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言》 滚滚东流的水 the abandoned one 天空阴沉沉的，让人踹不上气来。 波涛汹涌的河面上，有只小木船在艰难地漂浮着，仿佛随时都会被水浪打翻，然后沉没。 十分钟前。 “真的要这样吗……” 这是一个中年女子，面容似乎有些憔悴，但是仍然掩盖不了她是个美人的事实。 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满身肌肉、粗里粗气的壮汉，而壮汉手中抱着一个娇小的婴儿。 光看这幅画面，甚至会有一种壮汉和婴儿并非同一种族的错觉。 “这是个废物，生来就没有一丝灵力，这事要是传出去让我的脸往哪搁?!” “那你也可以交给别人养啊，何必一定要取走他的性命。” 壮汉沉默了一会。 “交给别人养也迟早会暴露，况且这孩子一丝灵力都没有，就算长大成人也只会过苦日子。” 如若他真的命不该绝的话，就让他漂洋过海被好心人捡到吧。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比起让妻子对命运感到悲痛，还是让她单纯恨自己会更好吧。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纵使有成千上万种复杂的情感，但在某一时刻也只会同时存在寥寥数种而已，并且，必然地，有一种情感绝对会占上风。 而一旦那种情绪产生，其他的情绪就再也无法将它赶跑，不管是对是错。 恨自己，就无暇再感到悲伤，至少，会比原先要淡去许多。 壮汉把手中的婴儿放在小船上，重重地推了一把。 于是那小船便载着刚出生不久的娇弱婴儿渐渐漂进了汹涌的河流，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中。 “走吧。” 壮汉转过身，呼唤着妻子。 女人轻轻用鼻音“嗯”了一声，跟在了壮汉身后。 …… “你独自一个人逞英雄的样子，很恶心诶。” 壮汉停下脚步。 还是被发现了吗? “你以为天天陪在你身边过日子的人是谁啊?”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清晰地传入壮汉的耳朵，“那一推，你用了几乎一半的功力吧?明明刚讨伐完卑兽，御医说过短时间内不允许再动用灵力的，你却还是……” “那你呢?告诉你的话，你也一样会毫不犹豫抢着要给他灌注防护罩吧，凭你那点灵力又能做到什么，只会伤了自己的身体罢了。” 唉…… 叹息声重叠了。 “希望他离开这里，能幸福地过完平凡的一生吧。” 这里是帝王家。 壮汉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了，所有人都习惯以另一个称呼来叫他。 陛下。 而在遥远的东方，那里的人们则称他为“白帝”。 白帝掌管的这片疆土，叫作白城。 白城说广阔并不广阔，但也实在不算狭小，作为一个国家，大抵就是中等的水平，从北往南用马车日夜兼程的话应该是十天左右的行程，东西跨度较小，约莫只有一半。 哦，哪有马车能日夜兼程的，举个更合适的例子吧，让白帝陛下使用御气术的话，大概是要五天。 白帝功高盖世。 放眼整个大陆，能和他过招的人不过寥寥无几，而光说速度的话，则是他一家独大。 力量这种东西，能通过锻炼肌肉强行增进，而速度，则更多地依靠灵力。 灵力流淌于全身经脉，将类似于魔法的东西带到想要发挥的部位，随后施展出魔法。 所有人出生时多多少少都会带有灵力，习武之人与寻常百姓的区别只是在于有没有后天修行使原本的灵力不断扩张、充沛。 灵力只能通过原本的灵力演变而来，对于原本没有灵力的人，则这辈子都无法拥有任何灵力。 这是事实。 所以那孩子应该无法修行，留在皇族只会招致祸患，这也是白帝必须把他送走的原因。 说来也难怪，这是白帝第一个孩子。 自从上位以来，卑兽就到处肆虐，单凭普通的军队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只有少数几个强到离谱的将军才有能力杀死它们。而那些再强大一些的卑兽，则需要白帝亲自出手。 白帝出手的次数并不少。 不知为何，那些卑兽明明一直被杀，数量却似乎越来越多，而且能明显地感觉到越来越强。 这个种族是比人类还古老的生物。 它们伪装成百兽的样子，却拥有比它们强大数十倍的破坏力，仅仅只是一只兔子便能轻而易举地杀掉一名士兵；类似于犬和狼之类的卑兽则足以威胁一个村庄；再就是熊、狮子和老虎，它们出场的话就不得不麻烦上面提到的那位。 卑兽不断地进攻人类的家园，然而人类的战力毕竟有限。 没过多久，对白帝不满的声音便开始传播起来，诸如“直接一口气把它们全杀了不就行了”、“就是懒，根本不在乎百姓”这样的非议比比皆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如果白帝还生了一个没有灵力的废物，那么将彻底失去民众的信任。 民众的信任是次要，即使是让位给受敬仰者也无所谓。只是，一旦白帝被迫退位，失去神赐的力量以后，这整个白城将再无能够抗衡卑兽的力量。 神赐是历代君王特有的力量。 诞生于红河深渊处的白城，似乎与某个神明签订了契约，只要是民众确认的君王，就会得到神赐的额外力量，并且君王本身的实力越强，这份加成也会相对应变得更强。 所以即使是拥护了另一个君王上位，他的力量也一定不足以对抗卑兽。 现任白帝就是这片大陆最强的存在，这毋庸置疑。 所以为了这个国家，他必须继续坐在这个位置，必须把那孩子送走。 这就是白帝托孤的始末。 也是接下来这个故事的开始。 居住在帝都的少年 第一章 巷尾的小餐馆 太阳西斜了。 人们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急着在日落前回到家中。 这里虽说是帝都，但其实只是边陲中的边陲，不像皇城周围那样热闹，路边的酒家没有挂灯笼，街道上更不可能有夜明路灯这样的高档品，故而日落之后整个世界就会变得一片漆黑，到时候走夜路会很麻烦。 在一条小巷子的深处，有个少年正在打扫门前的垃圾。和那些人匆匆回家的原因一样，等到日落之后，地面上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如若那时候打扫漏了些什么垃圾的话，第二天就会影响客人的心情。 这是一家餐馆。 少年约莫十四岁，在这家餐馆打工已经有六年时间，和老板夫妇的关系早已像家人一样，顺带提一嘴，这对夫妇并没有亲生孩子，他们似乎没有生育能力，不过这都是题外话。 少年的工作迎来了尾声。 他收拾好簸箕和扫把，朝屋里走去。 店里的环境着实只能说是冷清——几张老旧的桌椅，铺满了破碎黏贴过好几次的价目表的柜台，挂了一张破布当门的小厨房，以及在天花板上悬着的昏黄的油灯。 “信羽，都打扫完了吗?” 轻轻的一声“嗯”。 少年的名字叫吴信羽。 笃信好学，一诺千金，挥动羽翼，一飞冲天，这是老板夫妇给他取名的同意。 而在这之前，他没有名字。 似乎和别的小孩子不同，他记事以来便是七岁，而在这之前，据他推测，应该是陷于沉睡的状态，在这期间他的机体将会遁入虚无，无法活动，无法认知，当然也不需要补充任何能量，只是在不断运作的这个世界暂停了自己的时间罢了。 这种沉睡是超自然的现象，也可以理解为所谓的“魔法”，又或者通俗来说，就是灵力。 吴信羽听很多人说过灵力这种东西，知道自己竟然出人意料地没有丝毫灵力，更深层次，他也知道让自己沉睡的那份灵力非常强大，强大到了有些恐怖的地步。 那股灵力的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封存自己这么久?到底是何人才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自己和那个人又是什么关系?这些问题曾经困扰了吴信羽很久，但现在他释然了。 因为比起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上楼把衣服收进来吧，然后刚好下来吃晚饭。” 听到老板的话，吴信羽乖巧地点点头，借着油灯昏暗的光亮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踏上了破旧的楼梯。 这间餐馆生意并不好。 或许是处在小巷深处的原因，不管是中午还是傍晚都很少有人会进来，更多人甚至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一家小餐馆。 不过还是会有顾客。 那些基本都是偶然进来尝过一次就再也忘怀不了其间美味的老顾客。 这对夫妇的手艺很好。 六年前。 “好香啊!” 这边这边，嗯!近了!一定是这…哎呀! 小男孩撞到了什么东西。 “小屁孩，小心点啊。” 那个声音来自很高的地方，小男孩仰起头来才能勉强看到那个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中年男子。 “对…对不起……诶?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好香啊!” 没错，他手上拿的一定就是之前一直散发香味引诱自己跑来这里的东西。 “哦，这个啊…”男人一脸慈祥，答道，“这是一些剩菜，我正准备拿去倒了。” “剩菜?” 小男孩有些震惊。 他努力踮起脚尖瞥向那个大盆子里，确实是稀里糊涂的一堆看不清样貌的东西，但再次强调，真的出人意料地香。 咽了一下口水。 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即使之前有东西吃的时候，也都只是白面馒头和垃圾堆里货真价实的剩菜。 跟那些相比，这盆里的东西属实称得上是人间至味。 男人看出了他眼中若隐若现的光芒，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看着他破烂的衣服和脏兮兮的脸，似乎还是肯定了某个猜想。 “你……想要吗?” 这个问题很不礼貌，而且容易被当成挑衅的话语，所以男人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这样问。 “可以吗?” 小男孩一样是犹豫了很久，下定决心般鼓起勇气这样问道。 男人点了点头，转过身示意男孩跟着他。 男孩被带到了一家餐馆里。 男人把那个大盆放在角落的旧木桌上，拿出一双筷子递给小男孩。 …… “你没有家人吗?” 男孩正狼吞虎咽吃着那盆剩菜时，他忽然这样问道。 男孩没有做声，点了点头。 “西郊的那间养育院，你没去过吗?” 男孩没有做声，摇了摇头。 “那我明天带你过去。” 这次不是疑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 男孩还是没有做声，摇了摇头。 “那你留在我们这里打工。” “嗯。” 傻孩子。 男人笑了。 “慢点吃，别噎着了。” “知道了!因为太好吃了嘛，根本停不下来啊。” 吴信羽边吃边答道，丝毫没有表现出“知道了”的意思。 “他第一次吃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老板笑着对身边的妻子这样说道。 “是啊，一转眼就过去六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时间是什么? 它只会一直这样流动，不管你想要它慢下来或是停止，还是想让它加快，它都不曾理会你的意愿，只是自顾自地沿着它既定的轨迹不断运行着。 这便是神的力量。 神明创造了这个世界，赋予了它山川河流与花鸟风月，也诞生了名为人类的种族。既然都源自神明，那么这个世界运作的规律也只有神明才能确立。 大江滚滚自高向低，日月星辰东升西落，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时间从来没有实际的存在感，却又伴随着这些变化无时无刻不让人们意识到它的存在。 时间过得真快。 小巷深处没有月光，屋外黑漆漆一片，屋内只有一盏呖呖作响的旧灯。 这家人就这样在这间巷尾的小餐馆过着平凡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居住在帝都的少年 第二章 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据说，每年春天皇城外那棵桃树绽开第一朵花的时候，帝都各个学院就会开展一年一度的招生考核。这个消息只会在帝都公布，考核时间也只有一天，因而其他地方想来帝都报考学院的学生只能凭借感觉提前来到帝都。大家都不想冒错过的风险，于是基本上每年冬天刚过完除夕的时候就陆续开始有人进京赶考。 人们似乎很相信命运这种东西。 各学院的导师们认为，如若某个学生命中注定就应该进入这个学院，那么他即使是很迟出发也会赶在花开前精准地抵达帝都；而如若某个学生命中注定就不能进入任何学院，那么即使他出发的再早，也会产生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原因阻止他及时赶到。 而皇族则认为，这样让更多的学生提前来到帝都住宿，不管是经济还是人文，无疑都将会迎来一次巨大的发展。 于是这种听起来荒谬至极的招生方式便从数百年前一直延续至今。 帝都是整片中土大陆的政治中心，也是经济和文化最为繁荣的地方，总的来说，就是各种各样东西汇聚的焦点，自然也包括上面说的学院。其他地方的学院有很多，出名的亦不在少数，然而每年还是会有大量的学生舍近求远，就是为了来帝都继续深造。 帝都在天子脚下，仿佛天生就比其他任何地方高人一等。 中土大陆分为三个行省，帝都所在的省称为临沂，位于中土大陆的北方，往西是雾坂，隔着滚滚红河与白城遥遥相望，而位于东南的省，则称为萦香。 萦香如其名，因为地处南方，气候温润，一年四季几乎都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更有些花卉四季常开，最为典型的便是扶桑。 传闻萦香岭南一带，有一座扶桑谷，年年都是大红一片，吸引了大量游客前去观赏，甚至宫里的好几位也都曾去过那里。 扶桑谷的半山腰，有一个村子。 说起来是谷，也确实没有多高，只消走上那么一刻钟便能从山间小路下来或是上去。 前者居多。 那个村子并不欢迎外人。 他们认为这座扶桑谷是太阳初升之地，是一切光亮的源头，神圣不可侵犯，而那些上山的游客，无一不是抱着玩乐的心情践踏此地，更有甚者，会随地把垃圾扔在花丛中，这绝对是大忌。久而久之，他们便在山脚贴出告示，不准任何人再无缘无故踏进山路半步。 这很有效，至少当地人不会再上去，至于游客，总还是有人不信邪，一定要上去一探究竟，结果只是灰溜溜地跑了下来。 卑兽这种东西，不仅仅存在于白城。 中土大陆也有各种各样的卑兽，不过并没有白城那边那么严重，更多的卑兽选择躲在深林中与世隔绝，只有少数几头暴戾的卑兽偶尔会侵害人类，不过大都是被当地的士兵尽快处理掉。 扶桑谷亦有不少的卑兽。 他们生活在村子里。 话说回来，卑兽伪装成各种动物，自然也包括人类。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扶桑花的熏陶，这群卑兽不仅拥有了人类的躯壳，还拥有了他们的智慧，他们建造了村庄，懂得种植农作物，同时似乎也退化了好战的天性，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动物，只要不惹他们，他们就不会主动攻击。 所以比起白城以及中土其他地方的卑兽，用“他们”来称呼这些扶桑谷的原居民似乎更为合适。 说到底，这群卑兽除了偶尔脾气暴躁一点以外，其他地方已经和人类无异了。 周雨晨就在这个村子里长大。 她几乎很少去到山下的世界，哪怕仅仅只是非常近的距离，她的母亲依然会不停阻止她。 唯一的一次，是十岁那年生日的时候，她恳求了父母一整天才在傍晚时勉强能够得到准许。 山下的世界其实很有趣。 见惯了山上的那片火红，这里的五颜六色便显得尤为美丽，香气也不同于扶桑——桃花的气味有些淡淡的清雅，郁金的气味则是沁人心脾的幽香，还有些花朵没有味道，只是静静杵在那儿。“那要是瞎子，闻不到花香，也见不到花色，那该多可怜啊。”周雨晨如是说道。 “所以还是扶桑好吧。” 扶桑的味道很浓郁，花色也是热烈的火红。 着实是不错的一种花卉。 但周雨晨此刻绝对不能认同。 “很腻了啦，你不要总想着山上那片小天地好吗?” 母亲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回答。 时间还是不断流逝着。 “诶?这是什么啊?” 前方不远处忽然有一阵骚乱，周雨晨撒开母亲的手，逆着四散奔逃的人流朝那边跑去，完全不顾后面传来“慢一点”的声音。 宽广的平地上，有一人一兽正在对峙着。 那个人手中拿着一柄长剑，腰间还挂着某种护符，像是道士一样的打扮，而在他对面的，引起骚动的来源，是一头猛虎。 更准确地说，是一头猛虎外貌的卑兽。 那道士率先发起了攻击。 只见他一个踏步跃起数米，随后在空中幻化出四道幻象，各自从不同方位朝卑兽刺去，后者似乎并不慌张，只是伸出爪子挡在前方。 质量守恒，这是连卑兽这种野蛮生物也懂得的道理。 那四道幻象终究只是幻象，能对它造成威胁的，只有一个真身而已。 不过那就够了，一个真身混淆在五个方位中，无论这头卑兽防守哪边都不可能百分之百挡下真身的攻击。 所以它决定五个方位一起防守。 那双伸向前方的利爪，并非只是简单的防御而已，那是它引动灵力的动作。 说到底，只要是生物自然就都会有灵力，不同种族和个体之间的战力差异只是灵力的多少不同罢了。 这头卑兽作为猛虎的形态存在，自然拥有非同凡响的恐怖灵力。 一道气罩凭空将它保护在内，轻而易举挡下了道士的进攻。 那道士想必也是饱经风霜的老手，对于这一招被挡下没有感到一丝惊讶，毫不犹豫地继续发动了后续的攻击。 他的身体遁入的虚无。 与先前分出幻象不同，这次是连本体也一起消失了。 气息犹在。 隐匿自身的法术，对于使用者灵力的要求极高，世间鲜有人能够修炼成功，即使练出了一点眉目也一定会与宗师级别的修行者有本质上的差距。初出茅庐的人只能短暂隐匿自己的身体，而声音和气息仍然会暴露无余，只有那种练到大成的绝世强者才能彻彻底底完全意义上消失在敌人的认知中，甚至能让其短暂忘却自己的存在。 这个道士明显属于前者。 卑兽感知到他的气息，将利爪朝某个方向刺去。 夜空中划过一道红线。 道士的手臂被刺破，汩汩鲜血向外流出。 他姿势有些丑陋地摔落在了地上，缓缓爬起时身体各处明显有些颤抖。 猛虎形态的卑兽，在那片土地上需要白帝出手，这是已经陈述过的事实。 与白帝同等战力的强者，世间只有寥寥几位，这也是已经陈述过的事实。 这个道士自然不在其中。 周雨晨看得入迷，丝毫没有感到害怕的迹象。 相反地，她觉得那头猛虎有些…… 亲切。 母亲站在身后，轻轻拽了拽她，没有回应。 于是她也只是默默站在周雨晨的身后。 因为她似乎也有某种要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道士掏出了腰间的护符。 那是个手掌大小的金属片，此刻正散发出微弱的蓝色光芒。 护符内灌注的是灵力。 人们将灵力暂存在于名为护符的金属片内，等到需要之时再拿出来使用，加上使用者身体内的灵力，便能在一场战斗中发挥出两倍甚至更多的能量。 贮存灵力的多少取决于护符的等级。 道士手中的这个，似乎是个不上不下的基础货，只能贮存他平时一半的灵力。 这显然不够。 仅仅只是数轮交手，道士的剑和护符都尽数碎裂，身上也横七竖八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伤痕。 卑兽朝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道士缓缓走去。 周雨晨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看向四周想拜托什么人能够上前出手相助。 四周空无一人。 他们似乎都知道这头卑兽的可怕，早早地就溜得没影了。 现场只剩下她和她母亲二人，还有那个行将变成尸体的可怜男子而已。 “唉，事后拜托他保密吧。” 周雨晨听到母亲说了她听不懂的话。 下一刻，母亲朝战场上走去。 “妈妈，你……” “没事的，闭上眼睛，一会就没事了。” 母亲慈祥地笑着，丝毫看不出任何虚伪的感觉，仿佛她真的有什么能耐让这一切结束一样。 她一步步缓缓走向那头卑兽，摸着它的脑袋轻声低语了些什么。 然后，出乎意料地，卑兽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便扭头消失在了夜色中。 周雨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啊啦——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爸爸还等着我们吃蛋糕呢。” 周雨晨没有回应，或者说，她仍然在刚才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妈妈，你认识这头老虎吗?” “啊——算是吧，哈哈……” 周雨晨没有继续问下去。 事情有点怪。 ……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是普通的老虎，光凭一个普通妇女的力量肯定还是无法应对的。 除非，那个人的灵力很充沛。 居住在帝都的少年 第三章 怒放于晨风的花朵 那棵传说中的树开花了。 按照惯例，桃树开花的第二天便是各个学院招生的日子，原先就住在帝都又或是提早来到帝都的学生们都已经收到了消息开始准备第二天的考试。 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才能大都和灵力挂钩，即使是算术和理学这类听起来几乎完全靠思维的学科，也可以依靠催发灵力来短暂激活脑神经元的万全状态来获得强化。而学习武学的修行者则更不用说，谁的灵力充沛，谁就理所应当更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同的学院拥有不同的学习内容，考核方式自然也大不一样，而最有名的四大学院则恰好分管四项不同的专业。 位于帝都北边的贤人塔培养的是精通咒术的人才，考核的内容历年来都是根据考官的要求临时做出阵法和咒迹，想来今年也不会变。 位于西边的星守学院，教授的内容以治疗术为主，招生考核与结业测试都极为严格，或许是因为从那出来的学生最终大都会赶赴前线担任后勤医疗的缘故。顺带提一嘴，帝都唯一一家养育院也是星守学院设立的。 再往南，临近萦香省的地方，设立了一座神坤阁。 神坤阁承包了帝都乃至整个临沂省大部分的兵器制作，小至护符、兵刃，大至战车、堡垒，无一不出自神坤阁之手。而神坤阁直属的神坤学院，顾名思义，便是培养制造兵器的技师的地方。 最后，则是被誉为四大学院之首，位于皇城正后方的帝都学院。 如果说，贤人塔、星守学院和神坤学院分别提供了咒术、医疗和武器，那么构成强大军队的最后一块拼图，便是出自帝都学院。 修行者。 亦即军队中的将领与士兵。 帝都学院的招生考核很简单，但也最为残酷。 把手放在考试专用的极品护符上，将灵力灌输于其中，护符会根据考生灵力的多少而产生不同强度的光亮。达到某一程度即为过关，而如果达不到，则别无任何办法。 所谓极品护符，便是能承载大量灵力的一种护符，即使帝都学院最强大的导师出手，灌输全部灵力也只能勉强到八成多一点，所以不存在因考生灵力过多而损坏的情况。但是再高贵的东西用久了也一定会坏，如果有心人关注的话，那么就会发现今年的考核应该是用了第四块护符。 这种极品护符，一块便足以让神坤阁的长老们没日没夜地炼上七七四十九个小时，价格更是昂贵到可以买下半个城池的地步。而帝都学院能用它来作为招生考核的消耗品，实力可见一斑。 “所以我才要报考帝都学院啊!” 破旧的木桌上，一位身材高大却略显稚气的少年边吃着面边兴奋地说着。 少年的对面，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吴信羽。 “那个…你说的帝都学院，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当然了!” 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的表情，吴信羽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莫名的落寞。 对方是个有目标的孩子，生活充满了动力，前途应该也会一片光明。 而自己，从记事起便是孤身一人，虽然养父母对自己很好，但终究还是会有些空虚感。 更重要的是，对方的灵力真的很强大。 自己则没有任何灵力。 因此即使想追随他的脚步，即使也想要实现某个目标，都注定只会是天方夜谭。没有灵力，就只能当一辈子的普通人。 又或者说，连普通人都不如。 看着吴信羽失神的表情，对方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问道:“喂!你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吴信羽匆匆忙忙地回答。 “那你有想报考的学院吗?” “……” 一直在这家小餐馆里生活，吴信羽对学院招生的事情只是偶尔听到过几句，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不过，光是自己这副没有灵力的身体，应该想报考任何一所学院都不可能有人要吧? 于是他给的回应，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怎么会!考进四大学院，成为皇家军队的一员，这是所有男孩子的梦想，所有!你知道吗?所有!!!” 他特地把“所有”两个字强调了三遍。 吴信羽有些烦躁。 他当然也想追求什么，也想成为什么，也想变得更加强大，也想找到自己亲生的父母，弄清楚他们抛弃自己的原因。 但他做不到。 这副躯壳，终究只是个废物罢了。 “没有灵力也可以考进神坤学院哦。” 什么…… 吴信羽怔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有能力颤抖着回话。 “你怎么知道……” “这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嘛。”对方回答的云淡风轻，指着吴信羽的手腕，“你看，这里本来应该是灵力最容易滞留的地方，没有经过专业的调理肯定都会产生一个小肿块，但是你的手腕细得像根筷子一样，我可不相信你有天天做调理哦?” 原来是这样。吴信羽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对方的，果然是有明显的差异。 “所以，你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吗?没有灵力一样可以考试，跟我一起去吧!” “这……” 吴信羽还是有些犹豫。 真的到了这种时候，他似乎又有些想要临阵脱逃了。 这毕竟是自己生活了七年的地方，相当于自己从始至终的家，如果一直像这样过着平凡的生活，似乎也挺好。 “小子，你的酱牛肉，菜上齐了哈——诶?信羽，你怎么坐在这?” 老板娘走了过来，放下一盘酱牛肉，又用七分疑惑三分责怪的语气这样问道。 “啊，他听说我正要去考试，也想跟着一起去呢。” 被别的声音插嘴了。 吴信羽惊慌失措，看看对座的少年，又看看养母的脸，一时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解释。 “啊，这样啊，那就麻烦你多关照他了。” 又被别的声音插嘴了。 吴信羽惊讶地看着养母，一时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十分钟后。 一个肌肉壮实身材高大的少年和另一个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少年走在了路桥镇的狭窄小路上。 这个小镇叫作路桥镇。 因为镇上的每条路都狭窄得像小桥一样而得名，这种取名方式和许多其他的边陲小镇一样，简单而又确切。 “我叫屠奕，你呢?” “哦，我叫吴信羽。” “你一直在那间店里吗?” “啊，算是吧，差不多有七年了。” “那就奇怪了，以前我也去过好几次，怎么都没看到你?” “那可能是我都在楼上的缘故吧，店里客人本来就不多，也就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了，一般都是在楼上做别的家务。” 原来是这样。屠奕如是想着，又问道:“要不，你也去报考帝都学院吧?” 什么? 你不是刚刚还说帝都学院的考核是灵力测试吗?况且你又知道我没有灵力，难道是故意要让我出丑吗? 吴信羽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只是轻声答道:“可是我没有灵力啊。” “用护符。” “什么?” “我先把灵力注入到护符里，然后你把它藏在手心，到时候直接拿来用。” “会被发现的吧?” “会被发现，但是无碍。”屠奕压低声音，“只要给考官一点那个，自然就会让你过了。” “那个是哪个?” “当然是银子啦。” 吴信羽有些无语。 先是作弊，然后是买通考官，任何一件事被发现都会是滔天大罪，甚至连考官都会被直接罢黜——虽然如果接受了贿赂那他也是罪有应得不过这些都暂且不谈——凭借屠奕的实力进入帝都学院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少来，我们才刚认识几分钟吧。 吴信羽同样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从刚才初遇到现在，一直都是屠奕在主动找话题这也是事实。 路桥镇到帝都学院所在的中心区相距约莫十几公里，步行可以抵达，但是有些折磨人，因此二人决定租一辆马车。 在这之前，他们需要先买一块护符。 吴信羽出门前没想那么多，只带了路费以及吃饭的钱，要再买一块护符应该勉强够用，但是待会还要贿赂考官的话，显然就不允许了。 反倒是屠奕带了很多的银两。 “大不了以后你们店多请我吃几碗面嘛。” 给吴信羽买护符时他是这么说的。 马车有些颠簸，不过出了路桥镇来到官道上以后就变得平坦起来，总的来说旅途还算愉快。 到达中心区时，已经是九点一刻。 马车在皇城步行街外停下了，接下来，他们需要从步行街徒步走到皇城后面的帝都学院。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在宽阔的街道上东张西望，皇城周边的风景一览无余。 两边叫卖的商贩，早早就摆起了摊，想来要一直摆到晚上；酒楼没有挂出招牌，但是门半开着，应该还是会接客；喊着“金榜题名逢考必过”的师傅，挥动着他那瘦削的手臂，不停推销着自己做的定胜糕；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步行街，比起路桥镇最热闹的时候还要胜过几分。 一眼望不到尽头是假的。 在那朦朦胧胧的远处，隐约可见皇城的高墙。 如果再看的仔细一点，能看到那里有一颗孤零零的树，就连树枝本身都是孤零零的。 不对，也许还需要更仔细一点。 孤零零的枝丫上，有一小片粉红色的东西，正在空中不断摇曳。 那是一朵怒放于晨风的桃花。 居住在帝都的少年 第四章 有暗香萦袖 南方的天气比北方暖和，这似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 在南方第一朵桃花盛开之时，往后数一个月，基本上就是帝都那棵桃树盛开的日子，历年来考生们积累的经验是这样的。 今年也不例外。 萦香省各地的学生们早在数天前就出发去往了帝都，大部分人选择乘坐马车，还有些人沿着曲江坐船而上，也有少数富家子弟花大价钱买了御风飞行的护符，不过说到底应该是为了出出风头而已。 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基本上都结伴而行。 除去边境线上那几个小镇，萦香省其他地方距离帝都的路途并不算近，好几天的路程若是有几个同伴就可以相互照应，也能一起玩乐消磨时间，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考上了心仪的学院，那么漫长的求学之路自然也需要家乡的同伴陪着自己一起走才行。 有一人例外。 少女的头发及肩，戴着朱砂色手套的双手握着一条缰绳，而那缰绳束缚着的，并不是骏马。 那是一头猎豹。 一人一豹就这样在树林里穿梭着。附近没有别的生物，偶尔踏入视线中的马车也会因害怕猎豹而马上离开。 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少女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 从小在山上长大，十四年来只下过山一次，并且那次似乎还经历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吃完蛋糕后，周雨晨没有像往常一样洗漱然后睡觉。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 “妈妈有什么厉害的功夫瞒着我吗?” 沉默。 周雨晨当然不知道自己是卑兽，在她的认知中，自己这个种族，和山下那些样貌和自己相似的种族属于同一个，而且似乎被叫作人类。 她也不知道那头猛虎是卑兽，只知道它长得有些可怕，并且战斗力强得离谱，能够轻松打败在她眼里似乎会变魔术的那个道士。 按照它的兽性，母亲如果走上前去，理所应当会被攻击，然后撕碎，如此而已。 可是事实正好相反，那头卑兽没有对母亲发动攻击，甚至——如果猜的没错的话——有些畏惧母亲。 她看到了卑兽离去前那恶狠狠的眼神，绝对不会有错。 心有余而力不足，正是这样的感觉。 “我们是太阳的使者。” “……” 什么? “扶桑谷是太阳初升之地，而我们这些住在扶桑村的人，则是天照大神钦点的神使。我们有强大的力量，但是只能用来做善事，否则天照大神就会夺回我们的力量。孩子他爸，是这样没错吧?” 父亲没有做声，只是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他向来都是这样的人，并没有什么刻意冷漠或是不满，两个女人都知道这一点。 “所以我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力量吗?” 周雨晨抬起头天真地问道。 母亲慈祥地点点头:“但是一定不要有邪念哦?不然天照大神不仅会夺回你的力量，还要让你万劫不复的。” 周雨晨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啦! 这些话是假的。 据说天照大神是司掌太阳的神明，同时也几乎掌管着其他所有的神，且不论那样的神明到底是否存在，即使真的存在也和周雨晨这个小丫头扯不上半点关系。 她和她的族人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是卑兽。 骑着猎豹进京赶考，应该不算做坏事吧? 周雨晨如是想着，自我安慰般笑了笑。 猎豹的速度比马车要快上好几倍，能节约不少的时间多在帝都逛逛，而且这种纵情驰骋的感觉，显然是比坐在不停颠簸的马车上要有趣的多。 这头猎豹是陪伴她四年的伙伴。 说来也有些滑稽，那晚被母亲哄骗自己是神使以后，她就开始在山上到处寻找老虎或者其他的动物，想要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像母亲一样驯服猛兽。 然而扶桑谷除了花还是花，没有树林也没有洞穴，根本找不到任何大型动物，周雨晨翻遍了整座山也一无所获。 可能是天照大神不忍看到自己的子民这样苦苦寻找的样子吧——周雨晨是这么认为的——第四天的早上，周雨晨在山路边看到一头猎豹。 机会来了。她如是想着，缓缓靠近那头猎豹，但是感到双腿有些发软。 “没事的，天照大神会保护我的。” 她小声给自己鼓劲，又靠近了几步。 那头猎豹受伤了。 它的侧腹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鲜血正汩汩流出，往山下绵延到了视线尽头。 不对，更准确地说，它应该是拖着受伤的身躯勉强逃到山上，然后在这里晕倒了下去。 神使的力量应该也能治愈伤痛吧? 周雨晨把手放在猎豹的伤口上，稍稍催发灵力，脑海中想着要将猎豹治好这个念头。 奇迹当然没有发生。 强如卑兽确实拥有非常恐怖的战力，但这力量毕竟没有治愈伤痛的功能。 来不及失落，她抱起猎豹就往村里的兽医家里跑去。 十岁的女孩怎么会抱的起一头猎豹?如果你问这个问题那一定是没吃过被卑兽痛击的苦头。 所幸兽医叔叔也是个神使。周雨晨这样想着。 猎豹被救活了，意识不清晰，但能感觉到有人送自己来到了这里。 万物皆有灵。 狐首丘异乡，犬护主如命，就连凶恶如老虎也不会食子。 猎豹就这样成了周雨晨的朋友。 …… …… “好啦，就到这里吧，再过去被发现的话恐怕你就危险了。回吧，你自由了，我呢，估计要在帝都很久很久了，偶尔会回去扶桑看看，到那时如果你还在的话，我给你带好吃的。” 说完这些，周雨晨放下缰绳，独自一人朝北走去了。 这里是萦香和临沂的交界处，因为要出境所以必须查验身份，带着猎豹的话很快就会被抓起来，接下来的路，大概还是要坐马车。 尝试一下那种东西也好，毕竟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以后在帝都生活应该也大概率不会再接触马车。周雨晨这样告诉自己。 她很喜欢自言自语，因为身边从来都没有听自己说话的人。 好不容易有了一头听自己说话的兽，却也不得不分开。 她有必须考进帝都学院的理由。 扶桑谷快要被夷为平地了。 由于那些卑兽经常用可怕的灵力吓唬上山的游客，久而久之便在镇上传出了山上有一群怪物的谣言——虽然这可能并不算谣言而是事实。 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对于与自己不同物种的东西，从始至终都会怀抱着一股排斥感。而对于那些比自己强大的物种，则除了排斥感之外还有恐惧感。 无端的恐惧，哪怕对方根本没想伤害人类，人类就是能想出各种理由讨伐它们，等到它们为了生存下去被迫奋起反击时，人类又会举起正义的旗帜向世间万物宣告这场战争只是讨伐恶质猛兽的正义之战罢了。 正义实在算不上动武的好理由。 如上所述，正义就是为了将动武的理由正当化才被摆出来的借口，挑起战争的人必定还有其他的理由。 因为排斥异种，排斥自己的无知和弱小，人类才会不断向其他生物挑起战争；抑或是古时候人类之间相互屠杀，也会强加给对方非正义的罪名，实际上自己才是想要侵略的一方，却掏出正义这种冠冕堂皇的词语来掩盖罪行。 不管怎样，如果扶桑谷再不出现一位圣人，那么几乎整个萦香省应该都会开始讨伐山上那群“怪物”。再不济，就算不能成为圣人，在帝都学院修行之后，再用强大的实力保护族人也一样可行。 所以这就是周雨晨要报考帝都学院的理由。 …… 抵达帝都中心区的时候，是花开前一天的傍晚。 周雨晨简单找了间客栈住下。 房间并不大，是特地挑选过较为便宜的房间的缘故，一张床，还有床边的小书桌，桌上一面小小的镜子，此外基本再无他物。 她把背后的小包裹放在桌上。 包裹中是一些银两，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一块香囊，那是母亲临行前塞给自己的，嘱托一定要天天带在身边，能保证自己神使的身份不被发现。 帝都高手如云，一旦被发现卑兽的身份，那么等待周雨晨的只有死路一条，而这个香囊则足以保证她的气息不被轻易察觉。 她把香囊绑在腰间，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门。 虽然长途奔波有些劳累，而且身上的衣服也略微有些发黏，但是一想到能吃到梦寐以求的帝都美食，她的双腿莫名其妙就有了无穷的动力。 先在客栈楼下简单吃点，然后回去洗个澡，晚上再好好出来逛逛吧。周雨晨如是对自己说着，已经坐在了楼下的餐桌边。 帝都虽在临沂省，但仍不算太北边的地方，有几道略具北方特色的菜，但大多仍与萦香的菜系相似，不过也能看见雾坂那边的风格。总的来说，帝都是中土大陆一切文化的大杂烩这一点描述一点也不假。 周雨晨是个十足的吃货。 她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胡吃海塞了整整半个钟头，竟然把盘子里的五颜六色全都处理得一干二净。 卑兽的食量确实比普通人大一些，这点不用否认。 但是让她吃下那么多东西的直接原因，还是因为前几天实在是一点东西也没有吃。 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又大摇大摆回到了楼上的房间内。 按理说，长途奔波流下的汗液和刚刚吃饭时残留的肉味应该会混杂在一起形成很难闻让人想吐的一种特殊臭味，但是周雨晨并没有那种感觉。 腰间的香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盖过了一切世间污秽的味道。 这不仅仅是一块香囊，也不仅仅是隐藏身份的法宝。 那是一个母亲对背井离乡的女儿无声的牵挂和诚挚的祝福。 居住在帝都的少年 第五章 帝都学院 相传帝都曾经有个圣人。 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夏天，有磷火坠地如彗锋，砸在了皇城北边的空地上。 烟尘顿生，火苗渐起，从浓浓的烟雾中缓缓爬出一头庞然巨兽。 它长着藤蔓状的数根手臂，中央的躯干形似树桩，就连立足于大地的那部分东西也长得极像树木的根系。 这俨然是一只树精。 如果用现在文明来解释的话，或许是某种外星生物受到星空能量波动的辐射而发生了变异，随后由重力牵引摩擦点燃而产生了如是的景象。 但在当时那个年代，人们根本无法理解这样子的一个存在，只顾着尖叫奔逃，很快便引发了整个中心区的骚乱。 事实上，即使能够理解这种怪物因何而生，所有人能做的也只是四散奔逃而已。人类就是那么弱小又怯懦的生物。 但是他们能在这个世界存续上千年，甚至成为主宰万物的存在，必然是有其中原因的。 智商，以及智商所产生的火药、阵法、咒术这些是守护人类的战力之一，但那还是远远不够。 人类当真存在着圣人这样的逆天个体。 他们天赋异禀，又毕生刻苦修炼，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最终成为人类中数一数二乃至在所有生物里都能称为最强大的存在。 那年也有这样的一个人。 夜色中忽然疾驰而过一个黑影，随后是几道凌厉的闪光。 那树精吃痛后退了几步，也许是由于那些根系状的腿站得不稳，它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剑影再次划破夜空，也连带着树精的身体勾勒出一抹血色。 男子翩然落地，将带血的长剑收入鞘中。 “吼——！” 树精被剖开的腹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爬出来。 那是另一只树精。 男子皱了皱眉，再次隐匿在夜色中。 “呛哴！” 下一秒，树精再次被拦腰切开。 然后，有东西钻出来，又一次。 “再来就不耐烦了。” 男子双手举剑面向着那缓缓爬出的第三只树精。 看来，只能用那招了。 “烈风式。” 屠奕挥舞着手臂装模作样地说道。 “当初林风前辈就是用这一招打败了那个来历不明的怪物，但是自己也被熔解在了炽热的烈风当中。后来太祖皇帝为了纪念他，便设立了这座帝都学院。现在术修阁南面的那座雕像，便是他。” 帝都学院的面积很广阔，说是个小皇城也毫不夸张（当然仅限于面积大小），术修阁以及南面的那座大雕像，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最北面也是最深处的地方，是内阁学子修行的场所，一般的外阁学子没经过允许是绝对不准踏入内阁半步的。隔开内阁与外阁的是一座桥，桥下流淌着的便是赫赫有名的曲江。 曲江发祥于萦香的西南部，一路向东北悠悠流过帝都，最后汇入东边的琉璃海。 这条水路成了萦香和帝都的一大交通要道，促进了两地的经济文化交流，也便捷了每年进京赶考的学生。 过了曲江，则是帝都学院的大部分占地。西边有外阁宿舍、炼丹阁和作为办公处的静心阁，东边是先前提到过的术修阁及圣人大雕像，再往东，是宽阔的演武场和供学生闲余时间娱乐的养心阁。而这些设施往南的地方，有个大花坛，种满了颜色各异的花卉，四季常开。 花坛南边便是帝都学院的正门。 正门外有两条黑色的线，吴信羽和屠奕在其中一条线的中间。 “真的没事吗？” “放心好了，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的。” 是嘛。 吴信羽小声应道，紧紧攥着手中的护符。 帝都学院今年考核的方式依然也是测试灵力。 将手放在护符上，闭上双眼，微微催发灵力，由考官评判亮度是否达标来决定能否进入帝都学院，这一切都只在短短的数息时间。 “滚!”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众人向声音的来源看去，那是坐在大门前的考官。 “竟然企图用银两来收买我，你当我稀罕那点破烂吗？莫非是前几年那些个孬种收了你们太多贿赂，让你们这群游手好闲的废物忘了我帝都学院的名号了吗？!” 帝都学院有什么名号，或许真的说不出，只不过被称为四大学院之首。 这就够了。 四大学院是帝都乃至中土大陆都称得上最为强大的学院，而作为四大学院之首的帝都学院则是地位仅次于皇宫，堪称圣地的存在。 屠奕之前说的没错，没人会不喜欢银子。 但是银子之上，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有的人不能分辨两者的先后顺序，于是取了前者，不仅败坏了自己的人品，还连带着背后的帝都学院一起遭殃，那便是前几年的那群考官。 而有的人则能够分辨两者的重要性。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连初进学堂都能背诵的句子，随着阅历的丰富年龄的增长竟然会被淡忘。这或许就是圣人与凡人的差别。 队伍行进的很快。 一刻钟后，屠奕的手便放在了那块考核用的极品护符之上。 灵力缓缓注入，护符开始颤动起来，发出黯淡的光芒，随后越来越亮。 考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 按理说，招生考核这天应该陆续会有成千上万的考生来尝试这家中土大陆最有名的学院，不管是灵力爆棚的天才还是毫无本事的废物，考官都应该已经司空见惯了才对。 但是屠奕的表现还是超乎了考官的意料。 和其他任何一项职业或者工作一样，修行者的潜力自然也和年龄挂钩。 一个灵力比不过长辈的少年，或许等到了长辈的那个年纪，实力会比他强大数倍也不一定，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屠奕就是那种显然会比长辈要强出好几十倍的天才——当然，就大部分正常的修行者来说。因为还有某些越是年长功力增长得越快的怪物也一样存在。 考核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吴信羽深吸一口气，缓缓把手抬起来，放在了护符上。 运气，开窍，催发。 时间在流动，然而护符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根本没有灵力注入。 屠奕眉头微皱，同时又有些惊讶，自己早先注入其中的灵力应该已经远远够用了，而且吴信羽也学会了催发的方法才对，为什么…… 他这才发现吴信羽放的是另一只手。 也就是说，先前紧紧攥在他手心的那块护符，现在仅仅只是一个摆设罢了。 又或许不是摆设。 灵力虽然不能从外界进入身体，但是可以经由人为的运气而在外界凭借某一载体肆意流动。这种方法和修行者释放自己的灵力是异曲同工的，只要脑海中想着要把某些地方的灵力运送到另一处，在拥有载体的情况下，便能顺利实现。 引动灵力的方法，屠奕已经教给吴信羽过了，并且他也确实学会了。 此刻他正在催发护符内部的灵力，尝试着沿自己的身体缓缓流动到另一只手上来。 这种做法难度极大，而且对身体也有非常剧烈的负面影响，因此以往的考生抑或是考官都没有想到过这种作弊的方法，但是现如今他不得不临时使用这种变态的招数。 吴信羽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勉强让那块护符发出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光亮。 随后。 顷刻间大放异彩。 发出光亮之前，犹如搭建两只手之间的桥梁，非常困难，但是一旦搭好以后，灵力便会畅通无阻地源源不断涌入护符。 吴信羽也通过了。 随后，他双腿一软，晕倒在了屠奕的怀里。 …… 帝都学院的内阁藏书馆有着成千上万的古书，以各种高阶招式为主，几乎所有内阁弟子都会取走一本自己想要学习的招式，所以藏书馆的架子基本上都是空空如也。 有个少女正在隐秘的某处翻阅着其中一本书。 这本书很厚，她已经几乎看了整整三天了，但还是只读了一半不到。 这本书叫作《流云剑诀》。 《流云剑诀》的作者，是传说中的那位圣人。 那位直接促使帝都学院成立的圣人。 林风。 当年大战后，林风和树精一同消失在了火海中，最后废墟里剩下的，仅仅是那把他平日带在身边的剑而已。 那把剑叫作流云剑，现在就封存在帝都学院内阁深处的流云楼，而流云楼又由一位老宗师坐镇看守着。 和流云剑一同留存于世人的，还有他战前就撰写的这本《流云剑诀》，就放在他家中的桌上，除此便再无他物。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 少女的眼皮有些不受自觉地耷拉了下来。 今天就到这吧，她如是想着，缓缓起身，把书放回书架，伸了个懒腰。 藏书馆的窗户边有只白色的猫跳了出来，窜进草丛消失不见了。 …… 吴信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栈的，但是大概能想象得出过程。 屠奕的双手青筋暴起，还有些红肿，肩部也有明显的勒痕。 “我合格了吗？” “嗯，还好你晕倒的时候因为灵力阻塞的缘故导致手上的肌肉僵直，不然那块护符可就掉出来了。”屠奕说着，一边揉搓着自己的肩膀，显然还是有些难受，“啊，考官还说你很厉害呢，我也记得当初放进去的没有那么多，没想到被你这么一折腾竟然比原先多了快一倍了诶。” “真的吗？”吴信羽难掩双眸中的闪光，兴奋地问道。 “喂，我先劝你可别想着一直用这种方法修行啊，你看看你刚才狼狈成什么样。” 还害得我为了把你带回来丢尽了脸。 “我看，他这种动用灵力的方法，也自有传统方法比不上的好处。” 窗台外，有声音传来。 二人一齐看向那边。 那是一只白色的布偶猫。 居住在帝都的少年 第六章 流云的彼端 流云剑诀是运用于剑的招式。 也就是说，比起持剑者挥动手腕带动剑的轨迹，不如说是直接用灵力催发剑的动作，附带着连同自己的身体一起移动更为准确。 这样使出的剑招更为凌厉，也能更快地做出持剑者想要做的动作，更像是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这也正是林风前辈强大如斯的关键所在。 然而从少女在藏书馆接连读了三天《流云剑诀》都没人找她一次看来，这样的剑招似乎并不受欢迎。 最强的圣人所写的最强的剑招，对于内阁那帮武痴来说，应该会有不少人抢着练习才对，因为前两天还有一群人因为一本《蜃景步法》而在藏书馆大打出手最后都被逐出内阁。 有先例，再次争夺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但也实在不应该直接无人问津，至少会有人去找少女尝试索要或是蹲点，然而没有。 修行者都隐隐有一个上限。 出师结业是所有修行者都一定会经历的事情，并不是已经达到了最强，而是已经达到了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强。 一个人学习的目标，有的人是为了达到和父亲一样的修为，有的人是为了达到和老师一样的修为，有的人是为了达到和同伴一样的修为，但鲜少有人是为了达到和林风前辈一样的修为。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道理。 反过来说，流云剑诀没有人学的原因，也是因为它的前提就已经排除了几乎全部想学的人。 几乎没有人能跨过手这一步来直接操纵剑身。 因为这一项技能需要借助体外驭气，将灵力催发至剑身处令其做出动作。此外，握着剑柄的手一定要尽可能放松却又能跟着剑一起运动。 这种程度的灵力掌控，听起来可能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很少有人能够做到。但是对于有一类人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他们只需要努力将灵力催发到剑上，不需要管手的力量。 因为他们的手中根本没有灵力。 已知的，有两位。 吴信羽没有灵力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还有一位，就是发明了那套剑招的人。 “林风。” 少女的口中说出了让两人难以置信的名字。 谁能想象，那个力量彼端的圣人，那个亲手杀了可怕树精的圣人，那个流芳万世让所有修行者都望尘莫及的圣人，竟然会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 吴信羽忽然感到有些高兴。 自己不是废物，也能利用体外驭气的方法修行，也能和林风前辈一样直接操纵武器的意志，练成有灵力的人所不能企及的那套剑招，流云剑诀。 但是，那本书保存在帝都学院内阁的藏书馆内，凭借吴信羽的实力想要进去，并非时间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可能。 他必须要学会流云剑诀才有实力进入内阁，而必须要进入内阁才能够彻悟流云剑诀。 到头来任何一项都不能完成。 “我看未必。” 二人再次看向少女。 “那本书呢，我看了有大半了，并且还会继续看下去，我可以先教你剑招，让你有能力进入内阁，然后再自己参悟书中的奥义。” 这句话再次让二人感到震惊。 短短的数分钟内，少女已经让二人震惊了三次。 先是化作猫咪的样貌爬上房间的窗沿然后变成少女模样，随后道出林风前辈那难以置信的秘密，最后还说出自己可以教授流云剑诀这样的胡话。 怎么想都很奇怪。 于是吴信羽率先发问了。 “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 面对吴信羽的疑问，少女只是笑了笑，看向窗外。 “我啊……不是人，也不是妖精，而是确确实实的猫哦。” 确确实实的猫？ “就是那种和别人家里养的那种动物同一个种族的再普通不过的一员罢了。 “至于为什么要帮你嘛，因为你曾经救过我一次啊。” 回忆涌上脑海。 吴信羽几年前在路桥镇时确实有救过一只白色的布偶猫。 当时，它正被一群人追赶着，全身都是伤口，惊慌失措中逃到了那间小餐馆所在的巷子里。 正值傍晚，小巷子已经有些看不清路甚至消失了存在感，那群人追着并没有太过在意这里，只是有两个人被指使进去搜查。 当时，吴信羽正在餐馆门口做着每天此刻都要做的事情——扫地。 一只白猫就这样蹿过他的扫帚，慌忙跑进了漆黑的餐馆里。 “喂!你这……” 他本想骂那只猫几句，却被别的声音打断了。 “小子，有没有看到一只白色的猫？” 借着店里微弱的灯光，吴信羽勉强能看到声音出自两个黑衣男子，一看就是来者不善的样子，如果那只猫落到他们手上，准没什么好事。 他摇了摇头。 于是那两个憨货也没多怀疑就继续往前追去。 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吴信羽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想走进餐馆看看那只猫的情况。 那只猫就蹲坐在他的脚边。 它的伤势有些严重，虽然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流血，但伤口却深得可怕。 吴信羽抱起小猫，走进屋内想让养父母帮忙治疗它的伤。 老板催发了些许的灵力帮助猫咪打通血脉，让凝滞其中的污血尽数排出，随后又是简单的包扎，猫咪就开始活蹦乱跳了。 用吴信羽的话说，这是一只奇怪的猫。 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还能逃脱那些人的魔爪，并且伤口深处也没有任何血迹，跳跃能力也远比普通的猫要强上许多，仿佛这只猫的躯壳并不是凡体。 “你从哪里来呢？” 猫咪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只发出“喵喵”的声音，吴信羽打算把它下一刻好像就要说出字句来的那个嘴型当作错觉。 “你有主人吗？那伙坏蛋为什么要追你？” 猫咪晃了晃脑袋，好像在说没有。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小小的白猫，就叫小白怎么样？好像有点像小狗的名字，而且小猫终究会长大的，那要不就叫大白？ 不行不行，吴信羽又摇了摇头，看向窗外的繁星。 “我们是十月份相遇的吧？不如就叫你十月怎么样？” 小猫轻快地“喵”了一声，点点头。 真机灵。吴信羽揉了揉十月的脑袋，笑出了声。 不过，十月好像确实不是普通的猫。 它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从某个地方来到路桥镇，又一定要离开路桥镇再去到某个其他地方，它从始至终都怀抱着一个目标，而非和吴信羽在这小餐馆里过着衣食无忧的平淡日子。 次年初春的时候，十月离开了这里。 …… …… 白城向东隔着红河与中土大陆遥遥相望，中土大陆再往东则是琉璃海和大海彼端的琉璃仙境。 琉璃仙境是个传说中的地方。 世人常常把一些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想象成仙境，比如中土大陆的子民们，会觉得西边的那座白城渺远无边，只生存着卑兽成群的原始草原。然而实际造访以后，才发现那里的景象也只是和中土差不多的山川河流。 中土大陆的人们会觉得西北的沙漠炎热干旱，会觉得东北的冰山死气沉沉，会觉得南海的气象诡谲莫测，也同样会觉得东边那块云雾缭绕的土地就是传说中无人能涉足的海上仙山。 然而实际造访以后，他们会看见茫茫沙漠中裹着头巾的高曼德居民，会看见在极地冰川上建筑冰屋的北方联邦，会看见南海上用破旧船只组建而成的人工海岛，会看见琉璃仙境的某处，有个小女孩正靠在奶奶的肩膀上，望着西边的方向同样幻想着那片土地上的风景。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奶奶，大海的那边是什么呢？” 奶奶抚着小女孩的头，慈祥地笑道:“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那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去看看，然后回来告诉奶奶。” “好，好……” 流云在渺远的天空中翻涌，西边的残阳把大地照得一片血红。 女孩就这样靠在奶奶的肩膀上，怀着对未来的憧憬睡着了。 血红的流云，血红的大地，血红的满地秋霜和泛着粼粼波光的血红的海水。 它们随着时间的流淌各自沿着原先的轨迹运动着。静默不语。 …… …… 吴信羽的记忆从十月离开的那天回到了现在。 “所以，你是……十月？” 少女俏皮地笑着，点了点头。 “你怎么……还能变成人啊？” “在我的故乡，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反倒是帝都其他的猫咪，整天只会那副模样喵喵叫才奇怪呢。” “喂，你的故乡是什么怪异的地方啊……” 听到吴信羽的抱怨，十月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东边。 但她没有想再继续把这个话题谈下去的意思，转而又说道:“你呢，今天就去挑一把称手的剑，最好和流云剑差不多，这样会比较好练一些，然后……”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忽然落寞了下来。 “我之所以会帮你，虽然你救了我是一个原因，但我也有自己的目的，希望我教会你流云剑诀以后，你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 “这个嘛，暂时保密。”十月又再次露出了她那象征性的笑容，变成小猫从窗台跳走了。 对于我们这种兽人，没有人会给予同情，甚至不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就算很好了，像那天那群家伙一样要杀我的人比比皆是，那种人从离开你以后也一样一直都没有减少。 你是第一个帮助我的人，第一个不用异样眼光看我的人，同时也是我在这片污浊的大陆上遇见的第一个善良的人。 所以学会流云剑诀，帮我夺回故乡的那个人，也必须是你才行。 流云仍然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着，仿佛没有故乡，也没有归宿。 它只是在那飘着。 而在流云之上，漫天星河也只是东升西落沿既定的轨迹运动，从来不会有任何改变。 有时候，吴信羽会觉得自己和那些东西没什么两样。 没有过去，没有故乡，也没有归宿。 但是有一个目标。 学会流云剑诀。 “走吧。”他如是对一旁仍在发呆的屠奕说道。 “去干嘛？” “买剑。” 来自各地的同窗们 第七章 六个人 帝都学院的宿舍还算不错。 内阁的宿舍自不必说，都是一人一间，设施也一应尽全。而外阁虽然是六人宿舍，但还是比帝都的很多客栈都要好很多。 宿舍的成员是根据通过考核的名单顺序排列的，吴信羽和屠奕二人自然而然分到了一起。 跟其他扛着行李累死累活的学生不同，他们是空手走进宿舍的。 或者更准确地说，两人各自只背了一个小包袱，其中一人的手中还拿着一柄看上去有些粗陋的剑。 他们决定先找到自己的床位再慢慢购置生活用品也不迟。 “嗨，你们好。” 二人这才发现最里面靠阳台处的上铺已经有了一个正在铺被子的身影。 对方穿着一袭长袍，头上还裹着白色的头巾，显然不像是中土大陆的人。屠奕在杂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装束倒有点像西北部高曼德城的风格。 事实也正是如此。 陶志祥正是来自高曼德城——那个传说中只有茫茫大漠的魔鬼之地。 吴信羽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 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世界除了路桥镇就是临沂这个省名，此外所有的地方所有的人或物都与他无关，就连大名鼎鼎的帝都他也只是前段时间才听屠奕说起。 不过好像很有趣。 吴信羽刚想继续问些什么，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打断了他。 两个拖着行李筋疲力尽的少年推门而入。 “我靠累死了，受不了了。” “真差劲。” 两个人像是认识。 宿舍的一号床和二号床，吴智勇和周天未。 吴智勇的身材壮硕，虽不如屠奕那般高，但在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衣服下仍然可见清晰的肌肉，明显的帝都口音一听就能辨认出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相比之下，周天未则略显瘦削，长长的脸型下方点缀上一撮胡须，莫名地透露着一股锐气。不过，虽然不知道二人是怎么认识的，但他自称是雾坂那边过来的。 也许是住在同一家客栈？又或者是考试当天有什么奇妙的邂逅？这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并不重要。 现在更重要的，可能是另一件事。 众人看向空着的那张六号床。 虽然报道的时间有整整一天，理论上就算晚饭过后再来也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考进帝都学院还能不兴高采烈地早早来宿舍的话，着实让人无法理解。 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 没有一个男孩子会按捺得住考进帝都学院的喜悦，这是屠奕先前在小餐馆里夸口过的话。 所以，像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除非…… 门外站着一个人。 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裹，没有任何其他的行李。 腰间暗红色的香囊在雪白长裙的映衬下倒是有些显眼。 “请问这里是502吗？” “是啊。” 屋内的五人一同回答。 “那，应该是这里吧，我进来了哦。” 众人就这样看着那个人缓缓走进房间内，然后把肩上的包裹放在床头。 “我说，你搞错了吧？” 那是个长发及肩的姑娘。 “没，没有……宿管说，帝都学院的宿舍并没有界限分明，好比斜对面那个房间，也一样是四个女生和两个男生，然后…然后我恰好就是被分到了这里而已。” 先前就说过，宿舍的成员是根据通过考核的名单顺序排列的。 这是懒到一定程度的宿管和学生处才会想出的蠢办法。 考生排队的顺序完全自由，有老有少，自然也有男有女，有些别的宿舍就是离谱到老少男女都交相混杂。相比之下，这间502竟然显得正常许多。 说是懒和蠢，但其实无伤大雅。 这里是帝都学院，连宿管都是强大到能轻易击败一小支军队的存在，而外阁的弟子如果谁敢做出有违伦理的举动，下场可能会有些不容易描述。 在这背靠皇城的地方，不管是光明正大地处决还是悄无声息地抹杀一只虫子，都实在是易如反掌。 没人敢造次，于是这种看似不合理的分配方法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困扰。 从这种角度来说，到底是不是该夸赞宿管和学生处懂得高效办事呢……这个暂且不提。 这个姑娘来自萦香。 她的名字，房间内的五个人并不知道，但是大家应该会有点印象。 周雨晨。 “我们别愣着了吧？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打破尴尬气氛的是陶志祥。 接着吴信羽也附和了一句。 然后大家就都站起身，做好了外出的准备。 帝都学院有自己的食堂。 比起外面那些琳琅的美食，食堂的菜色似乎要更加单调一些，基本上都是清淡的蔬菜和蛋白质为主。 也难怪，帝都学院作为最强大的武道学院，一定要严格限制学生们的饮食，虽然如果他们想出去吃也不会受到任何阻拦就是了。但是起码明面上要有这种形式。 说到底，人类真的是很会欺骗自己的生物。 有的人说要减肥，结果每天辛辛苦苦跑完步以后回到家中就哐哐干下三碗饭，然后一看自己的肚子反而大了一圈就开始哀叹命运的不公。 有的人说要复习，结果拿着书叮叮当当念了半天，没有任何一字一句经过脑袋，然后考试时什么都不会就只能抱怨考官出的题目太难。 有的人说要恋爱，结果一天到晚只会多喝热水按时吃饭，认为自己比别人都关心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然后被拒绝了以后就开始责怪她怎么怎么不珍惜自己的关心。 有的人说要修行，结果花费数年的时间考进帝都学院，自以为天然胜过了别人好几等，然后每天在学院里荒废年岁最后连结业都做不到。 打着正义的旗帜挑起战争，面对未知的别种生物只会排斥，也都是一样的道理。 从古至今所有的悲剧，都是建立在欺骗自己之上。反过来想想，人类真是可悲至极。 然而如果能清楚地认识自己的目标，能不断端正自己的言行就不一样。古往今来也有这样的圣人存在。 吴信羽就没有忘了自己的目标。 暮色四合之时，他拿着剑来到了演武场。 演武场没有灯光，应该是长老们为了防止学生半夜练功造成灵力紊乱而刻意为之的，不过还是会有不少学生在傍晚时分来到这里练习。比起术修阁里的练功房，这里更为宽敞，也直接暴露于天地之间，对于练习某些功法有独特的帮助。 而吴信羽选择这里的原因，一是因为剑这种东西确实不好在练功房里学习，二则是因为那个约自己来的人进不了练功房。 演武场角落的晦暗处，有个少女将双臂交叉在胸前，靠墙而立。 十月并不是帝都学院的学生，她借助猫的形态从后墙的小缺口处能够进出自如，也能装作普通的猫咪大摇大摆走在学院的大路上，就连内阁藏书馆的窗台潜入作战也一样不在话下。进不了练功房，纯粹是因为那里禁止宠物进入，而人形态的十月也一样没有对应的学生权限。除此之外，帝都学院的任何地方，十月应该都有去过。 她拿过吴信羽手中的剑，象征性地挥动了一下，就扔回了他的手里。 “体外驭气练得怎么样了？” “我哪有时间啊……” “没练最好，因为单纯的体外驭气和催发剑招的驭气方式略有差别，你练了也白练。” 吴信羽一时间哭笑不得，有一种想一剑把她斩成两半的冲动。 “第一招，随风式。” 十月没有理会他有些扭曲的表情，自顾自说道，“气随心动，剑啸风生。” “你在说什么？” “自己感悟。” “……？” 那种冲动更为强烈了。 “把灵力倾泻到剑身周围的风中，想象着有一股强烈的风跟着自己的意愿吹过，然后连带着剑和身体一起随风而动……真是的，我之前只是复述了书上的原句罢了，怎么还要帮你解读啊？剑的灵力呢？那家伙没帮你打通剑窍吗？” 对于自身没有灵力的人来说，想要运用外界的灵力操控武器，就必须借助武器内部本身的灵力。林风前辈当初也是向他的老师借了灵力注入流云剑，才在以后的战斗中用之不竭。 武器的灵力和人不一样，人的灵力用之即弃，需要再次培育才能再生灵力，但是剑的灵力可以自己补充，频繁的战斗损坏的仅仅只是剑身而已。 在刚才听到那个疑问之前，吴信羽当然不知道这一点。 十月看着眼前这个呆若木鸡的少年，一脸无语。 她把手放在剑柄上。 有什么东西缓缓注入剑身。 …… 宿舍里坐着五个人。 和下午不同的是，现在的五个人里面有一个人换成了另一个人。 “他呀，估计是和某个姑娘幽会去咯。” 面对四人的疑问，屠奕坐在床边露出一脸坏笑。 “什么嘛？寝室里明明有个那么可爱的小妹妹，他还要跑到外面去找？” 周天未也笑着打趣道。 “喂!你这人，别乱说话!” 这个有些尖利的声音则是出自周雨晨。 短暂的寂静，然后是一阵哄笑。 吴信羽还没有回来。 屠奕决定帮吴信羽的那份也一起笑了。 来自各地的同窗们 第八章 战斗的意义 大家似乎都习惯欺负新人。 店老板会压榨新来的伙计，哥哥会偷偷抢走弟弟的零食，刚到某地的旅人甚至坐个马车都要被杀上一刀。 宫里的娘娘们喜欢对着新来的婢女撒泼，战场上德高望重的老将军也会不知不觉间让新兵为自己做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在帝都学院也不例外。 那些早一年入学的前辈们，也会欺负刚刚入学的新生。 他们会撺掇院方举办一场比武大会用来测试新生的水平如何，比武的对象则是高一级的学长。 不管怎么样，修行了一年的水平肯定是比什么都还没学的新生要强上一截，所以这场美其名曰比武大会的活动，更像是高年级学长单方面蹂躏新生的一场盛宴。 毕竟他们前一年也是这样被揍过来的。 院方也习惯了每年都这样举办一个比武大会，因为这确实也能给新生一次不错的历练机会，更重要的是，如果有实力强大的苗子在演武中被发现，那么就可以破例直接让他进入内阁，也能少走不少弯路。 比武大会计划在三日后于演武场举行。 502的少年们先前也有修行过，各自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故而拥有不错的灵力，不然也不会有底气大老远跑来帝都报考帝都学院。 除了一个人。 当事人现在正抱着手中的剑，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的某个方向。 说来不奇怪，吴信羽以前从来没有修行过。 最近开始接触的流云剑诀也才刚学了随风式的一点皮毛而已。 如果在比武会上自己被一招致胜丢尽了脸，想来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因为今年的考官极其公正，在招生那一关不会有任何的差错。人们顶多会认为自己是勉强合格的一批人里面最弱的那一个而已。 相反，如果在比武会上自己真的使出了流云剑诀中任何一个招式，那么在座的长老一定会马上发现，届时，偷学流云剑诀的事情即使没有被发现，也绝对不会再有机会进行下去。 如是想着，吴信羽的心情反而放松了许多。 想来那群学长也不会下死手，开摆就完了呗。 开摆，是指在那场比武中开摆。 练习流云剑诀的脚步则一刻也不能停歇。 他握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似的，拿着剑走了出去。 …… 说到底，没有随身武器的只有屠奕一人而已。 用他的话说，他喜欢使用躯体本真的力量，用自己的身体做出各种动作来直接攻击敌人，以此来实现他的暴力美学。 因此502的那群孩子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徒手武艺爱好者”。 吴智勇的行李中有一块大盾牌。 猜也猜得到，这是神坤阁的杰作。 猜也猜不到，这块盾牌的材料是天外陨铁。 其他人给他的绰号叫“力拔千钧”，这似乎夸张了一些，但又实在有它夸张的资本。 准确地说，那块盾牌重达九钧，即二百七十斤，一般人根本无法举起。 但是吴智勇可以单手举起那块盾牌，甚至还能投掷出去。 真是俗世奇人。 更变态的还得是他下铺。 “爆炸魔”周天未。 没记错的话，他和吴智勇都曾带了满满一箱的行李。 吴智勇带的是盾牌，他带的则是一根法杖。 他的自述是“十岁那年父亲送的生日礼物”，但是这个东西实在变态，不像是一个父亲会送给十岁孩子的东西。 那天的生日会上，他高兴地把玩着那根法杖，结果一不小心就把整个房间炸了个稀烂。 说着，他又拿出那玩意想演示当初的情景，连忙被其他人制止了。 众人的目光转移到了陶志祥的身上，后者则微微笑着从长袍的不知道何处掏出了两柄细弯刀。 干净利落地将恰好经过的飞虫斩为两半，随后才传来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 “快吗？这刀，可是很贵的。” 这是高曼德特产的细弯刀，光是这样看威力似乎并没有前两位大，但是如果搭配上另一个绝技就会变得非常可怕。 陶志祥没打算继续展示，一是寝室地方太小，二是为了保留些许的神秘性。 吴信羽的话，除了没有灵力，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而且他也有向大家坦白自己刚开始练习流云剑诀的事实。 最后是周雨晨。 她的香囊能隐藏气息，这点她并不准备告诉大家。 她随身携带的武器，其实是那副手套。 本来连这个也不打算说的，但既然大家都介绍完了自己的门派，又都是十四五岁纯真的孩子，也实在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更重要的是，她也确实想炫耀一下这副手套。 不同于大部分武器，这副手套并非出自神坤阁。 相反，另有一个手法比神坤阁很多技师还要高明许多的强者存在，并且曾赠与了她这副手套。 那是不久以前，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的那一日之事。她也打算埋在心底。 “朱砂玫瑰”拥有各种各样的性能。 它能保护主人的手免受一切物理或是法术的攻击，也能作为灵力的载体凭空发挥出许多武器的招式，例如剑，例如弓，又例如周天未那根法杖——如果想的话。 它一样能够御风飞行。当然，这些所有动作的难度都和灵力的消耗成正比，所以周雨晨当初才没有直接利用“朱砂玫瑰”飞来帝都。 大家都很厉害啊。吴信羽这样想着。 自己果然只是个半吊子呢…… …… …… 今天的云似乎有些阴沉。 演武场的两边坐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仔细看的话可以大致猜出是帝都学院的学生。在中间的主持台上，同样也有一排人，那是学院的导师和长老。 没记错的话，当初排在帝都学院门口参加考核的应该有上千人，然而现在坐在新生席里的，只有不到十分之一。 但这就够了。 在短短一天内，接近百数的学生要与高年级的学长们过招，时间非常紧迫，开场刻不容缓。 大家都神情紧张地看向了台上的院长。 帝都学院的现任院长是个年老的长者，名叫落盈。 他的头发已经有些发白，脸上也有了皱纹，四肢消瘦，身形也不算高，看着好像就是个普通的老人。但如若靠得再近些的话，就能够感受到他骨子里透露出的那股威压，让人只想快些逃离。 这或许也与他修行的功法有关。 故事里的正义骑士，永远都给人以十足的安全感，只会把杀意发泄给敌人。但是落盈则不同，他会天生给人以反派的感觉，只因他的功法出自上古禁术——西出十三归。 传闻在很久很久以前，中土大陆和白城爆发过一次大规模的战争。 当时奉命出征的将士们前前后后有数百万人，而这个故事则发生在一支两千人的军队。 军队的将领耿恭接到命令驻守金浦城，将那块地区的白城援军与前线军队沟通的唯一要道阻断。然而敌众我寡，想要一直坚守这座摇摇欲坠的城池，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粮食，水源，还有药物的匮乏，以及在雾坂西北临近高曼德的风沙气候，军队中已经陆续有人坚持不住，并且不出意外的话，死伤还会越来越快地扩散。 过了半个月，眼看金浦城就要沦陷，届时城中的一众将士百姓都将难逃屠戮的命运，而白城的援军也能畅通无阻直指帝都，情况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地步。 又过了两天。 城门破了。 本就已经瘦弱不堪的士兵们终于再无反抗之力，一个接一个惨死在了敌人的刀下。 战斗的意义是什么? 因为心有所念，因为有所珍视之物，因为有所珍视之人，弱者于是爆发出无穷的底力奋起反抗，与敌人战斗。 正义不是挑起战斗的理由。 但此刻的战争，已经没有正义与否可言，因为大家都已经退无可退，身后便是自己的故乡。 人在绝境时，往往都会有不可估量的潜力。 耿恭本身的实力不弱，再加上失去战友的愤恨，以及如果自己不守住金浦城就会即将失去故乡失去归宿的觉悟，他的身体开始感受到无穷的力量，他能感觉得到，那仿佛是神明凭空赐给他的。 绝非为了任何私欲而战，也绝非虚张所谓正义的大旗。 绝非没有任何道理，也绝非不会被怜悯同情。 但就是这样小小的守住家乡的愿望，让他的杀意彻底决堤喷涌了出来。 他将攻城的敌人尽数消灭，但这还不够。 某种难以言说难以感知的可怕力量，挥动着他手中的剑，将所见之处的活人全都送葬于虚无，自然也包括昔日的战友和无辜的百姓。 但是守住了帝都。 后来，这支两千人的军队，只有寥寥一行人能够回到故乡，史书记载的数字是十三。 于是史书也称这套杀人如麻的绝招为“西出十三归”。 这套杀招，明显已经失传了，或者说以前也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只是一个望乡心切的将军临死前最后的绝笔罢了。 但是落盈能够修行之，并且加以克制，成为他强大实力的雄厚资本。 至于其中的原因，他打算不让别人知道。 有人站起了身。 两边各一，走到了演武场的中央。 战斗，开始了。 来自各地的同窗们 第九章 勇者们的战场(上) 演武场的观战席被台阶分为了大致十层，吴信羽一行人坐在偏中间一些的位置。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众人的观战位置绝佳，既不会因为太前面看不到上帝视角，也不会因为太后面而看不清场上的形势。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按原定计划，午时左右便应该轮到他们几个上场了。 第一个便是作为一号床的吴智勇。 他没有带他的那块大盾牌，可能也是觉得随身携带这种东西还是有些太过浮夸了。 说来也巧，吴智勇的对手竟也是一位彪形大汉。 “吴智勇。” “smallbrave，爷爷我叫夏平，你会永生难忘的。” 双方行礼（?）过后，吴智勇开始打量起对方的身形。 肌肉力量绝不会输给自己，身高也有一定的优势，右边的手臂比左边肉眼可见地要粗一圈，看来是个惯用右手的家伙。 这里指的惯用，可不是大家平常所说的右撇子。 要知道，大部分人都是习惯用右手写字，用右手拿东西，用右手做大部分的工作，但是两臂仍然不会显露出明显的粗细差距。相反，像眼前这位，应该是连平常修行锻炼都是只用右手，而对左手的锻炼程度应该会有所欠缺。 那就以此为突破口吧。吴智勇如是想着，略微摆出迎战的姿态等待学长先行进攻。 往好听了说，这是对学长的基本礼仪，但是不难看出这也是试探对方的常用手段。 后发制人，四两拨千斤，这正是吴智勇的强项。 随着夏平大吼一声，举起右拳朝吴智勇飞奔而去，这场战斗正式打响。 早有准备的吴智勇略微往左挪步，躲开了这毫无技巧的直拳，随后抵住对方的脚，将其绊了个踉跄。 对方的肌肉强度在自己之上，所以硬拼应该是不行的，只能智取。吴智勇短暂思考后，迅速绕到侧后方挥出左勾拳，将原本就重心不稳的夏平轻而易举地嵌在了地上。 “你小子!” 夏平怒吼着爬起身，又向吴智勇冲来。 “真是个暴躁的家伙。”吴智勇笑道，“现在的你漏洞百出耶。” 什么嘛，空有一身华而不实的肌肉。 吴智勇没有把最后这句话说出口，因为对方并不打算给他足够的时间。 强劲的一发蓄意轰拳近在咫尺。 又是一个瞬步。 吴智勇快速躲闪到了左侧，准备用相同的一招再次绊倒夏平。但是对方毕竟是能够进入帝都学院并在这里修行一年的强者，如果仅仅是面对这种小伎俩就连续栽倒两次的话，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夏平微转身躯，将冲拳再次朝向了吴智勇，同时踢出的右腿则封住了吴智勇可能再次躲闪的退路。 避无可避了吗? 那就不避了吧。 吴智勇将双臂挡在身前，缓缓催发灵力。 他闭上双眼，想象着那块盾牌如今就在手中。某一刻，盾牌上传来沉闷的撞击感，连带着他的整个身体一起往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盾牌被他扔了出去。 蓄意轰拳爆发的强大威能瞬间化为盾牌的动量，划破空气朝夏平毫不留情地击打而去。 实际上，那块想象中的盾牌是一阵灵力汇聚而成的狂风。 狂风所过之处，演武场的草皮似乎都要连根被掀起，而天地黯然失色，原本就阴沉的乌云变得更加漆黑。 另一边，夏平原本愤怒的神色变成了恐惧。 人品和实力暂且不说，但是在帝都学院修行一年的他，认知力量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招会把自己打个半死。 但是他又已经没有阔余的时间再进行任何闪避或是抵抗。 飓风呼啸着将他卷入空中，随后重重甩下。 地面急剧接近，某种名为死亡的感觉压迫着夏平的每一处神经。 督战导师的神色有些难看，微微踮起脚尖似乎想要插手。这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如果再这样下去，夏平肯定会被摔得半身不遂。 但下一刻，他的神色又放松了。 随着吴智勇将飓风缓缓收敛，夏平最终也平安无事地落回了地上。 他悻悻地看了吴智勇一眼，没有再甩狠话，自然也没有道谢，径直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观战席。 “呼……” 吴智勇稍稍调整了一下气息，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便轮到了周天未。 不同于吴智勇，他有把法杖带在身上。一是因为法杖还算轻，带起来也比较方便，二则是因为那是周天未大半的力量源泉。 纵然有丰厚的灵力，格斗技巧对于修行者来说也极其重要，但是同样有一种其他的战斗方法，能够媲美格斗术，那就是法术。 比武大会允许使用武器也是从数百年前就流传下来的传统。 武器也有灵性，如若使用者不够格，那么便跟废铜烂铁没什么区别。反之，如果使用者花费和体术修行者练习格斗术所用的相同时间来与武器或者法器沟通，那么这件兵器便能在他的手中发挥出无穷的力量，这份别人所不能使用的力量自然也算在修行者本身的实力以内。 只不过，观赏性可能会有所下降。 面对周天未法杖所发出的无数能量波，作为他对手的一个小丫头只能连滚带爬甚至运用高阶的步法来躲避追击，根本没有机会近周天未的身。 说起来有些不讲道理，但是和幼儿游戏里的法师与战士一样，拥有远程消耗短手敌人的法师，必然会害怕被战士所近身。 所以，只要找到机会使用幻影迷踪步绕到周天未的身后，便能一击拿下胜利。 名为凝翠的丫头如是想着，选择先拉开身位制造更多的进攻方向。 幻影迷踪步是萦香灵兔派的绝学，正如其名，能够像兔子一般灵巧移动，短暂隐匿身形迷惑对手，再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 看着对手缓缓后撤，周天未想到了刚才被吴智勇轻而易举击败的对手，以为她也敌不过自己而开始退缩，不禁有些得意。 “就这还举办比武大会呢，不纯纯给自己丢脸么?easy呀～” 凝翠捕捉到了他放松警惕的瞬间，催发灵力使出了幻影迷踪步。 下一刻。 周天未感到背后有一双手遏住了自己的肩膀。 “落日星坠摔!!!!!!!!!!” 凝翠抱起周天未，狠狠地将他砸向地面。 一时间烟尘顿生，强大的威能摩擦空气绽放出火红的华彩，犹如落日晖光。 完了…… 周天未如是想着，下意识将法杖挡在身前，想要缓解落地时带来的冲击。 这幅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就在几分钟前，同样轻敌的夏平也从高空坠向地，行将摔成残废。 结局是吴智勇手下留情，才使得他能够安然无恙。 毫无疑问，这次的结局也一样如此。 凝翠就输为了挽回刚才那场对局的颜面，才特地挑了这招自己并不熟练的落日星坠摔。 因为不熟练，所以她收力之时显然没有控制好力度，险些将自己和周天未一起狠狠摔在了地上，不过还好只是险些。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拭去先前被法球打中后流出的血，走回了观战席。 可恶…… 周天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不过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 “真差劲。” 吴智勇又说出了之前一起搬行李时说过的话。 输了比赛，还要被室友嘲讽，我的人生为什么这么悲惨! 周天未如是在内心抱怨着，没有注意到陶志祥忽然消失在了自己身边。 说起来，陶志祥属于那种做事很稳重却也有些幽默轻佻的人，这大概是高曼德城特有的一种调调吧。 他还是穿着那身地域风情很浓厚的装束，手中也还拿着那两柄闪着银光的弯刀，表情嘛，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童真脸，不过也难怪，他毕竟也才十四岁。 站在他对面的，是同样来自边疆部族的南疆少女，汤哲婷。 帝都的南边是萦香，萦香再往南则是南海。 南海之上，有个叫作南堡的地方。那里气候潮湿，人们都得穿着特质的防潮服，虽然来到帝都以后汤哲婷并没有继续保持着那种奇怪的装束，但是常年在海边的肤色也绝对是独一无二清晰可辨的。 陶志祥将刀藏于身后，礼貌地鞠了一躬，示意汤哲婷先出手。于是后者也不客气，直接催发灵力召唤出数颗火球想先探探陶志祥的本事。 “这不是你的真本事吧?”陶志祥仍然保持着他惯有的表情平静地说道，挥动双刀将强袭而至的火球尽数斩为两半在空中炸开，“别浪费时间，直接用绝招吧!” 汤哲婷微微皱眉，闭上双眼，默念了几句咒语，随后缓缓飞向空中。 她的头顶好像长出了一对角状物。 据说南堡那边有一种十分诡异的功法，强大至极却也对使用者的要求极高，名叫千珏术。 千珏是南堡神话故事中的至高神明，呈现出羊的外貌，并且雌雄同体，象征着生命之源和力量的尽头。而千珏术则是将自己的灵魂托付于这位（想象中的）神明，从而获得万物伊始的力量。 比如这招炼狱倒影。 天地异象，陶志祥感到身体有些不适却又说不出来原因，直到下一发火球到了他的脸上才终于感知到那种不适从何而起。 炼狱倒影将他的刀变为了两块钝铁。当然，这只是暂时的，能实际凭空改造物质的能力在当今世界基本上不存在。但这也够了。 汤哲婷可以在体力支撑不住之前，将毫无抵抗能力的陶志祥轻松击败。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是陶志祥的刀即使变为了铁块，依然可以拍开火球的进攻。 并且，他还有一个绝招没有使用。 炼狱倒影只能改变使用者已知的能力，比如那柄锋利的刀，比如陶志祥已经发挥过的灵力量（在刚才所用的则是极少数），又比如现在已经用过一次的铁器——如今已变成了两块塑料。但是她无法改变本身认知之外的能力。 也就是陶志祥能够取胜的最后一张底牌。 蜃景步法。 世间流传着各种诡谲的身法，幻影迷踪步算一个，蜃景步法则是另一种更加恐怖也更加难练的身法。 因为它不同于幻影迷踪步的短暂消失，能够一直将真身隐匿于不同的蜃景之中，这种蜃景的数量也随修炼的深度而增加，陶志祥目前能创造的是二十三个。 但这就够了。 二十三个蜃景，汤哲婷想要在数息之内找或者猜到陶志祥的真身使用炼狱倒影，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下一刻，蜃景皆敛，陶志祥手中的塑料块抵在了汤哲婷的脖颈上。 “姑娘，虽然很不礼貌，不过就这样吧?你输了。” 如果汤哲婷此刻使用千珏术中名为拷问幻想的招式，那么陶志祥的手臂就会在顷刻间荡然无存，但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在此之前，陶志祥已经先一步用塑料块仅存的一抹锋芒“杀死”了自己。 “嗯，我输了。” 汤哲婷收起气息，缓缓降回地面。随着羊角的消散，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长时间施展千珏术让她的灵力损耗极大，几乎已经到了快要枯竭的地步。反观另一边的陶志祥…… 不用想，他果然还是摆着平常时会摆出的平常表情。 不过他的功力，现在在室友们的眼中好像实在不会再显得平常了。 来自各地的同窗们 第十章 勇者们的战场(下) 成群结队考入帝都学院的学生居多，这一点已经提过了。 像吴信羽和屠奕，像周天未和吴智勇。如果一定要再举一个例子的话，又好像刚才那对名叫夏平和凝翠的表兄妹。 而这里有一对亲姐妹一样坐在观战……不，她们现在应该是走向了演武场中央。 导师看了她们两个一眼，不等二人出声便点头会意，又转向新生观战席，用传音术说了一句话。 “这两位是亲姐妹，准备一起上，麻烦你们也派出两位。” 按顺序，接下来应该是屠奕和吴信羽。 说实话，吴信羽由衷地害怕拖屠奕的后腿。在这个寝室，甚至所有新生里，他自认为是修为最差劲的一个，虽然略学了几招流云剑诀，但还没有经过实战巩固，到时候肯定会手忙脚乱。 于是他看向了旁边的周雨晨。 “你看我干嘛?按顺序按顺序。再说你俩不是朋友吗?” “是啊，你跟我一起去哇，当不当好朋友了?” 朋友吗? 朋友是什么? 一起欢笑，一起悲伤，一起玩耍，一起看同样的东西，走同样的路，吃同样的食物，欣赏同样的风景。 一起战斗。 吴信羽握紧拳头，下定决心，拉起屠奕的胳膊站起了身。 “走吧!” …… 有一个种族叫作海鲨族。 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海鲨，而是住在临沂东海边的一支人类部族，因为这个部族的修行之人都沿袭海鲨功法而得名。 蓝安如和蓝韵铃就是来自海鲨族的一对姐妹。 演武场上，两个身穿蓝色轻装，头戴鲨鱼头盔的少女站在屠奕和吴信羽二人的对面。 “一对一吗?” “如果是一对一，又何必一起上呢?”其中一位少女（其实是姐姐蓝安如）轻蔑地笑了笑，摆摆手，“让让你们，我们前五分钟不用武器。” 还有武器? 对方两手空空，除了头上的轻甲便再无任何可以看成是用于战斗的装束。 姑且不管那个，既然她们说不用那就不用吧，尽量在五分钟内让她们输得心服口服。屠奕如是想着，率先踏出步子朝蓝安如打出一记冲拳。 这两名少女虽然有些骄傲，但不同于先前的夏平，她们对待战斗仍然是百分百的认真。 更重要的一点，她们比夏平强。 屠奕的重拳被蓝安如看似随手挥出的水流瞬间化解，而后者则顺势跃向空中，模仿鲨鱼游动的身姿朝屠奕攻去。 另一边，蓝韵铃也一样冲向了吴信羽。 吴信羽握着那柄品质不算太好的剑，手心渗出了些许汗水。 “狂鲨怒吼!” 蓝韵铃的冲拳携带着翻涌的浪涛直指吴信羽的面门，如果不作反抗的话一定会被当场打得晕厥过去。 随风式。 吴信羽尽量集中精神，催动着剑中的灵力产生一阵狂风，想要硬刚蓝韵铃的攻击。 “铿!” 高速冲击的冲拳与御气固守的利剑相抵，发出了极具力量感的碰撞声。 蓝韵铃的实力很强，吴信羽有些撑持不住。 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向不远处同样正在抵御蓝安如冲击的屠奕，暗暗下定决心。 至少不能让蓝韵铃支援过去。 气随心动，剑啸风生。 十月，我一定不会让你看不起的! 灵力倾泻而出，带动着剑身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同时，身体尽量后仰以躲避冲拳的攻击。 下一刻，剑身强行带动着吴信羽失重的身体来到了蓝韵铃的侧方，躲开了那毁天灭地的一击。 拳头落到了地上，有几道裂口。 吴信羽心有余悸。 如果刚才自己没有成功躲闪开的话，被击中的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他下意识又一次看向了屠奕那边。 屠奕凭借强大的躯体力量将蓝安如硬生生推开，又再次祭出一招龙烂劫鼎。 这是非常恐怖的一种拳法。 将全身的灵力和力量爆发于一点打出，从而造成毁天灭地的打击，足以劈开山脉绝断川流，听起来简单，但是练起来非常困难，并且也痛苦至极。 要将力量汇聚于一点，并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 在接触到敌人的瞬间，手部的姿态会被强行改变为一个点，届时所要承担的痛苦将会比直接把手剁了还要剧烈难耐。 然而这个徒手武艺爱好者硬是年纪轻轻就把龙烂劫鼎学了个七七八八。 蓝安如自然知道这个举世闻名的招数的可怕之处。 她略点一下地，唤出奔涌的流水带着自己迅速后撤，试图躲开屠奕的“追杀”。 毫不夸张。 如果这记龙烂劫鼎最终确确实实打到蓝安如的身上，她一定会当场暴毙，虽然屠奕本人也应该会被冲飞就是了。 因此，只要有百分之八十概率能够命中对方，这场比武就应该立即结束并且宣布屠奕胜利。 然而，这个概率似乎正在急剧变小。 蓝安如的速度远比屠奕要快许多。 等到屠奕终于恍然大悟时，才发现这股起势所剩下的能量已经不足以再对蓝安如抑或是蓝韵铃造成任何威胁了。 于是轮到了蓝安如反击的时刻。 值得一提的是，五分钟好像过了。 蓝安如踏着浪涛绕过屠奕愣在原地的身体俯冲向正在和蓝韵铃对峙的吴信羽，并顺势取下了头盔上一片闪闪发光的东西。 原来那便是她们的武器。 头盔上藏着一柄鲨之猎刃。 刃锋所过之处尽数化为真空，毫无额外防备的吴信羽行将被斩为两半。 “鲨匕，小心!” 吴信羽听到屠奕的声音。 他侧过头，看到了正在高速向自己袭来的蓝安如。 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机会躲闪狩猎中的鲨鱼，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利刃已经近在眼前。 吴信羽下意识举剑挡住身体，闭上了双眼。 轻微的撞击感。 “你们输了。” “什么……” “如果刚才那一刀砍下去的话，你现在的状况恐怕想都不敢想吧?” 是这样吗? 毫无灵力驱动的一柄普通的剑，按道理确实是抵挡不住那把锋利的鲨之猎刃的，根本不需要用脑子去思考。 但是，也许还有更优解。 如果把随风式练到大成的话，刚才躲避那一击应该不是难事。 不过，那也是久远又久远的未来之事了。 仔细想想，输给她们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们是姐妹，本来就有强大的心灵感应，再加上配合作战多年，可能今天这个战术也是老套又老套的惯用伎俩也说不定。 反观屠奕和吴信羽，都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个虽有较强的实力却急于进攻，破绽百出，另一个则毫无灵力，连剑术也只是学了个皮毛。 这也可以算是他们来到帝都学院的第一堂课了吧。 “你们两个，很强。” “而且以后还会变得更强。” 蓝安如和蓝韵铃一人一句附和着，随后转身离开了。 但愿如此吧。 二人如是想着，也转身回到了观战席。 “还好不是我去，不然就丢大脸了。” 周雨晨对着惨败归来的二人打趣道，极力掩盖着自己的紧张。 自己不是修行者，但却凭借着某位故人送给自己的朱砂玫瑰以及身为“神使”（其实是卑兽）所固有的强大灵力足以胜过前面登场的任何一个人，她有这样的自觉。 但是真的轮到自己上场与前辈对战的话，以她这个年龄会感到紧张也丝毫不奇怪。 周雨晨身穿一袭浅黑色的长裙，腰间挂着那个不能离身的香囊袋，手上则是在阳光下微微泛着闪闪光泽的朱砂玫瑰。 在她的对面，有个手持长剑的中年男子。 有些熟悉，又好像有些模糊。 有点像第一次下山时遇到的那个与卑兽战斗的道士。 不确定是不是他，但也没有必要确认。 因为对方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迅速举剑向她冲来。 真无趣啊。周雨晨如是想着，伸出双手作出举剑姿势。 “钢之鸟，七彩的箭头!” 朱砂玫瑰听到周雨晨的命令发出微弱的红色光芒，随后幻化出一柄光刃横于她的身前。 铁器与护符碰撞迸射出绚丽的火花，又一次改变了原本阴沉天地间的景象色彩。 “星河里游泳的鱼!” 周雨晨再次说出另一句指令。 那柄光刃马上变换形态，变为了一条细长的鞭剑，紧紧缠绕住了先前与自己对峙着的铁剑。 “编制清晨的丝线!” 朱砂玫瑰——那条鞭剑低声轰鸣着，爆发出无穷的灵力，在空中划出一条诡异的弧线。自然而然的，被朱砂玫瑰缠绕着的长剑以及紧紧握着剑的那位主人也都一起被甩向了空中。 手中的质量感忽然消失。 周雨晨抬头，发现被鞭剑束缚着的男子已经隐匿了身形，取而代之的是四道从不同方向朝自己进攻而来的幻影。 竟然是…… 周雨晨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四年前那个道士也用过相同的这一招。 而且，一样拙劣。 “厚重的绘本，温暖的旋律，黑白交错的锯齿线!” 鞭剑瞬间消失，转而又化为一道气罩，将周雨晨身边的所有方位尽数包裹在内。 当初那头卑兽也是用了类似的招数防住了道士类似的攻击，周雨晨不知为什么就是想效仿它。也许是因为知道这招有效，也许是什么原因。 真的想效仿它啊……感觉它好亲切…… 奇怪的想法很快淡出了脑海，因为有一种更强烈的感触霸占了她全身的神经。 道士的攻击打在气罩上，隐隐有要将其破开的趋势。 周雨晨的实力没有当初那头卑兽强大，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况且经过了四年时间，道士的功力应该也已经增长了许多，就算是再次与相同程度的卑兽战斗，可能也会有不少胜算。 所以归根到底的结果就是周雨晨没能防住那一击。 剧烈的疼痛。 周雨晨被狠狠打倒在了地上。 那柄专门用来斩杀卑兽的圣剑，在面对同族时只会发挥出普通铁剑的力量，但是打击到卑兽的身上则会拥有可怕至极的威力。 朱砂玫瑰失去灵力的支撑，瞬间变得黯然失色，随后逸散出紊乱的灵力刺痛着周雨晨的双手。 “可恶……” 周雨晨默默拭去嘴角流出的鲜血，看着手上几乎已经报废的朱砂玫瑰，忽然感到眼前一阵晕眩。 感觉有些不妙啊…… 一股奇怪的情绪忽然涌上了她的脑海。被这股情绪操控着，周雨晨竟然开始突破身体的负荷，强行顶着剧烈的疼痛站了起来。 世间的万物开始变得黯然失色，但视杆细胞却似乎变得极其敏感，她能看到一柄利剑正在朝自己刺来。 伸手，扼制，出拳。 简单的三个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挡住了这本该致命的攻击，甚至还反击给了对方重重的一拳。 但是这在周雨晨眼里看来还是太慢了。 她的感知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强化到了可怕至极的地步这股力量让她感到亲切，而且还有些莫名的熟悉。 她想仔细探溯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从何而起，但有人好像不允许她那么做。 被那一拳激怒得有些恼火的道士开始丧失理智无规则地胡乱进攻。 周雨晨一一躲开，随后在对方暴露破绽的瞬间打出一拳。她本来没想用尽全力，但是当时那种没有来由的冲动就是让她使出了全力打出那一拳。 被灵敏化的听觉捕捉到了一声哀嚎，随后是重物坠地的声音，再随后是飓风呼啸的声音，最后全部化作虚无。而后，世界也慢慢回归了色彩。 那股奇怪的感觉好像正在渐渐散去，周雨晨能感觉到世间万物的景象开始变得和自己先前所认知的一样，所以之前被那一剑击中的疼痛也再度袭来，让她无力地跌坐了下去。 香囊正在急剧闪光。 周雨晨看着那小玩意，陷入了沉思。 来自各地的同窗们 第十一章 久远又久远的那些故事 童话的开头一般都是同一句话。 “在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是什么时候?好像没有具体的数值。童话的作者在写下这行字的时候，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床头昏黄灯光下兴高采烈读着刚买的童话书的时候，是很久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后看着微微泛黄的纸张怀想着年幼往事的时候，那个童话的开头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漫无目的游荡者。 他们所在的星球被一颗巨大的陨石撞击，于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幸存下来的那群家伙就开始了在漫漫星海中的流浪之旅。 星海静谧无比。 它们不知道游荡了多久，关于遥远故乡的记忆仿佛已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皎白幽闇的孤独，于漫长流转的时光和浩瀚无垠的星海中交织错杂，就这样一直萦绕在它们身边。 漫长的时光流转。 星海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未知事物。比如璀璨的繁星，比如绚烂的银河，比如火红的太阳，比如皎洁的月华，又比如充满辐射的虚空能量。 在距离它们故乡遥远又遥远的地方，有一颗充满生命的行星。不过，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现在的它们，已经游荡到了这颗星球的旁边。 “你看，那里跟家差不多嘛。” “啊，是啊……” 星船中，有对少年男女正在指着不远处生机盎然的蓝色星球说些什么。 星空是仁慈的母亲，孕育了美丽的众星，创造了在众星生活的各种各样的生命体。 但它同时也是暴戾的恶鬼，玩弄着由它创生的万物，将安稳生活的人们于顷刻间扼杀殆尽，甚至连偌大的整颗星球也会易如反掌地被随意毁灭。 “要不要去看看?” 女孩扭过头来问道。 “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吧。” 得到如此的回应。而后，星船的警报声响起。 “又来了，我去看看哦。” 女孩丢下一句话，就转身走开了。 在星海中游荡，碰到突发事件是难免的。比如随处可见的碎石，比如突然出现的黑洞，甚至会遇到其他生命体所建造的宇宙船也说不定。只要是遇到类似的情况，这艘在很久很久以前建造的为了将来生死关头能够保命用的星船就会不厌其烦地发出警报，大抵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以往是如此。 但这次好像不一样。 星海中有着不稳定的虚空能量。 它们虽然不如黑洞那样具有压倒性的吸力，但是会突然地出现在诡谲莫测的星空之中，而后用那未知的能量波动辐射所接触的一些事物，给它们以未知方向的形态转变。没人能具体知道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这正是虚空能量的恐怖之处。 人类对未知的事物会产生巨大的恐惧。这句话是对的，但也不完全对。 除了人类，所有的生物或多或少都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惧。 它们也一样。 警报还在疯狂哀鸣，肆虐着星船中每一个人的神经，无端的恐惧借着这该死的警报声和闪烁的红光正在人群中疯狂蔓延。 “一定要保住生命之树!克曼瑞可，去核心舱!” 名叫克曼瑞可的女孩慌张地点点头，也顾不上其他同伴一个接一个被强烈的虚空能量腐蚀，拼尽全力朝着核心舱的方向奔去。 核心舱内，有一棵巨大的树。 那棵树直指棚顶，有几十米高，向四面八方伸展的枝干又将径向也扩展到了无比巨大的数字，仿若一棵巨大的蘑菇。 那便是生命之树，在这群人们看来比一切都要神圣贵重的东西。 因为它象征着日思夜想的故乡。 不过一切好像都要到此为止了。 这群长年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寂静星海中的流浪者，在面对有可能即将到来的终结之日时，却意外地感到些许放松。又或者说，解脱。 远离痛苦，远离孤独，远离思乡，一切烦恼和忧愁都会随风消散。 但至少，最后还得让这颗生命之树继续生长下去。 克曼瑞可按下了核心舱的弹射按钮。 有颗火红的星球透过玻璃出现在了她眼前。 在遥远又遥远的故乡，也有诸如“日月”这一类的景观。 那里的日落被称为对影，意为光亮的来源到达地平线以下，而对应的阴影则即将到来，不管是哪种景观，都显得极其美丽。 此时此刻太阳的晖光斜射在玻璃上，有一种熟悉和怀念的感觉。 不过那种感觉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而后，对影到来。 星船被虚空吞噬，再无任何光亮。 克曼瑞可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消散。 …… …… 如果说，忘掉的名字和地方可以通过再听一次或者再去一次重新再记，那么曾经失去的那段记忆肯定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卑兽正是这样的生物。 它们附着在万物身上，失去了一切常识与记忆，通过不断的学习和模仿才逐渐变成有点像那种动物的模样，但是终究还是会有差别。 不过，所有卑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它们都会无差别地攻击人类种。 包括数百年前出现的人类模样的卑兽也是一样，虽然那样的种族好像已经灭绝了就是了。也难怪，连看见同族甚至看见镜子中的自己都会忍不住发起进攻的种族，到最后如果不自取灭亡反而是一种怪事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特征，要从太祖皇帝年代说起。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夏天，有磷火坠地如彗锋，砸在了皇城北边的空地上。 烟尘顿生，火苗渐起，从浓浓的烟雾中缓缓爬出一头庞然巨兽。 它长着藤蔓状的数根手臂，中央的躯干形似树桩，就连立足于大地的那部分东西也长得极像树木的根系。 这俨然是一只树精。 如果用现在文明来解释的话，或许是某种外星生物受到星空能量波动的辐射而发生了变异，随后由重力牵引摩擦点燃而产生了如是的景象。 无人知晓这个推测是否正确，但是如果让那年的目击者来说的话，确实是有过一次很强烈的能量波动，日月皆敛，地泉涌动，而后出现了这头树精怪物。 也正是自那日起，世界各地出现了无差别攻击人类的各种野兽，也就是后来被称之为“卑兽”的物种。 人们以为是树精带来了这些灾祸，这句话对也不对，卑兽因那头树精而与人类为敌，但是如果那天林风并没有杀死那头树精，实际上就不会有后续的各种灾难。 卑兽们把那棵树视作最为神圣贵重之物，因此便也将杀死那棵树的人类种视作了最为可恨的宿敌。 树精受到虚空能量辐射前，被叫做“生命之树”。 卑兽们受到虚空能量辐射前，则只是一群失去故乡无依无靠的流浪者。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也是名为卑兽的种族诞生在这颗星球上的前因后果。 虚空能量夺走了它们的记忆，而恰恰将它们在最后一刻想要保护的东西深深烙印于心，它们只知道人类毁灭了一个自己珍视的东西，而至于那东西是一棵树，叫生命之树，代表着自己对故乡的思念这些事，则一概不知。 它们只是和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见人就杀，不明原因，不论结果，仅此而已。 依我看，它们好像忘却了自己失去故乡的事情。远离痛苦，远离孤独，远离思乡，一切烦恼和忧愁都会随风消散。 那是好事。 因为如果当它们知道连最后拼死想要保护的东西都没有保护住的话，一定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奔溃之中吧。 …… 而后，漫长的时光流转。 …… 有模糊的人影进入自己的视线。 “你没事吧?” 周雨晨抬起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女。 “没，没事……” “别勉强了，来，我扶你回去。” 诶? 奇怪，好像根本素不相识，为什么这个女孩对自己那么热心?周雨晨如是想着，还是握住了陌生少女递过来的手，勉强站立了起来。 她在少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回到了观战席。 周雨晨感到有些奇怪，吴信羽和屠奕好像认识这个女孩。 十月感到有些奇怪，吴信羽和屠奕好像认识周雨晨。 短暂的安静。 “赶紧回寝室吧，我还有点事想和她说。” 十月拍了拍周雨晨，催促道。 比武结束的人可以提前离场，当然，还没轮到比武的人也一样可以迟到，甚至缺席都没有关系，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学院教务处组织的演武。 于是听十月这么一催，众人也只好准备动身回寝。 太阳有些西斜了。 对应的，阴影开始出现。 来自各地的同窗们 第十二章 少女对于自身的迷惘 这下有六个人知道十月是兽人族了。 当众人惊讶着的时候，她正坐在周雨晨的腿上，乖巧地舔着她的手背。 “你和她以前认识吗?”吴信羽朝着一人一猫的方向问道，不太分得清是在问谁。 “啊，应该不……”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周雨晨说到一半的话被十月用极其镇定的语气打断了。 什么? “我之前说过了吧?有些事要和她说，至于那些事她想不想让你们知道，这还得看她本人。” 十月说着就化作了人形牵起周雨晨的手，示意她跟自己来到阳台上。 虽然很好奇，而且想来应该即使偷听到了谈话内容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是房间内的众人还是出于本能礼貌地挪开视线，准备不去听。 斜阳变得更加血红。 十月轻轻卸下周雨晨手上有些残破的朱砂玫瑰，用手指按压了某处穴位。 亲切感。 之前在演武场上产生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出现。 “你知道卑兽吗?” “听说过，好像是一种很残暴无端攻击人类的野兽。” “喂，至于那样子骂自己吗?” 十月的语气云淡风轻，周雨晨的神情有些愕然。 “你说什么?” “你，又或者是我，虽然都拥有人类的心智，可以过上人类的生活，但是在真正要爆发求生本能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变为原初的样子，亦即人们口中的卑兽。而据我所知，我们应该是同一部族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周雨晨还想这样问，但她的喉咙好像灌了铅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卑兽喜欢攻击人类的原因，但是我们这一族能够拥有远超于其他种卑兽的心智，应该是得益于琉璃仙境的仙气。我在书上看到过，很久以前有一支部族漂洋过海来到了现在所谓的中土大陆，在这里繁衍生息，想来你应该就是那一族的后人。” 周雨晨现在好像明白了。 她母亲骗了自己。 天照大神的存在与否暂且不论，自己则绝对不是什么神使。 而是人人避而远之的卑兽。 “你还好吗?” 十月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拍着周雨晨的肩膀问道。 “你说我是……卑兽……” “喂，我不是那个意思，准确来说跟平常所说的那群家伙不一样啦。我们应该叫做兽人族。” 那不都一样嘛…… 周雨晨如是想着。 她很喜欢自言自语，因为身边从来都没有听自己说话的人。 但现在有了。 一个跟她出身相同，境遇相似，甚至比自己还要孤单落寞的同族。 于是她扑进十月的怀里，低声啜泣了起来。 …… 这是稍久以前的事。 初春的暖阳闪耀于山野，火红的扶桑花开的格外鲜艳。 与这番宁静安详的景象有些不和谐，有一群身着官服的人从山间小道来到了村子里，态度有些粗暴地叫住了刚好在路边的一个村民。 “喂!你们的村长在哪里?” 这个地方其实没有名字，也并非实际意义上的村子，只是数十个房子靠得近一些的聚落罢了，而山下的人则习惯沿袭扶桑谷的名字称其为扶桑村。久而久之，连官方都已经把这个名字列入了档案中。 但是村民们则不然。 因此实际上这个聚落并没有所谓“村长”这样的人物。 听到这种答复，为首的官兵并没有过多计较，便把原先准备告诉村长的话说给了这个村民。 “听很多百姓说，你们山上豢养了大量的卑兽，还用来威胁游客?” 村民稍稍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 除了周雨晨及少数几个年纪稍小的孩子以，这里的每个居民几乎都知道这一族人的真实身世，也确实不能否认前段时间为了驱赶破坏环境的游客而有不少卑兽化作真身吓跑他们的事实，不过那也仅限于驱赶。如十月所述，这群卑兽已经没有了其他种卑兽那样对于人类强烈的攻击倾向。 不过这种事也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这支种族必然会遭到排斥甚至剿杀。这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道理，所以这个村民到最后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没有啊?我们哪有什么本事养卑兽啊?听说那种东西见到人就攻击，可怕的要死。” 他尽量用浮夸的词汇来显示自己的“无知”。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 官兵得到的指令是消灭山上的卑兽，那么无论这种恐怖的生物在山上是否存在，又是否和这个村子有任何关联，想要交差就必须要交出那群卑兽的尸体，又或者…… 把整座山都烧毁。 这群官兵自然是倾向于后者。 且不说卑兽的实力如何强大，以这群普通士兵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赢得了那群怪物（如果消息属实），即使拼尽全力能够战胜，可是明明还有一种更为简单省力的方法摆在面前，又有谁会自愿去选择一份苦差事呢? 所以与其说是来询问或是威胁他们供出卑兽一事，不如就说是来传达一个信息。 再过几天我们就要把你扶桑谷夷为平地，我算是还有点良心来告诉你们让你们提早准备搬走。 于是这样的噩耗传遍了每个村民的耳朵，自然也为周雨晨所知。 于是她仗着自己生为“神使”所特有的强大灵力，千里迢迢赶往帝都报考那所最为闻名的帝都学院。 于是她在演武场上苏醒了卑兽的记忆，仅仅两拳便打败了之前还气焰嚣张的对手。 于是她和十月在夕阳之下促膝谈心，终于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于是她哭。 …… 斜阳渐矮，两人的影子被拉得细细长长。 “说到底，卑兽和人其实没两样。” 十月轻轻抚了抚周雨晨的头发，突然这样说道。 “不管是卑兽还是人，都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寄宿者罢了，借助这个世界的食物和空气得以存活，并被自然法则要求与其他种寄宿者一起分享这份财产。然而卑兽和人类中都还有某些个体，他们自以为是，狂妄自大，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为此不停侵略和攻击，导致其他生命受到袭扰，这就是世人口中的所谓卑兽还有世人口中的恶人。除去他们之外，剩下的大家，无论是卑兽还是人类抑或是其他种生物，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爱的同伴。比如你，比如我，又比如他们。” 说着“他们”，十月把手指向了门的另一边。 那是周雨晨在帝都学院有且仅有的五个认识的朋友——当然，如果算上十月那就是六个之中的五个。 周雨晨下意识朝着十月手指的方向看去。 周天未和吴智勇正在一上一下看着对方，嘴巴一开一合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看着就很滑稽。屠奕则在和吴信羽夸夸其谈地说些什么，依然无法听到内容。靠近阳台的床上隐约能瞥见陶志祥坐在那里，但是周雨晨没有仔细去看，那个角度也确实看不清。 所有人都是可爱的样子，这话说的没错。 玻璃门上的些许反光也映射出了模糊的她以及十月的脸。 不可否认的是，那绝对是人类种的脸。 而且就算十月变成白猫的样子，也依然可爱。 所以身边的同伴就是可爱，这话说的也没错。 自己呢? 周雨晨看着玻璃上的自己，陷入了淡淡的迷惘。 “所以我说了那么多结果你还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吗?” “不，其实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 “……” 奇怪的对话。 一问，一答，然后结束。 斜阳渐矮，两人的影子被拉得细细长长。 “我打算告诉他们，你觉得呢?” 这次是周雨晨主动问出问题。 十月好像吓了一跳，用另一个问句作为回答:“诶?真的没关系吗?” “嗯……迟早是要知道的吧，不如早点告诉他们。而且，不是你说的吗?我们和他们其实并没有任何不能共存的理由吧？” 周雨晨的声音有些轻，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可能就听不见了，但是十月作为猫族兽人则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她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二人便打开门走进了屋内。 …… …… 我……是什么人? 周雨晨如是想着。 她自己得到的答案是卑兽，又或者说是兽人。不过在她认知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更为准确，也更为久远的答案。 来自星海彼端，失去了故乡，失去了归宿的流浪者。 然而这层记忆和血脉，在千百年的传承中已经稀薄得不成样子，失去原本的意义了。所以现在留存于世间的那副躯壳和灵魂都只属于一个叫作周雨晨的人，仅此而已。 过去的回忆属于自己，未来的道路也属于自己，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她本身的想法。 不断变强，保护自己这幅躯壳长大的故乡，就是她唯一能做且要做的事情。 是的，就是这样。 周雨晨如是想着，闭上了眼。 窗帘刚好以精妙的角度挡住了本就黯淡无比的月光，寂静无声的夜晚渐渐消散了它本身的存在，连同整个世界一起融化在了周雨晨的意识之外。 …… 阴影持续扩散。 恰同学少年 第十三章 惊吓的少女和惊讶的众人 路上没有几个人。 周雨晨哆嗦着身子在异常冷清的主路上走着。 今天是帝都学院一月一度的休憩日，亦即所有藏书阁和修行场所都被要求强制关闭的日子。在这一天，所有人都必须停止内卷，开始摆烂，因此大部分的学生都准备在宿舍里过一整天。 周雨晨其实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离演武结束才刚刚不过两天罢了。 说到底，周雨晨还是没有准备把那件事告诉大家，至少迄今为止还没有。 然而今天早上有人来到她的宿舍告诉她院长找她。 帝都学院的院长应该是那天主持台上坐在最中间的那个老者，看着就像，说不出来为什么，周雨晨如是猜想着。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并不是院长到底长什么样，而是他为什么要找自己。 作为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周雨晨一没有作弊二没有惹事，理应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学生而已，能让院长注意到自己的唯一一次机遇便是那天演武场上两拳将对手撂倒所展现的恐怖力量，但是那种力量依然没有强大到需要院长亲自召见的地步，换句话说，比觉醒兽性的她还要强大的修行者在帝都学院应该比比皆是。 “……” 周雨晨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又打了个哆嗦。 虽然香囊护身符能够掩盖自己本就已经十分稀薄的兽人气息，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演武场上的自己绝对是有表现出异样的，况且那毫无收敛的两拳，强如院长只要有一丝精力放在这场对弈中，凭他的实力就一定能看出端倪。 而卑兽的身份一旦被发现，不光是会被逐出帝都学院不说，连能否保全性命都是个大问题，甚至院长有可能直接悄无声息把自己做掉也不一定。 太可怕了。 但脚步还得走着。 如果院长真的有了那方面的想法，那么无论自己如何逃避都已经没有办法躲过此劫。相反，只要院长还在存疑又或者是根本不是为了此事找她，那么她就更有必要乖乖地去接受他的召见。 周雨晨如是想着，已经来到了院长室的门口。 “落院长，人已经带来了。” “让她进来吧。” 是一个浑厚的略显苍老的声音，周雨晨下意识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院长一定就是主持台中央那个白发老者。虽然不知道现在想这些有什么意义，但周雨晨就是莫名其妙地想和自己打个赌——“你看，我猜的没错吧?我真厉害!” 门是由带她过来的一个青年导师开的，所以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渗出了大量血脉的纹路。 有个老者坐在那里。 周雨晨没有仔细观察院长室的兴致和胆量，只是低着头用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问道。 “院长，您…您找我……” 如她所见，此刻坐在这间屋子里的，正是帝都学院的现任院长，落盈。 “孩子，坐吧。” 院长室的面积并不大，陈设也极其简单，而且虽然低着头，但落盈说话的瞬间周雨晨仍然下意识地看向了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找到了他旁边的一把椅子。 “谢谢院长。” 周雨晨走近，坐下，仍然低着头不敢直视落盈。 “灵力很充沛嘛，而且下手也够狠，不像是你这个年纪的女孩该表现出来的啊。” 什么…… 上来就直接诘问这个吗…… 不知是室内没有阳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周雨晨的全身上下开始感受到刺骨的寒意，让她有些不痛快。 她仅仅握着拳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启动虽然有些损坏但仍然能勉强使用的朱砂玫瑰。 这些异样被落盈尽收眼底。 他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你没必要紧张，我又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子。” 说起来，周雨晨的确也只是一个实际上并没有成年的小孩，就算体内的灵魂有可能已经历世许久又或者只是数十年数百年，但无论如何，她的认知和心智也绝对最多只是个仅仅十四岁的孩子。 所以她第一时间下意识地相信了落盈的话。随后才回过神来开始思考，再次肯定了这个想法。 想要做掉自己根本不需要别的任何计谋，告知与否也将毫无意义，所以对方完全没有必要特意“欺骗”自己让她放下戒备。 “我叫你来，是因为这个。” 落盈指了指周雨晨的手臂。 手臂上是残破的朱砂玫瑰。 周雨晨从松了一口气变成了全然的疑惑状态，侧着脑袋等待落盈的下一句话。 “这东西是哪里搞到的?” 诶?院长对这个感兴趣吗? 以他的实力应该能隐约辨认出朱砂玫瑰并非出自神坤阁以及中土大陆其他几家有名的器械师，抱有一丝疑惑或是好奇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即使是这样也完全没有必要把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叫过来特地询问一番吧? 不过既然院长这样问了，那周雨晨本人也并没有隐瞒的倾向就是了。 “这是一个我在萦香时的朋友送给我的。” ……萦香? 与长辈对话时要尽可能仰视或是平视对方，总之至少要表现出对话时的视线专注，这是五岁小孩都懂得的道理。 所以看着落盈的周雨晨能够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失落。 那张略带皱纹天生暴露着可怕威压的脸，在表达出不悦的时候显得即为明显以及可怖。周雨晨稍微地被吓到了一点，于是自言自语又补充道:“院长，怎么了吗?” “没怎么，你回去吧。” 诶? 这就……? 周雨晨的脑子还在疑惑，但是双腿和嘴巴却不由自主先一步行动了起来。 她站起身，留下一句“好的”就匆匆走出了门。 诶? 我出来了? 她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如是对自己轻声问道。 诶? 走的这么快? 院长室内的一抹阳光下，落盈也才发现先前还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萦香吗…… 他又在心里重复着那个地名。 …… 周雨晨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好像有些吵闹，叽叽喳喳在聊些什么。她不打算打扰他们，于是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 “还是那句话，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对手。” “你就吹吧你，那年你双手抱头，被打得不敢还手。” 什么鬼…… 周雨晨听着不知道是谁吹出的牛皮，在心里暗暗感到无语，默默走到了自己的床位。 “诶，周雨晨回来了，院长叫你干嘛啊?” “啊，没什么，就是对我的朱砂玫瑰感兴趣罢了。” 面对对床屠奕的疑问，周雨晨只是面无表情淡淡地回答道，她不想再过多提起这件事。 然而对方以及大家好像都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什么?!你的那个什么什么虽然厉害，但是也犯不着院长特地找你一趟吧?” 和自己先前一样的疑问。 周雨晨皱了皱眉，答道:“我也奇怪来着，不过后面他就没再多说什么，总之就是从出门到回来一直都很奇怪的一段经历。” 这算什么话…… 屠奕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不料竟然被周雨晨抢先一步反问了回来。 “话说我进来的时候你们在聊什么呢?” “啊，这个。大家本来是好奇院长找你做什么的，结果聊着聊着就开始跑题了，那两个就开始吹起了牛皮，然后……额……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 屠奕说着，指了指他右边的周天未，至于他口中的另一个自然是在周天未上铺的吴智勇。 这两个人经常互相耍嘴皮子，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真是聒噪又可爱呢…… 周雨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样的想法，如是对自己说道。 和她有点像。 这个她不是周雨晨自己，而是一位故人。更准确地说，算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仅此而已。但是她给予自己的东西抑或是自己为她所做的事情都很大程度上直接影响到了对方之后的生活，所以二人的交情又远比普通的萍水相逢更为深厚，总而言之真是怪异的一段相遇。 不过说到底还算是一段美好的经历。 周雨晨不再理会室友们的吵闹，盖上被子，轻轻说了一句“到极限了”就闭上双眼陷入了独属于自己的回忆当中。 恰同学少年 第十四章 逃亡的天才护符师 这仅仅是几天前的故事，名叫周雨晨的妖族少女一生中第二次离开从小生活长大的故乡，在扶桑谷下的萧山镇度过短暂又难忘的半日时光。 天气，晴。 早市不算热闹，大抵是初春的气候让大家都不由自主开始懒床的缘故吧。卖早点的商贩自然还是按时出勤，有些杂乱却大体还算整齐地排在了小巷的两边。 有个女孩穿梭在两家早点铺之间，一时间决定不了吃什么好。 一边是清甜可口的甜豆浆加上烧饼油条，另一边是咸香散着刺鼻胡椒味的胡辣汤，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按理说应该很容易做出选择才对，但是女孩就是来回辗转犹豫了好久。 “那就抛硬币吧，正面就吃烧饼，反面就吃胡辣汤。” 如是说着，她熟练地弹出一枚硬币，将其盖在手背，揭开一看，是正面。 那没办法咯～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戏谑胡辣汤铺的老板，大摇大摆走到了烧饼铺的桌边坐下。 热腾腾的烧饼和豆浆很快送到了她的面前。 关于豆浆的口味，咸和甜的选择其实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也会有截然相反的偏好，乔落衡同样属于这一类人，但是配烧饼油条的话她还是更倾向于喝甜浆。 邻桌的食客则不一样。 一个年纪比她略小些的女孩点了一碗甜浆和一碗咸浆，桌上还摆了四张大饼。 若是换做别人，这种饭量似乎是达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恐怖的地步，但是对于拥有卑兽血脉的周雨晨来说似乎却又显得合情合理。 周雨晨看着面前这些自己几乎没吃到过几次的美食，口水都不禁流了下来，抓起一块烧饼就往嘴里塞。 这家店的烧饼是中空的，里面裹满了先前就在面团上涂抹好的小葱和芝麻，这样就能在烘焙的过程中将所有食材的香味完美融合在一起，最后再抹上咸香的辣椒酱，那种味道绝对是让人吃上一口就会流连忘返的地步，没有肉又不会腻，就算是再多的分量只要肚子本身不撑就能破除挑剔无比的口腔的防御一口又一口往喉咙里咽，四张大饼也只是小菜一碟。 两种豆浆下肚，再次满足了周雨晨全身上下的所有细胞，不管是甜的还是咸的都给了舌头和喉咙以极大的刺激，让她忍不住还想喝第二碗。 “嗝——!” 她没有顾虑形象，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响嗝，不过好在似乎并没有太多人朝她看来。 周雨晨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站起身准备结账。 有异样。 卑兽血脉的警觉让她下意识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一丝不和谐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会蹦出无数暗器将她或是其他目标撕裂成碎片。 不过…… 没过多久，那股气息很快就散去了。 也许是这里人多不好动手，又或许根本就是自己多虑了，周雨晨挠挠头如是想着，结完账就往北边走去了。 她现在要去北边的树林，骑上早在那里等候的宠物猎豹前往临沂的帝都学院。不过在这之前似乎还有时间逛逛早晨的萧山镇。 另一边，乔落衡傻眼地看着旁边吃完整整四块大饼和两碗豆浆的周雨晨，又看着自己面前还剩一半的早点，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诶? 这么厉害? 正当她回过神来想多看对方几眼时，周雨晨的背影已经在遥远的视线末处小得几乎完全看不见了。 “算了，还是赶紧吃完然后买菜回家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市集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而最为热闹的地方当属菜商和肉商聚集的露天菜场，想要顺利买到菜，必须得赶在大家都来之前就把它搞定。如是想着，乔落衡有些慌忙地匆匆吃完剩下的烧饼，付完钱就头也不回地朝菜场的方向跑去了。 她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四五年，对于菜场的人流规律以及各个方向的路线都已经了如指掌。 从这里去往菜场的话，可以从东边的小路过去翻一座矮墙，然后再从废弃的砖瓦堆里小心翼翼走个数十米，就能抵达菜场的后门，但这还不够，因为那扇门通往的是菜场最大的肉铺，平常都是被铺老板李屠户锁上的，所以还需要再绕到左边的侧门才能进去，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比从大路走要近一些。 …… 如果说周雨晨体内的卑兽血脉能够让她拥有比常人高出数倍的五感和求生本能，那么换言之足以让常人都感受到急剧不安的杀意则一定比刚才周雨晨所感受到的那份要强出许多。更深层次，这已经完全不是简简单单的多虑所能导致的了，只要是个正常人就切切实实能感受到有人正在朝自己进攻而来。 乔落衡看到了前方小巷的深处有几道黑影。 下一刻，身后也传来脚步声。 她被明显来者不善的一行人包围在了这条狭窄的巷道内，周围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只动物，全然只有孤零零一个弱小的女孩而已。 “你们是谁?” 没有回答。 黑影渐渐显露出身形，一言不发就举着匕首朝她奔袭而来。 再往回看，处在身后的两人也一样虎视眈眈地死守着唯一的一条退路，除了凭空生出翅膀之外，这条巷道再无任何可以逃避的地方。 乔落衡就这样看着闪烁尖利寒芒的匕首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自己的面门，刹那的恍惚竟然让她忘记了做出任何抵抗，虽然再怎么抵抗也一样只是徒劳。 应激。 终于在匕首刺进她躯体的前一刻，一种凭空生出的力量先她的意识一步牵动着她的身体开始行动起来，躲开第一刀，随后是转身，拼尽全力撞开后方的两人朝着来时的方向奔跑而去。只要到了大路，这群人就无法再对自己下手，脑海深处的求生欲如是告诉自己。 虽然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追杀自己就是了。 当下只要一直跑就对了吧。 裙袂微飘，有几块薄薄的塑料片晃动着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还有一种更沉闷也更让人焦躁的声音盖过了这仅存的轻快，给人以死亡之息。 有备而来的刺客显然比穿着粗布裙的小姑娘要快很多。 在远远还未到达大路的地方，乔落衡的背后被人揪住，随后残暴地硬生生往后甩了回去，重重跌倒在地上。 “你还是那么喜欢研究这些。” 为首的刺客说出了到现在为止的第一句话，似乎也准备是最后一句。 然而这句话传到乔落衡的耳朵里却让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唰!” 尖刀落下，此时此刻，跌坐在地上的乔落衡再无任何反抗之力，只能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眼睁睁静静等待着危险的到来。 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 名叫乔落衡的少女在这里生活了五年，换句话说，在这之前她并非这里的原住民。 十三岁以前她曾在东关有过一次暂居，不过因为当年的旱灾导致大半的居民全部南迁，乔落衡自然也在其中。又在这之前，她在后城的双溪上给摆渡人打工，吃住也是勉强过活。更早些的时候，她还在丽泽给传闻中的那位大贤者何承生当过书童。虽然客观说来经历这些不过是寥寥数年间的事情，但是对于她本人来讲，总是会感到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除了那年旱灾让她流离失所被迫去到奴隶市场卖身，其余的几次搬迁，或许可以说都是因为一个原因。 和今天一样，有一群不知哪里惹上的仇家一直在追杀自己。 将近十年间，她从雾坂一路隐姓埋名逃亡到萦香，每次都幸而又幸地逃脱魔爪或是遇到贵人相助，这次来到萧山竟一住就是四五年，乔落衡本以为这场追杀终于要告一段落，原本都已经快忘了这回事了。所以今天她没有以往任何一次的警惕，同样也不知为何失去了以往任何一次侥幸逃脱的运气。 有些许红光闪过，盖过了利刃的寒芒，剥开了阴暗的雾霭。 乔落衡裙间的那些塑料片在一瞬间忽然震颤着发出低沉的声响，化作一道红光挡在她的身前。 那是数十块小小的护符。 护符既是贮存灵力的载体，亦可作为抵御攻击的手段，当事先施加咒术让它们得到指令后，这些护符便能在主人受到危险的时候爆发出所有灵力为她挡下致命一击。 咒术是不同于灵力但却足以与灵力齐名的另一大战斗手段。 再怎样精妙的格斗技巧，抑或是再怎样暴戾的能量波动，终究是有形之物所造成的物质体攻击方式。然而咒术则与运用灵力的战斗不同，更多地采用精神或魔法攻击的方式，例如周天未的爆炸术，又例如汤哲婷的炼狱倒影。这样的技能强度取决于修行者的精神力，就算是先天灵力不足的人也依然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同理，毫无精神力却依然有着蛮横灵力的个体也同样存在。 将咒术施加于灌注灵力的护符，则是把原先属于不同类型的武器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可想而知它的强度和使用难度都远远不止于二者简单的相加。 这种武器虽然很实用也很强大，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够拥有或者驾驭，穷其一生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护符的普通人亦不在少数。 但是乔落衡却挥金如土般把这些东西成串成串地系在衣物上——如果再仔细连续观察她好几天的寻踪的话，就不难发现其实她的每件衣服上都有至少五块这样的护符——换作一般人很难不让人产生疑惑。 但是这些所谓的仇人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为此他们也做足了准备。 铺天盖地的昏暗。 同样属于咒术类的武器，结界。 将结界内外的两个世界在短时间内完全隔开，外人无法进入，里面的人同样也无法逃出。虽然这样的强大异能量会迅速引来城内的官兵，届时他们将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正如前所说，他们全都已经做足了准备，包括赴死的决心。 护符能在短时间内掩护乔落衡安全离开，那么只要使用结界将其关押更久的时间，随后再将她轻易做掉，这群人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灵力在一点点消散。 乔落衡在脑海中疯狂计算着护符能够维持的最短剩余时间以及这个结界可能维持的最久时间，试图从中寻找一线生机。 但是希望似乎很渺茫。 纵有万般护符本领在身，就算临时做出一件护符武器也难不倒她，但是灵力微弱的她依然无法将其威力发挥出百分之一。换句话说，这样的武器只是徒有空壳没有子弹的玩具枪罢了，根本不可能打得过这群实力强大的刺客。 说到底，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乔落衡到现在还一点也不清楚。 真是有够烦的。 明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群出生就要杀了自己的母亲，还害得自己和父亲失散，到最后从雾坂一路流离到萦香也都依然无法逃脱追杀，可是自始至终也仍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过这场恩怨似乎就要莫名其妙地画上句号了。 昏暗的结界中，最后的唯一一抹光亮消失了。 所有护符全都像剪断丝线的串珠一样，毫无生机地倾洒在了地上。 恰同学少年 第十五章 神之一手 还是有点饱。 周雨晨一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走在早晨的长街上看着两边的景象。 十岁那年，她曾下过一次山，还算尽兴地把萧山镇最热闹的市集逛了个遍，如今四年后再次走在这条街上，虽然许多东西都并无变化，但是当初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此刻却不在了。 不过也不能说不在，只是周雨晨需要离家去寻找守护家乡的方法罢了。 一丝警觉。 她感觉到不远处似乎有什么异变正在悄然发生。 联想到刚才那抹杀意，周雨晨越发觉得奇怪，卑兽血脉的体表活跃在此刻爆发得淋漓尽致，驱使着她的意识以及身体往某个方向自然而然地移动着。 这是一条小巷。 相比于市集的热闹，这里则独有一种安静的感觉，仿佛脱离了喧嚣的尘世单独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事实也正是这样。 周雨晨能够明显察觉到那个能量波动正是出自于此，并且只要是不瞎都能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群猥琐大汉正在围着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做些什么。 “啊，看来要来点餐后运动了呢。” 周雨晨如是自言自语道，挥起拳头冲了过去。 顺带提一笔，这个时候的周雨晨还不知道自己是卑兽，而是以为自己是拥有强大神力庇护的神使，所以路见不平也不分辨敌我战力就冲上前去行侠仗义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这第一拳好像就吃了瘪。 有一道透明的墙将周雨晨和那群恶霸隔了开来，这道墙坚硬无比，让重重砸在上面的拳头吃痛了好一会儿。 对着拳头呵气之余，周雨晨好像有点看清了局势。 这道透明的墙应该是某种屏障类的法术，想来是里面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坏蛋用来暂时禁锢那个少女防止她逃跑用的，反观那个女孩，穿着一袭素色的粗布裙，狼狈地坐在地上，护在她身前的几片塑料片形成了另外一个更小的屏障，这个则应该是少女用来自保的手段。不过那个发着光的屏障正在渐渐暗淡下来，似乎撑持不了多久了。 看样子得赶在屏障消失前破开这道墙啊……周雨晨如是想着，再一次聚集灵力，朝着先前自己砸过的地方挥出一道比刚才还要强劲数倍的爆裂冲拳。 剧烈的疼痛。 极速的麻醉感瞬间沿着拳头浸透周雨晨的全身，一时间竟让她忘却了疼痛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然而，从里面的那群人丝毫没有发现异样这一点看来，这竭尽全力近乎让她残废的一击，似乎仍然没有对这个结界造成任何影响。 护符的光芒愈发微弱，结界内的黑暗也愈发阴沉，周雨晨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虽然素未谋面，虽然已经倾尽全部努力去营救，虽然还有先前就下定决心要做好的事情没有完成，但是这一刻，如果不把他们通通干碎救出这个姑娘，说什么也让人很不爽啊…… “天霸…横空…烈轰!!!” 灵力暴起，周雨晨眼前的世界渐渐失去色彩。 昏暗的巷子里，有个人影以不可阻挡之势腾地而起冲向一面他人无法看见的坚墙，墙后是并不认识却想要保护的陌生女孩，耳边是清晰可辨呼啸而过的剧烈狂风，而手心里握着的，则是隐藏在血脉深处的狂野兽性所迸发的恐怖灵力。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随着护符的光芒彻底消失，周雨晨的拳头也恰巧抵达乔落衡的身前。 皮肉组成的拳头碰上钢铁所铸的刃锋，鲜血编织成一条红色的线，洒在了乔落衡的脸上。她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周雨晨，以及她满是血痕的拳头。 反观周雨晨，隐约喷涌而出的卑兽之力让她暂时减轻了对痛觉的感知，在硬接下一记刺击后又迅速拨开对方拿着利刃的手，随后朝着腹部就是重重一拳，将其击退数米。 “哦?竟然还有保镖，不愧是公主殿下，呵呵……” 趁着对方说些莫名其妙根本听不懂的话，周雨晨这才有时间打量起这些恶霸。 如果没有伏兵的话，眼前的敌人是七个，刚才交手的应该正是这群人的老大。虽然没听说过当今皇族除了寒烛公主外还有什么别的公主，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为公主会穿着一身破衣服在这荒无人烟的小巷里被人追杀，不过那些都与自己无关，眼下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带着这个丫头安全逃离。 可是敌方人多势众，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分散到了四面八方把二人团团围住，想要强硬突围应该不太可能，那么只能难以避免地打一架了。 这时候周雨晨终于有些后悔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要来淌这一趟浑水。 “那个，他们之前布下的结界已经足以引来官兵了，应该不到半小时就会有人来救我们，虽然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但是，你现在只要能再拖一会儿就可以了。大概。如果你还愿意继续保护我的话。” 你说什么…… 周雨晨差点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但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句截然不同的回答。 “好，我会保护好你的，公主殿下。” “喂，别这样叫，我不是……” 乔落衡的话被打断了。 倒不是因为有人制止她或是什么法术让她变成了哑巴，单纯只是听她说话的人没有继续再听了而已。 周雨晨在说完上一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踏出了脚步，而当乔落衡发现过来并且把说到一半的话噎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跑到了前方挡下来自三个方向的攻击。 再下一刻，则是另外四个方向。 周雨晨在空中借助卑兽血脉天生的汹涌灵力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圆形，将来自七个敌人的所有进攻尽数挡下。 然而攻击并没有停止，而是更凌厉地向周雨晨袭来。 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把尖利无比的匕首，虽然可以看出是量产型，但也绝对都是冷兵器中的极品，不光暗示了这群刺客的主人身份不一般，也明确表达了他们战力的可怕。周雨晨纵有超出常人数倍的恐怖灵力，依然很快就寡不敌众隐隐有败下阵来的趋势。 “可恶，要是有武器就好了，随便来点什么，手痛死了!” “你会用吗?护符武器。” “什么?是能拿在手上打别人的就行，你有吗?” “我可以现做，给我几分钟。” “……?” 周雨晨傻眼地看着乔落衡，但是后者显然没有再顾及她的表情，只是低下头去默默摆弄起那堆散落一地的护符。 唉，真拿你没办法。 周雨晨如是想着，握紧拳头，再次催发灵力强迫自己的痛觉末梢失活，然后又一次冲上前去竭尽全力拨开数道利刃的攻击。 所谓护符武器，是将许许多多的护符借助咒术连结在一起，做成便于操作的形状的武器，然后由使用者催发灵力使之爆发出强大的咒能用以攻击敌人。对于这种武器，制作者的咒术本领以及使用者的灵力多少都能直接影响它的最终强度，制作者花费越久的时间，使用越高深的咒迹，又或者是使用者灌注越多的灵力，护符武器的作战能力就越强。值得一提的是，神坤阁的技师中有将近一半没有能力单独制作出护符武器，剩下的一半造出一件低阶武器的平均时间也至少需要半天左右，所以像乔落衡刚才说的那样只要几分钟就能做出来一件护符武器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理应是这样的。 但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在那群家伙眼中，乔落衡是“喜欢研究护符”的痴丫头，是他们的幕后黑手过了十几年时间也仍然要追杀到底的护符天才。所以，即使是要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做出一件护符武器，对于她来说还真的保不定会成功。 灵力稀薄，样貌一般，不爱说话，粗心大意，乔落衡似乎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里活得最为糟糕的那一部分人之一，但是有一样东西却绝对在整个中土大陆都拿得出手，那便是护符。 她一边看着周雨晨战斗时的英姿，一边就想好了要给她做什么样的武器。 这条裙子上的护符总数是十七块。 聚集灵力的普通护符大大小小共有十四块，另外三块，分别是防止主人脚滑摔倒的保佑型护符，能让主人心想事成的许愿型护符，以及能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不会晕船的功能性护符。 看着那些护符，乔落衡的思绪有些恍惚。 它们从自己小时候开始，就以各种各样的存在形式陪伴在自己身边，漫长的时光流转，身边的景物和人都变了又变，唯独这些封存了所有回忆的小小碎片一直一直没有离开。 无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事物，无法回到自己想回去的地方，怀着愿望的心灵逐渐干涸，却依然勇往直前的姑娘，遇见了一位路见不平二话不说就出手相救，豪迈开朗却又同样怀揣着微妙的少女情结的兽人少女。看着她流着鲜血的拳头，乔落衡已经把护手的形状做出了个雏形。 护符大小不一，所以两只护手的样子其实也并不对称，但是这个时候只要能用就是再好不过了。 最优等的护符，最聪慧的护符师加上最古老的咒迹和年龄相近的少女间的灵魂共鸣，最后再灌入卑兽血脉的恐怖灵力，原本黯淡无光的护符开始散发出炫目的光芒，而周雨晨原先的狼狈防守也瞬间自然而然且毫无征兆地变成了疾风骤雨般的强力进攻。 眼看情况不妙，为首的那个刺客率先隐入一片烟雾中开溜，剩下的几人也只能四散逃窜，所幸周雨晨并不打算追他们，但是后面是否能躲过官兵的追捕就不得而知了。 刀剑无眼，战斗时的特殊状态结束后，周雨晨双手的无数伤口开始传来痛觉，二人这才发现她的手此刻仍然血流不止，当务之急是赶紧给她包扎。 于是乔落衡把周雨晨带到了家里。 窗户玻璃上的花纹很好看，周雨晨如是想着。 乔落衡的房间不算太大，但是很精致。床头摆着燃烧时能散发香味的紫嫣烛，衣柜没有门，摆放整齐的朴素衣服隐约可见都系着一串串小塑料片，另一边的书桌上是与整体风格有些违和的夜明灯，然后是颜色各异的鲜艳花朵，映着玻璃上的花纹有一种独特的浪漫气息。 总之就是很不错。 …… “好，我会保护好你的，公主殿下。” …… 一边包扎着周雨晨的伤口，一边想着她之前对自己说的傻话，乔落衡内心流过一丝暖意，但是很快又消散得无影无踪。看着晶莹剔透的玻璃上那些繁杂精美的花纹，她的眼神中隐隐浮现出一抹伤感。 现在这个失去父母失去故乡被人追杀的自己，还能称作是公主殿下吗…… 恰同学少年 第十六章 如今已是遥远的梦 窗户玻璃上的花纹很好看，乔落衡如是想着。 她的房间不算太大，但是很精致。床头摆着燃烧时能散发香味的紫嫣烛，衣柜没有门，摆放整齐的朴素衣服隐约可见都系着一串串小塑料片，另一边的书桌上是与整体风格有些违和的夜明灯，然后是颜色各异的鲜艳花朵，映着玻璃上的花纹有一种独特的浪漫气息。 有人敲了敲门，先是三下，然后是两下。 “说。” “公主殿下，前线又送来一批损坏的武器，这几天该赶工了。” 乔落衡微微皱眉，看着桌上地上凌乱摆着的护符，没有回应。 门外那个声音似乎也并没有在等着回应，只是传达完信息后就转身走了。 “唉，真是累呢……过几天就十岁生日了，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消停。” 如今已是遥远的梦中，此刻的乔落衡正巧九岁零十一个月。 听闻自己在百日诞辰的抓阄时，第一个摸到的原先其实是一只毛笔，但是后来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竟然又扭头去抓住了放在角落并不显眼的一块护符。从那以后，自打记事起父亲就总是隔三差五给自己带来大陆各地极其有名的护符师所著的书，以及大陆各地极其有名的护符工坊所造的护符工艺品。学习护符知识，立志成为全大陆乃至全世界最强大的护符师，这到底是自己的热爱还是他人的期求，乔落衡已经分不清了，但是有一件事她可以完全笃定。 现在的她，必须好好承担起皇家护符工坊最高负责人的全部职责。 自打七岁那年冬天师傅过世以后，乔落衡接手工坊已经有了两三个年头。 皇家护符工坊承担皇室军队所有的护符兵器以及护肤工艺品的制作，包括战损后多数武器的修复，即使是完全破烂不堪已经近乎彻底报废的护符碎片，也将由护符工坊重新锻造，尽可能地回收原材料。当然，这样庞大繁杂的工作量也使得皇家护符工坊必须去招揽全大陆各地的精英护符师，而乔落衡平日所需要做的更多的只是视察他们而已，不过，如果进程或是质量有任何问题，到时候即使没有被立马发现，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深究下来的话，偷懒的人也绝对无法逃脱，所以归根结底乔落衡甚至都不需要去管他们，只需要留在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中专心致志地研究护符而已，反正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差错陛下也不会怪罪自己什么。 乔落衡是皇族正统的公主，是当代陛下迄今为止唯一的宝贝亲孙女。 而这个地方，是白城皇宫。 如今已是遥远的梦中，此刻的乔落衡正坐在桌边摆弄着刚从工坊送过来的一箱护符兵器。 来传达信息的是工坊的副主管，也是乔落衡的亲叔叔，他自然知道这丫头平日里也不怎么管工坊里的事，所以所谓的“该赶工了”，并不是让她好好监督那群护符师，而是在已经用尽所有人力物力的情况下，让她亲自在自己的房间里完成剩下的护符兵器的修复工作。 对抗卑兽是数百年来所有人类都最为头疼的一件事情。其间不断有无数的人牺牲生命，也有无数的人失去故乡，而先代用鲜血换来的经验和教训也为后人提供了一样强有力的对抗卑兽的武器，那就是护符——这种将咒术和灵力结合在一起的中枢，使得人类在抵挡卑兽进攻之时减少了肉搏的程度，从而也大大降低了士兵的伤亡率，只不过咒迹的施加和武器的维修会成为又一大难题，这也是当初成立皇家护符工坊的原因。 将关系人类存亡的强大武器交由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孩处理，除非是委托这件事的人脑子有问题，要不然，这个小孩就绝对是个非常恐怖的天才护符师。 显然，答案是后者。三天后熠熠闪光的一整箱护符以及遥远的将来某天一个兽人女孩手上的“朱砂玫瑰”便是再好不过的证明。 “公主殿下?” 有人轻轻叫了一声自己好像很熟悉的称呼，但是又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任何人这样叫过自己了，仿佛一切对于现在来说都已是遥远的梦。乔落衡晃了晃脑袋，终于看出窗户玻璃上的花纹有什么不同。 这不是自己小时候熟悉的花纹，这个地方亦不是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皇宫。 人们都会下意识忘掉很多痛苦的东西，只去记住某些值得欢欣鼓舞的回忆。在他人眼里或许这样的人生和欺骗自己的可怜虫没有任何区别，但是谁也不知道对于本人来说他们自己的一生到底是否幸福。幸福只有自己知道，他人无从得知，随意评价或是否定他人的幸福，都只会是自以为是而已。说到底，如何感觉到幸福是因人而异的。有些人只要吃到东西就可以，有些人只要读到书就可以，有些人只要能尽力地活下去就可以，有些人在超越某个瞬间的时候就会满足，有些人只要是某人幸福的话自己也会感觉到幸福，甚至与之相反的人也同样存在。没人敢说自己的人生很轻松，但可以肯定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心目中的幸福而不断努力奋斗着，这就是它的迷人之处。 失去故乡，失去归宿，既难受又难过，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再怎么欺骗自己，失去故乡的痛苦一定会残留在心头，成为消磨不去的伤痕，即使是忘记了自己如何离开故乡，如何与父母走散，从小到大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房间陈设和护符知识却仍然不知不觉影响着乔落衡当下的生活，并且一定会继续影响下去，直到有一个结局。 换句话说，她想忘掉过去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地方好好重新活下去，但是她的过往追上来了。 她的过往一直在追她，把某些伤痛的记忆如利刃般捅向她的心头。 今天过后，还是再赶紧逃到别的地方去吧…… 乔落衡如是想着，为丝带打上了最后一个结。 “好啦，你灵力应该挺充沛的吧，好厉害。这样子包扎完以后应该不出一天就会自己痊愈了，手套上也有让你心想事成的许愿护符，只要一直默念着‘快好起来快好起来’就真的会赶紧好起来了哦。” 什么啊，虽然自己对护符和咒术不是特别了解，但这样的说辞未免也太过荒谬了吧？周雨晨这样想，但是没有说出来，嘴上还是连连附和着。而且，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 “你说的手套，是什么?” “哦，那玩意，我留着也没用，就送给你当作你救我的答谢吧。”乔落衡说着，指了指放在桌上先前刚做的那个护符武器，“就是长得不太好看，我再给你加工一下吧。” 诶? 周雨晨摸了摸脑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情绪呢?是感激?还是疑惑?还是真的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竟然没有理解她说的话? 说起来，不光是她说的话，她制作护符武器的手法和她那公主的身份，也同样都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周雨晨这么想着，没注意到乔落衡已经坐到桌边开始忙了起来。 …… …… “要想学好护符，就得先了解咒术，而咒术又一定是靠时间和经验累积才行。” 第一次被带到护符工坊的老师傅面前时，乔落衡就听到这样的一句话。 单个护符的力量终究有限，而借助咒术将大量护符连结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并赋予某些特定的能力，便能成为拥有更强战力的护符武器。 再次强调，咒术一定是靠时间和经验累积才行。 任何咒术都是既定的，从宇宙诞生星河绽放之时便连同着天地法理一并存在于世间，人类的咒术史只是不断发现已经存在的咒术，而非自己去发明和创造。对于咒术师或是护符师来说，学习已知的咒术只能是效仿前人的经验，对于整个人类咒术文明来说，发现更多既定的咒术则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探索。 所以咒术一定是靠时间和经验累积才行。 这些说辞就是师傅当时看着满脸疑惑的自己时说的原话，虽然很不能理解，但是却出人意料地牢牢记在了心头。乔落衡如此回忆着只能存在于回忆中的过往，缓缓刺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了一本书的某页。 每个护符师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一本咒迹书，等到需要用到某个咒术时就可以直接翻到那一页来施法，乔落衡此刻动用的正是熔铸护符间咒线的法术。 这堆护符武器损伤得很严重，如果她的判断没有错的话，直接将所有咒线销毁再重铸，应该是性价比最高的一种办法，另外，她同样也打了一点小算盘。 想象着别人用自己亲手制作的护符武器，发挥着自己施加的独特咒术，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好像连自己也成了斩杀卑兽保卫家园的英雄，那种感觉实在是爽爆了。 这样的想法一直在乔落衡的心中存在着，长久以来从未改变，也包括时隔整整八年之后的现在。 …… …… “这样就有点麻烦了呢，难怪刚才看她用的时候有些别扭，原来是这里失衡了……嗯，那如果再加上这个的话……” 乔落衡自言自语着，又走到衣柜边从另一件裙子上准备扯下系在上面的护符。 “诶，公主殿下，你这是……”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乔落衡的动作。 “哦，原来的元件没法保持整体的稳态，所以我准备再拆三片护符下来加上去，还有……”乔落衡转过身来，盯着周雨晨的脸，“能不能别这样叫我，我叫乔落衡，虽然这不是我本来的名字，但是为了躲避那群家伙都已经习惯了，你就叫我阿乔就行了。” “嗯，好，我叫周雨晨。” 周雨晨如是回答着，然后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似的，急忙说道：“诶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你不用送给我……额……不用再另外损毁别的护符串了，适当地从原先里面取出几块也可以的。” ……取出几块？ 乔落衡看着摊在桌子上的那堆护符，发现好像也确实可行，只要把那块防止晕船的护符取出来，然后再从自己那堆积成山的普通护符里面拿一块补上原先的空缺，两边的咒线就会达到完美的平衡状态。再者，自己也可以借助那块功能护符越过海洋，去到更远更安全的地方，嗯，就这么办吧！ 如是想着，她已经开始忙活了起来。溶解，构铸，灌输，盖上丝织的外壳，线头统统去掉，再拿给周雨晨试试上手的效果。 堪称完美无暇的“朱砂玫瑰”就这样诞生了。 “好厉害!你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护符天才!” 是嘛…… …… …… “好厉害！这样子咒线就平衡了诶，而且这块护符仍然可以用在‘法欧格凯勒’的剑胚上，强烈的敌意等级搭配上锐利无比的剑锋，到时候再厉害的卑兽都要对我们俯首称臣了吧！落衡姐姐，你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护符天才！” “好了，就你嘴甜。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打造护符武器，只是为了抵抗主动进攻我们的敌人，而不是为了彰显自己有多强大哦。” “嗯，我明白的呀~” …… …… 可即便是怀揣着这样的理念，也仍然要被迫与师妹兵戎相见，成为名利、权势、金钱以及各种各样肮脏无比的欲望之争的牺牲品。即便主动退让，即便已经失去亲人失去故乡失去归宿，时至今日却依然面临着被赶尽杀绝的危险命运。 “谢谢。以前也有人这样说过我。” “以前?是啊，话说回来，公主殿下的往事应该很复杂吧?有机会说给我听听?” “你要走了吗?” “啊……是啊，今天可能有些迟了，我还要赶到帝都去呢，不过今天真是谢谢你啦。” 周雨晨说着就虎头虎脑开始往外走。 这样子的行为似乎很不礼貌，前脚刚拿了别人贵重的礼物，并且问了别人也许很在意的问题，结果后脚却又急匆匆地想要走，无论是谁被这样对待应该都会不开心吧? 然而乔落衡没有，因为从刚才短暂的相处来看，她已经知道了周雨晨就是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帮了别人就毫不客气地收下答谢，有急事在身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要马上离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其实还是有些不开心的。 她看着周雨晨的背影，笑了，笑得有些苍白。 “就算你不走，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因为，那些事情，如今都已是遥远的梦罢了。” 恰同学少年 第十七章 夕阳下的晚风 要说战斗的意义是什么（先把正义与否排除在外），那么一定是不择手段地打败对方，赢下战斗的胜利。 帝都学院秉承着这样的原则，为皇家军队培育了无数的战争机器，对外抵御卑兽和别国，对内压制任何有谋反迹象的地方组织，借助一切手段和武器达成胜利的目的，当然，在教授武技方面也是如此。 来自大陆各地或是皇室亲系的各路强者，在学院内同时教授格斗技、剑技以及剑术等不同门派的武技。甚至作为四大学院之首开设诸如咒迹和医疗术这些本该分管于其他学院的课程的情况也同样存在。比如周天未可能会对爆炸法术比较感兴趣，大概。 吴信羽自然而然地选择了继续学习他的流云剑诀。 听十月说，比起内阁藏书馆的其他高阶武学，《流云剑诀》要厚上许多，说来也难怪，这是一代剑术大师的毕生绝学，不仅内容详细繁杂，修行难度也绝对远超其他大多数的招式，更是有体外驭气这个硬性前提存在。总之学成甚至仅仅只是尝试学习的修行者少之又少，至少世人所知的一直到现在为止的数百年间也仅仅只有林风一人而已。 那天十月教给他的只是第一式的一点皮毛，可即便如此吴信羽也直到现在都没能完全练明白，不光是运用灵力的手法不够娴熟，即使灵力能够自如地运转，想要领悟剑招中的奥秘依然还差许多境界。并且，流云剑诀的四招一个比一个难，有些人甚至天生就注定了无法学成第三式和第四式，于是花费了两年半练习的前两式只能用于简单的作战，实在是不值当。 这就是圣品武学的残酷之处，强大，但是也非常难练，苦苦修行到最后才发现是一条死路都是常态中的常态。不过十月并没有告诉吴信羽这些，想让他全心全意地练习流云剑诀是原因之一，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源自独属于她灵猫族的第六感。 她认为这个和林风一样只能体外驭气的孩子，一定能胜过世界上所有的人，完美传承这套需要体外驭气的剑招。 如是想着，她开始翻到了第三卷，残风式。 白天，吴信羽跟着易长老学习剑法，十月则躲在藏书馆抓紧读剩下的《流云剑诀》。而到了傍晚，二人便会相约在演武场，甚至有时候直接在寝室，继续练习流云剑诀。 流云剑诀的四招，分别叫作随风、卷风、残风和烈风。 随着修炼难度的增加，剑招的威力也将成倍增长，强如林风当年施展出的那招烈风式，能够借助前三式的力量创生出无穷的烈火，将周围的万物尽数点燃。被烈风式命中的敌人不光会受到火焰的灼烧，心智也同样会被烈风所冲击，总而言之就是极致的生不如死的痛苦，不过，这一招对使用者的反噬也一样可怕，就连林风也一样逃脱不了烈风的肆虐。 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停止，无穷无尽的火海将会贪婪地吞噬一切，等到最后硝烟散尽，留在战场的仅仅只会是涂炭生灵和一柄残破不堪的剑罢了。 十月和吴信羽都没有亲眼见过当时的景象，所以一定无法想象烈风式到底有多可怕，而且再退一步说，等到那个时候也一定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如今，二人正在斜阳之下继续练习着流云剑诀的第一式，随风。 气随心动，剑啸风生。作为流云剑诀的起势，随风式并非纯粹进攻的一式，更多的是让剑和自身达到随风飘逸的状态，以便施展后续的剑招。然而即便只是一个没有进攻性的身法，对于练习的要求同样非常严格，想要随心所欲地控制风的移动从而带动被风包围的剑和握着剑的手，就必须拥有强大的精神力来运作周遭的能量，而对于刚接触修行的吴信羽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流云剑诀更多讲究的是意境。 一边皱着眉头看着吴信羽耗尽心神试图引动狂风，一边努力回想着随风式长达一百多页的内容，十月下意识用纤细的手指挠了挠脑袋，随后慢悠悠地说道:“努力去体会气随心动的感觉，忘记自己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只需要想象自己的感官全都和天地万物融为一体，风听到了你的呼唤才开始主动带动你的剑，而非用那柄小小的剑尝试去带动强大的风。” 说的什么东西，难听又难懂。吴信羽如是想着，将剑横于身前，开始更加肆意地运转其内的灵力，想要以自己的一套方式强行召唤飓风。 斜阳洒落，宽阔的演武场上没有一点儿风。 十月摇了摇头，夺过吴信羽手中的剑。 “你这家伙，怎么就不听话呢?…… “剑啸，风生!” 随风式! 狂风骤起，呼啸着从吴信羽的耳边飞过来到十月身边，带动着她手中的剑轻而易举地舞动了起来。 “什么……” 吴信羽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她竟然已经练会了随风式?! “喂!你既然自己都能练成这些，为什么又要来找我这个没有灵力的废物呢?难道只是单纯为了戏弄我?”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只是想告诉你用我的方法练才对。毕竟看过《流云剑诀》真迹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十月说着，缓缓收力，将剑重新塞到吴信羽的手中:“而且越到后面的功法恰恰越是没有灵力的你才能练成，这不是早就说过了嘛，笨蛋。” 诶?! 她叫我什么?! “快点啊，这种意境只能你自己去想，我可没法教你——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斜阳把十月的影子拉的细细长长，初春的暖意熏得她脸上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很是好看。 吴信羽看得入了迷。 十月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靠到了身后的墙上。 气氛有些尴尬，二人都看着对方不知所措，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一般没有了声音和色彩。 吴信羽终于先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十月，回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都想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好在他手上还有一把剑，顺势闭上眼做出凝聚灵力的动作，想反手来一波掩耳盗铃——只要自己看不见十月，那自己就不会尴尬。 真是笨蛋。 十月如是想着，索性又将全身重量都靠在了墙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做出了自己的那个经典动作。因为这样非常省力，平时看热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很是慵懒，屡试不爽。 她倒没有像吴信羽那般羞愧，毕竟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兽人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时间也比面前这个毛头小子要远远长上许多，阅历自然也更为丰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因为一个十四岁小屁孩的情窦初开而感到害羞吗？ 什么？自己在想些什么？ 或许对方根本没有这种意思，纯粹是自己自作多情，天啊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喂，你没事吧？脸很红诶。” 啊！ “你你你，你找到感觉了吗？” 十月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怎么说呢，好像能略微体悟到那种意境，但是应该还远没有达到练成的地步——倒是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啊，你在狗叫什么啊？”十月气急败坏，竟然直接开始口吐芬芳，“继续练啊，达到我刚才那种程度都还不算完美，你这样就歇了要练到什么时候去啊？靠！” “是是是，遵命。” 吴信羽笑着答应道，继续陷入了钻研随风式的状态中。 丝丝微凉的风轻轻拂过剑锋，拨动着吴信羽的鬓角，他能感觉到这股风是听从自己的呼唤而来，热烈而不暴戾，单纯只是为了将自己包裹在其中，随时保护自己。 晚风同样吹过了站在一旁的十月，为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发烫的脸适当地降了降温。夕阳西斜，已经快要藏到了山头后面，这时候的晚霞最是美丽，让人不禁开始回想起往事。 在路桥镇相逢的短暂日子里，二人也曾一起看过晚霞，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人一猫。 果然，大家总是会把那些美好的时光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更早些的时候，同样美丽得令人窒息的晚霞十月也看过无数遍，在窗台上，在小巷里，在垃圾堆中，还有在那片隔海相望的遥远大陆，虽然那些美丽的夕阳也好，曾经陪在身边的同伴也好，还是祖辈生活了数百年的故乡也好，都已经只是遥远的不可触及的梦，但是这些记忆却将永远铭记在她的心中，成为她想要努力变强源源不断的动力。 再看看她对面的那个孩子。 相比于十月、周雨晨又或者是乔落衡以及其他任何人，吴信羽的过往似乎显得有些单调。 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过往。 他不用像十月那样，为了回到自己的故乡孤身赴险，顶着卑兽的身份踏入帝都。 他不用像周雨晨那样，为了保护自己的故乡而努力变强，不远千里考进帝都学院。 他不用像乔落衡那样，失去故乡，失去归宿，失去师妹和父母颠沛流离被人追杀。 他也不用像其他任何人一样，背负着某些不得不背负的命运而艰难地活着。 然而恰恰是这样本该无忧无虑的日子，让吴信羽感到莫名地焦躁和恐惧。 任何人都有思念着的和难以忘怀的人，也都会有意难平的事情。正如乔落衡所说，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心目中的幸福而努力奋斗着，这就是它的迷人之处。 啊…自己心目中的幸福是什么呢? 是弄清自己的身世?还是等练就绝世剑术后和屠奕衣锦还乡?又或者是帮助十月完成她的夙愿? 唉，还是先好好练流云剑诀吧…… 太阳完全落山了。 但是仍然有光亮从西边照过来，一片暗红，有点如梦似幻的感觉。 晚风渐起，比起先前那股主动创生的风要更加温柔许多。 然后它会慢慢升空，变得更加暴戾，随着初春季风一起往西北吹去。 起于青萍之末，止于不知何处。 那么渺小如草芥的我，又该去往哪里呢? 恰同学少年 第十八章 悄然而过的年岁 仔细想想，距离刚来帝都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春天已然到了末尾。 周雨晨看着桌上的香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如果他们真的有心要将扶桑谷夷为平地的话，留给自己的时间一定是远远不够了。虽然有卑兽血脉的强大底子，但想要成为圣人又或者只是强到足以对抗那些普通官兵，都仍然需要至少两年半的时间。 现在能希望的，只有那群好吃懒做的家伙能一拖再拖，等到自己足够强大再下达最后通牒来个了断。 转眼间，年岁就这样悄然而过。 时间只会一直这样流动，不管你想要它慢下来或是停止，还是想让它加快，它都不曾理会你的意愿，只是自顾自地沿着它既定的轨迹不断运行着。 春风吹尽，理所应当地就会迎来夏天。 然后是秋天，冬天，然后又是春天。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你听说过望乡之歌的故事吗？” 有人从阳台上忽然出现，拍了拍周雨晨的肩膀。 “你吓我一跳。” 来者是个年龄和她差不多大，有着天蓝色双瞳的兽人女孩。 “你不应该没有感受到我的气息吧？在外面看你好久了。” “因为在发呆嘛，你不是一直看着吗？”周雨晨苦笑着回答道，“所以，那个到底是什么？望乡之歌。” “那个嘛……也是以前我听奶奶讲的故事，你要听吗？” 周雨晨愣了愣，没有说话。 十月也没再管她，一屁股坐在她的身边开始讲述起了那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 ……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土地上曾经爆发过一场奇怪的传染病。 据说人们睡觉的时候总会梦到类似的梦。 在那个梦里，不知道从远处的什么地方会传来阵阵温柔的歌声，那声音像极了摇篮曲，安抚着人们的心神，将外界的声音也几乎完全隔绝开来。因此陷入梦境的人们往往起初会比以前醒来的更迟，继而一天接着一天，做梦的时间越来越久，等到最后完全和第二天上床的时刻重合之时，就会永远沉沦在那个梦境之中。 呼吸尚存，心跳规律，只要是不知情的人来看怎么都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熟睡之中的人罢了。 起初，这种奇怪的现象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人们只当是得了什么极其罕见的变异病或者是不知从哪儿沾染上了恶质的鬼怪，既然生命体征还在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随着短短两个半月里越来越多近乎一半的人都一睡不醒，大家终于对这场奇怪的传染病显露出了恐慌和畏惧。然而，这都已经太迟了。 后来流传下来的故事，全都只是当时一个医者在末日降临前最后的绝笔。 据说他在采访先他一步发病的病人时，听到的所有说辞几乎全都如出一辙，在那场甜蜜温柔的梦里，那样子的歌声让他们觉得无比怀念，也无比向往，每每醒来时都会感到莫名的失落。明知道这种病症的可怕，却仍然不由自主地在入睡前企盼着能再次听到那个温柔的歌声。随着做梦时间越来越长，患者能感觉到歌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楚，甚至有人凭借着记忆能将那段曲子哼唱出来，而那段旋律，也被当时的人以及后人称为…… “望乡之歌。” 十月拿起周雨晨放在桌边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口水。 “他们说，那首歌让人感到那个歌声的来源之处才是他们真正的故乡，而夜夜入梦的，也是故土对浪迹天涯的游子诚挚的思念和呼唤。可是明明在他们的认知和记忆里，自己从小生活到大的一直一直都是那个镇子才对，那么那个所谓的故乡，到底是否存在呢？睡去再也醒不来的人，他们的主观意识又到底去了哪里呢？喂，我问你话呢！” “啊？” 被狠狠肘击的周雨晨这才突然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哦……” 然后她又是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张口说道。 “可能这就是那种病的可怕之处吧，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故乡，这都只是那种病想要诱骗他们永远沦为其中的居民的手段罢了。” “真的嘛……” 十月垂下脑袋，看了看自己手背上若隐若现的白毛，语气似乎有些失落。 “其实，那些都是发生在琉璃岛的真实历史，也就是现在中土所说的琉璃仙境。而我……” 十月顿了顿，看向周雨晨的眼睛。 “而我，昨晚也做了一样的梦。” “……” 沉默，然后是恍惚和模糊。 周雨晨的脸隔着泪水开始变得有些看不清，只有她的声音仍然清晰入耳。 “所以，你对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但是正如自己先前所说，不管是卑兽还是人，都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寄宿者罢了，不管真正的故乡到底在何处，他们都必须借助这个世界的食物和空气得以存活，并被自然法则要求与其他寄宿者一起分享这份财产，所以根本不需要区分此或彼的存在，整个世界、整片土地都是自己的故乡，根本没有浪迹天涯之说，帝都的月亮和琉璃岛的月亮都是同一个月亮，哺育自己长大的也一定是这个星球。根本没有思乡可言，因为自己现在就站在自己故乡的土地上。 真的是这样吗？ 她不知道，周雨晨也不知道，卑兽种，本来就不是属于这个星球的生物。 年岁悄然而过，当年的真相已经被时间的长流掩埋，至于那本书上所记载的有哪些是真话哪些又是编造，都已经无从考究。 只是如果数十年后二人再次想起现在的这段谈话，她们就会惊讶的发现，所谓的望乡之歌里的故乡，实际上正是距此地遥远又遥远，时间也悠久又悠久的一个地方。 …… 从那以后，十月偶尔也仍然会梦到那样的场景。 即使像先前那样尝试劝说过自己很多遍，已经离开故乡太过遥远也仍然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每个卑兽都将会迎来这样的一天，这件事是十月所不知但又确实一直正在发生着的。 等到最后完全沉溺在梦境之中，魂魄归于星海，回到遥远的故地，而肉体就这样留在异乡慢慢衰老，然后停止呼吸，最后在空气中腐烂，埋葬于尘土。 转眼间，年岁就这样悄然而过。 时间只会一直这样流动，不管你想要它慢下来或是停止，还是想让它加快，它都不曾理会你的意愿，只是自顾自地沿着它既定的轨迹不断运行着。 这种所谓的传染病亦是如此。 作为猫族兽人，十八岁基本就是所有个体的终末之时，而十月今年已经快要十六了。 也就是说，她能存在于这个世间演绎她自己生命轨迹的日子已经迎来了可计算的倒数。 她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她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期限。 所以在这剩下的时间里，她需要加快脚步去完成那些自己本来应该完成的目标。 学完《流云剑诀》，见证那孩子的成长，从贪婪的人类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故乡。并且，只要回到琉璃岛那个梦就会消失了也说不定。 一起加油吧。 十月轻轻地对自己说道，但还是不小心被周雨晨听到了声。 “好。” 她如是“回答”着，而那个被回答的少女则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随后是大笑。 “我说你啊，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傻丫头呢。” 跟那孩子一样。 这个年纪还真是无忧无虑呢…… …… …… 转眼间，年岁就这样悄然而过。 白昼渐渐变厚，夕阳愈发血红，而春季风也一天天变着方向，缓缓往北边迁移。 吴信羽已然将随风式练至大成，开始接触第二式——卷风。 话说，十月并没有把做梦的事告诉过他抑或者是别人。 他们的种族不同，即使是说了也没有任何实际的用处，只会让他们挂念自己徒增烦忧。 所以，还不如就全都藏在自己的心里，静静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终结之日。 或许，等到真正看到所愿之事全部实现的那天，自己也会得到理应得到的救赎吧。 …… …… 太阳完全落山了。 但是仍然有光亮从西边照过来，一片暗红，有点如梦似幻的感觉。 而年岁依然就这样悄悄过去。 千载幽咽 第十九章 孤身漂泊的少女 海风略带咸味。 “爸爸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啊？” 个头不大不小的一艘客船上，有一家三口站在甲板上的护栏边，正在欣赏着海上风景的小女孩如是问道。 但是小女孩的问题并没有马上得到回应。 她的父亲眉头紧皱，看着船尾西边的方向，而母亲则满面愁容眼角还挂着两抹泪痕。 “去一个没有战争和纷扰的地方，远离尘世喧嚣，只有幸福和安定。” 父亲说着，蹲下身来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落落，你要记住，热忱之心不可泯灭，体恤弱者，互相帮助，无论与哪国的人们都能成为朋友，纵然这份感情被背叛过千百回。永远不要主动挑起战争，即使心有所念，即使有所珍视之物，即使有所珍视之人，也永远不要过分相信你作为人类的自制力。当守护成了侵略的借口，当荣耀成了杀戮的伪装，这场战争就已经没有了正义，没有了英雄，也没有凯旋而归和功成身退，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死寂和悲鸣。” 她不明白。 甚至作为还未及笄的小姑娘，随着年岁翩然游走，当年那些话现在都已经几乎忘了个精光，自然也无法再回过头去斟酌其中的奥义。然而，这一切在重新闻到熟悉海风的味道时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失去子民的公主，从离开白城皇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为一个漂泊旅者。 自从那一天以后，她历经许多凶险，制作许多护符，也帮助了许多百姓。然而同样的，她受过许多伤，没能完成许多杰作就被迫抛下半成品继续逃亡，错失过许多用自己的法力帮助别的机会。 她有过好几个想守护的人，但全都失去了。因此，为了不让别人经历同样的痛苦，没有战斗技巧的她转而做了许许多多终生受用的护符，用独特的另一种方式保护了很多人。 她发现好几个想再去一次的地方，但全都失去了。因此，为了不让别人经历同样的痛苦，她用寿命作抵押，为那些别的家乡设下了强大至极的护佑灵阵。 时间在不断重复这些事情中流逝而去，她拯救过很多人，不慎失败的次数却远远压过前者。 针对这样的人生，说她是全世界最不幸的家伙也不为过。因为她失去了几乎所有能够连接到幸福的事物，比如故乡，比如亲人，比如情同手足的师妹，比如高高在上的身份和自己所热爱无比的护符。她只是过着一再受伤的日子，流离失所，孤身漂泊。 如今她又再次踏上了这场孤独的逃亡之路。 乔落衡把发簪取下，任由呼啸而过的海风吹乱自己的发丝在空中狂舞。 …… ……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打造护符武器，只是为了抵抗主动进攻我们的敌人，而不是为了彰显自己有多强大哦。” …… …… 想起自己先前说的话，有几滴温热却又冰凉的东西划过她的脸颊。 “小鹅…… “你在哪……” …… “喂!站住！别跑！” 吵闹声打断了乔落衡的神游。 她转过身，看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个衣着奇怪的少女正在甲板上拼了命地跑着，而她的前面不远处，同样有一个奔跑中的男人。不同的是，女孩手中空无一物，却仍然追不上手中拿着一个大得离谱的袋子的后者。 二人从乔落衡的身前掠过。 女孩身上有一抹清香。 有些熟悉，却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啊，终于想起来了。 那种味道她曾经在小时候摔伤，母亲给自己上药时闻到过，应该是某种香料吧。 她还挺喜欢那种香味的。 只不过那抹香味已经渐行渐远，等到乔落衡回过神来时已经和那个少女一起消散在了视线尽头。 诶？ 诶？？ 话说，刚才那种情况，应该不是简单的打闹吧？ “上锁的红色魔法书，甜蜜至骨的死期—— “定！” 随着一声大喝，乔落衡手腕上的护符手链在瞬间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而下一刻，她踏着尽量轻快的步伐跑向刚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两人，赶在光芒散去前成功赶到了那个少女的身边。 时间重新恢复流动。 这种定格时间的法术，不仅需要强大的媒介（例如乔落衡手中这块极品护符）作为支撑，对于咒术的复杂程度以及使用者本身的法力功底都有极大的要求。换句话说，全世界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够达到这种境界。 因此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乔落衡，少女表现出了溢于言表的惊讶。 “你在追他是吗？发生什么事了？” “他抢了我的东西。” 虽然已经隐约能猜到一些，但听到少女亲自说出这句话时乔落衡内心还是不由自主闪过一丝厌恶。 果然，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有这种渣滓出现呢。 乔落衡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凌厉，朝着前方基本上已经逃得无法追上的男人轻轻吐出几个字。 “徘徊在。 “暮色中的。 “无头小丑。” 裙摆上的一串金属片被扯下，捏碎，然后又被洒在微微晃动的夹板之上。 “干巴巴的傻笑，恶作剧就生效！” “砰！” 成功了…… 乔落衡强忍住施展法力带来的强烈不适，转过头，笑着对身旁的小女孩说道：“好了，他已经被自己绊倒了，去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吧！” 然而少女并未移动半步。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施展出难以置信魔法的人，一时间竟然愣住了神。 再不去等他爬起来就又来不及咯~乔落衡如是小声在心里默默说道，替少女迈出了步伐。 下一刻，发呆的少女被脑袋传来的剧烈疼痛带回了现实。 “拿着，还挺重的，虽然出于礼貌不能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我猜一定是非常贵重的东西吧？” 一个身着朴素裙装，全身上下却又到处挂满了亮丽金属片的短发大姐姐站在少女的面前，手中递过来的是自己先前弄丢的一个大袋子。 诶？这个人好像之前见过吧？就在不久前吗？哦哦——哦！ 就是她施展出了能让时间停滞又能让别人莫名其妙跌倒的神奇魔法！就是她帮自己拿回了这些东西！ “谢谢！” “啊……”这下反倒换乔落衡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哈哈，没事儿。” 语罢，她自己都觉得尴尬，头也不回地就往船舱的方向快步走去。 “那个……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嗯？ 乔落衡停住脚步，等待着少女的下一句话。 “还有，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然后还有……”女孩停顿了一会，似乎是鼓足勇气般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那么讲，那个…… “能告诉我，你是净妖师吗？” 嗯？ 那是什么？没听过的新名词。 “啊……小姑娘，我不是什么净妖师，我都没听说过这种人的存在呢。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太尬了…… 如是想着，乔落衡加快了脚步。 她开始有些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已经用掉了之前贮存在手腕那串极品护符里的大部分灵力，甚至连自己的法力也消耗到了寥寥无几，然后又为了施展“让别人随时随地摔个狗啃泥”这种取名奇怪作用奇怪方法奇怪的奇怪法术，把原本就所剩不多的最后一丝能量也消耗殆尽。现在的她，万一遇到叔叔那个老贼派来的刺客，等待她的可能就只有命丧于此了。 所幸那群家伙应该不能这么快得到消息，至少绝不会出现在这艘船上。 一边安慰着自己，乔落衡一边已经来到了独属于自己和另一个似乎暂时不在的乘客的包厢里。 “呼……” 终于有时间再次静下心来看看窗外的风景了。 她想起了那个和自己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丫头。 …… “话说回来，公主殿下的往事应该很复杂吧？有机会说给我听听？” …… 呵呵…… 还会有机会吗？ 看着手心那块闪着蓝光甚至还留有淡淡血迹的“能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不会晕船”的护符，乔落衡露出了一抹呆呆的微笑。 漫长的时光流转，身边的景物和人都变了又变。但是，这些封存了所有回忆的小小碎片却一直一直没有离开。 然而这一次，她在临行前给了那个叫周雨晨的小丫头十七块护符，那十七块护符灌注了自己不少的心血，能够帮助自己所认为的朋友变幻出各种各样的武器和招数，让她能在未来的战斗里拥有更强的实力。同样的，正如自己十年来一直没有改变的想法一样，她希望那个自己所认为的朋友能够用她亲手制作的护符武器，发挥着自己施加的独特咒术，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好像连自己也一直陪伴在那孩子的身边，从未离去。 再说回这块防止晕船的护符，那应该是自己当初跟着爸爸妈妈逃往中土大陆的时候他们亲手从“乌露米”上拆下来送给自己的，虽然到了中土以后就因为没有多大用处被乔落衡随手串在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上，但真的没有想到如今真的还有这么大的用处。要不是里面已经灌满了灵力在上船前就提前启动，现在这样子的她恐怕不仅仅是遭受晕船那么简单的痛苦吧？ 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咯？ 那么，孤身漂泊也是吗？ “……” 有人影靠近，应该是那另一个乘客。 乔落衡抬起头，忽然愣住了。 “怎么，是你？” 千载幽咽 第二十章 卑兽之秘 克曼瑞可·卡尔玛是个调皮的…额，小女孩？ 对这个种族漫长的生命来说，她的年龄绝对只算得上一个刚刚懂事的少女，但是如果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她应该是个极其年长的老奶奶。 在距离此地遥远又遥远的地方，曾经有过一颗充满生命的行星。不过，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 “戒骄戒躁，勿嗔勿怨，砥砺……” “克曼瑞可！我看见伊布和一个外地来的男人在门口偷偷聊些什么，肯定是不好的事情！” 有人打断了克曼瑞可的背诵。 她朝门边看去，那是个有着长长樱红色头发的小女孩。然而和克曼瑞可一样，她也是小孩外表实际上却活了许久的同族人。 “诶？是吗？” 克曼瑞可有些不安地起身走向门外，而留给他的只剩下两个背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竟然是真的！！！ 他一定是嫌跟我们在一起太烦了他那么厉害的人一定还有别的商会来把他挖走才对怎么可能要一直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果然还是会有这么一天吧啊啊啊啊现在已经谈成了准备走了吧可恶该死的骗子刚说完不会离开自己却又马上反悔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此时此刻的克曼瑞可自己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在脑袋里想了些什么又或者是有没有不小心说出声来，莫名的委屈和担忧让她不自觉地流下了几滴眼泪。 “跟上去。” 什么？？？ 克曼瑞可还没反应过来，远处的人影已经由两个变成了三个。 于是，从门里往外看的话，下一秒就变成了四个。 四人，更准确地说，一前一后的两男两女走进了一家小饭馆。 正好饭点，饭馆内有些嘈杂，坐在斜对角偷听的两个女孩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个大概。 “喂，爱丽丝，你离得近，听到什么了？” “嗯……好像……什么欢迎你的到来，报酬……额……丰厚啥的。还有就是，额……伊布先生真是厉害不可多得的人才……” “够了！！！” “诶？” “他果然是要走了吧！” 爱丽丝摊摊双手做出无奈的姿势。 克曼瑞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丢下爱丽丝径直跑了出去。 这下可被就坐在不远处的伊布坎德鲁看到了。 他看看跑出去的克曼瑞可，又看看正准备去追她的爱丽丝，，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们两个？” “还不都是你害的。”爱丽丝贱兮兮地回答道，摸了摸伊布的脑袋，“赶紧回去安慰她吧。” “喂！你这孩子！” “你可没比我大多少哦~” 说着，爱丽丝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尽头。 “这群家伙……不好意思，麻烦你等一下。” 听着伊布的话，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也离开去追那两个女孩子。 …… 十分钟后，他们就站在了一座老旧的屋子里。 那个男人名字叫奥斯汀。 据说他出生的故乡就是这座小岛，但因为梦想在都会中生活，就在近二十年前出外闯荡。后来，他到了全世界最大的商会大陆当烟草商。由于生意天分及运气皆具，他的事业似乎以成功作收。接到母亲死讯则是上个月的事，而那成了契机。他把以往经营茁壮的商行托予年轻人，然后用公家联络艇与私营的渡船“摆渡者”回到了这里。 在睽违二十年的老家，有面挂钟不会走。 那是满载了他与家人回忆的宝贵物品。有形之物迟早会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长久以来根本都放着故乡与家人不管，活到现在才要讲回忆，或许也嫌厚脸皮。即使如此,奥斯汀还是希望能再听一次那面钟的响声。 “你想嘛，说是挂钟，里面也藏有挺复杂的装置。” 在奥斯汀家的接待室。 “啪”地掀盖以后，底下确实如伊布所说，可以看见发条、螺丝和齿轮塞得密密麻麻。 克曼瑞可默默不语。 “何况它的动力没用到晶石，属于只靠机械装置运作的旧世代款式。找外行人出手也拿这东西没辙。” 一边说，一边灵巧俐落地将几块零件逐步拆下。生锈的齿轮，歪掉的轴，缺角而发挥不了功能的音梳。 克曼瑞可默默不语。 “即使如此对方还是想设法修好，听说‘有个人是器械天才’，就莫名其妙来找到了我，虽然我也不知道是谁在谎报军情。 “到此为止的事情，我应该都和爱丽丝她们交代过就是了。” “咦？” “是她们要我招的，就刚好在昨天你去值日的时候，她们没告诉你吗？” 看着克曼瑞可投来的不知道蕴藏着什么情绪的目光，爱丽丝只能干巴巴地傻笑。 “哎呀~我觉得瞒着你大概会有比较有趣。看嘛，多亏不知情的关系，你不就变坦率了吗?感觉不错喔。我本来还期待你会多冲一两步,像是抱上去或者把人推倒之类的，反正事情有看头，你的心意应该也顺利传达给他了，结果可以算皆大欢喜。” 爱丽丝投降般举起的双手…… “才没有！” “呀哈哈哈，别生气别生气。好了啦，你笑一笑会比较有魅力喔?” 爱丽丝逃跑。 克曼瑞可追赶。 “喂，你们别在人家家里闹得太凶。” 伊布眼睛不离机械装置，还心思不太专注地念了她们几句。 “抱歉，奥斯汀先生，吵到你们家了。” “不会不会。以往安静太久,热闹点比较能让这个家开心。” 时间正好接近下午两点。 克曼瑞可羞得脸红。 在她旁边，胡乱拨着头发的爱丽丝一副毫不愧疚地说：“是我不好啦~” “好啦，顺利的话，这样应该就……” 秒针与长针，在正上方的位置重叠了。 “咯”的微微声响。间隔片刻，金属音梳弹奏出来的丰满音色，便从共鸣箱之中盈现而出。 “还挺好听的诶……” 头发乱糟糟的爱丽丝，用了认真似的语气嘀咕。 “这首曲子，记得是…… “欲归之处。” 对，就是那名字。 歌词浮现于心。古老又古老的战争之歌。歌里提到，在远离故乡的战场上，有个士兵些了封信给家人。 内容有对父母的感谢。 有对弟妹的亲情。 有对从小一同生活的人们的深厚感情。 在故乡土地有许多想做的事，因此,尽管或许会花些时间，但他必定会活着回去……此收尾后信就结束了。 结果那封信是否寄了出去?那个士兵到底有没有成功返乡?歌里都没有谈到。 “谢…谢你……” 如此咕哝的奥斯汀，眼角有大滴泪珠盈眶，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哎呀，让各位见笑了。” 他连忙擦拭眼睛。 “我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年纪一大，眼泪就是禁不住啊。” “哈哈哈……” 伊布温柔地笑了。 克曼瑞可不懂他的心思，却觉得那样的笑法，带着某种悲戚。 那以后不到两年半的时间，这样的日子就画上了句号。 当时，克曼瑞可在双腿被焰浪完全吞没之前抓住了从星船上伸来的手。随后，搭载着巨大的星船离开了这个养育了自己九百一十三年的故乡，开始了在漫漫星海中的流浪之旅。 漫长的时光流转。 终于在不知多久以后的某天，它们的旅行也伴随着虚空的出现进入了尾声。 拥有无尽寿命的克曼瑞可在太阳的晖光中迎来了自己的终点。 而后，又过了两个半月。 琉璃岛上忽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种族。 它们样貌形似猫狗牛羊之类的小动物，却比这些温顺的物种要暴戾许多，肌肉力量和敏捷程度也远远超出了这个星球的原住民。不过，最奇怪的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它们中的许多个体全部拥有了变为人形的能力，也学会了当时住在琉璃岛上人类的语言，甚至能够与他们正常交流打成一片。 …… 那是一个夕阳西斜的傍晚。 注定在二十岁之前就要死去的灵猫少女靠在收养自己的奶奶身边，憧憬着大海彼岸的风景。而一地血红的枫叶如火，映着残阳和海面悄悄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秋霜。 “奶奶，大海的那边是什么呢？” 奶奶抚着小女孩的头，慈祥地笑道：“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那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去看看，然后回来告诉奶奶。” “好，好……” 流云在渺远的天空中翻涌，西边的残阳把大地照得一片血红。 女孩就这样靠在奶奶的肩膀上，怀着对未来的憧憬睡着了。 血红的流云，血红的大地，血红的满地秋霜和泛着粼粼波光的血红的海水。 而后，又过了两年半。 女孩没能完成去到大海彼岸的愿望，就沉沦在了甜蜜温柔的梦里，再也没有醒来。 而流云，大地，海水，仍然随着时间的流淌各自沿着原先的轨迹运动着。静默不语。 …… 卑兽这支种族，遍布世界各地。中土大陆原先最为广泛，而后由于皇室的整治渐渐淡出了平民百姓的视线。不过时至今日仍然存在着许许多多卑兽横行的地区，比如北边的极地，比如西北的大漠，比如隔海相望的白城，比如那座神秘至极的琉璃岛。它们有着截然不同的身型和力量，却几乎都有着同样的一个近乎狂热的目的，那就是杀戮。 在人类看来，它们是十恶不赦的凶猛野兽。 然而，如果有人真正了解了背后的前因后果，或许就会发现，原来这么长久以来肆虐世界各地的卑兽，实际上都只是在祈盼着自己的故乡，甚至至死都仍然在幻想着能沉沦在甜美的望乡之歌里。然而它们的故乡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伴随着它们最后的唯一的信仰之树崩塌，所有的苦难和悲恸全部被虚空能量所腐蚀，化作这支可怜种族在异国他乡的千载幽咽。 但是人各有志，所有的卑兽也不可能举族丧失原先的人格，总还有那么极少数的个体拥有超乎野兽的心智，来完成这支种族寻找历史真相的重大使命。 埃尔德里奇·琳也正是其中之一。 千载幽咽 第二十一章 因为是朋友 听着面前这个女孩的自我介绍，乔落衡觉得有些麻烦。 迄今为止自己所遇到的人大部分都是两个字、三个字的名字，再多也就是四个字封顶，像她这样加起来有七个字的，属实少见。 啊！不对，她想起来了在北边那片极地，应该大部分都是这样子类型的名字。按理说她应该还在小时候看的魔法书上见过。 北方联合第二强大的魔法师，冰系魔法创始人的亲女儿。 罗罗诺拉·d·维多利加·璐·凯瑟琳。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果要自己亲自称呼那个人名的话，大概乔落衡会把它简化成“璐璐”或者“凯瑟琳”之类的——啊！对了，也给这孩子简化一下吧。 “你好，我叫乔落衡，你可以叫我落落或者阿乔，随你的便。你呢…就叫你小琳吧！” 埃尔德里奇·琳达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后很快变成露出牙齿的傻笑。 “好啊~” …… …… 中土大陆的南边，隔着名为“南海”的大洋遥遥相望的，是一座叫作“佳音岛”的岛屿。 大海神秘莫测，而最为广阔的南海海域，则成为了一大批旅行家们热衷探险的地方。然而，必然地，越是神秘美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相比于北边的冻原和西边的红河静水，南海的气象要诡谲莫测许多。传闻中在南海还要以南的地方，有一片巨龙之境，那里生活着类似于“龙”一样古老而又强大的生物存在，它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南海的气象玩弄于股掌之间，只要有船只在南海之上做了惹恼它们的事情，风云就会变幻，将那些船只尽数化为海底的藻屑。 古往今来，已经有不下数百艘船只在南海的航行中失去了踪迹，然而越是这样怪异甚至恐怖的海域就越会吸引更多的旅行者和冒险家前来一探究竟，大部分的船只都再也没有回来过。有幸能够返航的人们都说在南海之上有一座诡异的建筑，它仿佛海市蜃楼一般随着季节更替不断变换着方位，却又如此真切地存在于众人的认知之中，换句话说，这个建筑绝非是幻境，而是确实存在并且能够不断迁移的未解之谜。 直到大约两百五十年前，这片南海上的秘密似乎才被彻底解开。 “再也无法返航的人们随着他们那破旧的废船在这片海域之上随波逐流，然后戏剧性地相遇，并且一起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埃尔德里奇停顿了一会儿，说出了令乔落衡难以置信的一段话。 “他们将大量已经几乎完全报废的船只用船锚和铁链绑在一起，再除去多余的船舱和护栏，以甲板为地面，多余的木头和钢板做成房屋和墙体，甚至存在几个空洞当作天然的海洋泳池这样的奇特景象也不为过。由于缺乏淡水，这里的居民们大都用另一种饮料满足日常饮水，那就是几乎所有水手和旅行者都热爱至极的啤酒。偶然会有新的‘沉船’加入他们，所以这个岛屿的面积比起最开始已经大了许多。时至今日，这个地方已经成为了著名的旅游岛屿，但是仍然有很多人并不知道它最初的起源，而岛上的居民也早已不再像先前那样发疯似的想回到中土大陆，因为都已经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这座岛的名字，如你所见，就叫作幽灵船城邦——佳音岛。” 用船体当作地面吗？ 乔落衡试着思考了一下，还是难以想象踩在那上面的感觉。 “对了，你那个袋子里，是什么呀？” 埃尔德里奇座位旁边，有一个破旧的大袋子，里面满当当装着还算不轻的不知名宝物，这正是刚才乔落衡帮她拿回来的那个袋子。 “你真的不是净妖师吗？” 埃尔德里奇·琳达，这个穿着古怪行为古怪名字古怪的女孩，问出了古怪的莫名其妙答非所问的问题。 “哎呀，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啊……我只是一个孤身漂泊的流浪者罢了。” 看着乔落衡一脸莫名其妙且真挚的表情，埃尔德里奇总算放下了一点戒心。但她仍然犹豫了好久，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开口说道。 “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我的身份你可能还是会排斥——你有没有听说过……卑兽？” 乔落衡的身子忽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卑…卑兽…… 那个传闻中无差别攻击人类，凶残而又强大的恐怖种族。 虽然乔落衡没有亲眼见过卑兽，但是她依稀可以从之前修理过的护符武器的损伤程度以及别人的传言中猜测那种野兽的长相，怎么也没法和面前这个伶俐乖巧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像这样的兽人，之前也已经见过一次，并且还和那丫头结下了不错的缘分。 沉默。 埃尔德里奇先开了口。 “这个袋子里，装的都是柏树叶，是我们麝征族喜欢吃的东西，只有萦香有，所以我就特地去那边摘了许多。” 乔落衡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不是所有的卑兽都和传闻中那样凶残的，也有不少卑兽像我一样，有你们人类的外貌，会你们人类的语言，过你们人类的生活，和你们没什么两样的，请相信我！” 乔落衡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姐姐，请你相信我，我……” “嗡——————” 埃尔德里奇的话被剧烈的笛声打断。 乔落衡站起身，默默走出了门。 …… 海风很大。 虽然先前已经知道了这座佳音岛的由来，但是在踏上岸的那一刻，乔落衡还是不由自主感到万分的惊异。 竟然真的……能感觉到整座岛都还在海上缓缓飘摇，就像仍然还在船上一样（虽然这本来就是船）。 先去找个客栈住下吧，唉……这里可不会再运气那么好遇到谁愿意收养自己了吧？ 如是想着，乔落衡开始在大街上徘徊，希望着能够看到合适的居所。 实际上她的心境现在仍然没有平复下来。 在她的认知里，卑兽是能够将村庄乃至小型城镇一整个轻而易举破坏得生灵涂炭的可怕物种，它们让整个白城最为精锐的战士们陷入连年不休的苦战，把皇家护符工坊制造出来的上等武器摧毁成一堆废铁，甚至搬到中土大陆以后也仍然隔三差五能够听闻卑兽肆虐的噩耗，自己也为此曾经消耗寿元大费周章设下了护佑灵阵才勉强保住了极小一片地域的暂时安宁。总而言之，这就是个遍布全世界怎么除也除不尽的最大敌人，然而此时此刻却有一个可爱乖巧的小女孩一脸认真地告诉自己她也是卑兽，这实在是让人不敢想象也难以接受。她并非对埃尔德里奇抱有任何敌意，只是单纯的惊异。嗯，仅此而已。 思绪被一阵异响打断，乔落衡转过身看向那个声音的源头。 “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走在大街上，是真不怕啊？” 除了不远处三个穿得人模狗样的西装男子以外，所有人都只是自顾自地匆忙走着。 虽然有些疑惑这群家伙怎么会那么轻易看出自己身上这些护符的价值，但此刻的乔落衡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如何脱身才对。然而人生地不熟的，看那群路人事不关己的样子肯定也不会伸出援手……真该死，刚摆脱了刺客的追杀，又遇到了一群地痞流氓，怎么运气这么背啊…… 乔落衡偷偷扯下裙角上的一串护符，紧紧攥在手心。 这群人既然知道这些护符的价值，应该也不乏强大的护符武器或是有效对付自己这些护符的办法，总之在知道它们威力的前提下还敢光明正大叫住自己，应该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战胜她才对。 眼看着三人越来越近，乔落衡下意识开始后退。 而后，转过身开始狂奔。 “燃烧旺盛的路标，在星河里游泳的鱼——拜托了！” 乔落衡边跑边竭尽最后一丝灵力催发着护符，试图让自己的速度变快。 “上古护符里的‘红湖’，呵呵，有意思。” 为首的男人自言自语说了些奇怪的话，并没有借助护符的力量，仅凭深蹲蓄力后的一跃就跳向了数十米的高空，随后借助不知是恰巧还是早有预谋的海风迅速向乔落衡的方向俯冲过去。 眼看他的手就要触及乔落衡，只要碰到，那么强大的冲击力就会将她扑倒在地上重创失去行动能力，而后变为待宰的羔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挡在了二人之间。 准确地说，那只是个拥有人类外表的其他种生物。 埃尔德里奇·琳达，拥有远超人类肌肉强度和灵力数量的麝征族，站在乔落衡的身边轻而易举地挡下了这看上去恐怖至极的一击。 “走，我不想惹上周家，你也同样不希望你们家主知道这件事，赶紧走。” 埃尔德里奇的声音很轻，语气中却透露着难以掩盖的冰冷和决绝。 对方似乎也忌惮着埃尔德里奇口中的“家主”，皱了皱眉，便转身带着手下们走远了。临走前还不忘装模作样地打个响指耍耍酷，殊不知在二人眼里他们就是欺软怕硬被吓走的跳梁小丑。 “小琳，我……” 短暂分别后的重逢，乔落衡并没有问起这群人的由来又或是埃尔德里奇口中的周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只是支支吾吾想要解释刚才自己没有理会她独自走开的缘由。 然而即使只是这样想要弥补自己过错的小小愿望，都被埃尔德里奇用手捂回到了喉咙里。 “不必掩盖你的震惊，也不用内疚我现在不计前嫌地来救你。” 她吐吐舌头，似乎有些厚脸皮地说出了这些话。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千载幽咽 第二十二章 热闹的小木屋 在佳音岛这片土地上没有治安可言。 所有居民都是自由身份的冒险者或是更为强暴的海盗出身，他们的先辈既然决心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城邦，就从最初开始便已经明令禁止了法规和治安这样呆板教条的东西存在。强者才能得以生存甚至欺凌弱者，而弱者则只能任人宰割，这就是海上的生存之道。但是这座岛上也有几个庞大的家族帮派，没有出身的穷苦人家拼了命地想进入这些名门做佣人，以此来得到最低限度的安全保障。而像乔落衡这样初来乍到的孤零零一人，则自然而然地便成了当街抢劫的对象。 各个氏族相互抗衡，各自占据着属于自己的土地，长久以来互不侵扰，颇有东周末期诸侯国分庭抗礼的感觉。既然是东周而非春秋，那么必然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天子凌驾于各个家族之上，而这个家族，便是先前埃尔德里奇提到过的周家。 只因周家有着一位武道奇才，拥有足以打败佳音岛上所有强者同时出手的强大力量，并能顷刻间让任何与他们为敌的其他家族灰飞烟灭。 那个天才的名字，如果乔落衡仔细回想的话，就会发现她在小时候见到凯瑟琳名字的同一本魔法书上也一样见到过。 当时年仅十岁就觉醒天赋血脉，排在全世界第七位的火焰系魔法师，周婉怡。 一边跟乔落衡介绍着岛上的事情，一边大口嚼着闻上去仍然带着一点木香的树叶的时候，埃尔德里奇脸上是之前并未见过的天真的笑容。 “对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问，你来佳音岛做什么?” “早就说过了……我是个孤身漂泊的旅者嘛……” 乔落衡苦笑着回答道，抬起头看向海上那片渺远的星空。 “因为被人陷害和追杀，和亲人走散，七八年间从雾坂一路逃到萦香，前几天就连那儿也待不下去了。听说南海上有座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岛，就想着逃亡到这里来嘛……没想到这儿也不太平呢，呵呵……” “你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呀?” 这家伙，怎么和周雨晨一样说话那么直率呢? 乔落衡在心里默默回忆着前几天偶遇过的小姑娘，不知怎的总感觉她和埃尔德里奇有几分相似。 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埃尔德里奇。 …… “这么说来，你还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啊?” “失去子民的公主，从离开白城皇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为一个漂泊旅者。”乔落衡有些自嘲般却又语气极为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同时看向了渐渐西垂的太阳，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这儿有可以留宿的地方推荐吗?”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虽然可能会有简陋还会有点挤。” “哎呀，那都无所谓啦，有的住就好了。诶?不是……” 乔落衡说到一半连忙捂住了嘴，心里暗暗感叹埃尔德里奇的狡猾。 如果自己不想麻烦她从而拒绝她的好意的话，就会显得好像自己嫌弃她家简陋；而如果自己出于礼貌第一时间说出不嫌弃这样的字眼，那么就会被她毫不留情地迅速接上如下的话: “啊哈哈，那就是说好了住我家了咯～太好了，我现在就带你去!” …… 乔落衡确确实实不想和埃尔德里奇沾上太多的关系。 那群家伙追到佳音岛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也许一年，也许两年，运气好的话十年，但甚至就在明天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在他们找到自己时发现了自己身边的埃尔德里奇，那就会将她也扯进这场该死的追杀中来。虽然以她的实力加上自己手中的强大护符说不定有一战之力，但总归麻烦人家还是不太好。但是不管怎样，现在的她仍然已经走在了去往埃尔德里奇家的路上。 埃尔德里奇的家紧靠着海洋。 远远看去确实能一眼便看出那是一间简陋的小木屋，斑驳的青苔盖在地面爬上墙体，木头上也刻满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印痕。刚踏入家门，里面就有一群毛茸茸的小东西涌了出来，黏在埃尔德里奇的脚边温柔地蹭着。 那是一群可爱的小猫。 “因为一个人住在这里肯定会无聊嘛，所以就养了这群孩子。”埃尔德里奇一边带着乔落衡走到床边坐下一边说着，“没有钱啊，养了肯定就得卖嘛，不卖的话没有钱用。打工这方面，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不可能打工的，做别的生意又不会做。就是给富人家的孩子卖这些东西，才可以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你没有家人吗?” 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丫头待久了的缘故，乔落衡说话也开始变得冒冒失失。 但是对方好像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哪怕只是内心深处那本能的浅浅的一抹悲伤和无奈都根本感受不到一点。 埃尔德里奇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我只知道，我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浑浑噩噩的什么事都记不得了，后来醒来以后我就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也是在那时第一次遇见了周婉怡姐姐。刚才那几个家伙我也见过，应该还算比较高层的保镖。她本来想收留我留在周家的，但是当时的我当然没法接受忽然改变的环境，只好谢绝了她的好意孤身一人来到这偏远的地方，修缮了一下这间好像没人住的小木屋，就这样和这群孩子生活了下来。 “失去故乡，失去归宿，既难受又难过。但是，肯定也能在新的生活里找到自己存在下去的意义。和这群孩子们在一起很开心，认识你我也一样很开心。” 喂喂，你这丫头，怎么明明是积极的话语，却好像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戚呢…… 好像所有人都很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木屋真的完全可以用简陋和狭小来形容。 此刻所坐着的小床便是屋内唯一可以坐下的地方，对面是一面小小的有些模糊的镜子，再往旁边是屋内唯一算得上大一些的柜子，里面放着一些日常用品和埃尔德里奇为数不多的破旧衣服。而床头正左边摆放着的是一个猫窝，躺在床上只要一歪脑袋就能看见那群孩子们的身影。 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但是却又确确实实能感受到温馨和热闹。 况且，从现在起直到之后不知道多久的日子里，又会有一个新伙伴陪在埃尔德里奇的旁边。 看着和小猫们嬉戏玩闹的埃尔德里奇，乔落衡也久违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一路走来，虽然经历了太多难过的事，见证了太多人的生离死别，但同样每个瞬间又都有温暖的回忆伴随着自己，让自己知道先前所过的人生并非毫无意义，给自己鼓励和督促。以后也一定会认识更多更多的朋友，留下更多更多美好或是痛苦但都会让自己受用终生的回忆，纵使将来某天埃尔德里奇也可能会像自己的故人一样离开自己，但这段时光却一定会长存在记忆里与自己同行。 “咚咚咚……” 有人敲响了小木屋的门。 “来了!——奇怪，会是谁呢?” 随着埃尔德里奇打开门，屋外站着的是一个她好像有些印象但是很久没见过的人。 “琳达，最近过得怎么样?” 对方准确无误而且略带亲切地叫出了埃尔德里奇的名字，并问出了这样的话。 直到这时她终于想起来这个熟悉的面孔是谁。 “婉怡姐姐!你……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周婉怡会知道埃尔德里奇的住所并不奇怪，因为之前谢绝她的好意时被问到自己该住在哪里，她就已经有了要去海边的想法并且也告诉了她。后来安定下来之后对方也来看望过她几次，只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能来的机会实在少之又少，近几个月来更是由于海灯节的筹划长久地没有再来过。如今海灯节在即，周婉怡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看望埃尔德里奇，她的内心高兴之余更多的则是惊讶。 “她果然也在这。” 周婉怡说出令人疑惑的话，径直走向了床边的乔落衡。 “听下人说今天从中土来了个带着价值连城极品护符的丫头，想必就是她吧?” 听到对方提起自己，乔落衡警惕地审视着缓缓靠近的周婉怡。 虽说没比自己大多少，但对方的气质和举止显然要比自己成熟许多，或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名门贵族的缘故吧。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她的蘑菇头短发，当下应该并不流行这样的发型才对，但是不得不说确实非常可爱。 另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奇怪的感觉。 虽然对方可能并没有任何恶意，但彼此灵力的巨大差异还是让她天生自带一股可怕的威压。 “我与周小姐素不相识，怎么会劳烦你亲自来找我呢?” 她不会也和那群家伙一样，冲着自己的护符而来吧? 如是想着，乔落衡下意识把戴着最为珍贵的一串护符的左手藏到身后。 然而即使是这样微乎其微的小动作，也已经被周婉怡尽收在了眼底。 她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你真可爱。” 诶? 什么? “哈哈，是吧，我早就这样觉得了，你还总是装作高冷的样子～” 埃尔德里奇不知什么时候也加入了对话中来。 “什么时候又轮得到你说话了!” 被两个人轮流嘲笑，辛辛苦苦想要设立高冷人设的乔落衡一时间恼羞成怒气红了脸。 “好了，琳达，别闹了。对了，还有你……”周婉怡看向乔落衡藏在身后的左手，说道，“随身携带着这么多宝贵的护符并且能够随心所欲地使用其中的力量，甚至连四大上古护符之一的‘红湖’都能在你手里运作，你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吧?” “那当然，她可是……唔……” 埃尔德里奇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乔落衡死死捂住了嘴。 “你到底有什么事?” “来我们周家，制作护符，并且……” 周婉怡顿了顿，竟然弯腰向乔落衡鞠了个躬。 “海灯节在即，请你为我制造一件强力的护符武器，这不是交易或者命令，而是请求!” “海灯节?那是什么?” “什么?!” 埃尔德里奇和周婉怡同时惊讶地叫出了声。 像海灯节这样重大的节日，即使不知道佳音岛，在中土大陆也应该有所耳闻才对。那一天，佳音岛上空霄灯闪烁，点点灯光照亮天空和大海，带着人们的愿望一同飞向远方。对于佳音岛的人们来说，这是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也是唯一和中土能有联系的机会。霄灯会随着季风飘向中土大陆，将先祖对故土的思念和自己对异国的好奇全部载入其中，一直飘飞到帝都以北。所有中土大陆的人们几乎也都知道这一天会有成千上万的霄灯飞过，只要一打听就会了解到“海灯节”这个大名。 而周婉怡作为现今佳音岛上最强大的天选之子，自然而然需要在那天表演出精彩绝伦的火系魔法才能感动神明，让霄灯里的愿望得以实现。 然而现如今周婉怡的功力已经强大到了极其可怕的地步，凭借佳音岛上落伍的武器和道具根本无法支撑她完成这场盛大的表演。 “所以你想要我用自己的这些护符来帮你完成表演?” 乔落衡的本意只是想问清楚对方到底有没有原材料，以及是否有合适的环境来给自己发挥。然而周婉怡却理解成了乔落衡不乐意用自己的护符来帮她做事，马上开口说道:“你的这些护符还有报酬我当然都会给你的嘛～拜托拜托～” 噫惹……好恶…… 乔落衡在心里默默想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谁叫我现在身处异地无依无靠呢～ 如果能让周婉怡成为自己的好朋友，那么等到那群家伙再追过来的时候，就能直接爆杀他们了吧!嘻嘻…… “你笑什么?” “诶?我笑了吗?没有吧……” “有啊……哈哈哈……” 三个人的欢笑声渐渐盖过了原先猫咪的吵闹声，又在海浪声中被轻轻掩埋。 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呢…… 乔落衡如是感慨着，但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千载幽咽 第二十三章 仲夏夜之梦 在小小教会的墙上，挂着一幅大大的图画。 图上画的是土壤裸露的不毛荒野。约有十个看不出长相的男女，在荒野中依偎似的站着。 “由遥远星海来次的众神立于荒野。” 一名少女正仰望那幅画。 耀眼得有如火焰旺盛燃烧的绯色头发；身高与体型看上去像十五六岁。然而正望着壁上图画的那张脸孔，却像赤子一样地纯真。 “他们对那萧然空寂的荒野感到不忍便将自身灵魂细分赐予地上的走兽。经灵魂碎片附体的兽群们获得智慧，开始用双脚在大地上行走。名为人类的物种就此而生。” 应为这间教会负责人的年老尊师独自将话说完，然后站到少女旁边。 “小姑娘，你看得真起劲。是不是对星神的传说有兴趣呢？” “嗯。”少女微微点头，“因为我没有见过爸爸妈妈。” 尊师低声感叹:“哦。” 教会认为人类是由众星神创造的物种，而这套教义在市井间并不算普及。因此，虔诚到将星神称为父母的信徒颇为罕见……他如此心想。 “你不用感到寂寞。我们人类的灵魂，原本就是众星神分赐的。只要我们存在于这里，远祖的星神之魂必定也会与我们同在。” “我想那有一点困难吧。” 少女稍稍晃了晃绯色头发，落寞地笑道:“星神所赐的灵魂碎片有限。然而，人类在过去增加得太多。碎片变得无比稀薄，开始失去其意义了。不是吗？” 尊师皱眉。少女的说辞含有否定教会教义的思维。他也在犹豫是否该加以斥责，不过更令人介意的是…… “为什么要用过去式呢？” “毕竟对你们来说是现在的事，对我来说，也已经是遥远的过去式了。” 少女并没有胡闹，更没有装疯卖傻。对一切死心的人，才会有那种透明无比且空虚的表情。和她年幼的脸孔一点也不相称。 “你究竟是……” 当尊师打算问对方身份时，少女忽然发出“啊”的一声并抬起脸庞。 “对不起，我得走了。红湖在叫我。” 她当场调头就走。行装的下摆轻盈摇曳。 “再见，老爷爷。我相当喜欢那幅画。” “慢……慢着……咦……？” 尊师刚听见脚步声“哒”地微微响起，少女就从眼前消失了。 他缓缓缩回原本要伸向少女肩膀的手，然后望向手掌心。 “……唔……？” 记忆急剧变得模糊。 他记得这里方才有某个人在。他们交谈过。那是确切发生过的事，但他却无法顺利想起对方的身影和嗓音，还有彼此对话的内容。心情好似在起了浓雾的夜里遭了妖精戏弄。 “刚才那到底是——” 即使他嘀咕，也已经没有人能回答了。 尊师将目光转向挂在墙上的绘画。封于画布中的众星神肖像，当然什么也不肯告诉他……然而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从他们理应没有被画出来的脸上看见了落寞微笑。 …… …… 在阴郁耀眼的星空之下，一只狼和一只羊在山丘之上缓缓行走着。 “你说，如果末日就要到了，你最想做什么呢?” “不知道。” 恶狼很快做出了回答。 真没劲，羔羊如是想着。 “啪叽!” 有些许温热的东西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伸手摸了摸，是红色的粘稠液体。 随后天空变得更为阴沉。 “快看!陨石群来了!” 大地震颤，原本不算高的小山丘也开始往下滚落沙石，而更可怕的则是随时随地可能砸下的陨石，刚才身边就有一只羔羊同类在顷刻间化作了一摊血水。 “快跑!这边，小心!” 两人并没有像很多末日剧情一样紧紧牵着手上演多少浪漫的情节，反而是松开了手各自躲避着下坠的陨石却又不会相隔得太远，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看到对方的样子。 但是现在二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羔羊想要回到山上救下更多的同类，或是和它们一起死在故乡。 而恶狼则主张二人应该带着族群的希望图腾躲到山下的树林里，这比任何同类以及自己的生命都重要太多。 于是二人只能在此地分道扬镳。 更多更大的陨石仍然在不断肆虐着。 混乱之中，羔羊记得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在树林里等你。” …… 自那以后过了五十年的时间。 原先被陨石袭击的废墟之上已然建立起了许许多多崭新高大的建筑，将小山丘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尽数湮埋。 而不远处的那一大片树林却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有个打扮奇怪的小姑娘缓缓走进树林，手中紧紧攥着的胸章似乎是在为她指引方向。 沿着林间小路走进深处，繁盛的树叶压得越来越低，她渐渐开始变得举步维艰。但是，她仍然在义无反顾地往前走着，就算锋利的树枝划伤了她的脸也一样没有阻拦分毫。 终于在某一刻，女孩停下了脚步。 在她的面前，是一颗闪闪发光印刻着图腾的石头。 “我来见你了。” “你不是说会在树林里等我吗?” “你又骗了我。” 她的鼻梁涌上一股强烈的酸痛，顷刻间就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尽数宣泄出来。 “喂，你怎么这么慢?” 什么…… !—— 女孩惊奇地瞪大双眼，随后终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由泪水决堤般夺眶而出。 “呵呵……你这傻子，还真的来了啊……” “你不知道我有多拼命…… “从不可能活下来的末日景象，一心想着要再见到你，想着要再和你撒娇。这样才拼命努力地活了下来……” “是啊……你好好遵守承诺了。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做好。族群覆灭了，抛下你一人独自逃跑。甚至……甚至就连你问的问题也没有好好回答……” “咦?什么问题?”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足够了。” “什么啊?不要答非所问好不好?” “就是我刚刚回答的那个问题——这是你刚才问的问题的答案——两个问题我现在可都回答了。” 什么跟什么嘛…… …… …… “嗯…我也没搞懂。” 面对十月的疑问，周雨晨只能挠挠脑袋表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你是说，梦里的恶狼和羔羊精确地做出这样的对话，而你只是作为第三者看着?” “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奇特的全知视角，我并不知道在梦里我是什么，但是看到那场陨石雨的时候却又像亲身经历一般真切，对话的时候则是第二人称视角，但是又确确实实站在第三者的方向同时看着二人。” 十月越说越糊涂，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表达些什么了。 …… …… 浪潮颇有规律地拍打着海岸，海上的夏夜星空显得格外美丽。 “那一颗是心宿，那颗是河鼓，还有这边这边，那条亮亮的就是银河，那颗就是牛郎星——奇怪，织女到哪去了……啊!这儿这儿!天琴座在这儿!还有那边!传说中盛夏的半人马……”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面对乔落衡的疑问，埃尔德里奇笑着摆了摆手。 “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就会看看星空啊……听着海水的声音，感受着宁静温柔的星光洒在自己身上，然后只要稍微看看书就会了解到的嘛。和阿乔一样啊，护符接触的多了也就变成了全世界最厉害的护符师了嘛，对吧?” “就你嘴甜。” 这是第三次有人如此大肆地夸赞自己，也是她第三次对不一样的人作出同样的回应。 如果小鹅还在的话，应该也和埃尔德里奇一般大了吧…… 乔落衡使劲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馁，阿乔。” “嗯。” “没事。” “嗯。” 宁静幽闇的夏夜，二人坐在星空之下，沐浴着温柔的晚风，倾听着海浪的奏鸣，默契地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感受着这一切美好。 …… ……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某个深邃的森林里，住着一个丑陋的怪物。 皮肤宛如腐泥一般溃烂,额头上长着巨大的角。 此外，还有不知从哪儿飞来、不断围绕在身边的不知名毒虫。 不知道从何时出现。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 怪物什么都不记得，也丝毫不在意。 只是就这样待在这里、生活在这里，过着每一天。 某天，它在森林小径上发现一个昏倒的男子。 那是个身穿白银铠甲，佩带细剑，打扮体面的骑士。 这个人进入森林打算与某个对象战斗,却大意地遭到蛇吻而濒死。到这里为止的经过一目了然。而且,要是放着不管的话,他大概撑不了多久. 它急忙赶往森林深处，冲进魔法师婆婆的小草屋,确认屋主不在后,抓起一块黄铜符就跑了出去。 这是施展幻觉的魔法护符，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丑陋的怪物看起来像是人类。 按照原路返回后，确认骑士没有被森林里的野兽啃食掉，依旧躺在原地，接着再将骑士搬到泉水旁边。 褪下铠甲、清洗伤口，捣碎药草嘴对嘴喂他吃下。还将靠过来猎食的野狼吓跑，拼命地照顾着这名骑士。 多亏怪物的舍身救助，骑士恢复意识,微微睁开双眼。 “这里是……” 它高兴地探头看着骑士的脸庞。 彼此视线交会。 “你是……?” 自己是什么呢? 它正打算开口，又立刻吞了回去。 这个骑士的意识还很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也由于黄铜符还在运作的缘故，他才会一心认为是某个陌生人类在自己身边。 但也就仅此而已。 这个小小护符只能伪装身姿。仔细端详的话,想必马上就会察觉到不对劲，一旦触摸皮肤就会发现对方不是人类。更别说发出声音绝对是下下策,幻觉会直接在那一刻破灭。 骑士的性命已经无碍，自己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 它将装满清水的水桶轻轻放在骑士身边，从动弹不得的他身边离开。 “所以，你想要更彻底地变成人类?” 于是，再度回到老婆婆的小草屋。 做完事情回来的鹰勾鼻老妪嘲弄着它。 “你见那个男人想做什么?想索求财宝作为救命之思的谢礼吗?还是说，想央求他成为你的配偶?可别跟我说你只要远远看着他就满足了啊?” 老婆婆这么问道，它却无法回答。 它什么都没想过，而且还是在老婆婆询问后才察觉到这件事。 远远看着他就好，或许最接近正确解答。然而在那之后，在看到骑士的模样之后，它认为自己内心有所期望。尽管还不晓得具体来说期望着什么，但一定有这样的念头。 “算了吧、算了吧。太靠近人类肯定不会有好事。听好了,我这不是忠告，而是预言。以我的银瞳起誓，你去找他绝对会遭遇不幸。” 它并不是没听见这些威胁的话语。 但它没有退缩。何为幸福，何为不幸,届时再由自己做判断。因此它顽固地坚持着。 “唉……受不了。” 最终，老婆婆妥协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来吧。” 老婆婆戴上手套，从祠堂深处一个黑褐色的木盒里谨慎地取出几块金属片。 “未染色的炭金。” 它战战兢兢地接下这个后世称为亡失物质或灰质的神秘结晶。 “原料是幽暗洞穴的最深处才采集得到的特殊铁矿,再由土龙锻造而成。你就用这个来创造护符吧。作法我只说一遍,你可要听好了。” 它点点头。 第一个材料是月光。 从树叶的间隙滴落，以银杯盛装。 第二个材料是报死鸟的尾羽。 登上险峻山岳，趁其在山脊休憩时悄悄拔下。 第三个材料是蛇尾鸡的蛋壳。 避开致命的视线，偷偷靠近巢穴盗走。 将搜集起来的材料熬煮、搅拌、敲打、涂抹、晾干,然后—— 三个护符大功告成。 各自散发着金黄色的妖异光芒，比自己的拳头稍微小一点的护身符。 “这些护符可以让你变成人类一段时间。” 老婆事坐在小草屋深处，以干哑的嗓音说: “持续使用的话，你本身会产生抗性，导致效果减弱而出现破绽。这个魔法终归有一天会失效，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忘记。” 它用力地点点头。 早在找这位老婆婆商量此事之际，它就接受了可能招致的严重后果。不管说几遍，它都不会感到退怯。它只管雀跃地想着自己即将变成另一种样貌。 用线穿起护符。一个戴在脖子上，两个系在左右手上。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从某个深邃的森林里，跑出了一个原本是丑陋怪物的存在。 想再见到那名仅有一面之缘的骑士。并且也希望骑士能看见自己。 怀着这点小小的心愿，闯进了人类的国家。 千载幽咽 第二十四章 古老怪物的心愿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化为人形的怪物跑出森林去见骑士的后续。 它来到村庄后，得知了许多那位骑士的事迹。 那个男人名声响亮，即使它不擅与人交谈，还是可以接二连三地听到他的消息。 他歼灭无数卑兽和异种族，立下大量战功。一再建功扬名到最后，他终于有了教会作为后盾，得到属于自己的国家，成为青年君王。他与自小一起长大的公主结婚、生下孩子，直到现在依然与朋友们共赴战场杀敌—— 将他比喻为传说中的勇者转世也不为过。它所追寻的，就是这样的人物。 “哦?你住在那座森林的附近啊!” 那名骑士犹如少年似的脸上绽出光采，身体向前倾。 “真令人怀念耶。虽然我现在是这样，但以前可是非常弱的啊，曾经差点死在那座森林里呢。” 化为少女样貌的它急切地连连点头。 找到他了。接近他了。成功跟他攀谈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正当它在思考这个问题时，无意间谈起一些故乡的事，没想到骑士就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了。 “当时只有我一人，而且走得太深了，没有同伴追得过来，所以我已经完全放弃了。大概就是‘之后的事就拜托大家了，就算少了我也要过着幸福的生活啊’这样的心情，然后啊、然后啊，惊人的事情就发生了。” 骑士周遭的同伴们纷纷笑了起来。 “又来了，又要开始了啦。” “骑士王的‘水泉少女’的故事来了。” “这家伙一开始讲就没完没了。” “你老婆也差不多该生气了吧。” 每个人都不客气地这么说道。 “……有人救了我。明明森林里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却不知何时被搬到了清澈的水泉旁边躺着。身上的伤口也都粗略地处理过了。” 骑士将手放在胸前的铠甲上，陷入回忆之中。 “我没能向那位恩人道谢。我一醒来，对方就立刻跑掉了。唯一留在脑海中的只有模糊的身影。不过，有一件事我非常确定……” 它吃了一惊，心跳猛地加快。 骑士谈起的回忆正是彼此相遇的情景，它终于理解过来了。 “那绝对是一个大美女。” 骑士铿锵有力地断言。 他的同伴们哄然吵闹起来。 “先听我说完啦。那处水泉大概住着水精吧。你知道吗?那是喜怒无常的大自然精灵,会袭击人也会帮助人。据说他们外貌很像人类，所以就算是绝世美女也不奇怪喔。喏，我说得有道理吧?” 呃，唔，这个，该怎么说才好…… 它什么都答不上来，觉得心慌意乱。刚才那番话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在说森林里那场初遇，却似乎发生了致命性的矛盾，或者说存在着决定性的偏误。 “我希望有机会还能再见到那个水精。虽然不晓得她下次是否依旧待人友善，但我还是想当面对她道声谢。不是对她有非分之想啦,我是说真的……所以，你知不知道那座森林有哪些风俗信仰或传说啊?” 他猛地将身体探向前，令它为难不已。 它只知道一个关于那座森林的传说。那就是以毒虫为形的恶梦，以及无数毒虫围绕身边的怪物;亦即它自己。 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啊，抱歉，我只顾着讲自己的事情。那个……虽然现在才问有点迟了。” 当它仍在支支吾吾之际，骑士露出纯真无邪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种事它从来没想过。 以前曾在森林里发现一个小女孩的遗骸,当时小女孩的几件携带物上所写的名字还留在记忆中。它犹豫片刻，将浮现在脑海的名字说出口. “啊……这名字真好听,很适合你呢。” 啊啊，胸口这份悸动，究竟该怎么形容呢? 它从这一刻起，成为了有名字的人。 与此同时，它开始努力贯彻这个身份。自己并不是无名的怪物，而是一个拥有名字的人类……它完全沉浸在自己创造出来的幻想中。幸运的是，他当时正处于对抗土龙的长期战争中，所以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日。 幸福的是，他记住了它的(伪造)样貌,自那时起就经常主动过来攀谈说笑。允许它靠近他、陪伴在他身边，哪怕只有一时半刻也好。 而不幸的是，这段时光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 “你本身会产生抗性，导致效果减弱而出现破绽。这个魔法终归有一天会失效，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忘记。” 护身符逐渐失效。 白皙的肌肤黏糊地融化开来，仿佛溃烂一般。 伴随撕裂般的头疼，额头上隆起一颗巨大肉瘤。 此外，即使自己看不到，也能清楚感受到那些隐形的毒虫——那侵蚀世界的剧毒又一如往者地开始在自己身边飘荡。 它叹息着。 它呐喊着。 它经历一番挣扎、苦恼、思索，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若是护身符失效，只要补充护身符就好。如果又没效了，那就再补上去就好。 将丑陋皮肤遮起来的护身符。 将丑陋犄角塞回去的护身符。 让谁都看不到毒虫的护身符。 制作方法早已记住，要重做几次都行。 这是为了保持这副人类少女的样貌，好让骑士主动过来攀谈说笑。 也是为了让他用那个原本属于别人的名字来称呼自己。 更是为了长久地、永远地活在这样的幸福时光之中。 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 怪物已达成心愿，却又盼望着更多。 心底清楚，也能够接受这段时光迟早会结束。 然而，绝不会是现在。那一天一定相隔久远之后才会来临——它如此作想。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忘记自己是谁的怪物化身人类的样貌、冒用人类的名字，与骑士一起度过每一天——然后，这段日子迎来了终结。 护身符的数量不断增加。 伪造嗓音的护身符、伪造肤色的护身符、伪造脚步声的护身符。 那个怪物身上充满各种伪装，持续作为人类而活。用之前告诉骑士的名字，维持着露希尔·契尔梅菲奥这名少女的身份。 这本来就很勉强。而太过勉强的事情总会在突然间轻易崩坏。 当护符数量增加到五十三块的那天，附近的小孩子兴起恶作剧之心，将一块护符藏了起来。对它而言，这就是所谓的终结之刻。 宛如膨胀到极限的气球被刺了一针。用五十三块护符才总算束缚住的本性，因承受不住由内而外的压力，轻易地迸发出来。而后，压抑至今的怪物本能及冲动，化为大量黑色飞虫一涌而出。 怪物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性冲出城市，打算逃到人烟稀少的地方。 回神之际，一切都太迟了。 天空混浊漆黑。 周遭是苍翠茂盛的森林。虽然和令人怀念的故乡森林十分相似，不过并不是同一座森林。本性跑出来的它在这里，光是这个原因，这片原本有着不同样貌的土地就变成了这副景象。 它的脚边躺着那名骑士。 他的胸口被穿出一个大洞。 它想起来了。这个伤，是自己造成的。 同时也意识到，这个伤已经回天乏术。 “啊……啊、啊……” 即使不记得，它也明白发生了何事。 这个骑士是为了守护人类而战，而现在的它是对人类有威胁的怪物。因此，骑士来这里是为了讨伐它，然后被反杀了. “哈哈……原来是你啊……” 骑士呜噎着吐出血块，以温柔的嗓音说道: “我也真是迟钝……怎么就没发现呢……” 用不着问骑士在说哪件事。那自然是指他长久以来始终难忘的水精。 不对。怪物用力摇摇头。它并不是水精。更别说它根本没资格在骑士的美好回忆中占有一席之地。 “确实不是什么绝世美女呢……但是……” 他伸出手。 触碰了它的脸颊。 “终于见到你了……总算能说出这声感谢。谢谢你当时的救命之恩，‘水泉少女’。” 这就是这名骑士——白城建国之祖的临终遗言。 它咆哮着、呐喊着、恸泣着、嚎叫着、哭喊着。 为什么?为何会变成这种惨况?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连抱持疑问都显得可笑。 那是因为一头怪物妄想与人类相伴并行。明知这是不被容许的事，也知道没办法持续太久，怪物却不愿抽身，于是随着时光不断流逝，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这个结局。 既然如此，要受到惩罚的不该是它自己吗? 这个骑士是很重要的人物。这个世界还需要他。尽管如此，为何他必须丧命于此?为何非得迎来这种结局不可? 如暴风雨一般的悲叹，最终也消停了. 它仿佛死尸似的当场蹲伏下来。再也不想去任何地方，也不想做任何事情。倒不如说期望着自己能够真的就这样死去。 它发现了一封信。 骑士带在身上的这封信，收件人写着“致亲爱的露希尔”。 它慢吞吞地拆信浏览内容。 这是旅行的邀约。骑士说自己要去遥远的临沂，便询问露希尔是否愿意同行。还说可以一起欣赏遥远外地的景致,享受微风的吹拂，寄情于更遥远的地方。是的，这封信写的是未来。 它——那只怪物，用毫无情绪的眼神望着信上的内容。 接着，它缓缓站起身，走动了起来。 它将散落在周围的护符一一捡起。连同引发骚乱的那块护符在内，收齐全部五十三块护符。 然后，它逐一吞下这些护符。 原本只是想待在他身边。 如果可能的话，也想追着他的背影，前往同一处场所。 然而，他的背影已经不在了。 所以，至少让自己踏上他本该踏上的道路，欣赏他本该欣赏的景色，感受他本该感受的微风;再来……没错，讨伐他本该讨伐的敌人，守护他本该守护的事物。 只要这么做，或许就能在某个地方重新找回他的背影。 这并不是赎罪。而是心灵丑恶的怪物所怀抱的难堪私欲。 将所有护符都吞进胃里后,怪物的身体发出淡淡光芒。 当那阵光芒平息下来时，便见一名仰望天空的裸身少女站在那里。 原本只是想待在他身边。 原本只是想成为能待在他身边的人。 因此，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有朝一日在远方与他重逢时，希望自己能够笑着迎接他的笑容。纵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依旧想如此盼望下去。 将这个愿望尽收心底之后，少女踏出步伐。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然而，这个轶闻传说并没有提到任何后续。 史书里仅存的少数纪录如此记述—— 在初代皇帝死后将近十年光阴过去，一名新人被任命为白帝兼讨伐卑兽的勇者。拥有令人联想到先帝的超强实力，在各地的战役中立下不亚于他的辉煌战功。 而她握在手上的，是后世相传与流云剑齐名的圣剑契尔梅菲奥。不过，这把剑究竟从何而来、如何到她手上，这些详情无人知晓。 有人提倡露希尔与契尔梅菲奥是同一存在，那把剑的原形是让露希尔得以成为露希尔的誓约。但谜团重重的她身上总围绕着诸多谣言，这个说法也被视为其一而未受重视。 对了，还有，据说自那以后又过了数年，她和当初杀死先帝的那头怪物也交手了一次。 后来人们只看到战场上的弥漫硝烟还有几乎已经破损的用五十三块护符组成的契尔梅菲奥，露希尔和那头怪物都不见了踪影。 于是后世又都流传着露希尔牺牲自己与强大怪物同归于尽，为民除害的伟大事迹。 只是已经修复的契尔梅菲奥直至现在都存留在白城皇宫的某处，千百年来再也没有能够驾驭它的人。 原因好像是说这把剑被那头古老怪物下了诅咒，变得沾满了它的气息，只有同样的怪物才能使用它。嗯……具体是不是这样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连现任白帝也不知道那把剑现在到底放在了何处。 契尔梅菲奥和露希尔的故事也终于告一段落。 伸出触及不到的手所触及的事物 第二十五章 烟花盛景不夜天 传说南海上有个四处漂浮的诡异小岛，来往航行的船只有时会带来有关它的消息，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前往南海探索这个幽灵之岛，直到两百五十年前，这座幽灵船城邦的秘密才终于浮现于世。 离家太远肯定都会思念故乡，任何人都无法幸免，哪怕是从小就出生在这里的人们也不例外。 他们从父母口中听说自己曾经的故乡，那里有富饶的资源和美丽的风景，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淡水和食物，有平稳的地面和陡峭的高山，有着这座岛上的居民理应无法想象出来的各种各样东西。 于是有人会想去那个养育了自己祖辈的遥远他乡看看，他们乘坐广泛流通的客船，来到中土大陆，有的人留了下来，有的人则又回到岛上。但是仍然有些人没有条件或是没能下定决心离开这座小岛，于是每年夏秋之交的时候，他们便会点亮霄灯，将所有的愿望寄托其中，飞向遥远的中土。 这一天就是海灯节。 而眼下星星点点的霄灯已经搭乘着温柔的夜风，渐渐飞离众人的视线，最后在水天相接之处消散了踪影。 佳音岛崎岖海岸线中为数不多较为平坦的一片地带之上，站着成百上千的人，几乎是佳音岛全部的居民数。而在人群之上，平常用来观测气象的名为“幽灵之翼”的大型瞭望台此刻也似乎站着几个人。 两个有着熟悉面孔的女孩也在其中。 “乔姐，快看快看，好漂亮!” “是呢……” 在高楼之上观赏这场海灯盛会，比起从地上看颇有一番别样的景致。漫天的灯火倒映在微澜泛波的海面，无论是天上还是水下都燃起星星之火，有种独特的如梦似幻的镜像美感。乔落衡还好，不管是小时候还是在中土的几年间都曾观赏过无数次类似的灯群。可一旁的埃尔德里奇哪里见过这般景象，以往每次海灯节也都只是坐在家中看着远处热闹的人群和隔着海雾黯淡无光的霄灯，从来没有人陪她，也没有所谓的对中土的思念可以让她寄托，毕竟连自己的家乡和过往都已经全部忘得一干二净，真是可悲。 像这样站在只有周氏家族的最高层以及拥有直系血脉的天气主播寥寥数十人才能涉足的幽灵之翼上观赏海景，埃尔德里奇还是第一次。 “啊咻——” 人们都说初秋的天气最易着凉。何况在这茫茫大海中央的高台之上，因为那场大病导致身体机能还未完全恢复的埃尔德里奇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好冷……” 是有点冷呢…… 乔落衡轻声叹道，张开双臂从背后环抱住了身材较为娇小的埃尔德里奇。 “啊——!”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埃尔德里奇猝不及防，不小心叫出了声。 “馁，虽然我的身体也没有多少温暖，但起码能稍微缓和一点吧。” 因为身高和位置的缘故，乔落衡说话时凑得离埃尔德里奇的耳朵格外的近，这让原本就奇怪的气氛更加尴尬了几分。 “谢谢你…你还挺暖和的哦。” 埃尔德里奇轻声回答，脸颊不知为什么忽然微微泛红，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愈发滚烫。 “原本想着催发一点护符里的灵力让你从头到脚都暖和一点的，可惜现在的我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催动任何护符了。” 拜周婉怡所赐，乔落衡现在其实处于十分虚弱的状态。 为了今天的盛大晚会，在这之前的大概半个月时间里乔落衡几乎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周家的护符工坊闭门不出，一心一意地用自己随身带着的护符和周家为数不多的几样散件为周婉怡制造能够承载她天凤真火的极品护符武器。虽说比不上自己的房间那般舒适和宽敞，但沉浸在护符中的这种阔别已久的感觉却仍然能够勾起乔落衡一丝一缕的无限回忆。 仿佛一切都还跟十年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可惜和现在一样曾经触手可及的，如今却已是触及不到的遥远的梦。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成百上千的霄灯已然随着飘风抵达了海雾的彼端。 “‘菲尼克斯’就要登场了。” 乔落衡说着，松开了抱紧埃尔德里奇的手向前走了两步，和她并肩靠在了护栏上。 随着波涛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激荡而起变得汹涌无比，无尽的火光从海洋中撕开了一道裂口，喷涌而出。 霎时间台下的民众们全都被这盛宴绝景所折服，就连二人身后的数位周家长老也没有忍住惊叹了出了声。 漫天骇浪之中，一只燃烧着鲜红羽翼的凤凰划着亮丽的火线直冲天际，渐渐化作人形，身后的火光也幻化成一柄利剑围绕着四周翩飞旋转。 光辉渐散，人们终于看清了沐浴着圣火的周婉怡。 她身着一袭红衣，宛如血色残阳，却又在皎白月光下映射出一抹如梦似幻的清晖，手中握着的名为“菲尼克斯”的圣剑喷涌着火舌。短发用灿丽的金簪束起，裙袂却在狂风中肆意飞扬，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焰。 “她还挺美的嘛。”乔落衡打趣道，不由自主地将脑袋更加凑近了一点，虽然那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反观埃尔德里奇，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挪不开视线也说不出话，更没有听清楚乔落衡说了什么。 漫天星辉，惊天骇浪，盛宴奇景，绝世美人。 当然还有世间最天才的护符少女为周婉怡打造的极品圣剑。 别说是埃尔德里奇，就算阅历再丰富的国王皇后或是早已心灰意冷看破红尘的圣僧，见到这般景象也该叹为观止。 水柱落幕，随之而来的是点燃夜空的漫天流火。 周婉怡在空中不断施展着她所能想到的最强法术，星火燎原、孤鹜断霞、焚天强袭、凤凰爆球，等等等等。还有好多连饱读魔法书的乔落衡都认不出的招式，尽数汇聚于这片星空之下，绽放出无限的流光华彩。 …… “好热闹啊……” “你又来了。”乔落衡笑着挠了挠埃尔德里奇的脑袋，“既然热闹，就趁现在尽兴地多玩一会儿呀。况且即使海灯节结束了还有我陪着你不是吗?一个人孤零零的日子到头了哦～”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是真的觉得很热闹。” 埃尔德里奇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着，红着脸看向别处。 她确实没有说谎，虽然平日里自己都是孤身一人，但起码还有那群小猫从早到晚陪伴着自己，况且一个人生活惯了便也渐渐不再觉得孤单。像今天这样空前热闹的焰火晚会虽然很难得，对比起来也可能会触景伤情，但刚才埃尔德里奇的感叹却是由衷地单纯表达此时此刻的喜悦。 确实好热闹啊…… 乔落衡看看身边的埃尔德里奇，又看向翱翔于天际的周婉怡，接着是漫天的流光和焰火，不由得还是想起了某些往事。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同样为别人做出过上等的护符武器，同样有站在自己身后保护她的人，也有个同样娇羞可爱的师妹，观赏过同样美丽热闹的焰火，感慨过同样的人生。 山川变幻，四季更迭，斗转星移，物是人非，最后仍然陪在自己身边的，只剩下这副躯壳和越来越多美好却又时时刻刻折磨着自己的往事。 就像她先前所说的那样，再热闹的东西也终究会烟消云散，不久之后，岸上的人就会尽数散掉各回各家，自己和埃尔德里奇也得回到那间破旧的小木屋中。再不久之后，自己也许也会和埃尔德里奇分离，继续踏上孤身一人漂泊逃亡的旅途。 看着沉默的乔落衡，埃尔德里奇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慌忙问道:“怎么了，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看着埃尔德里奇焦急的样子，乔落衡忍不住笑了起来。 傻丫头……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说出声，但可以确定的是之后的几分钟内她再也没有说过别的话。 “啊咻——” 埃尔德里奇再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喷嚏声。 眼看着天空中的火光逐渐黯淡，周婉怡的演出也接近了尾声，乔落衡扭过头对瑟瑟发抖的埃尔德里奇说道:“要不我们回家吧，身体要紧别冻坏了。” 后者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从高台之上缓缓走下。 盘旋的阶梯只有几盏微弱的灯光映照着脚下的路，乔落衡很耐心地走在前面牵着埃尔德里奇一步步往下走。 虽说周家是佳音岛显赫的名门，而这座“幽灵之翼”就是周家主持建造的，但小岛上的资源毕竟有限，在外人看来冠冕堂皇的瞭望台，对比之下内部的构造实在是有些残破不堪。台阶是用岛上唯一富足的一种材料木板搭建的，偶尔有些潮湿漏水的地方年久失修竟然产生了腐坏，一脚下去能直接踩空也说不定，先前说过的灯光也是昏暗无比，只能勉强看出该往哪个方向，总之就是十分难走的一段旅途。 但总算比高台之上要暖和一些。 乔落衡忽然察觉到，这应该是自己生平第一次如此慢悠悠地走路。 小时候在皇城总是和小伙伴们嬉戏打闹，做什么事都是急匆匆的，巴不得挤出所有的时间来玩；再长大一些，就被前线送来的护符残骸压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却再也没有精力去玩耍了，再加上自己身份特殊，于是曾经的那群伙伴们也一个个都离开了自己。不过好在还有小鹅这样可爱伶俐的师妹，但也因为她，乔落衡不得不再次绷紧神经给师妹树立一个好榜样；再然后就是离开皇城游荡中土的漫长岁月就更不用提，根本不敢怠慢下来。想来唯一能够静下心来好好感受一下周边的事物也只有从来到佳音岛的那艘船上开始，并且之后一段时间应该也会平静安好。 这样就好，和珍视的人相伴朝夕，慢慢用心感受周边的事物就好，不要有战乱和纷争，不要有贪念和欲望，就这样过普通的日子就好。 只可惜阶梯很快就到了尽头。 乔落衡的憧憬也在此不得不中止，又或者说，终止。 自己终有一天要去找到父亲，终有一天要回到白城和叔叔做个了断的。 虽然对于母亲的死，乔落衡的怨恨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消磨的寥寥无几了，自己也从没有想要杀掉自己的亲叔叔给母亲报仇，但是有一样东西却是她必须要去争取的。 那就是自己的父亲的清白。 伸出触及不到的手所触及的事物 第二十六章 长存不灭的过去 在乔落衡十岁生日的那天，叔叔送给了她一把绝世罕见的护符圣剑。 那是利用当今“契尔梅菲奥”唯一重见天日的一片护符所制作而成的完美复制品，当时被年幼的小落衡戏称为“契尔梅菲二”的超强武器。 但恰恰是这把当时让她高兴得欢呼雀跃的绝世宝物，却彻底改变了乔落衡今后的人生轨迹，也在她的心头刻下了永远消磨不去的伤痕。 乔落衡有个伶俐可爱的师妹，她的名字叫作落小鹅。 而她们相遇的故事，要从三年前开始说起。 那是一个凛冬刚刚结束的下午。 “请您在这里等候。” 爷爷——或者说当时的白帝陛下——的贴身侍卫，一个满头白发却仍然威风凛凛的老将军，在小小的茅屋中如此嘱咐着小落衡，接着就和其他同样强壮的一堆手下一块儿离开了小茅屋。 要遵守嘱咐，就这样静静不动也无妨。反正她没有想做的事，被吩咐尽量少和那群平民孩子一起玩耍以后，她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把玩手中的护符了，这样子竟然能不觉得无聊，几个小时甚至几天，她都能安分地一直呆下去才对。 可是，不知为何，那天她恰恰没有带上任何护符片或是书籍在身边，还鬼迷心窍般地想要报复一下这个平日里总是帮着爷爷一起监督自己的老头。 她走进了茅屋外的那片乡间森林。 有哭声。 小落衡被哭声吸引了过去。 在古树下，她看见了那个哭声的源头。 虽然凛冬已经散去，但她仍然穿着厚厚的棉袄。或许是慌乱中在林间奔跑的缘故，她的衣服和裤子已经沾满了淤泥，脑袋也搞得灰头土脸的，再加上如洪水倾泻的眼泪和惹人生怜的哭声，让人一时间觉得她理应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小姑娘，所有狼狈不堪的处境此刻都落在她的头上一样。 面对这样楚楚可怜又俊俏的小丫头，任何人都会心生怜悯想要帮助她甚至领回家当做自己的女儿，更何况当时仅仅七岁的小落衡。 “喂，你迷路了吗?” 女孩抬头看向她，愣了一会，随后哭得更凶了。 遭了，竟然搞砸了…… 此刻的乔落衡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虽然明明很想尽量温柔地对她说话来着，但多年来在皇宫里从来都是倍受尊敬，说话随便的语气也早就已经刻在骨子里改也改不掉了。 不过她灵机一动，马上又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哎哟——” 伴随着惨叫声和“噗通”声，乔落衡就这样穿着为了一会儿的哀悼会精心准备的礼服摔进了脏兮兮的水洼之中。 那孩子看到这一幕，果然笑了。 真是个坏心眼的家伙……乔落衡如是想着，不过这也正中她的下怀，这个年纪的孩子虽然心眼肯定都不坏，但是看到别人出丑一定都会失声笑出来才对。更重要的是…… 这样子她们就不再是公主和臣子，而是同样的两个在森林里弄脏衣服的可怜虫了。 乔落衡抓住机会，继续问道:“你迷路了吗?” 对方仍然沉默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的家在哪里?我可以带你找回去!” 对方仍然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诶?你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吗?” 乔落衡疑惑地问道，但很快就觉得这倒也合情合理。 如果要她自己来说，她会说她家住在皇城里，但怎么走又或者说附近有什么建筑和街道却都一概不知。倘若皇城换做了其他默默无闻的建筑，自己或许也说不出到底住在哪里。 面前这个女孩大概就是这种状况。 忽然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乔落衡的视线。 女孩的胸前，挂着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虽然先前溅上了淤泥导致短时间内没有注意到，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裸露在外面的部分仍然能够映射着穿过树叶缝隙洒下的阳光开始熠熠生辉。 乔落衡伸出手拨开淤泥，仔细看了看那串项链。 “1－010－ema。” 她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你是‘翠绿庭院’的孤儿对吗?!” 对方仍然沉默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翠绿庭院，是皇家在皇城周围设立的三个孤儿院的其中一座，只是前几天好像被卑兽群袭击导致历时数百年的古老建筑就这样在顷刻间化作了废墟，里面的工作人员和孩子们也几乎全都成了卑兽屠宰的亡魂。 没有猜错的话，今天来此地就是为了那件事，作为皇室唯一未成年的“未受污染之纯真者”来安抚惨死的生命，并且亲手为他们埋上最后一掊土以保佑白城子民的万世太平。 而那几个老将军现在应该是去打扫惨案现场，不让自己受到惊吓。 乔落衡终于想明白今天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了。 可她刚才已经为了安抚那场灾难的幸存者，把为了仪式所精心准备的华贵礼服摔得脏兮兮的了。 在片刻不知何处而来的紧张感后，乔落衡忽然放下心来。 从小就失去父母在翠绿庭院相依为命长大的孩子们，一定都把彼此视作极其珍贵的伙伴和家人。如果遇到灾难，一定都会衷心盼望着越多越好的家人们能够活下去，并且早点摆脱灾难的阴霾。或许他们曾约定过一起去什么地方旅游，一起看怎样美丽的风景，吃怎样美味的食物，现在逝者已矣，生者就更应该承载着这些回忆去完成曾经一起许下的约定。弄脏礼服也并非不诚的表现，而恰恰是为了能哄劝那些已逝之人所珍视的幸存者重拾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恰恰是最诚挚不过的悼念。 一定是这样。 “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对方仍然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 “殿下，不是叫你在屋里等着吗?怎么这么不听话——呀!你的衣服怎么弄成这样?!” 远处传来略带责备的苍老声音，打断了乔落衡的话。 “她是谁?” 乔落衡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把自己的猜想一五一十陈述出来。 “……就是这样。与其注重那些冠冕堂皇的礼仪，不如实实在在安抚一下她受伤的心。而且，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要把她带回宫里当做自己的亲妹妹。” “当然介意!你身体里流的是皇族的血，怎么能和这种野孩子扯上关系?我们会把她送到‘绯红之湖’，她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的。” “我想你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乔落衡仰起头，很是艰难地看着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将军， “我是说，如果她不介意的话——而不是你或者别的任何人。如果你还不同意的话，那我只好再摔一次，彻底让这次追悼泡汤了。” 其实即使是真的再次被拒绝，乔落衡也不会吵着闹着不肯参加仪式，因为无论是出于内心的良知还是考虑到今后白城的安宁与否，她都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哪怕衣服再脏。 而对方其实同样也处在自相矛盾的一个状态。 他其实早就认同这个请求了，无论是出于对已逝亡魂的安抚还是为了满足公主殿下自己的一点私心，这种事都是没有理由被拒绝的。何况这小丫头确实可怜又可爱。 于是名为ema（或者只是个缩写?）的小女孩从今日起便多了个姐姐，而孤独许久的乔落衡终于也有了一个能日日陪在自己身边的妹妹。 至于后来为什么又给她取名叫小鹅，可能也只是因为“ema”这个缩写吧，这种事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姐姐，这是什么啊?!” “传说中‘契尔梅菲奥’的复制品，叔叔亲手带着工坊的工人们打造的顶级圣剑，契尔梅菲二！” 落衡边炫耀着边将圣剑高高举起。 看着姐姐手中闪闪发光的圣剑，年幼的小鹅不禁露出了好奇又羡慕的表情。 “好厉害好厉害，给我玩玩！” 没等落衡同意，小鹅就擅自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剑。 没想到这柄剑不是一般的重，小鹅一个不稳竟然甩着剑往墙上重重划了一刀，立刻留下了深深的一道痕迹。随后“契尔梅菲二”开始发出淡紫色的光芒，将那道划痕也很快染成了紫色。 落衡皱了皱眉头，发现了一丝异样。 传闻中真正的“契尔梅菲奥”圣剑在露希尔与一头极其凶狠的怪兽战斗时被损毁成了五十三块碎片，并被施加了可怕的诅咒，能够传播怪兽的毒气阻挡其他人接近碎片甚至主动侵害一定范围内的生物。数百年来那片发现“契尔梅菲奥”残骸的森林都是封禁荒废的状态，直到有一天可怕的气息渐渐消散，人们再去现场时便只剩下其中一片小小的护符，而其他五十二块竟全都不翼而飞了。 针对那一块剑柄处被称为圣剑最核心部分的“音律”碎片，人们猜测应该是某位高人或是露希尔本身为了指引后人找到“契尔梅菲奥”所留下来的线索，等到危难来临之时，这柄埋藏于皇宫深处不知何地的远古圣剑就会重现于世，拯救白城的子民。 虽然落衡没有亲眼见识过那股黑雾的真正面目，不过现在这股不详的气息，外加“契尔梅菲奥”真身的碎片此刻恰恰就在眼前，还是让人很容易就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那个举世皆知的露希尔传说。 “乖，别闹。” 落衡嘴上仍然是一如既往温柔地说着，双手却是硬生生地从小鹅那儿抢回了“契尔梅菲二”。随后，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把小鹅撇在一边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小鹅还以为是自己惹她生气了。 于是她伸手摸了摸那片黑雾，企图把墙上的紫色痕迹抹去。 而这一切，都被阴暗处的某个人，默默看在了眼里。 伸出触及不到的手所触及的事物 第二十七章 逐渐消逝的未来 门好像有被谁悄悄推开又轻轻合上。 麝征族的听觉比普通人发达数倍，因此即使是再蹑手蹑脚的动作也依然没有逃过埃尔德里奇的耳朵。 “乔?” 没人回答。 原本应该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此刻似乎并不在床上。 浪潮颇有规律地拍打着海岸，海上的夏夜星空显得格外美丽。 就在不久前，埃尔德里奇曾和乔落衡一起坐在宁静幽闇的夏夜星空之下，沐浴着温柔的晚风，倾听着海浪的奏鸣，并没有多言只是静静感受着这一切美好。 如今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岸边的礁石之上，所以埃尔德里奇决定把另一半也补全。 “还是吵到你了，真对不起啊。” “想到什么事了吗?” “嗯。” “可以跟我倾诉哦?” “嗯。” 乔落衡稍微往下坐了一点，以便用最舒适的姿势把脑袋靠在了埃尔德里奇的肩头。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发生在一个亡国公主身上，若不是亲身经历过就连自己都觉得无比荒谬的故事。” 那年，落衡只有十岁。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正在琢磨无畏之剑“狂热”的音律究竟该用偏向于灵巧的“红湖”，还是干脆秉承英勇无畏的意志使用“印萨尼亚”，但是思绪却被窗外的一阵骚乱给强行打断了。 “快!这边!” “别让她跑了!” “赶紧去落落殿下那儿取‘翠色大钉’！”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也听到了许久没有被提及的那块护符。 护符这种东西，有人们用各种材料制造的量产型，也有大自然在漫长的岁月里所孕育的天生绝品。而其中有一部分护符最为古老且神秘，并且拥有远超世间任何护符的强大力量，它们被世人称为“上古护符”。当今世上被发现的总共有七块，而白城皇宫之内则有三块。 拥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称的“红湖”，蕴藏着世间最快的速度，能够让持有者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极其恐怖的瞬移能力，远非常人可及。在初到佳音岛时落衡就曾经使用过此物。 而掌控暗影与死亡的“绛烛之泪”，能够让敌人陷于精神与肉体的双重诅咒之中，也被认为是十七块护符中最为危险的护符之一，因此与另外两块保存在落衡手上的护符不同，它被封禁于三功祠的最深处，常年不见天日。 而最后一块，也是让落衡最为头疼的一块。 翠色大钉。 传闻它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将任何生灵涂炭的炼狱净化为翠绿的圣洁之潭。只有落衡自己知道，每次催发翠钉的力量之时，她的精神力和灵力就会犹如被恶鬼榨取一般损耗得一干二净，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无法下床工作。因此，除非是特别惨重的伤势或是德高望重的长者来求医，否则落衡一般都会以翠色大钉正在保养的理由推脱掉所有拜访者。 久而久之，也没有多少人再来尝试寻求帮助了。 所以需要“翠色大钉”再次出动之际，一定是非常非常紧要的关头。 落衡如是想着，从抽屉里拿出尘封了有一段时间的那块护符，匆忙穿上鞋往门外跑去。 喧闹是从皇祖母的房间那边传来的。 “殿下，殿下……快…快拿上翠色大钉，出……出事了!” 迎面跑来的侍从也许是慌乱中冲昏了头，竟然忘却了尊卑礼仪直接拉起落衡的手就气喘吁吁地说了些什么。 等他回过神来想要说清楚时，公主殿下已经攥着一块绿色的护符跑出了数十米远。 …… …… “可惜还是没能赶上。” 似乎是因为晚风过于萧瑟刺骨，乔落衡轻轻咳了几下，声音有些喑哑。 “在爷爷走后的第八天，奶奶也被刺了。 “而凶手，竟然是……” 竟然是… … 落衡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把血淋淋的剑。以及那个拿着剑的明明很熟悉，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的故人。 “小鹅!你——” 契尔梅菲奥破空而出，携带着恐怖的死亡气息直抵落衡的面门，让她没有时间再把话说完。 说时迟那时快，“翠色大钉”在顷刻间散发出无穷的光亮，脱离落衡的手挡在她的面前，将天地灵气尽数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契尔梅菲奥与翠色大钉相撞，迸射出刺眼的火花，而剧烈的冲力也使得小鹅被震飞出去，契尔梅菲奥脱手而出，重重插在了地上。 黑雾瞬间扩散，整个天地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人群中，有人发现了落衡的身影，慌乱地边大叫着边朝她跑去。 “快保护殿下!” 于是更多的仆人和侍卫开始向这片焦黑的土地之上奔来。 而落衡此刻并没有顾及那些家伙，甚至连小鹅的伤势也无暇关心，只是一直死死地盯着那把深深插入地面的契尔梅菲奥。 此时此刻，所有小时候听过的以及在书上看过的那个传说终于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当初露希尔竭尽全力以契尔梅菲奥的损坏以及自己的牺牲为代价，才打败的那头古老怪兽。 皮肤宛如腐泥一般溃烂，额头上长着巨大的角。 此外，还有不知从哪儿飞来、不断围绕在身边的不知名毒虫。 这片黑雾，应该就是所谓的毒虫，一定不会错。 否则它们绝对不会凭空散发出来，又极有规律地单单只朝有人的方向扩散移动。 “退下!!!” 落衡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周围向自己跑来的仆人们吼道。 “我有‘翠色大钉’，它暂时伤不了我，你们快撤出去，让所有人都不要靠近黑雾!” 如此吩咐完以后，落衡没有心思再去管他们的去留与否，催发出自身的精神力将远古护符“翠色大钉”强大的净化功能尽数释放出来，暂时抑制住了黑雾的扩散。随后，她略显艰难地朝“契尔梅菲二”所在的方向一步步挪了过去。 那股威能太过强大，若不是有翠色大钉，别说靠近，就连此时此刻能否活着逃离这片黑雾都是未知的问题。 如此想着，落衡的瞳孔忽然又在瞬间放大数倍。 “遭了，小鹅……” 如果说之前她是被“契尔梅菲二”的邪气给控制作为怪物力量的宿主，那么现在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她应该很快被黑雾侵蚀得体无完肤才对。 该死…… “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哟，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我无法阻止末日的到来，但我可以倾尽全力将这片土地上的你们拯救。 “先祖犯下的错误如此严重，我无力改变过去，但未来一定掌握在诸位和我的手中。 “翠色大钉，把力量，借给我…… “借给我！！！” 随着一声呼喊，落衡的双手在身前作出数个诡异的阵法，将翠色大钉的力量丝缕缠流般涌向不远处的小鹅。 眼看着翠绿色的光芒将黑雾隔开，落衡终于松了一口气，再次回头神情凝重地盯着那把圣剑。 “这是叔叔亲手做的剑，按道理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才对……” 落衡忽然想到一种不太好的可能，却无法清楚地想出那到底是什么，只是能真切地感觉到有一股阴云笼罩在自己的心头，久久不散。 …… …… “那五十三块护符是我亲手赐予给它的，自从咒术生效的那一刻起就认定了它是主人，所以等到主人的气息消散以后，这些护符就会拼命追随主人的影子，想要找到全新的勇者来代替它们原先的主人。” 魔法师老婆婆戏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我是银瞳族，能洞穿人类的心思，当然，非人类的一切生物也无一例外。 “所以你——从遥远星球来此，失去了故乡和归宿的流浪者——你的心思我也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男子显然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老婆婆没有理会他的无声回应，也没有对自己的慧眼感到骄傲或是自豪，只是默默继续往下说。 “那把剑确实能够将所有靠近它的人转化为露希尔的形态，但也仅限于露希尔。与其说它是如世人传言的‘淤泥化之剑’，不如说它其实是‘露希尔化之剑’。所以你想用它来把这里变成故乡是绝对没可能的，伊布坎德鲁。 “况且虽然我是超然物外的银瞳族，但至少也还是这个星球所孕育的子女。你如果想要做出改变这个星球的事情，我将赌上全部的代价来阻止你。” 这样就十分无趣了呢…… 伊布自嘲般说着，头也不回地朝房门外走去了。 “一边说着不允许别人改变这个星球，一边又帮着本不该接近人类的怪物欺骗大家，你又算是什……?” “她不是怪物。” 老婆婆冷声打断了伊布的话。 “她是个勇者，并且，也有自己的名字。 “什么?” “露希尔·契尔梅菲奥。” 如是回答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男子，老婆婆轻轻挥了挥手，把门从内到外重重地合上。 于是伊布就被很不礼貌地硬生生推了出去。 只能继续找找看咯。 男人踏入了夕阳——呃…在他的认知里，应该是对影——之中。 …… …… 陷入了奇怪的并非自己亲身经历的记忆碎片之中。 落衡花费短暂的数秒钟回过神来之后，发现“契尔梅菲二”已然飞到了自己的手里。 “卧槽!” 想着赶紧甩掉手中的剑，但好像为时已晚。 黑雾消散了，有个熟人阴森地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落落，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叔…白帝陛下，您这是……?” 看着眼前笑得有些恐怖的叔叔，落衡感到有一丝陌生。 “你还知道我是白帝，啊?!你爹只要在白城一天，我落虚坐这帝位就一日不得安宁!现在好了，我要你们一家被全世界唾弃，到那时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白帝!” 什么…… 看着叔叔手中的记录型护符，落衡心头的阴郁感开始急剧加重。 虽然不知道自己刚才被下了什么迷药，但是手握着契尔梅菲二险些将皇城毁于破败之咒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些一定都已经被早有准备的叔叔记录了下来。 届时只要把这段录像公开于世，就连杀死亲奶奶，甚至是否在爷爷的药中加了什么咒迹这样的离谱罪名都会成为覆盆之冤。 ……… “所有的记忆都在逐渐消逝。 “过去，未来，以及眼下正在经历的事物，全都成为了消散的过往。 “十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到现在都没能想起来。每次尝试去想都会感到头好痛。 “不过现在看来，叔叔的诡计应该是成功了。” 埃尔德里奇很同情乔落衡的遭遇，不过，虽然好像显得有点没有道德甚至非常缺心眼，但似乎还有一件事是她更为关心的。 “你能…… “给我讲讲露希尔的故事吗?” 伸出触及不到的手所触及的事物 第二十八章 此时此刻的光辉 “露希尔吗?” 凯亚擦拭着手中的剑，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当中。 “父亲应该是在讨伐土龙期间遇到的她。 “那时候我才只有五岁，总是听到老妈抱怨他和那个在战场上认识的年轻少女聊些什么。有次我问骑士团的叔叔，他们却跟我说，老妈生气的原因根本不是露希尔，而是父亲总和露希尔提到的那个‘水泉少女’。 “关于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凯亚忽然停了下来，挠挠脑袋，看着面前的男子。 “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对面这个男子拥有着一副读者理应非常熟悉的面孔。 伊布坎德鲁。 他从遥远的星球来此，成为了失去故乡和归宿的流浪者兼参访者。而他此行来到第二任白帝凯亚奈特家中的目的，便是打探他父亲曾经的旧识露希尔·契尔梅菲奥。 “在父亲的描述里，露希尔姐姐应该算是比较罕见的那种绝世美人，但是绝对不会是适合上战场的料。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总是频繁地出入当时被认为已经是极其危险的森林，即使她的故乡在那里，也绝对不允许她再安全地自由进出才对。 “不过这些疑问在父亲去世后似乎得到了解答。” 提到先帝的死，凯亚似乎并没有很伤心，他的理由应该是连父亲自己死时都是挂着笑容的，所以自己也没必要怨声载道。 “父亲在与可怕的怪物战斗时牺牲了，不过后来按照现场的情况来看，他似乎是心满意足地笑着咽气的，怪物也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被他暂时封印了起来——为什么说暂时，因为不久后又时而有传闻说那座森林里依然有古老怪物存在的踪迹，于是我发布诏令，寻求能够抵御怪物和卑兽的勇者。” 露希尔和凯亚也是在那一天才终于见上了面。 “虽然这样不太礼貌，但我还是想告诉你，那头怪物是连我父王都无法战胜的可怕存在，你一个弱女子请不要来瞎凑热闹好吗？” 临近傍晚的时候，来自丛林深处的少女终于排完长队走到了当代白帝凯亚奈特的面前。 她会来此地的原因，是因为凯亚发布了一条诏令，寻求能够战胜强大怪物和可怕卑兽的终极勇者。而她认为自己有能力——也出于某些原因，有义务——担此重任。 面对凯亚的轻视，她并没有恼怒或是自卑，相反的，她只是绽放出如花笑靥用温柔而又甜美的语气回应道： “我知道哦，陛下，我就是那个能够战胜可怕怪物的勇者。” 而且，那个人也只能是我…… 末了，她又用极其轻微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凯亚应该没有听见。 因为他只是用不耐烦地语气继续问道：“名字，来自哪里。” “我来自怪物诞生的古老森林，至于我的名字……” 她有些犹豫，是否要继续用这个并非属于自己的可怜身份出现在被自己亲手害死的爱人的后代面前。 “露希尔·契尔梅菲奥。” …… 一阵沉默之后。 被凯亚用怪异的眼神盯了良久之后。 略微平复了一下自己因为撒谎或是别的某些原因而急速跳动的心脏之后。 露希尔用依然温柔的语气问道： “怎么了，陛下？” “我听父王说过你。” “我知道哦~”露希尔的脸颊微微泛红，这似乎比较难得，“或者说，虽然我不知道，但我猜得到。” “咦？” “不过比起我，先帝应该提起‘水泉少女’要更为频繁吧？” “咦？咦？” “陛下有些失态呢~” 露希尔收起害羞的神色，依然是笑着调侃道。 此情此景，更像是邻家的成熟大姐姐在调戏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话说回来，露希尔似乎确实比凯亚要大上不少。这还只是外貌上，如果说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时间，那么露希尔应该算是凯亚的祖祖祖辈也不为过。 …… …… “于是露希尔前辈（？）就带着她的专属圣剑契尔梅菲奥踏入了那片光是站在外面看着就令人毛骨悚然的古老森林。再然后，经过数天的艰苦奋战，最终彻底将它给终结了。 “再后来的事，如果你是我白城的子民，就应该非常清楚才对了。” 凯亚有些轻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似乎是在暗示他，我已经知道了你是异乡人，剩下的事情恕我无可奉告。 其实关于露希尔的事，伊布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知道的比凯亚还多，毕竟他造访过住在那片森林里的古老银瞳族老婆婆。不过，那都已经是无关的琐事了。 …… …… …… “我知道的不是很多诶……” “啊嘞？你不是说你听过露希尔和那头古老怪物战斗的传说吗?” “啊……那个啊……我所知的就仅仅只是那些啊。你如果要问我更多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毕竟我只是个在年幼无知时就早已离开故乡的亡国公主。 乔落衡落寞地笑了，继续说道: “不过，那场破败一定还没有结束，叔叔一定是在暗中策划什么可怕的大阴谋。然而我，却什么也做不到，从故乡一路被追杀到世界的尽头，因而才能够来此和你相遇。话说回来，是否还应该感谢命运才对呢?” 落衡笑得非常不自然，埃尔德里奇一眼就看得出来其中的万千情绪。 并没有回应这看似问句的调侃，她给出的是短暂的沉默。 “确实还没有结束。” “什么?” “被你称作破败之咒的古老怪物，还在肆虐整个世界的各处。不光是西洲，还有中土，极地，甚至在佳音岛的某处也留存着契尔梅菲奥的碎片也说不定。” 咦? 乔落衡收起悲伤的神色，疑惑地侧过脑袋。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我，曾经也被黑雾侵蚀过。” 继得知埃尔德里奇是卑兽种以来，乔落衡第二次感到了令人浑身震颤的惊异。 “就连你们也会受影响吗……” 如此想来，当初在白城时，单单是那柄“契尔梅菲二”就能在顷刻间释放出无穷无尽的黑雾向四周迅速扩散，将接触到的所有东西尽数侵蚀，无论生灵还是建筑，全都会被包裹在充满死亡气息的破败之咒中。更何况那只是由“契尔梅菲奥”本体的其中一块碎片制造而成的复刻品。 这应该也是当时初代勇者和露希尔竭尽全力都无法彻底杀死那头古老怪物的原因。 所以破败之咒还在继续，而且叔叔正在利用它的力量，这两点是现在可以肯定的事实。 然而，就连强如露希尔都无法战胜的古老怪物，真的会心甘情愿为人类所操控吗…… 乔落衡固然担心叔叔会被那股力量反侵蚀，更重要的则是担心破败之咒被完全解放出来以后会将整个世界全都陷入死亡之境。所以不管怎样，如今不能再东躲西藏了，如果想要阻止那样的惨剧发生，白城的正统公主就应该站出来面对现实了。 短暂的沉思被埃尔德里奇的啜泣声打断了。 “感觉每个人的命运都非常不幸呢……”乔落衡自顾自地说着，“小琳，虽然我并没有体悟过被黑雾侵蚀的痛苦，但我至少能理解你所经历的痛苦记忆哦？不管怎么样，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嗯。” 听上去并没有夹杂任何感情的回应。 “每个人的命运都非常不幸呢……” 乔落衡再次自言自语般地重复了一遍。 从小到大，无论是她还是她身边的任何人，都是如此。 长久陪伴在身旁的人是如此，仅有一面之缘萍水相逢的人亦是如此。 没有谁的生活会一直完美，甚至一直不如人意的情况也时常存在。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看着前方，才能让自己的处境稍微好一点儿。我们一路奋战，从来都不是为了改变世界的什么，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摧毁我们自己。 如果破败之咒已经无法阻挡，至少不要让自己成为被它侵蚀的帮凶，然后…… 至少保护好身边的人。 她看向身边掩面颤抖着的埃尔德里奇，眼神中闪过一抹悲戚。 可是，上一个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上一个自己许下誓言的人，现在已经和自己走散了近十年之久，不知下落。 结局……会和上次一样吗…… …… …… 北方的气候远不及南方暖和。 如果是在故乡，应该只需要穿一件单衣就够了，然而现在却要裹上一坨厚厚的棉袄，并且还得缩成一团才能勉强感觉不到凉意。 如是想着，周雨晨又喝了一口热水，终于停止了近乎异常的颤抖。 猫征种天生就比人类怕冷，再加上长年住在南方的缘故，第一次经历北方的秋天难免都会有点不习惯。不过好在有一个同样怕冷的同伴偶尔能陪在自己身边。 周雨晨的怀里，躺着一只白色的布偶猫。 “所以你和吴信羽进展得怎么样了？” “你在说什么啊？！” “呵呵……”周雨晨抚摸着十月的白毛，邪恶地笑道，“喂，你没事吧？脸很红诶。” “咦？你在说什……” 啊——！ 她想起来了。 那天傍晚在演武场上和吴信羽的对话，应该是被周雨晨这丫头偷听到了。 虽然当时确实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大致忘了迷迷糊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是这该死的语气和一字不差的台词却精准无误地激起了十月在那天傍晚的全部回忆。 而且这回忆并不是让人很痛快。 “嗯……该怎么说才好……” 十月突然板起脸（虽然应该看不出），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虽然我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并且也想让这种关系一直持续下去，但不管怎样，我自始至终也只是想要当他的宠物而已。嗯，大概。”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吗？诶？你明明可以自由变为人形，却仅仅只有这样一点追求吗？” “啊…是啊……毕竟，我的时间不多了嘛……” “就是因为这样，才要在最后的时间好好把握住完全能够拥有的幸福啊！” 十月笑了笑，没有再回答。 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以后，就会理解现在的我了。 她在心里独自嘀咕着，并不指望这些能够传达到周雨晨的耳边。 仅仅只是这样，沐浴着此时此刻的光辉，我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伸出触及不到的手所触及的事物 第二十九章 跨越时空的思念 在遥远的北方极地，有两位少女坐在屋内谈论着些什么。 其中一位，手上系着象征罗罗诺拉家族直系的手链，长着一头浅蓝色的秀发，即使穿得有些单薄也似乎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凉意，镇定自若地坐着。 而在她对面，是裹着厚厚棉袄仍在瑟瑟发抖的短发女孩，手中捧着承装香浓烈酒的精致杯子，声音有些颤抖地抱怨道: “璐璐，你家里怎么…怎么比我家还冷啊……” 璐璐指的是罗罗诺拉·d·维多利加·璐·凯瑟琳。 而她对面的女孩子，出人意料之外却也合乎情理之中，和北方极地大多数的名字一样，也长的离谱，叫泠泠子·波婕·坎纳里娅托。 凯瑟琳笑了笑，调侃道:“可能是因为我的冰魔法比较强吧，已经不需要护符来维持室温了。” 冰魔法，真是一种神奇的存在。 越往北就越冷。 萦香比南海冷，帝都比萦香冷，而北边的极地又比帝都要冷许多。 所以这里的人们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在漫长的时光流转之中习得了一种独特的冰系魔法。他们将寒气转换成包绕全身的屏障，隔绝外界严寒的同时还能作为有效的战斗手段。 相传世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魔法，高曼德的蜃景步，南海的千珏术，萦香的剑阵，雾坂的爆炸法术，佳音岛的幻象和火系魔法，白城的咒迹，以及北方的冰魔法。 这并非能够凭空使用的超自然力量，而是将灵力经过各种加工所表现出来的形式，因为其无法被普通的体术或冷兵器所抗衡，故而用“魔法”这个玄乎的词语来命名。 实际上也就是物理的力量罢了。 至于像“让别人随时随地摔个狗啃泥”这种计俩，实则也是在瞬间打出灵力使得目标被强行推倒，而真正的法术理所应当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才对。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是真正的法术，所有人就都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习得，即便像吴信羽这样没有灵力的人也能通过别的途径掌控强大的力量，而极地的冰系魔法亦是如此. 因为极度严寒的气候，极地为居民们提供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曾经中土大陆的战火烧了数百年，却无一刻蔓延到极地的境内。即使是强如卑兽这样恐怖的存在亦只能在极地发挥出一半的力量，更不用说其他国家的普通士兵，光是踏入这片土地就会被冻僵也说不定。 然而却仍然有一场灾难侵袭了长久以来习惯于安定的北方极地。 谈及十年前的那场灾难，凯瑟琳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迷惘。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整片中土大陆几乎都找过了，就是感知不到任何气息…按道理，如果有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感知出来才对。” “父亲说过，曾经在世界各地都出现过这种病，大多数人最后会在痛苦中化作一摊淤泥腐烂死去，而仍有少数的几人能够克服那些毒虫，只带着些许外貌上的后遗症正常生活下去。但不管怎样，琳达身上的毒虫应该都已经被我封印住了，除非遇到其他的同族，不然很难被唤醒。” “会不会正是因为被你封印了，才无法感知到她的气息?” 凯瑟琳摇了摇头。 “封印归封印，事物本身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原因就是被人们所意识到，除非另有其他人从中作梗——不过，如果琳达仍然保持清醒的话，那么多年了还不能够主动找回来吗?” “或许她也有自己的难处……” “但现在有比她个人安危还重要许多的事出现了，所以我才会突然提起她。” 凯瑟琳打断了泠泠子的话。 对方的回应是呆滞地看着她。 “父亲说，最近西洲那边又有毒虫病出现了。” 西洲? 泠泠子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北方极地的居民，习惯于用这个词称呼白城。 长久以来深居简出，他们只知道除去中土这片大陆，隔着茫茫大海的西边还存在着一个与中土差不多年岁的国度，至于叫什么，生活着怎样的居民，一概不得而知，因为在西边，所以就直接称为西洲。 虽然西洲很遥远，但毕竟和中土大陆存在于同一片天空之下。 而亲眼见识过毒虫病的可怕，便不难想象不久的将来这场灾难再次席卷整个世界的末日光景。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十年前的那场毒虫病，也一样起源于西洲。 …… …… 有一种能让佩戴者保持万全心智的护符。 于南海海域深处发现，因为当地生活着大量的石首鱼就直接以之命名的八块远古护符的其中之一。 据说曾经有一位可怜的航海者不慎被风暴卷入了南海之中，在长达三天漫无目的的漂浮之后终于筋疲力尽沉入了海中。强大的水压不仅限制了他重新游回海面的能力，也让他的意识和求生欲望全部一点点消散殆尽，唯一的愿望就是快点缺氧死去，好逃避这些该死的痛苦。 想想这一生过来也见识过许多的悲欢离合，关于自己的故事——快乐也好，难过也好，愤怒也好——却几乎从来也没有。还没有见识过南海上的那座幽灵岛，也没有去过东边的琉璃仙境，还有北方的雪景，西边的大漠，连任何值得怀念和炫耀的回忆都一丝也没有。 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了。 意识渐渐涣散，体力已然耗尽，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 就这样静静等待死亡好了。 然而，在某一瞬间。 他忽然清楚地意识到了现在的糟糕处境，或者说他本来也明白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只是有某一个念想忽然蹦到了他的脑海之中，让他想要继续努力活下去。 不光是求生本能，连身体各处的力量也全部回到了极点，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还要强大许多。 隐约可见不远处有一丝光亮。 他原以为这是临死前的最终幻想，但是那股让他莫名恢复意识的力量却又让他感到所有事物都那么真切。 想活下去。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风景没有看，还有很多美食没有吃。 就算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也比就这样死在这里要好。 游，拼命地游。 阻力还在，窒息感也还尚存，但是就是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支撑着他不断朝着海面游去。 后来的事，似乎有些记不清了。 那股神秘力量似乎只支撑着他回到海面，然后恰巧被过往的船只救起，再然后就被放到了佳音岛上。 那枚护符就这样静静躺在他的床边。 “你醒了。” 嗯? 旅行者略微抬头，看向从小小木门走进来的少女。 身材不高，穿着奇怪的衣服，皮肤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住在海边的缘故略微有些发黑。这样说或许不太礼貌，然而，那绝对不是正常的肤色。 但这依然掩盖不了少女笑起来很好看的事实。 “你想嘛，他们是商船，能够救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到了海岸线就马上把你抛下来了，刚好我又在那晒衣服……” 啊，原来是这样啊，大概明白了一些。 自己在南海中心的风暴之眼迷失了方向险些沉没进海底，却在不知什么力量的帮助下奇迹般地游回了海面，被恰巧过往的商船救起然后送到了这里。 “话说，这里是……?” “佳音岛的海岸线。” 佳音岛…… 那个传说中号称幽灵船城邦的地方吗…… 旅行者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妖精戏谑挑逗了一番，感觉从自己沉入海底的那一刻起到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真是奇怪耶。明明是在那么汹涌的漩涡之中，你竟然还能游出海面，甚至手中还攥着这样一个东西。” 少女说着，目光移向那块护符。 通体发白，仅仅只有一节手指头大小的石头。 “啊…你说这个啊……” 旅行者挠了挠头发，显然也是一头雾水。 “说来也怪，应该就是这家伙把我救出来的，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魔力就是了……” 诶? 少女感到奇怪，如果他是在骗自己的话，好像完全没有必要，而且看他那样子并不像是装的——可是如果他说的都是实话的话，那这未免也太怪异了。 一块石头竟然能把人从汹涌的漩涡之中解救出来吗? “我想，这应该是某种‘护符’之类的吧。”旅行者像是稍微晃过了一点神，继续说道，“蕴藏着极其强大的灵力，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扭转战局。” “你说的还真是浮夸耶……好像是你在和凶残无比的海怪战斗一样。” 噗—— 旅行者听着少女怪认真的吐槽，没有感到丝毫羞愧和恼怒，反而是笑出了声。 “可不是嘛，我当时真的以为就要葬身于此了，没想到就是这枚护符竟然硬生生救了我一命。我想，它应该不是普通的护符吧。” 停顿了一会，旅行者又补充道。 “对了，我叫陈家和，来自中土大陆的南堡。你呢?” “埃尔德里奇·琳达。” 少女很快作出了回应。 于是短暂的沉默。 发问者并没有想好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以及接下来要问什么问题。回答者也一样不知道接下来该继续等他的问题还是主动再发起谈话。 “啊，我感觉好很多了，这样，这块护符呢就当作答谢，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这儿有定期的客船吗?” 似乎可以听出语气中的尴尬，陈家和红着脸站起了身，把那块乳白色的小小护符塞进了埃尔德里奇的手里。 “下一班应该是三刻钟以后，从这往东边走三公里就是港湾区。话说，我也不需要这个护符啊……” “留着吧，或许能在关键时刻也救你一命呢～” 声音有些飘渺。 埃尔德里奇这才发现，对方已经走出去数十米了。 “真是的……” 她把护符藏在衣柜底下，确定猫咪们不会碰到才走到门口将木门轻轻关上。 lewenwzhetianx88dushuquanb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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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触及不到的手所触及的事物 第三十章 星空之下的星空 “你说的那块护符，可以给我看看吗?” “咦?哦!嗯。” 埃尔德里奇先是疑惑，然后是恍然大悟，边答应着边走向了小木屋。 她是护符师，对这种东西确实应该很有兴趣才是，埃尔德里奇如是想着。 乔落衡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说不出缘由，但又确确实实明白一定有数都数不完的缘由。 说来好笑，也许你根本不应该和任何人谈起任何的往事，因为你只要一谈起，就会想念起每一个人。 曾经给小鹅讲故事听的时候，她经常会问主人公最后怎么样了，是如何圆满的结局还是难过的悲剧，落衡都会一一笑着继续把美好的故事讲完。 然而，那些故事都是瞎编的，想让它们圆满就能圆满，全凭小鹅的喜欢。 但也有些故事的结局并不是瞎编就能改变的。 和埃尔德里奇讲的这个故事，它的主人公就已经和落衡失散了七八年。 夜晚的海风比任何时刻的任何地方都要冰冷刺骨。 乔落衡微微催发魔力，想要使用“星火”为自己取暖。 这种咒术并没有别的用处，只是辅助使用灵力者将所有的能量尽数转化为热能而避免产生浪费，一般用于咒燃炉工厂会比较多。 而护符工坊一样需要热能的使用，所以这也是每个护符师基本必须要学会的咒术之一。 略微暖和了一些。 “啊——!” 发生什么事了? 是埃尔德里奇! 乔落衡慌忙跳下礁石，往屋里跑去。 漆黑的木屋中，原本只应该有点点星光洒落。 然而埃尔德里奇的手中，似乎还有一块石头正在散发着比星辉还要明亮的光芒。 “这就是那块护符吗?你怎么了，小琳，你还好吗?” “头……好痛……” “把它扔了!” 说时迟那时快，乔落衡做了一个让她下一秒就立刻懊悔不已的决定。 她抓起那块正在闪闪发亮的护符，迅速扔到了屋外。 撕心裂肺的痛。 埃尔德里奇紧闭着双眼，痛到发不出一点声音。 是的，护符离开身边以后，她的疼痛感以指数增长变得更加剧烈，而乔落衡也很轻易地就能看得出来。 怎么会这样…… 乔落衡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自己的知识库里找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她是全世界最天才的护符师，久而久之甚至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又或者说，也许本来她就并不愧对这个名号。 然而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的知识储备有多么匮乏，脑海中除了一片空白就只有焦虑和自责。 怎么会……怎么会…… 不仅帮不了埃尔德里奇，甚至还擅自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等等…… 虽然官方出版的护符书并没有提到，但是她应该偶然在一本杂谈中看到过这块护符。 于南海海域深处发现，因为当地生活着大量的石首鱼就直接以之命名的八块远古护符的其中之一。 只是当时发现这枚护符的人似乎并没能将它带到世人眼中，而是把它丢在了南海深处。 现在看来，如果这块护符就是“石首鱼”的话，迄今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还算吻合。 为了配合参访者教会对“巨龙之血”的调查，揭开卑兽和护符这种超自然现象存在的底层秘密。所有生活在这片天空之下的人们都有权利和义务将疑似远古护符的发现汇报给教会。然而，也仍然会有不少的人得知远古护符的强大力量之后，会想要占为己有从而掩盖信息。 相传半个世纪以前，在南堡发现的精密系护符“欢欣”就曾被一个渔民藏在家中数十年之久，直到他病逝下葬时才被子女发现并上交给教会。 时至今日，八块远古护符仅剩两块还没有出土，一块是埋葬在白城三功祠地底深处的“绛烛之泪”，还有一块，便是当初陈家和向教会汇报的“石首鱼”。虽然他的说辞是昏迷之中并没能把它带出海面，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枚护符现在竟然正藏在佳音岛上的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小木屋之中。 不，更准确地说，从此刻起，不仅仅只有他知道了。 乔落衡把“石首鱼”捡了回来，重新放在埃尔德里奇手中。 “感觉怎么样?” 说不出话。但从对方的表情不难看出依然头痛欲裂。 奇怪……按理来说这块护符的功效应该是保持万全的心智，怎么会让埃尔德里奇痛苦至此? 问题一定出在这块护符的身上，但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好烦好烦好烦!!! “以前有过这种症状吗?” 埃尔德里奇隐约能听见乔落衡如此问自己，虽然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作出任何回答，但还是拼尽全力摇了摇头。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乔落衡若有所思，喃喃道。 “应该是我刚才的咒迹无意间激活了这块护符，导致刚好在小琳伸手触摸它的时候发挥了功效。也就是说，并不是这块护符本身让她痛苦不堪，而是它唤醒了小琳灵魂深处的记忆。” 那会是什么呢? 难道是…… 破败之咒? …… …… 据说，站在月亮之上遥望地球的话，只能看到一半的色彩。 另一半，虽然在认知之中理应存在，但却呈现出一片虚无的黑色，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若是不知道地球样貌的参访者来到此地，或许会以为它就是个半圆形的丑陋星球。 罗罗诺拉·d·维多利加·璐·凯瑟琳说过，事物本身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原因就是被人们所意识到。 那如果认为地球是圆形的生物全部灭亡了，又另有其他参访者将地球是半圆形的观点传播开来，它是否真的就会变成另一番样貌呢？ 很久很久以前，名为埃尔德里奇·琳达的女孩曾经有过这样的疑问。 “站在地面之上遥望月亮，同样只能看到它的其中一面。大家都以为它的另一面会藏着什么惊天的大秘密，然而实际造访以后，却只在那里找到和这一面相差无几的死寂荒原。” 这是泠泠子当时对她的回答。 …… “说来也真令人怀念耶……你竟然搬出什么‘量子力学’、‘薛定谔的猫’什么什么的，把我和琳达都搞得一头雾水。” “我始终相信这就是真理，也许在人们没有勘测到月球的另一面之前——甚至在那之后，只要没有继续监视着——它就是让我们目瞪口呆的景象也说不定。”凯瑟琳笑眯眯地回答道，“毒虫病一定也是如此，等到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无法看到黑雾的时候，说不定它就会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可是那一定很难做到吧……” 泠泠子喝下一口Вoдka，继续说道。 “只要毒虫病曾经确确实实存在过，那就会在所有经历过的人们心中留下消磨不去的阴影，即使再过一年、两年、甚至数十年也永远不会忘记的——你看，我们也没有忘掉不是吗？” “啊……你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没办法了呢……” 凯瑟琳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点，但是并没有完全消散，这或许和她的性格本来就比较豁达有关系。 北方的夜空是一片深蓝，而且澄澈无云，仿佛能够透过天际看到渺远的星河在慢慢流转。 星空之上，是更远的星空。 星空之下，是平坦的雪原。 两人对坐在星辉之中，聊着往事。 …… …… 同样的场景，亦发生在数千里外的海岛之上。 双手捧着翠绿色护符的短发公主和闭着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的兽人少女，正在海边礁石之上席地对坐。 “想起来了么，我有些撑不住了。” 乔落衡的语气很平静，但大概率是装的。 催发“翠色大钉”的力量，会汲取她几乎全部的灵力和精神力，持续时间越长就会呈指数增长，甚至超过一刻钟以后就精力耗竭暴毙而亡也不是没有可能。 相对的，它的作用也同样强大无比。 能够暂时抵御难以忍受的头痛感帮助埃尔德里奇回想起那段痛苦的记忆，即使是同为八大远古护符之一的“石首鱼”也相形见绌的净化一切的力量。 即便如此，乔落衡依旧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不让埃尔德里奇察觉到异样。 因为一旦让她紧张而中断回忆的话，二人所要遭受的痛苦比起现在只会有增无减。 好在“石首鱼”也同样给力。 在“翠色大钉”暂时压制住了回忆带来的痛苦之后，埃尔德里奇关于破败之咒的那段记忆开始飞速涌入脑海，那时发生的事情和那时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也一一开始清晰起来。 …… 星空之上，是更远的星空。 星空之下，是平坦的雪原。 自己正被谁背着走在雪地上。 似乎感受到了背后的动静，对方试探性地呼唤了自己的名字。 “琳达，你醒了吗?” “嗯……?” 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那真是太好了，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 “头有点晕晕的，全身没有力气，提不起劲。” “还能对答如流真是万幸呢……我现在带你去找凯瑟琳，她一定有办法救你。” 哦……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埃尔德里奇仔细思索着，好在记忆功能似乎并没有出差错。 一个小时之前，埃尔德里奇在门前晕倒了。 当时她正提着刚从熟食店买回来的限量版黑椒黄油菇多多，忽然就一脚踩空然后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的泠泠子出门一看，以为是天气太冷把埃尔德里奇冻晕了过去，连忙把她抱回床上，尝试发动冰魔法驱赶侵入她体内的寒气。 然而这种办法似乎并不奏效。 事实是埃尔德里奇体表的屏障直到她晕厥以后仍然尚能够达到抵御外界寒气的程度，只是另有别的东西侵入了她的躯体。 那是从未见过的黑雾。 准确地说，是铺天盖地细小却密密麻麻的毒虫，天衣无缝般构成了黑雾状的恐怖领域。 它们迫于泠泠子注入的寒冰魔法，暂时性地脱离了埃尔德里奇的身体，却又在似乎某种决心之后成群结队地重新冲进她的皮肤。 埃尔德里奇白皙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变为灰绿，然后一点点向脖颈手臂大腿扩散，最终占据了整个身体。 那是任何具有生机的人都绝不可能具有的肤色。 会有传染性吗?泠泠子想到过这一点。 但是不管有没有，我都一定要救她。大不了最坏的结果就是一起染上这种怪病，但至少现在一定要救她! 正是怀揣着这种心理，仅仅不到七岁的泠泠子一路背着埃尔德里奇在狂风暴雪之中来到了凯瑟琳的住所。 “真是十分感谢呢……要不是她，说不定我早就在那年就已经死了。” 埃尔德里奇苦笑着自嘲般说道。 乔落衡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嘛，凯瑟琳帮我压制住了毒虫，但还是让泠泠子带我去帝都一趟，结果刚到帝都的第二天我就和她走散了，破败之咒也再次复发，我直接晕倒摔进了河里，竟然奇迹般地就来到了佳音岛，再后来，就被婉怡救起来了。不过说来也怪，在佳音岛上这么久，竟然再也没有复发过破败之咒。” “这东西，应该只有遇到同族才会被激活，仅仅只有你体内的那一点，只要被压制就会封印很长一段时间。” “咦?你怎么知道?” 埃尔德里奇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对方可是亲身经历过比自己当初还要大许多的场面，甚至还直接与覆灭了几乎一半皇宫的超庞大群体对抗都能打成平手，知道的自己比自己要多许多。 然而乔落衡既没有笑她，也没有如此这般煞有介事地认真回答。 她只是站起身，轻轻把埃尔德里奇挡在了身后。 “把‘石首鱼’握紧，它来了。” “什么?” “破败之咒。” lewenwzhetianx88dushuquanb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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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季节里的温暖日子 第三十一章 往事随风 世界是相对的。 站在中土大陆，你可以说白城在西，琉璃岛在东，极地在北，而南海在南。 但如果站在白城，似乎中土在东，而琉璃岛又在西了。 在琉璃岛上亦是如此。 曾经在路桥镇时，认为帝都在遥不可及的北方，可是来到帝都学院以后，认识了来自各地的同窗，才知道帝都以外还有临沂，临沂以外还有萦香和雾坂，甚至更远的地方还有许许多多的地方。比起路桥之于皇城，那些地方又要远上数倍甚至数十倍。 坐在椅子上裹着厚厚棉袄喝着热茶的时候，吴信羽脑中回忆的是这一年来经历的往事。 和屠奕的偶遇，出人意料地踏上进京赶考的旅程，结识到来自各地的同窗，无数个夕阳下的剑舞，毫不吝啬赐予自己源源不断灵力的易大师，高深莫测似乎经历过许多故事的院长，还有…… 手中这杯是十月亲手泡的热茶。 “时间过得真快啊。” 吴信羽如是对身边的小猫说道。 它一直流动着，不管你想要它慢下来或是停止，还是想让它加快，它都不曾理会你的意愿，只是自顾自地沿着它既定的轨迹不断运行着。 大江滚滚自高向低，日月星辰东升西落，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时间从来没有实际的存在感，却又伴随着这些变化无时无刻不让人们意识到它的存在。 时间过得真快。 当萧索的秋风变为凛冽的寒风时，就意味着帝都的漫长冬季要来临了。 而往事尽数随着消散的秋风一起成为了过眼云烟，只能在回忆里找寻。 “是啊。” 十月附和着。 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 回想起数年前在路桥镇的相逢，一切画面好像也仍然就在昨天。同样的夜空之下，不同的是身在他乡，曾经的二人也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成长了许多。 而这一年里也是。 从刚进入帝都学院连通过考试都要依靠作弊，到现在已经能将《流云剑诀》的随风式完全掌握，甚至连卷风式也已经学了个大概。虽然这跟十月和易大师的帮助有很大关系，但毕竟也是吴信羽自身确确实实练成的能够用于战斗的手段。 十月其实也蜕变了许多。 《流云剑诀》毕竟是最强剑圣林风的真迹，即使隔了那么长的时间，从字里行间仍然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凛冽剑意，仿佛闭上眼睛仔细参悟，就能看到前辈挥剑作战的场景，即使无法修炼其中的剑招，光是被这些剑意沐浴熏陶着也会让实力大增这样的说法也丝毫不为过。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常年在藏书馆钻研高阶武学甚至圣品武学，再怎么不济也会比市井间的凡夫俗子要强大，想来应该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帝都学院纵使已经是帝都，或者说整个临沂乃至中土大陆最高等的学院，也仍然设立了内阁与外阁之分。 而吴信羽这一年来潜心修炼的目的，就是进入内阁，从而参悟《流云剑诀》的真迹。 然而进入内阁需要通过比入学考试还要严格数十倍的考核，仅凭现在的随风和卷风二式，想来应该远远不够。 再加上自己这副没有灵力的躯体，恐怕必须在十月的帮助下将烈风式也学会，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那一定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吴信羽如此作想。 十月也如此作想。 起初，找到这孩子只是因为他和林风一样，本身没有丝毫的灵力，所以修成《流云剑诀》要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机会，而只有依靠这套世间最强功法，才能帮她赶走侵略琉璃岛的那群畜生。 她帮吴信羽偷偷背下书中的内容，作为报答，将来他也要为她夺回故乡。 这只是相互利用的一段普通关系罢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而且，最初的目的似乎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 …… 仅仅只是这样，沐浴着此时此刻的光辉，我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 …… 这是假话。 没有任何人会仅仅甘心于当一个默默陪伴在别人身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明明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明明完全能够拥有幸福，就更应该趁现在好好把握住不是吗? 纵使日薄西山，即便不见明日，至少此时此刻…… 十月跳到地上，找了个借口变成人形。 “好冷，我去阿周那拿件衣服。” “嗯。——不过，要是冷的话，你直接缩到我怀里不就好了吗?” “是吗?” 十月狡黠一笑，将刚刚拿起的衣服又放下，走到吴信羽身边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像这样吗?” “……!!!” “我…我不是这个意……” “嘘——” 十月将手指抵在吴信羽的嘴唇，打断了他惊慌失措的辩解。 “是你自己叫我到你怀里的哦～” 明明是冬天，吴信羽却感到脸颊滚烫无比。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十月的脸，目光下意识移向了一边。 竟然……竟然已经快进到这一步了…… 十月默默地如此作想，心脏砰砰直跳。 这样就好，再多抱我一会儿。在这岌岌可危的命运之中，再多和我待一会儿吧。 沉沦的越久就越无法自拔，越无法自拔就沉沦的越久。 但在终末之日到来前，再紧紧把握住这些幸福吧。 灵猫族若隐若现的胡须已经蹭到了吴信羽的脸，略微有些痒。 有些不舒服。 所以要采取措施。 要么推开她，要么让胡须再靠近一点。 该怎么办才好…… 还没等吴信羽回过神来，十月已经让他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夜雨清荷般的香气，从十月的唇边传来。 她将傻傻愣在原地的吴信羽紧紧抱住，疯狂吮吸着心爱之人的双唇。 二人相拥于寒风之中，感受着彼此带来的温暖。 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 十月抬起嘴唇，轻轻凑到吴信羽的耳边。 “怎么样，被灵猫族的精法蛊惑得完全反抗不了吧?呵呵……” “这算哪门子魔法啊……”吴信羽轻声吐槽道，“你根本没有用吧?我完全就是被你强硬地束缚住动弹不得罢了。” “你真没意思耶…”十月有些不开心地嘟起小嘴，“按照正常的发展，你不应该一副被魅惑的样子完全任我摆布吗?” “为什么会有那种剧情啊……明明一直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在搞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啊…… “这些…… “都是你的心里话吗?” 十月有些失落。 “你猜。” “我小孩子还猜?!” “话说，你应该确实会精神攻击吧?要不要对我试试看?” 诶? 诶?! “真的吗?!” 吴信羽默许地点了点头。 “那么好，我就要开始……” “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在干嘛啊?!” 听到门外突然传来的尖叫，十月吓得一蹦三尺高，变回猫形态落在了桌子上。 二人看向门口，是手中拎着大大一袋糖炒栗子的小小身躯。 “雨晨啊，你…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吴信羽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出了这个问题。 “啊，可能许多人都去东郊冰炉节了吧，留在这里的人应该不多了，很快就买到了。”周雨晨顺着吴信羽的问题自然地回答着，把门关上走到床边，“咦?我的衣服怎么在这?” 吴信羽和十月面面相觑，气氛好像又到了有些尴尬的地步。 “不对啊，我只是因为冷才向阿周借一下衣服的嘛……这有啥?” 十月最先反应过来，比起刚才自己和吴信羽做的偷鸡摸狗的羞耻之举，现在这根本就什么也算不上。 虽然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感觉冷才跳下来找衣服还不得而知……嗯，也许这种事应该就只有十月自己才知道了。 “比起这个，他们几个也是去冰炉节了吧?” “嗯，应该是的。” 之所以会举办冰炉节，是为了和佳音岛的海灯节遥相呼应。 每年夏秋之交的时候，漂泊在遥远海岛上的游子便会点亮霄灯，将所有的愿望寄托其中，飞向中土。 为了让他们知道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和事物们都还存有他们的回忆，没有忘记他们。在冬天到来之时，帝都的人们会在东郊放出河灯，随地形漂到琉璃海，又顺着冬季洋流一路南下，于次日夜晚抵达佳音岛边。 由于施加了咒迹，这些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熄灭，而是漂荡在南海之上，围绕着佳音岛绽放出接连不断的绚丽火光。 如果是在海岸线上，甚至有机会能隐约看到河灯的内部轮廓。 “那是小花，那是蝴蝶，还有那个，应该是……河灯?” “哪有河灯形状的河灯啊……你这傻丫头。” 乔落衡把手放在埃尔德里奇的脑袋上，搓了搓她细碎的头发。 “可那明明就是啊!你自己看!” 顺着埃尔德里奇手指的方向，是成千上万的河灯。 它们从遥远的帝都一路漂洋过海来到佳音岛，将曾经的故土的回忆和思念带到每一个漂泊游子的面前。 可是…… 可是我…… 可是我们…… 冬夜的海风异常湿冷。 在遥远的西边，曾经有个小女孩也感受过这样湿冷的海风，站在船上逐渐远去的是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故土，前方是未知和迷茫，身后是沉痛的记忆。 在遥远的北边，曾经有个小女孩也感受过这样湿冷的海风，被人背着走在雪地上，头顶是渺远的星空，身后是一深一浅的脚印。 可是如今她们都已经流浪了如此之远，也流浪了如此之久。在帝都千万河灯不远万里来到此地给佳音岛的人们带来思念和慰藉之时，却无任何一盏是属于自己的归宿。 “你说的对，那也许就是河灯形状的。” 落衡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奇怪的话。 “星空之上是星空，山的外面是山，海的彼岸还是海，道路尽头还是道路，永远都是这样。 “我所珍视的东西全部在一点点失去，所珍视的人全部在一个个离开，我所经历的痛苦如此之多，可我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小琳，进屋吧，天凉了。” 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后，落衡转过身，走回了木屋。 埃尔德里奇呆立在原地。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这时刚好有一阵刺骨的海风吹过，她就好像什么都忘了，往事也好，想说的话也好，全都随风烟消云散了。 最后，她也只好哆嗦着离开了海边，走回屋内轻轻关上了门。 月光依旧，河灯轻晃，仿佛刚才什么人都没有出现在这里过，属于她们的痕迹在顷刻间就消失了。 lewenwzhetianx88dushuquanb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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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季节里的温暖日子 第三十二章 弱者英勇奋战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雪落到了佳音岛。 “真是奇怪耶…按道理这里应该根本不能下雪吧?无论是海陆位置还是纬度，都完全不满足下雪的条件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凡事都没有绝对不是吗?不过确实好奇怪哦～” 二人面面相觑，又一起把头转向一旁的乔落衡，想让身为异乡旅者的她来解答。 她看看左边的周婉怡，又看看右边的埃尔德里奇，无奈地抽搐了一下嘴角，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要我说，如果只按照地理知识来看，佳音岛应该是货真价实的热带海岛，绝对不可能看得到雪景才对。可是，只要略微施加干预，比如人工降雪，比如凝结水汽的咒术，比如护符，甚至是人们难以理解的古老怪物的诅咒也说不定。” “喂，你这……前面几句还比较靠谱，可是古老怪物的诅咒是什么东西啊?”周婉怡看着乔落衡怪认真的脸，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你说是吧，琳达，琳……你怎么了?” 埃尔德里奇没有回应周婉怡，只是怔怔地看向乔落衡。 “你说的，是破败之咒吗?” “嗯。” 一个月前，名为“翠色大钉”的八块远古护符的其中一块碎成了两半。 而另一块“石首鱼”，则因为强大的反噬彻底沦为了一抔尘土。 …… “待会无论怎样，紧紧握着它，催发体内的灵力保持神智清醒，其他的通通交给我!” “可是你……” “我和它交过手，况且你体内现在还有残存的毒虫，要是再燃就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了。” 短暂地交代完以后，乔落衡举起翠色大钉，面向西边的方向。 这是她极其不愿意看到的事实。 虽然破败之咒是存在了上千年的远古诅咒，但在勇者露希尔与之拼死战斗之后，这个诅咒理应长久地不会——甚至永远也不会——再重现于世才对。 然而拜那该死的叔叔所赐，这场灾难竟然提前了如此之久重新席卷整座白城，甚至一路传播到了中土。而现在，佳音岛上的这位不速之客，也是从西边过来。 海雾溟濛，有疾驰破浪声传入耳畔。 乔落衡虽然不善战斗，但是至少有战士的听觉和灵敏。 她能听出那是某种物体高速游过海面发出的声响。 不是船只，却比船只还要快。 留给她思考的时间没有比那个物体来到她面前的时间要长。 “燃烧旺盛的路标，在星河里游泳的鱼!” 千钧一发之际，乔落衡快速催动同为八大远古护符之一的“红湖”，拉着埃尔德里奇的手惊险避开了来袭的敌人，后者则由于惯性狠狠摔在了地面之上。 乔落衡朝彼方望去，那是一头硬棘鲨。 以凶猛好战著称，广泛活跃于白城的西南一带，然而，也仅限于那里。 所以，两片完全不相通的海域，理应不能出现这种生物才对。 除非有人从中作梗，将它带到了南海。 又或者，仅仅只是将它投放到南海的上游，临近白城卑兽雨林的红河，也一样能够随着冬洋流来到此地。 “叔叔，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将破败之咒与肆虐了人类千年之久的卑兽合二为一，制造出常人根本难以想象的可怖之物，甚至还确确实实投放到了白城以外的地方。 无论是将破败之咒重现于世，还是私自改造豢养人类最大的敌人卑兽，都是根本无法被任何人原谅的罪大恶极。 那个家伙，竟然同时做到了两件事，还将它们的影响进一步扩大。 真想亲自宰了他啊…… 可是……可是…… 落衡紧紧攥着手中的“红湖”，眼神冰冷地看向在沙地上挣扎的那头硬棘鲨。 “可是他毕竟是我的亲叔叔，不管怎么说，还是下不了手呢……” 嘴上说着埃尔德里奇听不懂的话，落衡轻轻撒开她的手朝前方走去。 “那么像我这种既不能战斗又心怀可笑大志的家伙，就只能在毫无反抗之力的你身上发泄了吧!” 凭借“红湖”给予使用者爆发性移速的能力，落衡在瞬间抵达了那头硬棘鲨面前，随后挥出了没有夹带任何灵力的一拳。 即使是卑兽，作为不具备脱离水体呼吸这样的能力的种族，在沙地上依然会丧失极大一部分战力或者说是生命力。 也就是说，从刚才冲出水面的那一刻起，这头卑兽的结局就注定只会是在半个小时之内迅速死掉，唯一有争议的仅仅只是能否换掉一条人命而已。 很可惜，它没能做到。 那个本该被它在顷刻间刺穿心脏的人，此刻正趁着它失去抵抗能力之时给了它朴实无华的重重一拳。 “呼——” 落衡站起身，回过头看向愣在原地的埃尔德里奇。 “对不起啊，有点失态了。而且……不得不说，还有点幼稚。” 埃尔德里奇傻眼地看着因为在夜风中高速移动而披头散发的乔落衡，以及她手背上被硬棘鲨皮划破的伤口。 虽然她隐约能认出那是一头卑兽，也感受到了破败之咒逼近的气息，但是却无法理解乔落衡为何会突然不惜消耗那么多精神力来做出这种小孩发泄般的举动。 “乔姐……啊——!” 埃尔德里奇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打断了。 “你怎么了?!” 又一次催动“红湖”，落衡以接近光速来到埃尔德里奇的身边接住了行将倒地的她。 “没事……” 埃尔德里奇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当然，也有发自内心的成分。 “即使是刚才被怪物骑脸那样危急的时刻，你都是镇定自若没有露出一丝的惊恐，可偏偏是每次我头痛时，却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呢……我，由衷地感到暖意哦～” “肉麻，恶心。” 落衡故作高冷地回答道，却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 埃尔德里奇瞳孔骤缩，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这是当初她从那群流氓手里救下乔落衡时说的话，当时她并没有回答什么。 而数个月后的现在，她用同样的话做出了属于她的回应。 虽然早就已经算是彼此重要的伙伴了，可是能听到对方如此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还是不由地让人热泪盈眶。 本来是属于二人的缠绵时光，月华和星辉还有些应景。 然而每每到了这时，就总会有不懂事的家伙出来搅局，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永远都是这样。 这次也不例外。 同样的破浪声，但是比刚才更为迅猛，数量也更加的多。 落衡皱了皱眉，双腿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有些发抖。 短时间内多次使用远古护符，她的灵力和精神力都隐隐已经有见底的趋势。 虽然如果只是单纯地应对这些卑兽，埃尔德里奇应该能有惊无险地做到才是。然而偏偏最为棘手的是其中夹杂的破败气息，一旦侵入埃尔德里奇的体内，她今后的神智会如何变化暂且不论，自己则一定会死在这里。 如果倾尽最后的精神力，为埃尔德里奇催动“翠色大钉”，说不定能够撑到战斗结束。 用翠色大钉隔开卑兽群体内的破败之咒，再用石首鱼压制埃尔德里奇本身感染的毒虫，虽然听起来很合理，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催动远古护符，持续的时间越长，消耗的灵力和精神力就会呈指数增长，如果埃尔德里奇无法在一刻钟内解决战斗，那么将宣告这个计划彻底失败。 并且在埃尔德里奇火力全开的状态下，维持石首鱼作用所需要的灵力还要比以往多个半倍，或许根本撑不到一刻钟……不，绝对撑不到那么久。 “十分钟，我最多能坚持十分钟，在那以后，如果无法将它们全部击退，你把灵力运转到百会穴和地机穴，再催动石首鱼和红湖，马上跑去找周婉怡。” “那你呢?” 我有翠色大钉，它们暂时伤不了我。 落衡想了想，觉得这样的理由不太靠谱。 “一旦被破败之咒侵蚀，作为拥有强大卑兽血脉的你一样会亲手把我杀掉，而且会祸及这座岛上的所有居民，连周婉怡都会和你兵戎相向，你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吗?” “……” 短暂的沉默，然而再也没有时间留给她们继续争辩什么。 出于卑兽血脉深处的猎手本能，埃尔德里奇伸出手抓住了一头从自己身边掠过的硬棘鲨，将它捏成了一滩血肉。 “我不需要十分钟，动手吧!” 甩下如此的豪言壮语，埃尔德里奇转过身将“石首鱼”含在舌下，半蹲做出招架的姿势。 因为心有所念，因为有所珍视之物，因为有所珍视之人，弱者于是爆发出无穷的底力奋起反抗，与敌人战斗。 更因为…… 我们，是朋友嘛。 lewenwzhetianx88dushuquanb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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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季节里的温暖日子 第三十三章 雪顶之梦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惨胜。” 落衡如是向周婉怡解释道，声音有些颤抖，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心有余悸。 战斗进行到中后期的时候，落衡本就不多的灵力彻底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几番权衡之下她决定接受“翠色大钉”的崩解，以短暂增加它的负荷。代价就是从今往后这两块护符各自都将只有不到原先三分之一的力量，甚至更少。 虽然作为八大远古护符之一，就这样让它毁掉有点可惜，况且“参访者教会”应该也会对这样的行为表示斥责。但如果不这样做，说不定就不止“翠色大钉”，所有的三块远古护符都将落入叔叔的手中。 那比直接毁掉它们还要糟糕。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埃尔德里奇体内的毒虫竟然如此之多。 或许是因为凯瑟琳的灵力太过强大，又或许是埃尔德里奇本身的卑兽体质，储存在她体内蠢蠢欲动的毒虫群，竟然达到了能够侵蚀十七个正常人的数量。 数据来源于她口中的那堆粉末。 为了在战斗中保持万全的心智，“石首鱼”努力抗衡着埃尔德里奇体内随时准备趁机而出的毒虫，终于在战斗结束的前一秒燃尽自己的最后一丝能量，彻底化为了灰烬。 “如果婉怡姐在就好了，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那群家伙打得落花流水。” 埃尔德里奇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这家伙……” 周婉怡给予无奈的回答。 “说到底，还是我给你们带来了麻烦。” 落衡站起身，走向门外。 “让世界陷入危机的是我，让佳音岛被卑兽盯上的是我，让埃尔德里奇拼尽全力殊死战斗的是我，我是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的家伙，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灾难，惹人厌恶。” “根本没有那样的事!” 落衡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埃尔德里奇继续往下说。 “这些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之一不是吗?你所要承受的，比我们这些人还要多的多不是吗?而且在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看到了你的善良，你的天赋，你的可爱，你的责任感，一切一切最好的品质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再然后，并非你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灾难，而恰恰相反，在这些地方行将面临可怕的天灾人祸之时，你总能像圣人一样准时出现，将人们挡在身后，保护他们免于灾难，能和你成为朋友，能和你相处，我真是非常幸福啊!” “……”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 噗嗤……落衡忍不住笑了出来，继续向门外走去。 “那就麻烦你再和我相处一阵子了。” “嗯!等等我!” 埃尔德里奇开心地答应着，也向落衡走的方向小跑过去。 “啊对了，婉怡姐，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 …… 雪地上有两行足迹。 二人之所以会来到周婉怡的房间中，是因为对方想拜托落衡为自己调试“菲尼克斯”的咒线。 或许是因为海岛气候恶劣的缘故，距离这把剑诞生也仅仅过去了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已，咒线却已经完全乱得不成样子了，要不然周婉怡也不会麻烦落衡亲自跑来一趟。 “话说，周家真是有实力啊，就周婉怡那房间，比我在皇宫里见过最豪华的房间还要气派。” “是吧?我说过的嘛，周家可是佳音岛最有权势的家族。” “那你可得跟周婉怡打好关系，等以后哪天我走了，让她来保护你。” “你要离开我了吗?” “暂时不会。” “不要，以后也不会。” “好。” 雪花轻轻飘落，洒在落衡和埃尔德里奇的头发上。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你在说什么?” “诶?你没有听说过吗?”埃尔德里奇有些震惊。 落衡摇了摇头。 “那……就不告诉你。” “真是的，你这丫头……” 落衡把手放在埃尔德里奇的脑袋上，搓了搓她细碎的头发。 雪花从埃尔德里奇的耳畔簌簌落下，像是装饰着轻盈的流苏。 …… …… 相比于极地，帝都的气候可能没有那么冷，但到了冬天仍然会下雪。 况且毕竟今年连佳音岛都开始下雪了。 天气再冷一点，雪就会堆积起来，地面上，屋顶上，草木上，到处都是。每到这时候，就会有许多小孩出来玩雪。 只有到了这时，大家才发现以往因为没有灵力被众人轮流欺负的吴信羽已经好久没和大家一起玩了。 路过巷尾的小餐馆时，他的父母仍然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在里面工作着。 只是那孩子似乎确实不在了。 大家略微疑惑了一秒钟，便又欢笑着跑开了。 “唉，信羽去帝都也快一年了吧……” 看着门前跑过的孩子们，老板娘不由发出感叹。 虽然路桥镇也是帝都领土内的一片弹丸小地，但大家还是习惯直接用帝都来指代皇城周围的区域，而非整个都城。 面对这样的感叹，老板附和着点了点头。 “啊，是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也真是的，明明那么近嘛，除了刚入学时寄来一封信上的寥寥数言，就再也没联系过，也不会想到回来看看，难道不是亲生的就……” 雪花飘落，只是庭前少了个扫雪的孩子。 老板提起扫帚，走了出去，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完老板娘的话。 …… …… 漫天白雪之中，有个少年在孤独地走着。 不，更准确地说，他的身边有一只小白猫。 小猫的毛色隐匿在雪地中，难以察觉，给人一种少年是在自言自语的感觉。 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身边还是有说话的对象的。 等等…… 在和猫说话吗? 易大师惊讶地看着雪地中的一人一猫。 虽然尝试和猫咪说话的蠢货在这世界上处处可见，甚至真正能够听懂主人语言的猫咪也不在少数。可是，像如此这般和猫咪切实对话了如此之久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 作为帝都学院数一数二的剑术大师，易的眼睛能捕捉到极其细微的变化，也能够看出吴信羽身边的那只小白猫一直在做出不属于普通猫咪的唇形，换句话说，似乎确确实实是在对话。 “信羽!” 吴信羽抬起头，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易。 “啊，易大师，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这里是帝都学院西边从中央大道通往外阁宿舍的一条小路。 吴信羽和十月刚从演武场回来，这里便是必经之路——当然，如果愿意去绕远路也可以不经过这里。 而易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则是为了等某个人。 “啊，那不打扰您了，我先走了。” 听到易大师在等人，吴信羽强忍住内心的好奇，想要赶紧和他告别。 因为凭借他锐利的眼睛，只要能看见吴信羽，就一定不难瞥见他身边的十月，而一旦目光多在十月的身上停留一秒，那么她一路走来一直在说话的唇形也会被捕捉到才是。 为了避免易大师问出这样的问题，吴信羽选择掩耳盗铃，强行装作对方没有看到，却又迫不及待地想赶紧逃离。 这样的行为在易的眼里看起来有些滑稽，让他不由地还是决定挑逗一下自己这个“爱徒”。 “你的猫真可爱。” “!!!!” 吴信羽僵硬地停下脚步，笑了笑:“额，哈哈，是吧?” 十月配合地“喵”了一声。 易微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刻，吴信羽一溜烟似的便跑远了。 易仍然微微笑着，自言自语感叹道。 “卑兽和人类和平相处的那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自言自语些什么呢?” 哦，来了啊。 易将目光移向声音的来源，看着朝自己缓缓走来的老者。 “没什么，院长。” 对方是帝都学院的现任院长，落盈。 “本来让你在这里等着是因为你从术修阁过来在这比较方便，现在看来是我失算了，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呢。”看着易头上和衣服上厚厚的一层雪，落盈的语气略带歉意，“那么，我们走吧。” “是。” “你不用那么毕恭毕敬的，毕竟咱俩也算是老相识了，呵呵……” 落盈干巴巴地笑着，让人觉得有些莫名的阴森。不过好在易并不会这么认为。 如落盈所说，二人相识了许久。 对于落盈的这副表情，易早已习惯，甚至，还有些同情。 雪地上，二人朝着帝都学院的大门外走去。 此行的目的地是帝都北境的贤人陵。 这里埋葬着历代皇族和于国有功的圣人贤者，而没能留下遗体的，也会一视同仁地树立墓碑，刻下铭词。比如当年在烈风中化为灰烬的圣人林风，他的墓碑就在贤人陵的最中央。 在贤人陵的某个角落，同样有一块没能保存下遗体的墓碑。 落盈和易来到这块墓前缓缓跪下。 “容儿，今天是你的祭日，我来看你了。” 墓碑上刻着的，是易并不陌生的名字，但却从未见过其人。 说到底，二人相识的还是不够久。 在六年前二人第一次见面之时，这个仅仅只有四旬的可怜家伙就已经成了这副老头模样，而他的爱人也早在两年前就离开了人世。 至于原因，虽然落盈不愿讲起，但还是拗不过易的执意追问。 毕竟，在这世间，能够倾听他故事的，除此之外，再无第二人。 lewenwzhetianx88dushuquanb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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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季节里的温暖日子 第三十四章 星穹之下 “大贤者阁下，东西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辛苦你了，一级术师。” “真是的，请不要这样叫我!” “哈哈哈……” 大贤者转过身，默默注视了面前的少女良久，忽然大笑起来。 “你要知道，在这个世上，咒迹和魔法存在了万年之久，而人类的寿命却仅仅只有短短几十年。在漫长的历史流转中，能够达到二级术师的人就已经可以被称作人类的最强者，而突破到一级的则更是少之又少，除去北边那对老小怪物和西洲那个护符魔女，接下来能够排上名次的，应该就属你了，仅仅二十岁就修炼到这个境界，这个称呼是对你至高的荣誉和认可。” “可是还远远比不上大贤者阁下不是吗?况且……我更加喜欢我的名字。” “哦——真无趣呢。” 大贤者收起笑容，用怪认真的口吻说道。 “徐…梦娴，是叫这个名字吧?” “嗯。” 总觉得怪怪的…… 徐梦娴如是作想。 虽然能被大贤者勉强记住名字，并选为侦测灵力波动的助手，对于她来说应该是十分幸运的事情，可是比起这些，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比如，接下高曼德地区的委托，赶往前线支援那边的卑兽战争。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术师的使命就是在战场上，辅助战士们奋勇杀敌?” 似乎是看出了徐梦娴的心思，大贤者慢悠悠地询问出了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我正是这样想的。” “可是，杀了那些卑兽又如何，还是不断地有平民和勇者为此死去，不断地有各种各样的咒迹和护符被毁坏和失传，我们和卑兽作战了数百年之久，却连敌人的来源和目的都丝毫不了解，杀了一群，又会有另一群冒出来。” “可即便这……” 大贤者挥手打断了徐梦娴的话。 “老夫今日所为，就是为了探究困扰人类如此之久的另一样东西，并且，使用它的力量说不定能彻底解决卑兽的问题。” “什么?” “毒虫病。” …… 之所以会突然想起研究这种东西，是因为大陆各处又不断有毒虫病散发的现象，而其中又以南边沿海地区最为严重。 这件事引起了国王高度的重视，下令贤人塔和星守学院一同做出对策。 在高曼德和雾坂与卑兽作战的治疗师和术师被大量调往南方，就连作为贤人塔最高领袖的大贤者阁下也被强硬安排了研究毒虫病的任务。 “而现在，我们两个，正是为了这项或将肩负人类命运的研究而对坐于此，绝非舍弃正面战场所做的懦弱或无用之举。” “我明白了。” “好，那我们开始吧。” …… …… 十二岁那年，我在养育院遇到了这位老者。 说是为了给星守学院带去最新的治疗咒迹，恰巧路过养育院就进来看望了一下孩子们。 不知道为什么，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我。 当时的我，胆小，自卑，而且还弱的离谱，哪怕是养育院日常的灵力训练也不能安然度过——虽然那并没有任何大碍就是了，日子还是照常。 但不管怎么样，他就是点名要我出来，给他展示灵……不对…… 不是灵力，而是精神力?!?! 当时养育院的大姐姐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反应。 我也吃了一惊，表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他慈祥地笑了笑，随后施展出了大家都无法看清动作的魔法。 “看着它，不要让它掉下来。” 他指了指悬浮在空中的一个苹果，缓缓将法阵移到我的面前。 透过法阵，我感觉灵力运转的比以往都要轻松许多。 更准确地说，或许这就是，精神力。 能弥补灵力的不足，运用咒迹将精神力转化为同样可靠的战斗手段，施展出比用灵力肉搏更为安全省力的招式。 “她的精神力，强的可怕呢～” 他如是对众人说道，又把目光移向了我。 “你愿意，跟我来贤人塔学习咒术吗?” …… …… “我记得，当时我根本没有答应吧!大贤者阁下就擅自把我拐走了。” “原来那丫头就是你啊。哈哈，都长这么大了呢。” “谁能想到大贤者阁下带我来贤人塔之后，就整天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把我扔给老师以后就不管不顾呢?” “看来我真没有看错你啊，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哦!这里，需要再补充一条咒线。” 一句是转移话题的马屁，一句是工作需要的命令，大贤者巧妙避开了徐梦娴的诘问。 而徐梦娴也没有打算继续与他交谈下去。 这次的差事十分棘手，如果过于分神，自己会被反噬首先不说，就连关系人类命运的这项研究都有可能直接泡汤。 正如大贤者所言，在这个世界上，实力比徐梦娴强大的术师仅仅寥寥数人而已，而真正拥有在贤人塔学习了八年之久的经验的人，则只有她一个。 如果自己失手了，恐怕再也无人能够胜任。 想到这里，徐梦娴的手腕微微颤抖。 “不许胡思乱想，‘溟涌’时刻就要来临了。” “那是什么?” “就是月华当空，直射阵法之时，我们要在那一刻施展咒迹凝聚所有的月光。” 虽然不明白这种词是不是大贤者自己编出来的，也不是很理解这样做的意义，不过，我会做到的。 徐梦娴在心里默默想着，谨慎地抬头看了看星穹。 大贤者说的没错，“溟涌”时分已经近在咫尺了。照这样的趋势，不出一分钟便会迎来月华直射之时。 “来了!” “ok——” 两道光束冲天而起，将月华笼罩在内。 皎洁无瑕的月光洒在大贤者提前布好的法阵上，经过几个奇妙的咒迹开始嗡嗡作响。 似乎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行了，徐梦娴如是作想。 然而，阵法却突然发生了爆炸。 “嘭——!” “领域展开!” 随着一声大呵，巨大的防御法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将大贤者和徐梦娴二人与正在崩解的月华法阵迅速隔开。 “没想到那家伙的实力竟然比我想的还要强。” “您是指……” …… “白帝。”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他搞的鬼。 星穹之下，落盈和易谈起最近重新进入众人视线的破败之咒时，作出了如此的判断。 “就是您的那位亲弟弟?” “……” 幽暗的月光照在落盈的脸上，又映出了那副阴森的表情。 “虽然很不愿意再提起过去的事，但是现在看来，不论是作为曾经白城的皇室正统，还是如今帝都学院的院长，我都不得不再次和他交手了。” “您准备……?” “等着吧，要不了多久，陛下就会下令帝都学院出兵，毕竟连贤人塔和星守学院都已经有不少导师和学生赶往各处前线了，我们只是迟早的事。” “那您要亲自动身吗?” 落盈摇了摇头:“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那是……” “上次比武大会，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个?” “有个十几岁的少年施展出的‘龙烂劫鼎’。” 落盈摇了摇头。 “那就是一如既往能够秒杀对手的龙傲天。” 落盈摇了摇头。 “迪斯佩拉魔法?” 看着落盈仍然没有表示认可，易有些着急，一股脑把所有能想到的强者全部说了出来。 “愈战愈强的汪哲涵?南堡秘传千珏术?蜃景步法?那个近战一塌糊涂的爆炸狂魔?差点犯规的巴力胡成?去年卑鄙夺冠的超级大咖?到底是谁啊?” “你果然还是太年轻……” “那到底是谁啊啊啊啊啊?!” 易有些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 “一个把护符武器运用到极致的姑娘，不管是灵力还是武器本身都达到了同龄人屈指可数的高度。难道你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您是说，她是卑……唔……” 易的发音被落盈用法术强制打断。 “你也发现这一点让我还算满意，但是重点仍然不是这个——你有见过夸一个人厉害还专门夸她的武器的吗?” “这没什么吧……或许是家境显赫，又或许是恰逢时运，得到了神坤阁某位长老的亲作而已……” “那个，绝非出自神坤阁，而且我也亲自问过本人，她说是在萦香的一位朋友所做。” 听得此语，易有些惊讶。 “萦香，还有这种高人?据我所知，那里的护符技术确实厉害，但缺乏咒迹和导书，仅仅只能制作普通的护符而非用咒线所链接的护符武器才对。” “那么，如果这个人本身就并不是来自萦香呢?” 易思索了一会，苦恼地摇了摇头，还是猜不出。 “那你就慢慢猜吧，反正这件事我也还不确定，先不要传出去为好。” 可是…… 易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理智还是让他管住了嘴。 星穹之下，二人各自分别，在雪地上留下了两条相反的足迹。 …… …… 冬天的雪夜，除了寒冷，一切都静谧美好。 况且相比于其他人，吴信羽还有十月一起暖被窝，简直不要太幸福。 “那家伙都出去半个小时了吧，怎么还没回来?买个烤地瓜需要这么久吗?” “可能人比较多吧——话说，你比较关心她哦，信羽?” “我只是觉得太晚了她回来会吵到我们而已，毕竟时候不早了。” 吴信羽如是回答着屠奕的调侃，还不忘摸了摸十月的脑袋。 “只是因为是冬季的缘故吧，所以天黑得比较……哦呀?!你们看那是什么?!” 循着屠奕手指的方向朝窗外看去，只见北边的天空落下一束刺眼的白光，精准地聚集到了某座高台之上。 “那是贤人塔吧?” “应该是。” 即使阵法发生了爆炸，凭借大贤者强大的实力还是想办法让它重新稳定了下来。而此刻，溟涌仪式已经接近末尾，也就是聚集的月光最为明亮的时候。 “利用溟涌产生的独特能量，这个法阵就能将毒虫病的本质解析出来，并且加以利用。” 大贤者一边解释着一边将法阵缓缓收起，用咒脉视瞥了一眼徐梦娴。 “果然，刚才情急之下还是没能及时防御好每个角落，你的右臂被咒能刺穿了一个小洞，后续要把里面残留的能量取出来，否则会阻断灵力的正常运作。另外，位于景门的那块护符刚才擦过了你的大腿，现在仍然在往外流血。” “您当初，也对我使用了这一招是吗?” “准确地说，我只是略带自我兴趣地扫过所有孩子，却有些惊异地发现你的精神力特别强大罢了。” “能教给我吗?” “为什么?” “我想，也许将来某一天，我一定还是会踏上战场，敌人是卑兽也好，是人类也好，又或者是为了治疗伤者也好，总能派上用场。” 大贤者没有继续理会徐梦娴，自顾自径直走出了门。 星穹之下，只剩下少女一人孤身站在原地。 也许只有很久很久以后她才会明白，有些技能，并非努力就能学会的，隔阂在它们之间的，可能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比如，种族差异。 wm0ebiqugezhuishubooka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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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季节里的温暖日子 第三十五章 没有赢家的战场 “嘭!啪——” “我来!” 焚天烈火行将砸落之时，易飞身而出将其斩为两半，有惊无险地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我不要紧，你带上落落快逃!” “可是……” “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落盈略带斥责地对易吼道。 “……我明白了，等我将殿下藏到安全的地方就回来帮您。” “不需要，你就一直在她身边，护送她去帝都，这是命令——我只剩这么一个女儿了，拜托你了。” “明白。” 八年前，雾坂，金浦城。 易将昏迷的小落衡藏在一处地窖中，又用他拙劣的咒术略微施加了“让人变得不起眼”的魔法，便马上回头重新去往了落盈所在的地方。 然而赶到此地时，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 现场是让易永生难忘的惨状。 无论是白城的士兵，还是落盈的亲卫，抑或是仅仅被波及到的金浦城百姓，全都被凌厉的剑法斩为了两段。 战场上唯一还算活人的，除了易，还有不远处满是鲜血对峙着的二人。 其中一人，握着射出寒光的宝剑，眼中布满了血丝，透露出无穷的杀意。 站在他对面的，是扭成奇怪样貌的灰绿皮肤的怪物，但仍可以隐约辨认出人样。 “陛下，我来——” “呛啷!” 宝剑划过易的胸口，鲜血瞬间迸射而出。 易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落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攻击自己。 “快……快跑，保护……落落……我已经……失……失控了……” “喂!对我放尊重点可以吗?我已经站在这里好久了，你们都没注意到吗?” 二人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落虚，果然是你!我们都已经如此退让，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哦?”落虚狞笑着，看向举剑朝自己冲来的易，“本来这只是我跟兄长之间的个人恩怨，你完全不用来送死的啊。你知道吗?现在，你的对手是三个人哦?” 什么…… “在和爱玛战斗的过程中，老哥也染上破败之咒了吧?不然凭你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大肆杀戮曾经属于自己的士兵啊?哈哈哈哈——”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 刚才那些尸体，确实像是落盈的“荒凉之境”所为。 荒凉之境是落落殿下用了四块高阶护符亲自制作的终极圣剑，把出剑的力量瞬间强化以实现“将敌人一刀两断”的能力，原本只是想作为极具力量感的一把武器展示出父亲作为皇室正统的威严，没想到如今却被用在了杀戮上。 没有更多的时间再给易思考了。 落盈的剑已经抵达了他身后不到十厘米的地方，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将他也斩为两半。 不对…… 这个轨迹…… …… “不管是人还是卑兽，各自都有它们擅长的战斗手段，而等到了某种境界之时，即使被偷袭，也能在捕捉到敌意的瞬间就施展出它们所擅长的招式。换句话说，强者的出招方式已经刻在了身体里，不需要刻意再去思考如何使用。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啊?” …… 落落殿下曾经说过那样的话呢。 真是好笑，明明自己才是长辈和侍卫，却被那个黄毛丫头如此说教。 不过，你说的还真是正确啊…… 由于“荒凉之境”需要强化肌肉力量从而增加锋利程度，所以即使是身体不受控制，以落盈原本的方位，想要攻击自己的话根本不可能让剑锋经过那个点， 除非，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自己。 剑锋划破隆冬刺骨的寒气，所过之处尽数切为真空。 落盈的剑来到落虚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的腰部砍去。 “怎么会……?!你没被控制吗?” “我是控制不住自己啊，但好像没有说过，是因为破败之咒吧?” 可恶…… 看着已经深入肌层的“荒凉之境”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落虚突然笑了起来。 “即使是杀了那么多兵士和平民，你还是不忍心对我下死手啊。” “我毕竟是你的兄长。” “是啊，一直以来你都比我优秀呢……灵力，剑术，还有你泛滥的慈悲，而这……” “什么?” “这最终会葬送了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心后……” 噗——! 有东西，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落盈艰难地低下头，看着那把血淋淋的剑。 契尔梅菲二。 “我伤很重，还得回去治疗，至于你们俩啊，就死在这吧——交给你了，爱玛莉娅。” 艹。 怎么把这家伙忘了。 虽然不明白落虚用了什么手段将爱玛莉娅变成这般冷血无情又实力可怕的怪物，但是刚才亲手杀掉牧容，并且把自己也逼入绝境的，就是一直都存在于战场上的她啊…… 说到底，还是无法想象，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还是无法想象，本该是皇位传人的自己，会落得这么一个离开故土、妻离女散的……啊——啊啊啊啊啊! 给我去死啊，糙腻吗! 落盈愤怒地将契尔梅菲二拔出体外，任由伤口处的鲜血汩汩流出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痛觉。 “荒凉之境”喷涌着无穷的灵力向爱玛莉娅斩去。 由于破败之咒的缘故，现在的爱玛莉娅，本该是感受不到任何恐惧和痛苦的无情感生物才对。 她应该按照落虚的命令，举起“契尔梅菲二”和落盈英勇对抗才对。 而凭借“契尔梅菲二”和破败之咒的加持，爱玛莉娅能轻而易举地胜过落盈——不，至少挡下这一击，这件事应该没有任何的悬念才对。 毕竟刚才的她，可是仅凭一剑就将想要保护落盈的易轻松击倒，只能趴在原地看着落盈被袭击。 然而事实却是…… “荒凉之境”轻而易举地将“契尔梅菲二”切为了两半，并且还在高速前进。 再这样下去，不出一瞬，爱玛莉娅的身体也会和那把剑一样，被斩为两半。 直到此时，易才终于明白了落盈失控的原因。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破败之咒。 那是…… 西出十三归。 如果在这里轻易死掉，恐怕自己的亡妻，还有年仅十岁的小落衡，包括这个正在被破败之咒逐渐吞没的整个世界，都无法接受吧…… 绝非为了任何私欲而战，也绝非虚张所谓正义的大旗。 绝非没有任何道理，也绝非不会被怜悯同情。 落盈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受到前人的指引，在失控的状态下爆发出了无穷的底力，将所有士兵和被波及的百姓全部杀光。如果易和落衡当时在场，恐怕也难以逃脱。 而接下来，就轮到爱玛莉娅了。 不管是被迫感染了破败之咒也好，还是被落虚施加了难以言说的诅咒也好，甚至就算此刻站在面前的是平常和落衡一起嬉戏打闹的那个落小鹅也好。 已经来不及了。 西出十三归是禁忌的招式，一旦发动，就再也无法中止，使用者会完全失控地斩杀掉在场的所有活物，即使本身灵力强大能够清醒过来，也依然改变不了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把所有人杀光的事实。 “真是可笑啊……又一次，被那丫头帮到了呢……” 易在心里默默想着，将挂在脖颈的护符取下。 …… …… “这是从赤铜龙尼尔吉涅森心脏取下的肉制作的。你知道的吧?它的心脏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即使是挖空所有内脏，只要心脏没有受损，它就能边战斗着边在五分钟内把身体恢复成原样。我当初为了从阿贝尔家得到这个心脏，可是瞒着父皇把护符工坊里三分之一的极品护符都偷出来了呢，后来还被大骂了一通，收回了护符工坊的令牌关在房间里反思一整年。” “不过得知你在房间里一个月就做出了这玩意，他当时就道歉着把令牌还给你了吧?我听说过这件事诶。” “哼哼～”落衡叉着腰，一脸得意地看着面前比自己高许多的易，“现在我就把它送给你，能够‘活死人医白骨’的赤铜龙之心，只需要在彻底脑死亡之前使用，再重的伤势都会马上痊愈哦～” “啊嘞?为什么送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因为想你把那些极品护符抢回来。”落衡笑着，看着易无语的表情，突然换上了认真的语气， “啊，你听好，易大人。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正在好奇送什么礼物给你，突然就想到这个了。你想嘛～你保护了我们家族那么久，时而还需要亲自上战场对抗王都附近的卑兽，万一有遇到危险的时候，它就能派上用场啊……” 笑得天真烂漫的小小公主，用怪认真的语气对面前气宇轩昂的侍卫说出了这样的话。 …… …… 虽然从刚才看到敌人来袭的刹那，易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块护符，但是似乎并没有使用的机会。 毕竟牧容是被契尔梅菲二使用某种特殊的攻击当场被毒虫包围，在短短瞬息之间化为了一堆粉末，这是易和落盈都亲眼看见的事实。真是太残忍了。 而此刻，落盈的攻击应该同样会在瞬间彻底杀死爱玛莉娅，根本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落落殿下，这护符是您给我的，现在，我要把它连同这份恩情一起还给您。” 赤铜龙之心，治愈我的伤势吧。 刺眼的光芒闪过，易施展出了鶯贊奔疾。 以极强的爆发力在瞬间高速移动，但是会在短时间内失去灵力，从而无法使用别的招式。 也就是说，这一招在赶路方面比远古护符“红湖”还要更胜一筹，但也仅仅限于赶路。 这是侍卫一族必须掌握的技能，为的就是某天有人限于危难之时，能够在顷刻间赶到他的面前为他挡下攻击。 “荒凉之境”与“无极圣剑”碰撞的一瞬，剧烈的震荡声响彻天际。仅仅几秒，易就渐渐支撑不住，无极圣剑的咒线也开始有崩散开来的趋势。 “快……清醒过来啊……可恶!” …… “易……” 听到落盈的声音，已经咬紧牙关紧闭双眼等待死亡的易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来，敌意等级已经下降了。多亏了你拼尽全力挡下了我的攻击。” 可能是由于落虚已经走远的缘故，爱玛莉娅身上的破败之咒开始渐渐减弱。直到“西出十三归”的剑意完全消散，爱玛莉娅也恰巧倒了下去。 或者说，正是因为破败之咒的减弱，落盈的敌意等级才下降到了一个凭借他的实力勉强能够控制的地步。 说到底，给金浦城带来灾祸的是破败之咒，让落盈想要攻击爱玛莉娅的同样是破败之咒而已啊…… “落落在哪?” “我将她藏到一个地窖了，现在我就去把她带回来。” 易如是说着，转身朝地窖的方向走去。 “嗯，还得拜托她用翠色大钉帮小鹅治疗破败之咒。” …… 硝烟散尽，留存于此的，仅仅只是流离失所的几人和葬身异乡的士兵，以及无辜惨死的百姓而已。 在这个没有赢家的战场，任何人都得不到应有的救赎。 只剩下一片荒凉之境。 258txtreshuloushumimikenshuge.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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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季节里的温暖日子 第三十六章 于春暖花开之时 “后来，在那个地窖和附近都没能找到落落，灵力感知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但至少可以确认她并没有遭受危险，我们为了帮小鹅疗伤，只能暂时搁置这件事。” “可是，明明之后还能再继续找的吧?为什么您却来到帝都学院担任院长，就再也……” 小小的院长办公室内，二人以似曾相识的情景对坐着。 十分钟前，周雨晨再次被院长落盈叫到了办公室。而这次来给她带路的，是易大师。 为了委托周雨晨某些事情，落盈把当年金浦城的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面对周雨晨的疑问，站在一旁的易给出了解答。 “当年为了驱赶爱玛小姐体内的破败之咒，院长将自身的所有修为全都散尽了，却单单只有‘西出十三归’这一招如同诅咒一般刻在了他的骨子里。而不巧的是，当时被‘西出十三归’设为攻击目标的所有对象，大部分人都已经惨死在了剑下，还有极小一部分，比如我和爱玛小姐，也是勉强耗尽了‘西出十三归’的敌意等级才能活下来。可唯独只有一人，一旦出现在攻击范围内，还是会被极高的敌意等级无情地锁定。” “而那个人就是当时没有被攻击的公主殿下?!” 周雨晨的脑子难得聪明一次，易和落盈都赞许地点了点头。 “所以，一旦落落出现在附近三里之内，说不定我就会不受控制地去……幸运的是，当时驱赶破败之咒花了我们很多时间，她应该恰巧离开了这个范围。为了将‘西出十三归’完全化为自己的招式从而消除敌意等级，我从头开始修炼，由于禁术的反噬变成了这番模样。至于成为帝都学院的院长，大概是想让落落有朝一日还能找到我吧……” 落盈苦笑着，继续说道:“为了躲避落虚的追杀，我和易还有小鹅决定来帝都开启新的生活，毕竟这里算是中土最安全的地方，那家伙应该永远也不敢再来烦才是。行进到雾坂和临沂边境的时候，小鹅说厌倦了一直避开落落的日子，她要亲自去找到落落，告诉她发生的一切。我们拗不过她，仔细想了想这已经快到了中央的领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给了她一点钱和她分开了。再后来，就是我们在帝都学院的日子了。” “这么说来，当时我遇到她时，她也正在被一群神秘人追杀，真的没问题吗?”周雨晨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身上两块远古护符的感应都还在，应该没有大碍。而且，现在距离当年应该已经过去九年了吧?” “当初那个小丫头，应该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才是。”易在一旁附和。 “能遇到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荣幸，也是我们的荣幸。而找你过来也并非完全是为了我们的一己私欲。” 交代完背景，落盈开口说起了正事。 “破败之咒卷土重来的事情，你们应该有所耳闻才对吧?” 周雨晨点了点头。 最近帝都的邸报有说南方那边出现大量毒虫病的情况，听说贤人塔和星守学院已经派出了大量的师资甚至是一些实力较强的学生，想来作为四大学院之首的帝都学院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 只不过，周雨晨在被窝里和大家一起好奇地讨论着有谁会被选入救援小队之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其中一人竟然会是自己。 “以你的实力，不管是和被破败之咒影响的普通人还是南方雨林里的卑兽，应该都有一战之力。与此同时，我希望你能在路上，帮我找找落落的踪迹。事成之后，我会允许你进入内阁。” 原先有些落寞的周雨晨忽然两眼放光。 之所以会落寞，是因为如果被派遣去对抗破败之咒，短则一个月，长则甚至数年之久。自己来帝都学院的目的，是为了变强守护好故乡，这样一来就会浪费大量的时间，自己等得起，那群狗官可等不起。 而一旦进入内阁，所有事情都会顺利许多。 周雨晨毫不犹豫地答应下了这件事。 “把你的那群朋友也可以带上，只要事成了，他们也能获得进入内阁的机会。不过，由于招生考试在即，大部分师生还是要留下来筹备，所以此行除了你们几个，就只有易和另外一个治疗系的导师还有几个学长会一同前去。” “嗯，我们一定可以做到的。谢谢院长!” “不用谢我，要谢，就该感谢易。” 落盈看向一旁的易，露出了难得的慈祥微笑。 “他们其中的好几个，可都是易看中的人才啊。尤其是那个叫吴信羽的。” “哇哦，那我回去可得好好跟他说，院长还特地提到他了诶～” “去吧。” “好的。” 一溜烟的功夫，周雨晨就跑出了办公室。但这次大概没有上次的紧张，取而代之的是迫不及待。 诶? 走的这么快? 一点也没变嘛…… “想要彻底驾驭西出十三归，我应该还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那也快了，如果此行我们真的能够找到落落殿下，相信不久之后您就能和她重逢。” “嗯。不过比起这个，这次南下的主要任务依然还是清扫破败之咒。还有，你要秘密搜集落虚那家伙的情报，好好调查他最近到底又在搞什么鬼。” “是。” …… “超级大喜报!超级大喜报!” 周雨晨破门而入，像虎哥发表独立宣言一样高举着双手朝众人喊道。 “什么事啊给你开心成这样?大碗饭打折了?” “不要这么扫兴，信羽sama～虽然大碗饭打折的话确实也是个喜报就是了……” “那是闹哪样?” 众人无语，但也着实好奇到底是什么好事。 周雨晨帅气地一屁股坐在床上，说道:“院长让我们去南方调查破败之咒，回来以后就可以直接进入内阁。” “我靠，真的假的?!” “你这家伙也会这种开玩笑啊……” “你如果说大碗饭免费送我都还会考虑一下信不信。” “咳咳——!” 门外有人打断了众人的嘲讽。 “她说的是真的，希望你们可以认真对待。” “易大师?为…为什么会选中我们?”众人惊异地望向门外。 “他们其中的好几个，可都是易看中的人才啊。尤其是那个叫吴信羽的。” 周雨晨模仿落盈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竟然是真的耶…… 明明进入帝都学院才刚刚不到一年而已啊。 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怪事，当初比武大会时就说过，如果有实力强大的苗子在演武中被发现，那么就可以破例直接让他进入内阁，也能少走不少弯路。 也就是说，在刚入学时就能进入内阁的人也一样存在。 那么我们这群人，入学一年后才有机会进入内阁，说起来也就不那么令人惊讶了。 “前线现在有当地的战士和两大学院的精英撑着，院长让我们等天气转暖了一点再动身，大概时间是半个月后。”易说完最后的几句话，匆匆离开了宿舍楼。毕竟他作为此次任务的唯二导师，还需要筹备许许多多的事情。 而吴信羽一行人也完全没有理由空闲下来，必须得尽快准备。 尤其是十月和吴信羽。 如果能够进入内阁，吴信羽不仅可以参悟到《流云剑诀》的真迹，更是能够光明正大地和十月以及易大师一同练习流云剑法。 没想到，那一天来得比预料中的快许多呢……十月在心中自言自语。 或许，自己真的还赶得上…… 看着吴信羽的脸，十月开心地笑了。 一定，一定能赶上的…… …… …… 而后，时光飞逝。 皇城外的桃树上，最后一抹雪花化作晶莹的雪水流下之时，众人踏上了前往南方的遥遥路途。 在演武场上集合的还有几个其他的面孔。 有些是曾见过面的故人，有些则是完全不认识。 为首的是易大师和治疗系的卡萨布兰卡前辈。 在他们身后，除去吴信羽他们，分别是去年比武大赛的冠军林知新、在今年比武大赛暴虐吴信羽的蓝安如和蓝韵铃，以及虽然每年都不参加比武大赛但是仍然公认最强的龙傲天。 一行人在院长和成百上千的同学的目光中缓缓向帝都学院的大门外走去。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诶。” “毕竟你还是第一次以这幅样貌出现在这么多陌生人的面前吧?” 看着身边人形模样的猫族少女，吴信羽小声在她耳畔说道。 十月瞥了一眼易，疑惑道:“你说，易大师给的那块护符，真的会有用吗?” “放心好了，他虽然有时候喜欢捉弄人，但这种事你是完全可以信赖他的。” “这么说来你们已经非常熟了啊。” “不过，还是很难想象竟然真的被他发现了……” “是吧，所以还是要小心一点，在场的各位应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十月说完这些就默默闭上了嘴，完全没有平日里那副逍遥自在大大咧咧的样子。 “你这样还蛮可爱的。” “什么嘛?我一直都很可爱好不好?!” “哈哈哈……” 于春暖花开之日，青涩的少年们就这样踏上了万里南下的旅途。 这是一个充满未知的冒险故事，每个人都怀揣着各自的目标和梦想，迈出坚定的步伐。 …… …… 万里以外的南方，佳音岛。 冰雪已然消融，在破败之咒的攻势暂时退去后，佳音岛的初春又吹起了每年此时都会有的温热暖风。夜晚渐渐变薄，白昼慢慢变厚。 “又一年过去了啊……” 埃尔德里奇把手伸到海水里，感受着浪潮温柔的拍击。 “是啊……” 落衡蹲在她的身边，如是回答。 这一年里，同样也经历了好多事情。 初春的时候，她在萧山被人追杀，逼到了绝境，就在所有办法都已经无力回天之时，有个叫周雨晨的傻姑娘握着小小的拳头就义无反顾地冲进屏障以寡敌众，而自己也做出“朱砂玫瑰”帮她成功打退了敌人。 仲夏的时候，她乘船孤身一人来到南海上的幽灵船城邦，在此偶遇了兽族少女埃尔德里奇，而对方同样也在自己遇到窘境时出手相救。“因为，我们是朋友嘛～”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立秋的时候，她和埃尔德里奇一起站在高台之上，观赏海面上周婉怡表演的灿丽花火。二人头顶是耀眼闪烁的繁星，耳边则是温柔夜风的低语。 深冬的时候，她曾哆嗦着身子陪埃尔德里奇看远方成百上千的河灯静静漂来，也曾耗尽灵力和埃尔德里奇并肩作战，还有漫天雪花下的那句情话。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回忆至此，落衡不由自主地念叨除了那句诗。 “笨蛋，现在哪有雪啦～” 埃尔德里奇笑道。 “那就等下次嘛～明年，后年，大后年……到时候带你去看北方的雪。” “我明明看过的嘛……”埃尔德里奇小声说着，“不过，我很期待哦～” “一定。” 落衡看着海的对岸，坚定地说出了这样两个字。 埃尔德里奇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里除了海雾和夜空，当然什么也没有。 …… …… …… 第一卷——完 xiaoshungjjshupiaotian8wc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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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南下 第三十七章 重逢，然后再次告别 太宗皇帝二十七年，帝都神坤镇。 距救援小队一行人出发也才刚刚不到半天而已。 “妈呀累死我了，还要走多久啊?” “你别逗我笑行吗?这才不到百分之一才对吧——馁，屠奕，你说呢?” “准确地说，应该是不到千分之一。” 从帝都学院走到神坤镇，大概也就十公里左右的路程。而此次的目的地是南方沿海地区，之前看过的世界地图没有勘误的话，记得应该是有一万三千公里。 听着屠奕的话，原本就hold不住的吴智勇和周天未二人直接跳了起来:“什么啊那这样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去啊别说事成之后凯旋而归如果一直留在学院里修行都差不多能进内阁了吧?!” “放心，只是在帝都境内慢一些而已，等到了萦香，我们有大把的时间都要在天上度过。现在就当好好放松一下吧，难得的机会逛逛学院外面的地方不是挺好的吗?” 易大师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两位并不是很熟的学生的肩。 “你们是吴信羽的朋友吧，他和我说起过，一个负责做前卫，一个负责施展强大的魔法攻击，是很般配的搭档啊。” “诶?谁要和他……” 话说回来，这样传统的分工确实是古往今来不少冒险团的标配。 传说中带着极位远古圣剑“晨曦”周游列国，将当时叱咤全中土的大型卑兽群“克劳恩斯”全数歼灭的识古者一行人，便是由前卫、勇者、咒术师以及治疗师组成的四人团队。 那这样说的话，救援小队的配置还真是意外地合理呢…… 要与未知的强敌战斗，任何职业都绝对缺一不可，这也是院长即使在如此人手紧缺的时刻仍然要派出一位治疗师的原因，并且上来就是作为治疗系首席导师的一级治疗师卡萨布兰卡这张王牌。 不过，话虽如此，她人呢? “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要乱跑啊……院长不是都嘱咐过要在孩子们面前当好榜样的嘛……”易大师有些担忧地望向四周，对吴信羽说道，“你们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找找卡萨。” “嗯，需要十月帮忙吗?” “不用了……哈哈，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作为‘人类’好好地在享受休息时间啊，那样不太好。” 易自顾自地说着奇怪的话，转身就离开了吴信羽和十月的视线。 “话说，这里应该离路桥挺近的吧?” 吴信羽突然这样问十月。 “咦?好像是这样没错。怎么了，你要回去看看吗?” “啊，毕竟也有一年了嘛，现在好不容易离那么近，况且接下来可能要离开帝都好久了吧。” “那你待会和易大师说一下不就好了。” “说得好，我正有此意。”吴信羽说着，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屠奕面前，问道，“要回去看看吗?” 诶? 是啊…… 神坤镇在帝都学院正南方十公里的位置，也就是说，再往东南不出五公里，就可以抵达路桥小镇。 届时不管是整个队伍同行多耽误几小时，还是自己二人单独前去然后加快脚步追上小队，都是绝对会被易大师允许的，以吴信羽和他的关系。 “好啊，那等易大师回来就和他说吧。” “说得好，我正有此意。” “不过，易大师要多久才会回来呢?” “那取决于卡萨前辈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吧……” 神坤镇上有着帝都中央区所没有的繁华武器商铺，毕竟是神坤阁所在的地方，那方面应该是很在行才对。 然而像卡萨布兰卡这样的人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以至于乱跑吗? 易大师如是在心中思忖着，仍然还是无法理解。 那家伙喜欢研究的是各种奇怪的疗法和快速施展的进攻招式，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对武器则毫无兴趣，这一点也绝对不会有错。 除非…… “喂蓝安如你给我站住还有你也是蓝韵铃不要乱跑啊我们是有正事在身的啊你们再喜欢研究武器也不至于一声不吭就离队吧说不定易那个粗心鬼已经全然不知地把我们抛下自己走了啊!!!” 这是什么意思，亏我还找你找了这么久…… “喂!我说，卡萨布兰卡酱!” “诶?” “让她们再逛逛也没问题的哦，你回去休息，我来陪她们吧!” “可是，我们不是要去……” “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啊，接下来说不定还要日夜兼程好几天呢……” 嘛，也是啊…… …… “咦?” “咦??” “卡萨前辈，易大师呢?” 看着只身回来的卡萨布兰卡，一行人皆是惊讶的表情。 不是明明是易去找她的吗?现在又换成易大师离队出走了? “安如和韵铃她们……想逛逛，现在是易在陪她们……” “啊……这样也好，那个…卡萨前辈……我们也想离队一会儿，去故乡路桥看看，可以吗?” “真是无聊，自己去不就行了，什么事都要请示别人还参加什么救援啊?” 好让人讨厌的声音…… 吴信羽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直默默坐在椅子上冥想的龙傲天正用鄙夷的目光看向这边。 “啊啦～龙傲天同学，对学弟要温柔一点呀。况且他也只是出于礼貌才这样问的，应该表扬才对啊～” “……” 吴信羽和龙傲天一时都无语住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尽快哦，在天黑之前我们要抵达帝都关口，否则等到明天九点才能通关会非常麻烦。” “好!谢谢卡萨前辈!” “没关系。” …… …… “话说，如果要在天黑前就离开帝都领地的话，晚上我们就要在郊外度过了吗?” “总会有投宿的地方的吧，难道你之前没想过这点吗?要去万里以外的天南，肯定要在郊外过夜啊……” “不，我只是无法接受连第一个晚上就已经要离开帝都这样的事情而已。本来以为起码能舒舒服服住在大旅馆一个晚上的。” “不管怎么样，差不多该降落了吧。你的‘随风式’已经练的这么厉害了啊。” 二人聊着有的没的，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路桥镇熟悉的街道上。 熟悉，又似乎有些许陌生。 吴信羽缓缓走进那家巷尾的小餐馆。 “欢迎光……诶?” 坐在前台缓缓抬起头的老板娘愣在了原地。 说视线模糊，似乎太假了一些。 再怎么想念，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流出眼泪。 但是，真的很想…… 母子二人在昏黄的灯光下紧紧相拥。 另一边，屠奕同样也已经回到了家。 “妈，我回来了!” “诶?怎么这个时候突然……?” “我们要去南方支援那里的毒虫病哦～等到结束以后，院长就可以让我们进入内阁。现在路过路桥就回来看一下。” “哇，那么厉害……不过，耽误太久不太好吧?带上这个，赶紧出发吧。” 屠奕的母亲塞给他一个面团。 更准确地说，是冬至圆。 …… “好巧啊……” 看着屠奕手中的冬至圆，吴信羽不由发出这样的感叹:“我刚刚在店里也吃了。” “巧的不只是这个吧?” “咦?” “明明差点就忘了这回事，结果竟然恰好赶在冬至这天回到了这里，很巧不是吗?” 在路桥，每年的冬至都要吃冬至圆。 承载对亲人的思念和关爱，象征着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时，用团圆开始新的一年。 如今，二人却要在冬至之时，踏上前往天南的遥远旅途。 不过，此去一别并非隔世经年。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不到一年就能回来，又或者是几个月，这完全取决于南方的破败之咒到底有多严重。 说到底，还是对那种东西一无所知啊…… 据说在十年前，中土大陆曾经暴发过超大规模的“破败之咒”，有些地方亦称之为“毒虫病”，原因是引发那种奇怪症状的病原体似乎正是数不尽的某种毒虫。 不过当时年仅四五岁并且生活在帝都境内的吴信羽和屠奕二人，并没有对这场所谓世界级别的大灾难有太多的了解。 他们体会不到毒虫病的可怕，亦不会对这趟旅途抱有太多的不安和惧怕。 然而，也还有同样经历过毒虫病的人，则对此次危机怀有不一样的看法。 佳音岛上某座不起眼的小木屋内，有三个少女正在谈论着什么。 “如果婉怡姐姐说的情报是真的话，那事态就有些麻烦了。” “不会有错，据说天南已经几近沦陷了，所有港口全部停运，佳音岛现在真正地成为了一座孤岛了啊!” 二人面面相觑，又一起把头转向一旁的落衡，想让身为曾见识过真正破败之咒的她来解答。 她看看左边的周婉怡，又看看右边的埃尔德里奇，无奈地抽搐了一下嘴角，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萦香已经自身难保，恐怕根本没有空闲来帮助我们。” 落衡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阿周，以你的实力，加上其他几大家族的协助，应该能撑很久的时间吧?”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敌人的话，应该能撑住一个星期甚至消灭都有可能。”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我想帝都一定会出兵天南的，待到那个时候，再试图向他们求救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你让‘幽灵之翼’加紧戒备，一是防范未知的敌人，二是时刻关注那边的情况。” 周婉怡答应着就要马上离开，走了一会儿却又好像想起什么，转过身来说道:“哦对了，还有……” “什么?” “这里应该会非常危险吧?请你们暂时到周家来避难。” 这…… 落衡看看埃尔德里奇，埃尔德里奇则看了看那群小猫咪们。 “当然也可以把它们带上。” “那就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 三人各自抱着几只猫咪，走出了海边的小木屋，而后…… “嘭!” “小心——!” 周婉怡闪身躲过突如其来的袭击，迅速将腰间的音律拔出，幻化成“菲尼克斯”。 成百上千的海洋卑兽从身后的南海向佳音岛高速游来。 章鱼、巨鲨、蝠鲼、蓝鲸……各种大型和超大型的海洋生物也都位列其中。 而原先三人所在的小木屋，此刻已然在一头巨大剑齿鲨的撞击下化为了一片灰烬。 “好险……要不是刚才婉怡姐姐提议，我们说不定已经……” 埃尔德里奇惊魂未定地颤抖着说道。 “啊，不过，现在还不是松一口气的时候啊……” “阿周说的对，看来，有趣的事才刚刚开始呢。” 三人vs成百上千的海洋卑兽，开战!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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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南下 第三十八章 不眠之夜 太宗皇帝二十七年，帝都南面关口。 “前面最近不是很太平，要多加小心。” “我们正是为了剿灭沿途的卑兽，并最终抵达天南之地解救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展开此行的。” 面对士兵的提醒，易如是回答道，然而得到的却是和先前同样严肃的回答。 “和普通的卑兽种不一样，在雀羽森林中盘踞着的，是一种已经不能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群来解释的怪物。据幸存者说，那是一群无头无尾的蛇类，除去没有头尾外，其他的行动完全和蛇一样，而且还能够释放出毒素，总之就是非常危险。” 这样啊…… 易转过身，对着学生们说道: “你们都听到了吧?不想被撂倒的话，接下来保持十二分的专注，接下来的路就已经不在帝都的庇护之内了!” “收到!” …… 夜色渐晚。 大概六点钟的时候，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说到底，仍然还在冬天的范畴啊，白昼真的非常短呢…… 一行人边走边飞，离开帝都差不多也已经有了七八里的路程。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雀羽森林的入口。 看着前方漆黑静谧的森林，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即使没有听说那种所谓的怪物，单纯只是这种鬼地方的样子也让人感到极其的不安，况且现在还是晚上，如果冒然闯进这片幽闇的森林似乎不是明智的选择。 飞行魔法同样不管用，茂密的参天大树覆盖了大片的视野，想要维持那么高的高度飞行绵延数千米的森林，恐怕小队中的大部分人都很难做到。 再然后，话说回来，易大师曾经也对守城士兵夸下过如此的海口。 “我们正是为了剿灭沿途的卑兽，并最终抵达天南之地解救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展开此行的。” 没准这片森林里的怪物，正是破败之咒所导致的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众人必须得直面那些怪物，别无选择。但在这之前，最好还是先在森林外度过北方冬季漫长的夜晚。 …… 篝火勉强生起来了。 众人围坐成两堆，一边是吴信羽一行七个人，另一边则是剩下的六人。 食物是刚才出关前提前准备的超级难吃罐头。 “话说，我们都没有实战经验吧……如果真的要迎战那些卑兽，会不会有些困难。” “卑兽是困扰了人类数百年之久的庞大种族，凭借各地最精悍的士兵都只能勉强击退它们的攻势而无法彻底剿灭。况且它们的繁殖速度几乎能赶得上细菌，从另一种角度说是永远也杀不死都不为过。” “不过好在有那么多学长和前辈在，我们可以稍微放点心吧?”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们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善茬啊……”想起龙傲天之前极其不客气的话，吴信羽有些不爽地说道。 “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实力确实很强。还有那个蓝安如和蓝韵铃，我们曾经可是被虐得特别惨啊。”屠奕回答道。 “那……另一个呢?” “林知新，据说他曾经在战斗中扔出过无数的金块，震惊了对手短暂的数秒，在此期间抓住机会使用了他们天南的独门秘技‘星河剑阵’完成收尾。不得不感叹确实是意想不到又卑鄙至极的战术。” “咦?他很有钱吗?竟然……” “除了皇室以外，他的林氏家族应该就是全大陆最富有的了。”十月如是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好像大家当面都会叫他‘林总’。” “这么夸张的吗?!” “喂!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易大师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来到了吴信羽的身后。 “吃完抓紧休息吧，接下来要分成小组轮流站岗，防止有卑兽偷袭。” 即使是在森林外面，也有可能遭遇敌人，提前考虑到这点或许真的不错。 “那准备怎么分？” “我们总共有十三个人，那就分为六组，每组一个时辰，等到明早七点我们就动身穿过雀羽森林——信羽，你就和十月吧，然后，剩下的五个你们自己分成两组。” 干嘛一定要强调吴信羽和我一起啊… 听到易大师特地这么说，十月的俏脸不自觉地泛过一抹红晕。 不过其他人好像并没有多大反应，或许是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俩人平常走的比较近的缘故。 “那么，我就跟陶哥，周哥就和勇哥一组吧——雨晨你自己挑一组加入也可以。” “那我选你们。” “喂！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周哥。” 听到周雨晨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和陶志祥以及屠奕一组，吴智勇开玩笑般地这么说道。 “你特么……！” “哈哈哈……” 吴智勇一边笑着一边躲避着周天未的攻击，还不忘回头嘲讽他两句。 周雨晨看着这一幕，偷偷笑了起来。 “嘛，这才是原因嘛……” 属于两个人的美好时光，我怎么忍心掺和呢？ …… 夜渐渐深了。 在第二组的蓝安如姐妹叫醒了正在熟睡的吴信羽和十月。 “啊啦～曾经对战过的学弟，一直没机会跟你打招呼，这是你女朋友吗？” 看着相互偎依着的二人，蓝韵铃笑着调侃道。 “什么啊？！只是普通朋友好不好！” 吴信羽反驳道，却不知已经转身走回自己营地的蓝韵铃有没有听见。 “嘛，这么快就到了十一点了啊……”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反而会显得很慢吧，大概。” 夜晚静谧无声，偶尔有篝火迸射的声音一闪而过，还有…… “吴智勇呼噜声好大啊，他在寝室里也是这样吗？” “是诶，你不知道吧，我们可痛苦了，一旦睡得比他迟就干脆不如别睡了。” “这也太夸张了点吧，哈哈……”十月笑着变出一对猫耳，然而耷拉下来尽力盖住，这是她们灵猫族特有的神级技巧，可以在战斗抑或只是在日常生活中保护自己的耳朵（物理和精神双重层面）。 夜晚幽暗无比，偶尔有点点星光洒落。 “那边好像有动静。” “什么？” 有东西从雀羽森林的深处向这边高速移动，还没等完全反应过来，就抵达了二人面前。 无头无尾，像蛇一样的怪物…… 是之前守城士兵提到过的那群家伙。 十月用敏锐的猫眼扫过四周，大概有数十条这样的怪物，虽然个体不大，但是数量确实密密麻麻到达了有些恐怖的地步。 “把他们叫醒吧！喂，大（家）……” 怪物群迅速的进攻打断了吴信羽的呼喊，将他狠狠干翻在了地上，随之而至的是借助热导原理发射的成千上万根毒刺。 “大家快起来！卑兽群来了！！！” 十月一边大叫着把吴信羽没能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一边也来不及再确认大家到底有没有听到，变成了灵猫形态拽着吴信羽的衣领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些毒刺。 这些怪物的动作出奇的快，毒刺的速度更是重量级，这就使得十月还是不小心吃到了一根，而且更让她头疼的是，不能继续以灵猫真身的形态和这群怪物作战，因为她已经听到了大家陆续醒来的动静。 不过，与之相对应的好消息就是，大家都可以来支援。 “卡萨老师，十月她受伤了，麻烦您来给她看看！” 什么……？ 看着吴信羽焦急的样子，十月的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意。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卡萨布兰卡听得此言，马上小跑过来检查了一下十月小腿上的伤势。 “这好像是一种普通的蛇毒，说不定这群怪物原本就只是生活在这片森林里的蛇类，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变成了这副样子——另外还好你说的及时，不然再过一会儿即使只是普通的蛇毒恐怕也回天乏术了。” 治疗系的恢复魔法，大多是针对单纯的外伤或是灵力导致的伤势，采用灌注灵力的方法特异性地捕捉体内的有害灵力，将其包裹消除或是排出体外，而对于蛇毒这种细胞层面的毒素却没有多大的效果。 虽然治疗蛇毒的魔法同样存在，但这些偏门又难学的治疗术只会在星守学院教授，作为帝都学院出身的卡萨布兰卡则为了专精其他方面而选择性放弃了这种治疗术的修行。 总而言之，就是接下来的战斗中如果大家不慎被毒针命中，事情就会变得比较棘手。 因为敌人貌似不会给卡萨布兰卡安心施法的时间。 越来越多的蛇形怪物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从雀羽森林漆黑的深处爬出来。 “就按照刚才的分组，各自应对几个方位，一旦有谁被射中毒针，马上和卡萨老师说！” 易大师简洁明了地安排分工后，一马当先冲向了他正前方的怪物群。 所有人收到命令马上也投入了战斗。 这群怪物虽然数量众多，速度也极快，但是防御力却显得有些不堪一击。如果在它们发起进攻后的短暂间隙，及时闪避并且予以反击的话，可以非常轻松地杀死被攻击波及的所有个体。 也就是说，只要尽可能施展大范围的群体攻击招式，即使灵力分布得再稀薄也无伤大雅。 但是，只要有一定的群体被击溃，很快又会有相同数量的怪物从森林里源源不断地涌来，这样下去体力和灵力都迟早会被耗尽，谁也不敢妄自猜测这么大的森林里究竟还有多少这样的怪物。 易一边斩杀着怪物，一边在思考结束战斗的办法。 同样在思考这些的还有正在给十月疗伤的卡萨布兰卡。 作为队伍里唯二的长辈，她虽然无法像易那样英勇奋战保护这群孩子们，但也想用尽办法为他们做点什么。 既然他们都在忙于战斗，自己就该抓紧以全知视角找出破局之法才对啊。 到底…到底有什么办法……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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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南下 第三十九章 穿凿突刺的欧若拉 到底…到底有什么办法…… 看着周婉怡和埃尔德里奇在前方苦战的背影，落衡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和这群怪物作战，贸然上前反而还会成为她们的累赘；想要运用咒迹也同样不现实，自己的咒迹大多是能增强攻击效能的法术，但是眼前这群怪物虽然体型硕大，实际打起来却不堪一击，真正棘手的是数量上的压制。 苍茫无尽的漆黑大海上，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卑兽正在虎视眈眈。 这样打下去，今晚注定会是不眠之夜。 想想办法，赶紧想想办法…… “欻——！” 正在紧紧盯着二人战场的落衡忽然被什么东西撞倒在了地上。 那是一条无头无尾的蛇形怪物。 奇怪，这个……好像在哪里见过。 来不及思考太多，怪物的身体射出许许多多的针。 “翠色大钉”——或者说是裂为两半的翠色小钉——感应到了危险，从落衡的腰间迅速飞出挡在了那些毒针前。 也正是这一激灵，让她终于想明白了这个怪物究竟在哪里见过。 小时候在皇宫里曾经见过的那幅图，介绍苯环的由来的那幅图。 一条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围成一个圆形。 “于是最后蛇吃掉了自己的尾巴，结果被吃掉的尾巴记恨在心，又把它的脑袋也打飞了出去，最终就变成了这种怪物。” 当时的叔叔指着那幅图时就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无头无尾的蛇，多么荒谬，落衡如是在心里嘲笑着叔叔。 然而十几年后的今天，叔叔用实际行动告诉落衡，当初嘲笑他的自己有多么愚昧无知！ “你可真是个疯子啊……” 落衡感叹着，却不知为何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不过，只属于我们之间的回忆，现在却成了祸害全世界的怪物，我该难过还是高兴呢？不如就用我的名字来命名它吧！！！” …… …… “这是众神之主宙斯，这是他妻子赫拉，这是海神波塞冬，这是光明与预言之神阿波……” “慢着！我只信奉一个神，那就是阿贝尔·缪凯勒，传说中和能够实现愿望的奇妙精灵产生羁绊继而诞生出极位远古圣剑‘贤者’的那个勇士！” “小落落，我们皇室的神话，就是根据真实的历史改编的呀…宙斯的原型就是阿贝尔，我们的建国祖先则是战争之神阿特瑞斯的原型，曾经带着‘契尔梅菲奥’斩杀古老怪物的露希尔，后来被视作是智慧与战争的女神‘雅典娜’……” “诶？那叔叔你是什么神？” “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应该不会成为哪个神的原型吧…哈哈……”落虚笑着自嘲道。 “好吧——对了！那我呢那我呢？！” “落落你呀……让我想想。”落虚故意挤眉弄眼装作认真思考一番过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就是希望和曙光的女神，欧若拉。” “哇，好听，我喜欢我喜欢～” …… …… 多么好听的名字啊，在那天之后却再也没人这样叫起…… 多么珍贵的回忆啊，在那天之后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叔叔你用全世界的危机作为代价，让我见识到了这种怪物的存在。 那么我也要给你回应才是啊—— “欧若拉，这就是你的名字，明白了吗？” 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真的试图让那个怪物听到，落衡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发动了“红湖”。 随后，她以光速来到了“欧若拉”的身后，一脚将它踩成了一摊血水。 果然，这家伙也和那些卑兽类似，全都是不堪一击，哪怕是最简单的招式也能轻松要了它们的命。 不过也还有出人意料的地方。 随着“欧若拉”被落衡杀死，源源不断进攻着的卑兽群似乎是失去了战斗的欲望，全部变得温顺起来。 不，更准确地说，还没到温顺的地步，毕竟它们原本也都是大型海洋肉食动物，但是仍然能明显地感觉到它们的攻势没有先前那么猛烈了。 “奇怪，怎么突然……” 在战斗着的埃尔德里奇不明所以，但另一边的周婉怡已经凭借敏锐的眼神捕捉到了落衡这边发生的事情。 “那家伙，操控着这么一大群怪物吗？” “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我的灵力感知探索到了它们之间微弱的灵力网，现在正在渐渐消散。” 落衡一面轻描淡写地回答着，一面拾起两块翠色大钉，好像前方的战场和自己已经毫无关系似的。 “好了，琳达，接下来把它们赶走就行了，大概率已经结束了。” “明白了。” 埃尔德里奇和周婉怡二人合力制造出一道气浪，将仅剩的几头卑兽也通通赶回了海里。 “呼——好累。” “是吧？没想到你真正干起架来还挺厉害的。” “那跟婉怡姐比起来还差远了～” “好了，你们两个别在那胡言乱语了，不知不觉已经到半夜了吧，我困了诶……”落衡打断了二人的相互夸奖，不过原因除了这个以外应该还有其他。 可恶的周婉怡小琳是我的人啊不许你这样跟她说笑啊啊啊啊可恶为什么和她并肩作战的是你而不是我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是啊，真的很迟了，那就动身去我家吧。不过今晚你俩应该只能暂时共用一间房哦，等到明天天亮了再收拾其他房间吧。” “嘻嘻～不用，一间就行，不用麻烦周小姐了～” 落衡的愤怒情绪不知被甩到了哪里，突然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搭住周婉怡的肩。 不过，不管是愤怒还是兴奋，周婉怡和埃尔德里奇一概都没有发现。 …… …… “你是说，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大脑，只要将它们的首领杀掉，其他的怪物也会随之消散吗？” “如果我没有推断错误的话，应该就是如此。”卡萨布兰卡拾起一条怪物的尸体，解释道，“它们每个个体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灵力相互联系着，而利用灵力感知仔细究其源头的话，可以发现所有的怪物最终都连接着丛林深处的某一处地点，那里应该就是它们的老巢。” “你能确定具体的方位吗？” “能感知到个大概，真正走进去的话应该不难找到。” “那好，你来带路，我掩护你，我们去把它给彻底终结。” 易说着就要拉上卡萨布兰卡的手臂往丛林深处走。 “不行！除了这种怪物，我还感知到另一个强大气息的存在，它应该是守护着巢穴的其他种怪物，凭我们两个不一定能解决掉它。” “那把傲天和知新也带上，至于信羽他们，就留在森林外面接应吧。” 卡萨布兰卡仍然有些担心，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战况紧急，越是拖延，事情就会愈发麻烦和危险。 “等等……你是在…发抖吗？” “嗯。”卡萨布兰卡轻声回答着，抬起头看向易的脸，“很丢人对吧？明明是队伍里的长辈，却还那么胆怯。” “不，胆怯是正常的。” 易同样看向卡萨布兰卡，露出了有些哲学的表情。 “正是因为这份胆怯，让你能够英勇奋战坚持下去，让你迸发出对生的渴望从而打败强敌，曾经有个丫头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丫头？叫的这么亲昵，你女朋友哦？” “哈哈哈……什么嘛，她比我小十几岁诶。” “是嘛……不过谢谢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嗯。” …… …… “易，你的手在发抖，真的没关系吗？” “啊……我很害怕啊……” “是因为今天要去讨伐炼狱亚龙吗？” “是的，让殿下看到这副样子，真是见笑了。” “害怕也是正常的吧……”小落衡的双眸轻垂，看不出是疲惫还是失落，“正是因为这份胆怯，让你能够英勇奋战坚持下去，让你迸发出对生的渴望打败强敌。” “这是什么话啊……” 易苦笑着，转过身走出宫门外。 “不过……” 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又补充道。 “谢谢你，殿下，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嗯。” …… …… “喂！小心点啊！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走神？” 卡萨布兰卡的呼喊把易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数十条怪物从森林的四面八方袭来，所幸先前带上了龙傲天和林知新两个强者，才在易走神的时间内没有发生惨剧。 “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在抵达目的地前消耗太多灵力的话，最终可能会难以对战那个守护兽。” 卡萨布兰卡一边提醒着一边努力感知巢穴的精确地点。 “大概在十点钟方向，还有两公里左右。” “明白了！”众人答应着，往目的地一路跑去。 另一边，剩下的几人同样也在奋战着。 冲天的火光亮如白昼，怪物的攻势愈发猛烈。 之前的战斗，即使是不小心被毒针命中，也有卡萨布兰卡的存在可以及时疗伤。然而现在当她走进丛林深处以后，一旦再被命中说不定情况会变得无比糟糕。 然而越是这样谨慎地想着，就越容易出差错。 由于之前在演武场的战斗“朱砂玫瑰”已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现在能够使用出的力量极其有限。况且易大师等人进入森林后，剩下的每个人要面对的兽群将变得更多。 周雨晨还是被一根毒针射中了手臂。 “啊！” “周同学！——轻纱飞漾！” 蓝安如和蓝韵铃将各自的鲨之猎刃抛向空中，召唤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众人包裹在内。 “这个屏障能暂时撑一会儿，你们快去看看周同学的伤势！” “ok——” “好像能把针拔出来，之前卡萨老师给我疗伤的方法我大概能记得一些……” 十月看着周雨晨微微发白的脸，也顾不上那么多，盘腿坐下就要效仿卡萨布兰卡的治疗术。 “周雨晨，发生什么了？” 咦？ “你说话了吗？” 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众人看向现场唯一一个女孩子，十月。 “没有啊……雨晨说话了吗？还是蓝学姐？” “她俩正在苦苦支撑着屏障，应该没有那么无聊吧……而且这声音也不像啊……”周雨晨自己也感到奇怪，实在想不通究竟是哪来的声音。 “还挺热闹的啊……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了？” 同样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周雨晨终于捕捉到了那个声音的源头，也认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阿乔？！” “啊…是我，不过这个称呼现在显得有些怪怪的就是了——‘朱砂玫瑰’被损坏了吗？” 落衡的声音从组成“朱砂玫瑰”的十七块护符中的其中一块传来。 “你为什么能通过‘朱砂玫瑰’和我对话？” “仅仅只是当初额外加进去的小小咒迹罢了，在你遇到强大无比的敌人导致‘朱砂玫瑰’瓦解之时，它就能联系到我让我们进行短暂的对话。不过也仅仅只有几分钟而已，所以赶紧告诉我你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说来话长，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遇到了很多无头无尾的蛇形怪物，然后我现在被它发射的毒针刺中了手臂，嗯。” “没想到中土那边也有‘欧若拉’的波及啊……” 落衡低声自言自语道，周雨晨有些没听清。 “什么？你知道那个怪物？叫什么？” “确定是无头无尾的蛇形怪物吧？数量众多但是防御极低。”落衡如是向周雨晨确认着。 “对！” 唔……看来哥们真的要“臭名昭著”了啊…… 落衡在心里这样自嘲着，将怪物的名字告诉了周雨晨。 “它的名字，叫作——穿凿突刺的…… “aurora。”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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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南下 第四十章 淤泥生命体泽珂斯特 穿凿突刺的欧若拉…… 好怪的名字，但是却意外地很符合。 它们用自己的身体穿过防御，甚至穿过猎物的身体，再射出周身的刺突将猎物彻底毒杀。至于欧若拉……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这只是落衡临时起意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这种怪物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二人得以交谈的原因，是周雨晨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导致“朱砂玫瑰”几近瓦解才对。 “周雨晨，你听好，它们虽然数量众多，但是有一个共同的母体，你们只需要……” “这个易大师他们已经发现并且出发去巢穴了！”十月打断了落衡的话，有些不耐烦道，“麻烦你，告诉我们雨晨现在被毒刺射中了该怎么解毒，还要说些其他废话的话我们可没时间奉陪。”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落衡并没有太在意十月不客气的语气，继续回答道，“你和周雨晨一起催发灵力，将伤口的毒素排出以后，还要用灵力感知排查全身残留的毒素，找到后很容易就能驱赶出来，难的是要尽快找到具体的位置。不过比起这个，你刚才提到的易大……” 声音戛然而止。 咒迹失效了。 “她谁啊？” 十月一边按照落衡说的为周雨晨疗伤，一边问道。 “朱砂玫瑰的制造者，同样也是院长的女儿。” 什…… 什么？！ “你不是说她是你在萧山时遇到的吗？院长的女儿为什么住在萧山没有跟他在一起？！” “这个嘛……又说来话长了诶……等大团圆的时候再和你们解释吧，现在还得继续和欧若拉战斗不是吗？” 额。。。 算了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兴趣，确实还是先面对眼下的情形吧。 十月放空神识，将灵力渐渐播散至周雨晨的全身。 而后，开始将所有残留的毒素尽数排出。 与此同时，易大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丛林深处，感应源也已经近在咫尺。 “你们看！那是什么？” 前方可视范围内，隐约能看到一坨翠绿色的东西在缓慢蠕动着。而它后面，应该就是蛇形怪物的最终巢穴。 “什么鬼啊，好恶心……” “战斗就交给我们吧——傲天、知新，我们上！” 三人如离弦之箭迅速散开，从三个方位向那坨翠绿色的淤泥疾驰而去，留下卡萨布兰卡一人还愣在原地。 敌人的全部面貌终于清晰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足足有三四米高的淤泥状的翠绿色怪物，全身各处有大小各异的球形凸起，却看不到五官和四肢，或者说，完完全全就是一摊淤泥也不为过。 然而，那样子的怪物，怎么会是具有生命的东西…… “幻影剑舞！” 就在其余几人还在震惊于这个怪物的外形时，易大师已经首当其冲，幻化出数道剑影，向那坨怪物袭去。 幻影剑舞是白城阿贝尔家族流传下来的剑法“山鬼分岩”的变式，由易在帝都学院的几年间独创的全新招数，比起山鬼分岩拥有更强的力量和更快的速度，用以开战前预判对方实力再合适不过。 剑影划破夜空扎进怪物的身体，却在瞬间被化为和怪物身体一样的翠绿色淤泥。 这是…… 看着那个怪物，易突然陷入了回忆当中。 这是…… 扭成奇怪样貌的灰绿皮肤的怪物。 和当初的落小鹅…… “哈哈哈哈，易大人，好久不见，没想到当初竟然让你活了下来。” “谁？” “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君上呢，这么没礼貌真的好吗？” 这是千里传音之术，声音来自于很远很远的某个地方，而易隐约也已经猜出了那个人到底是谁。 “落虚，你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淤泥生命体，泽珂斯特。以爱玛莉娅为原型设计出的超级兵器，吸收了上百个被破败之咒变为淤泥的家伙，拥有比‘契尔梅菲奥’还要强大的恐怖力量，好好享受吧！哈哈哈哈哈！” 果然是这样，可恶…… 破败之咒能够把人变成翠绿色的淤泥怪物，同时从不知何处获得非常强大的灵力，曾经听落落殿下如是说过，没想到今天还能亲眼见到这么庞大的个体。 或者更准确地说，如果刚才没听错的话，好像是上百个个体变成的一个组合体吧…… “易大师，卡萨老师说它的周身灵力更为活跃，而身体内部虽然也有少量灵力，但是实在不值一提，而且……” “怎么了知新？” “而且，先前那群怪物的控制体，好像就在它的内部。” 这就难办了啊，易皱了皱眉头。 “它能把触碰到它的东西全都变成淤泥，你们不要贸然进攻。” “可是那样的话，该怎么摧毁它的核心啊？”龙傲天无聊地转着他的镰刀，说道，“没法碰它就只能用远程的灵力攻击了吧？我们三个应该都不擅长。” “我应该可以试试。” 林知新？ “我们天南那边有一种招式叫作星河剑阵，夹杂了隐秘之海深处散发而出的‘神龙’的气息，能够赋予敌人超出天地法理的毁灭性打击，这样一来，就能在不触碰它的前提下将其轰杀。不过……星河剑阵的蓄力时间很长，要是被那怪物发现了就难办了。” “我想，它应该还没有智慧到那种程度吧。” “那就试试看吧！万一有情况，麻烦你们帮我挡着了。” “ok——” 无数的刀光剑影伴随着夜空中的漫天花火在林知新身前摆成一个扇形，随后又在他的指引下围绕成一个圈，也恰恰在这时，星辰之力从渺远的天穹径直向他射去，转而化作了剑阵的动能向四面八方迸射出去。 这便是，龙血之力—— 所有的剑影在此刻似乎真的变成了锋利的刀刃，围绕着林知新的剑“黄金蜜酒”向泽珂斯特狠狠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星河。 这还不够，林知新踏过星河来到剑阵的上方，将包裹其中的“黄金蜜酒”取了出来，随后向下俯冲而去。 “你疯了吗？！我说过了不能碰到它！” “呵呵……” 林知新的嘴角闪过一抹微笑，实在看不出来是胸有成竹的自信还是决心赴死的装逼。 一边是已经成型并且高速飞行的星河剑阵，一边是灌注星辰之力的锐利剑锋，泽珂斯特已经避无可避，只能够硬接下这次攻击。 不过，仍然能在两个方位中选择一项来重点防御或是躲避，而“还没有智慧到那种程度”的古老怪物选择闪避剑阵，理由是它认为林知新不可能不留退路地用本体来攻击自己。 事实是，他错了。 之所以笑着补上这最后一击，正是因为林知新已经有了百分之两百的把握。要知道，他可是曾经也用过花招拿下过无数次战斗胜利的“欺诈师”。 “黄金蜜酒”脱手而出，并附带了龙血的特效。 即“抵御死亡的浪潮”。 暂时延缓使用者的死亡，赋予其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而在战斗结束之后或是另一个极限之后再收回他的生命。（国服塞恩是吧林知新？） 然而，剑本身并没有生命。 也就是说，在施加了这个特效以后，它本身在短时间内并不会被摧毁或是被淤泥同化，而在击败泽珂斯特之后，这种没有生命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再莫名其妙地被摧毁。 携带着必死信念却拥有不死之身的圣剑，夹杂着强大的灵力径直插入泽珂斯特的身体，并将其内部的欧若拉核心一刀两断。 随后，彻底炸裂开来。 “这样就，成功……” “知新，小心啊——” 什么？！ 在泽珂斯特爆炸的瞬间，无数的淤泥碎块向四周迸射出去，同样也有一些朝着林知新的方向袭来。 而因为强大后坐力正在空中无法自由行动的林知新，行将面临被淤泥碎片砸中的风险。这还只是次要，万一它仍然拥有同化所接触物体的能力，那就真的要寄了。 “鶯贊奔疾！” 千钧一发之际，易大师再次大显神威。 在碎片抵达林知新面门的前一刻，易有惊无险地将他带到了地上。 “谢谢你易大师。” “你立大功了啊。” “哦！那有什么奖励？” “无聊。” “我说，那边三个，赶紧回去和他们汇合吧？” 看着不远处嬉皮笑脸的易和林知新以及仍然站在旁边露出一副冷淡表情的龙傲天，卡萨布兰卡无奈地苦笑着。 “卡萨老师说得对哦，要回去了。” 一行人踏上了返程的路途，而目的地，是吴信羽他们刚刚仍在与欧若拉群激战的雀羽森林入口。 至于此刻，众人则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看来易大师他们成功了啊。” 看着渐渐减少并丧失生命力的怪物们，吴信羽说出了这样的推断。 “还真是强大诶，让我们如此苦战的怪物，竟然被他们四个这么轻松地打败了。” “雨晨这句话说的有问题哦～虽然时间确实比较短，但也不见得轻松吧，经历了超级苦战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有兴趣的话问问本人吧？” 听到蓝安如的这句话，众人下意识往她看去，而她本人的目光则指向森林里面。 于是众人也朝那儿看去。 “回来了啊……” “是啊。” “oi！易大师！” “已经结束了哟，好好休息吧，明早就动身穿过森林。”易笑着回应众人的招呼，瘫倒在了篝火旁，“啊，累死了——” “你也没怎么干活吧……”看着他那副样子，卡萨布兰卡无情地当着所有人的面道出了这个事实。 “随便你怎么贬低我啦，我现在只想睡觉……” “给我们讲讲你们战斗的过程吧，可以吗可以吗？” “明天边走边说吧，我现在只想睡觉。” “啊啊，我也是，我也只想睡觉。” 诶？ 众人的视线从易大师转向卡萨布兰卡，又转向林知新，得到的都是如出一辙的回应。 最后他们又把目光移到了龙傲天的身上。 “无聊……” 真没劲喔，那明天再说吧，刚才的战斗也累了呢，我也睡了。 周雨晨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什么，闭上了双眼。 然而思绪难以安静下来，映入脑海挥之不去的，是曾经亲手给自己缝制手套和包扎伤口的那个公主殿下。 虽然自己在对方漫长的人生和丰富的阅历中可能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但对方却是自己下山以后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当然，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 而如今自己踏上南下的路途，目的也是为了寻找那个公主的下落。 …… “话说回来，公主殿下的往事应该很复杂吧？有机会说给我听听？” …… 现在，她的往事自己也已经了解了，而在这片天空之下重逢的日子，说不定也就在不远的将来。 期待与你的再次见面，公主殿下。 周雨晨如是想着，不知不觉露出了一抹微笑。 不过夜色黯淡，其他人应该没有看见。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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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南下 第四十一章 明明是再日常不过的日常 “这段时间请就住在这里吧。琳达你的房子打算怎么办呢？我的话一直欢迎你们俩哦～” “等过些日子，我再自己请些工匠造一座吧。”埃尔德里奇无奈地苦笑着，“一直麻烦周姐姐当然不太好，而且还有这群孩子们（看向小猫咪）。况且，海边的小木屋对我来说有独特的意义啊……” “你……你看我干嘛？” 正在一旁脱衣服准备睡觉的落衡瞥见埃尔德里奇朝着自己这边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这么问道。 “我说，那个地方对我来说有独特的意义哦。” “嗯，我知道了，之后我也会帮忙的啦。出力也好，卖护符出钱也好，包在我身上吧！”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完全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啊…… 埃尔德里奇在心里感到一阵无语，但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你又在笑什么？！” 一肚子窝火的埃尔德里奇扭头又看见周婉怡也在做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周婉怡马上收起笑容，转身就要走：“我的，抱歉，我马上走。噗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门外终于憋不住再次爆发，随后急剧变小，越来越远。 这该死的周婉怡…… 埃尔德里奇在心里抱怨着，忽然轻声叫了一声落衡。 “馁，乔姐。” “嗯？” 落衡同样也是轻声回答。 “你知道那个海边的小木屋到底有什么意义吗？” “我想，是因为那是你从来到佳音岛以来一直生活的地方吧。” “回答错误。” “那是什么？” “你继续想想。” 埃尔德里奇得意地继续钓着落衡。 “我想……大概是因为……嗯……嗯……” 嗯？ 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变成了含糊的“嗯”字。 埃尔德里奇看向一旁的落衡，发现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怎么会这样？！ “不过你也确实累了吧。唉，真是的……” 因为那个地方，有着无数个我们一起度过的夜晚啊。 相遇，相识，相知，相守。 两个有着截然不同过往却同样命途多舛的女孩，在星空之下度过的无数个再日常不过的日常。 互诉心事，回忆往昔，分享喜悦。 而今后的岁月里，应该还会持续许久这样的日常。 互诉心事的日常，回忆往昔的日常，分享喜悦的日常。 同床共枕的日常…… 以前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怎么从来没发现她竟然不穿内衣？！ 看着熟睡的落衡以及她光滑裸露的肩膀，埃尔德里奇脑海中闪过不知名为什么的一些奇怪画面，双脸也变得滚烫通红。 从相遇那天起，落衡就一直穿着她的长裙，把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啊。 不过那样也有那样的好，被掩藏起来的东西会让人更想看到，不就是所谓的人性吗？ 然而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能否抑制住自己内心的那份兽性吧。趁着人家睡着时候袭击，这种事情我埃尔德里奇·琳达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是……但是…… 一下就好，让我再凑近一点看看…… 啊？！ 有股超级好闻的……感觉有股甘甜芬芳的味道，那是宝宝爽身粉的…… 落衡原来还是小宝宝吗？！ 而我则…… 就是野兽也说不定！！！ 埃尔德里奇的脑子一片糨糊，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了。 她唯一还能控制的就是把自己的手伸向了那层盖在二人身上的薄薄的被子。 “小琳，你在做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突然醒了？！” “我的这串护符可以在有敌意靠近的时候发出信号。这么说，你想伤害我吗？” “诶？没有的事，没有……诶？” 落衡把手腕上的护符展示给埃尔德里奇看的时候，整条裸露的手臂就全都离开了被子外面。 敌意等级，更明显了…… 落衡感受着护符传来的震动，死死盯着埃尔德里奇的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傻眼似的笑了。 “所谓的敌意，其实是你内心深处的兽性吧？”她把手臂塞回被窝里，又抓住埃尔德里奇的手，“怎么，以前我们不是也都一起睡的吗？明明是再日常不过的日常，今天怎么会害羞？” “你……你今天把衣服脱掉了……” 诶？ 这个嘛…… “你想嘛，刚刚经历过那种战斗，要是满身灰尘就躺到人家的床上，未免有些不太礼貌。” 想要洗澡同样不太现实，即使是周家在半夜应该也会停用热水才对，毕竟这里是能源稀缺的海岛之上。 冷水要多少有多少，然而寒冷冬季里的热水澡却是极其稀有的奢求。 所以才就导致了现在这样尴尬的情形。 看着埃尔德里奇恍惚的神情，落衡叹了口气。 “所以你刚才想做什么？” “我错了……” “错什么了？我可以假装睡着哦，你可以继续完成刚才想做的事。” 说着这些奇怪的话，落衡又闭上了双眼。 来啊，我还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快点啊，小琳，快点啊！ “啪——” 这么有情调吗竟然还关灯？天呐没想到小琳是这样的人，快来快来快来…… 咦？ 落衡睁开眼，扭头看向旁边的埃尔德里奇。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她隐约能看见埃尔德里奇已经闭上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什么嘛…… 唉，那我也睡咯～ 虽然不是同一个地方，但同样的两人。 这是在海岛上所度过的，再日常不过的日常。 …… …… 太宗皇帝二十七年，临沂萦香交界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冬季正在慢慢被春季取代，而加上一边还在南下的感受则更为明显。总之，在漫长的寒冬过后，春天总算是来了。 再往前，就到了萦香的境界。 这个关口周雨晨曾经来过。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曾从此地由萦香去往帝都。 而现在同样有不少远赴帝都参加今年招生考核的人。与此同时，周雨晨和同伴们却在往相反的方向前进。 好感慨啊…… “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说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吧。 不过也不全对。 救援小队之所以会踏上这万里南下的旅途，归根结底是为了对抗破败之咒。嗯……然后可能的话，并且找到落衡。 以这样的速度来看，只需要半个月就能抵达天南，如果路上不再遇到大型卑兽群的话，大概。 。。。 “今天，又要睡在外面啊？” “那也没办法的嘛，总有几个地方会荒凉一些，我们也不知道下一个城镇什么时候会到，所以也只能匀速前进，希望天黑前能遇到下一个落脚点。”易苦笑着向一旁抱怨的吴信羽解释道，“不过，已经出来那么多天了，这些也都该习惯了吧？” 这一路走来，确实经历了很多事情。 自泽珂斯特一战后，虽然有大段的时间在平静无聊的日常中度过，但遇到普通野兽甚至是小型卑兽这种事也时常发生。偶尔可以睡在屋子里，但更多的则是风餐露宿，轮番站岗也是必要的。 嗯…怎么说呢，留给小组成员的独处时间就会多起来。 像这样和吴信羽相互偎依着遥望星空的夜晚，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不过，不管多少次都还远远不够，十月是这样想的。 虽然在帝都学院的时候，无论是两人独处还是共赏夜空的时光，都是唾手可得的再日常不过的日常，但是在荒郊野外（）做这种事情，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夜晚静谧无声，偶尔有篝火迸射的声音一闪而过。 夜晚幽暗无比，偶尔有点点星光洒落。 很快，这种偎依在星空下篝火旁的时光，说不定也会变成再日常不过的日常。 那么，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帝都学院呢？ 等到那个时候，再一起出来露营怎么样？ 可是，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吧…… 在此之前，还有天大的任务要完成。 破败之咒，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传说中能使接触到它的人感染上毒虫病，全身的皮肤尽数变为翠绿色，偶尔还会有银斑，不出几个小时整个人就会化为一摊淤泥，几乎无一例外。 不，不只是人。 破败之咒本质上是成千上万无数的毒虫，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黑雾网，将所过之处的所有物体全部都化为淤泥。 房屋也好，草木也好，动物也好，甚至卑兽也不例外。 这种可怕的东西，如果真的要和它交战，又该从何下手才好…… “喂，你在想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 “是嘛……” “嗯。” 二人突然开启话题，又突然结束。 月光洒在十月的脸上，映出她纯洁无瑕的天真面容。 “你真好看”，吴信羽本来想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好像显得有些俗套。 而且，感觉有些变态。 可是，该怎么回应那份感情？ 十月她…又在想些什么呢？ 说到底，自己对身边这个女孩仍然一无所知。为什么不向她问清楚呢？ “那个……十……” “感觉有点冷起来了。诶？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冷的话，变成猫来我怀里吧。” 天呐…… 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做你的猫是嘛？好呀～”十月笑着回答，变成了猫的形态跳进了吴信羽的怀里。 “喂！”吴信羽吓了一跳，“我开玩笑的，要是让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你就说我去袅袅了呗，这只是你捡来的一只野猫而已。” “干嘛这么自降身价啊……”吴信羽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最早我们相遇的时候，你还真是一只落魄的小野猫呢~” “咬你哦？” “哈哈哈……” 啊……无聊的，日常啊…… “继续教给我《流云剑诀》吧。” “诶？” “你说过的吧？你已经看完了嘛，可是教给我的也才到卷风最终式而已，时间宝贵，等到时候要用得到也说不定啊。”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十月看向不远处睡着的其他几人，问道，“会不会吵到他们？现在反过来该问你了，要是让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其实我感觉，易大师应该早就有所察觉了才对。” “这句话怎么说？” “因为，我也一直在请教他嘛。虽然你能教给我理论知识，但是真正操作剑的问题还得找他呀。” 这样啊……易大师还真宽容呢。 初次见到十月的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和愤怒。 也就是说，连任何欺骗自己去包容吴信羽和十月的过程都没有，而是从一开始就完全接受人和卑兽可以共存的事实。 他以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啊…… 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先不说能不能接受，至少看到卑兽的瞬间肯定会感到诧异甚至是惊恐才对吧。 遇到这样的老师，也还真是幸福呢。 吴信羽如是想着，开始运作狂风之力。 气随心动，剑啸风生！ 然后，气浪翻涌，风卷残云！ 接连使出随风式和卷风式，星言剑中的灵力开始剧烈地翻涌，而周围的狂风也吹动树叶簌簌作响。 但是，吴信羽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完全掌控这股力量，将狂风局限于自身周围的范围内，并没有影响到远处的其他人。 “很好，你的卷风式看来已经练到大成了。”十月眼中露出一丝惊异，“接下来，就来练残风式。” “哦！” 终于不再是那么无聊的日常了啊。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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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南下 第四十二章 欲归之处 太宗皇帝二十七年，萦香临安府。 距离帝都学院救援小队出发已经过去了十二天。 这里就是萦香省的省莅。 传说中识古者一行人就是在此地以全队牺牲的代价歼灭了最后的“沉滞留驻的克劳恩斯”，将其封印在极位远古圣剑“晨曦”之中，而后者现在仍然保存于临安府的展馆之中。 “所以要不要去看看？”蓝韵铃朝着蓝安如问道。 还没等蓝安如开口，易大师先打断了二人。 “时间有些紧迫…院长说天南的破败之咒愈发凶险，恐怕我们三天之内不赶到会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 “什么？！”听到易的话，众人不由惊呼道，“我们怎么可能三天内赶到啊？！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就只派我们这些人来救援？” “先前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不过陛下已经额外派遣了其他人了，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三天内抵达天南，撑到支援的到来。” 三天…… 从帝都到临安，大概是全程的五分十三。 而短短的五分之三，已经消耗了十二天的时间。 接下来的五分之二，即使是全速前进，应该也要至少四五天的时间。何况把灵力全部用来赶路的话，等到了目的地无法战斗就更加麻烦了。 “嗯…如果是鶯贊奔疾的话，应该有机会在三天内赶到。” 易自顾自小声嘀咕着，开始考虑大家的情况。 龙傲天有“掠影步”应该能勉强赶上。 吴信羽的“随风式”虽然已经大成，不过毕竟实力还是不足，说不定全力发动随风式到最后也失去了战斗能力，而且把他和十月分开也不太好——不过说不定以十月的体质也能做到也说不定。 蓝安如和蓝韵铃拥有海鲨族的独门秘笈，可以靠的上。 再然后就是，同为卑兽的周雨晨。 等等，这孩子好像说过，她的家乡在萧山镇吧？ 萧山之去临安，不过数十里而已。 而眼下这种情形，如果对方提出想要回去看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她才好。 任由她去，肯定不妥，现在天南有无数的平民和援救者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绝对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延误战机的关头。 如果拒绝，又实在无法想象那么冷漠的自己和那么失落的周雨晨。 所以，祈祷她不要主动提起这件事。易大师如是作想。 …… 所以，祈祷易大师不要主动提起这件事，周雨晨如是作想。 肯定想回去，肯定也有思念的人和事物。 欣然接受，肯定不妥，现在天南有无数的平民和援救者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绝对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延误战绩的关头。 如果拒绝，又实在无法想象不知多久以后想起今天有可能会不限懊悔的自己。 萧山之去临安，不过数十里而已。 那么近，却又无法接近。 唉…… 等到凯旋而归之日，便是衣锦还乡之时吧，但愿如此。大概。 “那个……你们听着。” 易突然开口。 “我和安如韵铃可以先全速赶到那里，暂时支撑一会儿。然后，傲天你带着信羽十月还有雨晨在四五天左右的时间抵达就行。剩下的人也不能放松警惕，只能给你们七天时间，七天后就要靠你们了。” “为什么我要跟着这群毛头小子？” “总有人要带着他们的嘛。”易谄媚地笑着，“而你又是最强的，照顾小孩的事情当然就交给你咯～” 这话我可不爱听，龙傲天“切”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我们也不爱听啊，把谁当小孩啊喂？！ “好了，事不宜迟，我们先出发吧！” 易不再理会几人，看向蓝安如和蓝韵铃。 二人点点头，开始运作体内的灵力。 “巨鲨狂袭！” 剧烈的水流翻涌，二人幻化作海鲨的形态在空中踏浪往南飞去。 “鶯贊奔疾！”易大师也紧随其后。 好快。 这就是全力运作高阶身法的真正实力。 虽然随风式同样可以做到，但以吴信羽现在的阶段能够完全维持随风式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两个时辰。 所以，想要在五天内赶到天南，也必须要即刻启程才对。 “龙学长，我们也出发吧。” “嗯，别跟丢了。” 掠影步！ 巨镰横扫，化为虚无。而后，龙傲天的整个身体也全部变为了一片黑影高速向前掠去。 唉…为什么易大师要我们跟这种人搭档啊…… 吴信羽无奈地想着，看向十月。 “你怎么走？” “你抱我呗，我总不能在居民区催发卑兽灵力吧？” 十月说着，已经化成了猫形。 其他人还好。 不过卡萨布兰卡和林知新略微有些震惊。 吴信羽来不及看他们的表情，抱起十月就赶紧发动随风式，追上龙傲天的影子。 一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有可能到来的疑问，二则是如果再不赶紧出发恐怕真的要跟丢了。 一行人先后踏上了剩下的四千里的路程。 而其余的几人也是加快脚步，一刻也不敢耽搁。 按照易大师的吩咐，在七天内要抵达天南的话，并不需要刻意提速，保存足够的灵力用来对抗破败之咒才是王道。卡萨布兰卡如是想着，大致算了算剩下的行程安排，现在她是剩下几人中唯一的长辈了，有些东西就要交给她来做。 “唉……”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突然只剩下我们几个了，好冷清喔。” “那聊些什么呗～” “不，就这样就好。”周雨晨摇了摇头，笑着回应屠奕的好意，“有些东西，沉默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一言难尽，而就在沉默之中，这份独特的惆怅感才会具有它的价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惆怅肯定要说出来才会好一些啊！” “你知道，那天十月把我叫到阳台上到底说了些什么吗？” 那天？ 屠奕尝试着在记忆中寻找所谓的那天到底是哪天。 那天，夕阳西下，有两个女孩相互偎依着站在阳台上，影子被拉得细细长长。 从猫变为人形的少女对着本为同族的周雨晨说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而后者陷入了对自身存在的迷惘。 她扑进十月的怀里，低声啜泣。 十月则是轻轻拥抱着她，哼着温柔的望乡之歌。 “我和十月一样，也是卑兽种。” “其实我猜到了。” “诶？” 屠奕的回答异常平静，好像并不是在骗人。 “为什么……” “从日常中就能看出来的吧，我们也是朋友不是吗？” 是嘛…… 周雨晨无奈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为了保护故乡才冒着危险不远千里来到帝都学院，却在离故乡近在咫尺之时无法回去。” 说到底，还真是本末倒置啊。 我只是为了，保护故乡而已。从始至终，只有这么一个目的而已。 考入帝都学院，迫切想要进入内阁，踏上救援天南的旅程，答应院长找到落衡的踪迹，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故乡而已。 什么同伴也好，修为也好，正义感也好，天南数千万子民的性命也好，全都无关所谓啊…… 只有，只有一个目的而已…… 想要回去的地方，想要保护的地方，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 欲归之处，只有扶桑谷的那座温馨的小房子而已…… 可是那样的自己，却在离故乡明明近在咫尺的地方，过家门而不入。 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屠奕他们也好，十月也好，落衡也好，明明都是最珍贵的伙伴不是吗？ 天南的百姓，还需要“神使”的帮助不是吗？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可是，神使啊！ “虽然听起来可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我现在好多了。” 周雨晨笑着对屠奕说道。而在他看来则是沉默许久以后突然的发神经。 不过，真正的经过只有周雨晨自己知道。 在沉默之中，这份独特的惆怅感才会具有它的价值。就是这样没错。 …… …… 在远离故乡的战场上，有个士兵写了封信给家人。 内容有对父母的感谢。 有对弟妹的亲情。 有对从小一同生活的人们的深厚感情。 在故乡土地有许多想做的事，因此，尽管或许会花些时间，但他必定会活着回去。 “亲爱的父亲，母亲，弟弟，妹妹，还有所有克玛格的同乡们： 这是一封在最终决战前写的信。 前段时间，我们原本以为很快就要打赢了，不过，敌人的援军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现在我们反而成了瓮中之鳖。 不过，我们拥有必胜的决心，正是怀着这样的决心我们明天就要踏上最终的战场。 在这片遥远且陌生的战场上，每当夜幕降临，星辰闪烁之时，我总会想起那熟悉的故乡，那温馨的家，以及你们慈爱的笑容和亲切的话语。在此刻，我想以这封信寄托我对家乡深深的思念与对你们无尽的感激。 首先，我要向我至亲至爱的父母表达最深沉的谢意。是您们用无私的爱和辛勤的汗水为我筑起了一座避风港，赋予我坚韧的性格与勇敢的心。您的教诲如明灯，照亮了我在黑暗中的前行之路，让我在面对生活的挑战，尤其是这片烽火硝烟战场时，始终铭记初心，勇往直前。我会珍惜生命，不负您们的期望，无论何时何地，都将竭力坚守信念，直至胜利的到来。 亲爱的小弟小妹，每一次回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童年时光，心中就充满了温暖与力量。你们的笑容是我最大的动力源泉，你们的成长是我最为牵挂的事。请一定要听从父母的话，努力学习，健康快乐地成长，替哥哥守护我们的家。待到战事平息，哥哥定会带着满心的故事和对未来的憧憬，回到你们身边，共同续写我们未完的家庭篇章。 对于那些伴我一同长大的乡亲邻里们，我同样怀揣着一份深深的情感。那片养育我的土地，那条嬉戏过的小溪，那棵见证我们成长的大树，都是我心中永恒的记忆。我有很多很多想与你们共同完成的事情，比如在金色麦田里畅谈理想，在热闹的村头广场上分享战斗的经历，在宁静的夜晚一起仰望星空... 因此，尽管前方的道路或许崎岖坎坷，战火纷飞，但我坚信，只要心中的灯火不灭，身体里的热血依旧沸腾，我必定能跨越重重困难，活着回到那个充满爱与希望的故乡。那一天，我们将再次团聚，共享和平带来的喜悦与幸福。 最后，请接受我这份来自战场的深深祝福，愿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等待我凯旋归来。 伊布坎德鲁敬上。”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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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希尔·契尔梅菲奥 第四十三章 如鱼得水 太宗皇帝二十七年，萦香天南。 耗时三天两夜的时间，易大师三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天南关口。 而到了这里，就不能再往前了。 来自各地的支援者在此地设下屏障，暂时阻止了破败之咒的蔓延，但城内则是尸横遍野，赤地千里。 不只是破败之咒导致的淤泥化，同样有不少的原生卑兽以及被破败之咒强化过的变异卑兽从陆地、天空甚至是海洋大肆进攻破坏着这座摇摇欲坠的城池，隐隐有突破结界的趋势。 正是如此，帝都学院才会出手。 抑制破败之咒扩散的法阵由咒术师轮流换班，暂时保持在一个趋于稳定的状态，真正棘手的是被破败之咒不断影响着的卑兽群。 先前不久还有一种无头无尾的蛇形卑兽，尤其恐怖，不仅杀害了城中和城墙上不少的平民和士兵，还偷偷向北潜入内陆，向西侵袭南堡，甚至跨过汪洋大海影响到传说中的幽灵船城邦佳音岛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听完士兵长的描述，三人自然而然想到了曾经在雀羽森林遇到过的那个怪物。 “没想到整个大陆都被影响到了啊……” “看来这次真的是世界性危机了呢。易大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士兵长的吩咐吧。” 易如是回答着，又看向士兵长。 “我听说，帝都学院这次派来了十三人，怎么就只有你们几个？” “时间有些紧迫，我们就先行赶来了，他们几人应该过几天就能到。” 听完易的话，士兵长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仿佛来的是三个人还是十三个人和自己无关一样。 在这片战场之上，有太多的生命死去了。 也有无数的平民因此流离失所，沦为失去故乡失去归宿的流浪者。 对此，经历过这些的人们大多已经麻木了。 不管是有多少人支援过来，已经发生的悲剧都不会再改变。 已经太迟了。 但是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任何人都没有错。 距离此次破败之咒发生，总共也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而已。 一个月的时间，偌大的天南就彻底沦为一座空城，而且侵害还在不断扩大。 “那么就麻烦你们去抵御东边的卑兽吧，那里的攻势较弱，我们又恰巧暂时腾不出人手，就这样任由它们肆虐了几天，现在就交给你们了。” 士兵长交代完，瞥了一眼三人，就匆匆忙忙走开了。 “看来人家真的很忙啊。事不宜迟，我们也出发吧。” “嗯。” 一行人再次御风飞行，往天南城的东边赶去。 天南两面临海，南边是风暴汹涌的南海海域，东边则是较为平静的琉璃海，而那里的卑兽群同样也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凶残。 三人来到东边的城墙上，却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 “他竟然耍我们，说什么腾不出人手，这种破地方还需要人手？” 蓝韵铃愤愤道，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数不胜数的卑兽，再无任何有生气之物。 城墙已经破溃不堪，城门则是大开着任由卑兽出入。 城外是平静而血红的海面，城内则是散发着腐臭的尸横遍野。 不光是没有守的必要，就连可以落脚的据点，也找不出半块土地。 “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这些尸体应该都是早期就放在这里，有些甚至已经被啃食得只剩下骨架。换句话说，虽然很不人道，但是士兵长应该已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撤走了尽量多的居民，才保证后续不再有人受害。” 易冷静地分析着，目光落在北边。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卑兽群一定会破坏掉城墙，涌进内陆，所以短暂搁置以后及时再派遣人手也是必要的。” 循着易大师的目光望去，蓝安如和蓝韵铃二人同样能够看到北边的城墙也已经摇摇欲坠。 卑兽能够自由出入东城门，在天南城内大肆破坏，却终究有一日不会仅仅满足于此。 等到了城内的草木生灵甚至是尸体消耗殆尽之时，它们就会寻求其他的活动场所。 三人，不，还有过几天就会赶来支援的其他所有人，所被安排的任务就是击退这群卑兽，确保它们无法从此地进入中土。 “城墙上应该勉强还能找到几个歇脚的地方，趁它们还没有发现我们，先收拾一下吧。”易大师看向破溃不堪的城墙，无奈地说道。 本以为一路风餐露宿过来至少能有个安定之所，现在看来天南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许多。 三人悄悄来到北城墙上，开始收拾。 这道城墙绵延千里，从琉璃海向西一直到南堡，将天南城与内陆隔离开来。 城墙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数千年前的蛮荒时代。 最早这其实是中土大陆所造的城墙，用来抵御天南少数民族的进攻，不过长久一来随着时间的演化，天南归于中土管辖，原本面向外部的关口，也变成了天南自己的护城铁壁。 而此刻，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墙再次发挥了抵御外敌的功能。 卑兽开始躁动，并撞向本就破溃不堪的城墙。 三人的气息还是被发现了。 “再这样下去，反而帮倒忙了啊，韵铃，我们上！” “好！” 没等易大师发话，蓝安如和蓝韵铃就率先冲下了城墙。 “唉，年轻人还真是气盛。”易苦笑着，抽出无极剑跃向空中。 “幻影剑舞！” 数道剑影破空而出，赶在蓝安如和蓝韵铃之前抵达了地面，命中四只卑兽。 强大的剑意瞬间将它们击退数米，而短暂的喘息也终于让易能够仔细审视这群卑兽。 除了原生野兽以外，同样还有不少的海洋卑兽和被破败之咒侵染的变异体，不过后者的数量占少数。 先前易全力一击偷袭敌人才勉强造成击退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卑兽而已。 早就说过，这种生物的实力强大的可怕。 仅仅只是一只兔子便能轻而易举地杀掉一名士兵；类似于犬和狼之类的卑兽则足以威胁一个村庄；再就是熊、狮子和老虎，它们出场的话就不得不麻烦拥有白帝实力的绝世强者。 兽群受到攻击变得更加暴躁，发疯似的不断向城墙涌来。 “它们的目标是我们三个，暂时往南撤，不要波及城墙！” “明白了！” 收到命令的蓝安如和蓝韵铃也学着易大师的样子边打边退，一路往南飞去。 庞大的兽群跟随着三人渐渐远离了城墙。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能仅仅只是耗着，要找机会将它们彻底杀掉才行。 面对数十甚至上百头卑兽，还有破败之咒的强化，即使是最为精悍的军队也很难轻松将它们杀掉才对。 三人几乎全力的一击才勉强能够重创一头普通卑兽，而灵力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殆尽。 如果想要拖到龙傲天他们赶到，恐怕在这之前自己会先被撕成碎片。 毕竟这些已经被激怒的卑兽，不可能再留给三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们必须正面迎战，杀掉尽可能多的卑兽才有可能震慑它们。 到底还怎么办才好，已经没有退路了…… “欻——” 混乱之际，一头章鱼卑兽的触手破空而至，刺穿了蓝安如的手臂。 “啊——” “姐姐！！！” 剧烈的疼痛让蓝安如松开了手中握着的武器，沉重地砸在了地上。 “你们先走，这里有我顶着！” 站在最前面的易奋力挥剑，也无暇回头，只能朝着身后大喊道。 “姐姐，姐姐你先撤进关内吧，我和易大师先顶着，好吗？” “不，不，韵铃，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 看着蓝安如苍白的脸庞，蓝韵铃的鼻梁微酸，视线也渐渐模糊，但仍然下意识地这样问道。 “袭击我的，是巨型章鱼对吧？” …… “我明白了，姐姐。”蓝韵铃恍然大悟，回头把计划告诉了仍在奋战到易大师。 “好，就按你们说的办。” 语罢，易挥舞着无极剑划出一道阵法。 巨大的烟尘腾地而起，暂时阻挡住了卑兽群的脚步。 就在这短短的数息之内，三人得以拉开距离，获得进一步的主动权。 无数的卑兽震颤着脆弱的大地，仿佛时刻都能够让地面崩解开来。 三人就这样一边还击一边往后撤退，直到…… “真的中计了啊。” “看来野兽和人的最大区别，就是智商说的一点也没错呢。” 蓝安如和蓝韵铃相视一笑，仿佛有了什么必胜的法宝。 没记错的话，天南城应该就在这片中土大陆的最南端。 所以，如果还要再往南，就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大海。 而在大海中，任何生物都会畏惧一个共同的霸主。 那便是狩猎目标的鲨鱼。 只要把这群卑兽引到南海，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这就是姐妹二人的诡计。 不，并非诡计。 而是来自帝都的正义之师为了守护世界对抗残暴的卑兽所做出的万全之策！ “流水之主，赐我灵动身形！” 漫天波涛汹涌，化为怒吼的浪潮向卑兽席卷而去。 而两个少女则化作海鲨，借助轻柔又暴戾的水流在卑兽群中自由穿梭，不时挥砍出锋利的鲨之猎刃。 简直是如鱼得水…… “竟然敢伤到姐姐，我要你狗命啊啊啊啊啊啊！！！” 蓝韵铃狂舞着手中的鲨之猎刃，将先前偷袭蓝安如的那头章鱼的触手瞬间尽数切割下来。 这还不够，愤怒的海鲨还远不止于此。 “神恩激荡！” 蓝安如和蓝韵铃一同挥舞着手中的鲨匕，引动海洋之力，将剧烈的浪潮不断向卑兽袭去，形成阵阵旋涡。 随后，一股无形之力将所有卑兽全部拉向漩涡中心。 “易大师，就是现在！” “好！” 震惊于二人强大实力的易终于回过神来，接下这招神恩激荡所带来的神级助攻。 “无极流-次元斩！” 强大的威能顷刻间爆发而出，聚焦于一点撕破空间向卑兽群高速斩去。 先前一直没有用这招，是因为它的杀伤力虽然恐怖，但攻击范围极小，而且对于灵力的消耗巨大，所以在面对数量庞大的敌人时并不是首选，甚至即使是在单体作战中也因为太容易躲避而从来没有被易使用过。 然而现在在蓝安如二人的神恩激荡之下，所有的卑兽汇聚于一点，便再也不用担心任何问题。 杀伤力不需要考虑，因为它是撕破次元的斩击。 这样的时机，可真是千载难逢啊！ …… …… “那边，在搞什么？” “老夫也不知道，好像是有人在海边打斗。” “这种关头，那里不是早就被破败之咒变成一座死城了才对吗？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据老夫所见，好像是在和卑兽作战。” “真是令人惊讶诶，世界上真的有能如此操控海水的魔法存在吗？” “呵呵，世界上永远没有绝对的东西不是吗？周小姐。” “嗯，也许吧。” 少女无聊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淡淡地说道。 坐在她身边的年老长者，却没有再回答什么。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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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希尔·契尔梅菲奥 第四十四章 献给碧海之歌 “呵呵，世界上永远没有绝对的东西不是吗？周小姐。” “嗯，也许吧。” 幽灵之翼是周家用来观测气象和监视外敌的大型瞭望台，在此地能遥遥看见天南的情况。 而周婉怡和年长的管家此刻正在幽灵之翼上看着南海那头发生着的战斗。 “真是厉害啊，三个人就能把这么多卑兽瞬间秒杀了。” “周小姐出手，想必一人也能做到。” 听到这话，周婉怡下意识瞥了一眼身边的老者。 他向来沉稳老实，虽然很讲究礼法，也打心底尊重身为准一级魔法师的周婉怡，但却不是会阿谀奉承的那种人。 也就是说，他刚刚对自己的实力的评价，是发自内心的评价。 对此，周婉怡其实也有自觉。 年仅十岁的时候，她就觉醒了天赋血脉，成为当地公认的最强魔法师，拥有一手遮天的恐怖实力。 而前段时间更是有了极品圣剑“菲尼克斯”的加持，这让周婉怡的实力瞬间又提升了三成左右。 如果有卑兽来犯，不管多少都能够沉稳应对，这在先前的战斗中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虽然最后战斗的结束竟然还是靠落衡那个灵力稀薄的丫头。 说到她，好像这段时间她都会热衷于打探中土大陆那边的消息。 而这也是周婉怡今日会出现在此的原因。 “看来中土那边的情况比我们这边糟糕许多。” “那我们岂不是真的只能靠自己来抵御卑兽群了……” “查管家，你说的不够准确。” “哦？莫非还有哪片大陆愿意出手相救？” 周婉怡听着老者的话，简直哭笑不得：“这世上，除了中土，白城，还有琉璃仙岛，哪还有别的什么大陆。我说你说的不够准确，是因为，我们不仅仅要抵御入侵佳音岛的卑兽群…… “还要去支援中土大陆。” “？” “落小姐告诉我，如果她猜的没有错的话，除了此次入侵的‘欧若拉’，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大型卑兽群出现，它们和如今肆虐中土的那些不一样，而是直接被灌注了破败之咒所诞生的物种，比间接被传染的要强上许多倍。” “那和小姐刚才说的支援中土有什么关系吗？” 查管家仍是不解。 周婉怡也不再拐弯抹角，把原因说了出来。 其实这个原因，非常的简单。 “因为据落小姐所说，剩下的卑兽，全部都无法穿过海洋。” 也就是说，只要佳音岛内部不产生源头，就不会再有卑兽侵袭佳音岛。 但是，与此同时，中土大陆的危机则会成倍增长。 这就是周婉怡为什么要去支援中土大陆的理由。 大家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的同族，作为强大的魔法师，理应承担起守护世界的责任。 而面对佳音岛可能的敌人，周婉怡同样也做好了打算。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位置就暂时由琳达接替，你们都要听她安排。她的实力很强，足以保护好佳音岛。如果实在有什么问题，你们也可以随时通过这个联系我。” 说罢，周婉怡把一枚小小的护符放进了查管家的手心。 “这是……？” “这是落小姐做的简易传音护符，不过因为岛上资源和时间有限，这东西只能使用一次。” 查管家默默点头，把护符放进袋子里保管好。 …… 海的那边，战斗已然结束。 大部分的卑兽都被易斩杀，只有极少数的漏网之鱼躲进了海里，暂时没法追上。 不过，还有一件事引起了三人的重视。 那就是破败之咒。 被侵染过的卑兽，它们在死亡时并没有带着体内的破败之咒一起死掉。 会有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黑色毒虫从卑兽体内涌出，然后迅速的向四周扩散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而且，无论是近战的攻击还是远程的法术对它们都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和淤泥生命体泽珂斯特一样，所有的攻击在接触到它的瞬间都会被化为一摊淤泥。 或者更准确地说，它和泽珂斯特唯一不一样的一点，就是这玩意比泽珂斯特还要棘手！ 因为那只是被破败之咒侵染过的淤泥集合体，而面前的这片黑雾，却是产生泽珂斯特的真正元凶！ “快退开！去北城门！” 看着连海水都能瞬间吞没的黑雾，哪怕是经历过无数次九死一生的易此刻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三人马不停蹄，往天南的北城门飞去。 北城门，也就是天南城的主城门，刚才见过士兵长的地方。 那里有负责抵御破败之咒的专业咒术师，只要到了那里应该暂时就安全了。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蓝韵铃一边揪着因为手臂受伤没法高速飞行的蓝安如的衣领，一边怪叫着。 尽管先前听说过破败之咒的传闻，但那终究只是听说而已。 等到真正与它正面对上，才知道当初的愚昧无知有多么可笑！ 说什么对抗破败之咒，到现在却是被也许只有破败之咒的万分之一的一小撮黑雾追着逃命。 不过好在它扩散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 等到三人赶到城门时，那片黑雾也仅仅只是扩散了两倍而已，而且正在慢慢地变淡。 也就是说，如果不和其他的黑雾混合或者补充的话，它们的数量其实是有限的。 这也就解释了虽然破败之咒泛滥成灾，但是仅仅只需要稳定额度的阵法就可以压制住。 “这样说的话，我们好像白跑一趟了，还被大家看到了狼狈的样子。” 蓝安如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向城墙上的其他支援者和士兵们，不过他们好像并没有太过在意这边。 …… 佳音岛海岸线最突出的地方，有一片废墟。 而就在不久前，那里还是埃尔德里奇·琳达居住了数年之久的家。 看着遍地的尸体和破碎不堪的小木屋，埃尔德里奇的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这片土地，有着太多美好或是悲伤的回忆，但那都是独属于自己的回忆。 或是，也有重要的朋友存在的回忆。 “那么，我们就出发了。” 落衡转过身看向埃尔德里奇，微笑道。 “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站在她身边的周婉怡同样笑着和埃尔德里奇挥手作别。 “嗯。你们保重。” 此刻的埃尔德里奇却笑不出来。 她们两个都要去无比凶险的地方，自己却只能留在岛上。 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周婉怡走后需要一个同样强大又足以信任的人接替她，二则是因为埃尔德里奇体内的破败之咒，绝对不能再让她接触那么危险的东西。 所以这样的分别也是必要的。 此行的主要目的，说是提前准备抵御可能在中土大陆出现的其他种大型卑兽，其实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也许在那里，落衡可以找到解决此次破败之咒和卑兽肆虐两个世界性危机的办法。 由于海运已经全部停止，周婉怡需要化为天凤载着落衡跨过整片南海，在此之前，二人已经准备好了足量的护符，给周婉怡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 值得一提的是，护符中的灵力并非周婉怡事先储存进去的。 仔细看的话，其中所蕴含的灵力足足有上千种。 这是佳音岛所有的居民，一起为即将出征的伟大魔法师献上的临行礼物。 火红的光束冲天而起，挥舞着流光羽翼的天凤就这样直插云霄，朝着天南的方向飞腾而去。 “好漂亮啊……” “就和那天一样……” 漫天星辉，惊天骇浪，盛宴奇景，绝世美人。 只不过曾经和自己一起欣赏这烟花盛景不夜天的故人，此刻已经不在身边。 你们要保重…… 埃尔德里奇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天空，默默说出了心中的祈愿。 …… 上一次横渡南海还是在一年前，落衡如是想着。 坐在天凤的背上，高空剧烈的气流吹动她的发丝，有些微微睁不开眼。 当时自己只是站在渡轮的甲板上，速度并不算快，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仍然记得当时的海风非常猛烈。 可像这样让自己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的风，还是头一次真正感受。 她默默低头，保证眼睛还能睁开。 在这样的高空，一旦闭上眼睛，平衡感就会瞬间消失，如果此刻恰巧有一阵横风刮过的话很容易就会跌落。 低下头，向后疾驰而过的碧海映入眼帘。 “好美的景色，可惜埃尔德里奇没法看到。” 落衡轻声感叹着。 “等有机会，当然可以带上她再看一次。”周婉怡回答道。 “可是，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吧……” 落衡的声音有些落寞，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不管是破败之咒还是卑兽，都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很长时间的古老传说。 人们在与它们抗争的过程中不断成长进步，却始终无法彻底战胜。 此去中土大陆，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让白帝的计划无法得逞，让这个世界的生态重新回到以前的平衡当中而已。 不过那样就够了。 那样一来，大家就还能平静地生活下去。 毒虫，卑兽，人类，还有其他的所有生物，全部都是这个世界所孕育的生命，他们与这片蓝天碧海共存。 而如今，有人将破败之咒漂洋过海，入侵中土，残害卑兽，让所有原本处于平稳生态的世界陷入危机，让原本平静的海洋变得风起云涌。 如果说仅仅只是把自己赶出家乡，甚至是夺走亲人，这些，落衡都可以忍。 但要破坏这个所有生命共存的世界，要破坏现在这片美丽的碧海，就有点太过分了啊…… …… …… “你要走了吗？” “嗯，我要去海的那边，那片传说中的东方陆地。” “好吧，我知道了……” 少女转过身，默默走进森林当中。 “诶！等等！我这还有……” 奇怪…… 刚才那个姑娘还在这里的，怎么下一秒就不见了。 算了，反正也还要过一段时间。 骑士收起刚准备拿出来的信，如是在心里想着。 等到下次见面再给她一个惊喜吧。 海的那边，会是什么？ 露希尔·契尔梅菲奥坐在茂密森林里的小溪边，问着水中倒映出的自己。 那是个恍如天仙的年轻少女，却并非露希尔本身的容貌。 她原本的样子，是连自己都会厌恶的古老怪物。 长久以来，露希尔都居住在这片森林之中。 直到遇到骑士，敢于走出森林，她才明白原来外面的世界非常之大。 对她来说偌大无边的森林，仅仅只是白城面积的万分之一而已。 而就在刚才，她又从骑士口中得知，横跨八百里红河的另一边，还有一个面积比白城还要大的东方大陆。 甚至在这之外还有别的土地存在，不过大家都暂时不得而知。 等骑士走后，自己就回归以前的生活吧。 露希尔看着水中的美人，露出了苍白的微笑。 她把自己心中对于碧海和骑士的向往，全都埋藏在最终流入碧海的这条消息之中，献上了独属于她自己回忆的憧憬之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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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希尔·契尔梅菲奥 第四十五章 朝着憧憬的背影，追了又追 爱玛莉娅是一个内向的女孩。 从记事起，她就生活在这座被称之为“翠绿庭院”的养育院里。 大概数百个从小失去父母的孩子，还有其他需要照顾的失能者和孤寡老人，都被安置在这里。 看着桌上的项链，她陷入迷惘之中。 “1-010-ema。” “1”代表的是孩童，“010”代表的是编号，“ema”则是她名字的缩写。 这些本该是陪同了她数年之久的身份证明，可是却无一能够告诉她有关过往的回忆。 自己为何会被带到这里？ 在被养育院的大姐姐发现之前，她好像在一片不见天日的深邃树林里放声痛哭。 不过自己为何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年幼的她没有太多关于当时的记忆。 而且，这样平静的日子很快迎来了终结。 她作为卑兽袭击的唯一幸存者，跑进了翠绿庭院外的树林之中。 在那里，她遇到了第二个改变自身命运的“大姐姐”。 “落衡……” 轻唤着熟悉的名字，爱玛莉娅脑海中浮现的是从前日日夜夜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 是的，即使现在已经无数年过去了，她对落衡的记忆也仅仅停留在十岁那年而已。 因为自那以后，她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么多年以来，爱玛莉娅找遍了几乎中土大陆的每个角落，但却都没有任何消息。 说来也不奇怪，这么大的中土大陆，想要寻找一个人，几乎比登天还要难。 因此，直至现在，虽然寻找的脚步从未停止，但结果都不如人意。 而且，破败之咒的入侵还导致她被扣押在了这个地方。 天南城。 守城士兵以“疑似破败之咒携带者”的理由把她关在了城墙之上。 她朝着憧憬的背影，追了又追。 却始终无法想到，明明自己离见到日思夜想的姐姐，只有一海之隔而已。 …… 明明只有，一海之隔而已…… 露希尔看着手中的那封信，望向了海的那边。 她决定带上骑士的那份遗愿，踏上那个原本应该由两人一起完成的旅行。 仅仅只有这个，是她真正所想的。 讨伐无数的卑兽，守护无数的土地和人们，都仅仅只是露希尔为了追逐他的背影而产生的难堪私欲。 仅仅只有和他一起去游离东方大陆的风景，是露希尔内心真正渴望并且毫无任何理由可以唾弃的。 从此刻开始，不管是赎罪还是私欲，全部都化为了汹涌的海水和咸涩海风中的云烟。 从此刻开始，是只属于两个相爱的灵魂，而非是古老怪物和骁勇骑士的美好旅行。 …… 不知是属于何人的遥远记忆涌现在爱玛莉娅的眼前。 那个名叫露希尔的女子，为什么要去中土大陆，以及后续的结局，一概不得而知。 不过能够明确的是，她正在追逐某个人的背影。 那是一个让她无比憧憬的背影。 外面的喊杀声将爱玛莉娅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她从小小的窗口努力往外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欻——” 有滚烫的鲜红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 这是…… 看守的士兵被凌厉的剑法瞬间斩为两半。 而那把剑，爱玛莉娅认识。 契尔梅菲二。 来不及多想，契尔梅菲二迅速调转剑锋，向爱玛莉娅袭来。 “！！” 被五花大绑的她根本无法及时闪避，只能被迫迅速压低身位，坐倒在了地上。 而契尔梅菲二探进窗口后，又以可怕至极的威能将整面墙尽数摧毁。 终于在这时，爱玛莉娅得以看见拿着契尔梅菲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落虚。 “好久不见，爱玛莉娅。不，小鹅。” “你不配这么叫我！” “哈哈哈……” 落虚大笑着提剑缓缓靠近。 “这么多年了，我找你找的好苦啊。我赐予了你那么强大的力量，你却对我如此无礼。” 爱玛莉娅一点点往后退，也是徒劳无功。 她想呼救，可是周围的士兵早已死在了契尔梅菲二之下。 “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把属于你的力量还给你。” “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啊！”落虚施展身法，向爱玛莉娅陡然靠近，“长久以来我一直在寻找能够适配契尔梅菲奥的人，可是他们无一都化为了令人作呕的淤泥，只有你，爱玛莉娅，只有你才能真正掌控它的力量！！！” 落虚的语气近乎癫狂，将契尔梅菲二强行塞入了爱玛莉娅的手中。 “契尔梅菲奥一直在追逐着主人的背影，千年以来却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无法实现。而你，就是它寻找了千年之久的新主人，你可不要让它失望啊！！！” 这可不像是斩杀了无数敌人成为人类历史上极其伟大的圣剑的作风啊…… 可是，可是事实却真是如此…… 伟大的露希尔和伟大的契尔梅菲奥，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与古老怪物同归于尽，露希尔魂归星海，她的佩剑契尔梅菲奥则被施加可怕的诅咒，民间的传说和官方史书都是如此描述的。 所以，即使是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也情有可原。 契尔梅菲奥，你只是想追寻主人的气息而已，这是一个不该被任何人怪罪的小小愿望。 可是…… “可是你的主人是打败了古老怪物的露希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烂泥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爱玛莉娅抛出的是如此的疑问。 不过，并没有任何人会回答她。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埋没在了漫长的历史当中，无人知晓，也无人能探究。 随着契尔梅菲二周身包裹的黑雾逐渐向爱玛莉娅身上蔓延，她的手臂已经肉眼可见地变成了灰绿色。 而后，逐渐腐烂。 不过正如落虚所说，她不像其他被契尔梅菲二侵蚀的人一样，直接化为彻底看不出人样的淤泥，而是成为了灰绿色皮肤的人形淤泥怪物。 和当年在金浦城时一模一样。 看着已经慢慢淤泥化的爱玛莉娅，落虚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 哦？ 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 “易大人。” “滚你丫的！”易举起无极剑就朝落虚冲来，丝毫不准备和他交谈。 蓝安如和蓝韵铃虽然搞不清状况，但是见易大师动手也准备帮忙。 “游刃万变！” “锵——！！！” 拥有流水韧性的鲨之猎刃此刻却与某个物体撞击在一起，发出了不属于水能够产生的声音。 “这是……什么啊……” 已经完成淤泥化的爱玛莉娅，举着契尔梅菲二挡在了蓝安如和蓝韵铃的身前。 “撕碎你们，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爱玛莉娅的尖叫，契尔梅菲二的力量迅速加大到人类无法企及的程度，顶着两把锋利的鲨匕将二人压倒在地。 “那把剑是……传说中的极位古圣剑！韵铃快闪开！不然真的会被撕碎！！！” “哼！想逃？” 爱玛莉娅以一种极不符合她身材的姿势，将契尔梅菲二重重地投出。速度之快已经远远超过了水流，达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 所过之处，黑雾弥漫，一片死寂。 只要被那个东西擦到，说不定马上就会丧命也有可能！ “轻纱飞漾！” 蓝安如和蓝韵铃迅速汇聚水流，在身前筑起一道屏障，试图抵挡契尔梅菲二的强大冲击。 与此同时，易大师同样陷入苦战之中。 虽然在中土大陆白帝神赐的力量会被削弱很多，但仅仅是阻拦在二人之间的修为鸿沟就已经成为了无法逾越的存在。 即便没有武器，单凭灵力的压倒性优势也足以让易只能一味防守，无暇寻找对方的破绽。 眼看刚刚经历过一番大战灵力已经消耗殆尽的三人即将败下阵来，情况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 有光芒穿行而过，将爱玛莉娅和落虚的攻击尽数挡住。 “何人？！” “我倒要问你是何人！” 一队穿戴精锐甲胄的士兵站在不远处，为首发话的正是掌管临沂军的副统领梁凯。 他们驻扎在邻近的城墙上，看到这里有异动就火速赶了过来。 这些士兵是对抗卑兽的第一战力，从中随便挑一个人出来，就能和落虚打的有来有回，更不要说一个小队里就有十几人，实力差距可见一斑。 落虚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看到梁凯他们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在偷偷想怎么逃离这里。 想要只身跑掉的话，对他来说轻而易举，问题是爱玛莉娅和契尔梅菲二如果被丢弃在这里，此行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 以爱玛莉娅和落衡的关系，易应该不会对她动手。 只要她想离开，易和那群士兵就拦不住她。 综上所述，只要自己先行飞出一定距离，再催动灵力操控契尔梅菲二的韵律，把指令传达给爱玛莉娅就行了。 几乎是这样的计划在脑海中出现的下一秒，落虚的身体就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 …… 我，是什么人？ 诞生于这个无聊透顶、繁杂纷扰而又行将终结的世界，从最开始就根本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道未来将要去往何处。 也许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任何时候任何感情都毫无意义，因为这个世界随时都会抛弃自己。 也许剩下的漫长光阴都要在这座不见天日的森林中茫然度过也说不定。 偏偏这个时候，他闯进了我的生活。 他和其他探险者不一样，不是为了森林中的什么奇妙宝藏或是古老怪物的传说来到于此，而是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而战。 如果只是这样，我应该仍然不会在意他吧……大概。 他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 虽然仅仅只有五个字，但那毕竟是问题。 我决定想想办法，重新找到他，回答他“我是谁”。 可是，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人人厌恶的怪物？水泉少女？还是…… 还是和他一样，是一个人类呢？ ……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从某个深邃的森林里，跑出了一个原本是丑陋怪物的存在。 “想再见到那名仅有一面之缘的骑士。并且也希望骑士能看见自己。 “怀着这点小小的心愿，闯进了人类的国家。” 爱玛莉娅闭着眼，听着耳边温柔细腻的声音，思绪也跟着飘飞到很久很久以前。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还在朝着曾经憧憬的那道背影，追了又追。” “嗯……那一定很痛苦，却又充满希望吧？毕竟我也一直在追逐某个背影呢？” “是啊，踏上他本该踏上的道路，欣赏他本该欣赏的景色，感受他本该感受的微风；再来……没错，讨伐他本该讨伐的敌人，守护他本该守护的事物。这些都让人陷入无穷的追悔，却又给了我无穷的动力。” “你们……需要讨伐什么样的敌人？” “卑兽，异种族，还有……还有……” 那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变得断断续续，颤抖，甚至狂躁。 爱玛莉娅被吓了一跳，但她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自己好像陷入了梦境当中，唯一能做的就是与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对话。 而那个人似乎被自己的问题扯进了某个痛苦的回忆里面。 “还有……还有就是……”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个声音重新平静下来，继续补充了爱玛莉娅刚刚问题的回答。 “露希尔·契尔梅菲奥。”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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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希尔·契尔梅菲奥 第四十六章 无法坦率的心意 太宗皇帝二十七年，萦香南平。 有个少年靠在城门旁，百无聊赖地盯着北边的方向。 而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年纪稍小一些的少年，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只猫朝这边尽力跑来。 距离关口五里的范围内不允许飞行，但是没说不允许……穿墙？ 龙傲天修炼的独特功法“掠影步”，能够化为黑影潜入虚无之中，穿过任何物体高速移动。在外人看来，仅仅只是一个小点而已。 但是吴信羽则只能确确实实地在地上跑！ 五公里啊，靠！ 你龙傲天修的那种邪门功法，跑图能力是强，跟特么凯隐似的。 我却要抱着猫背着剑跑五公里，累死累活。 “你也真是的，都到地上了也不会自己跑一下啊？” 吴信羽明显是累昏头了，用略带责备的语气朝十月说道，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你凶我吗？” “啊……呼……没有……呼……只是真的很累……” “噗嗤～” 十月忍不住笑出了声，纵身一跃化为了人形。 “你呀，给你机会你都——喂！你等等我啊？！” 看着已经跑出去几十米的吴信羽，十月气得直跺脚。 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啊！！！ 没办法，只能追了。 十月走了两步，稍微适应了一下人类的躯体，然后尝试加速。 灵魄突袭！ 为了以人类之躯追赶上吴信羽，她甚至使用了灵猫族诡异至极的身法，即便是这样，也只是勉强维持这个距离不再变远而已。 在灵猫族的战斗方式中，人形态用来操控武器，或是施展媚术，而猫形态则是用来重伤敌人或是施展身法，两者可以自由切换而且分工明确。 但是用人形态施展身法，却是难上加难。 说到底，如果这个木头脑袋不愿意等自己的话，只能再次变回猫咪形态。 这样也好，反正一路过来自己都是猫形态，就这样一直维持下去吧，免得被龙傲天看…… 见…… 那家伙，是不是一直在盯着这边？ 看着龙傲天戏谑的眼神，十月忽然感觉全身冰冷。 那眼神中，除了平时都能见到的一副死样外，还多了些许杀气。 …… 大概稍早一些的时候。 曾经有个少女也在这片土地上留下过足迹。 她的衣服破旧不堪，有很多的缝补痕迹。 但是，如果仔细研究的话，会发现每道痕迹的针线都是细致入微，好像灌注了无数的心意在里面。 这也是少女不舍得扔掉它的原因。 自己会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分别了数年之久的姐姐。 为了找到她，自己曾经去过北边的荒漠，也去过繁华的帝都，后来又南下萦香，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于此。 整片中土大陆，已经走遍了大半。 但是，那个自己苦苦追寻的人，却从来没有音讯。 爱玛莉娅走在南平郊外的小路上，活像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乞丐。 事实上，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但是，仍然不断的有人给予自己温暖，给予自己帮助，哪怕那些如今都已经成为了回忆中的往事。 “小丫头，你在这做什么呢？” 有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爱玛莉娅侧过头，一个比自己稍大一些的少年正在一座屋外向自己遥遥挥手。 “我在找人。” 她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问问。 “我在找我的姐姐，她比我大一两岁的样子，可漂亮了，你有见过她吗？” 少年被逗乐了，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如果只是这样子的描述，我见到过好多个，只是不知道哪个才是你的姐姐。” 谈话见，爱玛莉娅已经来到了少年面前。 “就是，这样子的。” 她从破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少年。 “这是……” “利用‘记录美好瞬间’的咒术，将现实世界的样貌映射到护符当中，再打印成像，就有了这种被称作‘照片’的东西。” “嗯，听起来很神奇，不过这上面的两个女孩都很小，其中一个就是你吧？” 少年仍然是那种怪认真的语气，一会儿看看照片，一会儿看看爱玛莉娅的脸。 “这是在姐姐十岁生日时拍的。在那以后，我们就再……”爱玛莉娅回答道，突然停顿了一下，“总之，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找她，一直在找她。” “照片里的小不点儿，现在已经长成花季少女了呀，估计凭借这个东西根本认不出现在的姐姐了吧？不过嘛……” 少年把照片递还给爱玛莉娅，挠了挠头。 他本来还想继续问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最后只能憋出一句话。 “我应该没有见过你的姐姐，祝你能早点找到她。” 说罢，少年转过身，关上了门。 “……” 爱玛莉娅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她看着紧紧闭合的大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流浪了这么久，要说遇到的坏人，那是数不胜数。 当然，好人同样存在。 不过，像这样的怪人，却从来没见过。 明明是对方主动搭讪，虽然这张老旧照片确实无法提供有效的信息，但是就这样突然结束对话是什么鬼？ 缓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回过神来。 算了，继续前进吧。 下一站，天南。 …… 大概稍迟一些的时候。 龙傲天、吴信羽、十月三人终于踏出了城门外。 “你那只猫，怎么回事？”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吴信羽假装漫不经心地反问回去，实际上心里已经咯噔了一下。 难道，刚才十月变成人的样子被他看到了？ 而十月明显更加紧张。 吴信羽将她抱在怀里，能感觉到她在瑟瑟发抖。 “你应该知道，豢养卑兽是重罪。” 龙傲天死死盯着吴信羽。 吴信羽同样看着他。 “我当然知道，龙学长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师祖，就是因为天真地认为卑兽能够和人和平共处，最后死在了那头畜牲手上。”龙傲天冷声道，“所以，从那以后，我就不相信任何其他种，哪怕是妖族也一样。” “它们只不过是会说人类的语言，会用你们所谓的善心不断欺骗你们，最后再反咬一口，无一例外。” “……” 吴信羽微微皱眉，下意识抱着十月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 龙傲天将镰刀在空中转了一圈，渐渐遁入虚影。 “我只负责提醒你，别的事情我也懒得做，抓紧时间吧。” 说罢，掠影步再次发动。 吴信羽愣了愣，也赶紧追上他。 …… 城墙之上，有三伙人在对峙着。 一边是由梁凯率领的装备精良的正统军队，另一边则是易大师三人。 而在他们中间的，是个全身翠绿色的淤泥怪物。 “你们不能杀掉她，她是白城公主殿下的师妹。”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你看看这个怪物哪里还有半点人样？！” 梁凯不给易大师再次反驳的余地，径直向爱玛莉娅冲了过去。 “你不能碰她！她手上的那把剑，能够将接触到的所有物体化为淤泥！” 话音未落，利刃已然相撞。 梁凯根本不相信易的鬼话，而且也没有任何收力的可能。 枪出如龙，不破不归。 契尔梅菲二发出剧烈的嗡鸣，开始将黑雾迅速向冷晖枪蔓延。 等梁凯发觉不对劲时，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整把冷晖枪在顷刻间化为一摊烂泥，所幸凭借战士的警觉，梁凯还是险之又险地在黑雾抵达指尖前松开了手。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一个怪物！不杀了她，所有人都要遭殃！” “真正可怕的是那把剑，只要把剑摧毁，她就能恢复原样！” 易一边向梁凯解释他的看法，一边施展出幻影剑舞。 这一招，他很确定爱玛莉娅和契尔梅菲二都没有见到过。 在金浦城一战，自己曾经使用过山鬼分岩。 而幻影剑舞，起势和剑意都和山鬼分岩很像。 他要让对方产生误判，让对方用抵挡山鬼分岩的方式来应对这一招。 说时迟那时快，凌冽的剑意迅速从四面八方朝爱玛莉娅刺去，后者则用标准的倒金瓶来抵挡。 倒金瓶是专门用来对付山鬼分岩的剑法。 说来也奇怪，还有人会专门研究这种奇怪的东西，只为了特异性抵挡万千剑招中的一种。 而且，还是将灵力尽数积压到一点，在短时间内无法变式的剑招。 为了对战落盈和易，落虚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准备。 而这招山鬼分岩，则是二人经典的起手招式。 他为了这场根本不太可能到来却仍然无法百分之百确定的战斗，就花费了半年之久自创出了这招专门应对山鬼分岩的剑法。 在金浦城时，爱玛莉娅凭借他教授的倒金瓶，狠狠地将易摆了一道。 但是，同样的错误，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易正是因此，在教书育人之际，仍然在不断研究，从而精进山鬼分岩的长处，去掉它的糟粕，练就了全新的剑招——幻影剑舞。 眼看倒金瓶已然成形，易明白机会来了。 幻影剑舞的气势全开，迅速瓦解了爱玛莉娅的防御。 然而，却又无一真正打在她的身上。 易的目标，始终都是契尔梅菲二。 暴戾的剑气不断冲击着契尔梅菲二，然而它似乎像拥有生命一般，死死粘着爱玛莉娅的手。 甚至，在最后一击的强大碰撞下，它竟然拉着爱玛莉娅一起飞了出去。 “糟糕，它要跑了！” “不要再手下留情了！把她杀了！！！” 梁凯愤怒地嘶吼着，抄起身边近卫的一把枪就要再次冲锋。 然而此刻高速移动的契尔梅菲二哪里还会再给任何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拽着爱玛莉娅往西边飞去。 此时此刻，即使是全速催动步法，应该也难以抵挡契尔梅菲二的脚步了。 再怎么说，这毕竟是传说中的圣剑。 露希尔曾经用契尔梅菲奥，斩杀过连初代白帝都无法战胜的古老怪物。 契尔梅菲二，正是用契尔梅菲奥的韵律为核心，参考了古往今来众多的书籍，高度模仿契尔梅菲奥所造的一把圣剑。 说它拥有媲美契尔梅菲奥的全部力量应该也不为过。 看着爱玛莉娅远去的身影，易忽然从她的眼神中瞥见一抹悲戚。 “靠！都怪你！现在让她给跑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殃！” 梁凯把追不上契尔梅菲二的恼怒和羞愧全都转火到易的身上。 “吵不吵啊妈的？” “……？” 看到一向儒雅随和的易忽然如此暴躁，不光是蓝安如和蓝韵铃，就连刚刚还在叫嚣的梁凯也愣在了原地。 “我们的敌人，是破败之咒。” 易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说道：“只有找到破败之咒的源头，我们才能彻底解决掉它，而那把剑，显然就是现在所能掌握的最大线索。” 能够将所接触的物体尽数化为淤泥。 那种淤泥生命体的原型，似乎就是传说中的那头古老怪物。 但是在所有有限的古籍中，对于古老怪物的描述只局限于它丑陋的外表和强大的力量。 并没有将物体腐蚀成淤泥的能力。 也就是说，契尔梅菲奥在击溃了古老怪物以后，同时也被附加了可怕的诅咒，这个传闻似乎是真的。 怪物的某种执念，在死后附着在契尔梅菲奥之上，不断诅咒着所有靠近它的人。 也就是所谓的破败之咒。 可是，那抹悲戚是怎么回事？ 那副躯体，在那时并不属于落小鹅，而是属于契尔梅菲二。 所以那种矛盾情绪的来源也是契尔梅菲二，或者说，是那头古老怪物的执念。 根本搞不清。 古老的传说也好，圣剑的遗迹也好，怪物的执念也好，都已经是遥远的过去式了。 至于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我想，答案一定在古老怪物那无法坦率表达的心意当中。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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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希尔·契尔梅菲奥 第四十七章 护符师和魔法使 短暂的僵持。 虽然有些冲动，但梁凯毕竟是临沂军的副统领，在整个中土军队中都是屈指可数的将才，他很快接受了事实。 契尔梅菲二已经跑远，主要的敌人仍然变回了眼下的破败之咒和卑兽的事实。 “我听希留说过你们，是帝都学院来的对吧。” 易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蓝安如和蓝韵铃都能看出来，他好像真的是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刚才那个女孩到底是谁，和易大师有什么关系，但是可以推测她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白城…公主……师妹？ 易大师怎么会跟白城皇室扯上关系？ 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当务之急，是缓解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易大师，您别生气了，那个姑娘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是啊易大师，您不应该生这位将军的气，应该把怒火转向破败之咒和那个该死的大叔！！！” 蓝安如和蓝韵铃纷纷出言安慰易。 另一边，梁凯的手下同样在说好话。 眼看效果就要来了，忽然有什么声音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砰——啪！！！” “散开！安如韵铃，使用轻纱飞漾！” “防御阵型！” 易大师和梁凯同时发布命令，而两个少女和数名士兵则以最快的速度同时执行。 卑兽的利爪夹杂着崩裂的沙砾，重重撞在了几人的屏障之上。 “又来了……” 无穷无尽的卑兽，都不知道从哪里源源不断地出现。 受到破败之咒的影响，变得更加凶暴且强大！ …… …… “抓紧了，我要躲避卑兽的攻击。” “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等落衡反应过来，周婉怡的速度急剧变快，突然在空中翻转了360度。 好在下意识的求生本能让她即使催动灵力，抱紧了周婉怡的身体。 “难以想象，还能看到这种场景。” “这没什么的吧？天空、陆地、海洋，到处都是卑兽的踪迹，它们已经肆虐了人类几乎千年之久，这不是常识吗？” “可是像这样成群结队发了疯一样来进攻我们，你觉得这合理吗？” “飞禽也有群体作战的嘛，发现猎物就一起围歼，很正常的。” 面对总能钻两句牛角尖的落衡，周婉怡摇了摇头，说道：“你只是没有亲眼看到而已。” “有那么邪门吗？” 落衡吐槽了一句，微微催发灵力，将眼前呼啸的狂风暂时抵御在外。 随后，睁开眼。 但很快，她就后悔了。 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应该一辈子也忘不了。 并非数十只，也并非数百只。 而是铺天盖地，成千上万的各种飞禽，已经从四面八方将自己和周婉怡包围在内，看不见任何缝隙！ 它们不需要贸然进攻，只要不断地用远程术式消耗周婉怡，如此车轮战下去，不出一个小时她的灵力必然会耗尽。 “怎么样，你还觉得正常吗？” “……” “落衡，你怎么了？” “……” “落衡！落……” “消停点，我在推算突破的方位。” “开什么玩笑？这种情况也……” “我在魔法书上见识过你的血脉天赋，也在你表演那天仔细观察过你的出招方式。你如果信得过我，就按我说的做。”落衡打断了周婉怡的话，“待会你先使用凤凰爆球击散右下方的卑兽，我会发动咒迹增强爆球的威力，保证你能够一击必杀。接着使用——靠！！！” 周婉怡匆忙躲过一轮攻击，看了看落衡还在自己的身上，又问道：“然后呢？” “接着使用孤鹜断霞，假装向右下方突围，实际上转折攻击右上方，发动焚天强袭。借助孤鹜断霞的起势，你能够将右上方大量的卑兽冲散，但那里仍然不是我们突围的点。” 落衡调整了一下气息，继续说道：“在你冲散右上方的卑兽以后，它们就会被迫与你近身搏斗，那样子我们就危险了，所以，你需要利用这块‘红湖’迅速转移到左下方，但是……” “等等等等！我如果用了红湖，你应该抓不住我吧？” “这正是我要说的——但是红湖只能带动你一个人去到那里，届时我需要留在原地全力催动防御阵法。” “这不行！！！” “你听我说完好吗？我有信心能够撑住十秒，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从左下方突围出去，召唤出菲尼克斯，在包围圈外施展星火燎原。” “可是你……” “如果致命的攻击来袭，你会先享用美食还是会先做出防御？” “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想要发挥菲尼克斯的全部性能，你必须化为人形才可以，所以一定要把我丢在那里。只要你能突破出去，在外面发动星火燎原，那群卑兽就必须做出应对，而我，抓住这个瞬间得以切换咒迹，向前方发出脉冲借助推力来到你的身边。” “这太危险了！” “然后，你需要再次化为凤凰，借助红湖来接我，进而全速往下，直直冲进海中！那里应该已经没有太多的海洋卑兽了。”落衡没有理会周婉怡，自顾自说着，“连续两次发动远古护符，又施展那么多杀招，你的灵力肯定会见底，这时候，我的衣服就发挥作用了。” 说着，落衡摸了摸裙子上的几串护符，得意地笑了笑。 “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啊……” “所谓护符师和魔法使，就是要在一切成为定局之前英勇奋战到底，化不可能为可能，战胜所有强敌！” 砰—— 话音未落，又有不断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 “真是躁动啊，来吧，周婉怡，让我看看你的觉悟！” “哦！！！” 凤凰爆球！！！ 灼灼燃烧的火球瞬间抵达卑兽面前，在落衡阵法的帮助下扩大数倍。 随后，周婉怡迅速挥动羽翼，发动孤鹜断霞朝着右下方高速冲刺。 “就是现在！焚天强袭！” 强大的气浪将右上方的卑兽尽数冲开，而其他方位的卑兽则迅速补上，开始接近周婉怡。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接着！” 落衡将“红湖”丢给周婉怡，还生怕她犹豫一丝一毫，主动松开了双手，向下用力一蹬。 “快去！！！” “哦！！！” 短短瞬息之间，周婉怡就来到了左下方，也就是此刻卑兽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 “我现在——嗨到不行啊！！！” 周婉怡化作人形，凭空抽出菲尼克斯，将灵力尽数灌注其中。 “星火燎原！！！！！” 漫天烈火喷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整个卑兽群蔓延。 没时间休息，周婉怡再次发动“红湖”，朝着落衡飞去。 “只有一次机会！一定要抓住了！” 看着周婉怡朝自己飞来，嘴里还喊着什么，落衡想叫她一声来着。 但是，刚才全力发动防御阵法，已经耗尽了她几乎所有的灵力。然而即使是这样，全身各处也仍然有不少地方被割伤。 而且，现在的她，实在是虚弱得无法在狂风之中发出声音。 所有的专注和力量，都必须用来抓住周婉怡。 如她所说，只有一次机会，一定要抓住了。 接到了！ “往下，别回头，我会给你灵力……” “喂！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大碍……” 落衡的声音很轻，埋没在狂风之中连自己都快听不见。 但她仍然奋力扯下裙子上的护符串，开始调动其中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补充给周婉怡。 狂风撕裂着落衡的伤口，几次快要把她痛晕过去。 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松手。 刚才那么艰险的境地，自己都挺过来了，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还有很多想要回去的地方，还有很多想要见到的人。 绝不会在此放弃生的希望。 世界很残酷，要么坚强，要么，去死。 而我，选择前者。 痛苦，只会让我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只会让我更加坚强！ 但是…… 这个痛苦，是不是太剧烈了一些？ “噗通！” 周婉怡就像超级跳水运动员一样，一头扎进了咸涩的海水之中。 顷刻间，疼痛感遍布了落衡的每一寸伤口，比先前空气的撕裂感还要强上数倍。 造孽啊…… 二人浮出水面，看着渺远的天穹。 那群卑兽在高空盘旋着，并没有继续追击。 海洋可能潜伏的危险全都是未知的，在彻底观察清楚之前它们不会那么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而这段时间就是二人逃往陆地的唯一机会。 说是来支援中土，结果还没踏上陆地就被卑兽群摆了一道，真是有够狼狈。 “婉怡……我好痛……” “啊？” 听到落衡虚弱的声音，周婉怡回过头看向她。 “天呐，你怎么，全身都是……” 湿透了的裙子紧紧贴着落衡的肌肤，而她手臂上、身体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断地往外溢出血液。 “哎呀！碰到海水会很痛吧！你快上来，我背着你。” “没用的……你的灵力已经耗尽了吧……我的护符也用完了……” “我可以，我可以的！”周婉怡的鼻梁发酸，滚烫的泪水从两颊流下，滴落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瞬间无影无踪。 她奋力化为凤凰，托起落衡，贴着海平面缓缓飞行着。 “婉怡……我快死了……” “不会的，你别乱说。” “埃尔德里奇……麻烦你照顾好她。” “那种事情，你自己去做到啊！你不是有远古护符翠色大钉吗？不是说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吗？” “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使用那个……” “……” 周婉怡不再说话，而是盯着前方的海面出了神。 苍茫大海的彼端，有一片陆地若隐若现。 “你再撑一会儿，我们好像快到中土大陆了。” “嗯。” …… …… 城墙摇摇欲坠。 卑兽的进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信羽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按照原计划的话，应该还要一天左右。” “唉，明天只是一个希望，不是一个承诺。” 短短的几天内，世界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但是直到危在旦夕之时，人们仍然不清楚，敌人究竟来自哪里。 渺小的人类只能苟延残喘，在不停的反抗之中慢慢走向灭亡。 在这个太阳西斜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希望可言。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在兽潮淹没的阴翳之下，突然有一个光点迸射而出，熠熠生辉。 随后，光点越来越近，渐渐能够看清轮廓。 那是一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凤凰。 “焚天强袭啊啊啊啊啊啊！！！” 风云涌动，兽群感知到危险的靠近，纷纷转过身做出防御。 然而，没用。 面对黑压压的兽群，周婉怡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加快了速度。 这是燃尽血脉的全力一击！ “永恒燃烧的羽翼，带我脱离凡间的沉沦！” 凤鸣声响彻天际，光点所过之处尽数被切为真空，随后又在瞬间开始剧烈燃烧。 越来越多的火球跟随着神火凤凰一起冲向卑兽群，将整片天穹染成血红。 “就是现在！” “ok！” 收到周婉怡的命令，落衡将身上仅存的最后两块护符——红湖和翠钉扔向空中。 然后，从手臂的伤口处挤出几滴鲜血，滴在护符书的末页。 “领域展开！” 咒迹启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将远古护符包围在内。 此战过后，两块远古护符都会被彻底摧毁。再遇到险境的话，就等同于失去最后的保命底牌了。 不过，在此之前，也绝不会让任何悲剧发生。 陆地上有人正在苦战，即使灵力枯竭浑身是伤，二人也默契地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最天才的护符师和最强大的魔法使，本当如此。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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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希尔·契尔梅菲奥 第四十八章 露希尔的心愿 剧烈的爆炸，而后…… 有人从高空跌落下来。 “鶯贊奔疾！” 易眼疾手快，向前腾飞而出，在对方砸到城墙的前一秒稳稳地将其接了下来。 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短发少女。 脸上满是硝烟，衣服和裤子也都残破不堪，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血肉模糊的身体。 “姑娘，你怎么样？” “落…落衡呢？” “……谁？” 易大师的声音剧烈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落衡，一个女孩，她受的伤比我重。” 不会吧……哪有这么巧的事……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what？？？ 众人闻声望去，又有一个人从高空跌落下来。 “易大师！” “嗯，交给我！” 易把周婉怡轻轻放下，纵身一跃再度将摔下来的人接住。 “好痛！” “没事，现在安全了，我带你们去疗伤。”易一边安慰着怀中的女孩，一边转过身对梁凯说道，“麻烦你背一下那边那个孩子，带我们去最近的医疗点。” 梁凯默默点点头，照做。 快步走在破烂不堪的城墙上，易忐忑不安地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少女。 眼角眉梢是有几分相似…… 而且能够发动刚才那个恐怖至极的咒迹，世间应该也再难找到第二个人。 除了爆炸产生的烫伤，在她的身上还能看到利刃切割的痕迹，应该是在此之前还经历过什么凶险的事情。 破烂不堪的衣服，满是烟尘的脸庞，还有无数撕裂的伤口。 “殿下，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 …… 没有出口的房间，不歇声的黑猫，阴郁的耀眼天空，带有苍蓝之瞳的未知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爱玛莉娅。” “嗯…这个名字，是什么含义呢？” “我不知道，从我记事起，这个名字就刻在了我的项链上，我不知道它有什么含义，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取的。” “那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怎么说呢……谈不上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吧……毕竟只是个代号而已。” “哦。” 眼前的蓝瞳少女突然陷入了沉默，低头想着些什么。 这就是爱玛莉娅之前听到过的那个声音的主人。 此时此刻，她和对方一起，站在这个不知是何处的房间内。 虽然有些诡异，但是对方的存在让自己感觉很安心。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爱玛莉娅主动提出问题，似乎吓了对方一跳。 “我本来，没有名字的。” “为什么说本来？” “但是后来，我盗用了，别人的名字。” “咦？”爱玛莉娅感到困惑，“名字总有重复的嘛，你觉得她的名字好听，当然可以拿来用啊，如果你喜欢我的名字，我肯定丝毫不会介意就是了。”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蓝瞳少女落寞地笑了，想要伸手抚摸爱玛莉娅的头发。 “爱玛莉娅，你一定也有在乎的人吧？” “是啊，我在乎的那个人，让我找的好苦啊……”爱玛莉娅感受着发梢传来的温柔的触感，无奈地叹了口气，“然而还没有来得及找到她，我就被一个坏人关到了这里。话说，这里是哪里呢？还有，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嘛～” “这里是，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空间。至于我的名字……” 蓝瞳少女放开轻轻摩挲着爱玛莉娅发丝的手，在刚才落寞微笑的基础上，又努力挤出一个同样虚伪的笑容。 “我的名字，就是露希尔。” “露希尔？那不是……你先前说的，敌人的名字吗？” “你还不明白吗？那个怪物，就是我，是我杀死了他，是我杀死了他！！！” 蓝瞳少女的情绪忽然失控，用双手挡住她那美若天仙的脸，跪坐在了地上，掩面痛哭。 “我，一个怪物，盗用了人类的名字，闯入了人类的国家，幻想和人类相处，你懂吗？！你懂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这明明只是不会被任何人怪罪的小小愿望，护符不够了就加，加到限度了我就默默离开，根本不会有错！” “可是，偏偏就有人恶作剧，才会酿成这种惨状！！！” 少女越哭越大声，最后索性松开了手任由泪水决堤而出。 “露希尔……” 爱玛莉娅急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蹲下来，把少女拥入怀中。 “他一定不会怪你的，那不是你的错。”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内疚。” “为什么？” “如果，如果他没有写那封信，如果他在临死前厌恶地唾弃我，如果他能够把我杀掉……” “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少女怔了怔，泪眼汪汪地看向爱玛莉娅。 “你就是你，可怕的怪物也好，像现在这样的美女也好，两者都是你，他爱的就是你，就是这个名为露希尔的你。 “而你同样没有辜负他的爱，你踏上了他本该踏上的道路，欣赏了他本该欣赏的景色，感受了他本该感受的微风，也讨伐了他本该讨伐的敌人，守护了他本该守护的事物。” “爱玛……” 露希尔轻轻挣脱爱玛莉娅的怀抱，努力控制了一下啜泣。 “帮帮我，帮我一个忙。” “你说。”爱玛莉娅用尽量温柔的语气如是回答。 “契尔梅菲奥，它误解了我的执念，又或者它自己的执念在追寻我的背影，不管怎么说，它正在将所有东西，拼命化作我的样子。” “那就是，破败之咒？”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也不是我的爱人想看到的，帮帮我，把契尔梅菲奥毁掉。” “可是，那样你就……” 露希尔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爱玛莉娅。 “这是我罪有应得，爱玛，你是个好女孩，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谢谢你，请你一定要做到。” “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露希尔站起身，缓缓向后退去。 她的双手，双腿，以及躯干，全都开始渐渐变得透明。 漫天萤火闪烁如梦境，露希尔眼中的光芒似星辰耀眼，最后都在虚空中烟消云散。 …… …… 再次睁开眼，爱玛莉娅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座高台之上。 手中是那柄令自己屡次陷入苦恼的契尔梅菲二。 它同样也被绑在了自己的手上。 “你醒了？” 落虚缓缓走近，看着她的脸戏谑地笑着。 “真是奇怪啊，刚才险些没法操控你，我还以为是距离太远的缘故。 “不过，直到此刻我才知道，契尔梅菲奥，它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的我，既不能操控契尔梅菲奥，也无法操控你。但是我明白了契尔梅菲奥的心意。 “它会带着你，将世间一切，化为淤泥！” 落虚越说越兴奋，已经到了几近癫狂的地步。 而在爱玛莉娅看来，这个人的兴奋完全毫无来由。 既然明明知道契尔梅菲奥是自己无法控制的可怕存在，到最后吞噬整个世界都有可能，这个家伙却还要一错再错下去。 现在把它绑在我的手上又是什么意思？让它控制我吗？ 抱歉，我答应过露希尔，一定会完成她的心愿，所以……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爱玛莉娅催动灵力，试图挣脱绳索。 当然，那是徒劳。 落虚笑得愈发狂妄，抓起爱玛莉娅的下巴，说道：“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而且，我还能让你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 落虚取出一枚护符，将其抛向空中。 那是传输画面的护符，有一枚在之前袭击爱玛莉娅的时候被他偷偷安置在了天南城的城墙上，而对应的这一枚，则开始显示城墙上的画面。 简陋的医疗室中，伤痕累累的少女昏迷不醒。 一名医师正在艰难地处理伤口，而另外两名治疗师则在旁边施展治疗系的咒术。 不远处的病床上，同样也有一个短发少女正在接受治疗，她的情况要好一些，已经能够和众人讲述大概的情况。 然而护符的能力有限，无法传输声音，不过，爱玛莉娅显然没有在意那些。 她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孩身上。 “那是……姐姐吗？” “没错。” “怎么会这样？！你把她怎么了？！” “这些伤，是你亲手造成的，你忘了吗？” 什么……？ 如此说来，在自己和露希尔对话的过程中，关于这副躯壳的记忆确实丢失的一干二净。 自己被契尔梅菲二吞噬了意识，化作淤泥怪物，任由它操控着自己的身体，与露希尔告别再次醒来后就已经被绑在了这里。 难道说，在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我竟然……对姐姐…… 不，他在骗我。 即使山无棱，天地合，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我也绝对不可能把剑指向姐姐。 那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就算整个躯壳都被夺走也无法做出那样的事情。 况且，契尔梅菲二无法形成那样的伤口。 虽然无法得知落衡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爱玛莉娅至少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做出伤害姐姐的行为。 那样，就没有，重蹈露希尔的覆辙…… 她看向手中的契尔梅菲二，眼神中闪过一抹悲戚。 “不管你是为了你的主人才做出这一切，还是单纯在追寻主人的背影。 “总之，收手吧。 “这是你主人的心愿。” 契尔梅菲二似乎听到了爱玛莉娅的话，开始轻轻颤动起来。 “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似乎是注意到了契尔梅菲二的变化，落虚一巴掌打在爱玛莉娅的脸上，愤怒地吼道：“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契尔梅菲奥为什么会听你的话？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只是，在传达一个人的心愿。” 爱玛莉娅忍者剧烈的疼痛，笑着说道：“那个人，她曾经也和我一样，为了追寻某个憧憬已久的背影，奔波了好多个岁月。漫长的时光流转，陪伴在她身边的，仅仅只有曾经美好的回忆和一个看不见答案的残酷未来而已。但是她仍然在不断地前进，朝着那个憧憬的背影追了又追。” “听不懂！根本听不懂！你给我闭嘴！这把剑只是用了契尔梅菲奥的音律罢了，它是我亲手做出来的圣剑，就算是契尔梅菲奥曾经的主人也无法控制它！” “你说的对，所以她拜托我来毁掉这把剑。” “那你倒是试试看。”落虚狞笑着，跃向空中，“不出五分钟，我的卑兽大军就会抵达天南，是沉沦于这把剑，获得无上的力量，还是眼睁睁看着你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死在你的面前，自己选吧。” 歘—— 绳索被切开，爱玛莉娅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契尔梅菲二在她手中剧烈颤动着，发出暗紫色的闪光。 她看着手中的剑，陷入了沉思。 …… …… 黑云压城，城欲摧。 陆地，天空，海洋。 各处都有卑兽来袭，像是受到了某种东西的吸引，向天南城不断靠近。 或者说，其实这种怪异的事情从几天前就已经开始发生。 原本趋于稳定的卑兽生态，再次回归暴走，好像要和人类展开最后的决战。 所有人看着黑压压的卑兽群，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先前陆地上和海洋里的卑兽已经被歼灭了大半，但是空中的卑兽仍然有着十分恐怖的数量。 先前袭击周婉怡和落衡二人的卑兽群，只占半数。 此时此刻，铺天盖地的天空卑兽已经彻底将阳光隔绝，整个天南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破败之咒也在不断蔓延。 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无法再糟糕的地步。 想要与这么多的卑兽作战，别说是天南的人手，就算全世界所有的强者都在场，也只有死路一条。 难道，人类的末日，真的要到了吗？ 世末之雨，倾盆落下。 冰冷的雨幕冲刷着少女的脸，让她的意识清明了许多。 爱玛莉娅摇摇脑袋，扶着剑站了起来。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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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眼中的光芒 第四十九章 烟雨朦胧之夜 “让开。” “白帝陛下让我看住你。” “是沉沦于这把剑，获得无上的力量，还是眼睁睁看着姐姐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他明明让我自己选的。” “他曾经也这样让我选过。” 挡在爱玛莉娅前面的少年转过身，冷漠地看着她。 看到他的脸，爱玛莉娅震惊无比：“怎么，是你？” 那个人，她先前见过。 在南平的郊外，曾经有一个人叫住了她，问她在做什么。 当时，爱玛莉娅还和他交谈过，告诉了他自己在找姐姐的事情，他还温柔地祝福自己来着。 结果，此时此刻，同样的那个人却挡住了自己去救姐姐的路。 “你的踪迹，是我告诉白帝的，天南的破败之咒，也是他刻意为之。” “为什么？” “因为，他让我选，是为他做事，还是看着他毁掉我的故乡。” “你明明知道他是个卑鄙小人。” “可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少年拔出剑，已经做好了交战的架势。 “卑兽的入侵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到时候别说你的故乡了，整个世界都会消亡的！！！” “只要那个女人死了，我就放你过去。” “你说什么？” “我说，只要那个……” “糙腻吗！！！！！” 没有给他再次把这句话说完的机会，爱玛莉娅怒吼着朝对方冲去。 契尔梅菲二似乎领会了爱玛莉娅的心意，开始肆无忌惮地侵蚀她的手臂。 而后，由手臂蔓延到躯体，再到全身。 她的皮肤慢慢变成灰绿色的淤泥，速度和力量也在急剧上升。 只一瞬，契尔梅菲二犹如离弦之箭，在顷刻间撞在了少年的剑上，直接将其震飞了出去。 然而，爱玛莉娅潜意识中最后的人性，让她的杀招显露出了一丝破绽。 少年抓住这一丝破绽，用剑凭空斩出数道刃风，狠狠地向爱玛莉娅轰击而去。 “剑刃狂澜！” 爱玛莉娅不慌不忙，同样挥出无数气浪抵御迎面而来的刃风。 少年眉头紧锁，似乎觉得这个丫头有些棘手。 气浪打散刃风，还在高速向他靠近。 这一招，显然是契尔梅菲二完全控制下的最强一击。 一旦试图出剑抵挡，绝对会瞬间被打成残废。 可是，如果闪开的话…… 爱玛莉娅就可以抓住这个机会，突破自己这道防线。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如果爱玛莉娅选择去天南，那么少年就必须遵从落虚的命令出来抵挡。 可是他哪里会是决意想要离开的爱玛莉娅的对手？！ 从一开始，落虚根本就没有打算兑现所谓的诺言。 他只是想利用少年，唤醒爱玛莉娅的“人性”，让她放弃使用契尔梅菲二的力量，任由落衡被卑兽杀死。 或者，让少年与她死战到底，拖延时间。 不管怎么样，几分钟后，无论少年是死是活，他都失去了任何利用的价值。 而他的故乡，南平，其实早就已经沦陷。 恍惚之间，爱玛莉娅的剑已然紧随着气浪来到了少年面前。 他闭上了眼，静静等待着自己的结局，然而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爱玛莉娅并没有多看他一眼，径直往天南的方向飞去了。 …… …… 天南。 所有队伍清点人数，开始朝关内撤离。 兽潮已经行进到了距离南平仅仅只有数里的地方，而在那里，众人也与吴信羽三人会合。 “易大师，到底发生什么了？” “说不清楚，总之你要知道，这是一场恶战，刀剑无眼，保护好自己。” 易对着吴信羽和十月说道，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傲天呢？” “他好像……说是找他父亲去了。” “嗯，他父亲龙破天好像是在萦香军任职。” 易没有多想，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带着几个少年继续撤退。 卑兽的攻势猛烈至极，在那几位大人物抵达之前，所有人只能不断地往北撤退。 北方极地的冰魔法师罗罗诺拉，高曼德的沙漠皇帝阿兹尔，帝都贤人塔的大贤者向前，星守学院的院长英仙，还有帝都学院的院长落盈。 这五位，是当今中土大陆最强大的战力，被称为“五圣人”。 按照推算，在一天后众人撤退到信安城的时候，他们就能够来到现场，与卑兽群进行抗衡。 然而，所有人都不抱希望。 先前就已经说过，这种数量的卑兽，即使全世间所有最强的圣人一起出手，也只能是凶多吉少。 最大的悲剧，就是眼看悲剧发生却无能为力。 在这场末日光景中，所有人只能不停地撤退，撤退，把所谓“要誓死守卫的土地”拱手相让。 烟雨朦胧之夜。 卑兽的嘶吼响彻天际，世末之雨冰冷刺骨。 十月缩在吴信羽的怀里，哭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能一边跑着一边抚摸着她的脑袋。 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卑兽，身前是即将化为废墟的空城。 年岁尚幼的他，亲眼看到了有人被卑兽撕成两半，鲜血喷涌溅到了脸上，夹杂着雨水和泪水相和流着。 仅仅一年前，他还只是个在巷尾餐馆安稳度日的小男孩。 可是如今…… “喂！信羽！小心！” 恍惚之时，有人把自己扑倒在地。 “易大师……” 尖锐的利爪毫不留情地狠狠拍在地上，将吴信羽原先所在的地方砸出一个深坑。 他屏住呼吸，不敢想象如果易大师没有扑开自己，自己和十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别走神，快跑！” 看着为了救自己被砸伤的易大师，吴信羽重重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全力催动随风式，同时吸取了刚才的教训，让十月帮忙留意身后的情况。 另一边，卡萨布兰卡一行人同样也在全速撤退。 他们的速度较慢，消息传到的时候还没有进入灾害区，但是也必须遵从命令，马上撤离。 此时此刻，任何的勇气和正义感都失去了它的意义。 在末日到来之时，人类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渺小如蝼蚁。 “你说，信羽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担心也没用吧，先管好自己。” “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啊？” “你问我我问谁？” “好了孩子们，不要吵了。”卡萨布兰卡突然打断了大家的七嘴八舌。 “易大师告诉我，让我马上去前线，那里有不少的伤员。关键是，还有两个女孩子的伤势比较严重，需要我去处理。” “咦？是蓝学姐吗？” “不是，是从海上来的，其中一个应该是佳音岛的人，另一个……” 卡萨布兰卡把目光转向周雨晨。 “另一个，好像说是白城的公主。 “也就是，院长拜托你寻找的，他的亲生女儿。” “什么？！” 听到这句话，除了周雨晨以外，众人都是大为震惊。 “具体的，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后再和你们解释吧。如果，如果还能再见的话。” 卡萨布兰卡苍白地笑了笑，拍了拍周雨晨的肩。 “院长一定希望我能平安带回殿下，而你的任务，到此也算完成了。那么，接下来，你们要尽快回到帝都学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回头。” 话音未落，卡萨布兰卡挥动法杖，乘风而去，留下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还没缓过神来。 “周雨晨，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你的任务？” “你们还记得，当初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时候的情景吗？” 周雨晨用手指摸了摸下巴，思考着怎么样用自己贫乏的表达能力把这件事说清楚。 可是得出的答案，却是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办法描述。 “哎呀，卡萨前辈都说了，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后，你们再去问她啦，说起来好麻烦～撤退撤退！” 大家还想继续纠缠下去，此刻有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们还有闲心聊天啊。” 听到陶志祥的话，众人瞬间警觉起来。 如此说来，刚才大家确实只顾着聊天了，直到现在经过陶志祥一提醒，灵力感知才探查到一些异样。 有卑兽，正在靠近。 “看来，赶了这么远的路，还是没有白跑一趟啊……” “别丢人了，小丑周。” “你说什么？小丑勇！” “喂喂喂，好了，别闹。”周雨晨笑着拍了拍周天未和吴智勇的肩，“易大师不是说过嘛，你俩是很般配的搭档哦～” 二人异口同声：“谁要跟他搭档啊？！” 啪—— 有一头锋喙鸟突袭而来，被屠奕一拳砸下。 “一定要把自己的敌人，当做是和自己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做预判，甚至，要认为他们比自己更优秀、更聪明、更强大。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不会被人蒙住双眼。” 屠奕对着装逼过头导致有点痛的手吹了口气，再次一跃而起又连续挥出数拳。 “锋喙鸟这种生物，大多会群体发起攻击，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决定好了接下来该使出的招式。 “这不是过家家，而是战争。 “龙烂劫鼎！！！” 话音还未落，屠奕再次祭出他的最强杀招。 这一次，袭击的是一头暗影狼。 伴随着灵力的剧烈震荡，原本潜伏于雨幕中的卑兽也终于在瞬间暴起，嘶吼着朝众人冲来。 也终于到了此刻，众人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正在经历什么。 求生的本能激发着大量灵力喷涌而出，众人原本的好奇与兴奋彻底被恐惧所替代。 生活于相对和平时代的少年，此刻却真真切切地与传说中的生物在作战，让人一时间不敢相信这发生的一切。 然而，再不相信也无法改变现状哪怕一丝一毫。 “固若金汤！” 很好，就是现在—— 借着吴智勇的绝对防御，周天未得以短暂喘息将灵力灌入他的法杖，而后…… “超限爆闪！！！” 剧烈的威能从法杖倾吐而出，划破夜色中的雨帘向卑兽轰击而去。 与此同时，其余三人也在对付另一边的卑兽。 即使朱砂玫瑰已经几近报废，但周雨晨的血脉天赋同样也是极为强大的武器。 好比让屠奕和陶志祥头疼无比的“弑破抹净的雷吉提米忒”，在周雨晨的拳头之下只撑了三秒。 雷吉提米忒是传说中的大型卑兽群，根据记载，它是类似于毒蝎样的巨大生物，能够在陆地上快速穿行，通过敏锐的听觉迅速捕捉移动中猎物的方向，但是，它们从来都是单独行动。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卑兽明明拥有极其强大的战斗能力和捕食能力，却在时光的流逝中久久未曾登陆历史舞台。 有人猜测，它们由于孤僻的习性，曾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进行过大规模的自相残杀，已经濒临灭绝。 也有人猜测，有一位隐姓埋名的圣人出手解决掉了这些卑兽，事了拂袖去，深藏功与名。 但是，不管怎么样，所有的猜测此刻都失去了其意义。 因为，数十只“雷吉提米忒”正在以一种和记载中截然相反的“狼群战术”向众人高速靠近！ 而先前被周雨晨解决掉的那只，仅仅只是一个先锋炮灰而已。 接下来的雷吉提米忒，每只都有数米高，比原先那只要大上两三倍之多。 而这，才是真正的古书记载中“传说的大型卑兽”的样子。 只一瞬，巨大的蝎尾将周雨晨横空掀翻，而另一头雷吉提米忒则纵向补上一刀，在她的胸口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完美的配合，它们并不是不会群体作战，只是性格孤僻所以不喜欢群体作战而已。 而一旦由于某种因素，让它们集合到了一起，那么它们的目标就遭老罪了。 从发现雷吉提米忒到重伤倒地，整个过程仅仅只有一个呼吸而已。 冰冷的雨水滴在周雨晨的脸上，是唯一让她感知到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而后，又是一击。 连思考都来不及，利爪已然到达了周雨晨的面前。 她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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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眼中的光芒 第五十章 真是令人羡慕 锵——！ 千钧一发之际，陶志祥踏着蜃景步法挥刀挡在了周雨晨面前。 蜃景步法，不光是用来产生幻影迷惑对手的招式。 在一次次的生成幻象之间，穿插进一瞬的移动帧，使自己能够在各个幻象中切换实体的位置，同样是蜃景步法的玄妙之处。 然而和鶯贊奔疾一样，这样的移形换影，必定会让灵力在短时间内无法运作。 也就是说，此刻在周雨晨面前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陶志祥，完全是依靠肉体来抵挡身形和力量都比他大上数倍的雷吉提米忒。 “愣着干嘛？快跑啊！” 陶志祥咬着牙艰难地对周雨晨喊道。 “哦，哦哦……” 周雨晨傻傻地答应着，往后撤了一段距离。 砰！！！ 几乎是在她撤出危险区的下一秒，陶志祥的身形瞬间消失，雷吉提米忒巨大的利爪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呼……真险啊……你的伤，好可怕，还在流血诶……” 听到陶志祥的话，周雨晨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部。 所幸这是原本的形状。 要是换作卡萨老师在这里，说不定刚才那一刀已经把她的欧派切下来变成两坨半圆的肉球了。 但是伤口仍然已经侵袭到了骨头。 如果不是卑兽强大的身体素质，恐怕现在的周雨晨就算不死也绝对会昏迷过去。 “不要紧，我还能继续战斗。” “你别太荒谬！” “呵呵……” 周雨晨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微笑。 “别小瞧了我……毕竟我也是，卑兽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霸横空烈轰！！！ 久违的感觉。 世间的万物开始变得黯然失色，卑兽血脉将周雨晨的感知能力全都强化到了刀刃上，而没有用的其他感知则被统统摒弃。 看似无脑暴走的一拳，却在雷吉提米忒利爪袭来的瞬间立马做出反应，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避开攻击，又迅速打向它的破绽。 拳头与蝎壳相撞之时，没有冷兵器的铿锵声，也没有热武器的爆鸣声。 仅仅只是，沉闷无比，却又撕心裂肺的痛苦。 然而，周雨晨将这些痛苦全都抛诸脑后。 蝎壳出现了裂痕。 随后，彻底碎裂开来。 “来，补刀！” 周雨晨霸气地丢下这句话，转而冲向另一头雷吉提米忒，留下屠奕和陶志祥两人在原地发愣。 等他们再回过神来准备给予重伤的第一头雷吉提米忒致命一击的时候，周雨晨已经来到了第三个目标面前。 她已经…杀红了眼！！！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开始怀疑人生。 这种作战方式，真是令人羡慕。 …… …… 卡萨布兰卡孤身一人飞行在雨幕之中。 略微施加咒迹，在头顶的一小片区域产生屏障庇护自己，这样一来就不会被淋湿。 这是记载在一本冷门咒迹书《傻子才会看》上的一种叫作“傻子才会学”的咒术，只要用极少数的灵力生成了屏障，就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不需要额外消耗灵力，但作用也仅限于抵挡雨水这种毫无攻击性的物体。 一旦碰到带有灵力的攻击，甚至仅仅只是石块沙砾这样的尖锐存在，屏障就会被轻易打破。 卡萨布兰卡可以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正在从后方光速靠近。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虽然灵力十分强大，但是并没有任何攻击性和敌意可言，纯粹只是在暴殄天物般释放大量的灵力来赶路。 难道，是五圣人之一？ 可是，按照先前的估算，不能够啊？ 卡萨布兰卡撤掉已经被灵力震荡得有些散架的屏障，将手搭在额头上试图穿过朦胧的烟雨看清那股强大灵力的来源。 仅仅只是一瞬，在灵力感知探测到那股灵力的下一秒，对方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 伴随黑雾而来，全身各处都被灰绿色的淤泥所覆盖。 握着与瘦小身材格格不入的护符大剑，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光芒的少女。 “姑娘，你这是……” “让开，挡我者死！” “啊啦～我没有要挡你，你这么急要去做什么呀？那边现在已经被庞大数量的卑兽攻陷了诶？” “我要去把它们解决掉！” “……” 听到爱玛莉娅的话，卡萨布兰卡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据说，天南现在的情况是就连五圣人一同出手都仍有悬念的程度，而这个女孩子显然不在五圣人之列，仅凭一己之力就想解决掉那群卑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然而，她所展现出来的战力又实在超出了卡萨布兰卡的认知。 灵力磅礴无比，速度值也点满了，全身上下还穿戴着这种怪异的装束，手中的那把剑更是重量级，一看就是拥有堪比极位古圣剑力量的超强武器。 说是真的能够抗衡那么多的卑兽也不为过。 “姑娘，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卡萨布兰卡思考了一下，最终抛出这样的一个问题。 “快点说，我的身体随时可能暴走，你要是惹毛了我直接把你切成两半也说不定。” “我现在，也要去前线，那里有个非常重要的人受了非常重的伤，我要去给她疗伤，你能带我……” “真不巧。”爱玛莉娅打断了卡萨布兰卡，试图表现出惋惜的表情，但是此刻的她连操控自己面部这样的简单事情也做不到。 她只是板着脸冷漠地说道：“我要去前线，也是因为有个非常重要的人受了非常重的伤，我要去保护她。” “那还真是不巧呢……” 卡萨布兰卡苦笑着。 “不过也是，发生了这种事情，所有人都多多少少会受伤，也不断会有自己在乎和在乎自己的人不幸遇难。所有人都没有过错，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在世界末日到来之时，人类真的渺小如蝼蚁。” 爱玛莉娅看着卡萨布兰卡悲戚的表情，忽然心中一动。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医治好你那个朋友以后还有余力的话，请帮我的姐姐也医治一下可以吗？” 听到这句话，卡萨布兰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两眼放光，抬头看向爱玛莉娅的脸。 那张脸，此刻已经被淤泥所覆盖，却仍然可以透过眼神看到她内心深处的那抹纯真。 “好。” 没有多余的疑虑，也没有多余的解释。虽然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的朋友，但如果爱玛莉娅要这么认为的话也可以。 而爱玛莉娅也没有任何耽搁，拉起卡萨布兰卡的手，快速催动灵力，驾驭着契尔梅菲二继续往南飞去。 雨水滴在手上，有些许冰凉。 爱玛莉娅的手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肉感，如果闭上眼的话，卡萨布兰卡甚至真的感觉自己在抓着一摊淤泥。 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抱持着这样的疑问，卡萨布兰卡看向身边的爱玛莉娅。 十六七岁的样子，比那群孩子要大一些，虽然隔着朦胧烟雨和那不知是何物的淤泥没法看清她的脸，但仍然隐约可以辨认出脸部的轮廓，应该是个很可爱的美女。 再然后，是她手中的剑。 具有极强烈远古气息的音律，却又辅以现代咒线和护符，集合了几乎所有的优点，又避开了诸多缺陷，是货真价实的能够媲美极位古圣剑的护符武器。 而且，它好像，具有自我意识。 这个音律，或许本来就属于某一把极位古圣剑也不一定！ 会是哪一把？ 挺进破坏者，扭曲之牙，晨曦，流云剑，还是…… 契尔梅菲奥？ 似乎是注意到了卡萨布兰卡正在观察着自己，爱玛莉娅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还有五分钟就到了。到时候，我去战斗，你，就负责给她们医治。” “嗯嗯。你还没说，你那个很重要的姐姐，怎么找呢？” “她……好像在紧急医疗队里，易大人应该守在她身边，你只要询问易在哪就……” “等等，你说，易？” 卡萨布兰卡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匆忙打断了爱玛莉娅。 “易大人是姐姐的护卫，找到他就能找到姐姐。” 爱玛莉娅以为卡萨布兰卡是没有听明白自己的话，又解释了一遍。 “你不要告诉我你姐姐叫落衡。” “咦？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她？” “……” 卡萨布兰卡哭笑不得，觉得上天给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合着两个人刚才纠缠了这么久，甚至于自己落寞的神情和爱玛莉娅心中的恻隐都可以写成小说里精彩的感情戏了，到头来竟然纯粹就是两个小丑，从始至终她们所说的，原来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叫落衡的女孩，真是令人羡慕。 …… …… 二人到达的时候，局势不容乐观。 即使先前已经有大量的精英被调往天南，但要面对如此数量巨大的卑兽，所有人都只能一味撤退，战力差距根本无法以任何方式衡量，人数的多少此刻对于这种压倒性的局面已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了。 然而，有她在。 曾经许下誓言要讨伐初代勇者还未能讨伐的敌人，保护他终究未能保护的事物，怀揣着如此的执念跨过千年历史至今仍在英勇奋战的，原本却是古老怪物的存在。 契尔梅菲二呼啸着牵引爱玛莉娅向前冲去，犹如它曾经的主人此刻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现在的它，不再使用爱玛莉娅所学的初级剑法，而是上来就施展出了传说中的圣品剑术“吐息之焰”。 灼热的烈焰照亮夜空，喷吐着火舌向最近的一头卑兽奔袭而去。 “我嘞个豆，那丫头的第二人格这么猛？！” 在爱玛莉娅看到卑兽的第一眼，她就像发疯一样丢下卡萨布兰卡冲了出去。而卡萨布兰卡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了她那毁天灭地的超级杀招。 她不由自主发出了如此的惊叹。 吐息之焰是货真价实的传说级别的技能。 在久远时期，由极位古圣剑之一契尔梅菲奥的持有者——露希尔，淬炼银瞳族的巫术“黑龙之炎”，赋予其对卑兽种超高的敌意等级，专门用来斩杀卑兽的终极杀招。 黑炎所过之处，卑兽触之即死，爱玛莉娅宛如杀神降世，在黑压压的兽潮中硬是开出一条血路。 而后，星奔川骛。 传说在宇宙之中，众星之上，有一条铸星龙王。 龙王发怒时，星天落瀑，星芒凝汇，星穹流丽，星河冲荡，星海焕然，星弦高落。 而这一招星奔川骛，正是借鉴了传说中的龙王的技能，像彗星一样奔驰，像川流一样汹涌，引银河九天给敌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这一招比吐息之焰还要变态。 此时地面上只顾逃命的众人才终于发现卑兽的攻势似乎弱了下来，便有人回头想看看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整个夜空被亮丽的星河渲染成白昼，真正如星天落瀑一般滚滚而下。 “好美。” “是啊……” 人群中不乏已经忘了现在处境的家伙，由衷发出这样的感叹。 不过，真的很美。 连刚刚缓过神来正准备去办正事的卡萨布兰卡，都又一次沉沦于这漫天盛景之中。 靠，怎么回事啊？！ 卡萨布兰卡使劲晃了晃脑袋，逼迫自己赶紧回过头来去找到易和落衡。 即使这样，她还是三步一扭头地看向那片星河的方向。 这种绝美又致命的技能，真是令人羡慕。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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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眼中的光芒 第五十一章 站在身旁之人，彼此握起的手 曾经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 如果世界末日到了的话，自己会做些什么？ 我告诉她，守在她身边，静静等待最终结局的到来，仅此而已。 现在，我终于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那只是年岁尚幼的我，为了和自认为是要好朋友的她逞强而说出的谎话罢了。 真正到了末日之时，我会拼尽全力奋斗下去，直到和命运抗争到最后一刻才会罢休。 而刚才，就在我以为到了最后一刻的时候，有个人就这样突然站在了我的面前。 或者更准确地说，并非是站在我面前，而是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以一己之力击退了卑兽的猛烈攻势。 有人过来了，会是谁呢？ 我转过头，看向来者。 “信羽，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 吴信羽尴尬极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双只手抱着十月，甚至连挠挠脑袋这样掩饰尴尬的动作都做不了。 刚才那个场景太过梦幻了，在兽潮来袭的终末时刻，在这个太阳西斜烟雨朦胧的世界里，遇见她，如春水映梨花，踏着黑炎而来，引九天银河击退强敌，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小说里发生的一样。 值此情景，吴信羽不由地中二了一回，模仿很多电影和小说里的自白说出了这样的一段话。 易看着吴信羽呆呆的样子，摇了摇头。 “战场上刀剑无眼，不能走神啊。” “可是，现在不是有她吗？”吴信羽说着，指了指远处空中的爱玛莉娅。 “那丫头，唉……” 易叹了口气，拍了拍吴信羽的肩。 “不说了，我来找你是为了让你去协助你卡萨老师，她正在医治落落殿下。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谁？哪个殿下？” “跟你说不清，快去就是！” 易难得地烦躁了一回，甩下这句话就朝爱玛莉娅的方向飞去，留下吴信羽和十月一人一猫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啥玩应？ 当今皇室，不是只有皇子和寒烛公主两个殿下吗？他们两位，现在应该都在皇宫深处层层保护起来才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种鬼地方？ 唉，确实说不清，快去就是！ 吴信羽咬了咬牙，朝着紧急医疗队跑去。 另一边，爱玛莉娅的灵力正在急剧流失。 虽然契尔梅菲二赋予了她无与伦比的战斗技巧和肌肉强度，但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压榨着她原本脆弱无比的身体，再这样下去，不出几分钟，不仅契尔梅菲二会失去战斗的媒介，作为宿主的爱玛莉娅更是会有生命危险。 在地面上观看的人们不知，失去意识的爱玛莉娅本人不知，作为杀戮兵器的契尔梅菲二也不知。 但是，了解爱玛莉娅和契尔梅菲二渊源的易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汹涌的星河将靠近的卑兽无情轰杀，给那条绚烂的瀑布染上了鲜红的血色。 然而那看似华丽的银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黯淡。 虽然这么说，有些可耻。 但是易迄今为止，所做出的所有保护爱玛莉娅的举动，全部都是为了落衡。 因为落衡可怜这个丫头，于是把她带回了宫中，加入皇室。 因为落衡喜欢这个丫头，于是让她进入护符工坊，和落衡一起拜师，一起学习，一起工作。 因为落衡在乎这个丫头，于是在金浦城，易即使赌上性命，不惜用掉珍贵的赤铜龙之心也要保护她的安全。 不过，从这一刻开始，易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 这一次，是她救了自己和落衡还有所有人没错。 而且，更重要的是…… 说到底，自己也已经把她当作，和落衡一样的存在了。 亦是主上，亦是亲人。 亦是需要奋力保护的对象，亦是平时愿意与自己交心的好友。 对他来说，这个女孩子，并非叫作爱玛莉娅的陌生人。 而是，自己乐意称呼她为“小鹅”，而对方也乐意被自己这样称呼的，重要的伙伴。 所以，他不允许契尔梅菲二继续压榨她的身体。 就是这样。 顶着强大的威能勉强来到爱玛莉娅可以看到他的距离，易大声喊出了她的名字。 “小鹅！” 没有回应。 “果然……不行吗？” 现在的爱玛莉娅，已经完全沦为契尔梅菲二的载体，没有任何意识，也没有任何情绪。 就算真的有人能把她重新唤醒，那个人，也绝对非落衡不可。 可是，现在的落衡，也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该怎么办？ 也不能直接打飞契尔梅菲二，那样子的话爱玛莉娅在瞬间就会被脚下的兽潮撕成碎片。 更不可能冲过去拉着爱玛莉娅撤走，这个星瀑的力量太过强大，能够硬着头皮来到这里已经耗费了易大量的精力，再往前一步都是天方夜谭。 他回头下望人寰处，映入眼帘的是人间烟火景。 再往远处，是本应万家灯火，此刻却略显阑珊的整片中土大陆。 这是个行将终结的世界。 从人类诞生之初，就一直处在黑暗和绝望的阴霾笼罩之下。 龙族，精灵族，妖兽族，各种各样原生的异种族都比人类要强大太多，人类在如此的环境中苟延残喘了数百年。 而后，又加入了更为可怕的存在，也就是现在所要面对的卑兽。 即使是这样，人类依然丑陋又顽强地不断反抗着，狩猎龙族，捕杀精灵，以比卑兽更卑劣的战斗方式将它们逼退到荒芜人烟之境，这一切只是为了苟活下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而已。 “易大师。” “什么……” 有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与其说是突然，不如说是一点点飞到他面前的。 只是刚才易实在有些出神，竟然直接梦游太虚了。 吴信羽和十月。 出人意料的两个人。 “卡萨老师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说又让我们来找你。她说你肯定会去做傻事，让我们来拦住你。” “我这不是还没做嘛……”易挠了挠脑袋，不由自主说出了奇怪的话。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十月嘲笑道。 “你这丫头，什么话，什么话这是？！我要见我律师！” “等等等等！打住！”吴信羽拉开两个人，郑声道，“易大师，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个姐姐……” 说着，他看向远处灵力已经几近枯竭，脸色苍白无比的爱玛莉娅。 “对，差点忘了。她的情况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里太危险了，赶紧回去。” “至少告诉我们，我们也能想办法不是吗？” “……” 看着吴信羽坚毅的眼神，易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家伙。 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屁孩而已。 为什么，眉宇面相和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王霸之气。 “她现在爆发出的巨大能量，其实是那把剑在压榨她的身体，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马上让她终止施法，离开这个地方。” 易没有把更深一层的情况告诉吴信羽和十月，一来是因为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极位古圣剑的事情之中，二来则是因为时间实在是紧迫。 “但是，这股力量太过磅礴，只有五圣人才有可能靠近，而按照预计，他们还要好几个小时才会到，现在的情况已经一刻也等不了了。” “直接叫她不行吗？” 吴信羽如是问。 “你笨啊你，那是极位古圣剑之一契尔梅菲奥，现在明显是它在操控着那个姐姐的身体在战斗！那些都是露希尔的招式啊！” 十月戳了戳吴信羽的脑袋，丝毫没有注意到易惊讶的神情。 “你…你什么都知道？” “露希尔是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勇者，她的专属武器契尔梅菲奥则是传说中比流云剑还要强大的超级圣剑。虽然在中土大陆的排名不如流云剑，但实力肯定位列极位古圣剑之首。这不是常识吗？” 十月自顾自说了一大通，看她轻描淡写毫无装逼感可言的表情，可以退测出她没有在撒谎。 在她的认知里，露希尔和契尔梅菲奥的传说就应该家喻户晓才对，是易有些固步自封了。 他自诩来自于露希尔的故乡白城，也亲眼见识过利用契尔梅菲奥音律所做出的契尔梅菲二的强大之处，就认为自己所了解的这么多，也只是其他人的上限而已。 但十月何许人也？ 她是琉璃仙境的幽冥灵猫，是饱览内阁藏书的学霸少女。 别说极位古圣剑，就算是八大远古护符她都能脱口而出。 不过也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八大远古护符，现在实际上只剩下课五块。 又比如，到底该怎么救出那个女孩。 对她施加媚术，让她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虽然理论上可行，但对手如果是契尔梅菲二，那就没得谈。 施展灵魄突袭，带着她迅速脱离险境，在这样的强大威压之下根本无法做到。 不过，如果，能协作的话…… 由吴信羽挥出剑气精准打飞契尔梅菲二，十月则在星瀑消失的瞬间冲击过去接住爱玛莉娅，而易负责抵挡可能来袭的卑兽，掩护二人的行动。 就这么办！ 刻不容缓，瞄准—— 吴信羽的手在高空的气流中剧烈抖动，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紧张，或者兼而有之。 有只温暖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 “信羽，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十月，我……” “气随心动，剑啸风生。” 十月稳稳地牵着吴信羽的手，做出起势的动作。 “瞄准那把剑。” 吴信羽深吸一口气。 他闭上眼，想起了自己和十月在演武场度过的无数个傍晚。 是的，想要指定某个地方攻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轻而易举，但是真正到了实操，未免还是会有些紧张。 站在身旁的十月，松开了彼此握起的手。 她已经变成灵猫形态，等着吴信羽的出手随时准备暴起。 轰——！ 来了！ 飓风呼啸而去，划破银河径直打向契尔梅菲二。 然而，却没有像预想中一样成功。 契尔梅菲二好像早就意识到了一样，在飓风抵达的前一秒蓦然挥转，将攻击瞬间弹开！ 而十月，已然腾跃出去，也到了爱玛莉娅的面前…… 双目对视。 那一刻，十月心中一万匹草泥马跑过。 她急中生智，化为人形尝试施展媚术。 “你想控制我？” 什么……十月大惊，顿觉不好！ “嘿嘿。” 爱玛莉娅咧嘴一笑，摸了摸十月的脑袋。 “小丫头，姐姐在杀卑兽，一边玩去哦～” 啊？ “你不能再压榨这个身体了，会死的。” 十月没搞明白，现在和自己对话的，到底是契尔梅菲二还是这个姐姐本人。 所以她用了折中的描述，只说“这个身体”，而非“她的身体”或是“你的身体”。 “这个身体会怎样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要执行主人的意志。 “亦即讨伐她本该讨伐的敌人，守护她本该守护的事物。” 哦，十月现在搞明白了，这是契尔梅菲二。 她鼓起勇气，上前拉住爱玛莉娅的手。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孩子，也是她想守护的人？ “投身天地这熔炉，总有些梦想和意志会因此薪火相传。你和你的主人，都曾经为了某些东西英勇奋战到底，最后完成自己的使命，化为历史长河中的一页。 “然而，这份意志却不会因此消亡。仍然不断有战士和勇者挺身而出，为了守护亲人和家园与卑兽抗争。 “你们的故事结束了，契尔梅菲奥。 “长眠吧。” 星河皆敛，吴信羽和易一边抵挡着卑兽一边看着十月那边，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但是，他们清楚地看到，在不远处站在一起的爱玛莉娅和十月，此刻正握起彼此的手。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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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眼中的光芒 第五十二章 所谓全世界 曾经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在竭尽全力的情况下，仍然救不回一个人，心里会怎么想？ 我告诉他，我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获得一级治疗师的证明，我怀着必然拿下的决心，所以从今往后也必然会挽救每一条生命。 现在，我终于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那只是年少轻狂的我，或是为了和一级治疗师考官吹牛，又或是自己确实天真地有过这种想法而说出的口嗨罢了。 真正到了这种时候，即使用尽了所有办法，翻遍了所有医疗书，依然无解。 而刚才，就在我以为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的时候，有个人就这样突然站在了我的面前。 或者更准确地说，并非是站在我面前，而是站在落衡的面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有人过来了，会是谁呢？ 我转过头，看向来者。 “卡萨，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 卡萨布兰卡尴尬极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双手握着护符，甚至连挠挠脑袋这样掩饰尴尬的动作都做不了。 刚才那个场景太过诡异了，在作为一级治疗师的自己都一筹莫展之时，在这个昏暗无比烟雨朦胧的治疗室里，遇见她，如春水映梨花，从帐外悄悄走近，将一枚护符取出，开始施展卡萨布兰卡没见过的华丽咒迹，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小说里发生的一样。 值此情景，卡萨布兰卡不由地中二了一回，模仿很多电影和小说里的自白说出了这样的一段话。 易看着卡萨布兰卡呆呆的样子，摇了摇头。 “一级治疗师在工作时还会走神啊。” “可是，现在不是有她吗？”卡萨布兰卡说着，指了指床边站着的爱玛莉娅。 “这……” 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恶，是幻术吗？什么时候…… 先是吴信羽，然后是卡萨布兰卡，两个人都莫名其妙地在自言自语，而且就连刚才的对话都差不多，他们都说了同样的话。 “可是，现在不是有她吗？” 她是谁？ 是从小就没有亲人和故乡，却在之后的日子里仍然一再失去归宿的漂泊旅者。 是师从一级护符师，年仅七岁就获得二级护符师凭证，和落衡拥有同样天赋的护符天才。 是露希尔血脉的继承者，契尔梅菲奥苦苦寻求了千年的新任主人。 或许也是这世间，最在乎落衡的人。 在乎这种东西，和想法无关，并非本人所能控制。 比如说，埃尔德里奇·琳达。 她对落衡的感情，或许只局限于那天船上的相逢，还有之后一年的同居，她在乎落衡，同时也希望落衡能够更多地在乎自己，这是属于恋人之间，想要占有的，爱至极点的欲望。 又比如说，易。 落衡对他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朋友没错，但是在这之前，在二人相遇之前，首先是君臣，他是护卫，所以他得时刻注意分寸，最终的目的根源也只是单纯的保护而已。 再或者说，周雨晨。 那天，她脑子一热，一招天霸横空烈轰，继而引发了这段奇妙的邂逅，她救了落衡，落衡也送给了她朱砂玫瑰，二人是纯粹的友谊，还谈不上多少在乎。 但是爱玛莉娅不一样。 她是个没有故乡，没有归宿的人，是落衡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来到她的生命之中。 从今往后的所有生活，就都和这个姐姐牵扯在了一起。 虽然可能不会刻意去想，虽然也有可能不好意思表达，虽然如今情况已经糟糕到了追悔莫及也于事无补的地步。 但是，现在回过头来想想。 “我和你所度过的，每一个平凡的日子，或许正是连续发生的奇迹。” 所以这一次，就换我来保护你。 秘奥义·慈悲度魂落！ …… …… “这个咒迹，是凯亚王朝时期流传下来的。” 年老的师尊站在露希尔神殿破碎的台阶上，回头向身后的两个小女孩介绍道。 “当年勇者露希尔在出征讨伐古老怪物之前，还想在某个村子里逗留一段时间。值得一提的是，凯亚皇帝不仅答应了她这个奇怪的请求，甚至还亲自为她送行。 “据说，就是在那个地方，露希尔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咒术救活了不慎被毒蛇咬伤的凯亚皇帝。而那个咒术也就是，留存在此的，被称为‘秘奥义·慈悲度魂落’的咒术。 “能将对方的伤痛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由自己承担所有的痛苦，这种怪异的咒术明明不该有人愿意去用才对。 “但是露希尔可以做到，她从不知何处学会了这种咒术，并且真正用在了和自己几乎算不上有任何关系的凯亚皇帝身上，还在临行前将咒迹交给了他。 “而那次分别之后，露希尔便再也没有回来。 “或许是因为思念，或许是为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又或许是为了纪念她战胜了古老怪物为民除害。 “凯亚皇帝下令在皇宫的南边建造了这座神殿，并把秘奥义·慈悲度魂落的咒迹留存在了这里。” 一边缓缓踏入神殿的内部，师尊还在继续滔滔不绝地讲着。 “只不过，千百年来，所有试图参悟这个咒迹的人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有的还会走火入魔，甚至没能走出神殿这样的情况也时有存在，久而久之，这个神殿竟然被视作了禁忌，就这样渐渐荒废了。 “昨夜我夜观天象，紫气西散，牛斗冲天狼，紫微星泛红，奎胃星入中宫，掐指一算，是天选的命定之人出现了。 “你们两个，待会就去参悟咒迹，但是记住，千万不能勉强，而且……” “而且什么？”两个小女孩同时问道。 “而且，这种咒术，是大慈大悲之人普渡众生的咒术，必须怀着极其诚挚的内心，做好牺牲自己拯救全世界的觉悟，才有可能与露希尔缔约，绝非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师尊将神殿内的一扇门打开，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那个咒迹。 “曾经的那些人，他们踏入此地，有的是为了替爱人承受灾痛，有的则是为了父母，更有甚者，只是为了能够参悟咒迹以后向他人炫耀，这些都不算是合格。” “落落，你愿意拯救全世界吗？” 他俯下身子，看着落衡的脸。 “愿意！” “那好，你先来吧。” 落衡点点头，把手放在咒迹上，仔细观察着。 随后她又闭上眼，似乎是在用心感受着咒迹深处潜藏的遥远记忆。 然而，做完这一切师尊曾经教给自己的方法以后，落衡仍然一无所得。 而且，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刺痛，强烈排斥着她对这个咒迹的感知。 “停下！” “让我再试试。” 落衡不懂，她不懂这个咒迹的结构，也同样不懂为什么它要排斥自己。 难道说，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有什么私心存在吗？ 为什么来参悟这个咒迹？ 因为师尊说有人能够做到。 所以她就坚信自己就是那个人，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来到此地，并且为之不断坚持着，直到现在被师尊强行拉开的这一刻。 “我说了停下！再这样下去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那是师尊第一次对落衡动怒。 （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落衡看着他的脸，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两行热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好了，小鹅，你来。” 师尊不忍心看着落衡泪水汪汪的双眼，下意识扭过头对一旁的爱玛莉娅说道。 但是爱玛莉娅只是静静站在原地：“连姐姐都…我不行的吧……” “这个不能这么说，你来试试。” “可是……” 爱玛莉娅瞥了一眼落衡。 师尊愣住了，好像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推演的结果大概率不会有错，这一届咒迹师里应该会有天选的命定之人出现，而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两个孩子。 谁能够参悟这个咒迹，谁就相当于得到了凯亚和露希尔的认可，日后有可能成为在末日之时力挽狂澜拯救世界的勇者。 皇家护符师代代相传的这个秘密，正是年老师尊一定要带两个孩子来到此地的原因。 如果，如果说其中一个失败了，那么极大概率另一个就是天选之人。 爱玛莉娅感受到了咒迹的亲切感，于是心中有所自觉，再不敢相信，这样简单的道理她也明白。 姐姐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一样，但那也只是因为迄今为止她都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 实际上她太争强好胜了。 记忆中唯一一次她在学习咒线的时候慢了爱玛莉娅半分钟，事后就偷偷躲在房里哭了一天一夜。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但爱玛莉娅两次经过门口的时候确实听到她都在哭。。。 如果自己现在贸然地参悟咒迹，万一真的能够成功，那对她的打击绝对会是有史以来最大的。 有公主病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还真的有公主命！ 于是在日积月累之中，一次次的顺风顺水只会让她的自尊心越来越强，自己绝对是最强的想法就会潜移默化刻在她灵魂深处。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所以无法加以改正，并最终导致了她没能被露希尔认可。 “小鹅，你愿意拯救全世界吗？” 师尊再次郑重其辞地问道。 这句话，表面上是一个问句，实际上是在催促爱玛莉娅快些做出决断。 愿意？还是不愿意？ 爱玛莉娅焦急地看看落衡，又看看师傅。 “我不知道。 “所谓全世界，在我眼里只是一个虚浮的抽象概念而已。但是像师尊您、还有落衡姐姐、还有其他的朋友和亲人们，则是我身边确确实实存在的，他们于我而言就是全世界，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他们，我愿意。 “但我实在无法想象，为了所谓的全世界而抛弃身边的所爱之人，那样子的我，自己没有办法接受。 “如果必须在两者之间选择的话，我宁愿选择后者。” 说罢，爱玛莉娅转身准备往门外走去。 落衡拭去泪水，看向师傅。 “唉，走吧……” 临走前，师尊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个咒迹。 他没有注意到，露希尔神像那冰冷的脸上，分明闪过了一丝落寞的微笑。 …… …… “所以，师尊最后还是在晚上偷偷把我抓去了神殿，让我参悟那个咒迹。” 爱玛莉娅躺在落衡的膝盖上，面色苍白却仍然努力笑给她看。 “当年他告诉我，咒迹的波动，说明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天劫降世，到了那时，不管是整个世界还是我身边的世界，都需要我来拯救。姐姐，你信吗？” “你现在已经做到了，不是吗？”落衡看着将她所有伤痕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爱玛莉娅，呜咽着说道，“破败降临，卑兽暴动，你带着契尔梅菲二英勇杀敌，救了整个世界，也救了去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我，现在你成了这副样子，可是身为姐姐的我却什么也……”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参悟那个咒迹吗？” 爱玛莉娅打断了落衡。 “是说，要有牺牲自己拯救全世界的觉悟吧……” 落衡愣了愣，思考了一会儿，想起师尊的话做出了如是的回答。 “可我也说过了吧，我根本就没有那样的觉悟。为了拯救所谓的全世界，就要舍弃自己身边的这个世界，舍弃你，这种事情我绝对做不到。” “那是……？” “后来我想了想，应该只有一个可能。” 爱玛莉娅说着，艰难地举起手，抚摸着落衡的脸，为她轻轻拭去泪痕。 “因为，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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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眼中的光芒 第五十三章 放晴 因为，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说出这句衷心的话语之后，爱玛莉娅的手无力地垂下了。 “这种伤口，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了。” “……” “不过，如果能撑到英仙前辈过来，或许就还有一线生机。” 卡萨布兰卡走过来，仔细给爱玛莉娅检查了一下情况。 “真是不可思议，所有的伤势几乎全都一模一样……但是她的血脉比较特殊，情况比你好一点儿，撑到那时候应该完全来得及。” “你说的那个，她什么时候能到？” 落衡语出惊人，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易全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人能不知道当今治疗系第一人，担任星守学院院长已经十年之久的英仙前辈吗？ “她是五圣人之一，先前由于天南的变故已经出发赶来，现在应该还有几个小时就到了。”卡萨布兰卡尽力压制住内心的惊讶与恼火，耐心给落衡解释道。 虽然她知道落衡是来自另一片大陆，但是再怎么说也已经在中土生活了快十年了，竟然连五圣人的名号都没有听说过。 “传闻在她手下，只要是还没有彻底失去生命体征的伤者，都绝对能够救活，拥有堪比远古护符翠色大钉的强大实力，被尊称为‘神医圣手的帕尔修斯’。” 易在一旁附和着，还不忘用翠色大钉做比喻，让落衡更好理解。不说还好，提到这个落衡突然绷不住了。 “翠色大钉，有它在就能活死人肉白骨，可是……要是我没有那么任性的话……” “要是你没有那么‘任性’的话，我们所有人在当时可能就已经身处险境了。” 这里提到的是先前周婉怡和落衡二人以远古护符作为燃料，发动魔典终章的事情。 她们当时的想法很简单，陆地上有人正在苦战，即使灵力枯竭浑身是伤，二人也默契地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对了，周婉怡呢？” “你还想得到她啊……她一直在旁边看着你和小鹅腻歪呢。” “嘿嘿，这不是，你看她伤得更重嘛～”落衡看向一旁的周婉怡，尴尬一笑。 因为听到爱玛莉娅有救的消息，她竟然出奇地高兴。 说来也真是奇怪，分明就没有什么好事，可是在巨大的灾厄之后劫后余生，就好像受到了命运的眷顾一样，感天谢地。 就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该死的命运，她们明明连这种灾厄都不用经历，能够拥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周婉怡从来没有见过落衡笑得那么开心。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人虽然有时候确实挺抽象的，但大部分时间都给人一种不苟言笑的印象，好像在之前的几年里经历了很多很多这个年纪不应该经历的事情一样，即使是偶尔笑一笑，也是那种苍白的微笑，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子的笑容，只可惜从来不是留给自己或是埃尔德里奇的。 “能看到皆大欢喜真是太好了，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岛上应该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那你路上小心哦~” “……” 什么叫，路上小心？ 你就这样让我走了？ 不挽留一下？不关心一下我的伤势？不向埃尔德里奇问候一声？ 你打算留在这里了吗？不再回佳音岛了吗？不要埃尔德里奇了吗？ 周婉怡心中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最后全都化作沉默。 她最后在门口顿了一下，心中期待着什么。 到底是在期待什么呢？ 期待她挽留一下自己？期待她关心一下自己的伤势？期待她托自己给埃尔德里奇问声好？ 真是可笑啊…… “阿周。” ！ “麻烦你，照顾好小琳。” “嗯。” “也照顾好自己。” “嗯。” “我可能……一段时间不会回佳音岛，但是！但是我很快就会回去见你们的！一言为定！” “嗯。” “你怎么这么冷漠?” “雨停了呢……” 周婉怡扯开话题，转过头来看了看落衡，又环顾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各位前辈，小女来自佳音岛，到中土大陆的目的是为对抗破败之咒和卑兽之潮献出绵薄之力。现在战事已经稳定，五圣人即将抵达，我也必须得回岛上处理相关事宜，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径直走出门外不再做任何的停留。 帐内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飞机。 雨确实停了。 刚才爱玛莉娅搞那么一通，卑兽被杀掉了大半不说，甚至连天上的乌云也都被拨散开来。 周婉怡看着放晴的天空，心情有些复杂。 …… …… “泣きに泣け，空よ泣け泣いて雨のせい，降り頻る雨でさえ，雲の上では晴る。” “您唱得很好听，只是，老夫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意思就是，天空动容，为人的哭泣流泪，人却反怪雨水作了泪痕，可哪怕地上落雨连绵，云上仍是晴天。” “那这个寓意很不错。” “很适合现在的情景呢。” “您真是才华横溢。” “……” 埃尔德里奇看着身边微笑着的老管家，感觉有些不自在。 “你平常对周姐姐也是这样说话的吗?” “非也。” “那为什么……” “因为您是客人，和小姐不一样。” 哦。埃尔德里奇默默低下头，没有把这个字说出来。 周婉怡和落衡一去就是十天。 十天里，发生了好多事情。 破败之咒继续扩散，卑兽也更加暴怒。 在海底深处沉睡许久的古老卑兽，也大多都被唤醒。 它们似乎有目的般地朝着中土大陆游动，也有零星几只来到了岛上，被几大家族的强者击退。而最让人在意的，则是不久前的那场天地异象。 那一晚，朦胧烟雨将整片海面笼罩，埃尔德里奇孤身一人撑着伞站在“幽灵之翼”的走廊上，循着周婉怡和落衡二人先前离开的方向望去。 原本，那里除了海雾和烟雨，什么也看不见。 然而，忽然有一束亮光从高空洒落，透射过海雾映入埃尔德里奇的眼帘，随后那亮光竟然还在不断扩散，好似一条亮丽的银河将天地划开。 埃尔德里奇自认为算是经历过许多大场面。 北方极地的破败入侵，随波逐流来到佳音岛，前段时间又开始频繁地遇到怪事，和落衡、婉怡携手战斗，杀了数以千计的卑兽，亲眼见证远古护符的强大力量。她以为自己到现在为止的人生已经够离谱了。 可是现在看到的场面仍然超过了她的认知和想象。 那是硬生生从天穹之上将银河扯了下来，让整片大陆的人们都能看见那盛世光景。 而她不知道的是，仅此一招，这个世界上将近半数的卑兽就被弑破抹尽。 “放晴了呢……” “是的。” “彤云破碎，苍穹为你晴空万里，只因春日现已来临。待当云销雨霁，露水如灼，也将为你增色。” 埃尔德里奇继续唱着，老管家站在一旁静静地听。 二人头顶，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远处的天空绽放出火红的霞光。 大光明里凤凰来。 那道光，在埃尔德里奇的眼中显得无比亮丽，却又一点儿也不刺眼，让人很想沉浸其中，看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因为那道光芒里，有着为她眼中点缀光芒的两个重要的人。 周婉怡和落衡，终于回来了。 凤鸣声响彻天际，周婉怡远远地就看到了台上的埃尔德里奇，一个地狱俯冲直直扑进了她的怀里。 “琳达！！！姐姐想死你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毫无防备的埃尔德里奇被周婉怡重重扑倒在地，压在身下半天爬不起来。 “你好过分哦，很痛诶……”埃尔德里奇摸了摸屁股，四处张望着，“乔姐呢?她到哪里去了?” “额……” 周婉怡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藏在哪里要给我一个惊喜对不对?你快带我去！” “她没回来。” “什……什么?” “她没回来。” “……” 埃尔德里奇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婉怡的脸。周婉怡则是把脸朝向一边，露出落寞的表情。 埃尔德里奇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然流出了眼泪。 “没回来……为什么……为什么……” “我也努力过了，可是她还是……” 周婉怡看到埃尔德里奇哭了出来，一时间也慌了，连忙说道：“她…她让我照顾好你，她说……” “呜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离开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呜呜呜呜……” 周婉怡的话被埃尔德里奇打断了。但是，同时也正是因为这个打断，让她发现埃尔德里奇好像误解了什么。 “额……不是，她只是留在那里有事情而已，她说不久就会过来看我们……” “啊?” 埃尔德里奇瞬间破涕为笑，摇着周婉怡的身体：“你说她没事?那你刚刚干嘛要骗我……呜呜呜呜……害我伤心了那么久……” “你也没让我解释啊……而且你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我什么时候说她寄了?” “但是她为什么要留在那儿?” “这个嘛……说来话长……”周婉怡抿着嘴，捏了捏下巴，开始考虑怎么把中土大陆发生的故事一一讲给埃尔德里奇听。 十天里，发生了好多事情。 周婉怡和埃尔德里奇二人并肩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互相讲述着这几天经历的事。 海岸线上的卑兽尸体已经全部被处理过了，小木屋也简单地修缮了一番，和之前那座几乎一模一样。 “馁，周姐姐，曾经我和乔姐，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美好的时光呢。” “是这样啊……” “那天傍晚，夕阳洒落海面，她哭着依偎在我怀里聊个没完，只是句句，离不开当年。” “她确实有许多的过往。” 周婉怡表示认同，把她在中土大陆的见闻讲给了埃尔德里奇听。 包括她们如何遭遇天空卑兽，如何狼狈地逃往天南，如何发动魔典终章，如何遇到易大师他们，名为爱玛莉娅的女孩又是如何击退卑兽，救回了九死一生的落衡。 埃尔德里奇静静地听，感受着久违的海风，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几个月前。 不过，好在这样的时光并没有迎来尽头。 落衡姐姐只是在中土大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为了保护世界而战，等她凯旋归来之时，自己和她还会有很多个以后。 包括那天晚上没能完成的事情。 “乔姐受伤的时候，衣服全都破了吗?” “啊?嗯……好像有点吧，身上有很多伤口，不过爱玛莉娅小姐真是神人，竟然能做到那种事情。” “会不会很色?” “?” 周婉怡把手背放在埃尔德里奇的脑门上，仔细感受了一下温度。 “你也没发烧啊?” “全身是伤，衣服残破不堪，昏迷不醒，这样子的她如果我能看到一眼那应该会无比兴奋。” “?！” 难道，她竟然是那种变态吗?！传说中的ryona爱好者?！ 周婉怡看着埃尔德里奇的眼睛，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轰然崩塌。 落衡说的没错，这个人，对她的爱已经超出了想象。 她在乎落衡，同时也希望落衡能够更多地在乎自己，只在乎自己。 如果发现她心里还有着别人，她可能会想着把那个人除掉。 而经过刚才的对话，周婉怡对这层爱的理解又更深了一些。 她想看着落衡痛苦地在她面前挣扎，甚至主动来点sm也说不定。 这根本就不是爱…… 这是扭曲的，病态的，只为了满足自己内心欲望的，无与伦比尽显残酷的施虐之心。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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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眼中的光芒 第五十四章 无法相见的二人 有时候，萦香的天空只有一片蓝色你。我记得，妈妈的眼睛是蓝色的。 她说，只要我还记得她，她就一定会回来。 然而那样子的祈愿，却在我慢慢长大以后迎来了终结。 她已经回不来了。 …… 大雾渐起。 先前的晴天只是暂时的安宁，危机还没有得到解除。 “传闻中，古老的大型卑兽群一共有六种。” 废墟之中，众人围坐在一起，在最后的喘息时间里听落衡讲述敌人的情报。 “望月悲叹的奇安特，弑破抹尽的雷吉提米忒，广袤包围的马特诺，深遁潜藏的提米勒，沉滞留驻的克劳恩斯，还有就是点缀光辉的温克拉。 “它们和普通的卑兽不同，拥有特定的狩猎对象。奇安特代表的是悔恨，雷吉提米忒憎恶的则是正义，马特诺意为母性，它们衷于杀死所有仁慈之人，提米勒以猎物的恐惧为能量，有点像德玛西亚传说中的费德提克，克劳恩斯会攻击有所信仰之人，温克拉则利用人类害怕孤独的情感将他们变为怪物为己所用。” “等等，你为什么知道的那么多?” 十月突然插嘴，打断了落衡。 先前在雀羽森林的时候，十月就不是很爽这个人。 什么叫“仅仅只是当初额外加进去的小小咒迹罢了”?什么叫“这样啊，那就好办了”? 好像世界上所有明明值得夸耀的事情，大家都觉得非常棘手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显得很简单一样? “因为我饱览群书，仅此而已。” 面对十月质疑的诘问，落衡只是一笑带过。 但是在十月看来，这明显是一种嘲讽。 饱览群书，这是十月以前装逼的台词。 她能变成猫的形态，隐藏灵力，潜入内阁，把里面的史书和武学翻个遍，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就连许多内阁弟子看得都没有她多。 但是，这个人，又一次轻描淡写地装了一次逼。 饱览群书，仅此而已。 讨厌！ 世界上怎么能有人这么讨厌！ 十月嘟起小嘴，扑进了吴信羽的怀里，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落衡。 我有男朋友你有吗?单身狗，略略略～ 可是落衡根本就没有再管她，早就继续投入了自己的介绍之中。 “虽然我不知道五圣人的战斗力到底如何，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如果仅凭现在的我们，只能抵挡一种大型卑兽的进攻。 “外面的那群卑兽，仅仅只是杂鱼，根本只是用数量在压制。我想，叔叔有可能无法操控那些远古大型卑兽，不然的话，就是在策划什么重大的阴谋。而我更偏向于后者。 “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他能做的到这种事情，而且为了他那心中扭曲的所谓‘再想真界’，也一定会去做。” 十月没有听进去这些。 她现在已经恼羞成怒了。 不管是身份，阅历，还是气度，自己都已经彻底输给了这个所谓的院长的女儿，白城的公主。 唯一能够打败她的，或许只有自己的实力，美貌，还有……男朋友。 嘻嘻～十月想到这里，忽然又开心起来，她在吴信羽的怀里腻腻歪歪，完全沉浸其中。 “等等。” “嗯?怎么了，易大人?” “你说到五圣人，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的父亲，也在五圣人之列。” 听到这句话，落衡的瞳孔瞬间收缩，先前在十月面前所谓的气质也荡然无存。 她瞬间跳起来，扑到易的面前：“此话当真?！” “但是，你现在绝对不能见到他。” “?” 落衡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这是……什么意思?” …… …… “看来，他们那边真的搞定了啊。” “真是难以置信诶……” “你别说，我们这边也挺难以置信的。” 屠奕和陶志祥有说有笑，丝毫不像是在战斗状态中的样子。 原因很简单，有人包揽了他们的活。 雷吉提米忒，形似毒蝎的大型卑兽，内心深处憎恶着自诩正义的人们，对任何怀有正义之心的人类都有着来自灵魂深处的敌意。 这也正是它们的力量来源。 越为高等的卑兽，拥有越强大的实力，然而这种特点反而会在某些情况下害了它们。 卑兽是以人类为敌的存在。 像周雨晨这样的非人类，则天生拥有抵御卑兽特异性攻击的能力。 然而，即使是这样，战斗依然是战斗。 雷吉提米忒拥有强大的肌肉力量和灵力，锋利的爪子和毒尾，还天生被覆着坚硬的甲胄，再怎么样被克制，毕竟也属于六大远古大型卑兽之一。 而周雨晨，只是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 她跪坐在地上，好像刚刚跑完一万八千米一样气喘吁吁，身上还有几处被雷吉提米忒打中的伤口。 另一边，吴智勇和周天未也在配合之下处理掉了不少的卑兽。 他们的实力和屠奕、陶志祥相差无几，可能略微比周雨晨要稍微低一点。然而两人如果合作的话，就能够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最锋利的矛加上最坚硬的盾，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二人现在的境界还没有到达那么强大的地步，但是协同作战的能力已经初见雏形，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能够成为非常强力的搭档。 这也是易大师的原话。 遍地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臭味。 由于刚才那场大雨的缘故，地上还是湿的，血水就顺着满地的雨一点点扩散开来，把整个地面染成淡淡的暗红。 五个人站在尸堆之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像那个狼牙山五壮士，但是他们不需要慷慨赴死，而是已经凯旋而归。 不过，这到底也是几人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战斗。 就在短短一年前，他们和吴信羽一样，都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年，离开父母的保护独自来到帝都，但也仅仅只是为了修行。 一年前，不，甚至就在出发前的那一刻，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将会经历这样的一番景象。 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见到传说中的五圣人。 有三道极光从北边飞驰而来。 向前，英仙，还有落盈。 他们得知天南发生的变故从帝都赶来，马不停蹄地催动灵力日夜兼程。 而另外两位，罗罗诺拉和阿兹尔由于较远的缘故，还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暂时没能进入众人的视线。 三位圣人发现了地面上的战场，落盈更是直接认出了几人。 吴智勇，周天未，陶志祥，屠奕，周雨晨。 其他几人其实还没什么印象，但是周雨晨，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二位，我看到我的学生了，你们先走，我稍后就追来。” 向前和英仙当然也看清了局势，这么多的雷吉提米忒，想要全数歼灭定然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可见这五个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应该是落盈十分看中的人。 然而，虽然听着有些无情，但落盈并不是这么想的。 他会想到要去和他们交谈一番，主要是因为看见了周雨晨。 “院长好！” “嗯。” 面对五人的问好，落盈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些雷吉提米忒，都是你们杀的吗?” “emmmm，其实是……” “对！我们大家配合得很好，团队协作点满了！” 周雨晨抢过了屠奕的话，在落盈面前粲然一笑。 如果周雨晨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的话，那大概就能猜出是她发动卑兽之力打败了这些怪物。 但落盈的重点没有放在这上面，他只是用这个问题来让对话显得自然一点而已。 他的重点是“有落落的消息吗?” “有，卡萨老师说，易在天南遇到了阿乔，不过，好像伤的很重……” “受伤了?怎么回事?！” “具体的不清楚，卡萨老师的原话是‘比较严重，需要她去处理’，想来情况应该是只有她才能应对。” “怎么会这样……” 落盈皱了皱眉，催动灵力感应红湖和翠色大钉的气息。 不感应不要紧，感应了吓一跳。 这段时间急于赶路，竟然都没有注意到，传说中的两块远古护符，竟然全都灰飞烟灭了！ 而落衡又身受重伤，只有卡萨布兰卡这样的一级治疗师才能治好……说不定，连她都不行。 毕竟能让两块远古护符全都彻底损毁的情形，实在少之又少才对。 即使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那丫头陷入天南的那场劫难之中，应该也有办法脱身，不至于……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魔典终章被启动了！” 落盈那苍老深沉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慌张，那是他数年来从来没展现给其他人过的表情。 “落落，你为什么那么傻……” “院长，这是怎么回事?魔典终章是什么?” “魔典终章，是每个一级咒术师在自己咒迹书的最后一页刻下的咒迹，能够爆发出非常恐怖的能量，但同时副作用也巨大无比，不到迫不得已之时绝对不会使用。落落拥有能够逃脱任何险境的‘红湖’，以及能够治好任何伤痛的‘翠色大钉’，能够让她祭出魔典终章，必然只有一个原因。” 落盈停顿了一下，苦笑着。 “她和那群卑兽，正面交手了。” 而我作为父亲，竟然无法去保护她，甚至在她重伤之时也不能与她相见。 西出十三归的敌意等级还没有完全清除，他能够感受的出来。 当然，易也明确地知道这一点。 “落落殿下，道理就是这个道理，请您还是先去佳音岛上，刚好也能与那里的朋友见个面。” 易看了看落衡，又看了看躺在床上虚弱无比的爱玛莉娅，补充道：“您也得到明确答复了，小鹅她不会有事的，等她醒了我就陪她去找你。至于院长……” 西出十三归的敌意等级想要完全消除，就需要落盈彻底掌控这套功法。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还需要五年。然而，从来都不会顺利。 而且比起这个，更加重要的是现在的决策。 如果让落落留在这里的话，恐生变故。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护送您去佳音岛。时间紧迫，院长他们就要到了。” 易说完这句话，也不顾落衡看着爱玛莉娅依依不舍的眼神，像抱小屁孩一样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真的很离谱。 十年前，易就是这样子抱这两个丫头的。 又跑到那个洞穴里去玩啦，又偷了谁珍藏的护符啦，又跟哪家的孩子一起到街上假装乞丐啦，易你快点去把她俩抓回来！ 这样子的命令，易曾经听过无数遍。 每到这时，他就会马不停蹄地出去寻找落衡和爱玛莉娅的踪影，多半就是在干上述的蠢事。 然后易就会一手一个，把两个小不点揪起来往宫里飞去。 到底是因为这个动作已经深深刻在烙印里，十年间没有机会去改变，还是说只是单纯为了找回曾经的感觉呢? 易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只是下意识地，做出了这样的动作，然后飞了出去。 “靠恁娘！给恁爹放下来！！” “我嘞乖乖，到荷兰几年，给俺整上荷兰话了?信球玩意。” “别，哥，我错了，快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你自己能飞吗?给你丢海里?” “啊?” 易的速度很快，落衡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确实没有吹牛。 短短一分钟之内，他已经跨越大概两个天南城的南北距离，来到了南海之上。 “那你起码换个正常点的姿势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没事，不管殿下多重，属下都能拎的动的。” “……” “你再说一遍?”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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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斯雨薇 第五十五章 绯色头发的少女 天色渐渐暗了。 少女在门前打扫着落叶。 虽说这个地方平时并没有多少人经过，但是伊布似乎非常在意院子的整洁，于是他们每个人都开始轮流值日打扫。 他就是这样子的人，房间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却还是每天都要整理一番，在别人看来无非就是把稍微倾斜一点的桌子挪回去，把稍微皱了一点的被子拉回去，把稍微沾一点灰尘的窗户擦干净，就是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而已。 图书馆里除了某些和恋爱或是色情有关的书被不知道是谁经常翻阅以外，其余的区块都已经沾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这是他来这里之前的状况。 后来他花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整整几千平米的图书馆收拾的一干二净，当然，仅凭一个人还是无法做到这样子的事情。 所以爱丽丝对此还是怀恨在心。 一点一点心不在焉地扫着院子的同时，爱丽丝想到的是那天在图书馆里的不眠之夜。 为什么偏偏只叫她一个人? 为什么不是克曼瑞可?为什么不是阿董?为什么不是里德? 爱丽丝可能永远也猜不到，之所以只叫她一个人，仅仅只是因为当时恰巧是她好奇经过了图书馆。 “晨雾中消融的森林，牛乳的污渍……” “一个人嘀嘀咕咕些什么呢?打扫完了吗?吃饭了哦！” “知道了！” 爱丽丝随意回应着伊布的呼喊，继续漫不经心地打扫着。 反正自己每次吃饭都会迟到，打扫得太慢也好，在房间里玩过头也好，为了躲避生气的克曼瑞可藏在什么地方也好，爱丽丝从来没有准时在饭点出现过。 而每次等她慢悠悠走到餐厅的时候，伊布都会静静等在这里，给她加热已经冷掉的食物。 果然，同往常一样，这一次那个人还是坐在桌边。 “都怪你，本来今天好不容易做好觉悟要准时吃饭的～” “你每个周一都这么说吧?要不让你跟克曼瑞可换一下，看你下周一到底能不能准时吃饭?”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个周一都会发生。 而到了其他时候，爱丽丝同样会有各种各样别的理由。 “都怪你，克曼瑞可。” “都怪你，阿董。” “都怪你，里德。” “都怪你，爱丽丝。” “你真的连说谎都懒得动脑筋了啊……” “没有！今天真的怪我自己！我好好反思，下周一定要按时吃饭！” “嗯嗯。”伊布点着头，似乎不准备相信。 …… …… 少女想到这些，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在小小教会的墙上，挂着一幅大大的图画。 她就在此，用干净的抹布把图画的角角落落擦得闪闪发光。 这不是任何人催促她做的工作，也不是她自己想做的爱好，但是，但是…… 奇怪，自己为何在这里，擦着这幅画呢? 这座教会已经荒废了几十年了，教会的最后一任负责人，也早就化为了冢中枯骨。 然而，少女却只是因为之前和他交谈过什么，就每年来到这个地方为教会的角角落落拭去灰尘，尽管根本没有人还记得这里。 事实上，即使在曾经那个时代，这间教会也是基本上无人问津。 他们认为人类是由众星神创造的物种，而这套教义在市井间并不算普及。 但是少女似乎很喜欢，或者说坚信这个传说。 图上画的是土壤裸露的不毛荒野。约有十个看不出长相的男女，在荒野中依偎似的站着。 少女正仰望那幅画。 耀眼得有如火焰旺盛燃烧的绯色头发；身高与体型看上去像十五六岁。然而正望着壁上图画的那张脸孔，却像赤子一样地纯真。 她仔细摩挲着那幅画，感到无比的亲切。 随后，她将抹布洗干净叠好，收在破旧木桌的抽屉里，消失在了教会之中。 在教会外，有着一座坟墓。 坟墓里的那个人，曾经对少女说过这样的一段话： “你不用感到寂寞。我们人类的灵魂，原本就是众星神分赐的。只要我们存在于这里，远祖的星神之魂必定也会与我们同在。” “我想那有一点困难吧。星神所赐的灵魂有限。然而，人类在过去增加得太多。碎片变得无比稀薄，开始失去其意义了。不是吗?” 这是少女当时的回答。 “所以到头来，我们终究是没再见面，而你也成了过去式了啊……”少女落寞地笑着，拍了拍尊师的坟头，“你呀，见到所谓的星神了吗?” 坟茔静悄悄，回答她的只有偶尔吹过的微风，拨动坟头的蔓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有几滴温热的东西滑过她的脸颊。 “放心哦，我不是不开心，也不是害怕什么，我只是……” 少女看着冰冷的墓碑，努力擦干眼泪。 “我只是，有些寂寞……” …… …… 在佳音岛上，有着这么一个传说。 传说在南海以南的地方，那里的海域被称作“隐秘之海”，隐秘之海上有一片“巨龙之境”。 类似于“龙”一样古老而又强大的生物居住在那里，它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南海的气象玩弄于股掌之间，只要有船只在南海之上做了惹恼它们的事情，风云就会变幻，将那些船只尽数化为藻屑。 然而如果问起居民们有谁见过那种生物，答案则是非常统一。 要么是“没有”，要么就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在撒谎。 有人主张真正见过“龙”的人已经全部沉入海底永远回不来了，也有人借此发挥说“龙”就是这样神秘的生物，它们绝对不会让人发现踪迹，一旦被看见或是主动出现，就必定会要人性命，所以才导致问到的人没有一个真正看见过“龙”。 当埃尔德里奇和周婉怡把这个传说讲给落衡听的时候，她们得到的回答是无情的嘲笑。 龙族，是史书记载确实存在过的物种。 然而早就在几百年前那个种族就已经灭绝了，这一点几乎所有学者都可以肯定，不然凭借它们的尿性肯定又会出来危害人间。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道理，龙必须猎杀人类才能得以生存，所以根本无法隐居在世界上那么久而不被人类发现。 巨龙之境里的“龙”，更是虚无缥缈的神话而已。 人类总能给无法认知的东西镀上一层奇幻的色彩。 而他们又非常愚蠢可怜地，只能用自己的认知去创造所谓的神话。 月球的另一半也好，薛定谔的猫也好，咒迹也好，隐秘之海的“龙”也好，小说《星言》里面的各种设定也好。 它们全都是在人类已知事情的基础上加以编造，并美其名曰“浪漫主义”。 而一旦事情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所有东西就都会乱了套。 他们的世界观会崩塌，他们会畏惧，会害怕未知的事物，于是不顾一切地与之兵戎相向。 生命之树正是因此而灭亡的。 人类和卑兽的战争，也是因此展开。 这一切，都是人类自食其果。 “你们，在聊什么呢?” 有人突然出现在窗边，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这里是周家的茶室，虽说在一楼的最外围，但也绝对不会允许有外人闯入才对。 而且，那个女孩，她真的是凭空突然出现的感觉。 耀眼得有如火焰旺盛燃烧的绯色头发；身高与体型看上去像十五六岁。 穿着雪白的单色调连衣裙；两只小脚光着踩在地板上。 “你……你怎么进来的?” “我不知道，感觉到这里会有有意思的东西，忽然就过来了。”红发女孩睁大双眼，一脸好奇的样子，“哇，你们不简单哦～你是白帝血脉，你是天凤血脉，你的话……” 她看了看落衡，又看了看周婉怡，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埃尔德里奇的身上。 “你的话，应该是ジャコウ血脉。” “什，什么?什么杰哥?”埃尔德里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滑稽地模仿出了极其不标准的发音。（tip：日语“麝香”读音类似于“杰哥”） “是ジャコウ，你不知道的话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我的杰哥血脉吗?！” “噗——” 一旁的周婉怡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小琳，你最棒啦。不过比起这个，为什么你能够一眼看出我们的血脉呢，小姑娘?” 落衡叫她小姑娘，理论上是没有错的。 这个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在十九岁的落衡面前确实算是小姑娘。 然而落衡不知道的是，曾经也叫过她小姑娘的年老尊师，如今已经寄了几十年了。 “这个很简单，只要……” 红发少女本想将答案脱口而出，却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闭上了嘴。 “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在聊什么?” “哦，她俩，她俩在聊龙呢！哈哈哈……” “龙?” “对，她们说南海的南边，有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厉害了，哈哈……” 落衡是真的控制不住。 虽然平常郁郁寡欢是真，但笑点低却也不假。 她很少能像现在这样憋不住笑，也是这么多年来没什么人和她交谈，更不会有人逗她说笑的缘故。 可是……真的有这么好笑吗?周婉怡和埃尔德里奇对视一眼，表示不解。 对面的少女也不是很懂。 但她提取到了其他的关键词。 南海的南边，那是她平日居住的地方。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确实是她能够轻易做到的事情。 难道，自己已经被人类发现了? “龙?好神奇耶，你们怎么知道那里会有龙呢?” “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啦……” “哦，这样啊。” 少女轻声感叹着，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所以换你回答我们的问题了吧?” “因为，我会咒脉视吧。” 听到这话，周婉怡和落衡都惊讶地瞪大了眼。 咒脉视，是只有大贤者向前才会的技能。 它能透过受术者的肌肤和筋骨，直接看穿其内血管和脉络的分布，至于灵力和毒素这种无形之物也同样逃脱不了咒脉视的法眼。 然而，当今世上能够使用这招的，真的仅仅只有大贤者一人而已。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但现在突然出现在房间内的红发少女，却也是货真价实地看出了三人的血脉，根本不像是在撒谎。 她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吧? “你来自哪里呢?” “我……啊！对不起，我得走了。红湖在叫我。” 少女当场调头就走。行装的下摆轻盈摇曳。 “再见，大姐姐。我相当喜欢那个传说。” “慢……慢着……咦……?” 落衡刚听见脚步声“哒”地微微响起，少女就从眼前消失了。 她缓缓缩回原本要伸向少女肩膀的手，然后望向手掌心。 “……唔……?” 记忆急剧变得模糊。 她记得这里方才有某个人在。她们交谈过。那是确切发生过的事，但她却无法顺利想起对方的身影和嗓音，还有彼此对话的内容。心情好似在起了浓雾的夜里遭了妖精戏弄。 “刚才那到底是——” 即使她嘀咕，也已经没有人能回答了。 落衡将目光转向周婉怡和埃尔德里奇，二人也是面面相觑，都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绯色头发的少女躲在窗外，静静看着屋内发生的事情。 确认三个人无法记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后，她才缓缓起身离开。 她轻声感叹着。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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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斯雨薇 第五十六章 盛夏的帕尔修斯 传说每年八月十三这一天，在北半球可以观察到夜空中的英仙座流星雨。 它不但数量众多，而且从来没有缺席过，每年固定时间稳定出现，是最活跃、最常被观测到的流星雨，被列为北半球三大流星雨之首。 与另外两场发生在冬季的象限仪流星雨、双子座流星雨不同，英仙座流星雨出现在夏季。 在夜晚乘凉之际欣赏着天上不断划过的流星，同时许下美好的心愿，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就在某年的这样一个夜晚，有个女孩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她有着天然的粉色长发和粉色双瞳，眼神里却似乎有些许厌恶，仿佛对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很满意。 “哇啊啊啊啊——” “哭的真厉害啊，应该是一点儿也忘不掉前世的感情吧。肯定是个纯真的孩子。” “你是说她单纯又信念坚定?” “可以这么说吧——晚上好，心情如何?” “哇啊啊啊啊——” “你看，她都没听我的话。” “好了，你先看着她喔，我去把产妇的尸体安置好。” “嗯。” 夜空中划过一条亮丽的直线。 紧接着，是两条，三条，然后更多。 “英仙座流星雨，来了啊。” “是诶，真美啊。” “又有不少的生命陨落了呢……” “这孩子也挺可怜的，一出生就没了父母耶，难怪一直在哭呢。” “今晚过后，把她送去养育院吧。不过…该叫她什么呢?” “该叫什么，这是个好问题……” 穿着白大褂的少女看向窗外，紧锁眉头似乎在思考。 “有了！” “嗯?” “就叫英仙，如何?” …… …… “奇怪，完全感觉不到敌意等级的存在，难道……” “别想了，我用咒脉视勘测过，你的西出十三归，至少还需要三年的时间，这还是你一直修行的情况下。” “有没有可能，落落已经离开了那里?” 不算太高的空中，三人正交谈着什么。 向前的咒脉视从来不会出错，落盈对西出十三归的敌意等级也绝对能够精确感知，那么英仙的推论就是唯一的一种可能。 由于某些原因导致落衡或是她身边的谁知道了这个情况，所以提前带她离开了正面战场。 想来想去，那个人只能是易。 这样就好办了，能够放心大胆地去和那些卑兽决战。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落盈的内心深处却似乎有一丝失望。 终于找到她了，终于有了她的消息，终于有机会见面了，可是…… 可是为什么…… “艹，臭弟弟，这次你玩大了！” …… 三人赶到战场的时候，战局还算乐观。 由于卑兽的数量已经减少了一大半，而且人们的士气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这些卑兽现在已经明显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大型卑兽的身影，一个也没见到。 先前那些雷吉提米忒能够打破单独狩猎的方式对周雨晨他们发起攻击，肯定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控制。 也就是说，那个幕后黑手拥有某种能够操控雷吉提米忒的能力，那么那个能力对于同样作为大型卑兽的其他几种应该也多少有效才对。 没有放它们出来，可能只是在等，等五圣人的出现，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个猜测的可能度显而易见，甚至都无法称之为是猜测。 奇安特，雷吉提米忒，马特诺，提米勒，温克拉。 除了被识古者一行人彻底消灭的克劳恩斯以外，其余五种古老大型卑兽群全部登场。 “现在怎么办?” “阿兹尔和罗罗诺拉什么时候到?” “大概半个小时。” 五种卑兽群，五位圣人，表面上看好像是有一战之力。 但是战场上的事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先不说一种卑兽群里就有数十头，单单只是五圣人里就有两位根本无法独立战斗。 英仙拥有世间最强的治疗术式，向前则能创造出世间最强的增幅咒迹。 这些是极其强大的辅助能力，但却无法单独派上用场。 更棘手的是，卑兽似乎再次受到了命令，正在发起自杀式的冲锋！ 它们的目标就是落盈！ “领域展开！” 向前率先施展咒术，将众人与战场分隔开来。同时英仙也没有闲着，迅速开启七宝琉璃阵，大幅提升阵内友军的属性。 荒凉之境咒能高涨，以四块高阶护符为首的四十四块护符沿着咒线迅速展开。 西出十三归！ 暴戾的杀气喷涌而出，面对如此数量的卑兽，落盈不退反进，毫无怯意。 这就是，西出十三归的真谛啊！ 绝非为了任何私欲而战，也绝非序虚张所谓正义的大旗。 绝非没有任何道理，也绝非不会被怜悯同情。 仅仅只是，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人和事物。 荒凉之境，启动！ 隐藏在咒线之间的咒迹开始发动，将落盈出剑的力量瞬间强化，径直切开了率先冲上来的一头卑兽。 随后，又是两头，三头…… 其余的卑兽似乎感受到了畏惧，开始停止前进，匍匐在原地死死盯着落盈。 “恶意魔印！” 身后有人朗声大喝，随后有寒意袭来。落盈没有回头防御，知道那是向前的技能。 这是改良了远古时期流浪法师瑞兹的技能，每颗法球都拥有极其强大的威能，被称为“法术机关枪”。 同时，这也是向前少数几种攻击咒术中的一种，作为站在大陆咒术师顶端，被尊称为“大贤者”的五圣人之一，这种程度似乎不够看。 不过，其实这远远足够了。 恶意魔印的威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数十道魔印向卑兽群冲击而去，每一道都等同于是二级咒术师的全力一击。 落盈也没有耽误最佳时机，迅速踏向前方将几头刚被重创的卑兽切为两半。 三大圣人，一登场就是极为精妙的配合。 反观对面的卑兽，虽然数量众多，但单体实力其实并不如三大圣人，也就是说，只要贸然进攻，必然会有不少的个体率先阵亡。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控制了它们集结于此，但是，那个背后的力量应该还没能强大到足够控制它们对死亡的恐惧。 正是这股恐惧，让它们迟迟不敢向前，即使已经有不少个体已经被杀掉了，即使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死越来越多。 但就是，抱着某种侥幸的心理，不断后退，好像在对面的敌人力竭之前还轮不到自己一样。 历史上所有以少胜多的战役，几乎都是利用了这一点。 不管是人类还是卑兽，只要是生命体就一定会在灵魂深处抗拒死亡的到来。 除非，有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需要自己去保护。 人类正是因为这股信念，在所有与外敌的战斗中无一败绩，保护住了自己的家乡和亲人，直至今日。 直至今日，任务交在了他们三人的手中。 …… “呵呵……” 某个隐秘的角落，有个黑衣人正窥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看来，还得加点料。” 他将咒术书展开，画出了一个咒迹。 这就是操控卑兽的元凶。 噩梦缠绕之术。 它能让受术者唤起灵魂深处最为痛苦的回忆，受尽噩梦的摧残。 对于卑兽来说，最为痛苦的回忆当然是生命之树。 …… 不管是人类还是卑兽，只要是生命体就一定会在灵魂深处抗拒死亡的到来。 除非，有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需要自己去保护。 对卑兽来说，生命之树，就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是的，有些佶屈聱牙，但就是如此。 因为人类摧毁了生命之树，所以卑兽以人类为敌，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人类。 对生命之树，亦即故乡的热爱和对人类的憎恶，正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所有的兽群全部暴起，将一切都置之度外。 超越死亡的恐惧！ “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变得凶残许多！！！” “我也发现了，怎么会……” “靠！你俩还有心思聊天，我要被揍死了！！！” “遭了！” “英仙，你继续支持着七宝琉璃阵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你……” 还没等英仙说完，向前径直冲了出去，飞身来到落盈的身边。 贤者之威，开！ 强大的气流从向前的体内涌动而出，将包围在二人身边的卑兽尽数震退。 “我这招只能暂时逼退他们，趁此之际赶紧撤退吧，等他们两个到再说！” 切，什么嘛，说的那么帅，什么助他一臂之力，还不是要带着他临阵脱逃。 英仙站在远处，鄙夷地看着向前。 看来，只能使用那一招了。 眼看兽群即将吞没二人，天空却骤然变色。 翔翼的泰拉瑞亚！ 无数的法阵在广袤的天宇缓缓展开，将兽群包围在内。 天空中划过一条亮丽的直线。 紧接着，是两条，三条，然后更多。 随着法阵开始攻击，无数的光束坠落，仿如一场流星雨。 …… “好美的景象哦～” “是啊，好……等等，你怎么???” 自己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恰巧看到中土大陆那边的天地异象，就驻足失神了。 方才来的时候除了自己，周围应该绝对没有别人才对，即使是被流星雨吸引了目光也不可能完全听不到别人踩在沙滩上的声音。 埃尔德里奇转过头，看到了一位绯红色头发的少女。 她感觉自己见过这个人，感觉自己和她说过话，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关她的记忆。 “咦?我们…见过吗?” “嗯，就在不久之前。” “是嘛……” 埃尔德里奇试着仔细回想，终究是无果。 “那个不重要。你在这做什么呢?” 少女侧头问道。 “哦，我就住在那个木屋里，出来散散心，恰巧看到了那边的流星雨。” “是‘翔翼的泰拉瑞亚’呢。” “那是?” “或者说，‘盛夏的帕尔修斯’。” “……” 两个都完全听不懂啊，像是西方风格的话术。埃尔德里奇挠挠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少女好像看出了埃尔德里奇的困惑，自顾自继续解释道。 “这是人类当中五圣人之一英仙的技能，因为她名字的缘故，而这个技能的特效又尤似英仙座流星雨的景象，故而被称为‘盛夏的帕尔修斯’。而如果在其他季节使用这招，这么称呼就不太准确，所以这招就又有了另外一个名字，也就是所谓的‘翔翼的泰拉瑞亚’。” 五圣人，英仙……这些字眼埃尔德里奇略有耳闻，但是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 他们的存在就和龙是一样一样的，连到底是不是传说都不知道。 虽然他们的故事理应家喻户晓，但是能对其解释的那么清楚的人，应该比较少见才对。 何况对面这个人，还是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天真少女。 划重点，看上去。 少女的眼神和语气，总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 对一切死心的人，才会有那种透明无比且空虚的表情，和她年幼的脸孔一点也不相称。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是秘密哦～” “好，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说，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少女哭笑不得，觉得埃尔德里奇有点傻，却没想到现在下结论还是为时尚早了。 只见埃尔德里奇苦思冥想，最后挤出三个字。 “哦。好吧。”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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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斯雨薇 第五十七章 丝还是斯? “哦。好吧。”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应该继续追问下去，直到对方肯说出来为止吗? 绯色头发的少女睁大双眼，小小的脸庞有着大大的疑惑。 “馁，诶多……你的名字是?” “爱……不对，这也是秘密！” “不行，名字怎么能算是秘密呢?” 埃尔德里奇用怪认真的语气说道：“先前我问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的时候，你说那是个秘密，这倒可以理解，因为你可能是某个拥有神秘力量的外星人来到这里观察着这个世界上的各种各样的人和事物。但是，名字怎么能算是秘密呢?” 这猜想，好吓人……少女在心里说道，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叫埃尔德里奇·琳达，我的两个朋友分别叫周婉怡和落衡。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不管你叫什么都不会是秘密的。” “是嘛?” “是的。” “那么，我叫丝雨薇。” “哪个si?” “爱丽丝的丝。” “那你是琉璃岛的人喔?” “应该……不算吧?为什么这么说?” “爱丽丝的丝，只有琉璃岛才会有这个姓氏的。” “可我确实不是琉璃岛的。” 少女挠了挠头，心里暗暗怪罪自己还是没有足够了解这个世界。 “不是琉璃岛的，那就应该是伯伽索斯的斯。” “嗯，那就是吧。” “啊?”这次轮到埃尔德里奇瞪大双眼，“你这么随意的吗?你妈妈没告诉你你的名字到底该怎么写吗?” “我没有见过爸爸妈妈。” “……” “抱歉喔……我不知道那个。”埃尔德里奇低下头，“虽然我记忆中也没有家人的印象就是了……” “你听说过星神教会吗?” “没有耶……” 斯雨薇点点头，好像早就猜到了埃尔德里奇会说出这样的回答一样。 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到底该不该说，到底要怎么说。 “卑兽。” “啊?” “人类称呼你为卑兽，对吗?” “……” 斯雨薇冷不丁冒出这句话，埃尔德里奇心里一惊。 眼前这个人，虽然没有刻意散发出灵力，但是仍然隐约能够感受到她的强大，而这正是最可怕的地方。 并且，她忽然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还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埃尔德里奇下意识地退了几步。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名为“净妖师”的群体。 与士兵和勇者不同，净妖师本质上是咒术师，他们发明了特异性针对卑兽的咒迹，用来专门抹杀卑兽。 不过这种咒迹对咒术师的等级要求极高，同时需要达到灵力也能和受术者相差不多的条件，只有满足这两点，才能够发动咒迹。 这也是落衡虽然是护符和咒迹天才，但仍然没有能力和卑兽正面作战的原因，她的灵力太稀薄了。 然而，此刻站在埃尔德里奇面前的这个人，灵力强大到深不可测，甚至可能都不需要借助咒迹（如果她会的话），都能凭借压倒性的力量直接做掉自己。 一切挣扎和狡辩全都失去了意义，实力的差距非常悬殊，这也是埃尔德里奇在这场“战斗”中唯一的长处了——她清楚地认清了现实，所以没有贸然采取行动。 “多难听的名字。” “……” “你看，你之前不是说，名字不可能会是秘密吗?”斯雨薇笑着道，“那现在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我……我……” 埃尔德里奇的大脑已经完全宕机了，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无法做出任何的回答，也无法做出任何的思考。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改成星神怎么样?” “星神?” “嗯，就是星……” “喂！琳达！你在和谁说话呢?” 远处有人大叫着，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她们循声望去，发现是周婉怡。 “哦！周姐姐，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叫斯雨薇。” “斯雨薇?”周婉怡疑惑地看着站在埃尔德里奇身边绯色头发的少女，挠了挠脑袋，“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你?” “嗯，就在不久之前。” 斯雨薇再次作出和刚才对埃尔德里奇同样的回答。 “周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倒没什么大事。中土那边好像还在干架，卑兽的风波似乎还没过去，我担心你受伤来看看你。” “嗯，谢谢关心喔～不过……”埃尔德里奇边说着边钻进周婉怡的怀里，像女儿依偎母亲一样乖巧地蹭着，“不过，斯雨薇说，卑兽不好听，改叫星神比较好。” “星，星神?什么乱七八糟的?它们明明是凶狠残暴的野兽，怎么能和星神扯上关系?” “那你得问她本人嘛，对不对雨薇?诶?人呢?” 在埃尔德里奇和周婉怡谈话之际，原先默默站在一边的斯雨薇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 就和她来的时候一样，真的是，突然就消失了。 然而这一次，关于她的记忆却没有消退。 自己刚才和一个绯色头发的少女交谈过关于彼此名字的事情，埃尔德里奇指出她的姓氏应该是斯而不是丝，斯雨薇也同样认为卑兽不应该叫作卑兽而是星神。 然后，周婉怡突然出现，就在二人稍微分神之际，斯雨薇就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斯雨薇躲在一块礁石后面，回味着刚才和埃尔德里奇的对话。 她似乎还不知道卑兽的由来，也没听说过什么星神的传说。那么，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告诉她? 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呢? 因为她们三个人在茶室里聊着关于“巨龙之境”的事情，而那里恰恰就是斯雨薇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 那个所谓“龙”的传说，不知道是世人凭空捏造还是真的看见过什么。 但是斯雨薇明白那个地方确实有强大如古龙族的生命存在，亦即她自己。 原本，只是想平静地看着世间的一切而已。 看着这群和自己族人有着一模一样外貌，情感和语言的生命。看着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样子，自己则沉浸其中，怀念着曾经的故乡。 然而，真的不想仅仅只是在远处观望。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彼此相爱，有人和同伴携手偕行，有人为了某些东西拼死奋战。 而自己，却从始至终都只是孤身一人而已。 这些事情，原本应该属于我，或者说，我也应该有份才对。在曾经的故乡土地上，就是这样。 仔细想想，原来自己曾经和幸福也那么近过啊…… 克曼瑞可，里德，伊布，还有，阿董。 他们都是曾经在自己身边最真挚的伙伴和亲人，然而最终却不得不因为那场灾难天人永别。 如果他们还能看到现在的我，会希望我开始全新的生活吗? 失去故乡，失去归宿，既难受又难过。但是，肯定也能在新的生活里找到自己存在下去的意义。 这是当初埃尔德里奇在小木屋里和落衡说过的话。 是啊，那种事，所有人都能做到吧…… 既想摆脱孤独认识新的伙伴，又不想忘记曾经的故人，虽然听上去矛盾，但是很容易做出取舍。 因为，这里面根本就没有舍。 自己不会因为认识了新的朋友就忘掉了曾经那些回忆，这是很容易理解的道理，根本就没有什么矛盾可言。 嗯，如果他们还能看到现在的我，一定也会希望我这样做的！ 斯雨薇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 但是，自己应该以什么身份和她们相处呢? 所谓“卑兽”?还是所谓“星神”?又或者，只是一个叫作“斯雨薇”的普通少女? 对了，自己的名字，到底是丝，还是斯呢…… 如果单纯地看自己原本的名字的话，肯定是丝比较好。 但是这明明是一个全新的名字，而且以这个世界的规则，应该还是斯会好一些。 不过那样的话，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忘掉曾经的过往? 到底是丝，还是斯? 为什么不直接用爱丽丝呢?反正这个星球也会有这样的名字啊…… 不，不太好。 还是稍微带点“新”的会好一点。 那么，就叫斯雨薇吧！不过，自己要偷偷标注上有关曾经的小小记号。 爱丽斯雨薇！ 嗯，就是这样！ 就像很多诗人和作家的笔名一样，他们的笔名都可以各种各样，甚至和自己原先的名字毫不相关。 那么爱丽斯雨薇就是自己的笔名，如果别人问起，就说叫斯雨薇，因为喜欢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故事，所以笔名叫爱丽斯雨薇。 “我好聪明呀～” 斯雨薇开心地又蹦又跳，忽然感觉脚上有点儿疼。 糟糕，因为太过高兴而下意识关闭了灵力护体，导致光脚踩在石块上划出了伤口。 这副样子，回头也改变一下吧。 把长长的头发扎起来，多弄几件衣服，还要穿一双鞋。 不过该怎么办呢?在这个星球上，想买衣服和鞋也还是要钱的呀…… 周婉怡和埃尔德里奇都认识自己了，再去求助她们感觉不太好意思，其他人自己也暂时不想有交集。 那么，先前去除记忆的三个人中，就还剩下一个人选。 斯雨薇坏笑着，催动咒术开始寻找落衡的位置。 …… …… 在佳音岛的简陋市集上，有个少女正在和护符商贩争论着。 轻巧的短发，破旧却系满了护符串的长裙，脚底踩着一双拖鞋。 这副模样，光是看着就会觉得像个该溜子，不过唯独有一人不这样想。 那就是还算识货的护符商贩。 他能看出少女全身上下的穿着加起来应该不到十块钱，但是裙子上的护符却能够买下整座佳音岛也不为过。 就是这样一个身价至少上亿的少女，竟然在买东西时会那么抠门。而且最让人可气的是，这丫头竟然偏偏还是个护符天才。 她总能精准地看出某个护符的价值，然后开一个明明有点能赚但是又鸡肋无比的价格。 比如这块从白城皇家护符工坊进口的高阶护符，当初商贩花三千买下来收入囊中，这丫头现在竟然开出了三千零一百的价格。 你要是告诉我当初就是她卖过来的我都信了。 不过白城和佳音岛的贸易是违法的，必须得交关税才行，当初商贩逃了税才以这么低的价格搞到手，现在绝对不能说出它的真正价值。 就在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商贩和少女都差点自爆的时候，有个人揪住了少女的裙角。 落衡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绯色头发的少女。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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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斯雨薇 第五十八章 仿佛回到曾经 “姐姐，我好饿……” 对方跪坐在地上，两只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落衡。 漂亮的绯色长发，但是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了，裙子也是朴素单调。更重要的是，她的双脚竟然是光着的，还有一处往外冒血的伤口。 “小姑娘，你怎么会这副样子?” “我没有爸爸妈妈……” “这…老板，你见过这丫头吗?她每天在集市上乞讨吗?” 护符商贩摇了摇头。 “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嗯！” 绯色头发的少女乖巧地点点头，眼神中好像有光。 看着那张脸，落衡愣住了。 这场景，和当初遇见小鹅的时候，好像…… 只不过当时自己也还是个小孩子，循着哭声才找到了小鹅，而且地点也是在树林里。 除了这三点以外，其他的确实很像。 比自己稍小一点的女孩，让人能够产生特别的情感，不会像同龄人那样尴尬，也不会因为年纪差太大而导致没有话可以讲。 同样也是孤儿，和小鹅的处境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自己这该死的同情心又一次泛滥，竟然下意识就提出了要带她去吃东西。 商贩在后面喊着“你到底还要不要，三千二我卖了”之类的话，她也没怎么听进去。 少女在身侧走着，每一步都极其小心。 落衡这才想起这丫头的脚受了伤。 “你先等下，姐姐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她说着便蹲了下来，从裙角扯下一串护符。 “这个是普通的医疗术，能帮你清理伤口不至于感染，不过疼痛感和伤痕还会存在一段时间。可惜，要是翠色大钉还在的话……” “那是什么?” “嗯…一块超级厉害的护符，再严重的伤痛都能医治，不过现在已经损坏了就是了。” “哦，好厉害。” 少女回答着，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落寞。 八块远古护符，其实是来自她故乡的产物。 秉持着只在远处默默观望的理念，在石首鱼，翠色大钉，红湖三块护符损毁的时候，她都没有出手干预。 现在自己却又闯进了人类的世界，好像之前那些努力都白费了一样，虽然并不后悔这个决定，但是想到关于故乡的回忆又少了一点，还是不免会有些难受。 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还有别的远古护符要消失了，自己会阻止吗? 那样的话，身份会暴露的吧…… “好了，你先上来，我带你去搞双鞋子。” 斯雨薇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她看见落衡蹲在自己身边做出“上来，我背你”的架势。 这个人，记忆里她的力气应该没那么大，但是如果不肯上去的话她应该也不会让自己走路，说不定还会脱下鞋子给自己，那样就太对不起她了。 斯雨薇悄悄催动灵力，让自己的身体轻了一些。 落衡带斯雨薇来到了周家。 从楼梯上去，走到走廊的尽头，然后推门而入。 这是之前她和埃尔德里奇住的房间。 不，更准确地说，现在仍然在住。因为现在是卑兽肆虐时期，海边的那间小木屋不太安全。 “你要穿这双，还是那双?” 落衡指了指脚上的拖鞋，又指了指放在床边的短靴。 斯雨薇来回看了看，想象着自己穿上鞋子的样子。 曾经在故乡土地上，她并非现在这副样貌。 那时的她，会将头发卷成细细的麻花辫，然后穿着宽松的上衣和杏仁色的短裤，还必须得是麦穗色的围巾，下半身是非主流的绿色长筒袜和褐色短靴，和落衡那双有些像，不过她那双是黑色的。对了，值得一提的是，还有形状像猫耳但其实是头发的…猫耳状头发? 只要使用“让头发变成猫耳状”的咒术，就可以轻松做到，嗯，现在当然也可以。 要不要试试打扮成以前那副样子? 斯雨薇暗暗在心里想着，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那么第一步，就是把落衡那双有点像的靴子拿过来。 …… …… “你为什么总是穿这一套，从来不换的吗?” “我每天都换。” “你放屁，明明从来都没变过。” “没变过不等于我没换！”爱丽丝没好气地说着，把阿董拽进自己的房间，然后打开衣柜给他看。 大大的衣柜里，挂满了一模一样的上衣和披风，甚至就连特征性的麦穗色围巾也有十几条。 阿董就这样看着衣柜里的景象，傻眼在了原地。 “爱丽丝，你疯了?！” “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这一套，所以只换这一套，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就是，偶尔也可以尝试一下别的风格。” “哦，再说吧。” …… …… 二人并肩在街上走着。 斯雨薇这才发现，踩在佳音岛的地面上真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每一脚都会感到微微的晃动，每一步都有可能踏上一条新的船只，甚至有些地方的木板已经破溃，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海里去也说不定。 落衡带她来到了面包店。 之前带小鹅回家的时候，也是先去的面包店。 真是怀念啊，仿佛回到了曾经一样。 看着斯雨薇双手握着奶油夹心面包大口吃着，嘴角还沾了些碎屑的样子，落衡笑了。 分明就还是个小孩子嘛…… “好吃吗?” “嗯！好喝（因为嘴里塞满了东西发不出吃的音）！” “还有没有想吃的?” “黄油蛋糕。” “诶?” “我以前每次出门，阿董都会在家里做好黄油蛋糕等着我，那种感觉，很怀念。” “哦哦，这样啊。” 落衡摸摸后脑勺，尴尬地回答着。 她听不太懂斯雨薇在说什么，但是也不好意思问，大概就是这个东西应该算是某个很重要的回忆就是了。 真是怀念啊，仿佛回到了曾经一样。 身边有人陪着自己，专门只看着自己一个人享用美食，然后静静地守在旁边。 这种感觉，在很久很久以前对斯雨薇来说，只不过是极其普通的日常而已。 然而现在，却变成了值得无比珍惜的日常。 落衡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她在想些什么呢? 是在嘲笑自己嘴边沾上的碎屑吗?还是单纯在想别的事情? 其实，落衡什么也没有想。 她只是看着斯雨薇可爱的样子，不自觉地露出了姨母笑而已。 梦幻般的时光，很快就到了尽头。 有人在找自己，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落衡站起身，摸了摸斯雨薇的脑袋。 “我去买两斤橘子，你就在这里不要走动。” 斯雨薇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集市上，埃尔德里奇东奔西窜，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 她说只是去集市买一点新的护符补充上次的损耗，可是现在几乎一整天要过去了，还是没见她回来。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驱使着埃尔德里奇找了出来。 然后还“刚好”撞见了正在买橘子的落衡。 “乔姐，你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啊，人家想死你了呜呜呜呜……” “啊。因为平常很少出来嘛，逛得久了一点。这岛上那么小，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你上次就跑到中土去了，还差点没回来！！！” “额，那是意外。对了，我刚刚遇到一个小女孩，她说她没有家人喔…我带你去见她。” “什么?！”埃尔德里奇的双眼骤然瞪大，“她多大?” “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吧，也可能稍微小一点，很幼稚。” “……” “怎么啦?” “……” “说话啊?” “……” “你这丫头，肘，跟我进屋！” 落衡没有发现埃尔德里奇的异样，一手拎着一大袋橘子，一手牵着她就往斯雨薇那边走。 另一边，斯雨薇恢复了原先那副冷漠的脸。 在外人面前，她是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少女，只有在独处的时候才会显现出现在这副模样。 因为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是身外之物，行将终结毫无救赎可言，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想法去救它。 然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她踏入了这个世界，成为了它的其中一份。 或许曾经无忧无虑的自己，或者现在假装的天真烂漫的自己，在以后都能重新成为现实。 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埃尔德里奇和落衡二人，斯雨薇嘀咕着： “真无趣，果然还得让她们再忘一次。” 这里的她们，指的是埃尔德里奇和周婉怡。 因为斯雨薇在她们眼里的形象，是个怪人。 能凭空出现，也能凭空消失，还张口闭口有关星神的传说。 虽然那真的只是曾经某些人类编纂出来的传说，但是现在连几乎听过这个传说的人都没有。 也就是说，没人知道它是传说，那么有人能突然提出这些，很有可能就是确确实实的实话。 那就怪了，那就怪了呀。 星神真的只是个传说而已，我一个普通人随便说说的而已。 不能那样子…… 斯雨薇偷偷地发动咒迹，把先前和埃尔德里奇有关的记忆一点点抹除。 然后，又重新抱起超大号奶油面包，大口啃了起来。 “就在那里，你看。” 推门而入的瞬间，就能听到落衡的声音。 “哎哟，又沾得满嘴都是了，快擦一下。” 她撒开了埃尔德里奇的手，跑到斯雨薇的面前，用纸巾擦去了她嘴角的奶油。 “……” “小琳，你快过来，就是她，可爱吗?” “真。可。爱。” 不对，十分甚至有九分不对。 落衡仔细盯着埃尔德里奇阴沉的脸，好像终于看出来什么。 这个女孩子很想占有自己，这一点她先前也有所自觉。 可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对落衡来说有点太抽象了，导致她更多时候反而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所以刚才她完全没有考虑这么多。 这孩子，是在生气吗? 因为我捡到了一个小可爱，所以她就觉得没有办法完全占有我? 好可怕…… “来，这是我的朋友琳达，快跟她问好。” 落衡再次拉起埃尔德里奇的手，对斯雨薇说道，想缓解尴尬的气氛。 “姐姐好！” “嗯。” 靠，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看来只能使用必杀技了！ 落衡深吸一口气，捏了捏埃尔德里奇的脸，开始色诱。 “哎呀小琳，不要生气啦，我心里只有你喔～” 然后，她贴近埃尔德里奇的耳朵，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今晚上床。” 我嘞个豆！ “好你说的，不许反悔。” “嗯。” “哼哼～”埃尔德里奇笑了，摸了摸斯雨薇的脑袋，转而问道，“你准备把她怎么办?” “带回去，或者继续让她流落街头。” “嗯…这样就算回答了吧。” “不，真的只是在问你的意见。” “啊?” 埃尔德里奇恢复了一些理智，仔细思考了这回事以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落衡她，竟然说“真的只是在问你的意见”? 这副表情，这种语气，倒不像是在说谎，相处了一年时间，这一点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但是同样，相处了一年时间，对她的性格也知道个大概，绝对会直接回答“带回去”才对。 “那…那就带回去吧。” 埃尔德里奇几乎是下意识没过脑子地说出了这句话。 看着她那副样子，落衡努力克制住嘴角的笑意，在心中默默比了个耶。 计划大成功！ “对了。”埃尔德里奇突然用拳头砸了一下另一只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嗯?” “这丫头叫什么名字?” “对哦，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诶?”落衡也是恍然大悟，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名字。 “名……字?” 斯雨薇歪着脑袋，装出一副听不太懂的样子。 “嗯，名字，我叫落衡，她叫埃尔德里奇·琳达，你叫什么?” “我叫…… “斯…斯雨薇。 “爱丽斯雨薇。”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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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斯雨薇 第五十九章 三人行必有我湿焉 爱丽斯雨薇。 既非西方的名字，又非东方的名字，而是二者的结合。 少女的形象亦是如此。 绯色的波浪长发，绯色的澄澈瞳孔，这是典型的西方特征。可她身上却又穿着古东煌风格的长裙，和很像落衡的那双短靴，等等…… “你怎么穿着乔姐的鞋子啊?” “好凶……” 斯雨薇说着，躲到了落衡的背后，揪着她的裙角。 “小琳，人家没有鞋子穿的，刚刚遇到她的时候脚都流血了，之后再买几双就好了嘛。” “靠！你给她穿过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偷偷……啊！” 埃尔德里奇说到一半，忽然捂住了嘴，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完蛋了，完蛋了…… 为什么不小心说出了这种话…… “啊?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埃尔德里奇把目光瞥向一边，不敢直视落衡的眼睛。 “哦，那你不生气了?” “嗯，我们快回去吧。” 好尴尬好尴尬，不敢看她了，赶紧溜吧。埃尔德里奇如是想着，转过身快步走出了大门。 而落衡还呆在原地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斯雨薇在偷偷地笑。 走在回家的路上，太阳已经西斜了。 金黄色的夕阳照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映出粼粼波光，斯雨薇的影子在地面上被斜阳拉得细细长长。 “对影”时分到了啊。 斯雨薇在心中默想着，看向身边的二人。 数百年来，她曾一个人观赏过无数次的日落。 看着那美丽的景象，她先是惊异和欣喜，然后是落寞，最后慢慢转变为麻木。 太阳每天都会东升西落，那种无趣的循环让她感到了厌烦。 于是她开始观察这个世界上的人们。 于是，那种心境又开始重新上演一遍。 人们出生，长大，然后死去，那种无趣的循环让她感到了厌烦。 于是她开始想着自己也亲身体验一下人类的生活。 于是，她走近教会的大门，在那里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大大图画。 图上画的是土壤裸露的不毛荒野。约有十个看不出长相的男女，在荒野中依偎似的站…… “雨薇?” 有人叫了自己的“名字”，斯雨薇一个激灵，思绪回到了现实之中。 刚才，好像陷入了某段回忆里面…… “不好意思，有点走神了。” “快来，就快到了哦～” “嗯。” 二人并没有过多在意她的异样，仍旧在不远处的前面走着。 斯雨薇则在后面，小跑着跟上。 …… …… 翔翼的泰拉瑞亚。 阵法犹如超大型流星雨一般从空中大面积地落下，绚烂如画中美景。 然而，这一招依旧没有任何杀伤力。 有人说，英仙把所有精力都用于修行治疗类的技能，所以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来修行攻击魔法。 也有人说，她曾与初代星之守护者立下过缔约，为了传承普度众生的意志，体内被种下了某种无法修行攻击魔法的诅咒。 然而真相其实远远没有那么复杂。 时间挤一挤总会有，而像什么无法修行攻击魔法的诅咒则更是天方夜谭。 她只是觉得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愿意再去修行攻击技能。更重要的是…… 那是属于她与前代院长，重要的回忆。 从记事起，她就在养育院里长大。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关于自己名字的记忆，关于亲人的记忆，则一点儿也没有。 对她来说唯一的亲人，就是当时养育院的院长，同时也是星守学院的院长。 在十岁那年的夏天，英仙座流星雨来得格外盛大。 英仙和院长坐在草坪上，身后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座医院。 “这座医院，是帝都星守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年老的院长用慈祥的声音对小英仙说道。 “你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当年埃德加把你送过来的那天，也刚好是英仙座流星雨最活跃的时候，和现在这番盛景差不多。这也是你名字的由来。” “您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 “每颗流星落下，都代表着一条生命的逝去。” “嗯?” “我快要不行了。” “怎么可能啊……”小英仙完全不相信，认为院长是在开玩笑，但心头却忽然感觉沉闷无比。 院长没有理会她，继续交代“遗言”。 “这些年里，我发现你拥有极高的学医天赋，也拥有纯洁的善心和爱心。更重要的是，你还有一样很多人所不具备的，与生俱来的东西。” “那是什么?” “你听说过传奇圣剑挺进破坏者吗?” “好像…听说过吧?据说那是一把灾厄之剑哦，使用它的人历尽苦难到最后还是只能迎来不好的结局。”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院长摸了摸小英仙的脑袋，看向夜空中的流星雨。 “它什么坏事也没有做，只是在有人遇到非常非常严重的情况，而且确实需要力量时才提供助力啊。我觉得，挺进破坏者是一柄既温柔又厉害的剑。好比在一切都无能为力时，对于凭一己之力什么都办不到的人，它就会提供或许能扳回迎面的小小机会。” “我还是，不明白，您今晚说的话总感觉很奇怪。” “你听好，挺进破坏者并非带来灾厄之剑，而是给本就命运多舛之人提供帮助的传奇圣剑，换句话说，是天意在帮助他们。而你，同样是天意的选择。你的人生从灾厄之中开始，将来也必然会面对种种险境。请你接受我的意志，传承我的衣钵，在有人遭受苦难之时出手相救，同时也救赎自己。” 说完这些话，院长就紧紧闭上了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英仙跪坐在她的面前，焦急地问她怎么了。 然而，除了漫天飞舞的流星雨，风飒木萧之中再也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问题。 从小到大，她的人生只是一直在失去中度过。 而且，将来也必然会面对种种险境…吗? 前辈，我一定…… “一定不会辜负您的！！！” 漫天的流星坠落。 向前和落盈都感觉灵力前所未有的爆棚。 这就是英仙的强大实力。 能够零成本增益广域范围内的友军，将其强化为拥有几乎同等于一位圣人的实力，而如果目标本来就是圣人，则也至少会有六七成的增幅。 这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站在远处的落虚也感到有些惊讶。 这个死人，竟然还藏了这么深的实力。何况五圣人中的另外两位还没来，如果他们就位，那么战局就会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是时候暂时收手了。 他缓缓合上咒术书，退入了暗影之中。 而那群卑兽，因为仇恨渐渐散去的缘故，对死亡的恐惧再次占了上风，开始缓缓后退。 “它们这是……?” “怕了?” “要追吗?” “emmmm……” “喂，你们俩……”英仙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还能维持现在这样战斗，用的都是我的灵力好不好?还追吗，追个头，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哦哦，对不起，那不追了。” “……” “赶紧回吧，真够丢人的。萦香很多城镇都遭到了破坏，赶紧先主持善后工作。” “哦哦，好。” 两个老头在英仙面前像受教的小屁孩。 只因她的气质，还有她的司马脸，真的有点可怕。 不过如果是我，肯定也想当她的狗。 …… …… “打完了啊……” “应该是吧。” 佳音岛的瞭望台上，周婉怡和老管家像是事不关己一样“观看”着对岸的战局。 倒不是真的事不关己，而是他们认为五圣人一定能摆平危机而已。 他们是当今世间最为强大的存在，如果有连他们都无法战胜的强敌，那么这个世界离消亡也就不远了。 难得周婉怡有闲暇在瞭望台上看星星。 “还记得小时候，您也经常带我来这里看星星呢。” “小姐喜欢就好。老夫虽然一把年纪，但如若现在还能有机会陪小姐看星星，老夫相当乐意奉陪。” “嗯。” 周婉怡没有多说什么，认真地开始仰望夜空。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宅邸之中，又多了一个人。 埃尔德里奇，落衡，还有斯雨薇三人，在房间里大大的床上推来搡去。 “乔姐！你说过的今晚上床的！” “什么啊?！当着人家小孩子的面别乱讲！” “我和她差不多大啊！你怎么就偏心她?！” “我哪有！！！” 落衡知道，自己是理亏的。 先前为了安慰埃尔德里奇，画出了“今晚上床”这样的一张超级大饼。 然而带着斯雨薇回来以后，她本来想借口因为有斯雨薇的缘故可能不太方便，结果埃尔德里奇却毫不退让地说让她重新找个房间住。 虽然说周家那么大，多余的客房应该还有才对，可是…可是…… 可是没有可是啊，这本来就只是个借口，何况现在埃尔德里奇也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必须再编出一个可是才行！ “可是阿周白天刚跟我说过已经没有别的房间了，雨薇今晚必须睡这里，挤一挤！” “不行不行不行，你答应过我的。” “额，那个……” 斯雨薇小声地插嘴。 “怎么了?” 二人同时问。 “那个，也可以带上我，不介意的话。” “???????”二人一脸问号。 沉默许久，而后。 “那不行。”“那好吧。” 二人同时回答，但是答案却截然相反。 埃尔德里奇看着落衡，眼眶有些湿润。 我靠，来真的啊…… 看到她眼泪的一瞬间，落衡马上心软了。 “雨薇，那麻烦你去隔壁房间吧，其实那就是间空客房。” “我不要，我一个人怕……” “……” 一边是几乎已经哭出来的埃尔德里奇，一边是年岁尚幼害怕一个人的斯雨薇。 该怎么办才好? “那就带上你。” 埃尔德里奇打断了落衡的思考，一边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别别别别别，别带坏了小孩子。”落衡匆忙出手制止。 “我说了，我和她差不多大，她也不算小孩子了，对吧雨薇?” “嗯嗯！”斯雨薇重重地点了点头。 “额…那我们三个…怎么搞?” “你有没有听过孔子的一句话，叫作三人行必有我湿焉?” “听过，怎么了?” “咱俩先，雨薇在一边看着。” “额……” “然后你休息一会儿，雨薇来。” “喔……” “等你休息够了你再过来。然后再换雨薇。” “嗯……等…等等，那你……” “我说过了嘛。”埃尔德里奇露出一脸悲壮的表情，“既然选择了三个人，就总有人要做出伟大牺牲的，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湿焉啊！” “原来你指的是这个湿吗?！” “对，来吧！” 埃尔德里奇将衣服完全褪去，露出了充满野性的黝黑皮肤。 随后，她把落衡压在身下，残暴地一把脱下了她的裙子。 果然还是那样…… 洁白的身体尽数暴露在埃尔德里奇的面前，没有所谓的内衣这种繁琐的东西存在。 落衡下意识用手遮挡住敏感部位，但是那样却只会让埃尔德里奇更加兴奋。 著名伟人埃尔德里奇·琳达有言：被掩藏起来的东西会让人更想看到，不就是所谓的人性吗? 你越是试图挡住，我就是越兴奋。 埃尔德里奇扯开落衡的双手，压在她脑袋的两侧。 “不，不要…小琳……” 落衡的脸颊通红，想要反抗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 越反抗，当然也会越兴奋。 埃尔德里奇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其他东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干死她！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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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斯雨薇 第六十章 欲速则不达 昏黄烛火轻轻摇晃。 斯雨薇坐在桌边，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的月亮。 隔壁房间偶尔会传来几声浪叫，分不清到底是谁。相对比之下，这边就略显冷清。 自己不想孤单一人，这一点倒是不假，不过留在那里听床根也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太羞耻了。 虽说她也是活了数千年之久，在埃尔德里奇和落衡面前可以算是前辈中的前辈，但实际心理年龄说不定真的跟外表一样只有十五六岁那么一点儿。 接触那种东西，还为时尚早。 当然，埃尔德里奇似乎是个例外。 此刻的她，骑在落衡的身上，好像那个战神。 “偷偷跑出去，是不是?” “捡到别的可爱的女孩子，就把我忘了，是不是?” “为了她可以跟我上床，是不是?” “结果刚才又为了她要反悔，是不是?” 埃尔德里奇每说一句，就拍一下落衡的欧派。 “别…别这样……” “啊……” “没，我没有……” “不要啊…啊！！！” 埃尔德里奇每拍一下，落衡就怪叫一声。 斯雨薇坐在隔壁，听得心里痒痒。 “这两个人，好过分。” 如果想现在跑出去马上回到巨龙之境是随便可以做到的事。又或者，仅仅只是施加咒迹将隔壁的声音彻底挡住也能轻松完成。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当时没有想到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斯雨薇就只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听着。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的脸颊也开始微微泛红。 “咚咚咚！” 隔壁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会是谁呢? 斯雨薇顿时来了兴致，想看看她俩被捉奸在床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她扑到墙边，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 “谁啊?！” 埃尔德里奇烦躁地喊着。 “你俩在干嘛呢?大晚上的还不睡啊?” 那个声音…有些熟悉。 之前听到过，好像是周婉怡。 她刚从瞭望台上下来，想来看望一下埃尔德里奇和落衡，结果刚到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不断传出奇怪的声音。 “没…没什么……周姐姐你快去睡觉吧。” “好吧，有事情的话来找我就行。” “嗯嗯嗯，拜拜拜拜～” 脚步声渐渐远了。 什……什么?！ 这就忽悠走了??? 斯雨薇趴在墙边半天，回味着刚才的对话，还没搞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还没搞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隔壁的叫床声就又开始响了起来。 “小琳！不要…好痒……” “哼哼哼～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我服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克制不住自己。 斯雨薇翻了个白眼，施展隔音咒迹，然后躺到床上闭上了眼。 耳边清净了，但是脑子里却清净不下来。 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全都是想象出的那一番景象。 …… 埃尔德里奇累的气喘吁吁，瘫软趴在了落衡的身上。 她这才发现房间里少了个人。 “奇怪，雨薇跑哪去了?” “可能看不下去就出去了吧，你太残暴了啦……” 落衡的状态比埃尔德里奇还虚弱，几乎是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微弱声音说道。 “嘿嘿，不残暴一点你不知道我的厉害哦?”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关灯睡觉吧……” “哦?” 埃尔德里奇将脑袋凑近落衡，舔了舔她的嘴唇。 “就这么着急想结束吗?” “时间不早了吧，而且你也很累了耶……” “那以后…” “以后有的是机会。” 听到这句话，埃尔德里奇的心跳骤然加快。 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的也是啊，毕竟每天晚上都一起睡，每天晚上都有机会。 过去的一年里自己怎么就没有好好珍惜每天晚上的机会呢? 想到这里，埃尔德里奇不由得懊悔起来。 懊悔转变为懊恼，然后又转变为恼怒。 不行，错过了整整一年的机会，今天不能那么轻易放过你！ 如是想着，埃尔德里奇再次爬起来，继续凌辱着落衡的身体。 “啊——你干嘛?不是说好睡觉了的。” “我有答应吗?” “你……我……哎哟我去。” 落衡急了，一使劲把埃尔德里奇推开。 “你……你推我?” 埃尔德里奇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落衡竟然会把自己推开。 她以为所谓的“不要”只是说说而已，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那么抗拒这种事情。 还是说，单纯只是对我? 想到这里，埃尔德里奇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落衡人都麻了。 别人一哭，她就慌张，她就心软，这是从小到大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弱点，虽然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坏处就是了。 没有办法。 落衡缓缓起身，竭尽全力扭出妩媚的姿势。 “总是让你占便宜，是不是不太好?” 埃尔德里奇眼神空洞，泪汪汪地傻傻看着落衡。 “该换我来凌辱你了。” 啪—— 落衡一把将埃尔德里奇压倒在床上，亲上了她的嘴唇。 埃尔德里奇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沉沦在唇边夜雨清荷般的香气之中。 她没有任何的挣扎，也没有任何的顺从。 只是静静躺在那里，任人摆布。 落衡把手指放在埃尔德里奇的脖颈，随后慢慢往下，来到了欧派的位置。 “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痛！” “现在知道痛了?你刚才是怎么对我的?” 落衡一边恶狠狠地说道，一边还在用力地捏着埃尔德里奇的欧派。 一边玩累了，就换另一边。 刚刚适应一些的埃尔德里奇再次发出响彻天际的浪叫。 …… “不是，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飞机???” 周家虽然算得上富丽堂皇，但是主要的内部结构还是木板。 就在上下层的两个房间，透过天花板和地面那层薄薄的木板很容易就能相互听到声音。 先前在门口是听到落衡在叫，结果现在又换成了埃尔德里奇。 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做爱吗??? 想上去提醒一下她们，又懒得下床。 而且刚才已经敲过一次门了，再去造访一次可能会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这不是自己的家吗? 寄人篱下还打扰主人休息，好过分喔…… 周婉怡其实只是好奇，但是并没有感到不满。 毕竟她们是自己的朋友，就算把天花板掀了也不会怪她们。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马上后悔了。 “嘎吱嘎吱”，楼上的床晃动着天花板传来了剧烈的震动声。 周婉怡能感觉到天花板上有木屑和小沙石在往下掉。 她俩不会真的把我的天花板掀了吧……? 不行，还是得上去看看。 这一次，周婉怡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轻轻推门而入。 正在床上行鱼水之欢的二人突然停下了动作，呆滞地转过头来看着门口的周婉怡。 “你，没锁门吗?” “我记得，锁过了来着。” “那为什么……” 在上床之前，门已经被锁上了，这是埃尔德里奇特地反复确认了很多遍的事情。 但是，其实从刚才开始她们就应该意识到这点才对。 门锁已经被斯雨薇打开过了。 周婉怡愣在门口，表情比床上的二人还要震惊。 “抱…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她迅速将门关上，一溜烟跑下了楼，然后躲到了自己的被窝里，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耽搁片刻。 “小琳……” “嗯?” “我们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为什么这么说?” “这种事情，真的能那么随便嘛?” “我们之间也算随便吗?”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 落衡说着，声音渐渐变轻，开始断断续续地啜泣起来。 她看着湿漉漉的床单，眼神有些迷离。 “小琳，你先睡，我出去一下。” “等等，你要去哪?我陪你。” “我想一个人静静。” “……” 落衡虚弱地笑了笑，摸了摸埃尔德里奇的脑袋，穿上衣服往门外走去。 “衡。” “怎么了?” “外面冷，多披一件衣服。” “好。” …… 星辉璀璨，月华满天。 落衡一个人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感受着刺骨的海风。 这个地方，承载了她许多的回忆。 那个人，也曾经陪她吹过许多个夜晚的海风。 心里这空落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是和她做了吗?不是互相倾诉爱意了吗? 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情感呢? 明明是友情更多一点，或者说，在今晚之前，全都是友情还差不多。 可是为什么…… 只是因为，春天到了吗? 自己不是那么随意的人，大概。 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她们之间，还是进展的太快了…… 过于着急的事情总是会出现致命性的缺陷和错误。 明明还没有准备好，明明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心意，明明也还没有试过那种事情，一点经验都没有，很容易把对方弄疼。 埃尔德里奇做的时候会弄疼自己，自己做的时候也会弄疼她。 可是，双方都没有责怪什么。 痛，但是很满足，很开心，也很幸福。嗯。 落衡笑了。 她全身瘫软了下来，躺在了沙滩之上，尽情沐浴着星辉和月华。 听着海浪声声拍击礁石，闻着海风阵阵带来的咸涩味道，人生也莫过于此了吧…… 埃尔德里奇·琳达靠在窗边。 窗外是明亮的月光，屋内是静谧的孤独。 就在不久前，还有一个人在那张床上，和自己做着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指间也还残留着她的味道，就是那股独特的，宝宝爽身粉的香味。 不过，她为什么要出去……? 难道是，要逃避我吗? 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埃尔德里奇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过于…疯狂了。 自己那副模样，吓到她了吗? 可是她也好凶残呢……埃尔德里奇回味着刚才那种感觉，不由得笑了出来。 好想再来一次啊…… 好喜欢你啊…… “咔——” 门被轻轻推开。 落衡压着脚步走了进来，却意外地发现埃尔德里奇还站在窗边。 “额…嗨～你还没睡呀?” “在等你。” “好，好喔，那睡吧。” “嗯。” 月光洒在枕边。埃尔德里奇忽然轻声开口。 “我喜欢你。” “嗯。” 落衡轻声回答。 “嗯，是什么意思?” “表示我知道了。” “那你呢?” “我不清楚。” 听到这个答案，埃尔德里奇有些失望。 在她的设想中，自己表白完以后，对方也应该回以“我也喜欢你”之类的话才对。 可是，“我不清楚”算是什么回答? 刚才都做成那个样子了，也能叫不清楚吗? “小琳，你等着我。” “什么?” “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是，终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回应的。” “是嘛……”埃尔德里奇惨然一笑，“那我等着你哦～” “好。” …… …… 欲速则不达，但是。 但是，终有一天，终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回应的。 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也许就在明天。 所以，你要等着我哦。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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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之剑 第六十一章 战争结束之后 距离那件事，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 后来天南的居民们怎么样了，那儿的废墟有没有被重新修建，或是卑兽群还有没有暗流涌动，这些都一概不知，也无暇去了解。 少年坐在内阁藏书馆隐秘的某处，手中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 他的肩头蹲着一只白色的布偶猫，似乎也在看着那本书。 猫怎么能看书呢? 它看得懂吗? 当今世上，能够听得懂人话的猫不在少数，但是真的要认识人类的文字并理解其中意思，听起来好像是天方夜谭。 除非，她是十月。 而少年，正是吴信羽。 《流云剑诀》真的很厚，十月确实没有骗自己。 用她的原话来说就是，“几乎要看将近半个月才能看完，而且还是在不眠不休的情况下”。 吴信羽坐在这里已经整整五天的时间了。 从随风式到卷风式，再从卷风式到残风式。他把自己在十月那里学过的剑法全部再自己温习了一遍，收获颇多。 果然听人传道千遍，不如自己悟道一遍。 这并不是说十月教的有什么问题，相反，她自己也只是刚刚看过这本书而已，却能把内容熟记于心并且完整地教给吴信羽，其实算得上是难得的好老师。 这也许与她灵猫族的血脉有关系? 残风式的后面，就是流云剑诀的最后一招。 烈风式。 借助前三式的力量创生出无穷的烈火，将周围的万物尽数点燃。被烈风式命中的敌人不光会受到火焰的灼烧，心智也同样会被烈风所冲击，总而言之就是极致的生不如死的痛苦。 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停止，无穷无尽的火海将会贪婪地吞噬一切，等到最后硝烟散尽，留在战场上的仅仅只会是涂炭生灵和一柄残破不堪的剑罢了。 “这种招式，真的有修炼的必要吗?” “只要某个事物存在，就一定有它的意义，烈风式也一样。”十月轻声回答道，“当面对前三种剑招无法战胜的强大敌人时，就需要借助这份强大的力量来保护想要保护的东西，即使后果可能不堪设想，那也比放任那个强敌亲手摧毁自己想保护的东西要好一点。” “要你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是，那样强大的剑招我也没法学会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真迹就在这里，你现在随时可以光明正大地参悟哦?” 真迹，就在这里…… 自己先天就具有修行流云剑诀的优势，又通过后天的努力进到了内阁，想要修行烈风式的话可以说是有大把的时间。 而且，只是尝试领略其中的意境，或许就能有全新的收获，就算无法练成烈风式对前三式应该也会有所提升。 四式的篇幅之中，残风式最长，随风式次之，然后是卷风式，排最后的才是烈风式。 然而，第一页就看不懂了。 “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与前三式一样，用醒目的字体写在了烈风式的第一页。 然而，前三式分别对应的是各自的剑意。 随风式是气随心动，剑啸风生。 卷风式是气浪翻涌，风卷残云。 残风式是气吞山河，撕裂残空。 为什么到了烈风式，就变成了这样的话? 迷途知返作何解? 难道说，从随风到卷风再到残风和烈风，在林风眼中是一条所谓“迷途”? 烈风式的恐怖，虽未曾亲眼所见，但是当年在帝都的传说却可谓是家喻户晓。说它是和西出十三归一样的邪门功法也不为过。 再往后翻，就已经是烈风式的内容了。 起势的方法，灵力的控制，剑意的领悟，文字很好懂，和前三式的介绍方式几乎一模一样，仿佛刚才那八个字根本没有存在过。 前一秒还在劝别人迷途知返，后一秒却又开始悉心教导这一恐怖的杀招。。。 总之，先看看吧。 另一边，屠奕也在不远处看着某一本书。 《降龙拳法》。 名字很中二，但是确确实实很强大。 与《流云剑诀》几乎有同等地位，甚至由于是徒手武术，修炼难度相对更低，受到比《流云剑诀》要更多数倍的学生的青睐。 他的终极必杀“龙烂劫鼎”也是出自其中的一招残式。 在当初演武大会一战，屠奕施展龙烂劫鼎，却丝毫碰不到蓝安如一点，也正是这一招的不足之处。 因为，这一招其实还有后续。 龙烂劫鼎+。 是的，非常中二地，仅仅只是在原名后面加了一个“+”。 只要学会了龙烂劫鼎+，出拳的力量不仅会再一次强化，速度也会变得极快无比。 可惜当初在路桥条件有限，能接触到的最高阶的功法也只是伪造的一本“龙烂劫鼎”残式。 现在来到了帝都学院，进入了内阁，能够看到《降龙拳法》的真迹，学会龙烂劫鼎+甚至更强大的功法都指日可待。 而其余几人也同样都在翻阅自己想要修炼的功法。 吴智勇是《固若金汤》，周天未是《能量倾泻》，陶志祥是《流刀舞术》，周雨晨是《稍微认真一点儿》。 这什么名字??? 这真的是收藏在帝都学院内阁藏书馆的高阶功法吗??? “落衡著”。 翻开第一页，写着目录。 “第一章随变一式 第二章随变二式” 没了? “亲爱的子民们，如若这本书真的能够出版，我希望你们记住我的名字，当然，也要记住我的妹妹落小鹅，她在我的编撰中帮了很多。” 这是写在第一页右下角的小字。 再往后，就已经是随变一式的内容了。 周雨晨大致翻了一下，讲的是在战场上使用咒迹或武器灵活作战的方法。 而之所以能被收录在藏书馆里，则是因为它除了书名有点奇怪以外，其内容确实有很高的含金量。 而且，很适合周雨晨。 所谓随变，并非态度随便或是招式随便，而是根据对手的进攻随机应变。而周雨晨的武器恰好是能够完美与之契合的“朱砂玫瑰”。 不过，现在已经爆掉了…… 而且很不幸的是，最后也没再来得及见落衡一面让她帮忙修好。 不过，有她的师妹在。 也就是刚才扉页那行小字里提到的落小鹅，或者说爱玛莉娅。 “说起来，你真的不去见阿乔吗?” 周雨晨转过头对坐在身边的爱玛莉娅轻声问道。 爱玛莉娅摇了摇头。 “我和她，已经见过了，已经心满意足了。况且既然易大人有事要回来这里，南海的海运又全部关闭了，我又还有什么办法去见她呢?” “你和她真的很像耶?” “或许是因为我一生都在追寻她的背影吧……” 爱玛莉娅其实并不是很想来这里。 她很想去找落衡，又或者仅仅只是和以前一样四处流浪，都比来帝都要好的多。 帝都学院，除了落盈和易，没有任何亲近甚至是认识的人。况且他俩还很忙，根本无暇管自己。 周雨晨算是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因为这孩子之前和落衡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爱玛莉娅在帝都除了那两位以外唯一还算得上有些关系的人。 “姐姐真是厉害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二人谈论着那天在萧山的往事。 虽然爱玛莉娅不在场，但是凭借周雨晨的描述和自己对姐姐的记忆，几分钟内就地取材做出堪比二级咒器的朱砂玫瑰，这是非常牛逼却对她来说又非常合理的事情。 不过，摸索其间的咒线，再花费一定的时间，爱玛莉娅也能做到将它修复成原样。 所以，周雨晨会在这里，看着这本书。而且她确实是因为看到标题感兴趣才拿出来的，结果翻开一看作者竟然还是老熟人。 内容竟然还如此契合她的武器！ 这难道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乔乔！ …… …… “阿嚏——谁?！谁在骂我?！” 海边的小木屋里，落衡坐在床上突然打了个喷嚏。 埃尔德里奇坐在一旁连忙回答：“我不到啊！反正不是我。” “唔…也有可能是谁在思念着我呢～” 埃尔德里奇又连忙回答：“是我！是我！！” “哈哈。” “我服了。”周婉怡看着正在打情骂俏的两人，傻眼地感叹道，“这两个人真的有够无聊的。” “嗯，是有点。”斯雨薇也如是附和。 今天是埃尔德里奇重新搬回小木屋的日子。 当然，也顺带加上了落衡和爱丽斯雨薇。 这么小的小木屋，原本睡两个人就已经够挤了。不过后来周婉怡又搞来了一张床，也算勉强能住。 斯雨薇的那张床放在了原本猫窝的位置上，不过下面是空的，还是可以容纳猫窝。就是说不定晚上会有点吵。 斯雨薇才不在乎那些，因为比起这个，晚上她的注意力还会被别的东西所吸引。 具体是什么，懂的都懂，我不好多说。 总不能说是听着某两个人在隔壁床上翻来滚去还时不时发出怪叫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那个师妹，她会来玩吗?” “易说会带她过来，不过我想他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吧。”落衡看着窗外，低声说道，“不过，都不要紧了，反正也已经见过面了，终有一日我们会再次相逢的。” “嗯。” “你会在意吗?” “在意什么?” “我有个师妹的事呀。” “那有什么好在意的，难不成你有了她就不要我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一定要分开怎么办?”落衡没有回答埃尔德里奇的问题，反倒是抛回了一个问句。 埃尔德里奇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一定要分开?” “我只是说如果。” “我不会和你分开的。如果你要去别的地方，不管是继续流浪还是回到西洲，我都愿意跟着你！” “嗯。” 落衡轻声应着，思绪显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回忆里面的承诺，都是骗人的，过了保质期就全都不作数了。 等到了以后一定要分别之时，谁哭着求谁不要走还不一定呢…… 继续流浪，还是…回到西洲?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到底在哪里。 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把你也牵扯进来…… 小琳，如果有一天我们一定要分开，请你原谅我不辞而别，但是……但是…… 但是也请你不要忘记…… 好过分。 感觉自己好过分。 说什么一定要分开，又不想让对方忘记自己。 你怎么那么自私? “乔姐，你怎么哭了?” “啊?没有，风太大了。” “可是根本没有风啊?” “喔……” 落衡呆滞地回答着，抬起手擦干眼角的泪痕。 “抱抱我。” “啊?哦，好。” 埃尔德里奇愣了愣，张开手臂拥落衡入怀。 海风静悄悄，浪潮轻轻拍打着韵律。 二人默默地拥抱着彼此，都没有说话。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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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之剑 第六十二章 稍微认真一点儿 帝都学院每年都会举办一个比武大会。 而就在一年前，吴信羽他们还是被高年级暴揍的新生。现在轮到他们……再一次被新生暴揍了。 今天的云似乎有些阴沉。 演武场的两边坐了密密麻麻的人，仔细看的话可以大致猜出是帝都学院的学生。在中间的主持台上，同样也有一排人，那是学院的导师和长老。 这个场景和一年前有些相似。 不过不同的是，坐在最中央的院长，身边还跟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雨晨什么时候上?” 少女侧头向落盈问道。 “耐心等着就行了，你也仔细看，多学学。”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怎么修行。” 你牛，不修行你把大型卑兽当猪宰。易在一旁暗想着。 落盈则是微微露出笑容：“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保护好落落。你知道那个丫头灵力很少，你的天赋比她好得多。” “是嘛。” 爱玛莉娅平静地回答着，好像是赞同了这个观点。 但是，我赞同≠我照做。 打打杀杀太无聊了，况且大部分对局都是单方面的碾压，根本没什么好学的。 就好比当初的吴信羽对蓝韵铃，根本就没有丝毫悬念。 灵力差异巨大，技巧差异巨大，作战经验也差异巨大，甚至能否称之为战斗都是个问题。 现在的吴信羽也是这样的情况。 流云剑诀是货真价实的圣品武学，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强大的剑修所创造的最为强大的剑法。 即便还没有开始修炼烈风式，但仅仅只是前三式就已经足够让很多对手吃尽苦头。 演武场上，吴信羽握着星言剑，翩然而立。 “那家伙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高冷了?” “我不到啊，可能是为了在后辈面前装逼吧。” “你懂什么?杏眼哥那是强者自带的王霸之气。” “什么王八之气?周哥你竟然说他坏话我要告诉他。”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甚欢，好像刚刚在演武场上的战斗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一样。 而另一边的周雨晨却紧张得很。 第一年会紧张，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修行过，担心会被爆锤。 而这次会紧张，则纯粹只是因为有个人在看着自己。 她将目光转向主持台上的爱玛莉娅，而后者也在朝着自己挥手。 …… “诶?今年也……原来去了天南那么久竟然还是没躲过去吗?” “发生了那种事情，况且好多人都不在，肯定会推迟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就是觉得好无语，这种东西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等…等等……”爱玛莉娅夹在十月和周雨晨之间，一头雾水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哦，那个啊。”十月回答道，“就是帝都学院每年新生入学都要举办的演武大会，说是能找到天赋异禀的学生所以院方也一直很看重。” “可是每年几乎都是学长们单方面的碾压，天赋异禀的根本就是极少数。”周雨晨在一旁埋怨着。 十月打趣道：“你不就是那极少数之一吗?” “诶?雨晨你也有上场吗?” “是啊，今年还要上，无语死啦～” “哇塞！”爱玛莉娅两眼冒光，兴奋地说道，“那我要看！” …… 事情就是这样。 虽然在那之后找借口也好，坦白不想被别人看着也好，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却都无济于事。 爱玛莉娅之所以那么想看周雨晨的战斗，原因其实有两个。 一是因为周雨晨是她目前来说唯一的朋友，二则是因为想看一看自己修复的朱砂玫瑰性能怎么样。 这点臭毛病真是跟姐姐学坏了。 毕竟落衡会把朱砂玫瑰送给周雨晨的契机，也有一部分源自于她内心的小算盘呀。 “下一位！” 啊—— 周雨晨一个激灵，发现身边的几个人都在看自己。 有认识的吴智勇他们，也有后面几个不认识的。 好尴尬…… 这就轮到自己了吗? 站在演武场的中央，周雨晨再次看向爱玛莉娅。 她也仍然在看着自己，微笑着似乎在给自己加油鼓劲。 哟西，卡酷狗斯得，一库哟！ “星河里游泳的鱼！” 卑兽之力奔涌而出，周雨晨迅速将朱砂玫瑰幻化为细长的鞭剑向对面刺去。 站在她对面的少年眯起眼睛仔细捕捉着周雨晨的动作。 少年名叫田构，乃是咩咩宗新晋一代中最为强大的天才。 此番对决，被来自咩咩宗的其他几个同窗寄予了重大的希望。 面对周雨晨的进攻，他不慌不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的进攻，全是破绽。” 剔骨本能！ 说时迟那时快，田构疾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周雨晨的侧方迅速突袭而去。 “中计了。” 随变一式！！！ 彻底展开的鞭剑在顷刻间消散无迹，下一秒就换为了一块盾牌。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随变两式，防为上式！ 这就是，落衡在书里教给自己的第一句话。 在任何战斗中，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在保护好自己的基础上，随机应变，寻取敌人进攻的破绽，是为《稍微认真一点儿》的精髓所在。 盾牌防下田构攻击的同时再次变幻。 “钢之鸟，七彩的箭头！” 看到那抹红色光芒的瞬间，田构的瞳孔骤然放大，匆忙想要变幻身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朱砂玫瑰变为一柄光刃，准确无误地刺进了田构的腹部。 “欻——” 光刃抽出，田构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目光惊愕无比。 而周雨晨同样也被吓到了。 自己刚才的那一招，根本没想伤到对方，但是，由于运用了稍微认真一点儿，出剑的灵力和技巧都被强化到了先前从未达到过的地步，隐隐有激发自己第二形态的趋势，虽然仅仅只有一瞬间就被周雨晨的理智压制住了，但已经全然来不及了。 “你…你……你竟然敢伤我?！”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带你去疗伤。”周雨晨收起朱砂玫瑰，匆忙俯下身想要扶起田构。 “滚开！” 田构一巴掌甩开周雨晨的手，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让我哥李晓明来揍你，你完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田构转身就走了。 周雨晨看着他还在流血的腰子，惊慌失措地呆立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看向主持台上的落盈和爱玛莉娅。 “你扶她回去休息吧，田构的事我来处理。” 落盈小声对爱玛莉娅吩咐道，但在众人面前还是表现出平时那副阴沉的样子。 他故意大声训斥着周雨晨：“都说了不允许伤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雨晨委屈极了，刚想说是你那宝贝女儿写的什么鬼功法害的，就看到爱玛莉娅屁颠屁颠向自己跑了过来。 “干爹没骂你，他装给大家看的。快走，我扶你去休息。别管那个田构，我刚才就看他不顺眼，什么田构田构，我看分明就是条舔狗。” “噗……”听到爱玛莉娅的最后一句话，周雨晨没忍住笑了出来。 “走，走啦～” “嗯。” 两个人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离开了演武场。 那家伙，明明伤了人，还挨了院长的训斥，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那家伙也是，从哪里突然跑出来的，为什么好像是主持台? 众人议论纷纷，落盈重重地咳了两声。 “好了，下一位！” …… …… 田构寝室内。 “明哥，真的，这仇你一定得帮啊痛痛痛！” “你冷静点，帝都学院正规的演武大会，怎么还有人能伤你?那群导师都是吃干饭的吗?” “我不到啊，院方给我的解释是那个死丫头用了圣品武学，叫什么什么，‘稍微认真一点儿’，什么鬼名字谁信啊……明哥?” “你确定是叫《稍微认真一点儿》?” 田构一愣：“额…是吧……这有什么重要的吗?” 李晓明沉声道：“这确实是一本圣品武学，我倒是听说过，好像是白城那边传过来的。” 李晓明来到帝都学院三年，虽然没能进入内阁，但是也听闻过几本圣品武学的名字。 其中这个《稍微认真一点儿》，就是当时最具争议性的一本。 当时的李晓明和现在的田构也是同样的反应。 什么鬼名字谁信啊? 然而在被一个内阁弟子爆锤，真正领略了它的强大之处以后，李晓明就对这本书的作者产生了崇高的敬意。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即将要去为了田构报仇而找麻烦的女生，竟然是那本书作者的朋友之一。 …… …… 院长室内，周雨晨坐在落盈对面。 来这里已经是第三次了，比起第一次时的紧张和拘谨，现在的周雨晨完全可以用老油条来形容。 她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中朱砂玫瑰。 落盈这个人，表面上好像冷酷无情，甚至还有点邪气，但是一旦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也没那么糟。 这一次叫周雨晨来，也只是告诫她以后出门要小心。 “田构是咩咩宗的人，那个宗门我略有了解，实力强悍是次，关键手段残忍，说是名门正宗，其实修行的都是暗裔的功法。” “暗裔?” “嗯，这是一个古老的族群，它们的终极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灭杀人类，毁灭世界。” “听起来好恐怖，那不和我们…和卑兽一样吗?” “重点不是那个，重点是你要小心咩咩宗的人找你麻烦。”落盈哭笑不得，打断了周雨晨，“我查过学籍，田构在帝都学院有一个大哥叫李晓明，此人实力恐怖，若是单独和你对上，应该能轻而易举地取你性命。” “那我该怎么办?” “平时多和室友或者小鹅一起出门，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可是…在学院里他们也敢……?” “如果真的做出这种事，他们咩咩宗必死无疑，但是，后果严重≠他不敢，狗急了还要跳墙呢。” “嗯，确实。”周雨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个田构确实像是一条狗。” 落盈叹了口气：“不光是田构，那李晓明更是狗中之狗，这几年没少干坏事。可咩咩宗又对皇室多有扶持，没法开除他。” “没事，院长，如果他们敢来找我麻烦，我直接用稍微认真一点儿干死他们！” “你当真看了那本书?”落盈有些惊讶，“当时小鹅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是乔姐写的，配合她给我的朱砂玫瑰，可有用啦～”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那个东西……没那么容易掌控。” “那是什么意思?” “毕竟那是官方公认的圣品武学。” 所谓圣品武学，不光光只是实力强大那么简单。 一旦修行者的基底没有达到非常深厚的地步就去学习圣品武学，很容易出现反噬，即无法控制招式的强大力量。 就好比刚才比武中的那一剑，完完全全就是被夺舍的感觉，比卑兽血脉爆发还要恐怖。 也就是周雨晨的底蕴还算强大，也还只是把稍微认真一点儿写了个皮毛，二者结合才导致刚才仅仅只是失控了一瞬间。 如果换作是其他人，恐怕田构连找李晓明告状的机会都没有了。 …… 那本书静静地放在那里。 周雨晨坐在椅子上，不断地回想着刚才和院长的对话。 “想学也可以，但是你得学一点就掌握一点，切不可只学个大概，这是最恐怖的。” 嗯，好吧。 她打开书，抽出之前放着的书签，默默地重新翻回到第一页。 那就，稍微认真一点儿吧。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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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之剑 第六十三章 流云剑诀大显神威 荷兰周口，咩咩宗宅邸内。 一位年轻人坐在主位，两边分别站着一男一女。 “王咩咩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李晓明神色慌张地从门外跑进来，跪在年轻人面前。 “什么事这么慌张?” “禀王咩咩大人，属下和愚弟在帝都学院修行，遇到一个妖女，流淌的是卑兽血脉，使用的是一级咒器，更离谱的是，修行的竟然是圣品武学《稍微认真一点儿》。” “哦?” 王咩咩露出一抹邪笑，好像来了点兴趣。 “你是说，卑兽?” “千真万确。” “哈哈哈哈哈哈哈！多稀罕呐！”王咩咩放声大笑，“号称皇室直属四大学院之首的帝都学院，竟然让卑兽入学修行，院长知道这件事吗?要是这事传出去，他名声还想要吗?” “禀大人，院长似乎知道这件事，不但不灭杀此女，甚至还屡次包庇。田构为此人所伤，属下本想为他报仇，却是被稍微认真一点再次爆锤！” “没用的废物！两年半前你被这招揍过，就一点长进也没有?！” “属下无能。但是那妖女的武器和此功法尤为契合，你说是作者亲自为她造的武器我都信了！” “屁话！”王咩咩怒道，“那《稍微认真一点儿》是圣品武学，作者是白城的公主殿下，哪里会给卑兽制作武器?！” “这只是修辞手法，大人，这个在我们读书人这边叫作夸张。” “你说我没文化?” “不敢不敢不敢。只是，希望大人能够出手，为属下和愚弟报仇雪恨。再者，毕竟她也是卑兽，本就是人类的公敌。大人若能做掉她，也算是为民除害。” “知道了，这种货色还轮不到我亲自出手。”王咩咩闭上眼，招手示意身边两人凑近。 “我让州和糯跟你一同前去帝都，你只管指给他们认人，其他的不用操心了。” “谢大人！” 李晓明欣喜若狂，连连磕头。 周雨晨，我看你这次怎么死！ …… …… “早就听闻王咩咩大人有两个法力通天的侍卫，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怎么称呼您?州?就叫州哥可以吗?这位美女就叫糯姐?哎呀，周哥糯姐真是气宇非凡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仿若天人郎才女貌……” “你他妈能闭嘴没?！” 州冷声打断李晓明的碎碎念。 “是是是，我闭嘴我闭嘴。” “妈的拍马屁都拍不来，还被人在帝都学院暴打，真给我咩咩宗丢人现眼。” “是是是，我是废物，我是废物。”李晓明说着还连连给自己掌嘴，打的脸都红了很是狼狈。 “行了，现在闭嘴。到那边以后你给我们指人，然后赶紧滚蛋。”糯也没好气地说道。 “是是是，我闭嘴我闭……唔唔唔……” “屁事真多。没想到我的点穴指竟然先用在了这种地方，真是笑话。”糯邪魅一笑，“李晓明儿，我刚刚只是封住了你的哑穴，别担心哟～”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6。” …… 三人走在帝都中心区的大道上，吸引了很多的目光。 “哇！那个好像是聚星境的高手！” “好厉害！没想到大街上也能看见这么强的高手吗?！” “嘘！看他们的衣服，好像是咩咩宗的人，少看几眼走走走走……” 世人熙攘，州和糯全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和议论声，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反倒是李晓明跟在身后，听到那么多人惊讶的议论声开始狐假虎威起来，但同时又有很多不解。 聚星境是什么?很强吗?虽然自己没听说过就是了。 如今的李晓明，只不过是坐照中境的修行者，他见到过最强大的导师也仅仅只有通幽初境。 聚星境，对他来说是未知，甚至这辈子也无法达到的境界。 原来州和糯那么强吗?哼哼，周雨晨，你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 …… 藏书阁内，周雨晨忽然抓起爱玛莉娅的手。 “我怎么总感觉右眼皮一直在跳?” “会不会是这几天修行太累了?” “也许吧。但总感觉不太对。” 上次那个叫李晓明的果然来找自己麻烦了，不过由于这几天勤加修炼稍微认真一点儿，加上那家伙不知道为啥看到这招就怂了，也算是勉强取胜。 但是总感觉有一股阴霾笼罩在心头。 “爱玛，你今天先回去吧。” “咦?为什么?” “没事，我马上也回去，没事的啦。” “喔，好吧。” 爱玛莉娅站起身，傻傻地就走了，把落盈嘱咐她的“千万不要离开周雨晨”忘了个精光。 之所以那么看重周雨晨的安全，一是因为她对落盈和帝都学院都立下了很多功劳，二则是因为她卑兽的身份如果被其他人掌控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爱玛莉娅起码会逃跑咒术，只要遇到聚星境以下的敌人都可以轻松逃脱。 但偏偏今天这茬真的不是聚星境以下的，周雨晨有如此的预感。 所以她让爱玛莉娅离开了。 “可以出来了，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啪、啪、啪——” 有人鼓着掌从书柜后走了出来。 “不愧是能把李晓明爆锤的存在啊，确实有些实力，竟然能发现隐藏气息的我。” “如果我说只是预感你信吗?” “随便你好了，反正你很快就会是一具尸体了。说实话，如果你不让那个小丫头走的话，我们很有可能也会连她一起做掉哦?” “那你们还真卑鄙。” 周雨晨嘴上硬的很，双腿却在瑟瑟发抖。 她仔细观察着面前的少年男女，想要找到一丝破绽。 “啊啦?竟然还有跟我们战斗的想法?这就是卑兽的血性吗?”糯笑着走过来，摸了摸周雨晨的脑袋，“给你个机会，和他打，还是和我打?” “打你妈！” 周雨晨气息陡然提升，迅速抽出光刃刺向糯的身体。 被偷袭的糯不怒反笑，也没有丝毫惊慌，淡然地侧身躲过周雨晨的全力一击。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你的选择。” 她收起刚才的笑容，换上了极其阴沉的一副脸色。 那张脸让周雨晨很不舒服。 因为那是一张看死人的脸。 随变一式！ 光刃骤然消失，化作了气罩将周雨晨包裹在内。 敌人很强，真的很强。 强到如果不全面防御，对方可以说是百分百能够找到自己的破绽迅速杀掉自己。 然而，糯似乎并不准备寻找任何破绽。 她从不知何处抽出一柄闪着白光的大刀，径直朝气罩砍了上去。 我嘞个豆！好强！！！ 在刀锋接触气罩的一瞬间，周雨晨就将灵力全部集中在了一点。 这样做有风险，毕竟只要敌人稍微转变方向，就能轻而易举地将长刀捅进自己的身体。 然而，不这样做又不行！ 如果不全力防御的话，那样强大的攻击同样也能轻而易举地破开气罩，直取周雨晨狗头。 说到底，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对方比李晓明强至少两个境界，或许已经到达了传说中的聚星境。 要知道周雨晨才刚刚坐照初境，而易也只有通幽上境而已。 从一开始周雨晨就大错特错了。 自己不应该想着怎么样去战斗，而是想怎么样逃跑才对。 嗯…那样说或许也不准确。 因为根本连逃都做不到。 自己招惹了咩咩宗的人，甚至还一错再错把李晓明也揍了一顿，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也是必然的结果。 难道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 死在帝都学院内，死在内阁藏书馆里。 可是，还有好多留恋的东西。 还有好多想回去的地方，还有好多想再见一面的人。 还有好多想吃的食物，还有好多想看的风景。 可是气罩已经出现裂痕了。 糯的攻击变幻莫测，自己只能一味地集中精神奋力防守。 随变一式和随变二式现在都派不上任何用场了。 “啪——” 气罩碎裂开来。 如死神索命般，糯的长刀闪着锃亮刺眼的白光劈向周雨晨的面门。 “随风式！” 锵—— 刀剑碰撞的声音传来。 吴信羽握着星言剑，挡在周雨晨面前。 “你是何人?！” 糯有些惊讶，眉头微挑，但是又很快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现在滚，我饶你一命！” “呵……”吴信羽轻蔑一笑，“我要是会走，又何必出来挡这一刀呢?” “那就去死吧！！！” 旋风斩！ 糯退开身位，跃向空中转了七八圈给大刀蓄势。 “雨晨你先走，我拖住他们。” “那你……” “他们应该是咩咩宗的人，目标是你，不会真的对我下死手的，顶多把我打残废就去追你，我只能帮你争取时间。” 什么叫“顶多打残废”? 那样很严重好吗?！ 吴信羽还幻想着周雨晨能说出这些话关心一下自己，可是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周雨晨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去给你搬救兵！” 我去?！这个出生！ 来不及吐槽了。 糯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她真的好强…… 如果硬接这一招的话，自己的唯一下场就是被劈成两半。 卷风式！ 狂风骤起，星言剑以诡异的角度撞上糯的长刀，随后发动卷风剑意。 正在空中的糯竟然略微感到了有些不平衡。 她匆忙收力，一蹬星言剑向后撤去。 刚才那一招的角度不对，如果不赶紧撤退恐怕会被卷入对方的连招当中。 而且，这一招…… “流云剑诀?” 吴信羽勾了勾嘴角：“现在怕了还来得及！” “找死！” 糯稍微调整了一下气息，再次向吴信羽出招砍来。 “残风式！！！” 气吞山河，撕裂残空！ 如果说刚才那两招只是小孩子过家家，那这一招，就说是货真价实的圣品武学的威力也不为过。 吴信羽洗髓上境的境界，竟然硬生生打出了通幽强者的效果！ 藏书阁内风云涌动，书架和书本都已经摇摇欲坠。 “我们出去打行不?如果损坏了藏书阁，恐怕咱俩就算有十个脑袋也承受不起。” “行！” “糯糯，等……” 州想要制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糯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刚才周雨晨已经去搬救兵了，而这里又是帝都学院的主场。 落盈和易已经赶到了藏书阁的门口。 “何人敢来我帝都学院放肆?！” 看见落盈，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朗声道：“帝都学院?你是指这个连卑兽伤人都可以逍遥法外的地方吗?” “我院内之事，还轮不到你外人插手！” “哦?是嘛?” 糯冷笑着看了看地面上的吃瓜群众。 “如果我说，你身后那个女孩是卑兽，伤了我宗李晓明和田构两名弟子，而你作为院长竟然还隐瞒事实，包庇卑兽，那你让这群学子们怎么想?！” “你……！” “今天，我就要代表咩咩宗，替天行道！” “说得好！杀了她！” “我们学院怎么还会有卑兽啊?院长竟然还包庇她?！” “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众人七嘴八舌，个个化身奥楚蔑洛夫。 “唉……” 看过许多光怪陆离的风景，才知俗世中最可畏是人心。 落盈眉头微皱，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自己说周雨晨不是卑兽，估计不太可行，因为他们那群出生肯定很快就能找个净妖师来鉴定。 如果承认了周雨晨是卑兽，那更不可行。 卑兽和人类注定是两个无法共存的物种，即使真的有像她这样的人征种存在，那其他种卑兽所犯下的罪行肯定也是无法被众人所原谅的，这份愤怒会连带到所有的卑兽身上，周雨晨的下场会很惨。 总之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有人可不管你那么多。 天边有道红霞。 漫天烈火席卷而来，恍如烈风。 少年的剑，在红霞中闪闪发光。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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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之剑 第六十四章 烈风式 吴信羽握紧星言剑嘶吼着朝糯袭来。 在他的身后，是无边无际火红炽热的烈风。 “你竟然?！” 糯匆忙出刀抵挡，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刀剑相撞，强大的烈风剑意顷刻间将糯的身体尽数吞没在火海之中。 “你凭什么会烈风式?！?！?！?！” 糯不甘的怒吼回响于天际，可是吴信羽当然不会给她回答。 一旁的州想要出手相救，也被落盈上前拦了下来。 为今之计，只有把这两个人灭口了。 以帝都学院院长的身份和五圣人之一的威望，只要把他俩杀了然后安一个闯入帝都学院企图大肆杀戮的罪名应该可行。 而且只有率先下手，才能保住周雨晨，才能维持帝都学院的稳定。 这件事可大可小，完全取决于院长的态度。 把周雨晨交出去，当众处决；或是杀了这两个家伙息事宁人。 这是根本不需要选的选择题。 荒凉之境陡然出鞘。 “帝都学院的弟子们，不要被这两个妖道迷惑了！我是院长，一定会保护你们的安全，也会还周同学一个清白！” “好！” “院长威武！” “我就说院长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嘛！那姑娘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是卑兽呢?” 再次奥楚蔑洛夫，不过这次倒是落盈希望看到的结果。 咩咩宗，这次是你自寻死路，别怪我不客气了。 西出十三归！！！ 州的瞳孔骤然放大，连武器都来不及取出，匆忙施展身法往后退去。 虽然州具有聚星初境的实力，甚至隐隐有突破中境的趋势，但是在落盈面前还是缺乏一战之力。 毕竟那可是在聚星境之上，达到从圣境的真正强者，当今五圣人之一！ 所有学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的战斗，因为这是千载难逢学习的机会。 在他们的记忆和见闻中，院长几乎从来没有出过手。除了前段时间因为天南发生了大型卑兽群入侵的事件才让他前去助阵。 这也导致了一般人对他的实力其实还是没有了解得那么透彻。 他们知道五圣人很强，但真正的实力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西出十三归刚一成型，地上的很多学生就已经感到了不适，有几个从外阁趁乱跑进来看热闹的废柴甚至都晕了过去。 州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撤出几个身位后，他匆忙拔出腰间长剑，施展咩咩宗绝学咩咩功。 州稳稳落在一处楼顶，手中长剑发出剧烈的嗡鸣声，在外人听来好像羊叫一般。 难道。。。这就是咩咩宗名字的由来??? 诡异的音波从四面八方向落盈袭去，试图偏转西出十三归的剑意。 “难怪可以放任卑兽为非作歹，原来自己也在修炼这种邪功，真是名师出高徒。” 州一边嘲讽着，还一边加强咩咩功的强度。 二者相辅相成，就是为了彻底压垮对方的精神力。 然而落盈何许人也?这种小把戏根本不放在眼里。 荒凉之境的威势不降反增，加快速度来到了州的面前。 “死！！！” “靠嫩姨！” 自己的精神攻击竟然没有任何作用，州大惊失色，一边破口大骂着横剑于胸前被迫挡下这一招，被震得连连后退，口吐鲜血。 “州！” 另一边的糯刚一刀击退吴信羽，匆忙往这边飞来。 虽然吴信羽情急之下施展出了烈风式的初级剑意，在某一瞬间让糯产生了惊讶和害怕的情绪，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二人的实力差距太大，即便吴信羽真的逆天而行将烈风式学会，恐怕也无法战胜全盛状态的糯。况且他刚刚领悟的还仅仅只是一点皮毛而已。 被糯强硬地一刀逼退，吴信羽摔倒在地上，也喷出一口鲜血。 一旁的周雨晨和十月连忙跑过去扶起他。 左拥右抱，旁人看来真是羡慕坏了。 不过那都不是重点。 另一边的战斗太精彩了！ 落盈的剑被糯拦刀挡下，后者又试图将其挑飞，而落盈的反应也很快，在空中借力翻腾反倒还加强了这一招的威势。 他的身形飘忽不定，踏雪无痕般穿梭于房檐之上，荒凉之境破风带起一道道亮丽的弧线，宛如流星赶月，直指糯的要害。 糯眉头紧锁，嘴唇微颤，然而手中长刀却巍然不动，如同一座大山一样稳稳挡在她的身前。 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嗡鸣声，激荡起四散的火花。西出十三归气势磅礴，咩咩刀法变幻莫测，一时间两人竟然打的难解难分，都找不到破局之法。 落盈不敢贸然进攻，因为咩咩宗向来擅长使用阴招，为了解决这么一个无名小辈置自己于险境不是明智的选择。 糯更不敢松懈防御！如果稍有不慎，落盈可能只是受伤，自己则是真的会丢命的！ 境界实力越到后面，一层的差距就越无法逾越。 从圣境和聚星境，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甚至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也不为过。 自始至终，落盈的每一招都是在尽力保证自己不受伤，而糯的每一招却都是在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老家伙完全不讲道理，关键是那群奥楚蔑洛夫肯定是更信任他们的院长…… 得找机会开溜。 糯转头看了一眼州，州点了点头，心领神会。 “可不要小瞧我们之间的羁绊啊！！！咩咩奥义之——遁！” 二人喊着壮烈的宣言，却是狼狈地遁入暗影之中，想要溜之大吉。 落盈也没有追击，只是站在了原地默默看着他们。 一是因为赶尽杀绝不该是正人君子的作风，况且对方还是“名门正宗”的人。 二则是因为两名聚星境强者合力展开的逃遁术，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阻止。为了不丢这个可能的脸，他选择站着装逼。 既显示了自己的大度，又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不管是十年前作为皇子还是十年后作为院长，这都是强者应有的觉悟和修养。 然而就在州糯二人以为可以安全撤退的时候，有道红色的影子踏着疾风飞驰而来。 “哼！想逃?闪电旋风劈！！！” “还来?！！” 吴信羽速度之快，众人皆为之一惊。 凭借着强烈的怒火和随风式本身的威力，他愣是做到了连落盈都没有把握做到的事情。 烈风剑意撕破苍穹，将州糯二人强行从传送门中拉了出来。 随后，燎原之火瞬间蔓延，将包括吴信羽在内的三人尽数围绕其间。 “天地无极之杏眼必杀术！” “你们已经触犯了银河正义法中不可饶恕之装逼罪，我吴信羽宣布剥夺你们的一切权利并对你进行封印拘捕，束手就擒吧！” 烈风式！ 狂风呼啸，烈焰燃烧，星言剑喷吐着火舌朝州和糯奔袭而去。 “你一个区区坐照境，好大的口气！” 刚刚被落盈压着等级单方面暴虐，州本就一肚子恼火，没想到现在连比自己低两个大段的黄毛小子也敢口出如此狂言，要以一敌二对战两位聚星强者。 他哪来的实力?！ 他哪来的底气?！?！ “给我死！” 州的长剑直直撞上了烈风剑意全开的星言剑，竟然真的被逼退了几步。 “州，他的实力正在无限接近通幽上境巅峰，你小心！” 糯在一旁提醒着，也举起长刀准备加入战场。 先前她就和吴信羽交手过好几招，无论是在藏书阁内还是在藏书阁外，对方给自己的印象只有一个字，怪。 太怪了。 明明只是一个坐照境的废物，明明灵力稀薄的可怜。 却能够将烈风式学会五成，并且完美掌控，用它的力量连越两级和身为聚星境的糯打的难解难分。 如果不是糯的血统高贵，战斗经验又丰富无比，换作别的聚星境可能真的没那么容易安全脱身。 至于她为什么说吴信羽的实力正在无限接近通幽境巅峰而不是聚星境，理由也很简单。 聚星境拥有属于自己的星域。 也就是说，它是与聚星境以下修行者的最大区别。聚星境对阵下位，可以说是立于天然不败之地。当然，也仅限于不败，想要做到战胜，仍然取决于双方实际的对局情况。 现在的情况就有些棘手。 哪怕是州和糯二人联手，竟然也无法破开烈风式的剑意，最多只能达到六四开而已。 而且每到即将得手之时，那家伙就开始回忆什么，说着朋友啊羁绊啊什么的，实力就又会突然暴涨！ 这算什么?难道这个世界是一部小说吗?那家伙是主角所以可以为所欲为?！ “老子不服啊啊啊啊啊啊！！！” 咩咩剑法！ 州已经陷入了狂暴状态，挥舞着长剑对着吴信羽的方向就是毫无章法地乱砍。 糯也加入其中，使用咩咩刀法尽力配合着州的攻击。 欻—— 乱战之中，糯的利刃割开了吴信羽的手背。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而星言剑也被州的长剑趁机拨开，飞了出去。 失去了灵力的支持，烈风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殆尽，周围的火焰也在顷刻间全部消失。 州和糯没有丝毫耽搁，在剑意消失的前一秒就已经开始准备打开传送门。 吴信羽先前就有伤，这一刀好悬没给他干废，自然没有能力再追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成功逃脱。 “信羽，你没事吧?” 十月慌忙跑过来，检查吴信羽的伤口。 “没事。没想到这咩咩宗胆子这么大，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来帝都学院搞事情。” “比起这个，你刚才真的学会烈风式了?” “诶?”吴信羽回过神来，欣喜若狂，“有吗?好像真的诶?” “那只是烈风式的一点皮毛而已。” 有人打断了吴信羽和十月的对话。 二人抬头一看，是落盈。 “院长。” “嗯。”落盈点点头，扶起坐倒在地上的吴信羽，“你现在想要完全学会它还为时尚早，担心遭到反噬。” “反噬?” “烈风式的第一页，写着迷途知返，你还记得吗?” “嗯。” “那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你还是先不要管比较好。信羽，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吧。听院长一句劝，换一招练。你现在已经能够自如运用灵力了吧?能学会的功法应该远远不止局限于《流云剑诀》了。” 落盈说完，转身走了。留下吴信羽和十月二人独自在风中彷徨。 “院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到啊。但是至少从现在来看，还没有什么副作用，你已经可以用流云剑诀和比你高等级的人打的有来有回了。” “可是院长和林风前辈都说……” 吴信羽说到一半，挠了挠头，自觉再聊下去没什么意思，有些烦躁，捡起地上的星言剑狠狠收入鞘中。 “走吧。” “嗯。” 吴信羽迈开脚步，十月和周雨晨跟在身后。 至此，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终于暂时落下帷幕。看热闹的学生们好像刚才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也没有任何负罪感，都各回各家了。 烈风式…… 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吴信羽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流云。 它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着，仿佛没有故乡，也没有归宿。 它只是在那飘着。 而在流云之上，满天星河也只是东升西落沿既定的轨迹运动，从来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么我的路，又该怎么走呢?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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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之剑 第六十五章 每个人都活在各自的旧版本 咩咩宗，祠堂。 王咩咩身着一袭素色长袍，跪在祠堂内的蒲团上，手中是三柱高香，面前是咩咩神的神像。 “……伟大的咩咩神啊！请保佑我咩咩宗万世太平！” “禀宗主，州大人与糯大人求见，好像…还受了很重的伤。”有人在祠堂外喊道。 “退下！让他们去大厅等着！” 王咩咩眉头微皱，双手握着香，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大头。 “这是咩咩宗新来的弟子，不懂规矩，日后我定会严加管教，请求咩咩神原谅。” 做完一系列的祭祀，王咩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走出门外。 大厅内，州和糯二人正在打坐调息。 先前的战斗中竟然受了烈风式的内伤，只不过吴信羽的功底还没那么深厚，当时并没有发作出来，这才导致二人直到现在才发现。 而且烈风式催动着由落盈和吴信羽共同造成的外伤也加重了许多，鲜血再次从各处伤口喷涌出来。 王咩咩看到二人的惨状，眉头微挑，不知是惊讶还是愤怒。 又或是两者都有。 “一个黄毛丫头，能把你俩搞成这样?！” “咩咩大人，要收拾那周雨晨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她身边有高人相护，硬是拖到了院长过来，我们只能暂时撤退。” “暂时撤退?哼！”王咩咩阴冷地笑了笑，捏起糯的下巴，“怕是你们狼狈地想逃，对方放水了吧?” “……” 糯惊恐地看着王咩咩，不敢回答，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是，咩咩大人，我们是被爆锤了。”州见状连忙想打圆场，“可是我们都是尽力办事，那周雨晨身边的叫什么吴信羽的家伙，竟然也学了圣品武学，甚至还是流云剑诀里的烈风式！您知道我们的实力的，真的很难处理，也只有咩咩大人您才能碾压他。” “我不喜欢拍马屁。”王咩咩强忍住嘴角的得意之色，语气却是宽松了很多，“行了，那丫头应该是动不得了，我还不想和帝都学院太早扯皮脸。对了，还有……” “您吩咐。” “把李晓明和田构逐出宗门。” “明白。” “去疗伤吧。” “是。” 州和糯二人领命退出了大厅，各自回到住所准备疗伤。 …… 被烈风式命中的人，不光会受到火焰的灼烧，心智也同样会被烈风所冲击，总而言之就是极致的生不如死的痛苦。 即便只是学了五成，吴信羽的烈风式同样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房间内，糯从柜子里取出消毒棉签，脱下尽是血污的上衣，小心地擦拭着伤口。 手臂上有几处是被荒凉之境划伤的，也有两个星言剑造成的伤口。但是更主要的，是烈风剑意造成的内伤，仿佛有烈火在体内熊熊燃烧，要把五脏六腑全部焚噬殆尽一般。 外伤能够通过消毒包扎来解决，可是烈风剑意怎么办? 那家伙真的就好像小说男主一样，年纪轻轻就能使出那么纯粹的烈风剑意，要不是底子实在太薄，恐怕糯和州二人都会直接命丧当场。 可是即便是这样，那也是烈风剑意，就是如此强横，不讲道理的，突破星域侵蚀内脏，其威力之大真的好像当年那位大人一样。 “烈风剑意不彻底清楚，只会在体内埋下祸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糯转头看向窗外，隔壁是州的房间。 …… “如果请求咩咩大人帮忙清除，他会同意吗?” “不。” 面对糯的问题，州只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会同意?我们再怎么说也……” 州再次摇了摇头。 “否，非若是也。” 这个不，并不是王咩咩不会同意的意思。 “烈风剑意是传说中的剑意，世上能解之人，唯有五圣人英仙和远古护符翠色大钉的持有者落衡而已。” “可是……” “可是英仙必然不会帮我们解除，所以就只剩下唯一一个选项。” “翠色大钉吗?” “正是。” 翠色大钉，是传说中的八大远古护符之一。 具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力量，将任何生灵涂炭的炼狱净化为翠绿的圣洁之潭。 只要有了它，便能够清除残存的烈风剑意，彻底痊愈。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白城找她呀！” “时代变了，糯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都更新了几个版本了，你怎么还停留在s1?”州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份世界地图，指给糯看，“据我所知，白城的公主在九年前就来到了中土大陆，从此再也没有回过白城，现在据说走遍中土大陆后又去到了佳音岛。” “佳…佳音岛???” “是。咩咩宗与世隔绝，你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而我与咩咩大人外交要多一些，也才略知一二。” 还真只是略知一二啊，连翠色大钉已经没了你们都不知道（笑）。 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的二人有了明确的目标—— 佳音岛。 …… …… “谁的歌声轻轻轻轻唱，谁的泪水静静淌。愿化一双，鸟儿去飞翔，任身后哭号嘶喊着也追不上。又一年七月半晚风凉，斜阳渐矮只影长。这场故梦里，孤桨声远荡，去他乡遗忘……” 夜风柔吹，星辰轻吻着海水。埃尔德里奇靠在落衡肩上，轻声吟唱着温柔的歌。斯雨薇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 说到底，还是无法完全融入她们啊…… 人类和自己的族群很像，她们和自己的朋友也很像，可是终究全都不是真的。 而且，那两个人之间，也完全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啊…… 斯雨薇撅着小嘴，看着她们亲热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感觉很不是滋味，可是却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等等，有情况。 一瞬间，她收起所有的思绪，警觉地看向海面。 用人类的说法的话，是聚星境。 两名聚星境的强者正在从南海上高速飞行靠近佳音岛。 一男一女，二人都受到了某种强大剑意的内伤。 等等……那是…… 斯雨薇感到两眼一黑，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浑身震颤了一下。 那是烈风剑意……? 当年林风就是用这招，焚毁了生命之树，自己也葬身于火海之中。 难道他根本没死?！还是说另有人学会了烈风式?！！ 在她的认知中，中土大陆仅仅只有吴信羽一人具有学会流云剑诀的条件，而且也确实在修炼。仅仅只有他一人而已。 吴信羽学会烈风式了?！ 最近天天和埃尔德里奇她们待在一起，竟然都没有注意“其他人”在做什么。 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现在看看，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那两人似乎没有恶意，而且就算真的动起手来，埃尔德里奇和落衡至少也能溜去找到周婉怡帮忙。况且他们中了烈风剑意，当今世上能解之人只有英仙和落衡而已。 更准确地说，其实落衡也不行了。 失去了翠色大钉的力量，她最强大的治疗咒迹也只能勉强压制住烈风式的剑意，而无法根除。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更近且更有把握治好的英仙，待我一探天机便知。 如是想着，斯雨薇趁着二人腻歪之时，偷偷溜回了巨龙之境，开始施展洞察咒迹。 …… “乔姐，前面好像有人。” “前…前面?” “嗯。” 落衡循着埃尔德里奇的目光望去，确实可以看到海面上有两个人影正在朝这边飞来。 “这什么鬼啊?” “我不到啊，先做好戒备吧，一般人可没那么闲。” “好。” 于是两人分别站起来，一个拿出咒迹书随时准备施展咒迹，一个半蹲着觉醒卑兽血脉做出武术姿态，死死盯着海面上的两人。 就在不久前，她们还从来没有那么谨慎过。 然而最近一次次发生的大事，一次次惨烈的战斗，都让她们改变了原来的想法。 现在的她们，或许正处于战争年代。 一对年轻的青年男女缓缓降落在海岸线上。 埃尔德里奇和落衡一直盯着他们，而他们也一眼就看见了岸边的两人。 “一个废物，一个通幽。” “嗯。” “去问问她们。” “嗯。” 州和糯一边交谈着，走到埃尔德里奇和落衡的面前。 “你们好，这里是佳音岛对吗?” 埃尔德里奇和落衡对视一眼，有点搞不清状况，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知道白城的公主殿下吗?” 完了，冲我来的。 落衡心里“咯噔”一下，仔细回忆着自己有没有惹过什么仇人。 除了叔叔那个b老是派人追杀自己以外，应该不会有别人才对? 可是这两人的装束和口音，又不像是叔叔的人，反倒有点像……荷兰人? “乔姐。” 埃尔德里奇揪了揪落衡的衣袖，小声提醒着。 他们要找的是落衡，埃尔德里奇自然没有权利把她就是落衡本人的事说出来，当然同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犹豫太久，不然容易被怀疑，而且叫她“乔姐”刚好也可以暗示对方，自己身边这个人名字里带乔，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可谓是一举三得。 倒是落衡的一句话让埃尔德里奇吃了一惊。 “我就是，怎么了?” 什么? 你就这样承认了吗? 万一他们是来暗杀你的怎么办?这两人强的离谱，你又没有翠色大钉和红湖，我可保护不了你啊！ 合着我“用心”布的一举三得的局，就这样让你自己毁了吗? 然而，对方的行为则再次让埃尔德里奇又吃了一惊。 只见州和糯先是眉头微挑，仔细打量了落衡全身上下，随后竟然一起跪了下来：“见过公主殿下，我二人中了烈风剑意，还望公主殿下能够出手相救！” “烈…烈风剑意???”落衡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正是！” “那不是传说中的剑法吗?” “有个少年似乎已经将此功练至小成，我二人皆为其所伤。” “嗯……”落衡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莫非是易收的那个弟子?” 易?弟子? 州和糯对视一眼，发现情况不太对。 落衡殿下，好像认识易和吴信羽?！ 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就是和吴信羽对战受伤，会不会不肯救自己? “你们…为什么会想到来找我?” “世人皆知白城公主殿下是天才的护符师和咒迹师，又有远古护符红湖和翠钉加持，我们就是想借助您翠色大钉的力量，解体内烈风剑意。”州和糯尽量用恭敬至极的语气，争取最后的机会。 “那我没办法了，你们另寻高就吧。” 果然…… 州和糯虽然很失望，但是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好像早就预想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一样。 这反而让落衡有点惊讶了，但她还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多。 “唉……翠色大钉已经没了。” “什么?！” “我的咒术现在只能暂时封印住你们体内的烈风剑意，但是想要彻底清除，现在的我应该做不到。” 看来落衡本身没有拒绝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翠色大钉竟然会…没了? 没必要告诉她世上只有英仙能解开烈风剑意，也没必要告诉她英仙必然不会帮他们。 因为说那些都毫无意义。 而且如果胡乱地多说些什么，可能还会说漏嘴，让落衡甚至连帮两人暂时压制的事都反悔。 “那就麻烦殿下，帮我们暂时压制，可以吗?” “报酬呢?” 什么? 我没听错吧? 虽然帮人做事索要报酬很合理，州和糯二人身为咩咩宗的高层也完全给得起不错的报酬。 但是……这句话从落衡口中说出来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说不出的奇怪。 再看看她那寒碜的穿着，实在让人想象不出这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而且，翠色大钉作为远古护符会报废，也实在有些不合理。 她不会是骗子吧? “到底给不给?不给我走了。” “等等等等，给给给，我这有一块能够一眼挑出蔬菜好坏的护符，这可是我天天买菜时都要用的，够吗?” “成交，跟我来吧。” 落衡一把夺过州手中的护符，转过身大摇大摆朝小木屋走去。 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轻声对糯说道。 “是她本人没错了。”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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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之剑 第六十六章 碰壁的天才 糯和埃尔德里奇站在门外。 小木屋内，州上身赤裸盘腿而坐，落衡则站在他的身后挥动着咒迹。 “你体内的烈风剑意其实不算多，暂时压制住的话，如果你实力足够强大甚至能直接自己消化掉。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再去找别的治疗师或是咒迹师看看。” “谢……” “不要说话，自己调息，听我吩咐就好。” “嗯。” “瑞象在此，灾祸退散！” 随着落衡念完咒语，法阵瞬间大放光芒，将州的身体包裹在内。 “百厄除尽，万象更新！” 光芒再次扩散，州努力调息顺应着灵力的到来，只觉全身无比地舒适，神清气爽甚至还要胜过被烈风式打中之前。 “别光顾着舒服，带着这股灵力去寻找体内的剑意，到了目的地我才能帮你压制。” 州谨遵落衡的教诲，没有出声回答，只是驱动灵力在体内快速地流淌，寻找着每一处烈风剑意。 “好，接下来会有点难受，注意调息。” 落衡说完，停顿了三四秒，给州短暂的准备时间。 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个先天的好医生。 在白城使用翠色大钉或是其他治疗护符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善解人意，处处为了伤者考虑。 医者仁心，说的一点儿也不错。 强烈的痛感从州的五脏六腑传来。 他强忍着痛意没有出声，全力保持着气息平稳。 “还有最后几处，就好了。” 落衡一手撑着咒迹，一手偷偷给自己摸了一把汗，还叉了会腰休息了一下。 顶级咒术师，就是这么任性。 其他咒术师全神贯注才能勉强完成的咒术，她只需要花费七八成的精力就能做的比他们还好。 唉，无敌是多么寂寞啊。 “好了。” 光芒渐渐散去。州睁开眼，感觉确实好了很多。 他起身准备给落衡作揖，却被她连连打断。 “别别别哥，你还没穿衣服！” “哦对，抱歉。”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实在是太感激了，一时间竟然忘了。” 说完他赶紧把衣服穿了起来，恭恭敬敬给落衡磕大头。 “行了行了，去把那个女生叫来吧。她也要脱衣服的，你不许偷看哦！” “这有啥，咱俩从小就一起……” “打住！”落衡一屁股坐在床上，“姐累得很，没空听你闲聊，把她叫来就行，至于你要不要偷看那其实不关我的事。” “好吧。” 州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奇怪，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有恩于我，但是刚才那种唯命是从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自己是聚星境的高手，她只是个连洗髓境都算不上的普通人，按理说气场上应该压着她好几截才对。 可能是皇室公主天生的贵族威压吧。州随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让糯走了进去。 “殿下。” “喔，来了?” 听到糯的声音，落衡缓缓从床上站起来，打了个哈欠。 “这个咒术实在太累了，刚才靠在床上竟然差点睡着了，来吧。” “您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我可以等。” “不用，把衣服脱了。” “什…什么?” “放心，小琳和你朋友在外面守着呢，没人会突然闯进来——你总不会担心你朋友会进来吧?” “没有，不是，我……” “怎么了?脱掉才能更好地压制剑意。” 落衡说着就把手搭上糯的肩。 这种咒术真的很累，她现在只想尽快做完然后休息，竟然忘了基本的礼节。 等到衣服脱掉一半，糯尖叫起来的时候，她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把手拿开。 “对，对不起！那个，你自己来吧……背对着我就行。” “一定要……?” “嗯，没人会看的。赶紧的，不然我不干了。” “好吧。” 糯红着脸，继续把刚才脱到一半的衣服往下拉。 “嘶——！” “怎么了?” “你怎么伤的这么严重???比你朋友棘手很多啊！” 落衡皱着眉头看向糯伤痕累累的背部，不敢想象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恶战。 而且更糟糕的是，烈风剑意果然也已经大量侵入了她的全身肌肉和脏器，处理起来会比州麻烦一倍还要多。 “别急，我应该还是能做到。不过你可能会有些痛苦，忍着点儿。” “嗯。” 哇！和刚才那个人一样嘛，都是回答一个“嗯”字，甚至语气和语调都一样。 这俩人还真是默契啊。 不过落衡现在无暇想这些，她必须全力投身于咒迹当中。 “瑞象在此，灾祸退散！” 和先前一样，随着咒语念下，落衡面前的咒迹绽放出刺眼的光芒，将糯包裹在内，随后…… “百厄除尽，万象更新！” 基本流程和刚才几乎一模一样。 按照落衡的意思，糯带着阵法中的灵力去寻找自己体内的烈风剑意。 可是实在太多了。 一处，两处，三处…… 每找到一处剑意，糯的脸色就愈发苍白一分。她的情况和州不太一样，和吴信羽正面交手的招数太多，体内的烈风剑意已经阻塞了各处经脉，所以仅仅只是寻找就已经开始有痛感了。 而且更痛苦的还在后头。 “你受过最重的一次伤，是什么时候?” “诶?”面对落衡的问题，糯愣了一下。 “很难理解吗?” “哦，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和咩…和主人的一场战斗中，被捅了七八剑，当时全身都是血几乎好几天一直都是昏迷的状态。” “喔……那还挺可怜的耶，也很厉害。” “是吧?”糯得意地提高了声音，“我可是很强的！” “嗯，虽然这次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会比那次还要痛哦。” “w…what?！?！?！” “不要抗拒，也不要松懈，我需要借助你的定位压制剑意，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出声就行了，我会暂时停止施术。” 封印咒术，开！ 随着落衡一声令下，封印咒迹顷刻间大放异彩。而后一股强硬的气息瞬间侵入糯的体内，在各个剑意停留处横冲直撞，好似千万尖刀刺骨，又好似万亿蠹虫钻心！ “镇收邪祟，荡尽魑魅！” 封印咒术第三阶，开！ 糯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全凭意志支撑着自己保持清醒。身后的落衡同样也没好到哪去，刚才一个州就已经耗费了她将近一半的精神力，现在又来一个状况更为严重的糯，那种感觉，简直比使用翠色大钉还要难受。 靠！要是当初我没有那么任性的话…… 落衡曾经不止一次这样抱怨过自己。 但是每每这时，她的耳边总会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告诉她那样做是对的。 小鹅，易，周雨晨，琳达，婉怡…… 他们在自己最孤独最困难的时候陪伴在自己身边，也多次在自己迷惘之时指引前路，他们教了自己许许多多受用不尽的道理，他们救了被抛弃在世界末日之后的自己。 …… “落落，你愿意拯救全世界吗?” “愿意！” …… 虽然从来不认识这个人，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但是只要还有一丝精神力尚存，就要为她坚持到底！ 这就是，天才护符师为了拯救全世界所做出的觉悟！！！ “啊……唔……嗯……” 糯的呻吟声把落衡从自我感动中拉回了现实。 “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先暂时收力吧。”落衡小声嘀咕着，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糯听的。 “嗯……啊～～～” “等等，情况好像不太对，气息好乱——喂！你怎么了?！” 看到糯好像要晕倒了，落衡匆忙退去咒迹，跑到糯的身后扶住她。 “你不要紧吧?天呐，怎么这么烫?！”落衡摸了摸糯的额头和脸蛋，一时间开始惊慌失措起来，“我做的咒迹应该没问题，为什么会……” “你等等，我去把你朋友叫进来，我去找婉怡，她超级厉害的。来，我先帮你把衣服披上。” “别走。” 有人在身后拉住了落衡的手。 她回过头，看着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蹲下来摸了摸糯的脑袋。 “那我再试试。这次先尽量消除你的痛苦。”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 “你陪着我就行。” “啊?” “扶我去床上躺一下，可以吗?” “哦哦，好。” 被糯这么一请求，落衡傻愣愣地答应着，扶起糯就往床那边走，完全忘了自己明明应该先展开咒迹为她压制症状。 “殿下。” “嗯?” “我好烧。” “额……好像是有点，刚才都没仔细看，你确实长得一副天生媚骨，欧派也不大不小刚刚好，声音又好听……” “我是说我好烫……” “啊?哦！哈…” 落衡尴尬地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也开始烫起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咒迹书：“那我帮你施展咒迹。” “嗯。” 降温咒迹和阻断痛觉神经咒迹，两个一起用应该没问题。 落衡想了想，决定两个咒迹一起施展。 先让糯的体温降下来，然后阻断痛觉，之后再仔细检查她体内的剑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咒迹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种东西每多一点都是致命的伤害，怎么能单纯地加量处理呢?笨啊你！ 落衡一边施展咒迹为糯缓解痛苦，一边还不忘在心里暗暗骂着自己。 一心二用，这是天才咒术师的特权。但是所谓的天才咒术师面对此刻痛苦至极的糯却根本无能为力。 在两种咒迹的加持下，糯的状况稍微好转了一点儿，但也仅仅只是一点儿，都还比不上周雨晨稍微认真一点儿那个一点儿。 “你的情况真的很糟糕，我应该没有办法了，去找英仙前辈吧。” 落衡的想法很简单，虽然不知道英仙到底是谁，但是之前听易他们说的好像很牛逼的样子，还是五圣人之一，应该能解开烈风剑意。 但是糯却轻轻摇了摇头。 “去找她我只会死的更快。” “为什么?” 糯没再说话，落衡也不再追究，转而问道：“感觉怎么样，现在?” “你摸摸。” “啊?” “摸摸额头。” “啊，哦…哦。” 天呐，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脑子里总是想些龌龊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是在太魅惑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 自己是女孩子呀，性取向是正常的呀。和埃尔德里奇那是例外而已…… 一个可以说是例外，那，两个呢? “你怎么脸那么红?我不会传染给你了吧?” “啊?没有没有，这个剑意是不会传染的……” “那为什么……?” “嘘——”落衡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糯的唇边，又向上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 “好很多，你现在还痛吗?” 糯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好，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和你朋友说一下情况。” “不，不用……” “为什么?感觉每次我要出去你都很慌张。” “我想让你多陪陪我。” “额……为什么?” “因为…啊——！” “我艹你怎么了?喂！喂?！” 糯突然昏死过去，落衡大惊失色，翻遍咒迹书都没能想到办法，还是准备跑向门外。 上次那么惊慌失措，还是埃尔德里奇被石首鱼侵蚀的时候。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落落，你可是天才护符师。 先和州说明情况，再委托小琳去叫来周婉怡，自己留在这里守着，就这么办！ 刚跑到门边打开门，有人却已经站在门外等着她了。 “雨…雨薇?” “你个笨蛋，进去，把门关上。”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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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神之血 第六十七章 星神爱丽斯雨薇 “你个笨蛋，进去，把门关上。” 斯雨薇一改往日天真烂漫的样子，冷漠地说完这句话就摔门而入。 落衡傻愣愣站在原地，没搞清楚状况。 “刚才那个男子，他体内的根本不是烈风剑意，只是被烈风式打中残存的灵力而已，没想到你歪打正着给他治好了。” 斯雨薇的语气平静且淡漠，好像那声音的来源是一个阅遍世间无数光景的长者，而非十五六岁的天真小女孩。 她没有注意到落衡看向她怪异的目光，继续说道：“用我的血，我的血具有八块远古护符的全部功能，你就像使用翠色大钉一样使用它就行了。” “雨薇……你……” “你在说什么啊……” “啊……?”斯雨薇终于回过神来，自己的人格好像崩坏了。 在落衡面前，自己应该是天真烂漫伶俐乖巧的可爱少女才对…… 可是刚才那样的自己…… 算了，不装了，我摊牌了。 “你说，你到底要不要救她?” “当然救啊。” “她是你什么人?” “嗯…算是陌生人吧，我从没见过她。” “那如果我说，就在一天前她还想残忍地杀掉你的朋友周雨晨，你怎么想?” “你说什么?” 斯雨薇叹了口气，伸手打开一个咒迹。 “你……” 怪，太怪了。 从刚才到现在，斯雨薇整个人从头到尾从言行到举止都太怪了。 总之就是所有都与先前认识的斯雨薇截然相反。 性格变化太大了，还说着一些怪话，关键是好像真的不是吹牛，只要一伸手就能展开记录型咒迹。 咒迹中播放的是前些时候州和糯在帝都学院藏书阁的画面。 落衡看着那些画面，情绪有点复杂。 好崩溃……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自己这些年来经历的事情已经够离谱了，现在又算什么? 旧的谜题还没解开，又有这么多新的谜题袭来。 斯雨薇，周雨晨，还有州和糯，你们到底都是什么来历??? “落落。” “嗯?” “我猜，这样子叫你最有亲切感，所以就贸然用了这样的称呼，你不会介意吧?” “嗯。” “其实，我是星神哦。我的名字，叫爱丽丝。” “……” 落衡怔怔的看着斯雨薇，嘴唇微动，好像要说些什么。 星神的传说，她其实略有耳闻。 据说在几百年前，有着一个叫作“星神教会”的组织。 那个教会的教义认为人类是由星神创造的物种，由星神赐予人类灵魂碎片，并赋予他们星神的样貌，亦即现在人类的样貌。 可是，那不是只是一个传说，或者说是信仰吗? 世界上真的有星神存在? “怎么，你不相信?” “现在这种时候，你没有理由骗我。” 落衡强压着颤抖的声音，还算比较冷静地回答道。 “所以选吧，如果要救她，我可以把血给你。” “那样子的话，你会怎么样?” “那就是要救咯?” “嗯……不，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落衡现在清醒的可怕，丝毫没有被斯雨薇带歪：“我首先得知道如果你失去了血会怎么样，对我来说你比她重要许多。” “会失去大部分的力量，到即使是你都能轻易杀死的地步。” “不要用我来做比喻好不好……” 这话听着真不舒服。 首先，我不会杀你，所以用我来做比喻是不恰当的。 其次，什么叫“即使是你”?我很垃圾吗?好吧，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那样会有什么危险吗?” “如果有想来杀掉我的人的话，我可能会死。” “那你觉得…有吗?你可是星神，应该受万人敬仰才对吧?” “或许吧……”斯雨薇眼帘微垂，眉宇间是清晰可见的落寞。 “嗯……好像确实没人知道你的存在。不过那样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就继续做你的斯雨薇，实在有危险我和小琳来保护你！” “好啊～” 斯雨薇笑了笑，施展切割咒术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就像用翠色大钉那样就行了，血就是媒介。” “好。” 落衡屏气凝神，将星神爱丽丝之血尽数引动到咒迹之中。 “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哟，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我无法阻止末日的到来，但我可以倾尽全力将这片土地上的你们拯救。 “先祖犯下的错误如此严重，我无力改变过去，但未来一定掌握在诸位和我的手中。 “翠色大钉，星神爱丽丝之血，把力量…… “借给我！！！” 落衡的双手快速挥动，作出数个诡异的阵法，而斯雨薇的血也跟随法阵的变幻不断滚滚流动。 “去！” 随着落衡一声大喝，所有的阵法尽数收敛，携带着斯雨薇的血一同进入了糯的身体。 “这样就……” 啪—— 由于过度消耗精神力，落衡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不过好在治疗已经完成，落衡也只需要适当休息也能很快恢复。 斯雨薇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扶起她。 刚才的记忆，要不要抹除掉呢…… 很难决定。 如果不抹除的话，自己“星神”的身份就算彻底暴露了。 可是如果抹除的话，落衡会忘掉刚才发生的事情，可能不会时时刻刻防备着有人来刺杀自己，万一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没个准备可就难办了。 要想恢复力量，至少还要半年时间。 半年时间，对她来说，不算长也不算短。 如果自己还是那个在南海之上看着日月变迁的孤身一人的话，半年可以算是仅仅一瞬间的时光。 可现在，自己弱小的像是普通人，也确实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半年可以算很长了。 说到底，人类真是寿命很短的生物啊…… 或许将来有一天，自己还是这副少女样貌的时候，落衡和埃尔德里奇就会和教会的尊师一样变成一堆冢中枯骨吧…… 自己的身份，再过个百年可能就又没有人知道了，到那时自己也会重归孤身一人。 所以这次，就让她记住吧。 …… 夜深了。 海面上泛着粼粼月光，浪潮轻轻拍打着海岸发出悦耳的声响。 糯的状态非常虚弱，就暂时放在了埃尔德里奇的大床上没有动她。 埃尔德里奇和落衡只能被迫睡斯雨薇的小床。 轮到州的时候，甚至连床都没有了，只能坐在木屋外的礁石上，独自一人望着海面的彼方。 听落衡说，糯的状态非常糟糕，但是凭借她精湛无比的技艺还是成功治好了烈风剑意，只需要静养几天就行。 而关于星神爱丽丝的事，她当然是只字未提。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终于是过去了。 明天就得回去咩咩大人那里复命，如果糯状态好转一点的话就带上她，不行的话必须自己先去了。 “他一个人，在那想什么呢?” 某个阴暗的角落，斯雨薇坐在沙滩上，看着州的身影发呆。 现在的她失去了大部分神力，无法隔那么远听到他是否有在自言自语，更不可能听到他的内心想法。 “这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如果此刻我去找他玩，会不会一言不合就被做掉?” 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虽然仍然保有安全逃脱的最低限度神力，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嗯，大概。 “爱丽丝。” “啊！唔唔唔唔……” 斯雨薇吓了一跳，不小心叫了起来，不过很快被捂住了嘴巴没发出声。 “嘘！是我。” 嗯?这声音…… 斯雨薇回过头来借着月光看向身后的人。 “害，落落，你吓死我啦！” “半夜醒来没看到你就出来找一下，躲在这干嘛呢?” “喏。”斯雨薇伸出手，指了指海边的方向。 皎洁月华之下，一个忧郁美男子正坐在海边的礁石之上，孤独地看向远方。 “那不是州吗?” “嗯。” 斯雨薇点点头，说道：“我现在神力有限，无法继续监视他们，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偷窥了。你要知道，咩咩宗的人很危险，和他们扯上关系只会引火上身。” “咩咩宗?”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说过。 传闻在荷兰周口，有一个隐世宗门，打着修行求道的旗号，自诩名门正宗，实际上背地里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咩咩宗的人为什么要杀周雨晨?” “再早些的事我也没法了解了……” “唉，也是。”落衡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好无聊啊。” “那就睡觉呗，反正他也只是坐在那发呆吧?”落衡说着，看向远处的州，“况且我们还救过他俩一命，至少应该不会找我们麻烦。” “嗯，可惜想睡也睡不着。” “怎么啦?可以试试数羊哦?” “数，羊?” …… …… “绚丽的落英，风之结晶……” “爱丽丝，你又开始了。” 有人来到爱丽丝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爱丽丝没有回头，听声音就知道肯定是阿董。 “唔姆…因为睡不着呀！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她无奈地摊了摊手，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庭院内的长椅上。 阿董也走过来坐在身边，温柔地笑道：“总有原因的吧，比如说白天累过头了，晚上就反而会更难入睡；又或许是有什么心事，开心的事也好难过的事也好后悔的事也好，有心事就很难睡着，我也是这样。” “你屁话好多。” “这不是在帮你找原因嘛。” “那你就不会哄我睡吗?” “找不到原因怎么哄你睡?” “你讨厌！” “噗…”阿董摸了摸爱丽丝的脑袋，说道，“不逗你了。睡不着的话，可以试试数羊哦?” “你开什么玩笑?！当我小屁孩呢?！”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来，闭上眼。” “呸！”爱丽丝极不情愿地闭上眼，“怎么数?” “我每数一个数，你就想象一只羊走过你的面前。” “好幼稚……”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阿董没有理会爱丽丝，自顾自开始数了起来。 爱丽丝则按照他说的，想象一只一只的羊在面前走过，一边想还一边在心里暗骂阿董傻逼。 结果没出一分钟，她的脑袋就垂到了阿董的肩上，呼噜声也已经盖过属羊的声音了。 阿董强忍住笑意，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给爱丽丝盖好。 月华明亮如雪，洒在二人的头发上仿若共白头。 …… …… “是啊，数羊。听起来很幼稚，可是蛮实用的哦?” “我知道的……” 斯雨薇的声音很轻，或许连自己也听不清在讲什么。但落衡应该是听见了。 “那我们回去?” 斯雨薇摇了摇头。 “啊?那……” “你就在这里数给我听好不好?数一会儿就好。”斯雨薇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落衡，转而却又低下头，“之后不管我有没有睡着你都不要再管我了，自己回去睡吧。” 落衡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不是自己急着回去，你也回去呀，外面冷。” “我不怕冷。我想这样。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没有没有，我当然愿意呀～” “那开始吧。” “好，把眼闭上。” 斯雨薇乖乖地闭上了眼。 落衡甜美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一百一十八只羊，一百一十九只羊，一百一十只羊，一百一十一……呼……” 数羊声渐渐轻了，最后完全消失只剩下了呼吸的声音。 斯雨薇默默睁开眼，侧过脑袋看了看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落衡。 “笨蛋。”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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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神之血 第六十八章 伊布坎德鲁 帝都北部距离皇宫数公里的地方，有一座贤人塔。 虽然名字是叫贤人塔，但是塔底也有大面积的平房用来培养新生咒术师，塔体的部分则是大多导师和高层的办公场所。 五圣人之一，被尊称为大贤者的世上最强咒术师向前，就在贤人塔的最顶层。 昏暗的小房间内，一位年轻男子缓缓睁开双眼，眉头微皱。 “爱丽丝，还活着。” 他的眼神冷若冰霜，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可能他自己也不清楚。 “大贤者阁下，徐梦娴大人求见。” 有人在门外喊道。 “知道了，稍等。” 男子镇定地回答完，走到一个咒迹前，伸手微微催动灵力，就变成了一副老者的形象。 随后他走过去打开了门。 “大贤者，上次战斗的数据解析完毕了。” “说说吧。” 向前的语气很随意，好像对徐梦娴的汇报根本就没有抱多大希望似的。 但是徐梦娴没有在意这些，仍然是毕恭毕敬地打开手中的记录型护符，准备和向前分享自己分析的结果。 上次战斗，指的是在天南与大型卑兽群的作战。然而解析的重点对象却非卑兽，而是弥散其间的破败之咒。 这是大贤者向前的命令，徐梦娴虽然不太明白其中深意，但还是照做了。 “破败之咒的实质应该是某种毒虫样的生物，它们聚集成堆侵入生命体，并且快速繁殖蔓延。在我们看来类似于黑雾的东西，其实就是大量聚集的毒虫。” 徐梦娴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瞄了一眼向前，希望得到他的赞赏。 然而向前只是闭着眼睛静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而毒虫的来源似乎是古代时期的某种怪物，在那个怪物消灭后，身上散发出的毒虫却留存了下来，并且不断繁衍蔓延至今，成为了破败之咒。” “嗯。” 向前轻声答应着，表示认同。 “而后我们又查阅了皇家史书，发现对这个怪物的记载并不算多，反倒是在一本叫作《露希尔传》的书上发现了关于当年那个故事的大量记载。” “哦?” 虽然早就知道了古老怪物就是露希尔，但向前仍然表现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想听听看在徐梦娴的口中，那会是怎样一个故事。 徐梦娴见状兴奋极了，连忙继续往下讲。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某个深邃的森林里，住着一个丑陋的怪物……” …… ……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宇宙中有一个孕育了无数生命的星球。 星球上有一棵巨大的树，那里的居民们叫它生命之树。 生命之树顶天立地，高耸入云，而向四面八方伸展的枝干又将径向也扩展到了无比巨大的数字，仿若一棵巨大的蘑菇。 树下站着一对青年男女。 “今天过后，我就要去前线了。” “嗯。” “我会经常寄信回来的哦。” “嗯。” “今天只会‘嗯’了啊……” “嗯。” 这下伊布终于看出来了，克曼瑞可根本没有仔细听自己说了什么，只是一直麻木地回答着而已。 而之所以会这样的原因，也许正是因为自己要离开了吧。 战场上刀剑无眼，能否回来都是个问题。 即使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又或是捷报纵马而来良人归乡，想要再见面应该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放心，生命之树会庇护每一个子民的。” 伊布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克曼瑞可的脑袋。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克曼瑞可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落寞。 在伊布转身之际，她分明看见他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泪痕。 可即便是这样，在最后一刻他还是选择笑给自己看。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那个……” “怎么了?” 伊布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回答着。 “你说，如果末日就要到了，你最想做什么呢?” “不知道。” 他很快做出了回答。 真没劲，克曼瑞可如是想着。 …… 在那以后过了五十年的时间。 因为最年长的哥哥离开了的缘故而寂静沉默许久的克玛格养育院收到了一封信。 内容有对父母的感谢。 有对弟妹的亲情。 有对从小一同生活的人们的深厚感情。 在故乡土地有许多想做的事，因此，尽管或许会花些时间，但他必定会活着回去。 克曼瑞可看着那封信，泪水不自觉地哗哗淌下。 五十年了啊…… 对他们来说这或许只是漫长生命中的一小片段，但也确确实实是一分一秒地在过着。 那个人的样貌，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的语气，那个人的性格…… 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啊…… “喂！克曼瑞可！伊布写了什么呢?” 刚试图回忆起什么，克曼瑞可的思绪就被爱丽丝无情地打断了。 “爱丽丝，你很吵。” “哦?有吗?只许你一个人看是不是?！” “哪有，给你看好了。”克曼瑞可满不高兴地把信丢给爱丽丝。 “哼哼，让我看看……咦?怎么一点儿也不像他的风格?” 爱丽丝把信捏在指间翻来翻去，实在想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文笔写出这样的信。 最重要的是，信中没有提到克曼瑞可的名字。 “他不会已经把你忘掉了吧。” 爱丽丝随口嘀咕的话，却如利剑一般刺穿克曼瑞可的心。 忘…忘掉…… 是啊，自己都已经忘掉了关于他的一切，他又怎么可能还记得自己…… 但是，至少他还活着，并且答应我，不，答应我们一定会回来不是吗? “爱丽丝，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嗯…大概，有点吧。” “喔。” 门被轻轻推开。 两个大汉醉醺醺地摇晃着走了进来。 “听说伊布从前线寄信来了啊！” “真是的！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哈哈哈，怎么说话呢?克曼瑞可还在啊！” “阿董，里德，你们很吵。”克曼瑞可只当两人在耍酒疯，没有放在心上“要看信的话，爱丽丝你给他们看吧，我先走了。不过不许撕开。” 说完，她竟然真的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内，克曼瑞可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在信的结尾，还有一句话。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足够了。” 不过，曾经的回忆太过恍惚遥远，实在不明白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且也并不知道到底是写给谁的。 应该是，给我的吧…… 克曼瑞可如是想着，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等你回来。 …… …… “……所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种种迹象表明，那个叫爱玛莉娅的女孩子，身上应该有着某种传承，她能够驾驭契尔梅菲奥，并且施展露希尔的招式。” 徐梦娴滔滔不绝地讲着，向前则是时不时“嗯”一声，示意徐梦娴继续讲。而这句话，就是徐梦娴最终的结论。 “你认为爱玛莉娅能像当年的露希尔一样，把破败之咒击退?”向前微微抬头，看向徐梦娴。 “准确地说，并不是我认为，天南之战所有人都亲眼看到她施展出了‘星奔川骛’。”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么强大的怪物，就连初代勇者都无法战胜的存在，露希尔却能凭借一己之力将其封印?” “或许是因为…她足够强?” “你还是太年轻。”向前笑了笑，“不管是吐息之焰还是星奔川骛，史书都明确记载着只对卑兽拥有极高的敌意等级，而那个古老怪物，显然不是卑兽种。” “什么意思……?” 徐梦娴没有听懂，疑惑地问道。 “露希尔不是神，她将契尔梅菲奥淬炼了黑龙之炎，就注定无法再拥有与那头怪物作战的能力。除非她还有另一把武器，用来专门对付那头怪物。” “那那把武器是……” “但是不管是击退卑兽还是驱散破败之咒，爱玛莉娅小姐用的都是同一把剑不是吗?” “嗯……啊……?” 徐梦娴挠挠脑袋，感觉越听越糊涂了。 “也就是说，她还有另一种办法，不需要和那头怪物战斗就能杀死它。” 向前耐心地解释着，试图让徐梦娴自己想出答案。 至于为什么要让她锻炼这种能力，实在是自己也说不清楚。 难道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收的学生，竟然也会让自己如此付出真心吗? 不过不得不说，这些年来她的天赋和努力都让自己非常满意，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学生。 孺子可教，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情况了。 徐梦娴略微思考，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猜想。 “难道…露希尔就是那头古老怪物本身?” 刚把这句话说出口，徐梦娴就有些后悔了。 这是连自己听完都会觉得可笑荒谬的地步。 露希尔，那个挥舞着极位古圣剑拯救世界的英雄勇者，竟然会被自己和丑陋罪恶的古老怪物混为一谈。 然而，向前却似乎由衷开心的地笑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 徐梦娴的脑子轰然炸开。 “您这是……什么意思?还有，您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梦娴。” 向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而且，还很怪异地略显亲昵。 “怎么了?” “你会听我的话吗?” “当然，大贤者对我恩重如山，梦娴无以为报，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您尽管吩咐。” “我要你，去查一个人。” “嗯?” “她，大概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头发是绯红色的，非常有辨识度。至于穿着，我记得她之前喜欢绑细细的麻花辫来着，还有宽松的白色上衣和杏仁色的短裤……” 向前仔细回忆着什么，徐梦娴从来没见过他这番模样。 那种感觉，好像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在过家家说的满口胡言一样。 而且，他提到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莫非是他的孙女之类的?总不能是朋友吧…… “还有麦穗色的围巾，这个非常明显！” 向前一拍大腿，小孩子般叫出声来。 徐梦娴叹了口气。 这种穿着，绝对不像是正常人，大贤者突然说要找这么一个人是什么缘故? 他……不会得了老年痴呆吧?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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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神之血 第六十九章 到底是敌人还是恋人 好吵闹…… 有谁在说着什么，可能还提到了自己，但是就是无法明确听出来他们到底在谈论何事，想睁开眼同样也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谈话声好像渐渐小去了。 门被轻轻关上，随后有脚步声向自己靠近。 “小琳，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走吗?” “我不到啊。” “他们是咩咩宗的人。” “啊?！”埃尔德里奇叫了出来，随后赶紧又捂住嘴小声问道，“那把她留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现在的海运都停止了，她的状态根本无法赶路，况且还得再多观察一下情况。” “好吧。” “那你为什么突然让斯雨薇去跟周姐姐住?这个木屋虽然小，可是像昨晚一样还是能勉强……” “嘘。”落衡将手指抵在埃尔德里奇的唇边，“是她自己嫌挤想去的。” “诶?” 落衡并没有把斯雨薇的事情告诉埃尔德里奇。 在她看来，现在的世界太乱了，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认知能够接受的范围。 所以在搞明白一切之前，斯雨薇去住在周婉怡的宅邸里会比较安全一些。而至于埃尔德里奇，等到以后再把这种事告诉她吧。 糯听到了谈话声，是落衡和埃尔德里奇。 虽然躺在床上无法睁开眼，但神识已经恢复了一些，勉强能够把二人的谈话内容听懂。听到咩咩宗的时候，糯的心里一惊。 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州竟然告诉她们了? 他已经走了吗? 不过他必须得回去向咩咩大人复命，否则咱俩回去以后就都别想活了。 唉…… 说到底，都怪自己当初下手不够利索。 如果在藏书阁直接偷袭将周雨晨做掉的话，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情了。 直到现在，糯仍然不知道的是，周雨晨是落衡的救命恩人，而她的朱砂玫瑰和稍微认真一点儿，也都是落衡赠予她的。 更可怕的是，其实现在落衡也已经知道了糯和州最初的目的就是要去杀周雨晨。 她看向糯的眼神，有些复杂。 为了这个人，斯雨薇甘愿失去神力献出星神之血，而自己竟然也不知不觉中就鬼使神差地选择了救她。 可她们，明明可以算是仇人啊? 不管是出身咩咩宗这个可恶的宗门，还是想要杀掉自己的朋友周雨晨，哪一样都足以让落衡放弃救糯的想法。 事情越来越乱了。 落衡走到小床边，将枕头底下的护符书拿了起来。 “开始吧，小琳，你去外面守着。” “啊?” “我要为她疗伤了，这时候如果有她的敌人或是我的敌人趁虚而入的话，我俩都会死。” “哦哦，好。”埃尔德里奇乖巧地答应着走出了门，又满不放心地重新把脑袋探进来，“不会趁我不在偷偷做过分的事吧?” “傻丫头，想什么呢?”落衡好气又好笑，远程用嘴型给埃尔德里奇嘬了一个“啾”。 埃尔德里奇瞬间心跳加速，傻笑着关上门走了出去。 “呼……” 看着门彻底关上，落衡长舒一口气，看向床上双眼紧闭的糯。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哦，我的仇人。” 她将咒迹书翻到攻击咒迹的那一页。 这种普通的攻击咒术，即便是灵力拉满，能够打出的伤害也依然有限，况且落衡的灵力极其微弱，平常根本无法用于战斗当中。 但是却对毫无防备的人具有不错的杀伤力。 感受到咒迹在自己脑袋上缓缓成型，糯止不住地心跳加速，但是面部和身体却还在努力保持着不动。 她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要趁自己“昏迷”之际杀了自己? 可是刚刚她明明说，不能见死不救之类的，如果她真的想要杀掉自己的话，根本不需要费那么老大劲先去除自己体内的烈风剑意啊。 唉，可是想那么多也没有用，现在的自己，就连防范这种普通的攻击咒术应该也很难做到，况且门口还有埃尔德里奇守着，如果她们两个想干掉自己，恐怕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咒迹在完全展开的前一刻突然消散了。 随后是落衡自言自语般的声音传入耳中。 “奇怪，刚才明明感觉到她醒了的，怎么现在还是没反应……?” “算了，不同情况就要用不同的疗法。既然到现在还昏迷那就更简单了，完全不用担心她会疼痛的问题。” 来吧，治疗咒术，瑞象在此，灾厄退散！ 我靠，遭了！ 糯在心里暗道不好。 由于刚才注意力高度紧张全都放在思考其他事情上，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落衡的话音刚落糯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股剧烈的疼痛感就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 “啊！” 她没忍住叫出了声，随后睁开双眼惊恐地看着落衡。 “咦?你醒了?别怕，我在给你疗伤，只是没想到有那么痛，能直接把你痛醒啊……?” 落衡尴尬地笑着，一边解释着一边继续施法。 糯没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 疼痛感已经适应了一些，虽然还是会有些难以忍受，但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失态地叫出声来。 “你的那个朋友，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办，就先离开了。你呢，就在这里静养几天，等到……”落衡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 “什么?” “等到你好一点了，就赶紧去找他吧。这是他说的原话。” 这确实应该是州会说的，糯如是想着，决定还是逗一逗落衡。 “这样嘛?难道不是你嫌弃我，找个借口让我赶紧走吗?”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我要见我律师！”落衡把咒迹书摔到床上，情绪异常激动，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他妈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干的那些勾当，好心好意救你，还损耗了那么多的资源和精力，结果你倒好，反过来还说我嫌弃你?！我没一刀剁了你就算不错了还救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即使落衡没有把后面那些话说出来，糯也被吓了一跳。 “那个…我……我开玩笑的……” “……” 落衡愣住了，刚刚做完“我要见我律师”那个标志性动作抬起来的手臂也悬在了半空。 是啊，自己刚才这是怎么了? 虽然没有把那些话说出来，但是仅仅只是前面那几句话就已经够凶了，而且自己刚才的表情和脸色应该很难看。 而且，眼前这个人她又是怎么了? 在斯雨薇给自己看的影像里，她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全盛状态时应该仅仅只需要一招就能轻松要了自己甚至是埃尔德里奇的狗命。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会被自己刚才那副样子吓到? 不过也难怪，说到底，她也还只是个小丫头啊……没比小琳大多少吧? “抱歉，刚才本来心情就乱糟糟的。” 落衡怪别扭地道了歉，准备拿起咒迹书继续为糯疗伤。 伸向书本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你…都知道了?” “知、知道什么啊?”面对糯突然蹦出来的问句，落衡一时不知道她到底在问什么。难道是关于她的身份?还是单纯只是别的什么事情，自己想多了? 但糯却只是淡淡地说道：“没什么……” “喔，那我们继续吧。” 落衡谄媚地笑了笑，轻轻拨开了糯的手。 被超级冷血杀手握着手腕，感觉阴森森的。。。 但是在糯看来，对方真的是有够嫌弃自己。而且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因为觉得她是冷血杀手而排斥她，应该也确实算是一种嫌弃。 咒迹再次缓缓张开，落衡示意糯不要再胡思乱想，当然，也不许再打扰自己。 天才护符师，果然厉害。 糯忍受着痛感，在心里默默夸赞着落衡。 其实今天的状态比起昨天好了许多，而且疼痛感也有所减轻，真是很难想象在昏厥过去的这段时间，她到底用了什么神奇的方法化解了自己体内的烈风剑意。 而且她到底是怎么知道咩咩宗的事情的?州绝对不可能告诉她才对，自己身上也特地没有带会暴露身份的东西，那么告诉她这些的应该另有其人。 难道是吴信羽?还是易? 他俩都修行过快速赶路的功法，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这里倒也不是没可能。 然而，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猜到我们会来找殿下，所以特地过来告知这些?那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动手杀了自己? 脑子一团浆糊，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越想越烦躁，也同样越搞不清楚。 “你怎么回事，灵力乱糟糟的?” “嗯?” “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保持意识清明好吗?” “喔喔，好。” 切，还怪可爱的嘛，如果她不是杀手的话……可是…… “可是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这样我没法施术的。” “哦，对不起。” “唉算了算了，清心诀练过吧?你试试。” “没有……” “什么?！”落衡惊讶地叫了起来，“这不是每个修行之人必须练的基础功法吗?！你都聚星了你跟我说没有练过清心诀???” “真没有……我们修行的都是……” “都是什么?” 咩咩宗修行的都是暗裔功法，这种事哪里能告诉别人? 糯的声音戛然而止，而越是这样落衡就越是焦急和好奇。 “哎呀，反正就是没有……” “可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法施术了，你赶紧调整一下吧。” “我……我做不到……” “到底为什么?”落衡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你，让我心跳加速。” “???” 落衡傻眼地看着面前的糯，突然释怀地笑了。 傻了，彻底傻了！ 今天不是你傻了就是我疯了！ 也可能两者都是。 那么既然你傻了，我也陪你疯一次！ 落衡急速靠近糯的脸，盯着她的眼睛。 “你说真的?” 好近…… 可以感受到温热的鼻息，也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糯愣在原地，突然不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明明自己是在想别的事情才对，什么你让我心跳加速这种话完全就是自己开玩笑的才对。 但是现在的自己，明明确实就是心跳加速了啊…… “你的心真的跳的好快喔。” 落衡邪魅地笑着，把手放在糯的胸口，感受着她砰砰跳动的心脏。 “殿下…您这是……” “嘘～别说话。” “嗯。” 糯感觉脸颊滚烫，明知道现在这样可能是不对的但还是甘愿沉沦其中。 真的好近…… 她的脸原来可以这么好看，不愧是高高在上的白城公主。 可是她是不是也说过自己“长得一副天生媚骨，欧派也不大不小刚刚好，声音又好听……” 天呐，她在说什么呀?好害羞…… 可是，此刻的自己竟然还冒出了想让她再多这样夸夸自己的想法。 于是糯再次说出了昨天的那句话。 “我好烧。”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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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神之血 第七十章 海岛上的事物 “我好烧。” “咦?”落衡急忙跳起来，用手背摸了摸糯的额头。 “确实有点烫，天呐，你的脸也好红！你没事吧?！” 这下轮到糯傻眼了。 她看着落衡怪认真的表情，凝视了好久。 “你昨天不是这样的……” “昨天?哦…昨天那是我脑残了，对不起啊～嘿嘿。” 靠这女人怎么还记得那种事情而且现在突然这副表情看着我是怎么回事你很失望吗难道还要我像昨天一样回答?！ 看着糯望向自己失落而又憧憬的眼神，落衡深吸一口气，嘟了嘟小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轻声吐出几个字。 “确实，你很烧。” “嘻嘻～”糯俏脸一红，笑道，“那你喜欢吗?” “嗯。” “所以，我们继续好嘛?” “好。” “来吧。”糯轻轻闭上了眼，等待着落衡的猛烈攻势。 咦?怎么回事? 落衡并没有把手放在自己身上的任何部位，甚至都没有要靠近自己的意思，她能够感应得到。 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她看见落衡竟然正在缓缓张开治疗咒迹。 什么?！ 难道她所认为的“继续”，是指继续疗伤吗??！！ 还没等糯张嘴说什么，落衡再次摇了摇头。 “还是很乱，没法继续。” 当然乱了！你难道一点儿也感觉不出吗?！ 糯在心里暗暗骂着，恨不得喊出来让落衡听到。 但是她知道这是下策。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就太掉价了。 落衡身边有那么乖巧伶俐的埃尔德里奇，还有别的许许多多的朋友。 自己只是一个受了她救命之恩的陌生人，甚至是仇人而已。 可是刚刚那番情景是怎么回事?刚刚自己心里的想法又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要突然做出那么亲密的动作?我为什么又会被她搞得脸红心跳? “殿、殿下……” “怎么啦?别老这么叫我，怪怪的，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吧?” “好，衡衡。” “?”落衡睁大双眼，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是怎么想出这样叫的?” “不都是叫叠词词会显得可爱爱一点吗?” “额…好吧，虽然别人叠的不是这个字就是了。那你叫什么?” “糯。” “糯?哪个糯?” “就是这个糯。”糯一边说着，一边在落衡的手心写下一个“糯”字。 “喔。为什么这么叫?” “我喜欢吃糯米饭。” “这样啊……” 真是随意诶，据说咩咩宗的高层除了宗主以外都必须使用一个字的名字，而她竟然会因为自己喜欢吃糯米饭就把自己的名字定为糯。 “可是叫你糯感觉好奇怪，这像一个人的名字吗?” “那你也可以用叠词词呀～” “糯糯?” 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不要，我超级不喜欢叠词词的。” “喔，好吧……”糯低下头，语气有些失落。 落衡看着她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 她竟然把自己的真名告诉我了。 难道她不怕我知道她是咩咩宗的吗? 难道她不怕在我用这样的称呼叫她的时候，会被其他人听见和察觉? 而且为什么不叫她糯糯，她好像很失望? 难道还是有些怕暴露?又或者真的只是单纯想让我用叠词词叫她? 可是我绝对不会做违心的事的，叠词词真的好恶心心。 但也不能就叫她糯，感觉很怪不说，也有可能会暴露她的身份。 天呐，臭名昭著的咩咩宗的刽子手就在自己面前，自己不仅救了她甚至还要想着怎么继续保护她，自己这是怎么了? “衡衡，你怎么了?” 糯的声音把落衡从胡思乱想之中拉了回来。 “没什么，我想给你起一个新名字，可以吗?” 落衡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诶?” “叫米煦怎么样?” “米……煦……?” 糯试着念了念，好奇地问道：“还怪好听的诶，你怎么想到的突然?” “因为糯拆开是米需，换了个字就是米煦。” “神经啊！”糯被逗笑了，轻轻戳了戳落衡的脑袋。 “big胆！竟敢对本殿不敬！” 落衡故作嗔怒地大喝道，趁机戳了回去。 “哎呀，错了错了，衡衡，奴婢知错了啦～” 我嘞个豆，玩这么花?！ 落衡在心里暗暗吃惊，嘴上却不由自主地也开始进入了戏份，说道：“那你说，该怎么惩罚你?” “那就……”糯的俏脸泛过一抹红晕，娇羞地将目光瞥向一边，“那就……” “乔姐，好了没，怎么这么久?！” 好巧不巧，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门被人推开，埃尔德里奇一边嚷嚷着一边走了进来。 当看到床上面对面的二人的时候，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疗法?” “啊?哦哦哦哦这个，在给她冲脉呢！出去出去出去先别打扰我乖哦～” “喔，好吧。” 埃尔德里奇将信将疑点点头，竟然乖巧地走了出去。 “你平常，对她都是这种态度?” “那倒没有，我可温柔了。”落衡骄傲地昂起头，“只不过这次是特殊情况，我必须得装得像一点儿嘛，好像就是在专心给你治病一样，这样她才会信呀。” “你好坏哦～不过……” “不过什么?” “你过你确实是在给我治病。”糯魅惑般地笑着，眸中漾开透亮的波纹，“治我的欲望之病。” 噫惹，好恶……落衡在心里默默作想，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很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岛上好像有一家很好吃的糯米饭哦，你的状况可以出门吗?” “哇！红豆泥?！” “红豆打油～” “那还等什么?哈呀库！冲刺冲刺！” 米煦听到糯米饭，就好像诗歌剧听到翻车鱼，东海帝皇听到蜂蜜，难掩心中的激动掀开被子就爬下床准备动身。 “真的有那么喜欢嘛……?” 落衡傻眼地看着糯，自言自语问出了这句话。 …… 从海滨往岛内走，最先经过的是工业区。 这里建造了各种各样的工厂，有机械厂、木工厂、淡水厂(虽然供应量少得可怜），如果是不明情况的人来到这里，甚至都会以为和内陆没什么区别。 再往里走，是错综复杂的居民区和集市，周婉怡的家就是其中最高也是最显眼的建筑。 落衡和埃尔德里奇走在街道上，米煦则跟在身后时而好奇地东张西望，时而小跑着追上前面的二人。 常年在咩咩宗内与世隔绝，别说是佳音岛这种奇异街景了，就连荷兰周口的街道都没怎么逛过。 如今看这海岛上的事物，就好像原始人弃洞去到提瓦特大陆一样，全都是新奇和未知。 三人来到周婉怡的宅邸，准备叫上她和斯雨薇一起去吃饭。 “落小姐和埃小姐，有什么事吗?” 管家微微打开门，并没有放三人进去的意思，只是趴在门口问道。 “找婉怡呗。” 埃尔德里奇明显没把管家的小细节放在心上，说着就要往里走。 “她今天有事，二位可以让我带话给她。”管家微笑着轻轻拦住埃尔德里奇，尽量用客气的语气说道。 “能有什么……” “小琳。” 落衡捂住了埃尔德里奇的嘴，上前朝管家笑了笑：“我们本来想找她吃饭的，不过她有事就不打扰了，把斯雨薇叫出来可以吗?” “好，稍等。” 丢下这句话，管家就把门关上了。 而后，斯雨薇被快速推了出来，门又被再次迅速关上。 “今天是怎么回事???” 看着一脸懵被推出来的斯雨薇，又看着紧闭的周家大门，落衡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阴云。 “雨薇，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我不到啊，我一直在房间里呆着。不过周姐姐今天确实没来看我。” “奇怪，太奇怪了。” 不管怎么样，周婉怡绝对不可能抽不出一点儿时间才对。 而且平常都是那个老管家负责开门接客的，怎么他今天也神秘失踪了? 难道又要有大事发生? 算了，再怎么思考也无济于事，人家不告诉你你怎么样也别想知道。 肚子咕咕叫。比起这个，现在还是先去吃饭吧。 “雨薇，今天带你去吃超级好吃的糯米饭哦～” “好耶！” 斯雨薇高兴地跳了起来，扑进落衡的怀里。 在埃尔德里奇和米煦二人看来，这完完全全就是个天生可爱的小孩子，根本没有和她争风吃醋的必要。 只有落衡知道，现在的斯雨薇都是装的。昨天那个一冲进门就冷声大骂自己“笨蛋”的斯雨薇，才是真的。 …… 糯米饭是江南一带非常有名的食物，落衡曾经居住在萧山的时候也有尝过几次，不过却谈不上有多喜欢。至于佳音岛上的这家店，她其实从来没来吃过，只是偶尔几次路过的时候看到客人很多所以推测应该会不错。 看米煦的反应，她推测自己的推测应该是对的。 只见米煦捧着碗，哗哗地大口往嘴里?着糯米饭，然而即使是这样浮夸的动作也没有一粒米饭从她嘴边掉下来，能做到这样反而都有点佩服她了。 再看看旁边的埃尔德里奇和斯雨薇，也差不多都是一个吃相，但她们的桌上和脸上已经全都沾满了糯米饭。 最后，落衡低头看向自己的碗。 她小心地用筷子夹起一小堆糯米饭，随后微微张嘴慢慢地把饭送进嘴里。 这才是一国之公主该有的矜持和优雅！ 落衡正在心里暗自得意，一旁的埃尔德里奇直接把脑袋凑了过来：“乔姐，你是不喜欢吗?怎么那么小口小口地吃?不要就给我～” 说罢，她就伸出筷子开始袭击落衡的碗。 落衡哪里吃过这种亏?匆忙又左手扒拉住自己的碗，嘴里还含糊地说着什么也听不太清。 好像是什么“我要吃的别！”之类的话。 但是在埃尔德里奇听来却莫名其妙变成了“我要吃别的！” 结果只听“哐啷”一声，几乎一整碗的糯米饭就全都翻到在了落衡的裙子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琳！！！” 落衡愤怒地大叫起来，什么矜持啦，优雅啦，在这一刻全都抛诸脑后消散殆尽。 “你知不知道这件衣服很贵重哒陪了我多少年了都而且当初师傅让我学清除衣服上的污渍的咒术的时候我都没肯学我当时还说哪个笨蛋那么大了还会把衣服弄脏啊结果现在你就给我搞这么一出气死我了啊啊啊你这个笨蛋又油又黏不会洗不掉了吧呜呜呜……” “额……” 埃尔德里奇被骂得狗血淋头，悄悄挪到斯雨薇旁边，小声问道：“这是觉醒了武魂吗?她的武魂原来是机关枪?” 斯雨薇强忍住笑意，装作不解的样子：“我不到啊。” 埃尔德里奇耸耸肩，又看向对面的米煦。 这位更是重量级，不知道是懒得鸟这边的状况还是压根没发现，仍旧自顾自地刨着饭。 “牛逼。” 好吧，一切的源头都在于我，还是我自己来解决吧！ 埃尔德里奇深吸一口气，好像在努力做好心理准备一般。 “乔姐别生气了，你赶紧安心去洗衣服吧，糯米饭我替你吃了。” “滚！” shubao520bookgebqgwxmas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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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神之血 第七十一章 海岛上的参访者 御风咒术，由第七代勇者千岛发明的强大咒术，能够让使用者打破重力的桎梏御风飞行，从此结束了长久以来整片天空都由古龙族统治的历史。 人类终于能够摆脱命运主动出击讨伐龙族，于是在这之后的短短几十年内，这个战力强大的古老种族就尽数灭亡了，人类从此少了一个重要的强敌。 为了纪念千岛的伟大贡献，后人在他的家乡海阳建造了一座雄伟无比的雕像，并亲切地尊称他为“岛子哥”。 在漫长的历史中，人们在御风咒术的基础上经过各种各样的改进和尝试，发明出了越来越多可以灵活用于战斗的变式，比如流云剑诀中的随风式，比如暗影拳法中的隼舞和幻樱杀缭乱，又比如咩咩刀法中的两断焚世。 当然，单纯只是用御风咒术来赶路的情况同样也不在少数，这样一来学习难度会下降很多，灵力的损耗也可以压在最低的限度。 徐梦娴此刻就御风飞行在南海之上。 “绯色头发的少女，爱丽丝……” 她一边不断念叨着大贤者嘱托自己的话，一边朝着佳音岛飞去。 海面上的春季风是往东北边吹的，所以徐梦娴相当于是在迎着风飞行。借助风的力量，却又要受到风的阻拦，说起来竟然还有些矛盾。 远远地可以望见佳音岛的轮廓了。 传说中的幽灵船城邦，只在书上看到过的神奇存在。 因为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尽管是已经达到了一级咒术师境界的徐梦娴也不由对这座岛屿产生了好奇。 她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慢慢将法阵收起，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术师就是要优雅。 和之前州和糯一样，她最先看到的也是海边这个奇怪的小木屋。 说是奇怪，其实并不是造型有多奇怪，而是位置有些奇怪。 何况看样子，好像一直以来都有人住一样。 谁家好人会一个人住在海边?还是这么简陋的小木屋?万一涨潮不就凉凉了吗? 不管怎么样，初来乍到，还是先去造访一下吧，顺便问问房子的主人有没有见过那个绯色头发的少女，毕竟从外地来岛上的人都应该能看到这间木屋才对。 徐梦娴走到木门前，轻轻敲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皮肤有些黑黑的少女。 徐梦娴还没有出声，对方就先开口了。 “哇，好美的姐姐！你们快过来看。” 咦?你们? 这么小的木屋里竟然还有其他人吗? 只见三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披头散发的荷兰土妞。 睡眼惺忪的西洲乞丐。 还有绯色头发的少女。 徐梦娴第一眼的印象就是这样。 可是再仔细一看，她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那个荷兰土妞，分明就是咩咩宗主的贴身护卫糯。 那个西洲乞丐，分明就是西洲的长公主落衡。 再就是那个少女。 虽然服饰打扮和大贤者之前说的不能说不一样，只能说完全毫无关系，但是那个绯红色的头发确实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太有辨识度了。 就有一种即使从来没见过，甚至服饰打扮完全不一样，但只要看到那个发色就能直接确定这个女孩子就是大贤者要找的那一个，这种感觉。 不过，糯和落衡为什么会混在一起??? 爱丽丝又为什么会在这??? 徐梦娴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装作不认得她们三个，微笑着打招呼：“嗨，你们好呀，你们也很可爱喔～” “哇！她夸我可爱诶！” 埃尔德里奇回过头对三人炫耀。 “她明明也夸了我们的……” 落衡一脸鄙夷。 “那不行，衡衡只有我才能夸。” 米煦不情愿地撅起小嘴，抱住落衡的肩膀搂进怀里。 斯雨薇少有地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埃尔德里奇和米煦从来没见过她的这副样子。 但是落衡知道，当斯雨薇显露出另一个自己的时候，往往就会有大事发生。 她警惕地盯着徐梦娴，想从对方的衣着打扮上推测她的身份。 事实上这也不难。 徐梦娴的衣服上，挂着贤人塔一级咒术师的胸章。 贤人塔的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难道是为了调查爱丽丝?之前使用星神之血惊动他们了吗? “雨薇。” “嗯?” 落衡将上次埃尔德里奇的方法故技重施了一遍。而斯雨薇也很上道，直接答应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周姐姐要等急啦，我们快出发吧！” “好。” 两人说着奇奇怪怪的对话，快速溜了出去。留下徐梦娴埃尔德里奇和米煦三人在原地发呆。 “发生什么了?”落衡拉着斯雨薇拐过一个转角，低声问道。 “她很强。” “嗯，是贤人塔的一级咒术师，我也看到了。” “可惜我的神力受限了，不清楚她此行的目的，但是……” 斯雨薇稍微停顿了一下，把原先已经很低的声音还要压低了一些。 “但是我的本能告诉我，她，或者说她背后的人，非常危险。” “不太可能吧?”落衡挑了挑眉，“一级咒术师背后的人，就只有那位大贤者了。” “也不乏这种可能。落落，我帮过你一次……” “你放心，我站在你这边。”落衡打断了斯雨薇的话，抢先一步回答，“即使是大贤者，如果要做对你不利的事，我也会不惜与他为敌保护好你的。” “我也只是猜测……” 猜测什么? 徐梦娴是贤人塔的一级咒术师，以她的实力使用御风咒术的话，从帝都赶到这边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十天。 十天前，刚好也是斯雨薇使用星神之血的时间。 落衡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才会尤其谨慎地带着斯雨薇暂时离开小木屋。 这就是二人的猜测。 贤人塔中，有知道星神爱丽丝的人存在。 而那个人，要么是徐梦娴自己，要么就是她的唯一后台，大贤者向前。 或者说，伊布坎德鲁。 二人看向木屋，发现门口已经没人了。 可是也没有人从这边经过走进岛内。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女人已经忽悠了埃尔德里奇这个傻子成功进入了小木屋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守株待兔！ 她是拿着屠刀守在木屋的猎人，而落衡和斯雨薇就好像待宰的兔兔，只要一回木屋，就必定会被抓住。 这下好了，真的得去找周婉怡了。 可是周婉怡那边最近一直以来也都闭门不出，实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缝，迎接他们的是年轻管家熟悉的那张臭脸。 她们天天来找周婉怡，他的态度已经从友好变成不耐烦，最后甚至有了几分愤怒。 这几个丫头，天天来找我家小姐，我都说了小姐有非常重要的事，怎么就讲不灵清? “等等！先别关门！这次我们也有重要的事！”落衡抵住即将关上的大门，匆忙说道。 “什么?” “帝都贤人塔，来了一个一级咒术师。” 听到这句话，管家的神色明显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落小姐请稍等，我去汇报。” “嗯。” 随着门被再次关上，落衡百无聊赖地蹲了下来，把脑袋靠在斯雨薇的大腿：“婉怡闭关竟然也是因为这件事吗?难道她也发现星神之血了?” “我的血具有和远古护符相似的能量，只要对远古护符有所研究的人都不难发觉。” “那你那天还拿出来?多危险啊！” “你不是说会保护好我的吗?” “啊这……”落衡有些心虚，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我当初口嗨的嘛…而且我真的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你如果早点告诉我我肯定不会去救米煦的！你比她重要太多了！” “嘿嘿，谢谢你哦～”斯雨薇笑了笑，摸了摸落衡的脑袋。 “啊！你干嘛哈哈哎哟……” 由于靠在斯雨薇腿上，脑袋又被她的手按着，落衡一时间竟然无法挣脱斯雨薇的魔爪。 但是这个画面，突然也有一种很温暖很怀念的感觉。 斯雨薇虽然表面上只有十五六岁，但是灵魂却是生活了上千年之久的老女人。此时此刻，她有一种把落衡当作小孩子的感觉。而落衡也不知不觉把她当成了疼爱自己的长辈。 正当二人打闹时，门被打开了。 “请跟我来吧——诶?人呢?” “靠，痛痛痛痛痛！” 咦?怎么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 管家低下头，才发现落衡正趴在地上，捂着屁股痛苦地挣扎着。 “落小姐！您就算实在寂寞难耐也请不要再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注意影响！” “妈的你在说什么啊?老子被你撞到了，开门开那么重啊?！快扶老子起来！” 管家连忙一边道歉一边去扶，斯雨薇则在一旁默默说道：“六。” 一间隐秘的房间内，周婉怡和另外三个人在四个角落坐着。 在管家的示意之下，落衡和斯雨薇小声地进入房间，和周婉怡打了招呼。 这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是老管家，另外两个中年男子，之前没有见过。 “我们之前感受到附近产生了极其强大而诡异的能量波动，本来想借助阵法推演那股能量的来源，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周婉怡一边慢慢调息，一边解释道，“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我们至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那股力量和远古护符极其相似，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远古护符的实质是天外陨石，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啊……嗯。”落衡尴尬地答应着，倒不是因为不知道远古护符来自宇宙，而恰恰是因为太知道了。 远古护符和星神之血，确实应该具有相似的特性，不过连这种东西他们都推演的出来啊…… 周家的实力，自己直到现在原来都还没有完全了解。 然而周婉怡并没有在意落衡的异样，继续自顾自往下说。 “远古护符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降落到这个世界上的，史书记载那一年刚好也是帝都降落巨大陨石树精的时间，我担心现在又突然出现那种能量波动，甚至比任何远古护符都要浓烈且强大，恐怕会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事发生。 “为了避免恐慌，我甚至具体的连管家都没有告诉，只是让他拒绝了一切客人。当然，我也不想牵扯上你们，所以才没告诉你们，抱歉啊～但是你刚才说贤人塔也来人了?” “嗯，虽然她没有明确说明，但是从胸章和服饰可以看出来。” “这样……看来他们也发现了。” 是的，但是我是没想到你竟然也发现了。落衡在心里暗暗想着。 现在每个人的线索都不完全，也都不知道对方掌握的线索有多少。 徐梦娴是为向前做事，她自己本身则什么也不清楚。 埃尔德里奇和米煦属于是什么也不知道。 落衡知道斯雨薇是星神，但是在她看来周家和贤人塔只是发现了类似远古护符的能量波动，并不知道向前实际上已经直接把目标指向了斯雨薇本人。 斯雨薇算是看得比较清楚的一个，但是她也不敢肯定伊布是否真的还在这个世界上还是自己想多了。 周婉怡则不知道星神的事情，也不知道星神之血，但是她仍然也发现了那股能量的来源确实是星海彼端之物。 一位来到小小海岛之上的参访者，拉开了一段关乎世界性历史的帷幕。 星神之血的故事，还在继续。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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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神之血 第七十二章 海岛上的咒术回战 “落衡你对护符了解最多，大概十天前的时候，那股能量你没有感受到吗?” “啊?没有啊……” 落衡撒谎了。 但却是撒了个不算撒谎的谎。 她对护符和咒迹的造诣非常之深确实没错，但是她的灵力实在太过稀薄了。 对她来说，那种东西刻意去感知的话很容易分辨，但是不刻意去感知的话应该根本不会察觉。 也就是说，按理讲她应该确实无法感受到星神之血的能量波动，可她恰恰却又亲手使用了星神之血的力量。 那股能量波动，分明就是由她产生的才对。 但是周婉怡肯定想不了那么多，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贤人塔的那位一级咒术师，现在在哪里?” “在小琳家。” “我想见见她。” “啊这……”落衡犹豫地看向斯雨薇，想询问她的意见。 谁料斯雨薇只是瞪着大眼睛傻傻地看着二人，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靠忎娘！我都是在为你考虑！你倒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落衡在心里骂着，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波动，轻描淡写道：“嗯，好吧！” 好你个斯雨薇，你坑我我也坑你～ “嗯。”周婉怡微笑点头，转过身对其余三人说道，“父亲，叔叔，管家，我先去见一见那位咒术师。” 哦，原来那两位竟然是周婉怡的父亲和叔叔吗?！ 之前从来没看到过诶，传说中的周家家主，数一数二的绝世强者，竟然真的已经达到了聚星巅峰的境界。 强如米煦那样，拼尽全力应该也只能勉强和这位大人打成平手吧? 周父站起身，一股天然的威压就扑面而来，但眼神和语气中却尽是慈爱和温柔：“好，辛苦你了。” “没关系～”落衡用嗲里嗲气的调调回答。 “嗯?”所有人一起看向莫名其妙接话的落衡。 “啊……我靠！对不起…我走神了……” …… …… 小小的房间内，一个老奶奶站在一个小女孩的身后。 “落落，又在修理护符哦?休息一下吧?去梳一下头发好不好?” “烦耶……” “我在跟你讲话有没有听到?” “不要烦好不好?” “我才讲你两句你就说我烦，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打扮形象，整天只看到你在这修护符。” “咒线断了啦，都是你害的啦，拜托！” “哎呀，落落，我也是关心你嘛，不要累坏了身体。” “你不懂，如果我懈怠了，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于战争。” “可是……唉。”老奶奶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改口道，“好，辛苦你了。” “没关系～” …… …… 多美好的回忆…… 如今，却已是…… 遥远的梦…… 落衡的鼻梁微酸，视线逐渐模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天，我只是因为受不了阿嫲的啰嗦，就冲出去，谁知道，竟然…… 这一别，竟然就是一别永年。 “落衡，你怎么了?” 周婉怡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哦，没什么，走神了嘛～” “好吧。” 周婉怡和落衡在街上走着，斯雨薇则在她们中间。 远远看去，斯雨薇的身高要比两人低许多，甚至有点像是一家三口。 三个人，走着同一条路，心里却各自想着不同的事。 周婉怡只想尽快见到徐梦娴弄明白那股能量的真相。 落衡忐忑不安地害怕两人见面后会暴露斯雨薇的身份。 斯雨薇则想的最远，已经开始思考该以怎样的方式和“向前”重逢了。 也就是说，在她看来，徐梦娴此行一定是会把她带去贤人塔，和自己曾经的故人见上一面。 可是现在的自己失去了大部分神力，如果发生了什么变故，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而且，总感觉不太对。 如果向前真的是伊布，他完全可以自己悄悄来佳音岛找爱丽丝，为什么还会让一个人类来这里?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他不想让爱丽丝知道他在找她，不想让爱丽丝知道他还活着?！ 敌暗我明，不能贸然束手就擒。 “落落，你不用回答，听我说就行。” 斯雨薇用了仅存的一点神力，对近在咫尺的落衡使用了传音术。 “现在不知道周婉怡的态度是什么，虽然她把我们当朋友，但这种事还是少一个人知道好，我只能和你一个人说。一定不要让那个女人知道我的身份，也不能让她带我去中土，你明白吗?拜托了。” 落衡用牵着斯雨薇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指尖，示意自己明白了。 小木屋内，六人挤在一起。 没等落衡和斯雨薇试图控场，周婉怡直接语出惊人，开幕雷击。 “你也发现了那个远古护符的能量波动对不对?” 完了。落衡心想。 再看斯雨薇，她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早就料到了事情现在的发展。 “啊?是、是啊。”徐梦娴愣了愣，脑子一转跟着附和道。 这傻丫头，灵力和天赋都强大得可怕，没想到脑子这么不好使，上来就这么信任陌生人? 我此行的目的只是来带爱丽丝回去，没想到刚来岛上就已经完成了一半。至于所谓的远古护符能量波动，姑且也了解一下吧。 周婉怡已经被求知欲冲昏了头脑，听到徐梦娴的回答，就把自己这几天的发现全都说了出来。 全都，说了出来。 落衡感觉自己已经石化了。 再看斯雨薇，她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难看和不安。 她不确定伊布是否把星神的事情告诉了徐梦娴，又或者徐梦娴凭借自己的脑子能不能推断出二者之间的联系。 但是，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 得赶紧把那个叼毛支走！ “周姐姐，怎么一直是你在讲?让人家也分享一下她的情报呀！” 斯雨薇开玩笑般说道，露出天真可爱的笑靥，让人怎么也联想不到任何不好的词去形容。 “哦，对，你这样多没礼貌。” 落衡猜到了斯雨薇的心思，也跟着附和道。 好！完美补刀！不愧是落落！我没看错你！ 哇！一副“你懂我”的表情！不愧是斯斯！我没看错你！ “哦哦，好。一级咒术师小姐，请您说吧～”周婉怡笑道。 “额…我……我知道的其实也只有这些了，您刚才都说完了……” “这样嘛?诶嘿嘿……那您是先回贤人塔还是在寒舍小住几日，一同推演那股能量?” 棒！她肯定不好意思去你家住就只能回了！不愧是周周！我没看错你！ 谁知落衡和斯雨薇还没高兴多久，徐梦娴就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 “我此行的目的，其实是要带这位小姑娘一起回去。” 她语气平静地说着，看向斯雨薇。 什么?难道直接摊牌了吗? 斯雨薇眼神中透射着寒光，死死盯着徐梦娴的眼睛。 “干嘛干嘛干嘛?她是我亲妹妹！在帝都无亲无故的，干嘛莫名其妙带她走?！” “我怎么听说，白城只有一个公主啊?”徐梦娴也收起笑容，面色阴冷看着落衡。 “等等，这什么鬼?”埃尔德里奇小声问旁边的米煦。 “我不到啊……”米煦同样小声回答。 “你什么意思?” “爱丽丝今天必须跟我走，耶稣也留不住她，我说的！” 爱丽丝…… 果然是伊布。 “爱丽丝是谁?”埃尔德里奇又小声问旁边米煦。 “我说了我不到！我才刚来几天啊你问她俩啊！”米煦又气又好笑。 她俩?埃尔德里奇把目光转回正面，只见落衡和徐梦娴已然剑拔弩张。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奉大贤者之命来此，谁要阻拦我，我只好不顾一切清除障碍了。” “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难道不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况这儿还有小琳米煦婉怡她们。” “试试?！” 徐梦娴拍案而起，显然已经被彻底激怒。 “急了～” 落衡不怒反笑，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徐梦娴：“明明是你们不义在先，现在还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我告诉你，今天，其他人都不出手，我一个人，干爆你。” …… 木屋外的沙滩上，落衡与徐梦娴对峙。 木屋门口是斯雨薇和周婉怡，还有一脸懵逼的埃尔德里奇和米煦。 “乔姐她……能行吗?”埃尔德里奇担心地问道。 “你放心，她碾压。”斯雨薇志在必得。 “什么?！” “论天赋，落落碾压；论努力，落落碾压；论精神力，落落碾压；甚至论灵力，落落也是碾压。” “灵力也……?” “嗯。”斯雨薇戏谑地笑着，“这个人，她的灵力稀缺，但精神力非常强大，凭借这个优势一路披荆斩棘来到了一级咒术师的位置，确实非常可敬可畏。然而不幸的是，她今天遇到了落落，一个同样灵力稀缺但是比她要略胜一筹，精神力也比她还要更强大许多的天才。” “伊布，这就是你培养的人?不如我朋友一根。” 她的最后一句话很轻，确保旁人都没有听到。 但是确确实实地说出来了。 光芒骤起！ 徐梦娴率先发难，一出手就是纯粹的强攻招式“终极闪光”。 强大的威能瞬间引发天地异象，货真价实的一级咒术师的力量已经全然爆发了出来。 “乔姐！” “回来！你要置她于不义吗?” 米煦拉住准备冲出去的埃尔德里奇，略带责备地说道。 经过刚才那番情景，她大概已经推测出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虽然有些细节还不够明确，但是至少可以看出斯雨薇的身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多年混迹战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姑娘说的话，就理应全都是对的，落衡就是会碾压徐梦娴。 事实也正是如此。 面对那道强大的闪光，落衡不退反进，丝毫没有要闪避的意思，在空中缓缓画出一个咒迹。 “咒反术式！” 随着咒迹完全成型，落衡冷声吐出几个字。 “你已有取死之道。” “什么?！” 咒反术式，传说中的超级咒术，本身的学习方法并不困难，关键是如何抓住对方使用咒术的瞬间进行反制。 快一秒会放空，慢一秒可能人就没了，所以在实际的战场上很少有人能够完美地使用出来咒反术式。 然而，落衡做到了。 “我原本不想用这招的，毕出门在外总得留些底牌。” 落衡眼神冰冷地看着徐梦娴，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何况直到刚才为止，我其实都并不想真正和同族自相残杀。但是…… “但是看清你咒迹的瞬间，我改变主意了。” 终极闪光，是真正能够置人于死地的特级咒术。 如果毫无防备地被它的攻击波及，那么即使你的境界实力再高也绝对难逃一死。 即便有所防御，同级之间硬接这招的概率也只有10%，很大可能会被重创。 落衡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自相残杀。 但对方却是一出手就要置她于死地。 所以，我很愤怒，你已有取死之道！！！ “终极闪光！！！！！！” 一瞬间，攻守异形。 徐梦娴的咒术在接触到咒反术式的一瞬间就被尽数反弹，甚至以更加强大的威势向她冲击而去。 如果在往常，凭借她一级咒术师的能力，是能够闪开这一击的。 但这次不一样！ 不知道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还是惊愕之余让自己的破绽被无限放大，总之她就是没有躲开也没有防御这一毁天灭地的杀招。 剧烈的强光伴随着爆炸声，而后…… 光芒之中，有人踉跄着走了出来。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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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神之秘 第七十三章 落日与晚风 有时候我会幻想，他年轻时候到底有多帅。 因为现在的他即使年老了依然很帅，英气逼人，却又透露着和蔼，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不过，可能我对他更多的是尊敬和感谢吧。 为了他，我必须完成任务。 护符魔女，果然名不虚传…… 连咒反术式这种变态的咒术都能用得出来，看来自己和她的实力差距还真是悬殊啊……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把爱丽丝带回去的，这是大贤者交代我做的事情。 所以，不要停下来啊…… “啪——” 光芒中那个踉跄的人影重重倒在了沙滩上。 落衡将咒迹收起缓缓落地，漠然俯视着趴倒在地上的徐梦娴。 “你是第二个让我这么生气的人。 “无论是因为你刚刚对我的态度，还是因为你知道爱丽丝的太多秘密，我都有必要杀了你。 “不过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试过杀人是什么感觉。 “米煦，刀借我用。” what???米煦惊异地看着这个和之前判若两人的疯子，下意识地扭头去询问斯雨薇的意见。 “给她。” 斯雨薇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用极其平淡却又不可抗拒的语气回答。 “锵啷”一声，宝刀出鞘，从虚空中撕裂而出飞向落衡。 模仿咒术-咩咩刀法！ 落衡手中的大刀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向徐梦娴的脖子径直砍去。 画面太残忍，米煦用手遮住了埃尔德里奇的眼睛。 埃尔德里奇则遮住了斯雨薇的眼睛。 “铿——” 光速。 真的是光速。 有一个阵法以光速挡在了长刀之前，以极其诡异的角度迅速调转，将毫无防备的落衡连人带刀一起甩飞了出去。 “落落！” 斯雨薇内心感应一激灵，拨开埃尔德里奇的手迅速奔向落衡，在她摔倒在地之前接住了她。 再一看前面，那个法阵和徐梦娴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有一个神秘人从不知何处出现，以光速摆开阵法弹开长刀的攻击，又同样以光速带走了徐梦娴去往了不知何处。 那种手法，这个世界上估计只有一人可以做到。 斯雨薇看着北方海面上尚可隐约看到的黑影，眉头微皱。 “伊布，你到底……” …… …… 夕阳洒在少年的身上，也映射出剑锋的寒芒。少女的笑靥如花，眸中似有万千星辰闪烁着辉光。 烈风渐起。 吴信羽的烈风式，已然练至了大成。 即便落盈院长甚至是林风前辈都曾暗示过自己不要学烈风式为妙，但吴信羽思量再三以后还是决定先继续练习下去。 十月说的没错，至少从现在来看，烈风式并没有带来任何的坏处，反而赐予了吴信羽先前想都不敢想的强大战力。 那种力量，说不憧憬那是假的。 人都是有贪欲的生物，尝到甜头以后更是会越陷越深。 只要拥有了那样强大的力量，不管是为了装逼还是保护十月都能够做到。 而且，说不定还能探究自己的身世。 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但是吴信羽认为，自己先前的一路走来才是真正的迷途。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人生的目标，也感觉未来的道路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澄澈明亮。 前途光明，我看得见。 道路曲折，我走得完。 落日洒在十月的脸上映出如画的面容，晚风吹动着她的发丝显得格外好看。 吴信羽看着她的双眸，出了神。 “十月，你真美。” “讨厌～”十月害羞地笑道，拍了拍吴信羽的胸口。 斜阳把十月的影子拉的细细长长，初春的暖意熏得她脸上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恍惚间，二人好像回到无数个从前。 恍惚间，二人又开始想象无数个以后。 就在这时，十月却忽然一把抱住吴信羽，扑进他怀里大声地抽泣了起来。 “你……”吴信羽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没事……” 十月呜咽着回答道。 她抬起头，看着吴信羽的脸。 “你说，你有多喜欢我?” “喜……欢吗……?”吴信羽怪不好意思地把目光瞥向别处，“应该就是，很喜欢最喜欢只喜欢吧?” “那你会爱我多久?” “永远。” “哦?永远有多远?” “即使你已经不爱我了，即使你已经忘记了我，即使我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也依然会爱着你。” “胡说！”十月破涕而笑，“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还怎么爱我?” “我会去找一个天使，让他替我来爱你。” “哦——！” 十月故意拉了个超长音，顺势做出了“啾啾”的嘴型，吻上了吴信羽的嘴唇。 泪水模糊视线，十月索性闭上了眼。 信羽，你能说出这些话，我其实真的很开心。 可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只会是我…… 但是你放心。 我也会找一个天使，让她替我来爱你的。 …… …… 好痛…… 但是又感觉要被奇怪的东西灌满了，好舒服…… 但是又好痛…… 总感觉有些不安。 自己不是在战斗吗? 赶紧醒过来，梦娴，你还要完成大贤者的委托…… 梦娴? “梦娴?” 勉强睁开眼。 头顶是阴郁的耀眼天空。 四周是坍塌的废墟和凋零的枯木。 有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梦…小姑娘，你醒了?” 看见徐梦娴睁开眼的瞬间，对方似乎露出了很兴奋的表情。 “你是……?这是……在哪儿?” “这里是天南，你受了很重的伤，我本来想带你去帝都的，可是实在来不及，只好在这里先医治了。” “我不是…在佳音岛吗?落衡和爱丽丝呢?” “没听说过，我只看到你一个人晕倒在沙滩上。” 向前撒了慌，他不想让徐梦娴知道是自己一招打退了落衡，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光速救走了她。 徐梦娴的伤势非常严重，原本理应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英仙能够救回她的命，可是要去帝都根本来不及，还能怎么办? 只剩下唯一一个办法了。 向前做不到，但是伊布可以。 卸下伪装，以星神伊布坎德鲁的身份，施展神力。 但是那样的话…… “所以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就要面对这样的诘问。 我是谁呢? 大贤者向前，还是伊布坎德鲁? 二者都是，但现在二者都不能用来当作自己的身份。 于是他说出了这样的回答。 “无名小卒，不过是个浪客罢了。” “啊……?” 徐梦娴傻眼地看着向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 是自己昏迷太久脑子还没转过来，还是这个家伙实在太中二? 可是他说这句话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帅哦。 伊布坎德鲁是个帅气的美男子。 丝毫不夸张，属于所有女孩子看见都会无限倾心的那种类型。 可谓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而且，他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且，他现在还在帮自己疗伤！ 双手轻轻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可以感受到肌肤相触的温热。 一股温和的暖流涌入身体，沁润着全身各处的经脉和血管。 啊啊！要被这股暖流灌满了！好舒服！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这种感觉…… 请全都给我吧！！！ …… 疗伤结束。 落日西斜，晚风柔吹。 向前用普通的人族咒术生起一堆篝火，又过滤出一些淡水递给徐梦娴。 “你的伤很严重，而且天色也不早了，今晚就暂时这样凑合过吧。” “嗯。” “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为了带某个人回去复命，结果遭到了阻拦。” “然后你就和她打起来了?” “嗯。” “搞得这么惨烈啊……实在不行就开溜嘛。”向前装作云淡风轻地说着，实际上却是在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然而，徐梦娴的下一句话让他真正破防了。 只见她先是傻傻地笑了笑，随后缓缓开口，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不行的，那是很重要的人让我办的事，我为他赴汤蹈火把命丢出去都愿意的。” “……” 向前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她竟然真的能做出这种傻事吗? 白城公主，下手真是没轻没重。 爱丽丝果然也在那里，而且还抱着落衡，看样子关系很好。 落衡竟然会为了她和徐梦娴大打出手，难道真的只是单纯在保护朋友，还是说她已经知道了爱丽丝的身份? 而且为什么，自己宁愿暴露身份，也要救徐梦娴?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把她当作亲女儿来看了吗? 还是说…… 听着少女因为疼痛偶尔发出的喘息声，回想着她刚才说过的话，向前不知为何感到一阵悸动。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不对，没有用。 她对自己，或者说对向前，只是对长辈的尊敬和感谢而已。 而对伊布则不会有任何的感情。 所以，刚才那份悸动，根本就是没有来由，也没有道理，更没有结果的。 今天的短暂相逢过后，伊布和徐梦娴的道路就再也不会相交了。剩下的只是向前和徐梦娴之间的师生关系而已。 如是想着，向前很快把心情平复了下来。 “那个人，为什么对你很重要?是你的恋人吗?” “噗……”徐梦娴被逗乐了，笑道，“没有，他是我的老师，对我也有知遇之恩，仅此而已。” “哦。”向前叹道，不知为何感觉有些莫名失落。 “你有恋人吗?” “诶?我吗?” 向前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应该是有的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遥远故乡，自己曾经有过一个深爱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克曼瑞可。 是啊，克曼瑞可她…… 既然爱丽丝还活着，自己也还活着，克曼瑞可说不定也…… 想到这里，向前忧郁的脸上不自觉闪过一抹欣喜。 徐梦娴看着他的那副表情，隐约已经猜到了答案。 “哦。” 她叹道，不知为何感觉有些莫名失落。 “我还没说呢?” “可是你的表情已经给出答案了。” “哦?是吗?”向前尴尬地挠头笑了笑，“那你猜得还蛮准的诶。” “是吧?” 徐梦娴自豪地仰起头，眼神中却似乎闪过一抹悲戚。 落日与晚风，深情地相拥，曾相遇的路口，记忆盘旋了很久，退后的借口，失落的相守，已无法再陪你，到黑夜之后……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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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神之秘 第七十四章 星空与姑娘 天色渐晚树荫微凉弦月出，却闻枫叶沙沙作响林鸟渡。 袅袅云烟起远处，几缕青烟起舞，青萝拂衣心事浮。 星空之下，向前和徐梦娴偎依着坐在篝火旁。 有道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在四周荒凉景色的衬托下，气氛变得更加悲戚。 于是二人不自觉地就靠在了一起，互诉心事。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浪客?” 徐梦娴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好。” 向前则用怪认真的语气回答。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少年，他和同伴们一起生活，本以为日子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但是后来，他被迫赶赴战场，要和心爱的女孩生离死别……” “你说的这个少年，不会就是你吧?”徐梦娴笑着测过脑袋看着向前，“你才几岁呀还很久很久以前?” “哦。”向前感叹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往下讲。 “在战场上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他给故乡写了一封信。内容有对父母的感谢，有对弟妹的亲情，有对从小一同生活的人们的深厚感情。在故乡土地有很多想做的事，因此，尽管或许会花些时间，但他必定会活着回去。 “后来，他果然履行诺言了。从不可能活下来的末日景象，一心想着要再见到心爱的人和重要的伙伴，这样才拼命努力地活了下来。可是…… “可是命运总是会捉弄人的。有些事情和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根本就没有关系，因为它们需要的是回应。你对星空说不想归去，它不理你，你便会老去，然后死去。你对姑娘说我喜欢你，然而就算你是最好最好的，她还是不喜欢你。星空与姑娘，只会在远处默默看着你，也许会怜悯和同情，但又何曾改过主意……” 说到这里，向前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经变成了呜咽。 他不会把接下来故乡星球已经灭亡的事情讲出来，当然也不会把自己是星海彼端的参访者的事情讲出来。 恰到好处地，情至深处便哭了出来。 于是故事环节到此终止，徐梦娴笨拙地拍着他的背想要安慰。 星空闪烁着发出微弱的光芒，悄然不语。 姑娘轻抚着少年的脊梁，也没有说话。 …… …… 同一片星空之下。 “五、四、三、二、一……” 伴随着埃尔德里奇数完最后一个数，周婉怡迅速催发灵力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绚烂的烟火。 “生日快乐！！！” 几个女孩子一跃而起，把落衡抛向了半空。 今天是她的生日。 自从十年前的那次变故，落衡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记忆回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上一次过生日还是在皇宫里的时候。 而如今时过境迁，自己离开故乡也已经长达了十年之久，不过所幸在这异国他乡竟然还能有这么一群朋友陪伴着自己。 琳达，婉怡，雨薇，米煦…… 她们在落衡人生陷入阴暗低谷的时候突然闯进她的生命中，有如天使一般带来温暖的阳光驱散湿冷的黑雾。 所有的晦暗都留给过往，从遇见你开始，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月光洒落，在海面上映射出淡淡的光晕。光晕散开，浸透海水的是无边无际的星空。 星空闪烁着发出微弱的光芒，悄然不语。 姑娘静静感受着轻柔的夜风，也没有说话。 …… …… 伴随着“咔嚓”的声音，挂钟被重新安放回了远处。 伊布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招呼两个女孩子往外走。 “诶?不再多听一会儿吗?多好听的曲子。” 爱丽丝一边被克曼瑞可拉着，一边还回头看着那面挂钟。 “快到晚饭时间了，而且老是赖在人家家里不太好吧?”克曼瑞可没好气地说道。 “哕，谁跟你说话了～” “找死?” 伊布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听着爱丽丝和克曼瑞可的斗嘴，依旧是那副温柔却略显落寞的笑容。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来到遥远星球的参访者，曾经在故乡土地上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漫长的时光流转，原本应该被埋没的过往却变得越来越清晰，混杂着现世的记忆已经越来越难以分辨。 到底哪部分才是她，哪部分才是你? …… …… 贤人塔。 向前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徐梦娴，叹了口气。 先前在疗伤的时候，他特地注入了些许苯二氮卓咒术，为的就是能让徐梦娴晚上睡的和死猪一样，然后再偷偷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比方说，把徐梦娴带回贤人塔，然后自己再变回向前的样貌。 说起来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难度太大了。 不管是疗伤还是赶路，都必须借助星神之力，而使用星神之力后又要必须赶紧压抑住这份力量，才能变回大贤者的那副样貌。 爱丽丝应该也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存在，按照那个傻丫头的性格应该会马上过来找自己才对。 但是，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利用振刀咒术打飞落衡的时候，向前清晰地看见，爱丽丝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厌恶和恼怒。 就为了，一个外人……? 在遥远的故乡土地上，爱丽丝虽然也很调皮，但是每逢重要时刻却都对伊布百依百顺，甚至更多情况都比克曼瑞可还要清醒很多。 然而这一次，到底是为什么呢…… 今夕隔世百年一眼忘却，叹只叹他轻许了誓言。 把千年咒怨轻湮，成全了谁的祈愿，他不见，她守韶华向远。 …… …… 她不是外人。 斯雨薇独自坐在岸边，在心里默默作想。 自己和她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周婉怡家的茶室里。 当时她正和周婉怡琳达她们聊着有关巨龙之境强大生物的传说，而那个传说亦即斯雨薇本人。 “哦，她俩，她俩在聊龙呢！哈哈哈……她们说南海的南边，有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厉害了，哈哈……” 这是她的原话。 真是笨蛋啊。 想到这里，斯雨薇忽然笑了起来。 当时说不相信的是你，最后所有人里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也是你。 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怎么样? 不过她应该已经没有那段记忆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斯雨薇忽然觉得有些落寞。 虽然那天的落衡和之后的落衡都是同一个人，但是失去的那段记忆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不过好在比起那天，还有更美好的其他回忆存在。 斯雨薇和落衡的第二次相遇，是在市集上。 当时她正和一个护符商贩吵得不可开交，斯雨薇则趁机凑上去揪住了她的衣角。 发现斯雨薇脚上的伤口的时候，她是发自内心地关爱和心疼，人类在焦急时候的心思最好猜，斯雨薇还是能轻易看得出来。 她像亲姐姐一样处处照顾着看起来比自己小一些的斯雨薇，虽然仅仅只是短暂的相逢却意外地度过了这千百年来最美好的一天。 而在那之后，斯雨薇就被落衡和埃尔德里奇带回家中，加入了她们的日常生活。 平静的日常，让人容易忘掉过往。 可是被遗忘的东西也仍然会存在，终有一天它会追上来的。 星星还是那么亮，月亮还是在天上，似乎一切都没改变，只是他不在你身旁，记忆中的脸，已经变得迷糊抽象。 既然伊布和自己都还活着，那么阿董，克曼瑞可，里德他们说不定也都在这个星球上的某处。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该多好…… 看着皎洁星辉洒在海面，爱丽丝的脸上又摆出了那副落寞的表情。 这番景象，在遥远的故土也有过。 只是，这里终究不是故土，她终究也是要往前看的。 和新的朋友开始新的生活，如果遇到故人那就更好了，如此简单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做得到。 所以，去见见他吧。 虽然打伤了落衡让我很不爽，但你毕竟也是我曾经最要好的朋友之一。 如是想着，爱丽丝催发灵力，浮空而起，朝着北边飞去了。 …… …… 帝都学院的某个角落，十月和周雨晨坐在一起。 有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十月最近做那种梦的次数开始变得越来越频繁，比预算中的还要提前了许多。 感到安息的梦，听到望乡之歌的梦，一睡不醒的梦。 等到最后完全沉溺在梦境之中，魂魄归于星海，回到遥远的故地，而肉体就这样留在异乡慢慢衰老，然后停止呼吸，最后在空气中腐烂，埋葬于尘土。 而周雨晨年纪比十月稍微小一点儿，还并没有梦到过那番景象。不过听十月这么煞有介事地说着，她也不禁感觉有些担忧。 倒不是担忧望乡之歌那件事，只不过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就来不及保护好扶桑谷了。 “雨晨，你想弄明白卑兽的秘密吗?” 十月突然很坚定地这样问道。 周雨晨茫然地看向她的脸，似乎是理解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十月这句话的意思。 “弄明白，卑兽的秘密?” 也就是，我们……? 史书记载，卑兽种是和数百年前那颗天外陨石几乎同一时间出现在世界上的生物。 也正是那一天之后，八大远古护符陆续现世，因此很多人认为这三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综上所述，想要弄清卑兽之秘，就要溯洄到天外陨石坠落的那个时代！ 说干就干，可以马上去藏书馆找到线索也说不定。 不过那个地方，想想还真是有些毛骨悚然诶…… 自从上次被州和糯袭击后，周雨晨已经有半个月没再去藏书馆了。 虽然咩咩宗应该不会再来找自己麻烦了，但那个地方总归有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当时那把刀离她的喉咙只有0.01公分。 稍有不慎，或者说即使周雨晨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如果糯没有那么狂妄自大的话，她几乎是必死无疑。 但是不管怎么样，周雨晨和十月终究还是坐在了藏书馆的椅子上。 因为吴信羽已经可以自己参悟《流云剑诀》的真迹了，所以十月也就没有必要再看下去，可以有多余的时间看其他的书，比如关于当年天外陨石的记载。 而周雨晨则一边捧着《稍微认真一点儿》一边漫不经心地“找”着有关卑兽的书。 星光洒落，透过窗户照亮书页。 藏书馆内静悄悄，只有十月翻书的声音和周雨晨打呼噜的声音。 在这里通宵当然是十月的主意，周雨晨嘴上说着“陪她”，结果划了一会水以后就撑不住睡着了。 然而尽管十月几乎把整个藏书馆都翻遍了，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帝都学院的藏书馆，还是太保守了。 想要弄到深究卑兽的书对于帝都学院来说并不难，但是涉及到影响问题，还不如不要放进来。 忙活了一整个晚上，十月发现这里有关卑兽的书籍内容全都是卑兽的简单介绍和对战方法，即使有提到卑兽起源也只是荒诞的猜想或一笔带过。 不过，仍然有一本书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本书的名字叫，《露希尔传》。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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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神之秘 第七十五章 情话与远方 露希尔，是爱玛莉娅曾经提过的名字。 原为丑陋的古老怪物的存在，却在一次和骑士的邂逅中迷失自我，最终酿成…… 不，不对，爱玛莉娅不是这么说的。 她说的是，原为丑陋的古老怪物的存在，长久以来什么都不记得，也丝毫不在意，只是就这样待在这里、生活在这里，过着每一天。直到一次和骑士的邂逅中才终于找到了自我，最终演绎了属于她自己的悲戚却又美好的故事。 而且，说起来那个骑士，好像还是落衡的祖先来着? 至少这本书上是这么写的。 除去露希尔的事迹以外，这上面更吸引十月的一个点是有关伊布坎德鲁这个人。 传说曾经有人看见过他悄悄去找到银瞳族的老婆婆询问露希尔的事情，也悄悄去找过当时的白帝凯亚同样也是询问露希尔的事情。 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露希尔?单纯只是因为好奇还是有别的意图?这些就都不得而知了。 总而言之，这一个晚上可以说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不过提到露希尔的话，似乎可以再多去问问爱玛莉娅有关她的事情。 毕竟她曾经可是说自己和露希尔真真切切地对话过呢。虽然好像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相信就是了。 …… …… 米煦要走了。 其实早在醒来后的两三天内就该回去咩咩宗的，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又多逗留了好几天。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自己的伤势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还是因为单纯只是想和某人多待一会儿? 算了吧，算了吧…… 不管是一时脑子发热说的话，还是这些天朝夕相处的日常，也都只能止步于此，成为美好的回忆罢了。 如果再不回去拜见王咩咩，他真的会杀了自己也说不定。 得知米煦要离开的消息，落衡虽然有些不舍，却也没有过多挽留。 她只是站在岸边，轻声说了句“路上小心”。 毕竟她知道米煦是咩咩宗的人，不可能一直留在岛上的。 反倒是在米煦看来，她的态度略显冷漠了。 什么叫，路上小心? 不挽留一下?不关心一下我的伤势?不向州问候一声? 不对，为什么要向州问候? 为什么要关心我?为什么要挽留? 与她更早相遇的是埃尔德里奇，每晚同床共枕的也是埃尔德里奇，她更倾心的也只会是埃尔德里奇。 那两个人之间，已经再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那么，梦一般的短暂相逢也终于该告一段落了吧。 米煦在心里想着，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落衡全都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心底却早已在抽痛滴血。 如果，如果她不是咩咩宗的，该多好…… 如果…… “米煦。” “嗯?” 落衡把已经准备起飞的米煦硬生生叫了回来，走上前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你一定要走吗?” “是啊……” “我们还会再见吗?” “应该会吧。”米煦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捏了捏落衡的脸蛋，“毕竟地球是圆的嘛～” “贫嘴哦。”落衡也笑了，看着米煦的双眼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让米煦等着，匆忙跑向斯雨薇的方向，拿了什么东西又匆忙跑了回来。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落衡把一枚护符塞进了米煦的手心。 “这是联络护符，这样即使不在身边我们也能联系对方。” “好喔。”米煦笑着答应，却是装的。 从外界回到咩咩宗的第一件事就是搜身，也就是说这枚联络护符注定是要被摧毁的。 但她却没有和落衡说这些，怕伤了她的心。 “那我走了哦～” “好。” 米煦走了。 落衡看着米煦离去的方向良久。 忽然，她招呼埃尔德里奇过来，曰：“吾欲尽散此处海雾。” 埃尔德里奇问何故。 落衡曰：“因阻吾望米煦之目也！” …… …… 爱玛莉娅，周雨晨，十月，三人围坐在藏书馆的桌边。 桌上放着那本《露希尔传》。 爱玛莉娅大致读了一会儿，时而点头作大悟态，时而惊讶地睁大双眼，时而将信将疑地回忆着什么。 她把曾经和那个自称露希尔的少女的对话与这本书的内容联系在一起以后，竟然自己悟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也就是当年的真相。 “不过，你们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鬼知道啊，她昨天还说要查卑兽的起源来着，今天一早却又抱着这本书翻来翻去。”周雨晨口无遮拦，一股脑儿把事情的经过全说了出来。 十月虽然表现出想阻挡周雨晨的样子，但转念一想反正爱玛也不算外人，倒不如让她加入进来也好，如果她愿意的话。 但爱玛莉娅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那个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关于伊布坎德鲁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十月没有直接回答爱玛莉娅的问题，转而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爱玛莉娅摇了摇头。 不管是在白城和姐姐一起学习的时候还是之前和露希尔的对话中，应该都没有见过或者听过这个人名。 “话说这本书的作者是谁来着?” 翻到首页，并没有署名。 而且内容的字体明显是作者的手迹利用印刷咒术创造出来的复制品。 在那个年代确实没有先进的印刷术，说不定是作者的真迹流传到近代才被广泛印刷也有可能。而且不管怎么样，就算知道了这本书的作者是谁也无济于事了。 那么漫长的时光过去，就算是最为长寿的玄武族也活不了那么久才对。 “哎呀！我都差点给你们带偏了！” 爱玛莉娅忽然一敲大腿，恍然大悟一般喊道。 “怎么了爱玛?” 周雨晨和十月一起望向她。 “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姐姐呀～她可厉害了！” 十月：“诶?你说的是……?” 周雨晨：“喔！你说的是……” “没错！”爱玛莉娅无情地打断了二人的话，大声喊出了她姐姐的名字。 落衡！ 只可惜，她现在远在佳音岛，而且好像因为落盈院长的荒凉之境的敌意等级还没有完全消退的缘故，应该还要留在那里很长一段时间。 这一点，爱玛莉娅和周雨晨都有所了解。 不过提到落衡，十月倒是也涌上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当初在雀羽森林外，她好像和落衡曾经有过一句交谈。 是什么来着……? “麻烦你，告诉我们雨晨现在被毒刺射中了该怎么解毒，还要说些其他废话的话，我们可没时间奉陪。” 天呐，当初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客气? 因为太急了吗?当时周雨晨被欧若拉的毒刺射中，如果再不即时解毒的话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反倒是对方好像说的云淡风轻的样子，来了句“这样啊，那就好办了”。 对了！后面好像还见过她！ 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来了句“因为我饱览群书，仅此而已”。 落衡的大名十月也有所耳闻，实力强大不假，但是那种装逼的感觉还是让人会有些不爽。 “既然她来不了帝都，那我们就去佳音岛找她！” 周雨晨打破了平静许久的尴尬。 “好耶～” 周雨晨跟着附和。 “……” 十月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从帝都去到佳音岛，除非是拼了老命，不然少说也得一两个月，何况南海的客轮停运了许久，总不能真的运用灵力横跨整片南海吧? 要是费那么老大劲结果还是一无所获，那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虽然话说回来，自己离死本来也已经不远就是了。 在最后的时光里，到底是寻求曾经所想要寻求的答案，还是握紧现在所能把握住的幸福，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所以干脆就不抉择了。 十月将拳头缓缓握紧，放在胸前。 “我全都要！” 只要和吴信羽一起，再次踏上那段旅程就行了，不是吗？ …… …… “讨伐土龙的战役也终于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到底是去向往已久的东方大陆探索，还是留在这里陪着露希尔呢?” 骑士一边擦着剑，一边背靠在墙上自言自语道。 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不管是哪一项都让自己难以舍弃。 不过也还有二者兼得的办法，那就是带上露希尔，一起去旅行。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始写信。 “致亲爱的露希尔： 展信佳。 能与你相逢，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我读过很多本书，看过很多部话剧，见过很多美丽的风景，遇到过很多漂亮的人，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你留给我的印象。你的一朝一暮，一举一动，一笑一怒，都在不经意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我曾试过淡化你留下的影子，曾试过在深夜克制住自己的思绪，可都是无用，我越不刻意去想你，脑子里你的身影就越清晰。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为了描述对于你的感觉，我曾求助于古诗文，他们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他们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他们说“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我也曾求助于现代作家，他们说“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他们说“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看着看着，就累了，星光也暗了；听着听着，就醒了，开始埋怨了；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我乱了。”他们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要去接你。” 我还求助于歌手们，他们说“爱情他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他们说“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他们说“每一天望海，每一天相对。”；他们说“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他们说“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点亮飘渺人生，我多么够运。” 可是他们都只能给我模模糊糊的回答，我决心自己寻找答案。 暮春的阳光洒在身上，照的人暖洋洋的；你的目光投到身上，醉的我心里暖洋洋的。 遇见你，像冬天布满哈气的玻璃上被人用干手绢擦出一扇小窗，望去正瞧见你清晰的面容，红润干净，眼眸中闪着星；遇见你，像夏天清晨的那一抹凉意，空气都闻得那么湿润清爽，仿佛还带有淡淡的蔷薇花香，让人不忍心深呼吸，生怕搅了这片柔和美好；遇见你，像春天里碰见了刚刚萌发出来的嫩芽，正在阳光下舒展自己的筋骨，正在迸发出青春的活力；遇见你，像秋天的香山公园，抬头一片红，低头红一片，人就在这其中悄悄起舞，偶然卷起一两片绯红的叶片。 不，这么说还是不能详尽的表明我心里的感受。你简直太美好了，仿佛天上的天使一般，又怎么能用人间的拙词描摹出你呢？ 你就像一盏光，悄然来到我的身边，悄然扎根我的心里，你不来，我一定不走。 我只想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因为讨伐土龙来到于此，而今战事结束，我也要离开了。 不过，如果你愿意离开故乡土地的话，我可以带上你一同旅行。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遥远的东方大陆，欣赏沿途的美丽景致，感受海风的吹拂。可以共同生活，一起看同样的东西，走同样的路，吃同样的食物，欣赏同样的风景。 如果能像那样，一辈子在一起的话。 这封信，写的是未来，但我们共同拥有着现在，也可以共同走向未来。 克落达尔敬上。”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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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神之秘 第七十六章 久别重逢 世界是如何诞生的? 关于这个问题，诸多学者给出了它们各自认为的答案。 其中最为广泛认同的一种，便是大爆炸学说。 他们认为宇宙是由大约137亿年前发生的一次大爆炸形成的，宇宙内的所存物质和能量都聚集到了一起，并浓缩成了很小的体积，温度极高，密度极大，瞬间产生巨大压力，之后发生了大爆炸。这次大爆炸的反应原理被物理学家们称为量子物理。 看着书上这些稀奇古怪的理论，爱丽丝笑着摇了摇头。 人类啊，总是用自己的那一丝鼠目寸光来妄下定论。 世界，是由神明创造的。 最早的世界是一片混沌，黑暗无边而又静谧无比，让人觉得多待一秒都是折磨。 或者说，当时并没有“一秒”这样的概念，时与空本身就是不存在的，所有物体和意识都处于凝滞当中，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原初之神厌倦了这样的生活，用自己的意志构建了时空，规定了天地法理，创造出了宇宙万物，开启了全新的纪元，让万物有了生机，让时间开始流动。 在爱丽丝的那个星球，这段历史被称为“原神，启动！” 为了管理宇宙的秩序，原神还创造了其他的神明协助他，比如司掌创造之神伊奘诺尊和司掌污秽之神伊奘冉尊。 再然后，他们又诞下了三个子嗣，其中一个便是爱丽丝的师傅，大日女尊。 她既是众神之首，也同时掌管日光与农业，传授给爱丽丝的神力更是极为强大。 而到了爱丽丝这一代，星神的职责便由他们五人执掌。 即岩石之神伊布坎德鲁，冰山之神克曼瑞可·卡尔玛，熔岩之神阿董，闪电之神里德和龙神爱丽丝。 虽然只有爱丽丝得到了大日女尊的真传，拥有五神中最强大的实力，但是平时众神还是习惯以最年长的伊布为领导，爱丽丝本人也不例外。 也正是如此，伊布从来没有想过，平时乖巧可爱的爱丽丝有一天竟然也会站在自己面前，用这样一副不客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你凭什么打伤落落?” 听着爱丽丝的诘问，向前抬头望向绯色头发的少女，也有些不悦。 “我让梦娴去找你，只是想和你叙叙旧，可那丫头一言不合就把她打成那样子，我再不出手，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学生死在我面前吗?” “可是明明是你的学生先挑事的，再说……”爱丽丝垂眸看着向前这副老者模样，“你找我，还有别的目的吧?” “哦?何出此言?” 向前笑了笑，走到爱丽丝的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脸。 “如果只是叙旧，为什么不亲自来?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存在，至于现在的这场对话也是你原先意料之外的，你才临时想出这种借口来糊弄我。”爱丽丝抬起头看着比自己高许多的向前，气势却丝毫不减。 “这么多年没见，你变了许多。”向前说道，“不过你还是说错了一件事…” “这场对话，是我意料之中的。” 月牙天冲！ 话音未落，向前突然暴起挥出一道气浪，径直向爱丽丝的面门袭去。 作为五圣人之一，即使向前此刻还未使用全部神力，这全力一击的杀伤力也是非常恐怖的。 被如此近距离贴脸开大，换作任何其他人恐怕连都没有反应过来都就已经被切成两半了，然而，她同样不是其他人。 她是大日女尊唯一的亲传弟子，是拥有世间最高战力的龙神！ 几乎就在月牙天冲起势的瞬间，爱丽丝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天锁斩月！！！ 一股与月牙天冲极其相似的能量爆裂从不知何处朝向前迅速袭来，吸收了月牙天冲的全部威能继续前进。 向前大惊，慌忙出手抵挡，仍然被击退了数米按在贤人塔顶层的墙壁上抠都抠不出来。 这就是，龙神的力量。 月牙天冲是由天锁斩月衍生出来的子式。 只有至高神明才能使用至高的神力，位于其次的神只能使用衍生出来的低阶神力。 而在人类的功法中，也有类似这样原生与派生的存在，但是战力区别却并没有那么明显。 例如疾风剑法中的斩钢闪和旋风烈斩，又例如易自己发明的山鬼分岩和幻影剑舞，全都是由一种原生功法进阶产生的派生功法。旋风烈斩相较于斩钢闪多了距离和控制，幻影剑舞相较于山鬼分岩多了力量和速度，然而，相应的一定会有其他性能上的改变。 如斩钢闪的出招速度比旋风烈斩要快，而山鬼分岩的数量会比幻影剑舞多，某种程度上增强了群体伤害的能力。 这是因为人类的各项机能都是有限的，不管是反应力还是爆发力，又或者灵力和精神力，全都有一定的限度，而招式也同样如此。 将某项属性提高，就注定会牺牲另一项属性，要么有机制，要么有数值，如果两者都有，那不就要天天被人骂超模出生了吗? 然而，神才不管你那么多。 整个世界都是由我创造的，所有天地法理任我修改，百万雄师都听我号令，我就是宇宙皇帝，万王之王，伟大旨意，启明恒星，天授旨意，无上权柄！ 我，龙神，作为万神之首，就理应拥有最强的神力！ 爱丽丝的赤红双瞳中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散发出无穷的威压，一步步朝着向前走去。 “宋娜哇该奈一得秀（怎么可能）?！” 向前瞪大了双眼，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看着爱丽丝缓缓朝自己逼近。 “你之前，不是已经失去大部分神力了吗?” “呵呵……” 爱丽丝戏谑地看着惊愕的向前，忽然停下了脚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呢，其实原本并没有想骗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你听到了这个假消息。 “虽然落落不算外人，但是有些东西，仍然还是只有自己知道比较好，毕竟神力是我的底牌嘛。而且，还有意外收获不是吗?” 语罢，爱丽丝用灵力将向前抠了出来，拽到自己跟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 故人重逢，竟是这般景象。 伊布摇着头，眼神中满是悲戚。 固有思维，这是所有人的弱点。 在伊布的印象里，爱丽丝永远是那个天真可爱偶尔略显调皮的少女，却没曾想过历经千载幽咽之后她也会变成冷血的龙神。 所以他确实判断失误了，现在的爱丽丝，既有打败自己的实力，也有打败自己的决心。 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从伊布口中亲口说出的理由。 一个爱丽丝百思不得其解的理由。 曾经沉着稳重，对任何事物和人都温柔无比的伊布坎德鲁，在她眼里同样也变得陌生了许多。 故人重逢，却早已物是人非。 伊布双唇紧闭，没有说话。 爱丽丝有些不耐烦地加大了手心的力度，狠狠压迫着伊布的颈动脉窦。 颈动脉窦是人体内一个重要的生理结构，位于颈部，具有感知血压和参与血压调节的重要作用。 颈动脉窦位于颈部外侧的中部，相当于甲状软骨上缘的水平，是颈总动脉末端与颈内动脉起始部的膨大部分。此结构在颈动脉搏动最明显的地方，通常被视为颈部的脉搏点之一。 颈动脉窦内壁含有丰富的感觉神经末梢，被称为压力感受器或牵张感受器，这些感受器对动脉血压的变化较为敏感。 颈动脉窦内的压力感受器充当了血压的传感器，当动脉血压升高时，颈动脉窦的壁会被拉伸，感受到这种机械拉伸会触发血管扩张的反应，有助于维持血压的相对恒定。通过扩张血管，可以降低血压，避免急剧地血压升高。 并且颈动脉窦对血压变化的感知也会间接影响神经系统，从而改变心率。因为其会刺激副交感神经的活动，并抑制交感神经的活动，从而降低心率，对于维持心血管系统的平衡和稳定至关重要。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伊布不仅很难受，而且实际上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被索命。 爱丽丝继续死死攥着他的脖子，一副“你再不说我真的会掐死你”的表情。 “你不想家吗?” “……” 家? 爱丽丝将手松开，仔细回忆着这个字所代表的东西。 谁会不想家呢……? 失去故乡，失去归宿，难受又难过。 自己在南海上度过一年又一年的时光，心里珍视的东西一直在破碎，一直一直在破碎，不知道哪一次破碎之后，我就再也没力气拼起来了，我太累了，不想要了。 “所以你才去调查关于露希尔的事情，因为你发现了她拥有同化物体的能力?” “你说得对。” “你想获得她的那种力量，把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物，都同化成我们的族群?” “你说得……” “别傻了！”爱丽丝打断了伊布的话，“露希尔同化物体的能力源自于她的执念，那是连我们也无法知晓的‘灵魂’层面的事物，你不可能获得那份力量的！再说了……” 爱丽丝看着伊布，眼角划落了几滴眼泪。 “再说了，就算成功了又怎么样? “在这片异国土地上，还会有曾经的感觉吗?会有人在家里对你说‘欢迎回来’吗?克曼瑞可她还能回到你身边吗?！” “怎么不可能?！”伊布怒吼道，“恨我咒我，世人请便，一切终将破溃，知道她重归我的怀抱。任何代价，一概不论，一切暴行，但求有功，为她，我必当如此！” “你疯了。” “你不疯?！你不想你的阿董?！” “你再敢提他?” 爱丽丝站起身，指尖妖火闪烁。 良久，她叹了一口气，将灵力收敛了起来。 “我对人类也没有多少情感，你想怎么样，随你去吧。但是我事先提醒你，不要动我的朋友。” “你是指落衡她们?你真的把人类当朋友?” “那我如果杀了徐梦娴你会怎么样?” “你敢?！” “小丑。” 爱丽丝轻蔑地笑了笑，转身飞出了窗外，留下伊布一人在原地发愣。 什…什么嘛…… …… …… 如果说逝去的时间，可以化作记忆永远留存在心中。 那么记忆中那些事和人，却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 爱丽丝抬起头，仰望渺远的星空。 不过，只要记忆一直存在，那么曾经的那些事和人，也将永远活在心中。 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走好眼下的路。 比起踌躇不前，一步一步地前进就好，即便昨天的足迹消失不见，就算明天的路途晦暗不清。即便这样，我也不愿做改变过去的无用功，不愿一味地悲叹未来，我只想感受现在，因为不管如何抗争，时间总是在推着你不断前进。 究竟是等待的人痛苦，还是让人等待的人更痛苦呢? 无论怎样，我已经没有可以等待的人和等待我的人了，这应该才是最痛苦的吧。 不，也许不对。 我曾等待着谁能够将我的心房轻轻叩击，而现在我似乎等到了那个人了，并且她此时说不定也在等我回去。 天色不早了，她要是醒来发现我不在床上，是不是又得担心了呢? 如是想着，爱丽丝加快脚步，往佳音岛的方向赶去。 回家的路长路漫漫，唯剑做伴且随疾风前行，身后亦需留心。 吾虽浪迹天涯，却未迷失本心。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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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神之秘 第七十七章 南方之光 演武场上的一隅，少年手持星言剑舞得虎虎生风。 少女盘腿坐在一旁，闭上双眼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现在的吴信羽已经可以自己一人练习流云剑诀了，从前一点点教他的十月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空闲时间。 只是耳边忽然少了个一直唠叨的人，竟然还感觉有些不适应。 吴信羽看向双眼紧闭的十月，忽然有些好奇她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好奇，于是他便问了出来。 “十月，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果我说想探究卑兽之秘，你会陪我吗?” “诶?当然会啊！”吴信羽挠挠头不明所以，又继续说道，“不过，好像很多学者和散兵都对这种生物试图展开过系统性的研究，最终得出的信息却是少之又少。” “你怎么知道?” “那天翻了一下藏书阁的书……” “你还有这种兴趣?”十月睁开眼，疑惑地盯着吴信羽。 “诶嘿嘿……算是吧……” “不是，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哪、哪有?！”吴信羽慌忙狡辩，我靠，总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从周雨晨那里听说了她要探究卑兽之秘的事情然后偷偷去帮她寻找结果被告知十月本人已经看了一晚上了一无所获吧? “我想去佳音岛，找白城公主。” 十月忽然转移话题，或者说原本就是冲着这个话题来的。 面对这句话，吴信羽并没有很快给出答复。 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吐出几个字：“你让我陪你去佳音岛。” “嗯。”十月点点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吴信羽。 我嘞个豆啊！ 要命，太要命了！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倾国倾城的美女? 吴信羽被迷得神魂颠倒，没有再三思考就答应了。 不过说来也是，进入帝都学院，练习流云剑诀，一步步成长到现在，本来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意愿。 最早是为了陪屠奕，而后是为了帮十月某个她不愿意说的忙，并为此不断努力着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可以说，自己能够走上这条路并走到这一步，完全都是身边的朋友们的缘故。 过了一会儿，吴信羽才回过神来，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随时，或者说越早越好。”十月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冷静的可怕。 “这事得问问院长吧?” “他肯定会同意啊，是去见他的宝贝女儿诶，说不定还巴不得让我们赶紧走呢。” “那倒也是，不过还得跟他打个招呼。而且雨晨他们……” “我想，只和你一个人。” “what?”吴信羽有些难以置信，“就咱俩?南下的路那么凶险，咱俩肯定不行啊……” “嗯…该怎么说才好，其实探究卑兽之秘倒也不是我的全部目的……” 面对吴信羽的疑问，十月却突然露出了一副悲伤的表情。 倒不是刻意装给他看，相反地，她其实还在努力抑制住自己的这份情绪。 既想要最后的时光和他待在一起，又想要弄清楚卑兽的秘密，或者说只要弄清楚卑兽之秘就可以改变自己二十岁之前就会死的现状也说不定。 十月就是在这样的矛盾之中，做出了如此的决定。 命运不由天定，只靠我们来书写。若是一心期待他人解救，就根本不配获得自由！ 不过，话又说回来…… 两个人要单独前往佳音岛，实际上似乎真的有些难以实现。 想要和吴信羽独处是不假，但是顺利抵达目的地同样重要。 先不说沿途可能遇到的困难和艰苦，就算真的到了天南，想要横跨南海也是二人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虽然吴信羽的随风式已经练至大成，但南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况且还没有任何歇脚点，万一有一个不小心或是遭遇海兽袭击，两个人可能就要葬身在南海海底了。 总而言之，需要有聚星境的强者陪同才行。 去哪找一个聚星境??? 易倒是有能力，但他毕竟是吴信羽的老师，不管是于情于理都不太好意思去拜托他干这苦差事。 而其他导师就更不可能了，人又不认识你，吃饱了撑的来趟这趟浑水? 让落盈院长出面指派，还有点可能。 可是说到底，他又干嘛要派人帮你? 破败之咒卷土重来，卑兽仍在世界各地肆虐，就这种关键的时候，你跟我说你要去佳音岛探究卑兽之秘，要一个聚星境导师，我疯了? 人类历代学者数百年来都一无所获的东西，能让你一个人发现咯? 还说要去找落衡，她那丫头对护符和咒迹是有点能耐，你要探究卑兽之秘找她有个卵用? 然而，这些预料中的回答并没有从落盈口中说出来。 恰恰相反，他竟欣然答应了此事，而且出人意料之外却又合乎情理之中地派出了易大师。 “不过，我也有事拜托你们。” 果然…… 吴信羽点头哈腰，等待落盈的吩咐。 “那丫头这些年应该过的很苦，帮我把这些捎给她。” 落盈说着，递给吴信羽一个小袋子。 袋子有些破旧，上面绣着的图案已经模糊不清，像是经历了很长的岁月。 “这是……” “啊，倒也没什么。”落盈竟然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这是落落小时候装护符的袋子，里面有一些银两。” 十月把脑袋凑过来，看着那个袋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咦?这个图案……” 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依然隐约可以看出那是一只小鹿的轮廓。 然而特别的是，在小鹿的头顶上除了耷拉着的两只可爱鹿耳，似乎还有一朵含羞待放的蓓蕾。 “这只小鹿，没记错的话，应该是……” “忘忧花园的梦之精灵，莉莉娅。” 对，就是那个名字。 吸收了梦的魔法从含羞蓓蕾化为了一只可爱的小鹿，这是流传于艾欧尼亚地区众人皆知的古老神话。 “落落以前很喜欢那只精灵，连做梦都想见她一面，不，应该说就是想做梦的时候见她一面…” “毕竟是梦之精灵嘛～”十月附和道。 落盈看了她一眼，有些哭笑不得，继续往下说：“不过直到最后，那只鹿灵也没有去到过她的梦里…” “毕竟只是神话嘛～”十月又插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每天入睡前都怀着这样一丝希望倒也不算糟糕。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似乎也明白了那种事情终究只是神话，就算等到天荒地老也不可能真的见到那只鹿灵的。” “不一定哦～”十月笑嘻嘻地说道，“也许她现在已经遇到了那只鹿灵了，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但愿如此吧……” 落盈也勉强地笑了笑，没把十月的话当回事。 人生没有那么多也许，也没有那么多但愿。 这是刻骨铭心的往昔记忆教给自己的惨痛教训。 …… …… 海边的礁石上，少女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胸前的麻花辫。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斯雨薇忽然就一改原先的样貌，变成了现在这副打扮。 将头发卷成细细的麻花辫，然后穿着宽松的上衣和杏仁色的短裤，还必须得是麦穗色的围巾，下半身是非主流的绿色长筒袜和褐色短靴，值得一提的是，还有形状像猫耳但其实是头发的…猫耳状头发? “你这是，什么鬼啊?” 落衡傻眼地看着面前的斯雨薇，不自禁问道。 这身打扮，其实是斯雨薇在很久很久以前很远很远以外的那个时空，用了相当长时间的一套皮肤。只不过到了这个星球以后，就全然换了一身打扮。 也就是先前落衡所熟悉的，白色连衣裙和绯色大波浪长发。 斯雨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偶尔换一下风格”作为借口。 “比起这些，周婉怡不是约你一起研究那天的事吗?你怎么没去?” 斯雨薇又抬起头问道。 “不是你真潮啊?我去能干啥?我都说了我啥也不知道。”落衡拍了拍斯雨薇的脑袋，“而且要是我真不小心给她研究出个所以然，你的身份暴露了怎么办?” “怎么办……” 斯雨薇停顿了一下，突然话锋一转说出了让落衡难以置信的一句话。 “其实，贤人塔的大贤者向前，也是我家乡的一个故人。” “……?” “他之所以派徐梦娴来找我，是为了确认我的存在，但却又不想让我发现他的存在，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已经蠢到了如此地步。”斯雨薇自顾自地说着一些落衡听不太懂的话，“说是意料到了我会察觉到这些然后去找他，但被我按在地上爆锤的时候还是惊愕无比。” “等…等等……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落落，你不是问我这副打扮是什么鬼吗?” “额……好像是这样没错啦……” “这是我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打扮哦～” 很久很久…以前? 落衡愣了愣，才终于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 她是星神，确实应该拥有极长的寿命。虽然还是小姑娘的外貌，但实际年龄可能已经上百甚至上千也说不定。 “失去故乡，失去归宿，既难受又难过。”斯雨薇站起身，扑进落衡的怀里，双手环抱着她的腰，“这种感觉，我想你应该也能理解。” “嗯。” “其实我也失去了我的故乡。” “啊……原来星神也有故乡吗?” “不然呢?我的故乡在遥远的另一个星球，只不过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爆炸了而已。” 斯雨薇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震撼人心的回答。 倒不是她对故乡没有情感，也不是漫长的时光让她变得麻木。 而是如果不快些说完这几个字的话，她可能下一秒就会绷不住哭出来。 然而事实却是，即使这样她还是没有忍住眼角的泪水。 落衡只感觉怀里的少女在不停啜泣，确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正如斯雨薇所说，这种感觉，落衡本人也非常理解。 所以她也非常明白，这种情况任何的安慰都是无用功。 她只能任由斯雨薇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裙子，自己还要时不时拍拍斯雨薇的脑袋。 等到情绪宣泄完了，说不定就会好一点了。 吧? …… 比起斯雨薇，我或许是幸福的。 我的故乡并没有覆灭，许多亲人和朋友也都还陪在自己身边，等到将来某日所有失去的东西都会回来也说不定。 可是她呢? 她的故乡已经化为了灰烬，曾经的故人也所剩无几，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生活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却只是漫无目的地等待着没有答案的残酷未来而已。 虽说可以找到新的地方，交到新的朋友，可那一定要付出一些代价。想从失落的悲痛中振作，想认识其他人，想让心灵有新的着落都一样。 而且即使是这样努力，最后的结果也无非是再一次失去而已。 爱丽丝渐渐安静了下来，仿佛是意识到再怎么哭也无济于事。 她仰起头，用满是泪光的眼睛看着落衡。 对方也看着她，回以温柔的微笑。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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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神之秘 第七十八章 神的随波逐流 想象有这样一个地方，永远是黑夜，而你不肯放弃期待，那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 我不用想象，我去过那里。 在家园覆灭之后过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我像往常一样在星海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当时，我正在房间里休息，警报突然响了。 在星海中游荡，碰到突发事件是难免的。比如随处可见的碎石，比如突然出现的黑洞，甚至会遇到其他生命体所建造的宇宙船也说不定。只要是遇到类似的情况，这艘在很久很久以前建造的为了将来生死关头能够保命用的星船就会不厌其烦地发出警报，大抵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以往是如此。 但这次好像不一样。 通常警报响了一会儿就会停掉，然而这次它却一直在哀鸣着，肆虐着星船中每一个人的神经，无端的恐惧借着这该死的警报声和闪烁的红光正在人群中疯狂蔓延。 负责执勤的伊布跑进我的房间，告诉了我一个可怕的消息。 虚空来了。 虚空，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名词。 它不属于星神管辖的范畴，甚至能否算得上是这个世界的东西都不好说。 所以对于它，我们可以说几乎是一无所知。 唯一的记载就是它曾经在瞬息之内将一整个国家侵蚀殆尽，所有的生命全部化为乌有，最后只剩下茫茫焦土和血流如注。 那个事件，被称为“艾卡西亚曾屹立的土地”。 剧烈的刺痛把我拉回了现实。 用世界上最坚硬的材料和最强大的咒迹制作的星船，在虚空面前竟然脆弱得像纸一样。 虚空能量正在腐蚀我的皮肤，我下意识发动了神力。 龙神的全部威能倾泻而出，将试图靠近我的虚空能量尽数抵挡在外。 然而，虚空终究是虚空。 仅仅只是一个瞬间，当我回过神来想要扩大屏障时，却发现身后已经一无所有。 “伊布！克曼瑞可！阿董！里德！” 我试着呼喊他们的名字，得到的回应却只有一片空荡静谧。 又是仅仅一个瞬间。 就在我失落之时，虚空发现了我的破绽，迅速击破我的防御将我拉进了其中。 而后，我再醒来时就已经来到了一片暗无天日的地方。 这里好像是一个地底世界，恐惧让我动弹不得，但并没有完全绝望——还可以听到其他幸存者的哭喊。他们虚弱地呼唤彼此，像诵经一样一遍遍地重复着各自的名字。 三天过去，只剩下我自己的声音。 “伊布！克曼瑞可！阿董！里德！” 朋友和家人全都不在了，留下黑暗中孤身一人的我。 我的神力不知道是因为耗竭了还是因为在这虚空之地被封印了，全部都烟消云散。 然而正是在这一切都已流落的时刻，我看到了光。 我跟随光亮，一直向下。 一路上找到了零星的食物，坍塌留下的废墟中偶然能看到散落的水袋、腐坏的水果——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都弥足珍贵。 但最终，我的饥饿再次被恐惧替代。 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中，鬼魅的紫色微光作为照明，而且我不再是独自一人。 深渊之中聚集着窸窸窣窣的大群生物。一只体型和我一般大小的生物扑上来。我双手紧握着匕首，竭力想要保护自己。虚灵将我扑倒在地，但同时我也将刀刃刺进了它微光脉动的心脏，双双滚下深渊的更深处。 这只生物看起来已经死了，但它奇异的外皮却牢牢地贴在我的手臂上。这层黑暗的甲壳令人刺痛，但摸上去却和钢铁一样坚硬。我想要剥掉甲壳，慌乱之下却弄断了匕首。但当更大的怪兽扑过来的时候，我用这层硬壳作为掩护，成功地逃脱了。 很快，我意识到这层甲壳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每一天的艰难求生，延展成漫长的年岁。新生的第二层皮肤和我一同成长，我的意志也变得越来越顽强。 现在，我拥有的不仅仅是希望，还有了一个计划。 全力战斗。活下去。找到回家的路。 我变了，从一个惊恐的小女孩变成一个无畏的求生者，从猎物变成了猎人。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我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夹缝中生活，努力划清两个世界间的界限——虚空想要吞噬的不仅是几个生命或是一艘星船，而是整个世界。我绝不允许。 虽然无数虚空生物都死在了我手里，但我也知道自己所保护的人们大多视我为怪物。的确，我的名字已经化进了传说。来自克玛格废墟的远古恐惧，与其一同回响。 不再有龙神了，剩下的只是爱丽丝。 直到，那一天。 有一个穿着打扮都十分怪异的人找到了我。 不，与其说是十分怪异，不如说其实他就是正常人的打扮，然而在这虚空之地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我原本以为他会是某个幸存者或是同伴，却从没有料想过相见的第一面就爆发了如此惨烈的战斗。 他从不知何处的虚空中（或许这虚空正是他所掌控）抽出一柄利剑，二话不说就朝我冲了过来。 我的神力无法使用，但是这身皮肤却赋予了我全新的战斗方式，我一跃而起避开长剑的攻击，接着利用体表活肤中的能量爆冲射出一阵虚空暴雨。 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把我的攻击放在眼里，从虚空中再次抽出另一把剑挡开所有的子弹，并且顺势又朝我冲来。 不管是在原先的世界还是在虚空之地，我几乎从来没有败绩。 然而这个神秘人，却是轻而易举地就挡下了我的全力一击，并且迅速给了我一剑。 我的皮肤勉强挡下这次致命的攻击，可另一把剑没有给我丝毫喘息机会地接踵而来。 “你是谁?！” 被长剑压倒在地上，不知什么样的心态驱使我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疑惑?恐惧?还是不甘? 又或者都有。 我疑惑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要对我发起攻击。 我也恐惧他的下一次攻击，是否能够要了自己的命。 我更不甘他为何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能把高高在上的龙神虐的像条狗。 凭什么?！ 这算什么啊?！ 我是掌管世间万物的神，凭什么会沦落至此?！ “龙神，不过如此。” 对方似是戏谑地自言自语道，将利剑缓缓挪到我的脖颈上。 那是我的虚空甲胄唯一没有覆盖到的地方，当然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正当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嘶吼声。 一头虚空遁地兽从地底钻出，将神秘人撞飞了出去。 “畜牲。” 那人眼神中没有丝毫惊慌，只是像看一具尸体一样看着那头比他身形庞大数倍的虚空生物，又抽出第三把剑。 “流星逐月！” 一道气浪破空而去，将虚空遁地兽斩为了两半。 实而不华的一招。 那头虚空遁地兽显然比我身上的这副甲胄还要强大许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而那个神秘人仅仅只是轻轻挥手，便将其轻松斩杀。 一瞬间，我突然释怀地笑了。 没有什么好疑惑，也没有什么好不甘的。 对方就是比自己强大许多，而强者欺凌弱者是不需要理由的。 恐惧亦消散无踪。 因为我知道，他并非要杀我。 否则刚见面的第一招，我说不定已经身首异处了。 我躺在地上，也懒得爬起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偶尔还会有几头不知好歹的虚空怪物来招惹他，都被他毫不费力地一剑斩杀。 眼看着他从东边杀到西边，又从西边杀到北边，我索性闭上了眼，让这几天紧绷的神经好好放松一下。 “喂，你这么悠闲?” 下一刻，他却突然蹲在我身边，一巴掌拍醒了我。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问你你又不肯说，打也打不过你，我还能怎么样?摆烂咯～” “呵呵……”神秘人笑了，似乎是发自真心的，“小丫头，还挺可爱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撕开我脸上的皮肤，捏了捏我的脸。 我却一点也没有因为似乎取悦到他而感到庆幸，反倒是一阵恶心。 不会还是个萝莉控吧?哕！ “我现在还不能杀你，因为杀掉了你，那个世界就会崩坏。” 对方没有在意我的表情变化，自顾自继续说着。 “我会把你救出这里，然后你可以拿回你的神力。当然，这身皮肤我也会帮你脱下来。” “诶?等…等等！” 我的话还没说完，全身就已经裸露在了他的面前。 十年的时间对于我来说只是弹指一瞬，但已经足够那身皮肤和我融为一体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依靠如何神奇的力量轻而易举就撕开了那层皮肤，但不管怎么说，那层皮肤已经成了我的贴身衣物。 撕下来以后，剩下的只会是一丝不挂的躯体。 对方看着我的胸部，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恍惚。 竟然！闪过！一丝！恍惚！ 死萝莉控！！！ 我羞红了脸，用双臂挡在胸前，所幸它平坦的像飞机场一样，可以遮个大半。 他似乎也感觉不太好意思，扭过头去，竟然说了句“抱歉”。 随后，他从虚空中随便掏了件衣服丢给我。 我乖巧地穿上，随后跟他飞出了虚空。 对，说起来很奇怪，但就是这样荒谬。 我在此地被困了将近十年，现在却被一个陌生人轻而易举地救了出去。 我们回到进入虚空之前的地方——那颗星球旁边。在他转身欲走时，我问出了那个憋了很久的问题。 “请问，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对方笑了笑，说道：“很简单，征服世界。” 好无聊。我在心里如是想着，但没有说出口，而是用奉承的语气问道：“以你的实力，应该轻易就能做到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时机还未成熟。” “什么意思?”我有些疑惑。 “等再过五百年，你就会明白的。” 丢下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对方就彻底消失在了星河之中。 而我也把目光重新转向那颗星球。 周围除了碎石就只剩下一些不知道是何来源的残骸，或许其中有一些就是那艘星船的。 但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彻底成为流浪者了。 试图追上刚才那个神秘人是不现实的，他的目标是征服世界（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了，你看看现在，一秒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哪里追的上? 我只好向那颗星球飞去。 可是等到了那里，我才发现生命之树已经被毁了，而我那些幸存的同胞们也全部变成了行尸走肉般的怪物，只有一个终极目标，那就是抹杀人类。 杀就杀呗，反正人类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我隐居在南海上，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世事变迁，一边想着自己未来的归宿。 当然，一边也在一直寻找阿董他们的下落。 彼此之间的感应不能说是微乎其微，只能说是根本没有。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已经…… 不，我不愿意这么想。 他们可能也是被卷入了虚空，或者被传送到了其他的地方，甚至就在同一个星球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让灵力感知失效了而已！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我等了五百年。 一直等到…… 现在。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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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之诗 第七十九章 牵牵手就像旅游 名字不仅仅是一种称呼，它还是在这个世界中自身独一无二存在的证明。 因此，我很喜欢“十月”这两个字。 在那天之前，别人称呼我的名字基本都是“小猫”、“咪咪”、“喵”之类的，虽然没有恶意，而且也并不讨厌就是了。 不过也有讨厌的称呼存在。 比如“那只猫”、“那个妖女”、“那个怪物”之类的。 甚至还有我根本分不清楚是好是坏，也无法理解他们为何要这样叫我的称呼。 比如“奸商”、“茗喵”、“akashi”之类的。 后来我翻阅了无数书籍，才无意中发现原来那是一只绿色猫咪的名字。 不是哥们，我不是白色的布偶猫吗?你们是色盲?还是魔怔了看到一只猫就幻视成明石? 但不管怎么样，从那天之后，我有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那就是“十月”。 少年精神抖擞，挺拔如松，走在帝都郊外的石板路上。我跟在他的身边，悄悄看着他的侧脸，回想着往事。 在我们身前是他的老师无极剑圣易。身后则是爱玛莉娅和周雨晨。 我们牵着手，像走马观花般欣赏着沿途的景致，丝毫没有上次南下时的紧张和不安。 因为这就是一场旅游。 无论消耗多久都没关系，哪怕是到达目的地之前在某处逗留个五年十年都不会有任何后果。 虽然那样子有些对不起易大师和落院长就是了。 而且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允许我这样做。 这场旅途过后，和许多人就要永远说再见了。 信羽，雨晨，爱玛，还有照顾了自己许多的易大师和院长，甚至就算是曾经有些讨厌的落衡，此刻对她竟然也有些不舍。 而彼此握着的手，最终也会在旅途的尽头互相松开。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牵牵手就像旅游，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挽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十月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接口。 十月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 不对不对，说什么呢?！ 那种事情，不要啊！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改命真的很难，但就算再难，我也要坚持下去，因为路桥镇的猪头肉切成薄片，再蘸了红油和岩盐真的很好吃，我还没吃够，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不能死！ 十月的眼中突然燃起熊熊斗志，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虽然也没有加快多少，但由于牵着手的缘故，吴信羽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你怎么啦，突然走这么快?”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我正在求知若渴的道路上加速前行！” 好中二啊……吴信羽在心里抱怨着，却还是任由她去了。 走在后面的周雨晨和爱玛莉娅看到他俩突然加速，也只好加快了脚步。 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一路南下，或许花费的时间不会比当初多多少。 不过那样也是不现实的。 首先撑不住的是爱玛莉娅。 自从那场战役之后，契尔梅菲二就被尘封在了落盈的房间里，也就是说爱玛莉娅已经许久没有碰过它了。 而失去契尔梅菲二的爱玛莉娅，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而已。实在要说的话，护符和咒术技巧还是有一点的。 但体力是真不行。 周雨晨和十月是卑兽体质，易大师是通幽上境的高手，即使是境界最低的吴信羽也拥有随风式的加持，跟上十月不在话下。 可是爱玛莉娅，甚至连洗髓初境都还不是。 “哎妈，我…我不行了，等等我。” 爱玛莉娅气喘吁吁地说道。 “爱玛，她…她不行了，等等她。” 周雨晨慌张地对着前面喊道。 于是一行人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你呀，当初在天南城那么勇猛，锋芒毕露杀兽如麻势不可挡横扫千军天下无双，现在怎么这么狼狈?”周雨晨一边扶着爱玛一边笑着打趣道。 “那全都是…露希尔的力量啊……”爱玛莉娅一边喘着气，一边苦笑着，“没有了她，我…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话可不敢乱说，我相信只要你拿起那把剑，就能再次大杀四……” “不，我不会再碰契尔梅菲二的。” 爱玛莉娅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周雨晨。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我会变成那副样子，会亲手杀掉姐姐的阿嫲和阿母，就是因为我碰了那把剑。 姐姐会流离失所，干爹会妻离子散，全都是因为我碰了那把剑！！！ 和那把剑无关，如果换作是别人，一定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 那把剑不是送给姐姐的吗?如果我不那么淘气，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不是吗?我有什么资格碰它啊?！ 全都是我的错，我是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的家伙，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灾难，惹人厌恶。 养育院的大家会被卑兽袭击是因为我。姐姐无法获得露希尔的传承哭了三天三夜是因为我。天南沦陷，数以万计的生命化为尘土，也全都是因为我。 我是罪人，我危害人间，我辜负苍生。 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爱！玛！莉！娅！你该死了！！！ 看到情绪突然变得有点诡异的爱玛莉娅，周雨晨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又被露希尔夺舍了。 她试探地戳了戳爱玛莉娅的脸，轻声叫了她的名字。 “啊?哦，对不起，刚刚有点走神了……”爱玛莉娅挠了挠脑袋，郁闷地说道。 周雨晨看着她，能感受到一丝异样，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她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继续赶路了。 …… …… “这就是，龙神爱丽丝的故事。” 二人初次相遇时去过的面包店内，斯雨薇和落衡面对面坐着。 就在刚刚，斯雨薇把曾经在故乡土地的生活，以及家园如何覆灭，自己又是如何在星海中游荡，如何陷入虚空，如何被一个奇怪的神秘人救了出来来到这里，全部都说给了落衡听。 说是“刚刚”，但其实距离开始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 历史上也有不少作家写过自传类小说，例如毛姆的《人生的枷锁》，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还有高尔基的《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三部曲。然而他们的人生通常都是不过百年，回忆起来和阅读起来都没有那么费力。 可是对爱丽丝来说，从故乡往事到现在，她的人生跨度应该有好几千甚至上万年了才对。 所以尽管只是把重点中的重点挑出来讲，斯雨薇依然滔滔不绝讲了两个多小时。 一边讲着，也一边不知不觉啃了一万个面包。 “两位小姐，这是你们的账单，我们要打烊了哦～”店员走过来拿出一张单子，竟然直接拖到了地上，“一共消费一千一百四十五点一四，请问是谁付呢?” “什么?！！！你这面包金子做的还是奶油金子做的?”落衡被吓得跳了起来。 店员看了看账单，礼貌地回答道：“一份奶油面包的单价是十元，这位小姐刚才买了一百一十五份，我还给您优惠了四点八六呢。” “嗯嗯，你都说了是她吃的，那你找她要吧，我先走了～” 落衡说完就要开溜，被斯雨薇拉了回来。 “落落，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忍心把我扔在这里吗?” “……可是我的积蓄也不多了……” “没关系呀，反正你是公主，实在不够的话，一纸家书乘鹤北上找你的老爹爆点金币就行了。” “6。” 落衡嘴上说着，却是很自觉地先给斯雨薇爆了米。 斯雨薇一边塞下最后一个奶油面包，一边得意地说道：“落落是这样的，雨薇我只需要不停地吃就行了，但是落落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啊对对对。” …… 二人回到小木屋时，埃尔德里奇正在准备晚饭。 “哇！好香耶～是传说中的——诶?” “奶……” “油?” “面?！” “包！！” 落衡和斯雨薇一人一句，全都惊异无比。 “嘿嘿，是哦～因为你们俩好像都很喜欢的样子。今天在集市上碰到面包店老板本来想去她那里买一点的，结果她说有两个超级大客户，忙得不可开交，我就没有去打扰她，自己做了。” “额…哈哈…真巧啊……哈哈哈……” “是呢是呢…哈哈哈……” 落衡和斯雨薇一人一句，全都羞愧难当。 埃尔德里奇就算再傻再单纯也看出了两人的异样，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们俩，干嘛去了?怎么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怪怪的?” “没，没有吧，雨薇?” “是…是呢，落落。” 落衡和斯雨薇一人一句，全都汗流浃背。 “哼，真奇怪！”埃尔德里奇撇了撇嘴，不再理会这两个傻缺，把面包摆好，喊道，“嗟，来食！” “落落你去吧，我不吃嗟来之食。” 斯雨薇找了个借口就要跑路。 所幸刚才落衡并没有吃太多面包，虽然闻了好长时间难免会有些腻，但总比斯雨薇要好一点。 呼……好险啊。要是被埃尔德里奇发现刚才那两个超级大客户就是咱俩，今晚非得被榨干不可。 毕竟那个面包店，也是三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上次被捉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毛骨悚然。 小小的桌边，埃尔德里奇双手托着脸颊，看得出了神。 自从斯雨薇闯进二人的生活中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过像这样独处的时光了。 得到过却又失去，而后又失而复得的东西，就显得弥足珍贵。 落衡一边小口地啃着面包，一边用余光也瞥见了埃尔德里奇正在花痴般地看着自己，但是却没有反应出来。 一般这种时候，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知道她在看着自己，双方可能都会陷入尴尬的境地。 此即为“恋爱中的懵懂青涩”。 很多原本应该幸福美满的爱情故事，都是在这一步走向终点的。 不过仔细想想，我们两个应该已经跨过了那道坎了吧??? 毕竟连那种事情都…… 如是想着，落衡索性直接抬起头，瞪着埃尔德里奇。 “你在偷看我?” “我不是光明正大地看的吗?” “6。”落衡是万万没想到这丫头已经嚣张到了如此地步，硬的不行直接来软的，“人家在吃东西啦～害羞，快转过去！” “我偏不。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着你吗?” “为什么?” “呵呵……”埃尔德里奇邪魅一笑，“因为，我会一直【表情】【表情】偷偷地【表情】【表情】视奸你【表情】【表情】永远永远【表情】【表情】永无天日的视奸着你【表情】【表情】我会一直【表情】【表情】偷偷地视奸你【表情】【表情】永远永远【表情】【表情】永无天日的【表情】【表情】视奸你【表情】【表情】我会一直【表情】【表情】偷偷地视奸你【表情】【表情】永远永远【表情】【表情】永无天日的视奸你【表情】【表情】。” “?????”落衡被吓到了，颤声问道，“你，你都知道了?” “是的，我都知道了，你完了。”埃尔德里奇笑道，却是在心里想着，我知道个屁，原来你有事情瞒着我? “唉，既然你都知道，这戏我就不演了。没错，其实……” “落落！琳达！不好了！！！快跑！！！” 斯雨薇推门而入，大喊着打断了落衡的自爆。 她的脸色苍白，全身多处也都受了凌厉的剑伤，鲜血狂涌，着实给二人吓了一跳。 而在她的身后，一名手握利剑的年轻男子正向她走来。 那把剑上，还有新鲜的血迹正在缓缓往下流淌。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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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之诗 第八十章 五百年之期已到，恭迎吴王归位 青年手中的利剑闪烁着寒光。 落衡第一次从斯雨薇的眼神中看到一抹惊恐。 那个人，是轻而易举就能将她重伤到如此地步的程度。而这样的人原本应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才对。 因为爱丽丝是龙神，是万神之首，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力量所在。 除非，那个人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 “这莫非就是你说的……” 面对落衡的欲言又止，斯雨薇没有说话，只是默认点了点头。 五百年前，那个人曾经轻描淡写地说过要征服世界。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说还要再过五百年，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时间已经到了。 之所以没有做任何的准备，或许是因为打心底里就觉得这一天就是世界末日的到来。对方太过强大，以至于任何反抗都会显得非常可笑。 现在想想，反倒有些后悔。 五百年前的爱丽丝，离开了故乡，失去了归宿，在星海中流浪了如此之久，又再次失去同伴和生命之树。她对这个世界的东西早已没有了任何眷恋，即使是真的被毁灭也无所谓。 不过这样的情况却在认识了新朋友以后迎来了改变。 她要保护这个世界。 这个和故乡土地如此相似的世界。 这个自己生活了五百年的世界。 这个有落落和琳达的世界。 怀着这样的想法，爱丽丝的灵力暴起，化出三道光波朝那男子快速袭去。 “飞燕凌波！” 说时迟那时快，爱丽丝的绯色长发在空中狂舞，已然先光波一步来到了对方的身后。 那男子冷笑，仅是手指微动，三把利刃凭空出现挡住了三道光波，而本体原先握着的那把剑则径直抵达了爱丽丝的面门。 二人虽远还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但剧烈的灵力碰撞也足以带给木屋这边的落衡和埃尔德里奇极大的冲击。 落衡紧皱眉头，死死地盯着正在战斗的两人。 埃尔德里奇也看得出来两人实力强大得可怕，一时间却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斯雨薇，不是一个普通的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女孩吗? 那个家伙又是怎么回事?来势汹汹的上来就对斯雨薇下死手? “乔姐，他们这是……?” “啊……说来话长，总之两个人都是可以轻松就毁灭这颗星球的存在。”落衡苦笑着回答，“你不要轻易掺和进去，帮不上忙的。” “喔……” 埃尔德里奇出人意料地乖巧答应。也许是被那么大的超级大瓜震惊呆了没缓过来。 “五百年没有修行，神力却没有丝毫退散反而还长进了不少，真不愧是龙神大人口牙！” “你也比当初强了不少。” 二人从地表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海底，打到天昏地暗，宇宙鸿荒，大道都磨灭了。 然而由于某种特殊的法力结界，二人的战斗即使已经达到了堪比人间大炮的程度，却没有影响到结界外面一丝一毫。 “你若真想征服世界，又何必大费周章设下此局?五百年之期已到，直接动手不就是?” “哼！五百年?” 男子轻蔑地笑了。 “五百年，你知道这五百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倒要看看，我当了五百年的吴侯了，这m78宇宙，到底是姓孙还是姓斯！” “孙?你叫什么?” “吴王，孙权。” 孙权霸气侧漏，话音刚落就再次举剑向斯雨薇冲去。 “百里惊鸿！” 随着孙权手中百里剑嗡鸣着破空而来，斯雨薇眉头微挑，画出一个咒迹挡在面前。 “这是防御咒迹，不过和一般防御咒迹不同的是，它是和一般防御咒迹不同的防御咒迹。” 落衡一边观察着斯雨薇的战斗，一边和埃尔德里奇讲解道。 埃尔德里奇心想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它可以吸收对手攻势中的灵力，强化为自己接下来的攻击。这种超脱天地法理以外的咒术，就是斯雨薇的特殊能力。 “那就是…神力。” 百里剑与咒迹相撞的瞬间速度大减，仿佛凭空被抽走了绝大部分的威能一般。 而后，没有等孙权来得及反应，斯雨薇迅速出手，祭出龙神的最强杀招之一。 “深渊魔能！！！” 与她娇小身躯不符的暗紫色光芒从咒迹中迅速爆裂开来，朝着孙权喷涌而去。 如果说某些招式注重速度，而某些招式注重威力，那么这一招就是货真价实的力速双a。 和斯雨薇的某些地方一样。 仅仅只是一瞬，深渊魔能将百里惊鸿的灵力尽数吸收，转而将孙权打飞了出去。 孙权将百里剑插进地面稳住身形，神情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泰然自若。 “怎会如此?！” “吾乃龙神！” 斯雨薇被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装逼成功，抓住机会嚣张地俯视着孙权。 “狗屁龙神！五百年之期已到，恭迎吴王归位！” 孙权怒吼着又从虚空中掏出第五把剑。 “这一剑，名曰紫电，看你受不受得住！” 紫电裂空！！！ 紫电剑的威力远比先前四把剑要强大许多，夹杂着暗紫色的闪电竟然有一丝刚才深渊魔能的那股韵味。 但是，比深渊魔能还要强大！ 斯雨薇匆忙抵挡，却还是被重创，之前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喷涌出鲜红的血液。 “雨薇！！！” 站在远处观战的落衡大惊，不顾自己的安危匆忙跑过去扶住快要摔倒的斯雨薇。 “落落，这里太危险了，快跑！” “跑?我能跑到哪去?如果现在把你卖在这里，我们又能跑到哪去?”落衡摸着斯雨薇的脑袋，脸色有些苍白地苦笑着，“而且，不是说好的吗?以后，换我来保护你啊。” “落……” 斯雨薇还想说些什么，奈何伤势实在太重，被剧烈的痛感强行憋了回去。 况且，落衡也没有再继续听她说话的意思。 她轻轻松开扶着斯雨薇的手，转过身来看向不远处的孙权。 五把利剑各不相同，却都散发着妖异的鬼火，显然不是常识可以解释植物。 斯雨薇也说过，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也就是说，他的招式，很可能都是这个世界的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抗衡的。 但是，被逼到了现在这样的境地，落衡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她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咒反术式。 只要抓住对方出招的瞬间发动此技能，便有可能一击制胜。 难点就在于，落衡根本对他的招式一无所知。甚至能否算得上是咒术，咒反术式能否生效都还是个问题。 先前与徐梦娴对战时，在对方使用终极闪光起手的瞬间，见多识广的落衡便一眼看出了这招，并完美地抓住咒术施放的时机，狠狠摆了对方一道。 此时此刻，落衡只希望对方能够使用刚才用过的技能。 比如百里惊鸿，比如紫电裂空，甚至是只存在于斯雨薇描述中的流星逐月都还有几分胜算。 来了！ 孙权抬起手的瞬间，落衡迅速施展咒迹。 可谁知对方根本就没有发动攻击，只是挥手将五把剑全部都收了起来。 完了…… 不光是落衡，斯雨薇和埃尔德里奇的心里此刻都是这个想法。 咒反术式一旦放空，等待施术者的结果只能是被接下来的攻击狠狠命中。 斯雨薇已然暴起，准备替落衡挡下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 谁料孙权根本没有要进攻的意思，而是大笑道：“哈哈哈哈！丫头，咒反术式对我可没用哦，何况你还放空了。” “……” 落衡站在原地默不作声，搞不懂对方在搞什么鬼。 他的目标不是征服世界吗?一刀把自己和重伤的斯雨薇已经扬了不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看着落衡冷漠的表情，孙权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异样。 他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仅一个刹那，孙权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包围众人的法力屏障也瞬间退散。 “真是个怪人。” 斯雨薇一边疗伤一边轻声自言自语。 从五百年前开始，这个b就莫名其妙。 龙神如果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崩坏，所有的万物都将化为一抔尘土不复存在。 而他并没有直接杀掉自己，或许本身目的确实是如他所说的“征服世界”而不是“毁灭世界”。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 要等五百年又是为什么? 难道征服这个世界，只是他邪恶计划中的其中一个步骤吗? 世界之外，又会有怎样的一片天地? 那个人的身上有着太多的谜团，就连斯雨薇对于现在的情况也是一头雾水。 要是…师傅还在的话…就好了…… 说到底，从师傅手中接手这个世界的时候，爱丽丝也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对于这个世界以及神明本身存在的意义，爱丽丝从来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师傅告诉她，利用好这份力量，管理整个世界的秩序，就是神明的职责所在。 直到故乡遭遇一次史无前例的灾难，所有的一切全都化为灰烬以后，她才终于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完全掌控这个世界。 能够创造世界管理世界的神明，到头来却连自己的故乡也无法保护，传出去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雨薇。” 落衡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叫了她的名字。 “嗯。” 斯雨薇脸色苍白，也只是轻声答应着。 刚才孙权的招式太过生猛，能让龙神爱丽丝受那么严重的伤，或许这个世界仅有那么一人而已。 若不是有法力屏障的隔断，说不定光是余波就能直接把一旁观战的落衡和埃尔德里奇烧为灰烬，甚至把整个佳音岛都击沉也说不定。 “所以说真是个怪人。” 斯雨薇又自言自语重复了一遍。 如果说五百年来人类与其他种族的争斗都只是这个星球上的事，作为星神的爱丽丝就没有义务也没权利去控制任何一方的胜利与否。哪怕人类覆灭，最后这里只剩下茫茫无尽的野兽和荒原那也是自然发展的必然规律。 但是如果有人想要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星神就必须出手。 无论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看着就不怀好意就是了。 但是，那种力量，怎么可能…… 师傅传位给我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提到过这样一个怪物的存在? 伊布会知道有关的事情吗? 爱丽丝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故乡土地的生活。 在那时，不管是克曼瑞可还是爱丽丝自己，都把伊布当成绝对的全知者。 他知道如何修炼神力，知道如何战斗，知道如何准确地控制力量。也知道生活中很多琐碎的小技巧，知道每个人心里在想些什么，知道如何收拢人心。 反正就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而他也总是能给出非常可靠的答案。 那样的日子，却在很久以前就迎来了终结，而时至今日想起，虽然记忆已然模糊但还是十分怀念。 人一到无助和脆弱的时候，总会想起曾经一路庇护自己成长的人。 可惜撑伞的人终有一天会离开，你要么学会自己撑伞，要么就只能孤身一人淋雨。 所幸给爱丽丝撑伞的人在离开前，已经教会了她独当一面的方法和战斗手段，也给予了她独当一面的信念和勇气。 现在，就是她真正需要独当一面的时刻。 你若向神明祈祷，说明你相信神。 神若不回应你，那便是神也信你。 因为，吾，即为龙神！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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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之诗 第八十一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在中土大陆的南部，有一座风景秀美的城镇。 中土大陆分为三个行省，帝都所在的省称为临沂，位于中土的大陆的北方，往西是雾坂，隔着滚滚红河与白城遥遥相望，而位于东南的省，则称为萦香。 萦香如其名，因为地处南方，气候温润，一年四季几乎都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更有些花卉四季常开，最为典型的便是扶桑。 扶桑谷下，是一座名为萧山的小镇。 十月一行人走在萧山的街头。 如果从帝都前往佳音岛，最近的路程应该是从临安府过，况且那里是萦香的省莅，不管是热闹程度还是交通便捷肯定都比萧山镇强上许多。 众人之所以会选择刻意绕远路，是因为这里是周雨晨的故乡。 就在不久之前，帝都学院一行人赶往天南城抵挡破败之咒的路上，就曾路过距离此地仅有数十里的临安府，然而当时不管是易还是周雨晨自己都把此事深深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现在，上天又给了二人一次机会。 我想对他（她）说。 （让我）回去看看吧！ …… “真奇怪，我记得以前镇上很热闹的，怎么现在这么冷清?” “诶?是吗?”十月四处张望着，发现好像确实有点安静过头了。 偌大的街道上，除了几家店还开着门以外，完全就是一座空城的感觉。 “难道是前段时间那场大战的缘故?” 易大师作出如此猜测，朝着一家店内走去，想要问一问情况。 门店没有招牌，但是只要踏进门就能看到一排排整齐放置的护符，应该是一家护符店。 同其他地方一样，店内没有任何一个人，空荡荡的货架上面也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显然是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有人吗?” 易大师怀着侥幸般的心里问道，但大概率已经猜到了结果。 回应他的除了护符片在萧索秋风中碰撞发出的清脆“当啷”声以外，便再无其他。 “易大师，我知道这里。” “嗯?” 周雨晨继续说道：“萧山镇没有生产护符的技术，同样也鲜有护符交易的店铺。” “你这话是何意?” “这里，我曾经来过，正是你家殿下曾经住了五年的地方。” “?” 看着易大师一半惊异一半看傻子的眼神，周雨晨又补充道：“当初她不是把我带到家里包扎过么?这里就是她的家呀。” 好了，这下彻底明白了。 真是不知道该说世界太小还是主角光环的缘故了，原来这家护符店，竟然又是那个丫头的杰作。 养父母对落衡的恩情，她本无以为报，谁料恰巧萧山镇的护符产业缺乏，也算是专业对口了，也就有了这间护符店铺的存在。 周雨晨拨开一道帘幕，转过头来对易大师和众人说道：“从这里上去就是落衡和她养父母的房间，我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易大师答应道：“好。” 上了楼梯，来到落衡曾经的房间，一切陈设和先前比竟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也和楼下那些护符一样，染上了一层灰。 “看这个积灰的程度，阿乔走了以后，叔叔阿姨仍然有天天在打扫。不过大概一个月前就不知道什么原因搬走了。” 周雨晨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翻找起抽屉和柜子，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在书桌的第一个抽屉里，她翻到一封信。 “致亲爱的爸爸妈妈：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踏上了前往未知的道路。在提笔之际，心中五味杂陈，感激与不舍交织，也是因为怕分别时过于悲痛，只能以书信相告，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回想起这五年来，每一天都充满了温暖与爱。你们给予我的不仅仅是生活上的照顾，更是精神上的支柱，让我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找到了归属感。你们的善良、坚韧和无私，如同明灯一般，照亮了我前行的路。每一份关怀、每一次鼓励，都深深镌刻在我的心底，成为我最宝贵的财富。 然而，我的过往还是追上来了。 今天出门时，我又遇到了曾经追杀我的那群人。那群人，从金浦城一直追到这里，我无法理解为何会遭受这样的追杀，我也根本无力与之抗衡。但我知道，如果留在这里，不仅我会面临危险，同样也会把危险带给你们。 因此，我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离开，去往那个传说中的幽灵船城邦佳音岛。或许那里可以为我提供暂时的避风港，亦或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分别总是令人痛心，尤其是当我想到，若是面对面告别，那份不舍将使我难以迈出脚步。因此，我选择了这种方式，希望您们能够理解。我会记得你们的笑容，记得这个家的每一寸温馨，它们将是我心中永恒的慰藉。 请不要为我担忧，我定会尽全力保护自己，寻找生存的可能。若有一天，我能解决这一切，或是找到真正的安宁之地，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 门楣上的那块七色护符，是我从白城带来的宝物，在大难将至时，它就会自动碎掉，帮助你们抵御一次灾难。养育之恩，如同山海，女儿无以为报，这是我最后的波纹了，你们收下吧！ 希望我们可以再次在这片天空之下相逢。 乔落衡敬上” 周雨晨欧派不大脑子不小，一眼就抓住了信中的重点。 只需要跑到楼下看一看那七色护符还在不在门楣上就行了。如若还在，那就说明镇上并无大事发生；如若不在，那就说明…… 如是想着，周雨晨三步并作两步慌忙跑到楼下，但见门楣上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七色护符? 见周雨晨慌慌张张地看着门楣，众人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周雨晨便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听完周雨晨的阐述，易大师脸色一变，道：“遭了！七彩神石乃是皇族宝物，其强大几乎堪比八枚远古护符，能让七彩神石发动，恐怕只会是非常巨大的灾难。” “易大师，或许确实如您所说，和天南的那场大战有关。” 吴信羽和十月小声提醒道。 易摇了摇头。 “先前是我失言了。天南之战，最远也就波及福州江浙一带，绝不可能牵扯到萧山，只怕是，另有变故——雨晨，楼上没有发现别的东西吗?” “每个房间都积了灰，应该是一个月前就搬走了。走得很匆忙，大部分行李都没有带走，从乔姐的这封信也落在了这里便可见一斑。” “去官府看看。” 易大师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他怎么还来劲了?” “我也不到啊，我们不是要去扶桑谷吗?不是要去佳音岛吗?他怎么还调查起来了。” 吴信羽和十月一人一句，属实没搞懂易这波操作。 爱玛莉娅在一旁解释道：“易大人就是这样的，只要有不对劲的情况，他马上就会认真起来，不过有点太夸张就是了……” “我倒是，也有不好的预感。” 周雨晨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之所以会来到帝都学院，完完全全就是因为一件事。 官府指控扶桑村豢养卑兽，如果不将卑兽交出来，官府就会动用武力，将整座扶桑谷夷为平地。 年幼无知的周雨晨还以为是官府诬陷，当时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可事到如今她才终于知道，原来那群所谓的卑兽，正是他们自己。 可即便如此，难道卑兽就要被视作敌人吗? 不管是卑兽还是人，都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寄宿者罢了，借助这个世界的食物和空气得以存活，并被自然法则要求与其他种寄宿者一起分享这份财产。 凭什么你们人类就要高人一等，就无法与卑兽共存?！ 所有的悲愤再次燃起，可无奈最后都消散了。 周雨晨默默地将所有心事憋在心里，跟上了他们几个的步伐。 心事就该憋在心里，不然就不叫心事了。在沉默之中，这份独特的惆怅感才会具有它的价值。 …… 来到官府，只见大门敞开，全府上下竟也空无一人。 “恐怕这萧山镇，早已沦为一座空城了。雨晨，你快去扶桑谷看看，你的家人还在不在?” 易大师这才回过神，想起了此行来萧山的目的。 于是刚来到官府还没多久，众人又着急忙慌地往扶桑谷赶去了。 扶桑谷位于萧山镇的郊外，从官府过去大概要走一刻钟的时间。 一路上街景也和先前一样荒凉，简直堪称是第二个天南城也不为过。每走一步，周雨晨的心情就愈发阴郁，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所幸到达扶桑谷脚下时，整座山都还和先前一样原模原样矗立着。漫山遍野的扶桑花也开得格外鲜艳，仿若世外桃源。 “好美，这就是扶桑花吗?” 十月像一只小猫似的跳过去，摘起了一朵花放在手心。 扶桑花常年盛开，更是以夏秋之交最为繁茂。而如今正是七月流火，也就是扶桑花最为艳丽的时节。 十月裙摆轻飘，手中红花随风摇曳，当真是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看得吴信羽都呆立在原地流口水了。 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往上走。 “我的家就在半山腰的地方，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周雨晨一边走在最前面一边向众人介绍着。 稍走了没一会儿，远远地就能望见房屋了，确实和周雨晨说的一样，全然就是一副美丽的田园山水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村里竟然也空无一人。 不知道什么原因，周雨晨顿感晴天霹雳，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就是觉得已经发生了难以挽回的天大灾难。 她发疯似的启动卑兽之力，迅速奔向自己的家中。 推门而入，满地灰尘，显然也已经是很久都没有人住了。 周雨晨一顿翻箱倒柜，只在父母的房间内找到一张破旧的草纸。 上面用缭乱的字体写着：“今夜出城，前往琉璃。” 琉璃……? 记得十月说过，灵猫族最初就是生活在东边的琉璃仙境之中，而周雨晨的部族，应该就是很久以前从琉璃仙境来到中土大陆的。 看来官府已经下令和扶桑村鱼死网破，族人迫不得已才放弃这里前往琉璃仙境避难。 不过，为何城中也会空无一人? 周雨晨一边思索着，一边返回到小队之中，和众人说明了自己的猜测。 “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现如今唯一的办法或许就只有询问周边的城镇了。” 一行人并非侦探，也没有窥探往昔的神力，刚才这半天忙活下来，肉眼所能见到的线索应该就已经是众人的极限了。 正如易所说，想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真的只有这一种办法。 明确了目标，众人决定前往萧山南边的临近城镇，也就是—— 会稽。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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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之诗 第八十二章 灵猫族吐露心声 会稽城外，守备森严。 不光是城门紧闭，城墙上也有不少穿戴整齐的甲士，烽火台上满是燃料，只要一有情况马上就能通知到临近的城墙。 “怎会如此?一般的内陆小城根本无需做到如此地步，莫非天南的灾难真的已经影响到了这里?” “你笨啊你，天南在南边，它把北城门守那么严有个蛋用?我看啊，这恰恰说明了，他们防备的，乃是萧山。” 此言也是出人意料之外，合乎情理之中。众人皆认为说的有道理。 “那正好，我们赶紧去问问发生了什么吧！” 城墙之下，易大师举着帝都学院的令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一行人顺利进入了城门。 众人刚准备开口询问，没想到反倒是对方先发起了对话。 “你们…莫不是从萧山来的?” 守城士兵用连自己都觉得荒诞无比的语气问道，这还没完，看着众人的时候眼神也像见了鬼一样。 易大师看他那副样子就猜到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连忙接话道：“请问萧山发生甚么事了?” 面对易的问题，士兵叹了口气。 “唉，说来话长……” …… …… 大约半年以前，那时破败之咒还未暴发。 扶桑谷的某间小屋内，一对中年男女对坐在昏黄的油灯前，窗外是丁丁漏水夜何长，漫漫轻云露月光。 “雨晨去帝都也有半年时间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以她的性子，如果让她知道这件事，指不定马上火急火燎地就要回来呢。” 这件事，指的是前些日子官府下达的最后通牒。 要说起来，倒也不能全都怪官府，毕竟扶桑谷有卑兽也是众多百姓上报的情况，不管到底是否属实，官府都有理由进行调查和镇压。何况这种事情还是真的，所有扶桑谷的居民本身也都心知肚明。 可是更不能怪他们啊……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种族原因，人类就要赶尽杀绝吗？ 分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分明只是为了保护故乡，难道仅仅只是这样的小小愿望，都不能被谅解和允许吗？ 即便如此，这支种族依然选择了退让。 他们决定在某一晚趁着夜色，偷偷离开扶桑谷，回到东边那片祖先曾经生活过的仙境中去。 虽然不是让人非常满意的结局，但起码也算是缓解了一次有可能的超级大矛盾的发生。 然而造化弄人，事情总是喜欢在最关键的时刻发生扭转。 就在他们下定决心离开的当天，官兵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包围了扶桑谷。 出于人道主义，他们送出书信，告诫村民，官兵即将放火烧山，如果村民想要活命，就赶紧收拾好东西下山；亦或是，如果现在交代卑兽的下落，就可以保全故乡。 你奶奶的，你说他讲道理吧，他莫名其妙要放火烧了你家。你说他不讲道理吧，他还给你一个时辰收拾东西。 村民的回应是，能否宽裕一天的时间，届时哪怕你烧山，就算你把祖坟烧了都没人拦你。 呵呵，不行。 我们等一天无所谓，其他百姓可等不了，顶头上司可等不了。 我也想宽裕你一天，但上面不让。 唉，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吧，反正啥时候走不是走？ 村民们怀着这样的心境，简单地收拾了行李，陆续下山了。 本来这件事情至此就算圆满解决了，双方虽然前前后后有不少的争吵和不悦，但最后也算是和平结局。 谁曾想不知道是哪个好死不死的竟打趣道：“哎哟？之前不是挺硬气的吗？怎么现在听说要放火了，就仓皇逃命了？” 此语一出，扶桑居民不乐意了。 明明是我们一步又一步地退让，你们不但不理解，还反过头来冷嘲热讽？ 其中一位青年直接上前揪住那人的衣领，恶狠狠地警告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卑兽之力呼之欲出，伴随着强大的灵力波动压迫着方圆数米，然而那人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变本加厉继续谩骂着。 人能够听到的音频范围是20~20000hz，频率过低的声音无法被捕捉到，而频率过高的声音同样超出了感知的范围。 灵力的感知也是如此。 如果对方的灵力太过稀薄，则你会有意或无意地认为他一钱不值；如果对方的灵力太过强大，则你同样不能发觉甚至想象。 然而，一旦超声被用作武器，就能够杀人于无形。一旦过强的灵力全然爆发出来，那你就连防御和惊讶都还来不及，就已经死了。 青年卑兽的手指化为利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人刺去。 “陈昋！休得无礼！” 青年的父亲脸色大惊，想要出言阻止，可是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陈昋的利爪已然划破对方的咽喉，一条干脆利落的血痕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仅顷刻之间，锋利无比又蕴含着强大卑兽灵力的利爪就将那个官兵的头颅瞬间斩下。 “这是，卑、卑兽?！” 旁边的官兵前一秒还在看热闹，下一秒已经全都吓破了胆。 扶桑谷有卑兽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惊吓归惊吓，领头的杨杰将军最先做出反应，下令士兵摆开阵型，制服卑兽。 专门应对卑兽的阵法，被称为“六丁六甲阵”，由古东煌的道家高人所创，不仅阵型层层相扣能够迷惑敌人，还将灵力也彼此尽数串联了起来陷入此阵的卑兽，除非拥有超出常理以外的蛮力，否则绝无可能破解此阵。 陈昋连连后退，却还是被官兵迅速包围在了阵内。 “父亲救我！” “不要上当！它是卑兽！你的儿子说不定已经死了！” 见陈昋的父亲陈昊冲到阵前，一名官兵“好意”出言提醒道。 谁料陈昊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情，反而自言自语道：“我知道的啊。可即便是这样……” 士兵一愣，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即便是这样，你也要救它吗?只因它有着你儿子的样貌? “可即便是这样，你们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陈昊灵力暴起，冲入阵中就要解救陈昋。 可是纵然卑兽的实力再强大，面对专门克制它们的阵法，力量还是会被削弱很多。 就好比你用再锋利的剪刀去碰瓷路边的碎石，最后的结果最多最多也只能是两败俱伤而已。 然而谁又说了我只有一把剪刀呢? 集中起来意志，可以击穿顽石。我一百把剪刀每把都砍一次，就能毫发无伤地把你切开。 村民们隐隐催发卑兽之力，想要掩护陈昊与陈昋。 先前之所以一直忍气吞声，是因为他们还不想将事情闹大，但是如果人类要对同族出手的话，就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可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他们也仍然只是默默运气，并没有与官兵彻底撕破脸的打算。 只见陈昊父子被六丁六甲阵迅速吞噬在内，众人终于明白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数十只卑兽的力量全然爆发而出，仅一息之内就将官兵们瞬间冲散。 一时间出现了那么多的卑兽，他们哪还有什么心思战斗，一个个全都丢下武器逃命了。 所幸这也正是村民们最想要的结果。 不流血就能解决矛盾，胜过千万神兵利刃。 虽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解决就是了。。。 即便村民并未伤人，官兵和百姓们还是一传十十传百地将镇上有大量卑兽的事情迅速传开了，而且还越传越离谱，到最后甚至变为了数百头卑兽在萧山镇上大肆杀戮，所过之处生灵涂炭赤地千里，就连草木都没有放过！ 所有人都仓皇逃离了萧山，去往其他地方避难。 而逃到会稽城的百姓，又将事情传到了城内，才有了如今这番景象。 “方才我们从萧山镇一路过来，虽然可以看出当时人们走得确实很匆忙，但却没有任何争斗或者流血的痕迹，应该是没有开战。” 易大师独自沉声道，不知道真的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安慰周雨晨。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何帝都一点消息都没有?”吴信羽问道。 “卑兽是人类的第一大敌，不可能没有消息，可能是为了避免引起骚乱和恐慌，只有少数高层知道这件事而已。”易大师解释道，“至少我和院长也都还没有收到消息，看来事态并没有非常严重。” 再一次侧面安慰了周雨晨。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了家人和同胞们的故乡，还能算故乡吗? 即使大家都还在某地平安地活着，可是故乡已经确确实实地不复存在了不是吗? 等等…… 琉璃岛? 去琉璃岛。 我要去琉璃岛！ 不管怎么样，如果已经失去了此时此刻的故乡，那么至少也要回到亲人的身边去，至少也要回到仍然可以算作归宿的地方去。 是吧? 此时此刻的她，终于明白了十月先前的艰难抉择。 是弄清楚卑兽之秘，还是就在此刻抓紧最后的幸福? 十月尚且能够两个都选，可我却…… 一边跟着队伍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的时候，周雨晨的心里是如此的胡思乱想。 过了不知道多久以后，她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是的，最后的选择。 此去一别，或许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正如先前所说，来到帝都学院，想要不断变得更强，只是为了守护故乡而已。 如今故乡已经不在了，便只能追随亲人的背影，去往遥远的琉璃仙境。 纵然这些朋友与回忆同样重要，纵然也很想亲眼看到卑兽之秘彻底揭开的那天。 但是…… 只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是家，人总是要回家的嘛…… 当夜，一行人在会稽城内的一间小客栈住下。 十月和吴信羽一间房，周雨晨和爱玛莉娅一间房，易大师则单独一间房。 周雨晨把想要去琉璃仙境的事情告诉了爱玛莉娅。 意料之外的是，爱玛莉娅好像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和惊讶。 她端着一杯水，走到床边坐在了周雨晨的身边。 “能够明白自己怎么样做才会幸福，那才是世间最幸福的事。姐姐曾经告诉过我，幸福只有自己知道，他人无从得知，随意地评价或者否定他人的幸福，都只会是自以为是而已。” 周雨晨听着爱玛莉娅的话，目光呆滞地看向了她。 “但是，请允许我自以为是一次。”爱玛莉娅笑了笑，继续说道，“现在的你，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并能够为此奋斗，这就是最幸福的事情。所以，尽管去做吧。终有一天我们会在这片天空之下再次相见的。” “爱…爱玛！！！” 泪水绝堤而出，眼前的爱玛莉娅变得越来越模糊，彼此之间的心跳声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周雨晨扑进了爱玛莉娅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真是的，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爱玛莉娅用手温柔地摸了摸周雨晨的脑袋，却是回想起了曾经也如此这样对自己的姐姐。 “雨晨，我们做个约定吧。” “嗯?” “一定要记得，来佳音岛，再见我和姐姐一面哦。”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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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之诗 第八十三章 在太阳西斜的这个世界 周雨晨走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便与当初去帝都学院时一样，只拿着小小的一袋行李再次踏上了孤身漂泊的旅程。 包裹里是隐藏卑兽气息的香囊和爱玛给她的一些银两，虽然不算多，但是勉强足够她到琉璃岛了。 琉璃岛，对于中土大陆来说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香山居士有言，“海上有仙山，虚无缥缈间”。由此可见，即使从遥远时代便已经有了琉璃仙境的传说，却时至今日都几乎无人真正踏上过那片土地。 主要的原因是传闻那里有着大量的卑兽，是在卑兽诞生之初就早已“沦陷”的区域。 因此，跨过东海去往琉璃岛的渡轮自然也不存在。 想要去到琉璃岛，等到了东海边界线上就只能自己飞过东海了。 什么啊…… 周雨晨突然被逗笑了。 去佳音岛需要横跨南海，去琉璃岛又需要横跨东海，到头来还不都是一样嘛。 东边的方向，太阳正隔着朦胧的晨雾散发出柔和的光晕，仿佛要将万物都披上一层霞光。 如果是在琉璃岛上，日出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十月应该见过吧?毕竟她以前可是住在那里过呢。 可惜了，没能和她好好告别。 毕竟，怕离别之时流下的眼泪掩盖了前方的道路，让人改变主意无法下定决心离开啊。 说到十月，她会带着我的这份信念，一起去探寻卑兽的真正奥秘吧? 等到了那时，我们真的还会再相见吗? “应该会的。” 十月看着爱玛莉娅，眉头微皱。 “我之所以离开琉璃岛，就是因为那里已经被入侵者占领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周雨晨的族人在那里会遇到更大的灾难和挑战。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一起商量，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去琉璃岛根本没有交通，需要横跨茫茫东海，以她的灵力，等到了那里根本就无法再与任何人战斗。 “你说是谁占领了琉璃岛?除了人类还有谁?” 十月一口气说了一大通，爱玛莉娅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这其中似乎还有疑点。 “不是传闻说，琉璃岛上全都是卑兽吗?人类怎么可能会贸然前去甚至侵占?” “有没有一种可能，传闻都是假的。”十月哭笑不得，敲了敲爱玛莉娅的脑袋，说道，“在琉璃岛上的卑兽，大都拥有超高的智商，它们能够有效克制体内的兽性，从而压抑战斗或是杀戮的欲望，总而言之，实际上就和普通的动物没什么区别。但是那群可恶的人类，打着驱逐卑兽的名号，实际上是为了占有琉璃岛的资源，研究琉璃岛的秘密，而进一步又会有什么样的野心就不得而知了。” “是嘛……”爱玛莉娅应和着，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那我们，是不是得去找她?” 吴信羽突然插嘴，被十月狠狠白了一眼。 “即使我们去找她也无济于事的。她的族人们说不定正在某处等着她回去。而我们也有同样重要的任务在身。”十月将手臂高举过头顶，中二地喊道，“我要带着她的意志，揭开困扰了人族和妖族数百年的谜团！我今天做的事情，远远高于廉耻！吴信羽，我也要劝你一句，你是人类，你身上流着这个星球的血，如今这个世界就要消亡了，我们所有人都有义务挺身而出，知道吗？”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这个世界就要……” “我乱说的。” “……” 看着吴信羽无语的表情，十月无趣地说道：“不管怎么说，难道陪我去佳音岛不是和世界末日一样重要的事情吗？” “……是是是。” 吴信羽满脸无奈地答应着，看向南边的方向。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深秋。 照这样下去，等到了佳音岛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冬天了吧。 又一年过去了啊…… …… …… 这是个行将终结的世界。 从星神诞生之初，就一直处在黑暗和绝望的阴霾之下。 鬼族，虚空族，恶魔族，各种各样的异种族不断破坏着世界的秩序，也不断侵扰着我们的故乡，星神在如此的环境中浴血奋战了数千年。 而后，又加入了更可怕的存在，也就是来自另一个次元的终极恶魔，孙权。 即使是这样，星神依然英勇又顽强地不断战斗着，狩猎鬼族，抵御虚空，使用原神的力量封印了孙权数百年，这一切只是为了遵循原神的意志，维持世界的秩序而已。 “雨薇。” “什么……” 有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与其说是突然，不如说是一点点走到她面前的。 只是刚才斯雨薇实在有些出神，竟然直接梦游太虚了。 “嗯。” 她没有做出过多的回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说到底，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又何谈去帮助斯雨薇呢？ 自己的一生，虽然听起来跌宕起伏又带着几分荒谬，但是和爱丽丝他们这些星神比起来，只能算是平平无奇吧。 毕竟，看起来这个世界就要消亡了呢…… 人类自诩最为高贵的种族，实际上却也是最弱小的种族。 破败降临，卑兽肆虐，光光只是这些在星神看来渺小如蝼蚁的事情，就让弱小的人类胆战心惊枕戈待旦数百个春秋。如今这个世界又迎来了一个连星神都无法战胜的存在，而人类甚至完全都还没意识到末日即将到来。 “难道…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嗯。” “真是出人意料呢，在我心里，有神明这样的存在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了，却没想到强如神明亦有无法战胜的存在啊。” “你是在嘲讽我吗？” “那我只能，打败他了。” 斯雨薇的语气非常随意，却又不像是在说谎。 “想要打败他，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能够摸清他的底细，回溯到他还未拥有此等强大战力的时候，把他杀掉就行了。” “听起来就像是当初用时间原石干掉灭霸的想法一样呢。不过穿越时空真的做得到吗?”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只是听老师讲过。”斯雨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继续说道，“使用星神之血，只能够打开时空之门，但是对于孙权那种跨越次元的存在，能否传送过去都还是未知。况且，星神需要时刻维持着时空之门的运作，真正传送过去的人得是另有人选才对。这个人必须精通咒迹，精神力也要足够强大，才能在穿梭时空后不至迷失心智，” “这…这不对吧?看…看我干什么?” “想要踏入传送门，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做到的事情。除了你，还有一人也可以，你不想去的话，让她去也行。” “谁?” “爱玛莉娅。” “……” “骗你的，这种人只要去贤人塔一抓一大把，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会越好。我比较信任你嘛。” 斯雨薇笑着说道：“放心，确保万无一失以后我才会打开传送门，到时候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他，然后按照去时的方法回来就行了。”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你自己也经常使用咒迹，你不会不知道施展咒迹对身心的消耗有多大吧?！况且这还是跨越时空的传送门！” 斯雨薇哭了，真的哭了。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可以像梦境一样。 好像前一秒还依偎在老师的怀里数星星，下一秒却已经成了需要独当一面的龙神了。 倒也不是委屈，倒也不是愤怒，就连自己也没想到说出那些明明只能算是玩笑的话以后会如此绷不住。 但是不行，不能在这里倒下。 所有人都在努力地活着，拼尽全力只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和事，哪怕是作为最弱小的种族，也依旧顽强地生存了上千年直至现在，仍然在和破败之咒和卑兽抗争着。 星神无权干预一个星球的事情，但在其他次元想要入侵之时却必须要挺身而出。 琳达被破败之咒侵蚀，离开故乡和亲人失去珍贵的记忆，却也每天努力地生活着。 爱玛莉娅体内流着露希尔的血，受到契尔梅菲奥的困扰，但并没有就此气馁，追随姐姐的背影一追就是十年。 哪怕是远方正在赶路的他们也一样。 周雨晨为了回到家人身边，毅然告别同伴，只因找到了灵魂的真正归宿。 十月为了和爱人永远在一起，纵然是日薄西山不见明日，也不顾千难万险要弄清楚卑兽之秘。 所有人都是如此。 可他们，明明都是那么弱小的存在，和自己相比…… 若无力之人都试图反抗宿命，手握力量之人便更不能袖手旁观。 所以，这个世界，就由我来守护！！！ 哪怕……哪怕打开时空之门以后，我将失去星神之力，失去曾经的所有记忆沦为凡人。 但至少此刻，也要守护好他们眼中的光芒啊！ “啪”的一声…… “傻丫头，下次搞这些奇怪的自白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说出声来啊。” “什，什么……”斯雨薇的脸颊滚烫，这才终于意识到刚才那些心路历程竟然都被自己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如果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朋友也好，亲人也好，责任也好，大义也好，如果死了的话，既感受不到别人的陪伴，也无法因为自己坚守了某些理念而感到欣慰，甚至就连曾经最美好的回忆和对世间万物的感知都会荡然无存，这样子的结局，真的值得付出生命去实现吗？人这一生，比性命还要看重的东西应该没有那么多才是，所以，能够找到并且付诸行动的人，既是幸运，也是幸福的——雨薇。“ “嗯？” ”你有，比性命还要看重的东西吗？”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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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之诗 第八十四章 少女的纯白之诗 “你有，比性命还要看重的东西吗？” “准确来说，如果我死了，不光是我自己的回忆和感知会化为虚无，就连整个世界都会崩坏，所以……” “是啊，相较起来，我的命就不值钱多了呢。” “额…话倒也不能这么说，你可是白城的公主，也被很多人珍视和在乎的嘛。而且我都说了，这一场旅途虽然听起来荒谬，但实际上安全得很，保证万无一失。之所以让你去，是因为只有你是我最信任的宝贝嘛~” “咦惹，好恶哦，你都哪里学来的？” “那天琳达在床上对你说的呀，嘻嘻。” “？？？你他妈什么时候偷偷听床根啊？！别仗着自己是星神就为所欲为啊喂！” “不好意思哦，星神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斯雨薇一脸得瑟，“我不仅听到这句话，我还听到你在那喊着什么‘好棒，继续’之类的，是吧?” “才、才没有！！！” “哎哟，你脸红了?来，让我看看。” “不要！” “听话！让我看看！” “薇姐不要！” “听话！”斯雨薇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无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又缓缓摘下，“让我看看！” “这不是还早嘛?她被周婉怡叫到家里去玩原神了，我看的一清二楚。况且就算她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她当初自己口嗨要三个人一起的嘛。” “你多少沾点逆天了。” 唉，习惯了。 反正大家都是女人，只要不是真的心理变态，这种事情不做的太过分应该都无所谓吧。 况且她也不相信斯雨薇是真的想看，以为这丫头是拿自己之前狼狈不堪的样子打趣呢。 谁曾想斯雨薇竟然真的上手了。 “我嘞个豆啊！你来真的?！” “嘘！——” “这……?” “放心吧，他在这方面倒算是个正人君子，不会打扰我们的。这一次他来肯定又没安好心，不见到我们不会罢休的。只要他等我们一刻钟，我就能偷偷收集到他的全部情报，这可是天赐的良机。”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唔姆…唔唔唔……” 舌尖相触的刹那，便觉有一股电流瞬间穿过全身，这种奇怪的感觉…倒也不坏…… 斯雨薇和琳达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她的身形较为娇小，雪白的连衣裙松松垮垮，趴在身上的时候可以隐约瞥见里面白嫩的肌肤。同时，不知道是因为星神本身就自带的特殊气息还是斯雨薇刻意为之，总感觉全身都滚烫无比，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沦其中，再也无法挣脱出来。 “你这些…唔……都是从…唔…哪里学来的?” “你猜～” 而此时远在周家沉迷于游历提瓦特大陆的埃尔德里奇只是打了个喷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家竟然被偷了。 如果数十年后有人问她当时为什么没有凭借敏锐的第六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那么我的评价是，鉴定为玩原神玩的。 此时此刻，究竟是斯雨薇蓄谋已久还是单纯只是为了演得更逼真，似乎只有她自己本人才知道了。 与此同时的门外，孙权偷偷看着屋内两人的一举一动。 他自以为斯雨薇正在全心全意地做某些别的事情，感知不到他在偷看，于是他也干脆全心全意地看着两人做某些事情。 事实是，直至现在为止斯雨薇也确实还没有开始分出灵力来探查孙权的行动。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此刻已经有一个变态把二人的床上缠绵尽收眼底。 直到……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要开始偷偷收集他的情报了。” “啊?哦哦……” 说起来，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没搞明白状况啊。似乎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和荒谬，让她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就擅作主张下达了摆烂的指令。而现在轮到了她的回合，竟然也魂不守舍地就胡乱答应了下来。 “啊！” “what？！？！？！？！” “再忍忍吧，就快要好了，等到时候你再亲手报复那个出生也不迟。” 反正自己穿着衣服，况且他也不是没看过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所谓哩！ 这些事情，斯雨薇全然都没有告诉她。 时空之门的稳定性不仅取决于开门之人的实力，进入其中的人本身也同样非常重要。 虽然她现在贸然闯入人类的世界还和她们天天住在一起已经不算是个合格的星神就是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随着孙权出生前的最后一秒也被录入斯雨薇的神识，此次作战计划的第一步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呼——终于大功告成了。” “什么?” “喏。” “这是……?” “真厉害啊，即便是面对强大如我使用出了浑身解数也依然毫无感觉，仅仅是凭借肉体的本能反应就……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处的原因还是星神的原因，还有着一股淡淡的香甜气味，真是……” 开玩笑，而已……? 对，对啊…… 仅仅只是，开玩笑而已啊…… 或者说，只是为了演戏给孙权看，然后趁机寻求打败他的办法而已……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答应了小琳，要给她回应的…… 在那之后，却又接二连三染指了米煦和斯雨薇，虽然和琳达本人仍然有着压倒性的次数优势就是了。 愧疚和悔意涌上心头，一时间她竟然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难道这就是人类所说的“贤者时间”吗?可惜作为星神，她并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不过，也许是心理上的某种情绪也说不定。 唉，真是没办法呢…… 难道说…… 如醍醐灌顶一般，她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所有事情。 作为皇室的独生女，她从一岁开始就日日沐浴，两岁开始则每隔一周需在“月神咒迹”之中净化凡世的污秽，三岁开始背《圣经》，四岁开始远离所有同龄异性和庶民玩伴，五岁开始每天早晚祷告，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未受污染之纯真者”的身份在将来白城面临灭顶之灾时能够成为最后的王牌力挽狂澜。 而这一切努力都在她七岁那年功亏一篑了。 也就是她在爱玛莉娅面前摔的那一跤。 仿佛坚持了七年的这种奇怪仪式到最后也就像个笑话一样草草收场。 毕竟这种东西，只要是个正常人一听就会感觉荒谬无比。 再怎么说，直到自己摔倒之前，像翠色庭院那样的惨剧还是发生了不是吗? 这种仪式从一开始直到最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依据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反倒是给自己留下了不少的后遗症。 或许对于其他女孩子的性取向障碍也是其中之一。 将近十年没有和任何同龄异性相处，换来的并不是强烈的好奇和渴求，反倒是带有着些许厌恶。 说来奇怪，这种情绪并没有随着心智和阅历的成长逐渐消失，反倒是由于失去母亲和妹妹的双重打击，让她在中土的几年间变得更加尤为重视身边的女孩。 虽然表面上没有意识到这点，也明确自己不会也不能产生那样的奇怪情愫，但这一切的稳重和意志却在遇到琳达之后慢慢地原形毕露而后土崩瓦解。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开始是绝对把琳达当做只是朋友来看待的。 但她同样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琳达的情感从一年前就开始慢慢地变质，直到最后完全沦为另一种情感。 这份情感并不羞耻，也绝对没有任何的过错。 它有时肮脏不堪下流无比，有时却又一尘不染洁白无瑕。 或许，这就是独属于她们二人之间的，纯白之诗。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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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告终以前 第八十五章 风雪故人来 http://.biquxs.info/

冬日的晨曦，悄然攀上斑驳的窗棂，带着几分羞涩与清冷。窗外，世界被一层薄雾轻柔地覆盖，远处的山峦轮廓在朦胧中若隐若现，宛如水墨画中的淡影。雪花仿佛是天空遗落的羽毛，无声无息地开始飘落，一片、两片，渐渐织成一张洁白无瑕的网，覆盖了屋檐、枝头，直至将整个世界装扮成银装素裹的仙境。寒风轻拂，卷起几片未及落地的雪花，在空中旋转、舞蹈，最终轻吻着行人的面颊，留下一抹刺骨的凉意和冬日独有的清新气息。街上行人匆匆，裹着厚重的棉衣，呼出的气息化作一团团白雾，随即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足迹，记录着冬日的初临。 帝都的冬天，终于来了。 一位老者走在漫天白雪之中，周围是荒凉的陵墓，头顶是黯淡的天空和萧索的北风。 茔茔蔓草，岁岁不老，风雨如晦，死生为谁。 往年陪同落盈来贤人陵祭奠亡妻的通常都是易大师，可如今易正在遥远的南方，落盈就变成了孤身一人。 “容儿，我找到落落了。” 他来到墓前的第一句话，便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牧容。 “可是我却不能见她。” 虽说只要将西出十三归练至圆满就可以消除所有的敌意等级随心所欲控制这股强大的力量，但是这种事情再怎么说也不敢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贸然尝试，况且以现在的进度，想要练至圆满仍然还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京城的雪落不到江南，江南的花也开不到京城，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个世界明明很小，小到在漫漫星海之中犹如沧海一粟。但是对渺小的人类来说，这个世界已经太大太大了。 大到两个人明明同在一片天空之下，却始终无法再次相见。 泠泠子轻轻抹去鬓间白雪，酌一壶烈酒下肚。 这里是北方极地与中土大陆的边界线，寒山。 从山顶往南望去，整片帝都的景象都能够尽收眼底，甚至隐约可以看见一条细细的曲江。 当年埃尔德里奇就是摔进了那里，凭借本身的卑兽体质和内心深处想要活下去的执念一路漂泊来到南海之上，被周婉怡所救。 不过后面的那些故事，泠泠子全然不知。 寒山之上，有一座古亭。 泠泠子就在此地，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座古亭，传说是坎纳里娅托家族的祖先在南北战争时期为了防止战火侵扰所建造的，其内含有极其强大而深奥的阵法，与极地气候和冰魔法共同构成了北方极地的屏障。 而泠泠子每年冬天都要来此，一是为了借助此时最盛的凛冬气息稳固阵法，二则是为了怀念曾经在此地一同对酒当歌的故人。 埃尔德里奇·琳达。 著名孤儿努努有言：“有时候弗雷尔卓德只有一片蓝色，我记得妈妈的眼睛是蓝色的。她说，只要我还记得她，她就一定会回来。” 而泠泠子也相信，只要她还记得琳达，她就一定会回来。 思绪回到数年前的某个夜晚。 月光洒落在细雪之上，映射出梦幻般的银光。二人对坐亭中，在花藻檐下共将棠梨煎雪。 烛火惺忪，却可与她漫聊彻夜。 她不言相思，只说天上的圆月和南方的红豆。 她则笑着回道，既未去过南方，又怎知红豆，既彼此对坐，又何谈相思。 那样美好的日子却最终还是迎来了终结。 雪风刺骨，寒山依旧，不见故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此刻，泠泠子多么希望琳达能和往常一样，悄悄来到她的身后拍一拍她的肩膀。 “琳达，你到底，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只有琳达自己知道了。 随着破败之咒暂时平息，南海诸岛的气候又归于往常，感受不到一丝凉意。而像去年一样落雪的景色，也终究是没有再出现。 所幸去年雪花之下共白头的人还陪在自己的身边。 有点像画家看着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有点像慈母看着自己最宝贝的女儿。 有点像少女看着自己最深爱的恋人。 又有点像…魅魔看着自己最垂涎的猎物。 她总是自言自语着“噫！好！我找到了！”之类的话。有时也会看着埃尔德里奇发呆然后突然傻笑。昨天半夜甚至还梦游，用双腿夹住埃尔德里奇的身体蹭来蹭去。 虽然那种感觉并不坏就是了。 “琳……” 嗯? 又来了，又开始说些奇怪的梦话了。 “答案…应该有的回应……我…找到了……” 什，什么……? 回…应么……? 埃尔德里奇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是唯独有一段记忆却又非常清晰。 这是不久以前的事情，两位少女在月华之下的互诉衷肠。 “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是，终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回应的。” 她装傻般地追问道。 “什么回应?” “我，我喜欢……啊?！什么??！！” “你不是说你要给我一个回应吗?是什么?” 清醒了以后反而一点儿也不坦率呢，我倒是更喜欢刚才的你。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是睡着的你还是清醒的你，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啊。根本就没有更喜欢之说，只要是你，那都是最最最喜欢。 “可惜今年没有雪啊……初春的时候还说过，要一起看雪的。” “有吗?” “当然！你说过明年后年大后年，年年都要一起同淋雪共白头，还说要带我去看北方的雪呢！”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候自己还很中二地看向海的那头，坚定地说出了“一定”两个字。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自己迟早要去中土大陆和父亲重逢的，琳达也迟早要回到极地和曾经的亲人见面的。 等到那时，一定还会有看不完的雪吧? 二人正说着，忽然窗户被谁悄悄推开。 只见斯雨薇站在窗外，指着天空兴高采烈地说道：“你们看！是雪！” “你这丫头，怎么可能会有……” “听说你们想看雪，我就略施小计咯～”斯雨薇俏皮地做了个鬼脸，“哎哟什么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真是浪漫呢～” “你！！！你又偷听！！！” “来陪我堆雪人呀～” 斯雨薇远远地喊道。 整个海岸线上，除了空荡荡的一片银装素裹，便只有一间小小的木屋和她们三个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歌谣说，天上白鹤落一羽，地上白雪厚一寸。 那么制造这场漫天大雪，又要消耗爱丽丝多少神力呢? 答案是0。 对于她来说，整个南海海域都是弹指可灭，更何况仅仅只是在佳音岛这一小块地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都绝非是吹嘘。 “愚蠢的人类啊，妄想挑战神明，接下来，就准备好承受神的愤怒吧！” 斯雨薇跃向空中，轻拂衣袖便将剩下的雪球尽数拍落，紧接着凭空引动满天白雪，顷刻间就做出了一个终极大雪球。 “遭了！快躲开！！！” “喜欢英雄救美是吧?装逼我让你飞起来！” 斯雨薇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好像还没有玩够，竟然真的操控白雪将埃尔德里奇托了起来，带到了空中。 “看我的——地球上投！” “啊啊啊啊啊斯雨薇你搞什么飞机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太过火了啊喂真的会摔死的啊啊啊啊啊啊你真的是——干的好啊～”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啊……斯雨薇在心里默默感叹。 “哼哼～大功告成～”斯雨薇好像凯旋而归的胜利者，洋洋得意地看着下面的两人，“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两厢情愿却还要扭扭捏捏故作矜持，早就应该行合欢之事了口牙！” 是啊，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又想进来，婚姻也好，事业也罢，人世间的愿望，大都如此。 明明已经找到答案了，明明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回应了，明明就快要说出口了……怎么会……再不好好向她倾诉的话，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啊！ “那个，小琳……” 只见一道金光从海面上飞速射来，排空驭气奔如电，竟有半步从圣的感觉，随后烟尘散去，易大师从天而降，十分装逼。 她在心里暗暗骂着斯雨薇这丫头真是坏透了。 那么强大的灵力波动，斯雨薇肯定能够察觉得到才对，但她却并没有做任何反应，只是继续让我俩…然后等着看笑话，真是出生啊！ 易大师傻眼地看向衣着凌乱的两人，又看向早就已经回到地面装作乖乖女玩雪的斯雨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咳咳！殿下，看来您在这里交了不少的…朋友啊?” “瞧你这话说的，我还不能来看看殿下吗?而且……” 易大师似笑非笑，看向身后无边无际的南海以及海面上的几个人影。 “而且，可不仅仅只是我。” 在这个世界告终以前 第八十六章 回首时曩昔已远 http://.biquxs.info/

吴信羽十月和爱玛莉娅三人陆续降落。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原本应该还有加上总共周雨晨四个人才对。 可惜，从来都不会顺利。 她为了弄清楚卑兽之秘，与十月等人一同再次踏上了万里南下的旅程，却在中途由于某些变故而被迫改变了方向，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是朝着同一个目标一直在努力奋斗着，而在某一刻，那个目标突然指引她一定要去往另一个方向，仅此而已。 只可惜，她和真相的错过也只是一念之差。 “由遥远星海来此的众神立于荒野。” 凭空映射出一幅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的图画。 图画上画的是土壤裸露的不毛荒野。约有十个看不出长相的青年男女，在荒野中依偎似的站着。 一位老太太从远处缓缓走来。 耀眼得有如火焰旺盛燃烧的绯色头发；身高与体型看上去已经有七八十岁了。然而正望着图画的那张脸孔，还是难以掩饰地暴露出了一抹赤子般的纯真。 ?“他们对那萧然空寂的荒野感到不忍便将自身灵魂细分赐予地上的走兽。经灵魂碎片附体的兽群们获得智慧，开始用双脚在大地上行走。名为人类的物种就此而生。” ?“小姑娘，你看得真起劲。是不是对星神的传说有兴趣呢？” ?“我有看得很起劲吗?还有，你变成这副样子是什么鬼啊???” ?“哎呀配合一下啦！长辈讲述的传说才有分量嘛。”爱丽丝压低声音，说道，“还有，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只见对方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而是双眼放光虔诚地看着“老太太”的方向，一副“我已经上当了，你快继续往下讲”的表情。 ?“你不用感到寂寞。我们人类的灵魂，原本就是众星神分赐的。只要我们存在于这里，远祖的星神之魂必定也会与我们同在。” 爱丽丝继续自顾自讲着，苍老的声音似乎还真有一种洞察一切玄机的感觉。 不过，说到底她确实经历了许多事情吧，年龄和心智也确实不再是小孩子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师傅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而这番话语，恰巧也是当初教会里的年老尊师亲口对爱丽丝说的。 她想把曾经教会关于星神的故事流传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让大家都能认同这个传说，也是为了换一种方式将卑兽的真相告诉众人，亦即他们此行来的目的。 也许是因为真正的真相太过残酷了吧。 星神所赐的灵魂碎片有限。然而，人类在过去增加得太多。碎片变得无比稀薄，开始失去其意义了。这句话并非毫无缘由。 如若生命之树还在的话，等到千百年后甚至数万年后虚空能量消耗殆尽，曾经那群“参访者”的灵魂说不定就能回来，再然后，继续在星海中漫无目的地流浪或是留在这个所谓的“故乡”，都任由他们选择。 可惜，很多事情都没有如果。 生命之树已然消殒，而一旦卑兽们的生命走到尽头，也意味着它们曾经的灵魂也会随着这副躯壳溘然长逝。 亦即所谓的望乡之歌。 这便是它们作为流浪者在悲惨命运的最后一刻，由灵魂发出的绝响。 不甘也好，愤怒也好，宽慰也好，解脱也好，全都如暴风雨后的彩虹般渐渐黯淡了。 而作为龙神的爱丽丝，则只能看着自己的子民不断在这样的轮回中一个个死去，直到最后就连作为生命本身的一丝能量都不复存在，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这个种族就会彻底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她们的努力，自己看在眼里。 或许自己无法普度万物众生，也无法挽救所有天灾人祸，但至少眼前能够保护或者说能够帮助的人，可没有任何理由能够放任不管啊。 爱丽丝缓缓走到十月面前，抬起枯槁的手臂摸了摸她的脑袋。十月非但没有回避，反而还觉得有些亲切。 不仅仅只是因为爱丽丝慈祥的样貌，还有某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仿佛她就是自己可以依靠的对象，也是自己穷极一生所追寻的目标所在。 “小姑娘，你看得真起劲。是不是对星神的传说有兴趣呢?”爱丽丝再次问出那句话。 “没有。” “……” 爱丽丝傻眼地看着十月的脸，一时间竟然语塞了。 这丫头，怎么比落落还棘手???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卑兽的传说。我也这是为此才来到这里，想问问她知道些什么。” 十月漠然地说道，指了指爱丽丝身后。 “交给我吧。” 短距离的传音术，是爱丽丝最近常用的技俩。 “这位老太太，是佳音岛教会的住持，德高望重，上能洞察宇宙之妙，下能吞吐天地之机，你有事情问她就可以了。” “哦?” 佳音岛还有什么教会的吗?怎么感觉从来没听说过? 不过，看起来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那么好，我问你，你知道卑兽的起源吗?” 十月毫不客气地问道。这种语气不管是谁应该都会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不过爱丽丝并不会在意这些，况且，这本就是她的子民，她明白十月为何会拥有这样的脾气，也完全可以理解她这样的原因。 “卑兽……吗?” 爱丽丝故作高深地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双手一挥便凭空造出一座宫殿。 不过，那并非真正的宫殿，而是类似海市蜃楼一般的幻影。可即便如此，要在瞬息之间便创造出如此庞大的幻影，也需要雄厚的灵力底蕴和精巧的咒术支撑，可见这位所谓的教会住持确实不是一个小人物。 十月如是暗想着，却不知“这位所谓的教会住持”实际上正是掌管整个宇宙的众神之首，龙神爱丽丝。 跟随着爱丽丝的脚步，众人陆续走进了宫殿内。 宫殿内部虽然气派而又恢宏，却并不富丽堂皇，一眼望去尽数都是些简单雕刻的青石，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庙宇。 再往前走，便见一高大的神像巍然矗立，长发披肩，头顶戴着太阳冠冕，脖间挂着勾玉项链，手握八坂琼曲玉，法相庄严，慈眼视物。此即为…… “天照大御神大日女尊的神像。” 说罢，爱丽丝提起长袍，率先跪坐了下来。 身后几人也有样学样，同爱丽丝一起跪下。 “大日女尊，乃是这个世界的众神之首，而在其麾下，便是分管世间万物的其余众神。”爱丽丝介绍道，“很久很久以前，一众神明在星海中流浪，而其中一部分，便来到了我们现在所在的星球。” “随意私语，亵渎神明，该罚！” “诶！诶！哦！” 而这一幕也被一旁的埃尔德里奇看在了眼里。 这一次，她却出人意料地没有任何愤怒和难过，而是略微有些自责。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要去关心她一下呢? 甚至挺身而出为她挡下教鞭也是可以做到的吧? 那么多年没见，姐姐已经成年了啊。 上次看着她浑身伤痕的样子只顾着心疼了，都没有来得及细细端详一番她俊俏的脸。 现在的她，比起之前少了几分童真和稚嫩，却多了几分稳重和成熟。 唉……时间果然能改变一个人啊…… 这样的姐姐……我…… 我实在是太喜欢了啊！！！ “众星神来到此地，却意外地受到虚空袭击，星船被毁坏，众神被冲散，有的当场身死，有的被卷入虚空，还有的虽然能够幸存下来，却也被虚空能量侵蚀，丧失了心智，成为现在卑兽的样貌。” 爱丽丝继续说着，眉宇间尽是仿如亲身经历过这般生离死别的悲戚霜雪。 “而被祂们视作神物的生命之树，也被虚空腐蚀成了树精的样貌，虽然本身内心凭借强大的意志并没有腐化，却还是遭到了人类的攻击，就此毁坏。” 所谓的生命之树，便是数百年前在皇城被林风一招毁天灭地的烈风式化作灰烬的那一尊树精。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爱丽丝所说的话。然而，却又找不到任何她说谎的意图和疑点。 也就是说，这位教会的年老师尊可能说的都是真的。 爱丽丝继续道：“于是，早已被虚空夺走心智的星神，也就是卑兽们，祂们灵魂深处感受到了生命之树的消殒，便以此为契机产生了对人类种的极度仇恨，原本就化为行尸走肉的祂们突然就有了某一个共同的目标，亦即无差别地攻击人类，这一点，你们应该都有所了解。” “原来，卑兽之所以会攻击人类，竟然是他们自作自受?” “这仅仅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啊……”十月不满道，“要这么说，我也是卑兽啊，我怎么对她说的没有任何印象，也没有攻击欲望?” 爱丽丝瞥了一眼十月，缓缓道：“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爱丽丝不再理会十月，继续解释道：“而某些部族，由于琉璃仙境的特殊仙气，重新获得了心智，并压制住了内心深处的那抹仇恨，于是得以与人类和平共存。也就是你，十月。” “你怎么知道我叫十月?” “哈哈哈…”爱丽丝笑了笑，随后轻拂衣袖划过一阵仙雾。 待雾气散去，哪里还有什么老太太，只见一位同样有着绯红长发的年轻女子，头戴龙纹冠冕，身着华丽长袍，她的双眼仿佛蕴含星辰，深邃而明亮，额间一抹淡金色的印记熠熠生辉，手中是一柄镶嵌着七彩宝石的权杖，竟比庙堂之上的大日女尊像还要亮丽几分。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轻微的空间涟漪，仿佛行走于虚空与现实之间。少女环视四周，目光温和而深邃，嘴角挂着一抹淡然而又神秘的微笑，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又超脱于万物之外。在这一刻，整个大殿都仿佛成为了她的舞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心中莫名涌起前所未有的敬畏与向往。 “既见龙神，为何不拜?” 在这个世界告终以前 第八十七章 薪火相传的意志 http://.biquxs.info/

“既见龙神，为何不拜?” 空明的声音响彻整座宫殿，众人这才发现由于刚才那一幕太过震撼，竟然都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以至于与面前这位“龙神”处于同一高度。 而如今，她只为一人，就不惜在所有人的面前展现出隐藏了数百年之久的原本样貌。 “十月，你知道为什么，你们灵猫族的寿命只有短短二十年吗?” “那是因为猫的寿命本来就不长吧……我作为妖族能额外多几年，已经是勉勉强强了。” “可你也是星神啊，星神的寿命如此漫长，为何被虚空侵蚀了以后就少了那么多呢?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换句话说，为何当初的同种族却被腐化成了不同的生物?” “我不知道。” 十月的回答很实在，她也懒的动脑去想。 “那个原因，也正是我曾经对星神教会的年老尊师说过的话。”爱丽丝道，“因为，星神所赐的灵魂碎片有限。然而，这个种族在过去增加得太多。碎片变得无比稀薄，开始失去其意义了。” “原来如此。” “你不想问问解决方法吗?” “不。”十月摇了摇头，“此天命也，天命难违。” “何为天命?” “……” 十月这回倒是用脑子去想了。 她原本也只打算随意含糊过去，等着爱丽丝接下来的话，可是当她张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这个问题就连瞎编都没法编。 何为天命?是某个不存在的东西?还是天地法理?或是某位神明?又或是掌控着这副躯壳的自己? 这个问题分明就没有答案，实在要说到底也只能是指向某个可能。 也就是创造这个世界并能改变这个世界的生物。 亦即原神。 然而原神已经不复存在，祂的重任就落到了祂的下级身上。 直到这时，十月才终于明白爱丽丝那个问题的答案。 何为天命? 龙神，就是天命。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其实你已经隐约猜到了吧。”爱丽丝说道，“你的心路历程，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哦～” “……” 十月心里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惧，宛如深渊中无声的黑雾，悄然弥漫，却寻不见其源头。它并非源自双方实力的悬殊，因为爱丽丝的周身并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与威压，她的存在如同静谧夜空中最不起眼的星辰，不显山露水。 亦非是那种能洞察人心、洞悉思维的异能所致，因为在这片无形的战栗之中，没有思维碰撞的火花，更无秘密被揭开的惊悚。 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如同迷雾笼罩下的古老森林，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与不安之上。它深邃、幽远，又带着几分莫名的寒意，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栗，仿佛有什么超越了常识与理解的恐怖，正静静地潜伏于周遭的每一寸空间，静待着未知的触发。 在这样的氛围下，时间似乎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心弦的紧绷。周围的一切都被这股无形的恐惧所吞噬，只剩下心跳的回响在空旷中回荡。 或许是因为她是龙神，而自己是人…不对，自己也不算是人类，而是和她同为一族的星神。 莫非，这也是所谓的天命? 不过，所幸这次天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爱丽丝伸出一根手指，默念咒语，倏地点向十月的眉心。 随着暴戾的能量迅速注入体内，十月只觉识海震荡，全身各处便瞬间开始燃烧，经脉里的血液也全都沸腾起来，行将要冲破她的血管和肌肤，让整副躯体都爆裂开。 而能够继承神力并且有资格掌管众生的人选，必须是星神一族的后代，也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卑兽。 爱丽丝虽然不能清除所有的虚空能量，但是如果在借助琉璃仙气的情况下赐予单单一人神格则是完全可能的事。 眼看着十月的皮肤愈发透明，到最后竟然完全化为虚无，双瞳也闪烁出金色的光芒。大殿内不知从何处突然吹气一阵狂风，将她的长发和裙袂吹得随风飞舞，一时间竟真有一种仙女下凡的感觉。 随着光芒渐渐散去，狂风慢慢收敛，十月缓缓落地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只是眉心多了一点象征着星神族的印记。 “从今以后，这个星球的所有生灵，就由你来掌管。” “那你呢?” “我?” 爱丽丝伸出双手，像摘下面具一样将原先的模样摘下，继而露出了旁人所熟悉的名曰“斯雨薇”的那副脸孔。 “我嘛，也是时候该退休了，只想和朋友们一起，在这座岛上过过逍遥日子。” 毕竟，那个人还在某个暗处的角落对这个星球乃至整个宇宙虎视眈眈。 不过这些事情，爱丽丝刚才似乎并没有告诉众人，也不打算告诉众人。也就是说，到最后独自面对那个神秘无比又极其强大的恐怖敌人的，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人而已。 而将这个星球托付给十月，说不定也正是这个原因。 不知何时，那座宫殿已然随风消散，众人回过神来时仍旧站在海岛上的鹅毛大雪当中。 “你们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就退下吧。” 爱丽丝揉了揉眼睛，好像很累的样子，这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算是…逐客令吗?” “说话好难听哦。” “哈哈哈……”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好像完全沉浸在了某种欢乐的氛围之中。 是的，众人此行的目的便是弄清楚卑兽之秘。结果数百年来无数学者穷尽一生都勘破不了的奥妙，却被十月这个小丫头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手里。 顺便还附带了漫长的寿命和强大的神力。 这样一来，无论是弄清身世还是陪伴在那个人的身边，又或是想要回到曾经长大的琉璃岛，都不再是天方夜谭了呢。 然而，斯雨薇这句话含有赶他们走的意思，倒也是真的。 将十月的事情办妥后，接下来就要专心准备打开时空之门的事情了。让他们早些离开，一是不想让这种世界性危机的噩耗传出去，二也是担心这场史诗级大战会波及没必要卷入其中的人们。 实在不行的话，就把时空之门开在“巨龙之境”吧。 巨龙之境，是斯雨薇曾经生活了数百年之久的地方，在南海之南从未有人涉足过的那片只属于传说中的海域。 地点定好了，时间的话…… “喂！你在发什么呆呢！” “啊——” 她蓦然察觉，十月他们的身影已悄然踏上了离别的序曲，正立于波光粼粼的海岸线上，对她轻轻挥动着双手作别。 她缓缓抬起手臂，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嘴角勾勒出一抹僵硬却努力绽放的微笑。海风轻拂，似乎也在低语，为这即将远行的身影送上一抹慰藉。 若今昔一别，一别永年，苍山负雪，浮生尽歇。 这次任务如果圆满完成，自己将会失去所有的神力彻底沦为凡人。随后，会在短暂的年岁之内迅速老去，然后死去。 不过由于自己已经将纯正的龙神之血传给了十月，这一点倒不用特别担心。 “你有，比性命还要看重的东西吗？” 当时的斯雨薇，在仔细思考之后，选择了否定的答案。 因为那时的她一旦死去，整个世界也都会失去运作继而崩坏，谈论本身的生死也便毫无意义可言。除非是像亚托克斯那样穷极一生都以毁灭为目的的暗裔，反而才对这样的事求而不得呢。 可如今，她再次审视那个问题，才终于找到了最后的答案。 保护这个世界，并将原神的意志永远传承下去，便是她舍弃生命也要完成的事情。 这也是师尊在神隐之前，告诫自己的话语。 也就是，所有神明都必须面对的，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天命。 也许千百年甚至数万年后，那个叫十月的女孩也将迎来属于自己的那一天，但这份意志也一定会继续传承下去，给另一个同样不断追寻着自己身世的天命人，而后，永不磨灭，生生不息。 投身天地这熔炉，总有些梦想和意志，会因此薪火相传。 如果没有遇到她的话，事情的发展肯定会很不一样吧？ 自己既不会有能够日夜陪伴自己的朋友，也没有能力打败那个叫孙权的敌人（虽然现在也还未成定局），更不可能有契机将神力赐给十月，像当初师尊将龙神之位传给自己一样。 说不定等到太阳西斜末日到来的那一刻，自己也不会出手，只会默默看着这个曾经生活了数万年之久的世界一点点消散，最后甚至连存在于自己记忆中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吧？ 我曾经发誓，要永远和她在一起，能如此发誓，让我无比幸福。 我曾经认为，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人，能有如此感受，让我无比幸福。 她曾经对我说，要永远保护我，她的这句话让我无比幸福。 而如今，为了保护她和她所珍视的所有事物，即使牺牲生命，也让我无比幸福。 那个人，分了那么多的幸福给我，所以，我敢肯定，现在的我，不管别人怎么说…… 都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在这个世界告终以前 第八十八章 弥留之国的爱丽丝 http://.biquxs.info/

“你说，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想念我吗？” “你有病啊。” “哎呀，我作为星神，肯定不能永远留在这里呀~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可能就要去继续流浪了呢。” “是嘛。” 都是骗人的。 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斯雨薇就会失去神力，沦为凡人。 而凡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一旦失去神力，她体内的细胞和组织都将迅速老化，并且最终会彻底消亡。 也就是说，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斯雨薇就要离开自己了。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不过不管有没有反应过来，她最后的表现肯定都是一样的。 只见她愣了愣，随后侧过脑袋一脸天真地问道：“你在说什么呀?” “搁这说正事呢。” 斯雨薇顿感有些无趣，同时也有些无奈。 “没办法。”她叹了口气，道，“不开启时空之门就无法打败孙权，不打败孙权整个世界就会陷入危机。” “可是……” “十月体内会残存着我的一缕神魂，你若真想我，去找她便是。” 斯雨薇未做答复，只是摇了摇头。 小丫头，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对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吗?我可是无所不知哦～” “嗯……那就……给我讲一讲极位古圣剑的故事吧?” 在这个星球上，存在着五把极位古圣剑。 先前提到过的契尔梅菲奥虽然位列第四，但这并不代表它的战力只有第四。 在其前位的晨曦和流云剑，以及位列其后的扭曲之牙，若只论战力的话都没有契尔梅菲奥那般强大。 然而晨曦是识古者小队歼灭“沉滞留驻的克劳恩斯”所用的圣剑，流云剑则是史上最强剑圣林风的武器，即便是扭曲之牙也因其特异性的穿甲能力至今仍作为高曼德地区对抗蝜蝂的底牌。 反观契尔梅菲奥，虽然拥有超强大的恐怖战力，却也因为超恐怖的强大反噬而一度被认为应该剔除极位古圣剑的行列。不过，契尔梅菲奥在露希尔手中立下的赫赫战功也是世人皆知，其丰功伟绩又远超过它的反噬，因此便也迟迟没有下定结论，只是姑且被排在了第四的位置。至于为什么扭曲之牙还在它后面，那我也不知道。 不过，在这四把剑之前，还有一把公认的，最具传奇色彩同时也是最为强大的圣剑。 亦即挺进破坏者。 它能够提供使用者非凡的机动性以及愈战愈勇的能力，除此之外，由于其“音律”的某种特殊性，使用者可以将勇气和信念转化为这把剑的威力，并因此获得能够战胜一切强敌的力量。 不过关于这把剑是怎样诞生的，它的初代主人到底是谁，以及它那特殊的能力究竟从何而来，这些全都不得而知。 于是斯雨薇决定在魂归星海之前，将她好奇的这些事情全部补完。同时，也是作为某种传承，至少让这些历史不会真的永远埋没在时间长流当中。 …… …… 这是年代久远的故事。 从所有记录中消失，亦从所有记忆中遗落—— 一段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 世间万物皆有其存在的理由—— 其实，这一点无人知晓，但至少那个精灵是如此。夙愿是支撑着祂存在的理由，同时也是目的及意义。 祂是愿望的精灵。 蕴藏着后世称为实现愿望型能力之类的现实篡改能力，存在目的只在于行使此能力的一种精灵。 “——抵达魔窟深处找到吾的你，有资格行使此力量。” 精灵肃穆地宣告着。 “说出你的愿望吧，年轻人。任何愿望吾都会答允。” 精灵很了解人类这种生物。在拥有肉体的各种生物当之中，人类是充满欲望的菁英种族，拥有各种不同的欲求。从食欲、睡眠欲这些基本的欲望，到追求异性、渴望他人认可，有时甚至只是想把别人踹下去的欲望。 因此，祂非常确定没有人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唔啊~” 果不其然，那名青年用带有倦意的疲惫眼神瞥了精灵一眼。 “我现在很忙，下次再说吧。” 他撇过头，这么答道。 “……慢着，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该怎么说好呢，万一找不回那个叫太阳什么什么的秘宝，我就不能离开这个魔窟。我蹲在这里三天都快累死了，真想赶快结束工作回去吃个炖菜睡觉。” “太阳的七光石吗？吾想它应该是被住在深处的琥珀兽拿去当窝了。” “哦，真的吗？谢谢你提供信息，帮大忙了。” “唔……嗯，不必言谢——” 青年踏着轻快的脚步从精灵旁边穿过，往深处前进。 “——不对！等一下，给吾站住！愿望，说出你的愿望！” “啊？” 青年看似嫌麻烦地转过头来。 “就算你要我说，我现在也没有特别想要的……啊，既然你刚才把我想知道的信息告诉我了，就把那个当作是我的愿望吧。” “不成！这岂不是完全没有用到吾的力量吗！能不能许一个必须驱使神秘力量才能达成的愿望啊！” “就算你这么说……这种事情没办法立刻想出来吧。” “这点小事而已，立刻给吾想一个！你是人类吧！” 精灵终于意识到哪里有不对劲。所谓的人类，理应就像熬煮欲望后用明胶凝固起来的生物。稍微用刀刺一下，流出来的不是血肉，而是满满黑浊的愿望。 然而，眼前这名青年迟迟没有展现出那样的内在。 “人类各自也有擅长与不擅长的东西啊。抱歉，你去找别人吧。” “吾去哪里找别人啊？到目前为止能够到达此地的人类，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了。” “……嗯，或许是这样没错。” “力量如何？吾能赐予你超越全人类的最强力量。” “喔，我的力量已经够强了。” “财富、名誉、声望或理想的女人，你想要什么都行。” “那种东西要是依靠别人来取得的话，人就会变得堕落啊。” “吾让你现在立刻回到地上，别说炖菜了，吾能赐你一顿豪华大餐。” “吃得太奢侈我会拉肚子的，因为我是穷人胃。” 祂说一句，他就顶一句。 “更何况，我一开始不就叫你把愿望保留下来吗？要实现我的愿望至少先把这句话听进去吧。不过，如果这样就算实现愿望也可以喔。” “别开玩笑了。” 祂又不像卑鄙的恶魔会去抓人的话柄，做那种事没有意义。不让某人因为实现愿望而对改变后的现实感到满足的话，有负于愿望精灵的存在意义——或者说有失尊严。 “那么就等我一段时间。反正你在这里已经等了几百几千年了吧？再等个几年应该也没差。” “确实如你所——且慢，你是打算让吾等上几年吗？” “这种小细节你就当耳边风吧。” “哪里算小细节啊，你真的是寿命正常的人类吗！” 实现愿望型能力。 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是将愿望原封不动地化为现实的神秘力量。 按理论来说，这被视为一种肆意妄为地覆写这个世界的能力，类似于星神创造世界之力的一抹残香。 从前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原初之神始祖神像碎成七百二十六块后，最后一小块作为右眼的碎片就是这个精灵。即使与过去相比微不足道，但祂身为司掌实现愿望型能力的精灵，保有最低限度的力量。 实现主人的愿望是祂们的存在理由和意志。如果不能实现这个目标，祂就是对不起既是前辈也是同胞的另外七百二十五块碎片——祂是如此认为的。 “将你的名字告诉吾。” “……呃，你是在许愿吗？这样也算？” “不是。总是你你你地叫很不方便，所以你得告诉吾要怎么称呼你。这件事与吾的力量无关。” “什么啦，你想跟着我喔？” “那是自然，事到如今可不能放你逃走。以吾名凯亚奈特与原神的圣光起誓，吾必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还趁乱自报名字啊，没想到你还满精明的。” “好了，你也报上名字吧，吾说了不想你你你地叫来叫去，懂了吗？” “你是不是很乐在其中啊？” 男子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名为蓝晶石凯亚奈特的精灵，然后说道： “我没有名字，很久以前就没有了。周围的人都叫我‘勇者’之类的称呼。” “……还真是老套呢。” “可别这样叫我喔，我其实还满介意的。” 青年一边发牢骚，一边再次迈开步伐。 精灵轻飘飘地浮现出物质体，紧追在青年身后。祂离开长年委身的魔窟深处，开始探索一个人类的人生。 两人（能否算成两人是个难题）就这样踏上了旅程。 这是年代久远的故事。 当时还没有守护人类的勇者此一概念。 亦没有任何能够成为人类对抗强敌之力的圣剑。 一段在黄昏的时代中，确实存在过的故事。 在这个世界告终以前 第八十九章 凯亚奈特的愿望 http://.biquxs.info/

这是年代久远的故事。 一名青年深入魔窟最底层寻找秘宝。 从魔窟带走了能够实现愿望的精灵。 这便是两者之间未曾与任何人提起的微小回忆。 “说出你的愿望吧。”那个精灵逼问着。 “下次吧。”那名青年如此答道。 这样的对话一再重复了无数次。 青年打算追求旅途中遇到的美女时，精灵提议：“我帮你俘获她的芳心。”然而青年拒绝了，用自己的方式向美女求爱，结果以失败告终。 在幽深的森林里迷路时，精灵提议：“我带你走出去。”然而青年也拒绝了。他在流浪将近一个月后，依靠自身力量活着回到村庄。 在冷天中因为没钱投宿而在野外过夜时，精灵提议：“我变出金银财宝给你吧。”青年当然还是拒绝了，他把刚采到的药草煎煮成汤汁让精灵喝。药汤喝起来非常苦涩，换言之就是（连精灵的味觉也认同！）难喝到不行的玩意儿，但至少身体都暖和起来了。 出于旅途中的种种不便，精灵几度变成有着人类少女外貌的物质体。尽管青年当下的表情十分微妙，但一听到精灵说：“不希望我这样的话就许愿吧。”他便撇开脸答了声：“随你高兴。” 与青年一同游览这个世界后，精灵才知道一件事。 那个时代的人类正濒临灭亡。 怪物在大陆全境异常涌现。即便士兵和城墙守得住城市，却无法阻止毫无防备的农村屡次遭到袭击。物价暴涨、治安恶化、战争四起、生灵涂炭。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年，人数就会减少到无可避免灭绝的地步。 然而，有青年在。 青年身为一个人类，不仅异常强大，而且聪明过人。 他讨伐了好几头危害范围特别广的怪物，给予许多村庄自卫的手段，并教导村民们作好心理建设。除此之外也推广高效率的农耕方法，透过发行广域货币来促进经济。他培育人才，让这些知识在自己离开后也能够继续在世上流传，甚至进一步发展开来。 得到青年救助的人们询问他的名字，每逢此时青年总是回答：“我没有名字。”因此那些人都是用蕴含感谢与敬意的尊称来称呼青年。 “说出你的愿望吧。”那个精灵逼问着。 “下次吧。”那名青年如此答道。 这样的对话在漫长的旅途中一再重复了无数次。 狭小的洞窟深处，微弱的火光摇曳着。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话说，这是什么来着？” 拿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钢片，过去曾是青年的老人这么问道。 “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你的愿望吗？” “要这么说也行。” “……那是能在风大浪急的海上抑制晕船的护身符，是前年过世的长枪手的遗物。” “喔。”老人略显落寞地笑了。“是艾伦那家伙的啊？记得他说过没有这个就不能回故乡吧。” “顺带一提，旁边的护身符可以分辨出腐坏的蔬菜，在它旁边的是防止在病床上做恶梦的护身符。” “喔……是这样啊。” 老人的指尖温柔地抚摸着一片又一片的钢片。在摇曳火光的照耀下呈现五颜六色的钢片，好似水面一般微微闪烁。 他们在漫长的旅途中与许多人相遇别离，每个人都将他们的心愿与祈求托付给老人。具体来说，就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把这种护符硬塞给他。这些护符在战斗中完全派不上用场——本来就没有多少护符能够在老人那块领域的战斗了发挥作用——但一路上默默支持着这段旅途。 老人背负着各种祈愿继续他的旅行。 人们称之为“勇者”的老人，其旅途便是承接各种不同的祈愿。 （————哎。） 确实非常漫长呢。 精灵怀念地回忆着那些日子。 自从那一天以后，青年历经许多战斗，斩杀许多敌人，保护住许多事物。人们除了感谢他，同时也尊敬他。然而同样地，青年受过许多伤，没有保护住许多事物，错失许多获胜机会。 他有过好几个想守护的人，但全都失去了。因此，为了不让别人经历同样的痛苦，他拯救了很多人。 他发现好几个想再去一次的地方，但全都失去了。因此，为了不让别人经历同样的痛苦，他守护了很多土地。 时间在不断重复这些事情中流逝而去。他拯救过很多人，不慎失败的次数却远远压过前者。 有些人针对这样的人生，说他是全世界最不幸的家伙，因为他失去了几乎所有能够连结到幸福的事物，只是过着一再受伤的日子。对于这些言词，男人总是露出模棱两可的笑容，仅答一句：“也不尽然是如此啊，” “该怎么办才好，已经没有武器了。” 老人背靠着岩壁嘀咕着。 “你能把龙鳞伤到那种程度，真是了不起啊。” “话虽如此，但也没办法造成致命伤啊。在这最后关头，手里剩下的只有这些方便生活的一百种咒语了。” 精灵扫了一眼钢片。 “没有那么多，准确来说是四十一块。” “你算得还真细……” “但是，每一块都是为你祈祷的祝福结晶。” “是啊。就为了我这种家伙，实在是不胜感激。” “……现在不是装糊涂的时候，差不多该面对现实了。” 大概是对于老人一直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讽刺话感到厌烦，精灵如此催促着他。 老人来到这里，是为了一场将会左右人类今后命运的战役。 必须讨伐的目标是赤铜龙尼尔吉涅森。 龙这个物种对于人类来说，本来就是近乎灾祸的威胁，总是与人类敌对，绝不放过任何闯进底盘的对象。龙的体型大得超乎常识，体表也硬得超乎常识，钩爪和火焰吐息能轻松取走人的性命，人类却连伤其分毫都难以做到。 其中位于上位的大型种，其生命不再依赖心脏或其他器官，把内脏全挖掉也不会死亡，具有压倒性的自我保存性能，连要称之为生命力都显得愚昧可笑。 尼尔吉涅森是格外巨大的一头赤铜龙，即使是“勇者”，也无法轻易击败这样的对手。 漫长战役的最后，箭矢全数耗尽，剑也尽数断裂。 尽管如此，老人仍在奋战。他让尼尔吉涅森身负重伤，自己也满身疮痍地逃进这个洞穴，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而，也仅此而已。 尼尔吉涅森大发雷霆，持续扫视着周边一带，只要踏出这个洞穴一步，铁定就插翅难飞，而老人连一把能让他逃离龙爪的剑都没有。 “你应该也很清楚，如今不能再逞强了。” “就算是这样，如果我许愿要除掉那家伙，你能帮我实现吗？” “这个……有困难。吾只能在人类的想象范围内实现愿望。杀死龙是人类无法想象的概念。” “嗯，我想也是。” 老人点点头，看起来不太感到遗憾。 实现愿望的力量终究还是有极限。 正因为是省略过程直接导向结果的力量，所以也无法实现未知的概念。对于想要得到的结果以及心愿的具体模样，必须够清楚明确才能发动力量。 “那就没办法了。人类就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再稍微努力看看吧。” “但是，你已经没有武器了，这样无异于送死。” “或许吧。不过，我会想办法至少战成平手的。” 老人漠然地说完，背靠在岩壁上。 “……吾可以让你从这里逃走。只要你说想要回去哪里、想要见谁一面，这些心愿吾一定能为你实现。” “哈哈，这还真是吸引人呢。” “既然如此……” “可是现在不行，下次再说吧。” 下次吧。 唉，都到这种情况了，这个男人还在说这种话。 “你该不会打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嗯？”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许愿。带着吾一起旅行，开玩笑耍吾，应该都只是在找乐子而已吧？” 精灵对于深陷困境却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恼火，无处抒发自己的情绪。因此，祂说出这番没道理的话，只是想找个借口发作。然后—— “唔……嗯，也是，你说对了一半。” 这样的回答出乎了精灵的意料。 “抱歉啊，耍了一点诈。我的愿望呢，该怎么说才好……就算不许愿，你也已经擅自帮我实现了。” “你说什么……” “我厌烦一个人旅行了，所以想要一个能陪伴我战斗也不会轻易死掉、既强悍又厉害，而且还能带来热闹的旅伴。这大概是因为我的人生总是不断在失去吧。怎么说呢，有你在的这段时光，我过得相当幸福。” 男人隐隐泛起一抹笑容，大概是装出来的。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抱歉让你陪伴我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吾才没有……” “那么，我要许愿了，神片精灵凯亚奈特，实现我的愿望后，你就能得到自由了，尽管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慢着，等一下……” 老人不听精灵的恳求——至少没有表现出听进去的模样，就这样单方面地对祂提出了要求。 “吾……” “什么样的都行，去实现你自己的愿望吧。这就是我寄托于你的心愿。” 在这个世界告终以前 第九十章 在这个世界告终以前 http://.biquxs.info/

这是年代久远的故事。 老人将心愿寄托给精灵。 精灵承接了老人的心愿 ——此为两人旅途尾声的记忆。 老人从浅眠中苏醒了过来。 “凯亚？” 他立刻呼唤起旅伴的昵称。正确名称当然是“凯亚奈特”，但简称已经在世间流传开来，人们都以这个简称来称呼“勇者”的同伴。 没有回应。 换作平常，祂很快就会在枕边现身，然后问说：“你终于肯许愿了吗？”但这次连气息都感受不到。 （——啊，是了。） 他想起昨夜的对话。 昨天晚上入睡之前，他叫祂去实现祂自己的愿望，然后就晾着祂不管了。这种对待简直是从根本上侮辱愿望精灵的存在。祂应该很傻眼，也很愤怒。纵使保守估计，应该也会对他感到厌烦吧。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再也没有等待许愿的精灵，以及迟迟不许愿的旅人了。这里只剩下一个许完愿望的孤独老人。 因此，他从现在开始就是一个人了。 “……嘿！” 在遥远的过去，他也曾习惯孤身一人。当时的他还是个年轻人，一再投入异常危险的战斗之中，几乎没有人能跟得上他。 他打算回想起当时的感觉。 不会波及到任何人，不用害怕谁会死亡，独自一人去面对最后的战役。 （那么……） 他掀开毛毯坐起身来。 只要踏出洞穴一步，就是再次展开殊死战。 赤铜龙尼尔吉涅森既结实又强韧，更重要的是，它和他们一样是不会死亡的存在。一般武器杀不死他，不过，他之前说“想办法至少战场平手”也并非谎言。若是放弃活着回去的话，便还有一战的余地。 （走吧——） 他将手伸出视野外准备把行囊拉过来，却抓到了其他东西。 “——嗯？” 那是剑柄。 “这不可能”——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掠过。因为他手上的武器应当都在昨夜的战斗中消耗殆尽了。 与此同时，他内心涌现出一股莫名的肯定，认为这把剑的确应该要出现在这里。 （不是……这怎么可能……） 他转过头，确认自己抓住的东西是什么。 而他的两个肯定都是正确的，也都是错误的。 这里不可能有剑，实际上也真的没有。 相对地，某个类似剑的物体理所应当似的待在那里。 “啊……？” 相较于一般仪式用、对人作战用的长剑，这把剑明显更大，长度将近一个人的身高。剑柄也很长，显然是设计成双手使用。 奇怪的是剑身构造。 所谓的剑，通常是用一整块金属锻造、磨削所打造出来的。但是，这把武器不一样，是将几十个拳头大小的钢片拼接成剑的形状，简直像是强行组合起来的积木玩具。 “这便是吾之心愿，勇敢之人，年迈贤者啊；行走于悲伤之路、寂寥之路，依然昂首挺胸的人啊。” 声音响起。 仿佛余音一般逐渐远去的细细呢喃，从某处传了过来。 “凯亚……你还……” 老人没有将“你还在这里吗？”这个问题问完。他察觉到了。那个愿望精灵已不在任何地方。 这个声音只是留给他的口信。 来自已经确定好的过去的余音。 “若你希望得到旅伴，吾便期望那样的未来。” “……凯亚……” 老人的眼睛注意到剑身接近底部的地方镶嵌着一块淡色石片——蓝晶石的碎片。 无论是组成剑的金属片，还是蓝晶石的苍蓝色，他都有印象。 “吾希望为你祈祷的四十一种祝福，以及你自身的一个愿望，皆会陪伴你踏上今后的旅程。” “……你啊……你啊……” 他早已习惯别离。 也早已习惯孤独。 但是到头来，这并不是别离，今后的他也不会是孤独一人。因此，老人的视野之所以模糊，是其他原因造成的。 温热的东西从干瘪的眼角滚落下来。 “无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食物，无法回到自己想回去的地方。怀着愿望的心灵逐渐干涸，却依然勇往直前的人啊；被传为世界上最不幸的存在，但还是找到自身幸福并怀抱于心的人啊。从今以后，你的战斗由吾等一同支撑。没错——” （……啊。） 蓝晶石失去颜色，逐渐变为透明水晶片。 愿望的力量达成目的后，逐渐消失无踪。 神片精灵凯亚奈特已经不在了。祂对自己施展了那股能够让愿望实现的力量，以自身意志作出决定，选择自己今后的存在形态。 “这把勇者之剑（seniorious），便是为此而诞生——” “——真是的。” 老人捂住眼睛，淡淡地笑了笑。 “这样的好伙伴，给我实在是浪费啊……” 他站起身。 远方传来龙的咆哮声。它在愤怒，并且急不可耐。 “哎呀，客人等得不耐烦了。” 只要离开洞窟一步，就会被赤铜龙发现。照理说，接下里就是完全的死地，亦即无法生还的战斗之地。 “来了、来了，现在就过去。” 老人迈出步伐，动作就像是去散步一样。 踏出洞窟后，强大的敌意一发现目标便转为杀意。风静止下来，树木却因为其他原因而颤动起来。 朝阳眩目，老人眯起了眼睛。 他轻轻挥动手中的“剑”，“咻”的一声，发出了微微的劈空声响。 “那么事不宜迟，把力量借给我吧，伙伴！” 史书没有提到他们在那之后的旅程。 唯独流传到现代的那把剑——现在被称为挺进破坏者，作为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明，至今依然保存了下来。 …… …… “这就是，神片精灵凯亚奈特的故事。” 斯雨薇径自将故事讲完，又补充道：“那把剑，在那之后也曾有过不少的使用者，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所有的使用者似乎都被这把剑诅咒了一般，必然要经历远超常人的痛苦才能获得它的认可，而最终的结局也几乎如出一辙地非常凄惨。” “正是如此。像是最早的那位主人，他后来其实并没能在那种战斗中活下来。说来好笑，明明是当时为了全人类奋战的勇者，可到最后竟然孤独地在某个角落永远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到最后连名字也没能被人记住。 “再就是其后的第二位主人，他曾经被爱人背叛，本来这不过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情伤，可偏偏他们在之前曾经许下过誓言，一旦分离就会带来全世界的灾难，挺进破坏者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他的手中，既是对他的惩戒，亦是对他的救赎。 “还有一次，那位主人曾是公主，却在三岁时便被灭国，成为了没有归宿的流浪者。这一点倒是和你很像，说不定某天挺进破坏者会找到你也说不定哦?” 自己的命运并不算太过糟糕，至少和曾经那些使用者比起来是这样的。 况且自己没有任何灵力来发挥它的强大之处，即便真的被它找上门来自己也会让它大失所望的。 在七岁时，她因为某次机缘，遇到了自己一见钟情的男生，可对方却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不过好在当时卑兽袭击尤为动荡不安，两人后来颇有缘分地成为了勇者小队的成员，也共同经历了许多的战斗。 时光就在这样的平静之中一点点度过后来，她没有表达自己的爱意，他也始终都认真投身于战斗，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直到最后的那一场战役中，他们必须要面对强大无比的敌人。 由于对方特殊的结界，在同一时间只有一人能够进入其中，也就是说，二人（其实也包括小队的其他人）必须决定出一个顺序，在第一个人与之作战直至战死之后，之后的人才能够陆续进去。 换言之，越先进去的队员生还概率自然就越低。而因为对方已经强大到超出人类认知范畴的地步，第一个进去的队员能够活下来的概率几乎无限接近于零。 战争前夕，在这个世界告终以前，小队中的七个人用抽签的方式决定了出战的先后顺序。 其中由于担任前卫的艾米莎已经有了家庭，并且前卫这个职业也完全不适合单兵作战，就被预先排在了最后的位置。而那位名为亚斯普莱的亡国公主，则抽到了第三的位置，她暗恋的少年第四。 说的不近人情一点，经过前两位的拼死奋战，原本排在第三位的亚斯普莱将会毫无悬念地结束战斗，而代价则是两位成员的牺牲。不管怎么说，少年都能够活下来，原本这样的安排就是对亚斯普莱最有利的结局。 然而，她太了解她暗恋的那个少年了。 “那个人，明明那么弱，却又那么喜欢逞英雄，即使我不来的话，他一定也会偷偷跑来这里，哪怕牺牲自己也会和你决战到底的。” 亚斯普莱轻轻拭去嘴角渗出的鲜血，惨烈地笑着。 “所以啊，在这个世界告终以前，我只好抢先他一步，来杀掉你了！” 语罢，挺进破坏者的四十一块护符尽数碎裂开来，伴随着亚斯普莱的怒吼散发出无尽的光辉。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少年！” 感知到主人的勇气和信念，以及必死的决心，挺进破坏者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强大威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敌人的心脏。 而亚斯普莱本人，也因为使用了凯亚奈特的能力，再也无法握起这柄剑了。 第二天众人来到战场时，不论是敌人还是圣剑，都已经不复存在，而作为凡人之躯的亚斯普莱则静静地躺在那里。 “有人说她的一生是幸福的，因为她找到了自己想用命去保护的东西，并且也有能力付诸实践；也有人说她的一生贯穿着不行，因为她失去了故乡，失去了归宿，对暗恋之人爱而不得，甚至最后连为他去死都要搞得偷偷摸摸，没有人知道她战斗时候的惨烈，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史书记载的仅仅只是‘勇者亚斯普莱于霍克斯登一战中牺牲’，仅此而已。” “有人说，挺进破坏者只是在利用每一任的主人，用来保护世界而已；也有人说，挺进破坏者真的只是在主人本就不幸的生命中伸以援手。但是，有一个观点确实大家都公认的。” “那把剑，一定很爱它的第一位主人。” 不过黄粱一梦 第九十一章 约定何去何从 http://.biquxs.info/

头，好痛…… 少女努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趴在一片草地上。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挣扎着爬了起来，环顾四周，方才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对这里没有任何的印象，又或者说，她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印象，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记得自己将要去做什么事情。 她静静地坐在地上，试图回想起一些什么。 然而，当她刚准备这样做的时候，先前的那股刺痛感就迅速地袭来，甚至比刚才还要严重许多。 “靠！” 少女愤怒地将拳头锤在草地上，试图发泄心中的怒火。 只要不去想那些事情，头痛就消失了，然而此刻疼痛感却又转移到了手上。 她看着刚刚锤在草地上的手留下的红色印子，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盖在了上面。 “灵光照心，万物归宁！” 伴随着一句莫名其妙的咒语脱口而出，手部的疼痛瞬间消失，这似乎是某种治愈伤势的咒术。 “奇怪…我怎么会……” 少女惊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感觉有一股强烈的震荡涌入识海，成千上万的咒迹在顷刻间全都竟然全部都呼之欲出。奇怪的是，无论怎样去思考去记忆甚至直接搬出来用，它们（本应属于记忆的一部分）竟然全都能够乖乖地为自己所调遣，且不会引发头痛。 自己因为某个原因失去了记忆，并且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但是却拥有前世的能力，亦即咒术。如果想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应该从周围的事物中找找线索。 她如是想着，终于开始仔细观察起周围的景象。 这片草地，似乎处于一座操场的中央。 长方形的草地被一圈圈跑道包围着，两边是足球场的球门，再远处则是有着一层层阶梯的看台，还有一面红色的带着五角星的旗帜正在迎风飘扬。 “这里是……某座学院吗？” 好怪异的景象……少女在内心如此嘀咕着。 虽然她暂时失去了记忆，但潜意识里对于学院这种建筑也仍然还是有一点印象的。在她的认知里，学院的操场理应有更大的规模才对，不然学生们还怎么在这里练功？还有这个跑道，应该只有400m？哪怕只是施展一些最初级的身法，也会马上冲出操场随时有撞到墙壁的危险吧…… “嘀——嗒——” 有一滴雨珠落在了她的脸上。随后，雨开始越下越大。 “运气真差……”少女一边抱怨，一边迈开步伐朝着操场的大门跑去，大门的上方便是看台，因而会有一大块的区域可以挡雨。 就在她疾步奔向大门的时候，她的余光突然瞥见在不远处的草地之上，似乎有一个人影。 “喂！下雨了！你还不跑吗！” 少女呼喊着，而那个人影却没有给出回应，她能够看见对方似乎动了动，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只是隔着朦胧的雨幕，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喂！下雨了！快跑吧！” 少女一边继续呼喊着，一边朝那个人影的方向跑去。 等到跑近了一些，她才发现那是一个小男孩，约莫八九岁的样子，穿着奇怪样貌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把小伞，高高地举过头顶。 原来他有伞啊…… 刚才的雨帘太模糊，加上本身也没有仔细去看，竟然一时间没有看到对方举在头顶的雨伞。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呢？为什么要把伞这样举着？” “我在成为一朵蘑菇。” “什…什么……？” 少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惊讶地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在成为一朵蘑菇。”男孩说着指了指头顶的伞，“只要浇了足够的水，我就能够成为蘑菇的。” “噗~哈哈哈，你是笨蛋吗？”少女嘲讽道，“人怎么可能变成蘑菇啊，你要笑死我。” “我是笨蛋？我看你才是笨蛋吧，这么大的雨就这样傻站在雨里。” 男孩撅了撅小嘴，没好气地回答着。直到这是少女才意识到自己确实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这倾盆大雨之中，现在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天呐！糟了！” 少女大惊失色，拔腿就要向大门的方向跑去。 然而却有一只手抓住了她。 “桥豆麻袋，啊喏……” “纳尼……?” 她回过头，只见那个男孩伸出稚嫩的小手，将伞缓缓挪到了她的上方。 “大姐姐，我不变蘑菇了，我把伞给你。” 说着，他还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了雪白整齐的牙齿。 少女愣住了，随后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缓缓俯下身子，平视着那个比自己低许多的小男孩。 从他的双眸中，她似乎看见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好像看不透，又好像一眼就能看透。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他并没有沾染这个世界的任何污浊，而同时又携带着宇宙中最高深莫测的奥秘。 “大姐姐，你怎么在发呆？” “啊？”少女的思绪倏地回到现实，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她挠了挠脑袋，笑道，“好，那我们一起走。” “嗯。” 漫天雨幕之中，小小的伞并不能完全盖住两个人，因此二人走到大门的时候还是淋了不少的雨。 看着为了给自己撑伞全身都已经湿透了的小男孩，少女口中默念咒语，轻捻手指拂过男孩身前，他的衣服竟奇迹般地就全都干了。 这是“让衣物迅速烘干”的咒术，少女虽不记得自己从何处习得，却知道怎么去使用。 可惜这种咒术没有办法对自己生效。因为咒术的本质是借助灵力或者外界原有的东西来实现某种目的，而“让衣物迅速烘干”的咒术，则是利用灵力制造热能的同时推动周围的风，从而加快了水分的蒸发。 所以，一旦对自己发动这个咒术，那么施术者本身体内的灵力与衣物表面的灵力就会产生紊乱，最危险的情况甚至有可能直接将衣物点燃。 “阿嚏——！这下真的糟糕了……” 刺骨的寒风吹过少女被雨淋湿的衣服，冻得她直打喷嚏。 “附近…有没有……客栈啊?我…阿嚏——！我可能要…洗个热水澡……” 听到她的话，男孩这才从刚才的惊讶之中回过神来。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突然就让自己的衣服全都干掉的? 而且她的穿着也实在奇怪，朴素破旧的白色长裙，上面还挂着几串闪闪发亮的塑料片，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短靴，从头到晚看着都像是中世纪的风格。 更离谱的是，她竟然用“客栈”来称呼宾馆吗???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来次异次元西幻世界的咒术师，或许还是身份显赫的公主，在经历了某些变故之后又来到东幻世界，之后又来到了这个地方并且失去了记忆。 嗯，就是如此。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很近。” “啊……?” 这…… 少女虽然下意识想要回绝，但看着男孩纯洁真挚的眼神，却又一时间开不了口。 或许是因为不好意思让对方的一片好心遭到冷落，又或许是因为失去记忆来到此地后现在确实无依无靠，少女仔细思索了一番以后，竟然同意了。 她跟着男孩去到了他的家中。 嗯……该怎么说呢? 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是自己原先生活的地方，少女如此作想。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对于失忆前的基本认知她还是有的。 这个世界和自己的认知很不一样。 这里的房子都是方方正正，高耸入云；路上行驶的高速载具，似乎是借助了大量的灵力护符以及超级复杂的咒迹做成；人们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拿着的小方块；雨伞也不是油纸做的，而是各种五颜六色的材料再配上各种各样的花纹，不得不说还挺好看。 “这些都是什么……?” 少女像第一次看见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样，不由地问了出来。 面对少女的疑问，男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家伙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 至于她究竟来自哪里，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则一概不得而知。 一路聊着，二人很快就到了男孩的小区。 这里似乎是一片大面积的居民房，房子虽不像方才那些高楼大厦一般阔气，却也井然有序。墙壁很老旧，应该是已经有些年头了。 男孩的家在六楼。等到二人爬了六层楼梯以后，都已经气喘吁吁了。 熟练地掏出钥匙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客厅。 窗帘虽然是打开的，但由于窗户外面似乎紧挨着另一幢房子，因此常年照不进光。 不过好在打开灯以后就会好很多，没有显得太过压抑。 小男孩很懂事地跑进房间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淡黄色的碎花长裙，搭配纯色的黑色风衣，还有……白色的……蕾丝内裤? 这应该是他妈妈的衣服吧??? 少女羞红了脸，看向小男孩，发现他的眼神还是像之前一样澄澈。看来他只是认为这是一条短裤而已，应该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拿起衣服，她走进了浴室。 温暖的热水从头顶流过全身，拜这所赐，头脑清醒了许多。 可以试着想起些什么了吧……? 少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想要继续回忆。 模糊的记忆碎片恍惚间闪过脑海。 自己似乎和某个人有过什么约定，约定要回去见她，不管怎么样，都要回去见她。 可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重要的人，不能忘记的人，不想忘记的人…… 她的名字是……? 一阵刺痛。 这次的刺痛感比先前要剧烈许多，而且似乎已经无法停止了，即使少女尝试放空脑袋不再去想其他任何的事情也依旧于事无补。 成千上万的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慢慢交织成形，最后化作了一片碧蓝之海。 隐约之中，她能够看见海面上站着两个人，只是隔着海雾有些看不清样貌。 但是，能够感觉到很亲切。 其中一个是自己。 另一个，一定就是那个和自己许下约定的人。 她看见对方将自己抱进了怀中，随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背。 对方的身形比自己要娇小一些，所以拼命地踮起脚尖才勉强做出这些动作，很可爱。 她有意识这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对方是谁。但是曾经有两个女孩，在这无垠大海之上，彼此许下过誓言，单单这件事，就是确信并且为此深感幸福的。 曾经发誓，要永远在一起。 曾经认为，喜欢上了她。 曾经说过，要永远保护她。 曾经约定过，等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何去何从…… 不过黄粱一梦 第九十二章 天空之下的人们 http://.biquxs.info/

太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落衡已经离开了。 至于去到了哪里，也许世界上只有她和爱丽丝两个人知道。 又或许，此时此刻已经有第三个人意识到了。 孙权。 此刻的他面目狰狞，眼神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漠然，而似乎有了几分愤怒。 在他的身后，白虹、紫电、辟邪、流星、青冥、百里，六柄神剑尽数出鞘，散发出足以将一切化为灰烬的恐怖力量。 而在他对面的，是尚未恢复全部神力的爱丽丝。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因为气力耗竭还是被孙权的威压所影响。 在先前的战斗中，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同时使用六把剑。可即便如此，他所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已经远超爱丽丝一头了。 现在六把剑同时出鞘，不仅代表着他已经使出了全部本事，也预示着他真的已经被激怒了。 看来落衡穿越过去的事已经被他察觉到了。 因此，直到计划成功之前，爱丽丝都一定要保护好时空之门。 “蘊梦飘零！” 随着爱丽丝一声轻喝，蘊梦领域瞬间展开，将爱丽丝和时空之门包裹在内。 这是一种防御型的阵法，凭借施术者本身的精神力和灵力，能够在一定时间内隔绝外部的攻击。即使是阵法被打破或其他原因导致攻击者进入阵法内，施术者也依然保有最低限度的防御能力，直至精神力和灵力完全耗竭。 如果孙权的攻势仅限于此的话，以爱丽丝剩余的神力还能够足足支撑一天一夜都不在话下。 只可惜这一次，对方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又或者说，是急到了极点。 急急急急急急急急！ 如果不赶紧阻止爱丽丝，他是真的有可能会在过去就被杀掉的！ 自己修炼多年，早已勘破生死凌驾于天道之上，可如今却要被这黄毛丫头逼到了绝境。 实在是……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白虹，贯日！” 凌冽剑气瞬间暴起，划破长空直刺爱丽丝的面门。 古语有云：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 白虹贯日，自古遍是大凶之兆，此刻亦是孙权的终极杀招。 即使是全盛状态下的爱丽丝都无法轻易挡下此招，何况现在全盛状态的是对手而不是她自己。 只是瞬息之间，剑气便将屏障彻底崩解，威势相较先前却不降反增。此刻即便太阳在它的面前，若是真的说会被贯穿也都不为过。 爱丽丝紧缩眉头，思绪飞速运转，想要找到哪怕一丝的机会。 任何防御类的技能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即便真的足够强大，剩下的时间也不够允许她将其施展出来。 使用进攻类的技能殊死一搏的话，希望也不难想象的极为渺茫。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 “莹舞流光！！！” 随着爱丽丝眉心神印显现，泛出一阵金光，她的身形竟然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同时消失的还有次元之门，也和爱丽丝一并来到了孙权的后方。 趁着白虹贯日的后摇时间，爱丽丝没有松懈片刻，双手结印又迅速祭出另一招神技——星落。 绚烂的流星划破苍穹，整个南海之上瞬间亮如白昼。 如其名一般，这一招的进攻方式是流星坠落，然而，同时它也有更深层次的寓意。 在这个世界有着这样一个古老的传言，每一颗星星熄灭，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陨落，亦被称为“星落”。 故而星落也是隐晦地表示某位圣人陨落的说法。 龙神爱丽丝的这一招，之所以唤名为星落，便是因为它拥有足以让任何强大圣人都陨落的恐怖能量。 “哼，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孙权的身形尚未调整完全，以白虹剑为首的六柄神剑却先一步调转了方向。 “克敌制衡！” “我艹，蒸！” 爱丽丝惊异地瞪大双眼，可招式已然出手想要收力也没那么容易。 孙权的这一招，可以将手中任意数量的剑气尽数舍弃，并且获得同等数量的全新剑气，不仅可以在弹尽粮绝之时拥有调整战术的机会，搭配某些特殊的咒术还会有奇效。 例如传说中的连弩咒术，可以无视天地法则在短时间内使用无限量的技能和攻击，只要你手中的灵力足够，原则上可以在顷刻间输出足以湮灭任何物质的恐怖能量。 然而一个人的灵力往往是有限的，在短时间内出招的剑势对威力的影响也同样不容小视。因此，在现实中能够借助连弩咒术打出惊人效果的案例可以说几乎不可能存在。 不过，要是加上孙权的这招“制衡”，或许就有一线机会。 只要舍弃的这六种剑气能够重随到六种攻击剑气，他就能够在瞬息之间打出六招威力同等于“星落”的技能。 亦即，碾压式地将爱丽丝引以为傲的强攻技能加倍奉还！ 流星与利剑相抵，生死存亡就在一瞬间。 一瞬间，爱丽丝想了很多事情。 如果这一招赢了会怎么样? 自己没有能力杀掉对方，但是这一招也足够重创孙权，让落衡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可是，如果输了会怎么样? 自己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干掉，可是时空之门就会马上崩解，到时候别说回来了，就连那个时空的落衡还能否存在于世界上都是个问题。 那种事情，不要啊！！！ 所以…… “请聆听我的祈求，众星！” 原本还隐隐有几分优势的孙权在此刻却又被突如其来的威能逼入了绝境，已经到了几乎无解的地步。 可恶，那个死丫头，喊着什么友情啊羁绊啊什么的就上来了！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力量?！ 再这样下去，恐怕就…… 脑海深处的某段记忆，正在不断扩张。 现在的他，需要和那段记忆赛跑，阻止那段记忆里的故事继续发展。 那段…明明很怀念的记忆…… …… …… 十月的心一直在怦怦地跳。 无论是刚才爱丽丝的表现，还是她留在自己身体里的神识，都无一不预示着一件事情。 这个世界正处在潜藏的末日前夕之中。 有一场恐怖的天灾正在悄然靠近，而爱丽丝和落衡她们正在试图依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这整个世界。 她能够感应到，此时此刻的爱丽丝，一定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强敌，并因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之中。 自己或许、可能、应该、大概……需要…做些什么? “十月，你怎么了?” 一旁的吴信羽看出了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面对吴信羽突如其来的问题，十月一个激灵，下意识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没什么。” 可下一秒她就感觉不对。 明明就，不是没什么啊……? 自己一定要去找到爱丽丝，因为现在的她亦是守护世界的星神。 可是，如果将实情告诉吴信羽的话，对方一定不会放任自己孤身一人，一定会无论如何都跟过来和自己一起的。就算是偷偷溜掉也同样不现实，对方肯定还是会满世界地找，万一他也回到佳音岛…… 连爱丽丝都无法战神的敌人，如果让他掺和进去，此行绝对是十死无生。 所以…… “信羽，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就把我忘了吧。” 十月凑在吴信羽的耳边轻声说着，随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将就连同他在内的几人全都用束缚魔法给关住了。 施加神力的束缚，凭借人类的力量短时间内想要打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十月回眸浅笑，似是在作最后的告别。 但内心却十分期盼，这绝对不是最后的告别。 …… …… “六脉神剑！” 爱丽丝的攻势被再次震开，孙权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这股力量，已经超脱了世间万物，此时此刻即便是天照大神现世，想要战胜孙权说不定也要一番苦战。 固守会被破开，强攻也不是上策。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卖弄计谋亦是无用。 事到如今，也只有那个办法了…… “喂！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第一，我不是要赶尽杀绝，我只是想要征服世界；第二，我不叫喂，我叫吴王孙权。” “到底为什么要征服世界?到底什么才算征服世界?！” “让所有人都奉我为主，然后，把全世界送给她。” “?????” 这人没事吧? 所谓的征服世界，竟然只是一种名义上的征服吗? 孙权口中的那个她，到底又是谁呢? “也就是说，只要所有人都承认这个世界是你的，就可以了?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战死，也不会有任何人变成奴隶，这片天空之下的所有人都能继续过着今天这样平静的日子，而你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名义而已?” “什么叫而已?这很重要。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已经来不及了，不是吗?”孙权冷笑道，“她已经到了那个时空，只要再过一会，我就会死。 “所以，现在的我，单纯只是为了不想死而战，因为我不想死，所以只好把你杀了啊。” 紫电裂空！！！ 孙权一改先前的攻势，转而用自己的第二剑作为主剑指，并因此施展出了与白虹贯日完全截然不同的一种剑招。 这一剑赋予了雷蛰灾劫，不仅能够让对方陷入易伤状态，而且拥有雷属性的额外伤害还会进一步提升！ 孙权想要利用信息差，出其不意给爱丽丝来一波大的。 而爱丽丝也确实暂时看不穿孙权的招式，但至少有一点她知道，那就是大的要来了。 你别管是什么，总之大的要来了。 对方赌上性命在战斗，施展出的招式也绝对足够致命。 雷电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向爱丽丝袭来，宛如一条真正的巨龙。 也正是感受到巨龙气息的这一刻，爱丽丝识破了孙权的招式。 这就是见切。 借助见切积累气势，而后在恰当的时机一举打出，便能够施展出拥有毁天灭地威力的三千阳春。 五百年没见，她真的成长了许多。 虽然这与平日里她本身的修行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更重要的却是由于她高贵的神格。 孙权再怎么强大也是肉体凡胎，光光就凭这一点爱丽丝就几乎立于天然不败之地，即使无法打败孙权也绝不会被对方打败。 而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像这样强大而又心理变态的人，只要留着就是祸患。 即使他刚才说出那种话，也指不定将来的某一天他突然发神经就要把世界毁灭掉都说不定，爱丽丝不可能拿整个世界的安危来做赌注，更准确地说哪怕仅仅只是这片天空之下的人们也不行。 所以，即便爱丽丝其实还有一种办法能够中断传送并且保证落衡安然无恙地回来，她也决定默默藏在心里。 不过黄粱一梦 第九十三章 往昔之影 http://.biquxs.info/

一切都像一场梦，醒来以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但是梦中的那段记忆却又如此真切，让人不禁怀疑它到底是不是梦。 说到底，就连此时此刻的自己，也依然身处梦境之中吧。 晨雾中消融的森林，牛乳的污渍，绚丽的落英，风之结晶，墙挂的鲱鱼，倒立的刺猬，袋中的内脏，厚重的绘本，温暖的旋律，黑白交错的锯齿线，摇曳的小船，受创的茧，红色的水，灰色之风，七只眼的青蛙，无尽的橙色道路，银色闪耀的布料，吞下蟒蛇的狮子，圆形的彩虹，堆积成山的金币，小碗里的糖果，扁平的蜘蛛，融化的蜡烛，烧黑的信封，吃过的饼干，七彩的箭头，编制清晨的丝线，破碎的世界，黄色的布偶，闪耀的云雀巢，纸包中的石子，拜伏的树，水中的狂欢节，不歇声的—— ！?*/##,￥%?！——！?！！ “啊——！” “大姐姐，你醒了?” “我…我这是……?” “你在浴室里晕过去了，还好我家浴室没有门锁，要不然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晕，晕过去……?”落衡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声道，“你是说…你…你你你你…你直接进来了?！” 她看向自己的身体，竟然真的仅仅只是裹了一层浴巾而已。 只要稍微感知一下就知道，这层浴巾之下的肉体，必然是一丝不挂的。 “你…你竟然……！” “我发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对方一边说着一边撇过脸去，又小声地补充道，“而且，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你说什么？！” 听得此语，落衡瞬间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伸手就要掀开浴巾准备亲眼一探究竟。 在昏暗的小小房间里，一整片广袤无垠的平原是那样明显而又刺眼。 “……” 满腔怒火，却又无处发泄。 退一步海阔天空，再退一步越想越气，某一瞬间落衡内心竟然真的闪过一丝要杀掉面前这个小男孩的念头。 这种念头虽然只存在了一瞬间，但却非常真实，仿佛是一种超脱人类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外，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完全定好了的剧本一样。 想到这里，落衡感到一阵恍惚。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原本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回来到这里呢…… 不管怎么样，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比起踌躇不前，一步一步地前进就好，即便昨天的足迹消失不见，就算明天的路途晦暗不清。 即便这样，我也不愿做改变过去的无用功，不愿一味地悲叹未来，我只想感受现在，因为不管如何抗争，时间总是在推着你前进，那些自己所迷惘的，也终有一日会云开雾散。 将穿着打扮好好拾掇了一番，而后…… 二人对坐在木制的折叠小圆桌边，头顶是微微泛黄的老旧灯泡，照在圆桌上有些略显悲凉。 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落衡率先开口： “我叫落衡，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孙权，字仲谋。” “啊这……”落衡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追问道，“什么是字?” “咦?你在说什么?”孙权惊讶道，“名字名字，出生时父母起的叫名，成人时自己起的就是字啊，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家比较特殊，在长兄出生时父母就已经给我们所有兄弟都起好了字。我大哥字伯符，三弟字叔弼，四弟字季佐，而我排第二，就叫仲谋。” “搜得斯内～伯仲叔季，这好像是古东煌流传下来的说法吧?” “不清楚。”面对落衡莫名其妙的话，孙权只是摇了摇头，“而且你那个搜什么的，我也听不懂，好罕见的词汇。” “谁罕见，啊?骂谁罕见呢?骂谁罕见！！！” “额……” 孙权被突然暴起的落衡吓得不敢说话，只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落衡显然也被自己的失态吓到了，跌坐回椅子上，努力克制着情绪。 又是……又是这样…… 毫无来由的敌意等级，恨不得直接将对方撕成碎片食肉饮血寝皮，这种冲动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渐渐变得愈来愈明显。她甚至能预知到不久的将来自己可能会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对他痛下杀手。 或许这样根本行不通。 不去作为就会被命运推着走，被命运推着走就代表人生脱离了自己掌控。 那样的事情，不要啊！ 很喜欢一位叫黎辛的伟人说过的一句话：听天，不会由命。 我清楚地知道人与人的路都是不可复制的，我走在我自己的人生路上，哪怕路途的风雨再大，大到我步履维艰，哪怕荆棘丛生，刺得我伤痕遍布，我也仍旧痴痴笑笑，我体会此中滋味。 哒卡啦，遇到事情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面前的孙权显然是关键人物，贸然和他了解更多的信息有可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而先避开他从其他npc下手说不定会是更明智的选择。 现在的处境，就好比刚来到黑风山就被传到了第三口大钟前，你要么硬着头皮赤手空拳挑战boss，要么就得回过头去先从第一口钟开始一步步攻略到这里，拿到辟火罩再来打败黑风大王。 是的，说不清为何，总感觉这个世界并非真实的世界，而是一个支线副本。这种感觉可以说毫无缘由，却又和刚才那股敌意一样真实存在且让人深信它的真实存在。 和孙权告别以后，落衡再次来到了街上。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雨中走着，周围是陌生的建筑和行色匆匆的路人，脚下是雨水滴落地面泛起的圈圈涟漪。为了防止雨水溅到身上，她还特地将脚步放慢了许多，并时刻注意着路面上的水坑和漩涡。 低下头看到身上穿的碎花长裙，落衡这才意识到自己原先那套衣服还在孙权的家里。 对，之后应该还得回到这里，要记住这条路不能走太远了才是。 护符中储存的灵力已经不多了，想要记住路线只能靠自己的脑子。 落衡朝四周看去，想要找到明显的标志物，而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大块牌子矗立在路边。 “艾，卡，西，亚。” 咦? 这个名字…… 马萨卡?！ 总感觉，在哪里听说过?！?！ 有点印象，但是很模糊。 可以确定的是，或许在失去记忆之前，又或许在遥远的梦里，这个名字曾经确确实实地出现在自己的见闻之中过。 “啊……真让人头疼。” 落衡晃了晃脑袋，强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去。 然而这一走，她就这样从百草园走到了三味书屋，太阳西斜天色渐晚也没走出个所以然来。 路边的建筑大同小异，要么就是铁门紧闭着，要么就是只有零星几人的店铺，即使是下雨天也未免显得太过冷清。 行人和来往的车辆更是匆忙，不知从哪里发出的“滴”声一直响个不停，惹人心烦不安。 一切迹象似乎都在表明，这座城市，或者说这个世界，正在十分忙碌而冷漠地运转着。 落衡走进一间饭馆内坐下。 “桌上扫码点单。” 应为老板娘的女人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脑袋说道。 “嗯?” 桌上……确实有一个图案，但是什么叫……扫码? 带着这样的疑问，落衡瞥见了墙壁上挂着的老旧菜单。 所幸这些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全都认得。 “来一份东北锅包肉焖锅吧。” “行，扫码下单。” 老板娘再次说道。 “我……” 落衡想说“我不知道什么叫扫码下单”，但是这次看老板娘在后厨连脑袋都懒得伸出来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叹了口气，默默走出了饭馆。 戏剧性的是，她以为自己不“扫码下单”就吃不到饭，而实际上老板娘听到她的话以后已经开始着手做传说中的东北锅包肉焖锅了。 也就是说，她在无意间放了一次鸽子。 不过也正是这次经历，让她对这个世界的误会更深了。 忙碌，冷漠。或许这两个词就是她对这片天空之下的人们的全部评价。 而后，又加上了一个新的词条。 终焉。 大地震颤，一道近乎要将整个世界分为两半的裂隙从大地深处硬生生地撕扯开来。不断有人陷落其中，而剩下的人则拼命朝远处奔跑。 这样的光景，说是末日降临也不为过。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落衡竟然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头巨大的怪物破土而出，落在了距她不远处的一座房顶。 那头怪物通体被覆着紫色的甲壳，双爪和它的牙齿一样尖利无比，嗥叫着发出撕裂耳膜的恐怖声响，嘶鸣声仿佛来自深渊又穿透灵魂。 “雷克塞来了！快跑啊！” 有一个路人看见了站在原地发愣的落衡，好心地拉了她一把。 可下一秒，他自己却不小心地一脚踏入撕裂的深渊，陷入了虚空之中。 诡异的景象并没有让落衡产生怜悯，反倒更坚定了这个世界的人们只是无数npc的想法。 同先前一样，这种感觉虽然毫无来由，但却又没有任何的理由和想法去否认，只要自己来到这里触发了剧情，那个人就会死，只要自己没有来到这里，那个人就永远也不会死。 他只是一个创生出来的，用来提醒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的虚拟人物。 那么，孙权…也是吗? 震耳欲聋的嘶吼打断了落衡的无端联想。 被称为雷克塞的巨大遁地兽，并不打算给她更多的时间。 “幻影咒术！” 无论是灵力还是精神力都所剩不多，面对未知的强敌暂时避其锋芒才是最佳的选择。 一定要把自己的敌人，当做是和自己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做预判，甚至，要认为他们比自己更优秀、更聪明、更强大。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不会被人蒙住双眼。 这是曾经的一位故人说过的话。 更何况，面前这个敌人光是看上去就比自己要强上许多。 借助幻影短暂骗过了雷克塞之后，落衡迅速地跑向孙权的家。 不管怎么说，那孩子肯定是关键人物，要是就这样死了，整个世界就会直接崩坏了也说不定。 所幸不知为何，孙权所在的楼层并没有倒塌，甚至连被波及都谈不上，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道天地法理隔在中间。 看来还是低估了空气墙的威力，落衡如是作想，小跑着上楼敲响了门。 门被缓缓打开，孙权颤颤巍巍的小手映入眼帘，而后是谨慎探出的半个脑袋。 “姐…姐姐…好可怕……” “没事，我保护你，先跟我下去，不然待会楼塌了就危险了。” “嗯。” 孙权点点头，随后迈出了颤抖的双腿。 “等等……” “嗯?” “不用下楼了。” 落衡叹了口气，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无奈。 不过她的下一句话很快给出了答案。 “雷克塞要出来了。” 不过黄粱一梦 第九十四章 天空之上的妖精 http://.biquxs.info/

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吧。 用客观的话说，当时的雷克塞发出了一声令人胆寒的尖叫。 是的，这群虚空生物真的很喜欢乱叫，因为它们不会说人类的语言，甚至自己的族群之内到底有没有语言都尚且存疑。 于是它们表达情绪的方式就变为了尖叫。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登场方式，尖叫。 之所以被称为虚空遁地兽的原因，就是因为雷克塞拥有随意遁地的能力，能够潜伏在地底伺机对猎物发出致命的偷袭。 此时此刻，它已经将整栋楼房破开，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二人冲来。 所幸借助幻影咒术残存的气息，落衡早已预感到了雷克塞的靠近，在脚底楼层碎裂的瞬间顺势跃向了空中准备再次施展咒术。 然而在灵力枯竭的情况下，单是施展幻影咒术尚且就已经十分困难，何况这次还得带着孙权，一旦失败恐怕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这一次，落衡犹豫了。 假如不施术，而是奋力一跃，她虽然不敢肯定能否完好无损地着地，但至少能保住一条小命。 可要是施展咒迹，虽然有一定几率成功，但就此gameover的概率却远远大于前者。 粉身碎骨，或是百炼成钢。 此时此刻，必须做出抉择了。 “幻影咒术！” 随着落衡一声轻喝，二人的身影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在危急关头，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咒术，相信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天赋。 而胜利的天平所倾，便是对敢于孤注一掷的勇气的最好回馈。 幻影咒术有一招变式，叫作梦幻泡影。 闪身时，在原地留下身形泡影，顷刻后炸裂，震伤周围对手。 所谓闪身，亦即完美闪避，需要恰好在对手的攻击即将到来的前一刻闪避开来，早一秒或晚一秒都不行。 在实战中，闪避很容易做到。但是想要触发完美闪避，先不说其难度有多大，即便具备这样的实力也没有人愿意去拿自己的安危来赌这一秒。 毕竟梦幻泡影的伤害实在有限，除非你花了大量的精力和技能点来强化它，否则这么一点伤害可以算是微乎其微。 然而就是这一点微乎其微的伤害，让悬于空中的雷克塞彻底失去了平衡。 作为虚空遁地兽，现在便是它最脆弱的状态，此时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 “复刻咒术——虚空猛冲！” 伴随着法阵发出一声尖锐的啸鸣，一团紫色的能量也从法阵中迅速穿出，朝着雷克塞奔袭而去。 不同于咒反术式能够完全复刻出对手的招式，复刻咒术的触发条件更为简单，威力自然会有所降低。它能够将对手的招式在短时间内记录下来并且作为己用，而局限性便是无法施加原使用者本身的属性和攻击特效。 不过，这对于本身灵力不足而无法施展攻击类招式的落衡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雷克塞破土而出的瞬间，她的复刻咒术就已经记录下了这一招，并且为之取了一个中二的名字，亦即虚空猛冲。 随着带有虚空气息的紫色冲击波狠狠打在雷克塞的身上，毫无防备手段的它直接被这股能量按进了墙里，抠都抠不下来。 与此同时，落衡也得以有了一丝喘息之机，和孙权一起安全着陆后，扭过头看了一眼他的情况。 只见那小小的脑袋一双大大的眼睛正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 “姐姐，你这是，魔法吗?” “魔法?” 落衡愣住了，看了看孙权，又看了看地面上那些四处奔逃的人们。 其实早就应该发觉才对的。 原来这个世界，并没有修行这一说。 人们无法掌控灵力，亦无法参透咒术，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便失去了任何反抗之力，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所以自己虽然在原本的世界根本就是弱鸡一个，而来到此地却只是简单地施展了几个咒术便被当作了魔法。 “你说得对，这就是魔法。”落衡笑了笑，说道，“我只需要略微出手，就已经是这个世界的极限了，你懂吗还是那句话，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 “尊嘟假嘟?” “呵呵，当然是…… “真的啊！！！！！” 落衡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启防御阵法，抵挡住了来自二人身后的偷袭。 攻击的来源，是一头体型比雷克塞还要庞大数倍的巨型蝠鲼。 “马萨卡……” 孙权盯着远处那头双翅足以遮天蔽日的蝠鲼，眼神中满是惊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阿尔卑斯?！” “what?什么是阿尔卑斯?” “我也只是听一个全身都是纹身的紫皮人提起过：阿尔卑斯是一位宛如噩梦般冷酷无情的异形女王。黑暗的“虚空”吞噬了一座城市，以其作为材料创造了她。阿尔卑斯的自我意识不断成长，饥渴地寻觅着各种人类的经验与情感，所到之处，无不是她的食粮。她渴望将虚空的意志贯彻到底——缓缓地将符文之地吞噬殆尽，将其转化为另一个扭曲、畸形的虚空。阿尔卑斯犹如黑暗的癌症般于虚空心脏深处游走扩散。她被已然存在的现实打动，进而渴望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代价则是整个符文之地将被吞噬，最终重造成为她畸怪的愿景。她极度渴望饱食新的体验、记忆和认知，吞下了一座座城市和居民，化作概念和知识，引向一片不断蔓延的异界领地——淡紫之海。然而，随着她宛如原生的海洋一般不断扩增，即便是虚空自身也难以在她的贪婪之下求全。她逼迫所见的一切归顺她的渴望，否则就只有湮灭。” “不是哥们，你百度百科吗?” 落衡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孙权，同时也惊愕于阿尔卑斯的恐怖实力。 如果说雷克塞只是虚空中一个族群的女王，那么阿尔卑斯，则是货真价实的整个虚空的女皇！ 先前对付雷克塞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而现在，面对如此强大的阿尔卑斯…… “我都不知道，她拿什么赢?” 孙权冷笑着，看向爱丽丝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如果落衡无法战胜阿尔卑斯，那么爱丽丝就不得不强行关闭时空之门，将她拉回现世。 而那样子的话，也就宣告着这一战爱丽丝彻彻底底地败给了孙权。 至于事后孙权该怎么躲过阿尔卑斯的攻击，那你别管。 反正既定的事情已经发生，只要不是有人撕裂时空去强行改变历史，那历史就永远不会改变。 然而面对孙权的挑衅，爱丽丝却仍旧泰然自若，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一切一样。 看着爱丽丝那副该死的表情，孙权的脸瞬间变得扭曲至极，他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死到临头了还要强撑着装作胜券在握的样子，亦或是说…… 五百年的时间，她确实成长了许多。 但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是绝不可能被岁月所磨灭的，无论是人类，低等动物，卑兽，又或者是神明，都有着与生俱来的天性。 而爱丽丝的天性，就是绝不可能故作镇定。 面对虚空时，她会表现出恐惧；面对孙权的强大力量时，她会表现出诧异；面对这些人类时，她也会不由自主表现出怀念和悲伤，虽然时时刻刻都在极力隐藏着就是了。 然而现在的她，却冷静得可怕。 如果此时检测她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的话，甚至会发现与正常值相比几乎毫无波动。这种冷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伪装的。 肾上腺素（adrenaline,epinephrine，英文大写缩写为a或e）是由人体分泌出的一种激素。当人经历某些刺激（例如兴奋，恐惧，紧张等）分泌出这种化学物质，能让人呼吸加快（提供大量氧气），心跳与血液流动加速，瞳孔放大，为身体活动提供更多能量，使反应更加快速。肾上腺素是一种激素和神经传送体，由肾上腺释放。肾上腺素会使心脏收缩力上升，使心脏、肝、和筋骨的血管扩张和皮肤、粘膜的血管收缩，是拯救濒死的人或动物的必备品。其生物合成主要是在髓质各细胞中首先形成去甲肾上腺素，然后进一步经苯乙胺-n-甲基转移酶（phenylethanminen-methyltransferase,pnmt）的作用，使去甲肾上腺素甲基化形成肾上腺素。 想到这里，孙权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个丫头，一定还留了后手。 …… 阿尔卑斯已然发动了攻击。 它伸出两只巨大的翅膀，朝着落衡的面门飞扑而去，速度之快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但好在拥有极强精神力的落衡还是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攻击。 然而还不等落衡回过神来，阿尔卑斯的冲刺竟急转方向，又再次以光速袭去。 虚空激流，阿尔卑斯选择四个方向之一进行突进，对途经的所有敌人造成伤害。这原本只是一个速度极快的突进技能，然而可怕之处就在于，它的四个方向都是独立计算冷却时间的。也就是说，只要你无法在短时间内与阿尔卑斯拉开极大一段距离，那么这一招，你是非吃不可的。 落衡显然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恐怖的敌人，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当然，即使她知道阿尔卑斯的技能也一样无法反制就是了。 锋利的蝠翼瞬间划破落衡的大腿，在空中绽放出一条鲜红的细线。 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落衡一个趔趄没有站稳从楼顶摔了下去。 “姐姐！！！” 孙权趴在栏杆边上，看着极速下坠的落衡，悲愤和无助在胸腔中狂涌，却又无能为力。 同时，阿尔卑斯也注意到了孙权，又以相反方向的虚空激流迅速折返了回来。 眼看孙权就要被切为两半，谁料阿尔卑斯先前的冲刺已经把他脚下的石头割出了一条裂痕，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恰巧碎裂开来，连石头带人一起掉落了下去，让阿尔卑斯的冲击扑了个空。 “哦摩西罗伊……” 看着“运气”如此之好的孙权，阿尔卑斯竟然说出了某种类似于人类的语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了。 “嗖嘞加，扣嘞压特米哟——” 上觐沉渊！ 阿尔卑斯用巨大的尾巴向目标狠狠砸去，造成大量伤害的同时还会击飞对方，并立刻刷新此方向的虚空激流！ 只要这一招上觐沉渊命中孙权，那么阿尔卑斯就能迅速接上虚空激流，将他控到死。 然而，阿尔卑斯注定不是撕裂时空改变历史的那个人。 这一劫，孙权也注定能躲过。 就在孙权即将被阿尔卑斯的攻击命中之时，一道金光从下方迸射而出，紧接着便是越来越绚烂的七彩光芒。 随后，是一声清冽的龙吟。 一位背生双翼的妖精从光芒中极速飞出，带着孙权躲开了阿尔卑斯的攻击。再仔细一看，祂的另一只手中还有一个少女，显然就是落衡。 妖精神色淡漠，只是死死地盯着阿尔卑斯，便自有一股恐怖的威压，吓得对方不敢轻易向前。 短暂的对峙过后，阿尔卑斯选择了撤退。而妖精并没有追赶上去，只是渐渐消散在了空中，留下落衡和孙权二人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但我隐隐感觉是我的某个朋友在暗中帮助我。” “那你这个朋友也太强了吧?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师！” “是嘛?” 落衡看了看孙权，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印记，恍惚间感觉有些许往事涌入脑海，就和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 然而，这一次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那个梦中曾出现过的拥抱自己的人，或许，正是在临行之前将她的灵体分给了自己，于是才有了刚才那番景象。 天空之下的人们，天空之上的妖精。 虽然不是一个种族，但此刻却将命运联系在了一起。 而自己，也是为了这个共同的命运，才来到此地的。 不过黄粱一梦 第九十五章 缘起缘灭缘终尽 http://.biquxs.info/

有一种叫作莫比乌斯环的结构。 将一条纸带的某一端旋转180°后，再与另一端相接，就成了最简单的莫比乌斯环，此时如果放置一只蚂蚁在上面一直向一个方向爬行的话，那么它将不必跨越边缘就能爬完这张纸带的前后两个面。 然而，如果一直循环往复下去，那么它将不断地从“此端”爬向“彼端”，又在“彼端”开始以之为“此端”爬向相对的“彼端”，从而陷入无限的循环，最终无法知道究竟何处才是最初的“此端”，何处才是最初的“彼端”，亦无法知道究竟何为起源，何为终点，何为因，何为果。 因此，原初之神创造了时间和空间，将整个世界的运作限定在法则之中，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将至的未来无法预测，唯有原神本人才能够撕裂时空强行改变一切，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由祂创造。 然而，撕裂时空的后果同样无法估量，在一个因所产生的果之中，创生出另一个因去改变原先的因，那么原先的因所产生的果就会改变，而这个果之中的改变原先的因的因自然也会有所改变，那么去改变的原先的因又会有所改变才对，如此往复，循环不息，就像莫比乌斯环一样，无限地相互影响着，而产生了所谓的悖论，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崩坏掉也说不定。 所以从古至今这股力量从来没有被使用过，无论是最初的原神，还是后来的大日女尊，又或者是爱丽丝自己，哪怕面对五百年前那场劫难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那样做。 但是，这一次的敌人异常恐怖。 他不仅拥有凌驾一切的力量，心理也极其变态，留着他在就好像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毁灭这个世界。 遇到事情不能坐以待毙，与其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不如早早地就将他扼杀。 于是，爱丽丝开启了时空之门，将此次元的落衡送往了彼次元，试图刺杀那个恶魔。 不过跨越次元和时空的阵法终究没有那么稳定，落衡既没有传送到精确的时间，还失去了曾经的记忆，让这次行动一度坎坷曲折，甚至还遇上了强如虚空女皇阿尔卑斯这样的恐怖存在。 等等……虚空…… 也就是说即使是在那个时候的那个次元，虚空就已经存在了，且已经诞生了雷克塞和阿尔卑斯这样的强大个体。 爱丽丝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但目前这个猜想还需要求证。然而孙权的攻势一直不断，让她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来施展神力。 孙权是何等恐怖之人，仅仅在爱丽丝犹豫的瞬间就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进攻机会，百里青冥流星辟邪紫电白虹，六把剑汇聚为一朝着爱丽丝的破绽刺去，眼看就要将她的防御瓦解。爱丽丝心头一紧，想要匆忙躲避已经来不及，施展神力的话虽然勉强能够躲开，但后续的战斗将会同样棘手。 不管了，总之得先躲过这一招才是。 “爱丽丝梦游仙境！” 将大局逆转吧！开！！！ 一刹那，爱丽丝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随后又幻化出无数道虚影，而天地也随之变色，铺满了淡粉色的云彩。 这就是爱丽丝的领域展开。 将敌人拖入幻境之中，侵蚀敌人神智的同时大幅强化自身，虽然对灵力和精神力的消耗极大，但只要在幻境期间将敌人击败，这样的消耗也是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的。 然而，想要击败孙权自然是不可能的，因此爱丽丝施展领域展开，实在是属于没有办法的办法。 幻境能够持续的时间非常有限，而爱丽丝本来就处于神力枯竭的状态，根本无法支撑多久。趁此机会，她决定将先前让自己陷入险境的那个问题解决掉。 也就是，利用仅存的一点神力，将虚空的底细彻底弄清楚。 …… 伴随着神力的倾注，爱丽丝的灵体再次现身。 时间极其有限，她顾不上和落衡解释，也顾不上有没有其他的危险，朝着阿尔卑斯先前残留的气息迅速追了上去，想要溯源到虚空之地。 反观愣在原地的落衡和孙权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不是说这是你朋友吗?她怎么跑了?” “我不到啊！” “那现在要追吗?” “追集贸啊，咱俩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吧，说不定什么时候那些怪物又要回来了。” 落衡说完，拽起孙权的手就往一处小巷跑。 爱丽丝那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落衡如是在心里想着。 而现在恢复记忆的我，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 …… 狂风，呼啸着穿过爱丽丝的发梢。 虽然此刻的她只是灵体状态，但不知拥有何等怪力的狂风还是让爱丽丝深切地感受到了刺痛。 这种刺痛不仅在她的肌肤，同样也压迫着她的内心深处。 灵体状态按道理应该无法感受到触觉和痛觉，然而虚空的存在却让这个天地法则亦发生了变化，由此可见此刻的虚空已然拥有了当时覆灭整个神族时的力量。 想到当时的情景，爱丽丝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 无论是为了守护世界，还是为了给族人报仇，她都要彻底将虚空碾碎！ “搠面皇锋！” 突然，有一阵羽刃风暴从爱丽丝的身旁袭来，速度之快几乎避无可避。 然而警觉的爱丽丝还是很快做出了反应，侧身躲过了这一击，定睛一看，偷袭者竟然是阿尔卑斯。 “你是何人?” “无名小卒，不过是个浪客罢了。”面对阿尔卑斯的疑问，爱丽丝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又反过来问道，“我倒是更想知道你是何人?” “先活下来再狗叫吧！” 阿尔卑斯怒喝一声，随着双翼彻底张开，她原本的头部竟然渐渐消失，转而在腹部中心长出了一张全新的遍布尖利牙齿的巨口，难以想象地狰狞可怖。 同时，周围的景象也骤然变幻，从天而降的淡紫之海在空气之中迅速蔓延，仅仅一个照面便将爱丽丝包裹在了其中。 而这样的场景，她先前就见过。 虚空之地。 刚进到虚空，爱丽丝就能感觉到自身本就所剩无几的神力正在迅速流失，与先前第一次进入虚空时一般无二。再这样下去的话，如果不赶紧收回灵体，说不定就连本体也会受到无法逆转的重创。 然而，此刻收回灵体无异于前功尽弃，箭在弦上，已然不得不发，纵使前路迷茫也退无可退。 那不如，就以进为退，强攻代守！ “风花雪月！” 大风起兮，落花满天，白雪纷飞，皎月胧明。 无尽的绚丽华彩在淡紫色的虚空之中倏然绽开，纵使是最可怖的虚空在此刻也只剩下漫天的美景。 然而在这华丽绚烂的特效之下，却暗藏着朴实无华的极致杀招。 凌冽的龙息隐匿于风花雪月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阿尔卑斯的巨口刺去，只消片刻便能将其粉碎。 然而阿尔卑斯也不愧为虚空女皇，面对龙神的攻势不仅能够识破它的伪装，就连本身就强大无比的龙息也同样无法击穿她的防御。 巨大的双翼猛烈地扇动着，轻而易举间便将高速飞行的龙息拍散，而阿尔卑斯也仅仅只是被击退了数米而已。 爱丽丝紧锁眉头，震惊之余也有些疑惑。 阿尔卑斯一共只有五个技能，分别是溶烛化紫，虚空激流，上觐沉渊，搠面皇锋，万载豪筵。然而刚才那一招，既不属于普攻又不属于五个技能之中的一个大攻击方式，到底是何种手段……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龙神爱丽丝，你还以为我真的不认识你吗?我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也知道你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可你偏偏弄错了一件事情！” 阿尔卑斯近乎癫狂地大笑着，继续说道：“我的三技能‘搠面皇锋’，可是拥有两种形态哒！这取决于此刻的战场是在峡谷还是在云顶，吼吼吼吼！” 正如阿尔卑斯所说，云顶形态的搠面皇锋，拥有完全不同于峡谷形态的效果，它将允许阿尔卑斯光速扇动羽翼，对距离内生命值最低的目标造成物理伤害和基于最大生命值的真实伤害，而死于此技能的目标同样也会生成虚空珊瑚，以供阿尔卑斯享用她的万载豪筵。 同时，搠面皇锋的攻击次数还受益于阿尔卑斯当前的攻速。也就是说，只要攻速足够快，使攻击次数达到一定的阈值，搠面皇锋的百分比真伤就能够立于天然必杀之地，彻底粉碎目标试图苟延残喘的希望。 而这一切，在阿尔卑斯出招之前，甚至就连爱丽丝也没有计算到。 因此当狂风骤雨般的搠面皇锋袭来之时，爱丽丝竟一时无法想到应对之法。好在身体本能的反应还是催动全身迅速运作起来，施展出了同样暴戾的一招。 “断罪之炎！” 拥有着极高温度的神火燃烧着一切向阿尔卑斯轰鸣而去，而对方快速扇动的羽翼则恰巧再一次助长了火势。 即便是在刹那之间也能做出精准判断并加以应对，从而给对手难以抵抗的打击，这便是龙神爱丽丝的恐怖之处。 仅仅只是片刻，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阿尔卑斯便在瞬间败下阵来。被神火所灼烧的目标，即便是在变幻莫测的虚空主场，依然会受到巨量的真实伤害，在神智和肉体上遭受难以承受的痛苦。 如果说烈风式是圣品武学中的圣品，那么附加了神力的断罪之炎，则是比烈风式还要强上数倍乃至数十倍的毁灭级招式！ 随着断罪之炎渐渐将阿尔卑斯焚噬殆尽，爱丽丝俯冲至阿尔卑斯勉强，居高临下说道：“说出虚空的秘密，我可以饶你不死。” “秘密?虚空哪有什么秘密?哈哈哈哈哈哈……”阿尔卑斯狞笑着，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在这个世界诞生之前，虚空就早就已经存在了！是卡欧斯那家伙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强行创造了所谓的时间和空间，却将虚空隐匿于暗影之中，变成了这副模样！该死的是你们！” 爱丽丝震惊地看着阿尔卑斯在断罪之炎之中彻底消散，然而她的话语却比这漫天神火还要震慑人心。 卡欧斯，据说是师祖，亦即原初之神的名讳。 如若阿尔卑斯所说的都是真的话，那自己心中所坚持的信仰与正义，岂不成了世间最虚伪最可笑的谎言。 “嗡……” 剧烈的轰鸣声打断了爱丽丝的惘然，原本由于阿尔卑斯的消亡而逐渐消散的淡紫之海竟再一次开始迅速扩展开来。 而凭借对灵力的敏锐感知，爱丽丝不难察觉出这一切异变的源头竟是来自一个不起眼的小巷。 莫非…… “糟糕，时间不多了……得赶紧带她回去！” 爱丽丝光速飞往那个小巷，而落衡果然也站在那里。 而在她的脚边，还有一团正在散发紫色光芒的……尸体? 所有的虚空能量，正是从此处迸射而出。 而此地，或许正是将虚空带入这个次元的罪魁祸首。 艾卡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