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脔》 第一章 那是一个十分优雅的庭园。 银杏叶铺满了石板小径,两旁是修剪得十分整齐的杜鹃,沉静而枯寂。 女子美丽至极的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哀伤……“孩子,别伤心,往好处想的话,两 大家族的结合可以带来更惊人的利益。” 可……人生不是只有一次吗?难道她不能选择?自己好好地活一次?即使错了,是 自己所选的啊……“婚礼什么时候举行?”女子问。 “如果可以,我希望在年底之前举行。” 年底……那不是还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老妇望着孙女那张与自己年轻时神似的容颜,不由得泛开一抹微笑……当年,自己 也这么犹疑过吧? “相信奶奶的选择,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女子上前吻了老妇面颊,轻轻说道:“我相信您。” 当她离开庭园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定──她的人生该怎么过,必须由她自己来 ?定! ???东京华灯初上,六本木的街头满是衣着时髦的青少年。 具有浓厚国际色彩的六本木?流行的先趋,入夜之后的餐厅以及舞厅、酒廊等,全 挤满追求时尚与刺激的男女。 夜愈深,随之而来的犯罪气息也益加浓厚……子夜一过,一名衣着光鲜入时的年轻 女郎由车站前的地下舞厅走了出来……女郎微带酒意,一张教人惊?的小脸未施脂粉, ?泛着淡淡的绯红,格外令人动心。 紧跟在她身后走出舞厅的,是三名染了金发的少年。 在舞厅里的时候,三人已经盯上这个容貌惊人的美丽女子。 女郎似乎察觉到身后不寻常的?步声,直觉地,她开始加快?步。 少年们仍执意追逐,不肯轻易放过她。 女郎回首瞥了一眼,索性拔腿狂奔。 就在她转过街角,要到另外一端的时候,一辆房车疾驰而来。 ?那间,一切犹如慢动作般,女郎在?烈的冲击之下向后弹开,然后无声无息的坠 落地面。 三名少年见状,早已溜得不知去向。 房车的驾驶立即奔下车,来到女郎身边。该死!鲜血流了一地。 此时,房车的后座车窗缓缓下降,透过街灯,隐约可见是一名男子,由于车窗只打 开三分之一,因此,男人的脸仍在阴暗之中,看不清他的样貌。 “该怎么处理不用我来教吧!别再浪费我的时间。”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冷漠,似乎 不把人命放在眼底。 “是的,老大!”语毕,吉冈取出手机叫来救护车。 而一直到女郎被送上救护车,坐在房车里的男子始终未曾步下房车。 他只是点燃一根?,一口接一口的抽着,冷眼观看车外的一切。 ???医院里,总有一股飘散不去的药水味。她就是在这种味道中醒来。 “啊,你醒啦!”巡房护士拿着病历表走进来。 “我……我头好晕……” “那是因为你有脑震荡的现象。” “我……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微微一笑,“你不记得了吗?你发生车祸。” 车祸?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了,这里有些表格需要你填写。”护士递上一张纸,在心中暗忖:这女孩很幸 运,受伤不重,仅在后脑处缝了几针。 她接过表格,目光落在头一栏──姓名。 怔了怔,她拿起笔,?发现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护士留意到她益发惨白的面色。 “我……”她双眼透着惊恐,“我……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原来忘了自己 是谁,竟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 护士一呆,随即又问:“那么,你家住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今年几岁?” “我……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她发出惊恐的哭喊,双手抱着头,心绪 陷入失控的状态。? 什么她想不起自己是谁? 护士见状,连忙找来主治医师──“小姐,请你冷静一点。” 一见是医师,她立即扑到床沿,抓住医师的手臂。“告诉我,我是谁?” “要知道答案,必须先冷静下来。”医师不疾不徐的回答。面对这种病人,态度必 须平和。 “可是……” “休息一会儿,也许你会想起来也说不一定。”医师朝她露出一个微笑。 她垂下头,放开医师的手,?然地坐在病床上。 “现在,你先睡一下,让脑子充分休息,也许会有帮助。” 终于,她点点头,顺从的躺下。 护士在她的点滴里加了一些药剂,很快的,她再度陷入黑甜梦乡里。 “怎么办?”护士关起病房的门。 “通知她的家人来。”医师回答。 “可是,送她来医院的人?未留下住址。” “电话呢?” “我不清楚,要查一查。” “你快去进行,那个女孩的情??不寻常。” 护土一怔,“她得了什么病吗?” “目前我还不能肯定,必须为她测试之后才有结果。” 两人边说边走,渐渐地离开了病房。 ???温泉池畔躺着一个男人。 两名衣着几乎不蔽体的女人,正在男人黝黑而精壮的赤裸身躯上熟练的压穴按摩… …这时,一名约四十出头、身形高瘦的男人走进温泉室。 男人来到池畔,?未开口,只是静静地立于一旁。 女郎们似已习惯这样的场面,两人同时收手,退出温泉室。 “有什么事吗?吉冈。”男人利落地坐起身,炯炯双眸凝视着他。 “老大还记得三天前在六本木撞到的女人吗?” “记得。”男人解开腰际的毛巾,踏入温泉池里。 “方才医院通知那女人已经醒了。” “是吗?她打算要多少赔偿金?” 吉冈顿了下,随后回道:“医院没提到赔偿金的问题。” 男人挑起眉,“那么,她要什么?” “医院方面没说,只是要您亲自去一趟。” 男人拧起眉,沉默不语。 “老大──” 男人抬起手,开口道:“备车!” “是!”吉冈如释重负,不由得轻轻吁出一口气。 ???接近傍晚的时候,两人来到医院。 主治医师已在个人办公室里等候。 “啊,神野先生是吗?”医师由更衣室中走了出来,已经换上便服。 神野幽淡然的瞥了医师一眼,迳自在沙发上坐下。燃起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请问神野先生与病人是什么关系?”医师开口。 “这一点很重要吗?”不就是赔偿金的问题,他连支票都开好了。“这个麻烦你交 给那个女孩。”他随手由口袋中取出支票。 吉冈立即取过,通至医师面前。“这是我们老大的一点心意。” 医师看了支票上的面额──一百万元! “没事的话,我就不耽搁医师你的下班时间了。”语毕,神野幽站了起来,转身就 走。 “那个女孩的伤不是金钱可以解?的。”医师开口道。 神野幽停下?步,转过身。“你是什么意思?” “那女孩清醒之后,记不得从前的事。” 神野幽闻言,不由得一怔,随即扯开一抹轻嗤的淡笑。“你确定这不是她企图讹诈 金钱的另一种方式?” 医师脸上有种受辱的神情,“本院已为她做过测试,证实那女孩的状?是一种逆向 失忆!” “逆向失忆?” “你再说一次。”神野幽捏紧双拳。 “我相信你已经听清楚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胆子不小?” “当医师的人本来就必须胆大心细。” 蓦地,神野幽笑了起来。“说的好!”语毕,他转身走出办公室。 吉冈默默跟在他身后,不敢开口。 老大众人一向深沉难测,作法总教人捉摸不定,此刻若说错话,极有可能挨他一记 飞拳,还是沉默? 妙。 “她住几号房?” “嗄?” “混帐!我问你那女孩住几号病房?”神野幽停下?步。 “老大……您愿意去看她?” 深沉的眸对住吉冈。“几号房?”嗓音阴柔得教人打心底发毛。 这一次,吉冈不再有任何犹豫的答道:“五○二号房,老大。” 神野幽二话不说,迈步而去。 到了病房里,?发觉空无一人。 吉冈拦住巡房的护士。“五○二号房的女病人呢?” “哦,她现在应该在七楼做脑波扫瞄。” 于是,两人又来到七楼的扫瞄室。 “二位有约时间吗?”护士问。 “我们是来找五○二号病房的人。”吉冈回答。 “请稍等。” 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半个钟头。 蓦地,神野幽起身,打算掉头离开。 此时,扫瞄室的大门轻轻地开?,走出一名长发女子,女子正好抬起头,两人四目 相接。 这一瞬,神野幽一贯淡漠的黑眸底起了莫名的变化。 “老大……” 神野幽不悦地回头瞪住吉冈。 “她……她就是那女孩!”吉冈吞吞吐吐的说着,不知自己做错什么事竟惹得老大 不高兴。 再回首时,女孩已失以为影。 “回去吧!”神野幽随手燃起一根?。 “老大,您不是要看她?”吉冈讶异地看着他。 “我这不是看过了?” 电梯门在此时打开,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电梯。 吉冈对老大的转变,终究不敢质疑。 ???翌日一早,神野幽再一次来到医院。 吉冈虽感到奇怪,?也不敢多问。 很快的,两人来到五○二号房门口──“你守在外面。” “是的,老大!” 神野幽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粉色的窗帘仍垂掩着,病床上的娇小人儿仍在沉睡中。 神野幽走向她,轻轻地在床沿坐了下来。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打算将她占?己有。 她很美……真的很美,但震动他心弦的,是她像小鹿一般的水眸,无辜而惹人爱怜 。 蓦地,她翻了个身,修长而白晰的腿露在棉被外。 凝视着她的黑眸,在一瞬间炽热起来。 女孩的眼,在这时候忽然眨了眨,随即睁开;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对不起,吵醒你了。”他开口。 女孩很快地坐了起来,“你是谁?”她将自己包裹在棉被之中。 “忘了吗?我是你的未婚夫。”黑眸直凝住她,薄唇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一向 是?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未婚夫?她迎视着他的眸光,感觉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他很英俊,甚至英俊得带点邪气,尤其那一双深沉的黑眸,灼灼如火,似要将她吞 噬。 这样全身上下充满邪佞气息的男人似乎不像是正派人物,然而,?是她的未婚夫? 会吗?她会和这样的男人有这样神圣的关系? 到底,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我是谁?”她轻问。 “你叫木下瞳子。”他答。 木下瞳子……她还是一点也没有印象。 不待她问,他又再度开口:“我叫神野幽。” 望着陌生的他,她心头无措而恐惧。为什么她对他一点熟悉的感觉也没有? 蓦地,她想起一件事。“昨天在扫瞄室外,我见过你,当时为什么不和我相认?” 她质疑的问道。“因为我希望给你多一点缓冲时间。” “我的家人呢?” “你父母早已双亡。”神野幽面不改色地回答。 她怔了怔。 “你不相信我?” “我……”她一时说不上来,只觉得心头一片迷茫。“你难道不在乎我忘了从前的 事?” 神野幽勾起笑,?近她的脸。“从前如何?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将来我们仍会在一 起。”语毕,他低下头覆上她唇瓣。 将来……一个没有从前的人,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他的吻仿佛带着魔力,她竟无法拒绝! 直到她气息将窒,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这束花给你,明天我再来看你。”语毕,神野幽将手上的花束交到她手里,然后 转身离开。 她低头一看,是紫色的玫瑰!紫玫瑰的花语是──深情的爱恋。 这代表他的心意吗? 望着紫玫瑰,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底仍是微微的不安。 第二章 连着两道冷锋来临,气温骤降,冬日的清冷将中庭的最后一丝暖意驱散,枯落的银杏叶铺满了红砖道,看起来有种寂寥的感觉。 木下瞳子坐在步道旁的木椅上,怔怔地出神……在医院的时光总是过得很慢,往往一坐便是一日,在恍惚中虚掷光阴。而等了三天,那个自称是她未婚夫的男人,始终未曾再出现。 奇怪的是,她竟然有点失望,不过是个陌生人啊,为什么竟让她有了期待? 难道,在失忆之前她真的对他有深厚的感情? 想着一身邪佞气息的他,她不禁深深怀疑……“让你久等了。” 一道低醇的嗓音传自她身后。她吓了一跳,立即回头,迎视她的正是她沉思中的那张邪魅俊?。 还来不及回答,他便捧住她的脸,倾下身封住她微?的唇。 这一次,他的吻既快又猛烈,像饥渴的人寻到水源的那一刻,不顾一切地掬饮着,仿佛没有终止的时候。 终于,在他热血沸腾的边缘时刻,他放开了她。 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对不起!”她首先打破沉默。 “嗯?” 她半垂下脸,小声地道:“在我还没熟悉你之前,请你……请你不要再吻我。” “不,这一点我办不到!”嗓音中有着不自觉的冷酷,他一向不惯被人拒绝。在他生存的世界里,想要得到一件东西时,必须勇往直前,不择手段。 而他想要她,将她据?己有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不仅要撷尝她的甜美,更要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禁向;也许……直到他厌倦,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木下瞳子抬起头望住他。 “我无法忍受看着你而不碰你!”神野幽顿了下,眸光转?阴沈。“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女人,吻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伸手轻触她的脸,指腹滑过她丰润欲滴的唇瓣。 他霸道的态度与狂狷的气势,再一次地令她不安。她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他这样一个恶佞的男人,甚至还成为他的未婚妻。 思及此,她突然想起一事。“既然我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我手上没有婚戒?” “你一向不爱招摇,不喜欢戴着贵重物品,所以一直放在抽屉里。”他说着,黑眸紧盯着她。 木下瞳子无言以对,不知该信或是不信? “走吧!我已经?你办好出院手续。”神野幽拉起她的手,大步向前走。 “等一等!”她停下?步。“你要带我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我们的家!” “我们住在一起?”她口气惊惶。 “有什么不对吗?”下一瞬,他拉着她,再次往医院大门走。 吉冈站在房车外已久候多时。 当他一眼看见老大身边的女人时,着实吓了一跳。那天晚上送她到医院的时候,隐约知道她长得不错,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她是这么一个令人惊?的美人。 上车之后,神野幽开口交代一句之后,便升起黑色玻璃,将吉冈隔离在视?之外。 木下瞳子坐在车窗边,始终沉默的望着窗外。 车子开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他们正远离市区,往郊外而去。 “过来!”神野幽开口,朝她伸出手臂。 木下瞳子的不安流露眼底,她?不愿移近他。 该死!下一瞬,他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不要──”她低喊着,神情惊恐。 “由不得你不要。”他蛮横地说:“身?我的女人,你必须习惯我的拥抱。” “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现在开始也不迟。” “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他注视着她,黑眸在一瞬间冰冷起来。“你怀疑我?”语气很淡,令人分不清他真正的心绪。 木下瞳子只是望着他,没有回答。 她也很想相信他,然而他身上流露的狂嚣气息,?是这么地令她不安。每一次见到他,周围便仿佛升起迷雾;每走一步,不安便加深一分,如履薄冰。 “我很害怕。”她轻声说道。 “怕我?”他脸上的表情阴暗不定。 木下瞳子深深地望入他深邃的眼底,“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她说着,把脸埋进双手里。 “那就什么都别想。”神野幽拉开她的手,勾起她尖尖的下巴。 她是如此的惹人怜爱,那一双黑瞳因无助而迷蒙,紧紧地纠缠住他的心。 头一次,他对女人有这么深刻的感受。 “连我们的过去也别想吗?” “随你。” “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 “我的众人一向直接,对于想得到的东西,一定可以到手,公不公平对我而言没有分别。” “那,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的事对我来说都像是一场游戏,结果固然必须得胜,但真正最重要的是过程。” “过程?”她不明白。 “是的,操控一切的过程。”神野幽狂肆的回答,俊?在一瞬间有种目空一切的邪佞。 木下瞳子沉默一会儿,突然幽幽地开口:“我是不是也只是你游戏中的一个部分?” 神野幽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这一点……将来你会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再度勾起她的不安。 ???车子治着公路旁的坡道向上爬,一路蜿蜒颠簸。 木下瞳子的眸光不住地望向车窗外渐渐变暗的天色,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山里的云雾像是触手可及,黑沉沉地一片,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果然,不一会儿工夫,豆大的雨滴便倾泻而下,远方的天际白光乍现,轰然的雷声随着白光之后而来,连车子都随着山林而震动。 木下瞳子对窗外的景色十分陌生。 “还有多远?”她问。 “快到了。”神野幽伸手轻轻滑过她的面颊。 “为什么从前我会住在这种人?罕至的山里?” “也许,待会儿到了之后你会有答案。”神野幽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 在他炙人的眸光下,木下瞳子再一次有种身陷迷雾里的感觉,既陌生又有点心慌。一切仿佛身在梦里,没有真实的感受。 不多时,车子驶上一条平坦的石道,穿过树林之后!霍然出现一幢大房子。 木下瞳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住在这种木造的古屋。 很快的,大屋里奔出一名年约五十的妇人,她?着古式的油伞,恭敬地来到房车旁。 吉冈首先下车,?两人开车门。 神野幽接过妇人手中的油伞,拥着木下瞳子走向大屋。 一?眼,木下瞳子看见大门的横梁上有一个牌匾,上头题着三个大字──赤月居!一怔,心底有种熟悉之感,一时?又想不起什么。 “饿了没?” 低醇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木下瞳子回头。“我想先四处看看。” “也好,我陪你。” 穿过了前廊,木下瞳子走向东翼。 起居室里,一眼望去全是新净的淡青色榻榻米,溢出扑鼻的草香,悠悠地传送着大自然的气息,是一种干净的味道,令人通体舒畅。 起居室的左侧是整面的玻璃墙,一眼望去是精致美丽的庭园景致,松涛花影、奇石水塘,无一不美,无一不令人惊叹。 紧接着,两人来到北翼的廊底,推开一道玻璃门,木下瞳子看见另一处小小的和式庭园,庭园之中有一处别致的露天风吕。 大块大块不规则的花岗石,砌成一圈数尺宽的大花边,围住一方高起的风吕,泉水冷冷作响,冒着热气。若不是外头下着滂沱大雨,她真想痛快地泡上一回。 木下瞳子突然回首,凝望着神野幽。“如果从前我真的住在这里,那么,我一点也不讶异,因为这里是这么的美,美得让人有点心痛。”一如仙境。 神野幽走近她,出其不意地将她揽人怀。“这里永远属于你!”他如爱语般的轻声承诺。 这一次,木下瞳子没有拒绝他的拥抱,静静地倚靠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直到暮色低垂──??? 吃过晚饭,神野幽带着木下瞳子到西翼的主卧室,木下瞳子的目光立即被房间里的一幅照片吸引。 照片只有十二寸大小,以银质镂空的古雅相框装起,挂在吉边。 木下瞳子看清照片中的一男一女,正是神野幽和自己。 照片里的背景是富士山,她倚在神野幽的怀里,神情看来平静而幸福。 看来,她真的是他的未婚妻。 “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一切了吧?”神野幽留意着她的反应,事实上,这是一张合成照片,是由一位技术高明的手下所制成。 为了留住她,他必须取得她的信任──即使必须不择手段。 木下瞳子无一言。 “过来!”他再次开口。 木下瞳子走向他。 “把手伸出来。”他淡道。 在不明白他的意图之前,一枚戒指已套在她的指头上。木下瞳子低头望着这枚灿烂炫目的钻戒,心中明白它价值不菲。 “从现在开始,不许你脱下这枚戒指。”神野幽注视着她,语气里是不容抗拒的霸道。 “我记得你说过,以往我一向不爱戴贵重饰品。”木下瞳子回答。 “那是过去。”他盯住她,目光灼灼。“今后,你必须戴着这枚戒指,每分每秒,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戴着戒指可以时时刻刻提醒你这个事实。” “如果是事实,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木下瞳子仰起头,迎上他深不可测如黑潭般的瞳眸。 “但愿如此!”邪魅的俊?勾起若有似无的笑,藏着难以解读的意味。 对他而言,她就像他掌中的蝴蝶,无论如何,永远只能在他面前展现美丽的彩翼,禁锢在他独享的天地里,再不会任由她飞去。 残忍吗?他一点也不觉得。 在他的世界里,永远只有一道铁律──?达目的,不择手段! 爱她吗?他不知道。 像他这种在刀口下过日子的男人,也许不适合爱人。他只知道一点,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是为他而生的女人,执意将她据?己有。 思及此,他勾起她尖尖的下巴,咧开一抹邪气的笑容,低头覆上她的唇瓣。 他的吻出奇的轻柔,然而,隐藏在轻柔底下的,是蓄意的勾挑──他要引诱她,让她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他所布下的网,心甘情愿地奉上他想索求的身与心。 木下瞳子在他愈来愈深入的热吻下逐渐迷失,生涩地开始回应他炽烈的吻。 神野幽拥着她,让她倚在玻璃窗的横台上,一双大手缓缓地在她身上游移。 当木下瞳子感觉到他一双温热的大掌摩挲着她的小腹以及背脊时,她才惊觉自己身上的和式睡袍不知何时已经卸落在榻榻米上。 “你……停下来……”她语气微微发颤,如今她身上仅着一件蕾丝内衣以及同款的底裤。 “你真的希望我停下来?”神野幽?近她已赤红的耳垂,低哽地轻喃,同时在她小腹的手毫无预警地滑入她底裤之中……“啊!”木下瞳子低喊一声,身子往后缩,?发觉抵上玻璃,无路可退。 神野幽盯住她惊惶的小脸,俊?徐徐展开一抹笑。“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他拉起她的手,“别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 粲然炫目的婚戒与他灼灼的眸光,像两道引诱的魅惑,令她再一次陷入迷惘的雾里,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在我失忆之前,我们的关系……也是这么亲密?”木下瞳子迎视他仿佛教人着魔的幽深眼眸,不自觉地脱口问道。 俊?上的邪魅笑容,不由得加深。 “这个答案,必须由你自己体会。” “我……” “嘘……别开口,用你的身体来感受一切,感觉是不会骗人的。”神野幽低嗄地喃语,引诱她进入原始的欲望。 他的眼眸像是要吸人魂魄似的……木下瞳子感觉自己似乎要在他身下融化了。 神野幽凝视着她迷蒙的水眸,咧开一抹洞悉的微笑。女人一向受他身上散发的邪肆特质所吸引,他深深知道。 以高明的挑逗技巧引诱她如果算是罪恶,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只怕在常人眼中算是天诛地灭的恶行了。 然而,他神野幽不在常人之列,凡是他看上的,莫不属于他,毫无例外! “你爱我吗?”木下瞳子带着迷惘的问出口。 “你呢?你可爱我?”神野幽低下头,?近她的脸,温热的气息徐徐地炙烫她绯红的脸蛋。 “我……我不知道。”她一颗心既慌又迷乱,很想抓住一点可以倚靠的东西。 失忆的感受一如失根,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未来该是什么样子? 眼角瞥见自己与他的合照,也许,未来可以在他身上找到答案。 神野幽半眯起眼,低笑起来。“爱是十分虚无缥缈的,在你明白爱与不爱之前,我可以给你另一种真实的欢愉。” 今夜,他还不打算真正的要她。 教她初识云雨,只是个开始。来日方长,他不愿在今夜便吓坏她;他深信在今夜过后,她会开始渴求他的给予,一如他从前曾有过的女人。 这一夜,他拥着她,在榻榻米的被褥上共度他们的第一个晚上。 屋外的大雨依旧未停歇,木下瞳子?很快地在他?壮的臂弯中睡去。 ???翌日,木下瞳子醒来,发觉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披上睡袍之后,她起身来到窗边。 一夜过去,屋外竟已银白一片。 她在窗台上坐了下来,双手环膝,目光落在窗外的皑皑白雪……不知道下雪是怎样的声音?她心头突然掠过这样的想法。 隔着玻璃,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对翼的廊底,欲张口,?蓦然察觉他听不见,玻璃窗是封住的,像百货公司的展示窗。 很快的,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那间,木下瞳子心底像是有某种东西震动了下。 敲门的声音在此时响起──“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管理大屋的妇人千代。 “小姐请用早餐。”千代笑容满面,在榻榻米上的暖桌上搁下餐盘。 木下瞳子走向千代,开口道:“以前我住在这里,是真的吗?” 千代怔了下,“小姐自己不知道?” “我发生一场车祸,失去了记忆。”木下瞳子感觉自己说的仿佛是别人的事情,没有真实的感受,一切像在雾里,什么都看不清也捉摸不着。 即使是昨夜……也恍如一场梦。 “原来是这样啊!”千代脸上有同情的了然之色,“其实我也只比小姐早到赤月居几天而已,所以为不知道赤月居从前住的是什么人。” 木下瞳子望着千代,脸上有点失望。 到底自己在怀疑什么呢?她也说不上来,也许,她只是想要一点真实的感受。 “啊!神野先生要我告诉小姐,这段时间山里降雪,请小姐留在大屋里不要出去,他过几天会再来看你。” “他去了哪里?”木下瞳子缓缓的在暖桌前坐了下来,望着精致的餐点,?没有胃口。 “神野先生回东京去了。” 木下瞳子怔楞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在东京是做什么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与神野先生随行的吉冈先生曾告诉我,神野先生的事业分布广阔,几乎各个行业都与他有点关系。” 这下子木下瞳子的疑问更深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让他与各个行业都有关系呢?而她,又是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在这个地方住了多久?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心头渐渐地扩大,她?定自己找寻答案。 第三章 过了三天,木下瞳子发觉要在这幢大宅里寻找过往的蛛丝马?,是一件困难的事。 除了她住的房间备有日常所需的一切用品以及各式美丽衣裳之外,其余的房间全都收拾得十分干净,干净到不像有人长期居住。每一样家具都是新的,就连榻榻米也都是淡青色的,仍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香。 屋子十分地舒适,在古朴的设计中又不失现代化的设备,但唯独缺少一样──电视。 她曾问过千代,千代的回答?不能让她信服。 “神野先生说过小姐不爱看电视,所以也就没有装置,?且此地属于高山区,要接?也不容易。” 是吗?真的是这些原因吗?可……屋里的设备不都采用最先进的电器化装潢? 身?现代人,电视是一种最快捷也最普遍的资讯取得工具,少了它,木下瞳子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不知天下事,与外界隔绝的人。 这一日,木下瞳子心血来潮,想试一试位在北翼廊底外的户外风吕。 这么不是天然的户外温泉,而是人工的,因此必须?动马达,让水温热滚动。 千代正在屋里做晚饭,木下瞳子不愿添加她的麻烦,因此来到庭园的储物室,准备?动马达开关。 这是她头一次进入储物室,由于暮色将至,储物室里光?不足,木下瞳子摸索着打开电灯,开始找寻马达的控制箱。 忽然,她的视?落在墙上一个锁起来的木柜上,她的心底掠过一阵异样的感觉。犹豫了一会儿,她?定打开木柜。 她在工具箱里找到一把铁捶,然后毫不考虑的击向铁锁──经过一番努力,铁锁终于弹开,木下瞳子打开木柜,入眼的竟是三枝长短不一的枪。 木下瞳子伸出微微发颤的手,取过其中一枝。沉甸甸的……?非玩具! 为什么这里有枪? 很快的,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一张陈旧的报纸随着她抽动手枪的同时,落在她?边。 木下瞳子蹲下身,目光被旧报纸上头的标题所吸引──神秘的赤月组织首领是东京最大企业神野家族的传人? 刊登在报纸上的,赫然是一张神野幽拥着某名模的照片。 ?那之间,木下瞳子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赤月居有熟悉之感。在日本,有什么人没听过赤月组织呢? 这个问题就像是在意大利?没听说过黑手党一般可笑。 可是,木下瞳子?笑不出来。 如果报导属实,那么她的未婚夫就是黑社会的老大。 天!难道在她答应他的求婚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是什么身份?否则,她怎会答应成为他未来的妻子呢? 木下瞳子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她开始质疑起自己失忆前的身份……花了一段时间,她读完报纸上的报导,渐渐的,她心头有了另一番不同的想法。也许,她根本不是神野幽的未婚妻。 这个想法虽然有点疯狂,但?不是全然的不可能。想起他对待她的方式,木下瞳子心底开始有了恐惧。 如果她的揣测属实,那么他对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不是他所说的全是谎言? 蓦地,耳畔传来千代的呼喊,木下瞳子回过神来,连忙合上木柜,走出储物室。 对千代,木下瞳子一句话也没提。 如今她什么人也不敢相信。 ???子夜一过,木下瞳子穿上白色雪衣,悄悄地离开赤月居。 尽管雪已停,但积雪未化,山路到处是和着雪水的泥泞,湿滑难行。不过,这么未阻止木下瞳子离开的?心。 迎着刺骨的山风,木下瞳子手里拿着一支手电筒,缓缓的朝下山的路径前行……这一走,就走了两个钟头。 木下瞳子开始感到疲累。 这时,坡道突然出现一辆车,在黑夜里望去十分清楚……木下瞳子看清楚是一辆越野吉普车之后,兴奋地站在坡道上准备拦车。 吉普车很快的来到她面前,?且在距她数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正欲上前,木下瞳子?在此时看清楚车上的驾驶……下一刻,她转身往回跑! “该死!”车上的男人低咒一句,立即开门下车。 车子?未熄火,车灯映照出男人高大的身影,以及一张阴惊的邪魅脸庞──是神野幽! “回来!”混合著愤怒以及讶异的低沉嗓音,随着夜风传入木下瞳子耳里。 不……木下瞳子在心中呐喊,狂奔的?步未曾停歇,一颗心像是要由胸口蹦出。她很害怕,恐惧占据她的思维。 这是自从她失忆之后,头一次感到如此心慌与无助。 慌乱中!手电筒由木下瞳子手中掉落,冒着黑暗的危险,她仍然继续不停地向前跑,奔进了坡道旁的树林里……仓皇之间,木下瞳子突觉?下一空,雪地在她所踏之处陷落……“啊──”她尖叫一声,双手在危急的一瞬间攀住崖壁上的突石。 是白雪与枯枝?悬崖造成了平地的假像,对不熟悉地形的人而言是通往地狱的陷阱。 在她下坠的那一刻,神野幽的心几乎停止跳动。当他扑到崖边,触目所及之处,她双手攀住崖壁上的突石,在生死之间徘徊。 木下瞳子惊恐的眼,正与他相对。即使失忆,但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没有半分犹豫,神野幽匍匐在崖边,伸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 “勇敢一点,别松手!”也许是惊心过度,他的声音比以往要粗哑干涩。 木下瞳子感觉?下空荡荡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在他有力的手臂拉引下,将木下瞳子由突石拉了上来。 木下瞳子浑身发颤,无力起身。 神野幽一句话也没说,抱起她,大步走回吉普车。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暴风雨前的死寂。 ???当吉普车开进赤月居之后,迎在大门口的千代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木下瞳子小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神野幽面色铁青,二话不说的抱起木下瞳子往她的房间走。 千代一路紧跟其后。 “你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撂下话后,神野幽抱着木下瞳子进房间“放……放我……下来!”木下瞳子进房之后颤声地道。 神野幽半眯起眼,黑沈的瞳眸里布满危险的气息。 半响,他依言放下她。 木下瞳子双足触地之后,双腿仍虚软,几乎要站不住?。不过,她也没有倒下。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托住她后脑勺;下一瞬,两片炽热的唇压向她,急切而粗暴地撬开她的唇,索尝她的甜美。 木下瞳子亟欲抗拒,不住的挣扎。 然而,她愈是挣扎,钳制她的一双大手收得愈紧,将她牢牢地压在身前。 自从那一夜浅尝过她之后,不见她的这一段日子,她令他销魂的身影就如同烙了印般,每每挥之不去。 见鬼的!他?非初尝情欲的小伙子,可她?挑起他炽烈的欲望,让他像个傻小子一般,大半夜独自驾车前来,只是为了要见她! 究竟自己对她是爱是欲?是偏执还是情难自禁? 该死! 怒气让他的吻变得狂暴起来,一双大手开始剥除她身上的外套,?滑入她毛衣底下,攫住她未着胸衣的滑润,使劲地搓揉,以蹂躏的方式惩罚她的逃离。 没有女人可以用这种方式来挑衅他,他不许──“说!为什么要离开?”神野幽抬起头,望住她氤氲着水气的眼眸,面又手则牢牢的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因在墙与他胸膛之间。 木下瞳子回答得很快:“因为你骗我!”微颤的语气里是不信任的恐惧。 害怕他黑社会的背景固然是令她心慌的原因之一,然而,真正教她恐惧的,是欺骗! 邪鸷的俊?上,浓眉缓缓地扬起。“我骗了你什么?”他面不改色地反问。 “我在储物室的柜子里……看见了你藏的东西。” “藏?”神野幽低低的笑了起来,“枪是一种很危险的东西,懂它的人可以用它来自卫防御,不懂它的,极有可能会伤人伤己。我不是藏,而是将它收起。”若真要藏起某一种东西,他就不会留下蛛丝马?,冒着被人发现的危机。 像他这样的人,愚蠢是一种危险,但往往致人于死的是大意。 “在这种人?罕至的地方,需要用枪来防谁?” “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淡淡地表示。 “包括被仇家追杀吗?”她勇敢地迎视他幽沈的眼。 这一次,神野幽脸上的笑,显得更加深沉了。“看来,那篇报导你已经看过了。” 沉默一会儿,木下瞳子轻轻开口:“报上写的是事实吗?” “你在乎?”他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 “毕竟我是你的未婚妻。”如果他没骗她。 “如果我承认呢?”黑沈的眼眸闪了闪,在转瞬之间变得阴暗。 望着他冷俊邪鸷的脸庞,木下瞳子心底不由得瑟缩了下。 毫无疑问地,他是个十分危险的男人。 挣扎一会儿,木下瞳子终于开口回答:“也许,我们应该先分开一阵子。” “分开?你这是什么意思?”扣在她腰间的双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 “我……我希望可以先解除婚约。”她迎着他的注视,小声地说着。 这句话犹如一枚炸弹,在两人之间引爆。 神野幽危险地眯起了眼,“我绝不会答应。” “可是……” “没有可是!”他低下头!?近她耳畔。“自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属于我的,没有任何人、任何理由可以分开你……和我!”语毕,他含住她雪白的耳珠,?顺着耳后,在她颈窝落下一连串灼热的咽吮……木下瞳子心中震了下,伸手抵在两人之间想推开他,?脱离他技巧高明的诱缠。 神野幽?不允许,轻易地抓住她的手。“永远别再提起离开我这三个字。”语毕,他拉高她的手,将其固定在她头顶上,另一只手则沿着她纤细的腰肢,来到她丰挺的酥胸。 “不、不要……我求你……”酥软的感觉再度蔓延至她全身,木下瞳子的记忆回到前一次的缠绵,心中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无法抗拒他的抚触? 她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她会再一次迷失自己。 凭着仅存的理智,她开始奋力扭动身躯,想摆脱他摧人心神的勾挑。 “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你也明白自己是要我的,不是吗?” 木下瞳子羞愧极了,不顾一切地挣扎着……下一刻,他撤开手……木下瞳子顿觉身上一轻,然而这只不过维持一秒钟,当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的毛衣已被他剥除。 “呀!”她低喊一声,双手立即环住赤裸的胸脯。 神野幽撇嘴邪邪一笑,伸手拉开她腰间的束带。 顷刻间,木下瞳子身下的运动型休闲长裤无声地滑落。 室内?不冷,温度适中,可是木下瞳子雪白的胴体?在一瞬间转?淡淡的绯红。 老天!他的眼神……该怎么形容呢?简直像是要将她吞噬。 “我要你!”神野幽低沉地开口,站在她身前,一双黑沈的眼逡巡着她美丽的胴体,以眼神说明他的渴望。 尽管他没有碰触她,但……他炙人的眸光?比任何言语及抚触还能挑动人心。 罂粟是美丽的,同时也是危险的! 他就像是罂粟,在危险的本质里仍兼俱致命的吸引。 神野幽沉静如猎豹,直凝望住她……一种危险的感觉,直逼她而来。 然后,他动了,快如闪电,快得令人来不及招架。 在一静一动的转变之间,木下瞳子已被一双有力的铁臂环住,柔软的胴体被壮硕的男性身躯压在榻榻米上。 “不要拒绝我能带给你的欢愉。”他粗哑地开口,?拉开她合抱的双手,“你真美!”他忍不住赞叹,以眼神膜拜她无瑕的玉体。 在他眼底,她就像完美的化身,是上帝的杰作。 “不要……”木下瞳子因他的眼神而战栗,完全抗拒不了这个俊魅如恶魔的男人。 木下瞳子睁开迷蒙的水眸,无言地瞅住他。 “看着我!”他命令道,他知道她仍是完壁之身,但仍必须习惯他的存在。 木下瞳子再次睁开眼。 “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他诱哄她开口。 挣扎间,木下瞳子忍不住依言道:“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你发誓?” “我发誓!” 神野幽勾起满足的笑,明白她已深陷在他一手织就的欲网里。 ???翌日。 木下瞳子一觉醒来,发觉房中只有自己一人。 她缓缓地坐了起来,形容不出自己到底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昨夜,他异样的热情几乎令她难以承受,直到现在,她浑身仍然虚弱酸软,目及之处,布满红瘀,全是爱欲的残痕。 抬起眼,不经意的一瞥,看见玻璃窗外的熟悉身影,木下瞳子立即穿上毛衣及长裤,直往门廊外而去。 而在听见身后的?步声,神野幽回首。 “还痛吗?”他炯炯黑眸直盯在她脸上。 “什么?”木下瞳子怔怔地问。 “我是说……你的身体还好吗?”昨夜,他要了她三次,仍有意犹未尽之感。 已经有很久一段时间,他对女人不曾有这种近乎贪恋的疯狂。 通常,他用不同的女人来发泄他的情欲,以游戏的方式在她们身上玩乐。但,她?不同。 在拥有她的同时,他还渴求更多。他再也不会放她走! 木下瞳子在明白他所指?何时,俏脸在一瞬间红至耳根。“我很好!”她小声地回答,一双水眸直落在他身上。 尽管雪早已停,但天气仍十分寒冷,然而他?仅穿着一件深蓝色和式长袍,足下穿着一双木屐,手持武士刀,站在庭园中练刀法。 当他走近她的时候,她甚至看见他额角闪着汗珠。 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总是如此的耀眼。 这一刻,木下瞳子的心悄悄地动了下……“我要走了。”神野幽在她面前停下?步。 木下瞳子无言,心底?掠过莫名的失落感。 突然,神野幽执起她的手。“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女人。”他低头在婚戒上轻吻了下,“别再提起解除婚约的事。” 沉默一会儿,木下瞳子开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你愿意?”俊魅的脸庞掠过一丝讶异。 “我不知道。”绝美的脸蛋浮现迷惘。 “我会等,直到你心甘情愿。”神野幽顿了下,眼底掠过一抹微不可辨的诡芒。“不过,你必须答应我,在结婚前不会离开这里。” 木下瞳子望着他,挣扎一会儿,终于问道:“报纸上的消息是事实吗?”她必须知道。 “赤月居?非浪得虚名。”神野幽直视着她,“你怕吗?” “你会伤害我吗?”她迎视他的眼,轻轻地问出口。 “只要你永不背叛我。”他答。 “将来会怎么样,没有人知道。”木下瞳子回道。 “不,我知道,你会永远属于我!”神野幽笃定的凝望住她。 木下瞳子对未知的将来仍存疑惑,不过,在记忆尚未恢复以前,她不会离开,她告诉自己。 ???十个月后木下瞳子坐在西翼的房间里画画。 早晨的阳光十分柔和,她静静地画着窗外的远山雪景。 她相信一个人的天赋不会因为失忆而丧失。几个月前,在偶然提笔涂鸦之后,她才知道自己拥有这一项才能,从此日日沉浸在油彩的世界里,作品一日多过一日,每一幅的水准都足以参加画展。 因为寂寞,画画的时候,她全心投入,如此才能稍?心里的相思之苦。 这十个月以来,神野幽出现的次数?不多,每一次总是与她一夜缠绵之后就离去。即使是如此,木下瞳子发现自己竟然一次比一次更渴望见到他;有时候,甚至想他想到彻夜无眠。 这就是在乎一个人的感觉,她知道。 木下瞳子放下手中的调色盘,不由得微微失神。 记忆中,不知由何处听过一句:当女人爱上男人的时候,吃苦的日子便要开始。 她爱上他了吗? 他是这么一个让人捉摸不定、深沉而危险的男人。 这样的人真能相守一辈子吗? 突然,一双手臂无声无息地由她身后紧紧地环住她肩头。 毋需回头,木下瞳子心底窜过一股难以形容的感受,一颗心猛然揪紧。 是他,那种混合著淡淡?草与麝香的味道,与他如出一辙,神秘而危险,如罂粟,尝过那致命的滋味,一辈子忘不了。 “在想什么?”神野幽低头在她耳畔轻喃,灼热的唇在她粉颈上轻轻地落下一连串绵密的细碎之吻。 木下瞳子无言,只是极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抚触仿佛总带着魔力,每每令她迷失在其中。 “如果你是在想我,那么我可以原谅你!” 咚的一声,木下瞳子手上的调色盘坠落在地下。 “想我吗?”神野幽低醇的嗓音变得有些粗哑。 “嗯!”木下瞳子闭上双眼。 “想要我吗?”神野幽贴附在她耳边,亲吻她颈后。 这一次,木下瞳子没有回答。 神野幽微微地眯起眼,抽身退开。 木下瞳子转过身,“我怕!”她小声地开口。 “怕我?”神野幽盯住她,两道浓眉微微拧起。 木下瞳子摇摇头,“我怕的是寂寞。”她顿了下,接口道:“这一次来,你打算留多久?”他一向在与她云雨过后便离去,难道……她这个未婚妻在他心目中一点也不重要?这个疑问一直在她心中,未曾问出口。 “你希望我留多久?”神野幽面无表情地反问,让人读不出他此刻的心绪。 木下瞳子的心无端地揪了下。 “你……你若觉得照顾我这样的人很累,我想,我可以谅解!”他始终将她排除在生活之外,为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原本已舒展的眉头再一次纠结。 “已经过了这么久,我的记忆一直没有恢复……如果你已经厌倦这样的日子,请你……请你告诉我,我可以离开。”她?不希望自己是他的累赘。 “离开?”神野幽再度上前,俊魅的容颜未显怒色,只是逼近她的脸。“你打算去哪里?”开口的同时,低沉的语气中隐含着冷怒。 望着他双眸中的阴合魅光,木下瞳子不由得轻轻地抚上他的脸,“你不在的时候,我很寂寞,有时候真想离开,去哪里都可以。”她说着,明眸深处有压抑的愁邑。 “为什么还留下来?”他问,面色未改,唯有一双黑沈的眼眸更显阴郁。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始终打算要离开他,真是因为寂寞,还是她根本不曾在乎他? 该死!她可知道他时时在见与不见她之间苦苦的挣扎?她可明白他的特殊身份,令他无法时时陪在她身旁? 尽管一开始,他为了私心,将她禁锢在这个几乎算是与世隔绝之地;然而,如今?是为了她的安危,才将她排除在他与常人不同的危险生涯里,难道……他做错了吗? 第四章 沈窒的气息笼罩在两人之间──木下瞳子许久之后才幽幽地开口:“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的心已经留在这里。” ?那间,神野幽眼里迸出如火般的异彩。“你爱我吗?”他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心底深处有某一个部分?得紧紧地,连呼吸也不自觉的陷入停滞。 这是两人相处以来,他头一次问出了口。 木下瞳子望进他幽沈而深邃的眼,问:“爱是什么?” 隔了一会儿,神野幽回道:“对我来说,爱是绝对的占有。”他的爱,绝对是独占的,永远不会改变。 “爱不是牺牲自己,让对方幸福吗?”她很迷惑。 “你认为牺牲才算爱?”他挑起眉。 “肯?对方无私的付出,你不觉得那是一种爱的最美境界?” 神野幽笑了。“我以为那不是最美的境界,而是最愚蠢的行为。”他停了下,接口问道:“你自问可以为爱而付出一切吗?” 木下瞳子凝视他,脑海掠过这段日子与他相处的每一幕……忽然间,一切豁然开朗,她在乎他,比她所想像的更在乎。 “我愿意?你付出一切!”她不知不觉地脱口而出。 这表示他已经得到她的心了?黑眸锁住她,迸出狂喜。 “永远吗?”神野幽问,目光灼灼地。 “永远。”水眸漾着温柔的情意。 神野幽拥住木下瞳子,在她耳畔低声嗄语道:“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去哪里?”她望住他。 俊魅的脸朝她露出神秘一笑,“相信我吗?”他问。 木下瞳子点点头。 “那么,回房去换一袭美丽的衣裳吧!” 木下瞳子怔了下,一抹淡笑爬上她那一张令日月辰星也不免失色的绝美容颜。 ???六本木的夜充满异国气氛,附近有?数甚多的大使馆,满街都是打扮时髦的男女,各色人种随处可见,独占流行之先进。 木下瞳子万万想不到,神野幽竟然会带她到六本木的一间私人俱乐部。 “为什么带我到这里?”她忍不住问。 随着眸光流转,她看着游泳池畔净是嬉闹的年轻男女,甚至有两名年轻女郎褪下泳衣,赤裸裸地在泳池里游泳,毫不避讳旁人的眼光。 “因为这里是属于我私人?业之一……”神野幽顿了下,勾过她的脸,“今晚,是我的生日!” 木下瞳子一怔,随即回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所以没有准备。” “可以和你在一起度过这一夜,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神野幽深深地凝视眼前这张教他心神震动的小脸。她的美是这么的纯净,几乎令他屏息。 每一个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与自己相属的另一半,而他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 木下瞳子听着他动人的话语,一颗心不由得揪紧起来,“我相信,这一定是我听过最动人的一句话。” 他望着她,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然后低头吻住她。 这一吻来得既快又狂野,木下瞳子只能攀住他的颈项,由着他吻自己;直到双膝传来熟悉的虚软。 “咳……咳……”一阵轻咳由两人身旁不远处传了过来。 神野幽抬起头,循声望去,不悦地拢起眉头。“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黑眸在?那间由柔情转?淩厉。 吉冈抹了抹额头,紧张地开口:“呃……老大,出云社长带了一个法国人来见你。” 出云社长与赤月组织有着极?密切的合作关系。 “什么时候的事?”神野幽若无其事地问。 “半个小时之前。”吉冈回答。 神野幽回头,“我保证很快就回来陪你,好吗?” 木下瞳子浅浅一笑,轻轻地点头。 神野幽随即前往俱乐部顶层的私人办公室。 “瞳子小姐,想喝点什么吗?”吉冈问道,他被留下来保护老大的女人。 木下瞳子望着吉冈,忽然脱口问了句:“我们认识很久了吗?” 吉冈一怔,随即有些不自然地道:“事实上,我们很少有机会接触。”老大曾交代过他,在瞳子小姐面前不能乱说话。明知这对她不公平,但老大喜欢嘛……“是吗?”木下瞳子有些失望,“我想喝一杯长岛冰茶,麻烦你。”她无奈地微微一笑,在泳池边的长椅坐下。 对于自己失去生命中某一部分的记忆,她始终无法释怀。 吉冈立即往吧台方向而去。就这样,他来回走了数趟。 “麻烦你,我还要再一杯。”木下瞳子开口。 “呃……可是,瞳子小姐,你已经喝了三杯,这种酒后劲很?,还是少喝一点好。”吉冈劝道。 “我没醉,你放心!”木下瞳子仍旧对他微笑。 吉冈半信半疑,仍往吧台走去。 木下瞳子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看起来有些落寞,泳池畔有许多爱慕的眼光落在她身上,?迟迟没有人敢接近。 神野幽从未在公开场合吻过任何一个女人,刚才与木下瞳子的热吻,已经明白的告诉众人,这个女人? 他所独有,旁人不得染指。 然而,仍是有例外。 一个刚刚走进俱乐部不久的年轻男人开始注意到她──“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曾见过。”他来到她面前。 “是吗?我不记得。”木下瞳子回答。 “大概是在……嗯……八个月前……不,也许更久以前,我们曾在一家地下酒吧见过,当时我还请你喝了一杯酒。”只不过,她?没有接受那杯酒,她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掉头离开。 木下瞳子望住他,心底开始发热。“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她问。 “当然!像你这么美的女人,很难让人忘怀。”他笑了笑。 “当时我们说了些什么?我是说,你记得些什么?”木下瞳子期待的看他。 “呃……”糟糕,那个时候她根本连一句话也没和他交谈就走了,“呃……当时……你答应与我交往。”他大言不惭地胡诌。 木下瞳子一怔,尚未开口回答,身后冷不防地传来低沉的一句──“不可能!” 神野幽缓缓地来到木下瞳子身后,俊魅的面孔上泛起嗜血的寒意。 “啊,你来啦!”木下瞳子起身,挽住他的手臂,神情兴奋地说:“这个人说他见过我。” 神野幽在她唇上轻啄了下,“陌生人的话不可轻信!”他寓意深远地说着,阴冽的眸光越过木下瞳子,定在年轻男人脸上。“小伙子,你再仔细想想,真的见过我的未婚妻吗?” 尽管他语气不重,但是由他眼里传所达出的讯息,已经明白的告诉他──再不滚,只有死路一条! 年轻男人是这俱乐部的一员,当然明白眼前这个气势狂狷的男人是何等身份。 当下,他忙说:“对不起,我想我认错人了。”语毕,他低头转身急急离去。 神野幽淡瞥了吉冈一眼,然后拥着木下瞳子走向私人办公室。 “我想,你该饿了,我叫人送东西进来吃。” 木下瞳子点点头,心绪?显得十分低落。 “怎么,你不开心?”神野幽在沙发上坐下。 “不,我只是有点失望。”木下瞳子据实回答。 “你相信那个小子的话?”俊?不自觉地转?阴暗。 “我……我不知道,已经过了这么久,真希望可以遇上一些有助于我恢复记忆的事。” “失去的记忆对你真的那么重要?换作是我,不知多高兴可以忘了从前所有的一切。”神野幽燃起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 “不,你绝对不喜欢这种感觉,那会使你对周遭的每一件事存疑。”本下瞳子不赞同地道。 “你怀疑我吗?”神野幽伸手轻轻摩挲她如水一般的柔颊。 木下瞳子朝他柔柔一笑,偎进他怀里。“爱对我而言,是信任?基础!我爱你,所以相信你!”声音不大,?足以令人听清楚。 神野幽拈熄了?,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下。“我很高兴听见你这么说。”他淡淡地说着,俊魅的面孔上掠过一丝她见不到的懊恼。 此时此刻,他忽然痛恨起自己。 ???这时,在俱乐部外的暗巷里发生另一件事──“别……别打……别打了……”年轻男人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哀求着。 “可以了!”一道声音由另一端传来。 三名打手闻声,随即收手立于一旁。 ?首者来到年轻男人的身前,“无论今晚你在俱乐部里看见什么人,全都不许说出去,你明白吗?” “明……明白……” “千万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别忘记!”撂下狠话后,一行人便匆匆离去。 然而,在暗巷的不远处走出一个人。今晚发生的一切,全都落入他眼底。 ???“瞳子小姐,外面有个人要见你。”千代来到她房中。 木下瞳子微感讶异。“是谁?” “他自称是东京来的藤田先生。” 木下瞳子想了想,仍没有半点印象。“你先招待他到厅里用茶,我一会儿就来。” “是!”千代退了下去。 十分钟后,木下瞳子来到赤月居南翼的大厅。 “请问……” 男人正背对着她,欣赏墙上的画。“这幅画画得很好。云露山岚,神秘而幽渺。” 木下瞳子一怔,直觉地回答:“谢谢。” 男人回首,黑眸炯炯且十分有精神,“你画的?” “是的。”木下瞳子直视着眼前的男子,他看起来大约四十出头,个子不高,样貌平凡得让人不易记起他的长相,但是双眼十分有神,透着精悍。 她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你好,我叫藤田光一,请多指教。”他说着,同时递上一张名片。 木下瞳子看了一眼,有些惊讶。“你是侦探社的人?” 藤田光一微微一笑,点点头。“我找了你很久,于小姐。” “对不起,我想你大概找错人了,我不姓于,我叫木下瞳子。” “不,我想我不会找错人的。”藤田光一边说边由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这是你,不是吗?” 木下瞳子接过照片,看了一会儿,心中十分惊异。 照片中的女子竟然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真是她吗?还是面孔相似而已……陌生人的话不可轻信!神野幽的话再一次浮上她的心头。 很快的,木下瞳子定下心。“很抱歉,藤田先生,我承认照片中的人与我十分相似,但是这世上长相酷似的人不少,我想你真的找错人了。” 藤田光一望着她,忽然问了句:“你不问我是什么人要找她吗?” “我想,那与我无关。”木下瞳子淡道。 藤田光一?置若罔闻,仍自顾自的说:“委托我做这件事的,是一个不久于人世的老人家,她的孙女失?很久了,她很希望在死之前把孙女找回去继承家业。”说这一番话的同时,他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年轻女子,发现她一点也没有任何心绪上的特别反应。 看来,她若不是铁石心肠,就是他真的认错人了。可是……她与照片中的人真的像极了! “我很同情那位老人家,但是你真的找错人了。”木下瞳子再一次?调。 她必须相信自己所爱的男人,她告诉自己。 藤田光一朝她微微躬身。“那么,很抱歉打扰你这么久。”他起身离开。 木下瞳子亲自送他到大门外──“叨扰了。”藤田光一朝她点了点头,进入车子里。 发动车子之后,藤田光一忽然摇下车窗,“不好意思,如果你有任何有关这位于小姐的消息,名片上有我的电话与地址,你可以随时与我联络。” “我会的。”木下瞳子回答。 藤田光一这才驾车离去。 “小姐,他是什么人?”千代在木下瞳子进屋后,好奇地问。 “无关紧要的人。”她交代千代:“这个人来过赤月居的事不用让神野先生知道,我不希望他?这种小事费神。” 千代微微一笑,“是的,小姐。”看来瞳子小姐真是愈来愈关心神野先生了。 然而,千代不知道的是,瞳子心中已经罩上一层暗影……尽管木下瞳子不愿正视心头的疑惑,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暗影确实存在,?且悄悄地在滋长──有的时候,人们只愿相信自己所愿相信的事实。 木下瞳子拒绝聆听心底响起的警钟。 ???三天之后,神野幽在午夜时分来到赤月居。 入屋后,他直接进入寝室──天气开始转冷,房内的暖气设备?没有开?。他轻轻关上房门,打开暖气开关,然后在榻榻米上坐了下来。 木下瞳子有点灯睡觉的习惯,昏黄的灯光映着她沉睡的美?,显得格外无邪。 注视着她的幽邃黑眸,窜起了火苗。 她一向具有轻易令他失控的魔力,虽然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始终不愿放她走;但此时此刻,他不羁的心竟兴起停歇的念头,令他悚然心惊。 真爱她吗?他只知道她对他来说很重要! 也许,这样已经足?。 木下瞳子在沉睡中感受到房内温度的变化,不自觉地翻了个身,修长的腿露在棉被外。 俊魅的脸庞掠过一丝淡笑,眼底的火苗蔓延开来,足以吞噬一切! 即使在沉睡中,木下瞳子仍可以感觉到一股异样的灼热感。 她睁开惺忪的眼眸,立即明白那股灼热感来自何处。 神野幽的唇由她的香肩逐渐移至光裸的背脊。 不许她着衣入睡是他的要求,只因他喜欢紧贴着她丝滑的胴体,感受她每一寸肌肤都属于他的满足,这是欲,也是不折不扣的独占;或许,是爱的独占欲! “幽……”木下瞳子嘤咛娇唤,感觉到他一双握住胸脯的大掌正邪虐地搓摩。 “想不想要我?”他湿热的唇贴上她耳朵,精壮的赤裸躯体紧抵在她身后。 他胯下的肿胀以及熟悉的疼痛,不过,他仍等待着,因为她所说的每一句爱语、每一句誓言,才是他渴求的。 木下瞳子轻轻地点头,口中逸出低吟。 “不,你必须说出来,这样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木下瞳子的身体如火焚烧,欲望令她不由自主地轻颤。“我……我要……”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沉睡的娇躯在一瞬间因情爱而苏醒,仿佛只为他而活! 俊?勾起邪气而满意的笑。“那么,告诉我,你爱不爱我?”每一次,他总爱这么问。 “我爱……”木下瞳子颤声低吟。 “有多爱我?”他的舌尖来回地舔吻她的耳后。 “我……我愿意?你做任何事……”这一刻,她是明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 “死也愿意?”神野幽轻问,黑沈的眼眸闪着诡谲的炽焰。 做他的女人?不容易,也许,会在下一刻中枪身亡;也许,会在沉睡中遭仇敌杀害。他?不希望她为他而死,然而,他?冀望她有面对危险的勇气,?不容易。 木下瞳子闻言,缓缓地回首,一双宝石般的黑眸写满感情,“是的,我愿意用生命来爱你!”这是头一次,她发自心底明确的表达自己对他深刻的情爱。 迟疑了半晌,她又继续道:“你呢?是不是也愿用相同的方式来爱我?” 俊?未变,诡魅依旧,但无人能窥视的心底在瞬间有了改变,再也不同于以往。 “这个答案,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 他邪气的脸庞除了一贯的独占霸气之外,似乎多了另一种她未曾感受过的情愫。 “不能现在就告诉我吗?”木下瞳子盯住他,一颗心缩得紧紧的,他的回答挑起她莫名的恐惧,爱他这样的男人如履薄冰。 婚约?不能表示什么,她要的不再是这种随时可以解除的承诺。 神野幽敛起笑,在她颈上轻轻落下一吻,“不能!” 爱,可以是勇敢的;但是,生命?是脆弱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她永远没有机会知道答案。 木下瞳子尚来不及咀嚼他话中的涵义,便在他随之而来的激情下暂时忘了一切。 第五章 木下瞳子由沉睡中醒来,见到窗前的一道身影──为什么他还没有离开?分辨不清心底是高兴还是……他不是从不在缠绵之后留在赤月居的吗?思及此,木下瞳子的心微微的抽痛起来……“饿了没?我叫千代送早饭过来。”神野幽望住她,俊魅的脸庞带着一种有别于以往的温柔,甚至,那一双阴冽的幽沉黑眸,也像是洒入阳光,耀眼得教人移不开视?! “不要!”木下瞳子急急的阻止。“我还不饿。”此时此刻,她只想看着他,贪恋地享受每一分有他在的时光。 神野幽仿佛可以明了她的心意,他走向她,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有一件事,我想现在告诉你!”他伸手轻抚她披泻在裸肩上的发丝,神情一贯的莫测高深,让人读不出他心绪! 木下瞳子看着他,忽然有种莫名的心慌。 半晌之后,她终于开口:“这就是你今早留下来的原因吗?只为了告诉我一件事……”他是不是已经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恐惧霎时如潮水般淹没木下瞳子。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对他的依恋竟是这样深! “是的。”他凝视她。“我们结婚吧!”低醇的嗓音仿佛催眠般。 木下瞳子怔楞住,半晌说不出话来。想不到他说的竟是……他是当真的,还是她仍然在梦中呢? 神野幽凝望着她,俊?忽而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也许,我可以换一个方式!”语毕,他执起她的手,再次开口:“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是认真的?”木下瞳子迎视他深邃的黑眸,不禁屏息。 “再认真不过了!”神野幽低头在她的手心里落下轻轻一吻。 “我愿意、我愿意……”木下瞳子低下头,视?在一瞬间模糊起来。 “别哭!”他勾起她的脸,凝视她的幽沈眸光底下,燃烧着爱火! 他是这么的爱这个女人!他明白了这一点!结婚是他合法拥有她的惟一方式,他要永远地留住这个女人!不择手段、不惜一切! “为什么你……” 神野幽打断她的疑问,“不为什么!” 木下瞳子瞅住他,半晌不语。 “好吧!我就告诉你,因为我再也不愿意忍受一个月只能见你两、三次,从今以后,只要我活着的一天,都要和你在一起!”俊魅的脸庞因笑意而温柔。 “不,不要说这种话,好像……好像……” “活不久是吗?”神野幽直接说出她难以为齿的话语。 “不要说出来!”木下瞳子捂住他的口。 神野幽轻轻拉开她的手。“你该明白我的身份不只是企业家。”他顿了下,又道:“身?赤月组织的首脑,要有随时面对危险的准备!” 他凝视她美丽的双眸,低低的问了句:“这样,你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吗?” “永不!”木下瞳子坚?的回答。 “别答得这么快!世事多变,也许我会身陷牢狱,也许你会在婚后不久成为寡妇。”黑眸在一瞬间掠过精芒。 木下瞳子只是一径地凝望他,而后淡淡的说:“我不怕!” 神野幽脸上的笑,不由得更深了。 “那么,我们离开这里吧!”他顿了下,问:“不问我带你去哪儿吗?” 木下瞳子绝美的小脸上泛开了笑,“我愿意跟随你到天涯海角!”她真心的说道。 神野幽纵声笑了起来,对他而言,爱一个人很困难,特别是爱女人! 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周遭像是弥漫着莫名的魔力,他一贯冷漠的心,竟也可以这么快乐!但愿,这特别的感受,可以直到永远! ???离开赤月居之后,木下瞳子住在东京一栋商业大楼的顶层。 这是神野幽名下的?业,虽在大楼顶层,?拥有独立的出入口,有泳池,更有一座美丽至极的庭园,花木扶疏,仿佛是城市里的伊甸园。 “你的父母呢?”木下瞳子问。脑海里没有一丝这一方面的记忆。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神野幽答,视?落在车窗外。“我从来都没有亲人,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模样。” 淡漠的语调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木下瞳子?感觉到了。“我会永远陪着你!”她偎进他怀里,一双小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神野幽将视?调回,薄唇勾起一弧浅浅的笑痕,眸底的阴沉淡了、散了。拥有她,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一件事! 不久,房车停下──“到了!”吉冈打开车门。 木下瞳子下车,视?落在婚纱店的?窗。 “美吗?”神野幽低问。 “嗯!” “你可以拥有它!”语毕,神野幽拉起她的手,走进婚纱店里。 ???十五分钟之后,木下瞳子穿着一身雪白蕾丝纱裙,出现在神野幽面前。 “喜欢吗?”神野幽问。 “你觉得呢?”木下瞳子反问。 “也许可以试试下一件!”神野幽笑答,事实上,这件礼服的领口太低,他不希望与别人分享她的酥胸。 就这样,木下瞳子不停地试穿各种款式不同的礼服……蓦地,行动电话响了起来,吉冈立即递上电话。 神野幽低声交谈几句之后,由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时,木下瞳子由试衣间走了出来,“你要走了吗?”近来他似乎很忙。 “我先去公司处理一点事情,马上回来,你再多试试,嗯?”他勾起她的脸。 “我等你!”木下瞳子浅浅一笑。 神野幽在她的唇上吻了下,然后与吉冈离开婚纱店。 而木下瞳子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中又换了许多美丽的礼服,尽管店员们殷勤依旧,但她?累了。 “我想先暂时停一下,等神野先生回来再继续。”她终于开口,?取下头上的珍珠冠。 等了又等,木下瞳子索性走出婚纱店,沿着人行道在附近逛着。 阳光暖暖的照在她身上,感觉格外的慵懒闲适,在这一刻,她完全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之中。 要爱上一个人?不难,但相处一辈子则又是另外一回事,木下瞳子告诉自己,她一定要成为一个好妻子! 这时,一个小男孩由她身后跑了出来,?微微地擦撞她一下,然后又继续奔向前──“纯一……等等妈咪……” 少妇的叫唤自木下瞳子身后传来。 小男孩?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仍然直往前奔。 此时,一辆小货车正由转角处弯了过来,当驾驶员看见小男孩的时候,虽已?缓车速,似乎仍无法阻止一场悲剧的发生──在少妇的尖叫声中,木下瞳子已来到小男孩身后,?用力推了他一把……当货车完全停下来的时候,木下瞳子已经倒在马路上,而小男孩则逃过一劫,全身上下仅有膝盖因跌倒而出血。 许多人在此时围了上来,木下瞳子感觉四周变暗,一切如同慢动作一般,连周遭嘈杂的声音也好像离她好远……好远……最后,她陷入全然的黑暗……??? 在厚重的窗帘遮盖下,病房里显得昏暗。 于心瞳由昏沉中缓缓地苏醒,感觉头痛欲裂。她起身下床,走向窗子,?伸手拉开窗帘──阳光?那间刺痛了她的双眼! “啊,你醒啦!来,快躺下,医生说你有脑震荡的现象,别到处走动。”护士走进病房,?扶她回床上。 于心瞳在躺回床上之后,眼睛已经适应了光?──“昨天晚上我被车撞了,对吗?”她记得在走出酒吧之后被几个无聊男子纠缠,然后……她被车子撞倒了,她还记得! 护士怔楞了下,随后笑道:“小姐,你记错了!你是今天中午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来的,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于心瞳闻言,不由得楞住!怎么可能呢?她明明是离开酒吧之后发生车祸的,怎么可能拖到今天中午才被送来医院? “是什么人送我来的?”于心瞳纳闷的问。 “是撞到你的货车司机,以及你救的小男孩一家人。”护士回答,紧接着她又开口:“你真是有勇气,多亏了你,否则货车很有可能撞到那孩子呢!”护士满眼的钦佩。 “什么小男孩?”于心瞳怔怔地问。 “咦?就是被你所救的那个孩子啊!”护士显得十分讶异。 这女孩是怎么了,撞傻了吗? “我不记得救过什么小男孩!”于心瞳回答。 护士神情十分怪异,问道:“你知道自己是谁吗?我是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于心瞳。”她回答得没有半点迟疑。 护士稍稍放下心。“噢,对了,那位司机表示愿意负担一切医疗费用。”她停了下,又说:“还有,那个小男孩以及他的父母想要见你,他们还在房外等着。” 于心瞳无言。在她的脑海里,根本不记得自己救过什么人。 真奇怪!她隐约地感觉到事情似乎不对劲,可是?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她讨厌这种奇怪的感觉! “想见他们吗?”护士开口问道。 犹豫了会儿,于心瞳点点头,也许见见他们会有助自己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 不多时,护士颌着三个人走进病房。 “这位是于心瞳小姐。”她向男孩一家人介绍着。 于心瞳的眸光落在小男孩身上,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她?一点也想不起见过他,真诡异! “心瞳小姐,真是谢谢你!”妇人首先开口,态度十分和善。 “嗄?”于心瞳调过眸光,注视着男孩身后的男人与少妇。 “如果不是你及时救了纯一,恐怕……”少妇说道,再一次红了眼眶。当时的恐惧仍残存在少妇心底。 于心瞳一怔,口中不由得脱口而道:“一切都过去了!”尽管头疼的感觉愈来愈?烈,但她仍出口安慰少妇。 男孩的父亲拥住妻子,诚挚地向于心瞳说:“谢谢你。” “纯一,快向大姐姐道谢!”少妇开口。 小男孩走近床畔,怯怯地开口道:“谢谢你!”语毕,他抬起眼很快的看过于心瞳美丽的面孔,然后跑回父母亲身旁。 于心瞳望着男孩一家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想,该让心瞳小姐好好休息了。”护士在一旁插嘴说道。 少妇点点头。“心瞳小姐,我们明天再来看你!”语毕,一家三人朝于心瞳弯身行礼,然后退出病房外。 不多久,护士亦离开,继续巡房的工作。 ???当天下午,于心瞳吃过药后,又陷入沉睡,这一觉直到第二天一早才醒过来。 头痛的感觉稍稍?除,她随手打开电视,正好看见一则世界性的为难报导──顿时,她的脑中轰地一响,霎时一片空白。 为什么电视上报导的日期竟是……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电视上的消息不是开玩笑的整人节目,那么,过去的十个月她在哪里? 为什么她脑中竟然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天!惊恐的感觉倏然淹没了她……于心瞳原已舒缓的头痛,再一次袭向她……最后,她终于尖声叫了起来。 护士闻声而来,紧张地走向她。“心瞳小姐、心瞳小姐……你冷静一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于心瞳双手抱住头,想哭?发现哭不出来! “帮我一个忙好吗?”她哑声开口,情绪逐渐平复。 “当然,你请说!” “我想立即与主治医师见面。” “如果你是头疼,那无妨,我们已?你照过脑部x光,?无大碍,请放心。” “不,我有比头疼更严重的问题要请教医师。”于心瞳怔怔地回答,心中一片迷惘。 护士见她神情凝重,点了点头。“你等会儿,我这就联络大泽医师!” “谢谢你!”于心瞳的嗓音仍带着些微的颤抖。 ???两天之后,大泽医师带着检验报告来到于心瞳的病房中。 “心瞳小姐。”大泽轻唤一声。 于心瞳回首,离开窗边,来到大泽医师面前。“报告出来了?” “是的。” “我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于心瞳问,表面上看来已十分镇定。 “事实上,你的脑子?未受到伤害。” “那为什么我无故失去了近一年的记忆?”她不自觉的提高嗓音,透露出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关于这一点,我们初步研判是车祸所造成的一种暂时性失忆。” “暂时性?这代表我会恢复记忆?” “理论上是可以的!” “需要多久的时间?” “没有一定的时间,端看个人的运气与受伤的程度。”大泽医师据实以答。 于心瞳怔楞住,久久没有再开口。 待医师离开之后,于心瞳对护士说道:“可不可以再请你帮我一个忙?” “请说!” “我想打一通长途电话到香港!”这是她目前惟一能做的,她必须回家! ???叩叩!厚实的橡木门上响起两下敲门声。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吉冈。 “有消息吗?”神野幽独自坐在落地窗前,?未回首。 “我们已经查到她离境到香港。”吉冈回答。 “很好,你去准备一下,要远行了!”神野幽缓缓的开口。 吉冈跟了他多年,?未曾见过他在乎过谁,因此不免暗暗惊诧,不过他仍不动声色的答应一声,沉默地退出房外。 此时,神野幽站了起来,望着远方的天际……反射在玻璃窗上的,是一张失去温度的冷魅俊?。 她一直是他羽翼下的禁脔,旁人不能染指她的甜美,即使赔上一切,他也要得回她,他发誓! ???暗黑的房间里因落地窗打开一道隙缝而透进月光──一双冷冽的黑眸,就着月光冷冷的逡巡房中的景物,最后,落在床上那张沉睡的绝美容颜。 片刻之后,窗台的隙缝逐渐变大,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进房间里。 适应房间的黑暗之后,那一道身影来到床畔──那是一道颀长的男人身影!一身黑衣裹住他健硕的躯体,即使不动,也能令人感觉到一种迫人的气势。 男人无言地注视着床上的人儿,眸光中透着冷残,比天上的寒星还森冷。 “别怪我!是你背叛了承诺!”男人开口,嗓音低沉而不带感情。 床上的女子在此时睁开了眼,“不……” “太迟了!”话起的同时,男人举起手中的枪,对她扣下了扳机──“不要──” 低喊划破了黑夜的恶魇,于心瞳猛地睁开眼,吓出一身冷汗! 一个月了!打从她回到香港之后,几乎未曾真正熟睡;每一个夜晚,她总是?此梦魇所困扰,挣扎地由恶梦中醒来! 到底是什么人想杀她?在梦境里,她虽看不清男人的面貌,?能清楚的感觉到男人的愤恨! 为什么?这一切与她失去的十个月的记忆有关吗? 于心瞳耳畔响起男人的话语──是你背叛了承诺!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像烙了印似的在她心中抹不去。 她曾经允诺了他吗?又允诺了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样的承诺,为她引来这样深的不安呢?每一个夜里,这梦重复地啃噬着她,令她深深的恐惧;可她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真的允诺了谁? 到底过去的十个多月以来,她经历了什么呢? 没有人可以回答她。 ???石亭里,一名老妇人正看着一份传真的文件。 “奶奶。” 一声低唤拉回于老太太的注意力,她迅速合起纸张,收到口袋里,面色未曾有一丝改变。 于心瞳走进石亭里,在奶奶身前站定,“奶奶找我有什么事?” 于老太太望着孙女,好半晌没有开口,心绪暗转着。 “奶奶?” “坐。” 于心瞳在一旁拉过一张藤椅,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事实上,她的心底十分难过。因为在十天之前,她已得知她这世上惟一仅余的血亲将不久于人世的实情。 她很伤心,也很无助,?对命运的安排没有改变的能力。她十分后悔当初为了逃避婚事而离开她……“回来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于老太太开口,一双眼仍然炯炯有神,丝毫未显病态。 于心瞳明白那是因为奶奶意志力不同于寻常老者的关系。 “奶奶别担心,我很好!”她回答,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她不希望奶奶察觉出她的不安。 于老太太深深看着她,沈缓的开口:“你可想起过去十个月发生的事?” “没有!”于心瞳半垂下眼,显得?丧。 “没关系,忘了就忘了,随它去吧!人的将来比过去更重要,你不需要为了一段遗忘的记忆而伤怀。”于老太太凝望着孙女,精锐的眸子里有一闪而逝洞悉的光芒,随即又被另一种哀伤所取代,心底暗暗地叹息着。 于心瞳点点头,轻轻应了声,?未发觉于老太太眼底的变化。 要她全然不介怀,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时候她会静静的坐在画室里发呆一整日,只?思寻那一段空白的记忆,但往往徒劳无功;唯有在梦里,她依稀仿佛记起些什么,可是?又在醒来之后遗忘,徒增心底莫名的怅惘。 “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定今天告诉你。”于老太太开口。 于心瞳冰雪聪明,心中隐隐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可……她不甘心哪! 见孙女沉默不语,于老太太心中已有数。“我想,你也明白奶奶今天要说什么。”她停顿一下,又续道:“你由日本回来之后,你李叔叔来了一通电话,表示依然希望两家结?亲家。” “您答应了?” 于老太太未置可否,一双眼专注在孙女的娇?上。“告诉我,你到日本,可曾遇上自己喜欢的男人?” 于心瞳怔了怔,回道:“我不知道,也许没有!” “也许?” “因为我?不确定自己在过去的十个月当中,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于老太大眼中精芒闪了下,问:“你认为十个月的时间,足以令你爱上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吗?” “这……”于心瞳一时间也答不上来。 “李?的儿子李毅与你在加拿大一起念过中学,算起来是青梅竹马,不算陌生人。” “可是,那已是七年前的事!”于心瞳对李毅的印象十分模糊,只记得当年他戴了一副黑框眼镜,高高瘦瘦的,话不多。 “我明白,所以奶奶希望你与他见见面。” 于心瞳无语。 “孩子。”于老太太拉起她的手。“你该明白,奶奶的病是好不了了。” “奶奶……”于心瞳望住奶奶已略显病态的神情与满头华发,心头不由得一阵刺痛。尽管奶奶行事向来专制,但是对她的爱与照顾从来不曾少过。奶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敬爱的人呵! “女人早晚是要嫁人的!尤其是你与旁人不同,于家的?业?非你一人可以管理,你比别人更需要一个?大的后盾来支持。相信奶奶,李家绝对是最适合你的!” “我……” “别让我这个老人家走得不安心,好吗?” “奶奶……”终于,于心瞳心痛难遏,珠?滚滚而下。生离死别这样的骤然降临,教人在措手不及间无法面对。 “别哭!”于老太太露出慈蔼的微笑。“人总有一天是要走的。” “不……不要……我不知道没有您,我该怎么办?”于心瞳?流满面。 “要坚?,孩子,这是你惟一的选择。”于老太太伸手抹了抹孙女的?。 她何尝不明白这孩子的害怕,她是这样的年轻,?得背负起远比同龄女孩更沉重的一切! “答应奶奶一件事好吗?” “您说。” “我希望在死之前可以看你披上嫁衣!”于老太太?不觉得自己是逼迫她,相反的,她认为这是她生前?孙女所做的最后努力──为她谋得?而有力的后盾。 或许,在若干年之后,心瞳会明白她的苦心! 于心瞳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我答应您!”再睁开眼后,她的?已止。 从今以后,她将不再是过去的自己! 第六章 饭店的宴客厅里,总共坐着七个人。 除了于心瞳与于老太太外,还有李氏夫妇一家──长子李毅、次子李匀,与?女李珍。 这是于心瞳多年之后,头一回再见到李毅。 他高瘦如故,黑框眼镜已被金边眼镜所取代,整个人看起来斯文中透着精明,是个标准的企业家二代。 望着这样一表人才的他,于心瞳心底?激不起一丝涟漪,她不由得悄悄地叹息。 本来,她就不指望会有一见钟情的奇?发生,可是,做夫妻?连一点感觉都没有,要怎么过完后半辈子? 于心瞳不由得再度叹息。 不过,李毅像是对她十分有好感,频频主动与她交谈。 李氏夫妻与于老太太看在眼底,不由得突开了嘴。 一顿饭之后,于心瞳与李毅开始约会──??? 这一日午后,李毅约了于心瞳到饭店喝下午茶。于心瞳无事,因此早到了半个小时。 百般无聊之际,她开始逛起饭店里的商店街。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中升起──-似乎有什么人在注视着她。 她开始逡巡……直到视?落在左侧的咖啡厅里。 终于,她证实自己的感觉?非虚幻。 那是一个身着灰衣、黑色长裤的男人! 男人一头墨黑的浓发服贴地梳向耳后,尽管脸上的太阳眼镜遮去部分的脸庞,但不可否认的,他仍然是个耀眼的人物。 虽然看不见他的双眼,但是于心瞳知道,他正在打量她,一如她。 正觉尴尬想调回视为时,男人忽然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出于直觉的一种本能,于心瞳几乎像是逃跑一般地,躲入一间名品女装店。 “小姐想找什么样的衣服?”店员走向她。 “呃……我想先随便看看!”于心瞳有些心慌,一双眼不住地向外望。 “这一件应该很适合你。”店员殷勤的说道。 于心瞳回过头来,看见自己正拉着一件黑色的晚宴服。“那么我试试吧!”她随即取下衣服躲入试衣间。 在经过将近十分钟之后,她终于缓缓的走出试衣间。 店里面除了女店员之外,只有她! 于心瞳忍不住吁了一口气,也许是她太多心了! “小姐喜欢吗?穿起来很美呢!”店员忍不住赞道。 于心瞳的视?直到这时才真正看向镜子。礼服的式样极简单,削肩、露背,充分表现出她□纤合度的诱人身材。 “会不会大暴露了点?”于心瞳说道。 “怎么会呢?这样的款式不是好身材的人根本?不起来呢!” “我再考虑考虑。”于心瞳回答,无心添置新装。 店员面色一变,不再多说一句话。想必这是一个上班族小姐,买不起这里的衣裳,这种人她见多了! 换下礼服之后,于心瞳匆匆离开,岂料才刚转出店门口,便撞上一个男人。 “啊──”她低喊出声。 随即,一双有力的手扶住她肩头。“是我!” 于心瞳抬起头,对上一张熟悉的俊?。 “怎么了?”李毅开口,眼底布满关切。 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受到惊吓。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于心瞳问着,心绪渐平缓下来。 “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所以我下来找,果然找到你了!” “啊!对不起,我忘了时间!” “没关系,走吧!我订了位子。”语毕,李毅拉起她的手离去。 于心瞳?不讨厌他,在相处之后,她渐渐明白李毅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新好男人。 除了工作能力?之外,他甚至烧得一手好菜,连?都不抽。这样的好男人似乎不可多得。 然而,于心瞳?觉得他总像少了点什么;是不是她的要求太多么??? 午茶过后,于心瞳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走道的尽头处,她再度看见那个灰衣男人。这一次,男人离她很近,于心瞳发觉他比李毅还高。 紧接着!男人缓缓的摘下太阳眼镜。 ?那之间,于心瞳心底掠过一股形容不出的感受……这是她头一次见到他──邪魅而冷然;然而,她?总觉得像在什么地方看过这一张脸。 男人一瞬也不瞬地紧盯住她,一双深沉的冷眸掠过无数她所不懂的讯息。 他是谁? 正当她想开口的时候,手提袋中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 于心瞳犹豫了下,低头打开手提袋取出电话;当她再抬起头时,男人已失去了??。 于心瞳怔了怔,随即打开手机……??? 翌日中午,佣人送了个包裹来到于心瞳的房里。 “是谁送来的?”于心瞳问道。 “快递公司。”佣人回答。 于心瞳虽觉奇怪,不过仍动手打开包里。 当她打开盒子的那一?那,差一点叫了出口! 老天……盒里装的竟是昨天下午在商店试穿的那一袭黑色晚宴服! 是什么人送的呢?难道,是那个陌生男子? 于心瞳脑海中再次浮上那一张邪俊的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竟微微地揪了起来! ???婚事的?定,比于心瞳预计的还快。 当众人为她的婚事忙得人仰马翻之际,她?一点也没有结婚的喜悦,一切仿佛在看戏般;而她,就是戏台上被摆布的娃娃,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好累! 朋友们纷纷来电向她道贺,羡慕她有个好归宿。 然而,一辈子就这样了吗?为什么她的心底竟是这样空虚为她在期待什么呢? 这一瞬间,于心瞳脑中再一次浮现一张似是熟悉、?又陌生的俊魅冷?。 她的心绪陷入了恍惚中。 “在想什么?”李毅的嗓音传入她耳里。 “啊!”于心瞳回过神来,抬头对上李毅关切的脸。“没什么!”她朝他露出一抹浅笑,笑得心虚。天!往后她是不是得敷衍自己的丈夫,一日过一日呢? 头一遭,她心底有了罪恶的感觉,她竟想着别的男人! 李毅拉过她的手,开口道:“我知道这一场婚礼来得太快,也许你无法认同,但是我可以保证,婚后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 望着他真诚的表情,于心瞳怔了下,随即说:“我也会试着做个好妻子。”也许,事情?不如她想像,她也可以渐渐对他衍生出男女之情。 不多久,车子在百货公司停车场停下,两人来到顶楼的一间婚纱设计名店。 设计师一见到李毅,立即笑着迎了上来。“礼服已经由巴黎空运来港了。” “去试试吧。”李毅望住于心瞳,满眼期待。 “嗯!”说着,于心瞳往试衣间走去。 在女店员的协助下,她换上了白纱礼服。奇怪的是,她竟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以前曾经穿过婚纱……她走出试衣间,李毅双眼霎时亮了起来。 “好美!”他脱口赞道。这是他特别请名设计师?于心瞳量身订作的结婚礼服,果然效果非凡!于心瞳望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忽然掠过模糊的一幕;接着,她身子微微一晃,感觉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感。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毅扶住她在沙发上坐下。 “我……头有点晕……”于心瞳脸色微显苍白。 “先换下礼服吧!”李毅体贴地道。 于心瞳点点头,换下婚纱。“我想到外面透透气!” 李毅点了点头,正好遇见大学时代的同学来试婚纱,因此没有陪她出去透气。 可于心瞳一点也不介意,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顶楼的中央有一座喷泉,仿巴洛克式风格,十分优雅美丽。于心瞳在喷泉旁的木椅坐了下来,神情有一点落寞。 每一回想起奶奶的病,她就忍不住伤怀良久……“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一道冷醇的嗓音由于心瞳身边传来,说的是日语。 于心瞳回过神来,朝声音的主人望去。 是他!那个时时浮现脑海的俊魅男子!原来他是日本人! “你怎么不说话?”男人开口,?伸手取下太阳眼镜。 “为什么……为什么要送我那件晚宴服?”于心瞳怀疑地问。 今天他穿了一身黑衣黑裤,看起来充满神秘而危险的特质,俊魅如恶魔! 突然,她明白了一件事,她知道李毅少的是什么──是一种狂狷的气势。也许是一抹不羁的笑意,也许是令人捉摸不定的冷魅眼神……简而言之,那是一种危险?吸引人的力量。 “因为你穿上它,很美!”男人答道。 那低醇的嗓音里带着某一种于心瞳所不了解的压抑情绪。 “你跟?我!”这是一句肯定句。 男人勾起浅笑,未置一词。 “你是谁?”于心瞳终于问出口,她原可以一走了之,不理会他;可是,她竟发觉自己……想留下……注视着她的黑眸,在?那间骤然沉下,显得阴鸷。“你问我是谁?”他倾下身,?近她美丽的小脸,阴沈的眸底氤氲着怒气。 于心瞳迎视他的眼,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惧。这样愤恨的表情,她似曾相识,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我们……我们认识吗?”她迟疑地问着。 下一瞬,男人笑了;然而,那一双深沉的眼眸?没有丝毫笑意,寒光逼人! “瞳子……我的瞳子!如果你想玩,我会奉陪到底!”语毕,他戴上太阳眼镜,站直了身。 “我不是瞳子!”于心瞳抬起头对上镜片后的利眸。 深深凝视她一眼,“我们会再见的!”他撂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于心瞳看着他的背影发起呆来。 “刚才那是什么人?你的朋友?”李毅来到她身边。 于心瞳回过神,道:“他只是要问路,我?不认识他。”她随口编了个小谎。 问路?在百货公司里?李毅聪明地不再追问下去。 “我们走吧!李董的生日宴会你没忘吧?”他笑问。 “没忘。”于心瞳轻轻地道。尽管她脸上挂着浅笑,但残存在她心底的,仍是那一张挥之不去的邪魅脸庞。 究竟,她是着了什么魔呢?为什么对一个陌生男子?生莫名的眷恋呢? 思及此,她不由得吃惊,一颗心渐渐地慌了;更可怕的是,除了心慌之外,她开始有了期待……??? 一早开始,天空便下着细雨。阴郁的天色,多少影响了婚礼的气氛。 于老太太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因此婚礼选择在主的见证下进行。 十点半整,两家的成员来到了教堂。 于心瞳与于老太太来到教堂为她们准备的休息室里。 老太太望着一身白纱的孙女,不禁红了眼眶……“奶奶,您别哭,我会常常回来陪您。”于心瞳开口道。 “傻瓜!奶奶是太高兴了,终于在有生之年可以看见你完成婚姻大事。”于老太太抹了抹濡湿的双眸。 于心瞳微微一笑,弯身搂住坐在轮椅上的奶奶。“谢谢您照顾我这么多年!”她说着,心中泛起酸楚。 于老太太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奶奶只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但愿有朝一日,她会原谅她这个垂死老人的所作所?。 悄悄地,她捏紧了手中的十字架项炼。欺骗是原罪,但是,为了于家与心瞳的未来,她不得不违背自己的信念! ???在婚礼的仪式进行之前,于心瞳独自来到休息室外的洗手间。在洗手的时候,她不经意地抬起头,?在镜中发现另一道身影──“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她转身,一双水眸直盯在来人那一张俊魅的脸庞上。 男人笑了起来,笔直地朝她走近。“我一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在她身前站定。“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今天,我?实现这句承诺而来。”他俯下身,俊?逼近她的小脸。 于心瞳不由得向后退,?发现已无路可退,洗手台抵在她身后……天! “你……想做什么?”她心慌地问。 “我?”他低低的笑了,黑眸在一瞬间炽烈起来。“我想先这么做!”语毕,他出其不意地抓住她一双手,然后低头覆上她玫瑰般的唇瓣。 这一吻来得既快又放肆,于心瞳根本来不及拒绝便结束。 “你……你快放手!”于心瞳低喊,双颊不受控制地泛红。他的吻竟令她一颗心紧紧地揪着……“若不是时间有限,我要做的还不只如此!”他邪气地注视着她,眼底燃着欲望的火焰。 “你若不放我走,我就大喊!”于心瞳威胁着,但语气中的警告意味?十分薄弱。 “你试试看!如果你不怕你的亲人发生意外的话就尽管大声喊!”他咧开嘴,露出恶佞的放肆笑容。 “你……你敢?”于心瞳又惊又惧。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他欺近她的脸,笑意加深。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于心瞳颤抖地问。 黑沈的眼眸闪了闪,转?愤怒。“你以为逃回香港,我就找不到你了吗?瞳子。” “我不是瞳子!”于心瞳又一次驳斥他。 “不,你是,对我而言,你永远都是!”他已经知道她恢复了记忆。 只是,这么不代表她可以为下他,逃回香港与另外一个人结婚!他不允许! 他已无法回头过没有她的日子,所以,他将不择手段重新得到她,夺回他该有的一切! “现在,脱下你的白纱,换上这件!”语毕,他扳过她的身躯,迅速拉开拉炼。 “你没有权利……” “住口,背叛者,我有没有权利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说着,?扯下她的白纱礼服丢在角落。于心瞳不得已之下,只有换上他准备的连身洋装。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盯住他,双眸带着微微的惊恐。 “我要带你走!”语毕,他拉着她往外走。 “不……”于心瞳恐慌的挣扎着。 “看见这个对讲机了吗?”他停下?步回头。“我随时可以命令我的手下教训教堂里的任何一个人!”他的语气很轻,但是那一双冷戾的黑眸?明白的告诉她,他?非恫吓! 于心瞳挣扎一会儿,?定先跟他走,再伺机逃离。 很快的,她被带出教堂,坐上一部黑色房车离去。 车子跑得很快,不久便离开市区。 “你想带我去哪里?”于心瞳紧张地问,一双黑瞳不安地落向车窗外。 “很快你就会知道!”说话同时,他的一双黑眸直视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与以往似乎有所不同。 “你不用再做戏了!”他忽然开口。 于心瞳回眸注视着阴惊的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下一刻,他抓起她的手,阴郁地道:“我可以忘记你的背叛,但是不准你再离开我!” 望着他愤怒的冷?,于心瞳的心底忽然升起了迷惘……听他所说的,像是他们两人曾经在一起?难道,他会是她失去十个月记忆的关键? 这时,车子在一座私人停机场停下。 “下车吧!”他直接拉着她下车,?急速走向一部私人客机。 在明白他的意图之后,于心瞳努力挣扎,“不、不要……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 然而,他?置若罔闻,丝毫没有停下?步的意思,拉着她登上私人客机。 将她安置在坐椅上之后,他由一旁的工作人员端来的托盘上取下一枝注射筒。 “你……你想干什么?”她惊惶地瞪大双眼。 男人勾起一抹邪肆的淡笑,“相信我,这样对你最好!”语毕,他推出针筒里多余的空气,然后刺进她的手臂里。 很快的,于心瞳眼皮变得十分沉重,缓缓的合上双眼,沉沉睡去……男人在她唇上吻了下,然后下令飞机起飞。 当飞机冲上青天之后,男人的唇畔扬起满意的笑。 他终于夺回她了! ???法国南部──“不要──” 低喊划破了黑夜的沉静,于心瞳猛地睁开了眼,逃出那一场恶梦……又做梦了!那千篇一律的梦、那个愿长的男人……只是,这一次她终于看清楚梦中男人的面貌……“做恶梦了?”一道低醇的嗓音徐徐地传进她的耳里。 于心瞳心下一紧,循声望去,对上一张邪魅的俊?;霎时,她心头沉了下,涌上莫名的恐惧。 是他!梦中那欲置她于死地的人就是他! 男人走向她,在床畔坐了下来。 于心瞳直觉地往后缩……她怕他。 神野幽不悦地拧起眉,“过来!”他盯住她。 迟疑了会儿,于心瞳?定依言而行。“我好累……”她偎近他,贴靠在他胸膛上轻语。 神野幽心头微震,紧紧地环住她娇小的身躯。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抱住她了?感觉上,那仿佛是一世纪那样久! “我要你,瞳子!”他仍是这么呼唤她,不愿改口。 事实上,早在他?定要她的时候,便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为她制造一个新身份只是为了不令她起疑,好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他甚至希望她永远不要恢复记忆! 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了,因为她不但恢复了记忆,还逃回香港与别人结婚! 该死! 第七章 神野幽拥抱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得更紧。 “好痛!”于心瞳微微地挣扎。 神野幽放松手臂,继而探入她薄薄的衬衣底下。 于心瞳暗暗一惊,力持镇定地道:“我头好晕……” 他勾起她的下巴,凝视她好半晌。“大概是药力未消退,你先休息吧!”语毕,他扶她躺下。“睡一会儿吧,天亮后我再来看你!” “这里是什么地方?”于心瞳纳闷的问。 “马赛。”神野幽答道,随后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吻。“睡吧!”他转身离去,冷冽的脸上有一闪而逝的诡魅淡笑。 房门才刚合上,于心瞳便一扫倦容,急急翻开被单下床。刚才她所表现的顺从,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防备;事实上,无论这男人与她是否曾经相识,她都必须逃离! 他的所作所?,无疑是非法掳人,她不能教家人为她担心。 思及此,于心瞳打开房中的衣柜,取出一件外套穿上,然后轻悄悄地开?一道门缝──房外无人! 深吸了口气后,她走出门外,发现房子不大,?优雅而精致。 于心瞳虽然是中国人,但对古欧洲文化也有不少的认识,因为她奶奶是一个古董收藏家,家中不乏来自各个国家的名贵收藏品,如今这屋中的摆设多么法王路易时代的精品,可谓是收藏家梦寐以求的宝库。 光是天花板上垂吊而下的水晶灯便已价值不菲……于心瞳暗暗赞叹着。 奇怪的是,她一路走来,都没有见到阻拦之人;无暇细思,她匆匆推门而去。 这时,她才发觉房子建在斜坡上,四周似乎只有这一幢建筑! 然后,她开始往斜坡下跑,不停地奔跑……不多久,她看见了公路──时值深夜,公路上?无来车,仅有淡淡路灯为她照亮夜色,前方仍是一片黑暗……于心瞳犹豫了下,终于鼓起勇气往前走。这是她惟一的机会,她必须快一点! 不知奔跑多久,耳边突然来一阵机车的声音──于心瞳停下?步,站在公路旁朝车灯挥手。 片刻之后,一部红白相间的赛车级重型机车停在她面前。 “请问你可以载我到市区吗?”于心瞳以流利的英语问道,?祈祷这个人听得懂。因为据她所知,法国人相当骄傲,有时候根本不理睬说法语以外的人。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终于点点头,?指了指身后。 于心瞳总算松了一口气,跨上机车。 岂知,下一刻男人竟伸手往后,动作出奇的快捷。 当她反应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腰际已多了一条扣锁,皮带将她牢牢地绑在男人身后。 “你……你做什么?”她心惊地问。 男人回首,打开安全帽上的黑色面罩。“这是安全措施!”幽沈的目光映出冷魅的俊?。“坐稳了!”说着,他合上面罩,掉头呼啸而去。 他早猜出她的柔顺必然另有意图!果然,她还是选择逃走! 该死! 为了平息心头的躁怒,他加快车速,在公路上风驰电掣。 于心瞳根本不及细想,只能紧紧地抱住他,在深夜里狂飙。 很快的,车子回到了斜坡上的建筑──神野幽解下扣住两人的皮带,拉着她走进房子里。 “放我走……你……该死的……”于心瞳不住的挣扎,不愿往前走。 神野幽低咒一句,索性将她一把扛在肩头,朝二楼卧室走去──“放我下来……”于心瞳仍不断挣扎着。 神野幽置若罔闻,扛着她走入房间,?一?踢开房门,“省省力气吧!我不会放你走!”他将她丢到床铺上。 “你……你打算留我多久?如果你要钱,我可以……” “住口!我要的是你,不是钱!”神野幽暴怒地开口,注视她的黑眸浮动着复杂?压抑的灼灼光芒。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 神野幽倏地抓起她纤细的手腕,冷冷地道:“素昧平生?你敢说我们素昧平生?”他危险地眯起眼。 望着他仿佛可以吞噬她的可怕眼神,她提起勇气回答:“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黑眸在一瞬间暴出怒火,“你再说一次试试!”他咬牙道,下颚因愤怒而紧?着。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于心瞳颤声地道,满眼恐惧。 神野幽粗暴地扯下她身上的外套,将她压在身下。“我会让你想起!”他的双手忿然地撕开她身上仅有的衬衣,让她挺耸的雪白双乳呈现在他眼前。 “不……不要……”于心瞳哀求,?使尽力气挣扎。 神野幽眸光趋暗,抽手扯过床畔绑住窗帘的布条,将她双手高举过头,绑在床头的铜柱上。 “不……”于心瞳又怒又羞,一双腿不住地踢动着。 他粗哽地道:“你以为这点力气可以阻止我吗?”他解开她的裤头,捧起她的臀,“我可以替你穿上它,当然也可以除去它!”说着,他同时扯下裤子,露出她仅着亵裤的一双修长美腿。 “不要……”于心瞳尖喊。 “现在,告诉我,我是什么人?”他要听她说出口,要她承认自己的背叛。 “我不知道……不知道……”于心瞳怒叫。 神野幽眸光一变,愤怒地扯下她的亵裤,站在床尾,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我是你的男人、你的天、你的一切!”阴鸷的眼逡巡着她诱人的胴体。 于心瞳迎视他邪佞的眼神,不顾一切地怒叫:“你不是……你是魔鬼……魔鬼……”激动的心绪令她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绯红。 神野幽半眯起眼,再度俯身压向她,让她的身躯紧紧贴住他壮硕的躯体。 “魔鬼是会不择手段的夺取想要的一切!是你,瞳子,是你逼我露出骨子里的魔性!” “我不是瞳子,”于心瞳怒道:“你找错人了!” “不!瞳子,这一张脸、这一具身躯……”神野幽说着,一双粗糙的大掌缓缓地由她的双颊轻蹭着,“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你就是我的瞳子,永远!”他咧嘴露出恶佞的笑。 “不、不要……”于心瞳扭动着躯体,抵抗他加诸在她身上,以及心灵的摧残。 “我是谁?”神野幽再一次轻问,俊魅的脸庞欺近她的脸。 “你……你是魔鬼……魔鬼……”于心瞳放声尖喊。 阴邪的冷眸里窜起残酷的炽焰,他要她!不顾一切要得到她! “那么,我就如你所愿!” ???香港浅水弯豪宅里,目及之处,无不优雅而华贵,正如坐在沙发里的老妇人。 病痛?未夺去她的光华,然而,教她憔悴的,是失去亲人的打击! 此时此刻,她独自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布满皱纹的面孔,像在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六十五岁对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而言,?不算老。然而,她脸上的悲伤与孤寂,?远远地超过她的实际岁数。 蓦地,佣人阿娥走进客厅。 “老太太,李先生来了!” “人呢?”于老太太眼底燃起一点光亮。 “我让他等在外头的玄关处。”阿娥回答。她服侍老太太多年,深知她不喜受扰的性情,连一般的亲戚们想见她,也得等在门外,必须等她高兴才愿意见面。 “胡闹!”于老太太低斥一声,连忙说:“快请他进来!” “是!”阿娥匆匆退下。 不一会儿,李毅来到了大厅之中。 “真抱歉,下人不懂事,让你委屈了!”于老太太首先开口。 “无妨,都是自家人,您别多心!”李毅回答。 于老太太闻言,脸上露出安慰的笑。李毅在年轻的一辈当中也算有成就的人物,肯这么说,表示他尚有心。 “你那里可有心瞳的消息?”她问。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嘱咐人去找,相信应该很快会有消息,您别担心!”于心瞳失?的消息,香港媒体尚不知情,警方也低调处理。 毕竟于、李两家是大人物,丢不起这种面子! 于老太太点点头,然后由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一份传真文件。 “这是我在日本请侦探调查的一个人,或许你可以由他身上着手。” 李毅打开文件,迅速读了一遍。末了,文件上还有一张男人的半身照片……虽然传真的影像与真实不尽相同,但李毅仍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男人,是先前他与心瞳试婚纱时出现过的男人。 同在商界打滚的李毅,在此时才认出这个男人。 没错!他正是资料中所说的,是日本商业界最传奇的神秘人物──神野幽! 传说他是日本黑社会“赤月组织”的首领人物,不过,多年来始终未能证实这项传闻。而于心瞳与他有何关系? 看出他的疑惑,于老太太开口:“去年,当你父亲首度向我提出联姻的意愿时,心瞳这丫头背着我溜到日本,自此断了音讯。”她顿了下,又道:“当时,我请了很多人帮忙我,?一点消息也没有;直到两个多月前,一位藤田侦探回了我的消息。我想,在她失?的那一段日子里,应该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李毅无言,眼里?溜过复杂的计量。 于老太太可以明白他的感受。“如果你不愿意再继续与于家往来,我可以谅解。” 而几乎是立即地,李毅说道:“不,我愿意照顾心瞳一辈子,请您放心!”无论怎么说,于家的财富可以更壮大李家的发展,在利益的前提下,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接受的! 这下子,于老太太总算放下心。但愿她走了以后,心瞳会明白她的苦心。 “那么,我先告退了!” “有什么消息就立刻告诉我!” 李毅点点头,离开了于家。在他的世界里,任何事都有它的价格,而于心瞳的价位,已经很清楚了! ???马赛于心瞳坐在餐室里,静静地吃着炒蛋。 早晨的阳光透过产房的玻璃窗洒满一室,感觉上是令人心情愉悦的一天……不过,餐桌另一端传来的两道眸光,比阳光还更炽烈的直炙着她;此刻,除了微微的不安之外,她的心底还浮动着一种连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复杂心绪。 她该害怕的,不是吗?然而,心底的另一道声音?告诉她,眼前的男人?不会真正伤害她……她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吗?毕竟,五天以来,除了夜里他的热烈需索之外,?不曾对她加诸其他的伤害。 最教她无法释怀的是,自己的身体竟然对他邪恶的占有与勾挑,起了不该有的反应……为什么? 她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叹了口气,于心瞳起身收拾杯盘,?拿到水槽清洗。 尽管背对着他,她仍然?烈感受到身后那两道灼灼眸光紧锁住她。 “有件事,我想必须告诉你──”她缓缓地开口,目光直注视着窗外那一片温暖的晨光。“在我由日本回到香港之前,发生一场车祸,失去了过去十个月的记忆。”说完,她闭上双眼,仍没有回头。 他可相信? 蓦地,一股温热的感觉来到她颈后,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臂由身后环住她纤弱的薄肩。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瞳子。” 低醇的嗓音徐徐地传入她耳里。 即使是嗓音,也具有令人迷失的力量。于心瞳猛然睁开双眼,她岂能一再地沉溺在他魔魅的吸引之中? “我说的是实情!”于心瞳微微侧首,?仰起脸注视着他。为什么每当他凝视她的时候,她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追求她的人一向不费少过,可是,她?明白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能激起她这般深刻的感受! 望着她认真的小脸,下意识里,神野幽明白她所说的也许是事实。霎时,俊魅的脸庞罩上一层阴戾的寒光。 该死!上天是开他的玩笑,还是在惩罚他过去对她恶意的独占? 不自觉地,他收紧双臂的力道,像是怕她再次消失。她可知道,当她失?的那一日起,他陷入怎样的疯狂与混乱? 由那一刻起,他才深深明白,她的存在与否竟足以支配他的理性……原来,在他索求她身心的同时血也遗失了原以为不曾存在的一颗心! 是不是每一个不曾动情的人,一旦动情之后,会变得不顾一切? 无论如何他要再一次勾起她对他的记忆……以及依恋。 “如果你说的是实情,那么,我将竭尽所能使你再一次想起我,瞳子!”神野幽仍然坚持这么唤她,未改口。 奇异的是,于心瞳竟渐渐对瞳子这个名字感到莫名的熟悉。 神野幽注视着她,低头覆上她唇瓣。 “不……”于心瞳忙别过头,生怕迷失在他一手织就的情网中。 “不许你逃避!”神野幽说着。 “不……求求你……”于心瞳回首看他。 “求我?” “噢!不……不要这样……”于心瞳低喊,水眸里漾着水气,几乎是哭着哀求他停止。 殊不知,她这副模样更加挑动他心头欲火。 “啊……”她低喘。 “你喜欢,不是吗?”神野幽?近她雪白的耳珠,轻喃道:“你还感觉不出自己有多渴望我吗?” “不……”于心瞳浑身轻颤着,感觉自己像个淫荡的妓女! 她怎能对这个绑架她的陌生男子如此渴求为她必须抗拒呀……??? 高潮过后,神野幽抱着于心瞳回到房间,?取出一条铁链铐住她的足踝。 “你做什么?”于心瞳惊问。 “我要出去谈一笔生意,这是惟一确保你不会离开的方法。”神野幽深深凝看她一眼,然后将铁链的另一端绕住四个床角。 “我不会逃走。”于心瞳绝望地开口。 神野幽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下。“很抱歉,我不信!”话落,他转身欲离去。 “等一等,我的衣服呢?”欢爱过后,她一直是赤身裸体的。 “回来的时候,我再买一打送你!”他迅速合上房门。 该死! 于心瞳走进浴室,取过毛巾裹住躯体。百般无聊之际,她瞥见桌上的手提电脑。 也许,她可以上网求救! 才刚开?,她便看见有邮件,于是她?定看看信件的内容──码头二号仓库下午两点半“你不该随意打开别人的私人信件!”神野幽悄声地来到她身后。 于心瞳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你不是走了吗?” “我忘了这个!”神野幽取过手提电脑。“乖一点,等我回来!”他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这一次,于心瞳在窗口目送他与前来接他的黑色房车离去。 他离开不久后,于心瞳躺在床铺上,几乎要睡着。 忽然,房门被推开──于心瞳吓了一跳,坐了起来。只是,她万万想不到,推门而入的竟是李毅! 第八章 在警局里。 于心瞳在李毅与法国警方的协助下,顺利脱离非法的禁锢。 “于小姐,你真的不知道神野幽的去向吗?”刑事组长马文怀疑的问着她。 早在神野幽入境起,法国警方就已经对他高度注意,尽管日本警方始终找不到证据来证实他是赤月组织的首领,但近来据可靠消息指出,法国军火贩子与日本来往密切,马文怀疑神野幽即是日本方面的接头人物。 可恶的是,今早派去跟监的人全都被技巧性地甩脱;短短不到一个小时,便已失去神野幽的?影。 该死! 马文把希望转到于心瞳身上,“请你仔细地想想,这几天以来他接过什么电话,或是曾与什么人联络? 任何的细节都可能有所帮助!”除非她不愿意透露。 据他的属下今早所见,她当时在屋子里几乎是赤裸的,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上还套着铁炼……奇怪的是!她竟然不愿对神野幽提出控诉,甚至到目前为止,她没说过一句话,一直保持沉默。马文不由得怀疑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这根本不是一件绑架案,说不定她是逃婚。 “于小姐,请你与警方合作!”马文对她的沉默感到气愤,不由得提高音量,双手按在桌缘,俯身盯住她。 于心瞳在心底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对上马文的眸光。“我想,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她轻轻地道,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英语。 一旁的翻译员连忙照说了一遍。 该死!马文暗咒一声。 “我可以走了吗?”于心瞳开口。毕竟她不是人犯,警局无权拘留她。 听完了翻译,马文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表示允许。 于心瞳走出办公室,李毅立即迎了上来。“走吧!先回饭店梳洗一番。” 此时,于心瞳身上穿的是警局提供的衬衫与长裤。 而一路上,两人没有开口交谈。 到了饭店之后,于心瞳另外要了一个房间,李毅?未反对。 就在两人进入电梯后,于心瞳忽然开口:“对不起!” “你不需要抱歉,错不在你。”李毅注视着她,平静的语调里听不出真正的情绪反应。 “可是……” 李毅打断她,“你只需要告诉我,当时你?不想跟他走的,是不是?”注视着她的眼神微显气恼,但很快的又回复冷静。 于心瞳望着他,沉默了半晌,淡道:“是!” 像是满意了她的答覆,李毅不再开口追问其他的事。 电梯打开之后,李毅送她到房门口。 “如果你愿意,我们的婚礼可以随时补办!”他凝视着她,亟欲读出她此刻的心绪。 于心瞳微微地怔愕,“你不问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介意!”李毅很快的回答,快得几乎像是未经思虑;或者,是早已反覆念过多遍。 沉默了会儿,于心瞳半垂下眼,避开他直逼而来的探究眸光。“我累了!”她?未真正回应他的提议。 李毅眸中掠过精芒。“那么你休息一下吧!有事我就在对面的房间。” 于心瞳点点头,走入房间。直到关起门后,她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浴室里蒸气弥漫,于心瞳站在莲蓬头底下,身体因热水的冲刷而微微地泛红。 想起过去的几天,就像是一场梦;然而,她的心底?不曾真正有受到伤害的感觉……原来,他的名字叫神野幽……直到这一刻,她想起他恣肆的行径、炽烈欲吞噬她的狂野眸光,她的心仍不能停止地悸动着。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竟让她有了眷恋……天!是她沉沦了吗? 当他发现她不在了以后,会怎么做?两人是不是永远不会再见面? 蓦地,浴室的门猛地被推开。 “啊──”于心瞳尖叫一声,立即转过身,?看见来人竟是李毅。 “别怕,是我!”李毅直盯住她,双眸燃着异样的光芒。 于心瞳直觉地以双手遮掩赤裸的躯体,?以缜定的语调说道:“请你出去!”她不能表现出恐惧! 李毅勾起恶笑,“很抱歉,我不能!”他盯住她高耸酥胸的眼眸迸出?烈的欲火。 凭他李毅,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可这与他有婚约的女人,竟让旁人先撷尝!他不甘心哪……该死! “别逼我!”于心瞳乞求道。 “逼你?告诉我,那个日本男人要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抗拒过?还是……你张开双腿欢迎他?”李毅向她逼近,原本斯文的脸庞因欲望而微微抽搐着。 这个人真的是她所认识、?将托付一生的男人吗?为什么她以前没发觉他如此狰狞的一面?于心瞳望住他,暗暗心惊。 “不要过来!”她低喊。 李毅置若罔闻,上前扑向她──于心瞳差点就被他抱住了,不过,她早已有了防备,由他腋下闪过。 “该死!”李毅低咒一声,转身追了过去。 于心瞳在此时已奔出浴室,直逃向大门……“不要跑!”李毅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别碰我!”于心瞳不顾一切地叫道。 “我是你的丈夫,当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碰你!”李毅气愤地将她扯至身前,一手捏住她尖细的下颚,然后,他覆上她的唇瓣……她的唇是如此性感,挺耸的双乳是如此诱惑着他。甜美的她,超乎了他原先的估计,他要得到她,马上! 下一刻,一阵剧痛自他后脑传来,在他还来不及明白一切便已倒下……于心瞳放下手上的花瓶,紊乱的气息渐平缓。“我们还没完成婚礼,李少!”语毕,她从容地换上衬衫以及长裤,走出房间。 在这一刻,她的心底已经十分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走出饭店前,于心瞳向柜台的小姐说:“麻烦你叫一辆救护车,我的朋友刚才不小心跌了一跤,晕了过去。”说完,她交出房间钥匙。 柜台小姐闻言,立即拿起电话拨号。 于心瞳仿如没事人一般,走出了饭店。紧接着,她拦了一辆计程车──“小姐去哪里?”司机看她一眼后,用着不甚流利的英语问道。 于心瞳毫不迟疑地道:“码头,麻烦你!” 殊不知,另一辆车亦悄悄地跟了上去……“组长,她已经离开饭店!”车上的人以无?电对讲机交谈着。 (别跟丢了,否则就别回局里见我!)无?电的另一头传来咆哮声。 “是的,组长……行动若成功之后,可不可以休假?” (混帐!)对讲机在下一刻回复沉寂。 ???于心瞳在码头仓库附近下了车。看看手表,已经两点一刻。 他还在吗? 此刻的码头渔船未归,显得冷清,仅有一些小游艇的主人聚集在岸边,等待租船的游客上门。 于心瞳在询问之下,得知二号码头的方向,于是她快步前往。 仓库大门是关闭的,她打不开,只好绕着外围走;当她来到另一头时,突然看见一道小铁门……犹豫了会儿,于心瞳推了下,铁门应声而?,她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由于此时是白天,因透过仓库顶上的一处玻璃窗而斜射入的一丝午后阳光,让仓库里显得不那么幽暗。 于心瞳小心地在一箱箱货柜间行走,企图找寻神野幽的身影。 她说不出来自己?何身在此地,而不是即刻返回香港;她惟一明白的是,她必须再见他一面,再一次印证两人之间那份深刻的感觉不是出自她的想像! 忽然,耳畔传来人声。于心瞳小心翼翼地朝声音来源走近……在货柜的间隙之间,她看见不远处的一群人,有东方人,也有法国人。 她的眸光落在一群人之间、那一道惟一能?挑动她莫名情悖的身影……下一刻,一枝枪管冷不防的抵上她的太阳穴。 “你是什么人?”说话的是一个操一口流利英语的中年男人。 “我是来找人的。”于心瞳回答,心底十分恐惧。 “找谁?” “神野先生!” 男人怔了下,一脸怀疑,“转过身来!”他命令道。 于心瞳紧张地缓缓转身。 “你是他什么人?” “朋友。” 男人挑起眉,打量她片刻。“走!”他拉着她往人群走去。 “神野先生,这个女人是来找您的!”男人边走边开口。 神野幽回首,微微一怔。“你是怎么来的?” 于心瞳对上他的眼,还来不及开口,后方便传来另一道男人的嗓音──“不许动,统统放下枪!”开口喊话的是警察。 这次,他们总算当场逮获这一群非法交易的军火贩子……多亏了这个女孩! 神野幽半眯起眼,完全无视警方的存在。“是你吗?瞳子。”黑眸燃着被背叛的愤怒。 “不──”于心瞳万万没有料到警察会跟为她来到此处。 然而,法国方面的军火贩子岂肯束手就擒,立即开枪袭击。 于是,双方展开一场枪战──于心瞳在仓皇间躲入一旁的货柜后方,从未经历这种场面的她十分害怕。 忽然,一道声音传入她耳中。 “快过来!”说的是日语。 于心瞳抬起头,看见神野幽站在她对面的货柜之间,?朝她伸出手。 于心瞳正欲朝他而去,另外两名警察的狙击枪?早她一步瞄准神野幽──“出来,你已无路可逃!”法国警察喊道,必要时,他们有权射杀此人! 神野幽望住于心瞳,没有放下手上的武器。 于心瞳可以由他的眸光里看出不愿投降的?心,下一瞬,她冲出货柜,投身向他……“别开枪!” 然而,枪声?在同一瞬间响起。 神野幽抱住她,仆倒地面;幸运地,两人躲过子弹的射击。 然而,这样的幸运?未持续太久,流弹打中一旁堆置的货柜,点燃其中的化学物品,大火迅速燃起。 神野幽拉起于心瞳往一旁的梯子攀了上去,避开底下漫成一片的火海……即将就要爆炸,神野幽直觉地拉住于心瞳,一?踹开玻璃窗。 下一瞬,爆炸的气流急袭而来,将两人弹出窗外……火焰在顷刻间吞噬整个仓库! 神野幽与于心瞳同时坠入仓库外的海水里。 爆炸的力量将两人分开,当神野幽由海中浮上海面时,?未见到于心瞳。该死的……慌乱占据他的心! 这时,更多的警车纷纷驶来码头。 神野幽明白他必须选择,他可以逃走的,可是他?舍不下她! 当他再度?回海里搜寻的时候,他心中明白了一件事──她的命比世上的所有一切,还来得更重要! 只要她平安无事,他愿付出一切! 警方人员在片刻之后封锁了码头……??? 于心瞳坐在病床边,面容哀戚。 “啊……你来啦……”于老太太睁开眼,吃力地道。 “我去叫医师过来!” “不、不必了……” “可是……” “我只想多和你说……说上……一会儿话……”于老太太朝她伸出虚弱而枯瘦的手。 于心瞳忍住了?,握住奶奶的手。“奶奶……” “别伤心,孩子……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于老太太停了下,又继续说道:“李家已经向我……提出退婚……” “是我不好,对不起!”于心瞳明白这件事对于、李两家的声誉都有一定的负面影响,对奶奶的打击更是不小。 “不……是我不好……当初……我不该……不该隐瞒你在日本时……发生的一切……是奶奶对不起你……”她不该逼她嫁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毕竟时代不同了,篇人长辈的不该事事固执、不知变通,是她错了! “不,别这么说!”于心瞳?不怪奶奶。 于老太太说:“你爱那个日本人吗?” “我……我不知道。”于心瞳停了会儿,又道:“您别为了这件事而自责!” 于老太太望着孙女,“也许这是我最后……最后一次与你说话……” “不……奶奶……不会的……” “听……听我说……奶奶希望……你生活得幸福……快乐……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吧!” “奶奶您……”于心瞳忍不住落?。 “这个给你!”于老太太将手中的十字架项炼交到孙女手里。“听从……自己的心……主会引领……每一只迷途的羔羊……” 于心瞳?流满面,再也遏止不了……两天之后,于老太太与世长辞。 ???三个月后日本于心瞳坐在监狱的会客室里。 不多时,一身蓝色囚服的神野幽在狱警的引领下,来到会客室中。 “你有十分钟的时间,记住,双方不许有肢体上的接触,否则立即取消会客资格!”狱警说完便退至一旁。 神野幽望住于心瞳,然后缓缓地在她面前坐下。 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建议你有话快说,时间不多!”神野幽盯住她,神情里有一丝不耐。 于心瞳迎向他的注视,一颗心揪得紧紧地。 “为什么那么做?”她幽幽地开口。 神野幽扬眉,无语。 见到于心瞳眸底泛起?光,他才冷冷地道:“你要我说什么?我从不曾向人道歉!”语气仍是不耐。 “为什么,由第一次见面起你就欺骗我?”她什么事都想起来了,多亏了那一场爆炸。 神野幽定定地凝望着她。“理由只有一个,你还不明白吗?” 于心瞳无语。 “我只想得到你,如此而已!”他淡淡地表示。 “你爱我吗?”于心瞳屏住气息等待他的答案。 神野幽双手环胸,斜靠在椅子上,邪魅的俊?泛起一丝不羁的复杂神情。 于心瞳的心口隐隐地痛了,为什么他看来是如此的不在乎? “你呢?还愿意爱我这种人吗?”神野幽仍笑着,唯不羁的笑?里,掺入一抹微不可辨的苦涩。禁锢一个人是最愚笨的爱情,然而,他从不后悔自己那么做。 每一份男女之情,都融和了互相拘禁与释放;而他不过是以最直接的方式独占了她! 这世上原就没有什么公不公平,有的,只有结果。 面对他的问题,于心瞳没有答案。 在他的欺瞒下,她成了他独占的禁脔……只是,当时的依恋会是真爱吗?她很迷惘!“知道吗?!你的眼睛一向藏不住心中的想法。”语毕,神野幽起身走向狱警,表示结束会面。当于心瞳走出会客室之后,神野幽由走廊的铁窗凝视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原来也会心痛! 尾声 七年后日本一辆计程车在监狱大门口停下,踏出车外的,是一个美丽至极的女子。 她正是于心瞳。 “请问,今天是不是有个神野幽出狱?”她美丽的脸上有微微的紧张。 狱警查了一下,道:“小姐,神野幽早在三个月前因表现优良而提前出狱了!” 于心瞳一怔,紧张的神情转?一脸的茫然……为什么他没来找她?前三年,每个月她总会来到这里,然而,他?始终拒绝会面。 之后,她开始写信,每个星期一封,告诉他每日的生活点滴……尽管,他从不曾回信。 “小姐,要回东京吗?”计程车在回转之后,等在监狱大门口。看样子,她好像没接到人。 于心瞳回过神来,对司机说:“麻烦你!”接着,她上了车。 车子行驶一段时间之后,于心瞳渐渐地淌下了?……七年来,她没有再?谁哭过。此刻,她无依的心,像是失去了一样最宝贵的东西,永远也寻不回……一路上,她?流不止,脑中全是回忆……每一个日出日落,她总在期盼着再见面的日子。 原来,她爱得这样深切!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一辆红白相间的赛车型机车停在计程车边。 于心瞳凝望着骑士,忽然颤声地道:“我在这里下车!” 绿灯之后,整条路上只剩下于心瞳与机车上的骑士。 机车缓缓的前进,在她面前停下。 然后,机车的骑士摘下安全帽,露出一张魔鬼般的邪魅俊?。 两人相对无语……“你是要试着和我说话,还是要我等到海枯石烂?”神野幽打破沉默。 于心瞳的?,扑簌簌落下。 “再哭下去,天都要黑了!”神野幽开口,然后伸手抹去她的?。 于心瞳望住他,脱口道:“我爱你!” “我知道!”薄唇勾起一抹笑,阴邪的眸光因这一抹笑而温柔。 “上车吧!”他说道。 于心瞳柔顺地跨上后座。 “不问我去哪里吗?”神野幽笑问。 于心瞳双手环住他,把脸贴在他肩上。“我愿意跟随你到天涯海角!”她的心涨满了愉悦。 “不后悔?” “永不!” 神野幽笑开了嘴,载着她扬长而去──于心瞳紧紧地抱住他,感觉好幸福、好幸福……上帝会引领每一只迷途的羔羊! 终于,于心瞳找到了心的依归! 跋 后记唐昕 这个故事的构想是在去年初开始的。 当时因为手上还有许多其他系列书急待赶,因此拖到令年才开写。 阿昕的现代稿系列书不多,距离前一本《西西里情人》,已有近两年的时间未写现代稿,还真有点紧张。希望各位读友们继续支持这个新的现代系列哦! 这一次,本书的男主角──神野幽,阿昕把他塑造成一个?达目标,不择手段,甚至欺骗女主角,行为邪僻的男人……不过嘛,看在他如此专情的份上,各位就大发慈悲,别质问阿昕男主角的心态是否正常。(因为偶也不?道啦!)毕竟正常的定义人人不同嘛,对不?嘻! 近来的阿昕我粉忙,可是每当回顾一天的时候,?又说不上来忙些什么,全是琐事。(相信我,琐事最浪费一个人的时间,但矛盾的是?不得不做,凡事须亲力亲?,累呀!)时间似乎总是不?用,其愿一天有四十八小时该有多好! 朋友们都佩服阿昕,在忙东忙西后还有空沉淀心情来写爱情故事。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阿昕微笑的背后有多少□??△……我也很想如你们一般睡到中午,假日想出远门就去,想玩到半夜就去玩;不过,阿昕还是选择放?玩乐,默默地把握住生活上每一点可以爬格子的时间(唔……真的粉可怜!)外子在一旁瞄了瞄稿子,面无表情。(其实我知道他内心在奸笑,嘿嘿嘿……爱写嘛!自作孽!)“你再说一次!”我凶巴巴地瞪他。 “我哪有说话?”外子一脸的无辜。 “……”阿昕我脸上顿时有很多条斜?。 不知各位还记得吗?阿昕曾有将近半年没有有新书问世,当时便有读友来信,口气如下──这么久没出书,我还以为你挂了咧……各位,口口声声说永远爱我的你们,倘若阿昕我往后每年只写个两三部作品,你们还爱我吗?(阿昕我满脸怀疑……)嘿嘿!其实,阿昕我真的很爱这一份富创意与挑战的文字工作,虽然常常眼圈黑黑如?熊,(困某?)不过,每当有读友以及周遭朋友对我说:喂!阿昕,你的书真的很好看,可不可以再写快一点?对阿昕来说,那是一件最快乐的事!所以啦,阿昕一定会继续努力的!(不会挂掉!)就酱啦!下次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