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像蛇么》 第一章 “安乐社区”,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个宁静安详的住宅区,社区的正中央有一座小公园,公园除了是小朋友玩乐的园地之外,也是三姑六婆聚集闲话家常聊八卦的地方。 “唐医生真是可惜,美美的一张脸,却弄成这副模样。”三姑甲一脸可惜地望着公园旁的一家动物医院,她口中的“唐医生”就是那家动物医院的医生和负责人。 “是啊,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白白净净的脸一夕之间全变了个样,真是可惜。”三姑乙接着附和。 六婆丙眼睛闪闪发亮地说:“对了、对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自从唐医生的脸受伤之后,唐医生的男朋友就不曾出现过了?” 六婆丁义愤填膺用力地点头。“那个男的一定是看到唐医生现在这个样子才吓得不敢再来,他们那种有钱有势的人多得是女人,才不会要一个脸几乎毁掉的女人。以前唐医生美丽漂亮,他才会每天往这里跑,但你们看看出事之后,他有来过半次吗?唉,真是让人替唐医生感到叫屈啊!” 三姑甲皱起眉头。“不会吧?我不以为唐医生的男朋友会是这么肤浅的人。” 六婆丁嗤之以鼻,对于三姑甲的护卫相当不以为然。“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你家那口子可以荣获好丈夫、好男人勋章啊?告诉你,男人是很坏的,否则你看这一个半月来,唐医生的男朋友有没有来找过后医生?她遭受这么严重的事故,他竟然问也不问、看也没来看过一次!” 三姑甲摇着头。“也不一定啊,我们又不是一天了十四小时都盯着唐医生?说不定人家有来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她在心中暗自嘀咕,况且,唐医生的男朋友看起来并不像没有良心的人,话说回来,她自己倒是看过好多次一辆黑色车子停在唐医生诊所对面,但车上的人却始终没有下车,而且里头的人好像就是……不过,会不会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人了? 三姑六婆皆感叹地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啊……” 三姑甲始终无法将视线由动物医院移开,唐医生很有爱心而且亲切,是街坊邻居心底理想的媳妇人选,她美丽温柔、爱笑有礼貌,街头巷尾的流浪猫狗全靠她照顾,这么好心的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没错,唐医生的左脸颊有一道深且长的疤痕,在她白净无瑕的脸上更显得突兀,那就像原本完美无缺的艺术品多了一道让人无法不去注意的明显瑕疵。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根本没人晓得。唐医生受伤的那一晚,大家只看到救护车来到动物医院,载走浑身是血的唐医生,再看到她时,她脸上已多了一道伤口,而眼里嘴角也少了原本的热情和笑容。 “唉,一个这么爱笑又美丽的小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真是可惜啊!” 是啊,唐医生所发生的事,今社区里所有人同时感到遗憾可惜。 “问问小玲啊,她是唐医生的助手,又跟了她这么久,她一定知道的!” 六婆了突发奇想。 六婆丙摇了摇头。 “早问了,如果小玲肯说,我们这一群婆婆妈妈就不用在这里好奇个半死了!” 所有人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由动物医院里走出一名身形修长女子,她身着医师袍,方便的牛仔裤,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束马尾,整个人显得清瘦利落。 她有一张美得让人惊艳的面容,尤其那双水亮灵动的明眸更是迷人,只是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会不自觉被她颊上突起的狰狞红疤所吸引,伤疤在她没刻意用长发遮掩下显得更为清晰可见…… 她就是人人口中的唐医生——唐羽心。 她手里拿着扫帚走出门口,当她看见公园石亭里的三姑六婆时,她有礼地轻轻颔首,然后开始低头打扫诊所前的路面,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走过去同她们聊上两句。 三姑六婆们又是一阵叹息。 “唉,一点活力也没有,我们好久没看到唐医生的笑容。” “发生这种事,谁还笑得出来?话说回来,她那天会不会是遇到强盗,因为抵抗所以才受伤?” “我想不是。” 三姑甲猜测道。“唐医生的个性不是这样,就算是真的遇到强盗脸被划花了,她也不会变成这副失去活力的模样……就像是失去所有生存意志似的!” “说的也是…” 其他人跟着附和,同时又叹了口气。 “到底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每个人共同的疑问。 说巧不巧,就在这时,一辆众人睽违已久的黑色轿车由巷口转进来,缓缓停在诊所前面。 三姑六婆们皆发出无法置信的惊呼声。 “那不就是……” “那是唐医生的男朋友啊!” 宗磊走下车,往那抹修长纤细的身影大步迈去,他的神情是阴鸷骇人的。 唐羽心停下了手边的工作,抬起头望去,只见宗磊怒气冲天、气势凛然地走向她,他这样的情绪反应是她所陌生的,她记忆中的宗磊是个冰冷无情绪的人,没有任何事可以引发他的怒气,除了那一个永远没有人可以取代的人…… “借过。” 唐羽心对着阻碍她打扫工作的男人冷冷地说。 她这样的情绪反应也是宗磊所陌生的,他记忆中的唐羽心是个有着太阳般生命热力的人;她爱笑、她热情,不带任何的灰暗色彩。 唐羽心审视着一个半月未见的人,他仍是同样的霸气冷然,不曾因为她的离去,而有任何的变化……唐羽心笑了,猛然顿悟自己为“情”忧悒沮丧是多么无聊愚蠢的行为。 “会痛吗?” 宗磊突然抬起手,轻抚着她颊上那道突起而狰狞的红疤,他眉一皱,全身绷得死紧,这是种难言的痛楚.虽然伤在她的身上,他却感受到利刃划破皮肉那种灼痛的感觉。 唐羽心浑身猛然一震,她避开了他的碰触,迷蒙的双眼痛苦地注视着他;她哀伤地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有遗忘他,就连半分也没有…… 他总是这么轻易便能左右她的情绪,就像一粒随风的尘埃,恣意地飘进她的眼里,而不管她是否会哭泣! 她不要这样,她不要…… “别碰我!” 她不要再爱他,她不要再在乎他,更甚者,她根本不想再见到他! 只是……午夜梦回之际,思念却是那般的折磨人,教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唐羽心别过脸,眨去眼中的泪珠,算了,就当他是自己命中的克星,她既无力抵挡,就只能选择逃避。 唐羽心拿起扫帚,转身想走,此时宗磊却突然捉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离去。 唐羽心宛如惊弓之鸟般用力地挣扎,她慌乱地瞪视着他,在看见他脸上坚定的神情后,她更加惊恐了。 “放开我。”她眼神冰冷地瞪视着他,腕间的热力一波接着一波袭向她,逐渐瓦解她强装的冷漠。 “放开我!”她怒吼出声,颤抖的身子泄漏她的心慌和无措。 宗磊不顾唐羽心的反对,硬是将她推进一旁未熄火的车子。 唐羽心死命的用力挣扎,企图摆脱他的箝制。“放开我!你要带我到哪去?!” 无视她的抵抗,他强硬地替她系上安全带,她生气地拉扯着安全带,狂乱的眼迸出了泪水,她不要再和他在一起,她不要呼吸里再有他的味道,她不要他再这么恣意狂妄地闯进她的生命! 宗磊按住她的双肩,阻止她的挣扎。 “听话,乖乖坐好。” 唐羽心泪愈流愈急,她嘶声呐喊。 “放开我!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没有资格把我绑在你车里,你放开我!” 在唐羽心拼命叫喊之际,宗磊已经迅速上了车,驾着车子疾驶而去。 ☆☆☆ 宗磊静静地递上一条男性手帕,而唐羽心丝毫不领情,她赌气地推开他的手, 他微侧过头,瞥见她左颊上的红疤时,深锁的眉顿时更加紧蹩。 “你从不后悔自己愚昧的行径吗?” “愚昧?!” 唐羽心抚着自己脸上的疤痕,尖嚷道。她从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愚昧,只要能远离他,把他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就算要她上刀山下油锅,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我愚昧?!” 唐羽心用力扯开安全带。“全世界最没有资格说我愚昧的人就是你!”她努力想扳开车门,但中控锁掌控在旁边这该死的男人手中,她根本只是浪费力气。 唐羽心气不过,她大力转身,像只被激怒的猫,张牙舞爪地死瞪着视线不离前方路面的冷酷男人。 “我的愚昧就是笨得以为你爱的人是我!我的愚昧就是没有看清你会和我交往只是因为我的这一张脸!如果毁掉我这张脸,可以彻底斩断我和你的关系,告诉你,我唐羽心绝不后悔!” 过瘾极了……唐羽心义愤填膺怒吼完后,脑海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竟只有‘过过瘾二字。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她就不曾这么痛快地发泄过了。 “把安全带系上。” 可,他还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完全没因为她的怒气而有一丝苦恼。 “我、不、要!”唐羽心用力地由牙缝间迸出话来。“我干么系上安全带?我巴不得警察把你拦下来!” 宗磊浅浅地扬起嘴角,以前那个唐羽心总算再度回到他的生命中了,诚如他所料,连空气都变得热闹起来。 宗磊因红灯而停下车子,他横过身替唐羽心重新系上安全带。“这是基于安全的考量。” “你……”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熟悉的味道,扰乱了她的思绪,她只能呆愣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宗磊抚着她因惊讶而微张的唇。“欢迎你回来。”他碰触着她,感受那股始终令他怦然悸动的力量。 语毕,他坐回座位,继续往前驶去。 只是他的这句话像枚核弹一般,炸得唐羽心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失去方向。 欢迎你回来……多么炫丽而让人心动的字眼,只是在炫丽心动的背后存在的只有让人苦不堪言的无边哀伤。 她承受过令人痛不欲生的伤害,并且拼命努力想遗忘……一个半月过了,她好不容易才获得一丝平静,她答应过自己绝不再回头。 “你是什么意思?”她冷冷地问,谨慎戒备地看着他,而一向森冷冰寒的他此刻竟带着满足的笑意,仿佛像……像刚结束冬眠的蛇。 宗磊深邃幽暗的眼,看向身侧局促不安的人儿。 “我要你回来。” 宗磊极为缓慢地说道,向来无温度、无情绪的瞳眸竟闪着炯亮的光芒…… 唐羽心无力地闭上眼,思索着他的话,今天是那次事件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听说他曾经去医院探视过她,听说他曾经在她的诊所前伫足停留……只是这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了,在她划伤自己脸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过自己,宗磊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没错,一切都毫无意义…… “我们之间没有回不回来的问题。”唐羽心睁开眼同时深吸口气。“我不管你的意思是什么,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你爱的人从来就不是我。” 她看向窗外,盈眶的泪模糊了视线。“况且我没有从情人再淡化成朋友的习惯。” 唐羽心凄凄一笑:心头一阵揪痛,话虽是自己说出口的,但她只觉得讽刺……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他的情人从一开始就不曾是她,而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可以成为朋友的理由,她只要他离开她的生命,连和他当个朋友她都不愿意。 唐羽心无助地揪着白色的医师袍,一股无形的力量揪疼了她的心。 “你以为我们只会是朋友吗?”宗磊扬起嘴角,浅浅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的爱怜。 唐羽心凝视着车窗外,三月天,气候转为暖和,路旁的行道树已渐增绿意,但她的心却仍停留在寒冬。 “当然不会是朋友……我们早就毫无关系。”她轻轻说着。 毫无关系……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有种被击退的昏眩感,她疲惫地闭上了眼。 宗磊凝视着她,清楚感受到她的不安及恐惧,幽暗的眼间过一丝奇诡的光亮。 突地,唐羽心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完全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她定下心神,才发现自己已在宗磊的怀里! 老天!他竟然将车停在快车道上,无视后头车辆气愤抗议的喇叭声! 唐羽心惊呼,她双手撑着他宽阔的胸膛,看着他意气昂扬的得意模样,她抽动着嘴角,嗫嚅地开口:“你疯了!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语音未落,宗磊火热的唇舌已席卷而至,坚定且霸气地掠夺她的甜美,于是她忘了呼吸、忘了挣扎、忘了自己有多么想逃避他、忘了他根本没爱过她…… 时间停止了运转,周遭的声音全数隐没,她只知道一件事 他吻了她! 一如一个半月前的记忆,他依然能够轻易地挑拨她,唐羽心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颈项,贴着他结实的身躯,任由他狂肆占有,任由自己纵情索求,任由两副身躯紧密贴合,擦出激情的色彩……直到他主动放开了她,直到理智回笼,直到看见他该死的笑意! 唐羽心挫败得想大声尖叫,她用力推开他,然后尽可能把身子缩向角落,拉开两人的距离,防止他再度侵袭,虽然她深深的明白,自己在他的车里做这种无谓的挣扎有多么的可笑。 宗磊轻佻地笑着,重新启动车子,仿佛她自乱阵脚的慌乱模样让他感到无比的愉悦。 他扯开了难得的笑容。 “你还记得我。”这显而易见。 只是他的结论、他的得意,让唐羽心更加火冒三丈,她激动地用衣袖大力擦拭自己的唇瓣,试图抹去他留下的味道。她是傻了?还是笨了?!都什么时候了,她竟还念念不忘这个该死的男人!她挫败得想一头撞死算了。 “停车,我要下车!” 唐羽心愤怒地嚷嚷。“我和你不熟,你这样把我强押上车,无疑是绑架的行为,你立刻放我下车!” 宗磊无视唐羽心义正辞严的抗议,他油门一踩,加快了车速。 唐羽心气得咬牙切齿。“你到底想怎样?!” 他没回应,只是用诡异的眼光凝着她。 “你到底要载我到哪里去?!” 他还是没回应,目光却愈加炽热。 唐羽心怒不可遏地死瞪着他,如果眼神可以砍人,宗磊早就死了不下上百次了。 该死的男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就在唐羽心抑不住怒火,即将采取行动的前一秒,宗磊开口说话了。“医院。” 医院,短短的两个字,这就是宗磊的答案。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不安地问道。 此时,宗磊将车子转进一家私人诊所的专属停车场内。唐羽心皱起眉头,她当然知道这是一家以整形出名,且费用贵得离谱的私人诊所,只是…… 唐羽心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你这是什么意思?” 宗磊拉上手煞车,侧过头凝视着她,将她所有的慌乱不安看进眼里,也收进心底。 “整形。”他回答。 瞬间,唐羽心浑身变得僵硬。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无法喘气的压迫感,沉默了许久,最后 唐羽心深吸口气,稳住音调。“你强拉我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带我来整形?”她眼中的光彩渐渐消逝。 “没错。”宗磊坚定地说。 她闭上双眼,忍住不断席卷而来的晕眩感。“老天……” 唐羽心捂住嘴,她侧过身低垂着头,曾经纠缠她一个半月的伤痛再度清晰了起来,刺得她的心好痛好痛,就像是刚愈合的伤疤又再度被无情的撕裂,彻骨的疼痛教人几乎无法承受…… 抬起头,她无助地凝望着他,眉头纠结,双拳紧握,浑身紧绷,仿佛使尽全身力气一般,她缓缓地开口。“为什么?你大可不用理会我这种‘愚昧’的行为?” 宗磊没有回话,但冷肃的神情早就代替了回答,而且不容拒绝。 唐羽心凄楚地苦苦一笑,她不想把自己搞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也想让自己表现出就算没有他,她也依然可以过得很快乐,但是她真的做不到,她连笑都比哭还难看。 “如果只是因为我脸上的疤,你根本不用来找我。” 她不笨也不傻,所以当然知道他不可能是因为怜惜她,才来找她,而是因为她脸上的伤是宗磊能够“顺利”离开她的唯一阻碍;这是她认定的答案。 “其实你不用说,你的想法我们早就心知肚明。” 唐羽心解开安全带,然后勇敢地迎视他。“宗先生,我的伤是我自己找的,你不必因此有任何愧疚。” 她打开已解除中控锁的车门。 “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走出车外,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和宗磊短短的交锋却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很努力地撑住身子,一步接着一步迈开脚步,但,宗磊高大的身躯已迅速挡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唐羽心深吸口气,吞下喉中的苦涩,平静地迎视他。“还有事吗?” 宗磊抚上她扎起的发。 “你和她不同。” 唐羽心浑身猛控震,脸色顷刻间刷白,她当然明了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唐羽心咬紧牙关,阻止自己崩溃,她强迫自己挺直背脊,同时硬挤出笑容。 “我和她当然不同,宗先生原来你到今天才知道这个事实。” 唐羽心大力拍开他的手。“请你搞清楚状况,这世上没有人会是一模一样的,就算是长相再怎么相像的双胞胎,个性也绝对不会一样!” “她不会绑马尾。”他自顾自地说着,显然没将她的话听进耳里。 “那又如何?!” 唐羽心终于失去耐性,尖声怒吼。 宗磊玩味地笑了,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般。“她不会大声吼叫。” 唐羽心双手插腰,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干脆告诉我,你的‘维也纳’小姐比我温柔、比我美丽、比我高贵、比我典雅!我早知道我连她的一根寒毛也比不上,所以你大可不用把我和她一件一件拿出来比!” 泪盈满她的眼,喉中梗着难言的苦涩,热辣的感觉烧灼得她好痛好痛。“够了好吗?!” 宗磊扬起薄薄的唇。“不够。” 她狠狠倒抽了口气。“你——”她痛楚地深吸口气。“你想怎样?” “整形。” 他的答案依然是原先的那两个字。 他到底想怎么样? 他非得要这么折磨她不可吗? 唐羽心忍了好久的泪终于滑落。“整形……然后你就会离开,不再打扰我?” 他没有回覆,始终沉默着,脸上的诡异神情让人无法探究其中的涵义。 唐羽心自嘲地苦笑,打破沉默道:“好,我说过,只要能离开你,就算要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愿意,难道我还会在乎只是整形磨平伤疤吗?” 她转身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太阳晒得她头好昏,思绪也跟着一片空白,她只不断地告诉自己、催眠自己,这是一条生路,一条可以永远离开他,并且让自己恢复快乐的唯一途径。 “我同意整形。” 她幽幽说道。 继续一步步往前走,但过往属于他俩的回忆却在这个时候,宛如走马灯一般,一幕接着一幕在她眼前快速播放…… 第二章 好、好可怕! 唐羽心瞪着眼前翠绿色滑溜溜的生物,这是——一条蛇!而此时它正蜷曲在她诊所的诊疗台上,幽暗冰冷的蛇眼直视着她,敏锐的蛇信像探测器般侦察着陌生的环境。 真的好可怕…… “老板,是蛇耶……” 她的助理小玲没用地躲在她身后,恐惧地宣布这个可怕的事实。 唐羽心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不用提醒我它是什么动物!” 一股寒意由脚底直窜而上,她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只能紧握冰凉沁着冷汗的双手,压下夺门而出的冲动。 “怎么会有人带蛇上医院啊?” 助理小玲不满地低语。 唐羽心不以为然地驳道: “难道蛇不会生病吗?” 她死命地吞下恐惧,保持着虚弱的浅笑,坚决地护卫着身为兽医的尊严。 在这平静安宁的住宅区执业近三年,平常猫狗小鸟看习惯了。这种“生猛”病患地倒是头一回碰到。 “有问题吗?” 唐羽心拿出身为医生应有的气势,拼命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 “我的‘小青’生病了。”青蛇的饲主是一位女高中生,清秀的脸孔满布焦虑。 “小青”?这不是“白蛇传”里青蛇的名字吗?她家该不会还有一条名唤“素真”的白蛇吧?唐羽心皱起了眉头。 突地,她注意到“小青”尾巴上那抹砖红色泽,不对,一般的青蛇尾巴上不可能有这样的颜色,虽然以前有关蛇类的课程她不是挺专心在学,但这种基本常识她还有,既然一般蛇类的尾巴不会有这种颜色,那么,除非它是…… “它是青竹丝对不对?”唐羽心直盯着诊疗台上的青蛇,屏住气息,低声询问。 女高中生骄傲地回答:“是啊,它是赤尾青竹丝,你看它多漂亮啊!只是,最近不知是怎么回事,它总是吃不下东西,整天懒散得连动也不动,‘小青’是不是要冬眠了?可是它往年不曾冬眠啊!医生,你帮我看看‘小青’怎么了好不好?” 它真的是青竹丝!唐羽心惊骇得瞠目结舌。 一旁吓得快昏倒的助理小玲发出一记闷哼,她倒退两大步,一副随时准备落跑的模样。 唐羽心沁着冷汗,不由得想,是时代变了,还是现在的年轻人个个都超级大胆?养夜市卖的宠物蛇也就算了,竟然连这种带有出血性剧毒的赤尾青竹丝都敢养! “它是毒蛇。”唐羽心大声劝说道。“这种高危险性的蛇类,你不该养它的。” “对,小妹妹,你这样太危险了。”一旁的助理小玲也拼命点头附和。 女高中生轻蔑地扬高眉梢,丝毫没听进唐羽心的谆谆告诫。 “我才不会这么笨呢!‘小青’的毒牙早就拔掉了,你不用害怕。” 唐羽心抽动着嘴角,她堂堂一个领有兽医执照的医生竟被一个小女生看不起? 甚至连诊疗台上的那条蛇也似乎不屑地瞟了她一眼。 这实在是让人沮丧而且生气,但既然都上门了,她总不能不看吧! 于是她双手环在胸前,修长的腿呈三七步跨开,摆出一副很有架势的模样。 “好,让我来看看它的问题出在哪?” 她习惯性地拿起挂在胸前的听诊器,然后,她倏地一愣,要怎么替一条蛇听诊? 也许是天性不爱软软蠕动的动物,所以学医多年,她一直存着能避就避的态度,因此她对蛇这种生物十分陌生,根本不知该从何下手。 女高中生打趣地看着唐羽心失措的模样,炯亮的眼闪着怪异的光芒,她扬起一抹笑,接着从一旁的桌上拿了纸笔,写下一串电话号码。 “我就把‘小青’留在这里好了,如果可以接它回去,唐医生你再打电话给我。” 她“好心”的避开医生的尴尬。 唐羽心瞪着面前的字条,犹豫着是否要接下这个“病患”,她的理智告诫她,这件case绝对接不得! “别接啦,老板,你忘了你最怕蛇了。”助理小玲在耳边尽责地提醒。 怕蛇? 没错,她的确很怕,也很想不接。但兽医可以怕蛇吗? “别接啦,你接我就辞职不干了,你自己去帮小狗美容洗澡。” 助理小玲使出威胁的手段。 唐羽心斜瞪了小玲一眼,她竟拿这来威胁她!天知道她最讨厌帮小狗吹毛绑瞅瞅了。 只是,小玲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她的确怕…… “唐医生,你怕蛇吗?”女高中生揶揄地笑问,眼神充满了试探。 最后,唐羽心的理智不敌她好强的个性。 怕蛇? 这对一名优秀的兽医来说简直就是个侮辱! “我是兽医耶,我怎么会怕任何一种动物?好,你把它留下,如果可以带回去,我再打电话给你。” 于是唐羽心就如此这般豪气地接下这条“生猛病患”。 ☆☆☆ 今年的第一道寒流笼罩整个台北盆地,令人明显感受到属于冬日的凛冽萧瑟。 宗磊熟捻地驾着车,穿梭在台北车水马龙的市街,他戴着墨镜,墨镜遮住了他的眼,也掩去了他的神情,但他浑身宛如寒冰般凛冽的气息,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是冷酷的,他的存在让四周的空气变得更加寒冷,冰寒的气息似乎在嘲笑着高挂天上散发微弱热力的太阳。 车上的行动电话荧幕此时亮起蓝色的冷光,温和的女性嗓音透过耳机传来。 “宗总,下午三点的会议再半个钟头就要开始了,需要我将会议延后吗?” “不用。” 宗磊简洁地回答,同时结束通话。 他的嗓音是低沉的、没有温度,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但,虽然只是声音,却能明白地彰显他的权威与气势。 这就是宗磊,科技界的新巨人,他以精准的商业眼光,迅速在科技界窜起,并取得独占鳌头地位。 突然,车道上惊爆出一阵刺耳的煞车声,接着某种动物的哀呼声立刻传来。 宗磊因前方的突发状况停下车子,前方的车子此时一个倒退、侧转,然后再疾驶而去,独留下倒卧在血泊中虚弱喘息的流浪狗。 他冷眼旁观,方向盘一转,意围绕过,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瞧见了狗儿的求助眼神。 他原本可以不用理会,但他移开的视线,却恰巧落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家动物医院—— 羽心动物医院。 也许是这只狗命不该绝,宗磊将车子停靠在路旁,随后走下车。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凛人的气势让路旁围观的群众为之屏息。 他蹲下身,审视着血泊中垂死挣扎的动物,这是一只黄色的中型上狗,削瘦的体型显示它长期流浪在外,本该带着防御的眼也因肉体的疼痛而黯然失色。 宗磊抱起受伤的黄狗,而它也好像感应到他的协助,因此并没有任何反抗。 宗磊无视身上沾染的血渍,笔直地朝向路旁的动物医院大步走去。 ☆☆☆ 人蛇之间还在持续对峙着。 唐羽心瞪着“蠕”到她专属座位的“小青”,它鸠占鹊巢地霸占她舒适的座位。偶尔还挑衅地来个乾坤大翻身。 蛇会翻身吗? 唐羽心揉着抽痛的太阳穴,蛇的死穴弱点不是在肚腹吗,怎么这位生猛病患竟能翻转得如此愉悦快乐?! 她四处张望,暗暗祈祷上天派来小天使拯救她,但随即沮丧地想到,连自己的助理都吓得落荒而逃,还哪来的小天使?! “你走开好不好,那是我的位置耶,你进去里面好不好?”唐羽心弓着箭步随时准备落跑,她指着一旁临时充当蛇窝的狗笼。“那才是你的位置。” 她不是第一次对动物说话,但对着一条不会汪、不会喵的冷血动物说话,她突然觉得很荒谬。 “小青”连瞧也不瞧她一眼,径自吐着蛇信,似乎相当满意自己霸占的座位,随后又来个大翻身。 “你不要太过分了!”唐羽心看它一副挑衅的模样,不禁怒火中烧,开始怒目相向、破口大骂。“那是我的位置耶,你走开啦!” “小青”照例“不发一语”,却突然直立了起来,一改先前的悠闲自在,凶狠戒备的样子让唐羽心吓得连连往后退,差点惊声尖叫,她以为自己惹火了这条毒蛇,直到听见门上挂的铃铛响起清脆的响声,她才知原来是有人上门。 唐羽心看着蛇昂首吐信,一副捍卫疆土的模样,不禁目瞪口呆,惊讶不已,原来蛇还有看门的本事?这倒是她头一回见到,今天这不知是“先生”还是“小姐”的可真是让她惊奇不断啊! 走进店里的是一名高大的男子,他怀中抱着一只受伤的黄色土狗。 唐羽心眉头一皱,立刻迎向前。 “怎么回事?” 她仰首看着面前的男人…… 老天……在看清彼此的面容时,两人同时在心底暗自惊呼。 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她宛如坠入一个深沉幽暗、无止尽的深渊里,他的黑眸似乎有一种魔力,夺去了她所有知觉,令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心跳,只能怔怔地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你!” 宗磊猛然一震,他无法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幽暗的眼眸霎时变得火红;他激动地吞噬着她窈窕的身影,她那轻扬的红唇,她那闪动和熙光芒的晶灿明眸……她的模样像极了“她”! 原以为在梦中才能见到的人儿,此刻竟在他伸手可及之处,真真实实存在着。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将她拥在怀中,就如五年前一样…… 宗磊冷酷的面具,在见着了唐羽心时,快速崩裂。 “vienna……” 他低唤着五年来不曾在人前提起过的名字,由那低沉且带着深切情意的嗓音,不难听出他有多激动。 如果不是他怀抱着受伤的狗,他一定会冲过来狠狠抱住她!唐羽心莫名地有了这样的想法。 她收敛心神,浅浅笑开,有礼地自我介绍。“先生,我姓唐,唐羽心,是这里的医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听见她的问话后,宗磊立刻恢复原有的冷静,他将受伤的狗放在一旁的诊疗台上,也在这时和一旁椅子上的青蛇目光相接。 唐羽心随着他的视线望向那条生猛病患,她赶紧解释,唯恐吓跑了客人。 “它的毒牙拔掉了,你不用害怕。” 男人和蛇相当有默契地同时抛给她一个怪异的目光,好像她的告知是一种多事且没必要的行为。 好心没好报!这人这蛇惹得唐羽心相当的不快,连带的她戴上隔离手套的动作也格外粗鲁。 她将注意力移回躺在诊疗台上的黄狗身上,这时她才发现它伤得有多严重。 “这是?!”她看着黄狗不断沁出鲜血的伤口,不禁倒抽了口气。 “车祸。” 他淡然答道,冷漠的态度,惹火了一向爱护动物的唐羽心。 “车祸?!” 唐羽心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黄狗是被他撞伤的! 她毫不考虑,立刻破口大骂。“你没看到路口前的那块标志吗?上面清楚写着‘减速慢行’,你是看不懂吗?每个人开车都在比快的,三天两头就有可怜的狗被你们这些开快车的人撞伤,你们当它们不会痛、没有感觉是不是?横行霸道、横冲直撞,你们都是一些不尊重生命的坏蛋!” 唐羽心低着头快速地替黄狗止血,口中还是持续怒骂道:“你没听过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吗?如果你的朋友伤成这样你不会心疼、不会担心吗?可你却连个同情的表情也没有!” 她忙碌地消毒、上药、照x光,仔细检查黄狗的伤势,确定只有外伤并没伤及骨头之后,她利落地将伤口处理包扎。 “还好不是很严重的伤势,并没有生命危险。”她脱去隔离手套,然后抬起头来,朝他说道。“以后……” 唐羽心严厉的告诫在望见他一脸的伤痛后,全梗在很中,满腔的怒火也在顷刻间消散。 他那伤痛的神情宛如失去至亲挚爱的人一般,不知为了什么,她竟因此而觉得鼻酸和不舍…… 她吸吸鼻子,忍住欲泪的冲动淡淡笑开。“以后车开慢一点。” 她看着男人的脸再度挂上冷漠的面具。他应该是个不易显露情绪的人,而她似乎窥探到他太多的情感。 他始终用一种很热切的目光凝视着她。对初次见面的人而言,这样的目光似乎太过无礼,但她竟不觉得厌恶,除了有些心酸之外,她甚至感到一丝的温暖。 “它必须待在这里一阵子,如果你有空的话,随时可以过来看看它。” 她突然发现自己要他过来,不单单只是来看黄狗而已……她不禁皱起了眉。 只是宗磊却毫无回应,他迅速转身离开,仿佛急着逃离一个他厌恶的地方。 唐羽心愕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耳里听着黄狗呜呜的低鸣声,怒火再次快速在心中凝聚、爆发。 “喂!你怎么就这样忘了?你把它撞成这样,怎么可以一句话也不说就走?!” 她着急地追到门口,口中怒骂着,男人突然停住脚步,唐羽心紧急煞车,险些撞上他宽阔的背部。 宗磊转身,将一张名片递给怒气冲冲的唐羽心。 “看需要多少医疗费用,你再和找联络。” “你?!” 唐羽心愤愤不平地死瞪着他,气到连话都骂不出口,她看着男人默然转身离开。 她满腔的怒火顿时化成一声尖叫和连串咒骂。“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以为有钱了不起啊,人家只是希望你付出一点关心和同情,谁稀罕你的臭钱啊!” 唐羽心随手将名片一丢,却不偏不倚地丢到一旁盘踞的蛇身上,蛇身随即一甩,名片准确地掉落在唐羽心的办公桌上。 她抽动着嘴角,看着青蛇不屑地蠕动开。“你准头倒是挺厉害的!” 唐羽心气呼呼地转进内室,内室是她居住的地方,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不算大的空间十分整齐而且充满温馨。 “算了,连农历都说今天不吉利,所以才会倒霉犯冲的遇到一条最怪的蛇、和一个最怪的人!” 她不快地嘟着红唇,依然嘟暖着咒骂的话语…… ☆☆☆ 唐羽心…… 宗磊思绪翻腾,握紧手中的方向盘,想着方才见到的那名女子。 一如五年来的回忆,他的脑海中又出现一个白衣长发、巧笑倩兮的女子,只是,朝思暮想的人儿缓缓和刚才那名女子的影像互相重叠,使得因岁月而日渐模糊的身影瞬间清晰了起来。 宗磊简直无法相信,两个不相干的人竟可以长得如此相像? 一样的纤细娇柔,一样的长发飘逸,尤其那双似能温暖人心、涤尽忧虑的明眸更是相像,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去世的人又重现人间,而且健康快乐地活着。 vienna……他的妻子,于五年前病逝。 宗磊幽黑深邃的眼闪过一抹痛楚,原以为将冰冻一世的心,却因见了她——唐羽心,一个貌似爱妻的女人而重新有了温度。 心已然再度骚动,不复平静…… 宗磊打开手机,拨电话给他的私人秘书。 “林小姐,下午的会议全部取消。” 没等到任何的回应,他便挂上了电话,直视前方的黑眸激动地泛红,他握紧方向盘,朝某个目的地快速地疾驶而去。 唯有去那里,见了“她”,他鼓噪的思绪和心底的不安才能平复。 第三章 为什么他看到她时那么的惊讶? 唐羽心把玩着手中的名片,宗磊……真是人如其名,他就像颗石头一样冷冷硬硬的,冰冷得教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只是他到底把她当成谁了?vienna?维也纳?唐羽心嘴角不禁抽搐,她的气质有好到可以让他联想到音乐之都吗?那位宗先生也未免太瞧得起她了。 “唐羽心,你的‘小青’把我们今天中午的火锅料给吃光啦!”唐羽心的助理小玲在诊所后头的厨房大声吼道。 唐羽心抬起眼懒洋洋地瞟向厨房。 也许是时局不好工作难找,也或许是没有第二个老板会像唐羽心一样,任由自己的员工对自己大呼小叫,所以就算小玲有多么的不愿意,认为蛇是多么恶心的动物,最后,她还是回到诊所,和老板“并肩作战”,一起对抗这条爬虫动物。 一个礼拜相处下来,两人一蛇倒也相安无事,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喋血事件”,只除了两人在严寒的冬天里赖以为生的火锅料常被“小青”吃得精光之外。 奇怪的是这条赤尾青竹丝的食物居然不是小老鼠小鸡,而是火锅料的重要食材——简蒿、大白菜等各式青菜! 别怀疑,“小青”的确是条吃素的蛇,想当初她和助理小玲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跑去通化街买了三只小老鼠来当“小青”的食物,结果老鼠是买回来了,只是万万没想到“小青”连瞧都不瞧上一眼,就直往她们买回来准备弄个七日瘦身巫婆汤的青菜蠕了过去,而她们就眼睁睁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大堆的青菜没两三下就全入了“小青”肚里,她敢发誓她甚至还看到“小青”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于是她们不得不相信这世界真的有毒蛇是吃素的,不过,也幸好“小青”吃素,否则她们还真不知怎么去料理它的三餐。 唐羽心手支着下颚,无精打彩地半垂着眼帘。“再去买青菜啦,天气好冷,我中午要吃火锅。” 助理小玲的工作除了帮小狗小猫洗澡梳毛绑瞅嗽之外,就是负责中餐的烹煮,因为她实在再也受不了唐羽心口中直说美味的各式泡面料理了。 小玲没好气地自厨房探出头来。“我不要去买,要吃火锅你自己去买!超级市场的人都以为我们养了一窝的兔子,所以每天才需要买这么多青菜,我被问得好烦,我今天绝对不要再去买青菜了!” 唐羽心看着窗台上那条吃得饱饱正在晒太阳的青竹丝,她无力地抽动着嘴角,有时候她还真以为自己养的是一只兔子,有谁看过蛇吃素又晒太阳的?要不是怕吓得没人敢带宠物来看病、美容,她还真想带“小青”上电视亮相,赚取微薄的通告费呢! 算了,去买就去买,连着数日阴雨,今天好不容易看到阳光露脸,出去走走也是不错的。于是她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我出去买,诊所你看着。” 唐羽心打开诊所门,随即看见“小青”直直竖起,吐着蛇信,渴望且期待地看着她。看来,“小青”除了是一条吃素会晒太阳的毒蛇之外,它也会察言观色,知道她要外出采买青菜。 唐羽心再次无力抽动着嘴角。 “你以为我们兽医很好赚吗?我帮一只小狗美容绑啾啾也才赚没多少钱,你就好心一点,少吃一些,现在菜价很贵的!” 助理小玲在厨房听到老板又在对蛇碎碎念,于是探出头来道: “对了,别忘了把它吃的菜钱全算在它的伙食费里,我们再跟它的主人请款。” 闻言,唐羽心无奈地嚷道: “问题是,我找不到它的主人。” 话一说完,唐羽心立刻合上门,阻绝小玲的尖叫声,她自己也想尖叫啊…… 没错,“小青”的主人的确不见了,她所留的行动电话已停止使用。说明白清楚点就是,“小青”势必得留在诊所,因为不会有人来接它,除非她请动物园收留,问题是,动物园方面至今也毫无消息。 唉!唐羽心无力地叹了口气,寒风冷飕飕地吹起,她拉高了衣领抵御寒气,突地,她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眼神正注视着自己,循着视线,她发现了他,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 宗磊! 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她刚刚才盯着他的名片看,现在他人就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此刻,他们隔着马路凝视彼此,尽管有一段距离,她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眼中的热力。 唐羽心皱起了眉头,他究竟将她当成了谁?那是对陌生人会有的眼神,也许是隔着安全的距离,所以他更加毫无忌惮地凝视她,眼神是那么的炙热的人! 他究竟将她当成了谁?疑问又加深了几分,让她再也忍受不了满腹的疑问,打算上前问个清楚,于是趁着绿灯,她迈开脚步往对街的他走去,只是没想到她才踏出第一步,他就仿佛被火烧着一般,迅速上了车,疾驶而去,独留唐羽心惊愕呆愣地材在街道上。 唐羽心叹了口气,也许是她自己太多心、太自作多情了,她收回已迈出的步伐,转身朝诊所走了回去,心绪紊乱的她根本忘了出门的目的。 而在另一头,因唐羽心的出现,而深感震惊的不只宗磊一人。 “那位小姐长得好像……好像少夫人……”宗家司机喃喃自语地说道。 宗磊凝视着后视镜中愈来愈远的身影;尽管她的身影愈来愈小,但她所带来的震撼却强大到足以摧毁他所有的冷静。 宗磊皱起了眉头,浑身的肌肉绷得死紧。 除了会大笑之外,她们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这世上竟有人可以这么相似,她甚至比“她”的亲姐妹更像“她”。 唐羽心……宗磊在心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她,她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独特,有着让人无法漠视她的魅力。 对她的一切,他都深感好奇。某种异样的情绪在他心里缓缓发酵,可就因察觉到自己不该有的反应,所以他断然逃避了她的接近。 宗磊握紧双拳,视线落在左手中指上那枚发亮的银白色戒环,戒环的光芒似乎在提醒他面对现实—— 无论她们再如何的相似,她都只是唐羽心,而不是“她”。 ☆☆☆ 唐羽心沉默地缩在椅子上,她将自己包裹在一件大外套里,整个人畏寒地缩成一团。 “你到底要不要去买菜啊?” 助理小玲像只小麻雀一样,在她身旁吱吱叫,她双手叉腰质问着老板,而“小青”也一鼻孔出气,在唐羽心前面的办公桌上蠕来蠕去,抗议她没完成原先的任务——去超市买青菜。 “乖,你去买青菜回来,我来准备锅底,我们来吃个热呼呼的火锅,你就不会冷了。” 小玲开始使出温柔引诱的手段。 唐羽心还是没去理会那一人一蛇的抗议,她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桌上那张长方形的名片上。 宗磊…… 唐羽心烦闷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为了什么,一见着他,心情就莫名的忧郁了起来。刚才他是不是故意在躲她? “叹什么气呵!快去买青菜啦,去晚了就没得买了。”助理小玲依然不放弃地催促她。“没青菜,你想饿死我们两个人一条蛇啊?!” “小青”好像听得懂小玲的话似的,烦躁地加快蠕动的速度。 可唐羽心仿佛充耳未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问题是他没道理要躲她啊!如果真要躲她,那他干嘛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呢? 好烦!唐羽心又是一声叹气。 “你自己也知道火锅没有青菜就少了点味道……”小玲继续叨叨絮絮地说着。 为什么呢? 他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见过两次面的人,她怎么会受到如此大的影响呢? “喂,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啦?!” 小玲终于失去耐性。 她抓狂地拍打桌子,“小青”则附和地用尾巴甩开桌上那张唐羽心回来之后就一直瞪视的名片。 一人一蛇做了最严厉的抗议。 唐羽心总算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她挑起了眉梢,打趣问道:“什么时候你们变成好朋友,开始一鼻孔出气了?” 助理小玲愤怒地双手叉腰。“肚子饿的时候!” “小青”在同一时间蠕到小玲的身旁,似乎十分赞同小玲的话,幸好小玲闪得快,否则“小青”就要缠到她身上表示友好了。 小玲惊惧地大叫。 唐羽心则幸灾乐祸地大笑。 “阿黄”伏在她的脚边细细地闷吠。 “‘阿黄’,好乖。”“阿黄”叼起被“小青”甩落到地上的名片递给唐羽心,她赞许地摸摸它的头。 “你闪那么快干嘛,小心刺伤了你的‘好朋友’‘小青’小姐脆弱的心。”据她仔细地研究蛇类百科后,推断“小青”九成九是母的。 她轻抚“阿黄”的头,“阿黄”正是宗磊那天送来诊所的流浪狗,经过一个星期的治疗及调养,除了右后腿还有些微跛外,其他外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唐羽心看着手心上的名片,再度涌起一股失落。 听街坊邻居说,“阿黄”不是他撞的,所有目击那日事故的人都大力赞赏他出手相救的英勇表现,结果她反而把他当成肇事者臭骂了人家一顿。 “你到底要不要去啊?!”助理小玲躲在墙角哀嚎地问道。 到底要不要去?唐羽心看着名片和在脚边摇尾的“阿黄”。 她能去吗?她可以去吗?她方便去吗?她有理由去吗?这会不会太唐突了一些…… 某个想法在她心中快速成形,而后决定马上实践! “唐羽心,你到底要不要去……” 助理小玲话还没说完,只见唐羽心拿了名片叫唤着“阿黄”。一人一狗快速跑出诊所,小玲怔怔地看着合上的门。“人怎么突然走了?” 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到底怎么了?老板去买青菜干嘛带“阿黄”啊?接着她听到外头摩托车发动的声音,更是一头雾水,超市就在对街转角,老板有必要骑车去吗? 她搔搔头完全搞不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小青”从她面前蠕了过去,它斜斜瞟了她一眼,像在讥笑她是个笨蛋! 小玲立刻怒发冲冠,气到脸红脖子粗开始大声吼叫。“小青!” 如果可以,不,如果她敢,她非要把“小青”来个“活蛇三吃”不可! 唐羽心骑着机车往名片上的地址驰去。“阿黄”乖乖地蹲在机车的踏板上。她想见他,迫切地想见他,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见到他!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冻得人浑身僵硬。但一向怕冷的她却因心中的笃定而产生抵抗寒冷的力量。 她不去细思心中的想法,只知道所有的躁动,在见了他之后一定会平复。 所以她要见他! 唐羽心的双眼闪烁着炯亮的光芒。 ☆☆☆ 威肯科技 博羽心瞪着眼前宏伟气派的办公大楼,刚才的勇气几乎被削掉了一半。 她将机车停放好,在大楼外头呆愣伫立了好久,直到重新凝聚了勇气,才带着“阿黄”踏进威肯科技大楼。 所有人看见她都吓了一跳,警卫也因惊讶而未上前拦阻。 怪了!难道是因为她带了一只狗,所以大家才一脸惊愕?但“阿黄”长得又没多高壮吓人,那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我找宗先生。”唐羽心抛开心中的疑问,她有礼地向柜台的总机小姐表明来意。 总机小姐只是直瞪着她看,一副快昏倒的模样。 唐羽心重复道: “小姐,不好意思,我找宗磊,宗先主。” 总机小姐这下总算回过神,她赶紧笑开。“请上……二十三楼。” 这么容易?“谢谢。”唐羽心皱着眉头,叫唤“阿黄”往电梯走去。 “小姐……” 此时总机小姐出声唤住她。 唐羽心停住脚步。“有事吗?” “请问您姓柯吗?” 唐羽心摇摇头,回道: “不,我姓唐。” 于是就这样,唐羽心抱着满腹的疑问跨进电梯来到二十三楼,并顺利找到宗磊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很好找,因为二十三楼只有一间办公室,且宗磊的秘书像是早就接到通知,已经在电梯口等待着她。 见到她时,秘书小姐同样也是一脸的惊愕,只是她并没有失礼地直瞪着她瞧,她很快地微笑以对,保持着秘书合宜的应对进退。 “唐小姐,请随我来。” “谢谢。” 唐羽心随着秘书小姐的带领来到宗磊的办公室。 “宗先生在等着你。” 语毕,秘书小姐随即关门走人。 办公室里安静无声,而且根本没人。 唐羽心缓缓地吁出绷在胸口的一股闷气,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宽敞且富有设计感的办公室,她环顾四周,猛然察觉到原来宗磊是个这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她暗自一个问哼,所有的勇气这下完全消散,她是好奇他,只不过既然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再怎么好奇又能如何? 算了,反正日子一久,她就会渐渐淡忘宗磊这个人。 “‘阿黄’,我们走了。” 唐羽心低唤蹲在脚边的“阿黄”,打算马上离开,但话才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 “找我有事吗?” 身后突然发出的声音狠狠地吓了唐羽心一跳,她仓皇地回过身,就看到宗磊正站在地面前,仍是一副冷漠无表情的模样。 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我我……” 唐羽心胀红了一张脸,支吾其词。“宗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来者是客,请坐。” 唐羽心赶紧摇头。“不、不用了,反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也不管自己的行为有多唐突可笑,她现在只想赶紧逃走。 “请坐。” 宗磊重复说道。 阻止她的离去,语气依然冷漠,但却具有绝对的威严和无法让她反驳的力量。 唐羽心慌乱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她笑得很尴尬,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想好登门拜访的理由,就冲动地跑了过来。 “喝茶?” 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呢?“哦,好。” 唐羽心看着宗磊将一只白色骨瓷的茶杯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谢谢。” 他的手吸引了她的注意,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刚劲而有力,让人好想被这双手紧紧握住,唐羽心瞪着他的手,不明白为何自己在面对他时总会胡思乱想。 “有什么事吗?唐小姐?” 她就在他面前,近得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她的脸泛着红晕,晶亮的眼带着一丝期待炯炯发亮。“呃,是这样的……” 唐羽心思绪不断地转着,努力想找一个合宜又贴切的理由。 此时脚边的“阿黄”突然趴了下来,正巧碰到唐羽心的小腿,唐羽心的脑袋瓜子立刻闪过一个万无一失的理由。 “‘阿黄’的伤好了,既然是你发现它的,那么你就得负责收留它。” 尽管现在是寒冬,可她却冒着冷汗,她昧着良心说出这样的理由;同时,她说服着自己,他一定会拒绝,最后她还是可以把“阿黄”带回去。 宗磊挑起眉梢,越过杯沿看着她努力伪装出理直气壮的模样,他一贯冷然的眸子闪现了打趣的光芒。 “这么说你来的目的就是要把它带来给我?” “是的。” 这是一个好理由,唐羽心下巴微扬,不禁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得意。 宗磊放下茶杯,双手环胸,打量她的目光竟有着一抹难掩的掠夺之意。 “我以为你会收留它,而且你帮它取了个不错的名字。” 唐羽心头抬得更高了,反正他绝对不会同意,她根本毋需顾虑什么。 “我是喜欢它,不过阿黄还是你的责任,你要负责。” 她就在他眼前,真真实实地存在,不只出现在梦境中。宗磊必须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将她狠狠地拥进怀里。 “好。” “好?!”唐羽心大惊失色。“你同意了?!” “我是同意了。” 他怎么会同意?!这怎么可以!“阿黄”是这么的贴心。她不可能将它留给一个陌生人。 “这不正是你来此的目的吗?” 宗磊揶揄地反问道。 唐羽心跳了起来,事情完全出乎她原先的预料。“你不能……” 她以为他根本不会答应,所以才大胆地以此作为来访的借口,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宗磊狡黠地瞅着她。“我当然可以收留它。” “你不能……”唐羽心跳到他面前,慌乱得不知所措。“我是说……反正你不可以……啊!” 长毛地毯绊住了她的脚,她一不小心整个人往前栽了去,不偏不倚地跌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 唐羽心满脸通红地挣扎起身。 宗磊望着怀里的人儿,她温暖馨香的味道窜入他的鼻息。 “宗先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被地毯绊到脚……”她尴尬地笑着,心急地解释,并且撑着他的胸膛急欲起身。 她就在他的怀里,她的长发拂过他冷硬的脸孔,她温热的手掌熨贴着他的胸膛,她似火炬般的炽盛热力快速地融化他心中那道封闭已久的冰墙,于是一切失去了控制,他紧锁住她的双眼,并且收拢双臂,用力地将唐羽心拥进怀里填满温暖他空洞寂寥的心房。 “你?” 唐羽心没有挣扎,她只是凝视着他深邃的眸子,那里头像是盛满了没有边际的伤痛…… 尽管他们只有短暂的几次接触,但她却清楚宗磊是个冷漠又霸气的人,可不知为何,他的伤痛竟让她的眼眸泛起了雾气。 “我到底让你想到了谁?” 她伸出手抚着他脸部僵硬冰冷的线条。“你的脸好冷。”她指着他的心。 “但,你的心一定是热的,所以你为回忆所苦。” “别碰我!” 他痛苦地嘶哑低吼。 无视于他的警告,唐羽心举起双手,用着自己温热的手心贴紧他冰冷的脸颊。 “你的脸真的好冷好冷。” 宗磊发出一记低吼,他捧起她的脸,狂暴地吻住她的红唇,激烈而且充满渴望,炽热的吻席卷她软弱的意志力,她只感到窒息般的晕眩,禁不住张口喘气,他的舌尖立刻乘虚而入,完全占领了她…… 唐羽心没有抵抗,她双手攀住他的肩,任由他带领她领略陌生的狂热境界。 良久,宗磊放开她的唇,但仍旧将她柔软温暖的身子拥在怀里。 而唐羽心早已泪流满面,她努力平顺呼吸,颤抖的身子偎在他宽阔的胸膛,她为何会流泪? 为何任由他子取予求? 宗磊挑起她的下额,温柔地吻去她的泪水。 唐羽心的泪水因他的举动而流得更急了,她看不出他的想法,但唯一能够确认的是—— “你想的人是谁?” 她望进他的眼底,幽幽问道。 宗磊浑身一震,无言以对。 “你吻的人不是我。”她轻轻推开他,转身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深邃的眼眸再次盛满了痛楚。 第四章 “你接吻是什么感觉?”唐羽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助理小玲停下手边的工作,想了一会儿后道:“像护唇膏擦太多,湿湿粘粘滑滑的感觉。” 唐羽心皱起眉头,一脸不赞同。“你形容得太恶心了。” 小玲翻了个白眼,抱起一只准备洗澡的小狗。“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形容得太恶心?要是你不信的话,自己找个男人试试就知道了。不过,老大,如果你有空在那里胡思乱想,倒不如来帮我洗小狗,今天有三只小狗等着美容呢!”她悻悻然地抗议,快步往后头走去。 “谁说我没试过?”唐羽心喃喃自语。 小玲没听清楚她说的话,于是探出头来问:“你试过什么?” 唐羽心懒洋洋地挥挥手。“没什么,你忙你的。” 是啊,谁说她没试过?唐羽心抚着唇瓣,昨日的感觉似乎还留在上头,热热的、软软的……绝对不是像小玲说的什么护唇膏搽太多。 只是……唐羽心怅然地叹了口气,只是他为什么吻她?他怎么可以那么深情地吻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人? 可,话说回来,虽然他吻的人是她,但她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心里想的人并不是她!这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她看到他伤痛的神情她会不舍、她会流泪一样,在面对他时,她的情绪总是轻易地失去控制。 “你在恋爱吗?”小玲审视着趴在桌上愁眉不展的老板。 唐羽心掀起眼帘瞄了她一眼。“你哪一只眼看到我在谈恋爱了?” 小玲将一只毛发儒湿的小狗和吹风机一股脑儿放在唐羽心的桌上,她命令起自己的老板。“没恋爱就别把自己搞得像十八岁的怀春少女一样,你的表情实在太恶心了。快,把小狗的毛吹干,兔得小狗感冒了。” 唐羽心拿起吹风机,听话地开始帮小狗吹毛。 十八岁的怀春少女?唐羽心无奈地撇撇嘴角,小玲说出来的话始终是那么的……一针见血。 吹风机隆隆作响庐音像是从好远好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她感觉十分不踏实,烦躁得想大声尖叫。 “你在暗恋超级市场的店长吗,”小玲突发一语。 唐羽心回过神,翻了个特大的白眼。“你疯啦?!” 小玲又将一只湿漉漉的小狗丢了过来,同时将唐羽心手边的小狗抱去梳毛。“我觉得你从昨天去买青菜回来之后就怪怪的,所以我才大胆猜测你是不是喜欢上超市的店长了。” 太会想像了……唐羽心无力抽动着嘴角。“你有空多多研究小狗啾啾的绑法,别去胡乱猜测那些有的没有的。” “那你到底怎么了?活像丢了魂似的。” 唐羽心摇摇头。“我没事。” “我才不信。你一定有事,还有我忙得忘了问你。你到底把‘阿黄’送给谁了?” “‘阿黄’……”唐羽心心虚地瑟缩了一下,昨天在她过度激动之下,她竟然真的把它留在宗磊那儿了。 “我、我把‘阿黄’送给一位爱狗的朋友了。”她可没胆老实招供,小玲爱狗是出了名的,要是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肯定没完没了。 “真的吗?”小玲怀疑地眯起双眼。“当然……” 此时电话铃响起,适时化解了唐羽心的危机,她开心地接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羽心动物医院。”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男性低沉的嗓音,那个声音是唐羽心不会错认和遗忘的。“啊,是你……” 唐羽心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她抱起无线电话,火速地闪到墙角,避开小玲偷听的尖耳朵和狐疑的询问目光。 “有事吗?”她问着,浑身的肌肉绷得死紧。 “你能来一下吗?” 她的心又狠狠漏跳了一拍,紧握话筒的双手因用力而泛白。“怎么了?有事吗?” 唐羽心浑身寒毛全竖立了起来,额头开始因紧张而冒出冷汗。 沉默片刻后他轻轻地说:“狗不吃东西。” 他说得极轻松容易,但唐羽心竟感到一阵失望,原来,他打电话的目的只是为了“阿黄”,她嘴角的笑意隐没了,晶亮的眼眸也失去了光彩…… “好,我过去,‘阿黄’在你的公司吗?” “嗯。” “那,待会儿见了。” 唐羽心挂上电话,幽幽地叹了口气。 另一方…… 宗磊挂上了电话,他望向脚边摇尾的黄狗,它刚刚才饱餐一顿,却让他当成理由将她找了过来。 他烦闷地站起身来到落地窗前,视线落在远处。今天的天气很好,暖暖的太阳让寒流刚过的台北盆地显得特别温暖……就像她的出现,她热力十足的笑容,闪动灿亮光芒的双眼,温暖了他冰封已久的心。 老天!他好想见她,他再也无法控制鼓噪激动的心绪,唯一的念头就是——他想见她。 ☆☆☆ 还是和上次一样,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她来到宗磊的办公室,秘书小姐有礼地请她进去,同时送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而后快速闪人。 唐羽心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高大男人。 “宗先生午安。” 他始终沉默着,没有回应她,甚至只是背对着她。唐羽心看着他的背影,他没开口只赏了她一个背影,让她吃了闭门羹。 算了,反正他叫她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阿黄”,他不说话不看她又如何? “‘阿黄’。”唐羽心蹲下身抚着脚边的黄狗。“你怎么不吃东西呢?” 她抚着黄狗,突然发现它的胃早已呈饱足状态,她皱起了眉头。“‘阿黄’你没吃东西吗?” “它吃饱了。” 他倒是肯开金口了,唐羽心站起身,冷冷看着面前仍背对着她的男人,一股怒气在胸口快速酝酿。 “‘阿黄’,我们走了。” 哼,他不理她,她也没有理会他的必要! 唐羽心带着“阿黄”转身离开。 “阿黄。” 他轻唤着,“阿黄”没有任何考虑便直奔宗磊的脚边,讨好地摇着尾巴。 “‘阿黄’!”唐羽心无法相信“阿黄”会这么偏心,她照顾它整整一星期,而宗磊和它相处还不到两天耶! 这是背叛!唐羽心在生气的同时也感到非常沮丧。 算了!“宗先生实在让我大开眼界,原来你和‘阿黄’相处得这么融洽,那我更可以放心把它交给你。” 她转身想走,宗磊再度开口。“你是它的医生,和我一样有照顾它的义务。” “什么?!”唐羽心大叫,忍不住冲到他面前,双手叉腰开始咆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我每天都到你这里替它诊疗,同时喂它吃饭?你不要太过分了!” 她很生气很生气,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她就是生气! “你看它肚子饱成这样,我就不信它没吃饭……咦?” 盛怒中的唐羽心突然察觉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所有的火气因这个发现而顿时如烟消云散。 她走到宗磊面前,仰起头贼兮兮地对他笑道:“‘阿黄’早就让你喂饱了对不对?” 温暖的阳光投射在他的脸庞上,她似乎看见他脸上的一条神经正狼狈地抽动着。 唐羽心眉开眼笑。“这只是你的借口对不对?” 一股满足感胀满了她的胸臆,她瞬间心花怒放,快乐得不得了。 “你想见我对不对?” 她连着三句问话彻底瓦解了宗磊始终冷漠的表情,他凝视着她,看着她飞扬得意的笑容,她的眼在笑、眉在笑,她就像一个发光体,让他无法阻止自己、说服自己不去接近她。 “没错,我想见你。”他的嗓音因狂乱的心绪而显得更加低沉。 唐羽心喜悦地扬起嘴角,泪水悄悄盈满了眼眶,她漾开一抹动人而炫目的灿笑。“怎么办?”她看着他,他的眼中似乎燃着两把火炬。“我和你一样,我也想见你。” 宗磊的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唐羽心只感到一阵风席卷而至,下一秒她已在他的怀里,他紧紧地搂抱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体内。 唐羽心双手环住他的腰,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那快速真实的律动一声声传进她的心底。 “我想见你,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就是很想见你。”唐羽心紧偎在他怀里。 “那……你为什么想见我?”她轻轻问着,声音因他胸膛的阻隔而显得有些含糊呢哝。 宗磊浑身猛然一僵,宛如遭到电击一般,她问到了一个重点,他为什么想见她?甚至强烈地想拥有她? 他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她那双同样澄澈的眼眸,就像大海般包容了一切;那温暖的笑靥洗涤了他所有的烦忧。 只是,她是唐羽心,不是他心底的“她”…… 强烈的愧疚感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他拥抱了她、亲吻了她,彻底背叛了他最重要的承诺。 理智迅速重建那道融化的冰墙,宗磊神色一凛,火速将唐羽心推开。 “你?!” 失去了原先拥抱自己的温暖,唐羽心不由得蹙起眉,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在心中快速滋生。“你怎么了?” 宗磊走回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恢复一贯的冰冷态度,他再度筑起了一道墙,而这道墙似乎比原先的那一道更为坚固,更令人难以接近。 他冷冷地开口。“狗没事,你可以走了。” 唐羽心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更像被人当头狠狠敲了一棒。“你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唐羽心刹那间血色尽失。“你要我走?” “是的。”他回答。 她全懂了,原来从头到尾她都被他大少爷耍着玩,他亲她、抱她也只是闲来无事的游戏罢了,而她却笨得以为这是真情真意! “也对,我是该走了,怪只怪我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我们之间会有不同的发展,殊不知这一切对你来说只不过是家常便饭的小事!” 她反击,宗磊仍不发一语,然而那双冷冽的黑眸却一瞬也不瞬地紧盯落地窗上反映出的修长身影。 唐羽心死瞪着他的背影,她好气自己的窝囊。“好!算我唐羽心倒霉遇上你,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狠话撂尽,唐羽心转头狂奔出他的办公室,她只想找个地方大声嘲笑自己的愚昧,并且狠狠诅咒、臭骂那个该死的男人! 她跑出宗磊的办公室,没耐心等待电梯就往一旁的楼梯跑去,她脚步未停地往下冲,直到她发现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她扶住墙壁,停下发颤的双腿,她听着安静的楼梯间回荡着自己沉重的喘息声及啜泣声。 “真是没用……”她愤愤地挥去双颊的泪水。“有什么好哭的?”她应该生气愤怒才对! 她怒骂自己没有骨气,却发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法控制地滑落;一颗心像被绳子用力地勒紧,揪得她好病好痛…… 她走到一旁的洗手间,也许洗把脸能有些帮助。 她将水龙头打开,却听见有人声从外面传来,她关上水龙头,躲进其中一间厕所。 “你有看到她吗?” “有啊,我还吓了一大跳呢!” 两名正在聊天的女职员走进洗手间。 “你说她像不像少夫人,她会不会是少夫人的姐妹啊?否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不是,我听总机说她姓唐不姓柯。” “那真是巧合得有点恐怖,她竟然也认识宗总。” “是啊,真是恐怖到了极点,我还听说……” 两人边聊边走出洗手间,声音随着门被关上而无法听见。 唐羽心空洞的双眸瞪视着前方,她终于了解为什么宗磊第一次看见她会那么的震惊,也明白了他公司的员工在见着她时为何会那么惊讶了…… 她懂了,方才那两名女职员所说的少夫人就是宗磊口中的——vienna。 而宗磊会抱她吻她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们有着一张相似的面容。 原来,她只是一个可悲的替代品。 ☆☆☆ 宗磊俯瞰着大楼前那抹快速移动的小小身影,他凝视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唐羽心…… 他常念着她的名字,他记得她馨香的味道,他记得她柔软的唇瓣,他震惊于她在他怀里时,那种可以让他所有知觉完全苏醒的感觉。 宗磊扬起讥消的笑,点燃了一根烟。 岑寂了五年,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在五年前已随着妻子的死亡而冰封,他失去了所有的感官知觉,活着只因为人类的生存本能,努力打拼事业只因为忙碌可以让他暂时忽略心中的痛苦。 原来他是活着的,唐羽心的出现让他知道自己依然在呼吸,让他知道天气的冷热,让他知道食物的味道,他不再只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知觉的躯壳。 他眯起双眼,走回办公桌前,他捻熄手上的烟,拨了秘书小姐的内线。 “备车。”简洁地交代后,他随即按掉通话键,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暗暗低咒,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他要去一个地方,平静紊乱的思绪,并同时忏悔自己渐趋失控的情感。 ☆☆☆ “他为什么一直看着你啊?” 小玲好奇地问着,难得老板大发慈悲,带她来这家昂贵的泰国料理店吃晚餐,只是还没喂饱她的胃,她就快被自己的好奇心给撑死! 她审视着目前的诡谲状况。 她们进来店里没多久,前桌来了三位客人,两男一女像是来谈公事应酬的,其中一个帅到让她想尖叫的男人似乎让她亲爱的老板唐羽心失去了控制,她看着唐羽心一脸苍白,双手微微颤抖,甚至没办法好好的将一口菜送进嘴里。 这情况从他们进来到现在整整有半个小时了,她相信这半小时对她亲爱的老板来说,肯定度“秒”如年。 小玲看向前桌那个大帅哥,他似乎也没有正常到哪去,他始终以炽热的眼神望着她亲爱的老板,她相信那热度足以燃烧一座森林! “老板,你们认识吗?”小玲低着头偷偷问道。 “不、不认识……”唐羽心拿起汤瓢,颤抖地将汤舀进自己的汤碗里,她必须找一点事来做,否则她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夺门而出,这半小时的煎熬已经快耗掉她所有的耐力和自制力,偏偏上菜又慢,她想跑也跑不掉。 当真是冤家路窄,昨天那个让她哭个半死、眼睛肿得像核桃的男人,此刻竟然就出现在她面前,这块台北盆地也未免太小了一点! “不认识?”小玲皱起眉头。“你们不认识才有鬼!” “真的不认识,你想太多了。”唐羽心拿起汤匙,埋首开始喝汤。 小玲惊讶地望着老板大口大口地喝下超辣的泰式酸辣汤,她赶紧出声警告。“老板,你喝慢点,汤非常辣……” 但来不及了,唐羽心已让一口酸辣汤给呛到,她惊天动地地咬了起来,咳到泪水不受控制地迸出眼眶。 “你看你这么不小心……”小玲递上纸巾和开水,拍着唐羽心的背,她咳得好厉害,好像连五脏六腑都要让她给咳了出来。 “好难过……”唐羽心噙着泪水,喉咙和胃好像有把火在烧似的。 她持续咳着,喝了水还是无法平缓这种相当不舒服的感觉。 “喝掉。” 这声音?!唐羽心猛然抬起头,惊慌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宗磊不知何时已拿着一杯鲜奶站到她面前,她及小玲全傻住了。 “你走开……”唐羽心低下头,敛去眼底不属于呛到的泪意。 “喝掉。”他再次重复,并在唐羽心一旁的座位坐了下来。 小玲狐疑地审视着眼前的高大男人,近看这个男人她才发现他帅得会让每个女人怦然心跳。 她对自己的老板劝说道:“老板,喝鲜奶可以治辣,你快点喝了吧!” 这的确是唯一的方式,唐羽心拿过宗磊手中的杯子,慢慢饮下杯里的白色液体,让冰冰凉凉的牛奶化解喉中、胃里的麻辣刺痛,要人命的咳嗽这才渐渐停住。 “先生,你好像圣诞老公公哦,可以马上变出神奇的牛奶来。” 唐羽心拿过宗磊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因呛到而流下的眼泪,手帕上有着属于他的味道,那个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样,他拥抱她时…… 她甩甩头拉回自己神游的思绪,瞪了小玲一眼,转移目标道:“帮帮忙好不好,摩摩喳喳里头不是有牛奶吗?泰式甜品很多东西都有加鲜奶的,什么圣诞老公公变出神奇的牛奶。”唐羽心嗤之以鼻。 小玲看着眼前的画面,老板正小鸟依人地偎在帅哥的怀里,而帅哥呵护十足地轻抚着老板的背,他们好亲密,这个画面好美。 她绝对不相信老板说的,什么他们完全不认识?! “你是我老板的秘密男朋友吗?”所以她干脆向男主角求证比较快。 唐羽心瞪大了眼,无法相信她亲爱的助理会问这个该死的白痴问题! “陈小玲!”唐羽心警告地斥喝。 小玲完全不顾唐羽心的气急败坏,她指着自己眼前的这对璧人道:“我才不信他不是你男朋友,你们好亲密啊!” 唐羽心浑身一震,然后立刻发现小玲所说的事实,她的确是“不自觉”地偎在宗磊怀里,而宗磊的手臂也呵护地环抱着她,他们看起来的确十分亲密,仿佛这一切全是天经地义的事。 天啊!唐羽心仿佛被火烫着般急欲挣脱他的怀抱,但宗磊却仍然扎扎实实地将她搂在怀里。 “你?”唐羽心凝视着他刚毅的脸庞,和那对深邃得令人完全看不出想法的黑眸。 “你是我老板的男朋友吗?”小玲找死的又问了一次。 在唐羽心还来不及出声怒斥之际,宗磊开口了,他环抱着她,语气坚定不容反驳地回道:“她是我女朋友。” 唐羽心当场傻住,脑子一片空白。 第五章 “她是我女朋友。” 宗磊轻松自在地说着,却吓坏在座的众人,包括原先与宗磊在谈生意的两位厂商,唯一处变不惊的是小玲,因为她老早就预料到两人的关系匪浅。 唐羽心白着一张脸,脸色比被酸辣汤呛到更为难看。 “你是什么意思?”唐羽心冷声问着,完全没有一丝喜悦。 “我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宗磊搂着唐羽心的肩头,眼中闪过一丝让人无法理解的挣扎。 唐羽心凝视着他的眼,一股不安感充斥在胸口,严格说来宗磊对她而言只是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但她却能明确感受到两人之间强烈的吸引力,会发展成情人的关系,她并不讶异,只是心头的不安让她十分烦躁。 你爱我吗?你爱的人是我吗? 这是唐羽心唯一想问的话,但她什么也问不出口,这似乎是个禁忌,她知道如果她开口问了,她和宗磊之间的一切也就毁了。 唐羽心望着他深沉难懂的眼,她在池的眼中找不到一丝的温暖…… “你没追我,我不算你的女朋友。”她硬声说道,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一向自信,活得精彩,却因为宗磊而变得软弱。 或许早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她便已失了心…… 是一见钟情吧! “你等着。”宗磊紧锁住她的眸子,低沉地说。 他低低的嗓音像上好的丝绸,柔软地刷过她的心房。 小玲望着眉来眼去的两人,鸡皮疙瘩全竖了起来。“你们交往多久了?” “十天。”他毫不考虑地回答。 他的确是在十天前将“阿黄”送进诊所,原来他一直记得两人相识的时间,那表示他也是在乎的,她心底快速冒起喜悦的泡泡,一股愉悦的满足感瞬间胀满胸臆! 她早已不可救药喜欢上他了,无论他怎么想,她就是喜欢他! 她望着他的眼,两人视线交缠,她轻轻地勾起嘴角。“我等着你追我。” 宗磊凝视着她眼中那抹炽热仿佛要将人燃烧,他挑起她的下颚。好。 毫不在意周围人们的目光,他搂住她的腰,俯首吻住了她的唇,轻柔却又充满霸气。 唐羽心思绪一片空白,她隐约听到小玲的尖叫声,在承受他狂妄掠夺的同时,自己的心却矛盾地…… 怅然若失。 ☆☆☆ 他的确在追她。 第一步——鲜花攻势。 他每天一束花,像是和商家签订长期契约一样,每天早上十点就会送来一大束娇艳欲滴的鲜花。 起初,她十分开心,每束花都保护得好好的,以免落人“小青”的蛇肚。 接着,还是花,她慢慢失去了期待,不再护卫她的花,并且看着“小青”吃花,这些花帮诊所省了好多伙食开销。 再来,还是花,“小青”也对花失去了兴趣,它吃到恶心反胃,宁愿绝食抗议,甚至还会在送花小弟来时,气愤地昂首吐信呈攻击姿态。 近半个月下来,诊所俨然成了一家小型花店。小玲开始制作起“宠物美容送鲜花”的宣传海报。 十点,电铃响起,送花小弟在两天前,“小青”摆出攻击姿势后就不敢再踏进诊所半步,他改按电铃知会,再由小玲出去接花。 “香水百合。”小玲捧着花束走了进来,刻意将花摆在“小青”蜷卧的地方。 “你小心被咬。”唐羽心好心警告。 小玲冷眼瞥了“小青”一眼。“它聪明得很,知道谁会好心的帮它准备吃的,如果它敢咬我,小心没青菜沙拉可以吃!”摸清楚“小青”的脾性之后,小玲已不再惧怕它。 唐羽心从病历表中抬起头,同情地看了“小青”一眼,没办法,小玲负责诊所大小三餐,谁敢开罪她? 小玲提出自己的疑问。“宗大哥家是开花店的吗?” 唐羽心顿住疾笔书写的手,慢慢吐了一口气后,再继续整理病历的工作。 “我怎么知道,你别这么好奇好吗?” “不好奇很难耶,我还忘不了那日宗大哥深情吻你的样子,那简直美得像一幅画。”小玲边说,边露出陶醉的模样。 唐羽心又停下手边的工作。“别太沉醉。”她低着头,让人无法看到她盛满委屈怨怼的双眼。 她不想要花、不想要任何礼物,她只想见他,只想他真真实实地站在她面前,让她能够确定和他之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并不是自己的平空想像,她要确定——他吻过她、抱过她,而她确实在他怀里享受过他的呵护。 “老板!”小玲突然大叫起来,惊喜地指向门口。“你看谁来了!” 唐羽心抬起头望向门口,门前停放着一辆黑色宾士,一名高大男子走下车,他打开店门走向她,昂首阔步的睥睨姿态宛如…… 唐羽心瞟向一旁的“小青”,对,他就像昂首吐信呈攻击姿态的蛇! 把他和蛇联想在一起只因他冷漠的个性,任何动物只要用心关照,都会有所回应,唯独蛇类,绝对不轻易信任,始终披着冰冷神秘的外衣。 他翩然地降临在她的面前,嘴角依然凝着一贯的冷漠,只有灼热的眼眸泄漏了他激动的情绪。 “你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直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才了解自己有多么的思念他。 “好吗?”他问着,并掬起她梳成马尾的长发。 “不好。” “怎么说?” “我想你。”唐羽心坦承地说。 宗磊因她的表白而蹙紧了眉头。 “我想你。”她以脸颊磨蹭他的手心,当温热的颊触及他冰凉的手心时,她皱起眉头,并立即用双手包覆住他的大手。“你的手好冰。” 宗磊猛然一震,立即将手抽了回来,他望着自己的手心,他的手向来冰凉,曾经也有一个人像唐羽心一样,用自己温热的双手温暖他终年冰冷的手。 “怎么了?”她被他激烈的动作吓了一跳,望着突然变得疏离的他,千头万绪闪过她的心头。“有什么不对吗?” 虽然此刻宗磊的人就在她身旁,但她却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段遥远的距离,他的心在吗?她有能耐拥有他的心、除去他的冰冷吗? 她知道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的想法,她可以不顾一切只求和他在一起,但,不安呢?难道她真的可心完全不理会自己心中的不安全感,就这样和他在一起? 宗磊收敛心神。“我们出去。” 唐羽心望进他冷淡的眼,一颗心揪得好紧好紧…… “有问题吗?”宗磊问。 “没事,我们走吧!” 唐羽心低垂下头避开他的审视,任由宗磊搂着她的肩,两人一同走出诊所。 小玲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喜悦的笑容消失了,她原以为大哥的出现会化解老板连日来的愁云惨雾,但是…… 她看见了老板眼里的那抹哀愁,那是唐羽心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她向来快乐而且享受生活。 小玲凝视着相偕离去的两人,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生起。 ☆☆☆ 今天寒流过境,台北的气温相当低。 唐羽心没有披上任何保暖的衣物就出门,她整个人瑟缩地偎在宗磊怀里。 宗磊拧眉,随即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穿上。” 唐羽心依言穿上他的外套,一股温暖的气息立刻包围了她,也传进了心底。 “呼!”她低呼一声,竖高衣领,缩起脖子,贪婪地吸取他的味道。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他的气息、环绕着她,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他有了一丝的温度,不再那么的冰冷。 “好暖和。”她说着,昂首迎视身旁的男人。“你不冷吗?今天气温下降了。” “不会。”他回答,将唐羽心搂得更紧,相偕走到诊所一旁的小公园。 “谢谢你。”她轻声道谢,头缓缓地倚靠在他的胸膛。 两人亲密的举止已经引起在公园休憩的婆婆妈妈们注意,有的人对着唐羽心眨眨眼无言地对她提出疑问。 唐羽心蹩起眉,不习惯自己成为引人注目的焦点。 “喝咖啡吗?前面有家咖啡店不错,我们去试试?”她决定避开众人询问的目光。 “好。” 于是,唐羽心带领着他来到公园附近的一家小咖啡店,老板一见到唐羽心立刻迎向前,热络地招呼。 “唐医生,带朋友来啊?” “是啊!” 唐羽心入座,但依然舍不得将他的外套脱去,他的气息融合着她淡淡的香味,这样的味觉感受让她相当满足。 “蓝山?”老板显然十分清楚她的口味。 “老样子。”唐羽心望向身旁的宗磊。“你呢?想喝什么?” “一样。”他简略地回答。 唐羽心等老板离开后,打趣地问:“你说话总是这么简单吗?” 宗磊凝视着她,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在她身上,沐浴在金光下的她,看起来就像圣洁的天使。 “我的人生一向简单。” 唐羽心狡黠地笑开。“所以你除了说话简单之外,连笑也简单,甚至连表情也简单。” 宗磊扬起一抹微笑。“没错。” 唐羽心笑了开来。“你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有比较‘大’的笑容。” 她眩目地看着他,除了难得见到他笑之外,她对他的了解似乎也是少得可怜,尽管如此,她还是允许自己沉醉于他的呵护。 是傻,还是笨呢?她不愿多想,毕竟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爱了就是爱了。 “天气好好。”她望着天空,努力想忽略心里的苦涩,她说过不去想的,但却又无法阻止自己思绪的运转。 “你不问我这段时间怎么没和你联络?”他问。 唐羽心淡淡地轻勾嘴角,自蓝天白云中收回视线。 “不问了,你的行踪我无权掌控。”她的眼瞳清澈如镜。 “你不好奇?” “不,我不好奇。” 宗磊十指交缠,意味深长地说:“你不一样。” “你是指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调皮地眨眨眼。 两人等着老板将咖啡放置好离去。 “你和我交往的女人的确不一样。” 唐羽心将奶水缓缓注人热烫的咖啡里,白色液体在对比的咖啡色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该将这句话当成赞美吗?” “无妨。”宗磊端起桌上的咖啡杯,举杯敬邀。“敬我们。” 唐羽心同样端起杯子。“敬我们。” 她啜了口咖啡,才发现自己没有加糖。“好苦……” 苦苦的咖啡入肚,令她拧起了眉心。她赶紧打开精罐,舀了两匙高高满满的冰糖加进自己的咖啡里。 “需要吗?”她询问道。 “不。” “你喜欢黑咖啡?”她问。 “你喜欢糖水咖啡?”他反问。 唐羽心漾起一抹甜笑。“原来你也有幽默感?” “我称这为反击。” 宗磊拿过她的杯子,喝了一口,立即拧紧眉头,将杯子递还给她。“好甜。” 唐羽心的笑容更加扩大。“甜才好,多吃甜食,才能中和生活中的苦涩。” 她抚着杯沿,方才他的唇刚好印在她淡粉的唇印上。“这是我的糖水咖啡,你不要偷喝。” 宗磊抬起手,拨动她前额的刘海。“我要的不只是你的糖水咖啡。” 他的眼神好炽热,仿佛有数以万计的火炬在他眼里燃烧着。 “你要什么?”她紧张地问,发现自己在这样寒冷的天候下竟还微微沁着燥热的薄汗。 “你。”他笃定地回答。 唐羽心放下杯子,抬起双手将他的大掌紧紧地包在自己温热的手心中。 “你很像‘小青’。” “‘小青’?” “我们诊所收留的赤尾青竹丝,你见过它。” 唐羽心噙着笑意。“职业病吧,我老是很自然地把人类比拟成一种动物,你别介意。” “所以我像蛇。” 唐羽心摇摇头。“‘小青’不是一般的蛇,它有自己的思想,虽然它总是以一种很冷漠乖戾的态度去看这个世界,但我知道‘小青’其实是会感恩的,至少它会看门。” 她定定地凝视着他。“我相信它以前不是这样的,也许它曾经信任过人类,但,它的主人却背弃了它,于是,它也就失去对任何事物的信任……而你也是。” 她抚着他冰凉的脸颊。“我相信曾经有一个人让你大声笑过,让你说话字数超过二十个字。” 她看错了吗?她似乎看到了宗磊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 “为何如此猜测?”他问。 “你的嘴角有笑纹代表你是一个喜欢大笑的人;而且你有幽默感,通常懂得幽默的人,说话的字数绝对超过二十个字。”这是她自己鬼扯的。 她确信以前的他不是个没有笑容、沉默寡言的人.但让他大笑、让他不吝啬多说几句话的原因并不是如她所说的,他喜欢笑、懂得幽默,而是有一个人令他如比。 她已经窥见了他的内心,但她却畏惧地不敢继续探究下去,就怕一说穿,她便失去他,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承受得起的。 “你果然有一套见解,有时间我一定要好好的请教请教。” “好说好说。”强抑下心头的苦涩,她浅笑道。 “我的解释是,嘴边的笑纹是因为年纪,而幽默感就如之前说的,那是攻击。” “我还是认为你幽默感十足。宗磊,你多大年纪?” “三十五。” “不老,三十如虎。” “不,三十五如蛇。” 唐羽心漾开炫丽的笑容,那笑灿亮而耀眼。 “你的确不一样。”他深邃的黑眸闪闪发亮,犹如夜空中炫亮的星光。 “我还是可以将这句话当成赞美吗?” “请。” “多谢。” 唐羽心端起咖啡杯轻轻啜饮,越过杯沿注视着他。 “我去了趟美国,处理将部分业务转移回台的事情,我认为目前的状况并不允许我一个月有过半的时间人在美国。” 唐羽心猛然心悸,心跳开始加速。“这是早早计划好的事吗?” “不,是近期改变的。” 她深吸口气,问:“我、我可以试着猜测促使你这样做的原因吗?” 他不置可否。 她紧捧着温热的咖啡杯,现在她的双手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冷。 “因为我?”她怯怯地问。 宗磊勾起了笑。“没错,我不以为你能放下你的诊所,随同我一起两地奔波。” 唐羽心被他狂放的眼神给震慑住,脑中一片混沌,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样亲密的话。 “我……我……”她的眼眶热了起来,哽咽得甚至无法说好一句话。他的话令她觉得感动、满足。 “这不是为你,而是为了我自己。”他说完,旋即起身来到她身边,俯首封住她的唇瓣,吞没她的惊愕。 她闭上了眼,承受他霸气的吻,直到她快喘不过气,他才满足地松手。 “你、你总爱在餐厅里吻我。”她迷乱薄弱地抗议,调整自己紊乱的气息。 他的大掌包住了她冰冷的手,现在他的手心有了温度。 “要习惯。”他的嘴角难得地扬起愉悦的轻笑。 “我努力。”她羞赧地笑开。 他看着她,将她的笑靥收进眼底,胸口起了阵奇异的骚动。 他不意外自己对她的吸引力,是他诱导出她的爱情,但,当她投向他的怀抱时,他心里的想法又是什么呢? 似乎沉沦在爱情中的不只她一人,他甚至可以说,唐羽心对他的吸引力,同样是那么的强大,而他不再只是因为最初的那股冲动而接近她。 “我能问你两件事吗?”她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事?” “你爱我吗?”他的眼底闪过一道诡异的目光。 “爱。” “为什么爱我?” “因为你的脸。” 他毫不考虑地回答。 第六章 因为你的脸…… 唐羽心望着镜中的自己,思绪反复绕着他所说的那一句话打转。 这句话可以有两种解释—— 一是因为她的长相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二是因为她的长相太像他曾经喜欢过的类型。 这两个解释看似差不多,实则有很大的差别。 “我漂亮吗?”唐羽心捉住忙进忙出的小玲,问了这个问题。 小玲双手插腰,火气顿升。“你别老是瞪着镜子,来帮我洗小狗你会更美丽,你没听过忙碌的女人最美丽吗?” “是认真。”唐羽心纠正道。 小玲将一条浴巾连同一只马尔济斯塞给她。“擦毛,认真的女人。” 唐羽心擦拭着小狗,还是不放弃地问道:“我美丽吗?” 显然这问题对她很重要,小玲皱起了眉头,她关上吹风机,正视她亲爱的老板。“你很美丽,真的,如果有人胆敢说你不好看的话,你告诉我,我放‘小青’去咬他!” 唐羽心满意地笑了。“你这个月薪水加一千。”接着,她望向蜷曲在办公桌上的“小青”。“今晚加菜,美味可口的简蒿两大把!” “小青”立刻来个乾坤大翻身,表示它的愉悦。 小玲芳心大悦。“多谢老板恩典,小玲子跪地磕头谢恩。” “免礼免礼。” 两人开心地大笑。 时钟指向九点整,布谷鸟准时报时。 “哇,九点了!” 小玲快速地将马尔济斯的毛梳顺,最后在它的额头处俐落地绑上一个啾啾。 五分钟不到,就迅速完成一件“玲式作品”。 小玲绑啾啾的功夫是出了名的,很多人都是冲着小玲的手艺才将猫狗送来美容。 “ok,大功告成,你送去给西药房的王伯伯,我要下班了。”小玲卸下防水围巾,再穿上外套。 “不陪我吃消夜?” 小玲眨眨眼,暧昧一笑。“今天不行,我已经和男朋友约好去吃消夜,看能不能也来个咖啡厅深情之吻。” 唐羽心的脸立刻胀红,一股热气涌上。“你、你知道?” 小玲又是暧昧一笑。“全安乐社区的人都嘛知道美丽热心的唐医生有男朋友了,你伤了好多阿姨、奶奶的心。你可是她们相中属意的媳妇人选。” “你少来。”唐羽心娇斥道。 小玲大笑,拿起了皮包。“不来就不来,我要去约会了。还有送狗回去时,别忘了锁门。” “好。” 唐羽心笑着目送小玲离去,有时小玲比她更像个老板,而她充其量只是个医生,诊所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还得靠小玲负责打点。 她穿上了大外套,抱起漂漂亮亮的马尔济斯,开门,关门,加锁,丝毫没忘记小玲的叮嘱。 九点刚过,也许是因为天气寒冷,所以外出的人变得稀少,连常在公园逗留闲聊的阿公阿婆和滑溜梯、骑小马的小朋友也没出现,只有街道两旁的餐饮店透出些许的热闹。 唐羽心抱着狗儿走进一家正准备打烊的西药房。“王伯伯晚安,我送‘班班’回来了。” 西药房的王伯伯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哇,回来了。我以为它明天才会回来。” 唐羽心笑着说;“小玲知道您没看到‘班班’会睡不着觉,您八点半送来,她就马上处理了。” “是啊是啊,还真是谢谢你们了!” “应该的,王伯伯您别客气,时间不早,我先走了,晚安。” 唐羽心走出西药房,冷冽的寒风立刻迎面而来,她竖高了衣领双手环臂,环抱住自己,冬天实在不是属于她的季节,她怕冷,衣服总是一件一件的加,把自己包得像一个笨重的大球。 “这么晚还出来?”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自她背后传来。 唐羽心一阵心悸,猛然回过头迎向来人—— 宗磊! 今晚才一起共进晚餐的人此刻竟又出现在她面前,他们分别还不到两个钟头。 “是你……”她有些哽咽,虽然他们分别不到两个钟头,但她的思念却是这般强烈。“我以为你今晚有应酬。” “我想见你。”他自一个宴会离开,抛下所有交际的厂商,一路狂飘而来,他只知道自己想见她,疯狂地想见到她。 她凝视着他,热气盈眼,美丽的脸庞同时扬起一抹炫丽的笑,她迈开脚步奔向他敞开的怀抱,不再怀疑,没有不安。 “我想你。”她深情地诉说自己的思念。 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宗磊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她柔软的身子触动他最柔软的神经,化去所有的冰冷。 对她,他已放不开,也收不回手。 “我好想你。”唐羽心双臂留住他的颈项,现在就算前方有十方烈焰等待着她,她也不会退却,即便有焚身的危险,她也不愿错失她的爱情。 他紧锁着她坚定的眸子,指尖拭起她颊上的一滴清泪。 “我要你。” 她明白他的意思,同时感受到他炽热的欲望。 “好。”她绝不后悔。 ☆☆☆ 莹亮的月光,投射进屋内,薄纱窗帘随着一阵一阵的风飘飞轻舞,增添一室的旖旎氛围,连冰冷的空气也跟着燥热起来。 这是她位于诊所里的房间。 宗磊走近她,轻轻地拨去她身上的外衣。“冷吗?” “不会。”她颤抖,但并不是因为寒冷。 他们目光相锁,激情的欲望在两人的体内狂肆奔窜、燃烧。 他抱起了她,轻轻将她放在床铺上。 宗磊炽热的双眼燃烧着熊熊欲火,火热的唇舌激狂地攫取唐羽心所有的甜美。 他脱下她的衬衫,衬着月色,唐羽心光滑细致的肌肤宛若上好的乳脂。 “你好美。” ☆☆☆ 清晨。 他凝视着怀中沉睡的唐羽心,她长长的睫毛宛若一只羽扇,眼底下的一圈暗影是他们激情一夜的证明,显然他索求无度了。 他轻抚着她的眼眶,眼眸中透露着不舍。 对他,她没有任何的防备,他看得出她的不安,也了解她的猜测,但她依然无怨无悔给了他爱情,给了他所有。 宗磊握紧拳头,懊恼气愤地扒过凌乱的发丝。 似乎能感应到他心绪的狂乱,唐羽心迷蒙地睁开了双眼,看见身侧的男人,并且发现自己被紧拥在一副刚劲有力的赤裸怀抱里,她突然有点不能适应,手忙脚乱地拉高了羽毛被。 “嗨……”她怯生生地开口。 “早。” “早……昨晚睡得好吗?”话才说出口,唐羽心就因自己提出的愚蠢问题,恨不得咬舌自尽,昨晚他们根本没多少时间用在睡眠上! 宗磊看出她的羞窘,他轻轻一笑,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唐羽心将自己埋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寻求让她安定的力量。 她深呼吸,贪婪地吸取属于他的气息,哪怕只是他的味道,她就能有安心的感觉,她只在乎他,心甘情愿,只在乎他。 “还痛吗?”他问。 她羞红了脸,并且努力克制自己呻吟出声。“不会了,你很温柔。” 绵密的情意笼罩着彼此,她环抱住他,倾尽所有爱恋着他。 她的眼里只有他,她只属于他,思及此,宗磊拧紧了眉。 “爱我吗?”宗磊紧紧拥着她问道。 “我爱你,我好爱你。”她抚着他的下额,指腹划过他薄薄的唇。 “爱我。”他啄吻着她的颈项。“你只要爱我。” 唐羽心抬起双臂,圈着他的颈项,无所保留的将自己迎向他。 宗磊俯首吻住她的唇,从浅啄到深吻……激情也在此刻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要她、他需要她、他渴望她! ☆☆☆ “老板,我抓到偷吃东西的猫了。我昨天竟然忘了把‘阿凯’关进笼子里,唉,我们的红烧狮子头这下全没了!” 小玲温柔地斥责怀中的“阿凯”。“坏坏,你这只偷腥的猫。” 唐羽心顿住了挥动的笔,咽下一口口水。“别、别骂它了,也许是因为我们昨天没有喂饱它,它才会偷吃别的东西。” 小玲完全不相信。“怎么可能,全诊所就‘阿凯’吃得最多,它怎么可能没吃饱?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哪只猫儿不偷腥啊?” 她咽下第二口口水,竟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她一向喜欢把人比拟成动物,而她认为自己的个性就像猫。 她昨晚也偷了一夜的腥,直到清晨他才离去,所以小玲说的话字字敲在她心坎上。 “老板,你看看咱们‘阿凯’一脸满足的样子!” 她咽下第三口口水。“怎、怎么说?” “它吃了半锅的红烧狮子头,你说还能不满足吗?” 小玲又对公猫“阿凯”说:“你小心饱暖思淫欲,咱这里可没有母猫唷!” 唐羽心吞下第四口口水,被小玲无心的话给彻底打败。 小玲抱着猫走到唐羽心面前。“老板你怎么啦?你的脸好红哦!” “没事,今天穿太多了。” 这是实话,为了掩饰颈项的吻痕.她特意穿了件高领的毛衣,只是好巧不巧,昨天明明还冷个半死,今天气温却突然回升。正中午,天边高挂着热力十足的大阳。 “你今天是穿太多了,我看你还是去换件衣服会比较舒服。” 唐羽心心一揪,开玩笑,这怎么可以。“我待会儿再去。”她随口敷衍。 小玲掩住嘴角的笑意。“其实你不要觉得不自在,我知道宗大哥昨天在这里过夜啦!” 闻言,唐羽心脸蛋更加烧红了。“你、你、你……” “别你啊我的,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一大早张妈妈看见咱们诊所门口前停了一辆黑色宾士轿车,她怕这辆车会影响我们诊所开门,所以好心的打电话通知我。当时我就猜到了是宗大哥的车,跑来看后就更加确定了。” 唐羽心仍然在做垂死的狡辩。“全台湾有多少宾士,你不能、你不能只因为一辆宾士停在我们诊所前,就判定是宗磊的车!” “难道不是吗?” “当……当然……”唐羽心语塞了,她并不擅长编造谎言。 小玲好心地给了唐羽心一个台阶下。“好吧,等你自己想说的时候再和我说好了,我要出门去接狗回来洗澡美容了,再见。” “再见。” 唐羽心看着小玲离去的背影,憋住的一口气立即吐出、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在椅子上。 都什么时代了,她应该大方点才是,她和宗磊都是成年人了,更何况他们两厢情愿,根本不用感到羞愧。 电话铃此刻响起,唐羽心接起电话。“您好!” “是我。” 唐羽心的心一阵狂跳。“我知道……” 好奇怪的感觉,她和宗磊都已经是这么亲密的情人了,怎么她反而觉得不自在? “今天忙吗?” “早上还好,小玲去接小狗回来美容洗澡,下午可能会忙一点。” “到府服务?” 唐羽心笑了笑,紧张的神经慢慢松弛。“没错,到府服务,整理后再送回去、” “不错的方式。” “我也觉得不错。”提起工作,唐羽心自在多了。 “现在景气不好,我们不能只待在店里等着顾客自己上门,应该要主动出击。” “很像你的个性。” “不屈不挠?” “勇往直前。” “过奖。” “客气。” 怎么声音感觉好近,近到像是有回声? 唐羽心疑惑地回过头,看到宗磊站在店门口,还带着好些天不见的‘阿黄’。 “我想你。”他说。 她挂上了电话,奔进他的怀里。 “我也想你!” 这一切甜蜜美丽得像是幻觉。 她还抱着他的腰,仰头迎视他灼热的眼神。“我好像在作梦,想着你,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宗磊轻揽住她的腰,在她额上落下一记轻吻。“所以小玲说我像圣诞老人,我永远知道你的需求。” 她笑了。“那你圣诞夜那天一定会忙翻了。” “不,我只为你。” 阳光透过诊所的落地窗投射而入,在他周身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此刻他深邃的黑眸炯亮得不可思议。 她着迷地眯起眼,像被夺去了心神。“你的冰墙融化了,我好像看到你的心在笑。” “因为你。”他暗哑的嗓音隐没在她樱红柔软的唇瓣上。 他吻住了她,爱怜地品尝她的美好,他们紧紧相拥,贴合的身子因熟悉对方的曲线而变得燥热,两人的呼吸渐渐急促,他加深了吻,激情地掠夺吞噬她的甜美。 唐羽心无力、虚软的身子倚向他,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承受着他火热缠绵的深吻。 他放开了她的唇,却依然紧密地搂着她的腰,他扬起一抹笑,锐利的眼像是要看穿她一般。 “爱我吗?”他问,眼底透出几许的迫切,仿佛要经由她的允诺才能熨平他的浮躁。 “我爱你。”她的答案早已无庸置疑。 “我们结婚。” “好。”她潜然泪下,同时在他眼里看到和自己相同深切的爱恋。 她深情的允诺令他一阵激动,他火烫的舌猛然封住了她,狂乱的心、紊乱的思绪不断的沉沦、翻腾和…… 愧疚。 第七章 就这样没经过家人的同意,她毅然决然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很疯狂?没错。 很喜悦?当然。 唐羽心抚着丝绸礼服柔柔滑滑的触感,她不知道别人在面临结婚的关头会有什么感觉?会不会和她一样觉得茫然若失,对这些陌生的仪式和陌生的过程,有着期待却也有着相当的恐惧。 “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小玲问着,手臂上缠绕着一条蛇。 唐羽心看着不禁笑了,“小青”和宗磊同一天出现在她们单纯的世界里,宗磊征服了她的心,而“小青”掳获了小玲;因为宗磊,让她对爱情有了不同的体验,而小玲由原先的极度厌恶、惧怕蛇类到现在几乎和“小青”形影不离。她们分别因为宗磊和“小青”而有了改变。 “怎么说?” 小玲嘟起嘴。“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等唐爸唐妈由大陆进香回来再说,婚姻大事还是要先经父母同意比较好。” 唐羽心笑了笑。“爸爸妈妈这趟去桂林修禅半年,有大半原因是为了祈求我的终身大事,等他们回来知道我结婚了,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以为是佛祖显灵,达成他们的心愿呢!” 小玲摇摇头,有不同的看法。“事情没那么容易,我倒觉得你会被唐爸给踹到天边海角,被唐妈念到耳朵长茧。” 唐羽心畏缩了一下,小玲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以她老爸老妈的个性,绝对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地饶恕她,她大胆的闪电结婚,没先经过他们同意,这根本就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方才她说的那些话只是想自我安慰、粉饰太平。 “知道怕了哦!”小玲有些幸灾乐祸。 唐羽心点点头,是怕了,但对未来的那份茫然感似乎更令她害怕。 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她爱宗磊,渴望和他相伴一生,而现在她即将要成为他的妻了,她却反而莫名地感到担忧烦恼,她究竟为什么会这般茫然无措? 小玲将“小青”放在一堆青菜水果盘前面,现在是午餐时间。 “宗大哥无论是外表或者条件都是一等一的没得挑剔,绝对是极佳的老公人选,只是我认为你们应该多交往一段时间,再谈论婚嫁会比较恰当,你们根本没交往多久,这样实在太草率了,还是……老板,你怀孕了吗?” 唐羽心给了小玲一个大白眼。“啐!一定要怀孕才能闪电结婚吗?” 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最大原因是——她不曾了解关于宗磊的一切,宗磊的世界她仍是十分陌生的。 她似乎只认识“宗磊”这个人,两人交往至今,她没见过他的朋友,没见过他的家人,甚至连他家也没去过,他是百分之百走进了她的世界,但对于他的世界,她却是全然的陌生。 他们都快结婚了,这样的陌生似乎让人无法置信,所以她有了怨怼、有了烦忧、有了无措。 唐羽心不自觉又叹了口气。 小玲瞪着桌上大礼盒里的晚宴服,结婚是好事,她当然也知道老板爱惨了宗大哥,当然更希望他们能够白头偕老、幸福快乐,也许是她自己太过敏感了。 有了!“你搬去宗大哥家好了。”小玲突然想出这个方法。 唐羽心瞪大双眼。“我搬去他家?不可能吧,他又没提过……” 小玲愈想愈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他没提,你可以自己提啊,反正他现在每天都在这里过夜,早上再回去换衣服上班,这样太累了,你干脆搬去他家比较快,也可以趁此机会多多了解他。” 唐羽心一张脸胀得通红。 自从那一次之后,宗磊的确是夜夜在她这里过夜,他们无法抵抗彼此的吸引力,似乎借由赤裸的接触、激情的占有,他们才能确定一切不是幻梦,彼此是真实的存在着,也才能心安,只是 “他会答应吗?” “绝对会。况且你们就快要结婚了,到时候你还不是得搬去他家,难不成你们结了婚之后还要继续住在这里?” “是没错……”唐羽心也觉得小玲的方法的确可行,搬去他家,也许真的可以祛除那些莫名的不安与恐惧。 “好,我试试。”她下定决心。 “加油!” “我会。” “要幸福唷!”小玲诚心地祝福。 唐羽心目光坚定,用力地点头。“嗯!” ☆☆☆ 电视传来台语连续剧主角对话的声音,随着主角间幽默的对白,安静的室内,时而传来女人悦耳的轻笑声。 唐羽心在两个马克杯里注入煮好的蓝山咖啡,将一杯递给了身旁的男人,并且在自己的杯子里加入多量的奶精和两匙满满的糖。 她轻啜了口,然后点点头,对这样的甜度十分满意,她望向身旁的男人,宗磊的嘴角挂着一抹宠溺的微笑。 “要来一口糖水咖啡吗?”她问。 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光亮的异彩,眼神炽热地紧锁住她。“好,就来一口糖水咖啡。” 说完,他飞快地理住她的身子,俯首吻上了她,火烫的唇舌探进她口中,恣意索求她的甜美。 浓浓的情欲蛊惑着两人,他们探索着熟悉的彼此。呼吸乱了,眼神迷蒙了,心也跟着热了。 宗磊放开了她,抚着她嫣红的唇瓣。“你好甜,糖水咖啡也还是那么的甜。” “一定比你的黑咖啡来得可口美味。” 她舒服满足地偎在他怀里,指腹一下一下地画过他宽阔的胸膛,他轻抚着她的背脊,她像只满足的猫儿,发出低低的叹息。 “别引诱我,否则你很难看完你的连续剧。” 她仰起头娇美地笑着,星眸灿亮得教人目眩神迷。“每天被我拉着看电视,你一定烦死了。” 他扬起了一抹浅笑,抚着她细致的颈项,轻柔地按摩着。“不,连续剧也可以看透人生百态。” 他撩起她鬓间的发丝,凑到鼻间汲取她的清香。“连续剧不重要,重点是你在我怀里。” 闻言,一阵暖潮涌上她的眼眶,她轻颤地揽紧他的颈项,不让眼底的雾气扩散。“甜言蜜语。” 他亲吻她的发,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抱她、吻她、看着她娇柔的笑,已经成了他生活的重心,她温暖人心的笑容、她巧妙幽默的话语,甚至她的糖水咖啡,总能奇异地消除他在商场上冲锋陷阵的疲累,她就像过去的每一天…… 宗磊的心一震,柔情的眼瞬间变得冷鸷。 唐羽心感觉到他浑身绷紧,她仰起头询问。“怎么了?” “没事。”他站起身,拿起外套。 “你要走了?” “有点事。”宗磊的薄唇抿成冷肆的弧度。 她似乎可以看到此刻他又筑起了冰冷的心墙。 她不是个好奇的人,但这一刻,她却想用她所有的一切去交换让他改变态度的原因。 望着他疏远的模样,她眼底的雾气更加深浓。 她只能叮嘱道:“好,你小心开车。” 宗磊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关门声回荡在空气中,渐渐地,她身侧沙发的余温也慢慢变冷,桌上的咖啡跟着凉了,电视依然播放着,但不再有共鸣的轻笑声。 她端起了马克杯,大口地吞咽下一口糖水咖啡,她拧紧了眉,冰凉的咖啡失去了温暖,而本来满意的甜度也似乎消失了,苦涩梗在胸口无法退散,她觉得好苦,真的好苦…… 唐羽心抹去颊上不知何时淌下的泪水,望向窗外的夜空,她缓缓地叹了口气。 ☆☆☆ 月落日升。 唐羽心一夜未眠,当天边第一道曙光投射进室内,她即起身,将放了一整晚的咖啡杯拿进厨房清洗,她发愣地看着咖啡色的液体消失在水槽的排水孔。 她失神地走进浴室刷牙盥洗,再回房间更衣、梳发、妆点,一切的动作都显得那么制式化。 打理好仪容之后,她走出内室,小玲早已开了店门,正在准备诊所里动物们的第一餐。 “阿黄”热情地奔向她,在她腿边打转摇尾。 她摸摸“阿黄”的头,那日他将“阿黄”带来之后,“阿黄”就被小玲强留了下来。 “早,老板,早餐吃鲔鱼蛋饼加热奶茶。” “好。”她失神落寞地走向药柜,熟悉地调配住院动物早餐后要服用的药物。 “你怎么啦?大熊猫,”她戏谑地坏笑。“不会是整晚和宗大哥‘肉搏战’吧?” 唐羽心垂下眼帘掩住眼底满满的伤痛。“他昨天没在这里过夜。” 小玲惊讶地挑起眉,这是自从老板和宗大哥交往后,他第一次没留宿过夜。 “你们还好吧?” 唐羽心摇摇头,没回答问题。她将调配成一包包的药品递给小玲。 电话此时响起,唐羽心接起电话。 “是我。”宗磊的声音由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我知道。” “我今晚去找你。” “好。”她深呼吸,鼓起勇气说道:“还有,晚上我想和你一起回你家。” 随即是一阵室人的沉默。 最后,他低沉的嗓音缓缓传来。 “晚上见。”对她提出的要求,他未置可否。 唐羽心挂上了电话。 小玲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你?!”虽然之前她曾这么建议过,但没想到老板真的提出来了。 “我想了解他。”唐羽心轻轻地说。 见唐羽心一副委靡一受伤的模样,小玲着实感到心疼不已,以前的唐羽心不是这样的。 “无论如何我支持你。”这是小玲的真心话。 ☆☆☆ 就这样,她搬进了他的家。 这是一栋位于天母的豪宅,楼高四层的别墅具有欧式建筑的风格,除了宽广的庭院和游泳池之外,还有一座美丽的温室花房。 她,究竟是遇到怎样的人了?虽然她知道宗磊并非一般的泛泛之辈,但也没想到他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唐羽心烦闷地叹了口气,细思两人背景的差异,她总是有种莫名的不安。 她走向前方正在整理花圃的园丁。 “午安。”唐羽心热络地打着招呼。 园丁在看到唐羽心时,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哀伤,然后又很快地换上笑脸,恭敬地颔首。“唐小姐,午安。” “那是——”唐羽心指指前方偌大的温室,好奇地询问。她不认为宗磊会是个喜欢“拈花惹草”的男人。“宗先生的花房吗?” 园丁的脸有瞬间僵硬,他赶紧摇头。“不是的,那是少夫人……不是,是夫人的花房……” 见园丁慌张的模样,唐羽心不禁蹩起了眉。“少夫人?” 园丁慌乱地挥舞着双手。“不是、不是,我是说那是夫人,也就是少爷母亲的花房。” “是这样的吗?” “当、当然……” 园丁赶紧拿起整理花圃的工具。“唐小姐。您慢慢欣赏,我工作去了。” 不等唐羽心回应,园丁便匆促地离开。 唐羽心看着园丁离去的方向,一颗心渐渐沉重不安了起来。 从她踏进宗磊的家之后,所有看到她的人,全都是一副惊讶不已、无法置信的模样,那反应就和她去宗磊公司时,每个见到她的人一样。 唐羽心推开温室,一室的美丽让她几乎忘了呼吸,无论室外的天气有多寒冷、景物有多萧索,温室里依然花团锦簇、绿意盎然,甚至栽培着许多她无法说出名称的娇艳花朵。可以看出这间温室的每一角都让人细心地呵护照顾着。 这是vienna的花室,不用去猜测调查,答案清楚可见。 唐羽心记起了这个她试着去遗忘却始终纠结在心底的名字。 vienna,宗磊口中的vienna,公司员工口中的少夫人,被宗家上上下下当成最高机密的vienna……一个长相像她的vien-na。 对于这一切,唐羽心只感到头痛欲裂,一股几欲将她逼到崩溃的挫败感,让她直想放声尖叫。 她记得前些天,宗磊看到她整理好行李,打定主意非去他家不可时的模样,当时他虽没有拒绝她的要求,但若要说他开心乐意却大过牵强。 她知道宗磊对她的好感源于她有一张和vienna相似的脸孔,但,她们再如何相似,终究还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有着不同的个性思想,所以交往相处之后产生的火花也必定不同。 她一度相当有自信的认为,宗磊爱上的人是“唐羽心”,但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推进,她的自信渐渐动摇,最初的恐惧不安再度缠绕心头。 你爱我吗?你爱的人是我吗? 一切回到了原点,这样的疑问再度盘踞她的脑海,她想问,却发现自己害怕去面对答案,她没勇气追究真相,她宁愿待在他的身边,以唐羽心的面貌,昭告世人她和vienna不同,并耐心地等待宗磊的回应。 唐羽心走出温室,冷风迎面吹来,当头浇熄了她的热情和自信。 她不是一个缺乏自信心的人,只是面对宗磊时有的冷漠和难以接近,她满满的自信也变得毫无用处。 爱情的苦涩当真可以让一个女人失去了自我的颜色? 唐羽心叹了口气,一阵更加寒冷的风袭来,她拉紧身上厚实的披巾,踩着沉重的脚步往大厅走去。 主屋二楼,一双幽暗深邃的黑瞳,看着底下人儿的一举一动,视线始终不曾移开过。 “少爷?”见窗前的主人没有回应,管家只好拉高声线再次叫唤。“少爷?” 宗磊拉回视线,神情一如室外的寒冬,凛冽冰冷。 管家呈上一份宴客名单。“这是整理好的宴客名单,少爷,您看看有没有遗漏或者需要增减的。” 宗磊将宴客名单放置一旁。“宗叔,你不好奇我再婚的对象?” 宗叔是宗家的老管家,年少时就跟随着宗磊的祖父,与宗家有着深厚的渊源,在宗家他不像个仆人,和宗磊间存在着一份亲人般的情谊。 “不好奇,况且唐小姐是个风趣细心的小姐,和少爷很相配。” 宗磊望着屋外的娇小身影。“那她的外表?” “很美丽而且大方。”管家诚实地回答。 沉默须臾,宗磊幽幽地说:“她很像一个人,几乎一模一样。”他的眸光转为幽深,周遭的空气仿佛因他凛然的气息而变得更加寒冷。 宗叔轻轻一笑,他看着少爷长大,少爷五年来的心结.他多少能够体会了解。 少爷从小就不多话,也不是个容易开心的人,他总是有着超越他年龄的早熟与稳重。直到少爷认识了少夫人之后,他才见过少爷开朗地大笑,所以,少夫人去世时,他一度非常担心少爷无法承受失去爱妻的悲恸。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些年来少爷看似已从丧妻的阴影走出来,但他了解,其实少爷并没有遗忘多少,他还是思念着少夫人,人也跟着不多话,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沉默,甚至冰冷得完全看不出七情六欲。直到唐小姐出现,他才在少爷的身上再度看到了生气。 “肉身躯壳只是外在表象,没有人的内心是一模一样的,少爷。” “你的意思是?” 宗叔的眼底闪着睿智的光芒。“一位温柔体贴、知书达礼,宛如洁白皎月;一位亲切热情、开朗聪颖,就像天边热力十足的太阳。少爷,唐小姐和少夫人是不同的,除了那份对您的关怀是一样的之外,在我眼中,她们没有半处相似的地方。” 宗磊没有回应,深邃幽暗的眼,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少爷,我先出去忙了。” 宗叔退出书房,轻轻地合上门。 宗磊走到书柜前,他拿出一本相簿,映入眼帘的都是vienna温柔有如和煦春风的笑容,她亮丽柔软的长发随风飘扬,纤细娇柔的身子沐浴在大自然里,就算只是相片,他依然可以由她的眸里看到满满的爱意。 羽心也有同样的眼神…… 宗磊握紧拳头,将相本放回书柜,尽管vienna已离开他五年,但这五年来他从没遗忘她一丝一毫,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哪怕只是一个浅笑,他都牢牢地记在脑海里,等待着午夜梦回之际,她来到他的梦中,让他细细回味。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梦中的影像重叠了,于是在梦里的人儿慢慢地蜕去了温柔婉约,变成一个系着马尾、笑容灿烂、快乐开朗的女子,她们的模样神似,但他知道梦中的她已不是原来的vienna…… vienna不会绑马尾、不会大笑、不会尽情跳舞,他梦到的人不是vienna…… 于是,他重复温习相片的时间多了,恐惧与慌张的情绪时时都在提醒着他,一定要牢牢地记住他和vienna的一切,一旦他遗忘了就等于是背叛。 宗磊双手用力地扒过头发,他的心乱极了,而唯一能抚平他烦躁情绪的方法只有一个…… 他族身冲出书房。 “备车!”他在楼梯口高喊,眼神和正巧走人大厅的唐羽心交会。 “宗磊?”她不解地望着神情狂乱的宗磊。他的眼底划过一道让她心惊的厌恶。“你……你要出去?”她颤抖地问,脸色死白。 宗磊没有开口,越过她,他毅然走出大厅。 唐羽心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失血的唇瓣咬得死紧,僵硬的双拳紧握,十指指尖掐入柔软的掌心,但肉体的痛楚却远不及纠缠在心底的恐惧,她感觉自己就快窒息了。 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迷蒙,她闭上眼,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八章 “感冒再加上为了忙婚事而过于疲累,才会昏倒,不过现在没事了。唐小姐,你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复原。” 管家宗叔恭敬地站立一旁,向唐羽心解释家庭医生所说的病况。 唐羽心歉疚地点着头。“不好意思,麻烦您了,我从没昏倒过,没想到自己会昏倒。”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管家递上温热的茶水。“多喝点水,出点汗就没事了。” 唐羽心接过水杯,一口一口轻啜着,温热的水渐渐暖和她冰冷的四肢。 她感谢地看着宗叔,他是自她来到宗家之后,唯一不会用惊奇的眼光看待她的人。 “宗叔,谢谢你。” “别客气,等会儿少爷就回来了,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了,他相当紧张。” 他会紧张?唐羽心垂下眼帘,掩饰眸中满满的伤痛,她没忘记宗磊出门前看她的眼神,那是厌恶,百分之百的厌恶。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刚才……宗磊……他是要去哪里?宗叔你可以和我说吗?” 她好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他的情绪为何会这么的难以捉摸? 宗叔轻轻一笑。“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排解烦躁的方式,有的人是吃东西,有的人是干脆睡觉,而少爷只是去一个可以排解他烦躁的地方,唐小姐请放心。” 唐羽心无措慌张地摇头。“我不是不放心他去哪,只是、只是……” 宗叔笑了笑,其实对于她的不安他了然于心,沉醉在爱情中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安。 “没事的,唐小姐,你好好休息。”宗叔安抚道。 “好,谢谢……”听宗叔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此时房门被推开,宗磊走进寝室,在看到她面容苍白、虚弱地躺靠在床铺上时,他抿紧了唇,眉头紧皱,大步走向她。 宗磊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像宗叔说的——他相当紧张。唐羽心的心跳不由得开始加快。 “我先出去忙了。”宗叔退出寝室。 唐羽心低垂着头,修长的十指紧紧相握。 她不敢看他,就怕会从他眼中再度看到令自己心碎的厌恶。 宗磊在床沿坐了下来,他掬起她胸前的发,凑近鼻间,汲取她的清香,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的享受。 “还好吧?怎么感冒了?” 唐羽心抽回自己的头发,并且将长发全抓到另一边的肩头。 “没事,医生说多休息就可以了。” 对于她突然的疏远,宗磊挑起了眉,他不再加以询问,只是以钢铁般的力量,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不让她挣扎、逃离。 “不要这样……”她无力地低喃。 如果你爱上一个人,面对他的冷漠无情,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努力不让自己受伤;但,如果你爱上的人,处处可见柔情,就算他十恶不赦,你会甘愿粉身碎骨也不愿离开。“宗磊,我受不了了,我不懂你的想法,我好不安……” 她偎着他的胸膛,溃堤的泪水沾湿他的衣襟。 宗磊挑起她的下颚,直视她盈满泪水的双眸。 他轻抚着她的背背,温柔地安抚着,轻吻一下一下地落在她柔顺的发丝上。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她试图抗拒他的温柔。 宗磊扶正她的身体,轻抚着她脸部细嫩的肌肤。 “不要……”她虚弱地抗议,双手无力地抵在他的胸前。 宗磊俯首,轻轻吻过她的唇,瓦解她薄弱的抵抗。 “记得,你爱我。”他的唇轻低着她的,粗嘎的嗓音蛊诱着她。“宗磊……别吻我,我感冒了……” 他将她拉近,两副渴望的躯体密密地贴合。“那就尽管传染给我。” 他深深地吻住了她,吻住她所有的抵抗…… “宗磊,我能问你一句话吗?” “说。” 唐羽心氤氲的眼眸对上了他,高潮褪去之后,原先的不安恐惧又再度纠结了她的心。 她不能也无法再逃避盘踞在心底的疑问。 “你爱我吗?”她问,神情肃穆。 宗磊慵懒一笑,他的吻一下一下地烙在她的唇上、眼上、眉上、发上、颈上,直到彼此的气息因欲望而变得急促。 “我爱你。” 唐羽心屏住气息问:“你为什么爱我?” 沉默片刻,激情爱恋的光芒自他眼底消逝。 “因为你的脸。”这是他的回答。 唐羽心泪眼瞅着他,浑身不住地直打哆嗦。 “我的脸?” 室内变得安静而冰冷,沉默窒人的气息笼罩着两人。 最后,他依然没有回答,唐羽心悲恸地深深望着他,在他的眼中她寻不到自己,他的眼里、他的心里仿佛没有一丝“唐羽心”的存在。 ☆☆☆ 他可以说他爱她是因为她的美丽,或者说他喜欢高挑长发的女人,他甚至可以说他爱她是因为她的个性,然而这些比较容易懂的理由他都没说,只有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因为你的脸。 这句话让她这些天来辗转难眠、寝食难安,她怎么想都想不透宗磊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羽心失神地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整个人极度的烦躁不安,一股闷气就快要爆发了! “李先生,请跟紧前面那辆宾士。”唐羽心再度提醒前座的计程车司机。 “唐医生,他超速耶!” “没关系,你只管跟,万一被开了罚单,你再通知我。” 计程车司机也住在“安乐社区”里,没想到在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调查清楚宗磊的去处时;却正巧坐上他的车。 今晨起床,她就看到宗磊又是一副难以接近的模样,他始终以古怪深沉的眼神瞪视她,一句话也没对她说,只除了要管家备车之外。 她大胆推论宗磊一定又是要到那个可以让他排解烦躁的地方,所以在宗磊驱车离开天母大宅之后,她也随即搭上计程车跟踪他。 车子往金山的方向疾驶而去,很快地进入山区。 “这是……”司机先生支吾其词。 “怎么了?” “嗯,我大概知道他要去哪了,前面只有一个地方……” “哪里?” “一座墓园。” 唐羽心浑身猛然一震。“墓园?!” “没错,唐医生。” 她闭上了眼,忍住不断涌上的酸楚,她大概已能猜测到哪里是宗磊可以排除烦躁的地方,以及他要见的是什么人了…… ☆☆☆ 车子的确是进入一座很有规模、很有名气的墓园里,墓园非常现代化,气氛显得庄严肃穆,一座座的灵骨塔分区管理,园里的一草一木看得出用了心思修饰整理。 宗磊在一处类似宗祠的别院停下车,而后下车走了进去。 为了怕他发现,唐羽心不敢太靠近宗磊停车的地方。 “我等你,唐医生,要不然在这里你根本不可能叫到车子。”李先生好心地说。 “好,我不会很久。”唐羽心再三道谢,下了车。 愈接近答案,恐惧的感觉就愈深,她知道自己可以糊里糊涂嫁给宗磊,除了他偶发的不对劲之外,她还是可以幸福快乐,毕竟他说过他是爱她的,毕竟她感受过他的细心呵护。 只是,她不能就这样和他过下去,她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走进了别院,别院高挂的牌坊,告诉她这是宗家历代祖先的宗祠,别院里一室一室区分开来,安定人心的佛乐轻扬在静摄的空间里,袅袅的香烟飘散在空气中。 唐羽心找到了宗磊,他挺直地站立在一座牌坊前,她走近,直到看清牌坊上的肖像,她的心快速地迸裂破碎。 那是vienna! 唐羽心捂住自己的嘴,阻止自己出声尖叫,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长得像vienna但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如此神似,她们甚至比亲姐妹来得更加相像! 于是她明了了一切,所有的疑问在这一刻全都有了答案。 她终于明白宗磊为什么会追求她,也终于明白宗磊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答案很简单,的确只因为她的脸。 唐羽心的泪潸然而下,她看着宗磊用指腹轻抚牌坊上的肖像。他的表情是那么的温柔醉人,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她看着他的口一张一合地诉说着爱语,尽管因为距离她听不到他所说的话,但她依然可以确定那绝对超过二十个字…… 一个曾让他大笑、让他说话超过二十个字的人就是vienna。 她的心、她的梦、她的爱情,在这一刻完全破灭!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渐渐变得僵硬,四肢开始发冷,身子开始颤抖,像是随时都会瘫软在地。 心好痛,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着,强烈的绝望拉扯着她直坠落万丈深渊…… 她抹去脸颊上冰凉的泪水,颊上似乎还残存着某种激情的温度,过往的爱恋缠绵此刻竟成了最大的讽刺! 失去双手的遮掩,唐羽心的哭泣声在空气中猛然爆开。 宗磊浑身一凛,转身面对后方那抹颤抖的身影,他犀利的眼神像一把利刃狠狠地肢解着她,像是在严厉控诉她侵入他心中最神圣的殿堂。 “你走!”宗磊简单明了地下达驱逐令。 唐羽心强迫自己走向前,她再度在他眼中看到了厌恶,心碎得更加彻底了……她直视着他,泪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根本无法将他看个清楚。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颤巍巍地,虚软不稳地环抱住自己。 泪水顺着两颊沾湿了衣襟。“为什么是我……”她声泪俱下地嘶喊着。 宗磊依然面无表情,直挺挺地站立着。 唐羽心心碎地凝视着他,一切是该结束了吗? 她自问着,但再探索下去又有什么用? 没错,一切是该结束。 “打扰了。” 唐羽心撑起最后的力量,仓皇地奔出宗祠,没发现宗磊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 他紧握双拳,僵立在原地。 ☆☆☆ 泪已停了。 这算是件好事吧,唐羽心很惊讶自己可以流这么多的眼泪,她边收拾衣物,边自嘲地想,在这么绝望痛苦的时候,她还可以幽自己一默,这是否代表她的抗压性非比寻常? “唐小姐……”宗叔轻唤着她。 “宗叔,”唐羽心继续收拾着衣物,并没有拿哭丧的脸示人。“院子里停的那辆计程车是在等我的,我马上就离开,不会占用车道太久。” 她将好几本厚实的医学丛书收进行李箱里,要打包带走的东西不多,但整理起来,依然十分花心思和体力。 “唐小姐,你要走了?” “是啊,多谢您这阵子的照顾。” “那少爷…” 唐羽心的双手顿了一下,而后继续收拾的动作。“宗叔,我知道宗磊排解烦躁的地方在哪了。” “唐小姐……”宗叔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轻轻摇头道:“我没事,哭哭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我哭过就没事了……” 雾气再度盈满眼眶,她扯开嘴角,深吸口气,吞回喉中的苦涩。 “我爱的人是他,但他爱的人却不是我,所以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环顾着房间,虽只是短暂的停留了几日,却已处处留下他们缠绵的身影,她会记得他那少许的温柔,也会记得他曾对她的好,更会记得这里所有的一切,这将会是她人生中最深最美也最伤心的回忆。 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立起行李箱。“宗叔,有空来诊所找我喝茶。” 她不再留恋,跨步离开,此时,宗磊却走进了房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纠缠。 宗叔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唐羽心无惧地笔直往门口走去,宗磊伸出手臂阻挡她的离去。 “让开。”她对他有爱也有怨,更有被利用的愤怒和恨意。 “你不能走。” 唐羽心轻嗤地一笑。“理由呢?” “我们要结婚。”他灼热的眸子锁住了她。 唐羽心避开了他的视线。“是我们吗?还是纯粹指我的脸?” 她冷淡的嗓音有着宗磊前所未见的孤寒。 “我不可能只跟一张脸结婚。”他说。 他脸上的自信,让她觉得刺眼极了。 她冷冷一笑。“但你爱的却只是我的这一张脸,不是吗?” “你爱我。”他不容置啄地说。 狂飙的怒火快速上升,她瞪着眼前这个让她毫无保留付出的男人。 “我不爱你。因为我以为你爱我,所以我才爱你,现在既然知道你爱的人不是我,我也不可能再爱你!” 他怎么可以?!他欺骗了她、利用了她,他怎敢再提她对他所付出的真情真意?! “你爱上我,就不准反悔。” 他强硬的态度似乎在谈论一只已签定的合约,完全的公式化。 唐羽心鄙夷地冷笑,笑他的自私,也笑自己被自以为的爱情所蒙蔽! “你对她甜言蜜语时也是这么公式化吗?”她讥讽地问道。 她的话令宗磊的唇抿成了冷酷的线条。 “我猜不是,我说过一定有人可以让你大笑,可以让你说话超过二十个字,但那个人不是我。”她别开脸,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满满的凄凉。“而且永远都不会是我,所以,我们应该结束。” “不可能!” 宗磊猛地冲向前,攫住她的身子,他俯下身,吻住她所有的反抗。 无论如何,他要留住她! 唐羽心拼命地挣扎,但她愈是挣扎,他的力量就愈大。 “宗磊,你放开我!”她怒吼着,用力地挣扎,同时嘶喊出心中深刻的伤痛。“你爱的人不是我,根本就不是我!我不要当一个替代品!你快放开我!” 她闭上了双眼,像是要把心底的情念一并断绝。 “不放!”他更紧密地将她搂在怀中。 “你放过我吧……”她闷闷的嗓音自他厚实的胸膛传了出来,无力凄楚得令人心疼。 他僵硬地开口。“说是替身也好,无论如何,你不能走。” 于是,天地在她眼前崩塌,一股深深的恐惧战栗感自脚底直窜至她的脑门,她茫然地抬头瞪视着他。 “你说过你爱我的,而我需要你。”宗磊皱着眉头,紧抓住唐羽心猛烈颤抖的身子。 天啊!唐羽心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力地推开他,她虚软地瘫坐在地,再也忍不住热泪奔流。“我不做替代品!我不要!” 宗磊蹲下身,抓住她掩面的手腕,显得气极败坏。“你要!你要待在我身旁!我发誓绝对不让你离开,你听到没,我不准!” 唐羽心泪眼瞅着他,浑身不住地颤抖。“你到现在还不懂吗?”她悲恸到几乎无法喘气。“我不要只当个替身,我不是vi-enna的替身!” 唐羽心用力推开他,她撑起虚软的身子,拿起地上的行李箱就走,一个不注意,被长毛地毯绊到脚,整个人跌在地上,再也没有任何力气撑起自己…… 她的拳头无力地一下一下捶在地毯上。无言控诉她的不平以及委屈。 宗磊走到她身旁,扶起她虚软的身子。“就算要我锁住你,你都不许离开。” 唐羽心抬起神情狂乱的脸庞。“你爱的是我的脸,不是我的人,你要我怎么在你的世界生存下去?!你爱我吗?你爱的人是我吗?” 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闪过他眼底。“别逼我。” “是你逼我……”唐羽心泣不成声。“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不爱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能利用我爱你的心!”唐羽心推开他起身,她失神颤抖地走向茶几。“我后悔遇见了你,我后悔爱上了你,我要自由,我不是vienna,我是唐羽心,我不要只当个替身……” 她拿起了茶几上锋利的水果刀,悲恸地深深看了他一眼,记住他的模样…… “没了这张脸,我们之间就了无牵扯。” 宗磊大声地嘶吼。“不!” 当冰冷的刀锋划过她的脸,割裂了皮肉,红色的鲜液涌出,染红了她的脸、她的衣衫…… 她没有感觉到疼痛,有的只是解放后的畅快自由。 她转身奔狂离去,走出他的世界。 时序回到现在…… 第九章 你爱的是我的脸,不是我的人,你要我怎么在你的世界生存下去?! 你爱我吗?你爱的人是我吗? 他记得她眼里的凄恸悲伤。 你不爱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能利用我爱你的心…… 她声声怨喊,一个字一个字敲在他冰冻许久的心房,所有的防备已然瓦解。 他似乎还依稀看得见,一个半月前她跪倒在地,泪流满面。无助崩溃的模样…… 当刀锋划过她的脸,他的世界也随之崩解。 宗磊握紧双拳,闭上了眼,遮住自己的视线,却无法阻止内心不断蔓延的痛楚。 此时,病床上的人儿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她好像作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她和宗磊交往到决裂的所有画面一幕幕闪过。 清醒后,乍见宗磊坐在自己身旁,她一时无法搞清楚状况,直到颊上传来的疼痛提醒了她事实,同时也让她升起了所有的防备。 “出去。”她冷声说道,冰寒的语气夹带着恨意。 宗磊对她的驱逐令完全不予理会,径自说道:“整形手术很成功,你的复原程度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百分之九十九?那我不就变成原先的模样?” “没错。” 唐羽心讥消地笑了。“然后呢?把我变回原来的模样,继续当别人的替身?” 他目光一沉。“我要你回来。” “你忘了我答应整形的条件?” 他重复说道:“我要你回来。” “你只会这一句吗?”她有些动气了。 然后,她自嘲地轻扯嘴角。“不过话说回来,你本来就不多话,是我自己奢求了。” “我要你回来。”他还是同样的一句话。 唐羽心无惧地瞪视着他,眼底燃烧着两簇愤怒的火光,“你别考验我的耐性,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的牵扯,我宁愿再划破一次脸,也不要和你在一起!” 宗磊看着她,眼里瞬间燃起涛天怒火。 他攫住她的双臂,如果不是顾忌她脸上的伤,他会狠狠地摇散她那副决绝的表情和自我伤害的愚蠢想法! “你敢再伤害自己试看看,看我有没有能力阻止你自我毁灭的行径!” 她愤然拨开他箝制的手。 “你当真这么护卫我这张脸?!”她眼中的愤怒不亚于他。“我的脸怎么样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既然你有能力请名医修补我的疤痕,而且复原程度还可以达百分之九十九;那么,我相信你一定也可以找到一个心甘情愿的女人为你做脸部整容手术。到时你爱有几个替身就有几个替身!我们毫无瓜葛,你别来烦我!” 宗磊危险地眯起眼。“你以为你逃得了吗?”他手一使劲,硬将她拉进怀里。 “放开我!” “你最好好好保重你自己,同时别有离开的念头,否则到时把你和我二十四小时绑在一起,那可就不好看了。” 二十四小时绑在一起?!唐羽心瞪大双眼,宗磊不是一个会随口说说的人,他言出必行! “放开……我……” 他猛然吻上她,但因顾及她的伤势,亲吻的力道明显降低,她应可以轻易挣脱的,但她却怎么也无法阻止自己沉沦。 这样的激情迅速地挑起她的欲望,不自觉地,她环住他的颈项,任由深埋心底的情意窜出,取代原本的抗拒。 防备在她还来不及察觉时已然溃散。 ☆☆☆ “如何?” “什么如何?”唐羽心边帮小狗洗澡边反问,对于小玲不着边际的话,她只感到一头雾水。 “重生的感觉啊!” 唐羽心停下手边的工作,眉头依然紧蹙,“什么重生?你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小玲神秘的一笑,看着亲爱的老板脸上淡淡的红痕,再过一些时候,红痕也会渐渐淡去。到时任谁也看不出那儿曾受过相当严重的创伤。 她记得那日她接到李先生的通知赶回诊所,却看见老板浑身是血地倒卧在地上。李先生说羽心受伤却执意回到诊所,他怎么劝说都没用,所以他只能急电叫了救护车再通知她…… 小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至今,她仿佛还听见救护车响彻天际的鸣笛声。 “你别再做傻事了,老板……” 唐羽心避重就轻地问:“你说的重生就是要我别做傻事?” 小玲翻了一记大白眼。“不是啦!难道你没发现你整形后整个人开朗多了吗?” 开朗?唐羽心怅然一笑。“现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开朗’这两个字,我老是快乐不起来……” 小玲拍拍她的肩膀。“谁说的,至少你现在肯主动说话了,总比前些日子一句话也不说来得好,那时候的你就像死蚌壳一样。” 死蚌壳?! 唐羽心赏了助理小玲一记大白眼。“你想气死我啊?!”她将手边洗好的小狗裹上浴巾,再交给小玲。 “小的不敢,不过……” 小玲炯亮的双眼直瞅着唐羽心,让她不由得心发慌。 “你知道是什么让你这只死蚌壳复活的吗?说不定你这只死而复活的蚌壳还可以产出珍珠哦!” 唐羽心猛地一阵心悸,避开小玲的眼神。“你、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宗大哥,他就是关键。”小玲揭晓正确答案。 ☆☆☆ 唐羽心眯起眼,细细审视着眼前的男人,他不一样了,她不知道他改变了什么,但她就是知道他真的不一样! 这是一个春天的午后,在小玲的强迫之下,她被拉出诊所,和她誓死不见的男人共进午餐。 “你在打什么主意?”唐羽心戒备地问。 宗磊潇洒一笑,唐羽心看得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吃饭喝咖啡算是打主意吗?”他语带揶揄地反问。 是不算。但他这样强行纠缠她又算什么?! 唐羽心别开眼,不去看他眼中盛满的情意,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生活稍稍平静,她绝对不允许被破坏,她要牢牢地记住一件事——让宗磊魂牵梦系的人并不是她。 侍者送来两杯咖啡,热热的咖啡,飘着轻轻的烟,她愣愣望着,心底也不自觉跟着暖和了起来。 宗磊打开糖罐子,在她的咖啡里加入两大匙的糖,再将奶水缓缓注入咖啡里。 他的举动在她心中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记得她的喜好……但这并不代表什么,她强压下心底的骚动。 “你的咖啡很丰富。”他说。 唐羽心沉默地捧起咖啡杯,轻轻地啜了口,是心中的苦涩增加了,还是这家店里的糖不够味,她总觉得一股闷气卡在喉中上下不得。 唐羽心放下咖啡杯,又在咖啡里加入一匙满满的糖。 “你有这么多的苦涩?” 唐羽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拜你所赐。”她喝下一大口咖啡,过于甜腻的味道让她皱起了眉头。 宗磊爱怜地凝视着她。“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试试黑咖啡的滋味。” 唐羽心不以为然地冷冷一哼。 宗磊伸出手,宽大的手掌包住她冰冷的手,他审视着她,摊平她的手掌,细抚她手心每道纹路,她身子一僵,却也无法挣脱。 “情况好像变了,你手心的温度比我还冷。” 他温暖的手心,引诱着她握住他的手,唐羽心目光一凛,用力地抽回手,十指紧紧交握。 “我不想把事情变得愈来愈复杂,”她看着他,忍住心中的痛苦,轻轻地说。“我们之间不会有爱情。” 他眼神炯亮地凝视着她。“会有的,就看你是否愿意。” 愿意?!她胸口一紧。不! 唐羽心目光移向他处,无法正视他的人的眼神。“你爱的人又不是我。” “不,我爱你。”他轻抚着她的手背,吻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她的手心上,无声地倾诉他的爱恋。 只是,她能相信吗?她敢相信吗? 在伤痕累累、遍体鳞伤之后? 不,在看到那座牌坊时,她的勇气就全部化作飞灰消散了,全都消散了! 她没有那么坚强可以再次承受他的变幻莫测,而最重要的是—— 他爱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她看着他,再度坦承地说出心中的疑虑。“你爱我吗?或者,我该问你爱的人是我吗?” 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落寞的神情更显凄凉。 “在你的身边,我一直感受不到你的温度,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爱的人是我?我不要只当个替身……” 他伤害了她,让她陷入不安……不过,宗磊扬起了嘴角,炯亮的眼神含着笃定的笑意,他对天发誓,就此一次。 目前他所要做的就是让她重回他的怀抱。 “你是个冲动的人。” 闻言,唐羽心瞪大了双眸,她正不顾自己内心的痛苦,就像在伤口上撒盐一般,忍着痛解释他们之所以结束的原因,他却突然冒出这句话,坏了她所有的情绪。 “我是个冲动的人?!”她不禁扬高了声调。 宗磊目交一亮,想起两人头一次见面时,她火爆的怒骂。“没错,你是个冲动的人,你常常不问前因后果,就很直接地将当下的情绪反应出来。” “你——”唐羽心怒目相向。“全世界最没资格说我冲动的人就是你,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闷得像只死……蚌壳!” 说完,她自己惊讶地瞪大眼,她竟然用上小玲说来气死她的话?! “你说你不冲动吗?” “我……”她是冲动,别人说一句,她可以回上十几句! 不过…… “就算我冲动又干你何事!” “你愚昧,因为你伤害了你自己。”他语带责备。 泪水快速在她眼底凝聚。“我愚昧,我愚昧还不是你造成的,你没权利批评我!” “你不够温柔。”他又说。 “我不够温柔?!”唐羽心恨不得一拳敲死他。“我不够温柔干你屁事啊!我为什么要对你温柔,对你温柔有用吗?你还不是只把我当成一个替身!” “你骂脏话。”他继续指控,笑容却渐渐加大。 唐羽心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她放声哭了出来。“对,我会骂脏话,我不够温柔、我冲动、我愚昧。你可以走啊!不用坐在我面前,让我碍了你尊贵的眼,反正我没有vienna贴心,也没有vienna温柔,我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她,这样你满意了吧!” 她怒吼着,完全不顾形象地大声哭泣,泪水急速倾泻。“你好残忍,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宗磊抓住她挥舞的手,双眼直视着她,像是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一般。“你觉得自己像我死去的妻子吗?” 她大力挣开他的手,泪如雨下,只能无助地摇着头,便咽得无法言语。 “记住,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她。” 唐羽心眨着眼,无法置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你说什么……”她直视着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大逆转,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刚才似乎在说他并没有将她们两个混为一谈。 他捧着她的脸,攫住了她的唇,那吻一如以往的激情狂热。 “别伤害我……”她呜咽地央求。 宗磊轻叹口气后,轻吻着她哭红的双眼,微颤的手和灼热的眼神,表露出他激动的情绪。“我们结婚。” 唐羽心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滑落,眼中的哀戚,令宗磊十分不舍。 “你、你不要这样……放了我好不好?我不要当别人的替身……”她哽咽地说,直到喉中的苦涩让她无法顺畅说话。 宗磊眼里闪动炯炯的光芒,他执起她的双手紧紧握住。 “我爱你。”他同时起身将她紧紧拥进怀里。“你是唐羽心。” 她震惊地抬头看着他,抽泣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他说的可是真心话? 宗磊抚着她细致的脸颊。“往后当我半夜里醒来,看着身边的你,我会明确的知道,你是唐羽心,我所爱的人。” 宗磊细细凝视着她,想着她对他的意义,想着失去她他有多么的绝望和痛苦,他是多么需要她来爱他! “你们不同。” “天啊……”唐羽心惊呼,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他的身影重叠了好多个…… “请原谅我,不能承诺只爱你一人,vienna永远都是我的回忆,这不能比较,对我来说,你们两个同样重要。”他轻轻地笑了。“我虔诚感谢老天的恩典,让我和你们相遇。” 宗磊爱抚着唐羽心柔细的发丝。“请你记得,我永远知道你是谁,你不是替身,你是我宗磊所爱、所选择的人。” 她凝视着他,他的眼睛好清澈,她已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对她笑,他说话超过了二十个字…… “我能信你吗?” “能。” 唐羽心破涕为笑,心中再无疑虑了,她伸出双臂紧搂着他的颈项,投入他的怀抱。尾声 山上雾气氤氲,青山绿水为伴,身处其间仿佛也沾染了些许灵气。 唐羽心望着“宗氏宗祠”的牌坊,她轻轻一笑,看向身侧高大的伟岸男子。 “你先进去,好好聊天。” 宗磊没说什么,但眼中已闪过无数的情绪,唐羽心早已习惯了他的回应方式,就是像死蚌壳一样,嘴巴闭得死紧。 嗯,小玲的比喻还真好用! 她嫣然一笑,握住他的手,天气渐渐变热,他冰凉的手倒成了她消暑的最佳利器。“我会等你。” 宗磊抚着身旁妻子樱红的唇瓣,深邃的眼眸有着不容质疑的爱意。 “等我。” 她轻巧地点点头。“好,你赶快进去。” 唐羽心催促着他,看着他走近祠堂,她才旋身面对这一片好山好水。 固定时间来这里走走似乎成了他们夫妻俩的习惯,起初的确感觉有些奇怪,但久而久之,她反倒比宗磊更着急地想来这里,看着如天使般的vienna,仿佛就能洗涤所有的烦忧。 太阳很暖,风很柔,心里感到很平静。 她淡淡地扬起嘴角,享受着宁静的气氛。 没多久,她感到一阵风席卷而至,一股力道将她带进一副温暖而且让人安心宽厚胸怀里。 “这么快?”她打趣地轻点丈夫直挺的鼻。“看来你的烦躁明显减少了哦!” 宗磊开怀地笑了,环抱住怀中的挚爱,“就好像你的糖水咖啡,不再甜得让人皱眉。” “这是幽默还是反击?”她环住他的腰,戏谑地瞅着他。 宗磊挑起她的下颚,抚着她的唇瓣。“就当是甜言蜜语。” 唐羽心俏皮地挑着眉。“呵,我努力感受!” 她越过宗磊的身子,望向宗祠。“你说完悄悄话了,现在该换我和vienna聊聊。” 宗磊装出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最近,他愈来愈有幽默感了。 唐羽心大笑开来。“我会努力少说你的坏话!” “感谢。” “不客气。” 她走向前,凉爽的风拂过她的脸,吹起她的发,像是在她耳边轻轻细语。 唐羽心停住脚步,望向天空,天际好像有个天使,长长飞扬的头发,含笑的美眸,那模样美丽得让人惊叹。 天使微笑地看着她,给予无限的祝福。 唐羽心扬起笑,轻声说:“谢谢。” 幸福已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