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今天又没吃药[穿书]》


 第 1 章

    檀音从来都不是温柔似水的性子。
    和周寂临喜欢的女子相去甚远，所以她只敢小心翼翼地把喜欢压在心里，从来不去烦他。
    但这次不一样，九州下了通杀令，她身边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她只能远赴南海冰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周寂临能念在他们还有一个道侣的名头在，能施以援手救她一次。
    “你快走吧，仙长不在洞府内。”道童横眉冷对，拦着她不让她再进一步。
    “我有要事求见，”檀音听不见他说话似的，自顾自拿出一支白玉簪来，“劳烦小道友将这支玉簪交给你家仙长，他见到自会来见我。”
    道童被拉扯的不耐烦，死活不肯接，猛然一甩手，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怎么就不明白。你们本就是名义上的道侣，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死缠烂打，仙长不会见你，你不要再来了！”
    白玉簪摔在地上，断成了两半，积攒了百年的灵气从断裂处溢散开来，流光溢彩的。檀音的目光落在白玉簪上，久久没有动作。
    道童心里有些发慌，辩解道：“是你自己没拿稳，怪不得我。”说完就往回跑，想要关门。
    “站住！”玉簪流逝的灵气就如同她一直压抑着的怒火一同被点燃了。
    道童“咚”一声撞在石门上，撞得有些晕乎，远远看着檀音迈步朝他走来，身后霞光万丈。
    不得不说檀音的容颜是整个九州数一数二的，但她的手段和狠毒的心肠直教人人望而生畏，流月宗神女曲千凝就是最好的例子。要不是最后一次对曲千凝出手被人发现，恐怕所有人都被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蒙在鼓里。
    “你……你想做什么？！”道童这下是真的慌了，摔在地上的身子不断往后挪。
    檀音隔空甩了一巴掌过去：“我和周寂临怎么样，轮不到旁人来议论。”
    她念着他是周寂临的道童，手下留了几分力，可道童修为不济，一巴掌就翻了个跟头，还吐了血。
    檀音跟没看到似的，继续朝他走去：“名义上的道侣，他也是我道侣，我出了事他也别想逃，懂吗？”
    “住手！”
    檀音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打下，就被一股强大的灵气推开。她受了内伤又强撑着来了南海，根本不敌这一击，她连退了好几步，咽下一口逆血，指甲死死抠着皮肉，不让自己在周寂临面前倒下。
    “檀音，你过分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落在他耳里，周寂临越发不了解这个女人了，从前她在自己面前别说动手伤人，就是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檀音眼睛情不自禁落在来人身上，哪怕明知道一切讨好都是徒劳，她还是无可救药的爱着他。她来之前想要求他救她一命，来到南海后，想明白要救她太强人所难，只要最后再见他一面就好。
    可白玉簪的断裂让她情绪失控了，她突然觉得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太累了。
    “我过分？”檀音指着晕过去的道童说，“我不过打了他一巴掌，你就出现了。而我呢？我的命都要没了，你却躲着我，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檀音，善恶有报，你就不怕天谴吗？”
    檀音只觉得心凉了半截，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说我没做过，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你信吗？”
    “除非你能救回千凝，否则所有的话都是空谈。”
    千凝，叫的真亲切啊。
    他的话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檀音忽然就笑了起来，放肆的笑着。
    周寂临皱眉：“檀音。”
    她闭了闭眼，将笑意敛去，说话时还是牵动了嘴角：“好，我走。从今往后，你我如这青丝，一刀两断，愿今后见面不识，再无牵扯。”
    断发悄无声息落在地上，周寂临看了许久，鬼使神差地捡了起来。
    那是周寂临最后一次见到檀音，他不时回想起她离去时嘴角嘲讽的笑和她决绝的眼神，就像从未认识过她。
    再次听到她的名字，是神女复活，天下归心，伴随着她挫骨扬灰的死讯一同传来。
    人人都叫她女魔头，周寂临却不时闪过一个个疑问。
    檀音修的是医道，医者仁心，除了在一些事上针对曲千凝外，她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他甚至有一次撞见过她偷偷给曲千凝写道歉信，废纸扔了一地，唯一满意的一张还没送出去就被他撞见了。
    他没说什么，只当自己路过，却看到小丫头慌乱中背在身后的手将信纸捏成一团。最后那封信怎么样了，他也没有关心。
    这样一个人，会用那么恶毒的手段去伤害他人吗？
    如果这才是她的本性，那她确实心机重的可怕，可她是吗？
    周寂临不禁想起檀音问他的那句话“我说我没做过，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你信吗？”
    他不信。
    因为没人相信。
    于是，周寂临开始悄悄调查事情因果。
    一年后他得到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这竟然是个惊天骗局。
    同时等来的还有流月宗神女，曲千凝。
    “你好像知道我要来。”曲千凝红唇艳丽，完全没了往年柔柔弱弱的模样。
    “今天是她的忌日。”周寂临站在一块石碑前，手指轻抚过“檀音”二字，“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迟早会被灭口，不是么？”
    “周仙长，小女子曾经可是很喜欢你。”
    周寂临嘴角扯了一下，似乎想要扯出一个笑来，“周某谢过神女抬爱，只是受之不起。”
    曲千凝眼中戾气一闪而逝，接着笑道：“那周仙长想要自己动手呢，还是要小女子帮忙？”
    周寂临收回手，呼出口气：“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神女。”
    身后传来轻微声响，是拔剑声。曲千凝的声音在缓缓接近：“仙长请问。”
    周寂临忽然回过身：“你相信轮回吗？”
    “嗯？”曲千凝没想到他问的会是这个，一时被问住了，脚步顿了一下，“世人造化万千，为何不信？”
    “噗”三尺青峰没入胸膛，周寂临一把抓住剑身，任鲜血从手掌留下。血落到他挂在脖子上的小铜镜上，铜镜诡异地闪了一下。
    周寂临终于扯出个释然的笑：“下一世，我会在地狱等你。”

 第 2 章

    “师姐。”
    自从檀音闭关出来，沉璧就有些怕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她变了很多。让她印象最深的，是檀音拖着还在滴血的剑从试炼之地出来时，抬头望向天际，眼神茫然到让人看了都想哭。
    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不再玩闹，不再修炼，也不再缠着周师兄，就连她在她面前提起流月宗要选新神女的事她都没什么兴致，只是抱着酒壶看着手中白玉簪愣神。
    “大师姐，你就收下他吧。”沉璧壮着胆子又道，“前阵子你可是答应了的，如今我把他带来了，哪有反悔的。”
    说着又把小孩往她面前推了推。
    檀音缓了缓神，看了眼一脸病态的小孩，她记得上一世她是收他为徒了。她修的是医道，而这小孩身中剧毒又天生体弱，遍寻名医来治都言活不过十载，他爹娘便把他送来修道寻求一线生机。却不知在他体内余毒全部清除之前，他是无法修炼的，没人愿意接手这件费力不讨好的麻烦事。
    那时的檀音虽性子跳脱，心肠却十分软。被人一求也就答应了，只是这小孩实在短命，在她门下前两年，病情反复发作，第三年好不容易稳定些，檀音离开半个月，回来时他的遗体已被送回去了。
    檀音转着玉簪的手一顿，她是为什么离开来着……
    沉璧拿手在她眼前拼命晃着：“师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檀音仰头饮了口酒，懒懒道：“我治不好他，你带他回去吧。”
    “师姐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人小孩大老远来一趟，你这就让人回去了也太让人寒心了吧。再说我们师门人丁凋零，我们三人之中只有师姐尽得师父真传，师父他老人家仙去多年也是时候为师门……诶师姐，师姐你去哪啊？”
    “去找周师兄。”
    -
    周寂临和她并不是同一个师门，他常年跟着师父在外游历，但只要回到门派，檀音永远是跑的最勤快的一个。
    今日过后周寂临又要下山了，檀音终于下定决心去见他。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
    檀音站在简陋的竹篱外筹措不前，她怕一见到他连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都忘了。何况，周寂临……应该也不想见到她吧。
    站了半天，眼见天色都要暗下来了，她才呼出口气笑了一下。都没脸没皮那么久了，还差这一次么？就当为过去践行了。
    她收拾好表情，仿佛整个人都变得鲜活了起来，瞬间回到了少女情窦初开的年龄。如果被沉璧看到，肯定会大呼从前的师姐又回来了。
    “周师兄，你在吗？”檀音推开竹门，室内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仿佛没人在这里生活过。
    没人应声，檀音却松了口气。
    “周师兄，我给你带了松子糕，这是我跟山下厨娘特意学的，师兄赏个脸尝尝吧，很好吃的。”
    岁月蒙尘，记忆格外幽远。
    她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这次也不例外。又鸡零狗碎的说了几件事，她才离开。
    不久之后，屋内响起一声幽幽叹息。
    从来对檀音带来的食盒不屑一顾的周寂临如获珍宝般小心打开，香气刹那间扑满了整个竹屋。周寂临一反常态地正要去取松子糕，却见这个食盒另有玄机。他在盒底一按，跳出个暗格，里头摆着一根白玉簪。
    周寂临手指颤了一下，许久才将白玉簪拿在手里：“檀音。”
    声音沙哑的不成样，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眉间黑气更甚。手指慢慢收拢，他喃喃道：“你也回来了吗？”
    -
    回到小栾峰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檀音也不点灯，拎着酒壶，静静走回住处。
    她曾在日渐喧嚣的红尘中终日忙忙碌碌，已经很久没有闲下来散散步了。她一直在想重活一世的意义是什么，是要以最快的时间最毒的方式对付曲千凝吗？是重新把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争取回来吗？
    不，她争过，争到最后，发现自己从来都一无所有。
    说到底，不过是她不够狠心。徒弟死后她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没日没夜的研究奇毒，倘若她足够心狠，就凭她一手神出鬼没的用毒本事，九州大陆有谁能奈何得了她。可是周寂临不喜欢，他只在试炼中她救活一个又一个道友时对她笑过。她便把那个笑记在心间，至死都没人知道她对奇毒的了解远胜过医道。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檀音思绪被打断，楞了一下，挥手点亮了四周。
    “你怎么还没走？”
    小孩躲在一颗树后，穿得略显单薄，如果不是忍不住咳嗽，檀音正走神间也不会注意到他。
    咳了好一阵才停下，许是咳得急了，小孩一双眼看着水汪汪的。他站直了道：“师父说的话，替我瞧过病的老先生都说过。今日之前，我以为只有师父和他人不一样，没成想……”看了她一眼，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檀音有些好笑，小兔崽子竟敢埋汰她。
    “我可没说要收你为徒。况且……”她顿了一下说，“很快我就会离开缘生派，你跟着我只会受更多苦。”
    “你之前答应的好好的，我如今无处可去，只能赖着你了。师父要真不想管，那就不用管我好了，让徒弟独自在这赏……风。”
    天上无月，连星子都被埋没在云层里。
    许是时间太久她记不清了，又许是她那时心里记挂的事太多，从来只在徒弟毒发时出现，两人从没好好谈过一次话。她才发现小徒弟竟这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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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音突然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那个同样到了穷途末路的自己。那时候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声“我相信你”，哪怕什么都不做，她都不会走到那样的地步。
    本以为不会再心软的檀音再一次动摇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就尽最大努力去治，实在不行，往后便带着他到处游玩。也好过被人推来推去，一次次燃起的希望落空。
    见他打了个喷嚏，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太凉了，不知吹了多久的风，沉璧也是的，不知道让人在屋内等么。
    “进去吧，别着凉了。”
    照亮道路的灯笼随着两人的前进一盏一盏亮起。
    “诶小孩，你叫什么来着。”
    “回师父，徒儿谢珏逐。”
    “以后不用叫我师父，我不想让任何人再受我牵连……至于你，我便代师收徒。逐儿，明天去给师父上个香，顺便给你沉璧师姐传个话，让她自己面壁思过一天。再有下次，就待在思过崖不用出来了。”
    “……”
    脑中突然多出一个声音：“宿主，你这么做是在给你徒弟幼小的心灵添了道疤的基础上又撒了把盐，虽然你上一世没救活他，但你现在有我啊！宿主，世界还是很美好的，你不要厌世啊！”
    檀音一秒出戏：“你有办法治好他？”
    系统：“当然没有！”
    檀音：“那你能干嘛？”
    系统：“给你加油打气啊！”
    檀音：“……”
    谢珏逐适时地停下了脚步，垂着脑袋：“师父，我不怕受牵连，我只想做你徒弟。”
    檀音闻言一笑，拎起酒壶喝了口酒：“为什么想当我徒弟？”
    这一世，她对他可没表现出半分善意。
    谢珏逐缓缓抬起头，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爹娘都是皇族贵胄，自从我中了奇毒后，才算真正见识过了人情冷暖。人心善恶，我分得清。”
    他取出一块雕花玉牌，两手捧着递给她：“师父若是不想认我这个徒弟了，这个也请收回吧。”
    这是代表棠玉峰亲传弟子的玉牌，檀音终于想起了点什么，在这之前见过他一面，不过他正处于昏迷状态。为了表示确实愿意全力医治他，檀音将玉牌留给了他。也就是说他们师徒，就差一个正式的收徒仪式。
    系统：“看吧，这就是命中注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宿主，你千万别黑化啊，虽然我是系统，但我也很害怕的……”
    檀音：“……”你好烦。
    ※※※※※※※※※※※※※※※※※※※※
    女主穿书后失忆，重生后想起，目前记忆恢复：35%
    捉虫~

 第 3 章

    檀音循着上一世琢磨的方向给他定了几个药方暂时压制毒发，他身上的毒很奇怪，纵然她曾数十年与毒相伴，可依然无法分清这是什么毒。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说爹娘得罪了人，被仇家找上门。至于什么时候被下的毒，仇家是谁，一概不知。
    和上一世的说辞一样，上一世檀音没放在心上，只想着治好他就行。重活一世，檀音什么都不想争了，便把心思放在谢珏逐中的奇毒上。经过几天的尝试，想要化解奇毒还是一筹莫展。
    但好在一直都没有毒发，她回忆着谢珏逐毒发的样子，开始思考他是不是中的不是毒，而是蛊，或者其他什么禁术？
    方法倒是有，但徒弟不是小白鼠，不能一一尝试。
    小白鼠……
    这个思路好，所谓有问题要上，没有问题制造问题也要上。同理，没有小白鼠就自己制造小白鼠，以前怎么没想到呢？不管了，先给徒弟放点血。
    “师父，你打包行李做什么？”谢珏逐被传召符叫过来，首先看到一排排摆好的行李，“我们今天就走吗？”
    檀音：“走什么走，待会儿师父带你去大捞一笔……”
    谢珏逐：“？？？”
    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檀音正了正色，改口道：“哦不是，带你去见见你的同门前辈们，初来乍到，总得给前辈们请个安，卖个惨吧。”
    谢珏逐：“……”
    檀音转过身担忧道：“每个峰转一遍的话，你身体能吃得消吗？”
    谢珏逐道：“只要不发作，就没问题。”
    檀音打了个响指：“那就好，把手伸出来。”
    谢珏逐听话地伸出手，檀音先是看了看他的手相，接着皱着眉说：“徒弟，看你这手相，为师掐指一算……”
    “命不久矣么？”谢珏逐见她不说下去，能料到般接下去说，“给我摸过骨的老瞎子也这么说。”
    檀音：“……”又拿你师父跟江湖骗子比。
    檀音一把抓住他略显消瘦的手，深情道：“徒儿，有为师在，怎会让你英年早逝。”她话音一转，“只不过，今日看你面色红润并无大碍，是个放血坑爹的好日子。来看看，喜欢哪个，随便挑。”
    她拉过一个行囊“噼里啪啦”倒出一堆刀剑。
    谢珏逐朝她看了看，毫不迟疑地抓过一把匕首，在手掌上划开一道口子，深黑色的毒血顿时涌了出来。
    下手那叫一个干净利索，从头到尾没喊过一句疼。
    檀音看得楞了下，接了点就立马给他止了血。
    檀音对系统说：“你说我徒弟年仅六岁的身躯里会不会也藏着一个老怪物？”
    系统：“就因为他说你像老瞎子吗？我觉得你对他有偏见。”
    檀音：“……你可以闭麦了。”
    系统是在她重生后突然冒出来的，檀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也在逐渐恢复。系统给过她选择，上一世程序出错，那些记忆可以破例抹去，但被檀音拒绝了。
    因为抹去了记忆――她还怎！么！作！弊！知道原剧情哪有亲身经历过的有真情实感印象深刻！
    这个系统呢，除了聒噪了点，平时一般不会随意发布任务，比如从重生到现在它除了会bb之外，一个任务都没发布过。檀音怀疑它是心生愧疚，故而刻意讨好，当然如果能给个百八十万的灵石补贴一下就更好了。
    “这里是药田，陆老头种的灵草灵药从来不让别人碰，并且软硬不吃脾气古怪易燃易爆，脑袋一根筋还冥顽不灵，之前那一套在他这儿行不通，极难攻略。所以我们只能……”
    谢珏逐：“硬抢？”
    檀音：“……智取！”
    “过会儿你就过去碰个瓷，碰瓷你知道吧，就是过去在他面前一躺，不管是不是他撞得你，你只管认定是他。如果能顺带吐口血就更逼真了，尽量给你师父我多争取一点时间。”
    谢珏逐看着那个被师父称为“老头”的美男子心情复杂：“……嗯！徒儿明白！师父尽管放心！”
    “孺子可教。”檀音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檀音带他出门遛了一上午，收获颇丰。有时候不压榨一下，都不知道同门前辈们竟然这么有钱！檀音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徒弟，干完这票师父就带你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来年再战！”
    系统都快哭出来了：“宿主，他还只是个孩子！你放过他吧！”
    檀音：“就是因为孩子才值得培养！既然无法修炼那就做个世界首富吧，我檀音的徒弟怎么可能没有姓名。”
    系统：“可以修炼……”
    檀音：“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
    系统：“他可以修炼的。如果宿主愿意接这个任务的话，可以改变剧情，他有机会活下去的……”
    檀音：“你先等等。”
    她在手上画了道符往谢珏逐背上一拍：“徒弟，上！头可断，血可流，人生第一桶金必须赚！”
    系统：“……”其实应该抹去的是你穿越前的记忆吧！
    谢珏逐喷出一口血，倒在陆长老脚下，将他“老人家”吓了一跳。
    檀音给徒弟更上一层楼的演技点了个赞，趁着陆长老转身之际，遛进了药田。
    “发财了发财了！”檀音一边采着灵药，一边念念有词，“与其让下任掌门将门派资源白白让给外人，不如全都留给我，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相信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后一定会被我的良苦用心感动……”
    系统反对：“是一定会把你打出师门吧。”
    檀音撇了撇嘴：“老头还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呢，门派被灭时也没见他出现过。我不过拿点资源，他要敢回来……我就到处传扬他诈尸。”
    系统忍了好一会儿才说：“有你这样的徒弟真是师门不幸。”
    檀音：“过奖过奖。”
    系统：“……再说你拿的那叫一点吗？！”
    装满了两个百宝袋，檀音看着光秃秃的药田若有所思：“你说的对，拿一点也是拿，多拿少拿也没差，门派宝库的资源我也要争取一下。钥匙在哪个长老手里来着？”
    系统：“…………”
    “檀音！你在这里做什么？！”陆长老看到一地荒凉，怒气值直线上升，“我的灵药啊！！！”
    檀音：“……哎、呀！”被发现了！
    趁着陆长老查看灵药损失的间隙，檀音赶紧拉起假意昏迷中的徒弟：“风紧，扯呼！”
    “檀音！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一声悲痛欲绝的怒吼。
    这时候不跑才怪，檀音恨不得脚下装个风火轮，带着她和她徒弟瞬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谢珏逐扯了扯她的袖子：“师父，陆长老那么生气，你到底偷了多少？”
    “治病救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这老头更年期，不用理他。”
    谢珏逐想了想换了种问法：“那……你洗劫了陆长老多少灵药？”
    檀音：“……”
    ※※※※※※※※※※※※※※※※※※※※
    不争不抢，只是专门坑蒙拐骗，没毛病。
    谢珏逐：师父说的都对，我听师父的。
    檀音：好徒弟！
    求收藏！~

 第 4 章

    小徒弟鬼精鬼精的，这时候问莫不是想跟我五五分账？这种影响师徒感情的事情以为我会答应吗！除非二八分！
    “大师姐！”沉壁远远就看见檀音一路逃命似的，小瞬移符都用了好几张，她怕她再不出声，就只能看背影了。
    听到沉璧的声音，檀音头疼地挥挥手：“有点要事，回头再聊。”
    “师姐，二师兄回来了！”沉璧两手做喇叭状喊道，下一瞬檀音从老远处到了她眼前，一脸凝重地盯着她。沉璧往后缩了缩，“大师姐……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说静影师弟回来了？”
    沉璧被檀音抓着肩一阵猛晃，晕乎乎地“啊”了声。
    得到肯定答复，檀音收起逃亡中狼狈姿态，拢了拢衣袖，淡定地转过身，跟徒弟科普道：“你这位静影师叔不是平凡人，小小年纪已达虚丹境界，可谓是前途无量，是整个修真界的楷模，最重要的一点，他特别能打。”最最重要的一点，他还特别抗打。
    系统：“他的年纪好像比陆修筠还大。”
    檀音：“……这鬼设定我不服。”
    静影本是个逍遥散客，入门较晚，单论年纪已经是檀音祖宗辈的了，当然，这得不算上她重生前的。
    他的修为在整个门派属于中等层次，直到门派大祸临头，他也不过堪堪达到金丹中期。檀音对这个师弟的印象便停留在他为门派战死那一刻，新任掌门带领着宗门大半长老对邪教俯首称臣，就算老头真的诈尸回来了也已经无济于事，真正战到最后的只有他一个。
    “檀音，把你偷的灵药交出来！”陆长老随后而至，一脸怒容，“念你是后辈，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你不客气一个试试啊！”檀音嚣张地说完后，小声问沉璧，“静影师弟到附近了吗？”
    沉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陆长老必然不好惹，于是也小声回道：“他被掌门叫去了，一时半刻可能过不来。”
    “什么？！掌门一大把年纪了跟着瞎掺和什么，完了完了。”檀音不过筑基后期的修为，去跟个长老打，这不摆明了找虐么。
    “好的很！”陆长老咬牙切齿地说，他手一抖，手里多了一把剑，气势汹汹地准备对她“不客气”。
    现在再跑已经来不及了，在陆长老面前跪地求饶是没有用的，檀音眼珠一转：“等等！”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陆长老，您看，他是我徒弟。”檀音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身弯腰将谢珏逐拉到跟前来，趁着这会儿功夫在脸上点了两点泪，“陆长老既然为他把过脉就该知道，他身中奇毒，每天需要大量的灵药为他续命。弟子之所以这么做都是逼不得已啊！”她低头看似装模作样拭去脸上的泪，实则给小徒弟使了个眼色，“师父临终前将他托付给我，如果我不能治好他，岂不是愧对师父的在天之灵！”
    谢珏逐：“……”
    接收到檀音的眼神，谢珏逐默契地吐了口血，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沉壁：“……”师父不是前两年就离开门派了吗？什么时候交代的临终遗言？
    陆修筠：“……”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徒儿！徒儿你怎么了！陆长老，您一向宽怀大度乐于助人乐善好施，我徒弟此时危在旦夕，性命攸关的事，您不会见死不救吧！”
    “……”这简直就是在明示了，谢珏逐立马闭眼，熟练地开始装睡。
    陆长老面无表情地看她假哭：“也罢，不过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轻饶。这次就当我把灵药借给你了……”还还是要还的。
    檀音趁热打铁：“陆长老果然是个大好人，我看灵田里只有中低阶灵药，不知陆长老有没有高阶灵药可以借我一……”
    陆长老黑着脸一口否决：“没有！”
    谢珏逐睁开一只眼，小声道：“师父，陆长老有块洞天灵宝，高阶灵药大半都藏那了。”
    檀音与他击了个掌：“干得漂亮！”
    “……”你们当我听不到吗！
    陆修筠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师徒，正要为他心爱的灵药替天行道，却再次被打断了。
    “檀音姑娘，掌门有请。”来传话的是掌门身边的鹤童，见到他陆长老也要给三分颜面。
    檀音眉头一皱，这才半天，告状都不带这么快的，掌门长千里眼顺风耳了吗？
    把徒弟交给沉壁，对陆长老道：“陆长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小徒弟身娇体弱，有什么都冲我来，希望你能对他手下留情。”
    陆修筠道：“我还不屑对个孩子下手。”
    得到满意回答的檀音心想，回来就立马带着徒弟遛。
    “陆长老，掌门也一道有请。”
    檀音：“……”
    ……
    “晋升长老？！”结下梁子的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只不过陆长老又嫌弃地补了一句，“她？”
    掌门不理两人一惊一乍道：“棠玉峰长老聂炎魂晶已毁，想必是遭遇了不测。檀音，你是聂长老首徒，理应接任长老之职。”
    檀音沉痛地想了又想，目光坚定地看向掌门。就在掌门以为她决定好了挑起大任，正要宣布时，檀音突然道：“晋升长老后，我可以掌管门派宝库钥匙吗？”
    “……”所有长老目光灼灼地看了过去。
    檀音：“你们这么瞪着我干嘛？身为缘生派弟子，为门派做事那是应该的，弟子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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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长老听不下去站了出来：“掌门，此事不妥，檀音今日……”
    掌门摆摆手打断他：“哈哈哈哈檀音小友所言在理，只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你是怎么做到让那么多长老前来告状却一个都没有直接把你扔出去的？”
    “……”她知道会有人来告状，没想到这么多长老全都来了。
    “掌门，你有所不知，师父临走前将他身中奇毒的私生子交给我，近日他的病情加重，檀音空有医术，药材却缺东少西，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原来是这样，聂长老竟然留下来了个私生子？”
    檀音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改天我带他来给掌门请安，掌门伯伯您看这个钥匙……”
    掌门顿时收起脸上多愁善感的神情：“不可能。”
    “哦。”檀音突然没了兴趣，转身就走，“那把这个光荣的称号让给静影师弟吧，再不济沉壁师妹也可以，虽然她废话是多了点，修为是差了点，脑袋是呆了点，但总体形象还过的去。”
    “……你等等。”
    檀音瞬间喜笑颜开，转身道：“檀音谢过掌门成全！”
    掌门叹气：“我是想说，十日后在丘游山会开三年一度的比武大会，我们商量了下，年轻一辈弟子中只有你和周寂临最为合适，所以决定让你和周寂临一起去。只要你们赢下第一，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陆长老传音道：“掌门，万万不可啊！”
    掌门传音回去：“我才劝着静影把长老之位让给檀音，现在反悔，我不要面子的吗？”
    檀音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那就一言为定哦！”
    ……
    檀音拎着壶酒坐在屋顶，仰头望着星空，不言不语不动。
    系统：“宿主，要不然还是把记忆抹去吧。”
    檀音已经好几天没沾过酒了，一提起那谁又开始抱着酒壶。
    檀音扭了扭发酸的脖子：“说了不要。”
    系统还想再劝她两句，檀音接着说：“我思来想去，还是在去丘游山的路上开溜是最好的选择，那么我该怎么悄无声息地把徒弟一起带出去呢？”
    系统：“……你不是在想周寂临的事吗？”
    檀音莫名其妙：“我想他干嘛？”
    系统：“你重生时可是天天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的。”就像现在这样。
    檀音：“那是为了祭奠我逝去的爱情。”
    系统：“……”
    檀音：“不过恢复记忆后我发现这份感情其实是被原剧影响了，何况我喜欢的也不是周师兄这类型的。”
    系统：“宿主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上一世只是抹去了你一段记忆，本质上你还是你，喜欢谁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檀音：“错！那是没考虑外在因素和内在因素，比如恢复记忆后，我喜欢的就不可能会是他。”
    系统突然八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檀音：“我喜欢……陆长老这样的！”
    “噗”
    系统仿佛听见了自己吐血的声音。
    檀音：“划重点，有钱有颜有灵药，是个土财主，除了年龄大了点，简直是男神中的男神，嫁了不亏。”
    “……”他可能比较想把你埋了。
    ※※※※※※※※※※※※※※※※※※※※
    谢珏逐：“……”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

 第 5 章

    丘游山。
    比武大会说的好听，诓年轻弟子们过去才是真。其实不过是替乡亲们解决妖魔骚扰的问题，哪一派最先找到源头解决妖魔，哪派就获胜，这不叫比武，这叫历练。
    早就洞悉了这一切的檀音深知在丘游山作威作福的不是什么小角色，上一世周寂临没来，檀音带着小弟子们死里逃生很是狼狈，这次就不一样了。檀音拟完名单就带着弟子们提前上路了，要的就是快准狠，不给任何长老掌门发现她把二师弟带上了。
    一路上小弟子们窃窃私语：“不是说由周师兄带队么？周师兄怎么没来。”
    “你看那个是不是长老？我们这次是有长老一路随行吗？”
    “太好了，听说这丘游山险峻异常，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安危了。”
    “好什么，这样的比武大会，你们听过哪一回哪一派是有长老护送的？太丢人了！”
    “檀音师姐才多大，凭什么让她带队！瞧瞧挑的什么人，让那两个外门弟子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檀音找了个借口和二师弟落在最后，她盯着白胡子一大把的二师弟看了一会儿，欲哭无泪：“二师弟，岁月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老成这副样子了？”
    静影无辜道：“师姐，我一直都长这样啊。”
    檀音干脆问系统：“系统儿，你到底对我如花似玉的师弟做了什么？”
    系统：“宿主，你除了他耗尽真元战死那一刻都没好好关心过他吧？”
    檀音明显底气不足，眼珠乱转：“有吗？师弟常年在外这也情有可原嘛。”
    系统：“他用全部生命换最后一刻的修为激增，所以才会回到年轻的时候。”
    上一世，静影手握长/枪，伤痕累累地一次次站起，死死守在山门前，困兽般犀利的眼神从每一个人脸上掠过，他的声音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歪门邪道也配猖狂！
    ——来啊，想要夺得缘生派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放心，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陷入这样的绝境。”檀音喃喃道。
    “大师姐？你在说什么？”
    檀音回过神看到现在的静影，顿时收起了多愁善感，拍了拍他的脸，兴奋道：“因为我会让门派变成一个空壳子，那些不中用的叛徒就留给他们好了。”
    静影：“啊？”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棠玉峰第三代长老，不许推辞。”
    “可是师姐，师……”
    檀音不容分说地将代表长老身份的宫玉丢给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追上队伍继续带队。
    到了平林庄附近，出现了些许黑雾从地下飘出的现象。
    “小心戒备。”檀音说，“我们的目标是要到前面那个村庄里去，尽量不要触碰到这些黑雾。”
    “师姐，我们不是来比试的吗？去村庄做什么？”
    “是啊师姐，我们不会走错路了吧？”
    檀音道：“比武比武，我们修的是道，比的什么武，取个名头都不走心。别指望打来打去了，我们来丘游山是来历练的。”
    “历练？”
    “所以啊，历年被骗来师兄师姐们没透露出半点风声，多半是要我们毫无准备地面对将来我们有可能会面对的危险，明白修道的艰辛与修道的意义，还有……”檀音嘴角溢出一丝淡淡地笑意，“这个世界要比你们想象中要残酷的多。”
    弟子们小声讨论着这事的真实性，檀音充耳不闻：“现在你们面对的就是一个小小难题，首先各自组队穿过黑雾，到达平林庄。”
    “师姐，那之后呢？”
    “到了之后你们就明白了，给有需要的村民必要的帮助，比如除除妖气魔气瘴气之类的，各种各样的任务，总有一款是你喜欢的。”
    “檀音师姐，你不带我们吗？”
    “既然是历练，哪有样样都要师姐带的道理，再说以你们的实力，师姐相信你们，加油！”
    “大师姐，你真不管他们了啊？”静影从没见过这么草率的让弟子们自己去历练的，“他们不过都是练气、筑基期。”
    “我也是筑基期啊，不用担心他们，就算遇到危险，不是还有你么？”
    “师姐说笑了，我……我怎能跟师姐比……”他双手捧着宫玉想要还给檀音。
    檀音终于知道为什么上一世只在最后记住了这个师弟，除了路人形象之外，连性格都被岁月磨平了。
    她转过身扬声道：“好了，大家就地解散。”
    “你跟我来。”这句是对静影说的。
    静影不敢违抗，连忙跟上。
    檀音：“系统，有没有什么让我师弟变得年轻点的任务？”
    系统：“我找找……有了！”
    檀音：“难度高吗？”
    系统：“三颗星。”
    檀音：“那算了，我不接难度超过一星的任务。”
    系统：“……你徒弟的任务五星。”
    檀音：“所以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救活他，活了两世，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我自裁算了。”
    系统：“宿主不该这么盲目自信，到时间再接任务，时间就已经不够了。”
    檀音：“你别想骗我，接第一个任务起，就会有无数任务接踵而来吧。既然已经出错了，那就一直错下去吧。我檀音不认命，上一世连自我都丢了，我活的还像个人吗？”
    系统：“宿主你再好好想想吧。”
    檀音拿出一颗碧绿色的丹药给静影。
    静影：“这是？”
    檀音撇了他一眼：“剧毒，不肯当长老你就服毒自尽吧。”
    静影哭笑不得地一口吞下：“师姐才不是那样的人。”
    “知道就好。”檀音取出洞天灵宝来，“这是避瘴丹，能维持半个时辰。我去看看徒弟，赶路的事就麻烦你了。”
    一般的百宝袋只能储物，而洞天灵宝能装人，相当于开辟出了小块天地，还能随身携带。这样的灵宝极为罕见，放到任何地方都是要被杀人夺宝之物。因为洞天一旦认主，除非原主死亡，否则抢夺来的也不过一块废石。
    这块洞天是师父聂炎的，上面的禁制不知为何已被解除。也不知小徒弟从哪翻出来的，有时候檀音真的怀疑小徒弟是不是真的是师父的私生子。
    洞天福地内，小徒弟正翻阅着竹简。竹简大概是师父囤积在此的，檀音随手拿了一卷，三秒后头昏眼花地扔开。又是炼丹，这种浪费时间又浪费生命的东西也就老头喜欢。哦，现在又多了一个。
    “师父。”谢珏逐听到动静站了起来。
    檀音给他把了脉，还是同往日一样，奇毒静静蛰伏着，竟一次都没发作过。檀音记得上一世，在这段时间可是过的异常凶险，而目前的情况简直不正常。
    一定有哪里改变了。
    ※※※※※※※※※※※※※※※※※※※※
    这个屏蔽词……在线表演一个哭笑不得

 第 6 章

    “龙女出嫁，神鬼退避！”
    伴随着一声敲锣声，哀乐奏起，纸钱大把大把地撒向空中。
    除了一个被八人抬着的大红花轿之外，送亲队伍人人都穿着丧服，跟在花轿后的父老乡亲们人人都在哭着。
    “嫁人还是送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静影已经进了平林庄，一来就撞上了这样的阴森森的场面。
    “龙王嫁女。”
    静影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是檀音又松了口气：“这是何解？”
    “平林庄一带常年干旱，每年都会求雨，用未出阁的姑娘献祭龙神，听说是村里的传统美德。”
    “献祭？！”静影听完就静不下来了，“师姐，我去把那姑娘救下来。”
    “慢着慢着，你听我把话说完。”檀音搬来长凳，“你先坐下。”
    静影火烧屁股似的，根本坐不下来：“师姐，人命关天的事，我不能见死不救！”
    “二师弟，师姐了解你的心情，但这次你是做为长老前来的，你要做的就是在众弟子合力都无法抗衡的存在面前保证大家的安全。历练的事，就交给他们吧。”檀音语重心长地劝道，“那我们边走边说？”
    丘游山不止一个平林庄，但前来历练的也不止他们一个门派，无论结仇与否，该遇上的总会狭路相逢。
    两人稍做乔装，混在队伍最后。
    檀音道：“你先看看周围，是否有其他门派修士的埋伏。”
    静影这才冷静下来，调出神念一番查探后道：“师姐料事如神，还真有埋伏。”
    檀音又道：“一般被献祭的姑娘都会被绑着手脚防止她逃，但这个不一样。不哭不闹，还有闲情雅致撩开帘子看看到了哪里。这说明有人比我们快上一步，所以你就别费这个心思了，安静看戏就好。”
    “看戏？我们不帮忙吗？”
    檀音抱着胳膊：“这里是男女主千年等一回的相遇相识之地，也是智慧与邪恶化身的反派重见天日之地。来到这个村庄的起码超过三个门派，轮不到我这个恶毒女配出场。”
    静影被一堆无法理解的词汇说懵了，只抓住了最后一个词：“恶毒女配是什么？”
    檀音打了个比喻：“就比如和超级大魔头一伙的人。”
    “谁是大魔头？”静影越听越迷糊。
    “……”檀音忽然觉得这个比喻打的不大恰当，“这不重要，你知道恶毒女配要做什么吗？”
    这句静影理解了：“帮助大魔头捣乱？”
    檀音愁眉不展：“是当炮灰啊，不许问炮灰是什么。”
    静影：“……”
    静影：“大师姐，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檀音：“当然是一书在手，天下我有啦。没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百晓生，不信你有什么问题随便问。”
    静影想了想道：“前面那位大爷家的母猪这一胎能下几只猪崽？”
    檀音：“……滚。”
    说话间，敲锣打鼓声停了下来。花轿停在一口枯井前，枯井中冒出大量黑气，抬花轿的村民一哄而散。
    黑气朝着花轿席卷而去，接触到花轿时，花轿霎那间四分五裂，我们身穿红色嫁衣在自带的特效与灯光下美轮美奂好看到惨绝人寰的女……女装大佬？女装？！幸福来的太突然！
    这人长的好像男主耶！
    等等，女主呢？女主去哪了？这种事怎么能让男主自己上，说好的英雄救美呢？现在自己救自己吗？
    不过说实在的，男主女装好像还挺美的诶，嘿嘿！
    总之，女装大佬从花轿中一跃而起，一剑斩开了黑气，黑气眼见打不过，嗖一下就往井里钻。女装大佬不甘示弱，邪魅一笑跟着跳下了井。
    从头到尾女主都没出现，难道女主已经掉井里了？
    “原本的剧情是这样的吗？系统？”
    系统：“宿主，你好像不该出现在平林庄吧。”
    檀音：“去哪历练不是历练，我又没做什么。再说这地方太危险了，跟着主角危险系数会更大一些，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喜新厌旧。”
    系统：“所以你来干啥？看戏？”
    檀音：“收保护费！”
    系统：“……你的节操呢！”
    人群一乱，杵在原地不动的两人就异常显眼，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一个穿着道服的小弟子站出来道：“仙门捉妖，闲杂人等退避。”
    村民们都跑的没影了，檀音看了看他们离那口井的距离，心说这舞台还要多大啊，反派都没这么嚣张。
    “我们这就走！”能少惹麻烦就尽量少惹，这都是小事，“二师弟，你腿脚不好，我们慢慢挪。”
    腿脚不好的二师弟：“……”
    挪了半天两人跟在原地踏步似的，先前让他们离开的小弟子一回头看他们还在原地，表情都扭曲了：“见过要钱不要命的，还没见过看热闹不要命的。”
    枯井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眨眼间方圆百里的天都黑了下来，黑水四面八方从地底逆流而上，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像极了一只黑色的眼睛。檀音想起一句话“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只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深渊是需要仰望的。
    男主衣衫没有一丝凌乱，御剑而上。
    这个阶段的男主已经不是废灵根无法修炼的废材男主了，他现在应在是在找磨刀石，这个历练就是第一步。然后以开挂般的速度突破突破再突破，远远的把嘲笑过他的弟子狠狠地落在后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剧情是女主自告奋勇上了花轿，女主受到蛊惑，失手放出了被封印着的反派，男主为救女主而负伤。女主为男主疗伤，男主再度受伤，女主为男主疗伤，男主再再再度受伤……虽然她怀疑作者在凑字数，但起码作者每次能圆回来。
    眼前发生的是什么鬼啊？
    女主不见了，男主没被蛊惑，反派暴怒之下发出绝命一击吗？
    “师姐，该我出手了吧？”
    “淡定，你看到空中那个发着光，气定神闲的男主没有，这样的小场面，他能搞得定。”
    “师姐认识刑昭？”
    “认识啊，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的那种。”
    “危险警告——”
    系统：“宿主，你已被锁定目标。”
    檀音：“你说sa——”
    “师姐！！”
    “檀音！”
    被黑雾卷到黑水中时，檀音还是不太明白，在场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是她头顶恶毒女配的光环太闪耀吗？
    系统：“宿主，经检测，这是反派重塑中无意识地抓了在场战斗力最弱的修士。”
    “！！！”檀音在水中撸起袖子，“最弱！我筑基后期！他瞎吗！”
    系统：“单轮修为你是不弱，但宿主主修医道，目前还没有练过与修为相配的功法，所以理论上你这个筑基后期可能打不过一个练气期。”
    懂了，奶妈打不过法师，尤其是前期。
    一道剑光刺破黑暗来到檀音身旁，檀音憋着气，游过去把剑捡了起来。
    哦豁，男主的配剑。
    檀音抱着剑一脸幸福：“系统，男主崛起了吗？这把剑值多少钱？”
    系统冷漠道：“不值钱，男主的剑还没换过。”
    檀音：“不值钱也没关系，等他个十年百年的，等男主出名了再拿出来拍卖，哦天呐，画面太美，我已经能看到数百万的灵石进账了。”
    系统：“……宿主，你最好先出去，黑水有毒。”
    黑水压制灵力，能动用的灵力有限，檀音只能向上游，游了半天看不到水面。一口气将耗尽时，水中产生剧烈波动，好似要将黑水形成的漩涡撕裂一般。
    檀音呛了两口水，视线开始模糊，等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她已经出了黑水。男主浑身湿淋淋地和她遥遥相望……望着他的剑。
    上百万灵石都没焐热，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还回去，檀音顾不上其他，急中生智——
    “年轻的修士哟，你掉的是这把金剑呢，还是这把银剑呢，还是这把破旧的铁剑呢？”
    ※※※※※※※※※※※※※※※※※※※※
    年轻的读者哟，你掉的是这只金咕咕呢，还是这只银咕咕呢，还是这只日常断更的铁咕咕呢？

 第 7 章

    男主所在的门派有一个奇特的规矩，每个弟子的配剑上都会刻上他们的名字。檀音手里的这把剑剑柄上就刻了个“昭”，所以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既然打定主意要从男主手里骗过来，檀音就没有那么容易放弃的道理。
    只见男主在她说完后猛地喷出一口血，半跪在地上。
    “……”河神的问题杀伤力这么大的吗？
    系统：“宿主，他们都中毒了，你为什么没事？”
    檀音巡视一圈，之前不知发生了什么，凡是黑暗覆盖的地方，人都被卷过来集中到了一起，一个个浑身是水，面色惨白地就地打坐，大概是想把毒逼出来。
    檀音“嘶”了一声：“这都是反派干的？”
    系统：“反派苏醒了，现在应该就在附近……宿主你在找什么？”
    檀音一边翻百宝袋一边回道：“你没发现吗？”
    系统不明白：“发现什么？”
    檀音神秘道：“商机！”
    系统：“……”头好秃。
    大概是找着了，檀音收起了百宝袋，朝着离她最近的一个修士走去。这是之前让他们离开的弟子，口气不怎么好，运气也不怎么好。别人还能打个坐，他却只能倒在地上抽搐，就剩一口气吊着。
    檀音给他把了脉，装模作样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旁边一个修士咳了几声道：“姑娘，你可惜什么？”
    檀音偏过头：“天资过人却英年早逝，难道不值得可惜？”
    此话一出，许多人都白了脸。
    “你少胡说八道！”
    “天下奇毒那么多，又不是无人能解。”
    “在场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只有你相安无事？”
    “这位大兄弟问的好！”檀音将吊着一口气的小修士扶起来，“不知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这里村民是不受毒水影响的。大家可能觉得是长期生活在这里，改善了体质……有没有这位小兄弟的师兄弟过来扶他一把？”
    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很快就有一个面色不善的修士上来，步伐还算稳健，神色阴毒，一看便不是善类。
    “道友贵姓？”
    那修士看了她一眼：“与你无关。”
    檀音耸耸肩把人交给他，拿出一颗丹药继续说：“其实不是，这颗万能解毒丹就能分分钟解了你们身上的毒……”
    话才说了一半，那位“与你无关”的修士便开始动手抢，檀音一个后仰躲过他一剑，转身冲着他的背就是一脚。毕竟是被毒干扰，那修士摔在地上，檀音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最弱！我最弱！瞎了你的狗眼！”
    系统：“……”
    在她拿出丹药时，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强抢的修士在此刻都偃旗息鼓，一脸惊悚地看着她。
    “瓜娃子。”檀音干咳一声，放过了他。她一甩头发，微笑重新回到脸上，“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有了这颗万能解毒丹，就能中毒不用愁，出门一身轻。你，还在为饱受毒素折磨而痛苦吗？你，还在为不能逼出余毒而烦恼吗？一颗解毒丹，就能轻松解决你们的所有问题，现在只要998！只要998！前五十名订购可享八折优惠哟！”
    一片枯叶飘过，全场鸦雀无声。
    笑僵在脸上：“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
    “方法确实还有一个。”檀音重新扶起被遗忘的小修士，“只要舍得废了一身修为，这毒自然就解了。余毒会不断蚕食你们的灵力，你们现在是否感觉到灵力在加速流逝？”
    不用看他们的面色檀音就已知道答案，继续道：“灵力耗尽之后，毒素会直入心肺，然后遍布你们全身，死状凄惨。”
    “既然没有同门师兄弟来认领这位可怜的小兄弟，为了他的性命着想，那我只好为大家示范一下，亲手废除他的修为了。练气期嘛，三年五载的就修回来了。”
    一个年轻修士颤颤巍巍举起了手：“姑娘你是来趁火打劫的吗？”
    这都被发现了！
    以檀音的脸皮怎么可能承认：“怎么能这么说，和性命相比，钱财都是浮云。这批丹药可是九州官方认证，安全无副作用。”她重新展开笑容，“不买的话，我挨个帮你们废除修为哟。”
    “……”你这是强买强卖！
    众人敢怒不敢言。
    正在这时，男主第一个狂霸酷炫拽地扔了个百宝袋过来，檀音抛了颗解毒丹回去，顺便为女装大佬点了个赞。
    “嗯，两倍灵石？”莫非大佬们没理解八折是什么意思？
    男主吃了丹药，紊乱的气息平静下来，缓缓睁开眼：“他是我师兄。”
    檀音手一抖，差点把人扔地上。男主的师兄……不要方不要方，男主手底下炮灰而已，这种没有姓名的小角色，谁记得谁是谁。
    怀着神圣的心情，将人放到地上，给他喂了解毒丹，就打死不去碰他。
    “师姐。”不远处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差点把二师弟忘了，檀音循着声音走过去给他解了毒。静影捏着半张燃烧殆尽的符纸说：“师弟师妹们遇到危险了。”
    檀音没有半点担忧的样子：“怪不得没看到他们，你先恢复，我去去就回。”
    “历练之地凶险万分，但机遇也是同等的，大家确定要因为这点灵石浪费时间耗着吗？”前一句话说的像那么回事，后一句说的更是情深意切，“我是流月宗弟子曲千凝，若是丹药有任何问题，欢迎道友前来宗门探讨。方才宗门弟子遇险，我要去救他们，各位有缘再见。”
    “等等！我买！”
    “我也买！灵石出双倍！”
    “原来是流月宗弟子，是在下误会，还望姑娘海涵……”
    “……”
    檀音数着灵石唉声叹气：“女主光环就是好，光是一个名字就胜过我说了那么多，唉——”
    系统：“宿主，别人穿越都抱紧男主或反派的大腿，你跟女主较什么劲？”
    檀音：“你说这个我就来气，一来就抹了我的记忆，还不给提示，让我真以为我喜欢周寂临。有人跟我抢男友，我难道就任由情敌把男朋友抢走吗？”
    系统：“……有道理。”
    系统：“那你现在为什么还要给她找麻烦？”
    檀音毫无悔改之意：“哎呀，习惯成自然嘛。”
    有静影这个虚丹境长老坐镇，没人敢来找她麻烦，檀音不得不为自己的机智点上三十二个赞。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静影又开始催檀音。
    檀音收好百宝袋道：“二师弟，真的不用担心他们，他们好的很。就是你得罪了那么多人得换个形象了，咱不能给门派抹黑，换个年轻点的样子行不行？”
    “……”这都怪谁啊！
    “流月宗，曲千凝？”是男主的声音。
    卧槽，男主怎么还没走？现在剧情崩塌，女主没来，一个名字也能互相吸引吗？
    檀音僵硬地转过身，尴笑道：“啊，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我本人。”
    二师弟道：“刑昭。”
    只见男主恭敬行了个礼：“影师父。”
    檀音：“？？？”
    檀音：“…………”
    她只觉得三观崩塌，原来其貌不扬的二师弟就是男主神秘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影师父！你们年纪大的老怪物果然都深藏不露啊！
    檀音捂着肚子遁走：“我突然肚子痛，你们聊你们聊。”
    徒弟怎么会不知道师父哪门哪派，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
    记忆恢复：100%

 第 8 章

    二师弟很快就追上来，两人估摸着也没说两句。
    檀音本来在树枝上跃着赶路，见他到了身后，一抬手：“别说了，我们现在就去救人。”
    静影难得见她一本正经，有些好笑：“不是，师姐，你看到周师兄了吗？”
    脚下树枝发出“咔”一声脆响，檀音一脚没踩稳，差点从树上跌下去。
    她定了定神道：“哪个周师兄？”
    “还能有哪个周师兄？”静影反问了一句，道，“周师兄说这个村庄专门骗人进来喂他们的‘龙神’，罪大恶极却又不是罪无可恕。没了‘龙神’也许他们就能回到平静的生活了吧。师姐？”
    檀音“啊”了一声：“他人呢？”
    “他救下你就不知所踪了。”静影不知想起了什么，回忆了起来，“师姐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天昏地暗中出现一股吸力把所有人就往黑水里拉，触到黑水我们的灵力就受到限制，当时周师兄……”
    “好个两不相见。”檀音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轻笑了一下，声音清清淡淡，化在了风里。
    系统有点担心：“宿主……”
    檀音：“你这种小媳妇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系统：“宿主不是说只爱钱吗？”
    檀音一想，恍然大悟：“是啊，现在钱有了，我是不是该去包养个小白脸了？”
    “……”系统发现自己永远也跟不上宿主的节奏。
    檀音是很想丢下烂摊子走入，但眼下就有件事不得不做。
    在平林庄附近的能将人牵扯住的只有一处险地，也是檀音为什么非要挑这里的原因。
    入目到处是盘根错节的树根，与寻常的树根不同的是，这里的树根中仿佛有血液在流动，越是往里走，那些树根还会蠕动。
    “树妖？”
    檀音点了点头：“也就七八百年吧，有没有信心？”
    静影：“……”七八百年……也就？
    “不过先说好，这是重要道具，差不多就行，别给打死了。”
    “……是。”
    “差不多就快到了，做好心理准备。”檀音想了想又加了句，“一会儿先不要动手。”
    “这是为何？”
    “哎呀，师门规矩，师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
    檀音找到他们时，他们被树藤捆着吊在树上，一挣扎树叶沙沙乱响。树藤食人血，已经呈红黑色，殷红色的血从枝叶间滴落，渗入土壤被树根吸收。估摸着再有一会儿，他们便会失血过多而死。
    “檀音师姐！”
    “师姐，我们在这！”
    “这位长老，快来救救我们！！！”
    弟子们看到了希望般拼命叫喊着。
    檀音站住脚步没动，那些树藤也暂时没攻击他们。
    “师姐，”静影也看到他们的状态，“要不然先把他们救下来……”
    檀音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此次出来历练的弟子一共十人，除去两个外门弟子，其他都是内门弟子，要是真都死在这，我回去也不好交代。”
    “檀音师姐，你在说什么？”听出檀音根本没有要救他们的意思，几人都慌了起来，荡秋千似的在树上荡着。
    “所以呢，之后我会主动离开缘生门，还他们一个清静。”
    静影感觉眼前的师姐变了个人似的，不由地急道：“师姐！”
    檀音没有理会静影，看着他们的眼神冷了下来，这才露出真面目：“凡是背叛门派者，一个不救。”
    吵嚷的声音消失了，一瞬间天地间只剩下了树叶沙沙声。
    静影怕自己听错了：“师姐……你在……说什么？”
    “檀音师姐，我没有背叛门派，我只是个外门弟子，还有芸师妹，她快不行了。”滚了半身泥的外门弟子卓安晏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个内门弟子也跟着说自己没有背叛师门。
    檀音上前几步：“是么？你替血灵教传递消息之时就没想过自己只是个外门弟子吗？还有你们，或许你们觉得冤枉，但你们怎么不想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受长老的器重？这么多弟子中，你们灵根并不算出众，长老们为什么偏偏找你们做事？他们在做什么，你们就一点都不好奇，就甘愿这么一直被蒙在鼓里？”
    “掌门早已察觉了你们的行动，此次就是派我来清理门户。”她拍了拍身边树干道，“只是祸患早已树大根深，无法连根拔起，所以只能从你们开始。如今知道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你们安心荡秋千吧。师弟，我们走。”
    “檀音师姐！我再也不敢了！”
    “师姐，一切都是三长老指使的，我们做弟子的不想被逐出师门，才鬼迷心窍……师姐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师姐……”
    “……”
    静影焉了吧唧地跟在后面小声问道：“掌门真的派师姐来清理门户？”
    檀音抬手挡住嘴，在他耳边回道：“掌门那个老糊涂知道个鬼，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静影：“……”
    “师姐！活人总比死人有用，留我一命，今后我会把长老交代我的事通通告诉你，由你来裁断。”
    檀音嘴角微微翘起，转过身去又回到面无表情的状态：“这听起来还有点意思，我该怎么相信你呢？万一你回去了全部告诉长老，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白忙活一场？”
    “弟子凌锦程，秦长老传授过我一种琅邪蛊诀，可操控人心。弟子学艺不精，只学到了两成，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檀音给静影使了个眼色：“放他下来。”
    静影提着剑就上去了，树妖被惊醒，所有枝丫都开始疯狂生长，还在树上晃的几人更是难受。
    凌锦程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和树妖缠斗的静影，取出一个木盒和一个小瓶。
    “这是子母蛊中母蛊，只要吃下这丹药，子蛊入体，弟子便会什么都听师姐的。”
    檀音接过木盒看了看，也不打开直接还给了他：“我不需要只会听从命令的木偶，我要的是能守护门派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背叛门派的同伴，你能吗？”
    凌锦程单膝跪地行礼道：“弟子愿守卫缘生门，永不背叛。”
    “起来吧。”檀音丢给他一颗丹药，“补血丹，丘游山路途凶险，别死在路上了。”
    “谢过师姐。”凌锦程大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檀音看他吃下丹药，才抬眼看向树上的弟子：“你们呢？”
    ※※※※※※※※※※※※※※※※※※※※
    檀音：“怎么样怎么样？”
    系统昧着良心夸道：“姿态从容，胜券在握，a爆了！”
    檀音：“好！那下次还这么演！”
    系统：“……只要不提钱什么都好说。”
    还没演完，建议连着下章一起康……

 第 9 章

    “愿与门派同生共死！”
    “若再做背叛门派之事，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静影和树妖打的不可开交时还不忘回头担忧地看了檀音一眼，这似乎太随便了？
    檀音毫不吝啬地挨个给他们送补血丹，到了卓安晏这里，缩回了手：“外门弟子，不堪大用。”
    卓安晏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师姐这是何意？”
    檀音抽出匕首手起刀落干脆利落：“无用之人，没必要活着。”
    其余弟子噤若寒蝉，檀音擦了擦匕首，跨过尸体，没去看晕倒在地的芸师妹，只当她不存在。
    “知道该怎么说吧？”
    凌锦程道：“是，卓师弟修为不济，被树妖杀害。一个外门弟子而已，没人会记得他的。”
    “嗯，”檀音扔了匕首，“休息好了，就继续去历练吧。”
    谁还敢留在这里，稍微恢复点体力就纷纷告辞了。
    檀音等了又等，从左边蹦到右边，张望了又张望，恨不得把脖子拉长，刚立起来的形象崩了又崩。
    直到地上的“尸体”忍不住翻了个身。
    檀音：“……”居然给我睡着了！
    檀音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脸：“诶，醒醒，天亮了。”
    卓安晏一把抓住她的手，眼中清明，哪里有睡着过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放弃我了，害我白担心一场。”
    檀音用力抽回手：“真给你一剑才叫放弃。”
    卓安晏的灵根和悟性都还不错，可偏偏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所以一直在外门备受欺压。对他檀音还算有点印象，此人风流成性，天底下没有他不敢调戏的女子。檀音严重怀疑他是调戏了哪位女长老才受到惩罚。
    卓安晏起身手一撑给了她一个树咚：“美人，你交代我的事我都做了，我现在应该也算不得缘生派的人，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负责你个大头鬼！你离我远点！说正事！”檀音咬着牙，视线不断在他和匕首之间打转。
    卓安晏见她炸毛，笑着规规矩矩站好。
    “以你的资质，留在门派毫无益处。”檀音将才“赚”来的灵石全交给了他，“我要你自己创立一个门派。”
    卓安晏一愣，颠了颠手上的百宝袋：“光凭这些恐怕不够吧。”
    “当然不够，不过赚钱嘛，有头脑会实践没什么难的。”
    看她说的信誓旦旦，卓安晏还真就信了。
    檀音：“首先建立一个八卦门，招些身世清白、能言善辩机灵点的女弟子，这个你最擅长了。”
    卓安晏没有否认，听她继续说。
    “接着让她们散播消息出去，比如一些即将发生的事啊，一些难以预料的事啊，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告诉你。重要的是让当地的人完全信任你们，当你们的名声传开之时，就会有人来向你们买消息，只管往高处报价就行。要是他们出不起价，就用同等价值的消息换，以此类推。这种事就要放长线钓大鱼，总会有上钩的。”
    卓安晏眼珠子转的飞快，蓦地拍手一笑：“好像有点明白了，等我好消息吧。”
    “等等，让你芸师妹传消个息给他们，就说他们吃的补血丹里我加了点东西，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真的有？”
    “嗯……我还没来得及加。”
    “……”卓安晏挠了挠脸，“马上去。”
    出来一趟要事基本都做完了，接下来就要准备开溜了。
    “二师弟！”檀音冲左支右绌打的十分狼狈的静影挥了挥手。
    静影衣衫已经破了好几道口子，他艰难回道：“师姐，你别过来，这树妖非常难缠。”
    檀音：“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选这儿！”
    静影：“……？”
    檀音：“师弟，大道三千，人各有所长，剑不适合你，你可以试试用戟。”
    静影一剑险险拍开从身后突袭而来的树藤：“谢师姐提点。”
    檀音拿雄黄撒出一条分界线，接着喊道：“二师弟，接下来那几个小兔崽子就劳你看管了。还有，替我跟三师妹说一声，我会想她的。”
    树妖疯了般暴涨了数十米，树藤几乎在瞬间将他包成一个球，球里传来静影闷声闷气的声音：“师姐你要去哪啊……”
    檀音看了眼那颗不断被扎破的球，冷酷无情地转身就走：“不要来找我，我要静心种田。”
    走了没多远，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檀音瞬间就不淡定了。
    “系统儿，刚才那个是反派吗？”
    系统：“好像是的。”
    檀音咬着手帕：“我是不是给反派树立了个坏榜样？我有罪呜呜呜，反派后期钱多吗？”
    系统：“……”你竟然还想算计到反派头上？
    檀音：“统儿，你最近好高冷啊，我记得初见你时，你还是一个可爱可亲的小话痨。”
    系统：“……”因为那时我还没遭受社会的毒打。
    檀音：“你看你又不理人家，嘤嘤嘤~”
    系统：“……反派一直都很有钱。”
    檀音：“(⊙▽⊙)”
    ※※※※※※※※※※※※※※※※※※※※
    终于要去种田啦（真不是种田文……）

 第 10 章

    在内心经过一番激烈挣扎后，檀音放弃了趁反派不在，去反派地盘搜刮的想法。毕竟才被他看到她演的戏，看到多少她无法确定，心里没底，反正来日方才嘛。
    “师父，我们去哪啊？”
    谢珏逐坐在马上，檀音牵着缰绳慢慢溜达着。
    檀音一指前方白雾缭绕的远方：“白鹿州，我娘在那，去给她报个平安。徒弟，你有哪想去吗？”
    谢珏逐沉默了一阵，摇摇头：“我跟着师父就好。”
    多好的徒弟啊！这么小年纪就欲言又止藏了那么多心事，当师父的真是太省心了！
    唉……
    “诶对了，你的毒怎么好像……”
    “师父！那是不是个人？！”
    这是乖徒弟第一次打断她说话，声音离带了些颤音。檀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块一人高的石头挡在那里，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半只鲜血淋漓的脚。风一吹，石头旁的杂草晃了晃，连带着感觉那人脚也动了下。
    檀音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好像真是，你待在这儿，我去看看。”
    檀音松了缰绳，脚步放轻走了过去。从巨石后探出脑袋来，只见那除了一只脚裸，其余部位皆七零八落成了白骨，这可比什么龙王嫁女刺激多了。多年从医的檀音无所畏惧，脚刚踏出半步，手就被人拉住了。
    “卧槽！”没被尸骨吓到反被小徒弟吓了一跳，“你过来干嘛，不是让你待在那么？”
    谢珏逐还没开口，檀音连忙捂住他的眼睛：“太吓人了，小孩不可以看。”
    眼前的景象如水波般荡漾了下，檀音的脸色沉了下来，这里竟然有阵法，只要再往前半步，就落入了法阵中。一时分辨不出这是什么阵，在这种荒郊野岭，还是小心为妙。
    檀音道：“天就要黑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白鹿州，苍溪镇。
    小贩们在忙着收摊，各家升起炊烟。
    檀音：“看到那家酒馆没有，就在前面了，你有不舒服吗？”
    谢珏逐摇头道：“回师父，没有不适。”
    檀音：“那就好，你别天天看那些炼丹的东西，回头跟我师父一样秃头，每次出门都要戴一顶假发……你别不信，我师父光惦记着炼丹，一天到晚炼丹房里蹲，真的秃头，出来走走有益身心健康。”
    谢珏逐：“……”
    “要吃糖葫芦吗？”檀音不等他回答，楞是追着人买了两串糖葫芦。
    她将一串糖葫芦塞他手里：“小朋友甜食不可以多吃哦，不过偶尔吃是没有关系的。”
    谢珏逐望着咬着糖葫芦，马都忘了牵的某人，不由得升起一阵无奈感：到底谁更像小孩儿。
    “看什么，走啊。”檀音回过身，两眼弯着，一脸惬意。
    自他到缘生门以来，谢珏逐从没见她这么轻松过，牵起缰绳，不由得跟着笑了：“来了。”
    ……
    见家长的过程并不愉快。
    看到程家酒馆变成了许家酒馆时，檀音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被送入门派时，也不过谢珏逐这么大，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上一世檀音并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本只想来见一面就走，真见到了她却咽不下心头怒火。
    酒馆关着门，里头传来打骂与哀嚎声。
    “住手！”檀音踹开门，就见程氏向她扑了过来，“娘！”
    程氏头发白了一半，满身淤泥，疯疯癫癫的笑着，看清她时，眼神瑟缩了下：“二姑娘……”
    “娘！”檀音又喊了一声。
    “二姑娘！你快逃！有坏人！有坏人！他们都是坏人！”程氏口齿不清地胡乱指了一通，随后推着檀音出门。
    被关在门外檀音拍着门板道：“娘，我是檀音啊！”
    “二姑娘哈哈哈哈哈你回来了，回来……来索命了吗？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走！走！”
    “嘶——疯婆子，抓住她！”是男人的声音。
    “这谁啊，你什么时候留的种？”是女人的声音。
    “关老子屁事，我怎么知道她有个这么大的女儿，脚！抓住她脚！”
    屋内一阵兵荒马乱。
    檀音站在门外深深呼吸。
    系统：“宿主别冲动，在这里尽量别暴露会道法的事，他们迟早会出来的。”
    檀音：“二姑娘是什么剧情？”
    系统：“大概和女主有关吧。”
    檀音：“我就知道！”
    “砰――”
    门再次被大力踹开。
    檀音撸起袖子：“你们当我不存在嘛！我跆拳道黑带是好欺负的吗？不用神通照样能收拾你们！”
    谢珏逐靠在门边瞥了眼檀音加入后一边倒的局面，默默咽下了最后一颗糖葫芦：“真酸。”

 第 11 章

    天色渐黑了下来，轰隆隆的打着闷雷，狂风大作吹灭了烛火。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两人纷纷打了个哆嗦，男人叫许弘方，长得五大三粗的，拼命说自己是檀音的继父，殴打继父是要被判刑的，被檀音打出一对熊猫眼后噤了声。
    檀音的食指在桌面上点了两下：“说吧，我娘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许弘方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道：“这可真不关我们的事，大约在十年前，她突然就疯了。一开始常常半夜起来咬死院子里养的鸡鸭鹅，不绑起来还要祸害别人家的。近几年疯疯癫癫的开始拿刀砍人，家里能藏起来的刀都藏起来了。但奇怪的是，她一到白天就恢复成了正常人，也不记得半夜自己做过什么，不信白天你可以自己问她。”
    檀音摸了摸下巴，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鬼上身的剧情。
    “镇里人都说她中邪了，我也偷偷请道长来做过法，除了被骗了几十两银子，什么都没变化。”
    “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不信你问问镇上的人，我们可没亏待过她。”女人叫施香香，是许弘方的妾，许是看檀音沉默不言，底气就上来了，“你怎么能放跑她，回头闹出了人命，我看你怎么交代。”
    谢珏逐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挡着烛火不让风吹灭，缓缓向他们走来，他身后跟着的就是疯疯癫癫的程氏。
    “师父，下暴雨了。”
    檀音问许弘方：“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有问题吗？”
    这哪里是在询问，分明是在威胁。施香香没声了，许弘方连连点头：“我们晚上不住这儿，我可以走了吗？”见檀音点头，伞都不拿，搀着施香香就往外走，临到门槛，又转过头道，“晚上最好把门窗锁死，她不会消停的。”
    檀音发现他也不算太坏，可能真的是她误会了，扔了把伞过去道：“放心吧，我是大夫。”
    许弘方接过伞，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被施香香拉着走了。
    檀音关上门见谢珏逐又点了两盏，室内亮堂了起来。
    程氏寸步不离地跟着，谢珏逐指了指程氏无辜地看着她。
    “娘。”檀音上前一步。
    程氏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倒退两步，接着紧紧抓住谢珏逐的肩膀：“檀音，二姑娘……二姑娘来向我索命了，你帮娘求个情……檀音你救救娘……”
    檀音：“……”不愧是我徒弟，看来和我小时候长得很像啊。
    谢珏逐：“……”我该怎么办？
    两人对视一会儿，檀音败下阵来，默默退出了房间。
    她在酒馆施了道禁制，一切等天亮再说。
    檀音站在屋檐下接了把雨水，她对这里印象并不深，更别提经历过前世已经过了两百多年。她只是隐约记得一段并不怎么糟心的过往，想见见唯一的亲人，回来也不过一时心血来潮。
    檀音：“系统亲亲，我能复习一下原文吗？”
    系统：“宿主，我只是个负责检测漏洞兼职监督你的系统。”
    檀音：“……知道你不是万能的了，跪安吧。”
    系统：“不过这样的剧情在原文肯定也是一笔带过的，宿主到了这，才会自发补全剧情。”
    檀音：“这么说来……”
    系统：“……”你别说话大喘气，我方。
    檀音：“想要女配提前下线，只能去荒无人烟的地方种田了？”
    系统：“你真的不考虑接任务吗？”
    檀音：“不考虑。我相信命运已经写好，无论有没有我在，他们都会因为命中注定在一起，撒狗粮。说起来我忘了劝我那倒霉师弟离男主远点了，不然容易挂掉，我得给他传个音。”
    檀音摸出一叠纸鹤：“豁，太有钱了吧！这是哪个师叔手里坑来的，下次得再坑他一笔。”
    系统：欲言又止。
    她给纸鹤注入灵力，纸鹤慢吞吞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檀音道：“二师弟，安否？师姐甚是担心…………我是说，十多天过去了，你要是带着小崽子们回了门派，那就尽量减少和你那来历不明的徒弟见面。别问为什么，师门规矩，听师姐的。还有，情况你都知道了，千万别给我露馅了。那个谁……凌锦程是个好帮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别一根筋，有事找师姐，无事找掌门。然后，没别的事了，挂了。”
    放飞了纸鹤，檀音无所事事，跑去酒窖找酒喝。才拎起一坛开了封，门口便传来微弱的声响。
    “师父……”
    檀音一副被徒弟抓了现行的心虚模样，转身把酒坛背在身后：“怎么了？”
    惊雷照亮了他的脸庞，檀音才发现小徒弟脸色难看的厉害。
    他死死抓着心口道：“我难受……”
    这是毒发的征兆，檀音的心揪了起来，忙放下酒坛忙走过去：“给你的药你吃了吗？”
    谢珏逐意识已经模糊了：“师父，我浑身都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什么胡话，这么多次毒发都熬过来了，有师父在你还怕什么。乖乖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檀音给他施了针，谢珏逐的意识更为薄弱，不知不觉间昏睡了过去。
    这次毒发的不算太严重，檀音守了他一夜基本没再复发。天一亮他就醒了……精神头挺足，根本不像毒发过的样子，直教檀音叹为观止，无从下手。
    这么治到底是对呢还是不对呢？她配的药到底是失效了呢还是失效了？这个量到底是要加呢还是不加呢？徒弟，给点反馈行不行？别一副关机重启了的样子啊！
    “师父？”谢珏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檀音收起欲哭无泪的夸张表情：“没事，我只是在想……早餐该吃什么。”
    再见到程氏时，她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正在擦桌子：“今儿怎么来这么早，我这儿还没收拾好……”一抬头却是两个不认识的人。
    檀音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她怕程氏已经不认得她了。
    程氏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但又很快压下，欣喜道：“檀音……是檀音吗？”
    檀音这才敢走过去：“娘，是我。”
    “你长大了，跟你娘亲越来越像了。”程氏的手伸想摸摸她的脸，却半道拉了凳子，“坐，我有话要跟你说。”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瞧瞧我这都没收拾好，你等我一下。”
    “诶……”檀音伸着尔康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氏不知跑去了哪，半天都没回来，檀音发觉自己可能是一个十多年和亲娘没见，一回来却被晾着的小可怜。
    可能因为还在下雨的缘故，酒馆白天没什么人，檀音煮了两碗面和徒弟先填饱了肚子。结果没等来程氏，先等来了官兵。
    “大人，就是她！”许弘方指着没精打采的檀音道，“她自称是我夫人的女儿，把我们打了一顿不说，还赖在这里不走，我看她就是个强盗。”
    檀音：“……”哦豁！有想法！

 第 12 章

    可惜，这真的不是种田文。
    能用暴力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用钱！
    作为恶毒女配，怕什么崩人设？！檀音第一次觉得恶毒女配的身份定位简直好用的一比。
    檀音摩拳擦掌：“系统，我把他们揍晕了藏起来，等我临走前再放出来，你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系统：“……不行！坚决反对！宿主你是个遵守纪律的三好青年，违法犯纪的事都不可以做！”
    檀音：“我的人设不是恶毒女配吗？”
    这个人设上一世艹的太失败了，怎么看都是小打小闹，如果不是被陷害，怎么也不会和“恶毒”两字靠拢。真的是心惊胆战走着剧情，不想害人，剧情给她推波助澜，总之她就是放着给女主打脸的。
    系统：“反正就是不可以！”
    檀音：“好了好了，知道了。”
    看到她气势汹汹的，许弘方躲到捕头身后：“你想干嘛？没看到官爷在这里吗！”
    檀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瞬间泪眼婆娑：“爹！”
    许弘方：“……”
    她哭的梨花带雨：“你怎么能因为不喜欢女儿就编出这种瞎话来污蔑女儿呢！”
    系统在咆哮：“你怎么乱认爹的！还不如把他们揍晕了关起来呢！”
    檀音戏精上身，无法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她嘤嘤嘤着挡住脸：“女儿自小离家，孤苦无依，此次回来只是思乡心切想见见娘亲，别无所求，请爹看在娘亲的面子上让我跟她说几句话吧！”
    系统：“你的脸呢？”
    檀音回道：“我娘还没表态呢，万一真的打错了人，我的狼心会受到谴责的。”
    “废什么话，带走！”捕头一挥手，身后几人就要来抓她。
    “你们这是做什么？”程氏终于回来了，她盛装打扮了一番，手里拎着两坛刚出土的酒。一路走来谁的面子都没给，牵起檀音的手对他们道，“许弘方，你平时怎么样我都不在乎，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程氏从里到外的变化让一群人吃惊不小，许弘方心里有鬼，不敢看她。
    捕头道：“大嫂，你这是？”
    “檀音是名门正派长老亲传弟子，你们巴结的那妖道也只有亲自来接见的份，做事前先想清楚。”程氏说完将他们关在门外，转过身将酒坛放在桌上对檀音笑笑，“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但不达目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罢了，不提这些，还记得吗？这是你当年离开时亲自埋的。”
    檀音没什么印象，但还是跟着附和了几句。
    酒坛开封，香气四溢。程氏多喝了几杯，酒醉微醺，抓着檀音的手腕道：“池塘早些年被填了，今后想见莲花怕是都没机会了。”
    “这不是问题。”檀音默念了个诀，摊开手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莲从手心绽开。檀音抬起头，“娘你看，要是喜欢，我天天变给你看。”
    程氏的视线却一刻都没落到她手上，她看着檀音眉心绽开一朵金莲虚影，那道虚影渐渐发黑，最后花瓣一瓣一瓣凋零。
    她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娘？”檀音收了神通，跟着站起起来。
    黑莲消散。
    没人注意到为了不打扰母女二人团聚，故意坐的很远的谢珏逐浑身泛起的淡淡金光也跟着消散了。他数着花生的手顿了一下，舒了口气，百无聊赖地继续拨着花生米。
    程氏掩饰自己的慌乱似的，走到窗前开了窗，背对着她：“有件事藏在我心里很多年，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檀音：“……”为什么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程氏叹了口气：“你不是我亲生的。”
    “你的娘亲复姓申屠，是族里天赋最高、最有机会接受金莲传承的女子。”她晃了一下，撑着窗沿，继续道，“可她偏偏看上了一个外族人，还是一个包藏祸心的外族人。不顾族人反对，哪怕放弃传承和身份她也要和那人成婚，第二年便生下了你。那个雨夜，你才呱呱落地，申屠全族被血洗的消息便传来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母女。”
    程氏说着颤抖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手道：“是我，亲手勒死了二姑娘，用死婴替换了你。”
    她转过身道：“他们为的就是申屠一族世代相传的金莲。金莲只择一人为主，倘若得到传承，哪怕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也能拥有金丹期的修为，它就相当于一个修士的第二颗金丹。试问修道中人谁不想要第二条命？”她走上来虚空点了点檀音的眉心，“如今传承就在你这，流着申屠一族血的族人可能就剩了你一个。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只会招来无尽的追杀，永世不得安宁。”
    “这是申屠一族最后的信物，倘若有一天遇上了族人，你就会明白的。”
    那是一块雕着半朵莲花的勾形玉佩，檀音接了过来，忽然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前世她被陷害，是不是也是因为这金莲传承？而她对此一无所知，糊里糊涂地以为那些人只想挖走她的心来治好女主。
    “你……”
    程氏挥挥手，朝外走去：“送别酒也喝了，你尽快离开这里吧。”
    雨已经停了，仍有雨滴从屋檐滴滴答答落下。
    谢珏逐走过来：“师父，要不要跟去看看？”
    檀音却摇了摇头：“她一向不喜有人掺和她的事。”
    谢珏逐抿了抿唇：“那我们……”
    檀音道：“去抓小白鼠！”
    程氏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对她却连爹娘的姓名都没透露，显然是不想她去报仇。撇开这些陈年往事，小徒弟身上再度复发的毒才是最需要解决的。
    路上檀音越想越不对，按理说她得到了传承，修为最起码也应该是个金丹，但她除了修炼速度颇快之外，根本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同。
    于是想不明白还得找系统。
    檀音：“这坎坷的身世不是男女主的专利吗？”
    系统：“你不回来就没有。”
    檀音：“哇，你这话说的，我又没有时光机。”
    檀音：“金莲传承是真的吗？”
    系统：“是真的，可惜你没活到最后一集。”
    檀音：“……”好气哦！
    檀音：“你放心，这次我会苟到最后的。”
    系统：“妖道你不管了？”
    檀音：“任务boss对不对？嘿嘿嘿，不约。”
    系统：“……”
    来呀，互相伤害啊！
    ※※※※※※※※※※※※※※※※※※※※
    来了来了！“小白鼠”要来了！搓手手！
    顺便提一下，这个传承是个重要剧情，我不是在剧透，我是怕我自己忘了ovo

 第 13 章

    两人还没走出苍溪镇就发觉有人在跟着他们了，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跟踪,檀音想忽视都不行。
    于是她找了家客栈给小徒弟安排了间客房，小徒弟一如既往的乖巧，连句为什么都没问。
    檀音出了客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你们两个阴魂不散的干嘛？有事说事。”
    起初没人应她，直到檀音说了声，不说我走了，不过再跟着我可要出手了。
    许弘方和捕头才跑出来拦住她：“小姑奶奶你可不能走。”
    檀音道：“所以你们是要我……帮忙斩妖除魔？”
    两人吓得连连摆手：“只是想带你去见见黄道长而已。”
    “是吗？”檀音不信任地看着他们，“那之前你们来抓我也是想带我去见他？”
    “是、是。”
    “我想听实话，说了我又不会生气，不说就没得谈。”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捕头道：“是我们鬼迷心窍，不识泰山……是想把你送去给黄道长做妾……”
    许弘方道：“你在看在爹的面子上，去见见黄道长吧。”
    檀音：“别瞎说啊，谁是我爹？”
    系统正想吐槽“不是你自己认的么？”，就听她接着蹦出了一句让它心肌梗塞的话。
    “那个黄道长平日里没少坑钱吧？”
    捕头擦了擦汗：“道长收的那都是血汗钱……”
    “那肯定是只大肥羊啦。”檀音笑眯眯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走！带我去见他！”
    两人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檀音一路都没出什么幺蛾子，配合的跟个被拐骗的无知少女似的。
    等到了地方，她才仔细看了看四周。她以为对方是个壕，应该住在豪华别院，怎么着也该是镇子上最大的宅子吧，结果就一小破山洞。这不是有特殊癖好，就是个陷阱，住宅根本不在这。
    “黄道长就在洞内，我们没有允许不得擅入，所以……”
    檀音手上绑了根绳，绳结是活结，不影响她发挥：“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可以走了。”
    檀音在两人不放心的目光下进了山洞，越往里走越是别有洞天。光线亮了起来，还是一闪一闪的，檀音抬手挡了挡眼，等适应了光线又看过去。那闪烁着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双双红黄蓝绿足有半个人大小的眼睛，活灵活现的，都向檀音看来。
    “哇——”
    “乱花渐欲迷人眼，可能这就是爱情吧！”
    竟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夺魄珠！
    别看名字吓人，其实它们就只会些幻术而已。随便卖出一颗……又要发财了！
    系统：“停停停停！宿主你是来办正事的！”
    檀音：“这就是正事！想来这黄道长必然是个大善人，我代表缘生派全派师生表示感谢。”
    檀音抽出剑冲着镶在石壁上的夺魄珠比划着怎么把它弄出来会比较完整。
    这时小徒弟的声音传来：“师父，你在哪？”
    “……”檀音冷不丁走了个神，和眼前离得最近的蓝色夺魄珠对上了视线。那颗夺魄珠诡异地弯起眼睛像是在笑，檀音才想起它们还会蛊惑人心，面对它们一点防备都不能松懈，“完犊子了！”
    中了幻术后檀音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化。
    蓝光褪去，她好像被什么悬在空中，往下看去竟又一次看到了程氏。
    程氏背对着她，正在一个长相阴柔的道士对峙，檀音猜测那就是黄道长，也是程氏口中的妖道。
    背后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皱着眉，视线往四周转了转，结果发现了许多被吊起的笼子，一个个被剥了皮的女子被关在里面。
    檀音感觉背后更疼了，许弘方骗她来哪里是要给人做小妾，分明是要给人剥皮解恨。
    “嘶，人心险恶啊。”
    “此妖道不除不足以平民愤，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可是怎么出去啊！”
    不知是不是因为幻术，除了一双眼睛，檀音根本无法动弹。
    系统：“想来这黄道长必然是个大善人，我代表缘生派全派师生表示感谢。”
    檀音：“统儿你在啊！人家一时看走眼了嘛，不用特地帮人家回忆的啦~”
    系统：“我看你是掉钱眼里了，这下玩脱了吧。”
    檀音：“……”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幸灾乐祸？
    系统：“不知道对方等级上来就刚，也不知道查查攻略。”
    檀音左耳进右耳出，就听到了两个字：“攻略？你有吗？”
    系统：“没有啊。”
    檀音；“……”ok,fine.
    妖道不知施了什么术法，他们的对话，她一个字都听不到，只能看到他们因为谈不拢动手打了起来。
    幻境里的程氏还没有白发，穿着温婉大方，一如从前。用起剑来快准狠，完全不给妖道留活路。妖道的身法很是鬼魅，纵然是程氏也讨不到好，一番试探后，两人的实力竟是对等的。
    程氏不知又说了什么，妖道画皮般的脸上血色尽褪，冷笑一声，使出了阴招。檀音只看到有什么从妖道袖中被甩出来了，接着便是程氏节节败退……
    画面消失，檀音回到了地面。这和她想象中的幻境不一样，她还以为有架可打或者解谜破案，又或者干脆满足她的愿望，给她一座金山让她永远不会醒来。结果都没发生，反而是给她看了一段过往的事。
    妖道这些年竟然是由程氏一直在牵制着，程氏的白发和他人口中的“中邪”皆是因妖道而起。
    檀音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无法理解这些宁愿被误会着也不解释一句，默默奉献的人想法。看他们的打斗，修为起码也在元婴以上，她一个筑基后期凑上去，对他们来说就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别问，问就是送人头。
    “师父。”
    檀音看着面前的小徒弟陷入了沉思，没听说夺魄珠还有双重幻境的。
    “你是谁，冒充我徒弟意欲何为？！”
    “对不起师父，我是偷偷跟来的。”谢珏逐抿了抿唇，“我看着你好像陷入了梦魇中，就自作主张把你喊醒了。”
    “是么。”檀音抬手从指缝中看了看那颗蓝色的夺魄珠，没什么异常的，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檀音：“这里少说也有上百颗夺魄珠，看多了怕有辐射，徒儿，我们去挑一颗最大的，撬了就走！”
    虽然不是很明白辐射是什么，谢珏逐还是点点头，找了一圈，指着最里面的，像长在石桌上的夺魄珠说：“师父，那颗最大。”
    檀音：“白色的！有眼光！放着我来！”
    脚步声在接近，檀音不敢耽搁，连同整个石桌一起装进了洞天灵宝。
    “走走走！”
    ※※※※※※※※※※※※※※※※※※※※
    看到小白鼠了吗？hhh

 第 14 章

    “咦，刚才明明有声音的。”两个黑衣少年一左一右来到了方才檀音他们所在之地。
    另一个也不敢多看，随便扫了眼道：“是老鼠吧？道长说了，什么亲传弟子，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哪认识夺魄珠，我们在这守株待兔就行。”
    个头略矮的少年也只好点点头：“那就再等等吧。”
    他们一离开，檀音招呼着小徒弟悄无声息地从他们来时的路顺利溜走。跑路途中除了敲晕两个把她“请”来这里，心术不正之人外无特别之事发生。
    苍溪镇是不能久留了，毕竟大佬的世界凭她的修为还不够资格涉足，万一被发现了点什么，以她现在香饽饽般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死于非命。
    要去哪落脚檀音还没想好，总觉得应该选块风水宝地。去深山不过是开个玩笑，毕竟她还要赚钱。
    檀音想到了来时遇到的法阵，隐蔽性很好，如果不是小徒弟她准会一脚踏进去。话说，小徒弟这么每次都这么恰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锦鲤金手指？
    跑题了，隐蔽性好的阵法并不少见，可让檀音都毫无所觉的阵法就值得深究了，毕竟她怎么说也有了几百年的阅历。
    再次踏足那片土地，荒郊野岭还是那片荒郊野岭，一草一木都没改变。檀音来到大石前仔细感受也没发觉有任何灵力波动，在回到苍溪镇前檀音觉得这是个陷阱，可自从给自己添了个身份后，她改变了主意。这样的阵法可谓非常实用了，有了它逃亡不用愁，就算追杀她的人在她面前找来找去，她也能淡定地嗑瓜子。就是不知道这阵法什么等级，她现在修为太低了，看不出来。
    徒弟被她装进洞天，想了想干脆一起带进去好了，反正就算留他在外面，他也一定会跟来的。这小崽子上一世也没这么粘人啊，难道真的是她新配的药起作用了？
    那只脚裸没有半点腐化的迹象，像个标志似的一直都在那。
    檀音给自己打气：“生命诚可贵，富贵险中求。我们要相信剧情大神，恶毒女配一定不会炮灰的那么早。”
    系统：“……”竟然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一句。
    檀音：“统儿，如果我遭遇了不测，记得帮我……跟世界说声晚安。”
    檀音前脚跨入法阵，顿时一股吸力将她拉进漩涡，尖锐的叫喊声充斥着她的耳膜。她两眼一黑，全身被撕裂般的疼，不知过了多久，噪音消失，偶有清脆的鸟鸣响起。
    她眨了眨眼，抬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什么都看不见。
    瞎了还是暂时性失明？
    檀音在原地静坐了会儿，渐渐的能感受到光线了。还好，没瞎。
    “有来人了，竟然是个姑娘！”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女人了。”
    “出息，周寡妇不是也是女人吗？”
    “那能一样么，人小姑娘长得多水灵。”
    “……”
    “都聚在这干什么呢，散了，都散了。”
    人群一哄而散，接着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妹子，你新来的？我姓周，他们都叫我周寡妇。既然你到了这儿就也别见外了，我们这儿有个规矩，新来的必须交出身上的所有宝贝，不交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檀音：“……”这山大王似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已经能模糊看清一些东西了，檀音缓缓站了起来：“这位……姐姐？我们其实是同行，你看在同行的份上，能不能让我跟它们道个别。”
    周寡妇见多了世面，也不怕她耍花样：“行，那你快点。”
    檀音晃了晃洞天灵宝，把徒弟晃了出来，装模作样的告别，实则在他耳边悄悄说：“徒儿，为师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交给你。”
    谢珏逐不用听后半句都知道，那周寡妇的小金库怕是要保不住了。
    “这是……洞天？”
    檀音意外地看过去，只能勉强看到说话的是周寡妇身后跟着的男人。竟然有人认识洞天，看来这里是有修士的存在的。
    “什么洞天不洞天的，是宝物不？”周寡妇道。
    “是！是件至宝！”男人眼神狂热了起来，但也只限于此，不敢造次，“若在外界得到它，足以轰动整个修真界。”
    “……”这就有些夸张了。轰动不至于，抢夺是真的，拿出来不仅不能炫富还会平白遭惦记。
    “给你们了，你们这儿分配住所吗？”檀音说着想将徒弟收回去，徒弟却一扭头走到她前面去了。
    “师父，这里真好看啊！我们要留在这里吗？”谢珏逐嗅着花草香，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看不清东西强行要看，檀音这会儿眼睛生疼，闭上眼凭记忆走了过去：“好像也走不了，就只能留咯。”
    周寡妇忙追上：“把宝物留下！”
    檀音嘴角勾了勾，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地方或许是限制灵力，又或许打架违反这个小世界的规则。他们说了这么多，夺人钱财全靠声势，没一个动手的，甚至连小摩擦都没有。
    檀音再想不明白，加上小徒弟不肯配合，就真被宰了。
    “师父，我想去那边看看。”
    似乎看出檀音的眼睛出了问题，谢珏逐拉住她一根手指，引着她慢慢往前。
    几人在围在檀音身边叽叽喳喳就是没一个动手抢的。
    檀音：“果然是民风淳朴啊，我喜欢。我徒弟怎么这都知道，金手指粗的，夸夸。”
    系统：“……别对我说，对你徒弟说。”
    檀音：“系统统，你好无情好冷漠好无理取闹的。人家不依嘛，嘤嘤嘤~”
    系统：“……”现在流的泪，就是当年选宿主时脑子进的水。
    “师父，他们都走了。”谢珏逐道。
    “小徒儿，你这是带为师到了什么地方？”檀音睁眼瞧了瞧，山清水秀的，那些人离开不会没有原因。
    “我看这里风景最好，就来了这里。”谢珏逐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师父，洞天里那个白色的东西活了。”
    檀音：“……？”
    檀音：“嗯？？？”
    夺魄珠也能成精？
    ※※※※※※※※※※※※※※※※※※※※
    “夺魄珠”：亲亲，货已售出，概不退换哦~

 第 15 章

    夺魄珠没有成精，成精的是一只白色狐狸。个头有一个人那么大，一动不动的躺着。那毛绒绒的肚皮，那厚厚的肉垫，那光滑的皮毛……都是在吸引人犯罪！
    该死的，对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她竟毫无抵抗力！
    谢珏逐捧着个罐子回来：“师父，用山泉水洗洗脸眼睛就好了……”
    檀音的手正撸着狐狸，一只在前爪上，一只在肚皮上。
    当人师父的，怎么能这么不稳重！
    于是檀音轻咳一声：“徒弟，一起撸狐狸吗？”
    说着狐狸醒了过来，对着肚皮上的咸鱼爪就是一口。
    檀音保持着僵硬的笑容，推开虚弱的狐狸：“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谢珏逐有点后悔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檀音洗了把脸，不知该向谁吐槽，最后发现唯一能说话的只有系统。
    檀音：“真爱~”
    系统：“……”
    檀音：“你说我徒弟真的是我徒弟吗？”
    系统：“货真价实，没有被夺舍的迹象。”
    檀音：“是我前世太少关注他了吗？这一世他毒发的没有那么频繁了。我总觉得他的心智远超同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早熟，还有一些巧合真的是巧合吗？”
    系统：“宿主是怀疑……”
    檀音：“我怀疑他也是穿来的，你瞧，到了陌生地方，打个水都熟门熟路的。不是已经被剧透了，就是已经接到任务，比如帮师父打水，帮师父走出困境，阻止师父发财……做一个任务，他身上的毒就会好一分，到最后抛弃我这个炮灰，投奔男主走向人生巅峰……呜呜，我真是个身世坎坷的小可怜。”
    系统：“……宿主你脑补过度了，没有这种可能。”
    檀音：“这么说我还是你唯一的亲亲小可爱？”
    系统：“……”拒绝跟你聊天！
    檀音：“爱你哟~”
    眼睛没那么疼之后，檀音一颗赚钱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夺魄珠是没了，再回去撬一颗也不现实，至于狐狸……
    檀音回头看了眼，作出评价：病怏怏的，不好出手。个头大，脾气暴，还咬人，别说当宠物，看家护院都用不着它。
    “这样吧，我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檀音拿出一个小瓶，轻轻拨开瓶盖，“你把这个喝了，给我当几年小白鼠，我现在就治好你。”
    狐狸瞪着眼抬头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
    这是拒绝的意思。
    但檀音是会被一次拒绝打击的人嘛？
    “我是大夫，刚才顺带探了探你的经脉，有三十一处堵塞，十八处断裂。你的心口有一处刀伤，差上一分就能当场要了你的命。你觉得你自己能恢复的过来？”
    狐狸尾巴动了动，眼睛轱辘辘打量着檀音，似乎在考虑她的话。
    檀音话音一转：“我不管你是灵狐还是妖狐，该收的钱一样要收，不过你情况特殊，可以不收费。但是你得帮我个忙，我这边正缺只小白鼠，一般的小白鼠还真活不了，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狐狸气呼呼的，尖利的爪子都露出来了，一瞬又收了回去，整只狐狸瘫在地上，似乎还叹了口气。
    檀音戳了戳它的耳朵，尖耳抖了抖，狐狸一动不动，眼中仿若闪着泪光。
    为什么有种在逼良为娼的错觉？不过，我喜欢！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檀音把毒血给它灌下去，找了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取出银针给它疏通经脉。
    狐狸渐渐陷入昏睡中，在这个要什么缺什么的地方，一切从简。檀音忙起来忘了时间，给他包扎完，起来活动了下筋骨。蜡烛几近燃尽，天边泛起鱼肚白，小徒弟趴在一边已经睡着了，手边放着一盆清水和一些治疗外伤的药草。
    檀音看了看手上的咬伤，只是稍微见血，只要狐狸没有狂犬病，她都懒得理会。这些是小徒弟给她准备的吗？他是什么贴心小棉袄！
    檀音感动地决定给他做一顿好吃的，就他被狐狸一扑就倒的小身板，跟着她风餐露宿怎么行。
    这里的规矩她还不清楚，得去打听打听，顺便出去找点食材。
    踏仙途，斩因果，从此凡间无此人。
    入仙门，断尘缘，从此不恋凡世间。
    檀音看着一大片梯田，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这两句话。
    她不是没有想斩断过，是因果和尘缘始终不肯放过她。
    所以她才选择了放弃修行，做个俗人。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独自现世安稳。
    檀音向耕种的老农了解到，这里原来是他们先祖开辟出来的一块小天地，供后代休养生息。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来了许多的外族人，他们一开始怀着善意，给他们提供粮食和住处。那些人像是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日子一长外族人就开始拿他们出气。
    他们只是普通人，一夜间死伤不少，只敢战战兢兢地躲着。第二天出去一看，那些杀人伤人的，通通变成了一尊尊泥人，只有眼珠子能动。这天一下雨，那些泥人就全塌咯。
    “小姑娘，你也是外来人？”
    檀音点点头：“昨日刚来，没什么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老伯，不知你们族人有什么缺少的东西吗？我想跟你们换点粮食。”
    老农笑呵呵的：“怪不得，自打出了那事之后，也有不信邪的，最后都变成了泥人。之后外来人都不敢靠近我们，别说来换粮食了。”
    老农又东拉西扯了几句，就是不说缺什么，檀音只得说：“我这儿除了一些观赏性的东西，真正有价值的就剩这些灵药了。”
    从百宝袋里取出一株株灵药后，老农的眼神终于开始变了。
    “小姑娘你是大夫？”得到肯定答复后，又道，“跟巫医比怎么样？”
    檀音不敢托大：“那得让我先见见那巫医。”
    老农言语间激动了起来，叫来个小孩让他去喊他大舅，又说粮食没问题，想请檀音去村里坐坐。
    檀音猜到必有情况，便道：“我还有两个朋友，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去吗？”
    老农满口欢迎，说一定会好好招待。
    檀音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观察着这片小天地，怎么会出不去呢？外界从来没有消息流传出来，莫非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能出去？
    一个小身影扑了过来，檀音看清是谢珏逐便没躲开。他身后跟着一只白色的小奶狐……嗯？小奶狐？原来它能缩小啊？
    檀音看看小徒弟又看看小奶狐，太萌了！啊，人老了心脏受不了。
    谢珏逐仰起脸：“师父，你去哪了？”
    檀音揉揉他的脑袋：“师父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又点点小奶狐的鼻尖，“从现在起你就是只萨摩耶，不许凶巴巴的，听到没？”
    小奶狐撇过脑袋，傲娇的不肯让她碰，两只竖起的尖耳却耷拉了下来。
    ※※※※※※※※※※※※※※※※※※※※
    小奶狐：可恶！口亨！

 第 16 章

    村里人十分热情，檀音从头走到尾也没见哪家有病人的样子。过了七天，老农才带他们去了个大雪封山的地方，一踏入那座山，就感觉与世隔绝，寒风刺骨，和山外简直两个世界。
    叫麻子的小孩解释道：“这里一直都被称为诅咒之地，平时除了巫医和病人，谁都不会到这里来。”
    被他大舅喝了句才哼哼唧唧的收了声。
    上山路上，那些村民没有跟来，只是聚在山脚下目送他们。
    檀音对“诅咒之地”这个词略感熟悉，到了半山腰才想起这不是男主消失那一年里出现的关键词吗？男主出现时身边还带了个差点威胁到女主地位、从诅咒之地带出去的小巫医，不过最后小巫医好像为救男主被反派炮灰了。
    檀音：“统儿，男主哪年会到这里来着？”
    系统：“不知道诶。”
    檀音：“……要你何用。”
    檀音估摸着时间不会太长，大概就是这两年了，男主会有惊无险地撞上一次危机，负伤掉进了这里，被小巫医所救。
    现在她比男主先一步到达这里，那么她是能抢占先机还是先一步将小巫医收进后宫？
    答，都不能。机遇都是给男主准备的，没有先来后到说法。不管怎么样，先刷好感度准没错。
    檀音本以为谢珏逐会怕冷，结果和小狐狸玩的起劲，檀音也就有意放慢了速度。加上山路难行，两人一狐狸走走停停了两天才到达目的地。
    那建筑和山下的一模一样，除了满山白雪，简直看不出区别。
    檀音敲了一户人家的门，过了片刻才有人出来开门。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不正是山下的麻子小兄弟么？年纪轻轻腿脚这么利索？
    “你们可算是来了。”他似笑非笑地侧身请他们进去，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檀音给徒弟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暂时留在外面，一模一样的村子有了，难不成还有一模一样的人？引他们来如果不是为了看病，目的又是什么？
    屋内摆设也和她在麻子家看到的一样，略有不同的是，这里显得更冷清，缺少人气。
    檀音打量着四周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
    他没回答，冷笑了下，推开了布帘。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从米缸里抬起头，那一瞬间檀音仿佛看到有什么东西收回到他们嘴里。
    一回头，那个跟麻子长得很像的小孩也发生了变化。几根和章鱼腿似的东西从他嘴里伸了出来，还在不断拉长，随后“啪”地分裂张口朝她咬来，一颗颗尖牙看的她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一盏茶后，檀音出了这间让人心碎的屋子。
    见谢珏逐在堆雪人，狐狸在一旁捣乱，就过去问要不要帮忙。
    谢珏逐道：“师父，他们得的什么病啊？”
    檀音：“问题不大，就是嘴里开了朵娇艳的小花。”
    谢珏逐：“那……能治好吗？”
    檀音：“哇，你在质疑你师父吗？为师出马，哪有治不好的病，当然你这种属于特殊情况，是例外……”
    被赶跑的狐狸听着檀音吹牛，一脸不屑地想跳窗进“被治好”的那家屋中。在见到了一地会蠕动黏糊糊带尖牙的东西后，掉了下来。
    “他怎么了？”
    “谁知道，羊癫疯吧。”
    “……”谢珏逐停下了堆雪人的手。
    檀音立刻想到了什么，转身就道：“你到底有没有狂犬病？有病趁早医知道吗？别连累了别人。”
    檀音才说一半，狐狸直接干呕起来。
    “怀了？这么快？孩子是谁的！你不要以为你是只狐狸就可以随随便便给我带绿帽子！苍天啊，在这种地方，绿帽子好贵的。”
    狐狸被气地原地刨起了雪，恨不得刨出个大坑把她埋了。后腿用力过猛，刨出的雪水溅到檀音身上，檀音追着它就要打：“当小白鼠都没个小白鼠的样，信不信我给你装笼子里！”
    正打闹间，谢珏逐喊道：“师父，有人来了。”
    他说的人，绝不是这里不能出门的土著。檀音先是闻到了一股奇香，接着又是一阵清脆的铃响，最后才是一个打扮非常巫医的女子撑着伞缓缓走来。
    “在圣土不可伤人，尔等所作所为已经触怒神灵，今夜神灵将会赐予你们应有的惩罚。”

 第 17 章

    一竿子全部打死，这么不讲究？
    系统：“宿主，小巫医目前对你的好感度为负五十。”
    檀音：“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而已，我能搞定，有麻将没？”
    系统：“？”
    檀音站了出来：“哎等等，门是我进的，人是我打的，与他们无关，有什么冲我来。”
    小巫医来是要查看伤员受伤程度，推开门看楞了。三人已经开始蜕皮，触手一段一段掉在地上，这状态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你承认了最好。”小巫医回过头说，“至于他们俩，神灵自有明断。”
    “这么说是要等到晚上咯？”
    “是，你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交代遗言。”
    檀音视线在周围的房屋转了一圈，几步走进了麻子家：“正好三缺一，一起来搓几圈麻将吧。”
    ……
    三人一狐狸围坐一圈，狐狸不情不愿，没轮到它时脑袋搁在桌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三条。”
    “胡了！”
    “怎么又是你胡，你是不是在作弊？有没有？！”
    “怎么可能！”檀音给他们脸上一人贴了一张小纸条，“我跟你说，我行的正坐得直，作弊这种事从来不会做的，不信你问我徒弟。”
    谢珏逐在小巫医的目光下，毫无心理负担地嗯了声。
    “时间差不多了，”檀音站起来，扫了眼被小巫医拿雪覆盖住的触手，朝外走去，“我该去面对‘应有的惩罚’了。”
    小巫医扯掉满脸的小纸条，忙拉住她的手：“再来一局。”
    檀音暗搓搓问系统：“现在好感度多少了？”
    系统：“正五十，再接再厉。”
    檀音：“我就说嘛，这里没个正常人，平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小姑娘心思单纯，怪不得被男主骗。”
    系统：“……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檀音：“大声告诉我，你绑定的是谁？是谁的系统？”
    系统：“你。”
    檀音：“那你为什么总帮他说话？”
    系统：“因为我想跳槽。”
    檀音：“有志向！我支持你哟！”
    系统：“……”都不挽留一下，哼╭(╯^╰)╮
    “不来了，没心情。”檀音道，“这桌麻将就给你留作纪念，今夜之后，我希望你能帮我把我徒弟和这只傻狐狸送下山，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他们。”
    “没有用的。”小巫医欲言又止。
    檀音见她上钩，又坐了回去：“他们能做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
    小巫医眼珠乱瞟，摸了块麻将牌在手里，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你要是为难就算了，我现在就送他们下山。”
    小巫医坐在原地不为所动：“已经来不及了，再则夜间山路阻断，无法下山。”
    “这样啊……”檀音“满面愁容”地想了想，“那好吧，那就再搓几圈。”
    小巫医：“……”
    “不过要加注，赢一局可以提一个问题，输的一方必须要回答，反正我们又不能对外说，是吧。”
    小巫医略有些失神地嗯了声，接下来输的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
    这里确实是村民们的先祖开辟出的小天地，但所谓的变泥人的诅咒传言，其实是山下村民自保的手段。正真的诅咒，是在山上，是他们所在之地。
    他们自出生起，便是双胞胎，一个是人，一个是怪物。怪物被长辈丢上山，用寒气封住他们残忍的一面。它们无法被杀死，只要另一个还活着，它们就能无数次的重生。但另一个不幸死了，它们也会跟着死去，就好比怪物是另一个的附属品。这大概也是他们先祖开辟这块小天地的原因。
    檀音提出疑问：“会不会他们根本不是双胞胎，而是出生时从本体上剥离的？”
    小巫医摇摇头：“这只有他们知道了。”
    檀音又被狐狸点了个炮，美滋滋地胡了牌：“你不知道吗？”
    小巫医瞪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当地人，我怎么知道。”
    檀音若有所思：“怪不得。”
    小巫医：“怪不得什么？”
    檀音：“你想没想过离开这里？”
    小巫医：“我想去找我爹，问问他为什么要把我丢在这里。”
    檀音拍拍她的肩：“会有这么一天的。”
    小巫医忽然反应过来：“你在套我话？”
    檀音：“是啊。”
    从语气到态度坦然地让小巫医一堆拆穿她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
    小巫医叹了口气继续说：“屠杀确实出现过，不过是在有人摸上山后，屠了这里所有的怪物，看到它们一次次复活，下了山告知自己的同伴，引起恐慌，才牵连了山下的人。那一夜，幸存下来的所有怪物都下山了，以牙还牙，就连那几个修道人也没落得好下场。”
    “从此圣地就自动封锁了下山之路，想要下山的人会被困死在下山路途中，无尽地走下去。”小巫医走了下神，恢复了面无表情，“那一天实在太过惨烈，所以总有人怀恨在心，每年都会组织村民骗几个外来人做为祭品上山。”
    “祭品？献给谁的祭品？”
    “诺，来了。”小巫医扬了扬下巴。
    一道青色的影子慢慢拉长，如水般渐渐蔓延到檀音脚下。
    檀音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了下去。
    青色影子：“……”
    小巫医：“……”
    ※※※※※※※※※※※※※※※※※※※※
    小巫医好感度：-20

 第 18 章

    檀音：“统儿，我做错什么了吗？”
    系统：“没有啊，你只是踩了她的小伙伴一脚。”
    檀音：“那就好。”
    蓝色影子骤然回缩，一个长得像蓝精灵的小东西扭着腰走了过来……如果那也算腰的话。
    “如果不是今天月圆，我一定……松手你松手，我要把你第一个变成雪人！”
    檀音看着它背后的脚印若有所思：“抱歉啊，我不是故意想踩你的，只是你出场太像块史莱姆了。”
    “史……什么？”
    “史莱姆。”
    “什么姆？”
    “……”檀音回头，“这家伙能把我们变成雪人？”
    小巫医把蓝精灵接了过去：“圣地的大阵需要依赖他维持，他的灵力每年都在减退，你没发现山上从没下过雪吗？”
    檀音：“所以就想出了献祭的法子？”
    “当这里冰雪全部消融之日，这片小天地就会坍塌，我们所有人都将无处容身。”小巫医道，“这里是他们族人世代生存之地，如果他们能在外界生存，也不至于躲到这里来。”
    蓝精灵坐在桌上翘着腿闭着眼摇头晃脑：“你们谁先来？”
    “不是月圆不行嘛？还来什么？”
    “只要有云层挡住月亮，我就可以施展，到时你们就死定了。”
    “哇我好怕怕哦，”檀音拍了拍胸口，“不过我是被请来治病的，不管有病没病先看看咯。他们得的不是病，没法治。但你就不一样了，给姑奶奶瞧瞧，万一治好了呢？”
    被檀音拉住手的蓝精灵艰难挣扎：“喂你别乱来啊！我真的能把你变成雪人的！”
    檀音号着脉，得出结论：“气血亏空、肝血不足、脾胃虚弱，是肾虚。”
    蓝精灵：“你瞎说！”
    檀音：“你说的对。”
    蓝精灵：“……”
    乌云蔽月，一阵风雪吹的让人睁不开眼。
    系统的提示让檀音及时摆出防御阵，还好没有被瞬间秒成渣。防御阵需要檀音的灵力维持，而檀音只是个筑基后期……
    檀音朝蓝精灵看去，蓝精灵……啊不，长大后的蓝精灵有一头漂亮的蓝色长发，蓝发下是个精致的蓝衣美男子，一对蓝色美瞳，冷漠的看上去非常不近人情。
    难道这就是蓝精灵拟人吗？！我可！
    “丝萝，我不想误伤你。”
    小巫医站到了蓝精灵身后：“你的时间不多。”
    蓝精灵应了声，风雪又大了几分。
    “咔”
    檀音：“统儿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系统：“你的防御阵裂了。”
    檀音冷静道：“什么时候的事？”
    系统：“在你说你可以的时候。”
    檀音：“……”
    “蓝精灵你听我一句劝，献祭不是长久之计，有病就要医，拖着是不会……”
    “咔、咔、咔、咔……”
    裂纹越来越多，檀音说不下去了，她正受着阵法反噬，猝不及防一口血喷出，眉心金莲闪现，她倒飞了出去。
    “……痊愈的。”她说完最后三个字便晕了过去。
    蓝精灵走上前去，正要动手，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够了。”
    谢珏逐站在一个堆好的雪人旁，他一手握着匕首横在雪人脖颈处，一手拿着一只蓝色的眼睛，随时都会将它按在雪人头上。
    “你想要现在就失去另一半灵力吗？”
    ……
    门“吱丫”一声轻响，虞丝萝端着碗热汤进来了。
    檀音闭着眼只当自己没醒。
    虞丝萝将汤放在一边，拨了拨炭火：“你真的是医师吗？”
    受到质疑的檀音躺不住了：“如假包换！”
    “那为什么你看不出飞白是灵力受损？”
    这理由檀音还真……没想好。她敲着头：“脑袋好痛，之前的事我想不起来了。”
    虞丝萝：“……你没撞到脑袋。”
    檀音只管耍赖，根本不管她说了什么。
    虞丝萝只好换了个话题：“你徒弟是什么来历？”
    檀音突然好了，还嗅着味道端起了热汤：“你问我徒弟干嘛？徒弟不送，那只狐狸可以考虑。”
    门被敲了两下，谢珏逐在门外道：“师父，你好点了吗？”
    檀音：“进来吧。”
    谢珏逐进门一眼没看虞丝萝直奔着檀音而去。
    虞丝萝精神紧绷了一瞬：“没什么，随便问问。”
    -
    檀音在这里赖了一年多，成功和小巫医建立起了塑料姐妹情。
    至于蓝精灵为什么放过了他们，小巫医的回答很模糊，檀音也不想细究。之后蓝精灵没再出现过，雪山冰雪暂时没有化开的迹象，日子过得还算安逸。
    檀音算着日子，觉得男主应该快出现了，虽然上个月，上上个月，上上上个月，她都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当男主真的出现时——
    “哥两好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八匹马啊……那怎么有匹马？”
    “白马还是黑马哈哈哈哈哈你输了，喝！我靠男主！”
    ——她和小巫医正在划拳、喝酒。
    檀音吓清醒了，她始终记得当时男主倒下时看她们的眼神真是一言难尽。
    这真不怪她，谁让她左等右等，男主始终不来，偏偏挑这一天来。
    不行，得把小巫医的形象扭转回来。
    给小巫医灌了碗醒酒汤，酒一醒就把重伤的男主丢给她。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在男主这里……趁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遛。
    狐狸打着哈欠摇摇晃晃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整只狐跟喝了假酒似的。
    檀音拿起铜锣就是一阵敲：“狗子，醒醒醒醒，你们萨摩耶不需要冬眠。”
    小徒弟也揉着眼：“师父早。”
    狐狸翻了个白眼：月上中天，是挺早。
    “打起精神来，我们去……”
    谢珏逐和狐狸一同看向她，檀音淡定地把话补完，“种田。”
    ※※※※※※※※※※※※※※※※※※※※
    飞白：我有名字，不叫蓝精灵。
    檀音：好的蓝精灵。

 第 19 章

    一般雪山都会生长一些药材，在修仙的世界，特别是这种人迹罕见的地方肯定有珍惜药材。如果主角来，不用问一采一个准。而檀音，作为一个女配，一年多里竟然什么都没发现。这该死的主角光环，她竟然开始羡慕了。
    “能用的灵药快不够了，好在我在陆长老那还顺了些种子，我们可以自力更生。雪山温度对很多灵药不是很友好，但勤能补拙嘛，我们多尝试一下，总能有存活的。”檀音解释完看了看够偏的位置，满意地点点头，“就这儿吧。狗子去刨土，小徒儿……你去找个风小的地方好好休息。”
    狐狸按正常生长速度，在一年里长大了一圈，和小奶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不知是不是真的是她新配的药方起了作用，虽然不能痊愈，但和小徒弟一样，一年里只毒发过一次。目前来看，小白鼠好像没起到什么作用，檀音打算哪天真的解了毒就放了它。
    医术高的前辈她上一世不是没去求教过，不是脾气古怪说她自不量力，就是嫌他没有身世背景，都不肯浪费时间在这样的小人物身上。她跪求了两个月，最后小徒弟毒发频繁几近奄奄一息她才放弃。
    这一世她还是选择了自不量力，她要把所有的不可能转变成可能，除了……
    狐狸背对着檀音发出低低吼声，四肢紧绷，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的样子。
    檀音将灯笼提高了照亮前方，一大片的人形怪物在到处游荡。或许是听到声音，许多人朝他们这里赶来。
    “真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檀音感叹道。
    在这一年里，所有怪物日日夜夜都安分待在屋子里，只要不进屋它们甚至不会主动攻击人，整座雪山空荡、寂静。果然男主一来，剧情的齿轮就开始转动，蓝精灵也去领盒饭了吧。唉，可惜了。
    她跑出来真是个正确的决定，不然一准是当炮灰的命。
    “狗子，走。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躲起来。咱老弱妇孺的就不掺和了，等他们忙完了再去拜个早年。”
    “狗子”前爪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雪地上。
    ……
    怪物们只在夜间出没，只要不“开花”，表面看上去还是个正常人。檀音逮了两个教他们拿锄头开荒，虽然不常说话，但完全能听懂她在说什么。至于为什么还叫他们怪物，那是因为好多都长一模一样，全是从厚厚的雪地里爬出来的，身上带有未愈合的伤。比如被劈成两半的，断胳膊短腿的，拼接在一起的痕迹尤为明显。
    忙活了好几晚，终于有块还算看的过去的地了。檀音没什么经验，撒下种子就听天由命。
    她还振振有词：“看缘分咯，能长起来就是一株好灵药。”
    白天如置身寂静岭，夜晚如遇百鬼夜行。
    就这么过了两个半月后，行走的怪物突然少了大半，一看就是男主出手了。
    照这个速度，她养的两只怪物多半也保不住。既然好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去打个招呼了。
    鉴于两次遇到男主时机都不太好，估计留下的印象也不怎么样。檀音本想一个人去的，谢珏逐跟个小跟屁虫似的前脚答应乖乖呆着后脚立马跟上了，不得不带上了他。
    檀音到时，小巫医正红着脸在给男主裂开的伤口上药。
    进展神速啊……
    “你们继续，我就来给我闺蜜送点东西，请她在移情别恋的同时，别忘了我的好。”檀音装模作样地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放下篮子，脸色下一秒就由阴转晴，“看在我东西都送来了的份上，你能不能放过我家那两只，我保证他们乖乖的。”
    “……你胡说什么。”小巫医脸颊更红了，药也不上了，放下药瓶就去看她拿来了什么。
    布一掀开，虞丝萝只觉得被两张黑乎乎硬邦邦的烙饼糊了一脸，“这是什么？”
    “烙饼啊，我做了一早上呢，这是唯一能看的两张，都给你送来了。”檀音无论做菜还是炼丹都没什么天赋，唯一做的好的一道甜点还是练了大半年的。
    “……你自己留着吧。”小巫医一脸的嫌弃，转头就跨出了门。
    “唉……我就跟你开个玩笑，别走啊！”尔康手招不回任何人，檀音对男主道，“不好意思，惹女朋友生气了，我去哄哄。”
    “我该叫你曲千凝还是檀音？”
    作为打脸虐渣文男主，他杀伐果断，做事狠厉不留后患，檀音每次看到他都会出现一种畏惧感，仿佛能透过他的影子看到日后俾睨天下之神。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檀音便不敢遛了，打着哈哈道：“男主就是男主，即便是当背景板也能帅裂苍穹。”
    “……”被打了个岔，男主忽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半瞌着眼，“过来帮我上药。”
    檀音不敢置信：“系统，他刚才说什么？”
    系统：“让你过去上药，不是你赶跑他的药师的吗？”
    檀音：“这命令的语气……你能暂停时间，让我先揍他一顿吗？”
    系统：“不能哦亲亲。”
    檀音耐着性子：“你影师父是我师弟，对待你师父的师姐，要我帮忙是不是至少该说个请？”
    男主曲起一条腿，看向她：“我怎么记得有人让我师父和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徒弟少见面？”
    ……师弟连这也告诉他？这是有多宝贝？！
    “我不明白你们缘生派的辈分是怎么分的，你一个小小筑基后期，行事肆意妄为无畏无惧，还坑蒙拐骗。我师父当你是师姐，我可不认。”
    檀音保持着微笑，指了指屏风对徒弟说：“徒弟，去那边待会，接下来的画面可能少儿不宜。”
    谢珏逐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到了屏风另一边。
    檀音活动了下手指，反正互看不顺眼了，她不介意形象再差点。她拿起药瓶给他上药：“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做兄弟嘛。”
    接着是缠纱布，檀音故意使了劲，听男主吸气，她仍是笑嘻嘻，“兄弟之间相互伤害，应该的。”
    ※※※※※※※※※※※※※※※※※※※※
    男主：我叫刑昭。
    檀音：好的男主。
    小巫医：……
    小徒弟：……
    萨摩耶：……

 第 20 章

    男主不吭声了，檀音见好就收，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毕竟日子还是要过的，哪怕头上带点绿。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事相求？”男主系好腰带，站起身走了两步。
    檀音一口否认：“没有啊。”
    “那好，我去修炼了，你请便。”
    檀音：“等等等，确实有一件小事，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男主径直走出屋：“我不想听。”
    檀音：“……”
    老实说，如果非要分个阵营，上一世男主大概是中立的态度，最多就是站在女主那边，也没见他真的出过手。
    这一世就不一样了，檀音立志和所有npc保持中立，然后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任他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此心不改……拿错剧本了——毕竟日子还是要过的，哪怕头上带点绿……这句话是不是说过了？这不重要（扔剧本）。每个npc都是有价值的，比如男主，在檀音眼里就是一座行走的金山，可惜这座金山高不可攀。
    无奈的檀音只好使出杀手锏：“我想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我用曲千凝的三围跟你换。”
    男主脚步顿了一下：“无耻。”
    檀音痛心疾首地把一块晶石塞到男主手里：“给你给你，涅槃冥晶，换不换？”
    涅槃冥晶品质远在极品冥晶之上，属于可遇不可求系列。男主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了：“你怎么会有这种好东西？”
    “小瞧我？”檀音道，“财不外露懂不懂。”
    “你还有什么？”
    “血海之灵，封焰之羽，九霄皇竹，伏羲……这个不行，还有……”
    男主打断一本正经掰着手指数着宝贝的檀音：“这些我都不需要。”
    檀音：“……”狗币男主！
    檀音保持围笑：“太好了，我正想说这些我都没有。”
    男主：“我想拿回我的剑。”
    檀音笑容更灿烂了，她挥了挥手，调头就走：“我没事了，再见。”
    这么惦记一把破剑干嘛，都换神器了，就不能让她安静地发一笔财吗？
    谢珏逐从屏风后出来想跟上去，却被按住了肩。
    刑昭道：“你师父她面热心冷，跟着她你迟早会后悔的。”
    谢珏逐拂开他的手，微微偏头：“这不是你该管的。”
    刑昭皱着眉，看着一前一后分外和谐的两人，总觉得方才一瞬间谢珏逐确实有哪里不一样了。
    ……
    檀音走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把徒弟落下了，他竟然头一次没跟上来，这倒稀奇了。
    她在原地等了等，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谢珏逐一脸做贼心虚地回来了。
    “我往他院里撒了把灵药种子，师父说的男主附近灵气足是不是这个意思？”
    “聪明！”檀音毫不吝啬地夸了几句，又问，“地理位置挑的好吗？”
    “不易被发现，但绝对能晒的到阳光。”
    高阶灵药成熟少则几百年，多则上万年，男主就算金手指再大，他也只能留一年，哦，现在还剩不到十个月，能发个芽就不错了。檀音并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带他回去继续专研他的炼丹术。
    试图和男主交易失败，檀音逮的两只怪物在几天后也离奇失踪了。
    没了帮手，檀音只好在山下村民时不时送上来的祭品中挑了头牛，于是除了拿小白鼠天天试药之外又多了一项功课，每天想方设法给那头牛加衣服。没办法，作为一只怕冷的牛，檀音怕它哪天抖着抖着就抖成冻牛肉干了。
    在她教徒弟，逗狐狸，养牛，种田的平凡日子里，男主都快把这片诅咒之地掀了。在经历过山体滑坡、雪崩之后，雪山被一劈为二。一半青山绿水一半冰雪覆盖，看的檀音叹为观止，连连鼓掌。
    好不容易熬到男主快离开的日子，檀音就差敲锣打鼓欢送他了。
    “都记住了么？”
    “倒背如流。”
    “那你倒背一个。”
    谢珏逐从没听过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于是他倒立着又背了一遍。
    “表情要到位，微笑中透着依依不舍，眼神要深情，深情中透着依依不舍，动作要优雅，优雅中透着依依不舍。如果对方真的打算留下来，一脚把对方踹进时空隧道，牢牢抓住快、准、狠三字真诀，绝不给对方任何反击机会。时空隧道是什么？”
    檀音：欲言又止。
    ※※※※※※※※※※※※※※※※※※※※
    缘生派众长老：心好痛！

 第 21 章

    雪山劈裂处有一棵枯树，据说是生长了千年之久，被前辈从别处移来的。枯树中心有一个树洞，向下望去，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宛如一个黑洞。
    小巫医说这就是圣地封闭后的唯一出口所在，由于位置特殊，还会伤及飞白，所以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男主。
    男主有着重大责任在身，还将会是整个九州成神的第一人，他要是想不开决定留在这里一辈子才是最大的bug。
    檀音一把抱住小巫医：“小丝萝，我会想你的，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你真不打算离开？”小巫医道。
    檀音松手瞟了眼冰雪覆盖之地：“我觉得再没有一个地方像这里这么适合我了。”
    接着看向男主，男主才和小徒弟说完话，一脸生人勿近的走开了。
    檀音：“……”这是被加入了黑名单吧？
    “通道只能维持一盏茶的时间，我们该走了。”
    “来了，”小巫医应了一声，对檀音道，“你自己保重。”
    “保重。”
    有些事她能阻止，有些事她却是劝不了。这一别，怕是没机会再见了。
    小巫医都到了树洞边又大步朝她走回来，檀音笑道：“干嘛？舍不得我？”
    小巫医指着檀音：“不许打飞白的主意听到没有，不然我就不帮你。”
    檀音握住她的手指：“飞白是什么？舍不得我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笑话你。”
    小巫医的气焰瞬间矮了一节：“……走了。”
    通道每三年能开启一次，并且需借助飞白的力量。飞白经过这一番折腾陷入了沉睡，也不知何时能醒。
    “师父。”小徒弟走到枯树边仰头望去，“林公子说每到月圆这个树洞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还能看到人。”
    檀音高深莫测一笑：“毕竟是树洞嘛。”
    ……
    守了三个月，总算是在树洞里听到了第一个人说话。
    那是个时不时出现乌云蔽月的月圆之夜，通常都是檀音一个人守着，打发小徒弟去休息后，她会躺在树干上对影独酌几杯。
    这才第三杯，树洞里就传来的声响：“有人吗？有人在吗？”
    “这都第几棵了？枯树里哪来的声音？门主莫不是疯了？”
    “嘘，你小声点，门主近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声音逐渐远去，机会稍纵即逝，檀音一把撩开肩头的长发：“嘿！美女们，等等！这里有人！！！”
    声音消失了。
    檀音扒住树洞，使劲往下望……什么都看不到。
    她躺了回去，语气抑扬顿挫：“那边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光？那就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起来吧，美丽的太阳！那是我的意中人；啊！那是我的爱；唉，但愿她知道我在爱着她！她欲言又止，可是她的眼睛已经道出了她的心事。待我去回答她吧；不，我不要太卤莽，她不是对我说话。天上两颗最灿烂的星……”
    “她在说什么？”
    “不知道，好奇怪啊。”
    檀音：“……”你们没走啊？
    “以上是即兴表演，”她咳了一声，凑到树洞边，用知心大姐姐的语气道：“你们是谁？从哪来？要到哪去？欢迎你们说出自己的故事，我是树洞，倾听你们所有烦恼。”
    人一旦无聊起来真的什么都能玩。
    那两个姑娘大概以为老树成了精，一时又没了声。
    檀音抬眼一看，月亮又大又圆，也许是他们那边信号不太行。
    “门主，就是这儿。”
    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美人是你吗？你在哪啊？安全吗？”
    檀音激动道：“小晏晏？我在深山养老呢，可总算等到你了！”
    “总算等到你了！”
    “嗯？怎么还有回声的？”
    树洞中如镜面般印出一张两眼通红满是胡茬的脸。檀音：“哇，小晏晏几年不见，你变化这么大？”
    “你们先回去吧。”卓安晏吩咐了几句，等人走了分分钟开启咆哮模式，“几年？我找了你两年零七个月二十三天！”找你都快找疯了！
    “每天都在担心你被门派长老发现你的目的毁尸灭迹，结果你却在逍遥快活？！”
    檀音：“……”剧本里没写这段，我该怎么解释？
    檀音灵机一动，取出了一本话本：“你看，我不是找人给你传话了么。而且我真的没闲着，说好的预言我写下来了，接下来的努力和成就全都属于你们。”
    卓安晏冷静了冷静，道：“那你怎么给我呢？”
    “……”檀音，“你说我把它扔树洞里能掉到你那儿吗？”
    卓安晏：“……”
    当然不能！如果真的能，檀音不就被当场拆穿了么!
    所以她有恃无恐，一脸镇定。
    通过短暂的交流得知，八卦门在两年前就建立了，檀音对他真的用八卦门这个名字感到欣慰，这娃骨子里竟然这么老实？
    八卦门迅速崛起，连檀音的锦囊妙计都没来得及出手的情况下，在九州的位置已经稳固了。据卓安晏说，这功劳来自于一个要跟他们合作的不愿透露姓名的蒙面修士，每次从八卦门里传出点什么不实消息没成真的，他都会替他们解决，唯一要求就是和他们的八卦门合作。
    “我说这事要问过门主，结果他二话不说就走。我当时以为他不会再来了，后来才知道人性格就这样。”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檀音的认知范围：“你等会儿，门主不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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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啊师姐，我只是个代门主，等你哪天回来了……”
    檀音打断他：“那你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卓安晏淡定地把话补完整：“……我就撤了你的职。”
    “……”虽然知道建立这样的门派有风险，尤其是门主，掌握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容易被暗杀，门主最为危险，越是神秘越好。但檀音还是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滚！”
    两人聊到月落日出，除了门派中的大小事宜外，从东海涨潮淹了天浪舫，许多不可直说人名的修真界大佬光着腚飞出海面堪称九州奇观，聊到不近女色第一剑仙被人爆出曾经被一女修退婚而修的无情剑，据说现在有和那名女修重修旧好的迹象，还有人说剑仙早已有道侣，和那名女修频繁出游是女修前来纠缠，道侣要他斩断前尘。
    视频中断后，檀音扭了扭脖子，古往今来果然还是八卦最深得人心。
    白天要教徒弟炼丹，虽然小徒弟可能不太想让她参与，但控火这种事只能由她来。
    丹炉洞天里就有，小徒弟自信满满，一上来就挑战高难度——地阶养气丹。
    难道不知道她师父只是个小小的筑基后期，灵力不足以供应到炼丹结束吗？
    好在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檀音一个手抖火苗一蹿两米高，刚被扔进丹炉温养的灵药转瞬间化为乌有。
    无论是下厨还是炼丹，檀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造诣了。
    “我师父是天阶炼丹师，你要是一开始听我的建议，成了我师弟，就没那么曲折了。”虽然不知道她师父去了哪儿，但如果有一个跟他同样爱好的小徒弟他一定会欣慰的。
    谢珏逐低着头：“若成了师父的师弟，师父便不会管我了吧。”
    洞察力细微，她就是这个意思。
    檀音捏了捏他的脸：“还是小徒弟懂我，为师现在可舍不得把你丢给那个糟老头了。明天替你砍些柴回来，用凡火先练练手。”
    小徒弟扭过头去，轻声嗯了声。
    “你脸红个什么？”小徒弟脸色正常，就是耳朵红了。
    被檀音笑眯眯一问，小徒弟先是从水盆中看了看自己的脸，确定檀音又在胡说八道后，收了丹炉道：“我……我去看看灵药。”
    ※※※※※※※※※※※※※※※※※※※※
    谢珏逐：被你气的。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评论，小可爱们按个爪印好不好~

 第 22 章

    檀音已经过惯了任时间流逝的日子，在修士的眼中，计算时间是最没意义的事。
    好在有卓安晏时不时来跟她聊聊外界，让她不至于太无聊。
    算算时间，曲千凝应该已经顺利成为了圣女，没了她的捣乱，修真路上畅通无阻。缘生门的状况尽在掌握，隐隐传出缘生门暗中勾结邪教的流言，但尚在可控制范围内。二师弟和卓安晏常有书信往来，每次必问檀音的安。卓安晏每次跟檀音吐槽，檀音都当听不见，只告诉他关于她的事一个字都不要回。
    给谢珏逐庆祝完十岁生日，檀音以为他体内的奇毒会就此蛰伏或消散，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天檀音正在物理“除草”，谢珏逐看到后一脸心疼地跑过来抱住灵药：“师父，这是最后一株存活的灵药了，你再祸害就没了。”
    能在雪山存活的灵药不多，或者说那一批种子中能在寒冷之地存活的真的很少。即便是雪山被劈得阴阳分化两级，积年累月的冰寒足够让这些只适合在温室精心培育的灵药腐烂在土里。
    “那我把它当祖宗供起来？”檀音一指屋前种的葡萄藤，“你看那葡萄藤，除了不长葡萄之外，不是长的挺好。”
    “这能一样吗？”谢珏逐小声念了句，看着和白雪融为一体的狐狸用后腿刨着雪把光秃秃“田”埋了。
    檀音撸起袖子就追去：“萨摩耶你又皮痒了是吧！”
    狐狸体型早已远超过一般狐狸，常被檀音吐槽不知是吃什么激素长大的。
    在这一个平凡的日子里，上演着一场平凡的追逐拉锯战。
    狐狸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味，停了下来。同一时间，檀音也向小徒弟的方向望去。
    谢珏逐倒在雪地中，血渐渐将身下的雪染红。
    檀音整颗心揪了起来，缩地成寸来到他身边。比她还快的是狐狸，它将谢珏逐叼到背上，凶神恶煞地朝她嚎叫着不许她靠近。
    檀音是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楞了一瞬，狐狸驮着谢珏逐就朝唯一的出口跑去。
    出去的通道已被打开，狐狸一眼没回头看她，跃身跳进通道。
    谢珏逐动了动唇，说了什么，却没发出声音，差一步就能拦下他们的檀音却如同被钉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通道关闭。
    雪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一头蓝发的飞白喷出一口血，化成蓝精灵的模样倒在地上不动了，任雪飘落将他埋没。
    檀音上前捡起了谢珏逐落下的那株灵药，那株灵药名为聚魂草，最不适合在雪山生长，可最后剩下的却只有它。
    ……
    除开某只昏睡中的蓝精灵，整个雪山唯一的生物就只剩下了檀音一个。怕冷的黄牛没熬过这个漫长的寒冬，冻死在进入雪山的第二个月。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是黄牛真的怕冷，而是诅咒之地的不同寻常的寒冷足以让在这里迷路的人一夜间葬身此地。
    檀音能适应这里是因为她天生就适合在冰寒之地修炼，狐狸大难不死被人费尽心机困在夺魄珠中自有它的保命之法，小徒弟又是因为什么呢？
    聚魂草被移到了盆栽中顽强生长着。檀音点了点它的叶子：“真相就摆在眼前，我却不敢相信，白试探那么久。”她轻笑一声，不知是在说谁，“废物点心。”

 第 23 章

    雪山被人闯入时，檀音正无所事事地在修炼。
    她不怕冷似的穿的很是单薄，在白雪皑皑中打坐，周身灵气环绕，眉心一朵金莲半绽。
    她之前说男主身边灵力最足，其实并不对，男主这个角色是实力与运气并存，在还是“废材”时，磨练心性，凭着坚韧不拔的毅力才有了如今的实力。至于运气，这种东西玄之而玄，男主成了气运之子，自然一路扶摇直上。
    做为恶毒女配，首先实力不能太差，模样也不能太丑，前期欺负女主，后期移情别恋爱上男主，可惜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抱着大家一起死的念头疯狂作死。最终惹努了男主，遭到带领着官配女主和一群红颜知己男主的报复，成功领了盒饭。
    到了檀音这里出了点意外，她喜欢上了一个十分照顾女主的男配，对男主基本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又因为失去了穿书前的记忆，还没有半点提示，只是模糊记得一些文字，于是她照着断断续续的文字迎风生长，把一个写的活生生的恶毒女配扭转成了“恶毒女配在线纯情”。仔细想想她干过的坏事，还真的不值一提，道歉信都不知寄了多少封，如果她是收到信的女主估计会哭笑不得，然后笑骂一句神经病。
    扯远了，拉回来。
    恶毒女配之所以能成为恶毒女配，天赋不会差到哪去，甚至会远超他人。比如檀音水灵根还带有冰的属性，平时修炼就比同门其他师兄师姐快上一大截，她的天赋决定了在缘生派的地位只高不低。
    就像她说的，再没有一个地方比这里更适合她了。一进雪山她就能感受到氛外活跃的水灵，欢呼雀跃的仿佛在欢迎她的到来。在这样的地方她若一旦修炼起来，要闭关多久她自己都拿不准。徒弟还在时，她得时刻都关注着他的病情，万一有突发状况，是打断还是不打断好？打断必会伤及己身，严重些生出心魔，再无进阶可能。她便将自身和水灵隔开，迟迟没有修炼。
    如今徒弟不是徒弟了，也没人会来打扰她，她便选了个水灵最活跃的地方开始修炼。外界的剧情才刚开始推动，她该布置的都布置了，触之不及的她也做不到，便不去想了，接下来就等事态发酵，她要做的就是等，等着安静看戏就好。
    闭关结束，檀音一睁眼却见自己周围围着一圈人。一个个把自己裹的像个粽子，拼命打着哆嗦，脸上都结了寒霜。
    再看看檀音……整个就是活在夏天。
    檀音在打量他们，他们也在打量着檀音，还没想好该怎么打个招呼，就见檀音站了起来，前后左右都瞧了瞧看了看，大约十来个。玩笑道：“哟，今年的祭品有点多，把前几年的都给补上了？”
    这一句话让几人脸色更加苍白了。
    “仙……仙女姐姐，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在山下多有冒犯。看在我们并没有打扰你修炼的份上，求你饶我们一条生路吧！”那人说着就扑通跪下了。
    檀音退了一步，这人怎么回事，她说说而已又没动手，怎么说跪就跪。难道是修炼中梦游了？修炼还会梦游？？？
    在檀音心思又飞远地时候，那十几个“粽子”接二连三地跪了下去。檀音避都避不开，头疼地请他们先起来，地上不凉吗？
    檀音对他们没什么印象，山下发生的事她哪会记那么久，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放他们生路更是天方夜谭――她自己还被困在这呢。
    一伙人也不坚持，互相搀扶着就站起来了，一个个抖如筛糠。
    檀音道：“你们没事来旅游？我记得这里被称为诅咒之地，你们应该敬而远之才是，怎么，难道是集体想不开？”
    两个模样近乎相像的兄弟用一唱一和说相声似的向她说明了缘由。
    自从雪山被劈开后，寒气泄露，山下所有生物都已死绝。他们实在生活不下去了，才上来碰碰运气，一路上损兵折将，活下来的就剩他们几个，还都曾是修士。
    他们发现在檀音身边修炼，虽不会减少寒冷，但至少不会变成冰雕，于是一等又是三年，纵然都是修道者也已经饥肠辘辘。
    檀音问山下村民呢？
    得到的回答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一星半点活人气息。
    檀音想了想，便不再管这事，脚尖点了点地：“我大概明白了，你们没被冻死的原因可不是因为我，而是这片山头的山大王正在你们脚下埋着呢。”
    她修炼前以防万一，把飞白挖出来埋在了不远处。
    众修士：“……”
    檀音没告诉他们该怎么做，直接回屋换衣服去了。
    她压着修为不突破，时间上也缩短了不少，她得去问问外界的情况。
    卓安晏近来的脾气越发暴躁，逮着她破口大骂了大半个时辰，主要是问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又消失了。檀音挠挠头，她想修炼就修炼了，难道还要汇报一声然后挑个好日子吗？
    话是这么说，但她认错态度良好，反正下次还敢。
    卓安晏顺了气也就消停了，说了几件九州发生的大事，也差不多了该天亮了。最后他提了一嘴，说那位蒙面修士想要见她。
    这事稀罕，她都这么深居简出了，还能被人惦记。她回道：“名字都不说，还蒙面修士，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见。”
    第二个月圆夜，卓安晏就把那蒙面修士的大名带来了，叫白成双。
    檀音一听便觉得耳熟，仔细一想这不是反派的名字么？她一直觉得反派这个名一点都不霸气，不像随手翻云覆雨杀人如麻的大反派，倒像言情文里小白脸。
    等等，反派要见她干嘛？有什么事不能跟卓安晏商量的？
    檀音踌躇道：“我跟他又不熟，他能指名道姓的要见我，我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你就不怕他动机不纯？”
    传话筒隔了好几天再次回来时，一脸看戏的表情，道：“现在人人都知道缘生派消失多年的檀音师姐其实是尊主放在心尖上的人，他要见你，你见是不见？”
    还未等檀音把话消化完，卓安晏那个没出息的货侧身让开，露出他身后挡住的人：“我可打不过他，你们自己说吧，话说在前头，可不许打起来，我拉架不在行。”
    檀音：“……”我想先打爆你的狗头。
    ※※※※※※※※※※※※※※※※※※※※
    檀音：可惜打不到。

 第 24 章

    反派戴着个狰狞的青铜面具，不知是不是因为面具下的脸如其名一样不够霸气侧漏，但凡出现在人前他都会戴上那个标志性的面具，以达到“我是反派”“我杀人不眨眼”“我凶神恶煞”等的效果。
    此时反派双眼一眨不眨地和檀音对视。
    檀音：“……”不就是比谁先眨眼谁是狗么。
    一盏茶后，准备看戏的卓安晏：“……”他甩了甩袖子，“既然你们聊得这么愉快，那什么，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你哪只眼睛看出愉快了！
    “你赢了你赢了，面具使你无所畏惧。”檀音眼睛瞪得直发酸，终于忍不住使劲眨了下眼，“你有事吗？”
    反派颔首：“有。”声音如做过特殊处理，沙哑沧桑的不像话。
    檀音正想坐地起价，却见反派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走了！
    找我有事，所以你转身就走？
    你就这么对你放在心尖上的人？？？
    檀音对着月亮抒发了会儿情怀，反派没在回来。天快亮时，檀音突然蹦了起来：“我有一个想法。”
    千里之外的卓安晏打了喷嚏：“……”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久之后在檀音这里证实了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什么！！！”
    一声吼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檀音捂紧耳朵：“少见多怪，这有什么难的。”
    卓安晏几乎在咆哮：“你说的容易，他能拿我全门的弟子做威胁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要真按你说的做了，就是在拿全门的性命做赌注！”
    檀音若有所思：“这么严重？”
    “当然！”卓安晏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他真的找不到你么？这两天我都没看到他，”

 第 25 章

    在和反派一起搞大事之前，得先把反派送出去，但要出去……
    “坐。”檀音将摆好盘的水果摆在桌上，盘腿坐在一边，“今日月圆，多半有八卦可以听，一起吃瓜吗？”
    白成双：“你哪来的水果？”
    檀音：“早些年山下送来的。”
    “……”白成双挥开她递瓜的手，“我不吃。”
    “那好吧。”时间是放的久了些，但修真界储存法宝多啊，想存多久就存多久。
    “我要离开。”这已经不知多少次跟檀音提起了。
    檀音咬了口瓜，耸肩道：“我没拦着你啊。”
    白成双一言不发又要拔剑。
    檀音看了眼习以为常：“诶诶诶，把剑放下，我还没打算出去呢。”
    反派实力足够，完全能把天空那道裂痕二度劈开。如果把这个法则不完全的小世界比作一个气泡，只要白成双一出手，这个气泡必定会“啪”得碎裂。但鉴于檀音还想再多待两年，白成双不能直接毁了这里，于是和檀音蹲了几天蓝精灵。
    随后终于发现檀音的方法根本行不通，她就是纯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别说帮忙，不添乱就算好的。
    不过这一次剑没挥向裂痕，而是指向了檀音：“你把我困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檀音几乎气笑了：“你自己来的，问我有什么目的？”
    “你为何阻拦我？”
    “我都说了，现在出去的方法有，一、找到飞白，二、飞白是醒着的，三、飞白愿意替你开启那道门。”
    “你为何不肯走？”
    檀音用手指推开指着她的剑，故作神秘凑过去掩着嘴道：“我在等人三顾茅庐把我请出去。”
    “谁？”
    “你猜。”
    “……”
    白成双道：“无论他是谁，他都该感谢我。”
    “为什么？”
    “我帮他把你的茅庐拆了。”
    “……”
    这里是飞白的地盘，他想躲起来没人能找的到。白成双已经耽搁了太久，他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让开。”灵力疯狂往剑锋上汇集，白成双持着剑冷眼看着一跃而起挡在面前的檀音道，“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檀音打了个响指：“这才对嘛，之前一点都不像反派，倒像个反派手底下的炮灰。尤其是后一句，特别亲切！”
    “……”白成双戴上了青铜面具，“那就让我见识一下申屠一族传承的厉害。”
    ……
    灵龙山山脉处，一只雪白的大狐狸驮着个少年冒着飓风一步步艰难前行。白狐背上的少年骤然浑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他手指收紧，猛然喷出口血来，从白狐背上滚了下去。
    白狐吓了一跳，眨眼间化作了人形，接下了被飓风卷走的少年。
    “她出事了。”少年闭着眼道。
    白狐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谁：“那你不是……”
    谢珏逐抓住身旁的枯枝，微微颔首。
    白狐道：“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反问：“你被姜华阳困在夺魄珠中为何只向我求救？”
    “这是两码事。”
    “就是一码事。”谢珏逐又咳出一口血来。
    白狐不得不停下这个话题，看了眼满山风雪：“还有多远？”
    谢珏逐指了个方向：“不足百里，那有个寒潭，我的灵身就藏在那里。”
    白狐沉默了一下，道：“听着真是一点都不远。”
    白狐话音一转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不过你若不告诉她，谁能猜到你就是……”
    “她猜到了。”谢珏逐打断他。
    “那她为何不说。”
    “她在等我开口。”
    白狐人形生得极为好看，行为却透着一股憨气：“你们人类都这么复杂么？”
    谢珏逐睁眼，眼眸完全呈金色，他笑了笑：“我并非人类。”
    白狐偏了偏脑袋，只看到他毫无血色的侧脸。
    谢珏逐道：“这话我没告诉过任何人。”
    “那为何……”
    “想明白了缘由，将来或许可保你一命。”
    “什么缘由？”
    谢珏逐不答。
    白狐忽然反应过来：“谁要杀我？”
    他们狐族没什么内部矛盾，他落到姜华阳手里也只是个意外，没什么生死大仇。
    谢珏逐垂下眼，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檀音。”
    白狐不信：“她救了我。”
    “她在拿你试毒。”
    “我看着她调的药。”
    谢珏逐骤然弓起背，跪倒在地，血从七窍中流出。
    白狐忙去扶他：“不问了，我不问了。”
    谢珏逐缓了缓，擦了把脸上的血迹，试着站起来：“是混合毒，单独下看不出是药是毒，你想想四年里她是什么时候停止对你‘试药’的。”
    “可……没有理由啊，况且我并无不适。”
    “还缺一味药引，会让你这些年残留的药性全部爆发。她未必是针对你，但一定有要杀的人。她或许会留你性命，也可能生不如死。这样复杂的毒，她自己都没把握。”
    白狐有些慌：“你一定能解的吧？”
    “我要能解也不会将此事告知于你。”
    “可你是她师父。”
    谢珏逐身上金光更亮了，所有的知觉都在离他远去，意识逐渐模糊，呓语似的道：“我并未教过她用毒……”
    ……
    檀音心中“咯噔”一下，没来由地开始发慌。也不管是不是还在打架，直接转身：“不打了不打了，没意思。”
    白成双险些没收住手，剑气擦肩而过，断了她两根发丝。
    “我还是头一次见战斗时把背留给敌人的。”
    檀音揉了揉太阳穴：“你是盟友，又不是敌人。尊主向来一诺千金，现在后悔晚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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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后悔，我就想知道你有什么目的。”
    檀音向前走了几步：“我受人之托，照顾好飞白，你行此举与杀他无异。”
    白成双趋步跟上：“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檀音转身与之对视，眼神坦荡，眉间金莲已然消失。
    “打扰一下。”树洞中传来卓安晏的声音。
    檀音与白成双同时看过去。
    卓安晏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忙道：“如果现在不方便的话，我过会儿再来。”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管你说。”檀音道。
    “您瞧着气色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事吗？”
    檀音瞥了眼白成双，卓安晏在她面前从不这样说话，反派往跟前一戳，他跟换了个人似的，别扭。
    “刚和人打了一架，怎么样，查到了么？有记载吗？”
    “目前还没有发现，但有两件急事，还请门主……和尊主定夺。”
    檀音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一件事，之前您不是让我查灵龙山山脉异象么，手下人不太懂事，直接把聂长老的遗体带回来了。不过您放心，我已经惩罚了该弟子，但念在她年纪尚轻，只是小惩大诫……”
    “你等会儿，谁的遗体？”
    “聂长老，门主您师父。”
    “我只是让你们去查……”越听越不对劲，檀音一巴掌按在脑门上，“算了算了，灵龙山如此险恶，你们怎么把人弄回去的？”
    “自然是有高手相助。”
    “谁？”
    “我。”白成双道。
    反派已经被困了好几天了，所以只可能是他来之前去的灵龙山，带回来许久才被卓安晏发现。
    檀音抓着头顶的头发，心中呐喊着“你凑什么热闹啊”，表面上道：“多谢多谢，下一件呢？”
    卓安晏正色道：“虞景胜之女虞丝萝死在尊主手上，刑昭在到处找他，要来报仇。虞景胜也派了人，在九州登天台，发出了追杀令。”
    檀音放下了手，也不看白成双，自顾自走到一边倚在树干上，手上多了壶酒。
    白成双道：“放出消息，就说我在此，要寻仇尽管来。”

 第 26 章

檀音本以为白成双放出话后，第一个来的会是熟悉这个地方的男主，结果不是，来人是快被她遗忘的曲千凝。
    每一个误打误撞且有自保手段闯入诅咒之地的人，都是一身的伤，曲千凝也不例外。
    两人见面时，檀音意外，曲千凝如同惊弓之鸟，当然，主要是看到了她身后的白成双。
    檀音不计前嫌地把由于太紧张而晕过去的人带了回去，检查了她的伤势，都是外伤。一进就半瞎的可能就只有檀音一个。

 第 27 章

    白成双仇家遍天下，如果九州出一个排行榜，他肯定排仇杀榜榜首。比如眼前在打斗的两拨人，他们必定也是属于和白成双不共戴天范畴的。
    毕竟反派从头到尾都是反派，这点从没变过，别说后悔，他连反省都没反省过一次，活到结局真是难为他了。
    看人数加起来足有近百人，由于对方人数过多，檀音不得躲起来静观其变。
    按理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打个什么？
    檀音看了一会儿，不难看出两队打归打，都是点到即止，哦，不止，还没完没了了。
    她正想打个响指让他们通通趴下――布置了多年，整个诅咒之地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相当于一个属于她的天毒领域，得天独厚的优势可不是她空口白牙说说而已。
    “你们别打了，都是柔儿的错，要怪就怪柔儿吧，呜呜呜……”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裙的女子哭哭啼啼地闯入战圈，神奇的是两边都停手了，前一刻还在刀剑相向，后一刻已经统一战线。
    “不不不，柔儿哪里有错了，都是师兄们的错，我们不打了不打了。”
    “对对，都是你师兄们的错，我们不打了。”
    “柔儿师妹你快别哭了，这样师兄会心疼的。”
    “是啊，小师妹当心眼睛，师兄我新学了一套名为铁头功的功法，给师妹献个丑。”
    “碰碰碰”那个要献丑的师兄以头撞树，三五下撞倒一颗，自己也撞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师妹“扑哧”笑了出来，其余师兄们也跟着一起开怀大笑。
    檀音：⊙_⊙
    她突然想到一个故事，故事是这样的：“连收了百名弟子后，掌门终于收到了唯一一个女弟子。掌门指示：宠！给我使劲宠！全门派上下一起宠！”
    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你们继续吧，我先遛了。
    一个恍惚间，眼前沙石漫天，她已落入阵中。檀音从没想过看个热闹还会被牵连，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不是被牵连，而是早已布置好了的。
    草木毕竟只能预警，无法告诉她，他们在做什么，快速布置完一个不算简易的阵法，修为高些不是不能办到。
    檀音不想着怎么破阵却等着人来谈判，如果是哪个大佬真心要她命，哪用这么大费周章。
    须臾，人未到声先至，一个苍老的声音传遍了了阵中每一个角落。
    “你就是那个搬弄是非，躲在暗处暗中作梗的八卦门门主？”
    哦豁，不是反派的仇敌？
    檀音自然不能随便承认，凭她前世的记忆，这样简易到简陋的阵法不足以困住她，甚至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威胁。檀音也没表现得闲庭信步，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回道：“这话不对，我几时搬弄过是非，又为何要暗中作梗？”
    “是你与魔头勾结，传出流言灭了我逍遥宗满门！你还想否认！”一双带着怒火的金瞳自上空睁开，双目圆瞪，对她怒目而视。
    逍遥宗本该灭宗，并且也确实是反派动的手。在系统的帮助下，檀音能把灭门时间精确到分秒。以不打乱原本的剧情为前提为八卦门争取最大的利益，所以都是在他们宗门发生变故之前放出流言，时机又恰巧使他们无法得救。
    不论是善是恶，除了缘生派，她一个都没打算救。假如剧情出现了一个漏洞，就会有无数个漏洞等着她，檀音不接任务归不接任务，起码后续还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还没做好满九州跑，去修补漏洞的准备。
    “我们缘生派呢，最讲究一个‘缘’字，既然你能找到我，便是有缘，不如我给你算一卦如何。”檀音不等他回答，席地而坐，取出了一个龟甲和三枚铜钱闭眼摇了起来。
    “你想拖延时间！”
    檀音的不按常理出牌惹怒了布阵人，沙石翻滚，每一颗石子打在身上都会刮出一道血痕。
    此阵名为幻生断空阵，简单来说就是假的，阵中人看到的是幻境，但伤害是真的。檀音本体还在原地保持着进入阵中前一刻的样子，如果这时有人对她出手，她也无力反击。
    弄明白布阵人不是来谈判的而是要确认她的身份，檀音便不再等下去了。逍遥宗满门皆灭，不该留有漏网之鱼，反派也太不敬业了。
    阵外一个蒙着面的男子冲檀音飞速而来，临近之时运起灵力一掌打向檀音。
    檀音没受阵法影响似的竟抬手和他对了一掌，眨眼间碧绿色的毒素从手掌蔓延至整条手臂。与此同时，他背后也被击中，霸道的魔气分嗜着他的血肉。
    檀音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睁开眼，她的声音毫无温度：“卦象显示，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灾，还是不出门为妙。”
    蒙面男子双眼布满血丝，像是正在经历极大的痛苦，可他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下一个瞬间他整个人分崩离析，只在地上留下了一瘫碧绿色的粉末。
    没了遮挡，在他身后袭击的人也显露出身影来。那人一怔，没想到她会那么快醒来，一兜手黑袍遮住了半张脸，他往暗处退去。
    那双眉目檀音再熟悉不过，当即喊了出来：“周师兄。”
    周寂临唇角微动，没两步便停了下来，他浑身僵硬……缓缓倒在地上。
    檀音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你中毒了。”
    ※※※※※※※※※※※※※※※※※※※※
    檀音：但我不是故意的⊙_⊙
    忙完这一阵啦，应该能稳定更新了（隔日更）

 第 28 章

    这是檀音第一次真正使用毒来攻击人，理论上的东西她已经修到功德圆满，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出现了失误。
    比如发动毒攻时牵动了诅咒之地的毒素，由于不稳定引起的修士大规模中毒现象。男主他们怎么样了不知道，反正刚才一堆师兄都趴下了，剩下一个万众瞩目的小师妹哭哭啼啼地问他们怎么了。
    檀音给周寂临解了毒，周寂临勉强能坐起来打坐恢复。檀音便要去给那些修士解毒，他们虽离得没周寂临那么近，中的毒没那么深，拖久了也会有性命之忧。她走了一步，转过身来道：“周师兄，我有话要对你说。但得先去替他们解毒，如果你不想听，我现在就去将他们都毒死。”
    檀音可不想一回头他又跑了，她太清楚该怎么留住他了，说完扭头就走。
    “檀音。”周寂临叫住她，却不是紧张那些修士的安危，“你受伤了，我……还是没保护好你。”
    檀音怔了下，这话可不像他的风格。随即笑了起来，上一世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袖手旁观，这一世她弃医修毒，便不再需要任何人守护。
    她随手擦了嘴角的血迹，笑道：“小伤而已，师兄不必挂怀。况且生死有命，谁也不需要对谁歉疚。”
    墨绿色长裙女子名为肖柔儿，听名字像极了男主的后宫之一，却是个实打实的掌门心头宝。这不，避毒珠随身携带，百毒不侵。身上法宝灵药的估计也不少，一看就是只大肥羊，咳咳咳，一看就是缺少社会毒打的天真小姑娘。
    “姐姐你是来救柔儿师兄的吗？”肖柔儿眨着一双含泪的大眼睛望着她。
    檀音：“……”你怎么也乱认亲戚的？
    面对一脸真诚的萌妹，檀音忽然开不了口。她一张口肯定是要钱，现下只能挠挠头，随手捡了个“师兄”三两下的解了他身上的毒。然后招呼走上人生巅峰的小萌妹：“看明白了吗？我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你来试试。”
    檀音手上是朵白里透红的花，配合银针找准手上穴位，扎上一针毒就解了。
    大家都是修士，应该不至于连个穴位都找不准。
    “看明白了，很简单，姐姐你就放心地交给我吧。”肖柔儿拍着胸口保证道。
    见她这么自信满满，檀音就真的放心地将一半的人交给她了。忙活了一会儿见小丫头没出什么意外状况，便彻底放心了。到最后一个，那少年也不伸手，只笑着冲她眨了眨眼。
    檀音一开始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看仔细些竟还是熟人。说起来前世他死的早，还没见过他长大后的模样。
    这些人还真是扎堆来的，这里有boss可以刷吗？
    檀音还没开口，肖柔儿那边就传来一阵骚乱，她的师兄们一个接一个捂着肚子乱蹿。檀音立即明白了什么，指向一个地方道：“道友们，茅房在那。”
    等他们全蹿走了，檀音才看向肖柔儿，肖柔儿低着头，手指绞着手绢：“姐姐柔儿是不是做错了？都怪柔儿学艺不精，都是柔儿的错……”
    檀音：“……”檀音一句话都还没说，她已经开始认错了，她还能罚人掌门的心头宝么？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难打交道的，当然是指她自己单方面的。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微笑：“没关系的，他们不过是误食了血冰芝，两天后自然痊愈，日后还可增强体魄。”
    “太好了，柔儿就知道。”肖柔儿蹦蹦跳跳地准备采更多的血冰芝，用来以后备用。
    “……”谁家用这种掉层皮的方法增强体魄啊？算了，自家师兄就随她折腾吧。
    檀音看向笑意盈盈的谢珏逐：“我的小白鼠呢？”
    “回家继承王位了。”谢珏逐道，“下次见他可不能这么叫了，得给他留几分颜面。”
    “王位……”檀音脑子短暂的罢工，再次运转起来后放弃了这个涉及王族之间阴谋阳谋明争暗斗等复杂的话题，“那你来做什么？”
    谢珏逐神情不变，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离不开你。”
    “……”檀音发现今天说什么都会被堵回来，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去找周寂临，“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想清楚了再回答。”
    周寂临答应的事一般不会轻易反悔，哪怕是与人结为道侣，就算不喜欢他也不会多言。
    看着那个清清冷冷的人，檀音心道系统说的没错，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她还是会爱上他，从义无反顾到赴汤蹈火。
    可惜，他从来都是无情之人，她用了百年时间都未打动过他分毫。
    “你不能弃道修魔。”檀音边走过去边道。
    檀音从周寂临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慌乱，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他目前的模样。
    “阿音，我……”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檀音脚步微顿，刚建立起来的心理建设险些崩塌。
    “我知道那支白玉簪对你的意义起，便没打算强留在手中，还予你是希望你能赠与真正心悦之人。”
    “我缘生派讲究缘法，也讲究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帮助玄坞剑派重登九州便不会反悔。”两句话的功夫檀音已在距离周寂临三丈处站定，“哪怕最后是我后悔了，掌门还是要面子的。”
    周寂临和他师父都是玄坞剑派的修士，但由于一场变故，玄坞剑派被九州除名，门派众修士被驱逐出了九州。三年里死伤惨烈，周寂临二人是被檀音救下，藏身酒窖之中。那时的檀音还是个纯医修，自身灵力自保都困难，但就是有一副古道热肠，见谁有难都救，没少给门派惹麻烦。那次她是随师父出山门拜访个老友，没想到她直接在他眼皮子底下捅了个大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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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坞剑派曾是九州三大门派之一，一向自持身份，缘生派这样没什么规矩的小山门平时都不放在眼里。一朝虎落平阳，鸟兽作散，肯帮他们的却只有缘生派。
    那时的缘生派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缘生门，弟子少的可怜，也幸好都是自己人，玄坞剑派修士出现在缘生门没走漏半点风声。
    檀音被罚关禁闭一年，周寂临师徒二人便在缘生门住下了。檀音不过孩子心性，“关禁闭”三个字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句空话，哪关的住她，每天变着法子去见周寂临。
    那时她最讨厌的就是流月宗来的小丫头曲千凝了，每次她就只能跟他说上两句话就被拎走，曲千凝却可以每天陪他那么久。
    直到檀音及笄，由长辈们做主定了他们的亲事，谁料又生变故，一拖就是百年。
    周寂临没给自己辩解一句，缓缓开口：“好，我会废除修为，重入剑道。”
    别再去找曲千凝麻烦，你只要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其他曾伤害你的人，我会不惜一切让他们付出代价。
    周寂临一走，檀音的形象瞬间绷不住了，想招呼谢珏逐跟上，却见谢珏逐已经在一边了。
    “不是让你等一炷香么？”
    “一炷香早过了，我便自己过来了。”
    几句话的功夫哪用得着一炷香，檀音料定他在胡说八道：“什么香这么不经用？”
    谢珏逐镇定地递过一支绣花针似的细香，檀音拿在手里都怕被风吹了。谢珏逐道：“拇指细香，陆长老堂中专用。”
    檀音：“……”这一脸得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话题都被他给带偏了，檀音正了正色，神秘道：“知道他会去哪里吗？”
    谢珏逐闪过几个念头，无非是找飞白或出口，一时猜不准她是何意，自然无法回答。
    “我方才看到肖柔儿往小木屋的方向去了，再加上一个他，简直就是大――型――修——罗——场！”檀音搓着手激动道，“这种八卦千年难求百年难遇，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他，就是全场最靓的崽！”
    谢珏逐：“…………”
    ※※※※※※※※※※※※※※※※※※※※
    檀音：当然作为围观人员我们绝不能加入战斗！
    谢珏逐：……先把药吃了。

 第 29 章

    “宿主，我找到bug了！”
    系统音为了表达高兴还连炸了两礼炮。
    檀音许久没听到系统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控制不住大脑已经把话说出去了：“所以bug还没战胜你吗？”
    一人一系静了静，系统说：“我向主系统举报了你。”
    檀音：“……”真是我的好系统！
    系统：“这些天都是在等结果，但主系统判定你没有违规，在没有做出实际行动之前都无法判定。”
    檀音：“你伤害了我~”
    系统：“是你在顶风作案。”
    檀音：“还一笑而过~”
    系统：“我申请了换个宿主。”
    檀音：“成功了吗？”
    系统：“没有。”
    檀音：“再接再厉。”
    系统：“bug是你的好徒弟，他的记忆也没有消除。”
    檀音停止了跟踪，散步似的缓缓走着，垂着眼不知在琢磨什么。
    谢珏逐已经习惯她总是临时改变主意，淡淡地问了句：“不追了？”
    檀音“啊”了一声：“修罗场有什么好看的，屋子留给他们再续前缘吧，你我师徒许久未见，趁这时机好好谈谈。”
    “谈什么？”
    檀音想了想又回到了方才的话题：“你为何而来？想好了么？”
    “为说服你暂时解除禁制。”
    这倒是没听说过，檀音瞥了他一眼：“什么禁制？”
    谢珏逐停下脚步，握紧了左手，一道灵光闪过没入他眉心，渐渐描绘出一朵半开的莲花来。
    “这世间只有你能解。”
    檀音心说，她不记得她给人下过什么禁制，谢珏逐给她解了疑惑：“这禁制是你出生时，我亲手所下。渡生莲印，你为主，我为仆。”
    纵然已经猜到半分，真听到时也忍不住心中骇然。
    渡生奴印她知道，是一种极为霸道的主仆印记，为奴的一方甚至一刻都不能离开印主视线范围之内，否则便要受五内俱焚之苦。怪不得谢珏逐恨不得天天黏着她，那句“我离不开你”倒也没说错，可渡生莲印又是什么？
    檀音伸手轻抚身前毒花花叶：“我为何要帮你？”
    谢珏逐：“门派危在旦夕。”
    算算时间，确实差不多了，距离门派大乱只剩不到三月的时间。卓安晏已经说过好几次外界传出缘生派与血灵教勾结的流言了。
    檀音抬眸正视他：“那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谢珏逐微顿，片刻后抬头对上她眼睛：“檀音，你不要喜欢他了，你喜欢我，好不好？”
    恍惚间，他的模样与那人重叠，那时他双目含笑，挡下了她倒酒的手：“你若不喜欢他了，便来试着喜欢我。我身在五行之外，除你外没那么多牵绊，不会叫你失望。”
    本以为只是一句酒后戏言，她便没当一回事，不巧今日又听了一遍，时间却推前了近百年。
    仔细瞧了瞧他，他神色间有些忐忑，眼中却一片坦然。这是在变相的向她承认他就是那人？若是她想不起来呢？
    老狐狸。
    檀音在心中暗骂了他一句，不就是比谁会演么。
    “喜欢？周寂临？”她笑出了声，“你知我说话一向没几句是真的，怎么认定我就一定喜欢他？”
    谢珏逐道：“一个人的眼睛是瞒不住的。”
    檀音笑得更灿烂了：“这样么？”她看着他的眼神忽然变了，爱慕之情溢于言表，一步步接近他，“多年不见，你去哪了？”
    “……”谢珏逐怔了怔，曾经檀音也这么问过他。他到的太晚了，门派已被邪教占据，在九州扎了根，防御的密不透风。他在山下捡到了喝醉酒要往山上闯的檀音，看到是他，檀音抓住他袖子，摇摇晃晃的如在呓语：“这些年你都去哪了？师父，我再也不闯祸了，你别离开我……我……只剩我一个人了。”
    两人之间还隔着三步，谢珏逐还未开口，檀音“噗嗤”笑出了声，隔世的情绪悄然消散。她眼中恢复清明，笑问：“现在呢？能瞒过你么？我……”
    檀音被凑到眼前的谢珏逐按在石壁上，要说的话顿时打了个结。
    谢珏逐一点点凑近，伸手拈去她脸上一缕发丝：“你相信每一个向你求救之人的话，被骗了多少回。我所说的句句真心，你为何从不肯信我一回？”
    “……”檀音撇开头，眼珠转了转，有片刻的不知所措，最后视线落在一颗顽石上：“你成年了么？”
    “……”
    笑意重新浮现眼中，檀音推开他的手：“保持距离。”
    ※※※※※※※※※※※※※※※※※※※※
    我真的是想隔日更的……

 第 30 章

    有些人表面看着淡定，实则内心慌的一比，檀音好不容易从“我徒弟其实是我师父我师父又不是我师父其实是我家仆”扭转过来，又听谢珏逐道：“我听闻逍遥宗的事了，你被困在这么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手却伸的很长嘛。”
    “过奖过奖，都是小事，不值一提。”檀音说着还朝御剑路过的修士打了个招呼。
    谢珏逐被噎了一下：“我不是在夸你。”
    “但我当夸奖听了。”
    “你做这么多，是想复仇吗？”
    檀音静了下来，站定：“复仇二字说来容易，我却连是谁想要害我都不清楚，我能向谁复仇？所以我把追杀过我的修士的名字都记了下来……迟早我会掏空他们的灵宝袋子，成为富婆指日可待！”
    “……”你要总是后半句突然不正经，还真不知该从哪劝起。
    系统：“宿主，你那天说的话是骗反派的？”
    檀音：“哪句？”
    系统：“要九州翻天覆地，永无宁日。”
    檀音：“那都是反派要做的事，我就是帮他一点点小忙。乱世之中，群雄集结，是个发家致富的好时机。”
    系统：“……看来你已经想好怎么花了。”
    谢珏逐眉间的莲花印始终未消失，檀音点了点额头道：“你还没告诉我，这要怎么解？”
    谢珏逐：“滴一滴血在沛蓝给你的半块玉佩上，就能暂时解除禁制。”
    檀音皱起眉头，半块？娘不是说这是信物吗？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檀音看了他半晌，收起目光往住处走去。
    “困了，明日再说。”
    虽然整座山被劈的一分为二，屋子还是有不少的，檀音跟谢珏逐道了晚安，一转头就跳了窗。修罗场啊，这种场合怎么能没有吃瓜人！当然，正事也要做，玉佩还在女主手上，要偷偷摸回来就要趁乱。
    天还不算黑，时机不算好，风有些大，檀音作为一个不惧寒的人忽然打了个喷嚏。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说明接下来要么会吃到很甜的瓜，要么遇到很凶的猹和叉。
    门虚掩着，在窗上戳个洞偷窥其实没有必要，只要反派大佬在此，她站到这里时就已经被发现了。所以她大大方方地推门而入，一手挡住脸先声夺人：“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拿点东西就走。”
    她想象中打的一团糟的场面没有发生，声泪俱下痛斥情敌的场面也没有发生，反而传来了……打麻将的声音？？？
    她一把拿下手，还是那张桌，四人坐成一圈，肖柔儿掰了瓣橘子往嘴里塞，看着男主的牌面含糊地说着什么。
    你们……拿错剧本了吧？再来！
    檀音退出去，重新推门进来——还是在打麻将。
    一定是我开门的姿势不对，再来！
    ……
    檀音挠了挠脖子，放弃了：“玩的开心。”
    这时男主抛过来一物：“你的东西。”
    同时听到男主传音：“炼化涅槃冥晶为土，燃烧封焰之羽提炼皇竹汁为水，血海之灵为引……一株最普通的还魂草，却用极品天材地宝来养。和在丘游山骗来的所有灵石随手转交由一个外门弟子建立个一无所有的门派一样，你从不在意得到的是什么。丝萝说的没错，你并非真的贪财。”
    “谢了。”檀音接下盆栽，仿佛没听到传音再次推门出去。
    谢珏逐好似知道她会来，等在十步之外，只等她回头。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山壁间银光闪烁，檀音扶着栏杆往下望，阴风咆哮着，如有恶鬼不甘地往上爬却又一次次坠入深渊。
    纵然她搜遍整座雪山都没找到过这么个地方。
    “此地名为听风楼，我已有两千年未回来过了。”
    “……”很好，又多了一千年，檀音伸手往栏杆外拂了拂，又引得一阵天怒人怨的哀嚎。
    “你到底活了多久？”今后老头也叫不成了，得换成老……
    谢珏逐：“我是真正的与世长存，对我来说没有真正的死亡，只有永远的沉寂。”
    ……神仙！
    檀音一回头见了他的模样“噗嗤”笑出声：“老神仙，告诉我你身上返老还童的毒怎么回事呗。”
    “休要胡说。”谢珏逐道，“混合毒不值一提，就算不用特地解毒，也会慢慢化解。至使我变成这样的也是一种毒，名为溯洄。融于血脉，无法令人察觉也无法剔除。”
    “难怪。”檀音从小白鼠吃了激素般的成长速度便看出了端倪，只是不知道世间竟还有这样的毒。“那么是谁给你下的毒？”
    “是我。”谢珏逐知道若他不说，檀音便不会再问，不问往后再想解释她也不会听，“往年我只教你修医道只因医修不需要冲锋陷阵，灵力也最为柔和，只要不出意外，你的身份便不会被察觉。可从你救下玄坞剑派一脉的修士起，我们便处于一旦被发现随时会被暗杀，会受九州围剿的境地。光是缘生门，前前后后不知来了多少修士明查暗访，更有流月宗之流将弟子找个由头留在缘生门，时时来探望，一个外来长老的身份瞒不住所有人。我不得不冒着风险动用被封印的修为，长此以往灵身受损无法修复，外伤内伤越来越多，这才导致灵身被毁。”
    谢珏逐靠在石柱上，表情淡淡的，仿佛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以你的性子不可能不起冲突，一旦灵力使用过度，没了灵身上的禁制遮掩，你的身份随时都会暴露，我才不得不借了个身份回到你身边。再则，灵身凝聚也需要时间。”
    真要说起来，无非就是一句不得已。
    檀音怎么都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她。“济世仁心”四个字成了笑话，这大概是最惨痛的一次教训。
    “师父，你的灵身我让人送回缘生派了。禁制暂时解不了，不过你放心，这次缘生派不会再出事了。”
    谢珏逐一听解不了便猜了十成十：“玉佩丢了？”
    “不算丢，就怕是找着了另半块玉。”

 第 32 章

    黑夜中，两队人举着火把在巡逻，火光照到的地方，满是酷刑与哀嚎。
    檀音看过去只觉得浑身发寒，不自觉得跟着他往前走着，每一步都像踏在地狱，眼见的景象残忍至极。纵然她学医道，见识过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伤，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但在这个地方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若不是谢珏逐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檀音几乎都要忍不住调头就跑。
    “这是曾是一个大宗门秘密关押犯人的地方，我在这里被唤醒，每日所见所闻皆是如此一般。”
    “啪”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在犯人身上，脸上有道长疤的狱卒大声呵斥：“起来！装什么死！都走快点！”
    檀音不由得皱眉，她不知道谢珏逐要告诉她什么，移开视线继续听下去。
    “当年那个大宗门招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宗门内又有人生出异心，妄图掌管全宗投奔魔剑一族。内忧外患交织在一起，便疏忽了这里。很快这里就被另一波修士接管了，他们可不管什么宗门规矩，对暂时关押在此的犯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手段极其残忍。”
    谢珏逐语气毫无起伏的说着，前方倒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没了声息，背上被抽的皮开肉绽，黑色的血一路蔓延到檀音脚边。
    “抬走。”狱卒喊了人，拖着他一条腿扔进了深渊。
    虽然场景布置变了，但那深渊还在，檀音总算知道深渊底下的阴气从何而来了，那是成千上万人的怨。
    “不忍心便别看了。”谢珏逐话音落下，纷乱与嘈杂都在迅速后退。
    “居然还能快进？！”檀音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统子，为什么你没有这项功能？”
    系统：“因为你从没问过我。”
    檀音：“你说的好有道理哦，那你看渡劫被天雷劈时能快进吗？”
    系统：“可以，两倍速度的天雷劈下来，你一定会被劈的里焦外嫩，香脆可口，沾点酱油就可以开启下一世的奇妙之旅了。”
    檀音：“……”
    其实她就是不太想挨雷劈，想投机取巧跳过这一段而已，两倍速度的雷劫略凶残，还是免了。
    前方走来一少年，眉间一点朱砂，温润端方，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
    “谭青锋说过，不准你们再随意杀人，否则便随我处置。”少年一挥手，手中多了把剑，面无表情地朝聚在一起喝酒的三人走去。
    “他们都是囚犯，罪大恶极，杀他们是为民除害，怎么是随意杀人。”刀疤脸狡辩，“公子成天护着这帮囚犯，莫不是被他们的妖言迷惑了？”
    少年并不退步：“他们是囚犯，昨夜关进来的老弱妇孺也是？”
    许是没想到昨夜那么隐蔽的行动还是被发现了，刀疤脸面露不耐烦：“我们都是奉命行事，公子莫要为难我们。”
    “不可能！我去找他！”少年垂眸，握拳大步离去。
    身后立马有人嗤笑出声：“不过是个器灵，还真拿自己当个人了，满口假仁假义。”
    “兄弟，话可别乱讲，器灵一事还有待商榷，毕竟谁也没见过他的本命器。万一不是，还不是我们白忙活一场。”
    “主上神功即将大成，他也嘚瑟不了几日了，别管他，来来来喝酒。”
    ……
    檀音视线两边来回转，指着和谢珏逐一模一样容颜的少年道：“你那时叫什么？”
    谢珏逐也看着那个自己：“我生于混沌，无名。”
    “那……本命器是什么？莲花？”
    “并无本命器，金莲是申屠一族的图腾。”
    檀音沉默了一会儿，心道：“你这等于什么都没说。不过申屠族拿莲花做图腾，莫不是……信佛？”
    胡思乱想间，场景再次改变，少年躲在石壁后在偷看什么。檀音没这忌讳，直接走上前，却见一个诡异而熟悉的情景。一名男子惊恐地跌坐在地，视线投向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那人脸上没有表情，目光也紧紧锁定了男子。在身边人问话时，一张口却只有触手伸了出来。
    “妈耶，现场版寄生兽？”檀音刚吐槽完，触手人瞬间四分五裂，留下了一地会蠕动的……章鱼腿儿。
    地上那名男子僵化了一般，被人抬走，仔细一感知他已没了气息。
    谢珏逐：“我后来才知道，他们一直在尝试造出另一个传承，只是代价太大无法承受。他们便占据了这里，本想用囚犯来做尝试，可修士的意念比寻常人强太多，再重的刑罚无法将他们彻底击溃。于是他们转而抓了寻常百姓，计划才得以实施。”
    檀音想起在诅咒之地见到的似乎就是这玩意的改良般。
    她问：“他们成功了？”明显是没有，两者差距巨大，简直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不论问题多没意义，但话一定要接，不然一个人干巴巴的说多没意思。
    谢珏逐道：“倘若时间足够，说不定会成功。”
    檀音：“我还有一个问题。”
    谢珏逐看向她。
    檀音：“你也会变成章鱼腿吗？”
    谢珏逐：“……？”
    ※※※※※※※※※※※※※※※※※※※※
    昨夜夜观天象，随后掐指一算，下周估计也没榜，我还是老实更新吧⊙_⊙

 第 33 章

    系统：“宿主，你的人设崩了。”
    檀音：“嗯？我有这种东西吗？……主要是我太无聊了，你说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跟我讲两千年前的讲历史干嘛？要考试吗？”
    系统：“你可以嗑点瓜子。”
    檀音：“说的好像我有瓜子一样。”
    这里的时间随着谢珏逐的意念而变，转眼间日出月落了好几轮，又一个黑夜，火光乍亮，被关在牢里的修士竞相冲破封印，挣断铁链，逃离了囚禁多年的牢笼。
    “那三位都是大修行者，若是三人全盛时期联手，足以让天下臣服。”
    檀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三个白发老者相继跃出，一拐杖横扫一大片狱卒。她不由地问道：“他们犯了何事？”
    “自从谭青锋接手这里后，这个地方就没了正邪之分，他们三人不过是碍了他的路。至于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各宗各派的天才一辈，但对他来说不过是顺手抓来的小鱼小虾。若说过错，他们最大的错便是轻信小人受了挑唆，落到如此境地。”谢珏逐道，“青衣道人便是带领你们全族避世的始祖。”
    “灰袍老者精通阵道，这里的所有大阵都是他布置的。最后的是北冥之主，三人之中只有他一人存活至今。”
    虽然发挥不出全盛时期的实力，但封印已被冲破，混战中三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谢珏逐侧过身望着她：“檀音，若有一天，你厌了如今的一切，你可以去找他。他和青衣道人有过约定，你若去寻，他不会见死不救。”
    真大腿啊！千年已过，说他是古今第一人都不为过。这要放在前世，她被举世追杀时直接搬出大腿，还怕个球！
    檀音记下了北冥之主样貌，又听谢珏逐道：“我找了他很多年，行遍了世上每一个角落，只找到一个线索，他在南海，有缘人方才得见。”
    “……”大腿失去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檀音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她问：“你离开那么多年，都在找他？”
    “嗯。”
    檀音暗暗叹气，找了两世，只有一个线索，这大概就是有缘无分了。
    “为什么不接着找下去？”
    “南海有三十二道阵，两大海妖镇守，你需要实力。”
    “那你呢？”
    谢珏逐沉默了好一会儿答：“我会永远陪着你。”
    这托孤似的语气，檀音估摸着要彻底掌控这什么传承，他必会付出代价。上一世就是在他消失后她的修为开始突飞猛进，才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上一世生了个恋爱脑，自然没想明白。这会儿倒是想明白了，但她不想要。
    “公子，你就打算一直这么袖手旁观么，该出手了！”刀疤脸眼见局势僵持，却有越来越多的人脱困，一旦放他们逃离，这个地方的秘密就守不住了，于是心急地喊了一声。
    “公子，请出手相助！”青衣道人也跟着高声喊道。
    少年立于纷乱中，朝前一指。
    所有画面散去，黑雾散尽，天际翻出鱼肚白。两人都还在原地，檀音抓过他的手包扎了一番。
    “他们是如何冲破封印的？”
    “我放的。”
    檀音顿时笑出声，见谢珏逐看过来便道：“我只是想起某人总是唠唠叨叨，叫我不要多管闲事，还时不时罚我闭门思过。”
    谢珏逐盯着手上打的蝴蝶结道：“我生于混沌，并非无所不能。谭青锋教我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人，而那三位长者，则教我为人处世明辨善恶。”
    檀音忍住笑意，装模作样地点着头：“然后呢？”
    “谭青锋来的很快，只有一部分修士撤离。阵还没布完，三位大修行者修为也未完全恢复，加上一个我，依然两败俱伤。谭青锋最终被封印在深渊中，大修行者一死一伤，我也陷入了沉寂。”
    “再次被唤醒，便见到了你。”谢珏逐眼中也露出一丝笑意，“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什么时候成了传承。”
    那会儿檀音应该是个婴儿，她大概能想象出一觉醒来认了个婴儿为主的心情。
    “你们一直在躲着什么人，我跟着不合适，便塑了灵身找个门派混进去为你今后铺路。正逢缘生门遭劫，我替他们解决了一些小麻烦，就入了缘生门。曾经的缘生门自由散漫还没什么规矩，万事凭借一个缘字，修士几乎来自五湖四海，性格迥异，相处却极为融洽……”谢珏逐说着收敛了笑意，“无论它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愿看到它倾覆的一天。”
    ※※※※※※※※※※※※※※※※※※※※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第 34 章

    黑气如墨，沉如一潭死水。
    谢珏逐下去已经有两日，除了风声没听到半点动静。
    檀音打坐静不下心来，站起身来回踱步。
    “你说他怎么就同意了呢？底下那个可是真魔头，别说一个白成双就是白十双都不够看的，他一个未成年斗的过吗？”
    系统忍了忍，没忍住说：“第一，宿主你现在后悔是不是有点晚。第二，他不是未成年，和你家祖师爷同一时期的未成年过于骇人听闻。第三……宿主你能不能消停点。”
    “都快三天了，”檀音两手撑在栏杆上，“不行，我得去找他。”
    系统：“他去还有一线生机，你去了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到时还不是要他来救你。”
    檀音无言以对。
    系统：“既然那么担心他，为什么又要诓他下去呢？”
    檀音一脚都跨出栏杆了，听到系统的话，怔了片刻，如同被浇了盆冷水般冷静了下来。
    “真情也好，假意也罢，他需得明白，我并非良人。”她收回脚，缓缓走出听风楼，“在这个地方韬光养晦那么多年，已经待的够久了，是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
    原本的木屋像遭劫了般，七零八落散成了片废墟。
    这干嘛？搓个麻将都能搓出火气来？不是叫他们不许打架了吗？
    檀音怒火中烧正要去找人，便见一黄一绿穿着……妖娆的男子激烈争论着走来，附近也没旁人，檀音便喊住了他们。
    两男子同时看了她一眼，同时无视了她，随后接着争论。
    檀音：“……”
    她走上前：“两位小哥，这里的人呢？”
    黄衣男子带着挑剔的目光打量了她一圈，抱胸道：“就凭你也想见尊主。”
    “啊？”檀音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绿衣男子道：“尊主可不喜欢女子，他喜爱的是我这样的。”
    “哼，你少臭美，分明尊主喜欢的是我。”
    “是我！”
    “是我！”
    “……”檀音见他们又要吵起来，忙插嘴道，“打断一下，不知你们说的尊主是？”
    “大魔头白成双，这你都不知道？你不是来找他的？”
    “……”
    那么问题来了，难道白成双真的是断袖？她歪打正着蒙对了？
    “可是不是流传他有个心尖上的白月光吗？”
    “知道，不就是从未露面的八卦门门主么？相传她其实也是个男子。”
    檀音：“……流言止于智者。”这下玩大了，她看了看这两娇滴滴的小美人，憋着笑在想实在不行要不要给白成双撮合一下。
    她离开两人战区，内心疯狂跟系统吐槽：“哈哈哈哈太蛇精病了！我仿佛已经看到白成双被表白包围的场面哈哈哈哈哈……”
    系统：“宿主，周寂临来了！”
    檀音：“来的正好，我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系统急了，祭出杀手锏，“宿主，你答应过我不会在周寂临面前露馅的！”
    周寂临不知为什么始终保留前世的记忆，系统在接触她的第一天便提过，檀音要做的是不能让周寂临看出她多了个穿越者的身份。
    “差点忘了。”檀音吸了口气，端正态度。
    “檀音。”
    周寂临正巧看到转过来的檀音眼角笑意未消，看过来眼神却逐渐变冷。
    她果然记得……
    “打扰了你那么久，我是来告辞的。”
    檀音打量着他一言不发。
    实际上……
    檀音：“我能问他要点分手费吗？”
    系统：“我觉得你应该要点节操。”
    “周师兄，”檀音手里多了坛酒，斟满一杯，笑问，“我是否成了你的劫？”
    周寂临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紧：“为何有此一问。”
    “前尘往事，云烟尽散。此前，是我不明事理不知所谓，痴心妄想妄念成魔。此为一错，我自罚三杯。”
    周寂临见她痛快饮下三杯，想拦又没伸手，一时心情复杂。
    “我是在机缘巧合下救了你一命，可你又怎知不是因此改变了你的命数，改变了整个缘生派的命数。此为二错。”
    又是三杯饮尽，檀音站不住脚似的微微晃了晃。
    “再世为人，本因重获新生，你却因我入魔……此为三错。”
    她眼前似有两坛酒四只手，怎么都倒不进杯中，干脆抱着酒坛豪饮。
    “别喝了。”周寂临夺过她手中酒坛，扔在一边，“是我心甘情愿，一切都与你无关。”
    “可我不想一错再错下去了。”酒劲上头，檀音如一滩烂泥般倒下去。
    周寂临扶住她，喃喃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一阵清风拂过，谢珏逐提剑出现在两人面前，他满身血煞之气，凝视着他的眸子如临深渊。周寂临警惕了起来，一手暗暗凝聚功法。
    目光落到檀音脸上时，骇人的气势收了起来，他收了剑瞬间从周寂临手里接过她，一块翠玉浮空挡在周寂临面前。
    谢珏逐道：“清心鉴，用不用随你。”
    凡修习清心鉴者，清心寡欲，长此以往会将情感连同心魔一起消磨。
    转眼间谢珏逐已经带着人消失在眼前，周寂临缓缓伸手，凝聚的功法打在清心鉴上，清心鉴顿时四分五裂。
    檀音睡得不□□稳，梦中仿佛回到了前世，又与前世不同。一路光怪陆离，魑魅魍魉横行，她逆行其间，不是没想过要退，只是已无路可退，无头可回。
    她坐起身，捂着额头：“本想装醉的，哪知道这陈酿后劲那么大，当真醉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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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珏逐端着醒酒汤推门进来：“此酒名为织梦，本是山中藏酒，你若无忧无虑喝了倒也无妨。”只是你心中藏了太多事。
    “织梦”这酒听来倒也耳熟，上一世在缘生派没出事之前，她还号称自己千杯不醉，饮的便是织梦。
    “师父。”檀音放下手，微微仰着头看着他走近，她想问他可有受伤，她想说她不该提出要什么大魔头镇守。可她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静静看着他。
    谢珏逐看起来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在她身边坐下，舀了勺汤：“要我喂你？”
    檀音：“……”
    她脸颊一红，夺过醒酒汤一口气喝了下去，将空碗搁在一边，拉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个球。
    “师父我头好疼，还想再睡会儿。”
    谢珏逐嘴角微勾，朝外走去：“阵眼已毁，这片地方不出明日便会暴露在九州之中。可想好要去哪？”
    如今倒还有地方可去，可往后怕是应了那句“天地之大，无处容身”。檀音没答，好在谢珏逐也不是真要她回答，合上门脚步声渐远。
    檀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失策了，早知道便不喝酒了，我霸气的打脸行动还没开始就终结在一杯酒中。系统，你不是说这心魔能破解么？我说的是不是太柔和了？要不然下次直接浇一筒冷水试试？”
    系统：“你真对他没感情了？”
    檀音：“有啊，还是喜欢他的颜，可颜值又不能当饭吃。”
    系统：“可我觉得好真啊，每次提到他你都要肖沉一阵。”
    檀音穿好鞋，轻手轻脚地推开一点窗：“戏要演完整懂吗？不然我怎么着，这边刚郁闷完，人一走立马哈哈大笑？玩人格分裂吗？”
    系统：“……”你还不够分裂吗？
    系统：“平林庄那一段呢？”
    檀音想了片刻才回忆起来：“这不是怕他还在附近嘛，细节决定成败。”
    系统：b
    檀音：“你干嘛？”
    系统：“努力竖起大拇指。”
    檀音：“……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
    终于要出去搞大事啦！

 第 35 章

    蹑手蹑脚到院中她才皱着眉头，抿了抿唇道：“按理说他现在的身份不是我徒弟吗？什么时候身份调换了的？总这么偷偷摸摸的倒像是我怕了他。”
    打定了主意便四下搜寻了一番，谢珏逐不知去了哪，反正不在院内。
    檀音连锅盖都没放过，掀开来后碎碎念着：“到底在哪呢，他也不是个会糊弄人的人，难道收起来了？收进了洞天？”
    “快去看看，听说前方打起来了。”门外有修士路过。
    檀音掏了掏耳朵，心说打架有什么可看的，打完还不是要医，医者父母心，你们就不能让你们的老母亲少操点心吗？
    “魔气肆溢，天降异象，日月逆行，竟有大魔出世，九州要乱！”
    檀音：“……”
    她看了眼天，日月同时出现，雷电闪得噼里啪啦作响。她追上了行色匆匆的道门人：“道友莫要胡说，日月逆行等异象是阵法即将消失所造成的，大魔不是已经出世已久，魔界至尊化名白成双么。”
    “道友有所不知，此乃不祥之兆，这白成双啊在此大魔面前恐怕也只有俯首的份。”
    这她当然知道，但白成双是谁，他是绝对不会……
    这时一道黑影疾驰而来，好巧不巧正摔在众人面前。
    ……屈服的。
    “白成双！”
    “没有气息了，这里可有医师？”
    “要什么医师，他作恶多端，死了不是更好。”
    “当然找医师看看他死没死透，没死透再给他补一刀。”
    “……”
    白成双脸色乌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檀音面容扭曲站在原地也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系统音机械而准时地播报：“反派已死亡，剧情即将崩塌，请宿主及时补救。灭世大反派已苏醒，激活剧情男主救世，难度噩梦级，请宿主及时补救。”
    檀音看着黑压压的魔气侵蚀而来，仿佛要吞并天地万物，魔气袭来速度太快，在场修士们也都呆住了。
    她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发出惊叹：“哦豁，要完！”
    ……
    率先被魔气侵蚀的修士，两眼发红，转身攻击起了身边的人，显然是被控制了神志。一瞬间越来越多的人被影响，整个诅咒之地乱成一团。
    四条泛红的铁链从天地间冲进黑雾，像是锁住了什么东西。
    “又是你！”
    “我能封印你一次，就能封印你第二次。”是谢珏逐的声音。
    “你休想！阵眼已被我毁了，我看你拿什么封印！”一团团黑色骷髅撞向锁链。
    两人斗法，魔气没再蔓延，受魔气侵蚀的修士已占了大半，正与自己人打的不可开交。
    “道友，道友来这躲一躲吧。”
    檀音循声看过去，见几个筑基期的修士寻了个人少的地方，为首的修士手里持着一件法器，隔绝了魔气。肖柔儿也在，正扯着某个师兄的袖子哭哭啼啼。
    檀音收回目光，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在施展禁术，一旦成功这个世界就完蛋了!完了完了，男主要挂了，大反派要夺舍他！”
    檀音：“……”她除了漫无边际的魔气和四根链子外什么都没看到，心中感叹系统果然无所不能。
    “道友！快过来！”为首的修士怕她被吓傻了急切催促道。
    “心领了。”这次檀音没回头，她运起灵力朝魔气中心而去，“法器不错，生死关头当心遭劫。”
    若单是筑基后期怕是抵挡不了，眉心金莲显现，她调动不了传承的全部力量，只能勉强调动一部分。她默念着清心经，尽量不被魔气影响。
    她闯过百鬼哀嚎，一剑斩开冲她而来的骷髅。却不想身后也多了道剑光斩落来偷袭的骷髅：“你来做什么，快下去！”
    浓重的血腥味让檀音不忍回头，她早后悔了，为赌一时之气，让他以身犯险。这九州怎样她不关心，若真不幸覆灭了倒也合了她的意，只是有一人护她两世，她无法视而不见。失而复得，她更怕再次失去，越是在意，便越是表现的满不在乎。
    “我闯下的祸，我来终结。”檀音背对着他，“师父，我来助你。”
    “它的肉身早已毁了，寻常的法子杀不死它。”
    “那就封印它，我有一个法子。”剑脱手而出，斩开一片黑色骷髅，她远离了谢珏逐后，封住了自己的五识，金莲从她体内一点点抽离出来。
    “！！！”
    “檀音不要！”
    这法子谢珏逐从未教过她，还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没了信物做媒介，要将修为还给他也不是不能，就是风险大了些。出半点差池，他就该去找下一任的族人，也许是曲千凝，同原剧倒也算是殊途同归。
    金莲离体后渐渐转为透明，没入谢珏逐眉间形成一个红点，模样与听风楼见到的分毫不差，只是少了几分风轻云淡，眼中多了些什么，她看不明白。
    没了修为她便只是凡人，五识封不住了，巨大的疼痛令她几乎再次失去五识，睁着眼却看不到任何事物。
    她被人接住，她知道那是谢珏逐，若按上一世唠唠叨叨的性子，他一定在说什么。
    檀音缓缓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他说的对，我从不在意得到的是什么，因为我拥有的一切，终究不会属于我。”
    可惜，到最后只剩欺骗、背叛、追杀、漠视和无尽的黑暗。

 第 36 章

    冰雪世界中多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撑天巨树，树中有一团黑气若隐若现。四下无人寂静的可怕，檀音能听见自己踩在雪上的声音。
    “有人吗？”
    无人回应。
    “师父——”
    “系统？”
    依然没有回应，她慢慢朝着巨树走去，手贴到树上，那团黑气似有感应，冲着她的手撞来。檀音霎时收手，看着黑气被困在树中，暴躁地四处乱串。
    “谭青锋？”
    黑气停顿了片刻，似在打量她。
    “果然是。”谢珏逐还是将它封印了，檀音笑道，“大魔出世只昙花一瞬，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我……”
    “檀音！”
    檀音微微眯了眯眼，这个声音……
    “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极意宗第三十二代弟子姜星火特来请教！”
    “檀音，出来与我比试一场你敢是不敢！”
    檀音一回头却见自己回到了缘生派，她看着姜星火从她身旁怒气冲冲走过，仿佛完全看不见她。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不过十来岁年纪的“檀音”，心道莫非真死了？
    “跟一个医修比剑你还要不要脸，要比我们就单比修为，就你这修炼速度，菜狗子都比你修炼的快，要跟我比再回去修炼一百年吧弟弟。沉璧，关门，放狗！”
    “诶！”沉璧轻快地应了一声，接着疑惑道，“可是师姐我们好像没有养狗。”
    檀音跃上高处，选了个好点的角度，慵懒地靠在石壁上，等着上演一出好戏。
    脚步声渐近，有两人匆匆赶来。
    “檀音怎么样了？”
    “大师姐她……”
    “败了？”
    “没，师姐把极意宗弟子打跑了。”
    “打跑了？她连把剑都没有，拿什么打的？没受伤吧？”
    “用鞋，倒没见师姐有伤。”
    “……用什么？”
    弟子大声道：“回长老，用鞋！”
    “我听得见！”
    听见里头传来打斗声，隐隐还传来两声奇怪的狗叫，小弟子嘟囔：“这不是才走，怎么又来了？这公子可真够执着的，也不知师姐怎么惹到他了。”
    “你先下去吧。”
    极意宗多出剑修，缘生派多出医修，而此时那剑修姜星火没出息地蹿到了树上，正抱着树干不撒手：“我的妈呀！你拿的什么玩意，你别过来！”
    树下的檀音手里拎着的是仿真人骨道具，看多了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没见过吓成他这样的：“你不是要同我比试么？爬树算什么本事，你下来！”
    “不比了不比了，你又耍赖！”
    她将道具放在树下摆成抬头仰望的姿势，正与姜星火遥遥相望：“这个又字说的好生委屈，你可敢下来让我好好讨教。”
    沉璧：“汪！”
    檀音：“……”
    檀音虚虚掩住沉璧的嘴：“可以了可以了，你要再学狗叫师父该骂我了。”
    阁楼上的檀音正看着直乐，身边传来轻微的灵力波动，一转眼谢珏逐到了她身前，正巧挡住了她的视线。
    “诶……”若不是他背对着她，她都要怀疑他能看到她。以防万一，檀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谢珏逐连眼都没眨一下。
    “真看不见？”檀音往一旁挪了挪，仍靠在石壁上，倒不关心那边发生过的鸡飞狗跳，盯着他满头青丝道，“我一直怀疑你戴假发，没想到整个人都是假的。仔细瞧瞧，倒是与原身差的不过是年纪的区别，编排你是聂长老私生子也没冤枉了你，就是身份得互换一下。”
    说到这里谢珏逐动了，檀音吓了一跳，看不见难道还能听到？
    他挥手用灵力阻隔开三人，落到三人前，檀音也跟了下去。看了眼被剑气扫的一片狼藉的小栾峰，他首先面对姜星火道：“缘生派内不许私斗，无论你是哪门哪派弟子，因何而来，犯了门规也是要罚的。”
    姜星火收了剑，摘下蒙眼布，行礼：“是，弟子知错，这便去领罚。”
    檀音得逞似的在自家师父身后探头做了个鬼脸，见姜星火表情有异，谢珏逐轻描淡写地朝檀音扫了一眼，她立马收敛。
    姜星火走后，谢珏逐转身面对檀音：“你瞧瞧你，成何体统。”
    檀音仗着所有人都看不到听不到碰不到，伸手戳他脸颊：“你方才分明也在笑，老狐狸看完热闹才过来教训我。”
    与此同时，另一个檀音忙退了一步，两手抱拳低头认错：“师父好功法，徒儿佩服不已……我这便回去抄医书，徒儿告退。”
    “三遍。”
    “……”檀音调头就走，再不走老狐狸又要加罚抄遍数了。
    “回来。”
    又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谢珏逐手一捞，檀音被揪回了原地，她一脸地苦大仇深：“师父，这次真不是徒儿惹事，是那脑子有问题的姜星火非要同我比剑，徒儿哪里打的过他，只能跟他比剑（jian）。那医书那么厚，徒儿上回手都抄红了，到现在都感觉手不是自己的，再加……”
    谢珏逐从袖中抽出一把银白色剑来，从剑柄到剑身皆是精心雕琢，很是秀气。
    “别人家徒弟都勤奋好学，偏偏你就整日偷闲，抄个书还啰里啰嗦。”
    檀音从见到这把剑起，就把什么罚抄忘得一干二净了：“师父，这是给我的？”
    见她喜欢，谢珏逐嘴角勾起：“沉璧还小，自然是给你的。此剑名为一念，拿去试试。”
    檀音接过像模像样地挽了个剑花。
    “可还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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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称手称手，徒儿多谢师父！”
    ……
    “罚抄？我怎么记得师父只让我面壁思过，如果是我记忆模糊了，那么赐剑又是怎么回事？这剑这么漂亮，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檀音低头思索片刻，抬眼时发现场景又变了。他们如今在海上，几艘可容纳万人的巨舰消耗着大量灵石，稳稳当当地行驶在海面上。
    檀音在附近发现了谢珏逐，而“自己”却在另一艘上，正兴高采烈地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身旁的人笑着回应，对她的长篇大论似乎颇感兴趣，那人……好像是周寂临。
    “如今可如何是好？”陆长老执着白棋左右犹豫了一下方才落下。
    谢珏逐不知在看什么，看完随手捏了个诀烧了手中的纸。
    檀音扑过去只看到未烧尽的几个字“玄坞剑派”“魔族”。
    “不妨事，静观其变吧。”谢珏逐道。
    “你那徒弟这几个月与此人走得如此亲近，想必将来定会受其牵连。”
    “是祸躲不过，有些事我们若是干涉了，定然又会横生枝节。”他落下一子，站起身走向甲板，“你输了。”
    “……”陆和歌定睛一瞧，开始耍赖，“不算不算，我们重新下过。”
    “落子无悔，这一局你悔了多少次棋。”
    “再下一局啊。”
    谢珏逐走的干净利索。
    风浪骤然大了起来，一场大雨伴着雷鸣倾盆而下，一息间不少弟子被悄无声息地拖下了海。
    “是海妖！大家小心！”
    “开启结界！”
    “我们马上就要到上水地界了，大家无须惊慌，金丹以上的随我下去救人。”
    半天过去，风浪没有半点要减小的迹象，结界只是应急，支撑不了多久。却有源源不断的海妖赶来，导致几艘巨舰相隔越来越远，最后不得不停在原地。
    “这里怎会有大妖？”谢珏逐喃喃了一句，看向周寂临所在那艘巨舰，突然脸色大变，“不好！”
    他冲出结界一路披荆斩棘杀过去，却没发现檀音和周寂临的身影，只捡到了把沾着海妖墨色血迹的冰蝉剑。这是他给檀音的那一把，她素来喜爱，平日从不离身。
    “聂长老！”
    “聂长老！！”
    “支撑好结界，无须管我。”谢珏逐斩开攻击结界的海妖，跳下了海。
    ……
    檀音这回没有跟下去，在她记忆中，这段根本没有发生过，也没见过周寂临那般虚假的对她笑，那个少年根本不是她认识的周寂临。
    难道……这是他的记忆？
    果然，不论她跟或不跟，她看到的事物总会随着谢珏逐改变。
    谢珏逐找到了两人时，雨已经停了，上水修士及时赶来救援，海妖沉入海底，巨舰上的修士皆安然无恙。两人皆是一身的伤被冲上了岸，周寂临昏迷不醒生死不知，檀音灵力耗尽，正慌乱地用打火石点火。
    越是急越是点不着，檀音哭着抹了把泪，却见谢珏逐持着剑走来。虽然他脸色沉如水，盯着周寂临的眼睛含着杀气，檀音却如同看到了希望。
    “师父，求您救救他！”檀音跪下头重重磕在地上。
    “徒儿学艺不精，以后定会勤加练习，求师父救他一命！”她一下一下磕着头，额上鲜血很快染红了石地。
    谢珏逐眼中杀意更甚，别开眼道：“起来吧。”
    “求师父救他……”檀音早已支撑不住，说完便也昏了过去。
    ……
    谢珏逐端着熬好的汤药来到檀音门前，还未抬手敲门便听里面有人在说话，他本不欲偷听，却听到了他自己的名字，便停留在了门外。
    檀音没有这个顾忌，穿门而过，见着周寂临正劝“自己”杀了谢珏逐。
    “不行！这是欺师灭祖的事，师父平日除了会罚我抄书之外，对我是极好的，我不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也不许！”
    周寂临扳过她的肩，耐心劝道：“他不过是一具灵身，灵身毁了，他也就受点内伤吐两口血。但你体内的禁制也就解了，你的修为能一日千里，到时再面对这样的危机时刻，也就不用担心被小妖伤成这样，还能反过来保护大家。”
    “我有那么傻么？”檀音抱着手臂，看着那个陌生到可怕的人，她两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周寂临那么虚伪一面的印象。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休要再提此事，否则我就……就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你不喜欢我便不说了。”
    两人的身影如流沙般消失了，檀音走出去见谢珏逐居然没有推门教训他，而是负手离去。檀音只恨自己不能出手，否则定要将眼前瞎了眼的自己打醒。
    “他这是怎么了？”
    ※※※※※※※※※※※※※※※※※※※※
    溯洄（一）

 第 37 章

    不久之后檀音才发觉，这一切确实没发生过，起码在她的记忆的两世中没发生过。比如谢珏逐那年没带檀音一起去拜访老友，檀音也没救下周寂临，周寂临另有一番属于他的际遇，缘生派因此没有倾覆的一劫。又比如脑子有坑的姜星火竟是后来的男主，他遭宗门中人暗算，修为尽废，在静影的帮助下才改头换面成了刑昭。
    难怪第一次见面他会有那样质疑的眼神，感情早已发现她是个假的，檀音不禁感叹这改头换面换的好，连脑子里的坑都给填上了。
    她骤然处于黑暗中，有一人盘坐与寒潭之上。檀音远远瞧过去，此人面容与谢珏逐无异，只是满头青丝成了银发，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柔光，不似凡尘中人。
    接着便是谢珏逐灵身缓步而来，定定地望着原身出神。
    檀音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她打了个哈欠，一觉醒来后发现谢珏逐连位置都没挪过，不由得头疼：“你到底在看什么呀？你原身是挺养眼的，但你不觉得那层光看久了眼睛疼么？看点别的行不行！”
    当然没有回应，檀音也无法走出去，又不知过了多久，才恍惚听到他叹息：“终是逃不过这劫么？”
    ……
    周寂临是玄坞剑派中人的事瞒了两年之久依然被传了出来，两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做很多事。
    檀音终于明白若是没有被她救下，周寂临的机缘在哪，也终于明白玄坞剑派并非是出了变故，而是个实实在在的魔宗。檀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九州立足的，但被九州除名实属必然。
    缘生派既然答应了帮助他们，那么就与九州站在了对立面，关键时刻无一门派前来施援也是必然。归根究底，错在她。
    当然这一世的檀音并不知晓，还坚信着是一定大家误会了。即便他真是魔宗之人，他也是个好人。
    于是这个执迷不悟又胆大包天的姑娘和周寂临飞鸽传了几天信后，连夜偷跑去找他了，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谢珏逐看在眼里。
    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还敢去见周寂临，给掌门传音说出去一趟，若是到时没回，一切按原计划进行，便去追檀音。
    檀音受了周寂临点拨，知道该怎么避开险地暗藏的危机和追捕魔宗之人的修士。谢珏逐却追的颇为艰难，周寂临选的藏身之地沿途遍布杀机，他与檀音的距离渐渐拉开。在一个山谷中，他被成群集结而来的妖兽困住，就好似这是为他打造的葬身之地。
    他被困了三月有余，斩尽最后一只妖兽，已是筋疲力竭。周寂临这时出现在入口处，讥笑道：“要引你入局也太容易了些，你的好徒弟恐怕还不知道她犯了什么样的错。”
    “她无需知道。”谢珏逐撑着断剑站起来，擦了嘴角的血迹，“既然来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周寂临闻言却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特别后悔当年在上水没有一剑杀了我，如今放虎归山，你没机会了。”
    “不必废话。”
    到了这时候用丹药恢复已经不起作用了，谢珏逐也没有多此一举，扔了剑施展大术法。周寂临有恃无恐，却依然提防着他，一抬手满地妖兽尸骨皆缓缓爬了起来，周身缠绕着层层黑气。
    一旁只能眼巴巴干看着的檀音：“这招厉害，这一世的周寂临会吗？”再一想没准也没机会讨教了，遗憾地叹了口气。
    谢珏逐的修为一半封印在檀音体内，到灵身这儿又得打个折，被消耗了三月有余依然能和周寂临打平手，可见他有句话说的不假，单凭这千年修为就足够让人趋之若鹜，为之疯狂了。
    周寂临游离于妖兽尸骨之外，谢珏逐透支着灵力，甚至硬扛着被魔气控制的妖兽攻击，冒死抓住了机会，两人怼了一掌。四周的妖兽纷纷被强大的灵力炸开，根深蒂固的老树被连根拔起，以这两人为中心，方圆十里几乎被夷为平地。
    “卑鄙，你居然暗藏实力。”这掌周寂临接的毫无准备，一时落了下风。
    “论卑鄙，我可比不过你，你利用檀音引我到你设好的陷阱中，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说起利用，难道你不是在利用她？亏她还是你徒弟，你就这么放任她接近我，利用她对我的信任将计就计……”
    周寂临借着掌力摔了出去，跌坐在地，边说着边往后退，谢珏逐一伸手剑回到手上，哪里还有断过的痕迹。
    “杀你本不需要用剑，当年不杀你是不愿见她伤心。”他持着剑一步步上前，行至跟前，却朝他伸出了手，“而今，是为枉死的众生。”
    “……你要放过我？”周寂临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要争的不过是玄坞剑派在九州的一席之地，可你门中其他人，要的是整个天下为之颤栗。只不过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了失败。我可以助你掌控整个玄坞剑派，洗去魔宗的名号重回九州，但你必须择阻止他们。九州不该遭此一劫，徒增无谓的伤亡。”他将剑横过来交予他，“莫要因他人之失，失了本心。”
    “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檀音做了套广播体操，发现他们这么快就打完了，活络着脖子等在一边。
    看周寂临的神情显然是被最后一句说动了，这世的檀音却在这时找来了，周寂临和谢珏逐都看到了。
    “你们正道中人说话一向虚伪，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敢一人前来，我若不礼尚往来倒显得不识抬举。”周寂临一把握住横在面前的剑，抓着刺向自己肩头，换了副痛苦的面孔扬声道，“檀音，你别过来！”
    看戏的檀音：“……”她甚至为他无师自通的演技鼓起了掌。
    谢珏逐没想到他竟会使用这种手段，想抽手却发现他付出虚弱大半年的代价以血为祭暂时封住了他的修为。
    “怎么？你漏算了她？你猜她会怎么选？”周寂临牢牢地抓住剑，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
    “周师兄！你受伤了？我来救你！”
    檀音不自觉地站直了，见“自己”拿着一念刺向谢珏逐后背时，想都没想张开手拦在他身前，却见冰蝉剑穿过了自己，刺透那人皮肉与骨血。
    她听见风在咆哮，听见剑落地之声，听见周寂临讽刺的大笑，唯独听不见谢珏逐吭声，她一时不敢回头。
    “师父？！怎么会这样！明明……明明之前不是你，我……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药！一定会有能治冰蝉剑冰寒的药！我去找，我这就去找……”
    她看见“自己”惊慌失措，眼泪簌簌的掉，转身就要去找药，没跑两步便被一把掷来的剑拦住。
    “没用的，你师父难道没告诉过你被冰蝉剑重伤者，如身处地狱烈火中，他会意识清醒地由九九八十一只冰蝉之魄啃噬而亡，最终尸骨无存……”
    “别说了，别说了！”她跑回来想要扶起谢珏逐，“师父我带你回缘生门，去找陆长老。”
    周寂临支起结界阻止她向前：“好好看看他，灵身受损，他也会一并感同身受，可若伤他的是你，这数十年他别想再恢复过来。你所谓的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你全都做到了。”
    冰寒以谢珏逐为中心蔓延开来，沿途的妖兽尸骨皆附上了冰霜，四周响起轻微的沙沙声，犹如蚕在咀嚼桑叶。
    谢珏逐闭着眼坚持盘腿打坐，他身上被冰霜覆盖，整个人就像在被冰雪融化。
    “檀音，别看，听话。”他说的极缓，吐字却十分清晰。
    这一世的檀音低着头，不忍再看，一直背着他们的檀音却心中一颤，缓缓转过身来。
    “冰蝉剑远没有这么强大，一个灵身能做到这么大阵仗，也就只有能作为传承的他了。”
    “他给你冰蝉剑是为了让你自保，你却拿来杀他，这就是你的道吗？”
    “檀音，你可知这世间能杀他的只有你。”
    周寂临的声音犹如魔咒，始终环绕着她，让她无暇思考，只能被那个声音推着一步步走入深渊。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檀音身上冒出，周寂临使用血祭后的反噬也出现了，他的灵力在极速流失，整个人变得无比虚弱起来，此时随便一只低阶妖兽都能轻易置他于死地。
    禁制解除，她的修为在不断上涨，随着周寂临的话，黑气也源源不断缠绕在她周身。金丹结成之际，九天雷动，魔气刹那间收进了金丹，再看檀音已经变了个样。
    这时一个天雷足够让他灰飞烟灭，周寂临却依然能笑得出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
    寒潭中，银发谢珏逐猛地呕出一口血：“檀音……”
    他站起来想去阻止她入魔，没走两步便跪倒在地，咳出了更多的血。
    “师父。”檀音伸手去扶，却见自己的手穿过了他，她第一次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发现比起寒潭，竟是现在的谢珏逐身边更冷一些，可他却好似感受不到，扯着衣襟，一头扎进了寒潭。
    檀音望着失去了光，陷入一片黑暗的寒潭，抿了抿唇道：“蠢成这样，那个怎么可能是我。”
    ※※※※※※※※※※※※※※※※※※※※
    溯洄（二）

 第 38 章

    九州登仙台下常年人满为患，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却只见满目萧条，不少地方都有着大战过的痕迹。
    檀音不远不近跟着谢珏逐，左右看了看这一片破败的景象，又看向谢珏逐，心说怎么失魂落魄的，这又是过了多少年，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这是您的药，您拿好，早中晚一日三服……”有一白衣女子背对着他们正和一个伤患说话。
    谢珏逐脚步一顿，接着便使了瞬移术抓住了她的手腕：“檀音！”
    女子抬起头来，檀音一看啧啧称奇，乍一看她们两人确实很像，仔细看……也很像。
    谢珏逐松了手，退了两步道：“失礼了。”
    檀音“咦”了声，他是怎么辨认出来的？
    那女子见他要走，忙叫住他：“晚辈流月宗曲千凝，前辈可是有事需要晚辈帮忙？”
    “无事。”谢珏逐垂下眸子，继续朝前走着。
    檀音摸着下巴，琢磨着曲千凝这个扮相就是自己来辨认都不一定能分辨出谁是谁来，他怎么能一眼就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谁来了？”走出来的竟然是男主。
    “一位来找人的前辈，没说叫什么名。”
    男主给女主披上披风道：“随他吧，这次登仙台一战，多得是来找人的，帮不过来的。倒是你，忙了两天了，也不知道歇歇。”
    檀音给他们点了个赞，算上眼前的一世，她也算是经历了三世，次次走的剧情都不太一样，这对倒是一直兢兢业业总能走到一起。
    “檀音！”
    “诶！”檀音应了一声，接着也不管他们听不听的到，边追边道，“我师父叫我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檀音跑到谢珏逐身边，几乎和他穿行而过，才发现他不是在叫她。
    谢珏逐在一颗柳树下停下：“我知道你在这！为何要躲着我，错了便是错了，出来见我一面又有何难！”
    柳枝拂动，自然无人应答。
    过了片刻，有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师姐方才便不在这了，若是想见她，我有办法。”
    檀音“卧槽”了一声，扭头寻找声音源头。
    谢珏逐僵了僵，转身对着柳树道：“你一直在这儿？”
    柳树道：“是啊。”
    谢珏逐沉默了片刻，顾不得其他：“有何方法？”
    “掩盖气息我最擅长了，就是可能要委屈师父。”
    ……
    会移动的柳树和枫树并排站着，檀音仗着没人能看见，叉着腰哈哈大笑：“二师弟真特么是个鬼才！不行，这么丢脸的事，一定要记下来。”
    柳枝拂呀拂呀，檀音知道了真相怎么看怎么好笑。
    “来了来了，师父你别乱动，不然我这灵力维持不住，我先撤了。”
    柳树跑的飞快，枫树默不作声，好似真成了一棵树。
    “你这小狐狸生得好生俊俏。”
    檀音听见自己的声音，笑够了抹了把眼泪，转过身去。
    入了魔的檀音早已脱离门派，穿着张扬的红衣红裙，做事也嚣张了不是一星半点。她伸手勾住眼前小生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这一身皮毛定然十分罕见，不如剥下来……”
    那小生面上的笑僵住了，他感到骇然，猛然推开她就是一掌，看似抢占先机，却是他受了内伤。
    入魔的檀音消失在原地，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今日有事，先放过你，改日再来寻你玩。”
    狐狸还是一阵后怕，拍着胸口欲哭无泪：“最难消受美人恩，我怎么这么倒霉被这魔头盯上。”
    听到这话的檀音很是不服气，当即找他理论：“大兄弟你哪位？”
    狐狸当然听不到，依然沉浸在美人不爱我却爱我的皮毛的悲伤中。
    “明明是在这，罗盘失灵了？师姐，你在吗？”
    沉璧敲了敲手中罗盘，又喊了声。
    檀音还是第一次看到找人是用罗盘的，正想吐槽两句，一转眼见狐狸跑了。柳树化回了人形，朝着沉璧跑来，檀音只见过他这模样一次，便是在他燃烧生命的最后一刻。却不知为何，他现在就是这副模样，沉璧也习以为常。难道她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很多事？
    “快别敲了我的小祖宗，罗盘没坏，师姐刚走，你当然看不到她了。”
    “心疼啊！？”沉璧一扬手，作势要摔。
    静影求生欲很强：“心疼你手，别敲疼了。”
    沉璧用一种我怀疑你在哄我的目光看着他。
    静影夺下罗盘，转移话题道：“虽然没找到师姐，但师父回来了……师父呢？”
    ……
    “找到了找到了。”
    大老远便听到陆长老的声音，檀音看了眼地点，又回到了缘生派，谢珏逐在藏书阁翻着卷轴。
    陆和歌赶来对谢珏逐扬了扬手中药瓶，兴奋道：“我找到了！”
    谢珏逐连眼都没抬，捏了捏眉心，似乎对这个同门同派的道友颇为头疼。
    “你上回说要能让人想起往事的丹药，这颗名为溯洄，虽然没人用过，但我推测效用应是非常强大，谁要服用？”
    “没人要用。”谢珏逐打开他在眼前来回晃的手，“我说的是能让人忘却一部分前尘的丹药，说笑而已，不必当真。”
    檀音：你怎么不去要一碗孟婆汤呢？
    “真不需要？”
    “真不需要。”
    陆和歌正准备拂袖离去，又见一小弟子慌慌张张跑来：“不好了不好了，檀音师姐……檀音杀上来了！”
    陆和歌与谢珏逐对视一眼，问道：“掌门知道了吗？”
    小弟子答道：“回陆长老，掌门已然知晓，说自己不方便插手，还请聂长老代为主持大局。”
    “怎么这时来了，她这回犯了众怒，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都自身难保了，竟还敢来此，她这是铁了心要救周寂临。你重伤未愈，要不然还是别见她了。”
    谢珏逐却已放下了卷轴，看不出喜怒：“掌门所托，自然是要见的。”
    玉溪山上，檀音的衣裙已被鲜血染红，虽然大部分都不是她自己的血，但这几个月片刻不息的车轮战几乎耗尽了她所有能用的手段。
    “檀音，顾念你我曾是同门的份上，师兄奉劝你一句别再挣扎了，快束手就擒吧。”
    檀音嗤笑了声：“你是哪根废柴，也配做我师兄？”
    说话的男子冷哼了声：“既然你不知好歹，我等也不便手下留情，给我杀了她！”
    谢珏逐等人赶到时，檀音几乎被打到昏迷，已无力抵抗。
    他废了些口舌，以玉溪山属缘生派地界为由，强硬地把檀音从几个门派的世家子弟手中抢了过去。再以他定会严加惩罚做结尾，不容拒绝地带着人瞬移回了小栾峰。
    檀音受的伤看着严重，实则纯粹是累的，足足睡了三天才醒。一睁眼便见谢珏逐守在身旁，正拿着卷轴看着。
    见她醒了，谢珏逐皱眉：“怎么一个人来的，你手底下那群小妖呢？”
    檀音慌了慌神，几年未见，师父却对她的事了如指掌，接着才注意到他的头发，又心生愧疚。许是刚醒来脑子还不清醒，她一时把正事忘在了脑后，光不知所措了。
    谢珏逐站起身去端药，檀音这时才叫住他：“师父，我……”
    “若是为周寂临求情，就不必说了。”谢珏逐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她道，“蛟余城有清洪老祖坐镇，你去了不过是白白枉送一条性命。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好好在这把伤养好。”
    听他的话就没有要管的意思，檀音忙追上去，却在门边撞到了结界被弹了回来。她没想到救兵没搬到，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她拍着结界喊道：“师父！师父你放我出去！”
    跟在谢珏逐身后的檀音见他臭着张脸，不由得心中嘀咕：……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前不是还担心我么？怎么现在听得这孩子哭成这样都不回头，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谢珏逐好脾气地任她哭任她闹，就是半点没有要放了她的意思，隔三差五的就来隔壁弹个琴下个棋，应和着檀音的哭闹声，真是……一言难尽。当然谢珏逐没受影响，该干啥干啥。
    就是檀音有点难受，她突然有些同情隔壁的妹子，并且开始猜测这不属于她的记忆中的檀音会不会是原主的可能性——毕竟她哪怕被逼到绝境也没这么聒噪的哭闹过，谢珏逐居然能忍受这么久，真是个壮士。
    塞了耳塞听了几天琴，就打了几天瞌睡，那叫一个万籁俱寂，诶，师父的手真好看！
    等檀音终于不哭也不闹了，谢珏逐收了琴和棋盘走过去。
    檀音安静地站在窗边，窗开着，冷风吹进来凉飕飕的。檀音穿的有些单薄，一手撑着结界看向走进来的谢珏逐：“师父，今日是最后一日，你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谢珏逐反问：“你之前闯入玉溪山是想做什么？”
    檀音不答。
    透明人檀音：气氛好像不太对，好想做点什么，但又无能为力好气哦。
    ※※※※※※※※※※※※※※※※※※※※
    溯洄（三）

 第 39 章

    通过两人谈话，檀音才将当年的事一点点补全，原来当年谢珏逐只身敢跟着檀音闯入敌方设下的陷阱，除了一方面对自己的自信之外，另一方面是为了吸引火力，让埋伏在陷阱之外的敌军扑了个空。因为压根没人前来相救，友军都打到他们老巢去了。
    谢珏逐一时心血来潮企图拉拢周寂临，那把剑横在那儿，是为了如果拉拢不成还是要一剑杀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檀音会在此时出现，巨大的魔影跟在她身后，想要她安全，谢珏逐只能被动的任人宰割。
    哪知道这狗比居然不自己动手，反被将了一军。
    檀音知道自己被骗后，悔不当初，悔完依然坚定不移的和周寂临统一战线，堪称教科书般屡教不改的典范。
    闯入玉溪山一是向曾经的门派求援，若是不成，便要盗取玉溪山中封印千载的血云天妖令。天妖令出万妖臣服，救出周寂临等人就易如反掌。先不说她能不能活着闯入结界拿到天妖令，就算她真的拿到了，天妖令的力量不是她一个化神期的魔修能掌控的。若是强行使用，只会被天妖令反噬，会被天妖令吸食血肉，最后连魂魄都不会剩下。檀音是知道这些的，但她还是来了，可见她要救得人在她心中比她的命要重要的多。
    檀音：行叭，其实我就是个工具人。
    两人谈完，谢珏逐还是没有要放她出去的意思，静心弹了几天的琴，结果连自己的脾气都没收敛。见说不通，转身朝外走去，临走前还命人搬来两大箱书，罚她抄写经书，去去一身魔气。
    夜间，谢珏逐坐在房顶上什么也没干，望着星空放空自己。
    檀音坐在他身边，歪头看着他的侧脸：“你到底在气什么呀？”檀音一剑刺死了他的灵身，也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隔世的谢珏逐仿佛接收到了她的脑电波，道：“我气你不辨是非，不分善恶，连处心积虑接近你的人是真心是假意都看不透。”
    “蠢死了。”
    檀音：“……”无法反驳。
    檀音感觉失去了灵身，谢珏逐反而变得肆无忌惮，就这么在大庭广众堂而皇之地将与魔宗为伍助纣为虐的檀音带回了门派，还将她囚禁在小栾峰，连对外的解释都很敷衍。不安分的魔宗余孽被清除了大部分后，谢珏逐就撤了结界，仍是将她拘在小栾峰，平日也不让人靠近，整座山峰都成了她的禁闭室。
    大祸患一除，道门中人便把视线转向了缘生派，毕竟缘生派内还关着一个让众人恨的牙痒痒的女魔头。
    虽说这次“除魔”缘生派也出了力，但小门派终归是小门派，若不是这次为玄坞剑派的事集结，大多宗门都是高人一等的架势，也压根看不上这样的小门派。
    于是，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几次三番地派年轻弟子来要人。缘生派大门紧闭，迟迟没有做出回应。终于有一天他们按奈不住了，檀音在小栾峰遭到了四个炼虚境高手联手要将她掳走。在其他地方她也不是没有遭遇过更高境界修士的暗杀，但狡兔三窝，打不过还可以跑。在这就不一样了，在这她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打不过还跑不了。
    檀音：反派呢？不出来搞个事吗？玄坞剑派魔宗的光芒盖过了他吗？
    俗话说的好，想要一盘散沙凝聚在一起，就必须要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现在共同的敌人没了，剩下的不足为患。只剩一个檀音，自然要把目标转成她。
    好在谢珏逐发现结界有异动及时赶回，救下檀音，可是好像为时已晚。
    倒不是檀音伤的有多重，而是她根本没有存活的意识。
    小栾峰大战一场，飘落满地纸张，上面写满了鲜血淋漓的字。
    触目惊心。
    谢珏逐扫过一眼，便不忍心再看，他怎么都没想到，她竟会用自己血来抄书。
    四个高手与谢珏逐缠斗未分胜负，结界已被破开，她随时可以走。
    檀音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她听到谢珏逐传音让她走才麻木地抬起头来。她慢吞吞抽出冰蝉剑，手上的血滑落到剑身上，眨眼间凝化成一朵冰花。
    “此剑名为一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终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檀音说的很轻，但修道者都是何等耳力，谢珏逐自然是听到了，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安。又听檀音道，“我不愿死在他们手上，也不愿你为我与他们为敌。”
    “我曾刺你一剑，如今……”剑刺入胸膛，冰寒刺骨，“还你。”
    看着这一幕檀音也如被冰蝉剑刺了一剑，耳中如有千万只蝉在鸣叫，吵得她头疼欲裂，身周如燃起熊熊烈火烫的快将人化掉，一颗心却被一寸寸冰封。
    失去意识只在瞬间，清醒也在瞬间。她看着熟悉的小栾峰，推门出来的谢珏逐，时间回到了一切未发生前。
    她心有余悸地摸着心口，那转瞬即逝的痛楚简直非常人能忍受。
    檀音：你妈的，为什么？难道我不是一个无辜的吃瓜群众吗？
    视线之中，谢珏逐呵出一口气，却在眨眼间结成了冰渣。明明是盛夏，他身周却冷如寒冬，脚边的草木都悄悄结上一层雪白的霜。他轻叹：“这具灵身怕是不能用了。”
    檀音突然有点佩服他，她不过经历了瞬间的痛楚就已经瘫在了地上，而这个人竟然能日日夜夜忍受这样的折磨，看上去还挺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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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怪这剑后遗症太折磨人，不能要。
    显然谢珏逐也是这么想的，他来到锻造室看着还未融入冰蝉之魂、锻造了一半的剑，沉默了片刻，一挥手浇灭了炉火。
    檀音在一旁点赞：干的漂亮！
    接着便看到了自己，又是十来岁的年纪，抱着狐狸荡秋千。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狐狸脑袋，目光望着天际放飞自我，修炼什么的全抛在脑后，俨然一副咸鱼模样。
    檀音：等等，这狐狸莫不是第一世那只成了精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檀音。”谢珏逐身上的寒气收敛了许多，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没之前那么冷，只是脸色瞧着更苍白了。
    “师父！”檀音放下狐狸，高兴地准备过去迎接。
    “大好时光不好好修炼，又来这儿躲懒。”
    听到谢珏逐的话，檀音笑着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她有着每一个被父母念叨的孩子都会的技能——右耳进右耳出。嗯嗯啊啊的应付完了谢珏逐一长串问题，目光始终随着跑去撒欢的狐狸转着。
    “可还喜欢？”
    檀音嗯完才发现他问的是喜欢不喜欢那只狐狸，又接道：“很有灵性，不知师父从何处得来的？”
    “知道你喜欢，去妖界抓的。”谢珏逐表情很随和，就好像妖界是什么可以来去自如的地界一般。
    檀音突然灵光一闪：这不是我那回家继承王位的小白鼠么？
    每次见它，它不是已经成了俘虏，就是在被俘虏中，可见这只还没来得及继承王位的狐狸童年委实过的不怎么样。
    小檀音听到妖界，两眼都放着光。从秋千上下来，跑到谢珏逐跟前扯了扯他的衣袖，撒娇般地道：“妖界？我也想去妖界玩！”
    谢珏逐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如果你能在三年内修到筑基，我便带你去。”
    檀音：跟一个才刚引起入体的孩子谈筑基，老狐狸怎么不直接叫我飞升啊！
    年幼的檀音并不清楚在三年内从引气入体到筑基有多困难，懵懵懂懂还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点了点头：“我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檀音：“……”完辽，这一世又是个傻狍子。
    “回来，”见檀音往住处的方向走去，知道她终于要开始勤学苦练，心中甚感欣慰的同时还是叫住了她，“做什么去？”
    小檀音斗志昂扬：“把书抄完，然后修炼。”
    谢珏逐僵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事，眉头皱了起来：“不必抄了。”
    “啊？”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今后都不许抄了。”
    或许是第一世檀音给他的刺激太大，这一世的谢珏逐花了更多的时间来教檀音修炼，也不再罚抄，像极了一个陪自家孩子学习的慈祥老父亲。
    本是一片岁月静好，直到檀音又遇到了剧情转折点。
    檀音从谢珏逐一言难尽的表情神态语气中揣摩出一句话：一个没注意，自家白菜又被拱跑了。
    这一世谢珏逐不愿再见她入魔，找了陆和歌将名为溯洄的丹药要了过来，想着只要让她想起上辈子的事，总能在事情发生前将之扼杀在摇篮里。
    谁料第二天确实一切都变了，檀音成了个奶娃娃，边哭边问着：“师父，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谢珏逐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于是去找陆和歌理论，陆长老翻了半天的方子，得出结论：“啊，溯洄可记起前世今生，但不能是想要记起前世今生的人用，必须是和他相关的人吃了才有效。”
    “我是问你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谢珏逐连日带孩子感觉自己都快暴躁了，直接将人揪去小栾峰。
    檀音和沉壁在玩“师姐你下来呀，你来抓我呀，你下来你不下来我怎么抓你，我就不下来有本事你上来呀”的小游戏。
    陆和歌看着在空中飘着的婴儿，慢吞吞道：“或许是副作用，有些人有有些人没有，过些年就长回来了。”
    谢珏逐：“你不是说没人用过么？如何知道有些人不会变成这样？”
    陆和歌吹胡子瞪眼：“……”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这一世的陆和歌没说，上一世的说了。谢珏逐用不信任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给他丢了回去。
    原以为她阴差阳错的错过了这段，便会一帆风顺，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
    溯洄（四）
    温馨提示：近期可能会大量修文，大家看到更新提示不要慌，那是我在修改错字……增加删减的字数应该也不会很多，不用重看一遍，有问题欢迎留评，实在看不懂的话我也没办法了，不如我给你们推荐几篇好看的文叭（咸鱼瘫.jpg）

 第 40 章

    起因是带檀音外出游玩般的历练时，谢珏逐在众目睽睽之下碎成了一地清雪，是粉碎的那种碎。
    他知道灵身支撑不了多久了，没想到比他预计中的还要快。
    “谢珏逐使用灵身也不是像他对檀音说的那样，主要是还有一个不得不动用灵身的缘由。千年前封印谭青锋，他伤的太重，千年的休养生息仍未能痊愈。可若只是这样他还不至于塑个灵身替自己行走世间，而是天道早就容不下他了。
    种种因由加起来，他才不得不敛去气息，将自己的原身封印在寒潭躲避天道。
    千年前青衣道人为了表示感激才将强行他的一魂与半数修为封印在自己体内，这股强大的力量非但对自己的伤势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让伤势一发不可收拾再无痊愈可能。自己身消道陨后，又以“传承”为由，一代一代传了下去，谢珏逐的气息便被掩盖在申屠一族族人之中。他沉寂了千年，自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天道针对他，在未沉寂前他便已看的明白。
    尤其是在上一世檀音死后，世间仅剩的最后一个申屠族的血脉竟被人换过血，已无法容纳他的修为，他若想躲过天道只能依附于强者。他冷眼看着九州各大仙门又起了内乱，不是这家被灭族就是那家仙门坍塌一夜间成了废墟，于是他转身毅然决然选择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道路。”
    檀音先是被突如其来的旁白糊了一脸，接着才皱了皱眉头：老狐狸上一世没少用原身出现，还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所以他纯粹是在找死？
    谢珏逐从寒潭中醒来，抬手擦了嘴角溢出的血。
    要重塑一个灵身不是很难，但要一个不沾他气息的灵身却没那么简单，一个要容下他神魂的灵身更是难上加难。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将受损的灵身收回的原因，如今没了，行走于世间，便要慎之又慎。
    檀音身边有沉璧和不少同门在，他倒不是很担心她，便静下心来稳固神魂。
    待他闭关完了出去时，外面早已翻天覆地。
    这一世的檀音又一次走上了歧途，她斗败了上一任让人闻风丧胆的毒尊，接替了毒尊之位。传闻行事作风比上一任毒尊还心狠手辣，甚至还做出养蛊，炼毒尸等丧心病狂的事。
    檀音：我不是，我没有，听我解释！
    缘生派改头换面，弟子俨然换了一批又一批，几乎没几个能认出他来。
    谢珏逐干脆隐去身形，省的麻烦。檀音跟着谢珏逐在缘生派走了一圈，没碰到一个熟人。
    谢珏逐面色不善，改变了样貌，回到了那个吵吵闹闹的茶馆。说书人已经讲完新任毒尊的事，开始讲下一段，檀音听到了白成双的名字，忽然有些想笑，这是在讲“细数那些年十恶不赦的大恶人”的光荣事迹吗？
    说书人自称九州百晓生，知晓九州所有事。在茶馆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出的起足够的灵石，想听都什么可以。谢珏逐丢了袋灵石过去：“可知道缘生派近些年发生过何事？”
    茶馆就在玉溪山山脚下，多少知道些实情。
    说书人笑眯眯地接了灵石，扶了下案台：“客官不是本地人吧，近些年缘生派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有一次险些就被灭了派，从掌门到长老通通伤得不轻，几乎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谢珏逐听懂话里话外的暗示，不置一词将百宝袋一同丢给他，说书人也不看百宝袋里有些什么，直接收入袖中。
    “事情要从十七年前缘生派大长老聂炎化为一捧清雪说起……”
    檀音抓了把瓜子，歪倒在二楼躺椅上磕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竟然能吃这里的食物了。这个发现让她大吃一惊，条件反射地就想找个人试试。离她最近的是谢珏逐，她一伸手，从他发间穿过，连点风都没带起。
    看来还是不行，她郁闷地继续磕瓜子。
    “聂长老有个首徒，名为檀音，天资卓越，颇受宠爱，因误食毒草竟变成与刚出生的孩童无异。那天，也是她们运气不好，被毒宗门人看上，七毒宗之人向来不达目的不肯罢休。没了聂长老在侧，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时机。两个女娃娃被虏进了‘阎王殿’做药人，余下的弟子无一活口。”
    “等消息传回缘生派，派人营救已为时已晚，两个孩子只救出一个，全身侵满了剧已是毒奄奄一息。檀音被他们带走，从此杳无音讯。”
    一个年轻公子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什么救出来的，就会捡好听的说，分明是七毒宗抛下来警告他们的。”
    身旁的灰衣公子一脸赞同：“缘生派这样的小门派，连个化神期修士都没有，每天战战兢兢不被灭门就算好的，还要跟毒宗抢人，简直不自量力。”
    檀音：“……”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她看了眼谢珏逐，谢珏逐连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仿佛听不见似的，依然聚精会神地听着。
    “从此之后缘生派祸事不断，先是被查出他们窝藏妖修，要求他们交出妖修在登仙台下处决。又被人发现当年那个浑身剧毒的女娃竟还活着，众所周知能存活十年以上的药人极其珍贵，缘生门藏了她近十年之久。不少门派都前来打探虚实，可这回缘生派直接闭门谢客，大有封山避世不出的架势。一不处决妖修，二不交出药人，正是这一态度惹恼了许多宗门，以彻查妖修之由，每天都抓走他们不少弟子，严刑逼供之下总有能开口的，这药人沉璧就被他们找到了。”
    “这还不是结束，都说怀璧其罪，一个药人再罕见每百年总会出那么一两个。当缘生派掌门亲自去谈条件说什么都要保下这沉壁时，又要求他们用血云万妖令来换。”
    檀音磕着瓜子含糊地小声念了声：“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是那年轻公子愤愤的声音。
    听到回声的檀音瞧了那年轻公子一眼。
    “血云万妖令存于上古，得之可号令万妖，虽被封印，可它依然是世间至宝，由一个小小门派看护未免太过可笑。你瞪我干嘛？”灰衣公子平白被同伴瞪了眼，很是不服，正想理论却听说书人拿惊堂木猛地一拍。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檀音十分顺口地替他接下去。
    ※※※※※※※※※※※※※※※※※※※※
    说书人：不是！！！
    溯洄（五）

 第 41 章

    “这沉璧有个二师兄名为静影，在第三天夜里擅自闯入关押沉璧的极意楼，欲救出沉璧，但宗门早有准备，将两人一同困在了阵法中。”
    “宗门人始终不肯松口，缘生派掌门孤掌难鸣，只能跟他们耗着。”
    灰衣公子道：“既然他们的目的是血云万妖令，又人多势众，为什么不直接去夺？”
    “你懂什么，这叫先礼后兵。”
    一旁的粉衣女子听不下去了，插嘴道：“他们都是名门正派，怎好去做强取豪夺的事。”
    年轻公子扯了扯嘴角，用一种非常不屑的语气道：“名门正派。”
    檀音听着这语调生出强烈的认同感，正是这所谓的名门正派一次次地逼得她走投无路，时间一长，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十恶不赦。
    说书人继续道：“那静影便是缘生派庇护的妖修，他将自身灵力修为日复一日输给沉璧数十年之久，一个火凝阵就叫他显出了原形。他们给了缘生派最后的期限，若是不交出万妖令，便要在那日处决了静影。”
    他叹了口气：“整个玉溪山都已被控制，若掌门执意不肯，死的绝不会只是静影一个，于是缘生派发生了一场内乱，血云万妖令也被人趁乱盗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让人措手不及，缘生派伤筋动骨元气大伤，掌门也一病不起。到了指定那日，各大门派直接闯入缘生派，给他们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开始屠戮门中人。”
    方才说话的粉衣女子面色一僵，辩解道：“他们勾结妖修，得此结局实属应当。”
    年轻公子用无药可救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那他们是如何逃过这劫的呢？”灰衣公子朝着说书人问道。
    “想必他也不知道，走吧走吧，没什么好听的。”年轻公子催促着他离开。
    “来都来了，听听何妨。”
    “那一天的事很多在场的修士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明明胜券在握，怎么就败的溃不成军。只知道忽然失去知觉，等清醒时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们已经退出玉溪山地界，各个都没什么精神。”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有的怀疑是有什么迷幻大阵，有的说又高人前辈坐镇，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一个猜到正确答案。
    说书人清了清嗓子道：“这还要说回被七毒宗被掳走的檀音，十多年过去，她学成了一身毒功，收到消息后先是救下了师弟师妹两人，又回到了危在旦夕的缘生派。七毒宗臭名远扬，行事向来嚣张，他们培养出来的檀音，在这点上更是得了真传。她孤身一人面对数千的修士从容应对，将毒用的出神入化，几乎没一个修士能在靠近她时还清醒着。”
    “正月初十。”灰衣公子思量着报了个时辰，“原来你那天是救人去了。”
    年轻公子：“……”你听我解释啊！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灰衣公子拉着嘴角，年轻公子做错事被发现了般，收敛气焰缩着脖子乖乖跟在他身后。
    他们一走，谢珏逐也无心再听下去，使了瞬移术跟上了那两人。
    “……”躺椅突然消失，檀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用幽怨的目光看了眼谢珏逐的背影。
    为什么不能把躺椅一起带上！她想瘫着看剧！
    反正也没她什么事。
    谢珏逐一路跟着他们回了七毒宗，被七毒宗外的毒障拦了下来。檀音感受了一下，竟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她还没想明白什么时候来过这儿，便见谢珏逐犹豫了一下，掐了个相当复杂的手诀，人便到了七毒宗内。
    檀音沉默地看了看宗门内莫名熟悉的建筑，又沉默地看了看没什么顾忌，直接站人屋顶上的谢珏逐。
    她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内心：又来了又来了！老狐狸又开始肆无忌惮了！
    七毒宗外的毒障很特殊，特殊在于它是“活的”。无论来人修为多高，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七毒宗内，只要未服特制解毒丹，身上必会沾上毒。那毒如变异病菌般，扩散非常快，若不服解药，不到三刻必死无疑。解毒的药方配起来并不复杂，但有三味灵药只在七毒宗才有，需药人的血和专门的手法来培育，条件非常苛刻，这才使得无人敢擅闯七毒宗。
    檀音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看到时就在脑海里出现了。就好比从她见到毒药的第一刻开始，脑海中自动帮她分析出了成分比例药材等。按理说她确实没学过，但看着这一世的檀音，她又开始不确定了。
    谢珏逐挑的时机不太好，找到她时，她正在泡澡，准确的说是在泡药浴。至于药是什么药，在七毒宗估计也只能跟毒有关了。
    花瓣洒了一池子，她闭着眼，看着像在闭目养神。但在屋顶上的檀音却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感觉到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逃离，那如同被无数只蚂蚁啃食之感绝不会是错觉。想到上次疼的死去活来也是那一世的檀音的感受，便猜测是不是只有在她附近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强烈的痛？
    在茶馆时这世的檀音女扮男装混迹在附近，所以她也能嗑瓜子？
    那下次可以试试吃点别的诶！
    突然发现新大陆的檀音这么想着，接着脸色又垮了下来，为什么每次都要受这种折磨呜呜呜。
    谢珏逐滞在了原地，这时候若是上前就会非常尴尬，如果留在原地被发现了……会更尴尬。于是他打算先走，改日再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但有人显然不这么想，那个白天见到的灰衣公子就这么闯进了院中，檀音似乎司空见惯，动都没动弹一下。
    “跟你说了多少次，你现在是宗主了，用不着总泡这些，是嫌自己命太长怎么的？”
    泡着药浴的檀音有些懒懒的，或许是被水进了脑子，白天被压制的气焰又上来了：“你不是在生我气么？这会儿来就为了说这个？”
    “本来是有件事，不过现在不打算告诉你了。”他用“没救了，等死吧”的眼神瞪了她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屋顶上的檀音还没看明白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就见一团软趴趴的东西从身边滚了下去。
    檀音：“……”那个好像是老狐狸诶！
    檀音眼前黑了一下，再睁眼时，谢珏逐好像醒了，正望着红色的床帐，茫然不知自己在哪。
    殿外传来争吵声，主要是一人在骂，一人笑着一一应了。没过多久，檀音看见“自己”穿着一身大红嫁衣进来了。
    檀音：“……”这是要干嘛？有点刺激啊！
    檀音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谢珏逐……则是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穿着嫁衣的檀音自己摘了凤冠随手扔在地上，她笑着走近，轻抚他的面颊：“我不管你们又要闹什么花样，也不管他们是怎么找到和他这么的像的人。”她轻轻扯去他的腰带，“这份大礼，我收了。”
    檀音：“？？？”你妈的，我人没了！
    ※※※※※※※※※※※※※※※※※※※※
    溯洄（六）
    檀音：“那个……气一气，病好的快ovo”
    谢珏逐：“……”
    搂怀里，揉揉脑袋。
    翻到一篇单元文《霸道女配爱上我》，又甜又沙雕，分享一哈~

 第 42 章

    谢珏逐不知是不是被气得，当场陷入昏迷，在他合眼那一刻，檀音好像听见一句疑问：“血呢？”
    这毒障也太厉害了些，竟能让老狐狸也中了招。檀音沉思了一会儿，心说这一世的老狐狸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的亚子，跟她记忆中那个机关算尽成竹在胸的老狐狸差别有点大啊。
    难道……这就是第二世和第n世的区别？
    谢珏逐醒来时天已大亮，泡药浴的人变成了他，不过药是真的药，而并非毒。他尝到了嘴里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蹙眉什么都没说，只是垂着眼从水中起身，他动用不了灵力，只能将放在附近的干净衣服换上。
    “你醒啦，我还以为你还要再昏迷两天呢。”檀音正装从外面回来准备更衣，顺带来看他一眼，正巧见他醒了。
    谢珏逐喉结动了动，看檀音还是没认出他来，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至于昨晚那一出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被他无视了。
    “我派人查过了，你是谢家人吧？谢家与我七毒宗确实有些过节，虽然与我没什么干系，但我接任了宗主之位……”檀音取了套常服，换衣服也不避着谢珏逐，“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都接着。”
    谢珏逐只得背过身。
    “你若也想杀我，最好等过了春。”她抿了抿唇，若有若无的笑了声，“到时大概用不着你动手了，我都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一次寒梅花开。若是实在等不及……我便只好毒死你了。”
    见他木头似的杵着一声不吭，檀音险些笑出声：“你不会真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吧？”
    “你放心，与你成亲不过是拿你当诱饵，你猜他们还要派多少人来送死？”檀音敢告诉他，就没打算放他离开，她穿戴齐整后走到谢珏逐面前，“不妨告诉你，我也是药人，若真对你做了什么，你现在必死无疑。”这事除了七毒宗鲜少有人知道。
    谢珏逐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她用丝帕随意包扎的手腕上。
    “你用自己的血喂我？”
    檀音见他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还以为他是嫌自己的血脏，瞒不在乎地甩了甩手：“世人都说药人的血肉可治百病解百毒，只是不知能不能解了七毒宗奇毒之一的毒障，这不正巧有机会，我便试了试。”
    药人都活不太长，这也是能活十年之久的药人如此罕见的原因之一。当然地位也是最低的，在七毒宗，药人还不如一条狗。檀音能有如今的实力，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即便已成了宗主，因为她药人的身份，宗门里还是有很多人都不服她的，想杀她的远比忠于她的要来的多。
    谢珏逐不知怎么想的，直到檀音离开都没说明自己的身份，任由着她误会。
    他因“身份特殊”被囚在这里，之后的事都断断续续，檀音每隔十天半月来一次，每回来必会给他带些解闷的小玩意，比如小猫、小狗、兔子、狐狸等毛绒绒的小动物。理由也很充分，她又不知道谢珏逐喜欢什么，便按自己的喜好来。然后窝在他这一整天，通常都是她在说谢珏逐在听。乏了就在树荫下眯一会儿，怎么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只是偏离原著十万八千里……而已，问题不大。
    ……
    檀音一直觉得两人相处模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直到又有人不怕死的闯进了七毒宗，要拿一直被保护的很好的谢珏逐威胁七毒宗宗主。檀音这才恍然，原来是两人的人设不太对。
    这个倒霉闯入七毒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师弟静影。他看到谢珏逐先是愣了愣，试探着叫了一声师父。
    可惜老狐狸似乎很满意现在的身份，压根没理他。
    静影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激动的心渐渐冷却。
    “不，你不是他。”
    小奶狗撕扯着谢珏逐的衣角，他轻轻将它踢了个跟头。自从来到七毒宗成了别人之后，谢珏逐的话少了很多，也不知是不是怕说多了说错被看出端倪。
    “跟我走，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谢珏逐还是没理他，小奶狗一次次扑上来，他就一次次地踢开。檀音趴在案上，望着近在咫尺的瓜子直叹气，这幽灵般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院子忽然亮堂了起来，不用抬头看都知道这里被发现，整个院落已经被包围了。静影不管这人与师父有多像，拖着沉重的腿，捏住了谢珏逐的脖子，对着一院子的修士道：“叫你们宗主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檀音比任何人都来的早，也是她放静影进来的，她就是想看看谢珏逐会做出什么反应。这回看来，确实不是他。
    没人回应，静影便耐心等着。
    最后还是檀音自己走出来，一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人都走了，只剩了那个灰衣男子，她才寻了把椅子坐下，也不关心性命被他捏在手里的谢珏逐：“二师弟近些年可好？”
    “师姐，”静影痛苦地喊了一声，道，“我知道七毒宗有七命逆生炎，它能为药人续命，求师姐看在往日同门一场的份上……”
    “不行！”静影还没说完，檀音便打断了他，她神色冷了下来，坚决道，“药人存活于世间本就是一种残忍，你若是真心疼她，就放手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灰衣公子看向她，檀音成为宗主的第一天便禁止七毒宗人再培育药人，七毒宗内所有的药人包括炼制药人的修士被她全部处死，他还以为是她难平这些年受的罪。
    静影两眼布满血丝，几近癫狂，狠下心来道：“你若是不答应，我便杀了他，也让你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
    又可以磕瓜子的檀音：“……”这瓜怎么不香了？
    檀音闻言笑了一下，都不用她自己动手，静影身上毒发倒了下去。
    “你倒是淡定。”她深深看了谢珏逐一眼，起身朝外走去。
    灰衣男子将静影一并拖了出去，谢珏逐倒是不担心檀音不救他，只是觉得她那时听到七命逆生炎时态度转变的有点奇怪。
    檀音嘟囔了一句什么，接着灰衣男子的声音响起：“之前他在宗门外跪了大半个月，你没理他他当然会生气。”
    “……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半年前吧。”
    “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自己的命自己都不想要了，还关心这些做什么……”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檀音磕着瓜子想起谢珏逐刚来七毒宗那天，算算时间，大概也是半年前。
    嘶……爱情误事啊。
    ……
    隔了几天，檀音又来了，说带谢珏逐去一个地方。
    一路上处处都是机关，有点神神秘秘的，要不是相信自己，她都要认为她是要将他带去什么地方秘密格杀。
    地下黑漆漆的，一朵巨大的青色火焰包裹着一颗跳动的心正噼啪燃烧着。走近了才看清那颗心也不纯粹是颗心，里面隐隐绰绰能看到是一个人。
    “这就是七命逆生炎。”檀音道，“那个人名为童觞，曾和子石一样是我相依为命的挚交好友。”
    子石说的应该便是那灰衣人。
    她朝前走了两步：“我夺宗主之位，也是为了这逆生炎。”
    “你是否也觉得我不救沉璧太过无情了些？”
    谢珏逐感觉到了她今日的反常，抓住她的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皱眉道：“你受伤了？”
    檀音推开他的手，笑了笑道：“你的修为早已恢复了，为什么不走？”
    幽灵檀音：为什么有种鸡同鸭讲的赶脚？⊙_⊙
    “你受伤了。”他又重复了遍。
    檀音的脉搏非常微弱，几近消失，可表面上看来她却与平时无异。
    “是啊，就要死了。”她淡淡地笑着，就像死亡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谢珏逐不由分说地抱起她：“现在就出去，我会找到办法救你。”
    一根银针扎在谢珏逐脖颈上，他顿时就动不了了。真是关心则乱，一点都没防着她。
    “那年我救下了缘生派，便已还尽了恩情，可也是那日却害死了童觞。”她双目微垂，“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带你前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童觞出世后，便有逆生炎护身，心智如三岁儿童，我想请你引导他走回正途。”
    “檀音！你别做傻事！”
    “你记得你一向不爱说话，也不爱唤我名。今日听来倒是格外好听，不如你再多唤几声来听听。”
    “好，只要你好好的，要听什么都可以。”
    檀音咯咯咯笑了起来：“我这一生都深陷泥潭之中，若说还有什么是舍不下、忘不掉的，大抵就是还未出世的童觞……”她看着他的眼睛，“和你眼里的星光。”
    她踮起脚轻轻凑到他嘴角献上一吻。
    ……
    檀音撇开目光，没一会儿她发现自己浑身浴火，一抬头见那世的檀音在青色的火里慢慢燃成灰烬。
    疼。
    疼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口吐白沫。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恢复了。
    檀音捂着额头摇摇晃晃勉强站起来，毕竟她也不愿意躺在石地上。
    她本以为这一世结束了，没想到竟看到了姜子石。
    “……她那么喜欢你，你就真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么？”
    看样子还在与谢珏逐争执什么。
    无动于衷的谢珏逐闻言看向他，抿了抿唇问道：“感情？是什么？”
    那语气那神态，分明就十分真诚地写着不理解。
    姜子石被气走了，留下谢珏逐一个人在原地沉思。
    檀音：……
    檀音：我以为是虐恋情深，原来老狐狸那时候根本连感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头好秃，我不想努力了。
    ※※※※※※※※※※※※※※※※※※※※
    溯洄（七）
    天道：“你妈的，再逆转轮回一个试试！！”
    谢珏逐：“行叭。”
    于是谢珏逐又一次重生了。
    天道：“……”
    天道：“啊啊啊啊o(≧口≦)o 狗比受死！”

 第 43 章

    姜子石和檀音认识的时候，她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女童，圆圆的包子脸很是可爱。水桶摆在那比她个子都高，她却必须要在天黑前将水缸挑满才能吃饭。
    姜子石看着那个愁眉苦脸的小孩四下张望了一会儿，见无人注意到她，伸手朝小溪点了点。溪水逆流而上，水桶很快便被装满。
    姜子石瞪大了眼睛，见她又在手上画着什么，没一会儿便轻松抱起了装满水的水桶往回走。
    管着檀音的修士是个喜怒无常的，手底下的药人三天两头的就会挨打，被他活活打死的不知有多少了。
    那天檀音回去的早，本以为能吃上一口饭，不巧碰到那修士在找人出气。白日药人都是出去干杂活的，童觞也在那人手下，运气不好那时只有他在，檀音回去时他都快被折磨死了。
    姜子石那日没什么事，远远地跟着檀音，他虽不是药人，但他师父在七毒宗的地位也不是很高。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里头传出了求饶声，但很快便没了声，等他发觉不对赶过去时，那筑基中期的修士已经没了气息，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如果不是檀音在大口喘气，脸色难看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如果不是他才看到她有修为在身，他几乎都要相信这修士是暴毙而亡的了。
    童觞比他们两个都要大，死撑着要站起来，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他的腿骨可能断了，肋骨也断了几根，他咬了咬牙道：“都是我干的，与她无关。”
    檀音回来没多久身上便带了好几道血痕，啜泣着跑过去抱着童觞的手：“不是，人是我杀的，你要抓就抓我。”
    后半句是对姜子石说的，姜子石从尸体上挪开目光：“我知道前几年有位长老抢回了个金丹期的孩子，稀罕了好几个月，后来又说弄错了，就没了消息，那个孩子不会就是你吧？”
    檀音还没说什么，童觞却如临大敌，紧紧将人护在身后：“她不是。”
    姜子石心里有了估量，他打算帮他们一把：“这些日后再说，先把尸体处理掉，否则你们两个都别想活。”
    两人一开始是不信任他的，他便偷偷拿各种治伤的药来，等童觞大好了，三人也已经混熟了。
    接着便是结拜，说是结拜其实什么仪式也没有，是三人难得的吃着叫花鸡时定下来的，那只鸡还是姜子石弄来的，花了他攒了好几年的灵石。
    童觞最大是大哥，姜子石是二哥，檀音是三妹。虽然每次说到她年龄最小时她总要嘟嘟囔囔好一阵，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姜子石踢走脚边一块小石子，看着它轱辘轱辘滚了好远。听到檀音的死讯，又看到童觞成了这副样子，他心情格外的烦躁。
    明明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一个个的都将他排除在外，把事情一力抗下，将他瞒得严严实实的。童觞是这样，檀音也是这样，宁愿被人误会也不愿解释一句。
    童觞死了，他赶到时只来得及收集他的残魂。他在师父那听过七命逆生炎，师父说这是逆天至宝，若是炼化一缕可涨千年修为，也可为药人续命，最主要的还是它能生死人肉白骨，只要残魂还在，他就能在逆生炎中浴火重生。
    姜子石那时是当故事听的，暗中查探两年，知道世间真的有七命逆生炎并且就藏在七毒宗时，他兴奋了好一阵。对檀音说了此事，檀音却不怎么激动，他记得她只是淡淡地问了几个问题，就像一盆冷水浇在他身上。
    很多事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比如七命逆生炎藏在地宫中，而地宫只有宗主能去。比如在七命逆生炎中浴火重生的人，必须要一个十年以上从未间断用玄阴毒的药人献祭才能苏醒。
    光这两件事就决不可能完成，凭他的修为恐怕还未到达宗主面前就已经成了一堆白骨。十年未间断用玄阴毒的药人更是难找，玄阴毒这种东西谁用谁知道，接连半个月都能疼死一个元婴修士，长期使用还必须是日复一日不间断的……
    可檀音最终都做到了，如果他知道她是打了这个主意，他打死也不会将逆生炎的事告诉她。
    姜子石心烦意乱地乱晃着，没想到又晃回了原地，看到了谢珏逐——那个檀音每回要来见他，总会连换好几身衣裳问他穿这身好不好看的人。
    他看得出她是真对他上心了，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他送过去，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担心他会不会出事，有回见他在看棋谱，檀音立刻让人将上一任宗主的冥金棋盘搬了过去，对他好到都让他嫉妒。
    姜子石去找她时，有时看到她和谢珏逐下棋，下不过便要悔棋，谢珏逐打掉她的手，她便气呼呼地耍赖说不下了。一个生气，一个便笑，身边围了群毛绒绒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有时是檀音抱着猫儿在树荫底下假寐，谢珏逐便坐在一边目不斜视地看着丹方。
    有时是一起吃饭，檀音正说着什么，谢珏逐便敲了敲桌道了句“食不言寝不语”。檀音话被打断，看了他一眼，夹起了一块肉要喂他：“你也吃。”
    谢珏逐便躲，从东躲到西，檀音还是不肯放过他，躲猫猫似的，追着追着饭菜都凉了。谢珏逐将她拉上了树，依偎着看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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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谢珏逐真不喜欢檀音，他是不信的。那样舒适的相处方式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打破，所以他便问她，如果谢珏逐不是谢珏逐，而就是她以为的那个人，该怎么办？
    檀音的回答只有四个字，那又如何。
    这句她已经说过太多回了。
    “死者已矣，伤心又有何用。是，我生来便冷血，那又如何？”
    “药人本就不该存于世间，杀了便杀了，那又如何。”
    “服不服都是我赢，想死的来一个便杀一个，你们怕我惧我，那又如何。”
    是了，她这一生离经叛道的事做的太多，确实不太当回事。
    姜子石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堵得慌，找不到发泄口，见谢珏逐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又想起他之前说的话，姜子石替檀音不值，脑子一热便想去揍他一顿出口恶气。
    才靠近便被一道极细的雷击中甩开数百丈远，但他依然能清晰地听到谢珏逐在说“走开”。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这可怖的实力根本不是他能匹敌的，不，应该说整个九州都无人能及。
    雷云滚动，盘旋与谢珏逐头顶。雷却不是从天上劈下来的，而是来自谢珏逐本身。
    他仿佛整个人化身一道闪电，极快地闪了一下，随即淹没在无数道足以毁天灭地的劫雷之中。
    ……
    檀音头疼地瞪着那个又在偷懒摸鱼的小姑娘，又来了又来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师父，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好？”
    “因为师父喜欢檀音。”
    “那我长大后嫁给师父好不好？”
    谢珏逐捏了捏她的脸：“好。”
    檀音：“……”就那么一会儿，你想明白了个鬼！把手放下你这道臭闪电！
    谢珏逐说完好的第二天，便以雷霆之速灭了七毒宗，直到很久之后都没人知道这一桩令人拍案叫绝的惨案是哪位英雄好汉酿的。
    ※※※※※※※※※※※※※※※※※※※※
    失策了，我应该给女主改个名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名字出现在同一章里……想想就头好秃啊_(:3」∠)_
    溯洄（八）
    不出意外溯洄还有一章。

 第 44 章

    妖界。
    妖与妖之间种族不同，也会划分领域，自称为王的多如牛毛，而众妖之王只有一个。传说是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了，只不过突然有一天便杳无音讯，即便是这样依然没妖敢去争妖王之位。整个妖界如同一盘散沙，在九州也格外的低调，但单说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九州相传中的妖界那是个一不留神便会丧命的地方，到了妖界才发现实际上与人生存的环境也没差多少，就是妖多，热闹……个鬼啊！如果不是檀音昨日才看到谢珏逐单枪匹马地来把妖界各个王都收拾了一遍，她还就真信了！
    如果说第一次见到他重生檀音还会半开玩笑地问一句“你为什么没被格式化？开挂了？”现在她是毫无疑问，他就是开了挂。
    有些事他没去做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单纯的不想罢了。
    像是为了弥补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的檀音没到筑基，谢珏逐也没盯着她修炼，带着她到处玩。不管他们去的地方有多危险，谢珏逐总能安排地比去踏青还安全。
    ……像极了别人家师父，搞得檀音都开始羡慕嫉妒这一世的自己了。
    至于另外两个徒弟，谢珏逐仿佛忘了他们俩，沉璧自力更生迎风生长，静影人间蒸发了般在这一世她压根就没见过。
    两人在妖界玩了半个月，小妖们就战战兢兢了半个月，平日连寻衅滋事的妖都少了很多。
    檀音：我怀疑老狐狸在玩养成，并且还有证据。
    这养成注定是养不成的，檀音太清楚这个年纪的孩子说话大多都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
    遇到剧情转折点后这个单纯的傻孩子还是快快乐乐跳了坑，但在谢珏逐想尽办法阻止之下，和第一二世又不同了。
    消失已久的妖王出世了，该妖王生性残暴，一回来就有数万人葬身于他手，九州惶惶不安，集结各路修士大能前去围剿妖王。
    谢珏逐也被邀请了，但他拒绝了，因为檀音不见了，哪都找不到她。谢珏逐这一世大部分时间都在找她，真正找到她时，她已死在冰雪中。
    再一次见到自己尸体的檀音：“……”
    她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还好还好，谢珏逐来的晚，不然就要体会一下灵力耗尽后被冻死的感受了。
    原以为谢珏逐会像上一世一样快速点亮重生技能，可他却是抱起了冻僵了的尸体，仔细整理了她的仪容，缓缓开口：“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风逐渐大了起来，天似乎黑了，檀音抬头见青天白日，她心中咯噔一下，那从心底涌入的黑暗，竟是来源于身旁那位。
    他这是要入魔。
    檀音连忙给他打气三连：稳住！别浪！我们能赢！
    “难道这就是宿命吗？”他道。
    “不是……我在这呢，老狐狸，我在这。”她慢慢半蹲在他面前，伸手去触他脸上的泪，“你别哭啊，你这样我也好难过。”
    谢珏逐似有所觉，他抬起头，却只见漫天大雪：“檀音，是你吗？”
    檀音触电般缩回手，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会被发现，但还是做贼心虚了一下，紧接着她便看到了手指上那滴泪。
    ……
    雪簌簌地下，谢珏逐白衣白发几乎与冰雪融于一体，他抱着那具尸体漫无目的地走着。
    “死都死了，总要了解一下是怎么死的吧。”檀音都不敢看那具碍眼的尸体，“我说老狐狸，你就不能先把我安葬了么？人死不能复生……你不会是想复活我吧？”
    在这一点都不科学的世界，复活这事很难说。
    不过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真复活了她也不会成了现在的模样。
    随着谢珏逐深入冰原，檀音发现这个冰原不是普通的冰原。它不存在于九州任何一个角落，像是为了困住什么东西。檀音隐约觉得这事跟妖王有关，否则怎么会那么凑巧。
    谢珏逐停住了脚步，眼前大面积被灼烧过的痕迹证实了她的猜测。檀音蹲下摸了摸烧焦的地面，是逆生炎。这火她非常熟悉，因为前不久才不幸自焚过。
    逆生炎在地宫中，而地宫被谢珏逐毁了，这么一想，逆生炎被有心人取走放出妖王也不是不可能……那么问题来了，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这个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她已经到了下一世。这一世不是在缘生派，她见到了一个女婴，还有一个一出场就吐了一大口血、十分虚弱的谢珏逐。
    这场面不太对，他以前重启重来不吐血的。
    谢珏逐转身大步走来，抱起女婴额头抵着额头，不一会儿一朵金莲隐隐浮现在她额上。谢珏逐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渡生莲印宿命相连，能让我随时找到你，无论多远。这一次，我不会再弄丢你了。”
    ……
    他照旧去了缘生门，按着原来的轨迹又走了一遍。檀音发现聂炎这个名字竟也是别人的，只不过那个叫聂炎的大长老临死前将怀中女婴托付给了谢珏逐，谢珏逐便顶替了这个身份，那个女婴便是沉璧。
    也是那时候缘生门修士实在是少的缘故，又有强敌虎视眈眈，为了留住这位大佬，大家都默认了这事。
    隔天，檀音就见谢珏逐找到了前一世被他选择性遗忘的二弟子，他好像失去了妖丹，化为了一棵柳树。
    谢珏逐伸手将不知从哪得来的妖丹打回他体内，灵力运转一个来回，静影就成了后来檀音见到的样子。
    他茫然地看着谢珏逐，眼神种透着些许悲伤：“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你是我弟子。”谢珏逐道，他皱了皱眉许是嫌麻烦，打了道神念在他灵台中，“你有个师姐名为檀音，这辈子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
    静影如木偶般点了点头，把话重复了遍。
    ……
    有那么段时间他好像一直在杀人，七毒宗被打压的都不敢冒头，不管是长老还是普通弟子，遇上他的只有死。他一次只杀一个，就好像猫抓老鼠，制造恐慌又不给他们一个痛快。
    他神色总是厌厌的，从前檀音不明白，这次她懂了，那是看透世间的沧桑。
    他以为他这次做足了准备，却没想又一次算漏了檀音这个变故。
    她将周寂临救了下来，于是，故事的走向又变了。
    ※※※※※※※※※※※※※※※※※※※※
    檀音：天要我死我不得不死……
    谢珏逐：我不许你死！
    檀音：慌什么，大不了再来一世
    天道：哈喽？？？
    溯洄（完）
    设定是第三世最虐，写的时候我怕心脏受不了，所以就简略地写了写……真要写我还能再写个七八章（划掉）
    总之，溯洄写完了，如果我还记得的话后面应该会把没写清楚的圆回来。

 第 45 章

    窗外寒梅开的正艳，幽幽地散发着芳香。
    晶莹的雪花从窗外飘进来，落到了陷入沉睡中的女子发上。
    谢珏逐放下竹笺，揉了揉眉心，起身关了窗。
    陆和歌同往常一样，照例来送温暖——主要是关心一下天底下唯一一个吃了溯洄丹的人死没死。
    “你上回还没说完呢，怎么哄的？”
    陆和歌在小圆桌上摆好了灵果，见檀音面色红润，看着像是随时会醒来，但实际上她已经维持这种状态三年了。自从出事之后，她就被谢珏逐接回了小栾峰。她就如同一个沙漏，灵力渡过去一会儿就散了，就是不知是什么造成这样不可回转的伤。
    没了修为就是一个普通人，可檀音的状态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如。生命无时无刻不在流逝，他抓秃了头都没想出治疗的办法，能维持如今的状态全靠谢珏逐不要命的喂血。这血还不能是用回血丹补回来的，陆和歌只能每天带一大堆灵果来，虽然也不见得他吃……每回见了他总觉得迟早给这祖宗上三炷香。
    陆和歌一八卦起来就没完没了的，谢珏逐不明白他这爱好是怎么培养出来，只好半真半假地打发他：“我把谭青锋捞出来送给了她。”
    “……”陆和歌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就是那为了修炼魔功，用千万人献祭的疯子？”
    “嗯。”
    陆和歌豁然站起：“加上歧爻地牢的事，死在他手上的何止千万，你把他放出来？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
    “……”
    陆和歌坐了回去，见证了这三年来的种种，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少拿你徒弟做借口，你说你放出了谭青锋，那他人呢？终于被大阵耗死了？”
    谢珏逐又拿起了竹笺，道：“又被重新封印了。”
    陆和歌显然是不信的，觉得他纯粹是在胡诌。瞥了眼檀音道：“你还要这么守着她多久？外面都闹翻天了，七毒宗听说过没有，听说那个一直以来和他们有仇的修士终于被他们毒死了，已经十几年没出现过了。这不，七毒宗又出来兴风作浪了，不是瘟疫就是毒尸，各大门派已经派人去了两次，每次刚到地方，七毒宗的人已经收到风声早全跑了，一只老鼠都没捉到。还有那个周寂临，你是没看到他现在什么样，我就说当初就不该管他们……”
    谢·与七毒宗有仇·被毒死了的神秘修士·珏逐对此漠不关心：“随他们闹。”
    “诶你这人……”
    *
    檀音最后看到的画面不太稳，好像是一面精致的小铜镜，溅到鲜血后，它碎成了一块块。
    透过碎裂的镜面，她看到又一次重生的谢珏逐怔了片刻，稚嫩的脸分明是吃了溯洄后六岁半的模样，脸上的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
    檀音记得这块铜镜有些像他花了四十九天炼制的那块，然后随手扔在了一处秘境中。
    联系上一世谢珏逐消失后，檀音修为大涨的经验来看，难道这一世的重生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窗外的寒梅，心道小栾峰竟然下雪了。在她记忆中老狐狸不喜欢的东西有很多，尤其不喜欢冬季，通常小栾峰都是四季如春。
    她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幽灵状态，接着便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过去关了窗。她怔了怔，在他转身时心虚地闭眼装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这么做了。
    还在想要不要装作刚醒，陆长老就来了。想起离开缘生派前从陆长老那“借”的那一堆灵药，檀音：罢了，还是躺着吧。
    正恍恍惚惚间，听到一个声音问她：“宿主你还好吗？”
    系统！
    檀音头一次听到系统的声音那么高兴，连一成不变的电子音听着都十分悦耳！
    “呜呜呜统儿我差点以为就要见不到你了。”檀音顿时戏精上身，一边嘤嘤嘤一边听着两人谈话。
    系统无情拆穿：“你现在也看不到我。”
    檀音：“……”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系统。
    檀音：“统儿，我躺了多久了？总感觉已经过了好久了，不知为什么有点疲惫。”
    系统：“一千一百三十二天。”
    檀音：“……那确实挺久。”一般来说，什么看到过去未来的，在现实不都是转瞬即逝的事情吗？
    她想问过了那么久，缘生派那一劫怎么样了，又觉得自己好好的在小栾峰待着，有老狐狸在，根本不需要问。
    她把记忆都过滤了一遍，忽然发现一个要命的问题：“反派呢？真死了？”
    系统：“死了。”
    檀音茫然“啊”了一声：“那怎么办？”
    系统开始出馊主意：“你可以自己来。”
    ……
    来什么？
    檀音：“……因为剧情已经偏离了主线，所以也不介意再偏离的更离谱一点吗？这一世走反派的路线？刺激！”系统你真的该升级了。
    放弃跟系统交流后，檀音又迷迷糊糊睡了会儿。醒来腰间搭了只手，她则从仰躺着变成了侧躺，头枕在谢珏逐手臂上，跟个人形抱枕似的被他抱在怀里。
    檀音：“……”她睡着后自己翻身了吗？
    罢辽，都不打自招了，就……再躺一会儿吧。
    檀音感觉头顶被蹭了蹭，接着传来谢珏逐低低的笑声：“醒了还装睡。”
    “……”檀音非常“不装”地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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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珏逐捏了捏她的手：“都想起来了？”
    “没有！”说起这个，檀音真是气成河豚，他说会把一切都告诉她，就真“告诉”她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没有怎么还气成这样？”谢珏逐看着好笑，又伸手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腮帮子。
    檀音打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降智太多，无法感同身受。”
    谢珏逐笑看着她没说话，檀音被他那“你也没聪明到哪去”的眼神惹毛了，作势要扑上去咬他。
    谢珏逐连忙安抚：“大梦三生，总是有些长进的。”
    “……”并没有被安慰到，好像更气了呢。
    面对年轻的谢珏逐，檀音气着气着突然有点心疼，在他肩头抓了把长发道：“上一世我为什么没能想起来？因为聚魂草？”
    “溯洄需要用聚魂草做引，还记得上一世你吃的两颗糖豆吗？那里面也加了聚魂草，你没能想起来应该就是失败了。”
    “……记忆犹新。”檀音从没吃过那么难吃的糖，跟嚼干草似的，还有一股子陈土味弥久不散，丹药都没那么难吃的。她警惕道，“你做的？”
    谢珏逐嘴角一僵，理所当然地报了个名字：“陆长歌。”
    “阿嚏！”
    在龙灈山挑灵果的陆长歌揉了揉鼻子，疑神疑鬼地扭头看了看身后，心道这鬼天气怎么说变就变，还是早些回去好了。
    正要招呼随他一同前来的弟子回去，却发现前一刻还在身旁的弟子不见了，地上掉个啃了几口的灵果。
    一道黑影从身后掠过，陆长歌浑身绷紧。
    “谁？！”
    ※※※※※※※※※※※※※※※※※※※※
    缘生派镇派之宝——谢珏逐

 第 46 章

    雪停了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屋檐上。
    檀音当了几天咸鱼，总觉得再不做点什么快闲出猫病来了。可没了修为她连小栾峰都走不出去，了无生趣地赤脚裹着毛毯趴在窗边。不知是不是睡了太久的缘故，她这几天总是犯困，也就老狐狸在身边时好些。
    老狐狸这两天总是往外跑，也没说去做什么，回来了她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于是檀音开始反思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脑子一抽让他去放什么千年大魔头，安安静静赚钱不好吗？
    她掩着嘴又打了个哈欠，问系统：“我为什么这么困啊？”
    系统：“……要节制？”
    “……”檀音反应了两秒，差点一个跟头从窗边翻出去。
    我怀疑你在搞黄色，但我没有证据！
    虽然她已经有些习惯被某人当人形抱枕了，但他们依然一次车都没开过，纯洁到她怀疑他是不是不行。檀音面无表情地抹了抹眼睛：“谢谢，有被冒犯到。”
    系统：“诶？不是吗？我再想想。”
    檀音：“……”不用了！真的！
    失重感传来，她被人抱了起来。
    她盯着谢珏逐的眉间朱砂，心道：“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系统：“找到原因了，宿主，检测到你的生命体征正在消失。但是很奇怪，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檀音倒是没显出几分意外：“还剩多少时间？”
    系统：“快则十天半个月，慢则三年五载。”
    “怎么了？”
    檀音被放到塌上，谢珏逐替她掖好毯子，却见她在出神。
    檀音拉了拉他的袖子：“有点乏了，陪我躺会儿。”
    “好。”谢珏逐躺了上来，隔着毯子抱着她。
    单人的塌躺两个人显得有些挤，檀音把头埋进他怀里，闷声闷气道：“我梦到妖王了。”
    谢珏逐眉头一皱，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檀音继续道：“妖王说要将我抓去冰原，我不同意就问他为什么要抓我，他让我来问你。”
    先前还担心妖王又出了什么幺蛾子的谢珏逐：“……”这哪是梦到的，分明是她在胡诌。
    她这是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落入冰原的，他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这世间一环扣一环，行差踏错都将万劫不复。天道容不下我，自然也容不下你。”
    “你无须自责，没有谭青锋也会有其他的不可抗力。伤你的、恨你的、利用你的……你需将这些记忆都牢牢地记着……”其实在这一世最初，谢珏逐犹豫过，但最后还是选择让她想起。他的死若能护住她，她也不会在这一世性情大变。
    檀音抬起头：“什么？”
    后半句她没听清。
    “没什么。”谢珏逐将她按回了怀里，开始讲述那些她不知道的陈年旧事。
    他本想除掉七毒宗永绝后患，却不想七毒宗被灭后，被玄坞剑派的人拿到了逆生炎。
    那七毒宗宗主也是妖王的走狗，常年通过逆生炎和妖王取得联系。而逆生炎是妖王的伴生妖火，被那位封印妖王的大佬强制分离后流落世间不知去向。想来是那位七毒宗宗主和妖王没什么缘分，那么些年都没找到地方。
    玄坞剑派曾属谭青锋一脉，谭青锋的事如今甚少被提起，知道的人也少。但各大修仙大派多少知道一些，多少血海深仇压着，这玄坞剑派断然是留不得的。
    也该说是周寂临运气好，妖王竟愿与他沟通，还有一个事事都听他的傻内应。利用刑昭的气运找到了被关在另一个空间的妖王，关着妖王的地方特殊在于它每日都要抽取妖王灵力反哺外界。若是没有可以代替他的，妖王依然会被关回来，于是体内封印着谢珏逐一半修为的檀音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知道真相之后谢珏逐就很少插手世间之事，服下溯洄换了个身份守着她。
    檀音本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处理了逆生炎，又觉得没什么可问的，他亲眼看着她在他面前自焚，老狐狸定然看都没看逆生炎就走了。
    唉，那时候的老狐狸做事真是太不靠谱了。
    直到多年后想起，她才明白那时没听清的后半句说的是“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能护好自己。”
    ……
    听着故事一不小心就睡着了，醒来时谢珏逐居然还在，闭着眼几乎没换过姿势。
    这是睡着了？
    她拿发梢戳了戳他鼻尖，立马闭眼装睡。
    等了等没动静，檀音悄悄睁开一只眼，见谢珏逐只是别开了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这就是没醒啊。
    檀音胆大了些，美色当前，就怪不得她了……
    啾~
    眼前这个狗男人睁开了眼，眼里含着笑意，哪有刚醒的样子。
    准备偷亲完就跑的檀音：“……”
    她生无可恋地瘫了回去，不断催眠自己：不刚才那个不是我，我只是一时被美色迷昏了头脑。
    还没催眠完，老狐狸就凑了过来，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那种。
    “你刚才在干什么？”
    声音苏苏的，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檀音有点把持不住。
    “偷亲你啊。”她听见自己说。
    “……”
    “……”
    檀音：我死了。
    檀音闭上眼瘫着不动，俨然一副失去梦想的咸鱼模样。
    她听到耳边一声低低的轻笑，唇就被堵住了。
    ……
    谢珏逐最后又用牙轻轻咬了咬她的唇瓣才放开她道：“以后正大光明的亲。”
    檀音感觉脑子有些缺氧，看着他眉间那点朱砂简直妖艳到勾引人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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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思虑再三，娇羞道：“道友，双修吗？”
    谢珏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突然笑了起来。开怀大笑的那种笑。
    檀音：“……”兄呔，这时候能不笑场吗？
    她不明白是自己说了什么笑话吗？
    檀音坐起来，瞪了他一会儿，见他还没笑够，便去扯他衣襟。
    谢珏逐笑着捉住她的手：“现在还不行。”
    一个大男人，你说居然说不行！
    ……
    檀音深吸一口气，罢了，说不定有什么每个月一次的难言之隐呢。
    她下了塌找东西吃，都被他气饿了！
    小栾峰下了三年的大雪被一场雨给冲散了，这里灵气充裕，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从前郁郁葱葱的景色了。
    她走到正厅，没看到吃的，却在角落发现了一个木制盒子，正要掀开看看，便见陆长老远远地飘来。
    檀音：“……”要死了，这盒子能装的下一个她吗？
    正手足无措间，被不知何时出来的谢珏逐按住了肩：“你躲什么，他知道是我。”
    “……”我也知道你是你啊，但这跟他找我要债有什么关系？
    突然沉睡三年，打乱了她全部计划，钱都还没赚到啊啊啊！
    这么一耽搁，陆长歌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
    “你竟然醒了？！”
    陆和歌只是惊讶地打量了她一眼，照例将带来的灵果摆上桌。
    躲在谢珏逐身后的檀音突然有点明白他之前那句话的意思了，溯洄丹是在陆长老那拿的，所以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谢珏逐：“这趟你似乎去了很久，是有事耽搁吗？”
    陆和歌聚精会神摆完了才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了，要说大事倒是没什么，小猫两三只，不足为奇。”
    他的视线落到谢珏逐身后檀音身上：“来，我给你把把脉，看看可有什么暗疾。”
    “暗疾？”檀音沉重地点了点头，看着谢珏逐道，“可能还真有。”
    “……”谢珏逐神情紧绷。
    “哦？”陆和歌兴奋地掏出小本。
    檀音沉重道：“就是不太爱动弹，总觉得视线跟着你转就够了。”
    准备记下来，却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陆和歌：“……那是挺严重的。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抓药。”
    ……
    檀音嗅到一阵甘甜的香味，闻着就好有食欲，找了一圈源头竟在陆和歌带来的灵果上，橙黄色的果子一颗颗看着也很有食欲。
    她刚拿起一颗，便听谢珏逐道：“别吃。”
    通常谢珏逐说什么，她大多都是听的，可这次不知怎么了，她看着这果子竟有点舍不得放下，心里想着：咬一口，就一口……
    凑到嘴边时被谢珏逐打落在地，檀音心里想着可惜，还想要上前去捡。
    谢珏逐抱住她，眼神晦暗难辨：“他们竟将手伸到这儿来了。”
    ※※※※※※※※※※※※※※※※※※※※
    檀音：我好像在跟一个npc谈恋爱。

 第 47 章

    三天后就要下山，檀音还是惦记着那灵果，总觉得不吃上一口就是自己亏了。即便灵果被谢珏逐收进木盒子隔绝了气味，她还是不受控制地去想。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好几次被谢珏逐叫醒时都在那黑色的木盒子附近。她问他为什么不收进百宝袋之中，谢珏逐只缓缓吐出一个字“脏”。
    “这是幻怨果，怨气越大散发的香味越纯，修为尚浅者抵挡不住这诱惑。”
    檀音：“吃了会怎么样？上瘾？”
    谢珏逐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若吃多了怨气会侵蚀你的身体，盗用你的记忆，最终‘成为’你。这种果子生在潜龙渊，只在上古出现过，被心术不正者用来获得永生。”
    檀音心说剧情果然又歪了，这果子哪一世都没出现过吧。
    “那原来的人呢？被夺舍了？”
    “成为新的养料。”谢珏逐道，“陆和歌怕是凶多吉少了。”
    檀音：“那我们这趟是去救他吗？”
    谢珏逐：“嗯，顺路。”
    檀音：“……”如果不顺路就不去了吗？你们的友情真的很塑料诶！
    檀音开始为下山做准备，没了修为真的很不方便，百宝袋和洞天都打不开了，每次都要麻烦老狐狸她也过意不去。
    于是就收拾了几个包袱，都是吃的穿的还有一些药物。大包小包的不像是去救人，倒像是去旅行。
    谢珏逐看的一阵好笑，也没说什么，连同她一起打包带下了玉溪山。
    不知他从哪弄来的马车，马是雷霄马，车是裂雾车，这两样结合在一块，真是疾如闪电。
    马车内应有尽有，檀音收拾出来的包裹最终被扔在一边。她坐在宽敞的马车内，不适应地看着车内动辄上百万灵石的装饰，内心泪流满面：原来我师父这么有钱呜呜呜呜……
    #明明可以用钱砸死我，你却选择跟我谈感情#
    壕无人性。
    沿途看到缘生派正在召集弟子，静影和沉璧都在其中，谢珏逐没有停，若是有人发现了也只会看到一道光一闪而过。
    檀音却想起了一件事：“二师弟是怎么回事？他的妖丹怎么会在你手里？”
    她说的是看到的上一世谢珏逐将妖丹打入静影体内的事。
    “他是聂炎收的一只妖，按规矩是要交到登仙台，我嫌麻烦就刻下印记隐去了他的妖身，收做弟子。早些年我四处奔波，就留他照顾沉璧。”
    檀音：……可是听起来像是你嫌带孩子麻烦才留下的静影。
    谢珏逐思量了片刻道，“还记得你和沉璧都成了药人那一世吗？静影为了救沉璧找你求逆生炎你没同意。”
    檀音：记得呢，还记得某人装柔弱，在七毒宗一待就是好几年。
    “拿不到逆生炎，他最后刨出妖丹给了沉璧。妖丹有我留下的印记，在下一世竟还留在沉璧身上。”谢珏逐停顿了一下道，“他的妖丹告诉我，是他重伤于你，让你不得不提前……”
    他隐下了一些提起伤感的往事，问她：“你可怪他？”
    檀音摇头：“其实吧，我也不一定就是她，没资格替她原谅谁。”她眼珠一转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抱住他的腰，眨着眼道，“师父，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了，你还会像如今这般待我吗？”
    谢珏逐捏了捏她的脸：“你就是你。”
    檀音：“……”那可不一定。
    我，恶毒女配，穿书。
    只不过打乱了剧情，有点跟不上节奏，总体来说……问题不大。
    离了玉溪山，他们向南而去，一路上遇上好几拨修士，估摸着是和他们赶往同一个地方。
    有好些人看到了他们，想打招呼搭个顺风车。可谢珏逐这顺风车太顺丰了，眨眼间就将他们落下，檀音仅能看见一些黑点。
    檀音放下帘子，看了谢珏逐一眼，抽走他手里的书：“师父，我们究竟要去哪啊？”如果只是潜龙渊，也用不着带足十年的日需用品吧。
    “给你找个靠山。”谢珏逐在一只雕着麒麟的木雕上按了一下，抽出盒新鲜的水果来。
    水果是寻常水果，没有陆长老带来的幻怨果那样勾人心神的魅力，檀音随手拿了个橘子慢慢剥着：“我的靠山不是你么？”
    谢珏逐拿回了书：“多一个总没坏处。”他低头看了两眼，掀起眼皮道，“你今日这么有精神？”
    檀音面无表情掰了瓣橘子，她平日一整天有大半时间都在沉睡，老狐狸没提之前，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困。
    嘶，这种小学生去秋游的激动心情是怎么回事？
    嘶，这橘子好甜啊。
    嘶，老狐狸干嘛这么看着我，他也想吃橘子？
    ※※※※※※※※※※※※※※※※※※※※
    檀音：嘶~师父的腰真细啊。
    谢珏逐：……
    檀音：嘶~腿也好细啊。
    谢珏逐：……
    檀音：嘶~臂……
    谢珏逐（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手一个壁咚）：你再乱摸在晋江是要被锁文的。
    檀音：……

 第 48 章

    檀音在雷霄马撕心裂肺的嘶鸣声中醒来，老狐狸不知去向。她理了理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发现一张被水晶壶压着的字条。
    ——饿了先吃点点心垫垫，渴了就饮灵泉，等我回来。
    檀音“啧”了一声，轻笑着把纸条揉吧揉吧扔到一边。老狐狸要做什么从来都是独自去做，也不会对谁说什么，这么个独行侠居然知道留张字条了。
    说起来他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确立的？怎么感觉少了好多步骤啊……
    这不行，往后得补回来。
    正脑补着过程，已经停下的马车颠簸了一下，一本书掉了下来，檀音捡起来看了眼，是谢珏逐之前拿在手里看的那本，写的什么上古时期的奇闻异事，她还嘀咕老狐狸像在考前临时抱佛脚。
    将书放回原位，马车再次颠簸了一下，这就很不正常，檀音决定出去看一眼，万一宝贝马儿磕着碰着了，她会很心疼的。
    谢珏逐将车停在一个阴气森森的地方，四周都是长着鬼脸的树，大部分都秃了大半，看着悲从中来。没有风也没有阳光，一眼望去是一片死寂，就好像被世界遗弃。
    这是……极阴之地？
    谢珏逐八成是去了潜龙渊，那么她现在估计是在潜龙渊附近，总之离不了太远。
    在附近都是这种画风，那么潜龙渊只怕会更凶险。
    嗖——
    有什么蹿了过去，仅剩的树叶晃了几下，接着两个男人从树上跳了下来。
    “娘的，又让它跑了！”
    “大哥，这有血迹，这畜生受了伤跑不远，我们追不追？”
    “追！”微胖的男人脚步顿了一下，显然是看到了辆被一排排树挡着并不明显的豪华马车，“那是……”
    从马车里钻出来犹豫要不要下车的檀音感受到两道火热的视线愣住了，半响她抬手隔着几十颗树十分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这么巧，你们也来深山摸鱼啊。”
    马儿烦躁地踱步，马车又开始颠簸，檀音往下看了眼，原来是车轮下卡了块石头。
    “那畜生跑不了，晚点再去捉，先把这宝贝抢到手。”
    两人摩拳擦掌地过来了。
    檀音的笑容僵住了，人生第一次被抢劫，纪念一下。
    她修为全失，也看不出这两人什么修为。毒更是用不了，寻常毒对修士没有用，厉害点的她一接触比谁都死的快。总结，她现在基本废了。
    檀音：我太难了。
    马儿似乎对两人的靠近十分抵触，又开始一轮新的撕心裂肺，马蹄高高扬起，马车却始终被卡在原地。
    “是雷霄！这种罕见的马竟会出现在这里！”
    “大哥，能捉住雷霄的修士一定不简单，如果它主人回来了怎么办？”
    “管那么多，趁他不在，偷！”
    檀音被他壮志凌云地一个“偷”字惊到了，弱弱地出声：“……两位大哥，我还在呢。”
    然后她被两人扫了一眼，不感兴趣地掏出了长刀，开始砍缰绳：“我们只要马，你回车里待着，我们不为难你。”
    檀音：“？？？”不是，大哥你买椟还珠啊？
    砍了两下居然还没砍断，做大哥的面上挂不住，喝了一声将刀高高提起，只是还未来得及落下，他面色一变，整个人僵住不动了。
    檀音不知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时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又回到车里。
    “怎么出来了，他们吵到你了？”
    檀音察觉到他身上有一丝让人不舒服的气息，估计是从潜龙渊带出来的。本着不想叫他担心的原则，她摇摇头道：“没，出来透透气。”
    两人说话期间，马儿又跑了起来。
    “我在潜龙渊顾不上你，自己当心些。”
    谢珏逐似乎有些疲惫，捏了捏眉心闭上了眼。檀音发觉异样，探了探他的脉搏，手一撘上去，只感到刺骨的冰凉。
    谢珏逐一缩手，将她按回怀里：“明天我要再去一次，你不妨就留在客栈……”
    檀音打断他道：“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谢珏逐一口拒绝。
    檀音：他果然是嫌我累赘了qaq
    所谓当累赘就要有当累赘的自觉，在酒楼大吃了一顿，她就打算揭过这茬了。没想到谢珏逐在她吃饱后抛出了一个果子给她：“潜龙渊的灵果，这个可以吃。”
    檀音瞪了他一眼，谁想吃什么果子了。想是这么想，片刻后她还是咔擦咔擦当饭后水果啃了，酸酸甜甜的很是可口。但没了那层“小妖精快来吃我吧”buff的加持，檀音感觉也没外界吹的那么好。
    扛龙镇是离潜龙渊最近的落脚地，大多赶来的修士都会在这里停留。近日来的修士越来越多，原本稍显冷清的扛龙镇顿时热闹了起来。
    檀音白天清醒的时候就会逛逛街，顺便了解一下关于潜龙渊发生的大事。
    事情还要从一年前说起，有一位年轻的修士不知哪根筋搭错，跑去了潜龙渊历练。潜龙渊是整个九州公认的荒芜之地，除了阴冷和让人不舒服的气息之外，灵气稀薄，根本不会对修士带来任何有益之处。
    偏偏那位年轻不怕死的修士去了，还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凡是从潜龙渊带出来的灵果无论是对普通人还是对修士都有着极强的吸引力，每回带出来的灵果都会被抢购一空。
    生意越做越大，他和几个胆大的修士合计了一下，怕其他人觊觎，便派人轮流守着潜龙渊。
    大约过了半年后，潜龙渊出事了，他派去的人通通不见了。
    他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派去了近百人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潜龙渊。他终于开始慌了，后来陆续传出吃了灵果的人开始神志不清，甚至完全像换了个人。那位商业天才彻底坐不住了，他派人将流言压下，然后自己跑了。
    也就前些日子被人认出才揪了出来，在宗门逼问下才吐露实情。各大门派吃过这种果子的也有不少，为了解决问题源头，便派人来了潜龙渊。
    这样的险地男女主也会来吧，三年了他们的修为也该突飞猛进一番了。
    檀音叹了口气，哪像她，修为这种东西，修着修着就没了。

 第 49 章

    这次谢珏逐好像遇到了麻烦，檀音等了六天，传闻都听到十七八个版本了，他还是没回来。
    按理说她应该相信老狐狸的，尤其是修为没有被压制的时候，妥妥的一大佬。
    虽然这位大佬平日关个窗都是亲力亲为，但不可否认他就是牛批到天道都忌惮。
    相不相信是一回事，真要在这乖乖等他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系统说在潜龙渊或许有机会遇到男女主，说不定能将支离破碎的剧情圆一圆。檀音听到它一句话里满满的不自信，忽然有些过意不去，自己这位系统确实惨了些。别人家系统宿主不走剧情可以开惩罚，而她的系统只能bb，连骂人都不会，做为系统少了太多乐趣。
    于是檀音便顺其自然地答应了。
    第七天谢珏逐还是没有回来，檀音驾车去了潜龙渊，到了附近见有好些人都在观望，她便放了马让它随便找个地方待着。
    潜龙渊前简直比开了千年难遇的秘境还热闹，好些都不是为了进潜龙渊来的，而是在附近摆了个摊子，卖些灵宝灵器。檀音闲逛着买了个平安福和一个幸运符，虽说没什么用，但出门在外不就是求个心理安慰么。
    扛龙镇外来人又多了好几批，有的甚至为了客房打起来，凑热闹的也来了好些人，例如八卦门。
    在各类修士中，他们一行人各个都是蒙着面纱的女子，想不引人注目都难。没看到卓安晏，檀音便不动神色地混入其中。
    只不过没过片刻她就被揪出来了。
    檀音：都是姐妹，给点面子行不行？
    姐妹们叽叽喳喳地轮番告诫她潜龙渊有多危险，不是她这样未修行且涉世未深的姑娘可以去的，话里话外是把她当成了家长没看住偷偷跑出来冒险的小丫头。
    檀音：如果我说我是你们有名无实的门主，你们信吗？
    答案是否定的。
    檀音郁闷地又蹲了一会儿，没见着什么熟人，倒差点让人挤出去。来了这么多人，现在不进去，日后没准要封锁入口，想要偷溜进去就难了。
    她挤到入口，才发现和她想象中的潜龙渊不太一样。入口是一个法阵，这个法阵大概类似于传送阵，法阵开外五十米是悬崖峭壁，往下就是潜龙渊。当然要想走悬崖也不是不可以，悬崖上长着许多植被，还有不知从哪衍生出来的枝丫，枝丫上长了些小果子，沿着山壁慢慢往下爬也不用担心饿死，哦，修仙者不会饿死。
    她在悬崖站了一会儿准备找机会去蹭个传送，一回头看到男主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姜三岁你干嘛？！”人吓人吓死人懂不懂！
    刑昭被她吼懵了，一时气势弱了不少：“我还以为你要跳下去。”
    檀音：“……”所以你打算帮我一把？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难道站在崖边就一定是要往下跳吗？就不可以是欣赏风景吗？
    “你叫我什么？”他忽然沉下脸道。
    ……糟糕，是杀人灭口的语气。
    自从知道男主就是改头换面的姜星火后，对男主仅存的一点敬畏就喂了狗，但现在求生欲让她迅速改口：“男主？”
    “不是这个。”
    糟糕，气压更低了。
    檀音再次改口：“刑昭……小哥哥？”
    男主沉默了。
    檀音：“……”
    妈蛋，你好难搞啊，师父救我！
    崖下刮来一阵妖风，二话不说直接将在崖边探头探脑的小弟子一股脑全刮了下去。
    以她饱读多年网文的经验来看，崖底多半有只沉睡千年的老怪，男主一来就掀起腥风血雨都是正常操作。而他们不过是炮灰，最后成为男主理直气壮打怪的导/火/索。反正到最后是妖就贡献妖丹，是龙……用处就比较多了。从龙鳞、龙血、龙肉到龙筋处处都是宝，如果不是用来吃，还可以做宠物。做宠物好，保护野生动物……妖兽，从你我做起。
    直往下掉的檀音双手合十，心想总不会是我心底呼喊声太大吵到崖底沉睡的老怪吧？
    在外争论着什么的长辈们看到这一幕根本来不及伸出援手，眼睁睁看着小辈被卷下了崖，连同公认的天才一辈中的翘楚刑昭也不见了踪影。他们终于达成一致，准备开始营救。
    檀音原以为这下会摔个粉碎，没想到触到的泥土竟是软到不可思议。这么多人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掉下来，砸出一个个坑，还不等他们爬起来，这泥土跟会呼吸一样，坑里的他们一个个都浮了起来。
    檀音扫了一圈，有茫然的，有惊慌失措的，还有大呼好玩想再来一次的。
    看着这群小兔崽子们毫无危险意识地玩起了泥巴，檀音叹了口气，她开始为未来的修真界担忧了。
    好在没过多久，就有人提出既然他们来都来了，身为修行者，该学会为师父们分忧了。
    说的有板有眼，一顿抑扬顿挫的号召引起了同龄人的积极响应，由于人数过多，于是他们开始分队。
    檀音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困了。
    在她睡死过去之前，一个长得水灵的小丫头过来摇醒了她，问她会什么，要不要加入他们的队伍。
    檀音感觉眼皮直打架，揉着发酸的眼睛给出了八字箴言：“逗猫遛狗，混吃等死。”
    小丫头听完直乐说姐姐你真会开玩笑。
    于是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加入了救死扶伤队。一路都在被拖着走，檀音：原来走路睡觉是这么炼成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崖下所有人的灵力都被压制的厉害，这些不过是长辈带出来见见世面的熊孩子，到了崖下能用的灵力也所剩无几。为了避免遇到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所以他们都会尽量减少灵力的使用。
    檀音作为没有修为的人混迹在其中倒也不显得突兀。
    土地仍有序呼吸着，他们走了许久，檀音偶尔强撑起眼皮看一眼，总感觉心里毛毛的，这群傻孩子像在自己往虎口送。
    “好冷啊，天快黑了吗？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再赶路？”
    一个蓝衣妹子搓了搓手臂，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话一出口，另一人也发现了什么似的叫道：“你们看这山是不是变高了？！”
    众人抬头极目望去，竟看不到头。修士能看到的总比普通人远些，一些云雾阻隔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原本还能看到他们从什么位置摔下来，这下完全找不到了。
    “我们……我们是不是在往地下走？”
    周围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冷，那并非温度所带来的，而是感知力。檀音被寒气刺激的一激灵，清醒了些。她看向那个说话的妹子，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正想着她的手就被握住了，那妹子把希望全寄托在她身上：“姐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语气也似曾相识……
    哦，想起来了，是那个“全门派一起宠”的小师妹，叫什么来着？
    “姐姐你想到办法了？”小师妹察觉她面部表情有变化，一脸欣喜地盯着她。
    檀音：不，我只是想起你是谁了。
    ※※※※※※※※※※※※※※※※※※※※
    檀音ovo：师父你还好吗，师父我来找你了！~
    谢珏逐：我觉得不妥。
    檀音ovo：可是我好担心你。
    谢珏逐：不必担心，快回去。
    檀音：淡黄色长裙，蓬松的头发。
    谢珏逐：？？？
    檀音：你牵着我的手，看最新展出的油画。
    谢珏逐：……
    第n遍循环后。
    檀音：淡黄色长裙……
    谢珏逐：蓬松的头发。

 第 50 章

    檀音有些欣慰，三年过去音容未变，小姑娘成长了不少，不再动不动就哭了。
    这边还没欣慰完，就听有人哆嗦着问：“我们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不问还好，一问全慌了，在这样一个一听就十分危险的地方，估计也只有檀音觉得突然不见了一两个人也是稀松平常。
    肖柔儿又开始嘤嘤嘤。
    檀音：……好困哦。
    不知从哪传出一声“雾来”，四下飘起了大雾，很快就连身旁的人都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分不清谁是谁。一道道黑影在雾中飘来飘去，正朝着他们接近。
    与此同时，脑海里传来了系统的声音：“宿主，你害不害怕，要不要我陪你聊聊天？”
    怕倒是没有，但是真的困了。檀音：“那就聊个五毛钱的吧。”
    话音刚落，就听系统激动道：“宿主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鬼啊啊啊啊！~~~”
    第一次被系统的波浪线淹没的檀音：……
    身为系统，居然怕鬼？
    听着可能即将变身尖叫鸡的系统变了调的声线，檀音不由头疼，感觉自己都没那么困了，捏了捏眉心道：“年纪轻轻，不要迷信。”
    “大家不要慌，拉住身边人的手，尽量不要走散。”终于有个“领头羊”站出来大声道，“我方才看那边有个山洞，我们不妨去哪里避一避。”
    这时几道黑影朝他们撞来，随即一道黑影触及肖柔儿时消失了，肖柔儿像被控制了一般，哭声戛然而止。其他人的情况也大同小异，基本连反抗都没有就全军覆没了。剩下的几道黑影围着檀音打转，它们甚至无法靠近她。
    檀音还没弄明白那黑影是怎么回事，便有一只冰凉的手牵住了她。所有的嘈杂声都已消失，只剩下井然有序的脚步声。
    檀音在雾中勉强看到几个轮廓，无知无觉地朝着同一个地方走去，想必是都被迷了心智。
    她倒是没什么事，但几乎是被拖着走的，时不时闻到一股腐尸味。理智告诉她这时候不该说话，但她实在困的不行，挡也挡不住。
    于是她道：“打个商量呗，在这儿歇一下成吗，我实在走不动了。”
    牵着她的人没有说话，仿佛根本没听到她说了什么。檀音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勉强清醒一些，但很快更浓重的睡意袭来。
    她又掐了大腿一把，疼的泪眼汪汪。麻蛋，我重生的优势在哪啊？穿书和系统这种金手指同样一点用处都没有，檀音只想跟怕鬼的系统一起抱头痛哭。
    没人理她，她决定自力更生，在扯那只抓住她的手时，她摸到了一手的毛。
    毛？？？
    潜龙渊还养僵尸？这么时髦？
    那只手缩了一下，松开了她的手，捏了捏她的后颈，一个沙哑的声音道：“睡吧。”
    檀音：不，我清醒了。
    清醒的檀音眼前一黑，被动睡着了。
    ……
    檀音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这破地方越来越像个冰窖，全方位开着冷气。她下意思地抱住了什么，接着就被捏了脸。
    “……师父？”你怎么在这？
    檀音从他怀里仰起脸，“处理完了吗？”
    谢珏逐：“嗯。”
    檀音见他面色不好看，一咕噜爬起来，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
    谢珏逐小心翼翼的动作逗笑了，按着她的手不让她乱来：“一般人伤不了我。”
    这不有大boss吗？那也是一般人？
    檀音不是很懂，见他好像除了面色差了点，确实没什么事，心放下了一半。
    一阵“呜呜”声传来，像有人被堵着嘴。她循着声扭头见到地上一坨黑色东西，声音正是那东西发出来的。
    “怎么把垃圾丢这儿？”多影响环境。
    黑色东西前方是壮丽的古建筑，瞧着有些年头了。
    被说成垃圾，黑煤球又是一阵愤怒的“呜呜呜”，檀音也不去管它，看着建筑问谢珏逐：“师父，我们在哪啊？能进去吗？”
    谢珏逐大概是嫌它吵，起身将煤球踢远了些：“地宫，你若想去便去吧。”
    地宫？不是在潜龙渊吗？难道潜龙渊下还有个地宫？
    ……一听就是个遗迹，如果能找到点什么，成为富婆指日可待！
    檀音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将摸出来的东西往他手里塞。
    谢珏逐看着手里两枚用竹条编制的小玩意，不知她是何意。
    檀音一个一个解释：“平安符，从前我不明白天道要怎么对付你，还以为是用天雷劈，后来才想明白，只要天道针对你，你身边就会发生各种各样超出剧情……想象的事情发生，阻止不了，只能硬挨。”她停下脚步，垂下眼，“若无渡生莲印，只怕我现在依然是天道对付你的一劫。”
    她的记忆从第四世，也就是谢珏逐给她下了渡生莲印开始的，她只记得从那一世穿越来。而那一世忘了自己的穿越者身份，只有若有若无的信息指引着她，告诉她该怎么做。她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挑挑拣拣，勉为其难地完成了一些。一个小医修，名声再大也大不到哪去，与人结怨最大的不过一个曲千凝。金莲传承的谣言仿佛一夜之间便传开了，檀音却始终被蒙在鼓里，直到死依然不知害死自己的真正缘由。
    “就像先前放出谭青锋一样，我若就只是看着，你是否会与谭青锋同归于尽？”不等他回答，檀音又接着道，“师父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你插手的都是天道给你出的难题，你在与天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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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珏逐拿着平安符的手微微收紧，好在檀音也不是非要他回答，大步往前走去：“所以给你准备个平安符，不管有没有用，心态一定要稳。”
    短暂的震惊过去，谢珏逐摇着头将那平安符挂在了腰间，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像在宠溺着一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
    “另一个呢？”
    “四叶草代表幸运，这是幸运符。总体来说，你的运气一直都不怎么样，属于非酋中的非酋，戴着它没准就能转运呢。”
    飞球？
    虽然听不明白，谢珏逐还是将幸运符也收了起来。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摸到古建筑的门，明明就在眼前，那段路就好像走不完。檀音觉得这样不行，再过会儿自己又该困了，只能向师父求助。
    “师父，这路怎么走不完啊？”
    谢珏逐这才一招手，将那黑煤球招来朝着古建筑扔去。一道阵法如水波般荡漾了下，谢珏逐抱着她瞬移了过去。
    黑煤球滚进宫殿就不见了踪迹，等檀音他们踏入宫殿，之前那个只会呜呜呜的声音便放肆地大笑起来：“谢珏逐，你敢放我回来，待我恢复修为，便是你的死期。”
    檀音：“？”你为什么抢反派的台词？
    谢珏逐手一招，宫殿的烛火全部点燃瞬间亮堂了起来。檀音感觉一阵凉风飘过，谢珏逐的身影消失了一下，转瞬又出现在原地，身前多了个稍大点的黑煤球。
    黑煤球：“……”妈的。
    檀音参观起了这座远古宫殿，看见好玩的就拿下来把玩。玩了一会儿才想起一件事：“师父，先前跟我在一起的那群小孩呢？”
    “他们无事，只不过被幻怨果的香味迷住，都已被送出去了。期间他们的长辈来救人，顺便跟这里的土著打了一架。另外遇到曲千凝时，她似乎有话想对你说，但你昏睡不醒，她便只好先行离去。”
    “哦，我睡了多久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谢珏逐轻轻叹了口气，眸光暗淡了一下：“五日。”
    ……那是能发生挺多事的。
    “师父，他们都被幻怨果香味迷住了，我怎么没事啊？”她是队伍里唯一一个被毛僵扯着走的，怎么都不像被迷住的样子。
    “万物相生相克，毒药不远处一般都会长着解药。幻怨果也不例外，在客栈给你吃的就是幻怨果的解药。”
    “你是说那颗小黑果子？”
    “正是，这种果子生长在地宫深处，须闯过龙潭，修为差些也是摘不到的。我已告知外界修士果子在何处，善后的事便不由我们管了。”他说完又道，“你若是不放心，可再留两天。”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檀音“噗嗤”笑道，“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
    “南海。”
    ※※※※※※※※※※※※※※※※※※※※
    快完结啦~

 第 51 章

    北冥之主，不住北冥，反倒在南海窝着。
    南海那么大，檀音问怎么找，谢珏逐说不知道。
    北冥之主可能会是海边渔村里的一个渔夫，也有可能是被浪拍上岸的一条鱼，飘在空中的一片云，一块石头，一枝花，他可以是万物。或许远在天边，又或许刚好擦肩而过，所以没人能找到他。
    “天意”和“缘分”这四个字真是妙不可言，所有的挫折和失败都可以用“时机未到”来道破先机。经历一遍遍磨难的人们听到蕴藏玄机的预言，仿佛看到了希望，于是咬牙坚持，终于迎来胜利的曙光。
    对檀音而言，也可以用四个字概括，“信心”和“耐心”。至于找不找的到，其实也没多大关系，老狐狸想找，她便陪着他找。
    来到南海已经一年了，开始谢珏逐还会驾车带着檀音一起在南海溜达，过的久了，他们便在一个村子暂时定居。村民们都很热情，常常会邀请他们去家里吃饭，谢珏逐也会悄悄给他们丢两个小术法，令他们出海时一帆风顺。
    大多数时间谢珏逐都会独自去找人，檀音则一睡就是好几天，怎么也睡不醒似的。
    连带系统都有些情绪低落：“宿主，不完成最终任务，你是回不去的。”
    檀音知道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也明白系统的意思，如果她不去做最后也是唯一打星号黑线加粗的任务，在这个世界死了，就是真死了。
    道理她都懂，但偶尔她忽然抬头，总能看到他眼里来不及掩饰的悲伤。看着他来去匆匆，内心越发焦躁不安，总觉得他又有事瞒着她。
    她想起上一世的老狐狸，压着一世又一世的记忆，明明心中那样痛彻心扉，还是选择了放手。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不能总叫他默默付出。”檀音推开窗，朝在海边踢毽子的孩子们招了招手，继续道，“老狐狸不喜欢黑暗，他喜欢沐浴在阳光下，翻两本杂书；也喜欢满世界乱晃，尝遍天下美食。所以我也可以放下所有，来助他摆脱命运，不必成为他人成仙路上的踏脚石。”
    “漂亮姐姐，一起来踢毽子吗？”
    “来了。”
    ……
    成亲的日子到来，她被折腾了一上午，看着镜中穿着大红嫁衣的自己，怎么看都觉得不真实。
    听着几个小姐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位一直对着镜子傻笑的新娘，檀音拍了拍自己的脸，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按照村子的习俗，拜堂之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所以檀音上了轿都没想明白成亲竟然还能被人截胡。
    檀音傻笑了好一阵，掀起盖头想看看到底要去哪，不看不知道，一看……居然在云上。抬轿的大汉都显出了妖的特征，在轿旁做天女撒花物理特效的小姐姐都成了魅妖。见她盯着看，这群小妖也没太大反应，最多就是冲她龇了龇牙，叫她好好待着。
    老狐狸应该不会安排这么一出，那么……
    “嘶——”
    还有一种操作叫抢婚！是谁？！
    不对啊，这一世她也没机会招惹桃花，难道是老狐狸的桃花？因为没法直接去抢老狐狸，所以就把她带走，好来一出移花接木？
    正胡思乱想，都快脑补出一场大型狗血剧了，花轿猛然撞到了什么，倾斜了下檀音摔了出去。
    “……”妈的，这是什么新死法？
    但凡她还有点修为，都不至于当空摔下去。自由落体中的檀音缓缓闭上眼，罢了，人固有一死，唯一的遗憾，大概是还没向师父好好道别。
    “檀音？”
    “……”
    “你的修为呢？”
    她竟然听到了周寂临的声音。
    想象中的脸着地没有到来，她稳稳落到了地上，她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周寂临。
    接着他又道：“怎么是你？”
    檀音心说这问题我没法回答你，我现在只想把问题还给你。
    “他来了，快走。”
    檀音看了看开阔的视野，连个遮蔽物都没有，无意义的挣扎还不如看一眼是哪个傻比乱抬花轿。
    下一瞬她看到了白成双。
    檀音：“统儿，不是说反派死了吗？你说话准不准啊？”
    系统：“是死了啊。”
    檀音：“……”我瞎了吗？
    周寂临对白成双行礼，白成双一挥手：“把她看牢了。”
    “这位朋友！”檀音突然出声，周寂临叫了她一声她也没在意，“你认识一个叫白成双的人吗？”
    “我不杀你。”一双血红色眼睛望了过来，“小辈，将她带走。”
    后一句是对周寂临说的，周寂临道了声是，带着她瞬移到百里之外。
    从前周寂临也未必会听白成双的，更别说还惧怕着他，所以白成双未必是白成双。
    “他不是白成双，叫你小辈，你又这么听他的话，莫不是……他是谭青锋？”那封印了那个是谁？
    周寂临无动于衷，显然不想回答她。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他抓她的目的必是引老狐狸出南海，也不知老狐狸发现没有。
    她被关了起来，看守她的妖平日没少吃人，看她的眼神就跟看食物差不多。如果不是隔着一道牢门，檀音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成了食物。
    青天白日，雷落声不止，一直到了黄昏，雷声才渐歇。
    地牢一阵骚乱，只一会儿便没了声，牢门轻响，谢珏逐踏过一具妖尸走了过来，眼中煞气随着见她那一刻消弭于无形。
    “我来接你。”他伸出手，“可惜，还是误了吉时。”
    檀音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你可还有没告诉我的？”
    许久，谢珏逐道：“檀音，这是我陪你的最后一世了。”
    “一世，足够了。”
    （完）
    ※※※※※※※※※※※※※※※※※※※※
    其实写崩了（叹了好长一口气），专栏有棵树好丑的，就不锁了。

 番外

番外不写了，妈蛋，我脑子有坑吧，写什么刀子，收不回来了qaq
    ※※※※※※※※※※※※※※※※※※※※
    我已经不是曾经的甜文小能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