第一幅画面要精致的多,恢宏的庙宇,络绎僧侣,威严大佛,要司朔说,这和他上辈子所瞧见的那些地儿几乎找不出什么区别。 司朔挠了挠头,没有从这幅画上得知什么有用的讯息这让他有些失望,但这时候,他注意到颜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他连忙扯了把他的衣袖,低声问道,“颜兄,你发现了什么吗?” 经他这么一问,周围几双眼睛也齐刷刷的集中在这个眉头紧锁的俊俏少年身上,只见他用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拓印,嘴唇紧闭,脸色苍白,“我或许知道这些僧人的来历。” “师傅曾经教过我一种很诡异的符箓画法,你们看——”只见他取出一张画符用的黄纸,还有一根毛笔,笔走龙蛇,几息时间,一张花纹复杂多变的符箓便画好了。 他左手持符,右手拿着第二幅图的拓印,然后将符挪到拓印之上,某个正面对大佛闭眼打坐的僧侣旁边,“你们看这道符和这名僧人身上穿的僧衣的装饰。” 那刻在石壁上的画,说到底,再怎么精致,受限于作画的条件还有篇幅限制,上面所绘的人物已经很简陋了,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和司朔童年时唱的儿歌一样,一个丁老头儿,欠我俩石榴——这样的人物,衣服上的花纹,就更是简单粗暴了。 但越是简单粗暴的画面,其中的符号也就越是明显,他们可以清楚的看见,这些僧人的僧衣上,画着一个长而扁的椭圆,中间点了一笔,如同一枚倒竖的眼睛,而在“眼睛”周围,还有几根波浪线环绕,像是睫毛。而颜渊所绘的符箓正中央,同样有一个类似的符号,只不过要比它精美的多。 司朔对此道只是略懂皮毛,但他明白,符箓在某种程度上是修士手中的画卷,想要描画一张符箓,其最中央是修士对于天地间某种实物的抽象化理解,旁边的其它花纹和线条则是激发实物和修士联系的桥梁。 换而言之,符箓修士若绘制出一张没用的符箓,要么是旁边的“桥梁”出现了问题,要么是,天地间不存在实物。 所以说,这只眼睛在天地间,又代表着什么?一想到这个问题,司朔有些不寒而栗。 “颜渊,我问你,这张符箓的效果是什么?” 颜渊摇了摇头,十分苦恼的回答道,“如果说我不知道,你信么?” “怎么会?”众人大吃一惊,蔡决满眼怀疑,“颜师弟,莫说你还没用过这张符?” 颜渊又耸了耸肩,“蔡师兄,你还真说对了。” “那还是我刚刚开启丹田,连登楼境还没到的事情了。师傅看我天赋绝伦,就悄咪咪的把我带到房间里,将这道符画给我看,并让我记住。当确认我已经牢记于心后,他立刻将自己画的那张给销毁掉了,表情还十分慌张——当时我还小,不太明白那副惊恐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但现在我似乎有些懂了,”颜渊停了停,似乎在酝酿情绪,“他就像是在害怕,符箓里会跑出什么吃人怪物似的。” 他这番话搞得几位师兄弟满脑子雾水,“什么叫会跑出吃人怪物?难不成这符箓还是道门?是个封印?那未免太可笑了!” 蔡决抱着耳听为虚的态度,坚定的认为颜渊是看错了,韩洪和左荣也这样以为,就连白浅浅这次,也露出为难的神色,“师兄,不是我们不信,而是这太过于天方夜谭。” 即便是面对众多怀疑,颜渊并没有着急为自己解释,只是淡淡说道,“无所谓你们信不信,反正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就足够了。而且之后我多方打听,发现其他弟子并不知道有这么一道符箓存在。”他渐渐露出疑惑的表情,“同样都是亲传,为何只传给我?我不太懂,师傅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有一天他拐着弯跟我讲,曾经他有位师弟使用了这道符箓,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最后下场也无比凄惨,所以他才绝不外传,只是见我天赋异禀,才先告诉我符箓的样子,但我境界未到,他是不会告诉我使用方法的。” 既然是长老所言,那么颜渊这番话的可信度就无形中上升了不少,但还是没达到让所有人都相信的地步,至少蔡决脸上还挂着半信半疑,“既然他没告诉你,咱们就不在上面多浪费时间了,此地已经没什么值得探索的,直接上山吧。” 蔡决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韩洪,左荣这无所事事的弟兄俩,白浅浅则回头看了一眼最后面的司朔和颜渊,确认无误后,也跟上他们的脚步。 颜渊收起来符箓,慢悠悠的踱步上山,心里正打算找个没人的地儿将那张符箓给销毁,毕竟他师傅曾强调过此物不足为外人道也,破天荒给他们看就已经很出格了,再继续留在身上,恐怕夜长梦多,尤其是在浮岛这么个神秘的地方,却不想耳边突然传来司朔的声音,“颜渊,能给我一张符箓吗?” 颜渊撇过脑袋,看见司朔正若无其事的看着前面的人,嘴里还在跟白浅浅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想要做什么?那符箓可不是善物。”颜渊传音回复道。 “还记得在栖梧城的事吗?” 颜渊心中一惊,那时候司朔如一只笼中困兽,暴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至今依旧历历在目。那件事只有他,司朔本人,还有那只总爱黏着司朔的小狐狸精知道,他原以为司朔会把这件事当成黑历史永久性封存,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被他自己主动揭发。 “你是说,太虚?” “没那么简单,颜渊,实不相瞒,这个眼睛符号,我已经见过数次,光是太虚,还不配被它所象征。” “你的意思是——?” 司朔没有回答,只是憨憨一笑,用手指戳了戳天。 第304章 不一样的颜色 尤星河与阿慢,正在讨论林婉的处置问题。 “浮岛上诡异横行,为了安全起见,你去送她们离开吧?” “凭什么是我?你在浮岛上住了这么多年,岂不是比我更轻车熟路?”尤星河当然一口回绝,“我看,你还是死了把我支开的心吧!” “……”阿慢似乎有点窘迫,把身子侧了过去,“不是,我是真的担心她们的安危……” 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就连林婉都翻起了白眼,“两位道友,我们不需要互送。” “在来的时候,王师带我们走的是一条很安全的小道,我们记得路线。” 阿慢闻言,下颚扬了扬,看起来很不满意,但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正好我现在也有些要紧的事去做。” “那,就此别过了,此前事真是有劳。二位,珍重!”林婉颇有男儿风范的一抱拳,随后潇洒离去,既没有女子的柔弱,也不似修士的出尘,反而像是传记小说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江湖豪侠,相逢一笑泯恩仇。 目送林婉带着人离开后,尤星河挪开视线,吊儿郎当的望着在原地站桩的阿慢,口齿间有些放肆和调侃的意味,“你不是说,有要紧事去做么?为啥现在呆着不动?” 阿慢没有回答,并非是懒得理——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巴的位置,摇了摇,意味就很清楚了。 噤声。 尤星河立刻闭上嘴,甚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呼吸也放的慢而轻,心跳近乎不可闻,无风无雨,更没有鸟兽飞虫的打扰,在这短短的片刻时间里,居然在自然的条件下营造出绝对的寂静。 尤星河很好奇,阿慢到底在听什么。 这安静,最终被阿慢的一声叹息所打破。 “怎么了?你听到啥了?”尤星河迫不及待的问道。 阿慢又摇了摇头,言语中充斥着诸多无奈,“怎么说呢?这一批云天宗弟子,实在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说人话。” “他们这次又去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如果平时去还好,算得上一场机缘,可偏偏现在,当着那一位即将苏醒的档口。” “会怎么样?” “和我一样,或者和她们一样。”阿慢戴着面具的脸,悄然撇向林婉离开的方向,即便面具上没有雕琢五官,但他似乎能看穿一切。 “那你想把他们拦住?我觉得没必要,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而且还有个古老者跟她们在一起,只不过还没有苏醒罢了。我觉得,你还是先考虑怎么对付那一位比较要紧。” “不行,”阿慢果断拒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宗门可是把你们看的很重的,再者,怎么说,我也算他们的师长,不可能坐视不管。” “好吧,”尤星河耸肩,他是个感情淡漠的人,说到底,他对云天宗并无过多感情,用他自己的话讲,艰难从历史的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人,就该一心想着如何活下去,以及复仇,可阿慢的一番话,还是说的他心头一暖。 “那就快动身吧,据我所知,他们中的某一位,折腾起来可比我要厉害。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确定他们的方位的?” “很简单,”阿慢嘴上说这话,脚步却一刻不停,脚尖轻磕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遁光,向着某个方向快速驶去,尤星河当然紧随其后,“我本就是被这座浮岛上的天道所侵蚀的,你应该也知道这座岛的构成——因此,从这方面讲,这座岛就是我的眼睛,再加之你师兄弟的某一位,随身带着我曾经的佩剑。” “佩剑么?”尤星河眉目先是一挑,随后蹙了起来。狂风从身边掠过,呼啸声里,他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和他见面啊。” …… 黑色大山并不高,甚至可以用矮来形容,但几人的上山之行,依旧走的缓慢无比。 原因很简单,这座大山存在着一种特别的压迫力,越往上走,压迫力就越强,和云天宗那段已经无人去走的“炼心路”有些相似。 不过对于司朔来说,全都毫无压力,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身边师兄弟妹们个个咬着牙,汗流浃背的模样,心里突然明白了不少,也随之放慢脚步,亦步亦趋,一下子从队伍的最前方走到了末尾,跟段良和沈落霜一个平面。 这时候,他心里又生出一股担忧来——万一等会儿也像炼心路那样,突然晕倒咋办?他始终忘不了那一次在幻觉中,看见的那片从辉煌到消散的星河。 不过,等来到山巅后,司朔才发现担忧是多余的,幻觉什么的,并没有出现。 这座山从远处看就是个巨大的圆台,因此山巅自然是一块平整的地面,而他们一登上来,那股莫名的压迫力也小了不少,对于云天宗那几位来讲倒没什么,但对于段良和沈落霜来说,却是救了小命——若长久处在那种压迫力下,最后绝对会窒息而死。 来到山顶后,他们并没有贸然展开搜查,虽然这片平地上不存在任何遮挡,但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顺便,在原地恢复一下消耗的灵力,养精蓄锐。 司朔完全不顾及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轻轻摸索着身体一侧的地面——很光滑,但磨痕仍历历在目。 “看来这座山并非一开始就是这个形状,而是被人铲平,然后一点一点磨成这副模样的。”司朔缓缓说出自己心中猜测,同时他又有了另一个猜测——这座山,并不是这座岛上的原生物。 但他并没有将这个猜测公之于众,只是默默记在心里,还有那枚倒竖的眼睛符号,他要在回宗门后,将一切给弄懂。 并没有人关心司朔的猜想,因为在这种条件下,再多的猜想也是毫无意义。其他人要么闭着眼养精蓄锐,要么眉头紧锁,似有心事。 “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吧?”安静的氛围被蔡决打破,只见他站了起来,爽朗问道,接着传来稀稀拉拉的“差不多了”的回应。 “既然如此,咱们就开始吧。”他将目光投向这片平地上唯一的凸起,一座四四方方的小平台。 用修士强悍的目力可以清楚的看见,台子上镶嵌着一颗红溜溜的珠子,并非是段良所描述的“黑”。 第305章 相见 颜色对不上,算不了啥大问题,随便用颜料涂黑就好了,但对于司朔自己来说,这颗珠子给他十分怪异的感觉。 这座浮岛上的绝大部分物品,都会让司朔觉得不寒而栗,就像是一把开了锋的小刀,用刀刃对着自己都会汗毛倒立,有多远躲多远,可偏偏这颗珠子是个意外。 它让司朔生出一种亲近感,就像小时候玩的玻璃珠子,塑料玩具,在长大后被藏进箱子里,某一天又被翻了出来,已经多年不碰,哪怕上面落满灰尘,但还是忍不住要拿在手上,把玩一番,而司朔此时就是这种感觉。 突然间,手腕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给咬了一口,但就是这股子刺痛让他清醒过来——那里佩戴着小一条很简陋的手环,用一根线传着一颗珠子组成——那是小狐狸送给他的。 一阵后怕从心头涌来,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脚步向前走了三两步——可他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 回过头,其余人看起来都还算正常,眼神也还澄澈,并没有被迷惑的症状,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司朔的异样。 也就是说,那颗珠子,是专门针对自己的咯?为了确认这一猜想,司朔一道传音,发给蔡决。 “蔡师兄,关于那颗珠子,你有什么看法?或者说,对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并无特别之处,在我看来,”蔡决脸色如此,目光却不知不觉偏了过来——司朔特意用传音而不直接讲出来这点,已经让他猜到了些什么,“司朔,它对你产生了什么特别的反应么?” “嗯,说起来,这珠子似乎对我有种吸引力,让我不知不觉想要靠近它。” 说完,司朔的脚步又不知不觉往前挪了一步,而手腕再度传来刺痛,司朔脸色大骇! 突如其来的变脸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蔡决也是脸色一变——他一直盯着司朔,而就在刚刚司朔踏出那一步的时候,无论是从哪方面看,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从不怀疑司朔心智的坚定已经韧性,哪怕这家伙的懒惰已经人尽皆知。他师傅曾告诉过他,司朔走过炼心路,且不费吹灰之力的连上五层台阶,其坚韧可见一斑。 但就是这样一个被蔡决视作最强对手之一的司朔,在被那颗珠子所影响,往前踏出一步的时候,完全不想被操控的!若不是接下来他脸色的陡然变化,蔡决几乎都要以为这一步是凭借司朔自己的主观意愿而踏出的! 怎么可能!司朔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跑的远远的,离开这座山,离开这座岛。 可是,冥冥中似乎真有种力量,让他转过身,抬起腿后,又停住了脚步。 “师兄,你怎么了?”白浅浅见情况不对,一把拉住司朔的胳膊,颜渊也当机立断,摁住他的双肩,司朔整个人被原地锁死。 “你们放心,我现在很好,”司朔脸上挂着笑容,语气却越来越冰冷,“那玩意儿一时半会儿控制不了我的,没事的。” 他越是这样,颜渊就越是不会将司朔给放开,不光如此,他又从怀中取出几张青色符箓,啪一下贴司朔脑门上,就像八九十年代的僵尸片一般的造型。 但司朔感觉自己真成了僵尸,手脚僵硬,四肢无力,想必,是那道符箓的威力。他和颜渊的境界相差并没有那么大,况且自己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贴上这符的,既已生效,再想破坏掉就得废好大一番功夫,而那似乎正是他们想看见的。 “司朔,为了避免刚刚那种情况再次发生,所以我喊颜渊贴了张符上去,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司朔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蔡决和颜渊,白浅浅是为了自己好。但就在刚刚,他又想起一个道理——堵不如疏。 “快把符揭开吧,我倒要看看这颗珠子有什么奇特之处。” “不可。” 否定的回答不是来自颜渊,也不是来自蔡决,而是来自山顶的另一边。 一个戴着面具的古怪家伙,一个俊美少年。 少年的模样他们非常熟悉,即便尤星河这家伙性子孤僻古怪,但也不至于让众多云天宗弟子分别数日就忘了他的容貌。 “喂,尤星河,那家伙是谁?” “是个名叫阿慢的怪人。”尤星河头也不抬的回答道。虽然他态度看上去很是冷漠,实际上他在小心翼翼的克制着自己和司朔的距离,因为刚刚在来的路上阿慢告诉过他,那颗珠子的诡异之处。 阿慢并不在乎自己被忽视,他只是轻轻一抬手,四道无形壁垒将供奉那颗珠子的方台给围了起来,阻断他们的去路。 “下山,然后尽快离开浮岛,马上就要变天了。” 阿慢抬手,指了指天空,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原本应该澄澈碧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绯红。 蔡决轻轻咳嗽了一声,身为大长老的弟子,辈分理应最高,因此他向前一步站了出来,恭声问道,“敢问前辈是何人?” 平心而论,云天宗众多亲传弟子里,除了软软糯糯的白浅浅,真没一个是怕事的,除了面对自己的师傅和同门长辈态度会慎重些(司朔除外),其余时刻,并不会将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上,而就在刚刚,蔡决在阿慢动手之际,嗅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瞬间判断,哪怕自己拿出全力,也难以抵挡他一招! 并非妄自菲薄,而是蔡决在他身上,感受到只有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们才能拥有的气息!虽然这气息似乎有些奇怪,像是掺杂了别的什么杂质,但这并不影响阿慢的强大! 阿慢似乎没有回答蔡决问题的性质,只是淡淡说道,“惜命的话,就离开。” “前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们吗?”蔡决被驳了面子,这是他人生经历中难得的体味,可现在却让他有些难堪。 “反正你们又不会记得,知道与否,有那么重要吗?” 第306章 试探 阿慢自出现以来,从未表现出任何高人一等的盛气凌人感,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尝到一股压迫,除了司朔——他被颜渊的符箓所压制,对于外界的气息的感知降到最低。 蔡决眉头紧锁,心情并不太好,因为阿慢刚刚到那一番话,让他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是啊,反正离开浮岛后,这一切的一切,都会被强制遗忘,那我做着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儿,一股极度挫败和颓废的情绪不知不觉,爬上他心头,原本挺直的后背也轰然倒塌,曾经的意气风发,再也见不着了。 这转变太过突然,让一旁的颜渊,韩洪以及左荣看傻了眼——他们何时曾见过蔡决这副模样?然而在此时又听见阿慢闷雷一般的声音,“醒过来!” 真奇怪,阿慢的声音并不算大,而这山顶四面也并无遮挡物,但他的声音却在蔡决耳边一遍遍回荡,像是回音一般,与此同时,那股低落的情绪,也如潮水般褪去。 “现在,你知道这珠子的厉害了吗?”阿慢不急不缓的声音传入蔡决耳中,只见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微张着嘴,小口小口喘着粗气。 “太邪门了!” 蔡决终于理解司朔的感受了,他发誓,从出生到现在,这能悄无声息影响人情绪的物品,他闻所未闻! 不,并非是影响清醒——蔡决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他将手放在胸口前,感受着砰砰直跳的心脏,稍微平静一些。 他明白,那颗珠子并非是影响情绪,因为那股低落感,的的确确是自己油然而发的感受,绝不是受了谁的影响,而那颗珠子的作用,不过是将其放大了百倍千倍罢了! “我们,走。”酝酿片刻后,他最终还是有些不情愿的说道,“那颗珠子,真的很邪门。” “你能明白,这是最好不过了。”阿慢看起来也松了口气,说话语气也柔和不少,可这时候,段良却站了出来,带着一脸决然。 “我要带走那颗珠子。” “我知道你们没把我当回事,但我今天一定要带走这颗珠子。” 阿慢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这颗珠子,关乎到上上下下几百人的生死,关乎到我的家族的延续,所以我绝不可以空手而归。” 阿慢又看了他一眼,只见段良捏紧双拳,身边沈落霜抱着他的手臂,看起来很害怕,但眉宇间同样有股决然之意。 “你们……”阿慢像是在犹豫,“总之,你们更不可将这颗珠子,带到下面的世界里去。” “为何!”段良很不服气,“前辈,实不相瞒,我家族中人,患上了一种诡异而可怕的诅咒,而这颗珠子就是解除诅咒的唯一办法!” “谁告诉你的?”阿慢突然反问道,“实话告诉你,这颗珠子不光不能解除你家族长辈身上的诅咒,反而会让他们更快速的接近死亡!” 说完,阿慢的身影突然消失,随后出现在段良和沈落霜背后,伸出两只手,在二人的脖子上各点了一下,顷刻间,两人就像是没有骨头的蛞蝓,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但并没有失去意识,他们的眼睛依旧瞪的大大的,充满惊恐,愤懑,但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再将双眼瞪大些。 阿慢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关于段良家族的事情,但他并没有直说,明明离开浮岛后,不会有记忆留存,但他依旧像是在顾虑着什么一般,一言一行,谨慎无比。 “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将他们两个也一并带走。” “那前辈,我们告辞了。”蔡决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后辈礼,但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看向尤星河,“尤师弟,不和我们一同离开么?” “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走,不必担心我。”尤星河摆摆手回答道。 蔡决点点头,不再多说。尤星河身上有很多秘密,这是他清楚的,所以他懒得打听,只是回头招呼同伴道,“好了,咱们的浮岛之行,就这样结束了,颜渊,把司朔脑门上的符给撕了吧。” 颜渊闻言,点了点头,嗖了一下就将司朔脑门上的符箓给扯了下来,司朔僵硬的身躯也立刻恢复了柔韧。 “嘿,姓颜的,你这家伙胳膊肘往外拐是吧!”司朔恢复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轻推了一把颜渊的肩膀,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随后又敲了敲白浅浅的脑门,“师兄有难,也不知道来帮帮师兄!” 大家都习惯了他的风格,所以没人在意,等他闹完后,缓缓向着山脚前进,准备离去,司朔原本跟在最后面,可他走了两步后,却突然停下脚步。 “喂,”他转过身,看着停在石台前静静凝望珠子的阿慢,很不礼貌的招呼了一声,阿慢闻言,也转过身子,冷冰冰的面具对着他。 相望无言,其余云天宗弟子也注意到不对劲,纷纷停驻,看着对望二人,不明所以。 司朔看着阿慢的身影,他的身影,和自己拿起灵竹剑时涌现的那道身影,慢慢重合。 “这是你的剑?”司朔取出灵竹剑,递给了阿慢。 阿慢接过剑,并无特别情绪涌现,只是随手将其背在身后。青黄相间,带着一股儒雅风味的灵竹剑和阿慢的打扮并不适合,可再仔细看,却有股浑然天成的味道。 “你们揭开剑上的封印了吗?” “揭开了,也看到了其中的石壁。”司朔稍一犹豫,还是回答道,“这剑,是前辈的剑吧?” “是。” “那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没错。”阿慢点点头。 二人的对话就像是流水账一般,你问我答,看的其他人一头雾水,可偏偏司朔和阿慢就像是乐在其中似的,玩的不亦乐乎。 “既然前辈用的是灵竹剑,想必和灵竹峰,颇有渊源了。” 阿慢的回答,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延缓,“灵竹峰是什么,我不知道。” “是吗?”司朔嫣然一笑,很是灿烂,“那不知道,前辈认不认识这一剑!” “斩云三式,掠!” 悍然一剑,在距离阿慢不到三丈的距离,被刺了出去。谁也没料到,司朔会突然对其发动攻势! 第307章 记忆的复苏 斩云三式,并非是一门很高深的剑术,但重在凌厉,迅捷,讲究以速制敌,尤其是在司朔这个位置上施展,让人很难躲开。 阿慢没有躲,但他依旧接住了这一剑。如闪电一般的剑气被他抬手一把石剑所阻挡,万顷波澜,消散的无影无踪。 其他人都看傻眼了,不明白司朔突然拔剑究竟意欲何为,尤其是看到他的眼睛,并不像是因为愤怒或是其他负面因素而拔的剑。 司朔的双眼,无喜无悲,一把普通的符兵长剑,夹在阿慢的石剑之上,形成对峙——司朔并没有取出古剑,因为他仅仅只是想验证心中的某个想法,绝不是生死之战。 而就在刚刚,司朔通过阿慢用剑的姿势,还有拔剑时候那泄露的一丢丢微弱的气息,终于确定了某些事。 虽然阿慢的剑意里饱含各种斑驳杂质,哪怕在真实之眼的注视下,他大半身子被象征天道的淡黄色丝线死死捆住,嵌进血肉里,但司朔依旧感下这个断言——“你的剑意,来自云天宗,灵竹峰。” 阿慢闻言,陷入沉默,扬起脸,让冷冰冰的金属面具对准天空中那轮并不强烈的太阳,似乎在深思,但对于司朔的话,他既没有认同,也没有反驳。 “我是不会认错的,绝对不会。”司朔傻笑一声,看着阿慢握剑的那只手,无比肯定的说道,“你拿剑出剑的方式,和老家伙,一模一样。” “你是老家伙什么人?” 阿慢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伸出左手,竖起大拇指,对着远处的某座敦厚矮山比划了一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和不舍的说道,“你们该走了。” “我不走!”司朔最讨厌这种态度,当即向前踏出一步,高声喊道,“在搞明白你的身份,还有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那可由不得你了。”阿慢语气瞬间变的冰凉,一挥手,一道无形气魄,悄然逼近司朔身边,无声无息,却威力无穷! 然而在司朔的真实之眼的注视下,没什么招式可以逃得开他的双眼。从丹田中取出古剑,悍然斩去!这一剑,司朔没有任何保留! 阿慢的境界早已到了一个不可闻的地步,他的全力一击,却在司朔一剑之威下,无所遁形,消失在虚空之中!但不光如此,在司朔挥剑的那一瞬间,整座浮岛,居然发出一声轰鸣! 尤星河脸色变了,他连忙高喝道,“司朔,别用那把剑!快收起来!” 阿慢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一击被司朔挡下而生气,但因为浮岛发出的那声轰鸣,也陷入沉默,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着——这一次,他的害怕,没有遮掩! 只见司朔铁青着脸,手握着剑,不知在想些什么。 浮岛的震动与轰鸣他当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事实上,那声音他还有些熟悉。 前世在看某些动物纪录片的时候,鲸的吼叫简直和刚刚这道声音,如出一辙。 难道说,自己脚下这座浮岛是一头大的夸张的巨鲸?可荒早已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脚下浮岛的真实面目,是一块脱落的天道碎片。 可为什么天道碎片会和自己这把剑产生共鸣?而且先前也不是没有在岛上用过,为何偏偏这时候出现异变? 虽然司朔搞不明白,但他心中有种隐隐感觉,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脸色出现变化的,可远不止司朔,尤星河二人,站在人堆中的白浅浅,也在听到轰鸣声中,脸色变的苍白无比。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以常人的两至三倍的速度飞快的跳动着,似乎下一刻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不光如此,自己脑子里还被强塞进无数陌生而熟悉的画面。 一方祭坛,祭坛下横尸无数,断肢残臂,让人作呕。祭坛远方的黑暗里,潜藏着无数蠕动的怪物,瞪着猩红的双眼,目标,则是祭坛上那位穿着霓裳羽衣,流着血泪,一边低吟一边舞动的少女! 少女戴着面具,看不清楚容貌,可白浅浅却始终觉得她身上有股熟悉之感。不光如此,白浅浅还能感受到,少女舞姿中,所透露的绝望和悲哀。 “白师妹,你怎么哭了?”颜渊看着白浅浅脸上流下的两行清泪,有些愕然,“莫非你也被那珠子影响了?” “大……大概吧。”白浅浅反应过来,连忙将眼泪擦干,勉强露出一个嫣然笑容。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这笑容是有多勉强,但颜渊只是叹息一声,没有去拆穿。 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秘密也会有对应的倾听者,但绝不是自己,颜渊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默然不语。 司朔那边,还在跟阿慢对峙着,只不过已经将古剑收起。 “你快走啊!”阿慢的声音已经带着几分焦急,“再耽误一会儿,谁都走不了!” “我只求一个真相,告诉我真相,自然会离开。”司朔现在铁了心要任性一回,虽然他明白,自己现在正像是那些电视剧里,又中二又爱搞事的角色一般,可即便他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萌生任何离开的意思。 “蔡师兄,你带着人先离开。” “你要作甚?” “查明真相。” 蔡决不再询问,脚下大地震颤的频率越来越高,那股自进入浮岛开始就存在的惶恐感也越来越明显,天地间浓郁的灵力也有意无意的向着中央那座巨峰汇聚。那座巨峰似是有生命的东西,在不断的呼吸。 “那我也不走了,韩洪,左荣,颜渊,你们仨带着白师妹还有这俩倒霉蛋离开这里。”蔡决指了指地上趴着的段良还有沈落霜,“正好,我也有些疑惑需要解答。” “没问题。”颜渊第一个答应,扯着白浅浅的袖子就往山下走,即便白浅浅眼神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她实力低微,反抗不得。韩洪,左荣见状,也只得低叹一声,左荣一把扛起段良的细胳膊细腿,韩洪将沈落霜扶起,跟着颜渊的背影,慢慢向着浮岛边缘进发。 第308章 谎言 “我说,蔡师兄,”等其他人都走到看不见后,司朔很没风度的往地上一坐,斜睨着蔡决,“你来掺和个啥,难不成你也有问题?” 蔡决只是淡淡笑笑,对于司朔的不着边际,他已经习惯的差不多了,“怎么,就许你问,不许我问?” “那倒不是,”司朔摇摇头,“我只是对你的问题很好奇。” 阿慢就这么看着两人打机锋般的交谈,注意力却全在远处,他们曾经去过的那座放着巨大头颅的矮山,同时食指在轻微而富有频率的敲打着大腿——这是他独特的计时方式。 尤星河也闭上眼,神色有些凝重,怀中的九幽啼魂兽像是察觉到什么,露出小脑袋,深深一嗅,旋即又缩了回去。 “你们别争论了,有屁快放,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司朔和蔡决的交谈就此终止,二人齐刷刷看向尤星河,只见他脸颊呈现不同寻常的嫣红,有些病恹恹的味道,嘴唇苍白,被死死咬紧,同时身上不断蒸出大量的白色雾气,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白浅浅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只不过比尤星河要轻的多。 “尤师弟,你怎么了!”身为大弟子的蔡决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一个箭步走上前,想要搀扶,可手指才刚刚触碰到他的肌肤,却感受到惊人的温度! 原来那些蒸腾的白色雾气,是挥发的体液! 很快,尤星河的衣服便在这滚烫的体温下,烧了个干净,露出了那纹在身上的黝黑纹身,也露出扒拉在胸口的九幽啼魂兽。 它的四个小爪子同样有些耐不住这般高的温度,在尤星河体表上漫无目的的爬着,然后被蔡决一把抓在手中。 “是你这小家伙在捣鬼?” “你这小毛孩儿,放开本大爷!”九幽啼魂兽不耐烦的伸出前肢,十个小巧玲珑的利爪在他面前晃了晃,“再不放开,小心本大爷挠你!” 蔡决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阿慢阻止,“放开它吧,你师弟变成这样,和它无关。” 说完后,他一声不吭的走到尤星河背后,一道雄厚灵力打入尤星河身体中,他的肤色不再那么红体表温度似乎也降了下来,不再冒白色雾气,只是那些纹身似乎也因此黯淡不少。九幽啼魂兽见状,一个扭动拜托蔡决的控制,又跑回尤星河身上,蹲在他肩头。 “你这样,只不过是让我饮鸩止渴。”尤星河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有些埋怨的对阿慢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不用客气,但你现在应该走了,离开这座岛。” 尤星河侧过头,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身上的纹身,无奈点头。 见尤星河答应下来,阿慢又转过身,看着司朔和蔡决二人,“好了,如你们所见,这座岛马上将有大事发生,所以我会马上告诉你们想知道的答案,然后跟着他离开这里。” 说罢,阿慢也不由两人反驳,抄起灵竹剑,在坚固无比的石头山上,刻下几个大字。 “你所知道的最理所当然的事物,其实是一个谎言。” 短短二十个字,阿慢却写的无比认真,而且每写下一个字,前一个字便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到最后,阿慢剑刻下的那片地上,依旧干净无比,但他的灵竹剑却因为这二十个根本无法留下的字,而寸寸碎裂,只留一个剑柄。 写完后,阿慢没有做过多解释,只是将剑柄抛给司朔吩咐道,“把它带回灵竹峰,给明师兄,还有凌剑君师傅看,然后告诉他们,阿慢尽力了。” “这……”司朔看着手中的剑柄,有些茫然,很显然他想知道的并非是这个秘密,可那二十个字,却显得无比高深莫测。还有这个阿慢,究竟是何人?他为什么会知道七长老,还有凌剑君?云天宗究竟隐瞒了什么? 这些话司朔并没有问出口,当阿慢吩咐完这些事后,他大手一挥,一股柔和却容不得反抗的灵力就悄无声息的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还有蔡决,尤星河,甚至连那些走了一半的人,譬如说颜渊他们都没能幸免,全部被阿慢的灵力裹了起来,像是吹泡泡一般,被送往浮岛的最边缘。 等他们消失在自己眼前后,阿慢像是如释重负似的,揭开了脸上的面具,面具背后的那张脸,也不再腐烂的让人觉得恶心,那些肉不再处于生长和腐烂的交替,而是变成了铁青的一片,整个脑袋变成了扁扁的章鱼模样,在嘴的位置,还生长出一丛触须,眼睛也长出来了,那是妖冶的淡黄色眼仁,中间是一道竖起的瞳孔。 同一时间,一口盛放在阴冷潮湿洞穴里的棺材,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那曾经被司朔怒目相视的石壁,也突然拔地而起,冲出洞穴,飞向浮岛中央的高山之上,那有着活死人的洞穴里,观星台轰然倒塌,那些穿着先民服饰的活死人们,匍匐在地,脑袋朝着中央,似在朝拜,似在迎接他们的王。而躲藏在暗处的蟲们,也一别懒洋洋模样,开始活络起来,大肆吞食它们身边一切的有机物和无机物,身子也逐渐开始膨胀,但到了一个临界点,就嘭的一下炸开——这是造物主,或者说天道安放在它们身上的限制,原本在正常情况下,这种限制几乎不可能会被触发,而现在,浮岛上所有的蟲都纷纷因为吞食太多而身体炸开,这一切又一切的景象无比表面,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阿慢摸着自己的脸,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就是接受天道后‘赐予’我的新模样吗?真是有够难看的。” “总比以前那副半人不鬼的样子好看。” 不知何时,那个推开棺材的似人非人怪物也出现在阿慢身边,用一种中性语调调笑道,“不过你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让那家伙提前这么早苏醒?” 阿慢看着面前这位长着四只手,七条腿,胸口一片腐烂中还密密麻麻布满眼睛的怪异生物,叹了口气,“我只是将那个秘密告诉了小朋友们,可归根究底,这一切的引发者,却并不是我。” “那是谁?”怪物胸口的眼睛在四处转动,看起来非常渗人,“莫非,是天选之人?” “不是,”阿慢眼前浮现出司朔手中那把造型古朴的黑色长剑,“那是一把剑,一把和这座岛有着相同味道的剑。” 第309章 司朔的决意 浮岛又开始震动了。 不同于刚刚那般,整座岛自发颤抖,这一次,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震动的源头! 被阿慢送到浮岛边缘的司朔等人,脸色煞白,他们能察觉到,这座岛正在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我……”司朔张开口,停顿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勇气把那句“我要留在岛上”说出口,他回头看了一眼白浅浅,靠在一块大石之上,脸色通红,浑身滚烫,嘴里还在说着胡话。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一切都只是谎言……”那些呢喃的话语伴随着她留下的两行血泪深深刺进司朔心中,绝望和无助,还有痛苦,这些负面情绪没有来由的让司朔心情一落千丈。 虽然这些情绪的确是油然而生,但司朔很清楚,那并非是他自己,那个从蔚蓝色星球上穿越过来的司朔,而是那一缕和自己融合的孤魂,荒的情绪! “该死……”司朔并非是不同情白浅浅的境遇,可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实实在在的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那些嵌进山体的巨大肢体,本来有些病态的白色也在逐渐发生着改变,从苍白变成了纯粹的白,乍一看,如装饰在神佛雕塑上的金粉,灿灿生辉! 包裹着躯体的山体在不断崩落,像是化茧成蝶一般,可那些躯体却并没有因此而变的漂亮,过于纤细的骨骼搭配上生人勿近的肤色,着实让人讨厌。 随后,那些躯体动了起来,脚掌支撑着腿,手掌撑着地,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同时也激发出巨大的震动——这正是司朔他们所感受到震动的来源! “到底该怎么办啊!”司朔痛苦的捂住脑袋,蹲在地上,表情狰狞。两股思想不断在他脑子里打架,所谓的合二为一的魂魄竟在此时出现了类似排异性的症状! 荒没有说话,可又无时不刻不再他耳边低语,让他赶快离开浮岛,带着白浅浅,去找那位青色肌肤少女——蕊儿,似乎她有办法制止白浅浅病状的发作,可自己,始终挪不开脚步。 归根究底,他还是想留在这座岛上,将一切真相看尽,去理解为何阿慢要对自己写下那段话! “你所知道的最理所当然的事物,其实是一个谎言。”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个世界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天道在遮掩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司朔和荒的情绪天人交战之时,他一直戴在手腕上,那串小狐狸赠与的简陋手链,又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隐隐中脑子里混战在一起的两股声音,又加入了一声轻微的“啾”。 是小狐狸的叫声。 虽然司朔总是嫌弃小狐狸变回原型后又吵又闹,但现在这轻微似鸟儿的鸣叫落在他耳中,却宛如天籁。 仿佛在一条底部有着深深淤泥的河流中插入一根木棍,用力搅拌,上层的清和下层的浊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你中有我的悬浮液。 但那正是司朔想要的。 一个正常人永远不可能将脑子里不同的思想割裂开,小狐狸的叫声,无异于是起到了调和与润滑的作用。 现在,荒和司朔间的裂隙在此时完全消融,那股割裂的疼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颜渊,带着浅浅去找我师傅,把她带到一个叫蕊儿的姑娘那里去——如果下来后还保留着记忆的话。”司朔有条不紊的安排道,“蔡师兄,韩师兄,左师兄,你们几位,赶快离开这座岛,以最快的速度!” 他们都没有见过现在这副模样的司朔,眉目间透露着一股不属于他自己的自信,举手抬足间,气势横生,一言一行,有着不知名魔力,让人无意识的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云天宗那个以懒出名的司朔,而是凡间的帝王,传说里的英雄,至高的统帅者! “你……”蔡决不再言语,本想问司朔要做什么,却看见他又取出了那把黑色古剑,也就是引发浮岛异变的元凶,然后将剑插在地上,很快,古剑便褪去了古朴凝重的黑,换上了一层似玉又似琉璃的色彩,朦胧的淡青。 “我要留在岛上。” 他丢下一句话,然后拔出古剑,几个跳跃,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颜渊咬咬牙,他不明白,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绝不是什么好事,为什么这个一向怕麻烦的家伙会选择留在这里?还有那句话——“如果你记得的话。” 我怎么记得?颜渊气极反笑,但看见被阿慢一同送来,依旧保持着不能动的段、沈二人后,脑子里想起他们曾说过的话。 于是乎,颜渊径直走向趴在地上的段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再无以前翩翩风范,反而像个土匪。 “那个可以保存文字的法宝呢?交出来!” 段良显然被颜渊这气势给吓到了,不过也只是很短的一瞬,“凭什么?” 颜渊现在心急如焚,那边白浅浅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原本偶尔还蹦出几句胡话,但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模糊的呢喃,再不找到办法,恐怕白浅浅也要殒命于此!于是,哪怕在不情愿,他也只能用蹩脚的威胁意味对段良说道,“你现在的性命握在我手里,你要明白。” “那又如何?”趴在地上像条癞皮狗似的段良翻了个白眼,“拿不到那颗珠子,死就是早晚的事,与其像前辈那样死的凄惨,不如被你一刀斩下脑袋。来吧,快点动手吧,顺便一提,那件可以留下文字的法宝在我储物戒指里,可上面留有我的禁制,我一死,就没人解得开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该死,该死!”得到这样的回答后,颜渊双眼通红,一拳砸到段良鼻梁上,霎时间,两道殷红鼻血,喷涌而出,躺在他身边的沈落霜看见了,同样露出仇恨的眼光,“来呀,够胆就把我们都杀了啊!” “颜师弟,让我来吧。”蔡决看不下去了,大地颤动的越来越厉害,同时他也嗅到空气中浓郁的灵力里开始带上一些不寻常的味道,那味道他只有在面对宗门里仙门境老前辈时才嗅得到——总之,这不是什么好消息,绝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段良道友,请将那本法宝交给我。” 段良瞥了一眼脸色认真至极的蔡决,并没有被触动,“还是那句话,凭什么?” “我会帮助你的。” “为什么要相信你?”即便段良的两个鼻孔还在不断往外面冒血,他仍然一副硬汉口吻,言语里充满对这一行人的不信任。 “既然这样——”蔡决眉头一皱,伸出左手小指,放在嘴里咬破,随后挤出一滴血,在地上刻画出一个简陋法阵。 “以我名义起誓,若所言有半分虚假,必将永堕魔道,遭千刀万剐之刑,永世不得翻身!” 蔡决每说一个字,那个用血刻下的法阵就黯淡一分,等最后一个字说完,它便彻底消失不见,但蔡决和段良二人身上,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蔡决丹田中的灵力消耗了一大半,只见他嘴唇苍白,但话语还得那么铿锵有力,“现在,你可以信任我了吗?” 第310章 石壁上的文字 浮岛上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 两只巨手,两条巨腿,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在群山中行走,所到之处,草木凋零,留下的光秃秃的地面,也变成了一片焦黑,仿佛这些肢体具有抽取生命的能力似的,哪怕只是远远的跟着,司朔都能察觉到一股化不开的寂灭味道。 段良最终还是同意拿出那件法宝,随后几人一同离开了浮岛,自此,浮岛上的外人,只剩下司朔,还有尤星河——不对!眼尖的司朔,很快便发现,那些缓缓前行的躯体后,还跟着一群修士! 为首的是一个漂亮的少女,但眸子里已经失去了光泽,脸上盘踞着黑气她身后的修士也是这般模样。这群人高举着双手,做出朝拜状,嘴唇还在不断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只不过司朔离的实在太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最让司朔惊讶的是,这群修士,离那些带来死亡的躯体距离实在是太近,处于那股寂灭味道盘踞的范围之内,而从外表上看,他们似乎没有受到一丁点儿影响——不对,司朔闭上眼再仔细感受一番后,骇然睁眼,那群人完完全全和那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毁灭跟死亡融为了一体! 那些躯体究竟是什么?难道说,阿慢所害怕的,就是它们吗? 司朔不敢确定,一把飞剑跃然于脚下,他整个人腾空而起,飞如云端。 来到高处再观察了一会儿,司朔这才发现,那些躯体,是在像浮岛的正中央进发。 那座万仞高山,静静屹立在中央,但随着大地的不断震动,山体之上,开始出现一些细而密,宛如虎豹花纹的裂隙。 而那块早已飞到山前的石壁,也开始发光,淡黄的光并不强烈,若在往常,司朔会觉得它像是冬日的太阳,可现在,这光却让人望而生畏,宛如在叩见一位尊贵而伟大的帝王! “等等,”司朔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因为他认出来,那块石壁正是他曾在地底洞窟中见过的那一块,他还记得上面的文字。 “世人愚昧,无知,天道缺而不自知。将降罚于世以补缺,世人当以为幸。” 这段话的意思,在司朔解读以来,不正是“大家伙听好了,现在天道还不完整,拿你们这群土老帽的性命去查漏补缺,你们应该感到幸运才对。” 如今的画面,让司朔不禁浑身颤抖起来,难道说,这些躯体就是导致远古历史断代,先民灭绝的罪魁祸首? 他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慌张——毕竟用游戏的话语讲,他现在还是个正在练级的未满级玩家,身上虽然带着把神器却发挥不出真正实力,而现在极有可能是剧情里最大的boss出现在他面前,这让他该如何是好? 糟糕了!司朔有点欲哭无泪,自己这个“剧情党”现在算是踢到铁板了,但很显然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再怎么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上。 矮山上,换了张脸的阿慢和那个胸口长满眼睛的畸形怪物肩并肩,看着那颗无面之头颅,谁也没有说话。 震感愈发强烈,这颗头颅也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它的脸部开始出现凹凸,就像捏泥人的民间手艺人在刻画五官的时候喜欢先在脸上戳几个洞一般,他们明白,这个现象的出现,它的苏醒,再也无法避免。 “看起来,一千多年前的事情要重演一遍了。”那畸形怪物身上所有的眼睛集中在阿慢身上,发出似笑非笑的尖锐声响,很是刺耳,“但这一次,只剩下两人了,恐怕失败的,将是你和我。” “不过准确来说,我们从未成功过,不过是一颗卡在它车轮底下的小石子,稍稍阻碍了一下它前进的速率罢了。” 阿慢对于他悲观的话,不屑一顾,“但那时候,我们比现在弱小的多,况且,这把道兵已经差不多恢复了灵性,一千多年前是怎么把它砍成几段,现在同样可以做到。” “拿它定下的法律去制裁它?可笑,”怪物的几只手一同举起,然后无力垂下,话里满是愤懑,“我们的力量,都来自于浮岛,来自于它。至于你说的道兵的恢复嘛——”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让我猜猜,它还能砍几下?” “足够继续让它沉睡一千多年就够了!你这家伙,从前就是这样,喜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怪物小声嘟囔一句,随后闭嘴,因为那颗头颅,再度发生了变化! 眼睛,鼻梁,嘴巴,五官中最显而易见的三样已经基本成型,但其余部分却停止演化。 但阿慢他们知道,并非是停止,而是它的脸上,就只有这么多东西。 头颅的双眼没有睁开,闭的很紧,却流下两行血泪,那些污浊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却没有弥散开或是浸入地里,反而若画师手中的画笔一般,笔走龙蛇,分出一道又一道细细的“红线”,构成了一行又一行文字。 那是古语,而对于被天道侵蚀的阿慢他们来说,古语对他们来说并不在话下,因此他们很容易就辨认出,那些文字所要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忤逆者,必将落入轮回地遭受抽魂炼魄之刑!” 怪物看到那些话语后,噗嗤一下笑出声,以手捂住嘴,姿态像个调皮的小女孩儿,只不过搭配上他现在的模样,却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看到没,阿慢,这家伙还在记仇呢!恐怕一会儿你就要遭殃咯!” “笑什么笑,当年那个法阵也有你一分功劳!”阿慢白了他一眼,淡黄色竖瞳的章鱼眼做出这个动作,反而给他怪异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滑稽,“不过好像那些小朋友们,有点不老实啊。” “你宗门那几位吗?”怪物疑惑问道,“你们东玄洲这一千年来真是人才辈出啊,有一位我居然看不透。” “看不透么?”阿慢陷入沉默,想起司朔手里那把古剑,挤出一丝笑意,“或许,他能做点什么,在即将到来的大灭绝时。” 第311章 阻挠 司朔实在没想到,又会在这里碰上了尤星河。 云端之上,二人相隔不算远也不算近,脸上都是尴尬。 “阿慢不是让你离开吗?你怎么还要来?”尤星河瓮声瓮气的斥责着司朔,“你知不知道,等会儿那些躯体聚合之后,大家谁也走不了!” 听到他的话,司朔眼前一亮,“看起来你知道那个躯体的真实身份?” “……”尤星河开始怀疑司朔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这家伙,没懂我的意思吗?再不离开浮岛,就再也走不了了!” “嗯嗯,我知道了,别说了,还说这么大声,”司朔的表情很真挚,“但你能不能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你不怕死吗?”尤星河的表情突然变的很可怕,“你的问题我当然可以告诉你答案,荒同样也知道,但他没有告诉你,知道为什么吗?知道这些真相的后果,你能承受吗?” 司朔表情轻蔑,对于尤星河的警告似乎有些不屑一顾,“无非就是一死呗,还能怎样?” “一死?说的轻巧,”尤星河低下头,看不真切他的表情,“既然你态度如此坚决,那我就结了你的心愿。” “那些躯体,是仙的四肢。” “仙?”司朔眼珠子差点蹦出来,“你跟我说,这种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胳膊腿儿的躯体,是仙的身体零件?” “信不信随你咯。”尤星河耸耸肩,“你想找死你就留着,我就不奉陪了。”说罢,他身子化作一道乌光,向着浮岛边缘飞去,而司朔不再去深究“仙”,而是继续跟着那些缓缓前行的躯体,想要探知它们究竟要去哪里。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那些躯体在浮岛中央,也是岛上最高的山峰前,停住脚步,司朔则就近落在附近一座山峰之上,找了处隐蔽位置,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些躯体的下一步动作。 “司朔——”可这时,沉寂许久的荒的声音,又回响在脑子里,“尤星河那小子说的没错,你需要赶快走,从这儿离开。” 司朔对他的出现,丝毫不感觉到意外。 “不干。” “你们不愿意告诉我真相是你们的事,但凭什么要断绝我探究真相的路子?再者,我想做什么该由我自己决定,你们没权力干扰。” 对于司朔的态度,荒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早已明白,自己和他绝不是什么百求必应工具人之戒指里的老爷爷和天资聪慧苦大仇深的穿越系男主角,而更像是一种商场上的合作——互帮互助,却处处设防。他也不指望自己一两句话就能让对自己信任破碎的差不多的司朔能够回心转意,只是在他心中低叹一声,有些无奈的答道,“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我们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处于观察阶段,否则的话,当年的破碎虚空,怎么会失败?” “可那一位说,你们成功了,成功的把我给带了过来。”司朔的记忆力还是厉害,对于荒的话,马上回忆起在圣姑郡,那位不可名状的说辞。 “但你有没有想过,他的话就一定是真的么?” “虽然我们很尊敬它,可它不过也是位失败者,”荒的语气中掺杂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让司朔略微有些诧异。 “它不过是比我们更接近成功的失败者罢了。” “荒说的没错,”老狐狸也在这时候出来帮腔,“这句话我们已经说了很多次,但现在我还要再说一遍——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害你。” “很多时候,我们瞒着你,是因为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真假虚实,其中蕴含着几股势力的斗争,换句话讲,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真相,又该怎么告诉你呢?” “所以,我要用自己的眼睛,脑子去判断。”司朔答道。 “当然没问题,但你得明白,”老狐狸长啸一声,“真相的背后,也许还有真相,另外,注意安全。” “别忘了,灵竹峰上还有人等着你呢。” “嗯。” …… “要开始了。” 胸口长着无数眼睛的怪物,看了一眼天空,缓缓说道。 此时的天空,被云霞铺满,可既不是暗淡的灰,也不是炫目的红,而是一种妖冶的紫。 遮挡住太阳直射的层云,显现出如万顷星云在宇宙里流动的色彩,让人看了凭空生出一股豪气和渺茫感,可对于阿慢和怪物来讲,却不是个好消息。 那些停驻的巨大手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起,横向放置,悬浮在半空之中,然后像一根攻城木,狠狠向着那座万仞高峰撞去! 轰隆——! 山体在这猛烈的撞击下生出更多裂纹,可依旧没有崩碎的迹象,而阿慢和怪物身后的那颗头颅的嘴角,似乎勾勒出一抹笑意。 不屑的笑! 那块石壁,再度放射出炫目的光,同时传来梵唱之音,那些被当成攻城木的手脚们像是得到鼓舞,表面长出一层似琉璃的外壳,在从云层中透出的紫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波澜,随后,那些巨大手脚,再度撞向高山! 一而再再而三的撞击让山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一把年岁到了的躺椅,而那些密密麻麻的裂纹,似乎正是它寿终正寝的标志。 阿慢看了一眼身边的怪物,“到你了,别告诉我,法阵还未布置完毕。” 怪物咧嘴一笑,“怎么可能?自那场大战结束起,这法阵便已经开始布置了,就是等待这一刻!” 随后,他扣出胸口上生长着的一颗眼珠子,扔进嘴里,狠狠咬碎,之后他眉心又生出一只眼,和司朔所熟知的二郎神有些类似,可那只眼睛却是横向生长,看起来颇有些不协调。 怪物生出第三只眼后,转过身,直视那颗已经有了五官的硕大头颅。 “虽然这法阵并不能伤你分毫,但恶心一下你,也是极好的!”他咧嘴一笑,随后从眉心的第三只眼中,射出一道金光,不偏不倚的传入头颅眉心的位置,与此同时,司朔他们先前去的那座山墩子上,那颗放在祭台上的鲜红色珠子,也开始颤动起来! “来吧,让我看看,自称是仙的人,又是否会沦陷在,红尘的七情六欲当中!” 第312章 无法抵挡 从怪物眼中射出的那道光线很平静的没入那颗硕大头颅之中,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然而怪物似乎并不意外,满脸的淡然。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那颗珠子的力量才会起效,在这段时间里,你需要保证的,就是那座山不被撞塌。” “嗯,我知道的。”阿慢回答的语速很慢,跟先前慌慌张张恨不得将害怕二字写在身上的他完全不同,准确来说,自从他的脸发生了异变后,性格似乎也慢慢发生改变,怪物和阿慢知道,接受了那股力量后,他们的的确确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自己了。 就在二人说话间,那四只硕大的躯体又对山体进行了数次猛烈的撞击,布满裂纹的山壁上就连蚊子都没办法找到一处玩好地带下脚!可怪物的脸色依旧平静,阿慢也是如此。 只见阿慢就地坐下,借着脚下厚实坚固的黑色山石,开始打磨手中的石剑。 临阵磨枪,乃兵家大忌!可阿慢依旧不在乎,他只是不急不慢的磨着,看着那略显粗糙的刃口开始变的锋利,喉咙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剑磨好了,阿慢朝着剑身吹了一口气,吹散了堆积在上面被磨下来的石屑,而此时距离怪物说的一炷香时间,已经过了一半。 半炷香的时间,那些被不明力量操控的躯体始终没有撞碎大山,可也来到无法再拖延的地步。那些比例别扭的“纤细”躯体,每一次撞击,都会引起高山一阵剧烈的摇晃! 阿慢举起剑,尖利的锋刃指着那些躯体所在的位置,随后他的身影消失在同伴面前,而后,出现在浮岛正中央那座遍布裂纹的山巅之上! 山巅早已突破那层让阳光变成妖冶紫色的厚实云彩,在这个位置向下看,可以俯瞰整座浮岛的大致样貌——不过现在早已被那些云彩所挡住。万米高空之上,温度足以滴水成冰,若换成一个凡人在这里,恐怕只需吸入一口气,整个肺部就会被冻住!可阿慢依旧在贪婪的呼吸着,即便他早就不需要通过呼吸的方式维持生命。盘踞在脸颊上,嘴角边滑腻的触须随着阿慢每一次的呼吸而颤动,看起来像是一大团虫子纠缠在一起。 “好了,缅怀过去的时间,到此结束。”阿慢不再做出那般夸张的呼吸动作,感受到脚下高山的摇晃,他露出一个笑容,“接下来,你们就消停些吧!” 阿慢将剑高举过头顶,一道炫目的光线从那个只知道东升西落的太阳上射来,随后以这把石剑作为中转站,猛的向那笼罩浮岛的层云刺去! 像是冰雪遇到热水,那些浮云在这借力一剑中,宛如过江之泥菩萨,疯狂向着四周散去。霎时间,岛上的色彩也恢复了原来模样,不再是那种让人看久了眼睛发涨的暗紫色。 而对于司朔来说,他只感觉到天色陡然亮了起来,随后眼前那些不知疲倦的手脚们一阵痉挛,有些像久未活动的人突然开始剧烈运动随后腿脚抽筋的模样,也因此停住了撞击高山的进程。 “是阿慢他们么?”司朔在心中猜测到,但他的身躯依旧纹丝不动的躲藏在刚刚落脚的小山上,他并不觉得那些被称之为“仙的躯体”的玩意儿会就此被打倒。 果不其然,不出司朔所料,那些被阳光击溃的浮云,又阴魂不散的开始聚拢,虽然目前速度很慢,但依靠司朔的肉眼可以观测到,它们聚拢的速度正在成倍增长!侥是这么大的浮岛,等云层重新聚拢,恐怕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阿慢也并不在意这阴魂不散的云层,因为在他们的计划里,只需要拖,拖到那颗珠子生效为止。 那颗珠子,也就是段良要将其带回去拯救家族的那一颗,其来历甚至阿慢自己也说不清楚,哪怕是获得了天道所馈赠的知识,可关于这颗珠子的事情依旧是一片空白,只知道珠子和浮岛的主人,也就是那些躯体并不对付。 “这个世界,未知的事情还有很多呢。”阿慢有些感慨,随即从高山上一跃而下,回到怪物身边,二人重新并肩而立。 “要开始了。” 怪物话音刚落,只见那颗头颅倏的开始震动起来,原本青白色皮肤开始生出无数红线——那是爆起的血管!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滴落在地上的血液,也重新变幻姿态,从威严满满的诅咒,变成了泼妇骂街。 “该死的臭虫!” “等我苏醒后,一定要让你们感受抽魂炼魄之刑,然后把你们投入轮回地,遭受永无止境的折磨!” “你们知不知道,用它来对付我,不亚于饮鸩止渴?” 第三句话,将阿慢和怪物脸上刚刚升起的笑意全然打消。 这珠子有什么来历,居然让它会感到害怕? 他们心里明白,这家伙是不会骗人的,若非那颗珠子是真的来历大的惊人,它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似乎是知道阿慢他们心中所想,那些文字再度变幻模样——“如果把浮岛比作牢狱,我不过是个正在接受刑罚的犯人,一身伟力,却被戴上镣铐,而这颗珠子的主人,却能够轻松打破这个牢笼,来去自由!” 怪物胸口处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这是他产生动摇的表现,“阿慢,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停手吗?” “继续维持法阵。”阿慢偏偏不遂了它的愿,“即便是这样,我们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安心享受红尘劫难吧!” “呵呵,目光短浅的蝼蚁,”那些文字的笔画开始变的飘逸,似乎正反映出头颅心中的不屑,“迟早有一天,浮岛下会有无数人因为你这个举动,从而丢掉性命。” “那又如何?给我闭嘴!”阿慢开始发怒,自从变成这样后,那些该死的负面情绪像潮水一般,让他变的焦躁易怒,可那并没有让他丧失理智,“修士和凡人世界的最大破坏者,不是你跟你身后的那些家伙吗?” “我们?”地上那些血液开始组成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姿态不一的问号,最后那些问号全部模糊,只留下一句话,“真是悲哀,你们探究了这么久的真相,居然连是谁守护了这个世界还不清楚。” 第313章 复活的巨人 这些血液所组成的文字,让阿慢陷入了沉默,他脸上的触须都蜷缩在一起,像是在思考这话的含义,耳边却传来同伴的大吼——“不要试图去理解!” “把那些话从脑子里忘掉,快!” 阿慢一惊,脸上的沉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恐,那些仿佛刻在他脑子里的文字也逐渐变成了文科生眼中的代码,仿佛无字天书一般,让人看不懂。 阿慢强行削去了关于那几个字的记忆!可这也让他的神魂受到不小的创伤,一口淡蓝色淤血从口中喷出! 但即便是这样,也让阿慢庆幸不已。 “差点就着了它的道。”阿慢将嘴边淤血擦净,有些后怕的感叹道。 怪物见他这副模样,也放下心来,“因为你接受天道的时间短,所以才会如此。七百年前开始我变成这副模样后,时长会进入这种状态,若稍再沉溺一会儿,恐怕就会和它融为一体了。” “只能说,它的强大,还是太出乎我们所料了。” 他整顿了下心神,视线再度看向那些由血液组成的文字,虽然在他眼里等同乱码,可依旧透露出一股诡异劲儿。 “诶,你说,”阿慢想了想,还是说出自己的猜测,“万一它说的是真的,又该如何?” 怪物瞪了他一眼,“你看,我们有回头的路吗?” “况且,你我师门耗费无数心血,牺牲了无数前辈得出的结论,难道它一句话就能将其全盘推翻?” 头颅是能听见他们二人的交谈的,因此那些血液再度组成了一行一行新的文字,只是这些文字不再带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是真是假,侵蚀进你们脑子里的天道总不会错吧?再者我相信,在这一千多年里,岛上你们应该也跑了个遍。那些倒塌的祭坛,满是活死人的观星塔,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死鸭子嘴硬!” 当阿慢他们看完最后一段话,那些文字也随即变的模糊,像是浸水的纸,慢慢化开,如正常血液一般融入进土地中。而这时,头颅也生出异变,它嘴巴突然张开,发出无声的咆哮!无人能听到它咆哮的意义,但正站在它面前的阿慢二人,却感受到一股无比强烈的罡风,将他们二人上半身的衣服切开,皮肤被割的千疮百孔,绿的蓝的鲜血从那些细小的伤口里渗透而出,如同打翻了颜料。 是怪物先前射入它眉心的光线起了作用! 天空再度被云层所遮掩,但那些躯体也没能再动起来,与之相反的,它们的表面全部覆盖了一层坚硬的躯壳,更加限制起行动! 跟着它们一同来到浮岛正中央的少女少年们,脸色大变,纷纷在它们面前行三叩九拜之礼,有的还用刀剑在自己身上拉口子,将鲜红的血液挤在它们之上。 而这一切,都看在司朔眼里。 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出动了。 那些年轻男女,瞳孔里都黯淡无光,眉宇里清一色的黑气,远远看起还以为是刚刚从煤窑里下工,而看他们的动作,似乎是妄图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让这些躯体重新恢复活力。 他司朔怎么会让这个计谋得逞? 一把模样平平无奇的长剑从司朔的位置飞了出去,贼眉鼠眼的,没有一点剑修该有的大气和狂妄,但有一个优点就是,没了那些气势,本就不起眼的长剑就更不引人注目,在淡紫色的天幕下,哪怕是仔细看,也很难发现。 可这时,那颗头颅的嘴角却突然勾勒出计谋得逞的奸笑,司朔那把用于偷袭的飞剑,居然在半空中直接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霸道灵力给抓住! “糟糕!”司朔心中一惊,“莫不是被发现了?” 那把飞剑上属于司朔自己的气息被吞噬,但并没有同化,反而以此为线,直接将司朔的位置给锁定! 此时的司朔,背后直冒冷汗,仿佛被什么凶猛野兽所盯上,可是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阿慢和怪物眼前的头颅合上了嘴唇,面相平和,宛如一尊庄严大佛,只是又从眼角滑落的血泪,给它平添一分诡谲。 它没法说话,准确来说,它的五块躯体没有合一前,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向外界传达讯息。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会苏醒的这么早吗?” 阿慢的淡黄色竖瞳里透出一丝疑惑,“你想说什么?难道不是天道崩溃的加快让你不得不苏醒?” “可天道为何会突然加速崩溃呢?” 阿慢心中一滞,他算是这座岛的附庸,因此那颗头颅想做的事情,他又怎会不清楚? “那个小子,是你的后辈?”怪物脸色古怪的看向阿慢,“为何他还没离开?” 阿慢摇摇头,“向他这个年纪的修士,脑子里在想什么,没人能猜透。” 随后,他恶狠狠的看着头颅,眸子里杀机显露,“你要对他做什么?” 另一边,司朔发现,自己脑袋上原本覆盖的厚厚云层,破了个窟窿。 可窟窿里并不是什么阳光,清风这些听名字就让人心情愉悦的事物,与之相反的,从窟窿里伸进来的,是无数红紫色的纤细触手! 看着那些触手从窟窿中缓缓伸入,还时不时蠕动几下,让司朔联想起一种很恶心的寄生虫——铁线虫。 这些触手数十根扭成一股,触手顶端还生着一个带着带刺的吸盘,不急不缓的向着司朔伸了过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用胳膊肘都能猜到,这些触手绝非善类,而且上面所附带的恐怖气息让司朔无法抗衡的无力感,因此他只能采取兵家上策——溜! 可司朔忘了,他的气息,早已被锁定。就当司朔转过身背对它们的那一刻,这些触手化作一道捕猎的毒蛇,朝着他扑过来,那些让人反胃的吸盘死死黏在他身上,怎么扯也扯不下来,其余身子则层层盘踞,最终将司朔整个人裹成一个不透风的紫红色肉球。 “你们凡人中有一句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苦苦追寻的东西,就这么被送上岛来!” 由血液组成的话字字诛心,让二人的心跳都漏跳一拍,“你们,一直在追寻的,是他?” “没错,他是了解一切的因果,是终止数十万年不变轮回的解药,接下来,你们会明白的。”那些血液在组成完这句话后再度散开,而那些生着一层躯壳的躯体也重新恢复活力,给了山体最后一击! “轰——”高山崩塌,碎石滑落,堆成一个石堆,那些躯体又化身为铁锹,在这堆碎石里,翻找着什么。 最后,它们刨出一个被削去四肢和头颅的躯体。 身体有着玉一般光滑的外表皮,即便刚刚从碎石和泥土中刨出,也没有沾染上一丝污秽,在紫色天幕衬托下,又增添了一分圣洁。 在身体被挖出来后,那些四肢开始有条不紊的回归到那些本就属于它的位置。 双手,双腿已经归位,现在只缺一个部位了。那颗被平放在矮山上的头颅嘴角的笑意已经遮掩不住,阿慢和怪物感受到那具身躯向他们走来时大地所产生的震动,脸色愈发凝重。 “动手!” 怪物的好几条手臂一同掐诀,胸口上密密麻麻的眼睛也一并充血,那颗在另一座山上的珠子也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他面前,开始缓慢而平稳的转动,颜色也开始由红向黑转变。 那身躯的脚步为之一顿,阿慢也借此机会,驾一道遁光,手握石剑,向着这具残缺的身体斩去!他的目标,还是它四个关节的连接处,凑近看,它们连接的地方,并非是和身体一样的玉白,而是如新生血肉一般的粉红! 它现在并没有恢复到完美状态! 阿慢的打算很简单,趁他刚刚组装完身体,最虚弱的时刻,再次将其分开,然后将道兵里蕴含的天道碎片与其对撞,使之再次陷入沉睡! “没用的!” 天地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怒吼,阿慢的剑斩在身躯上,却被弹开,那和石剑接触的地方,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第314章 不安 七长老从司朔几人离开起,就没在灵竹峰出现过,但这对于苏小小来说,也不是什么罕见之事,她们很早就习惯了这种被“放养”的教习方式。 这几天,她一直和小狐狸住在一起,一方面是两个女孩子住在一起做什么都方便一些,另一方面,是苏小小害怕柳洛儿她太过孤单而出现什么毛病——她可忘不了,那天小狐狸醒来后说的“胡话”。 “小小,做点肉菜吧,我尾巴上的毛都枯了!”一大早,小狐狸就开始坐在床上抱着尾巴抱怨,松垮垮的吊带睡衣让她裸露出半个肩膀,像是抹了松香的羊脂玉,看着就让人想啃一口。 而苏小小此时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听到小狐狸的抱怨,她皱了皱眉。 现在这只狐狸精,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烦恼,很难将现在的她和几天前司朔刚刚离家时候的她联系起来,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睡不着就开始在地上磨爪子,咯吱咯吱咯吱,吵死人。 “今天继续吃爆炒萝卜。” “啊!不要呀苏妹妹!”小狐狸发出一声哀嚎,连衣服也不顾着穿好,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一把将苏小小搂住,大尾巴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就吃顿肉吧,就一顿,好不好?再吃爆炒萝卜,我的尾巴就要变成萝卜形状啦!” 搭配上她软萌软萌的撒娇声,一般男性,特别是司朔,肯定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可苏小小不同。 “你可别以为我会吃你这招!”苏小小一个挣扎拜托了小狐狸的束缚,又随手将她的尾巴给抓住,用力一捏,再顺手一推,把正在尖叫着的小狐狸硬生生给推出了厨房。 “带毛动物不许踏入灶堂!” 将小狐狸赶跑后,苏小小又颠着锅铲,在油锅里将食物翻动几下,看着在汤汁里咕噜咕噜熬煮的萝卜片,她又低下眉,轻叹一声,“师兄,你们何时才回呢?” 在苏小小高超的厨艺下,很快几道蔬菜就冒着清香被端出厨房,放在堂厅的餐桌上。 说起来,苏小小的屋子,可以算得上是灵竹峰设施最齐全的地方之一了,从卧室到厨房到客厅,甚至盥洗室也设有,还备着一个面朝竹林的小庭院,不像司朔的屋子,单纯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加上一个会客厅。不过即便如此,她屋子里的餐桌一类设施从配备开始就没怎么使用,如果不是小狐狸的到来,恐怕得一直吃灰。 将饭菜餐具都备齐后,苏小小惊讶的发现,小狐狸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蹲坐在椅子上摇着尾巴——这可不像她的风格,即便那只臭狐狸精嘴上再怎么排斥,到了饭点她的口水永远都是流的最多的。 “狐狸精,狐狸精,开饭了!”苏小小蹲门口高喊了几声,又敲了敲门,“再不出来,明儿可连爆炒萝卜都没了哦?” 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这让苏小小有些怀疑,这只臭狐狸是不是睡死过去了。 不对,小狐狸睡觉她是见识过的,呼噜声响起来能把房顶给掀翻,绝不可能是在睡觉!她连忙集中注意力,将耳朵贴在门上,却听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啜泣声。 这可把她吓了个机灵——没心没肺的狐狸精也会哭泣,又发生了什么?一脚踹开门,看见柳洛儿怀里抱着枕头,而眼泪早已将其打湿。 “洛儿,怎么了?”苏小小一个头两个大,看着少女的两只狐耳耷拉着,纤细的身躯即便躲在被子里也能看出在颤抖。 “司朔……” “司朔又怎么了?”一听到师兄的名字,苏小小的心便揪了起来,她可是知道眼前这位似乎跟师兄有着点不可告人的联系和感应,难道说,司朔出了什么意外? “司朔……司朔他……死了。” “什么?”苏小小如五雷轰顶,当场呆在原地。 云天宗某个隐蔽的峡谷有一栋破旧的茅草房,这是凌剑君的住处,而气长老已经在这间两人住略显狭隘的屋子里,待了好几天。 虽然同住在一起让七长老有些尴尬,但毕竟是自己的师傅,在他的要求下,也只好勉强答应,而在这里住的期限,是到司朔回来为止。 七长老扯了块蒲团,在茅草屋前铺好坐下,空气中弥漫着潮气,草木清香和腐烂味道混在一起,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两峰夹一线,这种奇特的景观可不常见,但他已经看了三四天了,再罕见的景色也只会觉得乏味。 七长老实在搞不懂,凌剑君为什么让他留下来。 正想着呢,凌剑君的身影便进入到他视野里,一身皱巴巴的道袍,发髻也没打理,胡须乱糟糟的,蹊着露出脚趾的布鞋,端个凡间穷苦百姓用来喝水吃饭的大搪瓷碗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碗里面盛着的琥珀色清冽茶水,想都不用想,这是从自己那里“拿”来的灵茶。看到这画面,七长老撇撇嘴,想到这些灵茶也是自己从司朔那里“拿”来的,一肚子火便消了下去。 不过这老头打扮成这样摆着苦瓜脸在自己面前转圈究竟是想干嘛?七长老犹豫再三,还是喊出声,“师傅,您这是……?” 凌剑君转过身,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小七,我心中一直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祥的预感?”七长老并不当回事——能让他这种仙门境修士产生担忧的,自己这种小虾米肯定是插不上手,“能担心啥?难不成是你脑袋上几根头发要掉光了?” 如七长老所言,凌剑君脑袋上的头发的确不多了,依稀能看见头皮,凌剑君闻言,下意识往脑袋上薅了一把,又拽下来几根。 虽然很心疼这为数不多的头发,但现在凌剑君似乎并不想计较这些,他只是呼出一口浊气,环绕在他身边的微小而又凌冽的剑意开始逐渐消散,这下他变得更像普通小老头儿了。 “你马上就会明白的,小七。”他一屁股坐在七长老身边,“上次借你徒弟剑的时候,我就开始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提及司朔,七长老也收起嘻嘻哈哈的模样,换了副严肃口吻,“怎么,跟他有关?” “不清楚,反正当时我趁机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标记这道标记成了我观察他的一个桥梁,可从标记上传来的味道却越来越让我不安,那股不安,我始终想不明白来自哪里。” “希望不会有事吧,”凌剑君将茶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315章 以死相搏 阿慢和身躯的战斗,陷入了焦灼。 虽然同伴已经在尽可能拖延它的行动,可随着时间的推进,那些限制越来越弱,身躯的行动步伐也越来越大。可阿慢对它所能造成的伤害,依旧像先前一样,竭尽全力也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白白的浅印。 “没用的,没用的,不要以为只有你们在准备,即便是在沉睡的岁月里,我依旧在准备着,该如何应对你们这些蝼蚁的反扑!” 蝼蚁——阿慢眼神一黯,从客观角度来讲,它这样的生物看待自己,的确和蝼蚁没什么区别吧! “可是,不管是什么,即便是蝼蚁也罢,都有一颗要活下去的心啊!” 阿慢再次提剑,斩了上去。石剑的剑身已经可以看见细微的裂纹,这把道兵在一千多年前为了对抗它所受到的损伤到现在还未恢复完毕,再度和这样的家伙战斗,毁灭是迟早的事。 道兵有灵,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它也没有显露出任何惧意或是退意,反而周身发出一道灿烂金光,让阿慢这一次斩击威力提高了不少! 它早已明白,自己在千年前从主人那里交到这位少年手中时所肩负的责任,况且这身躯上所流露的气息,同样让这道兵之灵,感到厌恶! 可这一次,依旧失败了。 缺少头颅的身躯已经来到矮山之前,弯下腰,捧起它的最后一部分,阿慢的同伴,那位胸口长满眼睛的畸形怪物脸色已经憋的通红,嘴角早已渗出鲜血。 就这样,这尊宏伟的身躯,迎来了它缺少的最后一部分。 头颅归位! 一尊无面巨人,再度屹立在浮岛之上! 巨人就站在那里,就已经凹显出无穷的压迫力,那颗被怪物用于限制巨人行动的黑色珠子,表面也出现了一丝裂纹。 那找不到来路的声音,仍在大声的诉说着,似是兴奋,似在发泄,即便从声音里,听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将身躯和神魂献给我们去完成那项伟大事业,是你们的荣幸。” 巨人盘腿坐下,目光和回到矮山上的阿慢,还有怪物平齐,那没有眼珠子的眼眶里,所透露出的尽是轻蔑。 “你居然把那叫做伟大?哼,自欺欺人罢了!”阿慢不屑的吐出一口唾沫,啐到巨人脸上,却并没有因此而激怒它——换而言之,它既然作为太虚的母体之一,所谓的情绪,都是多余而不必要的。 “我不会杀死你们,”巨人伸出一只手,做出欢迎状,“像你们这样能长时间以低微境界抵抗住天道回响的,都是人才,而我这个人,恰恰好很爱才。” “别假惺惺了!”怪物很愤怒,他指着自己胸口,那些不停蠕动的眼球,咆哮道,“若不是你们,我为何变成这种鬼样子?” 阿慢陷入沉默——是啊,如果不是为了对抗这巨人,他们又何苦接受天道的侵蚀,让身子变成这样?可即便放弃了做人的资格,所能做到的极限,也不够使在它的身子上,留下一个连伤口都算不上的痕迹。 难以言喻的绝望,在二人的胸膛里不断冲刷,就连阿慢手中的石剑,也渐渐黯淡下来——作为他们最后的手段,道兵之灵对于双方的差距,体会最为深刻。 “不必如此悲哀,我说过的,不会杀掉你们,放心好了,我啊,一诺千金。” “等浮岛落地后,我便会立刻去打开现世和轮回地的连接通道,然后唤醒那一位,让它将你们变成和我一样的姿态,从此你们就可与我平起平坐,共同为它,为天道效力,这是何等幸事,你们该高兴才对!”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巨人收回手,站了起来,缓步向着某个方位走去,那里放置着一个由数十条触手所组成的紫红色肉球,肉球里所包裹的,正是司朔! 巨人用两根手指将肉球夹着,放在面前端详,天地间传来一阵喘粗气的声音,显然这肉球对它来说,很是重要。 “你们知道,这里面所包裹的,是什么吗?” “是我的后辈,你要对他怎样?”阿慢强忍着心头愤怒,“若你对他做了什么,我哪怕堕入深渊,也不会放过你!” “做什么?”巨人哼了一声,低频的音波让人头脑昏沉,可阿慢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个问题问得好,你马上就会见到,你这位可爱的后辈的下场了!” 巨人丝毫不把阿慢的威胁当回事——也是,谁会把一只蚂蚁的抗议当回事呢? 只见它张开嘴,轻巧的将那团紫红色肉球给扔了进去,没有任何吞咽动作,但毫无疑问,巨人并不担心任何消化不良的问题,因为它的胃,是比炼狱更加恐怖的存在,那位少年,那位让它躁动不安的源头,绝无生还希望! “你——!”阿慢喷出一口淡蓝色鲜血,被同伴扶住,面容凄惨,“为什么?为什么!” 他知道,这是自己师兄的徒弟,也从他身子看到了自己师兄从前的影子,好不夸张的说,两人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一千多年前,他们师兄弟再也不能见面,而一千多年前后,师兄又将和他的徒弟阴阳两隔,这对于他来说,又将是个多大的打击? 阿慢不敢想象,但正是如此,他才出离的愤怒。 “你害怕死亡吗?”他低声问向身边的怪物,语气充满决然。 “当然不怕,”怪物回答道,“看你这副样子,是想用那招?你要想清楚。” “当然,早已经想清楚了,而且事实上,那才是我们的最终手段,不是吗?” 阿慢笑了起来,不同于以往,这一次他的笑容,让人脊梁骨发寒。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老子为了这个世界,已经付出够多的了。走到绝路上赌一把,又如何?” “那就开始吧。” “嗯。”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阿慢猝然将石剑插进了怪物的胸膛,速度甚至让巨人都来不及反应。 被阿慢袭击的怪物脸上没有疑惑,没有愤怒,反而出奇的平静,这一切都是他期待和预估的。 阿慢将石剑从同伴躯体中抽出,血液将石剑染黑,再也不见光芒,道兵的灵性,被他的血液所污染,但这正是阿慢所要的,紧接着,他又将剑插进来自己的胸膛! “你疯了?!”巨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二分之一的机会,就一定要赌吗?” “为何不呢?”阿慢笑着倒下,血液从伤口处流出,在地上组成了一个法阵,而阿慢的尸体,则是法阵的中心。 第316章 被吞噬的司朔 司朔还活着,甚至意识尚在,身上连一点儿伤口都没有,至少现在是这样。 在被那些触手给包裹起来后,无数奇异的力量从触手尖的吸盘导入他身体之中,让他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但这并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快乐和舒服这种情绪,是通过多巴胺一类的激素传导的,而现在那些力量取代了激素的作用,或许会让人反应逐渐变的迟钝,甚至会招致更可怕的后果,司朔一向对其讳莫如深,想要运转灵力,将它们驱逐出去。 可那些触手似乎能影响修士对丹田的控制,无论他如何努力,丹田就像是上锁的保险柜,任其中放着千百万,没钥匙的司朔只能干瞪眼,甚至连第二丹田也是如此——要知道,他的第二丹田,可是连仙门境修士都检查不出的存在,居然就这么被锁住了,这可着实让他意外。 用不了灵力的修士和断臂的武士没什么区别,现在的司朔,只不过是个特能挨揍的“超人”罢了。 不过司朔也不是完全没有退路,用意志强行将那股飘飘欲仙的感受给压制住后,他尝试着调动剑意。 剑意这种东西,虽说搭配着灵力才可以发挥最强大的力量,可凡间那些武道宗师修炼到高深处,同样也会修炼出剑意,杀敌于无形之中。 司朔开始尝试着调动融于自身四肢百骸内精纯剑意。很快,一把看不见的“剑”便高悬于他头顶。 “给我破!” 剑意凝成之剑狠狠撞击在触手上,却什么都没发生,反而自身在这次撞击之下,差点崩坏,这也让身为操控者的司朔吐出一口鲜血。 “该死!”这下司朔彻底有些绝望了,一时间心神不稳,那些迷迷糊糊的情绪趁着这个空档,又涌上心头。 在即将昏睡过去前,司朔着急的在心中呼唤道,“喂,荒,快出来,占据我的身体,快啊!” 可是如他所料,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仿佛那一缕孤魂从未出现在他神魂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司朔醒了过来。 “咦,这是哪儿?”司朔揉着惺忪睡眼,眼前却总有一层白翳,看东西很是模糊。 不过这对于司朔,准确来说是曾经的司朔,不过是家常便饭。前世的司朔左眼六百右眼七百,五米开外看不清五官,十米开外分不清性别,看东西看不清?早已司空见惯了。 凭借着多年“瞎子”的经验,他能够分辨出自己周围的大致情况。 很开阔,有的地方黑,有的地方却很明亮,多是银白,也掺杂着其他色泽。 色彩的搭配毫无规律,也很难从那些色团上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形状,因此他无法分辨出自己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这地方和自己昏迷前的环境,完全不同! 难道说,自己在做梦?想到这儿,他连忙在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传来一丝微弱而清晰的痛感,看起来自己没在做梦。可掐自己也不是完全可靠的办法,司朔心中,仍保留了一丝谨慎。 他开始在这片空间,漫无目的的闲逛。闲逛中,他又发现了几个值得注意的情况。 首先,他踏出的每一步,踩在地上,都没有那种实实在在的感觉,有些像踩在棉花或是海绵上的滋味,可他弯腰用手戳了戳,地表却十分坚固。 其次,视线的模糊加上这里并没有什么标志性景观,让司朔的行走很容易失去判断,因此他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尽量维持一条直线。然而就在这小心翼翼之下他走了一段路,景色在变,却看不到边际,还是说这片空间,本就无边无际? 和广袤无边的空间相对应的,这里的时间流逝对于司朔来说,依旧是不可察觉。司朔很难判断此地的时间是在流逝,或是被神秘力量所静止。时间同样是相对的,没有参照物的司朔,就算知道它仍然在流动,也说不出是快是慢,更准确来讲,在这片空间里,时间是不被需要的,正如宇宙大爆炸理论中的那样,在那场诞生一切的爆炸前,并不存在时间的概念。 可对于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说,没有时间的概念,无异于是比死还痛苦的一件事。周围的色彩如被打翻的画盘,再加之始终看不清东西的烦躁,让司朔有些崩溃。 “砰—砰—砰—” 他蹲了下来,用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着地面,地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坚固,很快便被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刚好容纳司朔一人通过。没有任何犹豫,司朔眼皮子都不眨的跳了下去。 坠落同样用了许久,久到司朔的瞌睡都快被熬出来,才有种踩到实物的感觉从脚下传来——可依旧不是坚固的地面,而是和刚刚一样,软绵绵的触感。司朔心中升腾起不妙之感,再看向周围,仍旧和刚刚一样,模糊而魔幻。 这让他想起来俄罗斯套娃,一环套一环,看似没有区别,其实个头一直都在慢慢缩小,那到最后,他又能否找到脱身的法子? 司朔在心中给这个办法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但思来想去,自己能够明确执行的,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他跪在地上,双拳并用,一下又一下的轰击着地面,效率比刚刚快了不少,一个洞口出现在他面前,司朔再度跳了下去。 但司朔万万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他所遇见的,才是真正的恐怖。 无穷无尽的轮回,每次落到一个新的空间,周围的环境,脚下的触感都如出一辙,完全没有变化,似乎他从未击穿过地面,一直停留在原本的空间似的。 耐心在一点一点被消磨,司朔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那些潜入他内心的舒适情绪如今却好像完全反了过来,化作一根根钢针,齐刷刷的扎在他心脏上,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让司朔的双眼变的通红,瞳孔忽大忽小,这是精神极度不稳定的征兆。他只感觉,现在的自己,是一个神经病,脑子里充满了毫无边际的想法,还有光怪陆离的画面。 司朔就要疯了,如果再把他最后一丝理智给撕碎的话。 可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梵唱,眼前的画面似乎也慢慢清晰起来,时不时闪过一丝白影,似仙鹤震翅,美不胜收。 第317章 天地异象 栖梧城,城主府。 司无邪看到被手下送进来的厚厚一沓公文,伏案叹息,一个头两个大。 将摆在案边,早已凉去的茶水一饮而尽,他从位置上起身,舒展着筋骨,打算走出去看看风景,再去处理这恼人的公文。 可刚刚一走出去,抬起头,他便发现不对劲。 东边的天空,层云密布,透着一股紫气。由于司朔往家里送了好些仙丹,因此他的视力要比普通人强上不少,仔细看下去,还发现其中似有鲜花盛开,仙鹤起舞,云端之上,如存在一个仙都! 仙! 栖梧城中百姓也纷纷发现了异相,司无邪连忙回府吩咐手下,派人稳定百姓,同时通知高,状二位供奉。 可司无邪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我们来了。” 司无邪回头一看,两位又高又壮的大师,穿一身华美道袍,脸上似乎还画着淡妆,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只是眉宇间徘徊不去的忧虑破坏了这份意境。 “司城主,我知道你想问我们什么,”高大师叹着气说道,“但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壮大师也帮腔道,“但你放心,我们会出面,帮你安定好百姓的情绪,你看这行头都已经换好了。” “既然如此,就劳烦二位大师了,”司无邪喊人通知他们两个,就是怕城中有不法之徒借此机会散布流言蜚语,不过说他心中不好奇,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二位大师,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怕一点也好!” 两位大师为难的对望一眼,最终还是由高大师开口道,“怎么说呢,似乎那上面,要下来什么东西了。” 看到高大师以手指了指天,司无邪立马噤声,不敢再妄言什么,因为他曾听司朔叮嘱过——莫谈天! 事实上,不光是栖梧城,整个东玄洲大陆,除了某些位置特殊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能瞧见,在东边的天空里,出现了一片紫色云彩,其中似乎还有花草盛开,生物往来。 紫,对于凡人来说,大多数情况下,是一种祥瑞之色,因此并未引起大范围恐慌,倒是让某些骗子逮住机会,狠狠割了一波智商税。 真正为这件事而担忧的,还要属各国皇家还有修真门派,尤其是修士们。 那片紫色云彩出现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感受到,周围的灵力变的稀薄了一些,尤其是在某些灵力浓度很高的地方,感受更为明显。那些游离的灵力,如同被什么所牵引,向着云彩出现的方向奔去,很快,在云彩之下,聚集了无数晶体——那是极高浓度的灵力所化,每一块晶体,都要比品质最高的灵石所蕴含的灵力高出千倍万倍,而这片紫色云彩所出现的位置,正是浮岛上空! 若现在有活人在浮岛边缘,一定能看见一副极为诡异的画面,悬浮于海面上的浮岛,低空处有一层厚而均匀的云彩,而在其上空,漂浮着无数块状晶体,晶体反射从上方云层透过来的阳光,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这画面实在太过震撼,可那些境界高深的修士,却更为震撼。 云天宗,位于云天峰上的祈仙台,早已成为弟子们修炼交谈切磋的地方,一般时候,这里虽不会人满为患,但绝不会出现偌大个平台居然空无一人的情况。 之所以出现了这种情况,那是因为,放置在祈仙台上的铜樽,突然开始发光。 很微弱的光芒,但却让人感到振奋,因为据云天宗存放的资料记载,当那些早已登入真仙的祖师爷们想向下面传达讯息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只不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仙人主动向修士传递讯息这件事了,因此很多人都忘了这茬。 当铜樽出现异变后,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被汇报给掌门,他下令驱散所有无关弟子后,独自一人登上祈仙台。 许久前,他是在这里,和一众师兄弟一同踏上修炼一途,那时候每个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努力修炼,争取有一日荣登仙途,而现在,却早已物是人非。 掌门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少年,随着境界的慢慢提高,还有在云天宗内的地位的增长,他慢慢知道,仙本身的存在可能要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复杂的多,而仙谕的出现,也往往伴随着灾难,哪怕这仙谕是云天宗祖师爷传下来的也不例外。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东边紫色云霞,又看了一眼不断发光的铜樽,很显然,这二者间肯定存在什么联系。 他先是在铜樽前行了一套三叩九拜之礼,这是云天宗的传统,然后起身,垂着头,双手作揖,神态无比恭敬——哪怕在心里对于仙,早已失去了敬畏。 当掌门做完这一切后,紧接而来的是晴空传来的一道霹雳,闪电粗如巨蟒,周身呈紫红色,倒和那片生出异变的云彩有些相似。而最为奇怪的是,这道霹雳没有伴随任何动静,无声无息的劈了下来,不偏不倚的砸进那铜樽之中。 掌门见状,连忙上前查看,看见这铜樽中,安安静静躺着一张洁白纸片,用手轻轻触碰,传来温润暖和之感,似乎还带着能平复情绪的功能,掌门那躁动不安的心在拿起纸片后,平息了不少。 他将纸片取出,只一睹,却被上面的文字所震慑,双目圆睁,脚步虚浮,仿佛刚刚遭受霹雳的不是铜樽,而是他本人! 纸片上其实只有短短一句话,“仙将降世,速速逃离!” 西宇洲,极西之地,那些最强大的鬼修虽然看不到另一大洲的异象,但同样如有心灵感应一般,齐刷刷看向东边的天空。 “东玄洲又发生什么了?为何我心中如此不安?”一名仙门境鬼修抬起又低下头,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语。 “谁知道呢,”另一名鬼修安慰他道,“那个洲是四大洲中,秘密最多的一个,就算哪一天出了真仙我也不奇怪,哈哈哈。” “不过那个封印好像又松动了一些,你我得赶快去维持加固,封印背后的那些家伙,最近越来越活跃了呢。” 第318章 无性之人 云天宗封锁了仙谕的消息,甚至连本门弟子知道这件事的,都少之又少,仅有的几位见证者们,都在事后莫名其妙的开始闭起关来。 而掌门本人,也在第一时间将带有仙谕的字条给销毁。 但瞒的了初一,也瞒不过十五,鸿蒙大陆的四大宗门早已在仙谕降下的那一刻,便已经知晓。雪花般的信件通过四片大陆上的传送阵向着云天宗飞来,但那已经是后话了。 浮岛上,阿慢和怪物已经变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他们两人的身体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那是因为血液早已流了个干净,用以完善尸体下的法阵。 而现在,已经东风具备,法阵的发动已经不是巨人可以阻止的了。 紫色云层下的灵力结晶开始纷纷坠落,穿过下方云层,落在浮岛上,随后浮岛上本就接近饱和的灵力也开始往上面聚集,这样的后果就是那些灵力结晶开始成长,体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大。若司朔在这里自然会认得,这是结晶工艺中让晶胞生长的一个办法,可惜巨人并不认得,它也没心思去关心那些灵力晶体是以何种方式成长,它只知道,再不采取些什么,等那些紫色云层再次出现异变,就是它的死期了! 巨人双手握拳,朝着阿慢尸体下的法阵重拳轰击,可还没落下,就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所挡住,屏障的能量来源是那些逐渐生长的灵力结晶,而操控它们的,正是那孕育在云层之中,还未出生但威力初显的家伙! 巨人和浮岛是一体的,也就是说浮岛上的灵力只要它愿意,其他人就无法使用,可被那些晶体所吸附后,它便失去了对灵力的操控,而且它感受得到,它和浮岛的联系也在慢慢变弱! “你臣服吧!” 让天幕变成紫色的云层陡然消散,从天地间传来的一道声音,让巨人的双膝一软,差点跪下。 巨人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紫色云层高度在慢慢降低,体积也在慢慢缩小,等它落到地上,落到巨人面前时,已经只有一个正常成年人差不多大小,随后云雾散去。 一个五官精致的裸体年轻人显露出来。琼鼻俏目,黑发如瀑,仿佛是一件艺术品,无论是男是女,都会惊讶于它无双容貌,因为这是一种超越年龄,性别之美,是刻在种族最深处,对美追求之极致。 它虽然赤身裸体,却无需遮掩,胸前一片平坦,似是男子,但没有喉结,最主要的是,下体一片光溜溜,无论是男性性征还是女性性征,在它身上都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和巨人一样,但却比巨人要高级的多——至少巨人本人是这样认为的。 无性之人,在某些最偏僻的古籍中,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他们永生不灭,他们强大无比,他们即一,他们即无穷。 无性之人,即是仙。 而巨人,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还未进化完全的无性之人罢了,甚至它身上一切有关于“仙”的特征,都是某位大人物赏赐得来的,而这份赏赐的代价,就是要在天地异变之前,囚禁在这座岛上。 可即便如此,巨人也拥有让人绝望的力量,阿慢和怪物,一千多年的准备,搭上了一件道兵,也无法伤其分毫,唯有用这最极端的办法,赌上一把,那就是去召唤“仙”,或者说,无性之人。 仙当然没那么好召唤,如果轻轻松松只用两条人命作为代价就可召唤,那么鸿蒙大陆上所有的“仙”恐怕早就被召唤现世了,他们能做到这一切,还是得益于浮岛得天独厚的环境。 这是一块崩落脱离的天道碎片,而仙,或者说无性之人,毕生的追求,就是领悟天道,哪怕已经来到最高峰也不例外。 那被召唤而来的无性之人,低下头看着阿慢和怪物的尸体,低下头,扼腕叹息,良久才抬起头,“看起来,他们将我召唤而来,是为了对付你?” 巨人大气都不敢出,因为面前这位到现在还未表露出它的立场。 仙也有派系,这个密辛很少有人知道,而它恰恰好就是一个。若是站在自己这一边那还好说,若是对立面的话——它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不光是它,连这座浮岛也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 不过无性之人也难以在现世存在很长时间,最多一刻钟,哪怕再浮岛上,有天道碎片来帮忙遮掩,也最多只能将这个时间延长一倍,而现在距离它降世已经过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巨人那没有瞳孔的双眼紧紧盯着仙的动作,可仙接下来做的,却让它大跌眼球。 只见那无性之人在阿慢尸体前蹲了下来,在上面轻轻抚摸。 “脆弱的人类,真是可怜又可悲。” 接着,无数淡黄色丝线也被这双温柔的手所牵引,从阿慢身体中被剥去。 这些淡黄色丝线正是侵蚀他的天道,而没了侵蚀,阿慢的脸也开始慢慢发生变化,那些触须在消散,最终,一张干净白净的脸蛋露了出来。 然后,阿慢的同伴也享受了这个待遇,随着那些多余的手脚和眼球枯萎脱落,一个俊俏的少年显露出来。 二人都是风华绝代之姿,无论谁看见了,都要盛赞一声好儿郎,可现在不过是两具冷冰冰的尸体罢了。 那些淡黄色丝线不光是天道,还有二人的记忆,被无性之人一并吞噬,他们的知识,他们的情绪也都为它所获。 无性之人站了起来,重新面向巨人,而此时,已经过了一刻钟。 “那一位,被你吞进肚子里去了?” 巨人显得很紧张的样子,“没错,难道说,你要和那位大人作对?” 无性之人摇摇头,神色平静,“不,你错了,我虽然不站在你这边,也不站在那位的对立面。” “你肚子里的那位怎么处理,和我无关,但我得提醒你,有一道气息在接近。” “或许是他的师长吧,不过能不能破掉岛上的禁制还两说,即便进来了,他也差不多被我消化完毕了。” 巨人模样很轻松,因为它坚信现在这个世界,除了面前这位被召唤而来的“仙”外,再也没人能动它一根汗毛。 可它丝毫没有留意到,无性之人正直勾勾的盯着它的后背,那里悄无声息的盘踞了一团阴影! 第319章 那一位的出现 一团悄无声息的阴影,静静盘踞在巨人身后,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只是当它出现之时,无性之人看向它的眸子里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 那是惋惜和同情,但更多的,还是羡慕。 仙并非无情。 巨人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可没等它反应过来,那团阴影已经彻底将它包裹起来,和这座岛上的特产“蟲”进食的动作,如出一辙。 最终,那些阴影化作了一层外壳,紧紧贴在巨人身躯上,同时那面朝着皮肤的一侧上长出无数只带着利齿的黑色小手,深深根植在巨人皮下,汲取着它的一切。 “好久不见。”无性之人面对这一切却十分平静,它抬起手,和包裹于巨人外部的那层阴影,打了个招呼。 “哟,好久不见。”那层阴影也裂变出一条粗大手臂,手臂上还生有无数只眼睛,跟司朔曾经见到过的眼睛符号,一模一样。 比起它们的平静见面,巨人可就凄惨的多,那些插入它体内的黑手死死限制住了它的行动,让它连抬起一根小拇指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不光如此,它巨大的身躯还在不断萎缩,被汲取的养分让那阴影颜色更加凝实,最终变成黑漆漆一团! “你……你居然还活着!还苟活于世!”巨人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还敢来这座岛上,不怕再被围剿吗?” 此时的巨人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巨人了,它的身躯蜕变成和普通人无二,一个赤身裸体的白胡子老头儿,看模样当的上仙风道骨,只是覆盖上阴影后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妖异。 这就是巨人原本的模样,它正是以这副姿态向某人祈祷,换取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力量,还有被囚禁的代价。 此时的老头儿身上早已没了那股玄之又玄的味道,若是此时的它对上阿慢和同伴,估计最少也是一个五五开的局势,可惜那两人已经是两具尸体,就连神魂也不复存在。 阴影慢慢从老者身上褪下,蠕动到一边,像一团被加热的烂泥,不断鼓着泡泡,最后从阴影中吐出一个透明的蛋,蛋里装着的是一个同样赤身裸体,面容安详的少年,正是司朔! 将司朔吐出后,那团阴影又开始变幻形状,左扭右扭,最终化成了一副五官普通的少女模样。 少女身穿一条白色长裙,盖住脚踝,一席长发用一条素色丝带绑在脑后,虽然姿色寻常,但这一身搭配再加上自带的谪仙气质,还是让人眼前一亮。只不过很可惜,现在唯一能够欣赏这份美的人,还沉睡在蛋里。 少女不急着将司朔唤醒,她先将瘫软在地上的老头儿扯着头发给一把提起,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用戏谑的声音调侃道,“果然还是这副样子看着顺眼些。” “当初你就是以这副模样,扯了一个弥天大谎,将你整个门派的弟子全部献祭,才换取到一个‘囚徒’的资格,那时候你跪在它脚下苦苦哀求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老者面容凄惨,对于少女的冷嘲热讽,没有任何回应。 现在的它,已经心如死灰,那曾经被它视若珍宝的力量,在更高层次的人物看来,不过是一件想给就给,想收回就收回的“玩具”罢了,这样的结果,又该让它怎么接受? 况且,少女虽然现在对自己言语相讥,但归根究底,除了收回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外,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但它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中,有些气机在蠢蠢欲动。 那些不安分的天道碎片,正是它在岛上所看守的事物!现在的它已经没有力量可以威慑到它们,等少女和无性之人离去后,那些比恶鬼还恐怖的天道,将吞噬掉这座岛上一切的生灵! 那不正是自己么?想到阿慢他们曾经的模样,老者不禁打了个寒颤——宁愿去死,也不愿成为那个鬼样子,在岛上顶着神鬼共憎的模样,听着无意义的呓语,孤独终老。 “求求你——!”老者突然像是发了狂似的抓住少女的裙摆,模样像条摇尾乞怜的狗,“带我离开这里,或者,杀了我,求求你,求求你!” “凭什么?”少女并没有急着答应或拒绝,反而黛眉一挑,伸出纤细而修长的手指头,颇为挑逗的将老头儿的下巴勾了起来,“你说的我可以答应,但你又能为我带来什么好处呢?”说罢,它又朝老者吹了一口粉红的雾气,无性之人见状,一脸古怪,偏过头去,以等待来度过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 那些粉色雾气并非某些人所想象的那样,让老者心甘情愿被俘虏,知无不言。少女知道老者身上还有其它的标记,若自己这么做了,肯定会被沉睡在天上和轮回地里的怪物所察觉,然后不惜一切将自己扼杀在最弱小的阶段。 它只不过在老者身上,施了一个小小的法术,现在或许没什么用,但终究有用的上的一天。 老者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它还正奇怪,自己体内的标记为何没有触发,就听见少女高傲的声音,“事实上,我最瞧不起像你这样的家伙,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去追求仙,最后弄的里外不是人,还搭上无数人的性命。” 身经百战的老者不会因为这小小的数落而羞愧,它虽然绝望,但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有体验过,才会发现那股力量之强大——况且,这么多年,它也知道了许多密辛,明白自己若不这么做,迟早有一天会死于非命,这是所有强大修士共同的命运。 “嗯……就这样吧,”少女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眉眼弯弯,指着五体朝地的老者,然后又指了指还在蛋里的司朔,“你把体内的标记,分一些给这位少年。” 这下,不光是老者惊了,就连无性之人也觉得少女是不是在数十万年的沉睡里把脑子睡出问题了。 要知道,一直以来对司朔趋之若鹜,恨不得将其手刃的幕后真凶,正是赐予老者标记的家伙,少女让它这么做,岂不是羊入虎口? “好了,别愣着了,不想被天道侵蚀成怪物,就按我说的来!” 第320章 扎根于丹田中的植物 关键时候昏迷让司朔很不开心,但让他更不高兴的是,眼前这位少女的出现。 陌生的容貌,熟悉的味道,那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跪倒叩拜的气势,正是在圣姑郡所见到的那一位! 现在的它,正悠然坐在一位老者背上,翘着白皙的脚丫子,笑着看着司朔。而在它旁边,还有位光着身子分辨不出男女的奇怪生物与它并肩而立,只不过身子并非是实体,而在逐渐虚化,消散在空气中。 “喂,小子,穿上衣服,别赤身裸体的对着我!” 司朔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和那无性之人一样,跟少女“坦然相对”。 “储物戒指里有备用的,我马上取出来……”司朔急急忙忙调动灵力想要开启储物戒指,却发现自己丹田依旧是铁板一块,储存在其中的灵力并不受自己指挥和控制。 感受到这股异状,他并没有忙着惊讶或者大吼大叫,而是用心去感受自己体内——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昏迷了一场,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在他神魂感知之下,他察觉到埋藏在第二丹田的最深处有一颗种子模样的东西在缓慢生长,破壳而出,就在古剑的虚影旁扎了根。 而这颗种子虽然看着微小,但上面却有种让司朔害怕的气息,并且恰恰和古剑所散发的气息针锋相对——正如磁铁两面,一个是n极,一个是s极。 可就是这两样属性完全相反的物品,却不约而同的在他第二丹田中扎根,还离的如此之近,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想到这里,司朔连忙抬起头瞅了一眼。 太阳半边身子沉入西边海洋之中,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望无垠,大半个天空也被余晖染成橘黄,没了正午的嚣张跋扈,却给人以家的温暖。 然而,此情此景,并没有让司朔心情变好多少,第二丹田里凭空长了株植物,这搁谁能开心的起来?况且他还有种隐隐感觉,自己目前用不了灵力,正是和这株植物有关! 司朔的窘迫,少女知道的一清二楚,它轻巧的从扮作牛马的老者背上跳下,然后在司朔胸口轻轻点了那么一点。 顿时,淤积成铁板一块的灵力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气势汹汹的从司朔丹田中钻了出去,涌向四肢百骸。 灵力又可以使用了,在少女的一指之下。司朔铁青着脸色,并不着急从储物戒指中拿衣服出来,反而眯着眼睛,感受自己的灵力是否发生了什么变化。 紧接着,司朔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一方面,他发现自己的境界在一昏之下,又提高不少,从远眺境初期稳固到远眺境中期,境界的提升,但司朔自己毫无察觉!但让司朔脸色如此难看的,还是另一个更糟糕的消息。他发现自己的灵力似乎被污染了。 “无念——”一把由精纯灵力所组成的长剑出现在司朔手中,通体乳白,看不出杂色,但司朔并没有用肉眼,而是开启了真实之眼。 只见乳白色剑身上,遍布密密麻麻的淡黄色丝线! 这糟糕的消息就是,司朔从丹田中放出的灵力,即便刚刚从外界吸收,但只要在自己丹田中打个转,就会带上天道所特有的气味。虽然缠绕上天道会让自己更加强大,可这样以来,自己岂不是就变成了太虚? 难以置信!司朔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是丹田所在的位置。现在的自己,逻辑清晰思维灵敏,更没有那种时不时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呓语的毛病。从这方面来讲,司朔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让灵力被污染的并非第二丹田,可司朔始终觉得,这根那株看似人畜无害的植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喂,你——”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把衣服穿上!”少女似乎有些生气了,马尾辫在脑后晃来晃去,“有伤风化!” 司朔双手一摊,做出死猪不怕开水烫之状,“你先把我丹田里那株植物的来历讲清楚!” “你先穿衣服!” “你先讲!” “你先穿!” “你先……” 少女不等司朔跟它玩套娃游戏,抬脚就踹,方向正朝着小司朔的位置,而这一切,司朔居然没办法闪躲。 因此,司朔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用它那漂亮的脚丫子,教会了小司朔什么叫做人间险恶。 “嗷——疼疼疼——!” 事实证明,死猪的确不怕开水烫,但活猪是怕的,听着司朔一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一边手忙脚乱的将衣服穿上,少女哼着歌,似乎心情还不错。 “嗯~不错,现在看起来还是有那么几分潇洒的嘛!好好的帅公子不当,偏偏去做一个裸体变态算什么嘛!” 少女的调侃让司朔面红耳赤,他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正看见那位无性之人的双腿已经彻底消失,而且还在沿着缺口向上蔓延,再抬起头,发现无性之人的身子已经模糊了,就像一张画着人的面巾纸遇见水后化开一般。 “你又是谁?”司朔懒得和少女计较争吵,带着好奇,趁着这位还没有彻底消散,连忙问道。 无性之人抬起眸子,眼神里带着几许小惊讶——它原本以为司朔不会注意到自己,更不会主动和自己开口说话。 “我?”无性之人语调放的很慢,给人一种每说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的感觉,“我是它曾经的同伴,现在是分属不同阵营的陌路人。” 它指了指摇头晃脑的少女,然后又指了指司朔,“你很好,各方面表现都超乎我所料。” ??? 司朔满脑子问号,夸夸群现在都这么流行的吗?自己身上有哪点好的,值得它们见面就表扬? “但,要小心。”无性之人语调突然一变,“接下来的路,会越来越艰难,我无法帮你,它更是如此,只能靠你自己。” 似乎是故意不打算给司朔一个追问的机会,当无性之人的“告诫”讲完后,它的身体就像是被风吹散的云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321章 震撼的消息 碍事的家伙走掉了,不知为何,司朔突然生出这种感觉。 那个赤身裸体,分不出性别的家伙站在这里,哪怕一句话不说,也给了司朔不小的压迫感,犹如游泳时候不小心呛了口水似的。虽然司朔明白这已经是那位尽力克制的结果,但总归让人心里不舒服。 不过既然已经消失了,司朔也不再去抱怨,而是将视线挪到少女身后,四肢匍匐在地上甘心当坐骑的老头儿。 怎么说呢,司朔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画面,前世的他因为懵懂无知去深究了一下xx圈,之后所看到过的画面要比这劲爆的多,不过眼前这副景象,显然和司朔下意识所认为的不同。 xx圈,说白了只不过是两性鼓掌的一种方式,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而眼前这老头儿,眼神里明明写满了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笑脸相迎,当牛做马。 而且,司朔还从老者身上,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它就是那个巨人?”司朔指着老头儿,好奇问道。 少女轻快的点了点头,一把勾住司朔的脖子,动作轻浮而又妩媚,“这是它本来的样子,可笑吧?” “……那个,我说啊,”司朔皱起眉头,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甩不开少女的手臂,只能愤愤作罢。 “给我个总结,如何?” 少女似乎是闹够了,松开手,又坐回老头儿背上,同时在它那张老脸上狠狠踹了一脚,毫无征兆,毫无理由。 “行啊,但这座浮岛所发生的,其实是好几件事串联起来,你想从哪里听起?” “不如,就从浮岛的诞生开始讲起,如何?” “无可奉告。”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司朔并没有失望,只是淡淡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么,就讲讲刚刚消失的那位吧?” “你确定?”少女仰起头,夕阳余晖让它的下巴染上一层暧昧的金粉色,即便容颜普通,但有时候这种不经意的美貌,更能打动人心——如果它此时没有坐在老头儿身上的话,司朔保不住就要大咽几口口水。 “我确定。” “好吧,”少女打了个响指,周围环境开始发生变化,从原本的浮岛夕色,化成一块平整而开阔的草原,盖住膝盖的青草随着草原上的微风左右晃动,鼻子也喂到一股露水,青草和泥土混合的醉人香气。 周围的环境是那么真实,但司朔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幻觉,他在圣姑郡就已经领教过一次。 “它们被称作无性之人,曾是这片草原的神祗,也就是你们口中的仙。” 周围环境变幻成草原后,少女就不见了踪影,但司朔仍能听到它的声音。 少女的话让司朔有些疑惑,“仙也有差别么?” “当然,譬如说,你们曾经见到过的那颗珠子,其实仙身体的一部分,嗯……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讲,就是舍利子。” 舍利子!司朔对此,并不陌生,想到曾经在那座山下所看见的壁画,那个降妖除魔的僧人,一切都了然许多。 “我大概明白了不少,可是,舍利子不是……” “咯咯咯咯……”耳边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让司朔生出不妙之感,“司朔,你很聪明,我果然没看错你,特意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救你。” 随后,它的声音变得严肃,“正如你所想,那位成仙的僧人,已经死了!而这舍利子,正是它死前的意志所化!但终究,还是死了。” 死了?死了! 司朔呆若木石,仿佛亲眼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 仙,那个让无数修士前赴后继的仙,居然会死? “司朔,这世界上,没什么是能永恒存在的。” “仙也是会死的,这是我要告诫你的第一件事。” “噔噔噔——” 一群骑着三米高骏马,骑兵打扮的修士从司朔身边经过,他们行色匆匆,似乎在追逐些什么。 得知仙也会死的消息让司朔实在太过震撼,但他明白,既然少女没有撤去这片幻境,就一定还有深意,于是他简单整顿心神,跟着那群骑兵向着远处飞去。 这次的幻境跟上一次不同,司朔发现自己无法和幻境中的人或物产生互动,自己更像是一个幽灵,一个旁观者,而不是亲历者。 这群骑兵的速度很快,他们胯下的骏马显然不是凡物——什么样的马才能在颠簸不平,忽高忽低的草原上跑出时速五六百码?也只有妖兽才能做到,这些马,显然是他们所豢养的妖兽。 司朔追了他们一路,最后来到一个类似城寨的地方。 无数蒙古包林立,俨然一个城镇,而“城镇”中的居民,就司朔所见,起码三分之二全是修士! 这是远古时期的画面!司朔猜得出来,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修士才能在人群中,维持如此高的比例。 这群骑兵在进城后脚步并没有放慢丝毫,而是一路扬鞭,直到来到那座最高的蒙古包前才停下。 骑兵头子是个身材壮硕的大汉,他将马停在门前,对身后骑兵嘀咕几句,然后走了进去。 司朔虽然就站在他们旁边,却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得摇着头跟着一同走进。 这座蒙古包里,除了走进去的大汉,只有一个人存在。 一个隐藏在阴影下,气势非常恐怖的家伙,让司朔很不舒服。 那人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分不清男女,可从他身上的气势来判断,不亚于司朔曾经见到过的凌剑君他们几位。 这是个离登仙只有一步之遥的修士! 难道说,这就是那个无性之人变成仙之前的模样?司朔抱着好奇,继续看下去。 那位骑兵头子来到他面前后,先是行了个古怪的礼仪,然后拿出一副地图,摊开,对着那个强大的家伙又是一顿叽里呱啦。 司朔忍着不适,凑近了看,却发现地图在他眼中是模糊的,简直像是被打了马赛克一般。 “那个,我说,咱能换个高清么?你这标清360p看得我眼睛疼啊?如果网速不行,那能给咱请个字幕组成不?” “你就安心看下去吧!”少女一句话否决了司朔的建议,“你会明白的。” 第322章 英雄,裂缝 这个幻境对于司朔来说,除了没有交互体验外,其余和真实发生几乎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其中的人物,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从表情,动作大致可以推测出此时他们的心情。 比如说,那位骑兵头领,在摊开地图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脸上的兴奋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得出,而那位无性之人的前身,在看到地图的标识后,同样眼前一亮,挤出一丝微笑。 只可惜,地图上打了马赛克,他也听不懂两人的交谈,但司朔可以肯定,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绝对非常重要! 那位无性之人的前身将地图收了起来,挥手示意骑兵头子离去,之后在空荡荡的蒙古包里,又哭又笑,装若疯魔。 “……” 司朔咽下一口口水,有些尴尬的偏过脑袋——还好那家伙已经离开了,否则若是让它知道自己将它的黑历史看的一清二楚,估计这事儿要没完。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司朔对于少女的身份更疑惑了。虽说修真界确实有一些偏门法术,可以通过蛛丝马迹追溯一个人的过去,可无性之人是仙诶!可不是被各种app窃取个人信息的二十一世纪新青年!它哪来的权力,去调阅这些画面的? 容不得司朔多想,无性之人前世止住了发疯,怀揣地图,离开蒙古包,司朔急忙快步跟上。 接下来,那一位又去见了不少人,叽里咕噜说了不少话,可司朔一句也听不懂,但看到最后,司朔才明白,这是在调兵遣将。 一队修为不俗的修士,骑着高头大马,在城镇门前集合,这一次带头的,正是无性之人的前世。 他们这是要去哪?看着他们骑着马整齐划一的向着西边飞驰而去,司朔升到空中,驾驭着飞剑,在他们头顶,保持同步。 高处唯一的优点就是视野开阔,因此司朔也能看见,这一片草原简直大的没边际,及膝青草在倏忽狂风吹拂下,一片粼粼绿浪,美不胜收。 不过单一的美景一连看上一天,司朔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发绿了。没错,这队骑兵在前世的带领下,以时速五百码一刻不停的走了一天。 一天后,眼前终于不再是草原,却变成了绵延高山。正当司朔以为这下他们终于要到地方或是停歇整顿的时候,骑兵胯下的骏马两肋却突然长出翅膀。 没想到吧,爷会飞! 这一飞,又是一整天。 司朔这下真的眼睛发绿了,两天两夜没合眼,同时不断用灵力驱动飞剑高速飞行,他远眺中期的灵力也有些吃不消。至于第二丹田,荒这家伙到现在也没出声,因此也动不了。 不过好在当骑兵越过十万大山后,终于停歇了下来。 高山过后,是一片丘陵。 幻境很真实,司朔一再强调,就连各地灵力浓度的变化,也模拟的分毫不差。司朔能感觉到,这片丘陵的灵力,很贫瘠。 远古时期的灵力比现在要充沛的多,而且是范围性的,若哪里灵力有异,就说明那里并不正常。 他能察觉到,在丘陵深处似乎有一张贪婪大嘴,无情的吞食着周围的生命和灵力。 司朔先他们一步进入腹地,落在一座山丘之上。寻常山地,怎么说也得长几棵树,但这里只有几株焦黄杂草,小身子骨一看就营养不良。 而导致这里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就是不远处峡谷之中一个大窟窿。 窟窿不大,刚好容纳一个成年男子或者两只小狐狸进入,边缘光滑,不似天然形成,洞窟深处,还亮着黯淡的紫光,一团又一团,像是聚集的萤火虫。 这洞窟在司朔眼中,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神秘气息,而当他靠近后,还感受到这洞不光在吸取天地间的灵力,还不断向外散发着负面气息。 没错,这洞窟就像是有生命似的,有着人一样的喜怒哀乐,可当司朔仔细体会过一番后他才发现,这些负面的情绪的来源并不相同。 这让司朔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大夏王陵里,被召唤出的那个自称是来自于轮回地的怪物,从那怪物身上所散发的气息,简直和这洞窟如出一辙!只不过要弱不少。 想到这儿,司朔的心不禁揪了起来,难道说,这地方就是现世和轮回地的交界处,连接点? 正当司朔这么想的时候,那些骑兵也跟了过来,在前世的带领下,停在洞窟前。 此时的前世,已经没有最开始的兴奋,整张脸全部被严肃所占据,剩余那些骑兵也是如此,不知为何,司朔居然从其中读出了一分悲壮。 在司朔的“偷窥”下,前世转过身,对着骑兵们说了一大堆,声调越来越高,司朔明显能感受到,众人的情绪也跟着前世的语调慢慢变的激昂。 当情绪达到顶点的那一刻,前世划开了自己的拇指,一滴粘稠而饱含强大生命力的血液从伤口里涌出,被前世蘸在每一位骑兵眉间。 做完这些后,前世又单膝跪下,表情真挚的给众多骑兵行了一个叩拜礼,动作之标准,毫无挑剔,看得出,他是真心的。 而骑兵们,也在这之后,排着队,进入了洞窟,脸上带着决然,和视死如归的气魄。 画面戛然而止,让司朔有些不知所措,如同在阅读一本精彩的小说,作者却断章太监,让人心中憋着一口气难以发泄。 周围的环境再度发生变化,回到浮岛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也不知在现世已经过去几天。 司朔注视着少女玩世不恭的脸庞,沉声问道,“他们是谁?为什么要进入洞窟,还有那个洞窟,真如我所想象的那样,和轮回地有关吗?” 少女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里连接着轮回地,也是现今世上,唯一一个连通轮回地的地方。” “那那些骑兵是……” “是英雄。” 少女的回答让司朔愣住了,话在嗓子眼里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英雄?” “没错,试图以蝼蚁身躯,扭转将倾天道的英雄。” 第323章 引火上身 “想必你已经知道,轮回地的事情了。” “没错。”司朔凝望着少女黝黑深邃的瞳孔,它的眼睛很漂亮,像一块儿没有瑕疵的黑宝石,还时不时像星光那样闪烁。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轮回地有大恐怖,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少女答道,“更为准确的讲,这个世界三分之二的秘密,都藏在那里。” “对了,”少女突然打了个响指,又将司朔分散的注意力拉回,“既然你都见过仙了,那再额外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 “什么秘密?”司朔好奇问道,虽然少女说是小秘密,但那要看对应的是什么人,就比如说先前它轻巧的告诉自己,仙是会死的。这事儿若要放在外面讲,估计一大半修士要崩溃。 “这个秘密嘛,”少女拉长音调,像是在卖关子,白嫩的双腿伸长,两只小脚丫一翘一翘,煞是可爱。 “世间没有真轮回,但轮回地这个名字却起的没有丝毫问题。” 这绕口令一般的话语,让司朔陷入了沉默。 他没有急着反驳,或是去追问,因为这些“高人”都是一个调调,喜欢整一段哑谜,然后让你去猜。 “让我想想,世间没有真轮回的话,那那些死去之人的灵魂,去轮回地之后,又在做什么呢?” 少女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那就要你亲自去看看了。不过我发誓,当进入轮回地后,你恐怕会变得非常怕死。” “毕竟,死亡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你为何敢如此笃定,我一定会去轮回地?”司朔反问道,“那万一我一回去就闭死关呢?闭他个几百年上千年,凭我的资质,说不定就登仙化羽了呢?” “嘁,就你?”少女将司朔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捧腹大笑,“别开玩笑了,你要是能安安静静打一个月坐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奇事,还闭关几百年?” 被戳中痛处,司朔难得的老脸一红,是啊,他是个既害怕无聊,也安分不下来的家伙,可随后少女的一句话,却让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我啊,可要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唔——”少女见司朔脸色不太好,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可这并没有让他高兴起来。 “就直说吧,你为何有把握,我一定会去轮回地?” “还记得你丹田中的那株草吗?” “果然是你干的好事!” “嘻嘻嘻,别那么生气嘛,等听完了这株草的来历再发火也不迟。”少女笑嘻嘻说道,然后一脚踹在老者脸上,催促着让它远离司朔这个大炮仗。 老者仙风道骨的模样没了,披头散发,脸上满是血痕,一脸凄苦,但司朔对其没有丝毫同情,毕竟它先前用触手捆住想要杀死自己的事他还没忘呢! “好啦好啦,别总垮着脸,搞得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似的。”少女没有丝毫愧疚或是自责,一脸天真,却看的司朔暗暗握紧拳头。 如果不是真的打不过,他早就上去一拳将这家伙的嘴给打歪了! “这家伙,”少女又朝老者脸上蹬了一脚,“它的力量来源,就是你丹田中的那株草,是它献祭了整个宗门的人才从它主人手中所换取的,一并换取的还有看守这座浮岛的资格。” “资格?明明是囚犯!”老者十分冤枉的反驳道,“我只是一个囚犯罢了!” “给我闭嘴!”少女直接抡圆一个耳光,甩在老者脸上,“怪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只是个半仙,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老者还想辩驳什么,但最终还是屈服于少女的淫威,闭上了嘴。 司朔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等少女训斥完后,又笑颜如花的对司朔说道,“如你所见,浮岛没那么简单,但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接触不到它。” “那咱们少说闲话,就这老家伙的主人,就沉睡在轮回地,而你的任务就是找到它,并杀死它。” “啥?”司朔瞪圆双眼,一脸“你特喵的在说梦话”的表情,“你在逗我?它的奴仆都这么强大了,还让我去对付它本体?起码得让我飞个升什么的再来说这些好吧?再说了,我有什么必须跟它交手的必要吗?” “强大是相对的,”少女白了司朔一眼,很不满他的懦弱,“我还没说完呢!” “它的确很强大,强大到一般的仙在它手下撑不过三招。” “但是!”少女陡然提高嗓门,“忘了么?我刚刚说的,它现在正在沉睡。” “喂喂喂,悄悄马得,你给我等一下!”司朔义愤填膺的说道,“哪怕是一辆没油没装弹药的坦克车,也不是我拿木棍能捅穿的啊!” “谁要你用木棍了?”少女一脸不屑,“你仔细想想,那株草旁边的事什么?” “你是说,那把剑?”司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起来,那把剑到现在我都没有发掘它有啥特异功能,除了锋利点,用的时候消耗还大。” 说起这个,司朔就有点不忿了,别人家的主角拿到神器之后,都是一路砍瓜切菜,见谁秒谁,而自己呢?除了刚刚拿到剑的时候秒了俩杂鱼,就一直躺在丹田里吃灰,唯一有点用处的时候就是前些时候用它结果加快了巨人的苏醒,合着这剑到他手上后屁用没有还净添乱! 司朔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少女岂能不知?于是它安慰道,“别急,这不是你的锅,它之所以目前表现的那么废柴,是因为它还不完整。” “那啥时候才完整嘞?” “等你把它的主人给咔嚓掉之后。”少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啥?”司朔搞不清楚,这两件事之间有这么关联。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把剑的上一任主人,就是这老家伙的主人。” “我滴龟龟!”司朔发出一声怪叫,“什么跟什么啊?为啥它必须杀了上一任主人才能发挥真正的力量?这设定也太扯了吧?” 很显然,司朔对于少女的话并不相信,而少女见司朔不信,倒也坦然,“没错,就是骗你的,但有一点我没说错,你必须杀了那家伙,否则它会在苏醒后,找上门来,第一个将你给杀死。” 第324章 恰好填补空缺的人 经过少女的一番解释,司朔只觉得眼前一黑。 “你是说,那株草在我身体里,就意味着它能随时知道我的位置?” “嗯嗯。”少女很耿直的点点头,脸上还挂着纯真无比的傻笑,“怎么样,小伙子,为了防止这股力量和你的灵力产生冲突,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感谢我吧!” “我感谢你个头啊,臭女人给爷爬!”怒不可遏的司朔也不管眼前笑的开心的家伙是自己绝对战胜不了的家伙,上去就是一脚飞踢,踢中它的脸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却并没有应声而飞,反而司朔自己觉得仿佛踢到铁板,胫骨咔嚓咔嚓碎的不成形状。 司朔废了一条腿,剧烈的疼痛让司朔不得不坐下发出低微呻吟,而少女脸色也逐渐变的不善。 “你知道吗?你太慢了。” 少女从老者身上跳下,走到司朔面前,十分温柔的抚摸他的脸颊,这姿态,宛如二人是恋人关系。 只不过司朔无法从它的掌心之中感受到一点温度,从各种意义上来讲。即便是大咧咧的小狐狸,撒娇的时候眸子里的那种温柔和娇憨也是抵挡不住的,可偏偏它对自己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司朔也只觉得一片冰凉。 “你知道吗?你身上的责任要比想象中的大很多。” “可我并不想担负这个责任。”司朔忍着腿上的剧痛,咬着牙回答道,“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当然知道我是什么货色,什么性格。这可不是一场穿越可以改变的。” “对啊,我也不想的。”少女低眉偷笑道,“谁不想有个实力强大脑瓜子耿直的龙傲天来当主角呢?可造化弄人啊,那群小朋友把你给带了过来,那你就必须给我好好干,懂吗?” “若我不呢?” 少女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司朔直视着它的目光,黑黝黝的眸子宛如一个黑洞,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给吸进去。 “后果,需要我明说么?”少女从偷笑变为放肆的笑,“这个世界并不文明,甚至可以用野蛮来形容,因此也衍生出无数残酷的刑罚,你想尝试吗?” 司朔将脑袋摇成一个拨浪鼓,“好好好,我明白了,你就是吃准我性子软呗!我答应还不行吗?”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抽魂炼髓的邪法,司朔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你得跟我说说,为何不再去带一个人来呢?毕竟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九个仙门境修士而已。” 司朔的话说的很残酷,九条人命,被他轻描淡写带过。 “不,没那么简单的。”少女摇摇头,“除非你死,否则再从其他世界带一个过来,只会让这地方加速崩溃,而没人敢去赌,万一下一个来的,是个性格比你还差的家伙呢?” “也就是说,我并不是天选之子,只是恰恰好是我罢了。”听到这个答案,不管司朔再怎么乐观,眼神还是出现了一丝黯淡。 “那就这样吧,”少女可不会理会司朔的失落,只见她打了个响指,“现在差不多可以解除你与他们联系的限制了。” “司朔,司朔能听见么?” “小点声,吵。”司朔默默答道,荒的声音很焦急,想必他刚刚也很害怕,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没事就好,”这下又传来老狐狸的声音,“本来在岛上我们跟你的联系就变的很不稳定,每一次建立联系都得花好大精力,刚刚可好,一下子全失去了联系,我们像是被关了小黑屋似的。话说你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先不管这些,”司朔背过身子,不去看笑眯眯的少女,继而在心中问道,“你们失去意识了多久?有算过吗?” “你问这个干嘛?” “你们别管!” 司朔的态度有些奇怪,但荒并不放在心里,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出于愧疚,“大概,半天时间,或许不准,但怎么也不会超过一天。” 得到了司朔想要的回答,司朔抬起头,漫天星河,月残星辉,无比美丽,“那就好,”他感叹道,“师兄弟,师傅还有小狐狸,应该不会担心。” 荒哑然失笑,没想到司朔问他们时间,是在担心这个,不过这也让他稍稍安心下来——这个态度,至少说明司朔开始慢慢把身边的人放在心上,把这里,当成是他的家。 司朔自己也察觉到,自己过去的记忆在慢慢淡忘,虽然修士的记忆力很好,但记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通过化学生物反应所形成的神经元,若不给它施加持续的刺激,即便不会消失,也会慢慢退化,再如何深刻的记忆也会变的模糊。 罢了,罢了,无非是庄生梦蝶,亦真亦假的一场梦而已,就算全部忘记,又如何? 但司朔所不知道的是,他这个无所谓的想法,却间接的影响到他接下来的历程。 “我师兄师弟他们几个,应该都离开了吧?”司朔很快就整顿好心神,向少女问道。 只见少女骑着老者,慢悠悠的向远处离去,只不过速度很慢,从刚刚司朔思考时算起,也不过走了百十来步,听到司朔的声音,少女示意老者停下,回过头,爽朗答道,“你放心,他们早已离开浮岛,都没什么大碍,话说,你也该回去了。已是第七天,岛上的禁制马上就要从新启动,而且这次没了这糟老头,这座岛要比以前危险的多。” “这样么?”司朔捏着下巴,“那我离开岛后,记忆会保留吗?师兄弟他们的记忆呢?” “当然,因为那株草的缘故,你的所有记忆,都会存在。至于其他人嘛,那两位古老者会存留记忆,但其中一位,自我意识还未苏醒,所以她的记忆应该还很模糊,只能记得个大概。” 少女并未讲明这其中的原理,只是将结果简单告知司朔,但得到这个结果,司朔也很满足了。 “那么,告辞了。”司朔摆摆手,一架飞舟浮现在他面前,可他在踏上飞舟的那一瞬间,又停住脚步。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 “讲。”少女很耐心,并未因此而不耐烦。 “若天地是棋盘,你在其中扮演什么位置?棋子?或者操盘手?” 少女一愣,旋即露出狡黠的笑容,“你呀你,这旁敲侧击的手段可不高明,不过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少女清清嗓子,随后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的回答道,“我曾是一枚棋子,但现在只是个观棋人而已。” 第325章 总结,以及变故 在临近日出之际,司朔终于返回了事先约好的集合地点,也就是长老所藏身的那座小山之上,在山顶,蔡决,颜渊,白浅浅他们都在这里。 看见司朔带着疲惫的脸色降落,白浅浅第一个冲上前去迎接。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大家可担心坏了!” 若是以前,司朔或许还会有说有笑的回答她,甚至伸出手摸摸她的秀发,可如今知道她是古老者还有跟荒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破事后,司朔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首先声明,司朔不是一个牛头人爱好者,而且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脑袋上染着黄毛玷污其他人老婆的家伙,因此,虽然白浅浅的表情真挚毫无一丝作伪,但一联想起她跟荒的关系,司朔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白浅浅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自己身上荒的味道,而荒,这个浑身上下充斥着能被“拳法家”乱拳捶死的大男子主义味道的家伙,即便再怎么嘴硬,可迟钝如司朔都能感受到他对她那不寻常的态度,所以说,自己这个“宿主”在这种情况下,就有些里外不是人。 “额,浅浅啊,我没事,放心吧。”司朔轻轻将她推开,侧过身子,不让她瞧见自己尴尬的脸色,同时望向其他师兄弟们。 没有一个师兄弟身上不挂彩,特别是尤星河,似乎伤的最严重,双眼紧闭,满脸血污,领路的那位长老正掌贴他后背为他灌输灵力进行治疗。 不过总的来说,此次探险,并没有出现阵亡,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司朔对着各位同门挨个点过头作为打招呼,他们也很疲倦,同样以点头作为回应。 没有人追究,司朔为什么要多在岛上逗留半天时间,或许是因为被浮岛删去了记忆,或许是因为其他,总之,大家心情都不太好。 领路那位长老见司朔回来了,也暂缓对尤星河的治疗,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这一拍肩不要紧,司朔身上雄厚灵力翻腾,把他吓了一跳——“司……司朔,你入远眺中期了?” 听他这么一说,其余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尤其以蔡决最盛。 看样子,他并没有因为天选之人的身份而免于被删减记忆,现在的蔡决对于司朔,应该是瞧不起加仇恨,而现在还多了一味嫉妒。 不过司朔早已不放在心上,在浮岛上的几天共处,他对蔡决的印象已经好转许多,知道这个目光不善的大师兄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恶。 “好了好了,蔡师兄,别瞪眼了,小心把眼珠子崩出来了。”司朔笑着开了个玩笑,试图缓和二人关系,只不过好像产生了负面效果,他眼中的妒火越来越浓。见状,司朔只得微微一叹,看起来二人间迟早会有场争斗。 除了蔡决,其他人的眼神可就友善多了,小迷妹白浅浅就不必说了,就连严肃的颜渊,性子古怪的韩洪还有憨憨的左荣在看向司朔时,也不知不觉带上一丝敬意。 毕竟他们离开岛后,境界寸步不进,可谓是除了储物空间里多了不少天材地宝外,什么收获都没有,这是最糟糕的结果。天材地宝虽然可以增进修为,可怎么也比不上直接提高来的爽快,况且按照宗门规定,所取得的宝物要上交一大半,自己能留在手上的,可能四分之一都不到。 当然,这些惊讶的人中,并不包括尤星河。他并没有晕过去,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其实到现在他仍然没有解除和九幽啼魂兽的合体模式,妖兽强悍的恢复能力与长老的灵力灌注让他的伤势已无大碍。 “呵呵,或许是我在岛上有什么特别的机遇吧。”司朔笑着敷衍长老的感叹,而后见尤星河睁开一只眼,连忙递上一个眼神,谁知他并不理会,立刻合上眼皮,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这家伙……”司朔哭笑不得,“荒,你当年到底做了啥缺德事,让他现在如此记恨你?莫不是在他祖上坟头前蹦迪?” “这个嘛……呵呵,呵呵,那倒不至于。” 嗯,听这遮遮掩掩的语气,多半不差了,司朔想道。 随后,他打开储物戒指,将那些摘得的灵药灵植给长老检阅一遍,随后取出一小部分自己留下,随后全让长老给收了去,也算是上交了自己的“份子钱”。 在取出药材的时候,司朔还特意用真实之眼观察过,发现原本缠绕在药材上,象征天道的淡黄色丝线在离开浮岛后,居然消散的差不多,虽并没有完全消失,但看那个量,估计只要不一次吞服大量,并不会对修士造成多大伤害——不过也没有哪个蠢蛋会一次吞服过量的大补药物,就连凡人中最不学无术的家伙都知道这个浅显道理。 “那长老,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在此地休整,等恢复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回宗门。”长老摸着自己花白胡须,笑着回答道司朔的问题,随后闪身,露出自己身后一大片空地。 这片平坦的空地上,已经铭刻上一个复杂深奥的法阵,司朔虽然不谙阵法,但也认得出那是传送法阵。 “老夫在这几天,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啊,”长老看起来颇有些得意,“这是个一次性传送法阵,目的地则是云天宗,在山周围我还布置好了警戒法阵,大家可以安心养伤,争取一会儿用最棒的状态迎接你们的师长!” 这一通自卖自夸的俏皮话让几人脸上都露出了些细微笑意,而后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轰鸣声,司朔对那声音并不陌生,前世他读大学的时候,不远的地方有一所机场,飞机起飞降落时发出的,正是这声音! 可这个世界,又哪来的飞机?带着这样的疑惑,司朔转过身,却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那原本静静悬浮在海面的浮岛,身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而这声音应该就是浮岛和空气摩擦所产生的。 随着浮岛的降落,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也随着遮挡的消失,出现在天际,一缕红线,并不明显,却代表希望。 浮岛最终还是沉入了海底,掀起巨大的波澜,吞噬了岸边数百尺的陆地,那个小小的渔村也未能幸免于难,不过好在长老早就提前将这一带岸边的居民全部遣送到更深的内陆,所以在浮岛沉入海底的那一刻,并没有任何凡人遭到波及。 或许有,但谁在意呢? 东方既白,经过一夜的恢复,大部分人已经将状态调整到最好,即便是受伤最严重的尤星河,也恢复了七八成,这一切长老都看在眼里。 “看起来,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呀,”长老第一个踏上传送阵,站在阵法最中央,因为他才是这个法阵的主导者。 众人见状,也依次踏入传送阵,而司朔落到了最后。可正当他准备上去的那一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谁叫蔡决?!” 第326章 血契生效 一个浑身是伤的青年手持一张地图模样的羊皮卷,咬牙切齿的望着众人,在他身后,还跟着位怯生生的少女,身上同样挂着彩,但论起狼狈要比其他人都好的多。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蔡决一头雾水,回过头,看到这二人模样,更是摸不着头脑。 他知道这二人,但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姓谁名谁,更不清楚那位年轻人手中的那张羊皮纸上为何会有自己的署名,看字迹还不似作伪。 这二人不必说,自然是段良和他的师妹,沈落霜。事情是这样的,在浮岛边缘,段良最后还是被蔡决的诚意所打动,在那张羊皮卷上写下救治白浅浅的办法,并且蔡决又在后面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然而此时阿慢施加在段,沈二人身上的定身法术还未结束,只得有云天宗几人提着他们离开浮岛。而在离开浮岛的时候,又恰逢阿慢以己身做饲,召唤无性之人,灵力变得十分狂暴,蔡决他们还好,段良和沈落霜因为境界低微,一下子昏了过去,而后遭到浮岛的记忆删除,因此出来的情况就是蔡决等人一脸懵逼的提着昏迷的段良和沈落霜。 说起来也奇怪,白浅浅在离开浮岛后,身上那种高热发烧的症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与之相对的,她原本能保留五六成的记忆,也都成为一些模糊的影子。 蔡决他们并没有把手上提的这俩昏迷的家伙当回事,只认为是遭了难的修士,被自己等人顺手带了下来。 而后集合的时候,他们就顺手把两人丢进犄角旮旯里了,没人再去理会。 等段良苏醒后,第一件事当然是检查自己究竟有没有成功的把那颗能拯救家族的珠子带回——结果自然是没有的,反而储物空间里的天材地宝数量让二人诧异,随即检查那张能保存文字的羊皮卷,就发现了蔡决的留言。 “你就是蔡决?”段良看到这群人中那个走路姿势最为嚣张的少年转过身,遂而问道。不知为何,自己一看到他,鼻子上的伤口就在隐隐作痛,气也不打一处来。 说起来,当蔡决看到段良那种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庞时,心里居然出现了一丢丢的愧疚,这让他不禁猜想,莫非那卷上文字,真是自己所写? 等他再仔细看那羊皮卷上内容,脸色变的有些古怪。 “白师妹送七长老处,帮段良,蔡决留。” 正正好好十四个字,言简意赅,不过,为什么要把白浅浅送到那个老不正经的七长老那里?蔡决狐疑的看了一眼白浅浅,只见她也一副晕乎乎的样子,一双大眼睛眨呀眨,但就是眨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蔡师兄,你别看我呀,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白浅浅可爱的摇晃着小脑袋,看着她天真无邪的容貌,蔡决只得咬牙把这口锅给背下。 司朔全程瞪大眼睛,看着几人用懵逼的眼神交流。他当然认得段良,心里也大概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可若他在这时候跳出来解释,岂不是告诉大家,自己保留着浮岛上的记忆?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保留记忆的不知他一个,不过尤星河那家伙,那种冷漠性子,想都不用想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跳出来解释?而白浅浅,看她傻里傻气的样子,恐怕是真不记得——难不成是那一位的话不准?不过,这倒无关紧要。 他选择沉默以待,静观其变。 要说心里最郁闷的,还要数段良了。在上岛前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是一趟九死一生的探险,唯一的依仗,就是那张羊皮卷上的地图和其能保留十五个字的特殊功能。结果下岛后,自己和师妹倒是完好无损,但也没能把珠子给带回,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保留十五个字的珍贵机会,居然一大半记录的是其他人的“破事”。 蔡决走上前一步,淡淡答道,“我就是蔡决,谁是段良?” “我就是!”看到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段良更是火冒三丈,自己家族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被这个人所浪费掉的吗?他不禁握紧双拳,可感受到他身上传来深不可测的气息,还有那个离的远远的,却频繁向这边投来目光的白胡子老头儿,他又感到深深的绝望。 他已经猜到,能同时拥有如此多修为深厚年轻人的宗门,恐怕在东玄洲上只有云天宗一家了,自己宗门虽说并不算弱小,可和云天宗这等庞然大物比较,简直不值一提。 “你就是段良吧?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说,我会帮你。”蔡决只想快点回到宗门,好好调整一番后继续闭关,不想在这等杂事上多浪费时间,因此语速加快不少,可这落在段良眼里,却更是敷衍的象征! “你……” “我……怎么了?”蔡决皱眉道,“我赶时间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不许走!”段良大吼道,“你,给我留下!” 蔡决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先前耐着性子和段良好声好气说话,全是因为他自认理亏,可眼前这年轻人一直指东扯西,不提正事,这让珍惜时间的蔡决也没了耐心。 “松手!” “不松!” “滚!” 蔡决再也不克制,一股凌然气息以他为中心爆炸开来,压制性的力量,让段良完全无法抵抗,整个人被震飞到三丈开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师兄!”沈落霜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声,跑到段良身边,一脸凄惨,而蔡决只是闷哼一声,重新走回传送阵上。 他还是留手了,若全力出击,段良方才就已是重伤! “长老,启动传送阵吧。” 长老点点头,双手掐决,地上传送阵的纹路开始一道一道发出光亮,司朔有些着急了。 这不欺负老实人吗?段良这完完全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司朔也很不忍心,可有怎么样在自己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让此事发生转机呢? 而就在这事,蔡决突然口吐鲜血,原本强大的气息开始慢慢萎靡下来,陡然惊变,让长老不得不停下传送阵,一脸担忧的来到蔡决身边。 他并没有感受到敌袭,而蔡决的身体他也检查过了,并没有暗伤在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血契!”长老认出了让蔡决受伤的源头,同时表情变的不正常起来。 血契,顾名思义,是用血刻下的契约,往往是用自己的神魂作为抵押,如不遵守,后果很是可怕。 而蔡决现在的模样,很显然是血契在提醒他,已经在违约的边缘徘徊了。 也就是说,蔡决不光在别人的羊皮卷上许下诺言,还留下了血契?很快,众人都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看向蔡决的目光也更怪异起来。 在岛上,他们两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会让蔡决主动立下血契,去帮助那个叫段良的家伙?看起来离开浮岛的时候,他们带着段良并非出于偶然。而司朔也在这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既然蔡决立下血契,那必然得帮助段良解除家族诅咒,即便他没这个能力,这不还有自己嘛! 司朔想的很明白,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和自己逃不开关系,即使自己再怎么懒惰,这该担当的责任,他责无旁贷。 第327章 半推半就 浮岛的确会消除记忆,但对天所立下的契约或者许下的誓言却不会有任何改变,甚至因为浮岛本身就是一块天道碎片的缘故,誓言或约定的限制程度还要更大,这不,蔡决刚生出“不帮段良”的念头,现世报就来了。 这让蔡决有些惶恐,不明不白背上一个“债务”也就算了,居然还被要求强制执行,自己到底在浮岛上做了什么? “可恶!”他心中涌起一团无名火,却无处发泄,只得一拳重重砸向地面,砸出一个又大又深的坑洞。 但其实要论懵逼程度,段良其实并不亚于蔡决。 这家伙居然会为了羊皮卷上这“无关紧要”的一段话,肯用神魂立下誓言?段良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后,又慌忙将羊皮卷翻开,又仔细阅读了一遍。 “这段话里的白师妹,应该就是那位女子了,”段良打量一番后在心中给出判断,“看起来这名女子对于蔡决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而那位白师妹似乎又对叫司朔的小子态度不一般啊,啧啧!” 很显然,段良猜错了几人的关系,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于缺失那部分记忆的好奇。 “师妹,问你一个问题。” “师兄但说无妨。”沈落霜温柔将段良扶起,一双美目之中,满是心疼。 段良有些受不了这种眼神,侧过身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说道,“师妹啊,你说,这蔡决,可靠吗?” “师兄,你的意思是?”沈落霜虽并不是那种机敏过人的女子,但也并不蠢,既然自己的师兄会说出这种话,看来他是想将希望寄托于外人身上了。 先不论那个眼睛长在脑袋顶的少年究竟有没有那个实力,但就在刚刚,他可是羞辱过段良一次!单是这口气,又咽的下吗? 当然咽不下,修士,哪怕是混迹于市井之中靠耍些小手段的修士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傲气,可段良也并非那种自负之人,他很清楚,自己的傲气和家族的存亡哪个重要。 他早已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看蔡决的模样,怕是在云天宗之内地位也不见得低,又有血誓为要挟,不担心他不会帮助自己。 既然没拿到珠子,不如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请云天宗这个庞然大物出手,数万年的沉淀,未必不能找到解决诅咒的办法。 长老也很无奈,血誓这玩意儿,立下来很容易,但想要彻底解除可是麻烦的很。如果单是从字面意义上让这份契约失效倒没什么难度,其中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干掉段良,可其产生的后续影响,却是不可估量的,颇有些蝴蝶效应的味道。想要从根源上消除誓言的影响,最起码得是仙门境修士出手才行,还得消耗很多精力,总之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司朔也想到了这一点,嘴角止不住的向上翘,被一边的白浅浅看见了觉得很奇怪,“师兄,蔡师兄吃瘪让你这么开心吗?” “那肯定……肯定不是啊,”司朔连忙改口,他承认自己开心的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蔡决那种“好气哦看你不爽还不得不帮你”的憋屈模样,但主要原因并不在此。 “好了好了,不如我看这样吧,”司朔化身和事佬,悄然进场,他先是快步走到段良身边,亲切而友善的低声对他说道,“段良道友,先前我们之间有所误会,还请见谅,但其实我们的蔡师兄并非是你所想象的那样蛮横不讲道理,其实心底他是一个很热情的人,即便没有立下血契,但凡听说哪里有困难,他都会责无旁贷。” 司朔一番吹嘘,把蔡决吹成了一个“圣人”品格,又由于他并没有用传音,所以这些话一个字不漏的传入云天宗众人耳中,几人面面相觑。 “啥,蔡师兄是这样的人,我咋不知道呢?” “不会吧,蔡师兄,原来你一直是个热心肠,是我误会你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蔡师兄!” 只有蔡决,咬紧牙关,面露不善之色,“司朔……你到底要干什么?” “哎,段良,原来你肩负了这么重大的责任,真不容易啊!”就这么一会儿,司朔已经主动让段良讲出诅咒的事情——虽然在浮岛上已经听过一次,但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听起来的确很棘手,但云天宗关于诅咒的典籍如同恒河沙数,其中未必没有解决办法,但我们需要时间。” “况且——”司朔拉长音调,指了指自己等人身上满是血污,灰尘的衣服,“大家现在都已经精疲力尽,需要回去调整状态。” “我明白,”段良点点头,“我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况且诅咒的发作并不会立即导致死亡。” “理解就好,理解就好,”司朔搓搓手,捶捶背,像个下乡扶贫的小干部,随后高声对蔡决说道,“蔡师兄,想必你也听见了,我们先回去休整一番,待调整好状态后再去段良他们家族帮忙,意下如何?” 蔡决瞪了司朔一眼——在这种局势下,哪是给意见,完完全全是逼着他同意!不过司朔的意见也的确是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当然可以,我没意见,单是司朔,到时候你得跟我一起。”蔡决打定主意,自己一个人遭难也太划不来了,怎么也得把这个唱红脸的家伙拖下水,谁知,这正好中了司朔的计。 “嘿嘿,求之不得。” 司朔没有半点犹豫,似乎是生怕蔡决会改变意见似的,飞快的答应下来,这让熟悉司朔的颜渊和白浅浅,不禁打了个寒颤——能让司朔积极出动的,十九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回去,多则十日,少则三五日就会去你们那里。对了,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到底住在哪呢!” “藏刃谷,傲梅宗。”段良自报家门,“那我们先告辞了。” 司朔拱手告别道,“那段良道友,沈仙子,告辞了!” 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朝霞之中,司朔也松了口气,至此,浮岛一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总算可以回宗门休息几日。脑子里抱着这样的念头,他踏上了亮起白光的传送阵。 天空之中,段良和沈落霜身无双翼,却并肩翱翔在天际之中,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对了段师兄,”沈落霜突然开口道,“我总觉得怪怪的。” “哪里奇怪了?” “刚刚我并未自报名号,那叫司朔的家伙,为何会知道我叫沈落霜?” 第328章 短暂日常 阳光,初春的阳光。 风,宁静温柔的煦风。 窗外树影斑驳,撒下一片不规则的斑点,倒映在被子上,轻轻晃动。 一夜无梦的熟睡让这个早晨所看见听见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哪怕是小狐狸的挠门声。 “别挠了别挠了!”司朔连忙从被窝里钻出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然后急匆匆的将一个月前换的新门打开,出现在门外的,是一个翘着兽耳拖着狐尾笑颜如花的漂亮姑娘,巧目倩兮,美目盼兮,一身水绿色长裙使她看起来宛如森林中的精灵,静若处子,动如狡兔,一切形容美好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总之司朔想表达的意思是,在如此清爽的早晨看到一个如此动人的狐狸精,一天的心情都不会糟——前提是忽略小狐狸爪子里的木屑。 “去去去,不是跟你说了吗,别挠门!这块门被挠坏了我再上哪儿去弄千年桐木做门板?”司朔一把将小狐狸划拉到一边,闪身来到门外,看到门板上那几条爪子印,心里都在滴血。 还好,还好,司朔在检查后发现,印子虽然很深,但并未挠穿,虽然很难看,但并不影响继续使用。再转过头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只漂漂亮亮的小狐狸精,还在低着头盘指甲,一点儿愧疚的意思都没有。 “洛儿!” 司朔很少直接叫她的名字,而当直呼其名的时候,往往就是司朔勃然大怒的时候。 “怎么啦?”小狐狸抬起头,一双懵懂大眼正好对上司朔怒气冲冲的双眼,“司朔,你眼睛瞪那么圆干嘛?” “我特喵的……” 然而,没等司朔说完,小狐狸却撞进了司朔的怀里,将脑袋深深埋入他怀中。 司朔惊呆了。 坦然说,司朔其实已经习惯了小狐狸的投怀送抱,甚至在心里把这当成自己饲养她的“报酬”之一,可没有哪次小狐狸的怀抱是让他觉得有异样的,除了这次。 怀中小小的身躯在轻轻颤抖,仔细听,还能听到她的抽泣声。 这只狐狸是怎么啦?难道说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欺负她?胡飞羽?不可能,那个小胖墩不被她欺负就算好的了,那难道说是苏小小?还是其他人? 司朔抚摸着她的秀发,像哄小孩儿一样用另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洛儿,有谁欺负你了吗?” “你还说!”小狐狸陡然抬起头,不偏不倚撞在司朔的下巴上,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小小她……她天天做蔬菜给我吃,我这几天一点儿肉都没吃到呜呜呜……” “额……”司朔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错觉都是喂了狗,这只没良心的臭狐狸!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有位少女曾为他数度哭泣,更不知道的是,司朔在昨日清晨回到云天宗,回到他自己屋子里呼呼大睡后,有一位少女在他门前,徘徊了一整晚。 “对了,”等小狐狸停止啜泣后,司朔将她轻轻推开,然后从手腕上解下那串简陋的手链,“小狐狸,喏,这个还给你。” “唔……”小狐狸一声不吭的接过手链,取下串在上面的银舌,然后拿出铃铛,使其物归原主后又重新戴上那只走起路来叮当响的银铃。 “说起来,狐狸,还真要谢谢你呢。”司朔十分真挚的道谢,那串铃铛在浮岛上的确帮了他不少,但也同时让司朔疑惑,她一只普普通通的青丘狐,精血哪来这么大威力?难道说是因为那个什么所谓的“圣女”身份? “嘻嘻嘻,不用客气。”小狐狸摇摇尾巴,看起来十分骄傲,“对了司朔,快给我讲讲,你们在浮岛上的经历吧,这些日子我快无聊坏了!” “这个嘛,”司朔先让小狐狸进屋坐下,毕竟总站在屋子门口也不太好,然后说道,“讲倒是可以,但是洛儿,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问呗!”小狐狸的兴奋从她高高翘起的尾巴上一览无余,这反而让司朔有些难以切齿。 “嗯……就是,就是那个,洛儿,你知道的吧,其实,你是青丘族圣女。” 小狐狸听完司朔支支吾吾的提问后,脸上并没有太多讶色,反而一副以为常的样子回答道,“是呀,怎么啦?话说司朔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当然是上一任圣女告诉我的啊!司朔哭笑不得的想到,但这话可不能跟小狐狸说,毕竟圣女曾经跟他郑重提过不要把她的存在告诉洛儿,那该怎么解释呢?面对小狐狸狐疑的目光,司朔咽了口口水,突然急中生智道,“这不……你晚上不是爱说梦话嘛,有次你说梦话的时候我听见了。” 这个解释倒还合理,因为司朔和小狐狸不止一次同睡一间房,而且小狐狸的的确确很爱说梦话——虽然她的梦话内容都是各式美食。 小狐狸眼中的疑惑打消了,这也让司朔松了口气,于是乎他继续问道,“小狐狸,有关这个圣女身份,你家族的长老们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你指哪方面?” “额……”司朔也只是随口一提,被她这么一问,大脑反而有些短路,“就,就随便什么,你觉得奇怪的或者是搞不明白的,有么?” “让我想想,”小狐狸换了个姿势,从坐在沙发上变成了躺在沙发上,毛茸茸的大尾巴有气无力的摇晃着。但这样一来,司朔能坐的位置就十分狭窄,而且小狐狸一对白嫩的脚丫子还很不老实的在他身子一侧胡乱蹬着。 “对了!”小狐狸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尾巴和耳朵一并竖了起来。司朔面露喜色,连忙问道,“是什么?” “族里的长老曾和我说过,如果以后遇到带有眼睛符号的人或物,一定要躲的远远的!” “眼睛?”司朔想起了什么,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在浮岛上颜渊曾交给他的那张符箓,“你看看,是这个吗?” 谁知道,小狐狸一脸懵逼的回答道,“这个我就不知道啦,他们又没有给我看过示例,而且呀,你是不知道我家族的那些长老们总是喜欢疑神疑鬼,我都怀疑那是他们故意吓唬我的。” “……” 真是群不负责任的狐狸们啊!司朔感叹道,不过小狐狸的一番话也让他意识到,青丘族里,或许也有人(狐)明白那眼睛所代表的事物,不过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真脱不开身,毕竟过不了几天,他就又得去藏魂谷和蔡决一同解决段良家的诅咒了。 第329章 被听到了! 午饭是在灵竹峰大殿进行的,苏小小为了迎接司朔,特意做了一大桌饭菜,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不过这些半熟都被小狐狸吞进肚子里,惹得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待众人将桌上饭菜消灭的差不多后,也就到了惯例的师兄弟妹聊天环节,不过司朔并没有坐下来聊的意思,在回来之前他和蔡决约好了去藏经阁查阅关于段良家族诅咒的资料。 然后当司朔刚刚起身,就被小狐狸一把抓住。 “司朔,不许走!”小狐狸鼓着脸蛋,一副气呼呼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司朔很好奇,为什么刚刚酒饱饭足的她还笑嘻嘻,等自己要走了却又苦着张脸?雌性动物究竟在变脸方面有多熟练啊喂! “狐狸,我还有事,等此间事了,再陪你玩。”司朔苦口婆心的劝道,就连苏小小也帮腔道,“狐狸,别烦师兄!” “是呀是呀!”师妹发话了,原本打算当透明人的胡飞羽不得不跟着出来表态,虽然看他一脸无奈的模样就知道他根本不想掺和这一档子事。 谁知,小狐狸并不领情,她抓起司朔的手,用力咬了一口,然后气呼呼的说道,“司朔你个大骗子!” “???” 三脸懵逼.jpg “说好了吃完饭跟我讲你在浮岛上遇到好玩的事,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大骗子,哼!” “额……”司朔一拍额,想起来自己刚刚好像确实跟小狐狸保证过。就在不久前,司朔拉着小狐狸以浮岛上的故事作为交换,打听了关于青丘族圣女相关的密辛,虽然有价值的东西不多,但也了解了一些有意思的事。可刚刚聊完关于圣女这方面的事儿,就接到师妹开饭的传讯,这一路走,到了大殿居然给忘了。 事到如今,面对小狐狸那娇嗔的目光,司朔很难将“浮岛会消除记忆其实我啥都不知道”这种“事实”说出口,事实上宗门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将浮岛这一特性给故意隐藏了,导致只有被选中要去浮岛的修士才会被提前告知。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狐狸还好,在云天宗里没啥认得的人,但苏小小那闺蜜姐妹可是遍布全宗门啊!指不定哪一天自己的话就传进哪位亲传弟子耳中,再上报给师门,那自己辛苦隐瞒这个秘密也没啥意义了。 “额……”司朔摸摸小狐狸的脑袋,她感受到这温柔舒适的抚摸,也乖乖坐下,耳朵竖的笔直,尾巴像被风吹动的狗尾巴草一样晃来晃去,眯着眼,看起来又乖巧又可爱。苏小小也放下手中正待收拾的碗筷,带着好奇的神色坐会位子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司朔——她也很好奇自家师兄在浮岛上的遭遇,可刚刚坐下,就被胡飞羽扯了一把。 “师姐,咱们别掺和司朔师兄和洛儿姑娘的事儿。” “嗯哼?”苏小小很诧异,看着胡飞羽认真的模样,很不理解他为何说出这种话来。她能察觉到,以前一直跟司朔最亲近的他,自从某件事后,就慢慢跟司朔疏远起来。 “哎,”胡飞羽无奈闭上眼睛,距离他能拔剑的日子越来越近,因而他也能从司朔身上看到更多不一样的东西,因而他明白,同样都是天才,但自己等人和他,完全不一样。 “我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师兄好,相信我这一次好么,师姐?” “你是说?” “以后,离司朔师兄远些。”他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而司朔,也在这时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并暗暗对胡飞羽竖起一根大拇指,“干得漂亮,师弟!” 苏小小被胡飞羽带去收拾餐具了,被打扫干净的餐桌旁只剩下司朔跟小狐狸一人一狐,司朔也放下心来,敞开嗓子,用不急不慢的语调讲述他在浮岛上的故事。 当然,这故事是删减版的,其中省略了许多,包括自己曾数度遇险,还有最后巨人出世,无性之人降临和那一位的到来。 但光是其他故事就惹得小狐狸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司朔,你是说那座岛上,有很多来自不同时代的建筑?还是被外力拉到岛上的?” 司朔笑着看小狐狸那双星星眼,回答道,“没错啊,那座浮岛上的秘密可真多呢!别看上面长有多如牛毛的天材地宝,光是那隐藏在暗处的古怪妖兽,就够其他人喝一壶了。” “唔……真的吗?”小狐狸用怀疑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妖兽那么厉害,怎么没见你受伤呢?还提了一个小境界,一定是吹牛吧!” “我特喵的……”司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小狐狸这番话把他气的不轻——没良心啊这是!自己在岛上拼死拼活,这只白眼狐居然还巴不得自己受点伤! 算了算了,不跟狐狸一般见识,想起早晨小狐狸的抽泣,司朔又无可奈何的放下手,叹了口气。 他能讲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东西他打算将其永远烂在肚子里。 可正当司朔要起身时,却听到从大殿外传来一顿鼓掌声。鼓掌声渐渐逼近,迎面而来的却是不知在笑什么的蔡决,还有一脸被强迫,不情不愿的颜渊。 好嘛!就是你小子把鬼子带进村儿?司朔一看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准备怒斥颜渊不够哥们,却听到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司朔你可别怨我,我听蔡师兄说,是你自己昨天跟他约了藏经阁见面,却一天没见人影,我才把他带过来的。” 有这回事吗?司朔左顾右盼,最后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貌似还真有。昨天一回宗门先是约定休息一会儿然后中午藏经阁见面,可自己一回到灵竹峰就像回到了家,那张有软和又舒适的大床用上古流传的秘术封印法,把自己封印了一整天,到今天才破开封印。 “这就是你的借口吗,司朔师弟?”蔡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司朔眼神有些闪躲,不为别的,看到他的第一眼,司朔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妙——自己刚刚跟小狐狸讲述的有关浮岛的事,被听去了多少?他们可不像小狐狸那样好哄骗,一句吹牛就能糊弄过去的! 第330章 不对劲 蔡决盯的司朔心里有些发毛,眼神躲闪,可这就更衬托出他底气的不足,在仔细考虑一番过后,司朔还是壮着胆子问道,“敢问蔡师兄,方才我说的那番话,你听到了多少?” 哦豁,不打自招了,站在一边的颜渊撇撇嘴,但心里也明白,这是司朔最好的选择,与其虚与委蛇,不如落落大方来的更为痛快。 蔡决脸上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司朔看来有些贱兮兮的,恨不得打一拳上去——先不论打不打得过,但气该出还是得出,但现在的他,明显被捏住了把柄。 司朔见蔡决始终不作答,只得深吸一口气,又把问题再问了一遍,可依旧没等到他的答案,反而蔡决又将视线挪到挂在司朔胳膊边的小狐狸身上。 小狐狸虽然在熟人面前大大咧咧,但在陌生人面前却十分害羞。颜渊她认识,但并不认识蔡决,因此在二人来到之际,她就拉着司朔的一条胳膊,将脑袋埋入司朔怀中,透过腋下丝丝缝隙来观察这个被司朔称为“蔡师兄”的家伙。而此时,见蔡决突然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自己身上,吓了一大跳,原本像拂尘一样垂下来的大尾巴立马竖了起来,上面的毛根根炸开,犹如一个反向生长的特大号胡萝卜。 “啧啧啧,”蔡决突然鼓起掌来,这个举动让司朔百思不得其解,这家伙究竟想干嘛?难不成……司朔将目光投向自己怀中的小狐狸,容颜精致,娇憨可爱,初具风韵,却处处透露着女娃的稚嫩。 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如是天上降魔种,真是人间太岁神,这只狐狸精,牛……哦不对,好看! 想到这里,司朔眉头蹙了起来,看向蔡决的眼神里带上来一丝杀气,这是连司朔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蔡决注意力放在小狐狸身上,也没留意,唯有一直顾全全局心神缜密的颜渊才看出了苗头来。 “喂,要不要这么狗血……” “司朔师弟,” “嗯?” “艳福不浅啊,”蔡决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在其他峰也都有所耳闻这件事——司朔你在灵竹峰上豢养了一只狐狸精,美艳无双,楚楚动人,如今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你想做什么?!”司朔同样没发现,自己这句话,用上了威胁的口吻,丹田之中,古剑嗡鸣,连带着那株草也在左右晃动,使得他气机不稳,灵力紊乱,心情变得更加烦躁,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剑相向了,如果蔡决再刺激一下的话。 再愚钝的家伙也能看出司朔现在情绪的不对劲,蔡决和颜渊自然看得出来,而导致他变成这副模样的元凶,正是那只“不谙世事”的狐狸精。 颜渊侧过身子,在司朔看不着的地方,取出一张符箓。他用两只手指将符箓夹住,轻轻一抖动,便无火自燃,没有发出一丝动静,更没有烟雾放出,就连烧完之后也只留下一坨近乎看不见的浅色灰渣。一阵微风吹过,将这些灰渣全部送到司朔和柳洛儿身上。 司朔依旧没有察觉,他只是目露凶色,像只争抢配偶的野兽,而被他如此瞪住的蔡决也只是显出一丝不快,余光打量着颜渊的小举动。 “怎么样?”一道传音入耳,颜渊脸色不变,传音回道,“司朔师兄他……他身上并没有中精神控制法术的迹象。” “也就是说,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全是出自真心的咯?”蔡决的传音之中,带上了一丝诧异,“那只狐狸精,对他来说真的如此重要吗?” “重不重要我不知道,”颜渊的回答也很无奈,“我只知道,这只狐狸精是不到一年前出现在他身边的,然后他们就成了这种如胶似漆的状态,”颜渊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蔡师兄,你再不解释原因,司朔师兄他可就要拔剑了。” 蔡决回过头,发现真是如此,脚下大地在颤动,而司朔手中,已经浮现出一把黑色长剑的虚影! “诶,喂,那个,那啥,”蔡决抓耳挠腮,连忙解释,他本只想调侃一下司朔,没想到最后居然要演变成这种结局,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司朔,我只不过调侃一下,何必如此?” 颜渊也跟着帮腔道,“司朔师兄,蔡师兄只是对洛儿姑娘的事有所耳闻,因而才这般行径,但并无任何恶意!” 蔡决的话司朔可以当耳旁风,但颜渊不同,心中那股无名火慢慢降了下来,接着司朔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在干什么。 “我到底怎么了?”司朔甩了甩被小狐狸勾搭住的那条手臂,惹得那个“始作俑者”抛来不快的目光。 “狐狸,你对我用了什么法术的吗?” “嗯?” 小狐狸和司朔对上眼,她的眼神很清澈。 清澈的如一块不含杂质的水晶,像一片大湖的湖面。从倒影中,司朔能清楚的看到自己有些生气而疑惑的模样。 “司朔,你在说什么呀?”小狐狸摇了摇尾巴,天真无邪的问道。 司朔看了一会儿,发现小狐狸真挚的样子并无作伪。 也是,司朔这近一年的时间,有接近五分之一的时间是和她在一起的,而她一直都维持着这种单纯和天真。不知不觉中,司朔几乎将她当成了自己最信任的人(狐狸)之一。 既然不是这个柳洛儿,那会不会是她?司朔转念一想,小狐狸体内可还寄居着一缕让自己心跳加速的残魂呢!那只狐狸,才能算是大众意义上的“狐狸精”,勾魂夺魄,媚态天成,而自己对其又所知甚少,也许是在刚刚,就是她跑出来占据了柳洛儿的位置呢!甚至,也许现在眼前的依旧是她,而不是柳洛儿。 这只是一个猜想,但绝非没有可能,司朔默默擦了擦从额头上冒出的汗渍,叹息一声。 “看起来,你是恢复正常了。”蔡决见司朔这种恍然大悟的样子,嘴角勾勒出一丝弧度,“那让我们开始正事吧。” 正事,也就是去藏经阁查阅资料,研究段良家族诅咒的事。蔡决全然没提司朔到底拥没拥有在浮岛上的记忆,但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显然这事并不算完。 司朔一阵头大,他轻轻推开小狐狸,然后摸摸她的脑袋让她自个玩去,然后走到蔡决面前,轻声道,“那就让我们出发吧。” 第331章 小狐狸不对劲了… 在司朔等人离开后,小狐狸卷着尾巴,蹲在椅子上,鼓着脸颊,满脸的郁郁寡欢。 这时,苏小小从侧边走出,来到她身前,准备安慰一下这只被冷落的狐狸精。 虽说是安慰,但其实苏小小心里也纳闷的很——刚刚蔡决等人来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她可在角落里听的一个字都不漏,包括师兄和这只狐狸精之间的反常,她也瞧的清清楚楚。 “洛儿,司朔师兄他是有事嘛,你看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他不是一直陪着你玩么?”苏小小的声音有些宠溺,一副慈母样——这招她可是百试百灵,以前胡飞羽被司朔“欺负”之后,她可没少安慰。 “哎,师姐呀师姐,我不是说,少跟这只狐狸精还有司朔师兄扯上关系么?” 暗地里的叹息没人听见,小狐狸抬起头,眼泪汪汪,“可是……可是你看司朔他!” “他怎么了?”苏小小回忆起司朔刚刚的一举一动,除了对柳洛儿太过在意外,也没别的反常举动,“司朔师兄又怎么了你?” “他……”小狐狸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手舞足蹈,脸色通红,看起来格外激动,“他……他根本不在意我!” “可师兄他以前不就是这样吗?” 苏小小更好奇了,毕竟以前的司朔就是这么安慰小狐狸的,最多再从兜里掏出些零嘴来。难道说,没有投喂就算过分? “呜呜呜,我是他养的狗狗嘛!摸头摸头,就知道摸头,太过分了!” “嗯?”苏小小一惊,下意识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不是什么?”小狐狸的眼神变得凶恶起来,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指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然后变的锋利。 为了不激化矛盾,苏小小只得尬笑着说道,“没什么,别往心里去。” “对了洛儿,既然你觉得师兄他这样的态度是在敷衍你,那你又想得到怎样的待遇呢?” “我……”小狐狸听到问题后,脸色由因发怒而充血的红变成了另一只异样的红。 如枫叶落秋水,夕阳照大江。 苏小小虽平时大大咧咧,巾帼不让须眉,但毕竟内在还是个女孩子,对于这些极其细微的变化,还是察觉得到。 “不会吧……” “不会什么?”柳洛儿的狐狸耳朵很敏锐,这一声轻微的感叹也被她听见,故而好奇问向发出这声感叹的苏小小。 而就在她张嘴之时,一道若有若无的粉色香雾也被她喷出,那股香甜细腻的味道,让苏小小如火在身,连忙运转灵力将其压制住。 再看向小狐狸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瘫软成一团,上半身衣衫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扯开,雪白的肩膀裸露在外面,似一块无暇璞玉。而小狐狸的眼神也十分朦胧,像藏着一坛美酒,看一眼就醉。 “小小妹妹,我……我好像有些不对劲……”小狐狸也察觉到自身的异变,连忙向身边的少女求助。但她每说一句话,便有更多的香雾喷出,苏小小连忙堵住她的小嘴。 “别说话,我送你回房!”苏小小境界明明和小狐狸差不多,却几乎难以抵抗这股香雾的力量,只得一只手压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将她浑身托起,双腿微微一弯曲,向着小狐狸的房间飞驰而去。 她明白了,彻底明白了为何小狐狸会变成这副模样——不就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嘛!但为何会突然这样,没有一丝征兆?仍然是个谜团,青丘狐一族本就十分神秘,常年隐居,世人对其习俗所知少之又少。但可以肯定的是,小狐狸变成这样,绝对和某个人逃不开关系,只是那个人现在并不在这里。 所以,苏小小在离开时没忘了大吼一句,“小胖子快去藏经阁找司朔师兄!” …… 远在群山外的司朔当然不知道在他走后又发生了一系列“劲爆”的事情,他现在正驾着飞剑,和蔡决,颜渊并肩行与云端之上,神色惬意,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要事在身。 距离藏经阁还有大概一炷香的路程,司朔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趁机将视线投向身边二人,依旧如常。 “咳咳,”既然如此那只能由司朔自己来打破这个沉默的局面了,他清了清喉咙,接着试探性问道,“蔡师兄,你难道不好奇,浮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蔡决面带笑意,摇了摇头,只是他脚下的飞行法器,速率更慢了。为了迎合他,司朔也只能方面飞剑的速度。 “我还真不好奇。” 司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轻松的蔡决,看他的表情,简直是在跟亲朋好友讨论中午吃什么一样畅快,绝无半点作伪。 “你很疑惑,对吧?” “其实嘛,一开始我真的很好奇。”蔡决挥一挥衣袖,宽敞的道袍掠过云彩,让衣服和身体之间的空隙充满冰凉而潮湿的空气,一般人不喜欢,但他却很爱这种感觉。 到底怎么一回事?司朔现在整一二丈和尚,那个嚣张跋扈的蔡师兄跑哪去了?现在站在自己身边的,又是哪位冒充的得道高僧? “但我仔细想了想后,突然想到,我们修炼的目的不就是顺心意么?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司朔还一脸懵逼,但看颜渊一副了然模样,就知道他已经明白过来,司朔连忙朝他使了个眼色。 “蔡师兄的意思是,顺其自然。既然那片浮岛能够消除记忆,那就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盲目去追求真相,或许会适得其反,招来不幸。” 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和自己曾经的生活理念有那么一丢丢的相似之处——“我司良司影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想到这里,司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发现蔡决的飞行法器,彻底停在原地,万米高空之上,层叠云雨之间。 这家伙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不光是司朔,颜渊也有这个疑惑,而后蔡决亲自给出了回答。 “司朔师弟,这藏经阁,是没必要去了吧?” “何出此言?” 蔡决只是看着他笑,并不做言语。 司朔也朝他笑笑,随后低下头。 “这是啥?这又是啥?他们在笑什么?”此时最懵的,还是要数颜渊。 “你们到底在讲啥啊?能不能别笑了,诶话说我只是个带路的为什么要跟你们去藏经阁啊喂!” 颜渊拍拍头颅,他感觉跟司朔混长了后,自己也越来越不正经了。 蔡决停止了发笑,回到大家印象中那个总摆一张冷漠脸的云天宗年轻一代大师兄。 “那,明天,传送阵前见。” “嗯。” 第332章 直面 颜渊还想求个解释,却被司朔以顾左右而言他之技给搪塞过去,顺带的,还把他给加塞进明日的行程之中——方法很简单,只需要将在浮岛上时他给予自己的那张符箓拿出来晃一晃,然后告诉他这张符箓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 就这么简单,毕竟俗话说得好,好奇心害死猫。司朔坚信当一件和自己有关,谜团重重的事情起了苗头,就绝不会那么轻易的再被压制下去。 没有需要同行的人,司朔返回灵竹峰的速度快了可不是一点半点,那个云天宗车神再度降临,云端之中宛如出现一条苍龙,惹得地上的弟子频频抬头观望。 可是当他回到了灵竹峰大殿后,却感受到一股寂寥冷清。 不算那个神出鬼没的七长老,灵竹峰一共就仨人一狐,可哪怕就剩一个人,也能当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多出些许温度,而此时的大殿内气氛却如同冰点。 苏小小和胡飞羽,已入登楼境,不需要再去学习那些基础课程,每天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应该待在这里清修,而今这二人却不在了。 司朔慌慌张张将大殿检查一番后,发现真是空无一人,于是连忙朝着两位师弟师妹的居室赶去,虽然希望低微,但或许他们是修行的时候感到困倦了,想回去睡一觉呢? 然而事实证明,灵竹峰上的懒狗,真的只有司朔一个。二人的居室和大殿一般冷清。 “那他们会去哪儿?难不成是师傅把他们给带走了?” 但这么猜想刚冒出来就被司朔给否决——没理由这么慌忙,连条讯息都不留啊! 灵竹峰那么大,司朔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将整座山的大半部分俯瞰殆尽,可小狐狸的屋子偏偏不再其中。 那片生长着茂盛灵竹的地方,被浓密的竹叶所遮挡,而那些充满灵性的竹子又恰好构成一道天然屏障,可以避免修士们用神识探查。 司朔心里已经无法用紧张来形容,他只祈祷,能在那个地方,看到平安的三人。 竹林之中伫立着一栋不大不小的茅屋,那曾经是凌剑君的居所,后来被小狐狸占据。 很少有人来这里,即便小狐狸住进来之后,也没为这儿增添多少人气——毕竟她是一只狐狸精,近几年来唯一进来的家伙,就是司朔。 而今,却多了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少女面带忧色,在茅屋门前徘徊不定。门内很安静,但越安静,从某种意义上讲,反而更危险,她同样在祈祷,祈祷着那个一脸慵懒的少年可以快些出现。 而当她再度眨眼之时,那位少年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气息不稳,眼带焦虑,这让少女不禁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小小,你怎么会在这儿?狐狸呢?飞羽呢?” “啊?”苏小小听闻这话后,脸色却增添了一分异样的红,“飞羽他没有把事情告诉你?” “什么鬼?我还想问飞羽去哪儿了呢!”师妹的回答让司朔一脸懵逼,但他很快就敏锐的发现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小小也察觉到这一点,于是飞快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略得当”的对司朔复述一遍,详的是为何胡飞羽不在这儿,略的是她并没有告诉司朔小狐狸究竟出了什么毛病,只是用一个简单的“不对劲”概括。 毕竟她是女孩子,有些话实在难以对司朔这么兄长类型的人说出口。 听到小狐狸不对劲后,哪里顾得着去深思熟虑,一脚将大门踹开,也不管身后苏小小的阻挠,直接进入屋子里。 见自家师兄莽夫般的举动,苏小小只得长叹一口气,站在门扉前,轻轻将门关严,不让那些已经可以看的清楚的粉色雾气散出,否则会出大事。 关心则乱,不知道为何,听到小狐狸不对劲,而师妹的话又如此“暧昧”,按照他这一年多来养成的习惯,肯定要问个清楚——可那是小狐狸啊!那个没头没脑乐天派的小狐狸精,不知为何,想到平日种种,司朔的心便揪了起来,谨慎和小心也被抛之脑后。 可进屋后,哪怕他再着急,再愚钝,也发现屋子里的不对劲。 屋子的陈设很简单,一间房,一张挂了帷幔的床,一张摆满瓜子果壳的桌子,一扇紧闭的窗。 身后的门也被苏小小关上了,导致室内光线极度昏暗,可那并不是司朔看不清帷幔后小狐狸模样的原因。 空气之中,弥散着一股香甜。 像是刚刚熬好的麦芽糖,粘稠的金黄色液体散发出馥郁香气,足以勾动馋虫,使其心神往之。 可这份香甜,勾动的并不是味觉上的馋虫,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司朔承认,开始修炼后,只要他愿意,完完全全可以和阉人一般清心寡欲,那种青少年的冲动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可是这些香甜气息,却让司朔回忆起自己的曾经。 十三四岁年纪,在看完电视剧后,偶被后来播出的电视购物所吸引。屏幕里,身穿不同颜色的模特,凹凸有致,摆着微笑,盖过主持人的大嗓门,深深烙印在少年心底。 而此时的司朔,宛如看到蒙娜丽莎双手的x良x影,已经有些不能自拔。 香气的来源自然不必说,是那道帷幕后的狐狸少女,可她为何会变成这样?一切都是迷题。 司朔对青丘狐所知也不多,但他心中住着一位青丘老祖。 “老狐狸,这是怎么回事?” “……” 心中传来老狐狸命茧的呼噜声,显然,他并不愿意跟司朔解释。 “老狐狸,你……”司朔强压下心头炽热,咬牙切齿的说道,“再拖下去,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对洛儿做出什么来,希望你明白。” 老狐狸的呼噜声还在继续,他似乎是真睡着了,对司朔的话充耳不闻,而荒也吱声,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但就在这时,帷幔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好听的声音。 “司朔?” 司朔手指尖燃起一团火焰,有些暧昧味道的橘黄色照在帷幕上,倒映出其中佳人的身影,而看样子,那位佳人似乎正在将帷幕掀起。 隔着一层就已经让司朔难以把持自我了,真要面对面,那他还能存下几份理智?他不敢赌,于是大呼道,“洛儿,停手!” 影子真的停住了,而后传来佳人略带委屈的声音,“司朔……你都不愿意见我一面吗?” ???司朔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这话说的,搞得跟自己是个负心渣男似的,喂小狐狸,你把话说清楚啊! “洛儿你听我解释……”吐槽归吐槽,一时语笨的司朔不知不觉就把渣男劈腿名言中的第一句给说出口。这下好,小狐狸似乎被刺激到了,一下子便将帷幕全部掀开。 第333章 司朔a了上去 司朔算不上一个很能克制自己欲望的家伙,或许是因为他处事态度的原因,但这并不能对当下的事态产生任何帮助。 帷幕被拉开,露出里面的画面,小狐狸赤裸着身体,倚靠在床沿,眼睛红的像只兔子,在司朔指尖燃烧的火球的渲染下,传出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情感。 这画面司朔并非第一次见,严格来说,早在这一人一狐初次见面没多久后,就坦诚相对过。 可那时候跟现在却又许多不同,譬如说那充满房间无处不在的粉色雾气,在这个不通风的房间里堆积,随着小狐狸的呼吸,它们还在不断增加。这样下来,司朔迟早会彻底失控! 小狐狸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显然她的意识还算清醒,在感受到司朔目光中的炽热后,她马上将床上的薄被扯到身上,但那无济于事,甚至还齐了反面效果,司朔觉得是该找个机会教教她什么叫做犹抱琵琶半遮面。 但绝对不是现在。 现在的司朔跟小狐狸处在一种很微妙的平衡之中,那是一种无言的默契,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火球滋滋燃烧的动静,还有他们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司朔借此机会,正在仔细打量着小狐狸,她的目光中并没有圣女的妩媚,但楚楚可怜的眼神配上那双水汪汪红彤彤的大眼睛,任谁看了心都要软半截,但这恰好也是另一方面的“魅惑”,但他很明白,现在的小狐狸,就是她自己,那个熟悉的,无忧无虑的可怜可爱的小狐狸精。 正如司朔现在做的,小狐狸现在同样在观察司朔。 或许她平时表现的十分傻里傻气,甚至可以用不懂常识来形容,但其实她现在非常清楚自己呼出的粉色雾气的功用,以及其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站在床边的那位少年,没有平时常挂在脸上的无精打采,而是担忧,还夹带着如野狼捕猎的侵略目光。 但她并不讨厌,那是种说不出的感觉。 脸庞很帅气,但并和青丘族中那些化形的雄狐狸比起来也不过半斤八两,甚至逊色许多,也对,青丘族本就是容颜被上天眷顾的种族,再不如意的化形之后放在外界也是绝色。 至于修为?的确,他很厉害,也很有修炼天赋,可那对于小狐狸来说更加不重要,硬是要说,修炼的天赋对于她来说,就是纯白的尾巴尖上所生长的一根杂色毛发,几乎可以用讨厌来形容。 可就是这样的一位少年,自己为何会对他产生那么多异样情绪呢?小狐狸的回忆告诉她自己,一开始是因为那位少年身上所携带的关于“祖”的味道。 可那股味道,在后来的某个时间,准确来说是在他抵达远眺境后,就消失了。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还要跟着他不放呢?小狐狸捧着通红的脸,悄悄将视线从司朔宽厚的胸膛上挪开。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习惯了一大早去他门前吵闹,用指甲破坏他那扇心爱的大门?是什么时候,他塞进自己嘴里的零嘴,有股别样的香甜?又是什么时候,只要他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自己就会安心? 一个又一个的为什么,逐渐击垮了小狐狸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丧失意识,与之相反的,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对待司朔的感情,还有产生这般变化的原因。 “司朔,抱住我。” “诶?”司朔傻眼了,看着主动向自己张开双臂的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少女脸色平静,甚至眉角间还有一丝解脱的畅快,刚刚的害羞,无助仿佛是幻觉。 不,不是幻觉!司朔看得见,小狐狸眼底还有未消退的残红,但这也不能说明现在的坦然是她佯装出来的。 见司朔呆在原地,小狐狸撅起嘴,尾巴不满意的摇了摇,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司朔,抱我!” 只不过,是用命令的语气。 谁会被一个小女孩的命令所震慑呢?即使是一个想开了的小女孩,只不过当小狐狸说出这句话后,那些粉色雾气又增加不少。 司朔的双腿在颤抖,双手握的紧紧的,锋利的指甲在难以留下痕迹的手心抵出一排久久为能恢复原样的印,而他的额头上也早就不满汗珠。 他明白一旦屈服,将造成什么后果,那个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临门一脚却退缩出去的结局。在这个关头,他做出了一个跟他曾经嘲笑过的“x无能”男主同样的举动。 讲道理,即便他不抗拒,顺其自然,也不会发生什么,小狐狸也想开了,而自己的心意也在浮岛上想明白了,这样王八看绿豆……不对,是郎才女貌,干柴烈火的事情自己凭什么要抗拒? 无非是和小狐狸进行一次深入浅出的和谐交流罢了,一没乘人之危而没胁迫,你情我愿的,司朔又有什么理由抗拒? 但事实就是,司朔的的确确产生了抗拒,但这股抗拒并非出自他本人的意志,而是第二丹田中的那株草。 前面也说过了,司朔并不会刻意压抑自己的欲望,他早该发现的,自己对于小狐狸的所有抗拒,都来源于这家伙! 这株扎根在自己丹田,还时不时摇摇晃晃的草! 不过好在那株草的力量并不强,或许是它还没有适应新的环境,逐渐压制不住司朔本身的意志,他的身体在慢慢向小狐狸靠近,最后,一屁股坐在床上,轻轻将露出一抹狡黠微笑的小狐狸拥入怀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帷幕不知何时被放了下来,那个提供光源的小火球也在司朔坐在床上的那一刻起灭掉了,漆黑一片的屋子里,不知在发生着什么。 胡飞羽一脸疑惑的看着羞红着脸的苏小小将耳朵从门扉上挪开,正打算问她听到了什么,却被她抓住手臂,往竹林外飞奔而去。 “白白担心一场!” 而当二人离开竹林后,天空不知何时被连绵阴雨所占据,不一会儿就传来沉闷的雷鸣声。 春雷响了,春雨也该来了,入春后的第一场雨,在孕育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间,给万物带来滋润。 …… 某个既存在又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大地上,一位有着特别韵味的少女骑着一位赤身裸体的老者来到一座高山之上。少女看着阴暗云层中饱含的湿气,脸上充满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她身下的老者见此状,却只是呻吟一声,然后叹气道,“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要迈出去了吗?” 少女没有回答,但她兴奋的神情已经是最好的回答。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老者也获得了更多讲话出声的“恩赐”。 “那位少年……你们没有把一切告诉他吧?” “那是当然,”少女斜睨着它,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气度,“换做是你们,会告诉他吗?” 老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丝毫犹豫,“自然不会。” “喏,看吧,这下没人能反驳我了。”少女颇为搞怪的对天空吐了吐舌头,“来吧,让这场春雨来的快些吧,我等着一天,已经很久了。” 第334章 遇袭 和蔡决他们的见面并没有推迟,一大早,司朔便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宗门的传送阵前,而蔡决和被他拉上贼船的颜渊,早就在那儿等候了。 “哟,司朔,”和他比较熟的颜渊率先打了个招呼,“既然来了,就快出发吧!蔡师兄昨日已经传讯给段良,告诉他们我们今日到,做好迎接准备,可别让其等太久。” 司朔只是摆摆手,老实讲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毕竟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 见司朔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光是颜渊,蔡决同样好奇,司朔这家伙昨天夜里做了什么? “衣服皱巴巴的,没有换过,发髻看样子也是匆忙梳好,太过凌乱。黑眼圈严重,眼神飘忽,走路虚浮,像是被凡间传说故事里那些能吸取精气的女妖给吸干了似的。”蔡决眼中跳动着八卦的火焰,将自己的分析缓缓道来。 “还有,司朔师弟,你手腕上怎么还有抓痕?看痕迹大小,也不似是男人所为,啧啧啧,不得了啊!” “我……”司朔搜肠刮肚也找不出解释的话,而颜渊的脸也由好奇转为惊讶,最后变的一片通红。 “司朔师兄,没想到你还是对你家的狐狸精下手了!” “额……”司朔只得摆摆手,其中纠葛,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只得一马当先踏进传送阵之中,然后朝脸上挂着莫名笑意的蔡,颜二人招手,“快上来吧,还等什么,可别让段良道友等候太久啊!” 颜渊嘀咕一声,有些羡慕嫉妒,然后脚步轻快的踏了进去,和司朔并肩而立,反而蔡决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几乎是以“盯”的方式,目光在司朔脸上停留许久,才最终进入传送阵。 “诶,奇怪,司朔他怎么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他心中的疑惑,没人能解答。 …… 从云天宗传到段良的家族,大概需要十分钟,而这短暂的十分钟里,站在传送阵里面的人会遭到到眩晕,失重等各种负面感觉的侵袭,因而一般的修士在乘坐传送阵时,往往会以打坐来抵抗这些让人不适的滋味,司朔更是如此。 然而盘腿坐下,他的心却始终难以宁静,不光是对成长过程的回味,小狐狸所说的话也让他印象深刻。 那时候,小狐狸告诉司朔,在他离去后没多久,她就作了关于那个浮岛的梦,梦里有不定型的怪虫“蟲”,写满上古文字的石壁,放置着星图的楼阁,还有抬手摘星的巨人——在她的梦里,司朔唯独没有见过那个存放着星图的阁楼,其余事物每一样都见过。 修士的梦并非没有逻辑规律,而且能和未曾见过的现实有照应的梦,更加不能掉以轻心,可司朔始终也想不明白,这只青丘族的小狐狸精,又和那些东西存在着什么内在的联系。 不过司朔很快就记了起来,在圣姑郡的时候她的魂魄曾被那一位所抽离,会不会是那时候被做的手脚?司朔不敢下这个判断,但这也并非没有可能。 那个让荒他们都肃然起敬的生物,可以轻松战胜苏醒的巨人,甚至广义上的仙——即那时候所见到的无性之人,也对它敬畏有加,这更让司朔对它的身份产生好奇了。 但想到这里的时候,司朔的思绪就又被怀中嘤嘤嘤的小狐狸所打断,不得不跟她一同继续成长,直至晨曦初现。 司朔终于发现,因为昨夜之事的缘故,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索性睁开眼,顶着眩晕和失重的感觉缓缓站起,却发现蔡决和颜渊也都站着,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见司朔也站了起来,蔡决轻叹一声,“司朔师弟,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颜渊也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自从上了传送阵,我便觉得胸口很闷,而且,你看这个——” 说罢,他掏出一张符箓,符箓的花纹司朔隐约有些印象,似乎是种能占卜吉凶的符。他曾听教授符箓学的长老们讲过,明明是种很普通,连登楼境修士都可以画的符箓,却含有预知的力量,只不过准确性太差,百能中一就很不错了,因而大多数修士只是把它当成一个逸事来听。而这种符箓预知吉凶的办法是,若为吉,则发出绿色光芒,若为凶,则是红色光芒。 而捏在颜渊手中的符箓,已经变成了和血液一般的鲜红,浓郁的几乎要滴下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倒没有什么特别感受啦,但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咱们还是做好完全准备,以免遭遇不测。”司朔显得很轻松,再凶险的事情他都遭遇过了,害怕这个?但还是将那把黑色古剑从丹田中取出,无形剑意环绕于他四周。 十分钟并不长,周围扭曲而迷幻的抽象画一般的场面终于结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葱茏丛林,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丘陵,山脉,生长着茂盛树木,也没有什么地标性建筑结构,让人一时分辨不清东西南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司朔调整了一下脑袋上的发髻,让其更加整齐,“段良道友所在的宗门,虽然地处偏僻,但也并非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吧?” 因为先前的预警,所以蔡决和颜渊也没有露出很诧异的脸色,“看起来,传送阵被人动了手脚啊。” “颜师弟,用探测符测定一下我们现在所在的方位,以及,周围有没有埋伏。” 颜渊点点头,先从袖中取出一块铁尺一般的物件,将其埋入底下,仅露一寸出头,随后向四面八方抛出一沓符箓,那些被抛出的符箓在离手的一刻,化作纸蝴蝶,四处飞散开来。每一只蝴蝶上面都附着颜渊的一缕微弱神识,换而言之,那些纸蝴蝶就是他的眼。 “我们现在处于东玄洲偏西的某处十万大山之中,方圆百里不但是修士,连凡人都没有。距离目标偏差,三万七千里。” “三万七千里么?”蔡决脸上的忧色稍稍缓解一些,“虽然很远,在全力飞行不眠不休的情况下,大概也只需要三两天的时间。” “是啊,可惜我修为不高,否则可以直接定位在宗门,然后传送回去……”颜渊还在说些什么,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面若金纸! “有情况!”司朔和蔡决一人持剑,一人抡锤,立于颜渊两侧充当护卫。 “颜渊,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颜渊受伤不轻,但并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他缓缓爬起,在自己身上贴满防御符箓后继续回答刚刚司朔的问题,“有人在我完全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吞噬掉了我附在蝴蝶上的神识!” 第335章 有内鬼 眼下这个情况,即便是傻子也知道是被人算计了,但目前司朔和蔡决没有去深究,原因正是手伤的颜渊。 颜渊附在那些符纸蝴蝶上的神识,被某些东西无声无息的吞噬掉了,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三人都很清楚,能做到这一点的,那个潜行在黑暗中的家伙,实力一定无比恐怖! “看来,有人在传送阵上动了手脚。” “也就是说,有内鬼咯?”司朔眯起双眼,用余光看着镇定自若的蔡决,只见这位大师兄手握巨锤,如一尊战神挡在打坐疗伤的颜渊身前,气度不凡。 “云天宗会有内鬼,不稀奇。”蔡决摇了摇头,突然挥舞巨锤,砸向某个方位! 只见这把巨锤在被挥动的瞬间,锤尖有一条苍龙虚影出鞘,张着血盆大口,扑向那处虚空之中,但却什么都没咬到,最后悄无声息的消散。 “让那家伙跑了,可惜。”蔡决嘴上说着可惜,脸上却满是跃跃欲试,显然眼下情况并不会让他变得有多焦虑,反而会激起他的战意!要知道,他的战斗经验在三人中,可是最高的。无论多么稀奇古怪的敌人他都遇见过,因此即便敌人实力强大还躲在暗处,那只会让他肆无忌惮的用上百分百的实力以赴。 司朔吃了一惊,被蔡决的动作给吓到了,因为他在交谈的时候,全然没有察觉到异样! 拥有真实之眼,司朔一直以为将会是他自己第一个发现敌人,如今蔡决的表现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不过蔡师兄,我很好奇,为何你会说,云天宗有内鬼是件很寻常的事?” “你不知道吗?”蔡决一挑双眉,看待司朔的目光宛如在看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你这话让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七长老的亲传弟子。” “我自回来到现在,从没见过七长老一面。”司朔沉着脸回答道,同时顺便也打消了蔡决的怀疑。 司朔不笨,蔡决的话让他意识到,几位长老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并告知于门下弟子。只是那个神出鬼没的七长老,至今还没有回灵竹峰罢了。 “内鬼,阿慢,师傅,你究竟要跟我隐瞒多少事?” 司朔似乎陷入了思考,然而就在这时,他陡然扬剑,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虚空一点,一道深紫色血液从虚空喷涌而出,同时还伴随着一声凄厉不似人的哀嚎! 就在司朔出剑的瞬间,蔡决也拎着他的巨锤,向着相反的方向砸了过去,一声轻微闷哼从巨锤的尾部传来,显然他也得手了。 至少有两名及以上的敌人在附近! 司朔一脸冷漠的收回手,剑上沾染的紫色血液如被烧灼一般在滋滋鼓着小泡,然后化作烟尘四散开来,那些烟尘的味道他也很熟悉——是太虚的味道。 自此,他大抵猜到这些人的计划绝非偶然,而是专门针对他而来,原因是自己体内,第二丹田之中那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草。那一位告诉过自己,说这株草可以源源不绝的将自己的讯息传递给附近最近的太虚,简直就是一个无法主动关闭的嘲讽光环! 只是,还有一点是司朔搞不懂的,那就是这些在传送阵上动手脚的家伙,如果也是太虚的话,那它们是一早就埋伏在宗门之中,还是等自己从浮岛上回来后,才混进来的? 司朔的脑子转的很快,但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仍死死盯着猎物——被古剑所刺出的伤口,可没那么容易好! 这些可以隐身的太虚,似乎无法将还流着血的伤口所隐藏,因此在司朔刺出那一剑后,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一个不断淌出深紫色液体的伤口在空中不断盘旋。 这下,他们的隐身可以算是彻底失效! 不对,准确来说,失效的只有那位被司朔所伤的太虚,以那个伤口为中心,一个瘦小光头的身影也慢慢浮现出来,同时也流露出修士所能辨别出的气味。 “远眺初期,不过如此。”司朔在辨认出这个瘦小光头的境界后,松了口气。他自己可以算是太虚杀手了,还有这把剑似乎也能对太虚造成不同寻常的伤害——就像那道剑伤在瘦小光头身上并没有一丝愈合的意思,反而还在不断的扩大,撕裂,看起来恐怖无比! 蔡决看呆了,不光对于这种能够隐身的怪物之惊讶,还对司朔手中那把剑——这剑,似乎是专门为克制这种怪物而生,一个小小的创口,就能使其失去战斗力! “还想跑?”司朔闻到了,闻到了那个仍处在隐身状态下的怪物的味道,而且还在不断衰弱,随即露出嗜血的表情,一跃而上,傲立在云端之上,在一个呼吸之间,往味道的来源,连续刺出一百零八剑! 更为凄惨的呼喊声传来,然而司朔却无心去看,那一百零八剑,没有一剑刺空,利刃割过血肉的声音他很熟悉,因此更明白中了这一百零八剑的太虚绝无生还道理。 在司朔没有得到这把剑之前,太虚的的确确是无法被消灭的,但现在就不同了。 依稀可以看见,那被司朔刺中的地方显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光头胖子,它的惨叫声还在持续,虽然越来越衰弱,似乎是在疑惑,为何司朔能够找到它,那把剑又为何可以伤到它的本源。 没人回答它。 司朔缓缓落地,将目光投向那个只伤了一个小口子的光头瘦子。 “谁篡改了传送阵?” 光头瘦子眼中流露出仇恨的目光,方才同伴的死状它还历历在目,虽然太虚并无情感这种东西,但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它又如何不懂? “无可奉告。”它说完,眼中神采便开始慢慢黯淡下来,身子也开始变的虚幻和透明,并非开始隐身,而是它们选择主动“死亡”。司朔耸耸肩,有些无奈的回过头来,看着被震惊的合不拢下巴的蔡决,颜渊的脸色还好,并没有因为这些而出现失态,也许是因为他略知一二的缘故。 “你伤怎么样?” “已无大碍。” “那我们出发吧,可不能让段良久等。” 这个无所谓的太虚并不意味着司朔不关心这件事的后续,而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若不铲除其源头,杀死再多太虚也是无济于事。而至于云天宗内鬼一事,那该由云天宗的管理者来处理,而不是他一个亲传弟子。 第336章 逃跑的师弟 司朔三人并没有如约而至,这对于翘首以待的段良,无疑是糟糕极了。在一天的等待结束后,他不光要面对宗里长辈怀疑的目光,还得被师妹批评,说他为何这样天真,居然这样轻易的相信几个接触几个时辰的陌生人,哪怕其中一个陌生人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下了血契。 段良也这样质问过自己,平日的谨慎在接到那位名叫蔡决的少年的来信后全部抛之脑后,还顺便通知了长辈,完全不考虑被放鸽子的情况。 可偏偏他就有种冥冥预感,不是对蔡决,而是对当时跟在蔡决身边,那位没说几句话的司朔。就是这一位被师妹怀疑保留着记忆的家伙,段良始终觉得,他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如果是他的话,或许真的有办法解除宗门中的诅咒。 想到诅咒,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月亮躲进云层后,夜空漆黑,只有几颗略显黯淡的星星在跃动,段良的目光就如那些星星一般,似有光亮,看向身前一座并不高耸的山丘。 这座山位于傲梅宗最后方,山前一片空地是凡人或是资质较差的修士的居所,是一片不被重视的地带。然而段良心里清楚,傲梅宗的老祖宗,便是于这片山丘中崛起,发迹,最后成为东玄洲的一方豪强。 可是伴随着老祖宗的发迹,一种无声无息的诅咒也蔓延开来。这种诅咒只会出现在老祖宗的嫡系,也就是段良这一脉上,天赋越高,出现的几率也就越高。而段良曾被现任宗主称为百年来第一人——毫无疑问,诅咒盯上他,只是时间问题。 想起他曾经在宗门典籍和用自己双眼见过的发病的模样,一股寒意从脚板蔓延至头皮。 但按照病人所言,能够解除诅咒的珠子,他并没有带回来,也就是说,自己的救命稻草又少了一根。 他不敢再去想,更无力去解除,唯有期盼,期盼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出现。 …… 正在打坐的苏小小感受到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接近,睁开双眼,看到一位笑靥如花的狐耳少女抱着枕头站在她面前,瘦削的身材怎么也遮不住背后一条甩来甩去的大尾巴。 “小狐狸?你怎么来了!”她有些诧异,不明白柳洛儿怎么又找上了自己,看她的模样,是又要在这里借宿一晚。 倒不是说不可以,只是她不明白这只狐狸这样做的原因。先前师兄要离开一个月,小狐狸有些害怕她能理解,可如今师兄明确表示他只出去个几天,怎么小狐狸就跑来啦?再说了,他们两个昨天还…… 想到这里,苏小小的脸没来由的红了起来,为了掩盖这种尴尬,她只得大声喝问道,“又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只是这声音又尖又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异样。 这里面当然包含小狐狸,她虽然有时候表现的挺蠢萌,但绝大多数时间里她其实都精明的一……一塌糊涂,可这反而让她的脸也红了起来。 “那……那啥,都怪司朔,昨天跟我抢床,把床上弄的乱糟糟,让我没心思睡!” 一番委婉的解释,让苏小小勉强知道了原因,她当然能理解——这只臭狐狸昨晚可是整整嚎了一夜!叫声尖细,还时不时变个调,把灵竹峰上的鸟儿全给吓跑了!经历了昨夜,苏小小才明白为何自己还在凡间时,长辈总说狐鸣如泣。 “你呀!”苏小小叉腰,像个长辈,教训着小狐狸,“你们年轻人,要知道节制,注意身体,明白么?”听起来老气横秋,但其实她的年纪是灵竹峰上第二小的,但小狐狸还是拖着尾巴乖乖受训。 “知……知道了。” 看到小狐狸难得露出乖乖女的表情,苏小小也心满意足了,于是她指了指房间的位置,“好吧,去睡觉吧!” “那你呢?” “我?”苏小小指了指自己,“当然是修炼啦!我总觉得,宗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我也得加把劲才行,万一出了事,至少不被师傅和师兄他们视为拖后腿的。” 苏小小的感觉是有根据的。 首先,便是就是那一月未归的七长老。 七长老十天半个月不露面,其实在灵竹峰上算不了什么,可偏偏这一次,是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未归,甚至没有通过任何手段途径给留在峰上的亲传弟子们传讯,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苏小小知道,七长老可谓是云天宗里最“特殊”的一位教习长老,因为他的弟子,亲传弟子的数量仅多于整天蒙着面的六长老,而且不担任任何的教习工作——也就是说,七长老所需要负责的,只有她们几个。 但就是这样一位,却在非闭死关的情况下无声无息消失在众人视野里如此长时间,更重要的是居然无人对此表示奇怪,甚至…甚至苏小小能感受到,云天宗上层对于这种情况是默认了,这不得不让她联想到,自己的师傅,是不是被派去执行某项不可说的任务。 一切都只是猜测,但绝不能因此而浑浑噩噩,像那个只会和小狐狸精卿卿我我的大师兄一样!苏小小暗自想到。 不同寻常的事情还有不少,譬如说胡飞羽那小胖墩,自从境界破入攀山境后,俨然一副神棍模样,整天对着空气絮絮叨叨,还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剑也不练了,没事就跑到山头上叹息——那山头是曾经师兄爱去的地方。 问起他来,就故意扯开话题,或是默不作声,或是装傻充愣,答非所问,逼急了,他就会说“师姐,相信我,这些东西,你最好不要知道为好”。 简直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苏小小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动怒,功也没心思练了,只想冲到胡飞羽房中,将他肚子上的肉狠狠捏一把以解心头之气。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在此夜,胡飞羽房中,同样空无一人。 云天宗大门前,闪出一个身穿黑色夜行服的小胖子,在用亲传弟子令牌表明身份,使守卫放行后,他转过身,看着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群山,叹了口气。 “师傅,师姐,我会回来的,只不过现在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至于师兄你嘛……别再见面了,和你见面就是害我啊……真的不是师弟不想你……” 做完告别,他的身影也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337章 北苍洲的地穴 司朔和苏小小并不知道灵竹峰又少了一人,但有人知道,比如说,七长老。 这个神秘消失一个月的强大剑修此刻并不在灵竹峰,甚至不在云天宗,或者说,东玄洲,但他知道,胡飞羽在他的某项天赋能力觉醒后,定然会离开云天宗,会从司朔身边离开,甚至是像躲避瘟疫一般去躲避司朔。 “命运,可笑的命运啊。”七长老苦笑一声,将悬挂在腰间的碧玉长铗拔出,不再去想他收的徒弟之间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破事,因为从现在起在以悠闲的态度应对,恐怕会出大问题。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位于北苍洲一个狭长幽暗的地下洞穴深处。 北苍洲,在四大洲中,几乎可以算是存在感最低的一个大洲了,拥有第二大的面积,却常年覆盖着冰雪,在某些地带,别说是凡人,还存在着连修士都无法承受的极寒与风雪。 就是这样一个宜居地带很小的大洲,所出现过的,有历史记载的仙却是最多的。光明确写着年月,道号的就有数十位,而那些存于野史里的只言片语,或是埋藏在冰雪下的仙门遗址,就更数不胜数了。 但千万要搞清楚的是,现在七长老所在的位置,可不是什么昔年仙门,而是一处方才提到过的,存在于修士都无法忍受的寒冷地带的一个洞穴。 和地面上那能够冻僵灵力的严寒不同的是,这深藏于地下的洞穴却让人并不觉得寒冷,反而越往深处走,就越觉得温暖。 七长老莫约走了数个时辰,在这洞穴之中。即便它不是笔直通向下,有些地段甚至无比平缓,但据他推测,现在所处的位置想必也离地面相当远了。而就在七长老开始感到不耐烦,猜测自己找错地方的时候,眼前洞穴却突然慢慢开阔起来,从仅能容纳一人通过,到两人,三人,甚至四架齐驱,最后一片豁然开朗,来到一处类似地下广场的地方。 广场很大,能容纳三座灵竹峰大殿,而在这么大的空间中,却只存放着一样东西。 一尊神像。 三头两臂,手持不同兵器,如果司朔在这儿,一定会惊呼出声,因为这尊神像,和他曾经见到过的,大慈大悲大圣教所供奉的邪神像,少说也有五分相似! 只是相似,区别还是有的,而且还很明显。这尊神像的三张脸没有雕刻面部,但绝非是刻意偷懒的缘故,因为神像下那方爬满毒蛇的莲花宝座可比那座小庙里的要生动太多了,其余部位也要精细的多。很显然,不刻画面部,是雕塑者有意为之。 除了没有脸,神像所持武器也和司朔所见的那尊有很大不同。司朔见到的神像手持一锤一凿,且皆为泥胎石塑;但这一尊拿着的,却是一把金刚杵,还有一把戒尺。 这二者皆通体鎏金,在没有光源的地穴里,却透着微微光芒,七长老能感受到,单从品质上讲,已经不逊色一般道兵了。 但它们并不是道兵,或者说,曾经是,但里面的“灵”被什么给吞噬了,留下的只是一个硬邦邦的外壳罢了。 七长老能感受到,自己手中这把青丘族长所赠予的道兵“穹宇”在害怕,剑身在颤抖。 这不是常见的事情,七长老知道“穹宇”曾是仙人佩剑,但现在它却怕了。 那么只能说,那玩意儿连仙都要敬惧三分。 是这尊神像,不,准确来说,是这尊神像所代表的家伙。七长老只知道那家伙很厉害,却没想到连仙人遗物都会被其所留下的微末气息所影响。 “淦,凌剑君这老家伙果然对我含糊其辞了!”七长老有些不忿,但还是乖乖按照自己师傅所叮嘱的那样,绕着神像转了三圈,最后在三张脸所面向的位置分别来了一套三叩九拜,这下自己重新挂回腰间的兵器才稍微好了那么一些,有了几分道兵的气势。 “那么,接下来就是这个了。”暂时解除不知名危机后,七长老并未暂停下来歇一会儿,而是离开掏出一张符箓,对着神像肚脐眼上那个眼睛符号比划起来。 这符箓上的图案,司朔同样熟悉——不正是在浮岛上颜渊递给他说蕴含着许多秘密的带有眼睛图样的符箓! 他不清楚符箓的功效,但根据凌剑君所说的,当符箓和邪神塑像触碰在一起的时候,正常状态下,应该会出现些什么。 “究竟会发生什么呢?”七长老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的精纯剑意散开,化作一层薄膜附在体表,随后又凝聚灵力,形成第二层护盾。 做好防护,七长老却不认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毕竟腰间的长剑仍然不断向自己传递着恐惧的情绪。 它在警示自己,七长老如是想到。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手段去考虑这些问题——因为他是剑修。 进攻才是他最好的防御手段,有什么危险,一剑斩了便是! 七长老露出微笑,自信又慢慢回到他脸上,他又变成了昔年那个强大而无惧,潇洒自如的剑修。 “来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手段!”他呢喃着,将符箓贴了上去,同时不忘重新取出“穹宇”。 符箓上所绘的眼睛和邪神塑像肚脐几乎完全吻合,一整张符箓刚刚好贴在那个位置,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身边的灵力依旧平和,流动的速率迟缓而让人难以察觉,在无论是用肉眼还是神识观察,这个广饶的地下空间中,并没有任何异样出现。 身为换骨境界的修士,七长老的神识可以蔓延很远,但构成这个地下广场的岩壁却藏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可以阻碍他的神识往上蔓延。从刚刚进入地穴开始他就发现了,但现在七长老才开始感觉有些焦虑。 “怎么啥都没发生呢?难道说凌剑君那老鬼给我的是张假冒伪劣符箓?亦或者,异变是发生在地面之上?” 就像是一米九的壮汉睡觉盖一米八的被褥,七长老感觉很是憋屈,像是抓虱子的猴儿,可就在这时,他无意之中抬起头,却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在他头顶上,原本应该是朝着三个方位无貌之首,不知何时扭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位于脚下的七长老! 第338章 终于来临的三人 傲梅宗,开宗已有一万年之久,在东玄洲大陆上除了像云天宗这样的庞然大物和一些躲躲藏藏的古老家族外,足以担得上古老二字。可就是这样一个传承悠久的宗门世家,却始终没有出现过一位逍遥境修士,纵观整个宗门历史,天赋最为惊艳的一位也只能做到换骨九重。 傲梅宗长辈每每提到此人,都无不叹息扼腕,那一位可是放在云天宗都不逞多让的好苗子!三十岁进入远眺,一百五十岁进入脱胎境,三百岁入换骨,而在换骨境界内仅仅只修行了一百年,便突破到换骨第九重,假以时日,千年之内入逍遥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但那位天才终究是在活了四百年之后,以一种无比蹊跷,古怪,让人害怕的方式死亡。 诅咒,一种无法探明缘由的诅咒,它的出现只有一种规律,那就是和傲梅宗有关,且修炼天赋过人。 后者很容易理解,但前者似乎就有些含糊其辞了,但根据傲梅宗一代又一代的总结,和傲梅宗纠缠的越深,染上诅咒的几率也就越大。打个比方,若你只是和傲梅宗弟子打个招呼,相交深浅,甚至只是打过一个照面,那诅咒基本上不会找上你,但若你和某位傲梅宗成为知己,甚至娶/嫁傲梅宗弟子,那么染上诅咒的几率就会增加不少,而拜入傲梅宗就更不用多说了。 段良合上册子,脑海里回想着自己曾经总结出关于诅咒的规律,无奈的摇头叹息。知道这些,并不能为根治诅咒带来任何帮助,而且自己最近又从长辈口中得知了新的关于诅咒的消息,即诅咒和那座山有关。 “公子,公子!”耳边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喊声,是从门外传来的,如此高昂而中性的声音,也只有段良父亲给他配的那位侍卫才能发得出了。 段良的房门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位身材高挑瘦削,满脸写着“我是0”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这让段良皱起眉头——无论是谁,都不喜欢在自己为允许的情况下被人闯入私人空间,而那位零男似乎毫无察觉,反而翘着兰花指,一脸惊诧的用他那尖锐的嗓音说道,“哎呀公子,宗门大门口有人找你!” 虽然这位零男侍卫散发着让段良从心理到生理都无比讨厌的味道,但他有个唯一的优点,那就是对段良忠心耿耿,不会说谎。 “有人找我?”段良刚想说“什么人都配见本公子吗?不见送客”这种只有纨绔子弟才能说出的话,但话涌到喉咙口,却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因为段良记起来,两天前,曾有几个家伙放了自己的鸽子,莫非是他们? “他……他们有没有自报家门?”段良用缓慢的语速来掩饰自己的期盼,却换来自己那位极品侍卫的一个白眼——自家公子说话何时变得这样畏畏缩缩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着段良的话,“来的一共三个,为首那个一脸嚣张气焰的家伙说自己姓蔡……诶公子你人呢?!”侍卫一转眼发现,段良早已冲出门外,驾驭起飞舟,向着宗门大门口疾驰而去。 …… “……你们啊你们,我真的佛了!”司朔看着在自己周围环绕成一圈结好阵,气势汹汹的修士,心中对站在自己身旁,一脸没事人的蔡决感到气氛。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哦!” 可即便司朔这样指责,蔡决依旧充耳不闻,毕竟在他心中,自己这样做并没有错。 颜渊早就给自己上了一道封口符和静音符,将司,蔡二人的争论给屏蔽掉,因为他从一早就打定注意,自己是来旅游的,而不是看二人吵架的,两不想帮是最好的选择。 “队长,他们好像吵起来了,要不要趁这个机会……”结好阵的修士中,一位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修士低声说道。 队长,即这群修士的首领,一个从长相到修为都很普通,就差没在脑门刻上“我是普通修士”这几个大字的中年人,听到手下如此建议,摇了摇头。他深知自己这边一票的攀山中期修士,可能还不够那个看起来负伤的修士一壶喝的,况且他深知即便他们侥幸将这些人给驱逐出去,也不会有任何奖励,如果主动出击,九成九的可能性会被一锅端。队长在多年的普通生活中练就一身察言观色的好功夫,从几人的表情态度中他能感受到,只要自己这边不动手,他们也不会主动出手。 就这么僵持着好了,反正咱们已经将讯息给传递过去了,会有大人物过来处理的。队长得意洋洋的将自己的分析传音给手下,博得一片喝彩。 “那队长,咱们就这样围着?” “真的不用再做些什么了吗?” “没错,敌不动,我不动。”队长普通的脸上露出一抹睿智的光彩,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宛如是游说各国的纵横家,两军阵前轻摇羽扇的智将,是时代的弄潮儿,是…… “给我让开!” 身后传来的一声怒吼,打破了队长那普通的臆想。 声音很熟悉,队长一回头,果然是那位被家主钦定为年轻一代领头羊的段良段公子,也是面前这三人指名道姓要见的人。 “哟,段公子,您可终于来了!”队长点头哈腰的样子别提有多熟练,一看同样是在多年的普通生活中磨炼出来的,只见他指着司朔三人,低声说道,“段公子,就是这三人!我看他们很面生,但提起你来却一副很熟络的口吻,因此我也不敢妄下结论,只能请您来……” 队长的一番解释不留痕迹,但段良却并没有仔细听,他只是挥了挥手,很随意的说道,“知道了,你们下去吧,他们的确是我的熟人。” 很敷衍的态度,队长的表情却如获大赦,松了口气,跟手下们招招手,示意快些离开。 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把事情办的不好不坏,才是最好的选择。 等闲杂人员都走干净后,段良才向前一步踏出身位,而这时司朔等人的争吵也早已结束,虽然最后落了个人人板着脸的结局,可段良的这么一来还是把僵局打破不少。 终于,要开始干正事了,这是所有人心里共同的想法。 第339章 大山的重影 可即使大家都这么想,谁第一个开口,还是成了一个问题。 司朔自持着在众人中最为通达人情世故,遂而尬笑着走出,对段良说道,“你可终于来了,我们都等好久了……” “等了很久?我可是等了你们两天。” 一句话,又让气氛跌落冰点,但这还不是最为恐怖的,司朔有些无奈的看着撅着一张嘴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蔡决,无奈叹息。 “两天?那你可知道我们遭遇了什么?” “我不管你们遭遇了什么,但终究是让我多等了两天。” “既然你不知道,那你就没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 “……” 司朔看着这二人铁青着脸斗嘴的样子,像极了两个小学生吵架——“你是大笨蛋?”“反弹!”“反弹!” 接着,司朔又抽空看了一眼颜渊,只见这家伙耳朵上贴着符,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好吧,看来能指望的人,只有自己了,司朔想到这儿,竟觉得有些可笑,自己这样怕麻烦的人,有一天也能当和事佬。 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话,这两人恐怕能这样吵吵嚷嚷一整天,段良和蔡决,就像是命中犯冲似的,在浮岛上他们俩就有些不对付。 “好了好了,别吵了。”司朔找准时机,挤进二人的争吵之中,“蔡师兄,都跟你讲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一边去。” 蔡决眼睛一鼓,听见司朔的话让他有些生气,不由的将眼睛瞪成水牛,“司朔你这胳膊肘往外拐是什么意思?” 司朔根本没搭理他,这个自视甚高的家伙,哪怕心里揣的是豆腐,一开口却是玻璃渣,刚刚也是这样,人家侍卫(保安)上前询问,结果蔡决开口就让人家滚开,这能不让别人生气么? “我们在来的过程中,遭到了歹徒的袭击。” “什么,袭击?”段良并非不通情理,听到司朔这样说,也收起了和蔡决斗嘴的兴致,而后做出邀请的手势,“我们换个地方聊。” 几人点头,随着段良一同穿越傲梅宗,来到他曾经凝望过的大山前,随意找了一处民居住下。 蔡决和颜渊表示很不理解,一般修士之间谈话都恨不得六根清净,可段良偏偏反其道行之,专门在闹市中聚会,而且这间民居的隔音效果又差,哪怕带着隔音符的颜渊都能感受到隔壁青年男女为爱鼓掌的震动。 段良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待众人落座后,起身将房间的窗户打开,光透了进来,下方是熙熙攘攘的街道,远处是一座黛青色苍山,若以凡人的角度看,这里的环境还很闲时——如果忽略掉隔壁的震动的话。 接着房间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段良那个有些极品的护卫,端着一套茶具,翘着兰花指将其放下后离开,段良则悠哉悠哉的为面前三位一人倒了一杯茶。司朔端起其中一杯,嗅了嗅,一般货色,和他储备的灵茶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一系列动作,和凡间待客并无区别,至少司朔很熟悉这一套流程,他在栖梧城里没少见他爹这么招待客人,可段良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司朔眼中的段良,只是用胳膊蹭着茶几,将脑袋支着,看向窗外那座色泽黯淡,颇有古意的苍山,时不时将茶水端起抿上一口,表情惬意,似乎在盏中茶水饮尽前,他懒得说一个字。 司朔三人似乎已经陷入这种气场之中,在段良这个主人喝完茶前,大气都不敢出——说来也是奇怪,他们仨随便拿出一个都能锤两个段良,如今却像坐在幼师前的小孩子一样,乖乖的吞饮这对于他们来说乏味的茶水。 终于,段良的茶喝完了,但他的视线仍在苍山上,手里也没闲着,为自己又续了一杯茶。 可这一次,他不再沉默。 “你们一定很奇怪吧,奇怪我为何要这么做,将你们带到这座民居里,看着我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段良转过头,他的眼里满是怀念。 “我是傲梅宗宗主段月禅的儿子,是这个庞大宗门的下一任继承者,也是傲梅宗百年来,天赋最为卓绝之人,虽然在你们眼中,我可能并不出彩,甚至是泯然众矣,但至少在这里,我的天赋足以让他们提供最为优质的资源供给修炼。” 段良又抿了一口茶,司朔,甚至是和段良不对付的蔡决此时也显得很老实,因为他坚信,这家伙所说的话,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你们都应该能猜到,像我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在傲梅宗里,都是众星拱月,谁见了都得恭声道一句段公子,可这样的我,却被长辈们划出一片禁地。”段良伸出一根修长手指,指了指房间,窗外街道,最后,指向那座默默无语的苍山,“就是这里。” “为什么?”司朔等不及,段良接下来的诉说被他打断,紧接而来的是司朔连珠炮似的发言,“这里,跟你们家族的诅咒,跟傲梅宗的诅咒有什么关系吗?” 段良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诉说被打断而生气,他只是默默点了下头,为司朔补充道,“准确来说,是这座山。” “小时候这里成了禁地,但我那时候偏偏很叛逆,于是总是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跑来这里,躲在这座民居,从这扇窗户,好奇观望这座大山。” “后来,等我长大了,有些事情终于瞒不住了,长辈们才告诉我,我的先祖,就是从这座山中发迹,也是从这里,染上诅咒。” “是么……”蔡决低声嘟囔着,伸出神识,向着大山伸出,他的神识可以侦测的范围很广,而且山离的并不远,因此可以刚刚好将整座山给覆盖起来,可一番探查后并无发现什么异常。 颜渊同样起了好奇,不过他的侦测方法和蔡决不同,只见他又从储物戒指中鼓捣出一个罗盘,像风水先生似的,将罗盘对准大山的方位,一阵折腾,同样换来毫无发现。 司朔看见二人侦查受挫,于是暗暗开启真实之眼,真实之眼虽然能看破虚妄,但其并不能像神识一样可以向前蔓延,意思就是说,起侦测能力的好坏,和肉眼视力一般——隔得越近,效果越好。 初开启真实之眼,司朔将大山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等他再看第二遍时,陡然发现,自己好像看到了虚影——另一座大山的虚影。 这虚影很是模糊,而且开启真实之眼同样要消耗心神,于是司朔只是将那虚影的大致轮廓记住后便将其关闭,然后三人注意力齐刷刷投向段良,打算听听他怎么说。 第340章 塑像所隐藏的邪崇之物 段良无意隐瞒他所知道的一切,遂而娓娓道来,“这座山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山,我们也曾经派出过不少凡人将这座山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可什么都没发现,”他耸耸肩,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也都能感受到,这座山灵力其实很稀薄,根本谈不上什么仙山灵山,可我家先祖的的确确是从这里发迹,诅咒大抵也是从其中带出来的。” “你这说法也太武断了。”蔡决按住微微跳动的眉头,段良的话太过匪夷所思,他有些不敢置信。 颜渊也是如此,发迹和携带诅咒这两件事关联的太过牵强,他觉得这只是段良和其家族一种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找不到源头,只能牵强附会。 段良看见二人不信任的表情也没办法,要说牵强,的确有些牵强,但这是将其余原因都给排除后,仅剩的一个选项。段良一开始也不太相信,正如那些诅咒发作的长辈们在呓语中说那座神秘浮岛上有可以根治诅咒的珠子一般,段良始终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随着年月推移,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自己的态度——等段良发现自己对这些想法和说法深信不疑后也吓了一大跳,于是他把这所有的表现归类于诅咒来临的先兆。 “总之,我们家族一致认为这座山就是诅咒的源头,虽然找不到什么理由。如果你们感兴趣,我这就吩咐去寻一位对这座山熟悉的向导带我们进去亲自探查,或是直接去见见族中那几位诅咒缠身的长辈。” 蔡决和颜渊交换眼神后,一致认为还是先去看看“病人”,毕竟这座山放在这里,又不会长脚逃走,而后他们又将目光投向司朔,却发现他正伏案深思,时不时还看一眼窗外,那座正对着他们的高山。 “司朔,你发现什么了吗?”二人异口同声问道,段良也投来惊喜的目光,在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司朔发现了有关诅咒的线索,然而司朔的回答却让他们大为失望。 “……不,我只是隐隐觉得那座山有些奇怪,但在细看下并没有看见哪里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司朔犹豫一番后轻声回答道,他决定暂时将自己能看到虚影这件事隐瞒下来,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们。 “嗨呀,司朔师兄,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呢!这么疑神疑鬼,怕不是被段良道友他们家族中的诅咒给传染了。”颜渊打趣道,“我和蔡决师兄决定先去看看那些患了诅咒的修士,你呢,意下如何?” 司朔点点头,“也好,去看看吧。” 段良豁然起身,见众人已经打定主意,露出肃穆的表情,“那好,你们随我来。” …… “塑像……动了?”七长老看见塑像的三个脑袋不知何时转向自己后,吓了个激灵,浑身冷汗直冒。无怪他身为换骨境剑修还表现的和胆小凡人没什么区别,毕竟在这种神鬼之地,要是真有威胁出现,恐怕只有那些仙门境修士才能幸免于难。 七长老身上的气息逐渐变的微弱,但那两层由灵力和剑意构筑而成的铠甲却越来越坚实,手中剑也越握越紧。他缓缓向后退去,双目死死盯住眼前这尊塑像,若再有异变,他将立刻出剑! 在这个幽暗而宽广的地下广场中感觉时间的流动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就连七长老这样强大的修士也不例外,即便在心中默默计时,也会被一种虚无缥缈的力量所干扰。 究竟过了多久?七长老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只感觉自己仿佛度过了一千年那么久,然而那尊邪神塑像,却再无变化。 七长老吞了口唾沫,脚步再次向前挪动,同时分出神识缓缓缠绕上去,才发现这尊邪神塑像仿佛真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泥胎石塑,察觉不到任何异样——虽然一开始也是这样。 “怎么回事?难道从一开始我就看错了?其实它本来就是将面部对准我的?”七长老喃喃自语的话语在地下广场中回荡,但他再怎么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只能放弃。 “那我究竟算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七长老再度回忆在临行前凌剑君对他说过的话,若有异变出现就说明成功,要立刻摧毁邪神塑像,若无异变出现,则可安心离去。 “所以刚刚到底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七长老想了又想,接着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分辨不出成功与否,那就再来一次! 他是个行动派,想到这里,立即重新掏出那张画有眼睛图案的符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邪神塑像的肚脐上,随后迅速跳开,紧紧盯住塑像,同时散开神识,将其再度缠绕于邪神塑像之上,这一次他做好了万全准备来观察究竟会不会发生异常之事! 邪神塑像三张无貌之面依旧盯着地面,那个七长老曾经站住的位置,没有分毫移动,而他的神识同样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出现——塑像还是那个塑像,冷冰冰的,不沾一丝生机。 “所以,我这算是失败了吗?”七长老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沙漏,将其倒转后放在地面,静静等待其漏完。 沙漏漏的很慢,正常情况下要漏完需要半个时辰,但七长老等得起。安静的地下广场中,只能听见装在沙漏中沙子下落摩擦而发出的哗啦声。 “呼——”七长老看见最后一粒沙子坠地,终于彻彻底底松了口气——他的确是失败了,不知为何,明明是失败,他却感受到一股安心。 该走了。七长老不急不慢的捡起沙漏,然后最后打量了塑像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要离开的缘故,塑像身上所纹饰的奇邪花纹看起来都分外可爱。 等等,花纹?! 什么时候出现的花纹! 七长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密布于塑像周身,如细线如蠕虫一般的花纹,又是何时出现的! “嘻嘻嘻嘻——” 一道尖锐刺耳的笑声从邪神塑像身体中传来,伴随着一股陡然出现的负面气息,让七长老不得不立刻收回神识,以免遭到污染,随后三道尖细黑影分别从邪神塑像三张没有五官的面容中窜出,没入他身边的黑暗之中! 第341章 通道……关闭? “那道黑影,究竟是什么?” 七长老不敢再探出神识,刚刚那一瞬间所感受到的负面与邪恶让他有些心悸,若自己的神识再与其多接触一会儿,恐怕就要沦陷。也是因此,现在的七长老只能用双眼去观察周围环境。 一片黑暗,也听不见什么声音,除了自己浅浅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但七长老感断言,那道黑影就在这附近。 他很不喜欢与这种躲躲藏藏的敌人交手,这或许是剑修一脉的天性,性子直,不会拐弯。遇上那些爱走邪门歪道的对手,往往会先将其逼到堂堂正正。 这也就是为什么七长老那只没有持剑的手掌中燃起一朵由火焰所组成的炫目红莲。 红莲的形状很精致,栩栩如生,但换做眼神不太好的人来也不会将它当真,因为在红莲周围,充斥着大量因为高温而变扭曲的空气。 “绽放吧。”七长老猛的将红莲向上空一抛,那些柔嫩的花瓣随着花蕊的升高而降落,落在光滑平整的黑色石壁上,蔓延出一片火海,让整个地下广场都充斥着明亮,然而依旧没有看见那道黑影的踪迹。 但红莲的升华还未结束。 它越是升高,附着在花心边上的花瓣就越少,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明亮,而当它升到顶点时,就只剩下一块裸露的花苞,紧接着,忽然炸开! 像是一颗闪光弹炸开似的,整片地下广场,亮如白昼!在这一刻,在这里,就连盛夏正午的阳光也要甘拜下风! 但也是在花蕊炸开的这一瞬间,这个地下广场,出现了短暂的“无影”状态。 医学中的无影是采用多盏柔和的灯光重叠而使影子变淡,趋近于无,而此时的“无影”,可不同于那些。 这里,是利用强大光线所制造出的真正无影!一切黑暗都被驱逐,一切阴影都将无所遁形! “找到你了!”那三缕黑影,瑟缩在某一处角落,在此等光明下,自然被敏锐的七长老所察觉,随之,一剑袭来! 他是最为纯真的剑修,其剑尖所释放的剑意强大无比,摧枯拉朽,让那三道黑影直接放弃了抵抗,炸碎成满天的半透明絮状物,在那还未消散的光芒下,显得有些梦幻和不真切。 “就这么结束了?”七长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本想着自己恐怕要和这些黑影大战三百回合最后惨胜而归,甚至自己倒在这里也不是没可能,出现这种玩闹似的结局,他始终觉得不安心。 三道黑影所炸成的絮状物弥散在整个地下广场,七长老及时用剑意支起一座护盾来避免那些玩意儿落在自己身上。可事实证明是他多想了,那些絮状物消散的很快,许多还来不及落下,就自然而然的消散在空中,什么都没留下。 “那是什么?”七长老生出一丝好奇,于是用手指接了一团稍微大一些的絮状物,打算仔细研究。可指尖刚刚碰到那些絮状物,一段记忆碎片便不受控制的涌入心底。 高头大马,锦衣华裘。一队官员身着华服,带着仪仗从面前走过,而自己——准确来说,是那段记忆碎片中的自己,七长老低头看了又看,一副穷酸学子打扮,同时心里不断泛起嫉妒这种情绪。 记忆戛然而止,本就是一段记忆碎片,其体量也只能保存一个画面之多的信息量,但七长老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于是他又接住一片絮状物。 这一次他变成了一位农夫,挥舞着锄头,在田地里辛勤劳作,和上一个记忆碎片唯一相似的一点是,这位农夫心中同样带着极大的负面情绪。 他在嫉妒他的邻居娶了一位美艳的媳妇,同时又在贪图那位妇人的美色。 七长老哑然失笑,将这段记忆碎片强行赶出脑海,而后继续接取其他碎片察觉。 在不同的碎片中,他不断变幻着模样。或是商人,或是走卒,也许是权贵,也许是百姓。百态人生在短短的数个呼吸间被七长老体味了个遍,但他并非是个爱偷窥别人隐私的人,他只是在确认某些东西。 贪嗔痴,或者说人的七宗罪,在这些记忆碎片中显露无疑。而将这些集合起来,就是七长老曾经体验过的,那股极度邪恶的气息。 但他的发现并不仅仅局限于此。 他所见到的黑影只有三股,但这三股黑影,其实是由无数人的欲望和邪念集合起来的,其中所包含的不光是凡人,也有修士。 很显然,它们是被强行聚拢起来,造就了这看似毫无战斗力的黑影。 想到这一重后,七长老心中浮现出许多问题,他想不到答案,但凌剑君一定知道些什么,毕竟是他将自己派到这个地方来的。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七长老回过头,凝望着那尊不显生机的邪神塑像,眼神默然,不知在想什么。而后转过身,那些纷飞的絮状物,也即将全部消散完毕。 一片接近晶莹的絮状物,好巧不巧被七长老转身带动的气流所搅动,一阵狂舞后,在消散的最后一刻,落在他肩头上。 七长老叹了口气,明明可以躲开,他却想鬼使神差似的站在原地,任由他落下来,而这样做的后果则是得耐着性子再感受一下贪嗔痴的滋味儿。 原本应该是这样,可偏偏这片絮状物没有附着任何糟糕的情绪,它所拥有的只是一句话,准确来说,是一段不带感情,用作警示和提醒从而不断重复的话——“通道关闭,通道关闭,通道关闭……” …… 云天宗,某处隐蔽的石室内,一位少女睁开双眼,从闭死关的状态中,回复过来,而后她从一口巨大的棺材中,缓缓坐起。 少女拥有精致的容颜,身穿远古先民的服饰,此人正是蕊儿。但和以前不同的是,她肌肤上的青色已经褪去不少,露出原本的雪白。而在原本的肌肤上不知何时,又用不知名的黑色涂料纹上了奇怪的图案——和尤星河上浮岛时在双臂上纹的图案一模一样。 但她最大的变化,还要属她的双目,从刚刚苏醒的浑浑噩噩,以至于被太虚所控制,到现在的清明,带着一股仿佛沉淀了时间的厚重。 她从棺中起身,在黑暗的石室里却看的清清楚楚,将门轻轻推开。 一道和煦阳光从外面投了进来,照在她脸上,让她不自觉眯起双眼。 “原来,变了那么多吗……” 第342章 引导发作 段良带着司朔这一行人,在偌大的傲梅宗里,转来转去,最终来到了一处峡谷前。 峡谷入口狭隘,布满禁制,两峰逼仄,从外往里看,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带来一股未知的恐惧,但配上插在这里的一块写着“闲人免入”的牌子,却增添了几分画蛇添足的味道。 段良一马当先,钻进那个狭隘的入口当中,同时头也不回的说道,“凡是宗里发作过诅咒的,都住在这里面,你们跟我来。” 看到此情此景,司朔心里泛起嘀咕,“为何都要住在一起,还住在如此偏僻的地方?难不成这诅咒还带传染的?” 想归想,司朔还是挪腾着脚步,走在队伍最后方。一踏进其中,一股无形寒气便透了过来,温度仿佛下降了数十度,但总归是物理层面的寒冷,对于修士来说其实并无大碍,但这个奇特的现象还是引起了走在队伍前方,紧跟在段良屁股后面的蔡决的注意。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打了个响指,擦出一团火焰,然后看着那些凝聚在指甲上的寒霜随着火焰摇曳而消融,化作露水,“这里温度怎么会这么低?” 段良只是淡淡一笑,“莫见怪,在更深处,放着一块冰凌石,是因为那些患了诅咒的前辈们更喜欢寒冷的缘故。” 冰凌石是天地间孕育的一种奇妙的矿物,绝大多数形成于严寒地带,东玄洲产出很少,但在北苍洲,在那些罕有人至的严寒地带,这玩意儿几乎到处都是,因此也算不得是特别稀罕的玩意儿。而它的唯一功效,也正如这一行四人所感受到的那样,可以缓慢吸收周围环境中的灵力,从而降低附近的温度。 “这样么,还真是古怪呢。”蔡决听完解释后,显得兴趣不大的样子,熄灭了指尖的火苗,继续亦步亦趋的跟着段良在这有些崎岖的峡谷当中穿行。但司朔却若有所思的将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讯息给默默记在心底。 以三人的脚力,很快便走到峡谷尽头,来到了一面岩壁前。岩壁上有一扇被粗略雕琢过的石门,然而早已爬满白霜。 到了这里,温度和峡谷外相比,完完全全是冬与夏的区别,此情此景更是让司朔好奇——这诅咒究竟有何威能,居然会让修士变的如此嗜寒! 蔡决和颜渊也开始慢慢察觉到不对劲,只有段良还依旧神色如常,或许是习以为常,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只见段良伸出手,在石门上以四长两短的频率敲着门,不一会儿门便从内侧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穿单衣,瘦骨如柴的中年人。 “小段?”中年人看清楚敲门的人后一愣,似乎不理解为何段良会在这个时候前来。而段良则不急不慢的解释着,“这三位就是我前两天说的,从云天宗来的帮咱们处理诅咒问题的道友。” 中年人脸上浮现出狐疑的神色,盯着三人看了好一会儿,又用神识试探了一番,当察觉到三人的修为后,他脸上的狐疑变成了轻蔑和不屑。 “你们三个,真的是从云天宗来的专家么?” 他是有资格用这种口气问话的,因为这位中年人,是远眺后期的境界,至少在明面上他的战力最为强悍——虽然实际打起来,他可能还斗不过修为最弱的颜渊。 这是个很头疼的问题,蔡决不禁皱眉,思考着该怎么办,他第一次明白,原来云天宗外的修士,唯境界论的家伙居然有这么多! 司朔也苦笑着说不出话,他当然能理解这种态度和情绪,正如前世大龄青年们相亲的时候,影响成败的关键因素往往是月收入和年薪,至于你谈其他的——谁理你呢! 不过也是借此机会,司朔可以趁机先开启真实之眼从而先将此人观察一番。 不过即使不开启真实之眼,常人用肉眼也能感受到此人的不对劲。 面容无比憔悴,眼窝深凹,两颗眼珠中所传递的情绪是惊恐,多疑和害怕,宛如一只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虽然司朔知道能在这儿住下的家伙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但没想到也太不正常的。 真实之眼被他悄无声息的开启了,倒映在司朔眼中的中年人模样发生了改变,五官被消去了,浑身由不同的色块填充。 接近黑的灰色占据了他的大半躯体,只剩下一小半暗红盘踞在丹田,心脏和脑子里,苟延残喘。而在丹田的位置,司朔又发现了那一抹熟悉的淡黄色。 天道的颜色,果然不出司朔所料,段良宗门的诅咒,多半是天道的锅。 确认了这个讯息,司朔突然心生一计,一个很冒险的计划浮现在他脑海里。 司朔分出一丝灵力,化作一只小手,搭上中年人的肩头。这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中年人在短暂的诧异后脸上的表情转换成不满,然而随后他的眼神开始慢慢变的浑浊起来。 那是诅咒发作的前兆!蔡决和颜渊懵了,不明白为何诅咒突然就开始发作,而段良的心更是猛的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你做了什么?!”段良对司朔怒目而视。在他们眼中,就是在司朔用灵力触碰到中年人身体之后,诅咒才开始发作——这让司朔如何逃得开关系? 实际上的确如此,诅咒的确是司朔引起的,但他并不打算为此道歉。只见司朔对段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眼神示意蔡决和颜渊让他们看好段良,使他不要来打扰自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实验来到了最关键的阶段。 其实司朔的计划很简单,用一个词便可以概括,那便是引蛇出洞。自从他丹田中被中下一棵草后,他的灵力中也会带上一丝天道的力量。而这股天道的力量在司朔经过多番实验后发现,它的形状和灵力几乎如出一辙。 灵力是什么?一种特殊的力量,无形无相,却可以在经过转换后拥有不同的形态,最为关键的是,灵力似乎是一种波。 拥有波峰和波谷,不同周期的一种波动。自然界中弥散的灵力的波动是毫无规律的,而一旦被修士吸收入体内,就立刻变得整齐规律,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每个修士的灵力波动,都是不同的。 但生来不同,并不意味着不可模仿,司朔曾经花了一年的时间,打着摸鱼的借口,在山中钻研怎么改变自己灵力的波动——而后,他终于成功了,虽然那在当时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现在却如瞎猫碰上死耗子一般,开始发挥作用。 天道附着在灵力上并不会影响波动的峰谷还有周期,正如正弦余弦函数y=sin/cosx后面再加上一个常数。而当司朔将自己分出的那部分灵力的波动改变成与中年人几乎一模一样后,那些天道的力量便发生了奇特的现象——共振!那些原本盘踞在中年人丹田中安安稳稳的天道丝线突然被激活,宛如狂蛇一般舞动起来,这也就是为何诅咒会突然发作的原因! 第343章 被盯上了 诅咒,发作了! 和以往好无声息的发作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有着清楚明了的外来因素影响——是司朔,是他所分出的那一丝微弱的灵力,成为了发作的诱因! “你这家伙,做了什么!”段良当即红了眼,一把有着幽蓝色金属光泽的铁扇出现在他手中,半空中无端出现数道由压缩空气所组成的波刃,朝着司朔的脑袋轰杀过去,却被蔡决一锤给砸了个无影无踪。 他拦下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段良,但看向司朔的眼神依旧带着疑惑和不解。 为什么? 在蔡决以及其他人眼中,司朔所做的不过是分出一道灵力搭在那位中年人肩膀上,然后这位“患病”的中年修士便发作了。 “啊哈哈哈,呜呼~” 中年人眼中的理性色彩已经彻底褪去,变得痴愚,口水——这种绝对不会出现在修士身上的东西,已经沿着嘴边,流了一地,口中也在不断重复着癔语。 “时间不多了……呜哈哈哈哈,嘻嘻嘻~” “不能就这么结束,好不甘心……” 司朔竖起耳朵听了许久,才勉强听清楚这几句,接着他的余光便看到段良仇恨的双眸。 即便被蔡决所阻,又身中颜渊随后布下的凝滞法阵,依旧不能阻止他用眼睛将自己的情绪传递给司朔。 这让司朔大为苦恼和困惑。 “遭了,刚刚太过入神,都忘记遮掩一下了。”司朔在心里不住的埋怨着自己做事不够谨慎小心,使自己处在这么一个尴尬的局面。 看这三人的眼神,若自己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恐怕不单单是段良,就连自己这俩同门师兄弟都不大好交差了,司朔无奈叹出一口长气——但眼下首先要考虑的,是怎么让这位无辜的中年修士身上的诅咒消停下来。 是消停,而不是解除。司朔在默默思考着,他刚刚在用自己的灵力引诅咒出动时发现了,那些象征天道的淡黄色丝线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什么,躲藏在层层包裹之后,微弱到连真实之眼都无法看清的地步。那些天道丝线倒是好处理,毕竟他手上拥有一把号称仙兵的兵器——据某位不知道姓名的大佬说,那把剑专门克制这些和天道相关的玩意儿。 可司朔能感受到,那些躲藏在背后的东西,和这些丝线,并不同源。他不敢保证斩断丝线后会发生什么,万一……万一这位可怜的开门人就这样死翘翘了呢?那他司朔岂不是跳进无尽之海都洗不清? 可就在这时,司朔又看见那些天道丝线不知因何原因,从共振中摆脱,鼓动的频率越来越低,最终归于平静。 当天道丝线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后,那位中年修士也是立刻倒下,蔡决和颜渊同时收手,段良没了阻碍,立刻跑过来将即将摔倒的中年修士接住。 中年修士昏了过去,但还好性命并无大碍,虽然气息很微弱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段良很清楚,这诅咒刚刚开始发作的时候只会抽空修士的灵力,使其出现灵力枯竭,但随着发作次数的增加,修士的本源——也就是丹田也会出现原因不明的损伤,进而威胁到性命。他们宗的长辈们不少就是在诅咒发作完毕后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便一命呜呼的。而此刻面前的这位前辈就属于“晚期”病症患者,此次发作虽不知丹田又受到多大损伤,但至少保住了一条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丹田中受了多大损伤?他们不知道,但司朔瞧的一清二楚,那早已千疮百孔的丹田上又无端生出一条深深的阴影,恐怕这位前辈远眺后期的境界将要就此不保,最低折寿五十年。 司朔感到很抱歉,这样一位无辜的修士,只是因为自己的莽撞就白白遭此无妄之灾。可没多少时间能留给他抱怨了,段良还在医治同宗长辈,自己的两位师兄弟的诘问已经飘然而至。 “司朔,你对他做了什么?” “司朔,你认得这个?” 二人的问法截然不同,蔡决是因为对此一无所知,但颜渊不同,至少他亲眼见过太虚,以及太虚所化成的精髓,感受过那上面玄而又玄的味道。 司朔对蔡决撇撇嘴又摆了摆手,示意这些以后再说,接着又对颜渊说道,“和上次差不多,只不过更加棘手。” 司朔的语速很快,那是因为石门背后传来数道强大气息,由远及近,随后闪出好几道人影! 都是段良的长辈,同时,也是感染诅咒的修士。他们的修为高低,从远眺初期到脱胎四五重皆有。修为各异,但都有着一个共同点——他们的外貌都和段良扶着的那位昏倒的修士一样,瘦骨嶙峋,眼窝深陷,一副一拳就能撂倒的虚弱模样。 “小良,这是怎么一回事?”为首那位修为最高,有脱胎五重的修士看到被段良搀扶着的那位失去意识的同伴后,眼中浮现出极为明显的愤怒,但随后压抑下来,强忍着问道。 云天宗三人组互相使了个眼色——该怎么办? 蔡决眨巴眨巴眼,意思是大不了就打起来,他们这副肺痨鬼的病殃殃模样,如何打得过自己这些身怀绝技的云天宗骄子?但颜渊却以耸肩表示反对,他的意思也很简单——司朔一个人创下的祸,凭什么让他们俩帮着分担!况且在这石门之后,还藏着一道极为强大的气息,恐怕离换骨,只差一步。要真打起来,这些人加上那位半步换骨,自己这三个绝对会吃不消,更何况还是客场作战,怎么看打起来他们三个也不占优。 而罪魁祸首,司朔却表现的最为冷静,他只是用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俩安静些,到时候见机行事,随即被二人用鄙夷的眼光反驳回来——你以为这事儿是谁惹的啊! 而就在三人用眼神唇枪舌战的时候,不断给昏倒的长辈输送灵力的段良在感受到长辈的气息终于稳固下来后也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准备回答闻讯而来的其他长辈的问题。 “是他——”段良用手指向司朔,眼中仇恨与愤怒毫不掩饰,“这三位就是我曾经跟您说过的,从云天宗请来的专家。可就在刚刚,他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叔伯体内的诅咒给唤醒了!” 顿时,几道强大的神识投了过来,将司朔整个人从头到脚锁定起来,不留任何空隙,宛如剃了毛准备下锅的兔子。 第344章 许诺 颜渊和蔡决同时向司朔投来爱莫能助的眼光——并非他们不想帮,而是不愿意帮。就眼前这一圈歪瓜裂枣,个个瘦的跟骷髅似的气息虚浮的修士,只要那道藏匿在最深处的强大气息不露面,他们仨联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解决。 只是,这样做的话毫无疑问会将他们彻底推向傲梅宗和段良的对立面,从而想解决诅咒,进而解决蔡决立下的血契就更为困难了。 “司朔师弟呀,虽然咱们是云天宗的亲传弟子,但长老们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对那些小门小户乃至散修们不尊敬。这事儿是你惹出来的,退一万步讲,也是你不占理,可千万不要脑子一热而拔剑,大不了挨上一顿揍,如果怕受伤就让颜师弟偷偷给你贴两张金刚符。” 挂在蔡决脸上的坏笑让人实在无法联想到这是一个月前眼睛长脑门上的大师兄,司朔朝他瞪了一眼,耳边又收到一条传音,“师兄,接着,金刚符我没准备多少,就两张啦,省着点用!” “给爷爬!” 司朔毫不客气的拒绝了颜渊的“好心”——如果不是看到他那张实在憋不住笑的脸蛋的话兴许他还会勉为其难的将符箓收下。 他司朔是什么人?云天宗性子最机灵的七长老门下最为倚重的灵竹峰大师兄,同时又身兼穿越者,鸿蒙大陆天选之人等多重身份,又怎会被这一小小的问题给拦住?虽然对面傲梅宗前辈的眼神都快生出刀子来,但司朔的态度依旧不显得那么着急。 或者说,这样的自在优雅,是他有意而为之。 要是诸葛亮当年在城门上弹琴冷汗直冒,那司马懿早就挥兵破城了,哪还留的蜀国苟延残喘几十年?况且他司朔现在还不像当年诸葛丞相的境地那般窘迫,又有何惶恐的必要呢? 只见他不急不慢的将自己的腰牌掏出,同时传音让蔡,颜二人也拿出亲传弟子的腰牌,交付与他手上,事后由司朔一并递给这一群人中的头领。 “这位前辈,我们三人来自云天宗,受段良道友之邀前来贵宗,帮忙解除万千年来附着于贵宗上的诅咒,这是我们的身份腰牌。” 傲梅宗是东玄洲数一数二的大宗,所以不可能出现司朔在流火门时遭遇的尴尬经历,那位首领模样的中年人很快就辨别出三人身份腰牌中所蕴含的那一抹属于云天宗的独特气息——气息浓郁程度,是他闻所未闻的!而这三人看起来又如此年轻,首领眯起双眼,眼中眼波流转—— “这三人,莫非是亲传弟子?” 修真界中不乏驻颜术,但通过三人眼中的傲骨,首领可以辨认出他们的容貌彰显着他们的真实年纪。而在这个年纪能取得这般修为,也只有亲传弟子可以做到了! 这般绝伦天赋,又不禁让首领想起他们宗门历史上出现的那位过早夭折的天才,一阵黯然涌现在他心底。 不过也只是短短一刻,接着首领不动声色的将腰牌还给司朔,然后在看着司朔将腰牌各还其主的同时示意同伴将那位刚刚发作过诅咒的修士搬回石壁洞穴之中。段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很不理解为何方才还怒气冲冲的前辈们,现在态度却变的如此暧昧? 段良不清楚,但司朔却了解的很明白,虽然这也归功于那段时间天天泡藏经阁的日子。 那是东玄洲大陆还不太平,邪修盛行的日子。彼时的傲梅宗还不如今日这样强大,但偏偏独占一条上品灵脉,从而被一伙强大的邪修所盯上,继而傲梅宗高层险些被屠戮殆尽,只余数人跑来跟云天宗报信。云天宗自诩正义使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于是乎,他们派出了一位修士。 一位剑修。 后面的故事不用多说了,那位剑修一人一剑将那些鸠占鹊巢的邪修们给杀了个干净,从而给傲梅宗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从而更为坚定的拥护云天宗在东玄洲的话语权,几乎可以用马首是瞻来形容。 那位剑修说起来也和司朔有着很深的渊源——当然不是七长老,在那个年代,七长老恐怕比如今的司朔还不如。那位修士,就是七长老的师傅,也是司朔的祖师爷,曾经借过他一剑的凌剑君。 首领在司朔的腰牌上感受到一缕似乎是刻意隐藏又似乎是摆明让外人发现的剑意直截了当的让他不得不打消对云天宗三人组的敌意。 “三位请——”首领侧身做出请进的手势,司朔点头作为回应,从而大摇大摆的走进那充斥着低温和冷气的洞穴之中,留下面面相觑的蔡决和颜渊。 不怪他们傻了眼,毕竟这两人和其他修士打交道的次数还是太少,很难理解云天宗在东玄洲其余修士眼中,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更不会知道这些几乎没人会去翻阅的史料。 不过他们看见司朔的样子,也只得硬着头皮跟过去,一同踏进那深邃黑暗的洞穴之中。 要问最憋屈的,其实还是段良。那位诅咒发作的前辈其实他并不算熟悉,刚刚表现的那么愤怒,其实只是想让这三人吃瘪——想到离开浮岛后所遭遇的,一肚子气,如何咽的下去?但更高层的妥协,也只能让段良将打断的牙往肚子里吞。 进入石门后,还要走一条仅容两人并肩通行的隧道,首领走在前,其次是司朔三人,然后是刚刚一同出现的其余傲梅宗修士,跟在最后面的是蔫头巴脑的段良。 路还长,此地也不方便快步前行,若没个说话的,气氛会很无聊。一般而言这段路程大概就要这么一路沉默的过去了,毕竟绝大多数修士都不擅言谈,但很显然最前面那位首领例外。 在沉寂了很小一段时间后,安静的只听得见脚步声的氛围被他打破了,“敢问三位道友尊姓大名?” “司朔。” “颜渊。” “蔡决。”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传来司朔的声音,“敢问前辈高姓?” “自然是姓段了,”首领颇为干巴的笑了一声,“单名一个岳。” “段岳,断岳,好有气势的名字。”司朔不留痕迹的恭维着,虽然修士一般也不吃这套。 段岳的确不吃这套,在司朔虚伪的恭维后,他像是陷入两难的地步,沉默着,脚步却有着凌乱。嘀嗒的脚步声在坚硬的地面上敲打着,司朔听得很清楚。 “听段良小侄说,三位道友是来帮我宗解除诅咒的?” “当然。”司朔面露微笑,显得很有自信。 “……恕我冒昧,三位的道行似乎……”段岳很犹豫,该不该将低微二字说出口,谁知还没等他犹豫完,就听见司朔满不在乎的声音,“段前辈,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再说了,方才的情景,您似乎并非没有看见吧?” “不客气的说,对于解除你们身上的诅咒,我已经有了完全的解决对策。” 司朔的声音铿锵有力,斩钉截铁,让段岳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我说到做到。”末了,司朔补充道。 第345章 傲梅宗的前辈 司朔的话不光震惊了段岳,同时也差点没让两位师兄弟瞪圆了双眼。 “你是叫司朔,对吧?”段岳很快就回过神来,停下脚步,转身在狭长幽深而黑暗的长廊中,紧紧盯着司朔。 当司朔将这句话说出口后他自己能感受到,周围环境的气氛变的不一样了。变化的来源是那些跟在身后,身形消瘦的修士们,司朔的话把这些整天生活在暗不见天日洞穴中,心如止水的修士们的心给扰乱了。 急促而粗细不一的呼吸声在身边回响着,他想都不用想身后那些修士会用什么眼神看他——看一看站在面前的段岳就知道了。 一双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眸子露出怀疑的神色,他的视线在这段时间内一秒钟都没有从司朔身上挪开。 “司朔,我可要提醒你,即使你贵为云天宗亲传弟子,又拜于那位剑修大人门下,但有些话也不是随便想想就能说出口的。”段岳善意的提醒道。 归根到底,倘若司朔真的没有治愈诅咒的办法,傲梅宗的这些修士只不过是在经历一次绝望而已,肯定谈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多糟糕,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于司朔来说就没那么简单了。 就如同蔡决曾经立下的血契一般,修士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在冥冥中都是相互照应的,血契不过是将照应的力量给加深了而已。如果把修士的一生比作一张白纸,而修士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这张白纸上画一个圆。做的越圆满,圆便越完整。而这张纸上的圆越是整齐完美,提高境界,也就越是容易,登入仙门境界后所遭遇的心魔也不会那么困难。 说到底,段岳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莫为了一时的大话,而葬送了自己的仙途。 司朔当然不会,不提他打心底就知道所谓的“仙”其实根本没有一般修士想象中的那么无所不能,只说他本身就有解除诅咒的办法——那把剑,躺在丹田中的剑,即使旁边那株柔若无骨的绿草在左右摇晃限制着它,但司朔仍然能感受到从剑身上传来的亢奋。 这还是司朔第一次感受到剑的情绪,难道说这是仙兵在慢慢苏醒的缘故?他隐约记得荒曾经对他说过,这把剑其实只是沉睡着的剑灵,真正的本体还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但现在还不到使用它的时候,而光是用剑斩断天道丝线也不是司朔的最终目的,他想要搞清楚藏在丝线中的究竟是什么,还有那座大山后的重影,于是他只是沉默着点点头,示意段岳继续带他们前进。 “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段岳瞧见司朔的态度,但并没有在多言相劝,只是前进的脚步放慢了不少。 司朔迈步悠然前进,然而才走了两步,两道传音便分别传了过来。 “司朔,你疯了?” “司朔,大可不必这样,没理由和我陷入同样的处境,那话当让我来说。” 司朔只是回头对蔡决,颜渊二人露出一个爽朗的笑脸,没有长挂在脸上的疲软困倦,反而充满了期待和干劲。 走廊的尽头又是一扇石门,段岳站在石门前,打入一道灵力,随后伴着吱呀吱呀的刺耳响声,门慢慢开了。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空间,带有开凿痕迹的黝黑岩壁上镶嵌着一排夜明珠,让这里显得不那么黑暗,但并不亮堂。 这是一个圆形的广场,圆心位置有一块白里透蓝,冒着白烟的晶石,满地都是的寒气正是从这块晶石上传来的。 以圆心为中心,在岩壁下摆着一圈蒲团,有的蒲团上坐着瘦骨嶙峋的修士,而有的上面只有一具枯骨,还有的上面空无一人,却堆满灰尘。 在这些还活着的修士中,有一道特别强大的气息,也是方才司朔等人便感受到的气息,位于他们对面,那块冰凌石后面,被遮挡住了,看不清容貌。 接近换骨境的修为,雄厚而没有丝毫发病痕迹,在这一排病恹恹的修士中,这道气息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司朔眯起眼,收敛了一直环绕在周身的剑意以示对这位前辈的尊敬,接着继续保持沉默,等着段岳给他介绍。 来到这里后,段岳的表情变的闲适起来,似乎是这里温度极低的原因。他先是挥手示意身后的同伴回到远处修士,又让人把那位受伤的修士放回他本来的位置后,才开口道,“你们三位,随我上前,小良你若是不喜这里的低温,也可先出去在外等待。” 段良的确不喜欢低温,这也让他高兴,因为这是没有患上诅咒的征兆。听到这样的话,他高兴的应了一声,随后身影便消失在广场之中。 司朔,蔡决,颜渊仍然跟在段岳后边,随着他绕过冰凌石,见到了那道气息的真容。 一位矮小,敦实,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道袍穿的一丝不苟,脸上的表情坚毅又严肃。这下在司朔看来,这位前辈在这里还真算得上一个异类。 蔡决和颜渊也是这么看,他们能感受到这位前辈身上雄浑的气血,隆起的双臂,坚实的大腿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看起来这位前辈还曾修习过淬体之术。 这位前辈看见一行四人,严肃的表情稍有化解,微微颔首,接着向段岳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三位就是小良所说的,从云天宗而来助我们解除诅咒的道友。” “这位是我们傲梅宗上一任宗主,段奕,也是小良的太爷爷。” 这个时候,该由蔡决发话了,毕竟他可是名义上的大师兄。而在前辈面前,蔡决的态度也不似面对“保安”时那么张狂。 蔡决向前踏出一步,行了一个后辈礼,不卑不亢的介绍道,“我是蔡决,身后这两位,分别是师承‘万里一剑’七长老,‘诡符诛心’二长老的司朔,颜渊。” 这里的“万里一剑”和“诡符诛心”分别是修真界给七长老和二长老起的绰号,也可以理解是对二位的尊称,就像是西游记中土地喊孙悟空“大圣”的前缀“齐天”一般,并无什么实际含义,多用在这种场合,只不过这些名号在司朔听来太过羞耻,差点没被他遗忘,以至于在蔡决说出口后他还愣了一下。 “嗯嗯,都是前途无量的晚辈啊。”段奕的反应要比段岳好多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反应,从刚见面到现在,他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过! “是个厉害角色。”司朔暗戳戳在心里想到,“这样的话,一会儿的行动进展应该也没问题吧。” 第346章 夹缝 自始至终,段奕的表现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十分正常,完美符合一个沉稳前辈的气质,一点儿也不像在地下广场的其他修士,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但也正是因此,司朔对他更加好奇了。 要不,用真实之眼观察一下他丹田的情况?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立刻被否定了。 是荒。司朔心头回想起那熟悉的,带着高傲的声音,“司朔,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说老实话,这么长时间没听到这家伙的声音,司朔心底居然涌起一股怀念,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对这缕残魂有什么好口气,直截了当的反问道,“为什么?” “怎么说呢……”荒的声音踌躇起来——但这一次他似乎并非是在想借口搪塞,而是在找怎么用合适的话解释。 “说实话,让你拥有真实之眼的那位,和此地的诅咒有些渊源,打个比方,虽然有些不太恰当,你的能力和这个诅咒犯冲。” “看来,你知道些什么。”司朔并未因为荒的话而产生其他或是震惊或是愤怒的情绪,反而有些好奇的追问道,“话说回来,平时不管是什么事你都对我遮遮掩掩,为何这次却如此爽快?” 没等荒作答,心中又响起一道尖细,分不出男女的嗓音——是老狐狸在说话。 “那是因为,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司朔心神内窥,一只毛发浓密的大狐狸甩着尾巴,懒洋洋的走到一道看不清模样的虚影旁,然后在虚影的脚脖子上蹭了蹭,露出极为舒服的表情。 “真实之眼……这是你称呼这种能力的名字,而我们则叫它‘窥探真实与虚妄之眼’。” “好骚包的名字。”司朔吐槽道。 狐狸摇了摇尾巴,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一旁的虚影则趁此机会补充道,“这个名字是这种能力的主人所命名的,谁喜欢这种拗口的名字啊。” “额,似乎有点扯远了,”虚影挠挠头,这个动作和他的气质有些不符,“它的主人,被我们称之为算师。” “算师?”司朔仔细在脑海里搜寻着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但不必多说,就和荒他们一样,这个名字不曾记载于任何典籍之上。 “算师是个总披着一身黑袍子,极其阴沉的一个家伙,很少说话,我们跟他相处这么长岁月,听他讲过的话也不超过一百句。而那一百句中,又绝大多数是关于他身世的故事。” “算师的身世?”司朔稍稍品了品这句话,马上意识到,莫非这诅咒和算师的身世有关? “恭喜你猜对了一部分。”虚影鼓起掌来,“他的身世有些复杂,我就长话短说了。” “司朔,想必你已经知道,轮回地是存在的,但并不在我们这个世界。”司朔点点头,然后见虚影,也就是荒继续说道,“你可以把轮回地想象成是一个洞天,就和命茧所在的青丘洞天一样,是一个和现世平行的小世界,但规则并不完善。” “而在现世和轮回地的夹缝间又存在什么?你知道么?” 司朔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说的那么神秘兮兮的干嘛!”司朔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但他所做的也不过是吐槽一句,然后静静听荒继续讲述。 “我不知道是因为算师没告诉我,这能怪我吗?”荒双手一摊,做了个“下路一直叫我去我怎么去”的经典狡辩姿势,接着继续说道,“算师唯一向我们透露的讯息就是,他以及他的家族,是负责看管夹缝的人。” 看管二字一出,司朔脑子里不知为何,浮现出在浮岛上那一位曾给他看的一段画面——一众骁勇战士在“王”的带领下,义无反顾的钻进一个透露着恐怖气息的洞穴之中。 难不成,算师的先祖,就在其中? 一切都只是猜测,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司朔对于轮回地的看法又改变不少。 荒的讲述还在继续,“算师说,他的先祖,以及后代,每过一千年都要挑出一个最强之人进入夹缝看守,可后来恰逢太虚灭世——”荒无奈耸耸肩,“虽然算师的家族并未在劫难中遭殃,但夹缝的入口却被毁灭掉了。” “根据他说的,真实之眼是为了进入夹缝所必须修炼的技能,倘若没有真实之眼的加持,会在夹缝之中迷失,而迷失的症状,和这个诅咒发作时候一模一样。” “你明白了吗?” 司朔摇摇头。 “那和犯冲有什么关系?”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司朔明显能感受到,荒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近似坏笑的表情,“你可以试试看。” 司朔才不会这么贱,伸着脑袋接石头的事他才不肯干,于是瞪了虚影,还有地上那只懒洋洋的狐狸,然后退出心神内窥状态。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反正当司朔意识回到现实后,蔡决和段奕,或者说云天宗和傲梅宗的会晤,刚刚结束。 既然客套话结束了,那么就该进入正事了。司朔低头沉吟,全然不顾身旁颜渊投来的疑惑表情。 “诶诶诶,司朔,司朔!” “干嘛!”司朔很不爽的抬起头,“正在想事情呢!” “哈?你刚刚不是在想吗?我看你脸上那股痴傻劲儿过了,以为你想明白了。”颜渊很冤枉的反驳道,“你刚刚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额……”司朔闻言连忙擦了擦嘴角,才发现果然有些湿润,心中懊悔不已——心神内窥这法门他用的很少,以至于到现在还没用明白,以后还是少用为好,没必要丢那么大的人只为了见这几条半死不活的残魂一眼。 段奕是脱胎巅峰境界,自己的一点小变化肯定逃不开他的目光,司朔很清楚这一点,而后闭眼一感受,果然有一道淡的几乎察觉不出来的灵力一直环绕在自己身边。 “好了,既然你们客套完了,那该轮到我了。”司朔很没礼貌的将蔡决挤到一边,取代了他的位置,“段宗主,我就直说了,我有解决诅咒的法子,只是——”司朔顿了顿,露出玩味的表情,“有些问题,需要前辈您回答一二。” 第347章 被包裹起来的怪物 段奕的反应,和司朔见到过的所有傲梅宗的修士都不一样,他依旧镇定自若,仿佛司朔是在跟他讨论中午该吃什么似的,但如果有细心的人一直盯着他的眉眼会发现,当司朔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段奕的眼角轻轻跳了一跳。 “这里不适合讨论,我们换个地方聊。”段奕随即转身,走到一处没人的蒲团前,在背后的墙壁上摸索了一阵,接着向着墙壁中打入一道灵力。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声音,墙壁上又弹出一道门。 段奕一马当先,几人鱼贯而入,段岳站在门口想了一想,跺跺脚,还是没跟司朔等人一同进去,而是选择在外站岗——毕竟当司朔话说出口后,无数眼神带着复杂的情绪投了过来,他可不确定在漫长的封闭生涯中,这些视线的主人精神还是否清醒。 石门后是一条不长的隧道,连接着一个类似会议室的房间。房间里点着长明灯,有桌子,有椅子,甚至还有书柜——书柜中陈列着各式各样封面古朴的书籍,司朔粗略瞟了一眼,绝大多数和诅咒有关。 段奕一来到这里,脸上的严肃就消退不少,仿佛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般,接着一屁股坐进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随后淡淡开口道,“司朔小友,有何问题,快问吧。” “在这之前,我想先问问一个与此无关的问题,”司朔轻轻摇晃着脑袋,“段前辈就不对我的话有一点怀疑的么?” 蔡决和颜渊也附和着点头,在他们眼中,段奕的态度仿佛是对司朔百分之百的信任,这在修真界可是个稀奇事,毕竟绝大多数结为道侣的修士都做不到对另一半完全信任,更何况是在面对司朔这样一个在一刻钟前还是陌生人的人。 段奕只是抿着嘴唇,饶有趣味的看了一会儿三人的表情,随后幽幽答道,“你们,有什么欺骗或是对我说大话的必要么?” “图什么?” 看着三人依旧懵懂的表情,段奕只好继续解释道,“我们之间,存在利害关系么?” 三人一同摇头。 “那你们三个里面,存在任何心里不正常,整天想着坑蒙拐骗的反修真界人格的修士么?” 那更是不可能的事,司朔,蔡决和颜渊虽然在性格上各有缺陷,但放在一般修士里,绝对称得上是道德标杆一样的人物。 “我明白了,”司朔点点头,“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随后,他将存放在丹田中的古剑拔出,朝段奕晃了晃,“既然您如此信任晚辈,不如——”司朔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将这份信任再延续一番吧!” 古剑如龙,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奔段奕的丹田处。此变故发生之快,飞剑速度之急,让同境界的蔡决和修为略低一筹的颜渊完全反应不过来,但段奕可是整整高出司朔一个段位的修士! 即便在如此之近的距离,那飞剑朝他丹田袭来的轨迹,依旧清晰可闻,从反应过来到运功防护甚至反击的时间同样充足,事实上他正准备这么做,直到他看见了司朔的眼睛。 那双带着玩味却信心十足的眸子! 可唯独没有杀意。 司朔是剑修,而剑修很少会隐藏自己的情感,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今日该死者绝不会沐浴到明日的朝阳。段奕很清楚这一点,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闭上双眼,撤去先前自己堆积在丹田处的如海灵力! 一丈,八尺,五尺,一尺!飞剑眨眼间便来到距离段奕不足一尺的距离,但他却突然闭起眼,放开自己所有的防御。 “他疯了吗!”这是蔡决和颜渊心中共同的想法,尤其是当看到司朔和段奕嘴角的微笑后。 不足一尺,在这个距离,即便是段奕,再想防护也来不大及,更别提反击,于是他便在椅子上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而飞剑也在刹那间,和他的距离不足一寸。 而后,飞剑停了下来,没有任何征兆,几乎要刺进去的时候停了下来,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频率震动,一股莫名力量,像是剑意,但却一点儿也不了凛冽,伴着这股震动,钻进了毫无防备的段奕的丹田里。 现在,司朔可以毫无忌惮的用真实之眼观察了,他能看见在段奕的丹田中盘踞的天道丝线数量不是一般的多,几乎是段岳的两倍有余,而被这些丝线所包裹的东西也更为明显,在那些由丝线组成的毛绒团里,不断扭曲和蠕动。 那些东西似乎具有灵智,感受到正在被司朔的真实之眼所注视,立刻便的活跃起来,而身为宿主的段奕脸色也开始极速变的苍白,眼神浑浊,这是诅咒发作的前兆。 可是司朔不允许,从剑中涌入到段奕身体里的力量,更加不允许。那些力量,以司朔的剑意作为载体,附在上面的是古剑自己的力量,有着和灵力极为相似的性质,可偏偏波长完全不相同。 那些力量同样有着自己的灵智,在察觉到被天道丝线包裹的东西开始躁动后,它们也变的疯狂起来,化作一把把暗红色飞剑,将这些丝线斩的七零八落。而且更为奇特的是,那些拥有自我修复能力的天道丝线被暗红色飞剑斩断后,就失去了修复的功能,从它们身上褪去某些奇特的性质后,化作最为精纯的灵力,反哺段奕的丹田。 天道丝线在暗红色飞剑的猛烈攻势下已经被斩的差不多了,余下的,就是一直被其所包裹的东西,也是诅咒真正的源头。 但司朔简直不敢相信,真实之眼中所倒映的东西。 那是一个淡紫色的小孩儿模样,和段奕长的一模一样,只是一半脸在哭,一半脸在笑,单这么说,或许会被误认为是那些古典修仙小说中的“元婴”,可司朔绝不承认,这么邪性的东西,会是元婴! 小孩儿从头颅一下就已经偏离了人的范畴,在该长手臂的地方却长着三条腿,在该长腿的地方却挂着一副蠕动的大肠,没穿衣服,司朔对它的下体一览无余,却发现这个虚影同是拥有着男性和女性的特征,切彼此交错在一起,像是交错的滕蔓,但在司朔眼里,这个虚影脑袋以下像是一个小孩儿拿着一堆人体器官随意拼接起来的怪物! 第348章 段奕的天劫 司朔看清楚怪婴的模样,侥他最近一段时间见了不少古怪事儿,但仍憋不住生理反应,反胃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捂着嘴蹲在地上干呕。 但是,和司朔截然相反的,被司朔虚空一刺的段奕却犹如新生,四肢百骸不断涌来用不完的力量,那些被封存的,被囚禁的感觉一扫而空。他现在只想长啸,仰天长啸! 与此同时,在司朔他们看不到的外面,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陡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所覆盖,大风呼啸,肃杀之气让万物噤声! “怎么回事!”现任傲梅宗宗主段启感受到从天幕中传来的压迫感,心中一惊,连忙从闭关的密室中走出,看到外面黑压压的天色,还有,更强的压制力! 这是天道施加在修士身上的枷锁,在登仙之前,谁也不能违背! 段启如何不认得这天地异象的原因,但正是因为知道,他心中的疑惑和震撼才更是剧烈! 他蓦然看向异变的中心,那些患了诅咒的前辈们的栖息之所,而在其上空,已经有雷光闪烁。 虽然此地周围设有不少禁制,但很显然它们同样无法防御那无孔不入的压制力,司朔他们很快就感受到大小不一的威压,其中以司朔表情最为难受,而段奕的表情最为畅快。 那何止是畅快!双目炯炯,似有神光出没,双拳紧握,其中又蕴含无数力量,仿佛一出拳就可击穿天地,击碎空间,可他明明只是一个脱胎后期的修士! 这是要突破的征兆! 当包裹怪婴的天道丝线被司朔所削去后,段奕一直以来被压制,被吞噬的灵力也系数回到他身上来,这才是异象的源头。 司朔很快便适应了这股高阶修士突破时上天降下的压制力,而当他再度将视线转向段奕丹田中那个让他出现生理厌恶的怪婴时,他的眼神又是一变。 那个怪婴的身躯在不断缩水,肌肤迅速失去光泽,像枯萎的树皮,随后化作湮粉。肌肤消失,怪婴脱水后的身躯也无法继续维持,轰然倾塌,一颗暗紫色的晶体显露出来。但这颗暗紫色晶体一露面,形状就开始变的透明起来,仿佛要融入虚空之中! 绝对不能就这么让它溜了!司朔虽然不清楚这颗晶体到底是什么,但毫无疑问,那玩意儿正是诅咒的真正元凶! 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只有手中的剑。司朔站直身躯,手握古剑,再度向着段奕的丹田刺去。这把剑同样拥有着和晶体一样的能力——化实为虚,他希望能以剑为媒介,打断晶体融入虚空的过程! 蔡决和颜渊看见了让他们俩目瞪口呆的一幕——司朔突然不知为何,将剑整个没入段奕的腹部,而比他高一个境界且精气神皆处在巅峰的段奕,居然没做出任何反抗。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以这把古剑的长度,在没入段奕腹部后,本该从背后穿出,可它并没有,就像段奕丹田中还藏着一个小洞天似的! “司朔,你在干什么啊司朔!”颜渊想上去将司朔扯开,但就在这时,一道雷光,无视屋顶,无视在场的任何人,直直的朝着段奕劈来,无声无息,但却充满着惊人的破坏力! 这就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天劫。 但鸿蒙大陆上的天劫又和其他地方的天劫有所不同。 第一,对于修士来说,它出现的时间很早,且并不固定。在记载里,五千年前,有个攀山境的小修士在登入远眺境时就遇到了天劫,威力并不大,只相当于远眺中期的修士全力一击——一般的攀山巅峰修士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顶多被整个半死,但很可惜,那位可怜的修士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劈成了两截。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的确是事实,天劫什么时候来?没人说的准,像是喜怒无常的老天爷在捉弄那些妄图窥探天机的修士们一般。但话虽如此,天劫也并非完全没有规律,就像是高中数学中的概率模型一般,天劫出现可能性最高的时间,就是在修士从脱胎,进入换骨境界的时候。 然后,就是它第二个特性,虽然不如第一个来的那么奇特,但同样令人费解,那就是天劫的靶向性,即某个修士的天劫只会对那位修士,以及被天道认为是在帮助他渡劫的修士造成伤害,除此之外,它不会对周围任何的人或者物造成损伤,这也就是为何这道雷光会穿过头顶厚厚的岩壁而使其毫发无损的原因。 但问题是,想用剑打断段奕丹田中暗紫色晶体虚化过程的司朔,似乎很不幸的被天道认为是在帮助段奕的人,那道雷光中又分裂出一股如成人手臂大小粗壮的闪电,直取司朔心脏。 接着,司朔便失去了意志。 忘了说明,这分出来袭击帮助者的闪电,威力甚至要比渡劫者所要承受的天劫威力还要大,至于大多少,没人知道,历史上甚至有逍遥境修士帮助不成器晚辈渡远眺入脱胎的天劫被劈的身陨道消的例子,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就连在渡劫的段奕也不例外。 闪电从司朔胸口没入,没给他一点反应机会,紧接着司朔双眼翻白,环绕在他身边的剑意也随之消散,那把古剑则直接凭空消失,司朔整个身体重重跌落在地上,但蔡决和颜渊却并不敢上前确认情况——因为段奕的天劫还没渡完。 雷光化作电雨,段奕整个人沐浴在其中,表皮锃亮,在电与火中磨砺,他已经无心去管自己脚边生死不知的司朔,现在若是因为分心而出现差错,那数百年的积累就将毁之一旦,即便诅咒被解除也将跌落万劫不复的局面! 黑压压的云彩和不断劈落的闪电雷光自然吸引了段良的注意力,他从山洞里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就在这附近漫无目的的晃悠,而后没多久,天劫异象就出现了,在他离开没多久后! “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他对其中所发生的事情,又害怕又担忧,却同样无能为力,“可千万…别出岔子……” 第349章 波及 “这……蔡师兄,” “你是想问我,司朔,是否还活着?” “嗯。” “抱歉,”蔡决耸耸肩,脸上的无奈不比颜渊少多少,“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将视线投向同样愁眉不展的段奕,此时的段奕已经渡过天劫,身上的气息虽暂且有些萎靡,但却更加精纯,此时的他已经是一名换骨期的修士。 “段前辈,司朔他……他还活着吗?” “我也不知道。”段奕的反应和二人如出一辙,看着躺在一张石床上双眼紧闭的司朔,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 三位修士,其中两名远眺,一名换骨,不可能连一个人的生死都判断不出来,可司朔偏偏是个意外。 被卷进渡劫的司朔在遭到天雷的攻击后直接失去了意识,载到在地,随后身体表面被一层透明的晶状物所形成的护盾所覆盖,残余的雷光在接触到这层护盾后直接化作最精纯的灵力被司朔的身体所吸收。而当雷劫结束,段奕成功渡劫后,那层护盾也随之消散的无影无踪。 蔡决和颜渊随后立刻对司朔的身体展开全面检查,可奇怪的事情来了,无论他们向司朔身体中输入多少灵力,在进入身体后便立刻失去了联系,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不见,换段奕来也是这般,再多的灵力也探查不出个分毫来。 因为这样,他们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办法——探鼻息,这个常常被凡人采用的笨办法,现在却成了唯一能判别司朔生死的手段。 然而探测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预料。 司朔失去了鼻息。 即,司朔死了。 不可能! 三人都不敢相信这个结果,尤其是段奕。他不敢相信,一个云天宗的亲传弟子因自己而死,会让这个好不容易取得现在规模的宗门遭遇什么,更何况听说他的师傅,还是那位远近闻名的剑修。 “司朔师兄不会死的,蔡师兄,你觉得呢?”颜渊的脸色非常难看,从一开始的萍水之交到后来接触的越来越深,他发现司朔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不知不觉将其看作是自己的好朋友,就这么死去,颜渊实在难以接受。 “他应该不会死,不会的。”蔡决先是轻声低语,随后加重了语气。 他是三人中,唯一对司朔不会死这件事,抱有极高信心的人,不因为别的,就是凭借着司朔和他同样是“天选之子”这件事上。 堂堂天选之子,为了对抗大灭绝而生,怎么会死的如此荒唐! 然而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事情,司朔的身体,在没有恢复鼻息的情况下,睁开了双眼。 眼白多,眼黑少,带着一股森严和古奥,像一位君王似的,从石床上坐起,冷漠的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人。 此时这具身体的气息和往日的司朔完全不同,在场的所有人在被那不带感情的目光注视到后都涌起一股寒意,仿佛站在司朔面前气势都要弱三分,就连蔡决,这种见惯强大修士的家伙也不例外! “这家伙……怎么一回事!”蔡决不可思议的往着司朔,从这具身体里,他只感受到恐惧,即便是在面对自己发怒的师傅是也没有这样的感受。 这家伙,绝不是,绝对不是司朔! 可就在这时,司朔阴沉的表情突然发生了变化,只见他微微一笑,气势收敛了不少,对三人说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颜渊没想那么多,司朔的身体全程在三人的注视下,期间昏迷期间更是有段奕这个换骨境高手全程看护,杜绝了被其他修士夺舍的可能,所以这绝对就是司朔。只见颜渊原本难看的脸色直接缓和下来,然后扶着胸口长叹一口气说道,“司朔师兄,刚刚真的吓死我了!” 段奕也松了口气,只要人活着,之后再安全的离开傲梅宗领地就好,至于中之人到底是不是司朔,他根本不在意。于是他挥挥手,向着门外走去,“那司朔小友,既然你已经醒了,就好好养养身体,诅咒之事日后再谈,我还有些事情,先失陪了。但你放心,傲梅宗一定会对这件事拿出让你满意的补偿。” 说完,段奕便消失在房间中。忘了提,在司朔昏迷后,他们早就把司朔从那个昏暗的地洞里转移到傲梅宗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房间,即所谓的招待所。 只有蔡决,仍然对面前这个看似已经正常了的司朔,抱有极高的警惕性。或许他们没有注意,或许注意到了,但并没有深究,司朔虽然在刚刚又重新恢复了呼吸,但这并不是呼吸——蔡决看着司朔毫无起伏的胸膛,那不过是将空气吸入鼻腔中,然后再喷出来罢了。 顺带一提,修士们在境界达到一定程度后,可以摆脱对呼吸的依赖,但古往今来似乎没人刻意这么做,尤其是在昏迷后,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保持呼吸,这似乎是上天对人这一种族的限制。 此时的司朔当然不是那个穿越者司朔,但也不能说不是他,因为现在在这里跟颜渊闲聊的人,是荒。而刚刚在遭遇雷劫时身体表面所形成的晶状护盾,其实就是命茧的被动技能,和大夏王朝帝陵时候异曲同工。 这二人一狐的魂魄早已融合,只不过现在操控这具身体的是魂魄中的某一部分而已,所以说现在站在蔡决和颜渊面前既是司朔,又不是司朔。 名为司朔的灵魂中的绝大多数,也就是平时使用这个身体的部分,在被天雷袭击的一瞬间,就昏了过去。在那个部分里,就掌握着“呼吸”这个功能,以前切换身体主动权时,其实在无意间也将这个权限放给了荒,但现在掌握权限的那一部分死机了,荒就自然无法操控这具躯体的某些功能,譬如说,取出丹田中的那把剑。 本来荒是不想上的,但听到三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他又觉得,若是就这么放着,指不定要惹出什么幺蛾子来,不如自己先盯上,反正司朔,那个带有穿越者记忆的部分即将要苏醒了,和这部分魂魄融合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第350章 司朔的梦 一间略显陈旧的教室里,昏暗的灯光中,一位面色和蔼带着圆框眼镜的中年教师正在声情并茂的给下面坐着的同学讲课。 他是一名化学老师,化学作为一门理科学科,在高中阶段,兼有理科的逻辑性和文科所需要的大量知识点积累,因此讲台下的学生们都非常认真的听着教师的讲课。 这个班是这所中学的“快班”,每年的本科率足以让校长在教育局开年会的时候在周边几个县中学校长面前昂首挺胸。中年教师用余光瞟了一眼下面的学生,很是满意他们脸上所涌现的求知欲,但很快,在这一众充满求知欲的脸庞里,他发现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一个头发略长的高瘦男孩儿,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 教师皱起眉头,将手中的半截粉笔头扔向那个男孩儿。 十余载的教师生涯让每一位老师丢粉笔头的功底都十分扎实,他在丢出去后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将放在讲台上的教科书随意的向后翻了两页。 老师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粉笔头精准无比的命中男孩儿的头部,将他的瞌睡全都赶跑。 男孩儿打了个激灵,看到落在身前的半截粉笔头和一滩口水,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而也就在这个当口,中年教师雄浑而又不失磁性的声音也从耳边传来。 “司朔,上堂课我们讲了物质的结构,请你帮同学们回忆一下,物质得电子和失电子的规律,以及,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规律。” 司朔低着头,双眼死死盯着被口水打湿的化学课本,一言不发。同学们纷纷向他投来目光,和司朔关系好的目光里更是带上一丝疑惑——这家伙,没道理不会的啊? 中年教师看着司朔呆若木鸡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司朔啊司朔,我跟你们班主任强调了多少遍,不要在上课时间睡觉,也不要分神开小差,你这样,对得起家里辛辛苦苦十几年的养育,对得起老师们日复一日的辛勤备课吗?你瞧瞧你瞧瞧,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高考该怎么办……” 司朔的脸色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他仍是盯着书本,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不确定这究竟是在做梦,还是陷入了幻境。 在意识消失的上一刻,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将古剑刺进段奕的胸膛,但在下一刻恢复意识后,却变成了这样。 陌生而熟悉的教室,身边模样青涩的同学,这是自己的高中时代。 难道说,自己在做梦?司朔陷入了反复的自我拷问之中,连老师让他坐下的声音都没听见,好在在老师发怒前,同桌出于好心,扯了扯他的衣袖。 “额,抱歉老师,我刚刚在思考问题,就是你刚刚提问的那个。”用0.0001秒判断出局势后,司朔立马用最卑微的语气,对着脸上青白各异的老师道歉。 在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还是谨慎为上,而且他刚刚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什么灵力,丹田,剑意,全都不剩,换句话讲,现在的自己,只是个有些虚弱的普通少年。 取得了老师的原谅,司朔缓缓坐下,又开始盯着黑板,考虑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在昏迷前,我看到了段奕丹田中那个怪婴,然后我想用剑阻止其消散,结果却将天雷给引了过来。” 想到那个怪婴的模样,司朔又是一阵反胃,“接着天雷的强大力量直接将我震昏迷,醒来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司朔趁着老师板书的时候,迅速将班里的情况扫视一遍,所见所闻,完完全全跟自己高中的记忆重合,但他敢肯定,现在,至少现在绝非真实。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他的穿越,是在读完高中,大学毕业成为一名光荣的社畜后才发生的,否则他也不会多次调侃自己是十七岁的皮囊里住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单纯的枯想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会浪费时光,正当司朔在考虑第二十五种可能性时,下课铃响起来了。 悠扬的音乐让整栋楼的学子都心神一震,在铃声响起的刹那,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楼层震动了一下。 在这道铃声响起后,就宣告着上午最后一节课的终结,午休时间,要到了。 这是一所走读性中学,并未强制要求学生留校,因此,窗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老师还有继续讲课的意思,但无奈声音再怎么提高,也抵不住来自外界的嘈杂,只得无奈敲了敲讲桌,宣告课堂的结束。 但他没有忘记在末了,对着司朔的方向有意无意的强调一句,“这几天我们主要学习原子的结构性质,量大繁杂,同学们回去后一定要多看多背多记忆才行啊!” 司朔只得无奈的朝老师的方向回应一个感激不尽的表情,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而在这个时候,他也瞧到黑板角落写着今日值日生的名字——司朔。 “这……”司朔露出无奈苦笑,“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他原本还想着既来之则安之,早些回去品尝数十年没有尝过,母亲亲手烹饪的饭菜呢! 待教室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司朔拖着沉重的身体,走上讲台。 习惯了四肢百骸充满力量的感觉,现在的司朔颇有种无力感,仿佛连续在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工作三天三夜似的,这也是他为何选择等人走的差不多后才开始打扫——他可不愿意让人瞧见自己死狗一般的模样。 打扫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擦黑板。司朔将黑板擦拿起,从黑板最左侧开始擦起。看着黑板上老师遒劲有力又美观的字迹,司朔不禁有些感慨,哪怕开启第二生,他也没能练就这么一手漂亮美观的字迹。 随后,他看到了两幅图。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一幅图是描绘钠原子,一副描绘的是氯原子。因为它们只有三个电子层,而最外面的电子分别是一个和七个。 缺一个,所以不稳定,因此它们的单质都十分活泼,在自然界中无法找到其单质。 想到这里,司朔露出一个自得的笑容,这些基础的知识看来自己还没忘嘛! 而倘若它们分别拿走和获得一个电子,那么将形成十分稳定的离子。 拿走,获得…… 司朔仿佛被雷劈中似的,僵在原地,浑身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怎么……怎么一回事?”司朔发现,自己突然动弹不得了,同时脑子又开始模糊,和一开始被天雷击中的感觉,如出一辙。 司朔最后没能抵挡住脑子里传来的那股疲惫,重重合上眼,而当他合上眼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也开始剥离,崩塌,最终归于一片混沌! 第351章 奇怪的状态 “小狐狸,吃饭啦!”苏小小端着一盆精心烹饪的菜肴,从厨房里走出。 灵竹峰上的修士都很奇怪,一般修士要做的,是尽量远离俗世,像厨房这种烟熏火燎油烟遍布的地儿更是打死都不会踏进去,更别提亲手烹饪了,但苏小小偏偏不是这样。 以前因为师兄的请求,她一个人承包了一山人的饭菜,虽然明面上显得不乐意,但她其实心里清楚,每当拿起锅铲,看见食材在锅里翻滚,裹着油,挂着浆从生到熟的过程都会让她兴奋不已,更别提当亲手烹制的菜肴被带着满足表情大快朵颐了。 这也是她为何心甘情愿每天不辞辛苦为小狐狸烹饪一日三餐的缘故。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怎么说这种蠢萌的狐狸精现在也是自己大嫂,师兄那家伙总有事要忙,照顾她,只能靠自己了。 小狐狸抱着美味的饭菜囫囵吞枣,大尾巴摇来摇去,苏小小则在一旁托腮静静注视着她。 “嗯?”小狐狸察觉到少女的目光,疑惑的抬起头,脸上还带着食物残渣。 “小小,你看我干嘛?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是在想,师兄那样的人,为何会喜欢上你。” “喜欢……”小狐狸的脸唰一下的通红,也顾不上碗底最后一点饭菜,垂下头,尾巴也蜷缩起来,一双眸子若含秋水。 “我……” 苏小小看着小狐狸说不出话的模样,暗自嗤笑一声——最后一步都迈出去了,还害羞什么?她又不禁回忆起自己还在青阳郡老家的时候,当地的女子可是很大胆泼辣的,新婚第二天就在姐妹闺蜜里谈长说短,叹粗笑细。 “咦,我在想什么呀!”苏小小使劲摇摇头,将最后浮现在脑子里的那个小胖子的身影给甩了出去,回过神,发现小狐狸脸上的害羞褪去了,化作一片铁青。 “小小,司朔……司朔他又和上次一样,和我之间断了联系……” “唔……” 苏小小对于上次小狐狸的表现可谓是记忆尤新,像是一具丢了魂的傀儡,而这次的脸色似乎比上次好上不少。 “不对,司朔还有气息,只不过很杂乱,像是有人干扰……” “洛儿!”苏小小只觉得自己听的云里雾里,于是连忙扯了扯她的耳朵,“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司朔师兄他怎么了?” “我们青丘一族有一种秘术,可以将精血种在另一修士体内,和他融为一体,从而产生一种冥冥中的联系。而如果,如果……”小狐狸又迅速低下头嘟囔几声,然后抬起头继续讲述道,“总之,我和司朔间早就建立起这种联系,而且很密切!” “你那种密之自豪是咋回事……”看着突然又昂首叉腰的小狐狸,苏小小只觉得有些无力吐槽,“然后呢?” “然后嘛,”小狐狸继续叉着腰说道,“司朔离我越近,状态越好,这种联系就越清晰,越紧密,”这时候,她的自豪劲儿又化成刚刚到落魄和无助,“而如果他状态不好,处于重伤濒死状态,这股联系就很微弱,且时断时续。” “那么说,现在的师兄跟你的联系,就很微弱咯?”苏小小试探性的问道。 “没错,”小狐狸用力点了点头,“上一次是司朔与我的联系直接消失,我才那么害怕,这一次嘛……”说着说着,小狐狸脸上的沮丧又变成疑惑,“说时断时续吧,它又一直存在,说是忽高忽低吧,但强大的时候仿佛他就在我身边,微弱的时候,又近乎没有。” “小狐狸,你究竟想说什么?”苏小小已经呗小狐狸给绕晕了,什么强弱,看她一本正经的在那儿说道,不是当事人的她实在无法理解。 “嗯……大概就是,司朔现在处在一个很奇怪的状态,”小狐狸摸着下巴,眼神里难得的闪烁出一道智慧的光芒,“刚刚是我太着急了,仔细一想,司朔现在或许是在渡劫。” “啥?”苏小小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眼中满满浓浓都是不信的目光,“师兄这种被上天眷宠的家伙,怎么会这么早渡劫?不会是我蘑菇没择干净,让你吃到有毒的吧?” “不不不,我没病,也没中毒!”小狐狸很委屈,自己难得用脑子想一回问题,居然被她人当成是说胡话,小狐狸只觉得很委屈,于是她决定用事实来反驳。 “但从方方面面来讲,也只有渡劫才最符合现在他和我之间的联系了。”小狐狸说的很认真,“首先,只要司朔不死在天劫之下,他和我的联系就不会断;而想要招来天劫,至少是处于他这个境界最强的时候,所以他的气息有时才会那么强;可修士再怎么强,只要没跨过那道门槛,就还是肉体凡胎——凡人怎能在天威下逞威风?所以有时他的气息才会那么微弱。” 小狐狸摇头晃脑的分析看似头头是道,但苏小小还是一头雾水,毕竟人和人的感受是不相通的,更遑论人和狐狸精,她倒现在也没能理解小狐狸口中的联系究竟是啥。 不得不说,小狐狸这一番推论,还真是瞎猫逮住死老鼠,司朔的确是在渡劫,只不过渡的不是自己的劫,而是段奕的劫! 傲梅宗客房里,司朔,蔡决,颜渊三人正处在大眼瞪小眼中。 蔡决始终都觉得眼前这个苏醒后媒妁两句话就一直沉默的“司朔师弟”很有古怪,正如那没有起伏到胸膛一般,他一直在怀疑,司朔这家伙是不是被什么邪道修士给鸠占鹊巢了。但自己和司朔的修为相似,想要突然出手检查似乎是件不大可能的事情,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与憋了一肚子坏水的蔡决不同,颜渊就没想这么多,虽然他也感觉醒来后的司朔有些奇怪,但这家伙奇怪的时候可多了去了,在颜渊的印象里,司朔本就是如此奇怪。 “那个,司朔师兄啊,提前渡劫的滋味儿怎么样?”颜渊笑着调侃道。 司朔木着脸,摇摇头。 “也是哦,不过你也是命大,记载里能从他人的天劫里逃出来的,十不存一啊,而且这也是是提前积累经验了。”颜渊看起来心情不错,一直在喋喋不休,蔡决似乎也被这种轻松愉悦的谈话氛围所感染,脸色稍有缓和。 唯一还绷着脸的,只有司朔,而且他始终一言不发。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敢说——他敢确定,只要自己再度开口,绝对会露馅,司朔,准确来说是操控司朔肉体名为荒的残魂对于自己说话是什么语气,自然是很清楚。 说话像霸道总裁是我的错吗?荒只觉得很委屈。 第352章 不和谐的音符 此刻,对于荒来说,用度秒如年来形容,并不过分。云天宗三人组之其二,还在一旁或有意或无意的喋喋不休,但他却只能一言不发。 不光不能说话,就连眼神的对视都要尽可能的避免——不单单是自己和司朔气质的不同容易被看出,他更害怕自己眸子里所透露出来自太古的气息会被天道发现。 新时代的大船,容不下像他这样来自过往的旧时代残党,无论是他,命茧,还是其他古老者,都必须在天道的注视下,小心行事。 突然,荒察觉到沉睡在识海中的那团灵魂,突然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司朔,醒了过来。 毫无征兆的苏醒让荒吓了一跳,但之后则是欣喜若狂,“你小子总算醒了过来,快快快,换人了,你那个姓蔡的师兄已经对我起了怀疑,若不是顾忌着现在的你和他实力相当,早就一个偷袭将身体给制住了!” 司朔默默无言,答应了交换,随后,他的知觉在慢慢恢复,意识也愈发清醒,最后,身体的掌控权再度回到他手中。 一直没有放弃对司朔监视的蔡决,惊讶的发现,司朔的胸膛开始慢慢有了起伏,淡到不可闻的呼吸声让他确定,这是真真切切空气被吸进肺里再吐出来的声音。 “司朔?” 司朔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散开的黑发遮住他大半张脸颊,“你们……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得静静。” 这次,蔡决毫不犹豫的听从了司朔的要求,扯着颜渊的衣服,离开了房间,还不忘顺手关上门——虽然这对于修士强悍的听力来说并不能起什么作用。 眼下最大的危机暂且解除了,可荒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发现现在的司朔又有些不对劲——他一直沉默,像是在思考。 这不对啊,荒很清楚司朔的性格,这家伙平时看着沉默寡语,但其实根本没有表面上的那种文静,外人看他在发呆,其实说不定正在跟身体里的残魂吵个不休呢! “你……” “别说话。” 荒不再出声,命茧也啾啾的叫了两声以示安慰后,也不再说什么。 拿走,获得。 这是他在幻梦中最后所考虑的事物。司朔也很肯定,正是因为这两个词,让自己摆脱幻梦,回到现实。 可它们究竟意味着什么?自己当时只不过是思维发散到其他地方,无意触碰到这点,可这两个词,究竟是谁的逆鳞? 司朔开始深入考虑这两个词的含义,包括而不局限于它们本来的含义。 前世和今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是发展了科技,一个则是修仙。这两者不同之处比比皆是,而相似之处,据司朔所探查的,一些基本的物理规律是相似的。先前他也做过实验,而在更早些时候,他还测量过万有引力常量,也就是g的值。 修士的计时准确率很高,而司朔所测得的结果是10,也就是说,和前世的世界差不太多。而这个结果也表明,如果这个世界是以星球的形式存在的话,那么大小应该跟地球差不多。 可这个结果,又和先有的结论完全不同。这个世界,经过无数修士代代实践,也没办法找到世界的边际,这和前进的速度无关——司朔也很清楚,这个世界顶尖修士的飞行速度,可是要比航天飞机还要快上数倍,更别提还存在着传送这种黑科技。 这些想法念头再度从记忆深处翻出,司朔有些泄气,决定放弃思考——毕竟以他那可怜的知识储备量根本不足以涉及到这些领域,更何况前世最尖端的科学家们还没搞明白量子这玩意儿呢! 可即便如此,司朔还是很好奇,这个世界的基本物质是否也是由原子构成,其结构又是否跟自己以前的世界一样?而最为关键的是,灵力究竟是什么? 灵力就是这个世界乐谱中,最不和谐的一个音符,如果将其拿走,那么一切将会回归熟悉的味道。司朔心中隐隐有些预感,拿走和获得,会不会跟灵力,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本源有关联?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司朔叹息一声,然后畅快的伸了个懒腰,不去理会心中荒的追问,自顾自扎好头发,推开房门。在门外,蔡决和颜渊正等候着。 “走吧,去找段奕前辈。”司朔微笑着,完全看不出刚刚到阴翳,这让两人都有些惊讶。 “放心,刚刚那副样子的是我,现在的也是我。”司朔看出他们的疑惑所在,轻快的回答道。 “那你现在去找段奕前辈,是想干什么?”蔡决问道。 “这还用说?”司朔手中浮现出黑色古剑,朝蔡决的方向扬了扬,“自然是帮他们解除诅咒啊!” “可他不是……” “我说的是他们,但在此之前,他还欠我一个问题没有回答。”司朔目光渺远,注视的方向,正是那座曾被他看出虚影来的大山。 “司朔他们在门外?快快请他们进来。”得到通报的段奕眉眼带着喜色,连忙吩咐下去,还特意嘱咐,不要怠慢了三位。 现在的他,可谓是三喜临门,而且是一重比一重高。第一重是他终于突破了这个困住他很久的境界,修为变的更加强悍了;第二重则是不小心被波及的司朔平安无恙,这就避免了整个傲梅宗辉因为某些人的怒气而化作一摊废墟;至于这第三重嘛,自然是困扰他多年的诅咒,终于消失了。虽然诅咒在未发作前并无什么症状,但修士毕竟是修士,自己身上有什么,即便不明白,但还是有感应的。 “那小子,说不定真的能救傲梅宗!” 一刻钟不到,以司朔为首的三人便被侍卫给带到段奕面前,这位傲梅宗前宗主在三位晚辈面前,却始终难以收敛脸上的开心意味。 “多谢三位道友!”他双腿一弯,准备行叩拜礼,即便自己是长辈,但他觉得这并不为过,可没想到被司朔扶住了。 “不必如此,段前辈。”司朔道,“这下你该相信,我有破除诅咒的能力了吧?” “自然是信的。”段奕回答道,“那么你们前来是……” “段前辈你忘了吗?在我为你破除诅咒前,我向你提了一个要求。” 段奕哪会忘记?见司朔提起,他飞快说道,“那么,你想知道什么?段某一定知无不言!”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司朔眼前一亮,“那么,请告诉我,那座大山的事情吧,就是被你们傲梅宗视为禁地的那座大山。” 第353章 残响 让司朔有些失望的是,段奕所讲述的关于那座大山的故事,和段良并无什么区别。 傲梅宗的高层知道这座大山有问题,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发现问题,这是最为恐怖的。 “那……你们没有尝试过,将宗门迁徙到别处么?”司朔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段奕的表情似有些无奈,“整个东玄洲,已经很难再找到规模和这里相仿的灵脉了。” 这就是所谓的饮鸩止渴吧,司朔默默想道。 一片土地灵力高低多少,可以直接影响到一个宗门的兴衰,这可不是说笑。云天宗之所以能屹立东玄洲多年不倒,一方面是因为其中人才从未断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开宗立派之时,占据了一片绝佳的灵脉。 傲梅宗所在的位置,存在着一条灵脉。规模肯定比不上云天宗那样磅礴,但也足以支撑它在漫长岁月里成为一个庞大体系。如果突然迁徙,又没有找到一处好的灵脉当做安身立命的地方,傲梅宗里的其他弟子修行速度必然会被拖慢许多,接着就是不可避免的缓慢衰落。 “我大致知道了。”司朔点点头,然后欠身行礼,“即便如此,我还是想亲身去那座大山上看看。” “请便。”段奕显得很放心,因为他不觉得司朔可以发现什么或者改变什么,即使他在不久前,解除了自己身上的诅咒。 随即,三人一同离开,向着段良曾带他们见到过的大山方向前进。 一路上,颜渊显得最为轻松,因为这场行程对于他来说,彻彻底底是一场开眼界的旅行。师傅常对他说,所谓修行,不一定要把自己关在山洞里闭门造车,他能感觉到这几次跟随司朔出门,虽然境界并未提升,但心性却和曾经大为不同。 司朔同样面无表情,因为他需要思考的烦恼实在是太多了。这些问题和麻烦就像一根尖锐的针,刺进他脑子里,每当司朔想将其拔出来,却往往会越刺越深。 于是乎,司朔在想了一阵后,决定使用“放弃治疗法”,也可以称之为骆驼疗法,将一切烦恼抛之脑后,所谓今日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果然,这么一做,他立刻觉得心神舒畅,胸口中不断涌现出活力,仿佛一口被打通的泉眼。 他们前往那座大山的方法自然是用飞的,只不过速度并不快,司朔在白云之间觉得有些无聊,遂而想找人唠唠嗑,可不想一转头就看见满脸愁容的蔡决。 他眉头紧锁,嘴唇抿着,既显得担忧,又透露出微微的惧怕——至少司朔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又在担心些什么?司朔看得出来,蔡决的注意力十分专注,甚至被司朔死死盯着也没有发现。原本心情闲适的颜渊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继而也发现了愁容满面的蔡决。 颜渊没想那么多,直接伸出手,推了推蔡决,“师兄,你在想什么呢!” 蔡决回过神,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眼角余光却又捕捉到司朔玩味的目光,只能苦笑。 “我……我自然是在想关于那座大山的事咯。” 那座大山!司朔心里一惊,莫非,蔡决也能在那座山上瞧见重影?他忽而想到自己与他都是所谓“天选之子”,心中不禁隐隐有些期待。 蔡决并没有想隐瞒的意思,三人速度又放慢不少,以便好好听听蔡决的想法。 “那座大山,嗯……怎么说呢,我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不对劲。” 这话直接让司朔将心提到嗓子眼,可随即蔡决的叙述又让这份希望跌落谷底。 “可无论我怎么看,那座大山就是一座极其普通的高山,平平无奇,没什么特色。” “可是——”蔡决的语气突然变了,变得尖锐急促,“就在司朔用剑刺向段奕之后,我脑子里轰隆一声,像是有一道雷劈过。” “接着呢?” “接着,当我脑海里再度浮现和那座大山有关的信息后,会出现一些听不清楚的声音。” “那些声音没有意义,也不存在音节节,更像是一些未开混沌的野兽在无意义的嘶吼。” “而且,不光如此。”蔡决的眼神愈发凝重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似乎还能看到一些画面。” “一些交错的亮线,在一片分不清楚颜色的背景中交织,还伴随着点点闪光,像是天上的星星。而后,当我注意力集中时,那些亮线也会随之移动,从有序向无序,那些闪光的频率也在不断加快。而且那些无意义的嘶吼也再次出现,背景在崩坏,里面似乎要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停停停!”司朔连忙叫停了蔡决的描述,而此时无论是司朔,还是蔡决,亦或是啥都不知道的颜渊,都已经一身冷汗。 “蔡师兄,”司朔拍了拍蔡决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我建议你不要再接近那座大山,交给我就好了。” “为什么?”蔡决很不解,“我感觉再往那座大山方向接近一点,我似乎就可以看见背景后究竟有什么怪物了,我很好奇,虽然很害怕,但那股好奇我实在无法遏制。” “我懂,我懂。”司朔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蔡师兄,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不要再接近了。” “你信么?如果你继续深入下去,或许你的身子会长出触须,理智也会崩坏,然后变成一个如你所描述的那样只会咆哮和嘶吼的怪物。” 蔡决愣住了,司朔这一语,正好和他心中隐隐的想法不谋而合。 看到蔡决的样子,司朔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虽然很不明白,一场好好的探险,怎么突然让自己这位师兄变成了克苏鲁故事中的调查员,但值得庆幸的一点是,他们一行人并未直接陷入那种最深层次的蒙昧和混沌之中。 “好了,蔡师兄,你去休息吧,颜渊,你也是,虽然你现在身上还没有出现症状,但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不会出现。” “可……可是你怎么办?”蔡决和颜渊皆面露忧色,却见司朔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没事,我有抗体。” 从接触到太虚的那一刻起,司朔的理智值就再也没升高过,每一次遭遇,都是一次巨大的降低,而且能看见那座大山的虚影,或许说明自己可以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而不是在接近之前就丧失理智。 第354章 黑洞 虽然刚刚在两位师兄师弟面前表现的信心满满,但真接近了这座大山,司朔心里还是忍不住犯怵,这是人之常情。 在浮岛上他曾经见到过不少名为“蟲”的生物,同样也见识过阿慢的那张脸,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想到这里,司朔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还好,光滑而富有弹性,并未生出任何异变。 “荒,命茧,一会儿就拜托你们了。”看着就在不远处那座大山的身影,宛如一头窝在云雾中的蛮荒巨兽,司朔第一次如此真挚的拜托寄居于自己神魂中的两位大佬,“如果发现我神智不正常了,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把我给拉回来,这可不是玩笑!” “这是当然,强行将你从混沌状态扯回来的办法,我虽然不甚了解,但命茧知道不少,”荒满口答应下来,可马上话锋一转,“不过,你确定要再用那种方法?说实话,能想出这种方法的你也真是个人才,但会招惹来什么,我也不敢确定。” 荒口中的方法,自然是司朔改变自身的灵力频率,以接近异常之物,从而引起共振的法子了。 “毕竟我感觉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办法能将某人某物从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空间里揪出了。” 司朔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一直对这个世界的构成有一个猜想,而此一行,也正是他在为这个猜想所做的试探之一。 司朔的飞剑在他和荒对话过程中,早已来到大山的地界之上,静静悬浮在雾霭弥漫的高空,脚下则是宽厚胸围的山脊。 不得不说,这座大山的灵力的确少的可怜。在鸿蒙大陆,一座自然诞生的高山,或是一条自然形成的河流,往往会伴随着一条灵脉的生成。或大或小,但绝不至于让山中灵力的浓度比其他地方还低,这同样是为什么绝大多数宗门都依山而建,伴水而生的原因。 但这座大山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就是在山上灵力的浓度,要比平坦地方还要低。 等等——司朔好像想到什么,立刻驾驭飞剑,以极快的速度绕着大山,飞了一圈。虽然速度很快,但他观察的却非常仔细,只不过并没有得到支撑他猜想成立的证据。 “你是觉得,这座山是许多年前,有大能聪别处搬来的?”荒猜出了他的想法,反问道。 司朔缓缓点头,随之说道,“只不过,我并没有发现任何搬运的证据。毕竟傲梅宗成立了已经足足一万年之久,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泯灭任何证据了。”说完,他苦笑起来,“只可惜我现在实力不足,否则倒是可以把山搬起来,看看是不是某人为了掩藏什么东西。” 由于境界的原因,司朔很快放弃了继续去验证那个猜想,从而着实开始准备实行他“自创”的方法。 第二丹田早早准备就绪,其中海量灵力足以支撑他长时间使用真实之眼。他站在云端之上,待双目中显露出一抹鲜红后,将视线转接到这座山上。 从侧边看,可以看见虚影,那从顶峰上看,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司朔多年的画三视图的经验告诉他,还真有这个可能。 果然,当观察的方向变为从上往下后,视野中的山,变了模样,可这种变化,却让司朔脸色煞白,浑身冷汗直冒。 他看见了,在大山的中央,存在着一个黑点。 一点极度的黑,带着强烈的吸引力,几乎要将司朔的魂魄给吸走!虽然他及时挪开视线,又有命茧加持才未深陷进去,可那种灵魂的拉扯感,却让司朔不想再回忆第二次。 “我……我这是看见了黑洞?” “……”荒也沉默不语,他当然理解司朔口中黑洞是何意思,在司朔差点中招的时候,他也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异样感,命茧同样体验过那种感觉。 “你感受到了么?那种感觉……几乎和当时的一模一样。” 这是独属于他和命茧之间的交流方式,司朔不知道,更听不见他们的交谈内容。 “不会错的,和那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那么强烈而已。”命茧微微叹息,“想必,这里应该也是裂隙。” “裂隙,不应该只存在一个么?”荒愕然,语气中满是惊讶,还有惶恐,“难道说,速度加快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荒。”命茧自嘲一笑,“总在那小子面前装傻子,你不会真变成傻子了吧?做出那种事情的我们,本该就比任何人都清楚,崩坏的速率。我想,就连那一位都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否则它也不可能那么优哉游哉的派司朔去铲除异己。” “但面对这些东西的时候,我是真的感受到身为修士的渺小,不过那些‘仙’应该也是这般感受。”突然他想到了司朔脑海里曾经看见过的一些画面,情不自禁的憨笑起来,让命茧觉得有些奇怪。 “命茧,凡人,修士还有仙也是有极限的,被困在这方世界中,越是工于心计,越是有可能被不被预知的东西给破坏。” “可我们无法超脱,”作为同样共享过司朔记忆的家伙,它当然知道荒想表达什么,“我们无法不做这个世界的生物。” “所以我们把这家伙请了过来。”荒缓缓答道,像是舒了口气,“既然能将司朔请来,那说明至少那个计划的第一步是可行的。” “不讨论这些了,”命茧打断了荒的闲聊,“司朔好像要继续用那招了,不去阻止他么?” “不,”荒回答的很快,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我想看看这家伙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正如他们所言,司朔换了个角度,即从山顶挪到山侧,打算继续使用真实之眼。 虽然现在心有余悸,但依旧打消不了司朔现在的好奇,还有探索欲。 这不好,但已经无法扼制,再说了,这也并非第一次。 真实之眼,再度启动,那座大山在司朔眼前,再度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虚影。而也在这时,司朔敏锐的捕捉到那虚影在散发着一股截然不同,微弱而明显的味道。 他的灵力也跟着开始发生改变,而且像是露出一个窟窿眼的沙墙,另一面有水滋滋不绝的涌出,先小后大,司朔的灵力达到一个罕见的高度——虽有拔苗助长之嫌,但此时的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能感受到,一种奇妙的共振在二者间产生,但还远远不够! 司朔咬咬牙,一鼓作气,将第二丹田的输出功率,调到他能承受的最高阶段,海量灵力让他的经脉处在炸裂的边缘! 但也就在这时,司朔和虚影之间的共振达到最大! 一道纯黑的闪电从晴朗的天空劈下,速度极快,没有任何征兆,更没人注意到,可闪电的身影的的确确烙印在司朔眸子里。他看见,那道闪电,直直落在大山的虚影上! 这个世界,在抗拒! 第355章 它的计划 “驾,驾!” “老头儿,你快爬呀,我想去那边的山上睡觉!” 少女骑在一位衣着褴褛的老头儿身上,满不在乎的说着触目惊心的话语。 这老头儿面色凄苦,脑袋上还套着一个类似于马嚼子的东西,另一头系着缰绳,被少女一只手牵在手上。 老头儿现在保持着四肢着地的状态,即使被少女所催促,也加快不了多少爬行的速度,这让少女很是恼火,另一只空闲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鞭子,狠狠抽在他屁股上。 一声凄厉的哀嚎,响彻在这处山峰环绕之所,可并没有任何人可以终止这场荒谬的“虐待”,因为在这里生活着的,能够勉强称之为生命的,只有一些无定形的粘稠怪物,蟲。 这里是浮岛,少女是那位让荒敬畏的存在,而它座下那位老者,则正是曾让司朔吃尽苦头的五面巨人。 浮岛在现世七天后,早已沉入无尽之海深处,接着又进入到一个未知的位面。这里的天色十分古怪,既不是白天,也不是夜晚,而是一种类似于阴天的灰蒙蒙天气。抬头向上看,只会感觉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层纱,找不到任何一个自然光源,四周却无比明亮。 “哎,无聊。”或许是听腻了老头的惨叫声,少女收起鞭子,又朝四周看了一圈,周围朦胧天色更让它内心郁闷大增。 “如果不是为了救司朔那小子,我又何必自讨苦吃,跑到这个牢笼里来?老老实实在地下待着多舒服!那个臭小子,居然还不知恩图报!” “不过,他真的有好好按照我给他规划的路线走么?在开始准备前往轮回地了么?不对,在前往轮回地前,起码他得去四宗大比,享受他最后一段悠闲时光,然后得到那几个老家伙手中的仙谕,进而得知这个世界微不足道的一点儿真相。” 想到这里,少女不禁露出一丝坏坏的笑容,“也不知道,他得知那些真相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我想,他或许并不会如您所想象的那么惊讶。”座下的老头儿突然说话了,只见他扬起头颅,像是马儿在跟主人撒娇似的,恭恭敬敬说道,“您……您应该感受得出来吧!” “那是自然。”少女白了他一眼,“那小子的判断力和观察力还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也多亏了他诞生的那个世界,拥有如此丰富的娱乐。不过也幸亏他是个懒狗,也是个意志不如何坚定的人,否则计划的最终一步,也难以进行。” “不过既然说到他,不如就看看那小子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吧。”少女苦恼的低头想了又想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之所以如此艰难,有两个原因。第一,他们并不在一个位面,它留在司朔身上的法术效果会降低不少,就像两个人打电话,一个站在宽阔的旷野,另一个在四面封闭的密室。至于第二个原因嘛,那就是在这里,由于天道规则的不完善,更容易被它的死对头,在轮回地中沉睡的那位所察觉到。 “不管了!”少女将一根手指头齐根没入脑门之中,眼前立刻浮现出司朔现在的实时画面,甚至还连带着将此时司朔的感受也给带了过来,而这一切,司朔毫无察觉。 但当看清楚司朔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后,少女神情大变,同时又暗自庆幸,多亏了自己这个无聊的“冒险之举”。 老头儿看到“主人”脸色不对劲,连忙谄媚似的问道,“怎么了?难道说那小子遇见危险了?” “他,发现了一个裂隙,还准备进入其中。” 闻此言,老头儿的脸色也变了,变得害怕又庆幸,还有一丝淡淡的敬佩。 “您将裂隙的事情告诉他了?” “废话,当然没有!”少女不耐烦的回答道,“裂隙背后,可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而且他要是知道裂隙的存在,多半也会猜到一些我的计划,那最后一步进行下去,又该艰难了不少。” “也对,我还想着如果您将裂隙的故事告诉他后还敢进入,那可真是胆大包天。” “那小子的动作僵硬了不少,恐怕存寄居于他神魂中的两位正在劝他,那二位,可是明事理的主。” “诶诶诶,你小子是不听劝吗!”在少女的视野里,司朔缓缓从山巅降落,来到山的一侧,身上的灵力又开始渐渐充沛起来,开启虚空之眼,同时又开启第三次对大山的观察。 “该死!”少女现在骂娘的心都有了,谁会知道,在那个不起眼的地方,会存在裂隙?但这也同时说明,它最害怕的那件事情,正以超出它想象的速度发展着。 “淦,小子,你们那个世界可有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你怎么就不懂呢!”少女像电竞游戏的解说一样,语气激昂的大声说着些有的没有,可惜这个法术是单向传递,也就是说,少女可以看到司朔,可以听到他说的话,甚至能获取他的部分感知,可唯独无法传导任何少女这边的讯息。 与此同时,司朔真实之眼的反馈也出现了,倒映在司朔眼中,是一座大山的实像和虚影,二者部分重叠,看起来有些虚幻,可落在少女眼中则不同了。它的境界更高,能看见的东西也越多。大山不再是大山的样子,而是一片荒芜,一片废墟,一片冷寂。宛如第三次世界大战后的战场,一切都不将存在,比充满着负面魂魄的轮回地还要可怕上几分! “噗嗤——”少女喷出一口鲜血,落在它纯白的衣裙上,却并没有染上任何颜色。 在刚刚那一瞬间,它受伤了,但它的自愈力又何其强大,可受伤却是一个不能更改的事实。 老头儿看见少女吐血的画面,连忙噤声,他猜到少女看见了什么。 裂隙,那是会让这等存在都扛不住的地方!如果他从典籍上看到的,和从其它“仙”那里听到的不错的话,曾赐予自己力量,同时也是自己背上那位的死对头,是个疯子。而它疯掉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个裂隙! “妈蛋,那小子真是不知道啥叫作死啊!”少女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狠狠踢了几下老头儿以泄愤。老头儿这时候也很聪明的没有发出凄厉的惨叫,以免让自己再遭受无妄之灾。 “不行,再让那小子这么进行下去,否则,不光他,这个世界也得玩完!”少女从老头儿背上跃下,看它的样子,已经做出了决定。 “每次都让我擦屁股,烦死了!” 第356章 疯癫 黑色的闪电劈中无声无息的劈了下来,紧接着大山的虚影开始摇晃起来,最后像一团泡沫,消散在司朔的视野之中。 真实之眼仍然在发动,但却再也看不到影子的存在。 “咦?” 司朔愈发好奇,驾驭着飞剑绕着这座大山飞了一圈,尝试过各种角度,都没能再看见。 “难道说,只能再次采取俯瞰的方式吗?”想到不久前神魂被拉扯撕裂的感觉,司朔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以了,司朔,小心把命玩儿没。”荒好心劝导道,那道黑色闪电司朔或许没有察觉到,但他闻到了,从那上面所散发出的异样味道。 他很熟悉这种味道。 或者说,他的身体,绝大部分魂魄和在此世存留下的痕迹,证据,都是毁灭在那闪电之上。 世界是有意识的。这么说或许有些偏激和不正常,准确来说,那是一种自我防御机制。 世界是一个复杂的构成,它既不是各种物质简单的堆积自发演化,也不是司朔所想的那样,由数条规则所框起来的空间,它是一个很难用现存的知识,语言和文字去描述的,最复杂而简协,美妙而残酷的存在。 而世界既然能够演化出人类,妖兽这种可以思考自身存在,拥有复杂情感的理智生命,自然也可以发展出一套防御机制。 这套机制没人能摸透它的原理,甚至出现也是毫无规律的。被它攻击过的,既有像荒这样(曾经)强大的修士,也有发展兴旺的凡俗王朝。 但有一点是不会错的,那就是它发动防御机制的时候,一定是它察觉到自己处于危险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荒回忆起自己在破碎空间壁垒的那一刻所看见的画面,那充斥着死寂的绝美画面,世界所排斥的,不正是那些东西么! “遭了,司朔他好像不听劝!”命茧的突然出声,打断了荒的回忆。 “那样的话,只能停了第二丹田中灵力的供应了。如此之大的消耗,靠他现在的灵力,应该维持不了多久吧。” “但那只是权宜之计。”命茧并不觉得这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他现在已经对这里产生了好奇,即便现在他不作这死,但谁能保证,在日后,他觉得他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承担这次作死所带来的影响后,司朔会不会再来呢?” “这些,日后再说吧!”荒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当即切断第二丹田和司朔之间的灵力,正在驾驭飞剑缓缓升空的他只觉得腿一软,差点没从一千多米的高处摔下来。 “喂,你干嘛呢!”司朔忿忿道,“我特喵的好不容易克服了腿软,你却把开关给关了,玩我呢?” “司朔,别管这里了,你这个境界看不出啥的,只会白白送命。况且那儿本就没什么特别的,大可当成是世界诞生时遗留下来的bug。”荒喃喃道,他愈发觉得厚脸皮是件多么难得可贵的品质,在说这话时,他只觉得脸色通红,耳朵发烫——如果现在的他拥有身体的话。 “bug?宁逗我呢?”司朔一眼识破荒的胡说八道,但这并非是他现在掌握了任何证据,而是司朔自从开蒙一来,就一直是一个“世界完美论”说法的坚定支持者。 所谓的世界完美论,就是说这个世界的一切物质现象,存在都是合理的,拥有理论能让其自洽,绝不会像一个初学代码者编译的程序,处处都是破绽。 这也是为何司朔在前世一直都不怎么相信所谓的神鬼论——你说这世界有鬼,好啊,拿出切实且存在,并能使绝大多数具有逻辑思维的人信服的证据来。不要求像在科学期刊上发表论文一样有主标题副标题一二三四小标题,但起码得有张高清无码蓝光画质的视频来向世人展现鬼的存在,并整几组对照实验来说明它们存在的状态吧? 只不过很可惜,来到这个世界见识太多怪异后,司朔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前的想法有些执拗,但他完美世界论的观点却始终没改变。 但眼下,第二丹田的灵力被关闭,自己本身丹田中的灵力也早已被消耗了个大半,不得不强行关闭真实之眼,同时让飞剑缓慢降落。 “荒,你究竟再掩盖什么?”司朔十分正经的问道。他此时对于荒的情感,实在难以言喻,同时也对自身的存在产生了不小的迷茫。 穿越,多么好听的名字。在前世,许早就流行开来,在各种小说,电视剧电影里,让有能者穿越回前尘,被历史大潮洗礼,或是让无能辈,也就是俗称的d丝,在异世界逍遥快活。 显然,司朔他是后面一种。 一切异世界穿越的元素都集齐了,天赋,机遇,老爷爷,(兽耳)美少女,除了愿意配合自己扮猪吃虎的反派几乎没有外,前世所没能达成的遗憾在这个世界几乎全部圆满了。 可是,自己为何还是那么憋屈?像有一口气堵在胸口,越是细想,越是喘不过气,憋的难受。 “艹!”司朔瘫在地上,嘴唇煞白,用力锤击地面。地面是覆盖了一层薄薄泥土的坚硬岩石,但还是在被不附带任何花里胡哨的拳头给锤出一个深坑,灌点水进去都能养鱼了。 司朔看着那个被锤出的大坑,咧开嘴,无声的傻笑起来。而在司朔的识海,一个连司朔自己都没发现的犄角旮旯当中,两道半透明的魂魄,面面相觑。 “这小子怕不是傻了吧?” “嘿,谁叫你总喜欢话讲半头?事实证明说话讲一半真能把人给逼疯。” “你这老狐狸怎么说话呢!那其他的话能讲么?” “那下次他作死你去劝他,哼!”荒可不乐意这口黑锅一股脑全扣他脑袋上,当即表示“你行你上啊不行别bb”。 “那可不行,”老狐狸也不爱干这劝人的事儿,又累又不讨好,“这小子可是把我族里的那一位给睡了,我去劝他,算个啥事儿嘛!” 而正当两魂争论不休,司朔还在傻笑的时候,一道白衣倩影,从司朔身后的虚空中,悄然出现。 第357章 强烈的既视感 “小子,你现在的样子,可真狼狈啊。”白裙少女看着司朔的背影,平静的说道。可司朔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既不言语,甚至连头都没有回过去。 司朔或许没听见,但存于他神魂中的两位却已经像是受惊的兔子,蜷缩着,中断了争论和交谈。 司朔仍没有回过头,少女慢悠悠的晃荡到他面前,只见他两眼通红,鼻涕眼泪满脸都是,一副狼狈模样,和修士这个词完全不搭边。 “真是个可怜虫。”少女低声揶揄一句,随后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它一只手揪住司朔的衣领子,像鲁智深暴打郑屠户似的将他提起,接着用力将他甩像不远处的大山。 “轰隆——”司朔像一枚发射的炮弹,撞进山体,击落无数碎石,深深镶嵌在山体之中,发出巨大声响——可这声音,旁人缺一点儿也听不着。少女在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早已为自身附上一层结界,它所存在的一片特定范围的空间里,时间是近乎凝滞的。 近乎凝滞,但并非不流动。在少女眼中,深嵌于山体之中的司朔的眸子,终于开始慢慢恢复清明。少女见状,又轻快的打了一个响指。 司朔的时间被恢复了。他迅速从山体之中爬出,面带疑惑,敬畏,连滚带爬的来到少女跟前,喘着粗气,像只谄媚的哈巴狗。 不知为何,少女见了这副表情就烦,没多想,一个耳光就呼了上去,司朔脸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红印。他这刀剑都戳不破的脸皮,就这么被少女随意留下痕迹。 可司朔脸色依旧未变。 “哎哟,您来啦!” “去去去!”少女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帮你解决麻烦的吧?” “要不然呢?我看到这山,就猜到这肯定是个扎手的点子,没想到居然把您给吹来啦!”司朔表情很夸张,活脱脱天桥底下说书的,还是那个逗哏。 在司朔心里,虽然这一位说话做事跟荒那家伙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起码它还是会给自己留下些线索,不像荒,完全跟猜谜似的,像个大忽悠。 只不过这一次,司朔失算了。少女此次来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确是来帮他解决问题的,但它并不打算告诉司朔关于这里的任何消息线索,任何有关这种情况的线索见闻,在漫长的时间里,都被它,还有沉睡在轮回地的它的死对头,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抹去了。 见少女半天没回答,司朔心思又活络起来,嘴也跟抹了油似的合不上。 “有段时间没见,您的实力又增加不少啊!话说这段时间您是一直住在那座岛上么?那座岛是在无尽之海海底的某个地方,还是存在于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洞天里?对了,还有那个老头儿,能变身巨人的老头儿,他现在怎么样了?” 面对司朔连珠炮似的发问,少女脸上的不耐烦又加重几分。它翘起左手的中指和拇指,轻轻打了个响指,司朔的喉咙立刻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似的,任凭他怎么撕心裂肺的喊叫,还是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被禁言的司朔有气无力的蹲坐在地——狗管理嘛,他也见了不少,不缺这一个。见司朔老实下来,少女才露出得意的脸色,又一个响指,解除了他的禁言。 “抱歉啊司朔,唯独有关这里的事情,我无法跟你透露任何一丝。”罕见的,少女的语气温柔下来,跟司朔道了个歉。 司朔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想张嘴,又暗暗合上——既然它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朔的情绪又降了回去,只不过,没有原先那么颓废。少女见状,微微有些心安,但事情并不会就这么结束,它做事,一向求个圆满。 “我知道你很好奇,但我可以告诉你,当你抵达仙这层境界后,你会和这里的东西再度遭遇的。”少女说的很肯定,因为在它的计划里,就是这么安排的。 司朔的人生,早已被它规划好了方向,虽然中途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但总体上还是沿着它为他安排的这条路上,没有任何回头意思的走着。 “好吧好吧,你说啥,就是啥吧。”司朔头也不抬,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不住的画着各种各样没有规律的图形。 “不过嘛,虽然不能告诉你有关这里的消息,但让你见识见识,却是没有问题的。”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让司朔嗖的一下蹦哒起来,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带和煦笑容的少女,“此言当真?” 少女不作回答,只是双手交织,结了一个复杂深奥的手印,接着向那座大山的方向摁去。 什么变化都没有产生,司朔反复看了那座大山几眼,有些怀疑少女是不是在拿他开涮。 “你再用真实之眼看看。” “可是我没灵力了……”这句话还没说完,源源不绝的灵力便从第二丹田涌向四肢百骸,那股充实饱满的感觉又回来了。 “俩狗腿子!”司朔咬牙切齿的在识海里骂了一句,随后将信将疑的开启真实之眼,然后重新看向那座大山的方向。 仍是虚影,只不过更加凝实,效果可要比之前的六百度散光大近视好多了,宛如用投影机投影在司朔眼中。 虚影不再朦胧,这下司朔可以好好观察。大山虚影其实和一般的山并无任何不同,唯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它周身光秃秃,不长任何草木,同时在它的底座中央,又一颗不断旋转的珠子。 那是一颗带着黑色裂隙的白色珠子,以特定的频率旋转。这玩意儿,恐怕就是少女所想要隐瞒的东西,司朔打定主意,既然不告诉他真相,那就借此机会看个够! 那颗珠子仿佛有着神秘的吸引力,当司朔看向它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舒适感,像是要被吸进去——只是感觉,司朔还存着理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并无任何被拉扯的迹象。 盯着这颗奇怪的珠子看了一会儿,司朔又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现象——这颗珠子虽然看上去转动的频率是不变的,但其实在以极其微弱的速度变慢。 极其微弱,微弱到司朔一个不留神就会忽略,他盯着看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他以心算计算出,这颗珠子大概三百一十四年后,速度将会变慢为现在的一半,司朔姑且将其称之为这颗珠子的半衰期。 三百一十四,又一个奇妙的数字,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圆周率,自然界中最美妙的无理数之一。然而如今的司朔脑子里想的可不是这些,他对那颗不断旋转的珠子有股亲切感,细思之后他突然想到,珠子和他曾经在炼心路上所看见的那颗乳白色星球,有些浓浓的既视感! 第358章 有关仙的部分真相 司朔强行压制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询问,因为他知道即便问了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还不如多花些时间继续观察。 但很可惜的是,除了那几位强烈的既视感外,司朔再也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就像他前世在贴吧论坛所浏览的那些所谓“细思恐极”的图片一样,司朔有些怀疑,自己之所以会这么感觉,会不会是因为疑心过重,自己吓自己。 现在还无从得知,司朔心中叹了口气,关闭了真实之眼。第二丹田中仍在不断涌出灵力,让他的精气神得以维持在一个极佳的状态。 “对了,云天宗似乎出现了您那位死对头的手下。”司朔突然说道。 “哦,很正常。”少女并无惊讶,面如止水,仿佛早就知晓了似的,“这天下,谁成了它的手下也不奇怪。” “嗯?”少女的话语有些奇怪,让司朔不禁露出疑惑的色彩,好在这次少女并没有敷衍或是直接以沉默应对。 只见它双手仍在结印,那座高山在它手中好似孩童的玩具,脚下大地也在以一个固定的频率颤抖,仿佛什么要钻出来似的。 “今儿个时候正好,我可以给你讲讲,我那位死对头的身份,当然,只是部分。” “你会这么好心?”司朔双眉一挑,一股警惕感油然而生——这行为,不是妥妥的耗子给猫拜年,不安好心嘛! 每次只要这家伙给自己透露消息,接踵而来的还有一大堆麻烦,此时的司朔,有些后悔跟它开这个话茬了。 司朔在想什么,少女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它只是微微一笑。 “放心,这次我保证,我用我的名誉保证,这个消息对你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接着,也不管司朔是什么反应,它直接了当的开始了长篇大论,当然,手里的活儿也没歇着。 “修士之上,为仙。在一般修士看来,仙这玩意儿是斩去七情六欲,活着跟石头一样的玩意儿,实则不然。因为装在仙这副皮囊里的,始终是身为‘人’的思维。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拥有更强大力量的修士,当然,他们所做的一切也会更顺应天道,无论善恶。” 站在少女一旁的司朔,不住点头——他司朔虽然没啥本事,但好歹是见识过货真价实的“仙”,譬如说那位在浮岛上出现的无性人,虽然讲话做事始终透露着一股玄奥,但司朔能察觉到在他的字里行间还是有着细微的情绪波动。况且即便他没见过,在云天宗也有不少关于宗门老祖宗降下仙谕的事迹,为了提醒宗门提前预备灾难。试问如果仙真的无情,还会做这种蒙荫子孙的费力不讨好之事么? 当然不会。 “您继续,我听着呢。”司朔做了个手势,示意少女继续,但少女其实根本没正眼瞧他一眼,自顾自的继续它的讲述。 “承上言,仙既然和普通修士无太大区别,因此自然会产生领导者,而统帅仙的,就是我。” “啥?等等,我记得荒曾经说过,您不是……”司朔脑子有些宕机,少女现在所说的,和荒对他讲述的内容,似乎有些冲突。 “别多想,司朔。”少女的声音继续在耳畔想起,“他们说的,是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以后你有机会听到从其他修士口中所讲述关于我的故事,同样是真的。” 少女的声音开始缥缈起来,正如它和司朔第一次相见时那般。 “但即便是我,仙的统领,同样不是站在这个世界最高点的家伙。” “您是说,您的那位死对头才是?”司朔小心翼翼问道,谁知立刻遭到少女的白眼,“它同样不是!” “它是轮回地的主宰,是统治那里的至高无上者。”少女轻叹一声,点破它死对头的身份。 “那么问题来了,轮回地究竟是啥?”司朔挠挠头,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回到这里,那个轮回地,还真是奇怪的紧。修士界关于那里的记载几乎为零,同样是虚无缥缈的仙界,偶尔还能发下所谓仙谕,而有关轮回地——司朔想了想,自己曾在大夏王朝帝陵所见到的怪物,或许是那里存在的唯一证明。 “还是那句话,轮回地的秘密要靠你自己去发掘,但善意的提醒你一句,那地方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和仙界是持平的。” “那仙界嘞?” “没了。”少女回答的无比自然,仿佛在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都混成这副模样了用你脑子好好想想仙界还会存在吗?” “妈耶!”司朔吓了一个趔趄,这消息不亚于在活了几十年后发现自己发小是个女孩儿一般震撼——但这也解答了一个一直埋在司朔心底的疑惑,为什么近万年来,没有再出现任何仙人。 不过有一点司朔还是想不通,那就是荒和命茧居然没有一点儿动静!这种晴天霹雳的消息,居然没有在那两位离仙只差临门一脚的家伙的震撼! “淦!果然你们一开始就是在唬我啊!”司朔欲哭无泪。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作为事件的当事人,少女却表现的像位吃瓜群众似的,笑眯眯的看着在那儿捶胸顿足的司朔。 过了一会儿,司朔终于平复了情绪,少女才开口道,“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有,当然有!”司朔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解答疑惑的机会,他今天就要好好问个明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仙界是咋没的?” “被轮回地给吞了呗。” “那仙人嘞?就像上次见到的那位光溜溜的家伙,现在都在哪儿?” “有的连同仙界一同被吞掉了,有的侥幸逃走,但最终还是被我的死对头找到,除掉,但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就像浮岛上那颗珠子。其它的嘛,能活到现在的寥寥无几,应该都躲在提前开辟好的小洞天里冬眠呢,不过等那位再次醒了,还是得遭殃。” “那这轮回地还真不是个好地方。”司朔听着它的描述就觉得冷汗直冒——被世人所敬仰的仙,都能被那地方像吃枣儿似的一口吞掉不吐核,那自己去,岂不是妥妥的白给? “放心,你是不同的,轮回地虽然不是个善地,但对你能造成的伤害,属实少的可怜。”也不知是真话,还是为了让司朔放心所编出的胡话,少女如是安慰着。 而当司朔打算继续发问的时候,却见少女突然双掌合十,惊喜喊道,“完成了!” 那座大山,随着它手的动作,也消失不见,连同地基,留下一片平坦,光秃秃的空地,而随着少女再度分开手掌,一块儿乌黑的金属物,掉落在地。 大山,被少女给炼化了,一同被炼化的,还有先人留在大山中的封印。 没了封印,这地方开始显露它真正的恐怖,司朔察觉到一股气,一股吞噬万物的气从无垠虚空传来,其恐怖远超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人或物! 第359章 海外石碑 恐怖的气息有许多,但唯独这股气息,让司朔觉得,最不同寻常。 这里就又涉及到一个问题,什么是恐惧。恐惧,是一种人类及生物心理活动状态;通常称为情绪的一种。恐惧是指人们在面临某种危险情境,企图摆脱而又无能为力时所产生的担惊受怕的一种强烈压抑情绪体验。恐惧心理就是平常所说的“害怕”。按照某些人的观点,恐惧类似威胁但在程度上较轻。当一个人的认知的边缘要素而不是核心被证明无效时,恐惧就会产生。 这是司朔曾经在网上和人对线扣字的时候从某度上找到的一段话,听起来很拗口,但并不难理解。 恐惧,是对危险的一种认知,而最大的恐惧来源,又恰恰好是人们无法认知的“未知”。像大名鼎鼎的克系神话,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那一片混沌中蠕动的阴影描述的绘声绘色。而此时这片空间给司朔带来的恐惧,又正好和这一点吻合。 那股恐惧,无法探知来源,其散发出来的气味,又超出了司朔迄今为止所有的认知,他无法从现有的世界感受到任何与之相似,匹配的东西,那气味儿,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猜想一冒出来,司朔陡然想到,自己,不也是这样的吗?此时的他,心态上发生了些许变化,而或许就是这丝变化,让这股气味又对司朔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其威力之大,要比司朔刚刚看见“黑洞”时还来的强烈许多! 不过这一次,司朔可不是一个人,少女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司朔的状态,见势不对,一脚将司朔踹开!这一脚不单单分散了司朔的注意力,还同时将她的五感剥夺,令他口不能说,耳不能听,鼻不能闻,更要紧的是连神识都无法探出,而外来的东西自然也无法进入,司朔宛如被关进了一个由厚厚铅壳所打造的小黑屋,那股吸引力自然而然的断绝。 司朔缓了一口气,现在五感被封闭,眼前一片漆黑,更感受不到四肢和触感的存在,这说明少女的工作还并没有做完。 它究竟要做什么?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思考。司朔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开始审视从遇见时起,少女的举动。 “刚刚见面的时候,它潜伏在圣姑郡底下,一副要死不活的状态,这才过去了多久,怎么就变的这么厉害?”这是司朔第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刚刚见面时少女给他留下的印象说是只剩一口气也不为过,和武侠小说里那些被仇家追杀要死的时候被主角救了的老爷爷似的。 还有一点,司朔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心无旁骛的情况下才终于意识到,为何自圣姑郡一别后,每次再遇见它,都会感觉有一丝异样。 那就是情绪。 圣姑郡的时候,即便它一开始以触手怪的形式和自己见面,也能感受到它的内核,是一个生物,即便很微弱,可司朔总能在字里行间感受到它的七情六欲。可之后,无论是在浮岛,还是这里,虽然它眉眼中总是含笑,但司朔始终感受不到有任何温度在其中。 此时的它,用“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来形容也不为过!无论是谁,在它眼中都仿佛只是一粒尘埃,当它提起那位老对头的时候也是这样,似乎任何事都不能引起它的兴趣——除了这里。 这地方,司朔能感受到,即便是它,对这里也心怀敬畏。 “呼,没想到看这家伙平日大大咧咧,心还蛮细的嘛!”少女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司朔,无声发笑。 司朔感觉的很对,少女的确在害怕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它宁愿去找沉眠在轮回地里的那位单挑,也不愿在这里给司朔“擦屁股”。 毕竟跟那位单挑,最差的结果无非被它吞掉,但如果这里没处理好,那就真的死翘翘。 少女敛神,不再去想这些,进而专注和眼前这片不断散发异动的空间较劲。 因为自己的原因,周围的一片空间陷入凝滞状态,时间爷流逝的很慢,但并非不流动——在少女眼中,周围的一切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这片异动空间集中,那里正如司朔所感受的一样,有着超强吸引力!倘若少女现在就此离开,这里将立刻被吞没,继而是整个世界。 这一点儿也不夸张。 少女曾说过,这个世界有绝大部分的秘密在轮回地,而那些秘密又都是因为这个现象,而非这里才存在。少女轻叹一口气,这种现象出现的频率比它想象到要快上好几倍,导致原本的计划不得不小小的改变一下。 它又看了一眼司朔,然后收回目光,丹唇轻启,一种以人耳根本听不到的语言从它口中穿出。而在同一时刻,无尽之海,一处从世界诞生以来就无人踏足过的海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其面积之大,装入四分之一块大陆都没有问题。 在那漩涡中央,缓缓升起一块石碑,石碑通体黝黑,坚固无比,就连仙都无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但就是这样一块石碑,上面却刻着密密麻麻的上古语言,还鎏了金,醒目无比。 紧接着,一道冲天巨浪,将石碑推向更高处,石碑也借着这股力,升至高空,碑体开始颤抖,似乎在感受少女的呼唤,然后在下一刻,它便从海平面上空消失,在少女面前浮现身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石碑来到这里,其内部发出一道巨大声响,似乎在哀嚎,而少女也像在安抚似的,将手搭在石碑上,轻轻抚摸。 “当时要不是为了制作你,我又何苦会变成这副模样?连老巢都被一锅端,现在,到了你展现威力的时候了!” 少女拿开手,石碑也像是有灵智一般,不情不愿的向着异动空间的中央进发。 一开始,石碑的速度很快——要知道,这里因为少女的原因,时间空间都有不同情况的滞后,而在这里能保持如此速度,可想而知要是在正常的空间中,石碑的速度是有多么惊人。可奇怪的是,在石碑向着空间中心进发后,愈是靠近,速度就越慢,呈几何倍数下降——石碑在抗拒那里,那里同样在排斥石碑! 但最终,这排斥在石碑终于抵达中心后,失去了作用。石碑的身影开始慢慢变淡,那片空间也不再散发出对周围事物的吸引,就像浴缸的洞,被塞子给堵住了一般。 当石碑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少女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在事情没有变得糟透前抵达,否则最坏的结果可能是不得不提前唤醒那个沉睡的家伙,动用它的布置了。 少女在感慨一番后,看到还处于躺尸状态的司朔,露出了头疼的表情——因为呼唤了这块石碑的缘故,它是真的不能再在现世中随意活动,而司朔的好奇心也越来越浓,很难不保证这家伙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在作死成功前被自己阻止。 “算了算了!”少女忿忿跺了跺脚,又朝司朔啐了一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管了!死就死吧,大不了大家伙儿一起重开!” 发泄完,它打了个响指,司朔的五感开始恢复,而它自己的身影,也悄然不见。 第360章 归来 事情解决了,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解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司朔有些无奈,用双手托着脑袋,像个漏勺似的坐在地上,没有一点风度可言。在他眼里,那片原本神秘而恐怖的空间,已经和正常的空间没什么两样。 他还能说什么呢?少女也已经消失,问起藏在自己神魂中的俩“大佬”,狗屁不知道,简直比自己还小白,司朔现在恨不得穿越回自己刚刚觉醒丹田的那段时间,然后狠狠给过去的自己俩耳光,告诉他别信这俩大忽悠。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荒恨不得现在就从他魂魄中跳出,化作人形,摊开双臂,以一副“下路要我去我怎么去”的模样进行甩锅,“早就跟你说了很多遍啦,我和你的五感是相通的,虽然还有些其他的小办法可以窥探外界,但那些在你五感彻底完蛋的时候也无济于事。”甩完锅,他又话锋一转,义愤填膺的说道,“其实吧,我也很不喜欢这种把啥都藏在心里的做法,你以为我很心甘情愿吗?还不是太弱了,要恰饭的嘛!” “停停停!”司朔已经有些不想再听前世的陈年烂梗了,“反正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嘛,”他最终还是站起身,这种事对于他来说早就不是第一次遇见,再继续纠结,除了让自己心情变差外,别无他用。 现在的司朔早已明白,自己可以只是某个家伙布下的棋盘中的一枚棋子,虽然毋庸置疑自己是最重要的一枚,但棋子终归是棋子,无法改变自己将来是要踏过楚河汉界,当一名勇往直前的小卒,还是为了布下另一个局,从而让自己被其它棋子吃掉。 说实话,在没有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前,司朔并不怕死。虽然总调侃说这是第二世,但没有生与死的交替,那不过是第一世的延续。而在刚刚神魂差点被“黑洞”吸走的那一刻,司朔畏惧了。 刻在dna中,对威胁的避让和远离终于发挥作用,进而成功的让司朔对于“死”这个字眼,产生了敬畏。死,要比什么都来的沉重的多,不过或许是因为这种转变,让司朔对轮回地更觉好奇。 轮回,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无论从凡人还是修士的角度解释,本该是生死交界的地方,但他记得在帝陵时,那个被召唤出来的怪物曾说道,这世间并无真正生死。 “啊啊啊啊,好想去啊!”司朔用力挠了挠脑袋,除了让他的发型变乱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此时的他精力体力早就处在一个较高的状态,于是他随手召唤出一把飞剑,从容站了上去——自己离开了这么久,总要给等待的师兄师弟一个解释。 实际上,因为那一位到来的缘故,虽然司朔感觉自己花了不少时间,但其实在其他人的感觉里,司朔不过离开了一个多时辰。 但和司朔不同的是,他们的时间是连续的,并没有经过缩放。于是乎,在司朔恢复五感之前的某个时间里,等待中的蔡决和颜渊,突然被傲梅宗高层告知了一个消息——诅咒,消失了。 毕竟这诅咒不在这二人身上,所以他们也不能肯定是否是真的消失不见,但他们敢断言,这段时间里,司朔一定做了什么! 返程自然是走的传送阵,当三人经历一阵强烈眩晕回到云天宗后,却见夕阳正挂在云天峰顶上,虽然时候不早,但离天黑还有段时间。 “司朔!”蔡决心中的疑惑还没解决,不太情愿司朔就这么离开,一把将其攥住,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黄昏下,一位冷峻少年面带复杂表情,抓住前方少年的衣袖,而站在冷峻少年身边一位面如白玉的少年,落寞的看着两人。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云天宗的宗门传送阵坐落于一方巨大的平台广场上,这里一般情况下人并不多,但也不少。还有许多像以前的司朔他们一样,出完任务归来的弟子们,而她们恰好看见这一幕。 “哇,小琪,你看那边!” “那不是蔡决蔡师兄吗?他怎也在……按理来说,他不是已经过了出任务的境界了吗?” 虽然蔡决很少露面,但关于他的故事,还有画像,早已传遍云天宗。而且因为其俊朗的外表和冷酷的气质形成了莫大反差,导致其一度进入过不少女弟子的春闺梦。 而颜渊也不例外,翩翩君子的形象同样受到很多青睐,因此他的身份同时也被不少人认出。 “哇,他们在干嘛?为何蔡师兄要拉着那位师兄?” “嘘,小声点!”一位面带奇怪笑容的女弟子低声提醒身边的女伴,“你不觉得,这场面很像……很像那啥吗?” “啥?” “忘了我上次借给你的那本小说了吗?” “哦哦哦!”她惊呼起来,又吸引到周围不少同伴的注意,“你们在讲啥?” “我跟你们说,前些日子我看了一本小说,里面的剧情是这样的……” 这位女弟子用最快的语速将一位皇帝,一位大臣,还有一位侍卫的爱恨情仇交代的明明白白——当然,上述的皇帝大臣和侍卫,都是男的。 不一会儿,广场中,就充斥着快活的空气。 由于这位女弟子讲故事的时候用的是传音,因此司朔三人并不知道自己等人为何突然就收获到如此多的关注,但他是个怕被关注的人,并不想在此做过多逗留。 “哎呀,没啥可为什么的!”司朔甩开蔡决的手,表情决然中带着一丝痛心(在某些人脑补中是这样),“每个人都有不得不隐瞒的秘密,蔡师兄,抱歉了。” 这话在那些神智已经开始不正常的弟子听来,又变了个味道,以至于连司朔都不知道,他和蔡决还有颜渊,会被编排进一个让他哑口无言的故事里,而且那个故事还在云天宗中非常受欢迎。 “好吧。”蔡决无奈,只得耸耸肩,“我理解,那么,走好,不送。” 颜渊也轻呼一口气,这场旅途在这里,正式划上句号,他虽是同行者之一,但他自己觉得这个角色哪怕让头猪来代替都没问题。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场冒险他啥收获都没有。 “哎呀,亏了,亏了。”颜渊摇晃着脑袋,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广场上。 第361章 一封信 回到灵竹峰,司朔这才得知自己那个憨憨的小师弟不知何时,失踪了。 不过司朔并没有感到很意外,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小师弟恐怕也有着他所不知道的能力,况且自己现在这个惹麻烦上身的体质,他离开灵竹峰反而还是件好事。 唯一的麻烦,大概就是安慰小师妹了。小狐狸说,自打小师弟不见后,虽然她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但整个人却变得怪怪的——说不上哪里怪,但就是感觉整个人一直处在一碰就炸的状态,从那之后,寄住在她那里的小狐狸就再也没有品尝到好吃的饭菜,整天不是萝卜炖白菜,就是白菜炒萝卜,端上饭桌的都是绿晃晃的一片。 “额,”司朔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小狐狸,“我回来了,一会儿我去做?” “嗯嗯!”小狐狸猛的抬起头,用力点了点头。司朔看着她泛着绿光的眸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来了之后,依旧不得清闲,但再怎么也好过在外面,面对那些惊天阴谋和躲在暗处的敌人强。 又和小狐狸聊了会儿宗门的近况后,司朔走进厨房,开始噼里啪啦的下厨。 许久没有碰锅碗瓢盆,司朔的手艺又生疏不少,如果说以前做的菜还能品出些滋味的话,现在做的菜只能说勉强入口。做的也不怎么丰盛,两荤一素加个汤,材料绝大部分都是司朔以前采集的灵果灵蔬,还有一些妖兽的肉。 端上桌后,司朔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那不咋讨喜的菜品,本以为小狐狸又要抱怨,却没想到她吃的津津有味。 修行之人,口腹早已不是必须,但司朔和小狐狸依旧保持着这种习俗。倒也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主要是习惯成自然。 一顿饭要不了多长时间,但由于司朔回到灵竹峰就已是黄昏,因此现在外面的天色早已漆黑。天上没什么云彩,姣姣月色从窗外照入,照在小狐狸的脸颊上,恬淡柔美。 司朔第一次见到这么乖的小狐狸。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尾巴自然下垂,耳朵也耷拉着,脸上不知为何,羞红一片。 “洛儿,你怎么了?”司朔关切问道。 听见司朔的声音,小狐狸回过神来,刚抬起头看到司朔的脸庞,羞红又陡增一分,然后迅速低下脑袋,用尾巴将自己包裹起来,害羞的回答道,“司……司朔,等会儿……等会儿我们还要一起睡吗?” “唔……”司朔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原来你是在害羞这个呀。” 他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他跟小狐狸已经修成正果,但他的潜意识里似乎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在他心底,他跟小狐狸依旧是那种若即若离,隔层窗户纸的关系。 “嘿嘿嘿,洛儿,你说呢?”司朔决定先逗逗这只傻狐狸再说,只见他换了副坏人的语气,偷偷绕到她身后,突然出手,抓住小狐狸耷拉着的两只兽耳,轻轻揉捏起来。 司朔这么一做,小狐狸用以包裹自己的大尾巴立刻炸毛了,还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司朔并没有就此收手,他俯下身子,凑到小狐狸人耳旁,轻轻呼了口气。这个举动让小狐狸猛的颤抖一下,连话都说不出。 司朔嘿嘿一笑,一下将小狐狸拦腰抱起,步入房间。整个过程中,小狐狸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接着就彻底瘫软在司朔怀抱中。 接下来的一整夜时间,司朔和小狐狸就人和狐狸是否能繁衍出可生育后代进行了深入浅出的交流。 整个过程,大概就是“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其中小狐狸因为讨论问题太过激动从而变回了好几次原型,得亏司朔不是什么furry控,否则会衍生出更多可探讨的课题。 “呼……”司朔睁开眼,刺眼的阳光直射入他的眼眶中,但对他并可以造成什么困扰,他只觉得温暖和舒适。 小狐狸此时正趴在他怀中睡觉,安安静静,侧颜甜美而可爱,司朔看到这场景,又联想到曾经和小狐狸共处一室时她糟糕的睡相,不禁会心一笑。 现在的司朔要说还有什么不满足,那就是手边没有一样类似于“事后烟”的玩意儿可以用来消遣这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光。可正当司朔这么想的时候,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司朔眯起眼,放出神识,然后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小师妹。 司朔轻轻走下床,又为小狐狸盖好被子,然后穿戴整齐,又随手生出一面冰镜,仔细检查自己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后打开门,发现小师妹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额……小小,有什么事吗?”司朔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尴尬侵袭,不由自主的侧过身子,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小狐狸,昨晚在你那儿过的夜?” “额……”司朔愈发尴尬,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是的,她现在正在里边睡觉呢。” “哦。”小师妹并没有露出别的什么神情,她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将一封信塞进司朔手中,便准备转身离去。 “信?谁写给我的?”司朔有些好奇,但并没有立刻拆开,而是叫住师妹。 “小小,等下!” 小师妹停住脚步,但并未回头,“有事么,师兄?” 司朔摸摸鼻子,不太自然的问道,“你对飞羽的离开,有什么想法吗?” 苏小小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幅度很轻微,但司朔看的清清楚楚。 “那个死胖子,想走就走,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豁,”司朔有些头疼起来,他居然忘了小师妹是傲娇类型的,这种类型的女人,想要安慰,难度可不小! “哎,飞羽啊飞羽,你这一走了之倒是潇洒,小师妹咋整啊!”司朔突然生出些埋怨情绪,“特喵的整天摆个这种脸色,谁能安心啊!再说了这一天不恢复,一天就吃不到可口饭菜,不说小狐狸,我也得疯!还有,师傅要是回来了,我该咋交代呀!” “额,既然如此,那好吧,我没事了。”司朔最终只能无奈叹息,然后走回屋子,这时候他心中还不忘骂一句: “特喵的,飞羽你个小胖子,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逮住,狠狠捶一顿——你要走倒是把师妹带着一起走哇!” 第362章 抓内鬼 女人心思难猜!司朔回到房间后,默默叹息一声,这时候小狐狸也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好奇的看着司朔手中拿着的那封信,问道,“司朔,那是谁写给你的?” “我也不知道啊。”司朔摇摇头,接着将那封信上的禁制随手抹去——这是修真界为了防止被窥探隐私所常用的办法。 禁制被破开,司朔从信封中倒出一张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句——新生代弟子的宗门大比已经举行完毕,即将召开论功行赏大会,现宗门决定让你作为嘉宾进行指导讲话。落款是一个有些印象的名字,洛云帆,司朔记得这是宗门中一位地位很高的长老,司朔曾经和他很打过几次照面。 “宗门大比,好熟悉的名字啊。”司朔看着信纸上的内容,不禁感慨道。 信中的新生代,即最近那批被招入门中的弟子,包括司朔的表弟,司仇。云天宗招新的日子并不固定,或许这个月招了,下个月又招进一批,又或者十年后才招新。但总的来说,云天宗并不会在十年内,最多进行两次招新,而这两次招新的弟子统称一代。 当然,这个代数只适用于外门即内门弟子,他是亲传弟子,自然而然被排除在外。毕竟他们亲传弟子个个用怪物来称呼也不为过,修行天赋快的让人无法想象,再让他们掺和进内外门弟子的事宜之中,简直就像是老虎入兔窝。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司朔从未在这种场合发过话,前世的他是个铁自闭儿,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干过最引人注目的事情,也不过是在上一届宗门大比中把掌门设置的结界给劈开——而且还是在全程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到的。 司朔的额头上渗出丝丝汗水,这让小狐狸感觉有些好奇,于是她凑过来,扫了一眼信上的文字,眼神也变的奇怪起来——不夸张的说,作为司朔的枕边人,虽然这姑娘平时表现出来的不是憨就是笨,但毫无疑问她是目前最了解司朔秉性的人(狐狸精)之一,对于司朔扎根于内心深处的那股懒惰和内向,她十分清楚。 “司朔,你能行吗?”小狐狸趴在司朔后背上,靠在他肩头,慵懒问道。 不得不说,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哪怕她并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意思,但司朔仍然感觉气血向上翻涌,眼睛余光看见小狐狸侧身那完美的线条在晨曦的日光中散发着奇异的金光,这让司朔不禁联想到他小学二年级在电视上看到的“埃及艳后”。集端庄与妩媚一身,有像bo良ki影眼中的蒙娜丽莎的手,是那么神圣又具有吸引力。 “额,你先把衣服穿上!”司朔斥责了一声,随后有些不自信的回答道,“大概,也许,可以吧。但不行我也得去,因为我有些事情要请教他。” “什么事?” 司朔这一次没有瞒着小狐狸,他解释道,“在我出发去傲梅宗时,被人暗算了,云天宗有内鬼。” “啊?这……”,小狐狸惊讶的嘴巴变成一个小小的“o”,接着她想说些关心的话,但看到司朔毫发无损,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放心,我没事,那几个歪瓜裂枣,哪里能够伤我分毫呢?”司朔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你知道内鬼是谁么?”小狐狸又接着问道。 “不知道。”司朔给予了否定的回答,“说实在的,要不是传送阵被人改了,我都不知道云天宗也有那些家伙的爪牙。” “也就是说,你连那个想要害你的家伙长什么样子,什么修为都不知道?”小狐狸更诧异了,尾巴甩来甩去,不经意间扫在司朔脸上,弄得他有些痒痒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模样我自然不可能知道,但境界嘛,”司朔嘿嘿一笑,“能对传送阵动手脚,并精准导向某个地点的,境界至少得在脱胎境,而他并不敢直截了当的暗杀我,说明他还没有达到换骨境——那个境界的修士,想要杀死我,跟捏死蚂蚁似的。” “唔……”小狐狸揉揉脑袋,又反问道,“可是,你们云天宗脱胎境之上换骨境之下的修士也不少,如何精准找到呢?” “这个嘛——嘿嘿,”司朔打了个响指,“想知道吗?” “嗯嗯!”小狐狸用力点了点头,“当然想!” 看到小狐狸的样子,司朔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表情,然后把脸凑了上去,“懂我的意思吧?” “……” “吧唧—”小狐狸在司朔左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不不,还不够!”司朔又把右脸凑了上去,简直就在说,我就是要得寸进尺! 当然,小狐狸也不跟司朔客气,尾巴哗啦一下,结结实实抽在他那张放肆的右脸上。 小狐狸的尾巴,看似毛茸茸软乎乎,但当她需要的时候,完全可以比钢鞭还硬实,跟某只会放电的黄色大老鼠一样。 司朔脸上很快便肿起一个大包,虽然消散的也很快,但那股生硬的痛楚还是让司朔龇牙咧嘴。 “好好好,我说!”司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洛儿,你跟那些家伙也打过不少交道了吧!” “嗯嗯!” “那你觉得,它们,也就是太虚身上,有没有什么共通的特性?” “不知道!”小狐狸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我只觉得那些家伙恶心,身上散发着让我极为害怕的味道。” 司朔听到这个答案,微微一笑——他不想,也不能明说太虚是由天道碎片所演化而来,因为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因此只能旁敲侧击。 他用手指了指天,“因为,太虚跟这玩意儿有关。” 说罢,便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懵逼的小狐狸披着被褥,坐在床上,冥思苦想。 司朔这个答案看似清楚明白,但实则含糊其辞。天,既可以指天道,也可以指仙,在绝大多数修士眼中,这其实是两种不同的东西,但在司朔看来,仙不过是天道麾下的附庸而已。 而太虚既然是天道碎片的演化,那它身上必定带着某些独特的性质,譬如说,知识,时间,以及永恒。 凡是涉及到这几样东西,就很容易招惹那玩意儿上身,这同样可以解释为何在克系神话中,大学教授是个高危职业。 于是,怀着这样那样的推测与结论,司朔开始了他的求证之行。 第363章 师傅的去向 当然,司朔在离去之前,不会忘记在灵竹峰上布置禁制,以防那个内鬼丧心病狂想来找小狐狸和小师妹的麻烦——虽然之前并未发生,但防范于未然总归是不错的。 司朔很快就找到了那位名叫洛云帆的长老。那位洛长老有着一张标准的正派脸,白色长眉,一把修的整整齐齐的胡须,看起来就给人一种亲切感,但司朔可不这样认为——他的探查力要比其他人强得多,能看得出在这位“老爷爷”身上,无时无刻不弥漫这一股煞气。 “看来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善茬啊!”司朔心中默默感慨一声,随后上前,行礼,恭声道,“弟子司朔,见过洛长老。” “免礼,免礼。”洛长老挥挥手,眼睛弯弯,看起来无比和蔼亲切,“不必如此客气,我和你师傅也是故交啦,年轻的时候也曾一同学艺,算起来你该喊我一声师伯。” “是,洛师伯。”司朔不敢怠慢,连忙改换称呼,随后,他朝洛云帆展示了那封信,以表面他的来意。 然而洛云帆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是如何在意这件事,他只是简单吩咐道,“论功行赏大会于明日正午召开,地点在云天峰的浮游堂,你可千万莫错过了。” “嗯嗯,弟子记在心里了。”司朔点点头,正准备就内鬼一事旁敲侧击,却听到洛长老话锋一转,提起另外一件事。 “你师傅他,现在还没回来么?” “还没有……您的意思是?” 洛长老居然将话题转移到七长老身上了,这让司朔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七长老大概消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以前从未有过,但其实司朔并不如何担心。 在他心中,那个整天没个正行的家伙,本事可大的很呢!按照他的推测,七长老哪怕遇到一般的逍遥境修士,自保是绰绰有余,而想要杀死他,恐怕只有仙门境修士出手才行——而这个世界,又能有多少行走于世间的仙门境修士呢? 而洛长老这么一说,司朔就立刻明白了,七长老要么是遇到了危险,要么是去做一件他认为十分危险的事情。 眼前这位洛长老虽隐藏着气息,但司朔有着真实之眼,稍稍启动窥探,便知晓这位长老的真实境界为逍遥境,在明面上比自家师傅还高!而一位逍遥境修士都会觉得危险的事,又会是什么呢? “他离开前,什么都没跟你说么?” “实不相瞒,他只字未提。”司朔摇摇头,声音中蕴含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意味,“我师傅他……他去哪里了?” “哎!”洛长老重重叹息一声,然后背过身去,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他,司朔则一直垂手而立,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最终,洛长老还是做出了决定,他转过身,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你师傅他,被宗门派去执行了一项任务。” “任务?” “没错,一项任务,在北苍洲。”他的声音缓慢而沉重,“有些东西,涉及宗门乃至修真界的秘密,所以我不方便告诉你,但可以透露的是,那十分危险。” 司朔瞳孔猛的一收缩,脸颊两旁留下涔涔冷汗,“太虚?” 这句话,他是用传音送到洛长老耳边的。 洛长老在接到司朔的传音后,没有再出声,他先有些诧异,随后将司朔全身自上而下打量一番,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露出释然的表情,但他回应司朔的方式,也十分值得玩味。 他先是点了下头,然后又摇了摇。 司朔很显然已经适应了这种前后矛盾的说话方式,于是并没有继续追问上去,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在意。 “点头,说明的确是跟太虚有关,而摇头则代表此事不单单涉及到太虚。” 司朔在心中不断分析着这件事,但无奈所知信息太少,并没有理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那个总是一副笑嘻嘻面孔的家伙,恐怕真的遇到麻烦了,然而司朔身为他的大弟子,所能够做的,唯有祈祷。 “对了洛长老,我还有一事请教。” “说。”洛长老显得兴致并不高的样子,眼睛眯起,像是要打瞌睡。 “其实,弟子最近一直在宗门中寻找,有没有哪位同门喜爱研究天道,轮回方面的内容,并且……”司朔犹豫再三,还是轻轻说道,“并且,寿元无多。” “你这个问题,还真有意思。”洛长老和善的眼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尖刀般目光,“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晚辈的一点私事罢了。” 洛长老抿嘴,脸色阴晴不定,“天道,轮回,一向是修士间的热门话题,不少喜欢投机取巧的修士,妄图以取巧,走捷径以证大道。” “云天宗一向风气良好,所以明面上研究这些东西的人并不多,有,也是那些修为高深的前辈,我想他们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 司朔点点头,“大概修为和我差不多,要高一点。” 洛长老合上眼,顺势坐在一张椅子上,像是睡着了,而司朔也没有离开,依旧恭恭敬敬站在他身旁。 过了一会儿,司朔接到一道传音,是关于云天宗中的某位执事的讯息。 他露出一抹微笑,再次看向洛长老,那位老人,居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 云天宗某一处洞穴中,有位眼神通红的中年人,一脸虔诚的跪在一座诡异的雕像前,念念有词。 那座雕像,三头两臂,制式和司朔曾经见到过的大圣教中的差不多,但在细微处还有些差距。 “上人,上人,那家伙并没有死,并没有死!” 他的表情渐渐变的惊恐,瞳孔不断放大,“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会被他发现的,他一定要杀了我!” 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唤祷告,那座雕像也没有回应他,就像是凡间庙里,随处可见的雕像一般。 接着,他听到,自己的房门被踹开了,一道剑鸣,从背后,由远及近,袭来…… 第364章 发疯的源头 司朔,不留有一丝同情,直接诛杀这位“内鬼”。 他并没有向以前一样,将其留下来,问东问西。他知道,这家伙在敌人阵营中,充其量只能算是位小喽啰,再怎么询问也只会得到一些充斥着大量错误的含糊信息,索性一剑毙命,省的到时候自己又同情心泛滥,放过这位对自己,还有自己在乎之人有威胁的敌人。 看到那具倒在地上,已经冰凉的尸体,司朔心中还是泛起些许不适。 从和平时代过来的人,很难适应这种感觉,而司朔双手沾染血腥,也不过这两年的事情。但好在,经历了这么多后,那股堵得慌的感觉已经变淡很多,现在这具尸体对于司朔来说,和走在路上看到一泡风干的牛屎是一样的感受。 司朔决定不再管它,开始打量起这位“内鬼”的起居室。 最惹人注目的,自然是那尊被拜访在案板之上,供奉起来的邪神塑像。 三头两臂,面目狰狞而诡异,司朔见此,却只是轻蔑一笑。 “太虚,哼,真有你们的。” 他自然可以感受到,这不过是一尊很普通的塑像,藏匿在其中的太虚,早就没了踪影——或者说,太虚根本就不曾来过,倒在地上的那个家伙只是因为精神太过脆弱又触碰到他不该触碰的领域,从而无意间成了一具提线木偶。 “呼,不过嘛,这家伙也真是可怜,那种被强大意志光顾最后理智被压溃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司朔环顾四周,看到墙壁上那些凌乱而毫无意义的符号,还有一些用指甲扣出的,充斥着死亡和疯狂的话语,实在是让他万分感慨。 司朔并没有直接离去的意思,而是直接在他的房间中搜寻,反正现在的他并无什么要紧事,所以他想找出令他发疯的源头——也算是给宗门提个醒,以免其他人误入歧途。 司朔的首要目标,自然是放在书籍之上。虽然这个世界的修士并没有克系神话中的调查员那样脆弱,但由于力量体系的不同,在这个世界上记录的文字,可以蕴含的信息也比那儿要多的多。 这位执事有个巨大的书架,上面分门别类摆满各式书籍,其中绝大多数是有关长生,轮回的,司朔拿起,随手翻阅后,又一脸失望的将其放了回去。 原因无他,这些书籍中记载的内容,司朔在藏经阁就差不多看完了。他推测,这些书籍是这家伙在藏经阁中借阅,然后誊抄带回的,毕竟藏经阁有规定,不允许带走任何书籍——特殊情况除外,他一个小小的执事,自然没有将书带回来的权力。 这些书籍大多出自民间方士,或者偏远巫蛊之手,其中记载光怪陆离,但终究是空中楼阁,它们存在的意义,在司朔眼中恐怕还比不上一张手纸。司朔指尖燃起一团火焰,将他认为没有意义的书籍,烧了个干净。 最后,书架上只剩一本薄薄的册子——这么说倒也很贴切,因为它们就是一沓沓白纸堆在一起,上面钉了一张封面,封面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星图”二字。 “星图?”司朔咦了一声,来了兴致。他记得,自己曾在藏经阁中也翻到一本星图记录,只不过后面被撕去了几页,而手中这本册子的最后几页,看起来还是崭新无比,这不禁让他有些小期待。 前面几页司朔只做了粗略浏览,在确定和印象中的那本星图后,他直接翻到最后。 令他意外的是,最后一页并无图画,而是记录了一段文字。 “陛下,我敢确定,在我们头顶的这片星空中,除了太阳和月亮,其它再无变化。它是死的,是寂静的,与其说是星空,更像是一块幕布!而关于您的那项研究,我建议您不要再研究下去了,那被委托修士的死状,难道您还不清楚吗?我有种预感,不光是我们凡人,哪怕是修士,也绝对不可踏足这个领域一步……” 字迹越到后面越乱,最后一行字的字体结构直接变了形状,要不是司朔本身字写的也不咋好看,在辨认字迹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否则也看不出这一串鬼画符是什么玩意儿。 现在,司朔敢肯定,让这位执事发疯的,十有八九是这份星图,还是最后几页。 看上面的灵墨痕迹,恐怕写上去的日期前后不超过十日,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藏经阁中那本无人问津的星图,又得到了更新——他有必要再去瞧瞧了。 不过,那也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司朔感受到,在阅读完那些文字后,他周身仿佛被什么给锁定了一般——源头来自四面八方,有迹可循,却找不到起点,仿佛无根浮萍,凭空出现在这里。 不用说,这自然是那些充斥在这个世界的天道碎片,也就是未转化的太虚。 司朔开启真实之眼,果不其然,自己身边的黄线都结成一个个大茧,仿佛在其中孕育着什么。 很快,个头最大的那个,破茧而出,那是一团蠕动的白色光晕,只有在真实之眼下才能看到其行动轨迹! 司朔毫不犹豫,拔出古剑,向它狠狠刺去。在古剑接触到光晕之后,那团光晕像是坐便器踏板上的陈年老垢遇见强酸似的,飞快溶解,化作一块块深黄色碎片,不断风化,最终又融入这片虚空之中。 接下来几个茧中的光晕,司朔都如法炮制将其消灭——准确来说,并不是消灭,只是将它们打回原形。天道是世界的投影,只要世界还在运转,那么它们也会永存。 但这样一来,还是那个问题——又是谁能将天道击碎成一小片一小片?还是说,它本身就是以这种模样存在? 这一切,还等待着他去揭开。 太虚破灭后,司朔还是没有急着离开,因为他发现这里还有一个类似于前世实验台一样的东西。 一方石制方台,上面搁着各种器皿,有杯有瓶,甚至还有一个水槽和用来加热的坩埚! 这些,都藏在他房间中的某扇密门之后。 司朔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因为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的,研究“科学”的人,包括修士和凡人。 在石台旁的架子上,还放着许多小瓶,司朔一一拔出瓶塞,里面装着不少司朔觉得陌生而熟悉的东西。 水,酒精,还有一大块硅。 这些东西在日常中都很常见,但纯度如此之高的司朔还是第一次见。它们的提纯难度都不低,但在修士手中还是很容易能办到。 他将东西一一放回原处,随后走到门前,又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 一把大火,凭空燃起,将屋内的一切,全部点燃,而这时候司朔也转过头,驾驭飞剑离去。 第365章 兄妹 尤星河站在一间石室外,面沉若水,魁梧而宽厚的两肩上已经落满尘埃和树叶,很显然,他站在这里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却没有分毫挪开脚步。 他在等。 直到石室中发出老牛嘶吼的嗡嗡声后,他的表情才发生些许变化——他的嘴角,上扬了。 随后,石室的大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位落落大方的少女。 “蕊儿。” 他看着少女精致的容颜,缓缓舒了一口气,随后抖落肩头杂物,快步走到少女身边。 此时的蕊儿,不知为何,皮肤的暗青色已经褪去不少,表情也变得灵动起来,她看着面带喜色的少年,表情也有些兴奋,“哥哥!” “恢复的如何?” “还算不错。”少女轻巧答道,似乎毫不在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闭关的时候,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只不过这些痛苦要比曾经施展万鬼锁魂大法时要好的多。 “我的记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境界恐怕一时半会儿……” “没事。”尤星河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脑袋,眼神带着宠溺,“能继续苟活在这个时代,就该满足了。” “但绝对不该止步于此。”少女却很认真,盯着他的瞳孔,一字一顿的说道,“那我们和死去的同胞,有什么区别?如果苟活到现在不是为了做些什么,那又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我只是……”尤星河语气有些犹豫,“需要时间。” “你也知道,在这种博弈下,凭现在的我们,连棋子都不配,不对……就算是曾经的我们,也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卒子罢了。” “也是。”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现在我们能做到的,真的非常有限。” 少女踩着石室外铺满地面的落叶,缓缓前进,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惊起两旁密林中栖息的鸟儿,和扇动翅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有股莫名的味道。 尤星河也陪着她慢慢前进,最终,来到山崖边——原来石室位于这座不知名矮山的山顶。四周的山都比它要高,仿佛围起四堵高墙,暂时的空旷换来的确是更强烈的窒息和压迫感,实在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少女伫立了一会儿,随后转过身,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哥哥……说实在的,我有些绝望。” “我们一直一直……一直都在重复着同样的无用功,相同的命运,根本不受我们掌控,哪怕付出再大的牺牲,换回的,不过是似曾相识的结局。” “我真的受够了。” 随着这句话出口,少女的泪腺再也不受控制,泪珠伴着呜咽哭腔,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谁也无法想象,一位从远古存活至今,见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境界高深的修士,会在清醒后变得这样脆弱。 谁也无法想象。 尤星河虽然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都是一副酷酷的样子,但见到自己的亲妹妹这样的表现,也不禁鼻头一酸。 作为某些事情的亲历者,他比自己的妹妹更加清楚,从古至今他和他的伙伴们所做的努力,是有多么不值得一提。 那些仙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交给他们,岂不是更天方夜谭? 不过好在,他的另一位同伴,似乎沿着另一条不同的路,迈出了一步。 像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数学式,某个数字小数点后一位发生了变化,带给整个结果的改变,或许是不可估量的。 “不,蕊儿,现在的局面虽然依旧很艰难,但至少我们从以前的错误中,开辟出了一条崭新的小道。” 蕊儿止住抽泣,一张大花脸霎时间变得像什么也没发生,她好奇问道,“可以说么?” 尤星河点点头,“你见过司朔么?” “司朔?”少女皱起眉头,仔细回想一番后打了个响指,“我记得,那孩子身上,带着荒的味道。嗯,我还记得,他趁我意识还未清楚之际,还曾经假扮过荒。” 虽然荒的名字让尤星河心里很过意不去,但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只是淡淡点头,“他,应该就是那条开辟的新道路。” “至少,那一位是这么觉得。”尤星河翘起小指,指了指天空,“事实上,我确实感觉到那家伙带给我的感觉有些怪怪的,只是不知道这股怪异从何而来。” 蕊儿没说话,她和司朔接触的时间并不长,而且那段时间她的神智尚在混沌之中,对于自己哥哥的判断,她不好肯定或反驳。但无论如何,沿着老路继续走下去,结果不言而喻;而倘若司朔真的是他所说的新道路,或许,可以摆脱这可恶的轮回。 尤星河并未让自己妹妹在司朔这个话题上纠结过长时间,只见他将手伸进衣领子里,掏了一番后掏出一只模样古怪的小兽,正是他在浮岛上找到的啼魂兽。 此时的小兽双眼紧闭着,似乎还在睡觉,但尤星河顾不了这么多,一道真气打入它体中,立刻让它浑身一个哆嗦,清醒过来。 它一清醒,看见尤星河似笑非笑的脸,一肚子怒气马上被憋了回去,而后转头,看见略带诧异表情的少女,顿时也惊讶的合不拢嘴,“又一个?” 它嗖的一下从尤星河手中挣脱,落在地上,原地打了好几个转,但这并不足以压制它心中好奇,“为什么你们殁族至今还有这么多人活着?妈耶,这还不如继续在浮岛上睡觉呢!” 啼魂兽有些欲哭无泪,毕竟它们和殁族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奴役和被奴役的关系,这可谓是刚逃出狼巢,又进了虎穴,怎一个惨字了得! 少女见到啼魂兽滑稽的表现,也有些被逗乐,她伸出一只手,在啼魂兽的小脑袋上点了一点,“说到稀奇,你们这种能沟通两界的异兽,岂不是更稀罕么?” “我……我特喵的沟通个屁啊!”啼魂兽蹦哒起来,显得又气又急,“我就知道,你们带我出来没安好心!都说了那边的通道早已关闭,只剩下一个,在西边很遥远的地方。再说了即使是我们开启,也要耗费极大的心神,我特喵的还没成年,哪里打得开嘛!” “没事,我们可以等。”尤星河脸上带着恶意的笑,一把摁住啼魂兽,随后少女也心有灵犀一般,将中指咬破,挤出一滴鲜血滴在啼魂兽脑袋上,一个半透明的古朴符号出现在啼魂兽黑亮黑亮的小眼睛中闪过,随后,它也放弃挣扎。 “那么妹妹,它留在你身边,境界的恢复应该不成问题。” 尤星河见事情已办完,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随之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 “去找几样东西。” “开门的东西。” 第366章 小狐狸她爹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给我打包咯!”北沧州,某个凡人集市中,一位留着邋遢胡须的帅大叔穿着和周围行人截然不同的装束在各色摊贩前大买特买,十分惹人注目。 北沧州的大部分地方被终年不化的冰雪所覆盖,少部分适合凡人居住的场所,同样气温严寒,以至于这里的居民得常年穿着两寸后的棉服才能抛头露面,而这位大叔却穿着一身轻飘飘的邋遢道袍,在这种寒冷气候下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适。 天空中,早就有两位闻讯而来的修士将其盯住了,可并没有做出任何行动的意思。 “你感受到了么?那位道友身上的气势,浑厚不发,仔细看却有锋芒显露,咱们师傅恐怕都不及他分毫,该怎么办?” “看他面容淡然,又没有邪气在身,恐怕并无恶意,要不……要不咱们再等等看?说不定这是哪位大佬来入世修行,等他玩够了就回去也说不定?再说了面对这等人物,即使真出了什么事,怪也怪罪不到咱们身上。” 大叔心满意足的将摊主递来的东西往胸口一塞——那可是好几大坛烈酒,此时却毫无征兆的消失,摊主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可等他回过神,却发现那位处处透着诡异的客人,也消失不见。 “你们两个,干哈呢!盯了我一上午,你们不累我都替你们累!”大叔出现在两位盯梢修士背后,用粗鲁的语气抱怨道。 这可把这俩货吓得不轻,差点没从云端上跌下去,不过还好马上恢复镇定,二人同时转过身,恭恭敬敬的说道,“在下虚渊阁修士,敢问道友是……” 虚渊阁?大叔在脑子里回忆一番,确认自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后咧嘴一笑,对那两个瑟瑟发抖的修士说道,“我啊,你就当我是来旅游的吧,不打扰了——” 趁着说话功夫,大叔脚下不知何时多出一把体态修长的翠绿色飞剑,飞剑上散发着浓郁生机,这和北沧州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待他说完后,飞剑也立马蹿了出去,给两位看傻眼的修士留下一个潇洒背影。 这位大叔,不必多说,自然是被派出执行任务的七长老。很幸运,在被同门师兄弟断言的非常危险的任务中活了下来,但同时他也并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除了一句没头没尾的“通道关闭”外,整件事似乎就这么了结了。 或许凌剑君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但七长老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留在北沧州,四处游览,花了几天功夫。 这等在寻常修士看来有些不可理喻的行为,也只有司朔师徒做的出,而就在今天,七长老终于对这一切感到有些厌倦,从而决定归来。 他的修为比司朔要高很多,从刚刚所在的凡人聚集地至大洲和大洲之间的传送阵只花了半天功夫,如果是司朔来,可能要花个十天半个月。 在踏上传送阵的那一刻,七长老心中并没有一切了结的放松感,反而有股没来由的压迫。 在一阵晕眩后,他回到了东玄洲,接下来又踏上前往云天宗的传送阵。如果司朔亲身体验这些,一定会有种熟悉感——这和前世的出游太特喵的像了,转车转车再转车。 回到云天宗,七长老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跟凌剑君汇报自己的见闻,而是直奔灵竹峰。可他才刚刚靠近灵竹峰,就闻到一股不寻常的气味儿。 那是让他鼻孔发痒,浑身打颤的味道,用司朔的话讲,这是过敏了。 七长老对妖兽灵兽的皮毛有着非常严重的过敏反应,境界低的还好,境界越高,反应就越强烈。而能让他才刚刚靠近就出现症状的,境界至少不在他之下,七长老暗戳戳的提起十二分注意。 果然,等他回到灵竹峰,踏入山顶大殿的那刻,他看到了一个伟岸的背影。 在这个背影旁边,还有位长着狐耳狐尾,一动都不敢动的少女,柳洛儿。 七长老已经知道他是什么人(灵兽)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开始战略性的转进运动。 不过很可惜,那个伟岸的背影提前一步,察觉了七长老的意图。 灵竹峰大殿的所有门窗被一只不知名大手关上,同时那个魁梧的男人转过身。 “小明,好久不见啊。” 中年男人五官生的棱角分明,孔武有力,和柳洛儿天仙般的样貌没有一丁点儿相似,可这时候小狐狸精又怯生生的唤了句,“爹,我可不可以出去玩呀。” “不行!”男人果断拒绝了少女的请求,随后继续对着七长老说道,“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徒弟啊,小明!” “额……”七长老震惊之余,又有些迷惑,看样子,他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七长老暗戳戳捏了把汗,他以为这只老狐狸要为以前自己“借了”他一把剑来讨个公道,谁知这个语气似乎并非为了此事而来,而是自己的徒弟? 想想,自己仨徒弟里,能招惹来这只老狐狸的,也只有司朔了。 “嘿嘿嘿,老朋友,”七长老搓着手,赔着笑脸,“虽然我不知道司朔那小子做了啥,但冤有头债有主,你得寻对人吧?或者说让我亲自把那小子给你捉来?” 对于自己的大徒弟,七长老充分发扬了司朔常挂在嘴边的四个字“崩,撤,卖,溜”,只可惜,老狐狸对于自己这位朋友,实在是太过熟悉,自然是不肯放他走的。 “那小子不在山上,我已经找过了,所以我留在这里,等他回来。”说完,男人又瞪了一眼表情比窦娥还冤的七长老,“我此次来,也有找你的原因,不过得等我先处理洛儿跟那小子之间的狗屁混账事。” “那啥,”七长老见躲不过,也只能认命,搓着手,十分好奇的问道,“我就想问问,司朔那小子怎么招惹你了。我记得当初洛儿来我这儿暂住的时候我还专门给你传了讯息,仔细跟你点明他俩的关系,当时你还同意了,怎么现在就翻脸了呢?” “你还有脸问!”中年男人似乎被激怒了,脸上颜色由黄转红再转青,周围的空气甚至也开始扭曲,“我是没脸说的!” 说完,他“用力”踹了一脚柳洛儿,这傻狐狸脸上也爬满红晕,说话有些支支吾吾,“我……司朔……我们不就……” 总之,说了半天,没凑出一句逻辑通顺的话。 但七长老是何人?修为通天的大佬,虽然境界稍逊面前这中年老狐狸一筹,但眼神也格外毒辣,在小狐狸身上仔仔细细查探一番后,惊呼出声,“原来我家养的猪,终于把白菜拱了!” 第367章 迎接怒火吧! 藏经阁罕见的闭馆了,这对于司朔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站在藏经阁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还有张贴在大门上的告示,司朔心中有些五味陈杂。 “因内部装潢事宜,藏经阁暂闭馆一个月,特发此通告,望诸位弟子周知。” “究竟要怎么改才能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司朔挠挠头,有些闷闷不乐的召唤出飞剑,打算先回灵竹峰再做打算。 那本星图一定多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倘若实在不行,他打算抽空去星图的来源——璃水王朝的旧址去瞅瞅。 但这并非是能够立刻计划好的事情,司朔踩着飞剑,慢悠悠的向着灵竹峰飞去。 回到灵竹峰,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山顶大殿的门,关上了。 这扇门在印象里一直都是开着的,没人会特意将其关上,而且在靠近大殿的过程中,司朔还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这四周有阵法存在!布阵之人修为很高,原本按照司朔的境界,应该是察觉不到的,可内心偏偏好像有股声音在告诉他,“小心,这里存在禁制”。 看着不足十丈的大殿,咽了口唾沫,究竟谁在里面?又是敌是友? 他并非贸然之人,于是乎,悄悄向后撤退,准备先将此事汇报给宗门里的其他长老。 可他刚退两步,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破门而出,将司朔卷住,令他动弹不得,随后迅速缩回,被撞开的大门也奇迹般恢复原样。 司朔被这条巨尾缠的有些窒息,而且一路拖拽,免不了磕磕碰碰,虽然以他的境界哪怕从灵竹峰上跳下去都摔不坏,可这种滋味终归不好受。 这条尾巴的主人,实力远超他想象! 被拽进屋子后,司朔感受到身上的束缚陡然消失,司朔连忙爬起,古剑也随着他的召唤出现在手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可没想到,他看见了两幅熟悉的面孔。 一个是七长老,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其中又有惊讶又有钦佩,还有一丝自求多福的幸灾乐祸;而另一位,自然是漂亮的小狐狸精,柳洛儿。 她虽然面对着司朔的方向,但似在害怕什么一样,完全不敢朝司朔看一眼,且脸色通红,一条大尾巴像是无处安放似的甩来甩去。 大殿里除了他们两个外,就只剩下一个陌生的身影了。那道身影高大而魁梧,气势强大,比自家师傅,那个躲一边儿的七长老还要高出不少!很显然,就是这家伙把自己拽了进来。 不过司朔感觉到很奇怪的是,那个男人气势毫无保留,如同暴雨一般倾泻到自己身上,但自己却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没错,那种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威压完完全全不存在,不光如此,他甚至还有些惬意和熟悉。 司朔不是傻子,那条尾巴,还有从刚刚到现在的所有异相,都清楚明白的将这个男人的身份告诉自己——他是一只狐妖,还是青丘狐! 哦豁,完蛋。显而易见,司朔已经猜到这个背对着自己男人的身份。其实他当他因为管不住小司朔从而爬上小狐狸精的床后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按照他的预想,自己这一生,前半段是平淡无奇的,中间是波澜壮阔的,最后皆大欢喜,接着出现这一幕,权当是完美落幕的一个小插曲,可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家伙会在自己刚刚迈入“波澜壮阔”后就出现。 小狐狸慢慢抬起头,脸上羞红还未褪去,但至少已经不躲着司朔的目光。她朝他使了个眼色,司朔看懂了,她是叫自己别耍小心思,老实点! 而也在这时,中年男人转过身,小狐狸马上垂下头,仿佛刚刚那个眼神不是她丢出的一样。 只见这男人面露凶光,一副要把司朔给吃了的姿态似的,身上气势又膨大几分,若是换个和司朔同修为的修士来,这时候指定被吓的屁滚尿流,但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司朔并不觉得十分难受。 男人早就料到这一点,所以显得并不十分惊讶。 “你可知,我是谁?” “呵呵……您……您是洛儿的父亲吧!晚辈司朔,这番有礼了。” 司朔虽然回答的磕磕巴巴,但好歹态度放的很到位,毕竟是贵公子出身,礼仪这一块儿,凡人往往比修士更加注重。 男人点点头,“看来你也不笨。” 这话,倒没先前那么咄咄逼人了,司朔稍稍缓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一句话,又把司朔给吓的不轻!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他背后猛的窜出一条巨大的尾巴,原本平凡的手掌也陡然生出散发着闪闪寒光的利爪,司朔恍惚间,甚至看到有一只巨大的妖狐虚影出现在身前! “我来,是跟你算一笔账的,你自己清楚,对洛儿做了什么!” 还是来了! 司朔差点被背过气去,这时候心中那只老狐狸也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司朔实在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情况,才能发出这种违反常识的笑声啊! “司朔啊司朔,你也有今天!”命茧的语气非常幸灾乐祸,同时司朔也感受到,对方的威压对自己造成的影响在慢慢扩大,自己的双膝,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命茧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撤出了保护,让自己直面这位修为比师傅还高的青丘狐! “特喵的,这笔账秋后再算!”这种情况下司朔实在不能一心二用,只得撂下一句狠话,然后转头面对这位处在爆发边缘的青丘狐。 打,是肯定打不过,司朔也不会选择这种手段——毕竟他理亏在先。逃这个选项也被他排除了,这是真正的打不过又跑不过。 那又能指望谁呢?自家那个不靠谱的师傅?司朔无奈叹口气,他早就听见那个邋遢中年男人躲在大殿门旁发出奇怪的笑声了,甚至比命茧的桀桀桀还奇怪,仔细一听,像是鹅叫? 那么事到如今,自己只有一个选择了!司朔咬咬牙,心中安慰自己道,“吃软饭不丢人,吃软饭不丢人……” 安慰完,他把求助的目光抛向小狐狸。小狐狸这时恰好抬头,看到自己暴怒的父亲,还有司朔小鹿似的求助目光,一时之间也是六神无主。 小狐狸的父亲在一步步迫近司朔,速度很慢,但带给他的压力却是呈指数增长,司朔的膝盖甚至出现了噼里啪啦的动静,额头青筋快要爆开,早上出门穿的洁白道袍也被汗水打湿。 他似乎很满意司朔现在的窘迫,闲庭信步,但脸上的愤怒却没有丝毫削减。而就在这时候,他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一把,回头一看,是自己那个被“猪”拱了的小白菜。 “爹~!”小狐狸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宛如杏花飘落,溪水流红。莫说是她爹,就连司朔,还有一旁阴阳怪气的七长老,都为之一愣。 但这一愣,也为司朔缓解了不少压力,他猛然蹲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同时也向小狐狸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只听见小狐狸拽着她父亲的手臂,用可怜又可爱的声线撒娇道,“不要为难司朔了,好不好嘛!我跟他,跟他……” 说着说着,小狐狸居然把自己给说害羞了,又低下头,同时用欲拒还休的目光瞟了一眼司朔。 这下好了,本来态度有所缓和的男人,又像是被点燃了炸药桶,只见他长袖一挥,把小狐狸震开三丈远,但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但司朔却没那么幸运了,他感受到,降临自己身上的压力,比刚刚到要高出百十倍,同时耳边传来几乎暴走的声音,“小子,我要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第368章 来自青丘洞天的仙谕 半个时辰后。 丹田被封印的司朔,在灵竹峰大殿内,遭受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殴打”。此时的他,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皮不说,就连那张他一直以为自豪的英俊脸蛋此时也肿的像个猪头,以至于小狐狸将快没气的他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司朔从肿胀的缝隙中看到那个男人,也就是小狐狸的爹,闷哼了一声,接着又转过身装高深,而与此同时,他丹田上的封印也被解除。 在灵力的滋润下,司朔的伤势很快就恢复过来——小狐狸他爹下手还是有分寸的,虽然将司朔打得皮开肉绽,但一点儿内伤都没,他就是为了让司朔感受到纯粹的痛苦而已。这种人物,要是放在他以前那个世界的古代,指不定就又是一个“来俊臣”似的人物。 “司朔,没事了吧!”小狐狸的表现尤为出乎司朔的预料,这姑娘没了以前的任性和傻乎乎,反而一副贤妻良母的神态,对着司朔嘘寒问暖,同时还把她不多(相较于司朔第二丹田而言)的灵力不断往他体内输送,让司朔心中为之一暖。 “洛儿,我没事。”他低语一句,随后伸出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谁知道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又招惹来一股杀气。 来源显而易见,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小狐狸她爹狠狠瞪了一眼,却什么都没做。 看起来,他此次前来,真的只是为了把拱了他女儿的猪给狠狠揍一顿。 虽然司朔心里很不爽,但毕竟形式如此,他跟洛儿已经煮成熟饭,让岳父揍一顿,也无可厚非——毕竟谁家的辛辛苦苦养出来的漂亮姑娘被一个臭小子轻而易举得手,都会不爽。况且再跟前世一比,少了那些稀奇古怪的刁难,司朔心中反而觉得有些赚。 于是,他朝着小狐狸她爹的方向诚恳的鞠了一躬,“柳伯父,多谢手下留情。” “我不姓柳。”小狐狸她爹的回答,却出乎司朔意料。 “嗯哼?”司朔将迷惑的目光投向柳洛儿,难不成这姑娘是随母姓?谁知,小狐狸见此,只是摇摇尾巴,吐吐舌头,一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样子,告诉司朔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时候,从侧面传来七长老的声音,“青丘狐一族的姓,就是青丘。” 这个回答不但没有解答司朔心头疑问,反而让他更加迷惑——那为啥小狐狸不姓青丘,不叫青丘洛儿? 很显然,司朔的青丘伯父并不打算替司朔解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扼腕,叹息,同时喃喃道,“这就是老祖所选中的人么,这样的人,真的可以担负得起大任么……” 这番自言自语仿佛是刻意说给司朔听似的,落进司朔耳朵里,每一个字都无比刺耳。 可司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笑笑,“还望青丘伯父为晚辈解答,所谓大任,究竟是什么?” 只见他抬起头,注视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究竟是不想告诉自己,还是已经点明答案?司朔不敢下这个结论,于是便不再多想——如果那一位说的没错的话,等到了轮回地,故事总会有一个结局。 于是司朔用胳膊肘碰了碰洛儿,用眼神传达出“要不咱们溜吧!”,小狐狸本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自然爽快点头。于是乎,一人一狐妖,蹑手蹑脚的从当前位置往大殿大门靠,而在这个过程中,小狐狸她爹始终没有任何表示,司朔想当然的将其当做是默认了。可等他来到门前,用力拉了下大门发现没拉开时才明白,事情并没有就此打住。 “小明,现在到我找你有事了。” 七长老闻言,收起了一直以来玩世不恭的模样,缓步上前,站在小狐狸她爹面前。二人身高相仿,目光自然平视。七长老虽然境界稍逊一筹,但眼神中所蹦射的剑光,却丝毫不逊色这只恐怖的狐妖。 “青丘铉,你究竟想干什么?”七长老问道,他的语气一点儿也不温和,仔细听甚至还有几分训斥的意味在里面,“你跟我师傅,真是越来越像了。” 司朔和小狐狸靠在大门边上,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两人的对话——既然小狐狸她爹,也就是七长老口中的青丘铉不放他们走,那说明他是有意要让这番对话给两人听见,尤其是司朔。 青丘铉面无表情,七长老的态度并没有激怒他,事实上,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真正生气过了,包括刚刚“极其败坏”痛揍司朔的时候。 “我刚刚来云天宗的时候,发现你不在,于是去跟你师傅,凌剑君见了一面。” “你见他干什么?拿面镜子自己照一照不就行了么?” “多少年了,你说话还是这股风凉味道。”青丘铉翻了个白眼,“所以打刚认识起,我就很不喜欢你这种态度。” “我又没一定要让你喜欢,你当你自己是谁?”七长老不让分毫,两人的对话火药味越来越浓,似乎一触即发。 可青丘铉来这里,并不是找七长老吵架的。 “我听凌剑君说,你去寻找那些东西了?” “……” 七长老点点头。 “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恐怕知道的,跟你差不多。”青丘铉说完,特意看了一眼司朔,司朔被他这一眼看的浑身发凉,“你徒弟他……” “他身上的味道,为什么这么浓郁?” 味道?什么味道?司朔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却什么都没闻到。再让小狐狸闻了闻,同样如此,连命茧的气味儿都变淡许多。 “我从没管过他,我只想让他在山上过得开开心心。” 七长老颔首,语气变得无奈,“然而,就算我不管,其他家伙也不会坐视不理。” “看起来,他应该没少遭遇过那些事了。”青丘铉微微叹口气,似乎轻松了不少,但司朔却听出一股同情的调调。 “那我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他深深吸一口气,随之说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的消息,“青丘洞天,收到了一道仙谕。” 第369章 恳求 仙谕?司朔略微有些诧异,也顾不得再去追究为什么青丘铉刚刚的语气那么奇怪了。 诚然,司朔对这件事早已没了刚入修真界的好奇,毕竟在过去的一两个月里,别说仙谕了,就连仙他都见了俩——一死一活,而且比仙还厉害的家伙还跟他交谈过数次。但也正是通过这些家伙,司朔了解到,现存仙的数量,恐怕要比司朔想象中的要少不少,而且更为关键的是,青丘洞天降下仙谕,为何人间界居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在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青丘洞天和人间界的关系了。所谓洞天福地,无论是听上去还是它实际所表现出来的特征,都和一个独立的世界一般,但实际上它们并非和人间界一样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而是成依附关系。当然,这些理论都是只在人们熟知的洞天中成立,至于那虚无缥缈的仙界和轮回地和人间界是什么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也就是说,如果人间界出现了什么重大变化,那洞天也会受到波及;同理,洞天的变化也会反馈到人间界上,只是威力和规模要小得多,但很显然,降下仙谕可不是件小事。 七长老是熟知这一点的,因此他皱起眉头。 “那为何,我们什么都没察觉到?” “这件事,你告诉凌剑君了没有?”没有得到回答的七长老,转而问了青丘铉另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在一旁旁听的司朔,从这句话中,读出了很多东西,关于云天宗的那些隐居前辈们,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青丘铉摇摇头,“偌大云天宗,乃至整个四洲的修士,我能完全信任的也不过寥寥数人,显然你师傅他不在此列。” “可是,告诉我也并没有什么作用啊。”七长老握紧双拳,有些苦恼的说着,“没个逍遥境以上的修为,想去参悟仙谕甚至去分辨它是真是假,岂不是竹篮打水?” 青丘铉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只是个听众,这件事我是说给你徒弟听的,我希望他有时间去一趟青丘洞天,帮忙解读仙谕。如果可能的话,帮忙看下真假。” “哈?”司朔和七长老同时怪叫出声,“就凭他(我)?” “你是老祖选择的人。”青丘铉用简短的话语解释道,“实在搞不懂老祖,为什么选中了这个人……” 接下来,就是一堆毫无意义的碎碎念,就像是啰嗦的大妈去菜市场买菜被坑了五毛钱回家后边做菜边碎嘴的内容一般。 司朔抓着头发,瘪嘴苦笑,小狐狸看着他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喂喂喂,司朔,不会吧?”小狐狸尾巴飞快的摇晃着,像一架直升机的螺旋桨似的,司朔看着她的尾巴不断抽打在地上激起碎石和灰尘,不禁想到若再转快些,她会不会飞起来。 “我爹为啥会让你去参悟仙谕啊,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搞错了吧!”小狐狸虽然平时傻不拉几,但在这点上还算明事理。一道从未解读过的仙谕让司朔这种境界的修士去解读,那是真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爹!”小狐狸泫然欲泣,用可怜巴巴的语气对着青丘铉说道,“爹,跟司朔在一起时我的决定,你要罚,就罚我吧,害了他呜呜呜……” 青丘铉盯着自己闺女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呸了一声,随后说道,“我让他去解读,不是出于我的意思,而是老祖的意思。” 老祖的意思……那就是说,命茧咯!司朔心中大骂一声,把命茧给唤了出来。 “是你把我往火坑里推?” “叽叽叽——” 命茧这次不说人话,以狐狸的模样非常急促的哼哼了一大堆司朔不清楚意思的音符。 荒在一边帮忙解释道,“他说,这不是他的意思。” “……” 很显然,司朔不会相信这种没有丝毫证据的解释。 这时候,命茧又哼哼唧唧了一大堆,被荒逐字逐句的翻译道,“他说,我们自从做出那件事后,就被天地给半除名了,现在青丘洞天的狐狸庙里都没有我的牌位,关于我的记载在青丘族人中可谓是少之又少,跟我(荒)差不多的境地。而且再说,你忘记了么?我们和你的神魂早就融为一体了,无论用什么手段像外界传递讯息,都会被你发现。” “那又会是谁?”司朔恶狠狠的问道,虽然老狐狸总是满嘴跑火车,但这件事上应该不会瞒着自己。但无论如何,她都得知道是谁让他这么做的。 命茧抖了抖毛,让自己看上去圆润又蓬松,像只发酵过头的大列巴,看得出他情绪平稳了不少,说话也开始用人言了。 “我们青丘族人的老祖,一般而言指的是芜,或者琮。” “好怪的名字。”司朔默念着这二位的名号,脑子里又蹦哒出一个疑惑。 “既然你们的老祖是这二位,那为何小狐狸遇见我的时候闻到你的气味儿会把它当成祖呢?” “那是因为我修的是她们俩功法的结合版。” “……呵呵,呵呵。”司朔无语了。 外人看见司朔沉默不发的模样,都以为他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吓呆了,实际上司朔只是被心中藏匿的老家伙的话给震惊到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青丘铉又挪了过来,对着司朔和小狐狸一阵打量,这让一人一狐心中都毛毛的。 只见小狐狸嗖的一下将司朔整个人抱住,大尾巴护在身前,“爹,不许打司朔的主意!” 青丘铉咽了口唾沫,从他的目光不难看出,此时的他心情很差很差。 当然很差,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还帮猪说话,你是菜农你也生气。 “算了,算了。”他心中如是安慰着自己,然后慢慢走了过来,但他的目标不是司朔,而是大门。 司朔戳了戳小狐狸的腰肢,示意她挪开脚步,站到一边。而青丘铉就这么和他们擦肩而过,大门在他来临之际就被一股力量给推开,而后,他走了出去。 “不论如何,我希望……我希望你能来一趟,司朔。”他说道。 “还有洛儿,你有空,也回一趟青丘洞天吧,虽然我知道,你很讨厌那里……” 司朔就这么怔怔看着那个伟岸男人的背影,在眼中渐渐变小,变得模糊,一句话也没说。而后七长老突然冲了出来,像发疯似的吼道,“青丘铉,你可别像他们一样,踏上那条路!” 青丘铉并可以回应七长老的呼喊,他的身影消失在云雾缥缈中,像露水似的,太阳一照,就不见了,只能听见依稀的苦笑声,回荡在层叠山间。 第370章 夜话 这下是彻底没事做了,小狐狸她爹走后,七长老也急匆匆的离开灵竹峰,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连和司朔演一出师徒重逢的情感戏的时间都没有,留下他和小狐狸在大殿里,大眼瞪小眼。 然而这情况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小狐狸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便打破了这股平静。 司朔心领神会,让她乖乖在大殿等着,自己去做饭。灶房离这儿并不远,为了方便司朔师徒四个用膳而修建的,只不过这师徒四个里面到现在只有司朔还保持着这种“凡人的习惯”。 当然,现在还保持这种习惯的,又多了小狐狸。和司朔不同的是,小狐狸她似乎是真的必须保持一日三餐的习惯,即使不吃饭,一天也得保持足够的食物摄入量,否则她会表现的狂暴而不安。这一点,就连司朔都觉得很奇怪。 司朔做饭的速度很快,换而言之,就是菜肴的种类并不如何丰盛,司朔的手艺也没有在这偶尔的烹饪中得到改善,但这依旧让小狐狸吃的津津有味。看着她大口吞咽食物时天真而愉悦的脸蛋,司朔不由放下筷子,心中一松。 这姑娘还真的无忧无虑啊,司朔不禁有些羡慕小狐狸如今的生活状态。而这时小狐狸似乎也察觉到司朔情绪上的落寞,抬起头,顾不得抹去脸蛋上沾染的饭粒,关切问道,“司朔,怎么了?不开心么?” “有些吧,但不碍事。”司朔摇摇头,重新拾起筷箸,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入嘴中咀嚼——咸了! 这顿饭吃了没多长时间,待司朔收拾好残局,走出大殿外,才发现太阳已经挂在远处山峰的腰上,光线暗淡,气温也降了不少。 时候并不算很晚,但由于是早春的缘故,太阳落山的速度要比司朔意识里的快很多。司朔在夕阳中伸了个懒腰,小狐狸也从大殿里走出,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他身边,扯了扯司朔的衣摆,“那现在我们该干嘛,回去么?” 司朔不语,只是眯着眼睛看着缓缓落幕的夕阳,小狐狸也不吭声,就这么站在他身旁,靠在他肩上,平日里总爱摇来摇去的大尾巴也安静下来,垂在地上,却不沾染灰尘,像一把大扫帚。 司朔看了一会儿,从那个慢慢变暗的大橘球中并没有看出个一二三四来,于是吹了个口哨,然后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把加大号的躺椅,接着一把躺了上去,但没有躺在正中央,而是蜷缩在一侧,朝小狐狸招了招手,意思很明了了。 小狐狸并没有羞涩,此时的她只是轻笑着,坐下,然后顺势依偎在司朔怀中,一双纤细修长的腿,就搁在司朔腰上。 躺椅很大,但两个人躺下还是稍显拥挤,而小狐狸又用如此暧昧的姿势靠在司朔怀中,若让其他峰那些几百年没碰过异性手的单身修士看来,指不定要羞红脸跑开。 小狐狸身上散发出一股花香,不是某一种花,而是各种花的结合,尤其是在她呼气的时候,香气更是馥郁。 司朔记得,她身上以前的香味儿应该是奶香,是什么时候转变的?司朔记不得了,大概是那次自己没把持住的时候吧。 司朔淡淡笑笑,看着太阳慢慢往下落,月亮升起,银河也清晰起来。一条白练,横跨星海,斑驳星光,明暗交织。曾几何时,司朔对于那片星河只有无比的崇拜和敬仰,但现在,来到这个世界,接触了某件事后,他的心态稍稍发生了一些改变。 司朔眼角慢慢下垂,呼吸的频率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而这一切都被紧紧贴在他身上,偷听司朔心跳声的小狐狸给敏锐捕捉到了。 她将脑袋抬起一些,侧着脸,将衣领向下拉了几分,通红着双颊,一双眸子,泛着比银河还要美上几分的光彩。 司朔哑然失笑。小狐狸这副欲拒还休的样子,不得不说真是美不胜收,像春天的青草,夏天的凉风,秋天的白霜,冬天的落雪,四季最美的景色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但很显然这姑娘是误解了司朔的意思。 “不……不了,洛儿,今天,今天我有些累。” 不行是男人最忌讳的词,可司朔毫无心理负担的讲出,小狐狸闻言,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撩拨着面前男人心中的小鹿,她的眼中,有庆幸,也有几分失落。 “好吧。”她又重新躺下,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姿势将脑袋枕在司朔胸口,又扯开他胸口衣襟,用细长细长的指甲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也许是一会儿,也许是一整晚。” 小狐狸得到这个答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我陪你。” “谢谢。”司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局促,这时又看见小狐狸耳朵抖了抖,她动了起来,整个人直接将司朔压在身子下面。 这个姿势更糟糕,但司朔心如止水——至少在那方面是这样。 小狐狸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看起来十分诱人。 “司朔,你最近是不是在做一些非常危险的事情?” 司朔本想否认,但在小狐狸认真的眼神中,又鬼迷心窍的点了点头。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带上我?” 司朔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小狐狸现在这个态度,并非和以前一样想着跟自己出去胡闹,而是想帮自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可以。”司朔拒绝的非常果断,“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因为……因为真的很危险。” 回过头想想,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若不是每次关键时候有神秘力量救场,自己现在哪有功夫抱着小狐狸闲聊?所以,这趟浑水,他绝不允许小狐狸踏入。 司朔的答案和小狐狸预想的一模一样。和他相处的日子并不久,但对于面前这个外表总是没精打采的男人,她却很清楚他的秉性。 一旦认定了某条路,绝对会走到底,或许是坚定,或许是倔强。 “司朔,请你记得,我恳求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要保重……” 声调越来越小,但却犹如洪钟大吕,响彻在司朔心头,这让他浑身涌过一股暖流。 “放心,洛儿,我会的。”他用一条胳膊搂住少女的身子,又用嘴唇在她额头上贴了贴。 小狐狸嘤咛一声,靠在司朔身边,虽然不像刚刚那样亲密,但往着司朔的眼神却更加动人。 “洛儿,唱首歌吧。”司朔突然说到,他脑子里浮现出她曾被圣女附身后在溪边那动人歌喉,于是轻声询问道。 “没问题。”小狐狸点点头,随即用不知名的语言轻轻哼着一首风格轻柔的歌谣。 天上月亮弯弯,清冷月光伴着小狐狸的哼唱,仿佛身处86版西游记的天宫之中,一时让人忘记东南西北,忘记此时此年。 司朔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嘴里说着不过脑子的话。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少年,家传戒指被某个大佬寄生了,随后大佬苏醒,传他一套很厉害的功法,从此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洛儿,我最喜欢大主宰在《人间失格》里面的一句话:刀不锋利马太瘦,你拿什么跟我斗……” 有逻辑的,没逻辑的话在司朔口里一句一句往外蹦,像喝醉了酒,但实际上,司朔的深层意识却非常清醒。 小狐狸并没有对此时司朔的态度感到厌烦,始终面带笑容,哼着歌,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司朔高谈阔论的声音小了许多,而小狐狸哼的歌,似乎也变成了摇篮曲。 最终,一切归于沉寂。 第371章 “师兄!” 司朔被一声呵斥给惊醒,揉了揉惺忪睡眼,初晨日光有些刺眼,但从模模糊糊的身影中,他还是分辨得出,那个站在他面前大吼大叫的少女是自己师妹。 嗯,真是熟悉的起床方式。司朔心中吐槽一句,然后打了个哈欠,昨晚听着小狐狸哼歌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在灵竹峰大殿之巅,得亏二人已是修为不俗的修士,否则在初春寒夜里指不定要打几个喷嚏。 接着,司朔朝师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醒了。 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不知为何,师妹仍是一脸愁容。 “小小,怎么啦?” 小师妹带着一脸怒意,转过身,用力跺跺脚。 司朔愈发好奇,自己究竟做错了啥,让师妹她这么生气。正当好奇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呓语。 “呼……哈……司朔我还要……吃……” 司朔这才惊觉,自己身上还压着个小狐狸。只见她扯开一半衣衫,光洁的臂膀紧紧靠在司朔胸膛之上,红扑扑的小脸带着满足的笑意,嘴角还留下一串亮晶晶的口水。 嗯……怎么说呢,凡是一个正常人,看到此情此景,又听见小狐狸刚刚的梦话,很难不联想起某些事情。 但是!苍天可鉴,司朔昨晚真的啥都没做,在他意识里,他只不过抱着小狐狸说了半宿胡话,然后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他是清白的! “师妹你……” “我不听!” 好家伙,都已经学会抢答了,司朔有些悲哀,自己在小师妹面前,已经变成了一个毫不知耻,好色之徒了。他辛辛苦苦在师弟师妹面前营造的“虽然平日好吃懒做但关键时刻靠得住的正人君子”形象如同纸糊的大刀,一砍就碎。 不行!绝不能让事情继续这么发展下去!司朔已经从师妹的神情动作里嗅到了一丝厌恶——是真正的厌恶,于是他连忙摇晃着小狐狸,想让她帮自己正名。 谁知,小狐狸这厮睡的比自己还香甜,无论怎么摇,她都像只刚刚出生的小乳猪,鼻子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可就是不睁眼。 “哼,师兄,我走了。”小师妹并没有多跟司朔耗费功夫,从兜里抛出一张小纸片,精准落在司朔躺椅旁的地上,随后化作一道淡红色遁光,消失在峰顶之上。 司朔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知道现在追上去只会适得其反,于是耷拉着脑袋,从地上捡起那张纸片,却见上面只有一句话。 “糟糕,我咋把这事儿给忘了!” 司朔看着纸上的文字,一拍脑袋,惊呼出声。 昨天,他为了找出内鬼,答应了长老去给新入门弟子搞一次什劳子发言,而这张纸片正是来催促他快去的,司朔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距离自己出场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但司朔担心的不是这个,举办的地点虽然有点远,但按照他飞剑的速度,在路上再打个盹都没问题,他是担心自己到场之后,该讲些啥。 他现在大脑空空如也,总不能上去跟台下弟子们表演大眼瞪小眼吧! 司朔咽了口唾沫,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虽然也可以上台乱讲一通,但那毫无疑问会让洛长老失望。他可不想见到这种场面发生,以后还有的是事情让他帮忙呢! 但不管怎么说,首先他还是得先去场地,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在这之前要做的,是先将衣冠不整的小狐狸抱回自己房中——这画面,让别人看见了,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师傅,司朔都觉得吃了大亏! 将小狐狸扔进她自己的床上后,司朔叹了口气,召唤出飞剑,像着洛长老指定的地点飞去。 …… 与此同时,云天宗中部,一座矮而宽的大山顶上,有一个精心布置过的道场,在道场之上,站着最近入门的新弟子。看其外貌,有十一二岁唇红齿白的童子,也有而立之年,下巴上蓄着稀拉胡须的中年人,有气度华贵的公子爷,也有黑愣黑愣的放牛娃。 云天宗招收弟子,从来不依照身份。 这时,道场最前方,有一个类似主席台的木桌,木桌前,一位少年正面带微笑为座下弟子讲解修行之道。在这位少年身后,还坐着一色白胡子老头儿,他们或侧目微笑,或心不在焉,或是直接打起呼噜来。洛长老正坐在这批老人中央,他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内心有些焦急——这次大会,司朔的发言可是重头戏,可这位主角却迟迟不肯到场。 但多年来养成的气度让他并不把这份焦急显露于表,他甚至开始筹划如果司朔真的不出现,该做出什么样的调整。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白色遁光从道场上空略过,带着凛凛剑意,不少弟子被其惊扰,忍不住分神抬头看向天空,却见那道遁光平平稳稳落在洛长老面前,随后遁光散去,从中走出一位身穿天青色道袍,戴冠束发的英俊少年。 正是司朔,他在出门前没忘记换身衣服,否则一副邋遢鬼形象上台,也太丢面子了。 但毫无疑问,现在最丢面子的,正是那位先前还带着微笑演讲的少年。这位少年名司空阳,是大夏王朝的某个郡王之子,在三年前被云天宗收入门中,如今已经是内门弟子的佼佼者。刚刚司朔的出场的方式太过随意,让许多专心听他讲述的弟子都分了神,这让他觉得很丢人,同时对事情的正主,司朔,产生了一丝丝埋怨。 于是,他分出一道神识,在继续演讲的过程中,盯着司朔和洛长老,因为他觉得等下会有好戏看。 要知道,洛长老方正守时可是人尽皆知的,看司朔这个急急忙忙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来晚了。司空阳忍不住在心中偷笑,似乎已经看见他被洛长老批的狗血淋头的样子。 可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洛长老的反应很平淡,只是不亲不疏的“哦”了一声,接着示意他找个位子坐下,然后就没了。 这不对啊!司空阳有些抓狂,为啥这家伙没有被洛长老批评?他有些嫉妒,也有些不平,他记得在这场大会开始前,他向洛长老行礼,只是因为有些分神就被严肃批评了一番,为什么到了司朔这里,就啥事没有呢? 司空阳对司朔并不是很了解,虽然听说过此人大名,但其名下事迹,也只有一件在去年的宗内大比上将掌门设下的结界弄崩溃一事。 仅此一件而已,远远比不上其他亲传弟子那样声名远扬,可为什么洛长老偏偏对他青眼有加?司空阳越想越气,以至于在演讲过程中音调有些变形,他自己都没察觉,可是从洛长老眼中射出一道精光,随后是一声只有洛长老一人才能听得见的叹息。 “心性,还是不行啊……” 第372章 有些随性的挑战 云天宗弟子之间的差距,并非鸿沟。 美玉也有蒙尘日,良驹未必也可能用去拉大车,但云天宗中从来不乏伯乐。 如果你的表现足够优秀,或者为宗门立下大功,哪怕天赋和其余人想必并不是那么突出,但同样拥有晋升的机会,从外门到内门再到亲传,三级跳的故事从云天宗成立以来从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件。同样,若身为亲传弟子,一再荒废天赋,那么从云端跌落,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洛长老的叹息声中,饱含惋惜。 司空阳,被收入云天宗后,虽没能成为亲传弟子,但在内门弟子中也是佼佼者,修行天赋高,且老于世故,在诸多教习长老中都评价不错,可洛长老在初次和他接触的过程中,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的心,不静。 那双看似热忱,谦卑的眸子,被尘埃所染。 洛长老不清楚这些尘埃是何时出现的,或许是在凡间养尊处优时候就养成的,或许是在拜入仙家门下,巨大的差距让这些尘埃产生。 但总之,这不是件好事。 云天宗从不排斥野心家,事实上若不是一代又一代的野心家在苦心经营,云天宗也不会来到如今这个高度,但云天宗绝不欢迎另带目的的野心家,因为那无异于建造房屋时用了有瑕疵的砖石,哪怕将来建成万顷大厦,崩塌也是一瞬间。 这就是为何洛长老会训斥他的缘由,可司空阳似乎并没有察觉,依旧我行我素。 司朔大咧咧的神经并没有发现洛长老对待司空阳态度的转变,他现在正在苦恼一会儿该上台讲些什么。 讲剑道么?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内门弟子中修行剑道的毕竟还是少数,比例嘛,就跟高中生中钻研奥数的一样。正儿八经讲修行,自己肚子里也没什墨水,毕竟自己修行的经历有太多不可复制。眼下看来,或许只能谈人生谈理想,讲努力聊奋斗了。 这个司朔倒挺熟,前世从初中五百字到高中八百字没少写这些,进入大学给记者团写稿子也逃不开这几个字眼,甚至社会上那些成功的商人在谈“福报”时也往往围绕着这些展开。但是,正是因为在熟悉不过,司朔才明白这些东西虽然有道理,但写多写长就成了空话套话,云天宗在教习弟子方面一向以务实为主,如果真这么扯,洛长老指不定要失望。 可正当此时,司空阳在咬牙切齿中完成了他的演讲。 司朔咽了口唾沫——接下来到自己赶鸭子上架环节了,可他连讲啥都没定下来! 司空阳缓缓起身,越过司朔,向洛长老鞠躬行了一礼。洛长老微微晃了下脑袋,示意他找个地方歇息,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结束。 “洛长老,”司空阳开口道,“弟子有个不情之请。” 司朔闻言,一个趔趄,止住走向主席台的脚步,好奇的盯着垂头顿声的司空阳,看着小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怎么了? “说。”洛长老的话很简短,而且毫无情感波动,听起来有些近似冷酷,这更加深了司空阳心中的怨念——我哪点不如他? 司空阳很不服气。 从小到大,他永远都是同龄人中最出彩的那个,可到了云天宗后,这份骄傲,被一个又一个事实给击碎。 内门之上,还有亲传。 亲传中,年纪跟他相仿,但境界比他高的,数不胜数。可司空阳从不认为这是天赋的原因——他入门太晚,那些亲传弟子中起码有一半是还未开蒙就被接入山中修行。 他在一个半月前,突破登楼门槛,进入攀山境,而后这一个月中连破三个小境界,速度之快,让教导他的师傅笑的都合不拢嘴,几次和他的单独谈话中都隐晦的提到如果能保持这个速度,选入亲传也不是不可能,但在同时师傅又不断告诫他,这只是理论中的可能,切莫把它当成板上钉钉之事。 “弟子想要……想要和这位司朔师兄,比试一场。”司空阳抬起低垂的头颅,平静的话语,却仿佛一道惊雷,落在场上! 寂静无声。 道场上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互相看去的眼神中,除了震惊,迷惑,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任谁都能看出,司空阳和司朔的差距。一个如出土春笋,虽积蓄待发,但始终还是太嫩;而司朔则像一条溪水,看似缓缓流动,实则月升日落,一刻也停息。 司朔已是远眺中期,还不是一般的远眺中期,在他看来,司空阳就像一个刚刚满月的婴儿。 所以他很不理解。 洛长老没有急着点头或拒绝,他的目光,在一脸“你特喵的在逗我”的司朔和表情坚毅的司空阳脸上扫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微风穿过人群的沙沙声外,再无别的动静。 随后,洛长老笑了。 绝不是看见某个愚蠢的人做了一件愚蠢之事的嘲笑,而是会心一笑,像是一个宅在家中三个月的人在出门后看到山花烂漫,柳絮飘舞时的笑容一样。 可他依旧没有做出回应,而是对司朔说道,“司朔,你意下如何?” 绣球又被抛了过来,司朔对这个烫手山芋,有些无可奈何。 “弟子全听长老安排。”司朔又把绣球丢了回去。 这举动显得很没主见,但洛长老并未生气,只是侧着头,看着司空阳的脸庞,同时用余光盯着场下眼中闪着光的年轻弟子们。 “好啊,云天宗中好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事情了。那就,战吧!” 他陡然起身,长袖一挥,场下弟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推拉着,集中来到道场一侧,中间留下一大片地区,仿佛是凡间武者们熟悉的擂台。司空阳见此,毫不犹豫,走向那个长老为他搭建的擂台,但司朔还有些踌躇。 “这……这长老,你来真的啊!”司朔哭丧着一张脸,“长老哇长老,我境界比他高出那么多,他怎么可能赢我嘛!难不成您要我放水吗?但我师傅要是听见我被一个境界比我低的内门弟子打败,无论什么理由,他都指不定要把我吊房梁上哇!” “这个嘛,你不用担心,”洛长老脸上露出孩子恶作剧成功的表情,“你把境界压制的比他还低,然后打败他不就成了?” 这话一说完,司朔就感受到一股灵力不知何时侵入到他体内,封锁了丹田的大部分出口。他试了一试,如今自己能够调动的力量,大概是登楼巅峰的样子。 “去吧,小司朔!”洛长老又一挥袖,一道清风托着他来到场地中央,和跃跃欲试的司空阳之间相隔不到十丈。 同时,洛长老的声音又从耳边传来,“加油,可别在小师弟小师妹面前丢面子哦!” 第373章 谁才是主角? 这种情况,按理来说,不应该发生在自己身上。 待司朔回过神后,突然发现,现在的场面,似乎有些熟悉。 而后,他想起来了,这不正是傲天流主角踏上越级吊打道路的第一步吗?先是同门桀骜师兄,然后是其他宗门精英,接着是小有盛名的名宿,之后是名镇一方的大佬…… 司朔瞪着一双死鱼眼,在心中默默吐槽着这股十分浓厚的既视感。 “那么,我是该心甘情愿的做踏脚石一类的人物呢,还是反其道行之?”司朔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并没有忘记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把许久不用的长剑。 从他拿到古剑后,这些被他当做消耗品的长剑就放入了旮旯里,这次再将其拿出,握在手中,司朔有些感慨。 司空阳察觉到司朔现在身上的灵力波动,只是登楼巅峰水准,很快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朗声道,“司朔师兄,你居然将境界登楼境,是自负呢,还是自讨苦吃?” 这话清清楚楚传入在场每一位弟子耳中,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乱。 司空阳现在是攀山第四重,只差一步便进入攀山中期,这个境界要比司朔现在压制的境界高出一截。这个做法落在那些不明真相的弟子眼中,显然是司朔狂傲的一种表现。 司朔耸耸肩,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苦笑的目光投向那边似在假寐的洛长老。 这可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既然长老想寻开心,自己陪上一陪,也无可厚非。于是他手携长剑,抖了个剑花,像凡间那些杂耍艺人一般,吊着嗓子说道,“师弟,请!” 这一声,宣告了这场比斗的开始。 司空阳没有丝毫携带,一沓符箓出现在他手中,又化作满天飞舞的鸦雀,盘踞于擂台上空。司朔能感觉到,那些鸦雀似乎成了他的眼睛,无论自己什么动作,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群鸦阵! 司朔认出了这门法术,是修符一道常用的手段。他还在登楼境时,经常和颜渊切磋,所以这门法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司空阳的手仍旧没有停歇,在不断往自己身上拍着各色符箓。照理来说,现在应该是他最薄弱的时候,可司朔并没有选择直接发起进攻,而是仍站在原地,一边把玩着手中长剑,一边略带好奇地问道,“你是一名符修?” “当然!”司空阳有些骄傲的回答道,“师兄,符箓一道,可是高深得很。师弟我现在还没能掌握起精髓奥妙,下手没个轻重,还望师兄小心!” 司朔权将他的警告,当成了耳旁风。 “这小子,若是听到我曾经把符修必做是贴小广告的老中医,不知脸色会有多精彩?” 当然,司朔并没有把想法付诸实际,毕竟旁边还有这么多弟子看着呢! 他只是心不在焉的握紧长剑,似笑非笑的看着正在用符箓凝聚一把巨大兵器的司空阳说道,“那你可知道,颜渊?” 司空阳不知道司朔这么问来问去的意义何在。难不成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有这个可能,司朔刚刚那一问就让他心神恍惚,正在凝聚的兵刃差点就功亏一篑,但他还是咬着牙回答道,“颜师兄的大名,钻修符箓一道的弟子,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哦,你知道他啊,那就好。”司朔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和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终于,发起了自己的进攻。而这时,司空阳的兵刃也凝聚完成了。 一把由符箓所凝聚成型的巨剑,静静悬浮在擂台上方,其旁又有鸦群环绕,遮天蔽日,仿佛传言中的末日。 毫无疑问,这是一副极具压迫感的画面,司朔也能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杀机,已经将自己锁定——正是来源于那柄符剑! “破峰剑,其一!”司朔手腕轻抖,数道凌厉剑光朝着司空阳所在的位置疾射而去。可不到半路,这剑光像是被什么所干扰似的,突然改变方向,擦着司空阳的身子掠过。 打歪了。 在场弟子一片哗然,而司空阳嘴角翘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司朔面无表情,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那柄盘旋在天空中的大剑。 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在刚刚出剑的那一瞬间,这把巨剑剑尖似乎闪过了一道红光? “不错。” 司朔没有再像刚刚那样,而是奔跑起来,提着剑,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司空阳! 然而,司空阳岂能遂了他的意?那把巨剑的剑尖再次冒出红光,这一次,所有弟子都看见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从那里喷涌而出,朝着司朔奔来,似乎要将司朔吞噬殆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司朔很冷静,一个急停,又是一剑,奔着那团要吞噬他的火球刺去! 似有一条冰瀑从司朔剑中诞生,将火球的热力系数化解,随后,场中升腾起浓郁的雾气,将二人身影遮挡住。 眼看场下弟子又要为此骚动起来,洛长老勾了勾指头,二人身影的投影,在半空之中浮现,两人神态,看的清楚无疑! 一道声音从雾中传来,落入司朔耳中,自然是那司空阳。 “司朔师兄,你以为起了雾,我就不知道你在哪儿了吗?” 话音刚落,又是一块锋利的冰锥,从司朔身后突出,直取他性命! 但司朔早有察觉,轻描淡写的向后挥了一剑,化解了此次袭击。 “师兄啊师兄,要怪,只能怪你托大。在刚刚我布置符箓的时候,你居然就这样看着,难道说,你真有以登楼境打败全副武装的我的信心?” 司空阳的话中似乎蕴含着无穷愤怒,但司朔并不知道这些愤怒是从何而来。 不过,被挑衅了不还嘴也不是司朔的作风,他只是手腕轻轻晃动着,手中长剑将那些雾气搅动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漩涡。 “不不不,我并非看不起你。”司朔平淡答道,“事实上,我很清楚符箓修士的长处和弱点。” “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觉得胜券在握,然后跌入失败的深渊中啊!”司朔开心的笑了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而那刚刚被他搅动的雾气所形成的漩涡,也在一瞬间扩大,化作一条乌龙,朝着司空阳的方向狠狠咬去! 化剑意为万千,融入这些雾气之中,凝聚雾气的每一颗小水珠中,都包含了司朔的一道剑意,而此时此刻,仿佛有无数把飞剑,剑尖对准司空阳。霎时间涌上来的杀意,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第374章 恐怖的精神力 任谁被无数把飞剑给锁定,都会惊出一身冷汗,即便那些飞剑的实质威力并不强大。 但每一道飞剑中,都蕴含了司朔的至精至纯剑意,而后这些剑意又融为一体,化作一条乌龙,蓄势待发! 司空阳在短暂的失神后迅速稳住,双手掐诀,调动半空中那把符剑,准备对司朔发起反攻,而先前布置的群鸦舞也排上用场,司朔被它牢牢锁定,和符剑相通,所谓牵一机而动全身! 局势似乎僵持住了,场外弟子皆屏息凝神,大脑飞速运转,将自己带入到司朔或者司空阳,思考如果是自己,该怎么破这一局。 现在,没人敢继续小瞧司朔,认为他是在托大,或者傲慢。此时此刻他的行为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身份——剑修! 司朔动了,他轻挑剑尖,那条乌龙也随之张牙舞爪朝司空阳扑了过去,但司空阳很快做出对应,那把符剑身上闪动着五彩光芒,随后又是一条体型巨大的火龙蹿了出来,和乌龙缠斗在一起! 乌龙的身躯是由水组成,火龙身躯上燃烧的熊熊烈火正是它的天敌!所谓相生相克,水可灭火,但当遇到比它更强的火势时,水泼上去,只会化作看不见摸不着的水汽飘走,而奈何不了这火焰! 司朔的乌龙就这么被瓦解,失去了附着的剑意瞬间萎靡,因为司朔目前境界的原因,剑意离体后会快速消亡,以至于那些剑意在来到司空阳身旁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破开他提前加在身上的防御法术! 而那条在搏斗中获胜的火龙也乘胜追击,它的气焰依旧嚣张,对着司朔张开血盆大口,司朔没有直面其锋芒,持剑撩拨,身影如同穿花蝴蝶,可那恶龙仍然紧追不舍,每一次碰撞,都激起一大片热浪! 面对恶龙的穷追不舍,司空阳露出了一丝微笑,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占了上风。双手再度掐诀,又是一条苍龙从符剑中钻出,体型要比由火焰所构筑的恶龙还要大上几分。而此龙一出,符剑上的光芒也暗淡不少,司空阳也有些汗流浃背。 他不打算继续和司朔耗下去,以此招来分出胜负! “地陷阵,起!” 场上的地形,在他的一声怒吼中,悄然发生改变。地刺,冰锥,流沙,火坑,各种各样的陷阱出现在司朔躲闪的路径上,而后那条新出现的苍龙也加入战局,和体型变小不少的火龙,同时对司朔发起进攻! 雪上加霜! 可司朔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一方面小心翼翼的躲避那些对他造成不了多少困扰但能减缓他速度的陷阱,一边又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把长剑,随即扔掉手中那把千疮百孔的兵器。 他承认,现在的局面的确有些棘手。 不过,和他之前所面对的那些几乎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可差远了! “春雨,秋风!” 他将他目前境界所能承载的剑意全部放出,目标不是司空阳,而是地面! 新草探芽,落叶潇潇,这两种不可能同时出现的画面,此时却一同出现在司空阳眼中。 这时的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所身处的地方,不再是云天宗的道场,而是一处不知名的森林! 他听到了草木发芽的沙沙声,而周围高大乔木却被微风吹落无数黄叶,不少都落在他肩上。 这环境真实无比,司空阳面对此景,心生颤栗! 司朔正面带微笑,站在他面前,如同一位看破红尘的隐士,又似一位得道高僧,拈花一笑,气质出尘。 司空阳心里清楚,这都是幻觉。可正是因为幻觉,他才如此害怕——这位司朔师兄的精神力究竟强到什么地步,可以用微不足道的剑意,创造这样真实细腻的幻境? “师弟,你输了。”司朔手中枯叶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盏酒樽,他饮下樽中清酒,啧啧几声,随后说道,“不如直接认输,也省的继续受苦。” “不,输得是你!”司空阳破音高喊道,他心中清楚,这里是幻境,正是因为幻境,所以他的一切布置,并没有失效。 他心中默念一段口诀,果不其然,那两条随着幻境出现而消失的恶龙再度浮现,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只是动作有些僵硬。 司空阳心中清楚,这是受了幻境的影响。 但这份影响,不光对他,对施术者自己,也就是司朔,未尝不是一份负担! 他坚信,以司朔的实力,根本无法维持这份幻境太久时间。 也就是说,接下来,就是打持久战了。 然而司朔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劝说道,“我劝你还是放弃比较好,这样是毫无意义的。” 司空阳权当没听到,甚至偷偷给自己加上一道隔音法术,以此来屏蔽司朔的攻心之语! “哎,又是何必呢?”一袭飘逸道袍的司朔看着从半空中冲来的两条恶龙,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身影便从原地消失了。 “嗯?”司空阳心中一惊,瞪大眼睛四处搜寻司朔的位置,却是徒劳。群鸦舞因为幻境的原因,再强行建立与其的联系,会徒增非常大的消耗,对于做好持久战觉悟的他来说,并不可取。 可靠他的神识感应,司朔的确消失在了这片幻境中,就像被什么抹去了存在一般。 不可能!司空阳绝不相信司朔有这等本事,于是立刻给两条恶龙下达指令,它们像疯了一般,开始破坏眼前一切可破坏之物。 春与秋所交织的森林很快就化作一片火海,司空阳站在火海中央,感受着从周围散发出的无比真实的热浪,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这幻境实在太过逼真。 可这样依旧没能逼司朔现身。 司空阳不敢放松警惕,他释放灵力,在他周围形成一道预警线。而预警线刚刚布下之际,便传来危险的信号! 两条恶龙瞬间朝司空阳身后扑去,但扑了个空。 司朔的身影在司空阳面前三丈的位置慢慢浮现,和他轻松的面孔想比,司空阳现在已经是满脸汗水,气喘吁吁。 “这是什么法术!”司空阳简直不敢置信,解除隔音,大吼道。 “你猜呀?”司朔脸上露出调皮的表情,没有回答司空阳的问题,身影再度消失。 但与此同时,周围的熊熊烈火也开始消失,空间开始破碎,像一块巨大的玻璃被打碎一般。空间破碎后显露的场景,让司空阳产生了最原始的恐惧! 无边的黑暗中只有两处光点,一处是他自身所站的位置,一处是司朔所在的位置。 司朔站在原地,却散发出洪荒蛮兽的气息,择人而噬。他手中还拿着一把黑色的古剑。古剑黝黑,甚至比周围的黑暗还要黑,注视的时间稍一长,便像是要吸走魂魄一般,司空阳赶忙挪开视线。 “这里是哪里?” 司朔不言语,只是提着剑,慢慢向他靠近。 “你……你不要过来啊!”司空阳面对此时的司朔,心中没有任何与之一战的想法,一个前进,一个便后退。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没有参照物的缘故,所以很难说出有多远。司空阳觉得自己已经是全速逃跑,可背后司朔的气息越来越近。这让他后背发凉,可体内的灵力已经见底了! “该死,他为何一点事也没有?难道说他亲手打破了自己给自己上的枷锁?” “不,我可做不出这种浑水摸鱼的事情,”背后传来了司朔的声音,非常近,简直要贴上他的后背!司空阳有些绝望的回头,发现司朔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一点都没变。但司朔身上那股恐怖的气息,明明已经将他包裹起来了! “不,我不信!”司空阳现在已经放弃了挣扎,他只想从这个地方离开,“登楼巅峰的修士,怎么会有如此雄厚的灵力来维持这种幻境?你犯规了,洛长老呢?长老呢?快来宣判胜利!” “蠢货。”司朔努努嘴,十分不屑。 “谁告诉你,这片幻境,是我用灵力维持的?” 司空阳一愣,旋即更为疯狂的大吼道,“你是说精神力?可笑!你一个远眺境修士,更不可能拥有这等恐怖的精神力,就连我师傅他都做不到!” “他做不到,那我呢?”司朔微微一笑,将手中古剑掷出,“闹剧,该收场了。” 司空阳没有动弹,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那股恐怖的气息,早已让他动弹不得。 事实上,他体内的灵力还有剩余,那道飞剑看起来并不具备很大威力——也是,一个登楼境界修士的飞剑,能有多大力量呢? 可司空阳怕了。 像是老鼠遇见猫,一种由生理蔓延至心理的恐惧让他双腿发软,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古剑洞穿,刺痛从伤口向浑身蔓延,最终碾压意识,昏了过去。 场外弟子看着这一幕,都傻了眼。 在他们眼中,司朔大吼完春雨和秋风后,司空阳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癫狂,蒙昧,自说自话,用凡人的话来说,就是犯了失心疯。 而司朔呢,找了个角落坐下,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 擂台成了舞台,而这座舞台的主角,只有司空阳。 而后,主角突然瘫软,大吼大叫,而后脸色变得苍白,最终面带解脱的笑容,昏迷过去。 洛长老飘然而至,扫了场上的二人一眼,淡淡宣布比试的获胜者。 毫无疑问,是司朔。 司朔这才起身,向着场外弟子拱手,“洛长老,那现在我可以走了么?” “你有急事么?”洛长老反问道。 司朔想了想,似乎现在真没啥急事,小师妹在赌气,小狐狸估计现在才刚起床,她起床后一般还要在山上抓俩时辰兔子玩,于是便摇摇头,“暂时没有,洛长老,您有事找我?” 洛长老点点头,“嗯……算是吧,你那恐怖的精神力,我挺感兴趣的,来帮我个忙吧。” 司朔脸色不变,“还望提前告知。” 洛长老眼中闪出奇异的光,“和你先前找的人有关。” 第375章 并不太平的宗门 洛长老带着司朔,来到一处无人的溪畔,司朔老老实实跟在他后边,像个犯错的孩子。 在沉默良久后,洛长老幽幽叹息道,“你的精神力,是怎么一回事?” “您不是说要我过来帮忙的吗,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司朔苦笑着回答。自己精神力强悍的原因当然心知肚明——成天遇见那些玩意儿还能保持理智,早就锻炼出来了。 “咱不问这个,行么,洛长老?” 洛长老看出司朔的难言之隐,于是点了点头,接着,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几张快要风化的纸张,在司朔面前晃了晃。 这个他熟!司朔眼前一亮,那纸张的材质和风化程度,和那本神秘的星图一模一样! “你找的那位,我很早就注意到他的异常了。” 洛长老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故事。 “在一个月前,大概就是你们从浮岛回来后没几天,有位宗门的修士,面色惶惶的将这东西,移交给云天宗。” “本来,没人把它当回事的,可自从这些星图来到藏经阁后,有些修士,就开始出现奇怪的症状了。” “我猜,那些出现奇怪症状的修士,多半是寿元将尽?” “你猜的没错。”洛长老点点头,“你曾向我询问过的那位,就是他们中症状最严重的一个。” “他已经死了,被我杀死的。” 洛长老脸上毫无波动,同门相残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知道多少?” “很多,但无可奉告。”司朔耸耸肩,“而且,有很多东西,我也是一知半解。” “要小心。”洛长老伸手,为司朔掸走肩上的灰尘,“云天宗内,也许将有异动。” “异动?”司朔挑了挑眉,“您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无可奉告。”洛长老以原话奉还,“总之,现在宗门对于你,还有蔡决二人的态度很微妙,尤其是你。你师傅已经腾不出手来保护你了,什么时候突然看见一位花白胡子老头儿向你表示善意,可千万留心啊!” “包括您么?”司朔看着洛长老长长的白胡子,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嗯?”洛长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捋着胡子,叹息道,“或许吧,修真讲究一个顺势而为,当天地将倾之时,顺应大流,明哲保身或许是个不错的决定。” “弟子受教了。”司朔恭恭敬敬的对着洛长老行了一礼,而后好奇问道,“可是,长老,您到现在还没告诉我,需要我帮什么忙?” “这个嘛……”洛长老偷笑着,将一段传音,送入司朔耳中。 司朔听完,微微有些愣神,等回过神来却发现,洛长老已经不见了。 “他为什么会对那玩意儿感兴趣?莫非……” 司朔只觉得浑身爬过一阵阴冷,不敢在这里再多逗留,驾驭飞剑,飞往灵竹峰。 九重云霄之上,洛长老的身影重新浮现,而在他身边,还跟着位邋遢道人。 “小明,这些话,为何你不亲自跟他说?” 道人正是七长老,听到洛长老的话,他罕见的老脸一红,讪讪道,“我……我哪好意思啊……” “你呀你……”洛长老不再纠结于此,只是低声谈着气。没过多长时间,他突然问道,“小明,你就真的放心,他去独自面对这些?” “天命如此,顺势而为。”七长老平静的注视着洛长老,“这是你说的。” “可你确定,那孩子会走向我们所期望的路,而不是其他?” “可如果我们掺杂在其中,又如何保证那孩子所走的,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七长老反问道。 洛长老怔怔看着七长老,记忆里那个豪气冲云的少年,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副颓废落魄模样?是在师弟消失在浮岛,还是发现自己的师傅偏离了约定的道路? 洛长老不得而知,他也没这个兴趣去深入了解。 “那,现在站在你这边的,还有几位?” “很少。” 洛长老挠挠头,“我怎么感觉,踏上了一条贼船?” 七长老面无表情,“你可以随时下船。” “……”洛长老有些无语,“你这老朋友,真是有够绝情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很想知道,掌门师兄他……他是站在哪一边?” 七长老思索了良久,最后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我们这边?” “好吧,”洛长老啼笑皆非,同时感觉到自己的未来一片黯淡,“你刚刚让我去吓唬那孩子,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只是让他小心宗门里的那些人而已吗?” “当然啊!”七长老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不然呢?让他傻里傻气的被那些人给操控?” “你……你这家伙,让我唱黑脸,然然后给自己戴红脸这操作玩的还真溜啊!” …… 司朔怀着一肚子心事,回到了灵竹峰。 师傅不在,师妹也不在。司朔心里有些郁闷,打算去搓搓小狐狸。 来到小狐狸屋前,一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团蓬松的毛球——这是小狐狸换毛时候褪下的,被她自己收集变成了这副模样。 小狐狸不在家,应该是去逮兔子了,这是她最近研发出用来排忧解闷的方法。 司朔全然把这当成自己家,一屁股坐在毛球上,合眼,将心神放空。 洛长老的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马上就是四宗大比了,我希望你帮忙的,就是在四宗大比上取得优胜,然后去看一看仙谕的内容,如果可以的话,把它记录下来带给我。” 他要仙谕干什么?司朔百思不得其解。仙是分派系的,一部分是跟随那位不可明说的大佬,另一位则沉睡在轮回地,虽然还有些中立派,但其话语权可以忽略不计。 那么,那位曾经传下仙谕,并轰动整个鸿蒙大陆的仙,又属于哪个派系? 司朔不是没有问过那位大佬,但它只是笑而不语。 司朔现在勉强可以算是这位大佬的人,可万一那位仙是另一边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376章 白浅浅的异状 天目峰,白浅浅卧室内。 这位娇憨可爱的少女正蜷缩在床脚,裹着被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房间的窗户都被她封上了,里面漆黑一片。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伺机而动。 白浅浅清楚那是什么。 她身体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另外一道声音。 这种现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应该是最近。某次打坐完毕后,她模模糊糊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很轻微,类似于幻听,她以为是自己思虑过度,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后来那声音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清楚。 最后,她终于明白了,那声音,是来源于自己心灵最深处! 那个女声,有时候在哭泣,有时候在呢喃,用的是一种她从没听过的语言——可即便如此,白浅浅也能听出那声音中所包含的哀怨。 她也曾经试着与其沟通,可并无效果,那声音对她的试探和问候,充耳不闻。 白浅浅开始害怕了——她试着将此事旁敲侧击的告诉师傅,可师傅却告诉她,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近乎敷衍的话语。 要么是师傅她根本不相信此事,要么是她早就知道,却放任自流。 这种概率很小,但并不是不可能。 白浅浅是个性格温婉,神经有些大条的女孩子,那种更糟糕的可能她并没有多想,试着用师傅的办法去忽略掉这回荡在她心头的声音。 可事情不但没有一丝好转,甚至变得更加糟糕。 她开始看见幻觉了。 首先她开始嗜睡,接着在梦中,无数幻觉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幻境的主角是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只是气质更为成熟些。她的身份很高贵,常被人们簇拥跪拜着,在一座古老恢宏的祭坛上跳着舞。 幻境中还时常出现一个男人。男人的相貌她并不认识,可白浅浅对他却有股莫名的熟悉和好感,这或许是受了那个女人的影响。 幻境中的画面时断时续,根本无法将其联系在一起,但白浅浅还是看出这画面所呈现出的内容似乎并不属于现在这个时代。 睡梦中的时间没个定数,有时候一场梦能看到好几个画面,有时候一个画面一闪而过,梦便醒了。 这种浑噩的日子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嗜睡对她来说要比幻听好上不少,因此她便放宽了心,可随之发生的事情,让她彻底开始害怕起来。 那些幻觉,开始发生改变。 怪物出现了。 长相畸形的怪物,用它们的利爪,畜生,尖牙,将人——无论是修为通天的修士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通通被撕碎,吞咽,一个又一个人类的聚集地,被这些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怪物给屠戮一空。 那些画面太过于血腥和猎奇,即便白浅浅明知道这是幻觉,但还是忍不住每次从梦中醒来一阵痉挛。 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傻白甜,但这些还是给她精神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以至于她不得不时时刻刻保持注意力,以免自己再睡过去。 修士不需要睡眠,可并不意味着不需要休息。无论是谁长时间高度保持精神高度集中,都会累。如果一直得不到休息,那么崩溃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出现。 “你……你就是等我崩溃的那一刻吧!” 白浅浅试探性的问道。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的声音。那个女人,在她心底,保持沉寂。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又和我是什么关系?” 那个女人,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绝对是罪魁祸首!白浅浅咬紧牙关,想到这里,心中有陡增一份悲凉。 可这话说出来,又有谁相信呢? 这时,她眼前浮现出一位少年的身影。 是司朔。 他曾对自己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自己这边,想必这件事如果告诉他,他也会相信吧。 少女的脸色变轻松了些,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选择去灵竹峰找司朔倾诉,甚至让她帮自己解决麻烦。 原因自然不是他选择了那只狐狸精。而是她冥冥中觉得,如果去找司朔师兄的话,大概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因为她记起来了,出现在梦中那个让自己产生好感的男人,身上所散发的气味,跟司朔有八分相似! “我是不会让你害司朔师兄的……”少女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他常常告诉我,修士的潜能是无限的,我相信我自己,可以靠意志,把你压制下去,一定能的……” 不知是不是幻听,在少女自我安慰一番后,她又听到了那个女人的一声叹息,包含着怜惜和无奈。 ……然而仍躺在毛球中的司朔,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在思考洛长老究竟站在哪一边。 “洛长老从他之前的表现看,应该对我是没有敌意的,但他最后又说出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司朔挠挠头,随手从身下的毛球里薅一把毛放在嘴边吹着,就像某些人喜欢在考试时转笔一样,司朔觉得这么做有益于思考。 “等等,再从头看,洛长老应该早就知道那被太虚蛊惑的存在,而没有丝毫惊讶,说明他应该早就经历过这种事。” 司朔对这位洛长老的生平还算比较了解,因为师傅的原因他知道这位洛长老算是个“宅”。无论是斩妖除魔还是宗门间必要的应酬,他都是能推辞就推辞,很少离开云天宗。 “那这么说,他很早就知道太虚的存在,可他的境界还未到达仙门境。” 司朔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莫非,其实在云天宗高层,早已出现过类似的事情,还被其他人默许?” “不妙啊不妙!” 这种想法的出现让司朔浑身发冷,云天宗在他眼中再也不是什么祥和之地,反而杀机四伏。 而就在这时,小狐狸回来了,手里拎着两只可怜的小兔子。一打开房门,看见躺在毛球中的司朔,一愣,表情有些羞涩,但并不尴尬。 “你……你来干嘛呀……” 司朔突然站起,跑到小狐狸身边揽住她的腰肢,一脸正经的说道,“小狐狸,咱们私奔吧!” “哈?” 司朔的话太过震撼,让她一时连兔子都抓不住,两只可爱的小兔子一蹦一跳的从房间中安然离开。 “为……为什么……” 小狐狸说话开始有些不利索。 “哼,因为我那迂腐师傅,成见太深,认为你是妖而我是人,咱俩结合注定没有好下场。就连门中其他弟子也是这么认为的。狐狸咱们离开这儿,找一个没有成见的地方,生一窝狐狸崽儿吧……” 小狐狸虽然很多时候表现的像憨憨,但不意味着她是傻子。司朔这种话,三岁小孩儿都不会相信! “你疯了吧!” 啪啪两耳光,扇到司朔脸上,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灵竹峰。 第377章 司朔的胡言乱语,最终招致的结果是脸蛋被小狐狸用爪子划的鲜血淋漓,不过也因为如此,他压抑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司朔倒在小狐狸的床上,身上压着她蓬松的尾巴,小狐狸则用一种带着些许困惑的眼神看着他。 她很清楚,刚刚司朔说的那番话肯定是不过脑子的,因此并不是很生气,但让司朔变成那样的原因却让她有些担忧。 “司朔,你是在担心,云天宗有人害你么?” “嗯,而且我敢肯定,还不止一个两个。并且,我连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害我,完全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 司朔发出一声哀嚎,在床上打了个滚,将尾巴卷在身上,像条毛毯似的。 “洛儿,说真的,咱们溜吧,找个地儿先避避风头!”司朔突然直起身子,非常严肃的说道。 小狐狸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知道这个想法绝不是一时兴起。 “那你想去哪里避风头呢?” “青丘洞天,怎么样?”司朔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 “好歹我也算是你们青丘族的女婿了,让我避避风头,应该没问题吧?” 从司朔的语气上看,他绝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动了这个念头。 小狐狸脸一红,垂下头来,似乎有些害羞。司朔微微一笑——上门见家长这事儿,无论男女,都难免经常,司朔老懂哥了。 可没想到,最后他等来的,却是小狐狸拒绝的回答。 “不行。” 小狐狸摇摇头,“那里,不能去。” “为何?”司朔一愣,从小狐狸的表情上看,她并非是不愿意带自己去那里,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不会喜欢那里的……”小狐狸支吾着说道,“我……我嘴笨,你自己看吧!” 说罢,她又在自己宽大的裙袖中掏呀掏,掏出一块乳白色圆石,又向其中打入一道灵力。 这是一块能记录光影的奇石,作用类似于司朔前世熟悉的录像机,但其清晰度则跟录制者的境界还有被录制的事物属性有关。 待她打入这道灵力后,一道投影浮现在司朔眼前。 眼前的场景,和和前世见到的乡村并无多大出入:入目平壤的土地上铺满水田,远处丘陵起伏,点缀以灌木杂草,可这并不能打消这副画面上的怪异感。 整副画面的基调,是阴暗且深沉的。 这是因为天空是灰蒙蒙的。 然而跟正常因为积云遮住太阳而产生的阴沉所不同,司朔从这副画面中读到了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 死气。 死气沉沉,这是这道投影给司朔最深的感受。 田中作物茂盛,远处山林葱茏,天空还是不是有飞鸟掠过。虽然并无声响,但司朔相信这地儿到了夏季,必定是蝉鸣响彻,虫孑恼人。 可为什么他会觉得这里的味道,跟轮回地一样,充满着让人绝望的气味? 司朔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小狐狸,小狐狸只是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据长辈们说,青丘洞天很久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不知从何处开始,死气慢慢在洞天中蔓延。” 死气,也是种玄而又玄的玩意儿。通俗的讲,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死气是灵力的某个变种,但所含杂质众多,所以无法供应人类或者妖兽修行使用,更适合鬼修。 死气想要产生,所需的唯一条件,就是枉死,换个文艺点儿的说法,叫喊冤而终。而且如果死的人是修士,那会产生更多死气。一个古战场经年累月所积蓄的死气,抵不上一位枉死的换骨境修士。 “小狐狸,难不成……” 司朔还没问完,小狐狸连忙摆手回答道,“不可能的!” 小狐狸竖起耳朵,告诉司朔,在和平的青丘洞天,绝不可能会发生同族枉死这种事。 “嗯……”司朔捏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点儿也忒背了吧,到哪都有套。” 司朔感觉,青丘洞天会产生如此浓郁死气的背后,绝对有巨大的秘密。 “哎,那现在有回到走一步看一步的状态了,没意思。”司朔叹息道。 前面做了那么多,本以为能在博弈中掌握一定的主动权,现在看来,满地都是铺着伪装的大坑,不亲自踩上一脚,谁知道是陷阱还是啥。 可就在这时,司朔感受到从灵竹峰山头上传来一股庞大而熟悉的剑意。 那是来自于他师傅的剑意! 这是属于他们师徒间的召集方式,司朔脸色一变,一把拽住小狐狸,御剑向山头赶去。 发生了什么?司朔有种不妙的预感,等来到大殿前,就看到脸色如水的师傅,和早已等候在此的小师妹。 七长老背着手,瞥了一眼满身爪痕的司朔,还有被他拽着,一脸懵逼的小狐狸,然后说道,“跟我来。” 七长老飞剑的速度放的很慢,似乎是为了照顾境界低微的小师妹。司朔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同样的担忧和惶恐,还有不知所措。 这时,司朔耳边传来小师妹的传音,“师兄,你觉得师傅究竟是为了何事才召集我们?” 司朔考虑再三,才缓缓开口道,“放心,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司朔并不是纯粹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毕竟,如果这件事是有关什么太虚和天道的,那么只需要喊自己一个就好了,不需要将无辜的小师妹牵连进去。 “恐怕是宗门内部有什么事情发生。”司朔猜测道,随即,做出了一个安心的表情,“别多想。” 小师妹点点头,但脸上的担忧之色并没有减少多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最终在一处山涧中停下脚步。 这里有一间木屋,木屋靠着山涧流水,可并不显得唯美,因为两岸山石阻挡了大部分阳光,让中间流水看起来阴暗冰凉,整体环境看上去压抑无比。 谁会选择住在这儿?司朔不禁好奇的猜测道,可当七长老将木屋的门给踹开后,他疑惑的表情却变成了震悚! 木屋的地面上,躺着一个面孔熟悉的老人——是凌剑君! 凌剑君双目紧闭,神态安详,像是睡着了——可他的外表却远不是神情看上去那样平和中正! 他浑身沾满了鲜血,整个人像是在血池中浸泡过一样,那些粘稠浓郁,带着恐怖力量的血液,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司朔从凌剑君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生气!犹如一段枯木,被随意的抛弃! 第378章 诈尸了?! “靠恁娘!” 司朔看见凌剑君的模样,整个人直接傻了,呆在原地,一句话都讲不出。 自己的祖师爷,云天宗真正最强的剑修,保持着这样一副不详的模样,躺在血泊中,任谁来,不生出一种胆寒之意? 小师妹并不认识凌剑君,她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在七长老的故事里,他早已死去。故今日突然见面,小师妹在不清楚地上之人的身份的情况下,表情有些诧异。 她不明白,为什么师傅要带自己等人来这里,看一个“死状”古怪的老头儿。 七长老瞥了一眼司朔,司朔立刻心领神会,把小师妹拉至一旁,将此人身份告诉小师妹。 果不其然,在得知真相后,小师妹露出了和司朔先前一模一样的表情——你特喵的在逗我? 目前,场上唯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家伙,可能只有小狐狸了。她左瞧瞧又看看,这里的环境阴冷,她并不是很喜欢,因此皱了皱鼻头,而后用撒娇的眼神看向司朔,却见他一脸凝重的在和小师妹解释着什么,于是觉得更无趣了。 “师傅……凌剑君他……他究竟怎么了?” 现在的情况,让人困惑的远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司朔从没用“死”来描述凌剑君现在的状态,即使现在的他身体上察觉不到任何和“生”有关的特性。 生和死是对立的,但并不代表着中间它们中间不会存在着其他东西。 事实上,司朔曾不止一次在古书上记载着某些奇妙的法术,能让修士像冬眠的乌龟一样,在缺少灵力的地方苟活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直至寿元耗尽。 那么,凌剑君现在会不会是这种状态呢? 七长老听了司朔的问题,摇摇头,轻叹一声道,“师傅他修为通天,我也判断不出,现在究竟是生,还是死。” “那你……带我们来见他是何用意?”司朔追问道。 按照以前七长老对凌剑君的态度来看,他是肯定不希望司朔几人解除凌剑君的,那为何现在要带他们过来呢? 七长老不作解释,只是在凌剑君身体上一阵摸索,然后搜出一块儿碎裂的玉牌和一把无鞘短剑。 玉牌从材质上看,似乎是一种极为难得的天材地宝,上面刻画的纹路则是一种复杂深奥的法阵,以司朔那一鳞半爪的水平,很难再看出什么来,但能被凌剑君这种大人物所贴身保管的,肯定是罕见的宝物! 但美中不足的是,这块玉牌正中央,有一块深凹进去的裂纹,像是什么石子儿子弹击中但未穿透的状态。这个伤疤也导致上面镌刻的法阵几乎完全失效,但光是它的材质,就足以让人眼红。 至于另外一把无鞘短剑,则让司朔大吃一惊。 此剑剑长一尺半,表面锈迹斑斑,锈迹间则布满别样纹饰。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司朔却从上面感觉到无穷的杀气和剑意,仿佛这把剑,才是凌剑君的本体一般。而当司朔等人将目光投在其上时,剑身又发出微微荧光,从中传达出无措,惶恐的情绪。 这居然是一把道兵!还衍生出剑灵!虽然目前这把剑的剑灵还很微弱,但足以将此剑身价再往上抬一番。放在外面,足以引起整个修真界的抢夺! “这多半是凌剑君的本命剑了,”司朔嘀咕道。他不明白,七长老为何要将这些东西给掏出来。 随后,他便知道了。 七长老将这两物拿在手上,略微思考一番后,将玉佩丢给了司朔,而将短剑丢给了小师妹。 “???”司朔手捧玉佩,仿佛是拿着一块烫手山芋,小师妹更是如此。她境界低微,那把剑在易手后爆发出强大的剑意,虽不伤人,但其威势,已经让小师妹两股战战。 七长老只是说道,“我师傅他现在生死未知,这两样东西,放在他身上也只是明珠暗投,还不如给你们先拿去用用。万一日后他醒了,在还给他也不迟。” 说罢,他又开始在木屋里晃悠,在各个犄角旮旯里翻箱倒柜,仿佛偷油的老鼠。 司朔战战兢兢将玉佩收起,又冲着躺在地上的凌剑君深深的行了一礼,脸上的表情虽似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七长老这番行径,让他想起西游记中的猪八戒,有点啥事就嚷嚷着分行礼回家——可猪八戒他只是动动嘴皮子,但自己可是真这么干了! “莫见怪啊师祖,我可不是有意的呀……”司朔宛如迷信的老太婆,对着凌剑君絮絮叨叨。 小狐狸见此,凑了过来,好奇的看着司朔此时的滑稽做派,又不禁发笑。 谁知,司朔瞬间变了脸色,严肃的对她说道,“狐狸,你走远些,走远些!” “嗯?为啥?”小狐狸站在原地不动,大尾巴摇摇晃晃,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凭什么,你们看得说得,我就不行?” 这时候小师妹终于在七长老的帮助下,可以勉强握住短剑而不发抖,听见小狐狸的话语,转过身来,有些生气的说道,“这,是我们的师祖,跟你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司朔却道,“洛儿,不是这样的。” 接着,他一脸正经的走到她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洛儿,你是狐狸吧。” “是青丘狐!” “额……不管是什么狐狸,但总归是狐狸。”司朔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然后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在我老家,有这么一种说法。” “什么说法?”这下,不光小狐狸,就连小师妹也投来好奇的目光,而七长老则微微侧过头颅,也有一分“领略”的味道。 司朔清了清喉咙,正色道,“在我家乡,有种说法,尸体,尤其是高人的尸体,最忌讳被猫啊,黄鼠狼啊,狐狸呀这些生物给触碰。因为这样,或许会让其尸变。” 小师妹啼笑皆非,听见司朔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出这种无厘头的话,她心中的压抑感也少了不少,而七长老也是微微一笑,继续他的“寻宝”之旅。 可小狐狸却炸毛了。 “你这是在歧视狐狸!” “你凭什么说他死了?” “但也不能说他没死啊?” “你!” 小狐狸脸涨的通红,和司朔争执起来。 司朔自然也是奉陪,和小狐狸打打闹闹,木屋中一下子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而在这个过程中,小狐狸不小心踩了凌剑君一脚,本来司朔也没将其当回事——毕竟在异世界讲鬼吹灯的故事就已经够扯了,谁会把其当真啊!可谁知,在这一脚后,凌剑君忽然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卧槽!”司朔看着忽而坐起的凌剑君,差点被吓的坐在地上。 “真诈尸了!” 第379章 不同的声音 凌剑君,“诈尸”了。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 虽然他身上依旧毫无生机,那些沾染在身上的血污,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不断低落,血液中所蕴含的浑浊气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的屏住呼吸。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小狐狸。 她的尾巴像颗倒立的松塔般竖起,大喊一声,然后飞速蹿上司朔后背,用两手两脚攀住司朔的身体,如一只附在他身上的八爪鱼。 司朔也清醒过来了,但他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于是,他给了自己两耳光。 挺疼的。 “卧槽,我是乌鸦嘴吗???”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断刺激着欲哭无泪的司朔,“怎么说啥来啥啊?” 背后的小狐狸也不断高声叫嚷着,“司朔我错了呜呜呜,下次一定听你的……” 司朔当然明白,这事儿跟她无关,顶多有些凑巧。现在主要问题就是搞明白,凌剑君此时的状态,究竟算是生,还是死。 七长老沉默不语,用阴沉的目光看着这个浑身沾满鲜血的老人,这个他曾经最为敬爱的师傅。 苏小小则用手捂住嘴巴,以免诧异的情绪让自己忍不住像那只不懂事的狐狸一般直接叫嚷出来。 场上氛围,一度陷入有些尴尬的地步。每个人都在思考,都在疑惑,伴随着小狐狸吵吵嚷嚷的声音,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狐狸的声音也渐渐微弱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肚子咕噜咕噜的响动。 外面的天,黑了。 木屋中,不知何时,燃起一道深绿色的火焰,漂浮在屋顶位置,将整个房间照的如同故事中所描述的九幽一般,阴冷惨淡。 凌剑君慢慢转过头,他的身体似乎很僵硬,动作如同一只没上润滑油的机器人,浑浊的眼珠在惨绿色光芒照耀下,显得诡谲恐怖。 “我可真是养出一个好徒弟啊。” 凌剑君开口了,他的声调倒没怎么变化,但这突然的出声,却让在场几人如临大敌——除了七长老。 “这就叫做,有其师定有其徒。”七长老嘴角露出一抹只有他自己懂的苦涩。 “可阿慢却跟你完全不同。” 阿慢,熟悉的名字。司朔眼前浮现出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恶心而恐怖的脸,还有一个伟岸的身姿。 他们为什么会知道阿慢?司朔联想起阿慢的那把翠竹佩剑,果不其然,此人和灵竹峰,有着莫大关联! 司朔没有选择出声,而是继续侧着头听下去。 “小明,你还恨我吗?” “你指的是什么?阿慢吗?”七长老笑了起来,可脸颊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说实在的,我并不恨你,在这件事上。” “为了顾全所谓大局,很多人都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甚至有时我在想,倘若那时我是你,我会不会拿出比你更好的选择方案。” “可是并没有。”七长老脸上笑容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悲苦,无奈的神情。 “或许有些事情,注定要被掩埋。” “可是——”他突然话锋一转,把司朔和小师妹吓了一大跳,“我依旧恨你!” “恨你变得软弱,变得畏手畏脚,变得……变得和宗里长辈一模一样!” 凌剑君静静的听着七长老对他的控诉,面无表情,但眼珠却转个不停,很显然他的心情并没有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我曾经所仰慕的那个大无畏的你已经死了,余下的只是一具顺应天命,胆小怕死的躯壳!” 七长老的控诉咋听起来没头没尾,但司朔却将其一个字不漏的记在心里。他总觉得,这些话没那么简单。 七长老说完了,他的目光不再在凌剑君身上逗留,可胸膛依旧在剧烈起伏,说个老实话,司朔从入门以来,从没见过自己的师傅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说完了么?”凌剑君将目光看向七长老,这个他曾经最为得意的徒弟。 七长老没有回答他。 但凌剑君并不在意。 “很好,小明,”凌剑君居然鼓起掌来,“别人都说,我收了两个好徒弟,一个资质好一个心性好,可现在看来,你的心性比起阿慢来,也丝毫不差。” “不,我不如他。”七长老道,“他可以为了真相,不顾一切,但我在那个时候,却软弱了。” 说罢,他自嘲一笑,“这或许就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吧。” 对于七长老的冷嘲热讽,凌剑君丝毫不生气。 “小明,愿意听我说说么。” “听你说什么?”七长老的眼神冷了下来,“你是想说,有什么苦衷?” “不,不是。”凌剑君摇头,浑身上下发出咔咔声响,“我想跟你聊聊,我所看到的,和感受到的。” “嗯?” “我用法术,强行去窥探那道仙谕了。” 此言一出,七长老和司朔的脸色同时变了。 司朔当然明白,凌剑君所指的仙谕是什么。 和宗门前辈所传下的含糊不清的仙谕不同,他指的应该是那道数万年前所降下的,让无数人讳莫如深的仙谕! 凌剑君说完,看了一眼小师妹,又看了一眼小狐狸。 七长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小,还有柳姑娘,请吧。” 小师妹乖巧的离开木屋,可小狐狸还趴在司朔背上。司朔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有些好笑。 她睡着了。 于是司朔背着她,也离开木屋。可屋内二人却怔怔的看着自己。 “啥意思?让我过去旁听?” “……好吧好吧,我进来便是。”司朔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轻手轻脚的将小狐狸放下,靠在一块大石头旁,随后走入屋中。 刚一踏入,一道隔音阵法便将整个屋子给笼罩,同时屋外的小师妹再从那没关严的门缝中所看到的也是一片模糊,像是被打了马赛克。 “你从那道仙谕中看到了什么?”七长老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凌剑君满脸苦涩,他看了一眼七长老,目光又在司朔身上逗留了许久,随后才说道,“我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你们到道路,也未曾不对。” 第380章 天道的另一种声音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路? 司朔一头雾水,凌剑君他究竟在说什么? 可一旁的七长老,在听到这番话后,却沉默了。 “你,没骗我?” “我为何要骗你?” 凌剑君脸上露出疲态,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似的。 他举起一只手,看着掌心的纹路。 “小司朔,你知道,我为何要让你听到这些吗?” “恕我直言,我完全听不懂。”司朔摇摇头。 “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很多事,太虚,天道,还有那些被埋藏在历史里不为人知的过去——甚至还有古老者。” 他这一说,司朔吓了一跳——这老头儿,怎么会知道古老者的存在? 七长老这时说道,“云天宗这些老家伙们,表面上看着不问世事,其实心里机灵着呢!” “老六他的那些小九九,自以为能瞒过去,但是我后来才知道,那小子入门第一天起,老家伙们就知道他的底儿。” “六长老……你是说…他?” 司朔想起了尤星河,那个一脸装拽霸酷叼的家伙,他就是一个古老者。而按照七长老的话看,六长老应该也在这件事上牵扯很深。 想到这里,他不禁脸色一白——尤星河的秘密都藏不住,那自己的嘞? 他的秘密比起其他人来说,只会多,不会少。无论是穿越者,还是神魂里那几个老爷爷,或者是那位不可言喻的存在,似乎都不适合对外公布。 “小司朔,你身上的确也有很多秘密,”凌剑君突然将手搭在司朔肩膀上,紧接而来的这句话差点没把司朔给吓尿裤子,“不过,奇怪的是,除了和太虚接触之外,其余的,我居然一点儿也看不透。” 看不透?这些老家伙原来没看破我的秘密啊!司朔听到这话,稍稍卸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天选之子吧。” 天选之子,再度听到这个名头。司朔记得,第一次听到这词,也是从凌剑君他们这里,而那时候的语气,明显和现在不同。 “那您跟我说这些,又和您刚刚说的那什么声音,什么道路,有关系吗?” “有,怎么会没有?” 凌剑君摊开手,让司朔看清他的掌心纹路。 “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掌纹,也没有完全一样的道路,河流,那小司朔,你觉得,天道会是如何?” 司朔想了想,虽然当今这天道不知道被什么莫名其妙的力量被崩碎,碎片化作太虚那样的诡物,但在最开始,天道肯定是一整块,有且只有一块。 于是,司朔点了点头,“我认为,在原初之时,天道应该也只有一个。” “没错。”凌剑君长叹一声道,“成仙的道路有很多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但成仙的最终目的,所要去亲近的那个道,应该只有一个。这一点,在数万年以来,从没人怀疑过。” “当我进入仙门境后,偶尔也会听到天道的呓语,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但那股意境我却感受深刻。直到……” “直到?”司朔剑眉一挑,“你发现了什么?” 凌剑君抬起头,看着低矮的屋顶,双目呈现出死一样的灰白色,现在的他仿佛是狂风中的一株枯草,让人看了难免生出几分同情。 “别扮苦骗同情了,老家伙,你究竟发现了什么?”七长老却完全不吃这一套,在他眼里凌剑君就像是流泪的鳄鱼,丝毫不值得同情。 “我说,我听到了天道的另一个声音,你会信吗?” “不信。”七长老当即反驳道,他是一个坚信实践出真知的人,无论别人说的怎么天花乱坠,但只要他没有亲眼见过,亲身体验过,他就会始终保持怀疑态度。 凌剑君对七长老的话毫无波动,对于这个他最得意的弟子,他当然清楚是什么性格。 “除非你拿出证据来。”七长老十分认真地说道。 “证据?证据就在那仙谕里头。” 凌剑君这话,并非是对七长老说的,而是对着司朔说的。 “当初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直到我用尽浑身解数,去窥探了一眼那道仙谕。” 司朔捏着下巴,静静思考着凌剑君对他说的这番话。 他能感受到,虽然刚刚到对话是由他和师傅所展开的,但是这番对话的主要目的,却是让自己听见。 天道,为何会有两种不同的声音?这时候,司朔又想起那位大佬对自己所讲述的故事。 天庭之中发生叛乱,绝大部分仙被轮回地里的怪物所吞噬,而另一部分则跟着它躲藏起来。 难道说,这事儿就跟天道的两种声音有关? “小司朔,我很确信,你作为天选之子,一定有着不同的使命。”凌剑君用浑浊的眼珠盯着司朔的脸庞,“我希望,你可以走出不同的路。” “什么意思?” 七长老的脸色也变了,他一把扯开司朔,对着凌剑君怒吼道,“老家伙,你是想让他遵从天道的另一种声音走下去?别开玩笑了!” 凌剑君只是淡淡的说道,“让他沿着那条路走,又和你们现在做的事情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至少,我们是听从内心的心愿前进,而不是被什么声音给催促着走向设定好的道路。” 凌剑君不做声了,只是静静的看着七长老。那目光里,有苦涩,有讥讽,有同情,还有无奈。 七长老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也闭上嘴,只是脸色铁青,很是难看。 “那,我有个问题。”司朔夹在其中,弱弱的举起手,问道,“我又怎么知道,我所听到的天道之音,是哪一种呢?” “这个嘛,交给我吧。”凌剑君似乎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一招手,从屋外飞进一把布满锈迹的短剑——正是七长老不久前从他身上摸出来,交给小师妹的那把。 屋外,小师妹很是无语的看着屋内的一片混沌。就在刚刚,那把由七长老交给她的短剑嗖的一声飞进了屋内。她有些担忧,莫不是这几人在屋子里打起来啦? 凌剑君一手持剑柄,而将剑锋指着司朔,“你伸出手来。” 司朔乖乖照做,伸出一条胳膊,而将手掌竖起,像是在打一发“如来神掌”。 而后,谁也想不到的场景发生了——凌剑君以谁也没看清的速度,将短剑从司朔手掌中心刺入,将其整个贯穿! 司朔一惊,但并没有多慌张,因为被刺破的地方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就连鲜血都未流一滴。 紧接着,一股庞大而斑驳的灵力以短剑为媒介,流入他身体中,其中绝大多数被自己来者不拒的第二丹田所吸收。 “用心感受这灵力中的气息!” 司朔连忙叫停第二丹田,闭上眼,将那斑驳的灵力分解提纯,而后他在灵力的杂质里,感受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味儿。 轮回地的味道! 第381章 司朔的判断 这一天接下来的日子里,司朔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 当今世上,绝大多数的修士所向往追求的天道,居然是那副面孔,充斥着绝望和哀嚎。 这剧情有些熟悉。司朔读过不少和这剧情类似的小说,主角在累死累活升级打怪解密后,发现最终的大boss就是脑袋顶上的那一位。 当他闻到轮回地气息后,也这么想,但后来仔细思考了一番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司朔从床上起身,看了一眼身旁睡的像头小猪似的小狐狸,然后披上一件道袍,走了出去。 他是在小狐狸的屋子里过夜的,一出门,沁绿色的翠竹在月光的掩映下显得更为晶莹剔透,竹叶被微风吹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动的同时也散发出一股清香,这样的环境,更适合思考。 他找了块石头坐下,像著名雕塑“思考者”那般,陷入沉思。 他在回忆,从那次下山回栖梧城遇见太虚后所发生的一切。 倘若把轮回地中沉睡的那位当做一切的幕后黑手的话,这故事似乎对路了——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少年破除变质天道的套路故事。 可这里面却多了点什么。 那一位,司朔眼前浮现出一个身影,在圣姑庙下所看见的,在黑暗中蠕动的混沌之影。它,在这个故事里,似乎有些多余了。 主角在成长的路上,需要一位知晓真相的领路人来指引,但在自己的故事里,却并不是人们所熟知的戒指里的老爷爷——他的老爷爷们虽然应该是知道某些内幕,但司朔敢肯定,他们并没有触及故事的真相。 那一位,才是真正扮演了自己领路人的角色。可这个角色却怎么看怎么突出一股怪异。最为明显的一点,就是它和轮回地那位的关系。 虽然目前的结果来看,轮回地的那位应该是妥妥的将其碾压,但从那一位的口吻来看,它自己似乎认为二者是平级的。 这也就是这个故事第二个怪异之处,天道的第二道声音。 在别的故事里,或许世界之主会有多个,但在这个世界里,只能是唯一。 天道象征着规则,象征着制度,虽然那并不代表着全部,但至少可以说明,如果天道有二,即便它再微弱,也会在万物上体现。 可迄今为止,司朔并没有发现这种迹象。 他内视丹田,看到扎根与第二丹田中那株青翠小草,按照那一位的说法,这玩意儿应该是属于轮回地的。而就在这株草旁,那把古剑微微颤动着。 这把古剑,是属于天道的另外一个声音。 两者的距离挨的很近,可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司朔试着将那把古剑往草的方向靠拢,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斥力,可这股斥力是来源于古剑中所诞生的灵智,并未是像磁铁的南极和北极,正电荷与负电荷一般,从根源上的对立。 “哎,搞不懂,搞不懂。”司朔深叹一口气,又抬起头,发现天边那轮明月不知何时被一片云给遮住了,变得朦胧起来。 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旁出现了一位少女的身影。 是柳洛儿。 她抱着大尾巴,坐在司朔身边,却并没有挨着他,而是捧着下巴,也像是在思考什么,当司朔向他望去时,居然还没回过神来。 司朔嘴角边流露出一份笑意,伸出手,轻轻捏了一把她的大尾巴。 “呀!” 小狐狸像只窜天猴似的蹦起,满脸通红,但看到是司朔这么做后,又变得有几分羞涩。 “司朔,你吓我一跳!” 小狐狸小声说道。透过毛月亮的光,小狐狸的脸上也像盖了一张面纱。司朔用手揉了揉她秀美的长发,然后将她搂入怀中,一言不发。 两人在不久前打过一套情意绵绵拳,因此现在都并没有什么兴致,司朔只把小狐狸当做一坨软和的抱枕。 “司朔。” “嗯?怎么了?”司朔突然发现,小狐狸的声音变轻好多。 “最近……最近你有没有什么空闲?” 小狐狸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要听不见了,因为她将脑袋整个埋进司朔胸膛中。 “空闲?”司朔对小狐狸可是在熟悉不过了,尾巴一甩就知道想说啥。小狐狸她是寂寞了。 她本就是个活泼性子,让她天天在这清寂苦闷的山上坐着,唯一的乐趣就是去抓抓兔子补补鸟,她是狐狸精又不是真的狐狸,那能熬得住? 他本想下意识的拒绝,可是回忆起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牙牙学语的日子。作为一个习惯于多种娱乐消遣的地球人,在面对满是自己听不懂的话,看不懂的书籍环境时,大概也曾有过类似的情绪。 因此,他轻轻碰了碰小狐狸的尾巴,和蔼说道,“当然有啊,怎么,想出去玩啦?” “嗯。”耳边传来小狐狸细若蚊喃的声音。 “可以么?陪我……陪我一起……” “当然可以啊。”出乎小狐狸的预料,司朔爽快的答应了。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发现司朔笑脸盈盈,背后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从云中探出头来,一切,又清晰起来。 “不过,洛儿,咱可说好了。因为宗门中好像出了些问题,咱们不能离云天宗太远。” 司朔捏着下巴,在小狐狸憧憬的目光下想了一想,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知道离云天宗大概三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城,里面的居民基本上是修士之后。不过经过一代代的繁衍,那里和普通的小城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咱们就去那儿吧!” “嗯……那儿,有什么好玩的嘛?” 司朔哑然失笑,整个世界的城寨都是大同小异,小狐狸又不是那种爱看风景喜欢人文的主儿,这样那座小城似乎真的没什么吸引她的。 等等,还是有一点的!司朔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搂着小狐狸,用神秘的口吻说道,“小狐狸,去那座小城之前,我劝你不要吃早饭哦!” “嗯?为啥?……等下,你是说!” 小狐狸不蠢,很快就明白司朔的意思,霎时间笑靥如花,在司朔的脖子上又啃又咬,引得他发出哈哈大笑。 “也是该找个时间,将脑袋放空了。” 第382章 难得的清闲 司朔所说的那座离云天宗很近的小城,叫沐阳城。 沐阳城并不大,即便和这个世界的城市比起来,也排不上号,但这里的氛围却和外面大相径庭。 毕竟,这里的居民,族谱往上扒,总能找出那么一两个堪比“仙人”的人物。 无非是些强大的修士罢了。 但正因为如此,这里的居民,无论是挑篮的小贩,还是衣着光鲜的商人,从鹤发鸡皮的老者,到黄发垂髫的稚童,骨子里都带着几分傲气。 当然,这份傲气只会出现在和他们同为凡人,但出生在这座小城外的那些平凡人而言,在面对真正的修士时,他们的头颅往往垂的比谁都低。 谪仙居,这是沐阳城最著名的酒楼,店里店外,一尘不染,布置典雅,至于菜的味道,更不必多说——看酒楼的名字便知道了,能让居住在深山的“仙人”流连忘返的,定是绝世佳肴。 不过,照顾它生意的,九成九还是来自外地,慕名而来的游客。 这里的价格很贵,贵到一个普通人家攒一年的积蓄,只够在这里点一份最普通的两菜一汤。但这里的菜肴和服务,绝对值这个价格。 能在谪仙居跑堂的,都是手脚机灵,能说会道且模样俊俏的小生,而负责端菜上菜的,则个个都是容貌上佳的少女,燕瘦环肥,气质各异——就光说这一道菜,您说值不值? 饭点到了,谪仙居的生意更加火爆,再清幽的环境也架不住人多,开始变得嘈杂,但仅限于谪仙居一楼。 二楼,环境依旧。 这里是真正的贵客才能来的地方,至于怎么个贵法,得有这里的老板说了算,远不是有钱或者有权就能上来的。 原本二楼还有那么几位客人,但当来了一男一女后,这些客人便被老板亲自“请”去了一楼,原本他们还有所不满,但当得知那两位的身份后,就一声抱怨都没听见。 嘉儿是谪仙居的招侍,也是她们中最漂亮的一位,在容颜的精致程度上或许会稍逊其他几人一筹,但论气质,就连曾经在谪仙居逗留过的修士也夸奖过她“清水芙蓉,早春飞花”,但直到今儿被老板派去伺候这两位到访贵客,她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二位客官,菜已经上齐了,请问还有什么吩咐么?” 嘉儿低头轻声说着,不敢抬头,生怕那位面带慵懒的少年会在一颦一笑间把自己的魂儿勾走。 “等下,自己这样,会不会有些怠慢?”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担忧,却听见那位少年柔声说道,“没事了,忙你自己的去吧。” 她如获大赦,却又涌起一阵小小的遗憾,迈着小鹿乱撞的步子,从二楼离开。 嘉儿刚走,司朔便叹了口气,拿起筷箸,在盘边敲了敲。 这动作很不礼貌,但坐在他身边的小狐狸却无动于衷,埋头和自己碗里的一根猪蹄做着斗争。 “哎呀哎呀,几年没来这儿恰顿饭,这真是,越来越差了。” 司朔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和九斤老太太,可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侍女嘉儿刚刚端上来的是一盘竹笋炒蛋,盛装菜品的盘子有半个脸盆大小,但真正的内容只有中间的一小撮——他六七年前来这儿吃的时候,分量可比这足足多了一倍不止! 夹起一片儿扔嘴里嚼了嚼,味道倒没什么变化,但或许是小师妹把他的嘴养的有些刁钻,哪怕有着回忆的加持,总体上司朔还是感觉有些不尽人意。 这时,小狐狸也将那根猪蹄,也是这张餐桌上分量最足的一道菜也解决完毕,其它的菜则风卷残云般被送进她肚子里。 一张桌子,十几道菜,司朔每样都只是浅尝辄止,其余全进了这只有着无底胃的小狐狸肚子中。 可看她的模样,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司朔,”小狐狸擦了擦嘴,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刚刚那位女孩子,为什么看你有些怪异?” “额……”司朔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那种眼神,从他开始发育到进入云天宗之前,他见了不知有多少。 “多好的一副皮囊啊,我怎么没用它去开后宫……”司朔在内心感叹道,当然在明面上他肯定不这样说。 “哈哈哈……我也不清楚,或许那位姑娘恰好今儿来了亲戚吧。” “是吗?我不信。”小狐狸虽然听不懂司朔的意思,但野兽的直觉还是让她眯起眼睛,不过这时候司朔又说了一句话,立刻让她喜笑颜开。 “狐狸,你不是没吃饱么,沐阳城里小吃也挺多的,走,我带你去尝尝鲜。” 不得不说,这姑娘在司朔面前,智商永远都是薛定谔的状态,时高时低。她欢呼一声,拉着司朔的手,离开了谪仙居。 今天,司朔为了兑现对小狐狸的承诺,也为了让自己的脑子放空一下,带着她来到这座城中,尽情游玩。 原本司朔还有些顾虑,可从现在看,这趟游玩效果居然还不错,小狐狸很开心,自己也轻松不少,居然都有心思说烂话了。 想到这里,司朔便中断了念头,以免在触及某些不好的回忆,和小狐狸手牵手,从沐阳城东头,慢慢往西边走去。 一下午,司朔和小狐狸从城东走到城西,他兜里爹妈留的银子大部分变成了小狐狸肚子里的零嘴——虽然并没有吃多少。 “景区嘛,赖景区哪有不花钱的,就当是补偿。”司朔瞅了一眼储物戒指里的银钱,有些心疼的安慰着自己——虽然现在的银两对于他来说是真正的身外之物,但那点儿小民思想可是难消的很。 天色渐暗,街上行者游人已经所剩无几,司朔抬起头看了看,又瞟了一眼手里拿着俩糖葫芦笑得合不拢嘴的小狐狸,心中想到今晚多半要在这里寄宿一晚顺便切磋一番了,??万万没想到,当他回过头想找家旅馆住下时,却瞧见了一座祠堂。 祠堂并不大,十平见方,结构也简陋的很,由几块砖石,几块木板垒成,里面供奉的,却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塑像。 一位女子,身段窈窕,模样妩媚,脑袋上顶着一对兽耳,身后带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着居然是一座狐妖塑像!而司朔对那塑像的面孔,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圣姑!” 司朔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第383章 塑像和故人 为什么在这里,会有圣姑的塑像? 司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世界在颠倒,万物开始扭曲。 是自己一直在做一场没有醒来的梦?还是又像上次那样,踏入了别人的“梦”里? 荒诞的情绪开始在心中蔓延,司朔忍不住苦笑起来,小狐狸察觉他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如何安慰。 “司朔,司朔你怎么啦?”她焦急的摇晃着他的臂膀,“这座塑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当年圣姑郡一行,小狐狸在半道上就被那一位抽了一缕魂魄,从而开始打酱油,不知道也并不奇怪,司朔顿了顿,正准备开口讲述那段不着边际的故事,目光再次投向那尊塑像,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那座雕塑着圣姑的神像,有些不对劲。 司朔一把将小狐狸薅在面前,捏了捏她粉粉嫩嫩的脸颊,又和记忆之中那座塑像的表情比较了一下,突然发笑。 果然! 小狐狸看见司朔的表情一变再变,有些害怕,手上伸出利爪,准备给他来一下让他清醒一点,司朔却突然将她放开,独自走进那座简陋的小庙之中,立在神像下,静静观赏。 “……” “司朔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司朔头也不回,只是朝身后招了招手。小狐狸乖乖走进,贴在司朔身边,听他解释道,“洛儿,你看这尊塑像,有什么感觉?” 小狐狸顺着他的话,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这座让司朔一而再再而三变脸的塑像。 “嗯……很漂亮,但我不喜欢。” 小狐狸认真将其看完,从发梢到足下裙摆,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然后评论道。 司朔点了点头,接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怎么说呢,我觉得,太妖冶了!”见司朔如此表示,小狐狸也没什么顾虑,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你看她的表情……咦,为什么要那样啊!明明可以更正常一些的!” 司朔微微一笑,心想小狐狸对于同类,果然还是敏感。 她说的不错,这尊塑像,和记忆中的那座,虽然五官打扮几乎没什么不同,但唯独二者的妆容神态,截然相反。 记忆中的那座,神态端庄,平和,不可亵渎。虽本体只是一只狐妖,但却给人一种神圣感。而这座呢,虽在雕刻技法上更加精美,但却总让人敬畏不起来,从性质上来讲,前一座是正儿八经能供奉在家族祠堂的保家仙,后者则是乡野小民因为愚昧而修缮的淫祠。 想到这儿,司朔的心思不禁活络起来,要搁封神榜里头,这玩意儿就是诱惑纣王写淫诗的罪魁祸首啊! 可是,沐阳城里的人,又怎会知道圣姑的模样呢? 司朔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一个家伙,思来想去,这尊塑像唯一的可能,就是和她有关了。 于是司朔毫不犹豫的召唤出黑色古剑,以它为媒介,将自己的神识发散出去,在城中仔细搜寻。 城中还寄宿着一些修士,其中也有的和司朔修为相仿,但感知这道神识来临后,却吓的面如土色,匍匐在地,丝毫不敢动弹!这就是剑修的威力! 沐阳城中并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但司朔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扩大搜寻范围。这时他的第二丹田也悄然启动,助他一臂之力。 小狐狸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到司朔严肃认真的样子,也不敢打扰,只是叼着糖葫芦,左瞅瞅,右瞧瞧,用来打发时间。 找到了!司朔突然面露喜色,在距离沐阳城东边不到三里的一座小山里,司朔发现了一道熟悉的波动。 想都没想,司朔一把拎起小狐狸,踏上飞剑,向那个方位疾驰而去。 来到目的地,司朔看见了一座被阵法隐藏起来的洞府。阵法并不高明,司朔随手破去,随即和小狐狸走了进去。 在穿过一条幽深隧道后,二人来到一间石室中。石室很简陋,只有一张用冰凌石雕刻的石床,石床上趴着一只毛色暗淡,神情萎靡的大狐狸。 那只狐狸在看到有人闯进她的洞穴后,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尾巴,因为在被刚刚那道神识发现后她便知道,来者是谁。 “小狸,好久不见。”司朔对着石床上那只狐狸打了个招呼。 小狐狸有些紧张,她们俩曾有一面之缘,但如今再次见面,这位“近亲”,却是用原型相见。 不知道一般都狐妖怎么想,但按照青丘狐一族的天性,化为原型,尤其是在外族面前化作原型,是件很羞耻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于是,小狐狸悄悄将自己的想法用传音的方式,告诉了司朔。 不用她说,司朔也觉得奇怪。因为小狸现在的状态,很有些不对劲。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大夏王朝帝都,那时候她是一位小有所成的妖修,但现在司朔只感觉小狸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和一只刚开灵智的妖兽差不多。记得当时她说,她一直在寻找方法破除从她母亲身上继承而来的诅咒。难道说是那诅咒的锅? 不管如何,总之有问题! 司朔示意小狐狸先退到洞府外边,害怕有什么变故发生。紧接着,他开启了真实之眼。 在真实之眼的作用下,司朔看见,无数象征天道的黄色丝线将她缠绕的结结实实。 那些丝线纠缠在一起,比太虚的味道还浓郁,只是不知为何,没有表现出来。 那些丝线难道就是让小狸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司朔没有犹豫,当即挥动黑色古剑,将那些丝线,一一斩断。 象征天道的丝线在古剑剑锋之下,和刚凝结的豆腐一样松软,霎时间化为湮尘,消散于虚无。 “好些了么?” 小狸点点头,然后艰难的从石床上站起,垂下尾巴,似乎在给司朔敬礼。 “不用多礼。”司朔随手给她打入一道至纯灵力,随后示意小狐狸过来,这里已经没什么大碍。 有了司朔的帮助,小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过来,她的毛色也渐渐变得鲜活。 随后,一阵青烟飘过,小狸在烟雾中化作一个美貌女子,披一件轻纱,目光如水,注视着司朔。 司朔可不吃这一套,当即了断的问道,“是那什么诅咒,让你变成这副模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