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大小姐只想继承遗产》 小兮——妹妹 “阿修,这是顾叔叔,后面的是你顾叔叔的女儿小兮,以后她就是你的妹妹——” 十五岁的纪时修没有回复身边笑意嫣然的女人的话,只是淡淡的瞥了眼躲在对面魁伟俊逸的男人身后偷瞄他的小菇凉,最后勾了勾嘴角道:“顾叔叔,小兮——妹妹。” 小姑凉被他这不怀好意的笑吓到将自己整个身体都躲进自己父亲的身后。 顾言兮背靠着自家老爹的腿,一手紧紧攥着顾征韩的西服衣摆,一手扶着自己的胸口猛拍了几下。 黑心肝的狗男人,果然从小就不是个简单的“玩意儿”。 “小兮今日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时晚见小丫头今日与往日不同,亲切的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前几日和几个小伙伴去游玩,受了凉。调养了几日,今日才好些。”顾父偏头看了眼小丫头可爱的模样,见她没什么兴致说话,就帮她解释了。 “那等会儿我去给小兮熬生姜草鱼汤吧,解表散寒。”时晚温言细语的说道就邀父女两人进了他们的小出租屋。 今日,是顾征韩和时晚领证的第一天,顾征韩今日下了班接顾言兮放学后,就亲自来接时晚母子搬去顾家。 跨入小出租屋的这一刻,顾言兮才切实的体会到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想她潇洒了十八年,好不容易熬到纪时修这个拖油瓶离开顾家,竟因为一个黑手回到解放前。 而这个黑手的主人正是——纪时修。 “小兮妹妹吃糖吗?” 正当顾言兮上下打量这件出租屋时,一只手指瘦长挺直,指节分明的手拿着一根五角钱的棒棒糖递到她的面前。 就是这只手—— 顾言兮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后退一步,愣愣的撞在了没有包裹绵绸的桌角。瞬间她的眼睛就红了,因为疼痛眼泪更是在眼眶里直打转。 “不要叫我妹妹,我才没有哥哥呢!”顾言兮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挥开纪时修的手喊道:“你不过是——”一个拖油瓶。 刚吼完,回眸时仿佛看见了纪时修的眼神中闪过的冰冷,虽是一瞬,可顾言兮还是被吓得不敢说完后面的话,反而陷入了懊悔。 不对不对,她不能惹这个黑心肝的,她的未来可是一片光明,她还要继承她老爹的巨额遗产,可不能向前世一样被这个恶男人给弄死了。 刚刚怎么一个没忍住......回忆他刚才的眼神,顾言兮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发凉。 “我不过是什么?小兮妹妹怎么不继续说了?”纪时修一边不紧不慢的捡起被顾言兮挥落在地的在她眼里廉价得很的棒棒糖,拍了拍灰放进了衣兜里,一边将碰着顾言兮的餐桌叠起收入角落。 “哼。”顾言兮像是被抓了小辫子,但她从小到大从来不需要和别人解释什么,故而只是揉了一把眼睛,冷哼一声扭头到里屋去找顾父了。 这次,她没看见身后的人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细细的轻轻的捻动着自己的食指和拇指,最后握成拳收回到自己的衣兜里,嘴角溢出了一声冷啧。 羡慕 前世,顾言兮看不起这小出租房,故而借着自己生病不舒服的缘由,要求顾父先将自己送回顾宅。 回到顾宅后,有故意闹小脾气拖着顾父,最后他只吩咐了家里的司机去接的时晚母子,他们父女二人并没有来过这里。 前世,她和纪时修的在双方父母婚后第一次见面是在顾宅,还狠狠的给了纪时修一个下马威。 顾言兮作为顾征韩唯一的孩子,南都世家豪门中的百年大家族顾家年轻一辈里唯一的女孩子。 顾言兮的母亲江萤梦因为体虚难育的体制,尽管全家人小心看护,最后还是早产下她后就大出血去世了。 顾征韩作为一家之主,其后有两个弟弟,各出两子便再无所出,顾言兮作为顾家嫡女,又是家中老幺,虽然从小缺乏母爱,但家里的长辈从小就比她堂兄们更加偏爱于她。 也正是因为家里长辈们对她的纵容和偏爱,顾言兮也是养了一身的公主病,性格亦是骄纵跋扈,眼中更是容不得有沙子,故而顾父的续弦时晚还是顾言兮自己要的。 顾父在原配夫人去世后本身是不想再娶,但顾言兮吵着闹着要时晚做她的母亲。 因为觉得亏欠顾言兮,顾父起初是为了敷衍回应顾言兮,后来通过调查和相处后发现时晚确实温婉贤淑,有着与其窘迫家庭处境截然不同的清雅脱俗的气质,对顾言兮亦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顾家对婚姻从来不讲究门当户对,比起所谓的联姻生活,顾家人更在乎长长久久的幸福生活。 顾言兮一直都知道时晚有一个比她大五岁的儿子,尤其在顾家见到纪时修的那一刻,纪时修更是被她划入了“脏东西”的行列。 在她看来,纪时修就是为了和她抢时晚的存在,可是明明纪时修才是时晚的亲生儿子,可那时的顾言兮才不会在意这些,她只想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 顾言兮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她本不需要羡慕任何人,只有别人羡慕她的分儿,除了母亲这个陌生的存在。 十岁那年,她第一次有了羡慕的感觉,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过了十八岁的顾言兮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很酸很酸,很苦很苦...... 顾言兮审视着这间只有两室一厅一卫的的屋子,虽然家具什么的都很老旧,但打扫得很干净整洁。 因为她的老爹和他的新妻去找房东处理搬家的事务了,顾言兮又因为刚才的插曲不想和纪时修一起呆在外厅,最后在这丢大的地方转悠着踏进了一间里屋。 这是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的房间,虽然很狭小,但是才采光很好,是个读书学习的好方位,这应该是纪时修的住的。 好奇心使得她忍不住靠近房间里唯一的家具,毕竟这可是八年前的纪时修住了十多年的房子,这里说不定还有什么纪时修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呢~ 就当她要打开书桌唯一的抽屉时,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上,身后响起了纪时修暗哑的声音。 “小兮妹妹想找什么呢~” 全是棒棒糖 小兮妹妹找什么呢? 找什么呢? 什么呢? 顾言兮脑海里全是这句魔咒版的问语,平时机巧灵活的小脑袋瓜直接宕机。 现在就她和这个黑心肝的狗男人在这里,满脑子想起的都是前世掉落在地的恐惧和疼痛。 而这一切对于重生回到十岁的顾言兮而言,都还只是一周前的事而已,在她意识消散前,她清楚的看见那张出现在她掉下楼的地方的那张脸。 她看清了那脸上微细的笑和那双与以往沉静寒冽不同的猩红疯狂的眼。 这一刻,她害怕了。 顾言兮一边强装镇定地转过身,一边悄悄地后退一步脱离了纪时修拍在她肩上的手。 “我就是没见过这么破旧的桌子,就看看怎么了。” 顾言兮有些心虚,眼神也飘忽不定,因为没听见纪时修的回话,以为他不相信又硬气地补了一句。 “难不成我还会拿你的东西不成?我们家的杂物间都比你这宽敞。” 顾言兮安慰自己,好歹前世也潇洒活了十八年,虽然现在是八年前,但也不能被这个丢大点的孩子给唬住。 于是又更加硬气的瞪了眼面前只有两步之遥处,面无表情的纪时修。 “呵。” 纪时修一直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因为被抓包了心虚得要命,却还强装镇定的便宜妹妹自顾自编排言语解释,还把她自己说服了的小模样。 最后她那“我才不屑”的小表情成功把他给逗乐了。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不信?你这破屋子里的东西我真的真的真的——” 顾言兮因为他的嘲笑,怒了。 她确实是看不上这里的东西,但她惦记他的小秘密。 哗啦—— 书桌的抽屉被突然靠近的纪时修打开了,顾言兮惊恐的躲到一旁,果断的看向抽屉里的东西,然后无语了。 居然全是各种口味的棒棒糖...... “小兮妹妹不要我递给你的糖,却要来我的房间自己偷食,还真是口是心非呀。” 顾言兮:...... “还是说小兮妹妹不喜欢草莓味,想要其他口味的?” 顾言兮:去你的棒棒糖,姐姐早就过了吃糖的年纪了,更何况姐才看不上这五毛的棒棒糖。 顾言兮多想直接开骂怼回去,但是一想到前世,她又怂了。 她还是不要惹这个黑心肝的狗男人,她可不想再英年早逝,她还要继承她老爹的资产,做个快乐的小富婆。 顾言兮也想通了,这一世还是不要招惹她这个继兄为好。 做好了心理建设,顾言兮直接上演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变脸,欲成大事就要不拘小节。 “纪哥哥,我就是想要个苹果味的。” 顾言兮努力扬起齁甜齁甜的笑容,接了纪时修的话。 这下直接给纪时修整不会了,只得从抽屉里找了一根苹果味的棒棒糖给她。 顾征韩和时晚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兄友妹恭的画面,最后两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而当顾父看清顾言兮手里的棒棒糖时,向上轻扬的嘴角也是忍不住抽了抽。 不要说脏话 “兮儿,这糖是?” 顾征韩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顾言兮的人,从小到大,这小妮子吃穿用住都是最好的,故而养成了要什么也必须是最好的习惯。 故而此时看见这个平日里挑剔得很的小丫头拿着根以前她看不上的东西的时候,确实觉得很是新奇。 “纪哥哥,给的。” 顾言兮见两人回来,如同是见了救兵一般,像只兔子蹿到了顾征韩的身边抱着他的右手,顺便顺手把刚得来的糖又不动声色地放在了纪时修的桌上。 “老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都饿了~” 顾言兮现在就想离开这里,此刻更是疯狂撒娇装委屈,这招她可太知道了,在家里他老爹叔叔伯伯哥哥们都吃这一招,谁让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娃娃呢。 顾征韩也确实拿她没办法,小女娃一瘪嘴,眼眶一红,还可劲儿往他身上粘,他就舍不得,这可是他唯一的小公主呀。 “我已经让家里做好饭了,等时老师和时修拿些贵重物品我们就回去了,我保证回去就能立马吃上你爱吃的木瓜雪蛤。” “那好吧,那我先去车上等好啦。” 顾言兮见还要再折腾一会儿,立马就先开口脱身。 顾征韩帮她把外套拢了拢,才放她下楼。 去房间里整理物品的时晚和此刻专注于吃的父女都没有注意到,那颗被顾言兮放在桌上的糖被一直处于静默的纪时修扔进了一旁的垃圾袋。 其实他是不喜欢吃糖的...... “阿修,你的书整理好了吗?” 刚刚将东西整理好了的时晚在外厅提醒着纪时修要带走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这个刚刚搭上伙儿的一家四口踏上了回他们共同的家的路。 时晚是学音乐的,本来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很难生活,十年前,在一个机缘巧合下她被一所艺术培训机构招入做音乐老师。 一份工作的工资自是难以维持两个人的开销,更何况纪时修早就到了该上学的年纪,故而时晚就拜托了同事给自己介绍一些家教工作。 顾言兮就是她的学生之一。 由于顾家一应俱全,时晚和纪时修也就只是打包了自己的乐谱书籍和自己的贵重物品,所以也只是让顾言兮在车上开了两把游戏。 纪时修开门上车就听见身边的人手里握着的ipad发出了失败的声音,同时听见了少女的那声清脆的“握草。” “不要说脏话,小兮妹妹。” 纪时修义正言辞的开口说出来让顾言兮赏了他一记白眼的话。 顾言兮:......这也能碍着他,心中有一万句多管闲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言兮发现后视镜了自家老爹看戏的表情,又看见副驾驶的时晚装作没看见的模样,又看了眼身边这个她现在躲都来不及的黑心肝继兄,她沉默了。 现在的她沐然有些怀恋前世怼天怼地的生活了,管他是黑心肝还是红心肝,她就是要自己爽才行。 可——她不敢,这一世她现在才十岁,她还想顺利活过十八岁,他老爹的资产她还没数过,她可是非常惜命的。 前世自己一定是脑子打铁了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做筹码,这一世她可不会让任何事物影响她现在和未来的幸福生活。 改变 经过一番思虑和心理挣扎,顾言兮最后默默的放下了ipad,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开始转移话题。 “老爸,外公刚刚给我视频了,他说他和外婆想我了,趁着劳动节,他想让我明天去他那里小住一段时间。” 这句话一出,三人都纷纷看向她,脸色各有不同,有期盼、有窘迫、有冷凝。 “那你答应你外公了吗?明天什么时候去?我亲自送你去。” 其中一脸迫不及待的期待着的,是她的老爹。 顾征韩最喜欢的就是把这个小丫头送到她外公外婆家里去造化造化,顾家老少什么都依着她宠着她,小丫头硬是谁都不怕。 若说从小到大谁能降得住她,那就只有她外公了。 江家是书香门第,最是要求女孩子知书达理。其实按前世来说,顾言兮是要拒绝的,江家人知道顾征韩要续弦,当天就要让顾言兮去江家小住。 其实原因无非俩,一是真的怕顾言兮受委屈;二则是因为怕顾言兮无法无天的搞事情。江家人和顾家人一样,出了名的护犊子;但江家人也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答应了。” 顾言兮也是真没想到,她老爹这么急切想把她送走。难怪前世她是越来越讨厌这个后妈了,其实时晚人真的好,但是他老爹总是给她一种他因为有了时晚母子后变得没那么爱她的感觉。 若是没有前世,她现在估计早就闹起来了吧。 但重活一世,她在前世落地的刹那都已经想清楚了。 其实老爹是因为自己越来越嚣张跋扈的性格变了,他害怕所有人都这么宠着她会害了她,所以从她开始上小学起就带着她搬出来顾家老宅。平日里随着她的年龄增长,对她的要求越来越严格。 前世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征韩得到回答,先是觉得自己听错了,故而在顾言兮的二次回答下,表情由期待变成了怀疑,最后流露出来惊喜的笑。 顾言兮怕外公这件事从来没有变过,但这一世她还是答应了。 因为在十八岁的顾言兮的记忆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见到外公外婆了。 南都书香门第的江家最是出知名画家,江老先生江缘更是国画界的泰斗。江老先生有两子一女,顾言兮的母亲江萤梦正是江缘的老来女,但江萤梦天生体弱,最后也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果。 前世江缘在顾言兮十二岁那年因胃癌晚期去世,次年顾言兮的外婆袁馥也因为伤心过度过世了。 顾言兮一想到前世与自己天人永隔了六年的外公现在未检查出病情,最后硬是拖到了病情晚期才发现。顾言兮就想快点让舅舅们带外公去做一个详细的检查,毕竟早发现早治疗。 当然这些话她不能直接告诉任何人,她只能旁敲侧击。 纪时修侧着脸,看着身边这个陷入沉思的女孩儿,眼中是一片寂寥的凌冽。插在衣兜里的手不禁握紧,轻微的“咔嚓”声在衣兜里闷闷想起,最后消失在鸣笛声里。 他今日在出租屋见到顾言兮时就发现了她的变化,也隐隐的感觉到她是在隐忍,甚至现在还要躲到江家去,可是为什么呢? 他可不相信他们母子会影响她在顾家的地位,按照她的性格和脾气,无论事情发展成什么样都不为过,可唯独不应该是这样的走向。 顾言兮的今日一举一动都告诉他,她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不喜欢这样的改变,可又觉得顾言兮虎头虎脑遮遮掩掩的样子竟十分有趣,看来自己在顾家的生活不会太无聊。 顾宅 顾宅位于南都枫林郊区的枫林山的半山腰处,从山脚盘延而上的公路,路旁的霓虹灯耀眼璀璨,夜晚里的丝丝光芒在整个山林里犹如星光闪耀。 一幢幢各具特色的精致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置身其中恍如远离了所有的都市尘嚣,宁静幽远的感受令人神驰。 随着车子驶入枫林公路,一套欧式别墅映入眼帘,整幢别墅依山而建,三层楼的别墅的设计各有不同。 驶入大门,顾言兮便迫不及待地下车窜进了别墅。 “小小姐,慢点儿,当心。” “谢谢卫爷爷。” 家里的管家带着家里的雇佣出来搬行李,顾征韩三人下车后将车交给家里的司机才进去。 纪时修一下车,入目的是用鹅卵石铺成的前院小道,小路的两旁摆满了形态各异的花木盆景,庭院中心是一座旋转喷泉,喷泉中心是一座定制的飞马雕塑,喷泉腾空而起,飞马也缓慢的旋转。 小路环绕着喷泉又分出三条小道,正前方的是一扇星形门,进入星形门,就是别墅第一层。 走进星形门,纪时修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别墅大厅正门和星形门之间的小型池塘,池塘被分成三个板块,一池金鱼,一池锦鲤,一池红龙鱼。 招财进宝、福寿双全;家运蓬勃;消灾解厄、趋吉避凶。 呵,顾家果然有趣得紧。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都是顾言兮一周前重生回来后让管家将种满四季鲜花的花栏改的。 江萤梦在世之时,甚喜爱养花育草,故而顾父从顾家老宅搬出到此时,便依照江萤梦的喜好,在一楼设计了诸多花园花栏花棚,请了专家定时定期来培育看护。 顾言兮以前也觉着花开四季是一件赏心悦目之事,后来偶然知道纪时修花粉过敏后更是在家中摆满各种花盆,还威胁纪时修不能告诉顾征韩和时晚,逼得纪时修只能偷偷吃抗敏药。 可后来有一次闹过了头,纪时修休克昏迷,顾言兮被顾父关到了顾家老宅半月,还被外公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年顾言兮恰逢十五,妥妥的小太妹,那可是半点委屈都不能受,放言顾家有纪时修就没有她,可顾父一直压着,一是毕竟纪时修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二也是不愿意放纵她仗势欺人。 但她最后为了面子放了个大招,虽然脸面是保住了,但直接作死自己。 进入大厅,顾言兮已经上了二楼房间。 “卫叔,你带阿修去看看他的卧室,如果有什么缺的或者其他需要都置办一下。” 顾征韩看着憋着笑看着猴窜的顾言兮,一边对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管家嘱咐了一声。然后亲自带着时晚上了三楼熟悉环境。 “时修少爷,您的卧室也在二楼,这边请。” 纪时修没有说话,只是跟着管家上楼,但他嘴角勾起的那抹轻扬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没看错的话,顾言兮进的是二楼左侧的卧房,而他走向的是右侧的房间。 “时修少爷,小小姐就住在您对面,这一层原本都是小小姐的地盘,中间这两间房分别是你们的书房和小小姐的琴房,之前时小姐也是在这里教小小姐练琴。” “三楼是先生的卧房,书房,存酒间和健身房。” “雇佣和我及司机都住在一楼外院右侧的小楼里......” “时修少爷?时修少爷?” “怎么了?卫爷爷。” “我说您先看看,要是有什么缺的或需要的就告诉我。” 纪时修被卫管家的声音带回了飘忽的注意力,他刚刚似乎看见了对面的门开了小小的一条缝后又迅速关上了。 刚准备下楼的顾言兮:...... 抬头不见低头见 刚刚换下校服准备下去填饱肚子的顾言兮看着面前这扇门,默了。 神它喵的告诉她,纪时修这个狗东西怎么在对面住了,二楼一直以来都是她的个人空间,前世对面更是被她改造成了花室,这...... 等等,脑子宕机了三十秒的顾言兮想起来了,前世顾父也是安排纪时修和她同层,将她的衣帽库存间搬到了楼段隔间的小仓库。 那她当时就不同意了,去顾征韩那儿好一通说道,最后顾父不得已让卫爷爷将一楼的客房收拾了两间出来给顾征韩做卧室和书房。 她记得不错的话,当时她就给了他这么个下马威,故意将他带的东西都扔到了楼下,还把房间里置办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自那以后顾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新夫人带回来的男孩不受小小姐待见,故而都有或多或少的怠慢他。 顾言兮贴着门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发现没什么动静了,才开门。 不巧的是,刚迈出脚,就和对面一样刚收拾好准备下楼的纪时修碰了个照面,顾言兮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又尽力的扬起了天真可爱的——傻笑。 可毕竟现在在顾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又不想像前世一般作天作地在她老爹面前败坏形象。 说实话,顾言兮是真的挺怕和纪时修单独相处的,前世的死对她的心理上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前世,当她的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急速向下坠落,空气增加的压力不断地钻进鼻子、耳朵、喉咙,呼吸都变得很困难,就好像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似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重重的砸向地面的那一刻,就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她的骨头、内脏、肌肉组织在剧烈的碰撞下瞬间四分五裂。 那样的痛苦让她在重生后每每想起都喘不过气来,她恐惧死亡,害怕伤痛。 所以,哪怕她是那样的恨那个推她的人,哪怕她现在是那样的别扭,她都在隐忍。 纪时修这个前世记忆力的最后一个人,最有可能就是幕后黑手。 这一世,顾言兮在重生后的这几日里都在不断思虑,她决定走一条和前世不一样的路。 她不要再做乖戾顽劣的小太妹,不要做目光短浅的温室花,她要改变。 与其去追溯报前世的血仇,倒不如改变事情的走向,不让自己再陷入险境。还是将时间和精力花在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才是正道,不断丰硕自己,待她老爹百年之后继承家中资产,成为名副其实的小富婆。 让那些前世小看她的,背叛她的人都通通打脸。 纪时修不知道顾言兮心里的这些大戏,只是觉得对面那个一米四的小东西超出了他的预期,这一点仿佛应证了他之前的猜想,顾言兮或者说整个顾家有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或许正是他找寻多年的答案,一切冥冥之中好像都有了安排,只有顾言兮是唯一的例外。 纪时修走在前面的顾言兮,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就是着手点,可小丫头对他的戒备心似乎更重了。 如说之前几次见面,顾言兮对纪时修的戒备都是源于对他的讨厌和嫌弃,可现在似乎不再限于此。 希望她不会让他失望! 木瓜雪蛤 “阿修和小兮下来啦,饿极了吧。” 时晚刚从厨房出来,就看见那一前一后下楼的兄妹,见顾言兮对纪时修的态度也没有特别反感,心中悬着的石头也就着了地。 “卫叔,兮儿下来了就开饭吧。” 刚才还在客厅沙发上看财经杂志的顾征韩闻言也放下了书,让卫管家上菜添饭。 以前因为顾征韩长时间的出差和加班,平日里几乎都只有顾言兮一个人在家吃饭,管家看着自家小小姐毫无喜色的情绪和餐桌上尴尬的气氛,心底也得出来结果。 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小姐对新夫人也没有她之前所言的那般喜欢和在乎,她很是平静,对于自己父亲娶的后妈似乎没有任何的情绪的气氛,比起时晚,他总感觉小小姐更在意那个时修少爷。 “兮儿,你爱吃的木瓜雪蛤。” 顾征韩将整碗都端到了顾言兮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小妮子被食物塞满的腮包。 顾言兮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一边用勺子舀了一勺木瓜雪蛤送入口中。可顾言兮越吃越感伤,这个味道还是和记忆力的一样,果然只有夏奶奶才能做出这个味道。 对于十八岁的顾言兮来说,这个熟悉的味道她已经有六年没尝过了。夏奶奶是管家卫爷爷的结发妻子,也是顾家的厨师,但她在顾言兮十二岁的时候意外出了车祸,抢救无效离开了,那年卫爷爷也辞了职说是回老家养老,顾言兮到死都在有没有见过他。 父亲说过,卫爷爷是顾家的老管家了,而夏奶奶是江家的长工保姆,母亲江萤梦嫁到顾家后,为了照顾体弱的母亲,顾家又从江家请回了夏奶奶。 卫爷爷和夏奶奶也算是日久生情,两家人知道后又帮着张罗了婚礼。 卫爷爷和夏奶奶对他们而言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对顾言兮而言,他们更是从她一出生就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亲人,比家里的任何人都陪她时间都多。 十二岁那年,他们离开后,顾言兮也是闹脾气了很久,也不怎么着家了,不是住校,就是在外面和那群狐朋狗友在外混着闹着。 后来也是因为她的极力反对,顾家再也没有请过厨师和管家,家中一切事物都是顾征韩的秘书助理在管理,家里的一日三餐也都交给了时晚。 “夏奶奶做的真好吃,怎么都吃不腻。” 顾言兮毫不吝啬的表达着她的喜爱,前世的她就是太过于理所当然,忽略了向身边人表达认可和欢喜,才让他们对她也不再抱有期待。 “小小姐喜欢,我让老婆子天天做给你吃。” “卫爷爷,倒也不必这般天天做。” 顾言兮闻言放下勺子连连摇手婉拒,那模样别提有多生动。 在场的人都忍俊不禁,纪时修浅笑着,目光欢愉看着她躲闪的姿态,心下明了。 这木瓜雪蛤,是将雪蛤用水浸6-10小时去除污物洗干净和去皮切片的姜片一起放入锅中过水,在去掉水和姜片后加入冰糖和水一起煲溶,然后放入雪蛤膏煲15分钟后与鲜奶和挖出的木瓜瓤加入,最后隔水炖15分钟即成。 据闻,此品具有丰乳功效。 “兮儿说的有道理,再美味的食物天天吃也会腻。” 顾言兮:......她刚才又说什么吗? 顾言兮看了眼一脸傲娇的老父亲,摇了摇头,又继续与晚餐大战。 养鱼 晚餐后,顾言兮决定先去喂鱼,外面那些可是她现在的宝贝。 朱顶紫罗袍金鱼是一种比较名贵的金鱼品种,想要养出漂亮的朱顶紫罗袍不仅要保证良好的水质而且要注意喂食营养均衡的食物。 自从这五条小金鱼来了她家,顾言兮几乎每天都要去照顾一下,可谓是呵护备至,每天都担心这池中的水质是否清洁,溶氧是否充足,还亲自投喂活饲料,加喂瓢莎。 瓢莎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微量元素,是金鱼生长、发育所必需的,顾言兮更是亲自去选购。 顾征韩只当小丫头把花栏改成小鱼池只是一时兴起,毕竟顾言兮现在在他看来不过也只是一个刚过十岁的小孩子,现在的小娃娃们不都喜欢养些小宠物,想着就让小丫头过过瘾好了。 结果几天观察下来发现自家女儿居然这么上心,自从养鱼后,顾征韩发现顾言兮真的是改变了很多。 不再像以前那样为非作歹了,也懂得考虑他人的感受和关心身边人了,更重要的是更上进了。这几天下来,顾征韩觉得,顾言兮就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一般。 于是乎,顾老板见自家女儿这么喜爱养鱼,前天就让管家将小鱼池改成了三室,还嘱咐着买回来了和金鱼一样寓意吉祥的黄金锦鲤和红龙鱼。 顾言兮昨天回来时见自家小宝贝的玩耍空间少了三分之二其实是十分不高兴的,结果在她发作前,她突然想起来卫爷爷说的黄金锦鲤有招财的寓意,想到自己的做小富婆的理想,又忍了回去。 红头鱼嘛...... 听说红头鱼含有叶酸、维生素b2、维生素b12等维生素。可清热除火、通乳生乳、养胃、养阴补虚的功效。她想起外公的胃癌,觉得养着还有用,就都养了下来。等四五月份可以吃红头鱼的时候再把它打包给外公提去。 鉴于这三池小鱼的还有用,顾言兮就更加上心了,尤其是那将要上餐桌的红头鱼。 可她这些小心思,旁人一概不知。他们只知道这小鱼是小小姐悉心呵护宝贝,他们要更加小心照料,千万不能惹小小姐生气。 否则被罚薪倒是小事,就怕被顾家开除,毕竟离开顾家在南都怕是再也找不到在这种世家豪门里的高薪工作。 顾家向来护短,尤其是对顾言兮,故而之前那些惹她不快的雇佣都被管家麻利儿的开除了,毕竟他们来这里被告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这个家里小小姐开心最重要。 顾言兮从顾家老宅搬出来后,又因为顾征韩经常早出晚归或时常出差,家里就她一个小主人,那时的顾言兮就琢磨了一堆制霸顾宅的规矩。 可对于现在的顾言兮而言,那些都是幼稚的行为了。也是她不知道这些雇佣的想法,否则可得和卫爷爷好生说道说道了。 喂完了三池的小鱼,顾言兮就让人仔细收拾了一下现场,自己则是去了书房。 明天要去外公家,她记得上次去江家临走前外公给她布置的小作业,明天外公定是要过问的,她得去准备准备。 渴了 顾言兮的书房就在纪时修的隔壁房间,听卫爷爷说她的老爹爹因为舍不得楼上的藏酒室,故而以后这书房会是她和纪时修两人共用的学习场所。 晚饭结束后,顾征韩接了个电话就回他的书房开远程会议去了,时晚则是在厨房给顾言兮熬生姜草鱼汤。 顾言兮本想拒绝的,可当时对面坐着的纪时修一直盯着她,她拒绝的话就卡在了喉咙,最后只表示了一句“谢谢。” 顾言兮刚将手搭在门把上,想开门进去,结果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正巧就撞见了端着水杯从书房走出来的纪时修,默默收回收到顾言兮尴尬的再一次展现了自己的变脸术。 “纪哥哥怎么从我的书房里出来?” 顾言兮傻笑着表示,只要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拿她没办法。 “学习,渴了,屋里的水没了,出来找水。” 顾言兮:...... 顾言兮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和她一样装傻充愣的狗男人,傻眼了。 十五岁的男孩子在身高上本就大大超过同龄女孩子,更何况是顾言兮这个只有十岁的小不点。 纪时修突然弯下腰将脸凑到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顾言兮面前与她平视,继续道:“小兮妹妹也是来学习的吗?” 纪时修现在正处于变声期,声音略显低沉。顾言兮现是被这突然靠近吓得后退一步,然后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有些发麻。 “我——我,这是我的书房,我想来便来了。倒是纪哥哥你怎么能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进我的书房。” 顾言兮假装无意的揉了揉耳朵,一下子硬气起来,对着刚回身的站好的纪时修表达了自己的领地主权。 “那小兮妹妹,我以后可以在这书房里学习吗?” 顾言兮想到纪时修马上就要面临中考了,只要他努力复习一把,说不定能考上南都最好的高中,这样他是不是就要住校了,盘算着的顾言兮没理由拒绝。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能和我同时呆在书房。” “那小兮妹妹只有等明天来了,今天晚上我都要借用妹妹的书房了。” 顾言兮:“......我今天晚上也必须要用。” “那要不我们下次再开始,今天晚上我们可否将就一下。” 纪时修拿出自己今晚不学习考不上重点高中的模样,最后得到了顾言兮的许可后就下楼取水了。 直到纪时修消失在视线里,顾言兮恍然忆起刚才纪时修手里拿的杯子似乎是自己的水杯。顾言兮风风火火的也跑了下去,结果刚好看见纪时修正在拿自己的杯子喝水。 “小兮,怎么了?” 恰逢时晚从厨房出来,见顾言兮跑下来,以为是自家儿子和她闹了什么不愉快,连忙关心问道。 见纪时修若无其事的喝着水,顾言兮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只好假装无事。 “没什么,就是渴了而已。” 说着顺手从消毒柜中取出一个新的水杯,接上一杯水后端着上楼了。 临走时还不忘看了眼还握在纪时修手里的杯子,心想,算了算了,反正她不说谁也不知道那是她的杯子。 更何况纪时修都已经喝了,她总不可能再要回来吧,说实话,她挺嫌弃的。 火焰花,无忧 率先回到书房的顾言兮,将水随意地放到茶几上,注意到书房里多出来的书桌和书柜,心里下意识的有些恼,看来她对纪时修的反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 其实她对纪时修说了解也不了解,说不了解吧前世又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八年。 纪时修心思深沉,前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装得高冷不羁的死样子,还老是和她作对,对她指手画脚,可恨。但他这么能忍能藏,也着实可怖。 前世她见过他发疯的模样,与平日在她面前完全不一样,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前世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让他滚出顾家。 “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纪时修一进书房就看见在书架前翻箱倒柜的小小的一只,将手中的杯子放到茶几上后走了过去一探究竟。 “找画,是我外公亲自所作送我的,快帮我看看上面有没有......” 少女刚想着让来人帮她看看上面两层,回头却看见了纪时修。 “是有一个画筒,就是不知是否是小兮妹妹要找到那幅。” 保存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画筒装起来,而顾言兮要找到画的画筒是硬的圆筒,画筒上是她自己小时候的涂鸦。 顾言兮见纪时修靠过来要取画,连忙移到一旁,一只脚的脚尖踮起,装作不经意地低着头看脚尖,避开了纪时修投过来的视线。 “你取下来我看看。” “嗯。”纪时修注意到小丫头的躲闪,但并未在意,顺手就将顶层的画取了下来递给她:“喏,你看看。” 顾言兮看着进入自己视线范围里的画筒,确实是这个,心中懊恼当初自己怎么把它放到了上面。 “谢谢纪哥哥。” “拿去吧。”纪时修将东西递到顾言兮手里,便回了自己的书桌上开始刷题。 顾言兮将画取出铺在自己的书桌上,偷偷瞄了一眼在对面的纪时修,见他没有注意到这里,心情也稍微放松下来。 这是一幅画国画油画,主要是画了一个东西,火焰花,又称四方木。它的花语是无忧无虑和消除烦恼,故而又称为无忧树。 外公的画中线条简单而又富有力度,颜色质朴而又富有灵动,独树一帜。 顾言兮知道,外公把这花画给她,是希望她能像这花的名字一样,希望自己每天都快快乐乐,没有烦恼的生活。就像外公为母亲种下樱花树一样,是希望病娇体弱的母亲能始终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向往和希望。 外公讲这画给她,并让她给这幅画题词,大概也是想看自己的心境,可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不曾学过如何为画题词呀。可明日见了外公他是一定会问起的,她不想像前世一般糊弄过去,以至于后来再也没机会去琢磨结果告诉他了。 正当她苦恼陷入沉思时,对面的椅子移动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勾到了对面。 “小兮妹妹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纪时修高大的身影渐渐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一手撑在她的书桌上,轻声问道。 “不用你管,你做你的,我看我的,你过来做什么?” “那是因为某人一直在敲桌子,让我不得不来关心一下这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顾言兮闻言,看了眼自己右手上的笔,面上略显尴尬,下一秒如烫手的山芋般将其扔在了桌上。 她刚才似乎一直都在敲书桌...... 心境 “无忧花?”纪时修看着画中被微雨浇灌的花,可以看出其花大叶大,并且花朵金黄色,犹如一团团的火焰,引人夺人。 “嗯。”顾言兮敷衍的回了一声,看了眼时钟,马上就要十点零,她还想睡个好觉,于是不管纪时修还在一旁看着,还是自顾自地开始构词了。 无忧花也叫做中国无忧花,是一种与佛有着深刻渊源的神树,佛之圣人在此树底下诞生,并赋予此树无虑无忧的寓意。 据说2500多年前,一代圣人--释迦牟尼正是诞生在此树下。 从那以后,有些没有生育但想得子女的人家,也常常在房前屋后种植一株无忧花。 后来在西方神话中,相传爱神丘比特的箭就是用无忧树的树枝做成的,只要是被射中的人,不仅可以找到自己的挚爱,还能够每天开心快乐没有烦恼。 花的寓意好理解,可这意境对顾言兮而言着实难了些。绵绵细雨,无忧花娆。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纪时修看着画沉默了几分钟,说出了这样一句。 “这句是出自秦观《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 顾言兮本还疑惑,纪时修就给出了答案。可它细细品味了这句词,却发现这是和她所想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心境。此词以柔婉曲折之笔,写一种淡淡的闲愁。 可无忧花象征着无忧快活,真不知道纪时修的心镜为何如此沉闷。 顾言兮没说话,经历过前世,她自然知道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的一份忧愁。 不知何时何处,它便会即从你心底无端地升起,说不清也拂不去,令人寂寞难耐。 等等...... 无形的忧愁,细雨,无忧花...... 她好像明白了,外公是想告诉她,不要被情绪所控,要时刻保持乐观。就像在绵绵细雨中依旧盛开的无忧花一般,哪怕所处非阳光之地,但自己内在阳光无虑,也能恬淡自由。 最后顾言兮并没有题词,而是在外公的落款处用毛笔留下了“悟愿”二字。 顾言兮从小和爷爷习书法,对于前世已经学历十多年书法的顾言兮而言,这两个字写得也是行云流水。 她是不以为意,可一旁的纪时修的表情就有些许微妙,小丫头的书法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我搞好了,就先回去了,现在你可以安安静静地学习了。” 顾言兮待墨干后,将画收回画筒中,看着不知何时回到对面的纪时修说了一句,然后端着茶几上的水杯离开了书房。 纪时修看着茶几上留下来的那杯水,有些沉默,在看了看消失在门口的人儿,抬起右手抚在眉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那微勾的嘴角又似乎暴露了什么。 可是离开的顾言兮并没有看见,否则她一定会大骂他这个黑心肝的狗东西。 顾言兮回到房间,搞完洗漱和护肤,回到床上时已经是十点半了。刚准备躺下,恍然想起回书房前,时晚说给她熬了生姜草鱼汤让她记得喝,可现在让她下去喝是万万不可能的。 算了,都过这么久了,汤肯定也凉了,卫爷爷应该会把它处理掉的,明天再说吧。 睡眼朦胧 清晨,湿润润的风轻轻地扫着,从微敞的玻璃窗外穿了进来,微微地拂过一切,又悄悄地离开。淡白天光,悄悄地爬上淡蓝色的窗帘占据着屋内的每个角落,刹那间,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层幻梦的水蓝色里。 “叩叩叩——” “叩叩叩——” “小小姐,该起床了,大少爷在下面等着你呢。” 床上的女娃微微颤动了一下睫毛,然后又陷入沉睡。 最后在那坚持的敲门声中,顾言兮终于勉强地挣扎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半睡半醒的眼神很是朦胧,挠了挠凌乱的头发,坐起后伸了个懒腰。 “知道了,卫爷爷。” 刚睡醒的顾言兮声音还是软软糯糯的,许是屋子隔音效果较好,门口的敲门声并没有停下来,顾言兮只好下床开门。 门缝越来越大,女孩睡眼惺忪的模样一点点出现在纪时修和卫原的眼前。 “卫爷爷,我已经起了。” “小小姐,早餐想吃些什么?” 卫原宠溺的看着顾言兮,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转移了一个问题。 “和以前一样就好。” “好,那小小姐快回去洗漱一下。大少爷说等着送小小姐回江家。” 顾言兮:老爹爹好生积极。 顾言兮没有说话,只是瞥了眼在卫爷爷身后似笑非笑的纪时修。 “时修少爷,我们就先下去吧,给您准备好了早餐。” “嗯。” 纪时修浅应一声,走到楼道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脑海里闪过刚才站在那里的小丫头甜甜糯糯的小模样,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变化。 顾言兮关上门后,飞快地奔去洗漱间,看着镜子里自己凌乱的丑模样,心下一凉。 刚才纪时修一定是看见了她这副鬼样子,才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他肯定觉得自己特别搞笑。 顾言兮一边纠结刚才纪时修看他的表情,一边抓紧洗漱,暗暗下定决心,这个劳动节她是不开学不会回来了。 今天的顾言兮因为要回江家,所以特意挑了比较儒雅的连衣裙。她平日里的衣服都太招摇了,外公每每见到都要念叨她好一番。 刚下楼,就看见在客厅看报的自己老爹和正在吃早餐的纪时修,顾言兮发现每每自己看向纪时修时,这个狗东西都像是头顶长了只眼睛似的,都能回望她。 顾言兮尴尬地收回来视线,状似无意地走到自己的餐位上,准备干饭,想起昨天辜负了时晚的好意,顺嘴便问了句。 “时老师去哪里了?” “带学生要参加演出了。” 顾征韩听见自己女儿问话,连忙答应道。 “时老师自己去的?老爸你也太不绅士了,好歹你们昨天才领了结婚证呀。” 顾家和江家对于顾佂韩娶时晚都是观望的态度,毕竟当初一心一意要让时晚进家门的是顾言兮,但大家都有要求就是此次不能筹办婚礼,这点实话说是顾家欠时晚的。 “臭丫头,说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你,昨夜你说你要回江家,你的时老师才不让我和她一起去。” 顾征韩会娶时晚,有一点也是因为她的通透和宽宥。他们虽然没有感情基础,但孩子们就是他们的婚姻基础。 顾言兮需要母亲般的宠爱,纪时修需要父亲般的撑腰。他们将对方的孩子都视如己出,这也是他们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 “知道啦。”顾言兮知道自家老爹这样说并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而是因为对面坐着闷声不出的纪时修。 江家 今天,是他们组建一个新家庭的第一天,顾征韩本来计划着带孩子们出去玩促进一下感情,结果顾言兮要回江家,时晚又要去参加演出,最后就只剩下了他和时修俩爷子。 昨夜听闻顾言兮要回江家他还心里有些雀跃,开完会后才想起自己早已已将今日的行程都改了,就为了这个新家庭的第一次家庭聚会。 驾驶位上的顾征韩有些无奈,平日里小丫头老是黏着自己要他带她玩,他总说没时间,今日倒好,他倒是腾出时间里,小丫头却跑路了。 “兮兮儿,要不我明天送你去外公外婆家行吗?老爸今天带你去海边玩。” 顾言兮闻言先是眼前一亮,可听到下一句蠢蠢欲动的心就平静了。 “正好你阿修哥哥马上就要中考了,整好去放松放松心情。” 顾言兮看了眼身边一直盯着窗外风景的纪时修,将怀里的画筒紧了紧,直接拒绝。 “不去,外公说了,还等着我去吃午饭呢。” 顾征韩通过后视镜见自家小丫头硬气的模样,没有再强求,但是心中还是难免疑惑。 小丫头平日里对去江家是最不积极的,因为她外公对她的很是严苛,这次倒是积极,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他再婚改变了小丫头的想法。 “到了,走吧。” 江家距离顾家其实也不远,就是一个在南都枫林郊区的枫林山的半山腰处,一个在南都主城北郊的别墅区里,半个小时的车程便到。 三人下了车,就有司机过来帮停车,三人便也不再多管,就直接进了屋,路过庭院那早已凋零的樱花树时,顾父心头有些悸动。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来十年了,萤梦。 —— 江家算是百年书香世家,从顾言兮曾祖辈开始,江家便是代代状元。这个传承百年的的家族,无论主家旁系都为读书人树立了典范。 江家人的境遇也许各异,亦是吉凶福祸之间流转,但他们始终都保持着书香门第规矩贞静的教养,但顾言兮却是个例外。 从小到大,顾言兮被顾家人惯得是桀骜不驯,毫无规矩可言,偏生大家都还觉得小丫头这无法无天的模样可爱。 刚进大厅,就看见刚下楼来的管家夏屿。 夏屿是夏欣奶奶的同胞哥哥,亦是江老爷子的同窗。当初夏屿落榜,夏家又发生变故,江缘便将夏屿兄妹聘请到了江家。 “小小姐回来啦,我去叫老江。” “不用了,夏爷爷,我自己去吧。” 顾言兮抱着画筒赶上去,这模样像极了上赶着求夸奖。 “小小姐,还是我去叫吧......” 刚到书房门口的顾言兮还未听清夏屿的话,就被书房里的动静吓得浑身一僵。条件反射一般缩回来放在门把手上的手。 “你要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就别叫我爷爷,我江缘丢不起这个人。” “允皙,你和她不合适,她配不上你。” “皙儿,别惹你爷爷生气。” ...... 顾言兮前世这个时候没来过江家,所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于是乎有些不知所以然,扭头给夏管家一个困惑的眼神。 夏屿也不知道该不该和眼前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小姐解释,收到小丫头纯真无邪的眼神时,更是不知所措。 两人大概在门口僵峙了一分钟,听见屋里传出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动静,顾言兮拔腿就跑。 屋内传出江缘怒其不争的话:“你在这里为了她忤逆长辈,她却在外面与其他男人鬼混,我们江家绝不允许这样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进门......“ 迟来的叛逆 跑到楼下的顾言兮微喘着气,一手提着画,一手轻拍着自己的胸脯。 “兮儿,怎么了?” 客厅里,顾父和纪时修刚接过江家的雇佣递来的茶水,想着和江老爷子打个招呼在离开,结果就看见小丫头风风火火地跑了下来。 “老爸,我觉得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今天确实不是个回江家的好时机,外公的声音听起来好凶呀。这不管她是多少岁,外公都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畏惧的长辈了。 “兮儿,来都来了,我们好歹也得和你外公打声招呼呀。” 顾征韩见小丫头的模样,就知道她是想临阵脱逃。其实她要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这岳父大人最讲究规矩,倘若知道他们说都不说一声就走,怕是下次再来时门都进不来了。 顾言兮也知道顾父所言之理,但是她确实有点怵。今天大表哥把外公惹火了,她也是怕殃及池鱼呀。 “可——” “允皙,爷爷也是一时气急,你别走。” 楼上传出一阵脚步声,随即入目的便是匆匆下楼的江允皙,其后跟着大表姐江允冰和夏管家。 “姐,你就让我先出去冷静冷静。” 江允皙将江允冰拉在直接衣袖处的手扒拉开,经过顾言兮时只是深深的看了眼她一眼,也朝顾征韩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最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江允皙看她们的眼神里最多的是安慰,似乎是不想让他们为他担心。 可顾言兮却看清了那脸上虽然是一面如镜般平静的潭水,丝毫不起波澜,可那眼尾已经漫上几道似是伤痕一样的红色裂纹,可他走得又是那样坚定。 顾言兮这一刻才发现,她这个一向温润的大表哥原来也有这般叛逆的一面。 当天,顾言兮还是被江家人留在江家,顾父和岳母大人说了一声也合时宜地带着纪时修回顾家了。 由于大表哥的这件事,顾言兮也没能和外公说上话,想来外公是被气得不轻,连晚饭的时候饭桌上都是一片低气压,就连平日里话痨的小表哥江斯涵都不敢开口说话。 饭后大家都犹如逃命一般回了自己的房间,顾言兮更是跑的快,晚饭几乎都没怎么吃,结果便是半夜饿的睡不着。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顾言兮开始回忆前世自家大表哥的事,记得她老爹说过,大表哥好像在外公出事前一直都在外面,再也没回过江家。 她还听说,江允皙在外面都有孩子了,可惜她前世不曾见过那个孩子。前世她最后一次见到江允皙,便是在外公的去世的时候。 那时她就跪病房里,听见外婆骂他不孝,责怪他不早点来看外公。 他又想起外公意识消散前一直念叨大表哥的名字,可最后还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顾言兮想,外公那时定也是后悔今日之事吧。 前世她不知道大表哥和外公是因为什么闹得不可开交,只当大表哥是温顺了二十多年,许是迟来的叛逆。 但结合这次的争吵,顾言兮才知道,她那温润的大表哥迟来的叛逆是因为一个女人—— 表姐江允冰 第二天清晨,顾言兮就敲响了江允冰的门,她昨夜一直都在想前世的事,其中除了外公的病和允皙表哥的事,她还想起了大表姐前世的遇人不淑,最后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大表姐生得本就清秀绝俗,再加之江家从小到大的教育,江允冰算是南都最为大家所肯的第一名媛。 这样一个家世又好,生得又绝丽的美人,一到婚嫁年龄就有不少世家子弟蠢蠢欲动,可江允冰是个听惯了长辈安排的主,和顾言兮算是两个极端。 最后在长辈的安排下,嫁到了南都李家,可李家人在外维护着李家大公子的好形象蒙骗过了多少人的眼睛,可背地里这位李家大公子就是个纯纯的混蛋。 “冰姐姐,起了吗?” 顾言兮只敲了一声,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顾言兮仗着自己瘦小的身板一下就窜进了屋。 江允冰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家伙蹦跶着钻进自己的被窝,也是有些忍俊不禁,昨夜因为自己弟弟焦虑的心情也得到了缓解。 “这么大了,还来蹭姐姐床。” “那还不是因为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顾言兮掀开另一边的被子,示意江允冰上来,话里话外地开始试探江允冰。 “姐姐今年都二十七了,外公他们怕是都要给姐姐找夫家了。我可不敢去蹭姐姐和我未来姐夫的床。” “臭丫头,说什么呢!” 江允冰刚上床,就听见小丫头的胡言乱语,忍不住捏了捏她软嘟嘟的小脸。 “话说,姐姐都没有喜欢的人吗?我可还想吃姐夫买的零食呢。” 顾言兮说完这句话,就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江允冰的表情变化。据她所知,江允冰似乎有一个暗恋了许多年的男神,当初更是为了那个小哥哥学了理科。 果然,江允冰表情有一秒的停滞,最后摇了摇头,假装凶狠地戳了戳她的小鼻子道:“小孩子家家,怎么懂这么多,下次不许再这么说了,知道了吗。” 顾言兮见江允冰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问了,这一世,她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姐姐的。 “知道啦。”顾言兮从江允冰的手里解脱出自己的脸,将头靠在江允冰的肩上,一手挽着江允冰的手,一手拨弄她的手指:“姐姐,允皙哥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爷爷这次态度很强硬,你哥这次又难得上心。” 江允冰想起自己弟弟那左右为难的模样,就有些头疼,从小到大她这个弟弟都是很让人省心的主,没想到这次会为了一个女人闹得这般不可开交。 “被允皙哥哥喜欢的那个姐姐一定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顾言兮得出来这样一个结论。 江允冰或许没有料到顾言兮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连忙握紧她的手,对她道:“这种话在你外公和大舅舅面前可别说,他们会不高兴的。” “嗯嗯。”顾言兮唯唯诺诺地答应了,看昨天外公的那个态度,这话她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顾言兮又在江允冰的床上和她腻歪了半天,这才起床搞洗完漱下楼吃早餐。 外公的茶 早餐结束后,顾言兮被江缘单独叫到了书房,顾言兮连忙对自家外婆和不去上学的江斯涵使眼色。 收掉讯号的江斯涵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袁馥只是抿嘴浅笑。 顾言兮见他们接收到自己的求援信号,就放心地跟着江缘上楼了,顺便回了趟房间取画。 江缘说起来也快八十了,江家子孙也算多。 作为影视界传奇导演的大舅江容卿二十八岁才娶了比他小八岁的知名小说家白默依为妻,三十岁得了江斯涵这一个儿子,如今江斯涵也是上大学的年纪了。 和江缘最像的还是二舅江容憬,完美继承了外公的画画特质,更是凭实力接任了国家美术协会的会长一职。 听允冰姐姐说,二舅与二舅妈尚雅算是因画生情,相互吸引才在一起的,甚至于两人才恋爱不过短短半个月就闪婚了,婚后五年更是抱俩,算起来那时的母亲也就比她大过三岁。 母亲江萤梦是外公的老来得女,由于外婆本就是高龄产妇,加之又是早产,母亲生来便体弱娇柔但却聪慧过人,后来这样一个娇美人和父亲相识相知相爱了。 外公江缘老说她除了相貌一点也不像母亲,可江家的其他人都说我这样的脾性或许是母亲更欢喜的,每每说到此,外公就会变得十分沉默。 她已经是母亲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羁绊了。 顾言兮抱着画筒屁颠屁颠的跑到书房,在门外顺顺气,这才敲响了门。 在得到外公的允许后,顾言兮便推门走了进去,顺带着掩上了门。 “外公。” 顾言兮规规矩矩地站在茶桌前,看着正在煮茶的江缘,屋内已经飘起了淡淡的茶香,顾言兮细细的嗅了嗅。 “外公今日煮的,是您最爱的涌溪火青。” “你这狗鼻子,今日倒是灵光。” 江缘对于顾言兮能猜出今日的茶品很是惊讶,可他并不知道,顾言兮之所以能猜出,是因为前世在他去世后,顾言兮一直陪在袁馥身边,外婆每日都会煮上一回,告诉她这是外公最喜爱的茶。 而这涌溪火青本就外形独特美观,颗粒细嫩重实,色泽墨绿莹润,银毫密披。在热水里冲泡后形似兰花舒展,汤色杏黄明亮,清香馥郁,并有特殊清香。 “外公今日的茶似乎没有以往煮得好了,外公是还在生气?” 因为前世见过外婆煮茶的过程,这茶本就是第2—3次煮出的茶水最好,可她刚才见外公都已滤过了三次。 “你这小妮子今日倒是不怕我了。” 江缘闻言,停下来滤茶的手,从茶柜中取出两个与今日红瓷茶具同套的茶杯,斟上了两杯。 顾言兮将画筒放置一边,接过外公手里的茶坐到了他的对面,轻抿一口微蹙了一下眉,有若无其事的将茶杯放下。 “只是今日的外公一点也不可怕了。” 江缘没有喝茶,只是放到了桌上,他一直盯着顾言兮,见小丫头的微表情便已知道这茶已经泡废,自然不会再品。 悟愿 在江缘的印象里,顾言兮已经有许久没有和他像今日这般面对面坐着说话了。 这小丫头从小到大任何方面都是顺利惯了,听不得人说她半点。 偏偏他每每见到她都对她的这些小毛病有些挑剔,所以小丫头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见到她就像猫见了老鼠一般溜得极快。 自从小丫头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就再也不和自己亲近了。 可是今日的小丫头与往日相比有很明显的变化,言谈举止之间尽是条例,当然,江缘是觉得欣喜的。 就是不知道在小妮子的变化是因为顾征韩再娶这件事受了委屈,还是突然之间长大了,收敛了脾性。 江缘也算是十分了解顾言兮的脾性的人,她绝对不会仅仅是委屈自己,可说她收敛了,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不得不跳出舒适圈的事情。 “时晚对你不好?“ 江缘很好奇这个他们家人人都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这个所谓的顾言兮自己挑的后妈如今进了家门又是怎么待她的。 “一如往常,体贴温和。我不曾体会过母爱的滋味,但我也有这么多姨姨婶婶宠爱着,也知道拿我当亲生女儿对待的模样。” 顾言兮知道,外公还是怕自己被骗了,可顾言兮前世和时晚相处一直很融洽,甚至比纪时修和时晚都还亲近。 “时老师于我而言,是一个好老师。她虽然不会像姨姨婶婶般宠溺于我,但她是我遇上的最有耐心的老师。” 江缘听见顾言兮这样说突然觉得很是欣慰,对于江家而言,顾征韩再娶他们是不反对的,毕竟像顾家这样的世家豪门的掌权人已经为了他家的闺女十年未娶已然仁至义尽。 “兮兮能这样想,外公觉得很高兴。” “对了,外公,这是上次你让表哥带给我的画,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顾言兮将茶具收到一旁,把放在身边的画展出。 江缘看着这画的题名,心中只觉得惊喜,他将画送给顾言兮,其实也并未真的期待小丫头能有所回应。 只当是顾征韩再娶前留给她的期望和提示,可画中短短两字,江缘终于看清了顾言兮的心境。 “兮兮这两字缘和而出?” “是因为外公对兮兮的期待。无忧花满山,细雨润华年。外公是希望兮兮能无忧无虑的长大,外公之前对兮兮的严苛并不是因为兮兮的顽劣,而是不希望兮兮被他人利用干扰原本无忧无扰的心态……悟愿,是因为我想告诉外公,我明白了外公的期待和希望。” 江缘盯着眼前诚恳着阐述的顾言兮,恍然间觉得顾言兮的模样似乎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合在一起,眼睛有些酸楚。 “兮兮,以前我总说你和你的母亲除了长得像,其他没有任何相像。其实不然,兮兮和你的母亲小时候真的是很像,外公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顾言兮从前是绝不会问出这个问题的,因为她对母亲并没有概念,就算顾父娶了时晚,时晚对于顾言兮自始至终都只是时老师。 江缘似乎也没有想到顾言兮会这样问,一时间他也有些许怔忪。 母亲江萤梦 门口听动静的两人没有听见往日里苛责顾言兮的声音,江斯涵用有些困惑目光看向袁馥,似乎在问要不要破门而入。 而袁馥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给自己孙子使了个撤退的眼神就先一步离开了。 收到信号的江斯涵还是有些不理解,小丫头今日居然没被爷爷说道,不知道是她变性了,还是外公没了脾气,真是奇怪。 江斯涵走了半个小时后,顾言兮才出来,出来的时候顾言兮整个人都有些愣愣的。 她从小就被人告诉,她的母亲是最爱她的人,可顾言兮以为自己从来不曾在意过。 他们说母亲身体不好却依旧坚持生下来她,顾言兮只会说:“母亲很伟大。” 他们说父亲是因为母亲才一直不愿再娶,顾言兮只会说:“父亲真爱母亲。” 他们说母亲在面临生死一间时毅然决然的选择留下了她,顾言兮只会说:“谢谢。” 顾言兮对母亲的概念只停留在字里行间,只停留在别人的言谈之间,只因为她不曾也不愿多去了解。 顾言兮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她是没有母亲的。 今日,与外公的交谈后,顾言兮这才知道,前世她一直以为藏得很好的心思,早就被人看明白了。 外公在她离开书房前说:“兮兮,无论你装得有多么不在意,多么刻意的把别人说的你和你的母亲的相似之处掩盖,可真正了解你母亲的人都知道,越是这样的你越是和你的母亲如出一辙。我们都知道,你和在乎她。” 是,她很在乎,在乎这个用生命换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在乎这个她只在照片上见过的母亲。 可后来她假装得久了,也开始当真了。 她让时晚进了顾家的门,只是因为时晚带给十岁的她的感觉像极了她心中渴盼的母亲的模样。 她最开始讨厌纪时修也是因为她觉得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母爱会被人抢走,可明明她才是那个强盗,可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的她又怎么会承认自己会去抢别人的东西。 她极力将自己装得无辜,假装成受害者,然后又极力靠欺负纪时修来告诉自己这都是他自找的,让一切变得心安理得。 可是尽管她一直在争,甚至最后争得了胜利,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叫时晚一声母亲。 外公说,她之所以一直那么严苛的要求自己,是因为她和母亲太像了。 人人都传江家幺女江萤梦知书达理、兰质熏心,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江家的幺女古灵精怪、伶牙俐齿得很,当初顾征韩可是在江萤梦这里吃了不少亏,最后还是败在了江萤梦的石榴裙下。 可以说顾言兮现在做过的许多不饶人的事,江萤梦小时候也都做过。 只是后来因为一场病,江萤梦被江家人呵护起来,江萤梦的脾性也就慢慢收敛起来,也爱上了花草。 外公说,自那次生病后,母亲在遇见父亲前都是恬淡自若的,遇见父亲后倒是又有了些脾气。 外公说母亲在和父亲结婚前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让他没有办法一直将目前困在江家的花园里。 她说虽然她本可以平平淡淡的在江家度过她半百的一生,可她和父亲已经相遇相知相爱,虽然最后或许不能相守,但她却觉得这一生很是值得—— 恋爱预警 顾言兮从书房出来后,一直坐在外公给母亲种的樱花树下冥神。 重生回来后,顾言兮一直都在规划着未来,这一世她不仅要和纪时修化干戈为玉帛,也要让自己和家人们改变前世的命运。 如果说前世的自己还有些不知所措,今日和外公聊后自己似乎更加明白自己的心愿了。 这一世,她首先是要让外公的病情早发现早治疗,可从昨天到今天她都不知道该和谁说、什么时候说、怎么说这件事,毕竟在他们眼里她不过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刚才外公见她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本就或多或少对她有些困惑的,现在如果她又直接搞这么一出,怕是会被他们逮起来召开家庭会议了,那时就是有嘴也解释不清了。 忽然间她想起江允冰是南都军区医院的外科医生,或许给她暗示暗示能行。 “小兮兮,原来你在这里。” “小涵涵,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呀。” 顾言兮被突然靠近的江斯涵惊了一跳,然后很自觉地接过自家表哥递来的巧克力。 “richart?” “嗯哼,这是你哥我托人给你带回来的。” richart是法国着名巧克力品牌,更是世界顶级巧克力品牌,被誉为世界上最漂亮的巧克力。这款巧克力由卓越的味道和新颖的造型,其售价为每磅120美元左右。 而她哥这一盒她没见过,许是还未销售到国内,那怪他说是托人给她带回来的。 “花了不少钱吧?” 顾言兮打开盒子取出一颗一边剥,一边看着已经坐到她身边的江斯涵问道:“无功不受禄,小涵涵有事找我?” “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没有。” “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得有安排了。“ “小兮兮,就帮我一个小小的忙,下午我带你出去玩好了。” 顾言兮看着江斯涵贼兮兮的模样,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什么不好的记忆窜进了脑海。 顾言兮上下打量了一下比自己大了十三岁的江斯涵,将刚想放进嘴里的巧克力又放回来盒子里。 “小涵涵,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江斯涵没料到小丫头会这么说,突然间有些紧张地窜了起来。 顾言兮立马追问上去:“你不会和允皙哥一样,先斩后奏了吧。” “没有,我就是......“ 江斯涵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又坐了下来,小声地说道:“因为哥的事情,现在大姐和我都被爷爷安排相亲了,可你也知道,让大姐相亲也就算了,大姐都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可你哥我才二十三,大学都还没毕业,怎么能英年早婚。” “所以呢?” “所以我想让我最亲爱的妹妹帮帮我,帮我——毁掉相亲。” 顾言兮就知道,果然是这档子事情,可是前世他明明就很满意相亲对象的......可怜前世的她被他们带去游乐场玩,结果两人直接把她落在了鬼屋。 根据前世的记忆,她的二表嫂应该是南都邵家的二小姐邵莳。 两人是同校同届校友,恋爱谈了一年,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顾言兮十八岁的那年他们的小孩都会打酱油了。 不要白不要 “小涵涵,万一你的相亲对象你很满意怎么办?” “绝对不会,你哥我的贵族生活还没过够呢。小兮兮,只要你答应我,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 顾言兮见江斯涵如此斩钉截铁,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报一下前世的见色忘义之仇,一定要狠狠地坑江斯涵一把。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别太过分就行,你是了解我的。” 了解,那可太了解了,简单来说可以用三个字概括:美、穷、弱。 江斯涵是完美继承了父母的外貌优势,从小到大桃花不断,这也是为什么他完全不想谈恋爱的原因,他似乎有点恐女,可他对她未来的二表嫂却是情有独钟。 穷嘛~倒也都是因为她,她家小涵涵的零花钱大部分都被她骗光了,就像今天这样。 弱是因为她的小表哥家庭地位是真的很一言难尽,无论是现在身为孙子、儿子、兄弟,还是成婚后身为丈夫、父亲。 “不过分,就这么多好了。” 顾言兮坦坦荡荡地举起右手竖起五个手指头,故意在江斯涵眼前挥了挥。 江斯涵咬了咬牙,最后一脸肉疼地点了点头道:“五千,不能再多了。” 顾言兮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是把所有的零花钱都花在这盒巧克力上了吧,想来已经赚了,顾言兮也不再讨价还价。 “行,拿卡还是转账?” 江斯涵:......这丫头现在都这么精了吗? “转账。” 江斯涵取出手机现场转了账,顾言兮听见到账提醒后,放心的将巧克力拿起回了屋内。 “外婆,我想吃你做的凉拌手撕鸡胸肉丝。” 顾言兮刚进屋就看见准备进厨房的袁馥,连忙将巧克力放到一边,蹦蹦跳跳的跟着袁馥进了厨房。 吃午饭的时候,顾言兮最是积极,毕竟她也有多年没有尝过外婆的手艺了。 “姐,咱奶奶还真是偏心,平日里我们放学下班回家也没吃着过外婆亲自做的饭。今日能吃上,还是托了小兮兮的福。” 江斯涵忍不住想阴阳两句,毕竟他刚才可是花了大价钱。 “臭小子,说什么呢?”江缘坐在主位,瞪了眼江斯涵道:“你们父母一年不见个几回,要是你们能把他们给你外婆叫回来,也能吃上你外婆亲自做的饭。” “又不是我让他们干这一行的,你自己的儿子们都管不了,我这做儿子的这么管。”江斯涵小声嘟囔着。 “好了,吃饭吧。”袁馥出来打了个和场。 江家姐弟三人也是江缘和袁馥一手带大的,都是刚刚满岁断完奶就是爷奶带着长大。这兄弟二人也没一个靠谱的。 江容卿夫妇俩常年在片场一待就是大半年,回家住的时间加起来不足两个月。 江容憬夫妻俩去年被安排到全国各地巡馆补强去了,没有个两三年怕是也回不来。 索性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甚至于可以说是翅膀硬了。 要不是昨天江允皙的浑孩子的事情,江容卿是忙得连一个电话都没怎么和家里打过,反正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了。 其实江允皙看上的姑娘要是生活清白一些,他们也不至于会反对,如今倒是彻底闹掰了,可是爷孙仨现在是谁也不愿拉下这个脸面去多问或者多解释一番。 小骗子—— 顾言兮默默地扒拉着饭,趁着江斯涵不注意将外婆凉拌的肉丝往自己的碗里夹。 允皙表哥的事情她现在也插不上话,毕竟前世她连她那个流言蜚语中的大表嫂一面都没有见过。 “冰姐姐下午还要去值班吗?” 顾言兮吃饱喝足,就开始继续旁敲侧击江允冰。 “下午不去值班,但有事要出去。小兮有什么事吗?” “冰姐姐出去可以带上我吗?” “兮兮,你大姐姐是有正事要做,你去做什么?”江缘听见顾言兮要和江允冰出门,没等江允冰回应,蹙了蹙眉道反对道。 “我不会打扰姐姐的,我保证。” 这种时候就是她这个年纪特有的大杀招最好用的时候,直接开启软萌模式,双手一举自表无辜,向她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外公撒娇。 本来她说出这个话也不是为了让表姐同意的,何况这件事能做主的也只能是江缘,相亲这种事允冰表姐定是和小涵涵一样不是自愿的\/ 江缘见小妮子一幅期待的模样,本想推脱掉的话卡在了喉咙,心想只是让自家孙女和李家那小子先见个面,何况兮兮又不知道这是相亲,定是不会发生什么不妥之事。 最后江缘只好点头同意,但还是补了一句“万事得体”给江允冰。 顾言兮得到江缘的同意后,让一旁自打她说出要和江允冰一起出门的时候就一直欲言又止的江斯涵震惊了,反观顾言兮却是一脸得逞的小表情对着他耀武扬威。 小骗子,不是说好了下午和他出门的吗? 江斯涵奋力用眨眼,提醒顾言兮她答应了他的事。 “表哥眼睛不舒服吗?怎么一直眨眼呀。” 顾言兮假装没懂他的示意,还直接戳破了此刻江斯涵的狰狞。 “臭小子,抽什么风呢。”坐在他一旁的江缘直接拍了他一巴掌道:“别带坏了我们兮兮。” 江斯涵扶着被自家爷爷抽了的肩膀,盯着和江允冰上楼的顾言兮咬牙切齿:...... 他能不能说他们的兮兮才是最坏的那个,从小到大他就没在这个在长辈面前装无辜的小妮子手里讨到个好。 顾言兮见奸计得逞,上楼换衣服时还拿出手机给江斯涵发了一个做鬼脸的表情包。 楼下收到信息的江斯涵直接连发了十个各种暴揍对面的表情包,最后发了一句:“还我血汗钱,你这个小骗子。” 可以上信息直接被顾言兮漠视了,顾言兮想得其实很简单,首先是一报前世被她哥遗忘的委屈。 其次吧,他这二表哥和她未来的二表嫂可是真爱,她才不想去做多余的人,而冰姐的相亲对象就是个伪君子,她必须要阻止她这么好的姐姐走进这种婚姻的坟墓。 最后是因为外公的事情,她必须要单独和冰姐姐说。 江家的衣柜里的衣服都是顾言兮的外婆和表姐置办的,顾言兮挑了条灵动压褶抹胸式的连衣裙。 顾言兮在镜子前照了照,胸前甜美绑带裙身,肩部泡泡压褶和腰部波浪形分割拼接裙片设计,让她浑身散发出元气少女的感觉。 , 斐弘街 顾言兮和江允冰相携出门后,江斯涵也被江缘催着不情不愿地出门了。 江家的老司机将两姐妹送到提前约好的咖啡馆,在顾言兮的印象里这家连锁咖啡厅好像是顾家的产业,那今天的事情就好办了。 “冰姐姐,我想吃北街的樱花布丁,你先陪我去买好不好。” 咖啡馆本就位于南都最大的商业街斐弘街的分街翰林街。 斐弘街的街道以入口为中轴对称布局,采用东西方向排列,也因入口分为两条特色不一的街段,而顾言兮要去的那家手工甜品店是位于另一段的斐瑟街。 江允冰看看时间,距离外公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想来也是来得及,何况她自小就养成了对顾言兮百依百顺的习惯,也没拒绝。 顾言兮欢快地走在前面,江允冰款步姗姗地跟在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顾言兮这丫头这次回江家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顾言兮没有注意到江允冰对自己的打量,反而是想着等会儿要做的事,她一定要让李家的那个渣男露出真面目。 顾言兮想到的第一招就是拖住江允冰故意迟到,那个嚣张跋扈公子哥怕是从来都没等过人的主。 毕竟真要论嚣张跋扈的话,前世在真个南都的世家豪门里没谁能比得过她,在那时的顾言兮的认知里,没有谁可以扫她的脸,所以一向被李家当成宝贝金疙瘩的李恒也是。 “小兮,还有多远?” 走了大概十分钟,江允冰有些担忧了,从前来斐弘街都是车来车去,不曾想从翰林街到斐瑟街要走这么久。 “快了快了。”顾言兮开始敷衍,知道江允冰惯是守规矩,加之外公出门时的叮嘱,她定是要准时赴约的。 可顾言兮想的却是至少让那个渣渣等半小时起步。 等到店里的时候,江允冰才发现这店这么火爆,队伍都排出了店面,顿时有些紧张。 “小兮,要不我们等会儿再来吧,人有点多。” “冰姐姐,我们都走过来了,什么都没买到我会不高兴的。”顾言兮委屈巴巴地拉着江允冰的手摇了摇,故意有些闹情绪地说:“我就要就要。” “可爷爷知道了会生气的哦?”江允冰故意拿出江缘来唬她,若是前世,顾言兮肯定就被唬住了,但还是会闹小情绪,可现在的顾言兮才不会怕。 “我回去跟外公说,好不好啦。”顾言兮突然间开始绿茶言论:“难道姐姐要见到人比我还重要吗?姐姐不喜欢我了吗?姐姐说过什么都会答应我的,难道要反悔吗?” 顾言兮这一连三问直接把江允冰问得有些发懵。 要见到人重要吗?其实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不喜欢她了吗?当然不会,这可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 要反悔吗? “当然不会反悔啦,那就排队吧,姐姐给你买。” 江允冰宠溺地摸了摸只及肩高的小脑袋,有些任性地对顾言兮说:“大不了姐姐不去赴约了,可否?” 顾言兮听见江允冰这样说也有点吃惊,不过如果真的这样那她可太高兴了。 尴尬相亲 这家店铺的店面看起来有点小,但由于人手充足,排到顾言兮时也只过去了几分钟。 “请问要点什么?”店员礼貌地询问。 “六罐樱花布丁,谢谢。”江允冰看着顾言兮比出六的手势,礼貌道。 十岁的小身板还没有柜台高,顾言兮只好让江允冰代她选购,店员将小票装进刚刚打包出来的樱花布丁的精美包装袋里递给她们。 “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江允冰牵着顾言兮往回走:“我们到咖啡店再吃好不好?” “好呀。”顾言兮瞅了瞅时间,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冰姐姐,我们叫车回去吧。” “行,都依你。” 顾言兮和江允冰再次回到咖啡店时,李恒已经在咖啡店等了半个小时。 李恒本来就故意晚到了十多分钟想给江允冰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小时都没见到人。 如果不是江允冰和顾言兮在他正准备离开时走到他对面坐下,他都要以为自己是被鸽了。 “江小姐,还真是准时呀。”李恒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心里本就有了脾气,结果见江允冰还是一幅毫不在意的姿态,出门前李父叮嘱他的话早都抛到了脑后。 “对不起呀,李少,路上有些耽搁。”江允冰当然听出来对方话里讽刺,但她一向的家教修养以及本就理亏的缘故迫使她先道了歉:“这杯咖啡就当算我的。” 李恒看了眼十分钟前他点上的瑰夏,心里也冷静下来,父亲出门前特意叮嘱过一定要拿下江允冰,这样就能理所应当地攀上顾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小姐,对不起,刚才是我情绪有些激动了,可能说出来话。” 李恒连忙开始圆话,想让江允冰遗忘掉刚才被一时嘴快的话。 “江小姐,我就叫你冰冰吧。” 顾言兮明显感觉到江允冰听见“冰冰”两字打了一个恶寒。 “这位是?” “哦,我表妹,小孩子贪玩非得跟过来,李少应该不会介意吧。”江允冰只觉得现在坐在这里,自己心里很是不舒服,但还是礼貌地回了话。 “叫什么李少,叫我阿恒就行。”李恒拨弄了一下额间的碎发,开始打量对面给小女娃开罐的江允冰。 李恒自从上学开始就一直因为家世和长相受尽女孩子的追捧,也见过不少千金和各色美女,可江允冰却是和他们都有不同。 江允冰出生书香世家,却比那些千金大小姐更恬静舒雅,靓丽的黑发飞瀑般简单地束于脑后直达肩骨,弯弯的柳眉之下一双明眸勾魂慑魄,也是标准的瓜子脸。 “您的咖啡,请慢用。” 就在江允冰尴尬得表情有些凝固,顾言兮快憋不住火开骂之时,店员恰巧好处地端来了一杯咖啡。 就在江允冰刚想端过来尝一口缓解尴尬时,顾言兮一个右手肘用力碰得江允冰手里的咖啡溢出,不可避免地撒到了江允冰的衬衫上。 “冰姐姐,对不起。” 顾言兮立马道歉,拿纸帮江允冰擦了擦。 “没事,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小兮你和李少在这里等我一下。” 江允冰拿着包,去了卫生间,独留顾言兮和李恒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破坏相亲 “叔叔,你今天没洗脸吗?”顾言兮见江允冰走远了,放下手里的樱花布丁,一脸单纯无邪的表情,却用满怀恶意的称呼问道。 “什么意思?”李恒收回一直盯着江允冰的眼神,看向对面的小丫头,这小孩儿怎么这么不会说话,他未来可是她的姐夫,怎么能叫叔叔,这样一想,就对顾言兮解释道:“小朋友,我可不是叔叔,要叫哥哥。” “可叔叔看起来和我老爸一样,而且叔叔你的眼屎没有洗干净哦。”顾言兮再三强调,偏生要把他归到叔叔一辈。 李恒闻言连忙用手摸了摸眼角,果然摸到了一坨眼屎,顿时有些脸红。又因为顾言兮一直叫他叔叔,又有些恼怒。但心想对面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又再次沉下一口气,结果顾言兮直接到了一句:“不用谢哦,叔叔。” 李恒嘴角抽搐了两下,硬生生地问:“小朋友今年几岁啦?叫声哥哥,等会儿给你买零食。” 顾言兮:...... 李恒见顾言兮有些沉默,以为她是在纠结,于是继续道:“小朋友,我以后是要娶你姐姐的,就是你的姐夫,你应该叫我哥哥才是,而且哥哥今年也才三十岁呀。” “可我才六岁呀,叔叔。”顾言兮状似一脸困扰地道:“我哥哥说过,看见年纪比较大的要叫叔叔或者爷爷才礼貌,只有看见漂亮哥哥才叫哥哥。” 李恒被顾言兮的钻牛角尖的模样和''真挚''的言论堵住了,一时间有些恼了:“让你叫哥哥就叫哥哥,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果然像你们这样的小门小户的人就是没教养。” “说谁没教养呢?” 顾言兮远远地瞧见江允冰走过来,狠狠地在大腿上掐了一下,疼的眼眶瞬间湿润起来。 李恒刚才的语气有些凶神恶煞,而且声音又大,江允冰远远就看见自家妹妹委屈巴巴的模样,快步走来,冷冰冰地质问道。 “江小姐,你这表妹真是败坏你们江家的名声,以后我们结婚后还是不要和这种攀关系的亲戚往来。” “李少,我们江家和谁往来和你没什么关系吧。第一,我们今日就是来见一面,并不是谈婚论嫁;第二,李少的言谈举止才是真正的没教养;第三,小兮作为顾家的唯一的千金何须攀任何人的关系;最后,我想说,我们江家这样的小门小户的确配不上你们李家,今日就当我们没见过。这杯咖啡就当我请。” 江允冰冷笑一声,用最温婉地语气和最犀利的言辞直接怼了上去,不仅让李恒哑口无言,也让一旁的顾言兮都目瞪口呆,看来这次相亲她是超额完成了破坏。 顾言兮最后是被江允冰牵走的,她们离开后直接去了对面的百货大楼。 然后他们不知道的是,本想跟在他们后面想着既然成不了事那也要撒撒气的李恒在走到马路旁时直接被一辆面包车拉了进去。 而就在她们刚才咖啡店的位置的后面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的眼神里透露着寒戾阴翳。 儿童游乐场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绑我。放开我——”面包车里被两个男人钳制的李恒一路上都在吠着。 “我是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犯事儿了。”坐在副驾驶一直沉默的男人许是被吵得不耐烦,从外套的内袋里摸出了警察证。 李恒见到证件的那一瞬间便噤了声,瞳孔骤缩。 车上的人见他这个反应,心下了然,直觉告诉他们没有抓错人,何况就算他们会出错,可那个人一定不会出错,毕竟这是他下的命令。 “我劝你等会儿到了局里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你的身份在那里可保不住你。”副驾驶的人见他不再嚷嚷,给了他一个最后的忠告。 就这样这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就这么从斐弘街驶入了大道的车流里无影无踪。 久稀百货大楼的一家潮牌服装店内,江允冰换了一套衣服从更衣间走了出来,在镜子面前照了照。 “小兮觉得这套怎么样?” 简单的黑色的荷叶边深v衬衫配上白色的包臀半身裙,这套装扮比出门时的那套更加干练和性感,更能凸显江允冰的身形优势。 顾言兮左瞧瞧右瞧瞧,点点头道:“冰姐姐美死我了。” “就你这小丫头会说话。” 江允冰被小丫头假模假样的扮高深的样子给逗笑了,随即理了理衣领,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一旁候着的店员:“就这套了,刷卡吧。” 就在店员准备离开时,江允冰补了一句:“里面那套衣服帮我处理了吧。” 店员一脸疑惑地抱着衣服离开,心里许是想着这又那家大小姐来“败家”了,然而坐在休息椅上一脸惬意的顾言兮却明白她冰姐姐的意思。 因为她姐姐嫌弃了,不仅仅是因为衣服脏了,还因为这衣服的记忆是她讨厌的。 等了片刻,店员就回来了。 “女士,一共七千九百八十元,这是您的卡。” “谢谢。”江允冰接过卡随意地放进包里 “欢迎下次光临。” 江允冰牵着顾言兮出了店,看了眼顾言兮,见她情绪不佳,想来怕是还没玩够,环顾四周看见了百货大楼的标识板,心下一动。 “小兮想和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吗?” 顾言兮本来是在想该怎么和她说外公的事情,可无论怎么样感觉似乎都不怎么妥帖,心里有些郁结,就听见江允冰说要带她去玩,没多想就一口答应了。 等到了地方,顾言兮直接想跑路,看着眼前这个吵闹的馆内儿童游乐场,凝重表情裂开。 她现在虽然是十岁,但她又不是真的只有十岁呀喂,十八岁的她怎么可能和一群小屁孩玩呢。 江允冰见顾言兮的颓然地表情一下子精神起来,心里也暗想自己找对了地方,拉着顾言兮就要进去。 “走吧,小兮,里面可好玩了,你看小朋友们多就开心呀。” “冰姐姐,等等,等一下——” 顾言兮立马拖着江允冰,抬头就撞上了江允冰朝她递过来的疑惑的眼光,顾言兮立马开口道:“冰姐姐,我想上厕所。” 江允冰:...... 好久不见 江允冰沉默了三秒,立马反应过来带着顾言兮风风火火地找厕所去了,一路上还不停地对顾言兮念叨。 “等一下,别急。” “马上到。” “憋一下下哈。” ...... 插不上话的顾言兮:......其实她也不是很急的。 五分钟后,顾言兮再次被江允冰带回了儿童游乐场,一脸纠结地被拉进去。 顾言兮首先路过的便是儿童淘气堡,这个可以说毫无疑问是室内儿童乐园中人气最高的儿童游乐设施,但这里面玩闹的小屁孩儿们大多都是四五岁的娃呀。 江允冰见顾言兮一丝留恋都没有地路过里面的各种各样游乐设施。 直到最后的轨道赛车,轨道赛车。轨道内,不同编号、颜色且车型各异的赛车风驰电掣、你追我赶;模拟真实赛车场加之赛竞技速度与激情的刺激,顾言兮心下一动。 “小兮,要试试这个嘛?” 设备主要由轨道、控制盒、控制手柄、赛车四大部分组成,以操控真实的游戏模型赛车。 顾言兮决定尝试一把,也不能白来一趟,何况赛车这种东西前世她摸得可不少,现在不过就一个模拟操作。 顾言兮选了一辆兰博基尼的模型赛车,拿过控制手柄,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操作上手法,可使赛车实现追逐、刹车、变道、超车等各种动作。 比赛开始后,顾言兮快速地反应下来,一段连续地操作后,顾言兮的小兰跑在了,第——二? 江允冰在一旁专注地加油,顾言兮扫视了身边几个人的手法,确信第一名绝对不是他们,那就是在观望的人群中的某个人。 “小兮,加油。” “快点。” “要追上了。” ...... 观望者熙熙攘攘地叫喊着,随着管理员的一声哨响,第一名和顾言兮开始了最后一圈的角逐。 最后夺得第二名的顾言兮放下手中的控制手柄后,抬头时和楼上栏杆处握着同样的控制手柄的男人撞上了视线。 楼上的男人看起来应该和冰姐姐是差不多的一个年纪,白皙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神秘的色泽,目测身高一米八以上,一袭工整的黑色西装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 整个人看起来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唯一不足的是此刻他看着输掉的她还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坏笑。 顾言兮立马拉了一下江允冰,故作委屈巴巴地指着楼上的男人道:“姐姐,他欺负人。” 江允冰本还在回味刚才的那场比赛,心里也有些跃跃欲试,刚想握上控制手柄却被顾言兮叫住了伸出去的手,反而顺着顾言兮所指抬头看见了楼上此刻也在注视着她的男人。 顾言兮明显的感觉到自家姐姐看见楼上的男人后浑身都颤了一下,心下有了些许猜测。 楼上的男人见江允冰看见了自己,刚才盯着顾言兮带着的那抹使坏的笑瞬间收敛,眼神里无声流露出来的是旁人不懂的深邃。 “姐姐?楼上的哥哥叫我们上去。” 顾言兮见江允冰在走神,拉着她的手摇了摇。江允冰回过神,男人确实在朝她们挥手示意。 上楼后,顾言兮率先跑到男人面前怼道:“小哥哥没皮没脸,欺负小孩子。” “是吗?那你想要我怎么赔偿呢。” 顾言兮眼珠一转,瞥见磨磨唧唧走过来的江允冰,果断开口:“我饿了。” “那我请你吃饭如何?” “可——” “不用了,谢谢司首长。” 顾言兮本想一口答应,结果刚走到他们身边的江允冰却快语拒绝了。 “允冰,好久不见。” 男人在江允冰朝他走来时就一直注视着她,可她属实没有想到的是,江允冰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拒绝和感谢。 “也不久,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意外 顾言兮听见江允冰的话确定了心里的猜想,瞅了瞅身边的男人,发现此刻的男人浑身都散发的一种让人退避三舍的压迫感。 “过眼云烟?以前你可不会这么说,你——” “司泽宪。”江允冰制止了男人接下来的话:“你不都说了那是以前。” 江允冰靠近一步过了牵过顾言兮,正欲离开,司泽宪快速出手抓住了顾言兮的另一只手。 顾言兮收回落在司泽宪身上的目光跳回到江允冰身上,此刻的江允冰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抗拒感。 两人在顾言兮一左一右地对峙着,顾言兮左边看看,右边瞅瞅。 在第三次看向江允冰的时候,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虽说今天中午吃得很饱,但耐不活现在已经下午六点半了,下午还折腾了那么多事,早该是饿了,本就十岁的身体还需要营养。 顾言兮默默地抽回来被江允冰和司泽宪拽着的手,小步挪到脸色有些滞愣怔的男人身边看着对面表情有些微怒的江允冰道:“冰姐姐,我饿了,刚才这个哥哥说要请我们吃饭呢。” “小兮,家里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饿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江允冰见小丫头抗议的表情,漠视过一边的司泽宪不顾顾言兮的话牵着她离开了。 顾言兮不想再忤逆江允冰,一边跟着江允冰离开,一边回头看了看还在原地驻足的男人,心里止不住的叹息,本来还想给他们营造一个独处的机会呢。 就在顾言兮和江允冰顺着自动扶梯下楼时,前面距离她们四个台阶一个老人刚下扶梯没走两步就突然倒地。 只见老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头部因磕到扶梯棱角,鲜血直流,周围的人都惊呼有人晕倒了。 江允冰作为医生,下意识地跑了过去,并对着顾言兮道:“小兮,快打120,这里是斐弘街久稀百货堂中楼道三楼口。” 围观的群众中有人试着掐老人的虎口合谷穴,但老人丝毫没有反应。 见顾言兮掏出了手机,江允冰快速挤进人群,并对着围观的人群说:“我是医生,让我看看,你们都散开一点,让空气流通。” 江允冰双膝跪地,轻轻拍打老人却得到回应,然后她又扒开老人的眼睛,见瞳孔并未散大,最后用耳朵凑近老人鼻孔听其呼吸频率。 “心脏呼吸骤停的情况下,黄金抢救时间只有几分钟。” 江允冰准备将老人身体放平,可老人身体比较肥胖,对江允冰来说有些困难,这时旁边快步走进一个人帮她将老人放平。 “我来吧。”耳边传来微喘的熟悉的声音,只见司泽宪熟练地对老人开展着心肺复苏。 一旁为老人处理头部伤口的江允冰,不停地地呼唤着老人,听着老人呼吸。 大约经过了15分钟的心肺复苏后,老人终于嗝出了一口气,江允冰心中的石头也在这一刻落了一大半。 缓缓睁眼的老人本想坐起来,但江允冰制止了他的动作。 “您的意识还不清醒,还是躺着等救护车过来,不要随意乱动。” 江允冰将刚刚从人群里陌生人手里接过摁压在伤口上纸巾轻轻地取下,再用,好在伤口不是很大,血已经止住了。 大概又过了过了几分钟,救护车来了,江允冰把老人的情况跟随车医生交代清楚后,合力将老人抬上了救护车。 看着救护车离去,江允冰才算是把整个石头放下了,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一旁站着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纳入眼底,嘴角维扬。 “你真的变了很多,小跟班——” 顾立 江允冰表情在听到司泽宪的声音后凝固住,没有回头,道:“就连这条街都在发生改变,人自然是会变的。难道你还是一成不变的吗?” 司泽宪不可置否,从因为刚才的急救而有些凌乱的西装外包里,掏出一方手帕递到江允冰的面前:“擦擦吧。” 江允冰这才将目光顺着眼前的拾着手帕的手移至司泽宪的脸上,见男人脸上毫无破绽的表情,江允冰压抑住自己心底的情绪露出一个落落大方的笑:“谢谢司首长,我去洗洗就好。” 就在她要离开时,久稀百货的负责人这才匆匆赶来,见状也知晓人已经被送去了医院,便吩咐跟来的人先去医院了解情况,毕竟人是在他们这里出事的。 “二位请等一下。”顾立叫住要离开的江允冰和司泽宪。 作为久稀百货的负责人,顾立算是久稀百货背后最大的股东的顾家一手扶起来的。 顾立虽然姓顾,但他并不是顾家人,只是顾家三十多年来资助的众多贫困山区的孩子之一。 只是顾立与其他被资助的孩子不同,他无父无母,从小养他的爷爷也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去世了,起初顾家是资助他和爷爷的生活以及他的读书费用,后来爷爷去世后,顾家派人帮他料理后事,继续资助他上大学,留学。 对于家大业大的顾家来说,这一切或许只是举手之劳,甚至他都只是千千万万的被资助的孩子之一。 但对于顾立而言,这就是他生命里的光。 所以顾立学成归来便到顾氏应聘,没想到当初只有一面之缘的老爷子还记得他。 顾立这个名字还是那一面之缘时,顾老爷子给他取的,他还记得那是他爷爷下葬的那天。 顾老爷子是偶然路过,遇见了来帮他料理后事的下属,了解情况后决定留下来悼念。 离开时知道他只有小名还没有大名,又巧在他家中也姓顾,老爷子就给他取名为顾立,寓意顶天立地。 “顾叔叔,你来了。”刚刚从楼上下来的顾言兮跑到顾立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顾言兮见到顾立那可高兴高兴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前世为了救被绑架的她,而被绑匪推下悬崖摔断双腿的男人。 “小兮,你怎么在这里?”顾立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问道。 “我和姐姐来玩的。然后见到一个老爷爷晕倒了,刚才姐姐和哪位大哥哥费了老大劲儿救了那个老爷爷呢。”顾言兮指了指对面的江允冰,然后又冲着顾立撒娇道:“顾叔叔,我饿了,你带我们去吃东西吧。” “好。”顾立应道,又对着对面两人道:“二位这边请,刚才帮了我们大忙,我们也希望能酬谢二位。” 这下江允冰是真的不好拒绝,何况她心里也知道,他们虽是救了人,但在人没有彻底安全前,顾立是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的。 顾立毕竟是生意人,事情发生在他们这里,但救人的不是他们的人,为了以防万一他自然是要了解清楚两人的底细。 司泽宪见江允冰跟着去了,也亦步亦趋地走在她的后面。 带外公外婆做检查 一行四人乘坐地铁到百货大楼的五楼,顾立领着三人进了一家中式餐厅,华美的欧式桌椅、小巧精致吧台,都漆成纯白色,处处散发着贵族气息。 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花瓶,花瓶里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开,与周围的幽雅搭配得十分和谐。 “顾总,这边。”刚踏入餐厅,就有服务员带他们到预定的包厢。 “小兮,坐这里。”顾立先给顾言兮抽出凳子,让她坐下后,才转身对后跟来的江允冰和司泽宪道:“二位随意。” 江允冰因为先去处理了手上的血迹,到包厢门口刚好就看见了杵在门口的司泽宪。 江允冰无视了司泽宪投过来的目光,进了包厢就听见了顾立的话,朝顾立点头示意就在顾言兮的旁边坐下来。 司泽宪只是有些小无奈地扬了一下嘴角,随即就在江允冰的另一边坐下了。 顾言兮偷偷地瞅了一眼旁边两人,极力按捺住自己快要溢出的八卦之心,悄悄地将自己正在看得菜单递给江允冰。 “冰姐姐,你点吧,顺便问问司哥哥要吃点什么。” “小兮,你看着点你喜欢的就好,他不挑食。” “你怎么知道司哥哥不挑食?” “我......” “我确实不挑食。”司泽宪偷偷地瞥了一眼江允冰窘迫的模样,接了这个话茬子。 一旁的顾立心下了然,对着还准备刨根问底的顾言兮道:“小兮,顾叔叔给你们介绍几道招牌菜吧。” 顾立都开口了,顾言兮还是收住了好奇心,把菜单给了顾立。 顾立点了几道菜,交给了服务员去备菜,过了十多分钟后,菜都一一上了桌。 期间顾立算是也了解了事故的整个过程,也大概了解了江允冰和司泽宪的身份,一旁一直没插上话的顾言兮心里默默有了个主意。 “今日真是我们久稀百货之幸,出了这样的事正巧碰上了我们军医院的最年轻的外科医生和司先生。” “我是医生,这是我的本职。”江允冰婉言承下来顾立的话。 “我也是,本职而已。”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司泽宪也接了一句。 顾言兮刚伸出筷子准备夹肉,听见两人一幅妇唱夫随的话,直接夹成了配料的香菜到碗里,还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小兮,想什么呢?” 江允冰用公筷将顾言兮碗里的香菜夹了出来,重新给她夹了块肉。 顾言兮回了一下神,心里暗想中是个好机会。 “没什么,就是在想今天的那个爷爷,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刚才小罗回电话了,那老先生只是体位性的低血压,因为老年人自主神经功能减退,出现卧立位血压相差比较大,当老年人体位变化的时候突然的晕倒。”顾立见顾言兮关心就解释道:“幸亏江医生和司先生处理即时,做了个全身检查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冰姐姐,我想让你也带外公外婆去你们医院做一个检查。”顾言兮拿着筷子悄悄地戳着碗里的肉,一边状似无意地道:“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冰姐姐,我好怕。” “确实,爷爷奶奶也又一年多没去做过全检了。”江允冰想了想道:“明天我就给他们预约,正巧你在,你陪着他们也积极些。” 告状 饭后,顾立安排车将江允冰和顾言兮送回来江家,司泽宪在她们离开后和顾立简单道别后,上了来接自己的黑色奥迪。 “老大。”驾驶位的男人见司泽宪上车便恭敬地称呼道。 “人怎么样了?” 司泽宪将外套解开放到一旁,关上车门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幽暗深邃的冰眸与白日有些不同,黑夜里显得更加狂野邪魅。 “都交代了,现在在局子,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天儿,让那边关两天就先放了吧,鱼该上勾了,告诉阿冲,让他们那边准备收网。” 男人倚在靠背上,阖上眼,脑子里都是白日里江允冰刻意疏远的姿态,有些疲倦的用右手揉了揉眉间。 “老大,你又头疼了?” “无碍,送我回公寓。” “是。” 窗外星星闪闪的灯光忽明忽暗地照入车内,男人紧锁的眉眼和轻抿的唇在这昏暗的灯光里洋溢出了一丝脆弱。 脆弱? 驾驶位的叫天儿的男人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可是司泽宪,怎么可能会出现脆弱这种状态,肯定是他想多了。 奥迪在车流中快速穿行,而另一个方向的卡宴里,顾言兮和江允冰正在商量着如何向江缘和袁馥解释今天的事情。 两人刚踏进大门,就听见大厅里的吵吵嚷嚷的笑谈声。 “老师还是和以往一样更欣赏七翙姐姐的作品。”清爽的男声穿透而来。 “臭小子,这话说得好像是我厚此薄彼了。”江缘这话算是打趣,可见此刻他的心情还不错。 顾言兮和江允冰在门口对视一眼,相互使了个眼色。 顾言兮是想让江允冰先进去,江允冰是想让顾言兮先打头阵。在面对江缘这一趴上,江家老小观点都十分的统一,绝对不做前锋。 “大姐,小兮兮,你们怎么不进去。”江斯涵从后面走来,哼着小曲,可见今天的相亲很顺利嘛。 顾言兮和江允冰三人瞬间就落入了众人的视线里,顾言兮狠狠地瞪了一眼江斯涵,回头看大厅的几人时露出了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外公外婆~”顾言兮快步走到长沙发上坐着的江缘和袁馥身边道:“小兮今天冰姐姐被人欺负了……” “哎呦,我的小兮兮,谁欺负你啦,告诉外婆。”袁馥最是护短,连忙拉着顾言兮在她旁边坐下,要问个所以然来,江缘也是瞬间冷了脸等着顾言兮开口。 顾言兮坐下后看了眼对面的两人,都是外公的学生,一位是华家的大小姐华七翙,是江允冰从小一起长大的亲闺蜜。另一位嘛……正是李家的旁系公子李裕,也就是李恒的堂弟。 顾言兮心底计较一番后道:“冰姐姐今日见的那个叔叔可凶了,他还骂我不懂规矩,没教养。” “小兮说的是真的吗?”江缘看向已经在华七翙身边坐下的江允冰问道。 江允冰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这种话她可不能说,毕竟李裕还在这里。 “听说冰冰你今天去相亲了,是哪家不长眼的敢这么对我们小兮兮说话。”一旁的华七翙见江允冰点头,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直接追问道。 “李家在外真是给李恒立了个好人设。”江斯涵坐在窝在单人椅上嘲讽地看向还一脸无事的李裕。 “阿裕,你也知道你老师我最讲究什么,你给我说实话,李恒在外的声名是否属实?”江缘此刻脸色更是不好,今日让江允冰去见也是因为李家主动邀约。 江缘是想着李家也算是清清白白的大家族,加之李裕虽是旁系但也是李家人,又是他喜爱的学生,就想着承这一份情来个亲上加亲,这才允了这件事。 可见李裕此刻欲言又止的模样,也知道了李家不似外界言传的那么干净。 外婆传话 “老师,李恒虽然是我堂兄,但……您也知道我常年在国外。”李裕明显有些吞吐:“但他确实配不上允冰姐。” “哼。”江缘明显对李家有了意见,但他并不会将火烧到李裕身上去苛责他,只是对夏屿道:“下周李家的那个约帮我拒了。” “好的。” 李裕闻言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看向江允冰和顾言兮的表情都带着略弱的抱歉。 顾言兮见事情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见好就收,和外公外婆说了后面让李恒丢了脸的事缓和了一下气氛后,姐弟三人便先回证件的房间换衣卸妆搞梳洗去了。 见姐弟三人离开大概半小时后,袁馥想着顾言兮回房前说有事情找她就也委婉的说了两句也上楼了。 江缘与华七翙和李裕又多聊了一番,对两人这次在国际大赛上创作的作品给了一些指导和建议。 叩叩叩—— 房门被叩响,刚刚躺在沙发上准备开一把游戏的顾言兮连忙放下了手机光着脚就跑去开门。 “小兮,我给你热了杯牛奶。” “谢谢外婆。”顾言兮一手接过袁馥手里递来的杯子,一手挽着她进屋:“进来坐,外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你个鬼灵精,又有什么主意要我给你打掩护。”袁馥挂了一下顾言兮的鼻梁,宠爱地问她:“你这孩子,又不穿鞋。” “嘿嘿,还是外婆最懂我。”顾言兮见袁馥进了屋,放开她的臂弯就蹦着去穿上了鞋,将牛奶放到床头柜上,转身就窝进袁馥的怀里撒娇:“外婆,今天冰姐姐救了个老爷爷。” “你们出去一趟怎么遇上这么多事,下次还是让你哥哥跟着你们。” “这都不重要,外婆,今天冰姐姐说外公有许久没去医院做检查了,所以我们在南都军医院给你和外公预约了一个全检。”顾言兮直立起身,简单和袁馥说了今天的情况后,难得地一本正经道:“等会儿,您去劝劝外公让他明天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你外公确实有好几次都因为一些事情没去做检查,既然让小兮这么担心,我一定帮你好不好。”袁馥很难得见到顾言兮这么认真的一面,小丫头从小娇生惯养被宠到大,很少会这么主动的做这样的要求。 “外婆最好了。” …… 又和袁馥腻歪讲了一下今天遇见的司泽宪,给外婆灌输了一波不要再让江允冰相亲的思想后,恭恭敬敬地送袁馥离开了。 “记得喝牛奶。” “知道啦,外婆晚安。” 送走袁馥后,顾言兮先给江允冰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后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了呀。刚才有听见楼下汽车的声音,想来是华七翙和李裕已经离开了。 想到明天一早要陪外公外婆去做体检,顾言兮就退了已经挂在主页半天的游戏,将手机充上电后就放在了一旁。 牛奶只有一些温热了,顾言兮一口炫完就乖乖的进入了梦乡,今天可以说是她重生后信息量最多的一天,因为这是在她前世记忆之外的。 体检进行时……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顾言兮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家外公,真的是太奇怪了。 昨天晚上之所以把劝外公去做检查的原因正是因为她外公近年来都对医院离奇的讨厌,所以今天这么顺利地坐上去医院的车,她有些怔愣,本来还以为今天会是一场恶仗呀。 不过换个思路想想,难道不正是因为觉得外婆的“一哭二闹”更有效才让外婆去传递这件事情的吗?这样的效果正是“上上签”的节奏呀。 “爷爷奶奶,你们早上没有吃什么东西吧?”开车的江允冰敬业的先咨询了情况,虽然早饭没吃她知道,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她还真得问清楚。 “冰冰放心,我都盯着呢。”袁馥坐在副驾驶,淡笑着回头看了眼坐在后排的江缘。 作为40岁以上的人群,人体衰老的速度开始加快,抵抗力开始下降,很多疾病也开始来袭,做这个全面检查是十分有必要的。 下车后,江允冰直接带着一行三人奔向提前预约的全身检察的专项楼层。 首先是常规体格检查,主要是医生通过查体的方式,对于的身体有大致的了解,比如了解身高、体重,判断有无肥胖;测量血压,判断有无高血压。 然后接下来就是抽血检查、大小便常规检查、影像学检查、心电图检查等等一系列的坚持。 顾言兮最关心的就是抽血检查,作为体检的必备检查项目,可以查血常规检查、生化全套检查以及肿瘤标志物检查。而肿瘤标志物检查则可以初步筛查是否存在某些肿瘤的可能。 根据顾言兮前世的记忆,外公极有可能在这个板块上出现问题,而她此刻的心情与他们三人完全不同。 在她看来江缘的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她此刻的她很是矛盾,既希望能早发现早治疗,又不希望这件事打破现在的平静安乐,毕竟她才回来没多久。 江允冰带着两位老人去做检查,顾言兮就先到江允冰的办公室等结果。 “小兮兮,要喝水吗?” 大概过去半小时后,江允冰的副手郭焱许是因为江允冰的嘱托,时不时地来看她,而顾言兮则是全程都在走神冥想,在脑海里过了各种各样的情景。 “那我要一杯温水,谢谢焱哥哥。” 在郭焱送完水走后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又给她送了些零食,许是知道她也每吃早餐,怕她饿着。 顾言兮大概在办公室静坐了两个多小时,江允冰带着江缘和袁馥回来了。江允冰本来今天值班,但因为这件事今天请了半天的假才让郭焱来顶了半天的班。 “我先带你们去吃早饭,然后送你们回去。”江允冰安排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三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在早餐后回去的路上,顾言兮还是问了一下江允冰出检测报告的时间。 “要等一两周,我都在医院,随时都看着。”江允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言兮对这件事如此上心,但也没去深想,毕竟做儿孙的关心长辈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假期结束 回到江家,顾言兮就要匆匆去了江斯涵的房间,昨天她这哥的相亲应该很是成功,那也是时候再去刺探关系进展了,毕竟这一世她没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小兮,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袁馥和江缘走在后面,夏屿刚出来就和顾言兮差点撞上,见小丫头火急火燎地上楼,习惯性的问了一声。 “夏爷爷,都可以,小兮不挑食哦。”顾言兮回头朝夏屿调皮地wink了一下。 “这孩子……”正巧看见顾言兮小表情的袁馥有些无奈地叹道。 “都给你们惯坏了。”江缘说道是顾言兮平日里调皮捣蛋地上蹿下跳,不像个女娃娃的事情。 尤其是刚才差点撞上夏屿还这么皮。 “我们小兮那你坏了,你说是不是?老夏。”袁馥听江缘说这话就不乐意了。 夏屿见这话茬突然落在了自己身上,也是有些无辜,最后在袁馥威胁的注视下果断放弃和江缘的兄弟战线,毕竟这个家里江缘也不敢惹袁馥。 “我觉得吧,小兮这样挺好,活泼性子和小姐小时候简直一个模样。” 此话一出,夏屿立马意识到自家说错了话,顿时有些懊恼,朝江缘看去,果然发现老爷子的脸色都有些黯然。 “是呀,她这样多好。”袁馥倒没有江缘和夏屿想得多,哀叹道。 江萤梦去世后,袁馥花了很长的时间走出哀痛,现在她之所以能这么轻描淡写的面对,是因为她把对江萤梦的思恋与爱都寄托在了顾言兮的身上。、 顾言兮后面两天都在和江斯涵在家里当社畜,但毕竟都是放假的学生,既然放假当然要好好玩啦,打游戏,购物,追漫,八卦…… 虽然有外婆的统一战线,就连常年约束她的外公都因为那次的书房之谈对她都有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顾言兮这次在江家也算是收敛了不少脾性。 顾言兮是既没像前世一样各种搞破坏,也没出去和她的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就连江斯涵都说:“顾小兮,你怎么还转性了。” 顾言兮当然是回了他一个白眼,顺便送了他一个“game over“。 “顾小兮,你偷袭。”输掉游戏的江斯涵开始暴走,这已经是他今天地七次失败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恍恍惚惚的,顾言兮的假期已经过了大半,按计划说她该回顾家了,毕竟她还是个学生。 “顾小兮,我来接你回去。” 顾言兮给顾征韩发了条信息,顾征韩秒回说他现在在出差,会派人来接她,但没想到来的人是她二哥顾言幕。 “大哥,你回来啦!”顾言兮惊喜地蹦到刚走到大厅的顾言幕的身上,这还是重生后第一次见他,因为他常年在部队:“对了,怎么是你来接我,你不会又没回去看爷爷吧。” 顾言幕一把接住了蹦来的顾言兮成了熊抱的姿势,小丫头半年不见身高怎么不见长,还是小小的一只。 “江老。”顾言幕先问候坐在主位的江缘,得到老爷子的回应后,又和坐在长沙发上玩手机的江斯涵相互打了个招呼,这才回了在他怀里腻歪的顾言兮的话。 “我刚才部队回来,本来有礼物要给你,结果碰巧卫爷爷正准备让司机来江家接你,我不是想早点见你嘛。” 顾言幕说着将顾言兮安全放下,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顾言兮正准备开口问是什么礼物,结果—— “是小慕呀,吃午饭了吗?留下来吃个午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本来在厨房忙活的袁馥出来了,见到顾言幕直接就准备留他吃午饭。 “没呢,那言幕就谢谢江奶奶了。” 品茗杯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袁馥微笑着回复着顾言幕,转头就对还在沙发上躺着的江斯涵嫌弃地道:“老三,不知道给你言幕哥泡茶吗?” “我……好的。”突然被叩到的江斯涵顿时语塞,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做的好嘛,他家奶奶就是单纯地嫌弃他,也难怪让他在这个家地位最低呐。 江斯涵正准备起身,夏爷爷就已经叫人给顾言幕端来了茶和水果,江斯涵把自己陷进沙发里。 “还得等一会儿开饭,你们先聊会儿。”袁馥说着又进了厨房,最后还不忘叮嘱夏屿:“老夏你给冰冰打个电话问她回不回得来吃饭。” “你们俩也别站着说话了。”江缘见这两兄妹还站着,开口道。 “对了。”刚坐下的顾言幕说着将刚才放在脚边的几个礼盒放到了茶几上,将其中一个中式复古竹制的四方礼盒递到江缘面前道:“这是大伯托我给您带来的。” 江缘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是赞不绝口:“没想到这小子还帮我惦记着这副茶杯呢。” 只见礼盒内平躺着四只杯子,明成化朝jdz御窑厂烧所制,均胎薄釉润,吸取前朝的大量经验,才能烧制出了这种纯净湛蓝的青色。釉下青花与釉上五彩相结合,不仅保持了青花幽靓典雅的特色,而且增加了五彩浓重华丽的色调,彼此衬托。 顾言兮将手里叉子叉住的苹果塞进嘴里,将叉子放到盘子里。在几人吗注视下新奇地取出一个观摩,不过—— “外公,这杯子也太小了。” “这是主要用于乌龙茶的品啜的品茗杯,与我屋里用来边喝茶边闻茶香的闻香杯配合使用。”江缘见顾言兮拿着杯子左晃晃右晃晃,立马起身从顾言兮的手里拿了回来:“你手上这个世上只此一套,拍买市场起步价都是两百万,听说前几日被人以三百五十万给拍走了,没想到是你父亲。” “我爹可真是……”会做人呐。 顾言兮略微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拍了拍,忍不住吐槽她爹。 这刚取了新夫人,前脚将亲闺女送到江家安抚江家情绪,新婚不到一周就出差,后脚就拍下了老爷子惦记的品茗杯送来。 “对了,江老,这个是晚辈的一点心意。”顾言幕将剩下的几个礼袋一并递给了夏屿。 “言幕费心啦。”袁馥再次从厨房出来,脱下了围裙走过来拍了拍顾言幕的肩笑道:“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知道啦。” 顾言兮和江斯涵对视一眼,争先恐后地跑去洗手池。 “对了,老夏,允冰确定不回来了吗?” “是的,她说有紧急手术。” “行吧,那我们开饭吧,吃完饭小兮好早点回去收拾,毕竟明天就该去学校了。”袁馥说着,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 顾言兮和江斯涵早早地就上了桌,就等江缘和袁馥开饭了。 “来,小慕坐这儿。”袁馥将顾言幕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让对面的顾言兮都忍不住小醋了一番。 失而复得 “外婆,我要吃那个。”顾言兮指了指顾言幕面前的爆炒鸡丁。 “好,都给你。”袁馥直接把整盘都端到来了顾言兮的面前,然后又给顾言幕添了一碗鳕鱼汤。 “来,言幕,尝尝。” “谢谢江奶奶。”顾言幕赶忙放下筷子双手接过,看了眼对面盯着他的两人用勺子,小勺小勺地喝了起来。 一顿饭就这么无声地结束了,顾言兮和江家人一一告别后和顾言幕一起上了车回顾家的路。 车上顾言幕从副驾驶上拿起一个小礼盒递给后排的顾言兮。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二哥哥。”顾言兮打开礼盒,一串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的钻石珠宝手链就这么暴露出来。 钻石手链,确实是她喜欢的款式,顾言兮眼神微闪。果然是这条手链,顾言兮有种失而复得的情绪。 前世的顾言幕也是送了她这条手链,这是顾言幕从边接给她淘回来亲手制作的,也是前世她最喜欢的饰品,爱不释手。 可后来有一次她发脾气时摔碎了上面的珠宝,可那个时候的顾言幕早巳…… 最后再也没有人修的手链也不知道被她随意地放到了哪里。 “谢谢二哥哥,我很喜欢,很漂亮。” 其实让顾言兮觉得失而复得的不仅仅是这条项链,还有他的二哥哥顾言幕。前世的顾言幕在一次出任务时为国捐躯了。 顾言幕曾在一次边境联合缉毒行动中受了伤,子弹穿过了他的肩胛骨伤了他的右手神经,身为狙击手的他再也不能和他最亲密的狙击枪作战,为此他主动申请调离了原来的部队,从一线退了下来。 现在的顾言幕其实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目前困扰他的主要是心理问题。可是他受伤的消息都没有把真实情况告诉家里的任何人,他因为心理问题而被诊断出可以提前退伍的这个消息他更是闭口不提。 她这个二哥哥从就有颗英勇报国之心,他不肯说是因为拍家里人逼他离开部队。他一心一意的想着为国效力,想着尽自己的所能去追逐他心目中的理想与报负。 而她清楚地记得,就是在他这一次返回部队的第三个月的一突发任务中,顾言幕带着一小队被敌方逼进了他们设置的雷区,顾言幕为了保护队友壮烈牺牲了。 想到这儿,顾言兮通过内后视镜打量着顾言幕因为她说喜欢而笑意扬扬的表情,略带试探地问:“二哥哥,你春节走的时候不是说因为调了岗位后面都没什么假期了吗?今天怎么回来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常规假期。”顾言幕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后又笑道:“怎么,我回来还给你带礼物,你不欢迎?” “才没有。”我只是担心你呀! 顾言兮觉得,她这一世一定要让她的二哥哥活下去,而最好的办法便是说服他应了诊断结果提前退伍。 但……这件事要达成,很难。所以,她只能采取另一个办法了,反正她这一世一定要保住她二哥哥。 应对纪时修最好的办法示弱 “小兮,下车了。”顾言幕见顾言兮望着窗外走神,就连车子停了好一会儿了都没有发现,顾言幕等了片刻才见小丫头还不准备下车才开口提醒。 “哦,到了呀。”顾言兮忙回神,拿起礼盒开门下了车。 一旁等候的司机见两人下车就接过了车去停靠。 “卫爷爷,时老师呢?” 顾言兮刚进前院就看见了在花园里忙碌的一众人,见卫爷爷正在浇花,顺着椭圆形的门就进了花园。 “小小姐回来啦。”卫原放下手里的工具取下手套,拉着顾言兮穿过花园小路走到一个小亭子,又对一旁的雇佣使了个眼神,又道:“时老师去公司了,恐怕要晚上才会回来。” “那他呢?”顾言兮端起女雇佣放在桌上的牛奶喝了口。 “他?时修少爷吗?”卫原见顾言兮点头才道:“时修少爷此时应该是在书房,午饭后也没见着他下来。” 顾言兮心里了然,这个时候都纪时修最在乎的就是中考,这会是他改变人生的走向的第一个重要转折点。 前世因为她的作妖,纪时修并没有考上他既定的目标学校。顾言兮前世对纪时修的初印象就是书呆子、好欺负、不记仇,如果没有最后的那一下的话,她也许会一直这样认为。 想到纪时修马上就要参加的考试,顾言兮眼咕噜一转,朝卫原招了招手,卫原立马会意凑过来,顾言兮小声地对他说了几句。 卫原听后也是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顾言兮在花园亭里玩了两把游戏,又将顾言幕给她的礼盒里的手链取出来把弄了几番,最后扣在了手腕上。 “二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顾言兮从花园后面进了大厅,就见顾言幕在沙发上盯着平板发呆。顾言兮悄悄地凑了过去,顾言幕听见响动连忙息了屏。 “秘密,你可不能看。” 见顾言幕这个模样,顾言兮撇了撇嘴,不看她也知道,定是那心理测评报告呗。 快晚饭的时候,卫原带着两个箱子回来了。 “小小姐,这些就是你要的东西。” 顾言兮撇了一眼,连忙摆手道:“拿到书房去吧,放到纪哥哥桌上。” 前世纪时修害她也是理所应当,毕竟自己没少嚯嚯他,他对她恨之入骨也是正常。重生回来,顾言兮一定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对于纪时修,顾言兮在江家冷静了这么多天,顾言兮也想明白了,应对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示弱,然后对他尽可能地关心,让他知道她的好。 再不其也要让他知道她顾言兮是不会伤害他的,这样他才不会来伤害她,只要让他知道自己对她不会构成核威胁,他才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这样对她威胁最大的隐患就消失了不是。 可她不知道的是,楼上的人看见满满的两箱子的复习资料和试题卷的时候,心里已经给她记上了一笔。 “时修少爷,这些都是小小姐给你准备的,说对你中考有帮助。”卫原将箱子里的书一本一本地拿出来分类放在纪时修的桌上立好。 纪时修自己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但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内心。 纪时修的异常 时晚许是知道顾言兮今天要回来,所以下午回来得也比较早,彼时的顾言兮正和顾言幕在鱼池喂鱼。 “怎么几天不见就胖了这么多。”顾言兮将特制的鱼料丢入围拥而来的三只小鱼的上方,和旁边两小池的鱼对比,这三条鱼足足大了一倍。 “看来是有人特意照顾的。”顾言幕直言而出。 “是阿修。”时晚一边走近,一边道:“阿修每日都亲自来喂食、换水,也是难得见他对学习以外的东西这么上心。” 顾言幕和时晚相互点头打过招呼,两人也是第一次见面,并没有什么交流。 纪时修?他…… 顾言兮闻言是纪时修特意照顾了她的鱼,有些惊愕。她会觉得或许是卫爷爷,或许是夏奶奶,甚至想过是时晚,但唯独没有想过是纪时修。 就像时晚说得一样,她似乎前世也不曾见过他对学习以外什么的事情上过心,就连前世她那么欺负他,他都一直忍着,一直到她十八岁那天。 她还记得前世生日宴会的那天,她通过电话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后,纪时修在电话那头对她说:“你还是这么无趣,和这个世界一样。” 顾言兮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右手腕上的手链,凹凸的触感让有些失神的她回过神来。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现在的纪时修是什么性子并不是特别重要,她也只是想好好活着,并且要活得精彩。 而且据她所知她老爹给她留了不少家产,顾家虽然小辈里男娃众多,但女娃就只有她,她想要什么,哥哥们都不会跟她抢。 只要一想到前世十八岁的她刚接手父亲的大部分股份就嗝屁了,她就很是难受,原本下半辈子都不愁吃穿她只需要潇洒的过活,结果她真的把自己作死了。 这一世自己一定得先稳住纪时修这个大隐患,为了前世的自己,为了现在的自己,无论前世是不是他害死了自己,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的。 重生后的顾言兮的人生目标就这么几点,第一,活着;第二,富有地活着;第三,幸福富有地活着。 重生回来后,顾言兮还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是前世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都斗不过纪时修。 更何况重生这一世,她早已察觉了纪时修的异常,与前世相比,他真的变了许多,由内到外。 前世纪时修给人的感觉总是特别的孤僻清冷,没有那么没有那么多的心思。 可是这一世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发现这事的这个男人和前世完全不一样,腹黑有心机,而且心思很深,她根本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故而这也是为什么她决定向纪时修示弱的原因之一,如果要是能把他拉进自己的阵营那就更安全了。 “是嘛,那我可要好好谢谢纪哥哥呢。”顾言兮余光瞥见了正走到大厅口的纪时修,连忙回应了时晚的话。 “谢我什么?”变声期的男声有些嘶哑低沉,但语气里或多或少可以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破绽? 顾言兮对于纪时修语气里的咬牙切齿很是不理解,连忙思索自己从回来到现在有什么地方惹了他不快的。 “谢……”顾言兮咿咿呜呜了半天,仔细观察着走到他们身边的纪时修的表情,似乎也没有什么表情呀,一张冷脸。 于是乎顾言兮立马转移了话题拉了一把旁边专注喂鱼的顾言幕到:“二哥哥,这是时老师的儿子,我的继兄,纪时修。” 然后又对着纪时修指了指正对他们的顾言幕道:“纪哥哥,这是我的二哥哥顾言幕,你也可以叫……” 完了,这该怎么称呼呢……二哥哥?不行,二哥可能会生气……顾二少?不行,这是外人对二哥哥的称呼,这样纪时修会不会因为她在排斥他呀…… “叫我言幕哥吧。”顾言幕见小丫头挠了挠头,这个小动作一出就说明她有些伤脑筋,就开口帮她解围。 “言幕哥。”纪时修还是礼貌性地朝顾言幕打招呼,后又看向顾言兮追问道:“你准备怎么谢?” “额……”顾言兮面上强装镇定,心里早就开始颤巍巍了:“我——我不是让卫爷爷给你准备了复习资料嘛。” “是嘛,那我还得谢谢你给我准备了两大箱的题册咯。” 纪时修此刻盯着顾言兮的眼神都有些阴郁,怎么说呢,距离中考只又一个月的时间了。 在他的计划里最后一个月是知识统筹阶段,不需要再练题了,这小妮子现在给他送这么多题是什么意思呢。 顾言兮隐约听出了纪时修语气里是不满,也是有些不理解,她已经很诚心地向他示好了喂。 顾言兮只好干笑两声,有默默地转过身去看鱼。 一旁的时晚见两人相处还挺融洽,心里也是欣慰,心想顾征韩出差前的顾虑都是多余的,小兮明明就很喜欢阿修呀。 “小小姐,晚饭好了。”卫原走到在鱼池边聊天的几人身边唤道。 “嗯。”顾言兮先应了卫原就先挽着时晚进了屋,两位男士缓步其后。 “时老师,我跟你说,今天夏奶奶做了可多好吃的了,……” 顾言幕走在后面,听见顾言兮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馋猫脾性真是一点儿都没改,真怕有一天会被人拿捏了胃给轻易拐跑了。” 顾言幕没注意到的是走在他一旁的纪时修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顾言兮,目光晦暗。 纪时修听见顾言幕的话,心里想的却是,顾言兮可没那没好骗。 顾佂韩不在家,时晚和纪时修才入顾家不久,家中还是惯性以顾言兮为中心,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时修少爷,这是你的汤。”雇佣小乐单独给纪时修端来一碗汤,一时间除了顾言兮其他三人都将疑惑地目光投到小乐身上。 “这是小小姐特意嘱咐给时修少爷熬的松茸竹荪鸡汤,抗疲劳补脑。”小乐立马做出反应,把顾言兮给抖了出来。 顾言兮见三人又将目光投到她身上有些不自在,立马抱起碗刨起了饭躲避他们的视线。 “趁热喝吧,别辜负了小兮。”时晚瞧出了顾言兮的躲闪,收回目光继续吃饭,同时催促两个男士。 顾言幕心下疑惑,但鉴于时晚和纪时修在也不好问什么,也就按耐住了想法。 纪时修端起鸡汤喝了起来,但目光依旧盯着顾言兮的一举一动,将她的表情全部纳入眼底,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破绽,但并没有。 纪时修怀疑 晚餐后,顾言幕接到了顾老爷子的电话被传唤回了老宅,临走时顾言幕还不忘叮嘱顾言兮不要和纪时修走得太近。 顾言幕见顾言兮对纪时修的态度,加上晚饭时纪时修看顾言兮的模样,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一时半会儿他也没想明白,反正离他远点不会错。 “好啦,好啦,知道啦。”顾言兮见车子开了出来,连忙将顾言幕推上车:“你快回去吧,不然爷爷又得骂你了。还有万一爷爷要骂,记得拿我说事,爷爷定不会再说什么了,知道了吗?” “你呀,照顾好自己。”顾言幕无可奈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姐姐呢。 第二天,顾言兮和纪时修早早地起床收拾,节后开学第一天,对于顾言兮来说也是重生回来第一天正式上学。 “纪哥哥,我们一道吧。”早早地坐在车上的顾言兮见纪时修出来,立马叫住准备上等在后面的车的人。 “我们不顺路。”纪时修语气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扬起坚毅俊朗的脸,半眯着眼睛。 “没事呀,现在不还早嘛,我也想去看看纪哥哥的学校呢。”顾言兮坚持道。 纪时修默了一会儿,似想到了什么,直接上了车。 顾言兮见他上车也是有些小雀跃,心想自己的表现是初见成效了,那她还得再接再厉呢。 纪时修注意到了顾言兮欣喜的小表情,嘴角有些细微地抽动,他上车她就这么高兴吗?为什么? 司机按顾言兮的安排先将纪时修送到了校门口,纪时修下车后,顾言兮还甜甜地和他说下午见。 但在纪时修下车后,顾言兮并没有让司机离开,而是在纪时修快走到校门时给一直在远处跟着她的保镖打了个电话:“处理掉。” 顾言兮从车窗伸出手指了指距离纪时修大约五米远处的三个和他一样校服的学生。 她记得纪时修今天是在校门口挨了欺负,结果今天刚回来的顾佂韩还是亲自去处理的,当时顾佂韩没有来接她,她可记恨了许久,也欺负了纪时修许久。 “是。”电话那头传出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 得到答复,顾言兮才让司机开车离开。 顾言兮的小学是南都最大最有名的学校,是南都瑞昱教育集团名下的私立学校,而顾言兮的班级是集团自成立初就建立的臻书班。 瑞昱教育集团发家于贵族中学,后再世家豪门的支持下发展至今,从小学到高中都分别开放式发展,现如今除了还保留臻书班,整个集团都开始将教育归入政府。 可以说现在的瑞昱教育集团犹如国企,每所学校的老师全都是名牌大学有正规教资的高材生。 眼前的整个学校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比刚才纪时修的那个学校条件好很多。 顾言兮刚下车,还没走进校门就被一个人给拉住了手腕,顾言兮直接给吓蒙。 因为她先送的纪时修,所以到校还是有些晚,门口此时都没有人进出了,而保镖也被她叫去处理纪时修那边的事情了。 顾言兮正有些欲哭无泪,拉她的男人立马放开她的手,低声下气道:“顾小姐,我是李恒的父亲李军,听说前日犬子惹了您和江小姐的不快,我来替他给您道歉。” 顾言兮闻言,更是无语,正准备离开,李军又拦在她面前。 “顾小姐,犬子不懂事,但他也已经被拘留了两日了,您也该消气了吧,不如您就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呵,三十岁的人了还不懂事,顾言兮依旧表示沉默。 大哥到校视察 顾言兮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感兴趣,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课了,她可没时间在这儿和他废话,顾言兮正想直接绕开他跑了起来。 见顾言兮没有任何动容的痕迹,恼羞成怒下,李军作势要推人,却没注意到身后又多出了一个人,就在他准备伸出手时,背后传来冰冷刺骨的声音。 “李总这是求人的的态度?堂堂李家掌权人如今也卑劣到要对一个女娃动手的地步了。” 看见来人,李军像是碰了火一般收回手,连忙打起了马虎眼糊弄刚才的行为。 “顾总,刚才我就是和贵妹开了个玩笑,我是来想贵妹道歉的,前日我家的臭小子犯浑惹了顾小姐的不高兴。” 李军是聪明人,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刚才的想法。 “大哥。”顾言兮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就看见了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并且西装革履的男人,顾家的嫡长子,她二伯的大儿子,顾言幕的亲哥,顾止御。 “兮儿,没事吧。”顾止御直接越过李军走到顾言兮身边,从姗姗来迟的助理的手里接过一张消毒纸巾给顾言兮刚才被李军抓过的手腕擦拭。 “我没事,大哥,你怎么来了?” 顾言兮乖顺地让顾止御擦拭手腕,本来她也挺嫌弃的准备去清洗的。 “来开会,顺便看看学校情况。”顾止御将纸巾扔进距离一步远的垃圾桶,又朝后面早已没了气势的李军看去问道:“这什么情况?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是前日……”顾言兮简略地和顾止御说明了当日的情况:“然后刚才这什么李军就突然蹦出来拉着我说什么让我放过他儿子,这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情况。” 顾言兮确实是不知道什么情况,前世可没有这么一出,她也确实懵圈得很,幸好今天顾止御来了。 “好了,没事了,你先进去上课吧,我要今天要在学校待一天,下午一起回去。”顾止御听了顾言兮的话,看向李军的眼神更冷了。 顾言兮被顾止御的助理带着先进了学校,回头看了眼李军和顾止御,明显看见顾止御说了什么,李军眼睛里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情绪,然后脸色难看地快步离开了。 顾言兮收回视线,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就上课了,连忙快步奔去教室,所幸到教室时上课铃刚响老师还没到。 “你今天这么来这么晚。”同桌沐箐悄声问道,沐箐是南都最大的服装加工厂老板的女儿,与顾言兮也算是至交契友。 “我大哥来学校了,刚才在校门口碰见了。” 顾言兮一边跟老师的话拿出书翻了起来,一边避重就轻地回答沐箐的问题。 “顾大哥?” 见顾言兮点头,沐箐直接装聋作哑,不说话了。 顾言兮的几个哥哥,就属顾止御最可怕,沐箐不幸见识过几次,反正就此见着顾家大哥跑得比狗还快,反正外界传言一点都不可信。 就顾止御那样的冰山气势,只要眉头一皱,身边的人都恨不得离他八百米远,否者真怕冻死。 脱离轨迹 顾言兮前世学习挺好,虽然在学校里有着“小魔王”的流言,但她的成绩也确实优秀。 暂且不提平时无聊参加的那些各类竞赛和活动,就但看考试成绩,顾言兮也从未掉出年级前十。 重生回来,再次坐到几年前的位置上这些小学生的无聊课程,顾言兮决定直接混过去。 怎么说呢,现在的她好歹比纪时修的学历还高吧,好歹前世她已经收到南华大学金融学院的保送名额了。 于是乎,在老师和其他同学眼中,今天的顾言兮比往常更加作,以前虽然混,但至少上课时不会睡觉还有玩手机。 而今天自从她到教室第一节课翻开书到现在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不是睡觉就是看手机,课都换了好几堂了,她还是语文书没换过。 “小兮兮,走,吃饭。”作为学习委员的沐箐将刚才老师让发的试卷发完后见顾言兮还在盯着手机,拍了拍帮她发卷子的小兄弟的背示意他先走,然后才走过来叫顾言兮。 “我等我大哥。”顾言兮摇了摇手机,表示她在等顾止御的电话。 “好吧,那我还是先走吧。”沐箐一听立马想跑路。 刚走到门口,沐箐又想起来数学老师刚才的话,回头对顾言兮道:“上周你生病,没有参加这次比赛的预选考试,老汪说让你单独去找他,听说这次的比赛挺重要的,老汪可能还是想让你试试。” “好。”经沐箐这样一提醒,顾言兮想起来小学的时候确实参加了一次少儿组的国际数学竞赛。 当时她也是生病没有参加预选赛,她记得预选的第一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年级第一,后来听说他虽然是第一,但成绩并不是很突出,所以老汪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最初她被拉去做题并不知情,后来才知道她做的是预选赛的b卷,然后还被套路去了比赛现场。 当时之所以会站上赛场,是因为纪时修恰巧也代表他们学校参赛,因为是少儿组,所以都是小初的学生,她和纪时修都在,她当然是为了和纪时修对着干才上场的。 也正是因为那次比赛,她在外界算是彻底扬起了名,为此作为人人皆知被顾言兮讨厌的纪时修自是挨了不少委屈。 顾言兮正在走神,电话突然响起。 “下来,吃饭。” 干净利索,确实是她哥的风格,但……语气里的怨气是怎么回事。 “嗯。”顾言兮也简单利索地应了一声,就下了楼。 “你怎么回事,开会不顺利,还是学校视察不满意?”尽管顾言兮在电话里听出来顾止御的不满,但此刻这黑脸是真的很真实。 顾止御没回她,只是依旧黑着脸自顾自往学校食堂走。 顾言兮疑惑地看向一边的助理龚立,眼神示意问情况。 龚立盯着顾止御的背影,不敢说话,指了指手机。 顾言兮看见手机里龚立发过来的一个颁奖剪辑视频,题目很醒目“三金影后裘依洛在颁奖典礼上宣布将进军国际影圈”。 顾言兮惊讶地看了看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顾止御,又看向对着她点头的龚立,算是明白为什么她哥黑脸了。 看来是小夫妻闹别扭了,不过她大嫂这路子她确实没看懂,她记得前世裘依洛在拿下三金后没多久就宣布退圈了呀。 这一刻,顾言兮觉得很多事情都似乎脱离了轨迹,李恒被抓、二哥被叫回老宅、大哥今天的出现、大嫂的事业进程,更可怕的是纪时修的异常。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 大哥生气离家出走 顾言兮重生回来当然想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但她有些事情因为她的参与似乎变得更加复杂了。 她只是破坏了江允冰和李恒的婚事,可李恒却进了警察局;她只是匿名给司泽宪投了一份顾言幕的检查报告,顾言幕却被加急叫回了老宅;她只是送了纪时修去学校,她就碰上了她哥;就刚才上课时给她正在颁奖典礼现场的大嫂报备了一下她大哥的动向,结果她大嫂直接宣布要进军外网,这不就是即将和大哥聚少离多的走向嘛…… 更可怕的是纪时修,她就是想换个活法,纪时修却像是换了个人。 明明一切都和前世一样,可总感觉有些道不明白的奇怪。 “好好吃饭。”正在走神的顾言兮被顾止御一个筷头给敲回神:“不想吃就回去上课。” “凶什么凶,又不是我惹你的。哼。”顾言兮被顾止御敲了还凶了也不给顾止御留面子:“自己老婆都搞不定,要你管我。” “顾——小——五。”顾止御咬牙切齿,顾言兮见他就要暴躁连忙撤退:“大伯说得不错,你脑子最近真的有问题。” 见两兄妹互怼,龚立恨不得钻到地下,于是尽力地缩小存在感。 “她联系你了吗?” 忽然被可cue到的龚立僵硬地将视线从饭菜上转移到顾止御的方向,此刻的他真的很怕被突然殃及,毕竟这个月因为夫人的缘故,他没少被扣工资。 更何况,夫人到现在都没跟顾止御联系,他真的很害怕,嘤嘤嘤~ “没,没有。” “呵,她倒是自在。”顾止御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 龚立见顾止御走了,也忙慌刨了两口饭跟了上去。 今天上午因为裘依洛的事情,顾止御的黑脸让会议的进行变得很难推进,几个负责人因为项目被骂得不清,工作的进程被耽误了不少,这不,午休时间还得加班。 下午,顾言兮上完了课就跑到会议楼下等顾止御下班,她还记得上午她哥说让她和他一起。 想着纪时修也快放学回去了,顾言兮就让家里来接她的司机去接纪时修了,自己则是打算蹭他哥的车。 “小小姐,顾总还得等一会儿。”龚立收到顾言兮的短信的时候,顾止御正在布置下一步规划,龚立看了眼被顾止御随意放在桌上的手里,悄悄地给顾言兮回了个信息。 “……,今天就到这里。”终于在十分钟后,顾止御结束了这场会议。 “走吧。”顾止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在沙发上打游戏的顾言兮,走过去提气她放在一边的书包走在前面。 顾言兮迅速结束了这场小游戏,亦步亦趋的跟在顾止御后面。 顾言兮到家后就提起书包溜了,刚才在车上,她明显地感觉到,随着她哥反复查看手机的次数增多,她哥浑身散发的阴冷气息就越深厚,饶是她是亲妹妹,也受不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呆在。 为此顾言兮还佩服了龚立好长一段时间。 “谢谢大哥送我回家,大哥慢走。”就在顾言兮下车后准备关门时,顾止御紧接着下车了:“大哥你……” “我这段时间借住这儿,方便工作。” 顾言兮:……工作个鬼,以前和伊洛姐刚结婚那会儿不管多忙都要回去,十头牛都拉不会。 顾言兮觉得,她哥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受了委屈离家出走回娘家的小媳妇儿。 晚星之约 因为顾止御的借住,一楼后院的作为客房的小独楼被难得地收拾了出来。 晚饭后,顾止御和顾征韩一起去了三楼的书房谈工作去了,纪时修也一如既往和她一起去喂了鱼后又回去复习功课了。 时晚今天倒是难得地没有帮学生看谱子,倒是盯上了刚喂完鱼的顾言兮。 “小兮,许久不见你练琴了。” “时老师,上次的曲子我已经会了。”毕竟前世早就练习了不知多少遍了。 “是嘛,那我可要检查作业了哦。”时晚本是因为前段时间一直忙着学生表演赛的事情,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教顾言兮练过琴了。 现在比赛也结束了,时晚也准备回归计划给学生们上课了。 刚才听顾言兮说《晚星之约》这首曲子已经会了,也是有些期待,毕竟顾言兮可以说是她最得意的学生,有天赋,但只把钢琴当作兴趣爱好在培养。 “好呀,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请教时老师。” 顾言兮和时晚一起去了二楼的琴房,顾言兮其实重生回来后一次也没摸过琴,前世的她最喜欢在情绪不好的时候通过弹琴来稳定心绪,所以手感一直都在。 拿出曲谱放在架子上,顾言兮端正坐姿,将手轻轻抚在黑白琴键上。时晚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清冽的曲声就绵延而来,时晚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细细聆听。 纤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键之间跳动,顾言兮的心也随着琴声沉淀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前世的一些琐碎的回忆。 记忆里第一次见到纪时修是在一家糖果店门口,第二次是在时晚的琴室,两次见面都可以说很不愉快。 前世纪时修十八岁生日那天,顾家还是不顾她的反对给纪时修筹备了成人宴。顾言兮破天荒地给纪时修送了礼物,可她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脑海里不断回想的是纪时修前世对她说得最多的那句:你有心吗? 琴声轻缓舒心,整个二楼都被钢琴声环绕。 在琴房隔壁书房的纪时修在听见琴音的瞬间,正在做练习题的动作直接顿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铅笔,笔尖断裂,在题本上留下一道清浅的划痕。 一曲毕,不知何时走到书房外栏的纪时修收回了透过落地窗落在钢琴前少女背影上的目光,抬头是黑夜里在整片天空扑闪的晚星,幽暗深邃的冰眸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温柔。 “小兮果然天赋过人。”时晚在曲停后大概半分钟后才睁开双眼,盯着顾言兮的眼神里满是惊喜。 顾言兮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坐在钢琴前有些寂渺之感。 见顾言兮没什么回应,时晚走到顾言兮的一旁继续道:“虽然曲谱你是已经会了,但这首曲子原本是比较舒然的,但你这几个地方似乎弹错了音,整个曲子都听起来有些沧桑了。” 时晚一边说,一边将顾言兮弹错的几个地方指出来谈了一边。 听时晚这么说,顾言兮才意识道,自己刚才下意识谈了后来自己有一次弹琴时改过的谱子。 这首曲谱是时晚给她练习的,顾言兮很喜欢,就让时晚把这首曲子送她了。 “时老师,这首曲子是您创作的吗?”顾言兮对这首曲子依旧很喜欢,这一世当然也希望它还是只属于自己。 “哦,不是。”时晚全心投入给顾言兮更正上,并没有注意到她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后顾言兮不对劲的模样:“是阿修写的。” 顾言兮不知道的纪时修 “还有这里,我觉得这个音弹‘哆咪’更欢愉一点,更适合你这个年纪,你弹得更清冷,阿修这里的音又显得沉寂了些。” 时晚说着又分别弹了一遍这段的三个感觉,又道:“阿修小时候天赋高,三岁摸琴,八岁就开始自己创作了,我当时都快以为他会在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时晚许是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也没在意顾言兮是否在听,顿了顿继续道。 “都是因为我,阿修的父亲在他六岁那年工作出了事故,后来我们母子带着仅有的积蓄初来南都。” “开始我的工作并不顺利,没有太多收入,后来开始上小学了,阿修也不再练琴了,而这首曲子也成了他创作的最后一首曲子。” 时晚说道这里,牵住顾言兮是手,落在顾言兮身上的眼睛都有些泛红:“小兮喜欢《晚星之约》吗?” 顾言兮是今天才知道这首前世她反复弹了八年的《晚星之约》竟是出自纪时修之手,难怪前世她每次在家弹这首曲子的时候,纪时修都会在不远处看着她。 现在又知道了这背后的事情,顾言兮竟然会觉得这个黑心肝的男人可怜。顾言兮从小都是被捧着长大的,很多人都羡慕她,可她其实并没有感觉到快乐。 后来遇见了纪时修,她反而觉得日子有趣起来,欺负纪时修和挥霍她爹的资产这两件事似乎就成了她最大的乐趣。 如今重生,为了保命她自是不能再欺负纪时修了,而挥霍她爹的资产就成了她唯一的乐趣了,所有她重生而来,最大的目标自然就是顺利活到继承她爹的遗产。 “我很喜欢,时老师,这曲子可以只留给我吗?” “当然,我想阿修也会喜欢小兮弹得效果。” 顾言兮和时晚两人又聊了一些纪时修小时候的事情,讲到纪时修从小学习成绩就好,音乐细胞也发达,长得又软萌软萌的,小时候可多小女娃追着他跑了。 后来到了南都,纪时修的性子冷了很多,也不再练琴了,整个人都寡言起来,也不愿意和别人交朋友,每天就是看书学习打发时间。 “时老师,纪哥哥他为什么不再练琴了?” “这个嘛……我其实也不知道,也不敢多问,怕影响他。” 时晚对这件事也是很疑惑,但她也确实管不了她这个早熟的儿子,只好任他选择随他发展。 结束纪时修整个话题,顾言兮和时晚又改了一会儿谱子,大概半个小时后,两人才结束离开琴房。 结束后,顾言兮回房恰好经过书房,刚好看见门缝里透出来微弱的光。 顾言兮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纪时修还在学习呀。顾言兮轻轻推门而入,就看见埋在她给他准备的书山后面专注刷题的人,心里还想着刚才的那首曲子。 “看什么呢?” 顾言兮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一个哆嗦,回过神来恰好和已经太强埋在书山后面的目光对视,顾言兮又心虚地将目光转移到纪时修堆在桌角的一沓书。 “在数你今天又刷了多少的题册。” 顾言兮此话一出,两人都觉得有些荒谬了,气氛瞬间变得奇怪起来。 是她小瞧了纪时修 大概尬了一分钟左右,纪时修开口了:“那你数清楚了吗?” “额……”顾言兮闻言快速清点了那堆书:“九本?” “十本。”纪时修说着将刚才在写的书叠放到那一堆书上。 非得这么计较吗?这让她怎么说。 “还有事?”见顾言兮没说话,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问她:“是又要找什么东西吗?” “没有,就是好奇你复习得怎么样了。”顾言兮盯着纪时修有些莫名的目光走到他的书桌前:“纪哥哥,你做这么多题是紧张吗?” 纪时修有些不明白顾言兮为什么这么问,见她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恍然间明了。 “担心我?怕我考不好?” 顾言兮本来还在想该怎么开解纪时修来着,可因为她前世到今生都还没有安慰过别人。 正当她才认真思考时,完全没有注意到纪时修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觉得,确实没准备好也没关系,不用……”顾言兮正向抬头,就这么撞入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纪时修的眼眸中。 “不用什么?”纪时修盯着眼前这个只及自己肩高的女孩儿,憨憨的模样许是被他唬到。 因为话没说完,小嘴微张着,薄薄的红唇微微翘起,就像一颗成熟的樱桃,纪时修慌忙转移视线。 “不用……练那么多题的。”顾言兮一想到桌上的书及地下放着的一大半都是她买回来的,声音逐渐减小。 “你脑子都在想什么呢?” 纪时修没忍住,伸手揉了揉顾言兮的头。 这举动直接让两人同时怔愣住了,纪时修不自在地收回手插进兜里,不禁握拳。顾言兮则是一脸不可思议,除了她爸她哥,从来没有过其他男人摸过她的头。 “你……” “你……” 两人又默了一秒,纪时修先一步越过顾言兮:“早点休息。” 顾言兮轻声“嗯”了一声,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后,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刚才两人的距离,还有他的举动都让顾言兮觉得很惊悚,这一世的纪时修到底是个什么鬼。 顾言兮微调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正准备离开,突然就被纪时修桌上的考的试题卷给吸引住了目光。 顾言兮走到纪时修的位置上坐下,拿起他桌上的试卷看了一下,排头惹眼的满分让顾言兮有些脸红。 “这成绩有必要这么没命地刷题嘛。” 顾言兮是真的觉得有些打脸,她还觉得纪时修刷题是因为不是很理想,结果这根本就是玩儿呀。 顾言兮顺手又取了一本纪时修刚刷的一本题库册,看了看,有些题都超纲了,他居然都做出来了,这时候的顾言兮不得不开始反思,前世自己再竞赛上打败他夺冠真的是全是自己的功劳吗? 如果说是现在重生回来的顾言兮,那倒是很现实,可前世的自己……顾言兮现在真的很怀疑。 从《晚星之约》到现在的成绩单,顾言兮才深深的意识到,是她一直以来小瞧了纪时修。 想起前世纪时修在被她各种折腾下,还……她当初果然是“狗眼看人低”了。 恶心玩意儿 回到房间搞好洗漱的顾言兮回到了床上,顾言兮想明白自己是在瞎操心后,决心以后再也不管纪时修的学业了。 原本是想着自己在他的升学路上助力一把好博点好感,可现在看来是并不成功的,难怪那天她给他买完书后,她总觉得他看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躺下后,顾言兮脑子里都是纪时修摸她头的画面。 十分钟后,顾言兮的手机传来了一声信息弹出的提示音,顾言兮看了眼手机消息,最后下了床,拖上一条小毯子蹲到沙发上,抱起放在小茶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慢条斯理地敲了起来。 五分钟后,界面对话框弹出一句:“明白了,放心。” 得到这个答案,顾言兮才放下电脑,拿起身边的手机又给一个没有署名的电话号发了一条短信,就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别动。” 对面秒回,但也只有简单一个字:“好。” 得到两边的回复,顾言兮再次确认了计划是否万无一失,在脑子里大概演算了一番后,顾言兮才安下心。 回到床上的顾言兮因为刚刚了了一件在意的事情,心情也是很不错,就连刚才在书房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被抛在了脑后。 这边的人儿渐渐进入梦想,她不知道的是对面房间里半夜惊醒的纪时修,最后在外阳台上站了整个后半夜,而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梦。 “你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一切呢。”纪时修抬头看了看黑夜中群星之中最闪耀的月亮,最后轻声唤道:“兮兮——” 第二天,因为顾征韩刚谈成一笔生意,顾征韩和顾止御在昨天进行了书房简单会议后,两人吃完早饭就出门回公司了。 时晚因为前段时间带学生参加比赛,现在机构给她放了几天的小假。为了昨天的那个幌子,顾言兮今天还是先把纪时修送上学然后自己再去学校。 没了昨天的骚扰,顾言兮今天到教室就比较正常,刚到位置上坐下还没把书包放好,突然一道阴影将她笼罩了起来。 顾言兮无奈地看向站在她桌前的人,果不其然,来人正是班上的副班长邹阳,大清早过来惹她烦心,可偏偏此时沐箐不在,平日里都是沐箐帮她挡着。 “副班长有什么事吗?“ 眼前的男孩浑身都透露着一幅明显的假装老成的稚气,带着一幅黑框眼镜,浑身上下都是叫得出名字的名牌。 男孩扶了扶眼镜,对顾言兮道:“言兮同学不愧是汪老师偏爱的学生,都错过预选了还让你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听说我们班就只有你和泸溪去了,三个名额,预选前三才能参加。” “所以呢?” 顾言兮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恶心人,昨天听沐箐说过,泸溪还是稳打第一,有一个外班的黑马杀到了第二,而邹阳正是第三,他该不会以为是自己抢了他的位置吧。 “我就是你希望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吧,就你这种走后门的去参赛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你夺冠呢。如果一不小心在初赛就被淘汰了,真的是太给汪老师和学校丢脸,传出去学校的名誉会多受损呀。” “是吗,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首先我是学校的学生,学校的名誉受损我的名誉也会跟着受损;其次言兮同学的参赛名额怎么说原本也应该是我的,我都这样牺牲了,当然是想你能夺冠呀。” 顾言兮真的是觉得这小孩脑子不好使,也难怪前世他连本校的初中部都升不上去。 集中培训期 顾言兮是真的不想搭理这人,把书整理好后就越过邹阳离开了教室,擦肩而过时冷冷地说了一句:“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有些东西你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顾言兮,你什么意思。” 许是被戳中了痛楚,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娃娃,也经不起刺激,一句话就直接破防望着顾言兮离开的背影吼道。 然而回应他的是顾言兮出教室的背影和已经到教室的同学疑惑的目光,见此邹阳连忙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展示出他最标致的微笑状似无意地道:“言兮同学真是太没礼貌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邹阳笑意更深以此来掩饰尴尬,见同学们没再注意他才默默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顾言兮出来后直接到了老汪的办公室,因为早上第一堂课是数学课,所以老汪也是早早地到了岗。 “汪老师。” 顾言兮礼貌地在门口轻敲了门唤了一声,得到老师的许可后才进入。 老汪正在备课,见顾言兮来找他,他竟然也有些心虚。 昨天把电话打到她父亲那里这件事他其实也是觉得不是很妥帖的,但主办方和学校这边见过昨天顾言兮的补考试卷后都很坚持要让她参加,要不然就把名额让出去。 “言兮,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说,这次大赛后面是有为期半个月的赛前选手集中培训期是吗?” “嗯,确实,就在你们期末考完一周后开始。” “可以不参加吗?” “这……”老汪一听顾言兮不去参加培训,瞬间有些慌,生怕顾言兮反悔不去了:“你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是。”顾言兮也看出了老汪犹豫顾虑的模样,心领神会,给他服下一颗定心丸:“培训会我是参加不了,但比赛我一定会去,而且我保证保底第三。” “那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你先回去准备上课吧。”老汪打了两个电话对面都没有接通,对还站在一旁等信息的顾言兮道:“我这边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嗯。” 回到教室的顾言兮刚回到位置上,沐箐就和三两同学就打打闹闹地走进来了。 “小兮兮,你真是我的神。”沐箐见她已经到教室了,立马跑到她身边坐下拉着她摇晃道:“我们的a卷都已经很难了,听说你做的b卷比a卷难多了,还有不少朝纲题。我舅说你的正确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只错了一个小问。” 沐箐的性格本就大大咧咧,她这一嗓子引来了不少同学的注视,其中就有刚才还言正义词的副班长邹阳。 “你能不能给我低调一点。”顾言兮扶了扶额,有些无奈。 “低调?”沐箐听她这样说,很是不解,但还是降低分贝贴近顾言兮道:“你什么时候想要低调了?难道这又是什么新游戏?” 顾言兮听她这样说,苦笑一声:“你就当是吧。” 她现在也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是为什么会和沐箐成为朋友,这个傻姑娘真的让她有些带不动呀。 同手同脚 顾言兮等了一天,终于在快放学的时候收到了准信。 “言兮,主办方那边说培训可以不去,但赛前环境熟悉得去。” “嗯,谢谢汪老师。” 顾言兮知道可以不去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今日没有顾止御的拖延,顾言兮和纪时修几乎是同时回到家里,顾言兮看见纪时修下车,拔腿就一直往前走。 “小兮妹妹。”纪时修见那丫头看见自己就溜,眉头微蹙一下,出声叫住了前面的女娃:“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见我就跑。” 顾言兮停下刚迈进门的脚步,戴上假笑面具回过身看向背后一脸不满的纪时修道:“纪哥哥,我就是想喝口水。” 然而,她心里的真实想法确实:你的确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但你是比洪水猛兽还吓人。 “是吗?” “当然。”顾言兮见纪时修的表情有所缓解,连忙肯定。 “你会骗我吗?”不知道为什么,纪时修盯着她问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且看着她的眼神还特别认真,顾言兮心里有些慌乱。 “只要纪哥哥信任我,我自然也不会骗你。” 顾言兮重生回来,除了记忆多了些,但脑子却还是原来的那个,而这一世的纪时修也还是纪时修。经过前世的相处,顾言兮很清楚纪时修本就是个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前世顾言兮为了捉弄纪时修,故意安排了身边的人去接近纪时修,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顾言兮觉得,纪时修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大概是不会相信任何人,包括他的母亲时晚。 “好。” 好? 纪时修说好? 什么意思?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顾言兮有些错愕,反观眼前的男人却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嘴角上扬,眼神带着顾言兮所不能理解的温和。 “好就好。”顾言兮狠下一口气,站上门槛踮起脚试图和比她高几个头的纪时修平视,狐假虎威地回应道。 “小兮妹妹还真是可爱。” 纪时修似乎是一回生二回熟,直接朝她伸出手来,顾言兮下意识地后撤一步躲开了他要薅她头发的手,从包里拿出一根沐箐给她的糖递到纪时修悬在半空的手上。 “别摸我头发。”顾言兮是真的很不喜欢别人摸她头,本来现在已经有四个人喜欢薅她头发了,现在又多了个纪时修。 纪时修拿到糖后,表情闪过一丝惊讶,看向顾言兮的眼神都有些慌乱,然而正被手机信息提示音吸引去的注意力的顾言兮没有发现。 就在顾言兮扫了一眼消息抬头时,纪时修已经先一步走到了顾言兮的前面进了屋内。 顾言兮耸耸肩,跟在纪时修后面,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同手同脚地走路。 “纪哥哥,你同手同脚了。” 顾言兮出于好意,开口提醒道。 纪时修闻言停下来脚步,跟在后面偷笑的顾言兮并没有发现,直直地撞上了少年的宽厚的腰背。 “诶呦。”顾言兮是没想到,纪时修这身板撞起来这么疼,扶了扶额头道:“走呀,我不就是提醒你一句同手同脚了而已,不至于还要重新启动吧。” 顾言兮见纪时修没回话,从一旁探出脑袋顺着纪时修的目光向前看去,愣住了。 “爷爷,你们怎么来了?你们这是……” 闯祸精,不存在的 顾言兮首先看见的就是主位上坐着的顾家老家主,她的爷爷顾琛,其次就是坐在跪在他面前的顾言幕和坐在两边的她老爹、叔伯、大哥。 顾言兮见状不对,将书包递给纪时修,顺势悄声对他道:“直接上楼,听见什么动静都别下来。” 纪时修点点头,就看见顾言兮两步并作一步跑到大厅几人的视线里,也识趣地上楼回房锁门。 “二伯,三叔,大哥。”顾言兮挨个叫了一声,包括跪在地上的:“二哥。” 收到几人的回复后,顾言兮直接蹦跶道顾琛身边坐下,挽着他拿着拐杖的右手窝进他怀里。 “爷爷~”顾言兮故意腻歪道:“你们来怎么都不给我说一声,我好给你带你最喜欢的熙粱酿呀。” 许是因为顾言兮回来了,一个个都把黑脸收敛起来露出和蔼地表情,和刚才对顾言幕和盯纪时修时的脸色全然不同。 “小没良心的,就只顾哄老的。”三叔顾征弈不着调地酸了一句,连带着用手指通了通旁边的二伯顾征恒。 二伯虽然脸色缓和了,但没有说话,看得出来这次她二哥这事是挺严重的,怕是比她前世所了解的只言片语复杂得多。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那可是没白疼。”顾琛闻言刚对顾言兮的好脸色在再看向一边坐着的老二和老三时又黑了,甚至比刚才更臭脸:“小兮呀,可比你俩生的这几个臭小子让人省心多了。” 顾琛这话一出,在场的无论是坐着的,还是刚被顾言兮顺势捞起来在一边站着的其他五个男人同时露出了一幅“我信你个鬼”的表情,盯着顾言兮的眼神更是满带“佩服”的含义。 顾言兮自己也觉得万分羞耻,怎么说呢,这话顾言兮本人都不敢承认。 长到现在十岁,顾言兮就没少给他们弄些幺蛾子,而后面到十八岁的八年那更是惹祸的招数层出不穷。 前世在她即将成年之际,顾言兮在玩游戏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故就和别人对骂,气不打一处的她一个电话就叫人顺着网线过去把人家的电子设备拆了,后来赔了不少钱,而且还让她小哥亲自去调节才解决。 按她小哥的话当时的话来说就是:“顾小五,你真的是上天入地无所不‘恶’呀,连游戏世界都不放过。” 顾言兮还记得当时的她是这样说的:“这不是看你们闲,给你们解解闷儿嘛。” 和他们一道的顾止御刚赔完款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也是生气了好久。听说是因为就她这件事,向来准时的顾止御人生第一次放了别人鸽子。 顾言兮被大嫂骗去哄他的时候,顾止御问了她一个让她难得认真思考的问题:“小五,你有过想付出全身心去做的事情吗?” 那时的顾言兮并不懂,但也没有轻易开口。 因为那时的顾言兮脑子回想起的所以画面都和一个人有关。 离开顾止御家里时,顾言兮给出的回答是:“大哥,怎样算是付出全身心呢——” 此刻的顾言兮下意识地看向顾止御,而后者居然用放在交叠的腿上的右手给了她点赞的手势。 这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夸奖的意思。 收到此动作的顾言兮猛地被拉回现实,对着顾止御就是一个呲牙。坏哥哥,刚才她心里产生的愧疚什么的,完全不存在的。 家法?家罚! “那可不是,我这么可爱的小仙女可是最听话了。”顾言兮盯了一眼顾言幕,继续道:“二哥哥都这么大了还惹长辈生气,才最不乖。” 顾言兮故意cue了一把顾言幕,希望他能顺势下这个台阶,她在的话还可以帮他说说好话。额……,虽然现在是在说风凉话。 “兮儿。”一直隐身在一旁顾征韩终于是在顾言幕沉默了大概30秒后开口了:“你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来搅和,乖,快回去写作业好不好,晚上让夏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爷爷~,爸爸他嫌弃我。”顾言兮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她是掺和不了,她就是想来拖延一个时间,于是乎她果断拿出一招叫“恶人先告状”。 顾言兮想着,一物降一物呗,反正她现在的靠山可是他们家地位仅次于她奶奶的人。 “老大,你怎么这么说你女儿。”顾琛一听见顾言兮委屈巴巴的声音,立马将盯在老二老三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了顾征韩身上:“我们家兮兮,聪明早慧,比你小子以前聪明多了,女儿果然随母亲的。幸好你没拖累我们家兮兮。” 七岁就开始跳级,十五岁就步入国家重点大学,十八岁就出国留学,二十一岁就获得金融学博士后和工程建筑学博士双学位的顾征韩表示,是我不配了吗? 顾言兮也是完全没想到她爷爷今日说的话都那么让人难以理解,如果不是了解他爷爷的风格,她完全有理由认为这是要捧杀她的节奏。 现在的顾言兮是真的很不能理解前世的自己是怎么那么心安理得地接收下这些话术的,虽然她知道顾琛从小到大就是带滤镜看她的,但现在她觉得她爷爷带的可能是墨镜。 “爷爷,咱不说了,好久没陪您下棋了,手都生疏了。”顾言兮因为她老爹这一茬,计划直接打断了,只好另行发功:“我们去后花园练练手吧。” “好,你这么久不回去看爷爷,爷爷是想和你下棋都不行,今天正好。” 说着,顾言兮就连忙把顾琛扶了起来,就要走,身后的二伯总算是出声了:“爸,幕儿的事……” 话还没说完,顾征恒就被顾征弈拉扯着消了音。 “嗯?”顾言兮最快反应,状似疑惑地看了看二伯,又看了看顾止御,最后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直接道出一句:“二哥哥做出事了吗?做错事不是应该直接家法伺候嘛,这种事情就不需要爷爷亲自盯岗了吧。” 听她这样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毫不意外地露出了意外之情。 最后顾言兮又侃谈了两句歪理,顾琛果然就顺了她的意,同时也是着了她的道,让顾言幕先暂罚了家法。 顾言幕在顾琛松口的那一刻,也是吐出一口浊气。 安排好后,二伯和三叔都因为有事又先溜了,大哥被扣了下来晚饭后好送爷爷回去,而二哥自然是回去领罚去了。 顾止御在顾言幕走前还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顾家的家法,其实就是家罚,如果说顾家还有什么是让这五兄妹都害怕的,那就只能是——写检讨—— 祖孙围棋战 “小兮呀,你父亲这花开得真的好,只可惜你母亲终究是没等到花开就……“刚入花园,顾琛就忍不住感慨。 当初顾言兮的父母成婚时,顾家早已许诺过不会强迫江萤梦传宗接代,可最后她还是留下来顾言兮。 从小到大,无论是江家还是顾家,无论是谁只要一提及顾言兮的母亲,都是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当然,顾言兮也早就对他们的话术免疫了。 “爷爷,棋盘已经摆好了。”顾言兮将顾琛扶到软垫上坐下,然后用准备好在一旁的白布将棋盘轻擦一遍,整理好黑白棋子拿出才到对面保持正襟危坐。 “嗯。” “好嘞。”顾言兮将白棋棋罐放到顾琛的右边,因为猜先抓子多由白子出,而出于礼节也应由长辈来抓子。 拿过自己的黑棋棋罐后,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地对对面一脸宠溺看着她的爷爷道:“爷爷,出手吧,我们还是老规矩。” 顾琛坐在白子一方先抓起一把白子,放在棋盘上,暂不松手露子。 坐在黑子一方的顾言兮观察了一番顾琛的表情,最后执起俩子。 围棋猜先中,猜棋者可用一个黑子表示猜对方抓出为单数,用两个黑子表示猜双数,若猜对的一方执黑棋先下。 “真是个鬼灵精,又给你猜对啦。” 顾琛让开手,六颗白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爷爷可要小心哦。” 顾言兮和顾琛同时将棋子全都收回白玉棋罐里。 顾言兮的执黑子的第一手还是出于礼貌下在了棋盘的右上角,把距离对方右手最近的左上角留给对手,以示对对方的尊敬。 顾言兮从六岁开始跟顾琛学围棋,这几年也是得了不少真传,再加之前世顾言兮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和顾琛下的有来有回了。 顾言兮和顾琛平和安静地度过了一个小时,逐渐进入了白热化状态,不知分别何时来到他们身边的顾征韩和顾止御也加入了观战,后面的每一颗棋双方都下得十分谨慎。 直到顾言兮缓缓地伸出纤纤玉手用食指和中指两指夹住棋子,中指在上,食指在下,无名指从侧面抵住棋子以稳定,但手中的这颗棋子良久未落至棋盘上。 “落子无悔,小兮,这一子可得好好考虑。”人言下棋不语,但到这种关键子,作为顾言兮的围棋师傅,顾琛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声。 最后,顾言兮还是将棋子收回罐中,取了两颗黑子放在棋盘边线外的盘面上,投子认输。 “我认输,爷爷。”顾言兮觉得再下下去,自己的马甲都快捂不住了,现在的她的围棋还不能和顾琛抗衡,见好就收。 “小兮进步很腻害啦,只是这步棋确实难落。”顾琛见顾言兮认输,也是偷偷地松了口气,这丫头棋艺见长,攻势极强,如不是她的棋是他教的,他怕是早就被围死了。 “都是爷爷教得好。”顾言兮立马拍起了马屁。 “就你嘴甜。”顾琛闻言,嘴角因为赢棋的喜悦的笑容更甚,再看了眼终结的棋盘道:“这盘棋就先给你留着,好好复盘一下,下场可别投降了。” “好,保证不给你放水的机会。”顾言兮端起一旁的茶杯递给顾琛。 这祖孙俩在这里互夸,一旁的叔侄俩算是一句话都插不上,但他们都同时被顾言兮的棋艺给惊喜到了。 现在顾言兮怕是可以说是他们这群小辈你唯一能和顾琛对局这么久的了。 四人在楼下观棋,楼上亦有一人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纪时修被顾言兮赶上来后,也是有些许没由来地烦闷,在屋内写完一套试题卷后,就想到外阳台上透口气。 刚走到阳台上,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一脸认真的女孩,小小地一只却散发着大大地力量,就像黑夜里的月亮,只要她一出现,纳入眼眸的所有的星星都变得黯然。 而现在,他在名义上也是她的家人,但还不够,他也渴望能像她真正的家人那样被她信任依靠,不知是那一刻开始,他对她的好奇和怀疑,变成了渴望与期待。 他渴望这段时间里她对他的主动和热情,期待着未来她也能对他认可和依靠。 纪时修得到爷爷认可 由于顾琛要留下用晚餐,时晚才下楼主动去了厨房帮厨。 今天时晚一直都是在家的,但因为是谈论顾家私事,时晚也就直接上楼避嫌。 “老爷子,晚饭已经备好了。”卫原出来叫他们吃饭的时候,四人已经离开了小亭子去里面赏花去了。 “嗯,走吧。”顾言兮和一直都挽着顾琛的胳膊,顾琛也就顺势拍了拍小丫头的手背道:“小兮等会儿就坐我旁边。” “好的,爷爷。” 顾言兮应着,一群人就这么到了餐厅,摆好碗筷的时晚和不知何时下楼的纪时修就站在餐桌不远处迎老爷子,在顾琛和顾征韩就坐后,时晚和三个小辈才入座。 因为是顾琛要求的,所以顾言兮和顾征韩分别坐在他的两边。 时晚自然是和顾征韩坐在一起,顾止御也就顺理挨着顾言兮坐下来,最后入座的纪时修看了一眼和他有一人之隔的顾言兮。 女孩笑意嫣嫣,给顾老爷子说着那一道菜好吃。 顾征韩和顾止御也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公筷给顾言兮和顾琛夹菜,顾征韩在给顾琛盛了一碗汤后,又给顾言兮和时晚分别放了一碗在旁边,这时顾琛才将一直落在顾言兮身上的目光转到了时晚和纪时修的身上。 顾言兮见场面气氛因为这一下又变得僵硬,本想默默扒饭的顾言兮不得不放下筷子,主动抢过他老爸的活儿。 “爷爷,这位就是时晚老师,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顾言兮之前特意跑到顾家和江家说过要让时晚做她名义上的母亲,但她从来没有真正叫过她一声母亲:“坐在大哥旁边的是时老师的儿子,纪哥哥,纪时修。” “嗯。”可能是因为听见顾言兮叫纪时修‘哥哥’,顾琛也格外注意这个孩子:“纪时修,小修是吧,今年多大。” “十五。”纪时修也在顾琛看向他的时候就放下筷子了,回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明。 “爷爷,纪哥哥下棋也很腻害,而且品学兼优。” 顾言兮因为前世的记忆,也知道其实爷爷原本对时晚母子印象就很一般,后来又因为她的作为和她老爹明面上的偏护,爷爷便也是由着她的性子讨厌纪时修。 但根据现在和纪时修的相处情况,顾言兮并不想让爷爷对纪时修有排斥的情绪,所以这些话由她来说的话,爷爷的接受度更强。 “是嘛,真是难得,我们家小兮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么夸人。”顾琛闻言竟呵呵笑起来,面色和谐了许多,紧张的气氛也松弛下来:“既然如此,那下次有机会可得和小修下一盘才行。” 比起顾琛的和颜悦色,纪时修却是因为顾言兮的话变得有些错愕,整个人都有些愣愣的。 “和顾老下棋,是我的荣幸。”纪时修虽然有些走神,但还是及时回答了顾琛的话。 “叫什么顾老,叫爷爷就行。”顾琛收到了来自自家乖孙女的眼神示意,无奈地笑道。 “爷爷。”纪时修也看到了顾言兮的小动作,心里竟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来来来,爷爷吃这个,夏奶奶好久没做过了,都是看您来了才有。”顾言兮在顾琛点头应声后,连忙给顾琛夹了一道菜。 有顾言兮这个鬼灵精在,顾征韩和顾止御拉响的警报就解除了。 在这个家里,只要是顾言兮喜欢的,顾家的人几乎都会爱屋及乌。 从小到大顾言兮的几个哥哥都不曾在她这里得到过什么好话,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纪时修就得到了她这么高的评价,顾言兮还在顾琛面前说纪时修的好话。 纪时修得到爷爷的认可,顾止御是一点也不奇怪,第一次见顾言兮对纪时修的态度就猜到了,等顾思楠回来了,怕是又得折腾了。 晚饭结束后,顾止御就先送顾琛回老宅了,顾言兮今天也是折腾了不少,时晚也就没给顾言兮安排练琴计划。 最离奇的还是纪时修,今天居然没有在书房练题,喂完鱼上楼的顾言兮见书房没人,但也没多问,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顾家老宅 距离顾琛来顾家,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了,顾言幕也在顾言兮的预料之中地回了部队。 三天前,顾言幕在结束家罚后,顾家还是同意了让顾言幕回部队,当然其中少不了顾言兮的手笔。 顾言兮故意为了拖延顾言幕回去复职,现在那件事情都已经落定了,顾言幕要回去自然是没问题了。 为了顾言幕这事,顾言兮还特意借着她姐的名号取得了司泽宪身边人的联系方式,将顾言幕的情况告诉了他请他帮忙,作为交换的她也给了他一个有用的情报,是关于前段时间刚放出来的李恒的。 同时根据前世的记忆,顾言兮记得她哥出事的地方就在边境的一个村子里,她也是第一次难得地花了大价钱去主动找人帮忙,这次连她最爱的大邮轮都给送出去了。 顾言兮只是希望尽自己的能力让顾言幕这一世不会面临那么大的危险,起码她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刚从学校出来的顾言兮就看见了提前等在校门口的私家车,顾言兮本就在给人发信息,也没注意车内情况直接就上了车。 顾言兮上车后,车就缓缓启动了,一路上车都行驶得很缓稳,直到车子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 原本专注于给人发信息的顾言兮从上车就忘记系上安全带了,这一刹车,顾言兮因为惯性就直接冲了上去,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撞上前排的副驾驶椅时,额间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 “哎。”顾言兮没忍住呼出了声,耳边也传来轻声的吸气声,这时顾言兮才扭头看见了纪时修。 “哎呦,小小姐,时修少爷,你们没事吧。”司机连忙出声道歉:“前面好像出事故了,我立马换一条路。” 纪时修见顾言兮看向他,手先快速收回握拳。 “没事吧。”纪时修轻咳一声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司机的话,而是直接弯腰将顾言兮没拿稳掉下的手机捡起来递给她道:“手机。” “没事,谢谢纪哥哥。”顾言兮接过手机,将困惑直接问出:“你今天这么早放学,还在这里等我。” “没等一会儿。”纪时修继续道:“顾叔说明天周末。” 周末? 顾言兮因为刚才的一茬子,脑子有点懵懵的,看向纪时修的眼神都有些憨憨的,眼神光亮光亮的,像一只小猫。 纪时修目不转睛地将她的小表情纳入眼底,刚收到校服口袋的手不自主地摩挲起来。 “小小姐,你忘记啦,这周末思楠少爷放假回来了呀。”司机看来眼内后视镜里的两人,小声提醒道。 “哦,之前三叔说过,等小哥回来了让我们都回老家聚聚。”顾言兮想起来给顾言幕送行的那天,三叔是说小哥这个赛季开始前会有几天假来着。 虽然顾言兮是撞在了纪时修的手上,但是顾言兮从小娇生惯养,脑门还是红了一块,顾言兮情不自禁准备揉揉。 “别揉。”纪时修连忙抓住顾言兮抬起的手:“一会儿就好。” 顾言兮的手腕被纪时修挟制住,她甩了甩手腕,纪时修连忙松开了手。 “嗯。” 随后,车内又陷入了沉默,两人各坐一边都看向窗外,直到车停靠在了顾家老宅的大院内。 涂鸦 顾家老宅和顾家的别墅不同,其布局错综复杂,曲折幽深,配置对称,主次分明。 顾家作为百年世家,顾家老宅也是百年传承的封闭式院落,迂回曲折,宛若迷宫,充分体现了近代富豪之家的奢侈和排场。 顾言兮和纪时修坐到的车就是停靠在老宅的院落,许是因为今天客人较多,家里的长工都去内院帮忙去了,所以顾言兮和纪时修下车后只好自己进去。 “走吧。”下车后,纪时修先将顾言兮身上的书包给提了过来。 顾言兮肩上一轻,看着纪时修这样的举动,虽然书包确实不重,但是顾言兮心底还是一暖。 “纪哥哥,我走前面给您带路。”顾言兮脑子简单也没细想纪时修的这些小动作,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顾言兮将纪时修的危险指数预警降到很低了:“老宅可大了,还要走很长一段路程,纪哥哥可跟紧了。” 院子很大,他们一路路过了林园、花园,穿过了长亭、凉亭,最后走过院心湖小桥才能看见座座排列整齐的瓦房或楼阁。 顾言兮重生回来也是第一次回老宅,前世顾家三兄弟为了小辈们上学都陆陆续续地从老宅搬了出去,平时顾言兮他们也只有逢年过节或者节假日的家庭聚餐才会回来小住。 后来几个哥哥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工作,有时候逢年过节都很难聚不齐,特别是她二哥在部队,更难回来一趟。 顾言兮走在前面,将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一一数过:从小到大和哥哥们争着晒月亮的凉亭;被三岁那年的她破坏过但如今依旧百花争艳香味各异花园里;四季景色各异,特点鲜明的的林园;被五岁刚学花花的她涂鸦过的院墙…… “这都是我哥哥们画的。”顾言兮在意识到纪时修盯着墙上‘龙飞凤舞’杰作后再看向她时眼神怎么都觉得是在嘲笑时,连忙出声甩锅。 本来纪时修就是觉得这歪歪扭扭的画有些有趣,也没想是谁的画的,结果前面的小丫头自觉地跳出来‘承认’了,顿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纪哥哥,你笑什么?都说了不是我画的,画得怎么丑。”顾言兮闻声转过身立马,怎么说,前世活到十八岁她也没在纪时修面前这么丢过脸。 “嗯。” “你要相信我,我的绘画技术可好。”顾言兮说着拉着纪时修的衣摆快步离开了那面长墙:“等回去,我一定画给你看,跟这个八竿子打不着。” “嗯。”纪时修没忍住,注意到她束发处竖起的一缕‘炸毛’,没忍住伸出手想帮她捋捋。 就在她的手距离她头顶五厘米处,在他们对面走来一个身着青丝绣图的月牙色衬衣的男人,五官俊美突出,左耳上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给他的阳光帅气中加入了一丝不羁。 “顾小五。” “小哥~”顾言兮听见声音,整个人都兴奋了,放开了抓着纪时修衣摆的手,朝着对面的男人跑了过去。 “慢点,别摔了。”见小丫头跑过来,顾思楠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不然你哥我等会儿又得挨揍了。” 顾言兮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顾思楠的身边:“小哥,我都长大了。” “是是是,你都长大了。”顾思楠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拉起她的手道:“走走走,哥哥给你带来好东西回来,你一定喜欢。” “等一下——” 针锋 “等一下——” 顾言兮扯了一下欲往前走的顾思楠。 “怎么了。” 顾思楠转过身来,注意到顾言兮的炸毛,娴熟地伸手帮她捋平。 顾言兮朝几步开外的纪时修挥了挥手。 纪时修会意朝他们走路过去,只是刚收回的手放在腰侧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小哥,这是时老师的孩子,纪时修。” “纪哥哥,这是我小哥,就是我三叔的老幺。” 顾言兮再两人靠近后,站到两人中间隔断,毫无感情地给两人介绍。 “顾小五,你怎么到处认哥哥,还嫌你哥不够多吗?” “小兮妹妹,小哥感觉不怎么喜欢我。” 两人很默契嘛,都没和对方礼貌性问候,反而对着顾言兮发难。 再怎么说顾言兮在前世也是习惯了这两人的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相处的了,可现在怎么就觉得那里有些怪怪的,她居然还挺想看这两人相亲相爱的。 话说也是奇怪,顾言兮这么多哥哥,其他的几个哥哥因为她和纪时修不对付,和纪时修呢要么就是不相往来,要不然就是漠视而过,只有她这小哥真是和她一个脾性。 同样奇怪的是,平日里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的纪时修,就连对她都是一副冷漠样的姿态。也不知道为什么,偏生只要沾上顾思楠就整个人都变得有攻击性来了。 “小哥,我渴了。”顾言兮觉得吧,这事儿她可能大概也许确实是解决不了的,她维系她自己和纪时修的关系都很艰难了。 “那我们进屋,我给你倒你最爱的牛奶。” “嗯嗯。”顾言兮被顾思楠拉着就走,纪时修亦步亦趋跟在两兄妹身后,脸上是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刚走到宅院厅堂前的抄手游廊,就听见屋内说笑的声音,屋里屋外都是长工进进出出。 “依洛这嘴呀,还是那么甜。” “怎么会,我说的都是实话。” 顾言兮刚进屋,第一眼就看见了提着茶壶给上座的爷爷奶奶满茶的女人,银绡缥缈,宫髻高挽,容貌可以说是娇美绝俗,乌黑细眉微微挑起,清贵高华。 “大嫂,你怎么回来了?” 顾言兮记得半个月前裘依洛不是公开宣布出国发展了嘛,她哥本想硬气一会离家出走,结果第二天回去发现,人早就说走就走,出国了。 顾言兮一边闻着,一边走到顾琛和关祈面前。 “爷爷,奶奶。”顾言兮一把搂住关祈的脖子,又看了眼坐在一旁喝茶的叔叔伯伯婶婶们一一问了个好。 “我回来好几天了,还不是某人亲自去给我绑回来的。” 裘依洛给俩老倒完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做好后才回了顾言兮的问题。 顾言兮淡笑不语,她大哥从来都是口是心非的行动派呀。 顾思楠刚进屋就给顾言兮倒牛奶去了,现在回来,将杯子递到顾言兮面前,顾言兮松开关祈然后顺势接过杯子两口喝完又把杯子还给了顾思楠。 “谢谢小哥。” “就你小哥宠你。”关祈在一旁笑颜洋洋地看着顾言兮兄妹俩,抓过顾言兮的手握在手心,拍了拍她的手背。 “哪个哥哥不宠我呀,是不是,大哥。”顾言兮将目光锁定正在哄媳妇的顾止御。 “对了,三哥呢,怎么还没回来。” “你三哥和你爸在公司,手上还有点工作,得晚一点回来。”三叔顾征弈闻言道。 “哦。”难怪,时老师也不在,那…… 顾言兮这才发现,纪时修并没有进厅堂里面。顾言兮又和各位长辈说了几句贴己话,刚出门就看见了靠在抄手游廊柱栏上的白衣少年。 顾小兮 看着这样的纪时修,顾言兮突然想起来前世的纪时修也不知道何时起再也没有穿过白色衬衣,现在顾言兮才明白,最初的纪时修也是个会穿白衬衣的少年。 “纪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言兮走到距离纪时修一米远处,和纪时修看向同一个方向。 “你出来做什么?” 纪时修没有回答顾言兮,反而下意识地问出此刻自己内心的疑惑。 顾言兮很清楚自己就是为了讨好他,可这话她当然不能直接和他说。 “我这不是要回我都院子做作业嘛。” 纪时修现在应该是还没准备好见她家里的长辈的,毕竟她老爸和时老师都不在,他算是孤立无援。 现在全家人都担心她爸二婚会不会让她受委屈,哪怕她怎么说自己已经接收纪时修了,长辈们可能还是会比较严肃。 所以顾言兮说是回去做作业,实际上是想给纪时修开个小灶,告诉他该说什么话,该怎么做才能让顾家人接受他。 纪时修没有做回应,整个人似乎都有些神游,顾言兮本以为自己这样说了他会说和她一起去,结果他直接沉默了。 顾言兮觉得此刻的纪时修很奇怪,明明刚才都还是很正常,还有心情和顾思楠拌嘴,可走到抄手游廊后,顾言兮觉得纪时修整个人都有些阴郁了。 “纪哥哥,你不舒服吗?” “纪哥哥?” 顾言兮连声叫了他三声后,纪时修才回过身,他一把拉住顾言兮离开了抄手游廊站到一座平台上。 “顾小兮,你以后以后不许在这里停留。” 抄手游廊是老宅的开敞式附属建筑,既可供人行走,又可供人休憩小坐,尤其前院这边的游廊外衔荷花池,景致优美。 顾言兮不太明白纪时修为什么怎么说,她现在就一心想让纪时修跟她回他们的院子,甚至都没注意到纪时修对她的称呼发生了变化,直接就略带敷衍地答应了。 “那既然我们不在这里,那我就先带去后院,看看你的回房间吧。” 纪时修听出来顾言兮的敷衍,但他又不能再多说个所以然,只好自己暗暗较真起来。 顾家老宅的建筑算是很彻底老院宅,屋舍均选用了大量名贵的紫檀、酸枝、楠木、花梨、南洋杉等,做工精细,前院为木构架形制,而后院主要是两层楼阁。 顾言兮和纪时修走过穿廊,穿廊上的斗拱、额枋、雀替等处都有着精美的木刻,同样柱础石、墙基石等石刻装饰也是做工极佳。 最后跨过一道拱形石门,入目的是一座小亭,不同的方向又出现了几道门,将后院又划分出来几个小苑,其中与前院厅堂相连正对的是长辈的芳苑,也就是顾言兮爷爷奶奶的房间,坐北向面南,居院落整体布局中心偏北。 顾言兮和纪时修进的是芳苑旁的桂苑,桂苑内的楼阁呈四合院的姿态,主卧也就是顾征韩的房间在一楼最靠里的,顾言兮的房间再二楼靠南。 来时顾言兮问过管家了,纪时修的房间就在她对面的那栋楼的二楼,顾言兮也就直接带他去了他的房间。 你真的把我当哥哥? “纪哥哥,这就是你的房间。” 顾言兮将纪时修送到门口后踌躇着却没有离开,但没有纪时修的同意她也不能擅自进去。 “嗯。”纪时修轻默一声,没有其他的表示。 顾言兮见纪时修这样的态度,无论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在他这里感受到了委屈,许是重生回来后自己对纪时修认太好了吧。 顾言兮咬了咬牙,最后从纪时修手里抢过书包就回自己房间了。虽然她回来后是想和纪时修搞好关系,但并不代表她对纪时修就没了脾气。 纪时修本来还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顾言兮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他的意识拉回了当下,看着顾言兮离开的背影,下意识伸出去的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他有什么资格拉住她呢! 纪时修苦笑一声,最后还是关上了门,无力地倒在房间内的沙发上。 而另一边回到房间的顾言兮真的是越想越气,前世一直被自己踩在脚底的纪时修居然给她脸色。 前世虽然时晚和纪时修成功进了顾家的门,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真的认可他们,其中顾言兮的奶奶关祈就不是真正地接受时晚的,何况前世顾言兮还特别不喜欢纪时修。 前世时晚和纪时修第一次回顾家老宅的那天,时晚和纪时修被关祈故意刁难,纪时修又因为顾言兮和顾思楠的欺压和家里的佣人的自作聪明,纪时修在顾家老宅落了水,落下来病根。 顾言兮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机。 “喂,小兮兮,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 “老宅?” “嗯,听说你也回老宅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别——” 顾言兮听见这句话,立马起身,心里的警报骤然想起。 “别过来。” “小兮兮,我——” “你过来我跟你绝交。” 电话对面的男生沉默了,最后顾言兮听见一句“好”,电话就被挂断了。 打完电话,顾言兮还是过去敲响了纪时修的房门,房门打开,顾言兮发现纪时修整个人比刚才她走之前更加阴郁了。 “纪哥哥,我有话和你说。” 顾言兮尽可能地装得若无其事,但纪时修依旧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顾言兮进一步出击,纪时修依旧沉默,但身子往后撤了撤让出路,顾言兮也就顺势钻了进去。 顾言兮在屋里找地方坐下后,纪时修也坐在了她对面。 顾言兮抿了抿唇,纠结了一下下,想了想该怎么说,最后将一张纸递给他道:“这个给你,把上面的记住,别做这些事情,奶奶他们不喜欢。” “什么意思。” 纪时修将纸条打开,上面列出来家里每个人的喜好和讨厌的条例,甚至写明了如何和他们相处好。 “我希望你们能得到全家人的认可呀。” “为什么?” “因为你和时老师现在也是我的家人呀!” 顾言兮也不明白为什么纪时修会怎样问,直接道出了心里话, 在刚才回到房间后冷静下来回想这段时间放下了自己内心的偏执后和纪时修的相处,顾言兮很直接地接受了自己慢慢接受时晚和纪时修成为家人的事实。 在顾言兮看来,她重生回来,最重要事情早就不是和纪时修对立了,这不是她生活的意义。 既然现在她老爹已经接受了时晚,还把纪时修带回来家,她也不想再纠结过去,那就接受现在好了。 “顾小兮,你是真的想把我当哥哥吗?” 纪时修很突然地叫她,和顾言兮对视的眼神里是顾言兮鲜少见过的在意。 “你现在就是我的哥哥呀。” “你真的把我当哥哥?和你所有的哥哥一样的那种。” “是,虽然你不信顾也不姓江,但你就是,我也真的拿你当哥哥,也希望我能够让我的家人接受你——”至少这样她老爸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顾言兮不明白他为什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但她也确实没有说谎。 许是前世今生,算算顾言兮和纪时修无论是怎样的相处模式,也算是相互陪伴了整整八年,哪怕是再讨厌再恨,经历过死生的顾言兮也逐渐放下了。 纪时修下棋 “好。” 纪时修得到答复,心里却异样的平静,这种感觉他自己也没预料到。 “那纪哥哥你先休息一下,等爸爸和时老师来了,我们再一起去前院。” 顾言兮总觉得平日里怪怪的纪时修此刻更加奇怪了,觉得还是先跑了为好。 “嗯。” 顾言兮得到许可,麻溜地跑路了。 纪时修看着顾言兮像落跑地兔子溜走,竟被逗乐了。 晚餐时间,顾家能回来的人都回来了,原本清冷的座座别院都开始热闹起来。 老宅前院的北房向外开门被称为堂屋,整个前院形成套间,是一明两暗的格局,是顾家人招待亲戚和年节时设供祭祖的地方。 顾言兮和纪时修到前院的时候,顾言偌也刚到,三人算是最后落座。 “三哥今天回来最晚,今天家里就得辛苦三哥去捡艾草了。” 平日里老是被使唤的顾思楠直接幸灾乐祸起来。 “老三最近为了江城的案子两地奔波辛苦了,吃完晚餐就先回苑里好好休息。”就在顾言偌刚要开口之际,坐在主位上的顾琛开口了:“思楠你这个臭小子一天都在基地蜷着,运动量怕是不足得很,今天家里艾草就由你去捡吧。” “为什么又是我。” 有时候事情的反转就是这么突然,无论顾思楠怎么说,大家都一致无视。 “小哥,没事,我陪你。” 顾言兮没了前世傲娇,觉得顾思楠是又可怜又好笑,于是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岁顾思楠,一边用公筷给他夹了一个鸡腿一边道。 “还是小五心疼哥哥。” 顾思楠夹起鸡腿啃了两口,感动起来,但如果他知道顾言兮说的陪只是他在捡,而她在一旁好吃好喝地看着的话,他只想说“大可不必”。 因为家中座次都是按辈分和年纪安排的,所以虽然时晚是和顾征韩坐在了一起,但纪时修还是坐在顾言兮的下位,也就是顾言兮的旁边。 晚餐除了刚才顾思楠的插曲外,还有关祈明里暗里地对时晚的言语为难,所幸时晚都游刃有余地化解了,最后关祈的脸上都难得地展现出了笑意。 顾言兮看得是心服口服,前世聚餐她为了谋划搞纪时修,所以并没有来。 顾言兮前世并不知道关祈对时晚这么容易接受是因为她自己,还以为是全都是因为自己,所以后来对时晚提起要求来那么不管不顾也是以为时晚能留在顾家全靠她。 今日她可算是见识到了,时晚能在顾家站稳脚其实和她并没有太大关系。 相比于时晚,同样作为新成员的纪时修是没有得到顾家任何一个人的关注,一直到饭后顾琛叫起顾言兮去下棋,顾言兮直接一把抓起纪时修去了书房。 顾言兮觉得,她爷爷和奶奶其实可以逐个击破。 “小兮果然没骗我,你小子这棋艺确实了得。”顾琛将最后一颗决胜子落入棋盘,整个人都眉飞色舞起来,对着纪时修是一顿夸赞。 “时修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像顾爷爷学习。” “来来来,再来一局。” “好。” 顾言兮就在一旁看着两人下棋的气氛,心下一喜,目的达成。 纪时修落水 顾琛和纪时修这一盘下到一半后,管家过来把顾琛给带走了,说是她老爹和叔叔伯伯们找他有事。 “小兮,你来替我和小修下完这把吧。” “好的,爷爷。” 顾言兮本来就在一旁看得起劲,现在可以摸棋,也有些手痒起来。 “纪哥哥可得手下留情了。” 顾琛见两人下来两子后,就跟着管家出了棋室。 两人大概下来十多个来回,最后还是以纪时修赢得最后一场结束。 “纪哥哥真是小气,就不能让让我嘛。” 顾言兮虽是这样说,但其实还在想刚才几次棋风相对是不是太过于鲁莽了,会不会暴露自己棋艺。 “你说这让来的输赢有什么意思。” ?被发现了? 就在顾言兮想问他什么意思的时候,顾思楠跑了进来。 “顾小兮,你不是说过要陪我的嘛。” “好啦好啦,走吧。”顾言兮被顾思楠拉着就要走,顾言兮正要出门,瞥见还坐在棋盘旁前的纪时修:“纪哥哥,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了,你们去吧。” 既然纪时修都这么说了,顾言兮也没强求,告诉纪时修怎么回桂苑后就跟着顾思楠离开了。 等顾言兮和顾思楠搞完这档子事儿后,顾言兮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顾思楠本来是想送她回去的,可顾言兮体谅她三哥幸苦,还是决定自己回去。 顾言兮一边走,一边思虑下一步计划,刚走到抄手游廊,顾言兮决定找个地方坐坐,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坐就倒霉了,她后靠的栅栏许是因为常年失修直接断裂开。 就在顾言兮要后仰倒入荷花池之际,一只手连忙拉住了她,电石火花之间,只听见扑通一声。 顾言兮被拉到了安全地段踉跄着站稳,视线落到池中,见落水的是纪时修,心里有些懵,竟忘记了第一时间呼救。 一秒,两秒,顾言兮动了,纪时修不会水呀! 顾言兮看来眼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连忙大叫起来。 没走多远的顾思楠听见动静,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妹妹,没事吧。” “哥,快,救纪时修,他不会水。” 顾思楠扫了眼顾言兮,确定她没事后将身上的电子设备扔到一旁跳了下去,将在水里扑腾的纪时修托了上来。 因为这里的动静,家里的管家佣人都围了过来,顾言兮吩咐拿来了干毛毯给纪时修围上。 “纪时修,你怎么样。” 顾言兮带着一群人将纪时修护送回房间,在他洗完热水澡出来后,狗腿地接过管家递来的姜汤尽力地往他嘴边送。 “喝吧,喝了就暖和了。” 纪时修从落水开始,脑子里都是轰轰的耳鸣,意识都有些涣散,在刚才冲完热水澡时才缓缓回过身,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狗腿子,突然觉得好像除了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小丫头十岁的个子比纪时修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纪时修发现举着姜汤的姿势会让她的手发酸,连忙放下擦头发的帕子接过来姜汤,一口饮尽。 前世今生? 顾言兮回到自己房间还是被纪时修赶回去的,从纪时修落水现在回到房间,顾言兮脑子里闪过的两次纪时修落水的画面开始重合。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连表情都是那么的相同,顾言兮回想起来,前世本该落水的也是她,那只朝她伸过来的手被她忽视了。 前世纪时修也是在抄手游廊落的水,但原由是因为她本想在这里给纪时修一个下马威,却不料她依靠的栅栏裂了,当时纪时修朝她跑过来,她以为他要欺负她就先一步躲开了。 当时纪时修落水,顾言兮第一时间并没有让人去拉他上来,反而在岸上嘲笑他不会水,最后是刚好路过的顾止御发现才把已经在水里泡了近5分钟的人捞了上来。 这件事情后,顾言兮被顾父好一顿罚,顾父说纪时修完全不会水,如果不是安全意识到位,根本就撑不了5分钟。 可顾言兮只觉得自己委屈,又不是她把他推下去的,所以顾言兮觉得她老爸就是偏心纪时修,也就把错全都怪在了纪时修的身上。 顾言兮还记得前纪时修因为落水导致了结膜充血,鼻腔内、口腔也都充满血性分泌物。被捞上来时都已经神志意识不清、呼吸不规则了。 在家被关禁闭受罚的顾言兮不知道的是,纪时修被送往医院后就反复发烧,昏迷了一整周,因为结膜和肺部感染,高烧不退还进了两次急诊室。 这一次,纪时修落水因为被顾思楠及时救起,家庭医生也及时来治疗,除了心律不齐、心音低钝、胸闷、气短,呛水外就可能有些受凉,顾言兮才松了口气。 刚才在抄手游廊看见纪时修脸色苍白,还问她有没有什么事的模样,顾言兮清楚地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情绪,很酸,很涩。 顾言兮恍惚间将重生回来这段时间的所以事情和前世的诸多记忆串联在一起,有些巧合让顾言兮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她对前世今生的一些事情的看法,尤其是对纪时修。 开始,她以为是她的插手改变了事情的发展走向,可当一件件的事情接踵而至,顾言兮觉得这所谓的前世今生根本就毫无关联。 让顾言兮真正确定这个想法的是她外公的检查报告。 离纪时修落水己经过了三夭,顾家因为这件事直接解雇了家里的检修工。回到别墅后,纪时修也因为这件事被顾言兮强硬地扣留在家修养,直到顾言兮带他去了找江允冰做个全检才放下心让他回去备考,确实离他中考也只有两周了。 顾言兮在纪时修做检查的时间找她姐问了她一直忧虑的事,外公的体检报告。 “刚出,做了很详细各项的检测,奶奶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就爷爷由于年龄的增长导致的身体各个脏器衰弱性的变化以及身体基础代谢有一定程度的下降,还有就是他这个年龄常见的高血压,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在家都帮他注意着调理。” “嗯,那就好。” 顾言兮听见江允冰的话,一边将心里的石头放下,一边确定了这几天得出的结论。 她的确重生了,但这却并不是她以前的那个世界,每一处都相同,但细微之处却又不同。 她只是想要个安全距离怎么了 回去的路上,顾言兮整个人都很沉默,纪时修刚做完检查出来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与刚才来时的唠唠叨叨完全不同,但他什么也没问。 纪时修心里有疑惑,但她这么沉默自然是不会说发生了什么,从上车开始,纪时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可顾言兮却除了维持一个姿势发愣没有任何的举动。 纪时修看着坐在他身边安静的小丫头,看起来许是有些困惑没想明白,托腮凝眸,若有所思。 车子一直缓行,顾言兮在车停下来前就已经回过神来了,只是感觉到纪时修盯着自己的视线,有些发怵。 自从想明白重生这件事情的大bug后,顾言兮觉得现在的纪时修可比之前的纪时修可怕多了。 现在坐在她身边的纪时修目前不过十五岁,而她好歹都已经是活过一边的人了,但纪时修的想法她从来没有看透过。 前世的纪时修给她的感觉就像是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给她一击的蛇蝎,而现在的纪时修就如同行走在炽阳下主动出击的虎狼。 顾言兮只觉得,幸好这一世的她的想法和做法很安全,只是单纯地想要活到继承她爹将来留给她的遗产的那天,而不是找她以为的前世的凶手纪时修报仇。 顾言兮刚才一直在想,如果这里不是单纯的前世今生,那么将来会有更多超出她预知的事情发生,她应该如何避免危险的来临。 而其中最危险最无法预判的就是纪时修,虽然自从回来她似乎除了前两天对他没什么好脾气,其他时候也没有惹到他吧。 如果她想从现在开始推翻之前准备把他拉入自家阵营的预谋和他保持距离,还来得急吗,呜呜呜呜,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狗男人是真的很危险呀。 “小小姐,到家了。”司机见自家小小姐和时修少爷都还不准备下车,等了大概三分钟后,还是决定出声提醒。 “嗯好。”顾言兮顺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台阶连忙就下,开门关门飞奔进屋一气呵成。 比她后下车的纪时修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蹙了蹙眉,眼神闪过一抹暗沉,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有预感,顾言兮在躲他。 起初纪时修还抱有期待,可一直到他中考的前一天,顾言兮都没在主动找过他,也不再送他上学,吃完饭就直接回来房间,只要他在书房,她就不会再来,一切似乎回到了他才来顾家的那天。 纪时修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他怕最后想出来的结果是,她明白了其实她不需要他做她的哥哥,他不配。 其实顾言兮这段时间也很烦躁,她是想躲着纪时修,可每天只要在家真的是抬头不见低头的。甚至她也想过直接去住校,可这学期马上就结束了,住校也得下学期了。 这段时间她是避无可避,在纪时修中考后处于假期阶段的第一天开始,顾言兮直接走向了摆烂模式,来了一招掩耳盗铃,只要我假装看不见你,你就看不见我。 “顾小兮,你最近怎么了。” 这一天,顾言兮刚坐上准备逃之夭夭的去学校的车,就被一旁的带有些愠怒的男声给吓了一个哆嗦。 顾言兮僵硬地回过头,发现正是盯着她反复打量的纪时修,头皮都有些发麻。 她只是想要个安全距离怎么了…… 心软 “纪哥哥,呵呵~”顾言兮调整了一下坐姿,继而抬起右手朝纪时修挥了挥:“早,早呀。” “确实挺早,你学校的大门怕是都没开吧,去这么早。” 顾言兮就知道,他果然开始不爽她了,和她语气都这么阴阳怪气的。 “不,不早呀,现在去的话刚好开门。” 纪时修看着眼前的小团子默默地将手收回身侧,脑袋瓜开始往下埋,眼看着就要撞上前座,纪时修伸手一把给她薅起来。 “这是没脸见人了?” 顾言兮不说话。 “顾小兮,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顾言兮沉默着,只是悄悄地伸手将自己被攥在纪时修手里的后衣领抢回来。 纪时修没得到回应,心情也有些烦躁,这些天堆压起来的情绪也有些忍不住了,可只要一看到顾言兮这倔强的小表情,他就像是泄气的皮球。 车还是按时地到了学校,就在顾言兮准备下车时,纪时修伸手抓住了她的书包。 顾言兮立即紧张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顾小兮,你还准备让我做你的哥哥吗?” …… “小兮兮,我们还有两周就要放假了,听说你不打算去那个竞赛培训呀,那你这个暑假准备怎么安排,要不我们去旅游吧……” “小兮兮?小兮兮?喂。” “啊,怎么了?”顾言兮被沐箐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教室里了。 “小兮兮,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沐箐本来是在规划自己即将迎来的暑假,结果自家亲亲同桌完全不给回应,甚至她两叫几声都没反应,这才拍了拍她的肩。 “没什么。”顾言兮快速地整理了自己的失态:“箐箐,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我说,暑假不是到了嘛,你又不打算去那个竞赛培训,我这不是问你有什么安排没有嘛。” 沐箐和顾言兮也是几年的同桌友情了,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桌,现在早就是贴子闺蜜的走向,自然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客套。 “嗯,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啊,那你能抽出一周的时间陪我吗?你看我都计划好了,我们先去……” 沐箐一听顾言兮的暑假都已经安排好了,顿时稳不住了,拉着顾言兮的手就摇个不停,使出吃奶的本领和她撒娇,就想让顾言兮陪她出去玩儿。 顾言兮也是拿沐箐没办法,毕竟这妮子可劲儿能折腾了,她要是不答应,后面这两周怕是过不下去了。 这边得到心仪结果的沐箐瞬间恢复大姐大的姿态,而顾言兮的脑海里全是纪时修刚才在她准备下车时说的话,看她的眼神,以及她从未想象过的姿态。 那卑微的话语,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神,孤寂黯然的姿态,完全不是她记忆中那个骄傲的纪时修,也不是她现在以为的心思深沉的纪时修,所能做出的事情。 顾言兮深深地认识到了这句话:世上最糟糕的感受,就是不得不怀疑先前深信不疑的东西。 就好比她现在对纪时修,他问她还想让他做她的哥哥吗? 其实说真的,她的第一想法就是不愿意,可当触及他的眼神时,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两人都纷纷落荒而逃。 纪时修,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论前世今生,顾言兮第一次对除了清理她会继承他爹多少遗产这件事情以外的人事物产生了想要探索的兴趣。 可现在的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兴趣一旦开始探索,至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和好 放学,顾言兮看见自家的车照旧停在大门旁的一侧等她,但纪时修在车上她是万万没有想过的,本以为经过早上的尴尬他怕是也会和她别扭一阵。 “纪哥哥,我……” “今天早上的问题你想好了吗?” 顾言兮的话被纪时修打断,顾言兮这才发现车上只有他们两人,顿时警铃大阵,可纪时修甚至没有看她,而是目不斜视地看书,仿佛这话不是对她说的。 看书本被他翻过的厚度,顾言兮知道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她许久了。 “我……我……觉得吧……我还是收回之前的话吧。” 顾言兮盯着他的脸,关注着纪时修的表情,结果他还是冷清的姿态,漫不经心地翻书。 而在顾言兮看不见的地方,纪时修端着书的手随着顾言兮的话缓缓捏紧,牙关也不自主地咬紧。 他聚精会神地分解顾言兮的答案,心越来越沉。这时,一双白嫩的小手突兀地附在快被他捏皱的书上。 纪时修只觉得有一股甜腻的气味拂面而来,让他的心跳不自主的慢了半拍,映入眼帘的是顾言兮故意作乱的顽劣的小脸。 耳边传来的是那句: “纪哥哥,我们和好吧,我收回今天早上的话,我不嫌哥哥多的。我不闹了,你也不生气了好不好?” 今天早上的话?纪时修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早上的那句:我已经有很多哥哥了。 “为什么?” 纪时修问的是为什么?什么为什么呀,顾言兮脑壳疼,她总不能直接对纪时修说:我就是想近距离观察你吧。 “因为……我是家里的唯一的宝贝,多一个人宠我,我当然愿意。”顾言兮心虚地打起马虎眼:“还是说,纪哥哥你不愿意?” “你有那么多哥哥,每一个都那么优秀,为什么还要我,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你。” 纪时修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他将顾言兮凑过来的身子提到旁边做好,却发现小妮子的手还附在他书上。 顾言兮顿时有些后悔,她明确地感觉到这家伙在得寸进尺,早上一幅受伤小奶狗的姿态,直接让重生回来良心改过的她反省自我,现在就直接高高挂起,让她防不胜防。 “纪哥哥也很优秀呀,成绩好,颜值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以后肯定很有出息,我以后还指望纪哥哥养活呢。” 顾言兮说的全是实话,前世的纪时修确实很有出息,她十八岁的时候纪时修早就有了自己的产业,甚至…… 算了,不想了,现在的这个世界和她以前的世界早就已经是出现轨迹分离了,今生到底会怎么发展下去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她只能尽可能地收敛自己,尽力守护她想守护的。 “原来我在小兮妹妹心里这么优秀。”纪时修顿时雨过天晴,这段时间的郁结瞬间放松下来:“小兮妹妹放心,哥哥以后有的都是你的。” 顾言兮闻言,眼睛直放光,心里开始盘算着以后她得有多少资产可以嚯嚯了,她爹的资产加上纪时修的家产,这可不是小数目呀。 纪时修选择瑞昱中学 “想什么呢?” 就在顾言兮盘想得入迷时,纪时修出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顾言兮也没说什么,只是冲着纪时修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顾言兮正准备问司机叔叔去哪里了,驾驶位的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司机杨叔抱歉地做了进来。 “小小姐,不好意思啊,刚才去买了瓶水,出门太早有些渴,耽搁了。” “没事,杨叔。”顾言兮一听出门早,就知道有猫腻,宽慰着杨叔却将视线锁定在了旁边的人身上,刚刚装的毫不在意,实际上……呵,臭屁孩子。 纪时修被顾言兮看得有些不自在,明白自己的小心思被她看透了,回去的一路上就直接闭口不言了。 后面半个月顾言兮都过得舒坦起来,既不用躲纪时修,又不会被沐箐这个小丫头缠着,每天都是按部就班在家和学校两点一线。 期间周末,顾言兮被她那假期快要结束的电竞哥哥叫回老宅感受了一下她哥专门给她打包回来的他们俱乐部给他们新买的游戏设备。 顾言兮深觉她哥的俱乐部是真的宠他,她哥也是真的宠她。但是吧,这些东西对于已经见过未来八年的新奇事物的顾言兮来了说都可以算得上是老古董了。 不过面对她小哥满脸期待的模样,顾言兮只好佯装喜欢得紧,照旧叫人从老宅给搬到了别墅的游戏房里和她哥历年带回来的东西放到一起。 其实她心里还有一个主意是想着给家里那位无聊到除了刷题没事干的老大哥带回去,说不定他会喜欢。 可这点她是实打实的失策了,纪时修除了被她拖着去陪玩以外根本不会踏入一楼的游戏房半步。 就在顾言兮即将放暑假的前一天下午,中考放榜了,顾言兮一会到家就好奇地奔去书房确定纪时修的成绩和他的高中就读归属。 中考成绩倒是不出顾言兮的预料,妥妥的南都市中考第一,除了语文被扣掉几分,英语被扣了几分,其他都是满分。 让顾言兮意外的是,纪时修选的学校居然是他们学校的联办中学。 顾言兮以为他会去市重点一中,是他们联办中学——瑞昱中学仅次的学校,想当初纪时修一心想要去的不就是这所学校嘛,只是因为她的搅和错失了,后来是他老爹给瑞昱中学捐了一个室内游泳馆才给了纪时修一个内部补考机会。 顾言兮万万没想到,如今她根本就没有做任何手脚,甚至纪时修明明都考出了南都市历年中考最高成绩了,为什么最后他还是要在瑞昱。 “纪哥哥,你怎么去了瑞昱中学呀,你不想去市重点一中吗?” 顾言兮装傻充愣直接问坐着她身边帮她改家庭作业的纪时修。 “市重点一中太远了,和你们学校绕好长的路,而且还必须住校,我不喜欢。”纪时修头都没抬一下,而是认真地给她看答题步骤:“瑞昱中学很好,我们还可以一起上下学,不好吗?” 顾言兮直接无语,好一个一起上下学,这让她怎么回,无论说好还是不好,顾言兮觉得都不太行。 “你高兴就好,哈哈。” 纪时修闻言,正在作业本上勾画的手停顿了一秒,又恢复如常,仿若没有发生,而正烦着的顾言兮确实没有注意到。 岸线 顾言兮之所以在意纪时修选择了在那里上学,是因为她想摸清楚前世今生到底有没有联系。 如果有,又有着怎样的联系,而这些都只能根据她记忆里的随着时间发生的事件来推断,比如外公的病、二哥的事情、还有纪时修等等。 晚上,躺在床上思考的顾言兮被手机的提示音给唤回了思绪。 看来信的号码,是个陌生号,但看短信内容,顾言兮立马就知道了对面的是谁,司泽宪这是什么意思? “言兮妹妹,你上次找到人还能联系吗?” 上次为了帮她二哥提前排除隐患,她小小的利用了一波本来就在追查这次针对在南都市举办的国际峰会的恐怖袭击预警的司泽宪,同时她循着前世的记忆在一个叫“岸线”的论坛内找了一个人做引线。 “什么意思?” 顾言兮觉得这件事情上她也算是帮了司泽宪一个大忙,他将李恒这种边缘人物提溜出来了,却也迟迟没进展,她只好自己先找人帮她查探她当时记忆里的人和他们的落脚点。 如今峰会都已经平安结束了,他突然来找她要人,顾言兮觉得肯定没什么好事。 顾言兮久久没有得到对面的信息,直到一通陌生电话打来。 “喂。” 顾言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沉静下来。 “言兮妹妹真是不会为自己考虑,我们追查的事情都是高级加密的,可你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还懂得利用我,任谁也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凉做出来的事情,所以……”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冰冷刺骨,顾言兮觉得自己的心跳声被放大了无数倍,扑通扑通。 “所以只能是背后有人指示,目前你二哥已经在接受调查了,当然如果你能告诉我们实话,你二哥的泄密的嫌疑才能减轻。” 顾言兮瞬间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司哥哥,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你会替我保密的吗?” “那你就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我不认识,我也只是在一个论坛上找的。” “什么论坛?” “一个叫‘岸线’的论坛。” 司泽宪给自己身边的队员示意,队员就快速地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而这边顾言兮早早地将电脑打开,熟练地敲了起来,最后在界面中投掷了一颗模拟炸弹后,快速抹去了自己刚才登陆的记录退了出去。 “司哥哥,我二哥他……” “他没事,刚才那是吓唬你呢,首长说因为你及时的举报信息成功将这次恐怖袭击扼杀在摇篮,还褒奖了你二哥。” 顾言兮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愤怒,这个人怎么还诈她,这个预定的未来姐夫也不怎么样呀。 “你这个骗子,难怪冰姐姐不原谅你,你活该。” 顾言兮说完这句话直接气愤地掐断了电话,而电话那头的男人却因为这句话久久不能回神。 “查到了,老大。” 阿冲将电脑递到司泽宪的面前,司泽宪才回过神,拿起电脑操作起来,此刻面色严肃的样子给人一种和刚才那顿愕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阿冲见自家老大的手速慢了下来,以为有所发现,却没想到司泽宪最后直接一拳敲在桌上。 “来晚了,已经跑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些不重要的账户和信息。”司泽宪抿了抿唇,最后嘴角扬起了阿冲看不懂的幅度:“顾家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顾家,顾言兮听见了自己房间的敲门声,刚开门还没来得急说话,纪时修就直接进屋在她笔记本上操作起来,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和流畅的手法,顾言兮直接怔愣住了。 十多分钟后,纪时修才停下来,直到纪时修将电脑递回她手里,顾言兮才缓过神。 看了眼电脑页面上规则跳动的一串代码,顾言兮才深刻地认识到眼前这个十五岁的还有很多她没有发现的秘密。 “你……” 顾言兮想问,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问他在干什么?问他为什么会这些? “现在没事了,对方不会再查到什么了。” 纪时修看顾言兮吱吱呜呜的样子,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但他也并没有对他的行为做出解释。 “你怎么知道的……” 顾言兮问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刚才在干什么的。 “我看见了,那个炸弹提醒。” “你也在?” “一直都在。” “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刚才。”纪时修这点回答得很坦率:“看见你的ip地址了。” 顾言兮顿时无语,原来纪时修也在“岸线”上挂机,所以之前自己找人帮忙的时候他就也在了。 所以他刚才火急火燎的过来是因为她泄漏了ip地址,所以…… “谢谢。” 纪时修“嗯”了一声就从顾言兮卧室的沙发上起来准备离开,就在他即将开门出去的瞬间,身后传来顾言兮意味不明的声音。 “纪哥哥,你还有多少秘密呢?” 纪时修停顿下来,转身看向顾言兮,眼神深沉。 “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纪时修就快速离开了顾言兮的房间,徒留顾言兮在原地不知所措。 站在她这一边? 什么意思? 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吗? 哪怕是重生而来的顾言兮也是想不明白,如果说前世的纪时修也这么厉害,那他为什么还要一直忍受她,而最后又为什么要推她下楼。 顾言兮此刻深深地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纪时修同样很危险,此刻的她心里出现了两条岔路口,相信还是防备? 纪时修回到房间也是懊恼,但不是因为刚才去帮她善后,而是刚才在面对她的质疑时的落荒而逃。 他并不想隐瞒她什么的,但有些事情她知道了的话会面临很大的危险,纪时修只是想让她安稳的生活而已。 因为这次的事情,纪时修难得地主动躲起来顾言兮。 现在两人都放暑假了,顾言兮和纪时修本来在七月初都要去参加竞赛培训,但因为两人都请假了,所以两人这段时间都呆在家里。 这天,顾言兮的班级小群炸了。 “知道吗,今年的中考第一要来我们学校的高中部。” “放假那天我听我爸还和我妈讨论呢,说今年高中部来了好多市前几。还说有可能他们这一届高考能压过一中呢。” “可我爸说除了这个第一,前五都去了一中呢。” “对了,听说这个第一还是个三流中学出来的。” “不会是个书呆子吧。” …… 顾言兮扫过这些闲聊的话,又看了看坐在她不远处看书的话题主人公。 书呆子? 他可不是。 揽星活动 这时,手机弹出了一个单独的对话框,是沐箐。 “小小兮,给你看看这小哥哥,真是绝色呀。” 顾言兮无奈,回了她一个“毫无兴趣”的表情,结果沐箐直接秒回了一张照片,是一张学生证件照,顾言兮一眼就认出来照片的主人正是纪时修。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超帅的。” 后还附了一张花痴的表情包。 紧接着又发来一句:“这就是我们市的那个中考第一,就是下学期要到我们学校高中部的那个。” 顾言兮还是保持沉默,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个第一是她哥。 沐箐的消息还在不断地滚动,各种表情包不停的激动刷屏,顾言兮心里默默地想,这妮子不愧是条颜狗。 抬头看着对面安静看书的男人,自那天后,这个人已经有三天没有主动和她说话了。 “纪哥哥?” “阿修哥哥?” “时修哥?” 顾言兮连叫三声,纪时修都只是在第三声的时候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纪时修,你在和我置气吗?” 连名带姓的叫他,重生回来还是第一次,纪时修终于是看向了她,语气淡淡地回应:“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让顾言兮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没处撒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顾言兮轻咳一声,假装不经意地问道:“纪哥哥,你这个暑假除了比赛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你有安排了?”纪时修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允皙哥哥的研究所响应国家号召正在开展‘揽星’活动,预备在这个暑假挑选一部分的青少年开展一些小研究。”顾言兮和对面已经放下手中的书的纪时修对视:“我报名了,准备两周后出发去a市。” “‘揽星’?”纪时修从他书桌上立起的一堆书里抽出一个邮件,撕开邮件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精致的邀请函,将正面对向顾言兮道:“是这个?禾木里研究所。” “呃哎。”顾言兮一眼就看见了她哥研究所的logo:“是哎,纪哥哥也要去吗?” “嗯。”纪时修收回手,点头应声,其实他也是刚刚才决定要去的。 “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啦,那我等会儿还得给允皙哥哥打个电话,让他多准备一个房间。” 顾言兮知道纪时修也有这个邀请涵,而且准备要去的时候也是松了口气。 上次的事情过后,顾言兮觉得纪时修选择瑞昱也挺好,至少他还在她的视野里,这么危险的人,当然是在直接的眼皮子底下一直看着才放心。 原本顾言兮刚才这么问就是在试探纪时修,想着如果他有其他安排了,她就算是死缠烂打也要把他打包带走。 前世的顾言兮也收到了邀请涵,但是她没去。 今年她决定去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因为她不想让允皙哥哥和她前世记忆的一样和外公的隔阂一直延续,二是以为顾言兮记得前世在她十五岁的那年禾木里研究所出版的一本杂志里有发表了一篇关于时空交叉的衍生文章。 顾言兮记得那篇文章的作者叫严拾,顾言兮记得当时允皙哥哥在一次采访中说过,这个作者也是“揽星”的参选者,她这次去也是想要找到他。 兮兮是大宝贝 顾言兮和纪时修讨论了去a市的计划,实际上几乎全部都是顾言兮一个人在说,纪时修只是在恰当的时机回句“嗯”“好”“可以”。 偌大的书房里,炙热的阳光透过书房的微敞的窗洒满了整个房间。 穿着粉蓝色裙子的女孩一袭长发慵懒地披在双肩,在阳光的照亮下,那双淡褐色的双眼不时闪过俏皮的光芒。 女孩吟吟的笑眼瞅着她对面那个白衣黑发的少年侃侃而谈,少年沉静如画。 少年明明只是随便穿件白色的衬衫,但那微开的领口处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纪时修享受着此刻的美好,眼神就没从对面的女孩的身上离开过,嘴角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 两人一直谈论到晚餐时间,话题也从到了去参加这次的“揽星”活动跑偏到了到了a市要去些什么地方玩乐。 两人一起从楼上下来,顾征韩和时晚已经在餐厅就位了,最近顾征韩因为前段时间的那个大项目每天早出晚归,时晚也因为学生陆陆续续放暑假了她的培训课也变得多了起来。 顾言兮练琴的时间一直都是看她自己的意愿来的,她不靠这门吃饭也就不愿意再霸占时晚一天下来不多的休息时间了。 何况从她放假后,每次她练琴,纪时修都有在琴房盯着她,一有什么不妥他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她直接说。 顾言兮和纪时修在晚饭后先后去找了顾征韩和时晚说了要去a市的事情,纪时修倒是好说得很,顾言兮这边可就不顺利了。 顾言兮去找顾征韩的时候,没想到他正在和爷爷叔叔伯伯哥哥们开家庭会议,顾言兮要去a市的事情直接遭到了全家的反对,他老爸直接装聋作哑。 顾言兮气得回到房间在床上直打滚,在翻滚第三圈的时候,顾言兮抓起了被她扔在沙发上的响个不停的手机开始了一场论战。 手机界面上,一个名为“兮兮是大宝贝”的微信群炸裂般闪动出来。 爷爷:兮兮呀,a市这么远,你怎么能自己去呢? 大哥:顾小五,你想要什么可以给我说,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三叔:小兮,你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呀,还去这么久。 三哥哥:兮兮,你要去a市玩,哥哥可以带你去呀。 小哥:什么什么?顾小兮,你要自己去a市? …… 顾家小宝贝:@爷爷,我不是一个人,而且允皙哥哥在呀。 顾家小宝贝:@大哥@三哥哥,我不是去买东西的去玩的,我是去参加研究所的选拔的。 顾家小宝贝:@三叔,凡是都得有第一次嘛。 顾家小宝贝:@…… 有钱的老爹:可以去,但是我得让人跟着你们。 顾家小宝贝:谢谢老爸,么么哒。 顾家众人:…… 顾言兮一一对他们进行了回复和反驳,最后顾征韩许是从时晚那里知道了纪时修也要去,终于不再装死出来说话了。 顾言兮在得到顾征韩的回应后立马对顾征韩发起了贴贴的表情包,其他人见了纷纷给她发起了大红包,顾言兮收一个发一个贴贴,瞬间这个刚才还争执不休的群直接变成了一个红包群。 顾言兮在收完最后一个来自她小哥的红包,发出来贴贴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心里对刚才的红包总额已经了然,美滋滋地捯拾了自己进入了梦乡。 初到a市 a市与南都市其实就是邻市,都属于国际化大都市。 南都市是国家重要的科技、贸易、金融和信息中心,更是一个世界文化汇粹之地,也是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和航运中心。 而a是主要是本国的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一是因为该市科学研究中心布局壮硕,二是因为该城市的国际科研合作呈现正增长趋势发展。 顾言兮和纪时修刚才a市的机场出来,顾家的人就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小小姐,时修少爷,欢迎来到a市,我是顾予传媒的总经理林乾。” 接客处的两人接过顾言兮和纪时修的行李,领头的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边给他们引路,一边做自我介绍,顾予传媒是顾氏集团在a市最大的一家分公司。 走在他们最后面的那个人,顾言兮猜想应该是他的司机。 林乾带着他们到了车旁,就和司机去帮他们放行李箱,回来时顾言兮和纪时修已经自觉地上了车。 林乾和司机分别上了车后,林乾给司机报了一个位置,车就缓缓启动了。 “小小姐,现在我先送你们去江博士的家。”林乾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顾言兮:“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们在a市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找我。” 顾言兮接过来,看了看放进了随身包里。 “哦,对了,这位是司机小陈,以后你们在a市的出行都由他负责。” “嗯,谢谢林叔叔。” 顾言兮不认识林乾,但看样子应该在三十多岁了,顾言兮觉得叫他一声叔叔也不是不可以。 江允皙的公寓是一套两层的小独楼,坐落于a市沿海边的座座小楼群中,许是因为今天顾言兮要来,所以江允皙难得的请了假在家。 “允皙哥哥。”江允皙听见外面的动静,围着围裙就出来了。 “小兮。”江允皙捏了捏顾言兮的脸,又看向林乾:“林总吃午饭了吗?要不留下来?” “不用了,江博士,我公司还有事要处理,小小姐我就安全送达了。” 林乾也出于礼貌下车和江允皙打招呼,顺便将司机小陈的联系方式留给了顾言兮。 “那我就先走了。” 司机将顾言兮和纪时修的行李送到屋里出来后,就载着林乾离开了。 “哦,对了。允皙哥哥,这是纪时修,时老师的孩子。” “你就是纪时修?”江允皙的表情是又惊又喜:“时修也是来参加这次的‘揽星’活动的?” “是,江老师。”纪时修这在年长者面前要表现得老实巴交这招是用得真好,顾言兮作为传授秘诀的人都不得不佩服。 江允皙似乎对纪时修很感兴趣,热情的到:“叫我允皙哥就行。” 江允皙将顾言兮和纪时修领进屋,分别带他们去看了自己的房间,两人的房间都是江允皙临时收拾出来的一墙之隔的客房,与主卧处于楼道的两侧。 “你们先收拾一下,我下去做饭。”江允皙在过廊里对在各自房间里整理行李的两人说了一身就下楼了。 “好的好的。” 顾言兮进屋没看见她传说中的嫂子觉得有些奇怪,而且她哥这一副家庭煮夫的姿态也是好奇得很,但现在还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顾言兮觉得,好歹也得先见着人吧。 嫂子苏粒是奇女子 顾言兮和纪时修下楼的时候,江允皙已经将最后一道菜端了出来。 “小兮,时修,快过来坐。” “允皙哥哥今天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顾言兮一边落座,一边对纪时修道:“纪哥哥,我们可有口福了,允皙哥哥这算做实验的的手从来不轻易做饭的。” “就你会拍马屁。” 江允皙轻拍了一下顾言兮的后背戏谑,纪时修啖笑不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机车的轰鸣声,不稍一会儿,声音渐消,门口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色皮衣皮的女子,眼角却微微上扬,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尽显妩媚,性感。 “江江,有客人在?”女人在玄关柜停留,发现了餐桌上的两个小孩,熟练扡从柜中取鞋换鞋。 “之前和你说过的,我表妹。” 早在女人推门而入时,江允皙就已经脱下围裙走到了女人而之前,自然地接过头盔,在女人换好鞋后,主动拉过女人的手走到顾言兮和纪时修面前。 “苏苏,我给你介绍下,我表妹,顾言兮,你可以跟一起叫她小兮。” 江允皙见女人微颔首,又道:“这位是纪时修。” 顾言兮在女人发现他们后就拉着纪时修站了起来,再怎么说他们才是小辈。 在江允皙向女人介绍完他们后,顾言兮更好奇的是他会怎么跟她介绍女人。 “小兮,时修,你们面前这位是我已婚半年且不会离的妻子,苏粒。” 顾言兮心了里直骂她这个哥哥“狗”,介绍半天不跟她们说怎么称呼苏粒,是直接逼她就犯,顾言兮挣扎了半秒,直接一声“嫂嫂”出口。 “嫂子。”一旁的纪时修也跟着她叫了一声。 苏粒听见这个称呼明显有不自然,许是她没有想过顾言兮会这么叫她,但她还是一一回应。 同样怔愣住的江允皙先回过神,将苏粒推入厨房。 “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啦。” 略显尴尬的氛围才就此打断,顾言兮和纪时修相视一眼,又不留痕迹的错开。 说起来,今天还是顾言兮第一次见到苏粒,尽管前世听过诸多对她的评论,有人说她放浪不羁自由自在,有人说她有勇有谋城府深沉,这样一个在十几岁就在社会上站稳脚跟的人,她喝过酒,抽过烟,打过架,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上都能处理游刃有余,这样一个奇女子百闻不如一见。 别人都说是苏粒捆绑了江允皙,之前她也是这么认为,但此刻在见到苏粒的这一刻,在看见江允皙和苏粒的相处模式后,顾言兮意识到,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江允皙捆绑了苏粒。 像苏粒这样的女人都有一颗她们自己都估算不了的跳脱的心,她们崇尚自由,喜欢说走就走,说话干脆不优柔寡断,看不惯了就打翻规则,不会拘泥于条条框框,更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同时顾言兮也确定了一点,苏粒真的很喜欢她哥,否则她是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向往自由的女人为什么会甘愿就此困于囚笼。 摔了一个屁股墩 午饭后,她哥小两口就收了碗筷去厨房腻歪去了,窝在沙发里的顾言兮收回落在厨房打情骂俏的两人身上的目光,嘴角撇了撇。 又一个有了媳妇忘了妹妹的臭哥哥,想着想着脑海里浮现了纪时修的脸,吓得她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怎么了?” 耳边是纪时修温婉暗哑的声音,顾言兮立马像触电一样向后一靠,原本拉住要摔的她的手也被她挣开。 咚! 顾言兮成功摔了一个屁股墩。 “都怪你,你怎么不拉我。”被摔懵的小丫头开口就是甩锅,盯着纪时修的眼神满是哀怨。 “我拉了,你挣脱了。” 纪时修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将小丫头扶起来。 “就是怪你,谁——,谁让你突然说话的。” 顾言兮觉得此刻自己打死都不能承认自己是做贼心虚。 其实她就是稍微微微联想了一番自己的哥哥们都结婚后,自己就没人疼没人爱了,想想都觉得想着应该多从哥哥们那里捞点钱钱,免得以后都交给嫂子了。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纪时修,一想到纪时修结婚,又想到纪时修之前说过他有的都是她的,心情是甚好,然后嫂子来了,把财产都拿走了。 顾言兮那是一个气,心想在她拿到纪时修未来的财产前,一定要阻止他早婚。然后一个激动,场面就成了现在这尴尬的模样。 “是我的错。”纪时修将小丫头拉起来检查了一番:“摔到哪里没。” “没有。”顾言兮无声无息地扭了扭屁股墩。 苏粒端着果盘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顾言兮满脸的不自在和纪时修费力的憋笑的表情,会心一笑。 “小兮,阿修,吃水果。” “谢谢嫂嫂。”顾言兮顺势拿起来一串青葡萄,看着面前已经换上居家服的苏粒,少了些凌厉和距离感。 因为“揽星”活动还有几天才正式开始,所有顾言兮和纪时修这几天都蜷在江允皙的公寓里吃喝玩乐。 这几天都相处,顾言兮知道了苏粒在a市运营着一家咖啡馆和酒吧的联合店,白天开放一楼的咖啡馆,晚上就开放地下室的酒吧,也正是因为这件酒吧,她哥才和苏粒相遇的。 顾言兮八卦心起,好几天都半夜拉着苏粒说小话,将她哥独自晾在一边,然后每天都是她哥忍无可忍地过来连人带被直接抗走,走时还不忘让她直接在柜子里拿新被子。 这天,顾言兮和苏粒正吃着水果看着电视剧,纪时修在一旁的吊篮椅上看他从江允皙的书房里取出来的书。 江允皙自他们来的那天闲过,后面连续几天都是连轴转,今天也是难得能在这个点看见江允皙才从楼上下来。 江允皙像是安了雷达径自走到苏粒身边,苏粒娴熟地帮他理了理衣领。 顾言兮撇撇嘴,这几天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江允皙享受着来自自己小娇妻的服务,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两人说:“小兮,我们一会儿要出趟门,你们在家乖乖的。” 电视是随机播放的,其实顾言兮完全没将心思放在电视上,她就是单纯想和苏粒八卦而已。 替兄嫂秀恩爱 就在顾言兮想敷衍了事的时候,苏粒收回给江允皙整理的手转而拉住她道:“小兮,我们要出门买点东西回来,你们要一起去吗?” “哥哥买单吗?” “你哥没钱,我买单,小兮想买什么都可以。” 顾言兮当下放下了手里还未吃完的葡萄,从沙发上窜起来:“那必须得去。” 顾言兮自动忽略掉来自她老哥的眼神威胁,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允皙这么幼稚呢。 “苏苏,我觉得还是让他们在家比较好,我怕我们照顾不到。” 话虽是对着苏粒说的,但顾言兮从她哥的眼神里读出来其中的潜台词:你去也是负担,提不了东西还给我们添上几包。 显然是嫌弃她多余,哎嘿,她就是要做这个多余的人。 “啊,允皙哥哥不想我们去,我们就还是不去了吧。” “去,都去,你们也来了这么多天了,今天你哥哥和我都有空,姐姐就带你们去a市玩玩。” 苏粒一听那可不乐意,朝着江允皙就是一个眼神杀。 收到自家娇妻的眼神,江允皙认命地去开车。 纪时修察觉到顾言兮和苏粒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假意摸了摸鼻尖,眼神躲闪,但还是耐不活被顾言兮拖去做了闪亮亮的电灯泡。 最后四人在一个大型菜市场下车,长这么大,顾言兮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顾言兮磨磨蹭蹭走在最后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力地避免和陌生人有接触。 苏粒和江允皙走在前面,江允皙将苏粒护在怀里,任由苏粒挑菜砍价,遇见熟人也会主动唠嗑,顺便捞上两根葱。 这一刻的苏粒和别人口中以及第一眼看见的感觉都不同,不露锋芒,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小女人,会窝在江允皙的怀里撒娇。 顾言兮没忍住,拿起手机“咔嚓”一声记录下了这份美好,顺势发了一个朋友圈,她的这个嫂嫂很优秀,不得不说她很喜欢。 前世的允皙哥哥在外公去世前都没能将苏粒带回家,还欠她一场名正言顺的婚礼,这一世顾言兮想帮帮他们,推他们一把。 顾言兮为照片配了一个文案:我哥,我嫂。我来替他们秀恩爱啦!今日份美好! 顾言兮发完还不忘专门艾特了一下江家人,她准备先潜移默化一波,想来外公和舅舅看见这样的允皙哥哥也会开心。 她哥自从上高中开始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要不是平日里除了她特别捣蛋后他会大发脾气,他们都要以为他是不是没有七情六欲了。 开始江家人知道江允皙在追女孩子的时候都纷纷松了口气,可后来发现这个女孩子是“恶”评传到南都上流圈的苏粒后,又纷纷翻了脸,甚至连见一下苏粒都不愿意。 顾言兮经过这段时间和苏粒的同吃同住,她是真的又被苏粒吸引到,这样的英姿飒爽的女人,一个能驾驭机车的迷一样的女子。 顾言兮甚至有时候会有一瞬间觉得是她哥不配了,她哥除了出身和科研方面比苏粒好,其他的和苏粒比真的不好说。 于是乎,顾言兮在和苏粒进行了诸多秘密约会后,顾言兮直接将对苏粒的称呼从“嫂嫂“改成了“苏苏姐姐”。 纪时修的小动作 顾言兮搞完抬头时,她哥她嫂早不见了人影,她这一米四的身高也无法穿过着人海找到他们的位置。 顾言兮急得了,正当她准备顺着刚才江允皙和苏粒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她的后衣领被人薅住。 “谁?” 顾言兮一个后踢腿,在对方防守之时取回衣领转过身,看见是纪时修,心里警惕防备的心才落下,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在纪时修的面前,她从最初的高级戒备已经变得戒备全无。 “纪哥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陪你。”纪时修站稳后朝顾言兮跨进一步,一米七几的大个子将顾言兮圈在自己的身体和墙中间,让顾言兮避免被别人挤到。 “允皙哥哥和苏苏姐姐呢?” “他们去前面买东西去了,看你磨磨蹭蹭不想去,就让我们先回车上等他们。” “我没有不想去,我只是在发信息。” “嗯。”纪时修低头和仰着头叫嚣的小丫头对视,微启唇:“那我们去找他们吧。” 顾言兮顿时火焰全无,一把攥住纪时修的右手腕,眨巴眨巴双眼道:“纪哥哥,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回去等他们吧,现在人这么多别人没找到自己还走对了不是。” “有我在,我不会让你走丢的。”纪时修看了眼被小丫头攥住的手腕,轻轻扭了扭从小丫头魔掌里抽出,抓得他生疼,定是故意的。 顾言兮听他这么说,直接甩脸往回走,路上好几次差点撞上人,纪时修都会不动声色地先一步走到她前面给她挡住。 这微小的举动完全没有被此刻有些负气的顾言兮给抓住,她只觉得回到车上的路程格外的顺路。 顾言兮和纪时修到停车位等着江允皙和苏粒,因为忘记拿车钥匙了,两人只能在外面摆站。 顾言兮觉得一点都不好玩,看着菜市场里的人来人往,里面有各色各样的人,她甚至都有些郁闷。 顾言兮开始反思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就如同前世她老爹的话来说就是“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因为出身,她每天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还要挑三拣四,明明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人人平等,但她却还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顾言兮看向一直站在她身边却不怎么主动开口说话的纪时修,突然间释怀了。前世如果换做她是纪时修,她也会恨不得自己去死的吧。 顾言兮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纪时修,对不起。” 纪时修不曾想她会叫他全名,还和他说对不起,眉间微蹙:“道什么谦,我又没叫疼。” 顾言兮哼了一声不说话了,这个男人居然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刚才故意抓他而道歉。 纪时修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想了想,还是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俯身和她齐高处声音轻柔的道了句:“没关系,无论你做了什么,哥哥都会原谅你的。” 顾言兮听见这话,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酸酸的,眼睛有点涩,为什么做错事情的她会觉得委屈。 “纪哥哥,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嗯。” 纪时修听着顾言兮闷闷的声音,心情愉悦的回应她。 寻人无果 不多久,江允皙和苏粒就回来了,几人一起在外面吃了午餐就去了a市最大的游乐场玩了一圈,最后苏粒还拖着顾言兮去逛商场买衣服,四人回到家时都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你们歇着吧,我去给你们下面条吃。”苏粒看着沙发上卧着的三人,忍俊不禁。 “谢谢苏苏。” “苏苏姐姐真好。” “谢谢苏苏姐。” 饱餐后,几人又将买回来的东西都整理收纳好,江允皙愣是全部整理了一遍后才心满意足地放他们回房间休息。 顾言兮回房间后,拿起手机打开“揽星”活动的的官网,现在公布的参与名单大概有四十人,但却没有一个人叫严拾的。 难道不是本名,可这种文章的发表用笔名会不会太随意了。 明天就是活动的开幕式了,顾言兮觉得她非常有必要去一探究竟,她一定要抓住这个叫严拾的人,因为她怀疑这个人或许有和她一样的秘密。 可她没想到的是,在后面的这十几天了,她多了一群朋友,但就是没有一个能和严拾这个名字挂钩的。 在第十八天的时候,顾言兮在有一次和别人成为朋友后,陷入了自我怀疑,这个世界会和以前的世界一样多出一个严拾吗? 前世的严拾会不会和现在的自己一样,而这个世界的严拾并没有被重生或者穿越,所以这个世界里根本不会出现严拾。 顾言兮开始接受寻人无果的事实了。 “顾小兮,你最近挺忙乎呀。” 回去的路上,纪时修没来由的主动说话。 “什么?”顾言兮没听明白:“忙什么?” “忙着交朋友,小兮,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交朋友。”驾驶位上的江允皙通过后视镜撇了眼顾言兮。 “那我以前也不知道允皙哥哥这么会争风吃醋。”顾言兮想着这些日子以来他哥的诸多幼稚行为表示深深的不屑。 苏粒从小就是孤儿,在和江允皙结婚后有了第一个家人,而顾言兮和纪时修的到来,苏粒的家人又多了,她真的很珍惜自己为数不多家人。 甚至可以说,苏粒宠顾言兮胜过了江允皙,就连她爱不释手的大宝贝机车也愿意送给顾言兮,不过鉴于顾言兮搞不定它也就没收。 时间永远都在不经意间消逝,转眼“揽星”活动就要进入尾声,带队老师们分别给每个小组布置了结训小测试,而顾言兮和纪时修抽到的就是时空交叉的主题。 拿到主题的这一刻,顾言兮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严拾,她要找到人是她自己。 顾言兮顿时觉得头大,本来以为能找到一个可以帮她的人,没想到偏偏还是自己,恍惚间,顾言兮看见了两个时空的重合又再次分开。 她就是这个时空最大的变量,所有与她相关的事情都在进行着时空交叉。 在纪时修不解的注视下,顾言兮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张纸画起了她自重生以来的所有被她有意无意改变的事情,脑子疯狂运算着她这一世十八岁的结局…… 看破 被她改变的都是叉,那些她改变不了也不想改变的是交。也就是说,她的确是重生了,但因为自己的干涉,所有时空出现了交叉混沌,也就是形成了一个新的时空。 所有在这个新的时空,所有的一切都和前世一样,但总有些是不可控。 比如外公的病情,比如言幕哥的生死,比如纪时修。 顾言兮看着自己最后的运算结果,突兀的一个“交”字让她陷入了恐惧,她十八岁要面临的是她想改变但却改变不了的。 突然间,图纸上醒目的标注连起的一条线将顾言兮的思路又拉了回来,其中有一个共同的就是围绕着一个人——纪时修。 纪时修的一切都在挑战着时空交叉的理论,他就就像是知道了交叉后的结局,所有故意去改变一样。 她第一天上学,如果没有送纪时修这一段,她一定会在还没遇上她哥之前就被李军欺负了。 之前在老宅,他早早地给她预言要离那里远点,本来应该掉水里的是她,最终却还是他。 她满心期待她能考上一中,可偏偏他的志愿只填了瑞昱。 如果说顾言兮是这个时空的变数,那么纪时修就是顾言兮的变数。 这个唯一能改变她十八岁命运的人是纪时修,顾言兮是悲喜交加。喜的是这个人是纪时修,现在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悲的这个人是纪时修,一个她看不透的人。 顾言兮裂了,她现在就想把握住她好不容易捡来的机会,决心好好苟活到他老爹嗝屁后继承遗产,现在整这么一出,顾言兮想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知道何时走来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的纪时修突兀的声音响起。 “在想什么?” 顾言兮连忙将手里的图画揉成一团扔到角落,站起身面对着纪时修指责到:“你进女孩子的房间都不敲门的吗?” “我敲了,你没听见?” 顾言兮看见纪时修这一副坦荡的姿态有些愤愤不平,也就不心虚了反而硬气地试探道:“你都看到了?” “嗯。” 这是很轻很轻的一个字。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言兮对他的那个“嗯”字很是不满,这个字可以代表很多东西。 “你我说什么?”纪时修的气场突然就冷了下来,盯着顾言兮的眼神都变得疏离起来,依然是一副看破的表情:“说我早就猜到了你的秘密?说我知道时空交叉的秘密?还是说我接近你居心叵测?” 顾言兮彻底坐不住了,小小的一只缩到了墙边,现在的纪时修看起来很危险,少年身处炽阳之下晴朗如曦,眉眼里却是不羁。 顾言兮现在的脑子里全是前世坠楼的场景,这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恐惧席卷全身。 两人僵持了大概十秒,少年咬了咬唇,收回落在靠在墙边微颤的女孩身上的视线,俯身拿起椅子下女孩惊慌落跑时忘记的棉拖鞋,向前一步蹲下,将拖鞋放到女孩的白皙的脚边。 纪时修维持着单膝下蹲的姿势,再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那清哑的嗓音穿透了被恐惧包裹的顾言兮的灵魂。 “听话,穿鞋。” 纪时修的坦白 顾言兮回过神,才发觉白衣少年半蹲在自己身前,执着地自己穿鞋。 顾言兮穿上鞋后,纪时修才站起身,此刻的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郁气,温顺了许多,顾言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你在怕什么?顾小兮。”纪时修的声音因为处于变声期本就很是暗哑,此刻他刻意压低声音说话,让他的声线变得有些诱人:“我是不是说过,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什么叫站在我在一边?”顾言兮知道,现在问是最好的时候。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是不一样的。”纪时修见顾言兮平复下来,让她做回椅子上,自己则是靠在了墙上。 “好,我可以不问你知道些什么。”顾言兮停顿了两秒后道:“那你就说说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 顾言兮说出自己的要求后,纪时修有明显的迟疑被顾言兮捕捉到。 “这个也说不清楚?” “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去到我该去的结点。剩下的都是你做的,只有你是不一样的。” 说道这个,纪时修看顾言兮的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你能预知未来?” 顾言兮这个十岁的小小的身板里住着一个十八岁的灵魂,经历重生的人没有什么是不敢想的。 少年没有回答,但他那嘴角维扬的幅度已经给出了答案。 “那你觉得我的秘密是什么?” 顾言兮现在开始有些不确定他到底对她知道多少,而他刻意接近她又是为了什么,而这一切和前世的死亡有什么联系。 “你的秘密呀……”纪时修垂下来头,从衣包里取出一根棒棒糖,撕下包装含进嘴里。 这是顾言兮第一次见纪时修吃糖,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顾言兮也知道纪时修有随身带棒棒糖的习惯,但她从来没有见他吃过。 “你的秘密就是……你根本不是‘顾言兮’,我说的对吗?小兮妹妹。” 这下顾言兮直接宕机,他什么都知道。 “你——”顾言兮吞咽了一下,藏在身侧的手都有些颤抖,她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了。”纪时修说到这个整个人都变得沉郁悲痛起来,撑在桌角的手青筋**,仿佛是想到了一件令他痛苦不已的事情:“我看见你跳楼了。” 顾言兮在听见他说看见了,心就咯噔了一下,在纪时修最后一个字落下后,脸色瞬间血色全无。 “我想拉你的,可是我怎么也抓不住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掉下去。” 他说,他看见了。 所以那天她坠楼时看见的人确实是纪时修,但却不是二十三岁的纪时修,而是眼前这个少年。 “你是怎么看见我的?” 顾言兮只觉得直接的后背的冷汗直冒,她是重生或许不是偶然,而是预谋。 “梦。” 纪时修坦白道,他一直在观察顾言兮的表情,明明是十岁的脸,可他却仿佛看见了梦中长大后的顾言兮的脸。 顾言兮的脑子现在特别乱,她有太多的困惑,甚至她现在对纪时修也没有完全信任,但现在她必须稳住他,哪怕是表面上的交易,因为在外界看来,他们俩现在都是世界法则不认可的存在。 因为纪时修的坦白,顾言兮也知道了纪时修的立场,至于他到底有什么所图,这点她现在并不感兴趣。 “纪哥哥,你会继续帮我保守秘密的吧。” “当然。”纪时修将糖一口嚼碎,将棒子扔进垃圾桶,顺着自己撑在桌上的手,俯身与顾言兮平视:“小兮妹妹难道就不问问我的居心叵测是什么?” 顾言兮侧头闭眼躲过了与纪时修的对视,大脑快速地得出了答案:“因为你也是我的哥哥呀!” 大约过了两秒,顾言兮感觉到自己头被一只手给覆住,睁开眼睛,看见纪时修已经站起来了,眉眼带笑:“小兮说得有道理。” 带苏粒回南都 “揽星”活动的最后一周,顾言兮和纪时修在梳理了时空交叉的可能性规律后交上来一份属于他们自己的答卷。 两人的关系也因为之前的坦白拉进来许多,因为有双视角的分析,顾言兮和纪时修也是弄清楚了他们现在的情况。 第一,纪时修自从梦见过顾言兮前世跳楼的情景后,就再也没从这个梦魇中逃出来,他的预知梦也随着十八岁的顾言兮坠楼而结束,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噩梦。 第二,现在的顾言兮其实在那次接时晚和纪时修回顾家前,因为纪时修有预知梦的缘故,刻意避嫌,所以并没有见过面,故而当时在那个小屋纪时修看见她表现出来的敌意就开始怀疑她了。 第三,顾言兮的重生本就是一个蝴蝶效应,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新的开始,故而在蝴蝶效应的加持下,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逐渐和她的记忆产生偏差。 想明白这些,顾言兮觉得自己又可以继续快乐收集资产了,管他什么偶然还是预谋,管他什么时空交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就扒拉哥哥们马甲护体。 纪时修对顾言兮的整理修复心情的速度也是服气的,明明前两天还是苦凄凄要死不活的样子,结果在他答应她会在她十八岁那年阻止她作妖后,直接恢复了九成。 纪时修这才意识到,她根本就没打算搞清楚前因后果,她的目的十分的纯粹,她不想死。 顾言兮和纪时修要回南都市了,没跟江允皙说就悄悄离开了,同时还拐走了他的宝贝。 接通江允皙的电话时,他们已经坐上了回顾家的车。 “顾言兮,你把苏苏带到南都去了?” 手机里的传来的慌乱的声音让顾言兮有些不知所以然。 “顾言兮,你不知道你外公他们是什么态度吗?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她受到伤害,而那些伤害她的人还是你的亲人。 江允皙后面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他害怕,怕苏苏知道他的家人不喜欢她会伤心,怕苏苏受不住亲人的打压放开他的手,所以他在知道家人不愿意接纳苏粒时,他就做好了一直陪苏苏在a市的准备。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也想来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想见你的家人,想靠自己的努力让他们认可我。” 江允皙没想到,接电话的是苏粒,听见她说这些话,心里闷得慌,看着自己手里的机票,终于算是下了一个决心。 “我早该知道的,你每天和小兮待在一起,怕是对今天早有谋划。一直以来,我都舍不得这个骄傲肆意的你被我家里的规矩给圈住。原本我以为我只是牵着你的线头,而现在我就是你的牢笼。” 苏粒正想开口解释,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传来。 “可是苏苏,之前我没想过放开线头,现在甚至未来我也不会打开这个牢笼,你确定还要去见他们吗?” 江允皙很少会这样说话,但却是格外的认真。 苏粒从小到大都是坚强独立的,但同样也是孤独的,别人都以为她是自由的,就连江允皙和她从恋爱到结婚也一直跟她说她是自由的,但这话到底又是在骗谁呢? 苏粒到底想要什么,江允皙其实很清楚,但他就是怕自己给的不是她期待的,怕会把她吓跑,所以他情愿骗自己。 “江江,我爱你。”苏粒柔软的声音穿透江允皙的耳膜直入心底:“你的家人也爱你。” 他知道答案了…… 外婆的邀请 “尊敬的乘客朋友们你们好,本次由a市飞往南都市的航班号为g923的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前往327号登机口检票登机,谢谢。” …… 原本站在检票口的男人已经没了身影,徒留几张残余飞机票碎片散落在检票口的垃圾桶里。 江允皙决定暂时先不回南都了,得到苏苏的保证,他原本慌乱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正如苏苏说的,现在并不是他回去的时候,研究所的工作现在离不开他,是他刚才收到顾言兮带苏苏去南都的消息太着急,很不负责任的放下手里从研究所一路到了机场,现在冷静下来,江允皙也意识到自己就这样回去是多么不理智。 给他一周的时间,他一定把a市的工作处理完就回去找苏苏,他应该相信苏苏的,他应该最是清楚苏苏的呀,她想要做的事情除了她自己厌了,否则没人能左右她。 回去的路上,江允皙难得主动给他姐江允冰发了条消息,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才放下手机。 南都顾家,顾言兮和纪时修直接将苏粒带了回去,现在还不是让苏粒直接去江家去的时候,毕竟没有任何的预示,直接登堂入室难免会适得其反,但顾言兮带苏粒到南都的消息却预料之内的传到了江家。 苏粒在顾家住下的第三天,顾言兮收到了自家外婆的电话。 “外婆,你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吗?” “小兮,你们明天有时间吗?” 你们?果然是奔着苏粒来的。 “啊,明天有呀,怎么了外婆?” “明天你二舅他们明天要回一趟南都,明天你带苏粒回家见一面吧。” “苏苏姐姐吗?外公他……” “就是你外公说的。” “那好,我们每天上午回去。” 挂完袁馥的电话,顾言兮就去楼下找正在厨房和夏欣学做饭的苏粒了。 “这个汤要在温炖半个小时,然后在加这个底料。” “嗯,那这个是最后起汤才放吗?” “这个是过汤的,最后在汤里调一下就行。” “哦~,这样呀……” 顾言兮在厨房外面,看着一边耐心和夏欣学习,一边给夏欣打下手的苏粒,心里默默地觉得她哥真的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娶到这样好的老婆。 “允皙哥哥小时候也是最喜欢夏奶奶炖的汤。” 顾言兮走进去偷吃一嘴。 “又偷吃。”苏粒刚擦干手,就看见小丫头在偷吃,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包得鼓鼓的脸:“洗手没。” “洗了洗了。”顾言兮把手摊开递给苏粒看:“对了,苏苏姐姐,外婆刚刚打电话明天让我们回去,二舅也在。” 顾言兮刚说完,结果难得在她的脸上看见了紧张的情绪。 “这么突然?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本来跟着顾言兮一起走出厨房准备上楼的苏粒又走了回来,坐到在客厅沙发上缩着准备打游戏的顾言兮旁边。 事情是按照顾言兮和苏粒的预想发展,顾言兮记得前世就是这个时候她二舅二舅妈因为要参加一次展览所以回来了一段时间,其实回江家这件事早在顾言兮和苏粒的计划之中。 但真的来临是,苏粒还是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对江家人都很陌生。 “小兮,你最了解他们,你知道他们都有些什么喜欢的吗?快,快来给姐姐拿拿主意。” 时空的分割 “那我们下午出去逛街吧。” 顾言兮也知道这件事对苏粒的重要,自是要认真帮苏粒准备的。 “好。”苏粒认同。 “哎,纪哥哥,你下午要和我们一起去逛街吗?” 顾言兮和苏粒聊着,就看见了刚从楼上下来的纪时修。 “我就不去了,妈妈下午约了人说要带我去。” 纪时修先在冰箱里取了瓶酸奶,一边回应顾言兮,一边走到客厅右侧落地窗衔接的外院的下沉式休闲区看书。 顾言兮撇撇嘴,也不想多问。 顾言兮他们从回来就没见过顾征韩,据说是去出差了,都已经去了三周了,而时晚因为是假期,课比较多每天也是早出晚归的,所以家里通常都只有他们三个人。 因为有苏粒在,顾言兮和纪时修也一直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那个关于重生和梦的秘密都慢慢沉入心底。 纪时修从a市回来后,每天不是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在书房或者休闲区看书,顾言兮每每想拖他出门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拒绝。 顾言兮也不强求,毕竟和纪时修把话说开了后,顾言兮也不再像之前一样警惕纪时修了。 纪时修自是感觉到了这样的变化,可尽管心里别扭,但他一直在忍耐,他知道顾言兮现在在做的一切都是在改变未来,但他不想也不能去阻止。 十八岁的顾言兮从他眼前坠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明明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梦,却让他梦魇缠身。 猜到顾言兮重生的秘密时,他就想,无论现在的顾言兮要做什么,他都没理由干涉她。顾言兮想逃脱十八岁殒命的命运,而他也想逃脱梦魇的干扰。 可相处下来,他慢慢地深陷在她的保护和偏袒中,明明梦中的她是那样的高傲和跋扈。 这个人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会因为他对花粉过敏而把前院改成鱼池,会担心他中考而默默地关心他的成绩,会担心他不被家人认可给他开小灶,会带着他做许许多多他从来没做过的事情。 他开始不满足了,当他看见她和她哥哥们的相处,当他意识到自己时不时就会被她遗弃在角落时,他有了一种叫嫉妒的情绪。 他逼着顾言兮承认他的身份,和她分享秘密,他自知自己终于在她的心底有了一个不一样的位置。 但从a市回来后,他又有些后悔。 看着这妮子全然不改的作风,他才意识到这小妮子全然不在意自己改变未来走向的后果。 但那又能怎么办呢,纪时修这十多年来一直都是循规蹈矩地避免危险却又从来没有想过改变未来的走向,可顾言兮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为什么他就一定要过梦中的那个他的人生,他也是他自己呀。 顾言兮不知道纪时修这两天有了那么多想法,但如果她知道了他的想法一定会狠狠地支持一波。 可真当纪时修开始打破梦镜的故事后,这个世界就开始独立起来了。 顾言兮和纪时修只猜到了时空交叉,却并没有发现其实纪时修就是这个交叉点,顾言兮也正是因为他才到这个世界来的。 当纪时修开始走向自己的人生时,两个交缠的时空也开始分割,正如两条交叉的直线,经过了交叉点便永远不会在相遇。 世界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 苏粒回江家 顾言兮和苏粒到江家的时候,江缘正在和江容憬在屋内评析他带回来的作品。尚雅和袁馥坐在外院的休闲区聊家常理短,江斯涵和江允冰也是被一道拉了出来。 “小兮兮,你们来啦。”江斯涵是最先看到他们的,顾言兮吩咐着司机将礼物都先提进屋,拉着苏粒走到几人面前。 “外婆。”顾言兮给袁馥一个抱抱后,又瞅着尚雅来了个抱抱:“舅妈,你可想死我了。” “你这小妮子,半年不见怎么不见长身体。” “舅妈净会打击人,哼,舅妈怎么都不夸夸我。” 尚雅开口绝杀,一旁的几人都忍不住笑。 “哎,我们可以叫你苏苏吗?”尚雅又认真地夸了两句站起来给她瞧的顾言兮,转眼便将视线落在了站在顾言兮一旁的苏粒身上。 尚雅话落,几人这才光明正大的将目光落在苏粒身上。自她们走进来起,几人就时不时地偷瞟观察她。 “自是可以的。”苏粒纠结了一下称呼,最后还是坦荡地依此喊道:“奶奶妈,大姐,小弟。” 几人听见这称呼,有片刻晃神,但也都没拒绝。 袁馥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只道:“之前只在照片上见过苏苏,没想到本人比照片上水灵多了,也别站着,坐下聊聊。” “嫂嫂倒不如传言的强势泼辣,今日一见才知风言风语都是不可信呀。”江斯涵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江允冰和顾言兮同时给了他一记眼神杀,让他闭嘴。 “小弟真是说笑了,前几年才开始安定下来做生意的时候难免要受些欺负,也是不得不强势泼辣些,也不曾想给让你们误解了。” 苏粒答得坦荡,全然不在意,江斯涵都叫她嫂嫂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都是那些人有眼无珠,苏苏姐姐明明就温柔体贴,也不知道允皙哥哥是什么运气能娶到苏苏姐姐这样又会持家又会养家的媳妇。” 顾言兮从坐上的果盘了拿起一个香蕉剥起来。 “听说弟妹的店都开了好几年了,如今又要顾店还要照顾我那只会做实验的弟弟,想来也是不容易。” 江允冰见尚雅盯着苏粒出神,想起自家老弟的叮嘱,给苏粒递了杯茶。 “我很高兴,能遇见允皙是我的幸运,我很感谢他愿意给我一个家。”苏粒说起这个,嘴角微扬:“遇见他之前我都是一个人,每天就是想怎么活下去。现在,我有了他,我只想珍惜现在拥有的幸福。” 明明说着这么悲伤的话,可却还是满脸笑意,这让几人都不由得心底一颤。 传言a市有个出了名的“恶”女,是全a市的权贵忌惮的存在,据说她手里掌握了不少人的秘密,霸道无理。据说她开的酒吧是不少公子少爷消遣的地方,有人拍到她和不少男人出入酒店饭店的照片,所以之前爷爷才那么生气。 可这次顾言兮去了a市,和苏粒谈天说地聊了不少,也知道这些都是误会,都是那些所谓的公子哥因为追不到苏粒搞得手脚,也正是因为这些传言太难听,所以江缘才反对。 当然,这些传言顾言兮早就在帮苏粒澄清了,她一条朋友圈下去,南都的大半个上流圈子都来点赞,更何况她还连续秀了好几周兄嫂爱情。 “苏苏以前过得定是很辛苦吧!” 苏粒闻言看向尚雅,发现对方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心疼之意,心里涌出一股暖流,这让她不自主地道出了实话。 “嗯,但都过去了。” 顾言兮在线吹捧 “允皙多亏苏苏的照顾了,这孩子我们从小都没让我们操过心。”尚雅伸出手覆在对面的苏粒的手上,轻拍两下道:“现在长大啦,我们更是不知道这孩子的真正的想法。” 苏粒因为尚雅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有些怔忪。 “是呀,之前看小兮发的朋友圈照片,看见你们相处的照片才恍然发现,我们有多久没见过他这么开怀的笑了。” 江允冰也切实地接着道,顾言兮在一边坐着看起了手机也没再说话,就目前的情景来看她这嫂嫂和家人相处还是挺融洽的,何况还要允冰姐姐在。 “是呀,自从小时候那件事情发生后,这孩子就变得不爱和人交流。”袁馥听几人聊起这事i,也不禁心疼:“苏苏,老二选择你,那证明你是个好孩子,之前对你有诸多误会和偏见,奶奶在这里给你道歉。” “奶奶,妈妈,我没事。”苏粒用另外一只手有放在尚雅的手上以示回应:“我很爱允皙,和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你能这么说,我们真的很放心。” “那可不能放心嘛,允皙哥跟着嫂嫂可是学了不少东西呢。”顾言兮难得插上一句:“你们是不知道,我哥那厨艺在嫂嫂的指导下可是长进了不少。” “是嘛,那等你哥回来可不得让他露一手。”袁馥笑道。 “但是嫂嫂也是舍不得让哥这做实验的手来做菜,所以几乎都是嫂嫂做饭,这几天嫂嫂还为了哥跟夏奶奶学煲汤呢。” 顾言兮吹捧起苏粒那可是来劲得很,硬是好好得和另外几人聊起来在a市的所见所闻,惹得几人连连称赞,心里对苏粒的好感更是蹭蹭上升。 “夫人,午餐准备好了。” 几人正聊得起劲,夏屿也适时的凑到袁馥身边提醒。 “那我们就先进去吃饭吧,你去叫一下老爷子他们,这俩爷子一聊起画那真是个没完没了。” 袁馥对夏屿说完,又看向苏粒道:“苏苏还没见过你爷爷和爸爸呢,等会儿吃完饭你们可得好好聊聊。” “好的,奶奶。”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进屋,到餐厅时江缘和江容憬已经就坐。 “外公,小舅。” 顾言兮先看见两人先礼貌招呼。 “爷爷,爸。” 苏粒和尚雅并排走着,还不时和尚雅说些江允皙生活的趣事。看见正在餐桌前正襟危坐的两人,立马上前大招呼。 “嗯,来啦。”江缘先是打量了眼前这个温婉有礼,进退有度的女孩儿,满意之色不露:“先吃饭吧。” “来,尝尝这个,以前允皙最喜欢吃,也不知道你们在a市有没有这个味道。” 袁馥用公筷给苏粒夹起一块糖酥排骨。 “好,谢谢奶奶。” 顾言兮偷偷看着,默默地将这一桌人的表情都纳入眼底。 饭后,几人就到了客厅闲聊,江斯涵因为有约早早出了门。江允冰和雇佣分别送上了水果拼盘,并给每人都沏上了茶,然后坐在了顾言兮的身边。 “哦,对啦,这些是嫂嫂给大家买的见面礼。” 顾言兮看着客厅的桌上摆放的几个礼盒,然后快速提溜起来,然后给苏粒使了个眼色。 飒姐苏粒哭了 苏粒收到顾言兮的眼神,一一将礼物递给长辈们。 “之前常听允皙说,爷爷是茶品专家,我就托朋友给爷爷带了些米芽桑。” 江缘接过茶品,忍不住开盖闻了闻。 “确实是好茶,苏苏费心了。” “前几日,允蜇还和我说奶奶的腰常年疼痛,这个腰椎按摩器是我国外的朋友最新推出的产品,之前我试用过,确实很好用,我就让他又给您寄了一台。” 苏粒一一给尚雅,江容憬,江允冰递上她精心准备的礼物,顾言兮不得不说这些绝对都是送到几人的心上了,可见她这嫂嫂是真的很上心,昨日和她出门也没准备些什么,就备了些日常食用品,却不料苏粒是早有准备。 “真是难为苏苏,明明今天又刚都不曾见过,都还这么记挂我们。” “妈妈说笑了,你们是允皙最亲的家人,也就是我的亲人,能给家中长辈们准备礼物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我还得谢谢你们能让我有机会实玩这个愿望。” 苏粒坐回到沙发上,浅笑着回着尚雅的话。 “听说小苏以前也在南都生活过一段时间?” 江容憬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倒是让在坐的几人都不由的团委地看向苏粒,就连顾言兮也是疑惑的,她前世今生都不曾听说过苏拉在南都生活过。 “其实我是南都本地人,十几岁的时候以为找到了亲生父母就回到南都。后来那户人家发生找错了人,他们给了我一笔补偿金,我也就离开了南都,独自到a币生活。说起来我还得谢谢那两年的经历,让我学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才有后来和现在的我。” 苏粒说得坦荡,但她越是坦荡,听的人就越是心疼这样的她。 尚雅忍不住抱了抱苏粒,轻拍她的后背道:“苏苏,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等允暂这臭小子回来,我就让他把你的户口给我牵回来,我江家的人自是都该在一起。” 原本一直悄悄给苏粒打分的江缘心里放下那些谣言带来的偏见,现在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家这臭小子配不上人家丫头,但进了他江家的门那有轻易放走的道理,心下琢磨看这两人的婚礼也得提上日程,最好是快点让他抱上曾孙。 苏拉可不知道江家人的这些想法,她只知道,今天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休会到了久违的来自亲人偏爱。 “苏苏,你怎么哭了,哎,傻丫头,别哭呀。” 众人慌乱了,顾言兮傻眼了,苏粒哭了,是真的哭了。 “我就是,感觉就像是一场梦。我以为我有允皙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我本不敢再奢求什么。” 苏粒接过江允冰递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道:“现在,我也是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人了。” “傻丫头。” 睌上,袁馥和尚雅硬是将顾言兮和苏粒两人留了下来,也是想多了解苏粒。 晚餐后,尚雅从自己房里拿出一对手镯,取了一个给苏粒帮她戴在手上道:“这还是当初生下怀着允皙时,你们爸爸专程去找人打磨的,造了一对,想着孩子们结婚时给你们。本想着二胎要也是个女儿,就是她们的出嫁礼,要是个儿子就是儿媳的见面礼。这还真让我送出去了一个。” 江允皙回家 “谢谢妈。” 苏粒爱惜地抚摸着手上精致的白玉镯,这是打磨得精致白玉镯,种质极佳,透明度高。 “当初呀非得打磨玉镯,就是知道戴玉对身体有益。”尚雅见苏粒满脸喜欢,心里也是高兴。 “确实,从医学角度上讲,玉石中含有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能使各项生理机能更加协调运转。由于人手腕背侧有“养老穴”,所以长期佩戴玉镯,也可以得到长期的良性按摩。” “允冰姐姐真的是什么都能和医学扯上关系。” “你个小丫头,就会贫嘴。”江允冰等了一眼缩在床上的顾言兮,又看向坐在苏粒左右的问东问西的袁馥和尚雅道:“奶奶,妈,我明天一早还要去医院值班,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那我们也回去吧,让苏苏好好休息。”袁馥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聊到夜里十点。 顾言兮非得和苏粒睡一个房间,原本两人都要睡了,结果袁馥和尚雅拖着江允冰非得来给苏粒送手镯,这一送就聊到现在。 “好,那苏苏,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个菜,我明天再教你怎么做。” “嗯,谢谢妈。” 苏粒将三人送出门分别道了晚安,这才回到床上。 顾言兮顺势将头靠在苏粒的肩头,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道:“苏苏姐姐,今天还好吗?” “小兮,谢谢你鼓励我来南都,还帮我……” “苏苏姐姐,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个吗?”顾言兮打断苏粒,笑道。 “小兮,我今天真的很高兴——”苏粒就目视前方,满脸愉悦。 “苏苏姐姐,允皙哥哥快——回——。”顾言兮迷迷糊糊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丫头——”苏粒见顾言兮就这么抱着她睡着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小丫头放平躺下,也躺下去了。 可还没睡着,身边的小丫头又贴过来把她抱得死死的,苏粒和顾言兮一起睡了好几次,发现小丫头睡觉是特别没安全感,要不就是一个人缩在角落成一团,要不就是把她抱得死死的。 第二天一大早,顾言兮和苏粒就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顾言兮极其不耐烦地将自己捂进被子里隔绝噪音。 苏粒闻声从洗漱间出来,见顾言兮的模样笑了笑,套上外套就去开门。 “你怎么……” 苏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男人一把拥入怀里,男人将头埋进女人的颈间,蹭着。 “苏苏,我好想你。” “多大个人了,我们这才几天不见那。” 苏粒假意推了推江允皙的胸膛,笑话道。 “老婆,亲亲。” 江允皙凑近苏粒的耳边,热气喷薄,声音暗哑地诱惑道。 “咳~咳嗯。” 顾言兮也觉得之间现在出被子很不是时候,但是真的是快憋死她了,顾言兮心虚地看了眼那边抱在一起的两人,弱弱地叫了声:“允皙哥哥,早呀。” 由于顾言兮不合时宜的出现,江允皙到嘴边的媳妇就这么从怀里钻出来了。 “是,早。”江允皙转手又将苏粒的手握在掌心:“快起来洗漱,然后下去吃早饭。” “嗯~”顾言兮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随意的道,得到顾言兮的回应,江允皙就牵着苏粒下楼了。 纪时修的沉默 顾言兮回到顾家是第二天下午,很奇怪的是纪时修也不在家里,她本想问纪时修什么时候去赛区,结果这人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来。 纪时修刚准备上楼,恰好和正准备下楼找吃的顾言兮打上了照面,两人都有些微讶,最后还是纪时修先回过神反应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结果你们都不在家,你呢,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顾言兮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问出这种问题她也有些懊恼。 “见家人,吃了晚饭又聊了会儿,没注意时间。” 纪时修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行迹,对他来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尤其这个人还是她。 “家人?” “嗯,我爷爷。” 不知道为什么,顾言兮觉得纪时修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似乎从a市回来后纪时修好像多了不少心事,可除了他们俩之间的秘密外,他还要秘密。 家人呀…… 顾言兮记得前世确实有人来找过纪时修,可那个时候的纪时修却还是留在了顾家。她记得当时那边的人要带走他的态度很坚决,为此顾言兮还高兴了好久,还帮忙把纪时修约出去和那边的人见面。 顾言兮清楚的记得纪家派人来的时候正是纪时修十七岁的时候,可现在居然提前了两年。 “他们要带你走吗?” 顾言兮试探的问道。 前世的纪时修是留了下来,直到十八岁后因为顾言兮的胡闹才自己在外安家,但他还是把根安在了南都。可现在一切都是不确定的,但对于现在的顾言兮来说,纪时修不能离开。 说来也讽刺,前世的自己想方设法的要他离开,现在自己却是小心翼翼的要哄着他留下来。 对于这个问题,纪时修沉默了。 纪家的人其实早在他父亲刚去世的时候就找上门来了,可那个时候的时晚因为怕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被纪家抢走,就带着他到处乱跑。 那个时候的时晚,情愿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儿子去换自己的富裕生活。纪家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时晚最清楚不过,如果不是因为纪时修的父亲纪述执意要带着妻小离开,那么他们怕是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纪述生前最后的遗愿就是不让纪时修回纪家。 纪家的人找纪时修,不过就是因为现在的纪家因为纪栩掌权以来经历了几次肃清,故而现在整个纪家都处于一家独大的场面,加之纪栩的大儿子已经开始接触家族内部核心权力,而面前最可能打破这一切的就是纪时修,所以很多人早就坐不住了。 面对纪时修的沉默,顾言兮心里也没有底,于是她开始意识到,她必须得有二手准备了。 “咳~,纪哥哥,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顾言兮见纪时修一直盯着她沉默不语,场面是一度诡异,故而她还是决定先撤。其实纪时修走不走对她来说有什么影响呢,她不是早就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吗? 顾言兮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真的是蠢透了,无论如何她都是顾言兮呀,是南都百年世家唯一的大小姐。 我不想回去 “大小姐。” 莫升见顾言兮走过来,很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顾言兮和纪时修的后面。 顾言兮稍点头表示回应,小小的身板挡在比自己高许多的纪时修的前面,毫不示弱地直面对面的络腮胡胡大叔。 “这位大叔,拐骗未成年是违法的,你不知道吗?” “什么拐骗,我是他亲叔叔,我带他回家合情合法。” “是吗?”顾言兮转头看向身后的纪时修,对于纪时修父族那边的事情她并不了解,见纪时修低头与她相视一望,也知道这是真的。 但她绝对不可能妥协,于是又道:“可我只知道他现在是我的哥哥,是我们顾家的人,您没资格这样无缘无故地带走他。” “顾家?你是……顾家大小姐?” “是或不是与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顾言兮完全不买账。 “是这样的,顾大小姐,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纪越,是纪时修的隔房堂叔。” “隔房堂叔呀~” 顾言兮闻言直接硬气起来,原来不是直系呀,那可就好办了。 “大叔,首先纪时修的户口在我们顾家,如果你要带他走是不是应该和我们的长辈们交涉,其次,你要带走纪哥哥是不是也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顾言兮说完不等对方的反馈,直接问纪时修道:“纪哥哥,你要跟他们走吗?” 顾言兮这一问,在场的人都将目光聚焦到那个至始至终都盯着跟前的小姑凉的白衣少年身上。 纪时修知道顾言兮会来,也知道她或许会质问他,但他没想到的是,女孩小小的身板会直接站在他的身前直接面对对面五大三粗的三个男人。 “我……” 其实纪时修故意接触纪家的人本就是有自己的目的,回纪家是他的必行的一步,但不是现在,说实话今天来这里见到的是纪越他也很意外。 顾言兮和纪时修对视,眼神的交流似乎已经经历了几十个来回,顾言兮最后还是先妥协了:“你想回家吗?纪哥哥。” “我不想回去。” 纪时修不想回去,这是真心话,父亲的死一直以来都说他和母亲的一个心结,纪家他是一定要回去调查的,可对他自己而言,他并不想回纪家。 s国举国闻名的纪家和顾家完全不同,纪家是作为s国最大的财阀帝国的中坚力量,掌握了s国最大的商业帝国的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财权,其内部结构的复杂和势力斗争很激烈。 而顾家根基很稳,在国内外发展张弛有度,权力分布也很均匀,家里的体系构建也很完善。 “好。”顾言兮听见他的回答莫名有些小雀跃,故而她又对纪越道:“大叔,既然我们纪哥哥不愿意跟你们走,你们也没有经过我们的家长辈的允许,我看各位还是自己回去吧。” 顾言兮说完也不等对方的反应,带着纪时修和莫升就先离开了,她可没那么多心思和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折腾浪费时间。 “莫升,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杨叔刚给顾言兮和纪时修开了车门,顾言兮上车后发现莫升还站在车旁,顾言兮见他手上有一片淤青,也是忍不住关心一下。 前世莫升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离职了,具体什么原因顾言兮也不得而知,但不得不说的是莫升跟着她的这几年是真的尽心尽责,而她至始至终都觉得这些都说他应该做的。 注意时修少爷 回家的一路上,车内气压很低沉,全程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对于纪时修为什么要在这里和这些人见面,顾言兮并没有打算去过问。而对于莫升的出现和顾言兮的作为,纪时修也没有任何要她觉得自己当初表现出自己需要纪时修是一件错误的事。 现在的顾言兮已经大概猜到了纪时修的想法,心里也想着随他去吧,作为顾家大小姐,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去舔着脸去求别人帮忙,尤其这个人还是纪时修。 到了顾家,顾言兮直接去了花园,原本一直默不作声跟在顾言兮身后悄悄观察她的纪时修最终还是没有跟进去。 顾言兮知道他对花粉过敏,也知道她是故意去的花园,纪时修看着顾言兮消失在小花路上的背影,默默地地低下了头,独自回了主楼。 花园里的顾言兮见纪时修没有跟上来后,在一个岔路口走到了一个花簇环绕的竹编门前,自然地开门走了进去。 “大小姐。” “手没事吧?” 顾言兮看着候在门边的莫升,右手已经用绷带缠了起来,许是被打碎的杯子划伤了。 “没事。” 听见莫升的回答,顾言兮也是小松一口气,看了眼面前的小平房,迈步走了进去。 “纪家什么情况查清楚了吗?” “嗯。”莫升看着欲走进他屋子的顾言兮,哪怕平时再是冷淡的表情也是染上了些许讶异。 可他没资格说什么,只好跟着进屋,顺便将手里的材料放在坐在他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的顾言兮的面前。 “这是霄送来的。” 莫升很早之前就认识霄,但真正的接触还是在一周前,顾言兮递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说让他去找这个人帮忙调查s国的纪家。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个人是霄,甚至到现在他都不清楚像霄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帮助他的大小姐。 “他有说什么吗?” 顾言兮随意地翻了一下,又看向一旁站得板正的莫升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时候有些木楞的莫升还有点可爱呢。 “霄说……”莫升和顾言兮对视一秒又将目光低了下去:“他说,这是第二次,让你记得准备好谢礼。还有就是……让你多注意时修少爷,在他成年前别让他回纪家。” “嗯,我知道了。”顾言兮点点头,就开始认真看了起来,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顾言兮不走,莫升也不离开,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跟前认真翻看的人。只觉得眼前的大小姐变了不少,少了许多之前的大小姐骄横,反而多了不少让人看不懂的城府。 从什么时候呢,是让他帮忙处理那群霸凌纪时修的初中生的那次吧,眼前这位大小姐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顾言兮看来一半抬头时才发现莫升还在一旁站着,缠在手臂上的纱布都有些许血迹渗出。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莫升的沉默在顾言兮的意料之内,无奈叹口气,将手里的资料合上又递给莫升。 心愿 顾言兮递过去,莫升并没有接,而是疑惑地看着她。 “这东西放你这里,我不方便拿回去,下次有空我再来看。” “好。”莫升这才将资料册接过来。 顾言兮被莫升送到门外,莫升正准备回去,顾言兮叫住了他:“这个给你。” “大小姐什么意思?” 莫升盯着顾言兮白嫩的手递过来的卡,脸上的冷漠也没忍住有些龟裂。 “我不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还是坐的这个木板凳,我的喜好你应该都了解,我想要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莫升了然地点点头,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将顾言兮的卡接了过来。 顾言兮见他那别扭的表情,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对了,伤口记得重新处理一下。” “大小姐再见。” 顾言兮回到主楼时恰好和刚从楼上下来的顾征韩撞上。 “老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言兮一下扑腾到顾征韩的怀里:“这次又去了那里,给我带礼物了吗?” “带了带了,我宝贝的礼物当然不能少。”顾征韩将顾言兮拉到跟前左左右右瞧了个仔细。 因为顾征韩回来,夏欣多做了几个菜,一家四口可算是又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饭后,时晚带着纪时修上了外院的小亭,母子间许是有些私密的话要谈,顾言兮心里猜了个大概。 吃晚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时晚时不时就盯着纪时修走神,想来也是有心事。顾言兮虽然是不太想掺和纪时修的事情,但是霄说得没错,纪时修还不能回纪家,至少在他成年之前。 顾言兮和顾征韩也是难得地坐在一起吃水果看电视,看着看着顾征韩就来了一句:“小兮,你和小修之前准备的那个比赛是不是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你们兄妹俩准备好没。” 顾言兮吃苹果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对了,还有比赛呀,顾言兮突然有了个让纪时修答应她条件的绝佳计划。 “老爸,我真的爱死你了。”顾言兮猛地抱了一下顾征韩,然后直接光脚就跑上了楼。 “穿鞋,你这丫头。” 时刻关注着屋内情况的纪时修见顾言兮跑了,眉头一挑,打断道他母亲的念叨。 “时修,你一定要记得我给你说的话,你的父亲一定不希望你……” “妈,我都只知道。”纪时修和时晚对视着,眼神里是道不尽的色彩:“你和父亲的心愿我都会完成的。”而我,也有我自己的心愿要实现…… “明天让人来别墅把地上都给我铺上地毯。” 纪时修进去的时后,顾征韩正在给助理打电话,手里还提着一双粉色的猪拖鞋。纪时修走过去,当顾征韩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时指了指他手里的些,又指了指楼上。 顾征韩会意将鞋递给了纪时修,用口型给他说了声谢谢, 纪时修到楼上的时候,顾言兮正站在书架前的凳子上够顶层的书籍,看她那卖劲的样子,站在凳子上还蹦跶不停,可爱极了。 就在她够到书正准备落凳时,右脚踩空,纪时修丢下手上的鞋子就两步并一步跨了过去,稳住了顾言兮。 顾言兮也是情急之下下意识地抓住她唯一的支撑点,好不巧正是纪时修的头发。 嘶—— 你——想要什么? “啊,对不起,纪哥哥,你没事吧?” 顾言兮手忙脚乱地放开纪时修的头发,从凳子上跳下来。 纪时修将刚被他一紧张扔在门口的拖鞋给她拿了过来,放在她的脚下。 “穿鞋。” 是命令的语气,顾言兮蹙了蹙眉,但因为脚底确实传来凉意也没说什么穿上了鞋。 “拿什么?” 纪时修揉了揉直接被她抓疼的头皮处,然后看着眼前一脸抱歉的小妮子问道。 顾言兮没料到纪时修会问这个,然后愣愣地指了指书架第四层的一个包装精致的文件册。 纪时修顺着顾言兮的指向将文件拿下来递给她。 顾言兮接过,眼珠子一转,拉住纪时修又将文件递给他道:“纪哥哥,这个其实是我要给你的。” “给我?”纪时修没有来接,而是和她对视,眼中满是困惑。 “这是……必胜秘笈,你知道吧。” “什么?” “你要不先看看?哈!” 顾言兮想得很简单,那就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诫他现在还不时他出去搞事情的时候,毕竟现在的纪家处于鼎盛阶段,就算是顾家离纪家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纪时修半信半疑地打开文件,里面是几张对比图,还有一幅画,图是他前世今生走向的对比区别,画是当初她答应给他的画。 “小兮憋了这么些天就准备了这些?” 纪时修知道,自从那天的不欢而散后,顾言兮表面上对他是不管不问,但暗地里在做些什么他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这简单的几张图画可以解释的。 “当然不是。” 顾言兮说着,又从她的书桌上的拿起她早准备好的协议,是具有顾征韩印章具有法律意义的协议。 “这个是我爸准备给时老师和你的,我特意让爸爸请杨叔拿过来的,我知道现在你正在和纪家接触,也可能看不上我们家这点,但我想你很清楚再过几年顾家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纪时修抿唇没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这个说得头头是道的女孩。 “你们纪家是有一群人争着抢着让你回去当搅屎棍,可是更多的怕都是不想你回去的。你现在未成年,身上很多权限都还未生效,如果在这之前你没了顾家的庇护,你很清楚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否则时老师和你也不会那么迅速地答应当初无理取闹的我进入顾家的要求。” “而且当初我老爸答应你们,给你们一个避风港,你们也是付出了一定的东西作为交换吧……” 顾言兮现在说的其实都是她这几天思虑出来的,现在的纪时修的能力根本就不能按照一个小孩子心性来看,就好像现在的她一样。 更何况之前在老宅她就看出来了,时晚这个音乐老师可不简单。 再者,她老爹对她老妈的感情是绝对不可能真的和时晚发生什么实质关系,看她老爸那出差的频率就知道了,而根据前世的所见所闻可知,纪时修和时晚一直没离开顾家似乎正是因为有着某种牵制。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可以保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 她妥协的表情看在男人眼中,纪时修有片刻的怔忡,下一瞬,才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 比起之前任何一次的笑,这抹笑意浅淡的几乎看不出来,却深深烙印进了女孩的眼底,微凉的声音入耳。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噩梦 你呢?你想要什么? 直到躺进被窝,顾言兮的脑海里也一直回想着这句话,她重生而来,前世坠楼的真相还未可知,一切都在纪时修坦白后变得迷惘起来。 原本她想要的不过是今生安稳,做她自己的小富婆就可,可…… 似乎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网,她被围在世界中央,许多事情都迎着她而来,前方是她再也猜不透的未来。 她想要什么? 想要在未来的某天,纪时修成为她手里最大的砝码,成为顾家最大的底牌,所以她不能让他折在那个破败混乱的纪家。 很小的时候她就被家里人潜移默化的教导着,精心培养算不上,但是作为跟家人该有的能力她虽为女孩却绝不输给几个哥哥。 前世的自己,是输给了自己的自以为是和高高在上的任性与顽劣。 但顾言兮的这些想法自是不会告诉纪时修,她只对他说了句:“我只是想让纪哥哥能一直平平安安的,能陪着我长大。” 最后在顾言兮的真诚的注视下,纪时修率先败下阵来,看着纪时修落荒而逃的背影,顾言兮的可爱的表情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 顾言兮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夜里,月光乘着窗帘的微缝投射入窗前,一切都是那么安谧。 直到一声尖叫—— “啊!” 顾言兮猛地睁开眼,抱住满是汗水的头,痛,很痛,浑身都疼,呼吸愈来愈急促,直到落地窗被人从外面拉开,灯骤然亮起。 来人没有说话,许是见她这个样子也有些吃惊,局促地站在墙角。 顾言兮在灯光亮起后才渐渐恢复意识,恐惧褪去剩下的都是迷惘,呼吸渐缓良久才平复下来。 明明有好久都不会再做这样的梦了,那场坠楼的噩梦—— 顾言兮整个人都还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看向墙角处的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莫升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这是他来顾言兮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如此脆弱,就像一个经不起摔的陶瓷娃娃。 “大小姐摁了铃,我以为大小姐有什么急事,就——” 顾言兮看向刚才被自己从床头柜上挥到地上的手机,界面正是她和莫升特别装置的呼铃。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到了。”顾言兮撩了撩自己额前的头发,从床上下来到圆台上接了杯水喝了两口,又看向还是杵在角落的莫升。 莫升还是简单的休闲装,许是因为着急,衣服都还有些凌乱,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都垂在眉间,和普通的阳光少年不无差别。 “莫升,你想继续读书吗?” 说出这句话,顾言兮自己都有些楞,但说出去的话她有怎么能收回呢。 “大小姐别说笑了,现在有哪个学校愿意收我这个背景不干净的人。” 莫升只消片刻便认清现实,苦笑着回应。 顾言兮闻言不再多语,刚才是她冲动了。 莫升很少会主动问话,只是无声地站在不远处盯着顾言兮,但对于此刻状态不好的顾言兮来说,这样的无声的陪伴是正需要的,至少说明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虔诚? 第二天,纪时修是在琴声中醒来的,是《晚星之约》,明明是一个的曲谱,可今天给人的感觉很是苍凉,像极了昨夜的梦。 纪时修想,小丫头又是想起不好的事情了吧。 穿上鞋,洗漱完走到琴房,只见小丫头小小的一只坐在钢琴架前,灵活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 “早。” 纪时修的声音在悠长的曲调中很是突兀,原本一心沉寂在琴声中的人抬抬起头来,恰巧与纪时修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女孩清灵的目光微微颤动,还来不及收拾的支离破碎就这么撞人纪时修的心底,纪时修觉得心里涌起一丝刺痛。 “又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纪时修缓缓靠近,随手拢起女孩起床后还未来得急梳理的一缕头发从发根轻轻疏至发尾以示安抚。顾言兮的头发纤软细致,缠绕在他粗糙的指尖上轻柔的仿若无物。 “没事了,都过去了,现在一切都没发生,也不会再发生了。” 纪时修其实也知道说这些根本就没用,否者他也不会夜夜难眠,只能靠着疲劳和药物才能难得入眠。 顾言兮沉默着,其实她很想说没事,可当他做了这一系列的举动后,顾言兮突然间觉得委屈。 纪时修和莫升不一样,莫升永远都不会理解她的伤痛,所以看着顾言兮时也只会瞧见她的脆弱,而纪时修却看出来她的支离破碎。 “顾小兮,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顾言兮看着眼前这不知何时已经半跪下来与她平时的纪时修,在他的眼神里,她看见了她从来没在他身上看见的虔诚。 所以,这一刻,纪时修又把她当成什么呢?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看不懂,但并不妨碍她装楞。 顾言兮报复性地揉了揉纪时修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早已整理干净,笑道:“明明我的真实年纪要比你大几岁吧,其实你叫我姐姐,我也会答应一直好好照顾你的。” “可现在的小兮~,妹妹,确只是个十岁的小矮个儿。” 纪时修站起身理了理被顾言兮揉乱的头发,又反手将她的头发揉乱。 顾言兮怒了,好歹她长到十八岁的时候也是个一米七五的长腿姐姐。 “纪——时——修,你给我站住!” 顾言兮抄起钢琴上的鸡毛掸子就朝着纪时修的头扫去,纪时修连忙避开,两人原本都有些郁结的清晨就因为这鸡飞狗跳的打闹消散开来。 窗外是初升的炽阳,柔和的阳光洒落在琴房,一抹温婉的暖流涌入两人的心底。 早饭时,顾言兮看纪时修都些置气,非得和纪时修抢食,顾征韩将两人打闹的小举动难入眼底,忍俊不禁。 倒是时晚还时不时瞪上纪时修几眼,暗示他要让着妹妹。 纪时修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样的顾言兮真是可爱软萌极了,似乎他有些理解梦中的纪时修为什么总喜欢招惹这个欺负着他长大的便宜妹妹了。 饭后,顾言兮和纪时修就要去赛区走一遍今年的少儿组的国际数学竞赛的流程,其实现在的顾言兮和纪时修对这个东西都没有很大的热情。 假期也没有刻意准备和培训,但既然已经在参赛名单上了,两人自是不能退缩的,何况现在有多上双眼睛正盯着他们俩在这次比赛的表现呢。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为自己立名的好机会。 连跳三级 竞赛持续了半个月,顾言兮和纪时修如前世一般巅峰相对,前世的顾言兮用来不正当的手段让纪时修退赛拿到了金奖,两人并没有真正地对上过,想来还是有些遗憾。 这一世,两人在次登顶,强强相对,谁也不曾松懈半分,前世的遗憾都将在这一世弥补—— 九月,是学生们最要命的开学月,不难想象,在家中享受无忧无虑的假期生活的孩子,可能会耽误学习。 由于假期作业未完成、对新学期紧张、迫于家长的压力等因素,学生们对即将开始的学习生活缺乏必要心理准备。 “小兮兮,你居然要抛弃我!!!” 位于瑞昱最中心的教学楼的某间教室里传来一声愤概的女声,顾言兮自然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嘴角微扬地看着在她眼前跳来跳去的沐箐。 这丫头应该是从老师那里得知她要跳级的消息,所以在这里打诨呢。 “我不管,你不能走,要不然就把我一起带走……小兮兮,人家不能没有你,嘤嘤嘤嘤~” 顾言兮实在受不了,因为她的大嗓门,全班的同学的眼神都落在了她身上,说实在的,很不舒服。 “好呀,那你跟我一起走,不过~,我是要去初中部的,你确定你要去?” 沐箐傻眼了,神特喵的顾言兮,开学跳级就算了,还他喵的直接跳到初中去了,这……她再怎么想和顾言兮呆在一起也干不出这种事呀,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顾言兮见沐箐不说话了,接着道:“我有没离开瑞昱,只是提前去了初中部罢了,还不就是几栋楼的距离。” 沐箐情绪因为顾言兮要走变得很低落,但顾言兮是一点也不担心这个小妮子,情绪都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今天她过来就是来办理手续的,她老爸现在还被教导主任留着喝茶呢,据说是要和她老爸取取经怎么教孩子。 顾言兮也就是来和沐箐说一声,毕竟这妮子从小就黏她得紧,不过她跳级了对她来说还是好事,沐箐也该自己成长了。 前世的沐箐长大后过得很不好,倒不是因为生活条件,而是因为感情问题,对于感情这方面,顾言兮也不懂。 想想前世,也不知道前世她死了,这妮子得多难受呀。 现在的沐箐还没有遇见那些个渣男,让她自己独立一点也好,别成天都做些异想天开的白日梦,到后来被人买了都没骨气反抗。 沐箐确实是好得快,整个人可以说是没心没肺,顾言兮去新班级报道时,这妮子还非得跟过来熟悉熟悉初中部的路,美名其曰方便来找她玩。 顾言兮只是无奈笑笑,这样的小妮子都是自己惯的,只好一直惯着呗。 顾言兮要跳级这件事是她回学校上课的第二天就决定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这次竞赛正好是个机会,她自然也就把握住了,毕竟虽然没有拿金奖,但她和纪时修的决赛早就成了各大学校的谈资。 按照纪时修的话来说就是,她有这个资本和底气做这件事,为何不做。 恍然惊觉已是往昔 有的时候,有些脚步总是赶不上时间的流逝,就好比不知昨曦,回看今朝依然过去了两年,顾言兮这跳级的速度着实让人惊恐。 谁会知道这刚不过十二岁的小丫头就已然是个高一的学生了。 “臭言兮,你就这么跑路了。” 再次将顾言兮送到高中部的准初中生沐箐彻底摆烂了,她卷不动,顾言兮这个死丫头花了一年半就把初中知识学完了,然后破格参加中考,一击必中考上了南都多所高中。 最后顾言兮还是选择了瑞昱,所谓一条道走到黑。 外人惊叹顾言兮的成绩,顾言兮和纪时修倒是很平常心。 顾言兮揉了揉沐箐的头道:“姐姐就是提前去给你探探路好吧!” “好吧。” 沐箐不情不愿地说着,然后把书包递给不知道来了多久的纪时修。 “好啦,你快回去吧,要不然门卫叔叔该关门了。” 顾言兮抱了抱小丫头,开始送她回去。 瑞昱高中部和初中部、小学部不一样,小学部和初中部在学校的外围,占据了校园的大部分,唯独高中部在内围,靠南山北坡而建,楼区多建在山道上。 其中最特殊的是高中部有宵禁,所以高中部有一个单独的大门,将高中部与其他两个校区隔离开来。 “阿修,你怎么亲自来接我了。” 顾言兮看着沐箐出了大门,一步蹦到纪时修面前,乌黑的长发恣意地流淌,顺着瘦削的肩头一直延伸到纤细的腰间,一双美目流连生辉,红艳的唇微微张开,那娇媚又略带轻佻的笑声又从皓齿之中跳出来。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纪时修用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顺手又接过她手里的文件箱。 顾言兮很自然地放了手,和纪时修一起并肩往里走。 现在的顾言兮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又长高了不少,现在都和已经一米八几的纪时修胸齐高了。 两人走着走着又因为纪时修的一个嘴碎打闹起来,最近这两年纪时修是真的非常作,就是奈何顾言兮不能把他怎么样。 “纪时修,你不能让着我点儿,你是哥哥哎。” “现在承认我是哥哥了,你之前不老是说你是大姐!”纪时修整个没正形地跑在前面:“大姐姐,你是不是应该宽容点……” 顾言兮看着前面的大男孩,两年的时间,纪时修比起两年前郁气满满的状态是成长了许多。 纪时修原本就长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前两年还透着些许孩子气,如今倒全然都是顽劣气。 这会儿跑起来后,挺直的鼻梁、光滑的皮肤、薄薄的嘴唇都呈现可爱的粉红色,精致绝美的五官倒也是很诱人的,倒是和前世成年后的纪时修大不相同。 前世的纪时修褪去了最初的一身戾气与青涩后剩下的是清冷沉稳,是为人处世的游刃有余。 前世的纪时修是一匹从群狼中撕咬出来的恶狼,而现在在她眼前的纪时修确实肆意翱翔的雄鹰。 顾言兮眼看着纪时修跑得越来越远,一个停步,直接蹲下,也不说话。 原本还蹦跶得欢的纪时修一见就心慌了,立马跑了回去蹲下问顾言兮情况,结果顾言兮直接伸手薅了一把纪时修的头发就开溜,留下纪时修一人蹲着无奈地摇头笑笑。 班宝 纪时修将顾言兮送到老师那里报道后再将她送到教室后才离开,第一节课因为正好是班主任的班会课,也就是所谓的破冰课。 老师邀请每位同学都上台进行了自我介绍,顾言兮也是不负众望地因为年龄成为了全班的“班宝”。 顾言兮就凭着年龄和娇小的样貌就成了全班同学的重点照顾对象,哪怕是受惯了家里大大小小照顾偏爱的顾言兮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小兮兮,你长得好可爱,好像捏。” “哎,小兮兮,你是不是走错校区了?” “小兮兮,你这么腻害呀,两次跳级,说实话姐姐有被打击到。” “吖,真的是人比人不能比呀——” …… 同桌叫林萌,比她大四岁,自她刚做完自我介绍后,她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一直围着她嘀咕。 开始顾言兮倒还是能回答两句,到现在都已经免疫了,不得不说,这姐的这股子劲儿还真和沐箐那丫头相似。 下课后,更是直接围上一群的好奇宝宝,人人都觉得她这怕不是走错了校区,顾言兮只能无奈笑笑,不过还好班主任老师及时解救了她。 班主任姓陶,叫陶雨,是一个身材偏瘦的物理女老师,前世她上高中时也是她教的物理,但并不是她班主任。 前世顾言兮对待学业是很松散的,所以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被分配到全校最好的尖子班,而陶雨从开始做班主任开始就一直是尖子班的班主任。 陶老师上课讲课给顾言兮的感觉是庄严而认真,说实话饶是前世已经和她打过交道,但前世时她好歹都已经近五十了,现在面对年轻几岁陶雨,顾言兮都难免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莫明紧张感。 毕竟陶老师把她逮到办公室当面批改指正作业的记忆仍然深刻。 比如说刚才在班会上,她就直接对同学们说:“我刚毕业时就在大学留校任课,后来来到我们瑞昱,教过小学、初中,现在已经在高中部已经参与教学十八年,同学们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请各位同学心里的那些小心思有的就直接点来告诉我,我不喜欢我们班有很多没必要的小动作。” 这听起来有些挑衅的话语让不少同学坐立不安,当然也不可避免的有刺头嗤之以鼻。 顾言兮看着那几个有些不知所谓的同学,摇了摇头,只有顾言兮知道,陶雨敢这么说,更多的是那从师多年所特有的阅历。 顾言兮站在熟悉的办公桌前,目光随着陶雨进去先倒了杯水的身形移动。 许是刚才上一堂课有些费嗓子,顾言兮想。 “言兮今天上课感觉怎么样。” 顾言兮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已经是下午了,陶老师问她这样的话,顾言兮还有些不习惯,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她刚才来的时候都已经进入了前世面对陶雨的那种防御状态,可现在突然就泄气了。 “还好。”就是有点无聊。 “和同学们相处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点吵。 “那生活上还要什么要老师帮忙的吗?” “陶老师……” 说起这个,顾言兮倒是真的有点事情,她想住学校的毓修楼。 “有什么就直说,老师尽量给你想办法。” “我想申请去住毓修楼单人寝。” 毓修楼 毓修楼算是瑞昱中学最具有标志性的建筑,与其说它是宿舍楼,倒不如说是学生公寓,周边围绕的就是学生们用的餐厅、视听室、自习室、洗衣室、音乐室、会议室和单车的停车处等等。 其中每间屋都配备有独立卫浴,是一栋混合楼,男女生房间各占一半,提供单人、双人和三人间。 而顾言兮要的便是住个单人间,她来跳级上来,家里的人其实都有些反对,怕她照顾不好自己,所以给她在学校找了两个学姐照看她,所以就给她分了个三人间,但她是不喜欢的。 住校她还是想自己住,留有自己的空间,她也能照顾自己,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只有十二三岁。 陶雨认真的看着眼前这可可以说是有些异类的孩子,心里盘算了一番,上面有给她无意的提醒,这位是当下全国最大的世家的唯一的千金宝贝,各界人士都对她很感兴趣,她可不能在他们手里出问题。 “可以,我和肖主任申请一下。” 顾言兮是真的没想到陶雨现在这么好说话,她都已经准备好被她一顿盘问了,结果就这么一句,随后还有些客套地问起她的其他需求,一一应下后才把她送回教室。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顾言兮想,不会是她老爹他们给学校施压了吧,毕竟包括毓修楼在内的许多建筑和设备就是因为顾氏才有的。 到了下午休息时间,顾言兮在毓修楼的楼底大厅等着纪时修,她还需要纪时修帮她收拾以下房间。 “又在玩游戏?” 纪时修按约定来的时候就看见顾言兮还沉迷在游戏里,这小丫头这两年是没少和她小哥一起搞游戏,也不知道她怎么做是个什么打算。 “纪哥哥,可以先拜托你帮我把东西拿上去吗?317号。” “叫我帮忙的时候倒是叫哥哥了。” 纪时修是嘴上脸上是满是抱怨的,但行动倒是很迅速。 顾言兮的房间在三楼,纪时修再次下来的时候顾言兮这把游戏刚好打完。 “谢谢纪哥哥。” “懒得你,还挺骄傲。” 纪时修听见顾言兮的话表情愉悦了不少,倒是嘴上还是不饶人。 电梯里,纪时修撇了眼乖乖抱着陪睡熊宝宝的顾言兮,无论是谁来看,她小模样确实不像是高中生,连纪时修有时候都会恍惚,她这真的是十八岁的样子。 “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高中。” “你觉得你上高中有什么感觉。” “呵。”纪时修倒是没想到顾言兮会怎样反问他,倒是让他噎了一下,最后浅笑出声,心想,这都是因为谁呀! 顾言兮闻声抬头看了眼纪时修,撇撇嘴,又道:“你不是已经保送了吗?干嘛还留在学校。” “这都是为了谁?”纪时修确实是已经报送了南都大学的金融学院,但是因为顾言兮要跳级的缘故,顾父让他和她在学校里相互照应。 其实目前他在学校还要研究没完成,但是他是可以不留校的,结果顾言兮来了,他也就只好多在学校里待一段时间。 “你住哪呢?” “隔壁栋,一楼,109号。” 纪时修本来觉得告诉顾言兮不太好,毕竟他那边都是男生,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人住,但想着顾言兮万一要找他,走错了房间更不好。 一起吃饭 刚收拾完房间,顾言兮的肚子就很不合时宜地抗议起来。 纪时修笑,顾言兮就抄起抱枕给他扔去,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两人最后去了最近的食堂,是自助式的,菜单挂在菜品旁,单价也都标好了,顾言兮很是自然地“吃软饭”,选完菜就等着纪时修来刷卡。 纪时修看了眼前面端着餐盘笑意艳艳盯着他的顾言兮——有点愁。 这妮子在想什么,不就是刚才笑话了她两声,这也太自觉了点。 纪时修付完款,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准备兢兢业业地干饭,不得不说他们这学校的饭菜还是很不错的,主厨门都是中级厨师以上级别。 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在和纪时修打招呼,顾言兮回头就看见四个男男女女结伴走了过来。 “老纪,你今天怎么在学校?” “有事。” 纪时修也抬了抬手和他们打招呼,语气冷淡地回了句。 四人本来是打算坐在他们后面那座,结果刚才说话的那个男生因为看见了纪时修就怎么不动声色地坐到了纪时修的旁边。 很难得,纪时修倒是没说什么,所以应该是比较相熟的同学,顾言兮有些微蹙的眉也在想到这一点后放松下来,专心致志地和晚饭作斗争。 顾言兮和纪时修不理会来人,但这个男生倒是很认真地在打量他们,顾言兮在被他看了地九眼之后扒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回视过去。 纪时修自然地给顾言兮递了张餐巾纸,顾言兮也默契地接过,徒留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头也没抬的纪时修和心安理得擦着嘴的顾言兮。 然后顾言兮就看见那男生凑近纪时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 “你还吃不吃?” 纪时修直接扭头瞪了他一眼,顾言兮见他吃瘪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妹妹,你笑什么?” “这位学长,你听说过一个词吗?”顾言兮将用过的餐巾纸扔进垃圾桶,看着那男生道。 “什么词?” “多管闲事。” 接连吃瘪的男生脸色都有些窘迫,只好埋头吃饭,而后面三位目击者倒是和顾言兮一样笑得开怀。 几人吃完饭后,约着一起去毓修楼旁的休闲厅里小聚,纪时修原本是准备拒绝来自,倒是顾言兮积极地应承下来,纪时修也只好跟着去了。 适时顾言兮才知道,四人是纪时修同项目小组的同学,还不是一个班的,只有刚才坐在纪时修身边的是纪时修的同班同学,叫陈徽。 接触下来,顾言兮觉得陈徽很是风趣,健谈,对着认识没多久,还刚怼过他的她也可以说说笑笑,而且懂得距离感,不至于浮夸。 但是从他的嘴里,顾言兮倒是知道了不少纪时修的事情,陈徽没提及一句,顾言兮就会看一眼纪时修,他的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声,然后和另两个男生在说什么他们的进展情况。 在场除她以外还要一个女生,给顾言兮的感觉就是有些木讷、然后就是话非常少,比起当初的纪时修还要沉默,如果不是顾言兮一直在观察他,怕是都会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而顾言兮之所以要答应这个小聚的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她。 长大 前世她那退役后又不想继承家业的小哥因为惹了大哥,被大哥强行安排去开展那年顾家的公益资助项目了。 去时倒是一个人,回来时就成了两个人了,带回来了她的小嫂嫂。 据说两人是在一个救助站相遇的,彼时的她哥是遇上泥石流的人群之一,而她的小嫂嫂是当地的志愿者医师队的一员,也不知道两人到底一起经历了些什么,反正她哥是把人家拐回了家,她还记得她出事前一个月,他们也才刚刚订婚。 顾言兮也是没想到,她今生居然这么早就提前遇见了她未来小嫂嫂。 小嫂嫂叫司映玥,典型的乖乖女,是那种对陌生人极其冷漠,对熟人倒是会热络些的那种女孩子。 前世她哥那么作,她都没见过司映玥闹过脾气,是个极好哄的主。 “姐姐,今年也是高三吗?” 司映玥许是没想到顾言兮会主动找她说话,有些微惊,但也还是礼貌地回了她话。 几人大概聊了一个小时左右,顾言兮就被纪时修以明天要上早课给挟持走了,但临走前顾言兮很是积极地将他们的好友都添加上了。 “你要他们的联系方式做什么?” 顾言兮觉得纪时修是酸了,但不理解这有什么好酸的。 被纪时修送回房间,顾言兮看了眼时间,快速搞完洗漱就上床了。 其实她并不确定今生今世司映玥会不会成为她嫂嫂,但她是真的喜欢司映玥,喜欢这个姐姐。 顾言兮盖上被子,顺手摸出了手机,点开了游戏。 刚一上号,就看见某人正在线上准备逮她。 “退游,关机,睡觉。” 一条好友消息弹了出来,顾言兮是真的无语,其实她并不是每天晚上都会上游,但是每次都很巧能碰上这丫的在这里等她。 “你属狗吗?这么灵。” “不说第二次,如果你不想被封号的话。” “狗男人。” 顾言兮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就退出了游戏界面,愤愤地关机睡觉了。 每每被他管控打游戏的时间后,顾言兮就万分后悔当初教他进入这个游戏,更让她无语的是,明明是她教的他,可他凭什么玩得比她好。 而封号这件事嘛…… 就是自己当初虚荣心起,让这个狗男人帮她玩了几局升级。 后来有一次自己半夜沉迷游戏无法自拔,这狗就上了她的号疯狂败人品,就被人举报到封号了。 那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纪时修对她的生活介入太多了,以至于纪时修回纪家的那三年,她都有些不适应了。 顾言兮的高中生活过得也算安逸充实,期间她也参与了不少活动,交了许多朋友。沐箐也初二的时候离开了瑞昱,因为家里的事业发展,她们全家搬去了北边的华市。 顾言兮上大学的时候就接到这丫头打来的电话,说她可是硬着一口气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还说要考到和她一样的大学。 顾言兮很是欣慰,因为前世的沐箐这个时候早就开始早恋了。 顾言兮上大学时也才十五岁,两年前纪时修按计划上了南大最好的专业,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听说最近他被导师带着准备修双学位。 小姐姐司映玥还是和前世一样去了全国最好的医科大学学医去了,为此顾言兮那是一百个支持,还专门拉着司映玥在宿舍庆祝了一把。 顾言兮自己倒是老老实实地在高中过了三年参加了高考,最后以全市第六名的成绩考上了南都大学的金融系金融专业,如果问她为什么不是第一,那她只能说:“实力不配。” 纪时修听了,嗤笑道:“不知道是谁像猪一样,都要被宰了还一直吃,高考场上中途上了救护车。” 顾言兮扶额:……那一定不是我!!! 公主裙到晚礼服 顾言兮前世是被保送的,所以对于高考也是没经验,按时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家里没一个有用的男人。 这话也是对,因为她算是他们家这一辈小孩里唯一一个参加高考的,他小哥那个二混子都没有考过。 顾言兮上大学的后才知道,纪时修在校特别有名,据说还是因为他作为他们那届的新生代表上台露了脸,直接就被学校的那群花痴追捧成了校园男神。 这些她以前完全不知道,和他哥一个学校的陈徽也很少和她聊这些,他说是因为纪时修说她正处于升学期,不要让这些无聊的事情来干扰自己。 说实话,顾言兮这辈子前十八年过得比前世省心了不少,许是因为自己收敛了大小姐作派,许是因为自己可以避免,许是因为纪时修的维护,更可能是因为这一世本就与前世有了偏差,顾言兮前世遇见的许多不好的事情,这一世倒是一件没遇上。 但在这个夏天,顾言兮一点也不敢松懈,纪时修和陈徽从大学毕业后在外面开了一间工作室,似乎是在开发什么运算技术。 前世顾言兮对纪时修的事业也不了解,也没听说过他有这段经历,可以说现在的纪时修和前世的纪时修是两种不一样的人生。 初夏的夜总是那么的陶醉人,点点繁星点缀着漆黑的苍穹。 顾言兮成人礼的邀请函已经发了出去,和前世安排不一样的是,顾言兮这一世的晚会安排在了顾家老宅,而不是前世顾言兮死活要的山月酒店。 “小兮,你看这款怎么样?” 顾家老宅,时晚和几个姨姨嫂嫂拉着顾言兮挑选礼服,都是顾家聘请的国际知名设计师为这次晚会定做的,家里每人都预备了好几套。 顾言兮的成人礼可以说是顾家的一件大事,毕竟这可是家里唯一的小公主,家里的人倒是都为她忙得晕头转向,就连纪时修都被动员起来跑腿了。 反观顾言兮倒是悠闲得很,每天就陪着两老散散步、喝喝茶,唯一要做的可能就是挑挑菜品、试试礼服、给点奇思。 今天,她要试最后一套礼服。 “我试试。” 顾言兮让人给她取了礼服去隔壁内屋试穿,毕竟好看的衣服谁都喜欢,最后这一件也算是设计时加入了她的巧思,她刚才看见成品就有想要上身试一下的欲望。 这是一袭白色抹胸裙,胸口至裙摆褶皱出漂亮的层次感,仿佛爱琴海翻涌的白色海浪,长长的裙裾垂坠在地,像绽放的花一般铺展开,下摆还有一圈蕾丝花边,精致的花边上镶嵌着星星点点的钻石。 顾言兮整理好出来时,刚好和从隔壁出来刚找完时晚的纪时修相遇。 顾言兮倒是难得地有些羞怯,从小到大她极少在纪时修面前穿得这么正式,而且她刚才很清晰地看见了纪时修眼里的惊艳。 纪时修确实是被顾言兮惊艳到了,小妮子平时在她面前都是些随性邋遢样儿,突然见她这样的着装除了惊艳,只剩下心里那难言的情绪。 初见时的顾言兮还是一身公主裙的高傲的小女娃,八年过去了,小丫头换下了公主裙穿上了晚礼服,青涩被风情所取代。 “很适合你,很美。” 纪时修最后还是收回来目光,留下这句话就先一步走了出去。 顾言兮看着纪时修走出去的背影,一米八八的修长身高,一身黑衣将他完美的身材展现无遗,许是因为忙碌的缘故,袖子部分挽起,露出精壮的手臂。 顾言兮突然抬手摸了摸耳尖,感觉不自觉地有些烫。 命运指向的成人礼 顾征韩早在顾言兮只有四岁的时候就立遗产基金,遗产的百分之四十都属了顾言兮,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女孩子,这也算是将来的嫁妆之一。 其实顾家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在小辈记事起就先把遗产有大概的分解,这样可以减少很多家庭内部斗争。顾征韩三兄弟当初成年时接手的版块远不及他现在的规模,毕竟顾家长久以来都有公益资助的项目。 而且顾老爷子为了让儿子们自力更生,除了家里的掌权人,其他两个儿子也就只是浅浅给了笔运营资金。 顾征韩身体其实很好,却已经打算好了遗产的事情。顾家的规矩是只有父辈退居二线,继承人成年后,即可生效。 如今顾家已经渐渐在大哥顾止御的接手下也在稳步前进,顾征韩早在三年前就退居了二线。 顾言兮作为可以说绝对是世家豪门中的最让人羡慕的大小姐,在家里以前有长辈们撑腰,现在有遗产作为底气。 顾言兮的成人礼一过,以后她走出门都可以说自己已经是妥妥的富婆,而且家里产业有哥哥们操持,她也完全不操心会没有资金入账。 顾言兮重生归来,前世除了英年早逝外最大的遗憾就是到手的巨资还没捂热就飞了,如今又到了命运指向的成人礼,顾言兮和纪时修分别对每一个可能会对她造成威胁的因素都做了特别的防范。 天幕间的浮动的星光,流淌在夜色里。 绚丽的光线,像海洋与云相遇的倒影。 在那接近郊外却绚烂通明的老宅,悠悠地飘荡来酒和食物的香气,和那悠扬的乐器和歌声。 月光渐渐的透明,笼罩在那人来人往的人声中,露天的晚宴舞会已经在那昂贵而华美的火花拉开了序幕,像流星般掠过众人身上的光影。 有那粉色小洋装的俏丽少女,正宗的吃货,轻盈的穿梭着,一刻不停地品尝着满桌的美食。 也有清清冷冷的黑礼服的女孩,高傲而动人,那么多动心的人邀她共饮,她却是冷冷远去。 每个人,来这里的目的都不一样,更多的人,是为了这场舞会的主角以及合作项目的生意伙伴而来。 这天晚上星光璀璨,人声鼎沸,百年传承的封闭式院落平日里的低调被装扮得后光彩夺目,无不凸显富豪之家的奢侈和排场。 顾言兮在自己庭院了一边整理着发饰,一边往外瞧,这样的晚会对于顾言兮这样的千金名媛来说是游刃有余的,她瞧倒不是因为好奇和向往,是想看看她想要应付多少人才能离开。 适时,管家来敲响了门,是轮到她出场的时候了。 栗色的齐刘海,深褐如绸缎般的直发,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贴切的妆容,顾言兮身着前日最喜的晚礼服在顾父的步入宴厅。 顾言兮如水般的褐色眼瞳镶嵌在精致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会动的瓷娃娃,晚礼服的裙摆伴着她的步伐舞动着,栗色的发丝不受束缚的在风中飘动,就像是散发着光芒的天使一样,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纪时修和时晚也和家里的叔叔伯伯哥哥们一样携家眷在人群中周旋,爷爷奶奶们倒是在晚湖厅那边和自己的好友闲聊喝茶,时不时有小辈过去问安。 舞会 大厅的四周,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宴会的菜肴在顾家人的要求下分外精致,菜肴的组合须有高度的科学性、艺术性和技术性。因为来宾中涉及顾家在各国各行的合作伙伴,所以也根据不同国家和地区的风俗习惯,制定不同风味的菜肴。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感谢各位能来参加小女的成人礼晚宴……”顾征韩上台说了敬辞和谢词,然后就带着顾言兮混入稀稀落落的人群中和家中相熟的一些长辈打招呼。 顾言兮是在管家的提醒下才从爷爷奶奶那边出来的,湖边操场的露天舞会已经准备就绪,乐队已经奏起了曼妙的音乐,那红、蓝、黄、绿、紫五色电灯,在夏风中摇曳,象是无数道交织在一起的影虹,就等今日的主角开启她成人的第一支舞。 顾言兮走到回到舞台,聚光灯自然地汇聚在她身上,全场的熙熙攘攘的声音也开始安静下来。 纪时修不知何时捧着一个礼盒走到了她身边,然后弯下腰打开礼盒从中取出一双与其礼服相称的水晶高跟鞋,很美,星星点点的宝石镶嵌其中。 顾言兮有些讶异,这个环节前世也没有,前世只是顾父带着她跳了开场舞,因为哥哥们不是结婚了就是订婚了。 “抬脚。” 男人的声音经历了变声后就一直很有磁性、像是具有一种重力的吸引,此时此刻他就这么目光闪烁地专注地看着她,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顾言兮下意识的抬脚,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就像一个公主,而他是她最虔诚的骑士,为她穿上了专属于她的水晶鞋。 有小侍过了将礼盒拿走,纪时修站起身来以八字步站立,半躬腰,左手背在腰部,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右手弯曲着手臂绅士地向顾言兮伸出来自己的手,同时嘴角扬起微笑道:“我亲爱的女孩,我可以与你跳一支舞吗?” 顾言兮前后两世加起来也过了二十六年,她此时此刻的心里却泛起了一种陌生的情绪,顾言兮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纪时修的手上。 两人相携步入舞厅中央,悬梁上的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发着闪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鹅绒的蓝色帷幔,两人在柔和的音乐里起舞,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 纪时修今天穿的是白色塔士多的上衣,镶锻的枪驳领,搭配普通企领衬衫,再配上侧镶嵌单条锻带腰封长裤,最后搭配黑色领结,让这个二十三岁的男人突然间成熟起来,适才给了她一种见到前世的纪时修的恍惚。 裙子飘起来,白色的衬衣被风吹得鼓起来,水晶鞋和皮鞋后跟响着清脆的声音,脚下是一片薄薄的烟尘。 “生日快乐,顾小兮。” 纪时修在舞毕,在轻轻拥抱顾言兮的时候郑重地说了句。 “谢谢,纪哥哥。” 顾言兮也在两人分开之际小声回应。 开场舞完毕,舞厅里的已找到舞伴的的客人也携手步入了舞池,乐队奏起了各色的舞曲,爵士音乐抑扬地疾缓不同地响起来时,一群珠光宝气的艳装女士,在暗淡温柔的光线中,开始被搂在一群绅士男士的胳膊上。 顾言兮也被几位人拉着跳了几曲后,借着要休息一下离开了会场。 对顾言兮来说,她今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自然是她自己的时间。 身后是来宾们互相说着好话,爆发出嘹亮的笑声,男男女女节奏地踏出舞步,追随着手风琴、吉他、四弦小吉他的乐声,没有人注意到,顾家的主人们早就消失在了会场,徒留下被自己老板坑来的助理秘书在应付着。 全家福 顾言兮回到桂苑,顾家和江家的长辈兄弟姊妹们都在等他。 顾言兮站在门口,看见所有人这辈子她最亲的家人们的一瞬间,突然有些想哭,无论她是不是重生,她在他们的眼中都还是最爱的小孩,而她哪怕经历了前世那么多,这八年来却还是一直习惯做一个孩子姿态。 前世的她太自私了,不懂感恩,哪怕是最亲的人她也很少给予反馈,哪怕是一句亲昵的话都很少。 而这一世,她终于触及了家人们一再包容和原谅她所作所为后面的爱,也明白了这样的爱意越是浓烈,她的一些不以为意给他们的伤害更多。 前世的她一直都在伤害最爱她和她最爱的人呐。 顾言兮走近外公和爷爷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坐在上位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 旁边坐着外婆和奶奶,两人倒是有说不完的话,大多都是和她相关的。 顾言兮立马亲昵地窝在她们中间,应和他们的话,眼神却是看向了一旁在逗孩子的江允冰和苏粒。 苏苏姐姐半年前刚生完二胎,叫江思鸢,小名叫圆圆,是个圆鼓鼓的小丫头。 小丫头有个哥哥,叫江思栾,小名鼓鼓,都已经四岁了,现在正被她大哥家的小公主追着跑,似乎小崽子惹到了这小宝贝。 “陌陌,别闹了,小心点摔着。” 出声提醒的是她二哥,因为她生日提前两个月请假,结果昨天才回家,在他旁边跟着坐着一个斯文的女人,顾言兮没见过,但她看得出来两人关系匪浅,否者她哥也不会带她进来坐在这里。 两小孩对顾言幕还挺怕,或许是因为顾言幕常年呆在部队,压迫感强了些,两人也可能是跑累了,就在靠在各自父亲身边站着。 顾止御倒是宠陌陌这丫头得很,见小丫头回到身边就将她抱在怀里,而在一旁闲散着和几位姨姨舅妈喝茶的大嫂真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裘依洛因为生孩子,期间退了圈,在顾惜茉一岁的时候直接带娃官宣高调复出,顺便转了个型。 “陌陌真是可爱。”小表嫂邵莳羡慕地看着道 “捣蛋得很。”裘依洛嘴上虽是怎么说,但脸上的笑颜却是宠溺的。 “你和斯涵也得加把劲儿,也让你妈妈抱上孙孙。”尚雅打趣道,邵莳倒是有些脸红,大舅妈白默依连忙出来维护自家媳妇儿道:“咱们也不着急,你们两人都还小,顺其自然就好。” “就我家那老大才是,都三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才是让我着急。”陆恋儿倒是羡慕起来,大儿子都三十了还没见他带过女孩子回来,这次见言幕这整日里混在部队的人都带了女娃回家,她可不得羡艳。 “是吗?小偌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改日我们给他介绍介绍。” “那可太好了,我就在这里替那臭小子谢谢啦。” 这话一出,几人都笑了起来,看向顾言偌的眼神就像是在给他认真盘算什么样的女娃他喜欢。 顾止御、江允皙、顾言偌似乎是在聊什么,顾言偌倒是连打了几个喷嚏,顾止御直接抱着陌陌退了好几步。 “小辈们都长大了,兮兮都成年了。” “兮兮懂事漂亮又聪慧,最近我去参加一个交流会,后来结束后那领导倒是直接来我这打听兮兮呢。” “我们兮兮这八年真的是很不一样……”顾止御也忍不住感叹道,就连他也不曾料,十岁以前那么刁蛮跋扈,傲娇的小丫头在十岁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曾经只会惹麻烦,然后让他们给他收拾烂摊子的小丫头会主动帮家里人解决麻烦;曾经只会无理取闹,理所当然的和他们索取小丫头开始回报每一个真心对她好多人。 以前的小丫头因为他们的偏宠是目中无人,自私自利;可如今的兮兮懂得了理解,感恩,包容,甚至付出。 几位叔叔伯伯舅舅们连连感慨。 顾言兮环视一周后,埋下了头,鼻子酸酸的,但她并没有哭。 许愿 骤然,院厅的灯都暗了下来,谈笑声也渐渐消失。 大门处的火光微微亮起,随着几人的脚步缓缓向顾言兮靠近,生日快乐歌响起,家人朋友们都围了过来,小辈们都欢喜的唱着歌。 “顾小五,生日快乐。” “顾小兮,生日快乐!” “兮兮,生日快乐!” “小小兮,成年快乐!” “小姨,生日快乐!” …… 伴随大家的祝福,顾言兮眼看着蛋糕被时晚、纪时修带到了面前,顾言兮其实对这种仪式感并没有太大的向往,但她喜欢亲朋好友都还在她身边的感觉。 “别傻愣着了,快吹蜡烛。”纪时修有些眸底闪烁,暗哑的小声提醒她道。 蛋糕被家人围在她的面前,是一座城堡性的慕斯星空蛋糕,顾言兮在众人期待的注视下闭上了双眼,两手合在一起,放在胸前,默默地许下心愿。 最后拉着鼓鼓和陌陌一起吹蜡烛,靠近蛋糕,淡淡的奶香扑面而来,蛋糕上插上了18根蜡烛,我们三个人还是一口气全部吹灭。 灯光亮起,顾言兮这才看清楚一起跟纪时修和时晚走进来的还有顾思楠和司映玥、沐箐和陈徽。 他们身后是一个礼物车,这些礼物都是和外屋的礼物不一样的,这里的都是在场的家人朋友们精心为她准备的,顾言兮想,还真是每年都少不了这个环节。 其实顾言兮从十一岁道十七岁的生日都不怎么大操大办过,因为她嫌麻烦,但总得还是又家庭聚餐,就算是有不能回家的礼物总是会到,他们就喜欢让她拆礼物来猜这是谁准备的。 见顾言兮手收了礼物切了蛋糕,长辈们又陆续回到了外厅应酬,到底是主人,还是不能将客人们就这么丢在外面。 桂苑就这么只剩下了几个年纪相当的小辈陪着顾言兮拆礼物和两个小宝贝。 顾言兮和小辈们拆了一半就有些累了,沐箐和陈徽倒是兢兢业业地帮她拆包裹,顾思楠拉着司映玥跑到刚才姨姨嫂嫂们坐的休息处腻腻歪歪,纪时修倒是很难得地在照看两个孩子。 不知道纪时修对小丫头说了句什么,就看陌陌蹦蹦跳跳跑到了顾言兮身边。 “小姨,你可以帮我切这个公主。” 陌陌对着正准备切蛋糕的顾言兮指了指城堡上的奶油小公主道。 “陌陌,你吃这么多奶油不腻吗?” 顾言兮嘴上虽是这么说,倒还是动手给她切了下来,递给她,可小丫头反倒是摇了摇头道:“小姨吃。” 说完小丫头就跑到了纪时修的身边继续吃她没有吃完的蛋糕。 顾言兮笑了,这妮子! 在她正准备收回视线时恰好和纪时修对视上了,顾言兮看着纪时修的嘴角微微勾起,然后启唇。 没有出声,但顾言兮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自午餐后确实没吃什么,反倒是喝了不少酒和饮料,此时肚子确实有些饿,只是刚才拆礼物太认真了就忽视了。 顾言兮挖了一小块到嘴里,很甜,很丝滑,入口即化,好吃。 纪时修看着顾言兮满足的小表情,心中一股暖流划过。 小丫头在拆包裹前就换了件礼服,此刻一身娇俏粉色的蓬蓬裙展现出的是与之前不一样的甜美可爱。 纪时修望着她,似乎望见了曾经梦里的那片拥有她的粉色童话。 负责 “怎么样,好吃吗?” 顾言兮刚准备放下手里的叉子,纪时修倒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嗯,好吃。”顾言兮再次确认了一下纪时修眼神里的雀跃,心里了然:“不会是你们亲自做的吧。” “嗯,你喜欢就好。”纪时修见她又从蛋糕上挖了一小块来吃,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但力度很轻,没有搞乱她的头发。 “别摸我头。”顾言兮佯装生气地背过身躯。 纪时修见她背过他,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弯下腰靠了过去。 顾言兮看着凑过来的俊脸,眼疾手快地在上面抹了一把自己刚刚悄悄在切在小盘子里的蛋糕上揩的奶油。 纪时修看着跳出自己两米远,得逞地笑的顾言兮无奈地叹了口气,小丫头又用这招。 有时候纪时修明明都看出来她在佯装,但身体反应总是比脑子反应得快,每每都会上当,但又奈他不何,毕竟这也是自己宠的人儿。 顾言兮见纪时修没有要再“报仇“的打算,这才回到茶几旁切起了蛋糕。 沐箐和陈徽刚才也没吃蛋糕,被她拽着当劳动力一起拆礼物去了。 顾言兮也是没想到,这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倒是一拍即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都有些社牛。 “顾小五,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顾言兮刚送完蛋糕到纪时修旁边坐下准备继续拆包裹,结果纪时修这么突兀的话就从旁边飘来。 愣了两秒,顾言兮就注意到纪时修有脸鼻尖到右耳下颚线的奶油,顿时有些无语,这人是没手还是肌无力? 纪时修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道:“看不见,而且,这不是你搞的,你说你该不该负责。“ “谁让你摸我的头,害我一直长不高。”顾言兮面上看起来不乐意,但抽出湿纸巾给他擦脸的动作倒是很体贴。 “下次不摸你头了,不过你都十八了,还会长吗?” 顾言兮闻言,手下的力气直接失了控,纪时修的脸上明显地有一处被擦红了。 “你不说话会死?” 纪时修感觉到这妮子下手的力度加重了,但他并没有阻止,反倒是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明显了。 “笑笑,笑屁呀你。” 身高这件事是顾言兮重生来几大郁闷的事情之一,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人生走向了新开始,连身高也会走向新高度呀。 前世的顾言兮十八岁的时候再怎么样也都已经是个一米七六的长腿姐姐了。 结果现在倒好,现在也才堪堪过了一米六,也才堪堪到纪时修的下颚,害得每次她看他都得35度角仰头。 “好了。” 顾言兮看他脸上没了奶油,直接忽视掉了他脸上的红印,继续自己手上的事。 在他们对面坐着吃蛋糕的两人默默地看着他俩的举动,默契地对视一眼,似乎是确认了两人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相视一笑,又默契地低头自顾自吃了蛋糕,淡笑不语。 “兮兮,外面快结束了,你们也出去露个面吧。” 大伯母进来叫他们的时候,顾言兮几人正在带着侄子侄女玩游戏,陈徽倒是已经离开了,闻言几人就也都随着他们出去了。 新的开始 沐箐对顾言兮是真的很粘,这次她跟着父母去了华市,小妮子倒是为了考回南都也是下了些苦功夫,这不,高考考上了她南大的隔壁南师大,所以呢这个暑假小丫头就先来投奔顾言兮了。 两人前世倒是从幼儿园开始到高中就一直一个班,从小学开始第一次看对眼就开启了形影不离的模式,前世因为她的缘故,沐箐老是被人盯上,但小丫头倒是耿直得很,对她倒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前世的顾言兮是出了名的“不良”大小姐,翘课、打架顾言兮倒是没做,只是老是上课打瞌睡、上课打游戏、身边还老是围着一些“狐朋狗友”。 那时的所谓的好学生,也就是顾言兮很不喜欢的“书呆子”一系,都觉得顾言兮这样成天混日子的的同学都是问题学生。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顾言兮作为南都顾家的大小姐,在南都也算是一呼百应了吧,而且所谓跟在顾言兮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不过都是顾言兮作为顾家大小姐的正常社交。 加之顾言兮虽是课堂上“不学无术”,但耐不活成绩好呀。 无论是身世还是成绩出发,老师对她更是偏爱。 晚上顾言兮和沐箐洗漱完回到房间,顾言兮看着坐在沙发上挑选今天晚宴照片的沐箐,戴着金属框眼镜的小模样禁欲和前世妖艳的形象倒是天差地别。 恍惚间顾言兮觉得前世已经在她的脑海里相去甚远了。 前世的她们早早沾染了社会,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前世的她们也因为顾言兮作妖遭受了恶劣的绑架事件后,沐箐作为被牵连的人,沐家人都希望两人断联,所以才举家迁到华市。 但实际上两人并没有分道扬镳,沐箐也没有怪过她,两人感情更加深厚了,还是一如既往在假期约着一道出去玩。 顾言兮回忆着前世的过往,心想她重生后一切虽是回不到过去,但两人以就能像现在这样同床畅谈,也是另一种幸运吧。 前世的一切,都在她十八岁的那天画上了句号,对于此刻再次走到十八岁的顾言兮而言就像是一场梦戛然而止,梦里花开了却没有结出果,让人不甘心又遗憾,索性一切都从头开始了。 “沐沐,你回来真好。” 顾言兮走过去一把搂住沐箐的腰和她一起窝进沙发里看挑起来照片。 “小兮兮,我发现几年不见你真的是改变了不少。” 沐箐说得都是实话,以前的顾言兮并不是一个会主动直接用语言表达感情的人,她跟多的是直接以最快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 顾言兮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就不说和这一世她前十年来说的变化,就是和前世相较也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了。 “你不也是,我说沐沐,你这小妮子咋还戴上眼镜了。” 顾言兮和纪时修早就想清楚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变故和不确定了,或好或坏。 前世的自己走上了坏的,今生的自己倒是全然相反,但不论身处什么境地,只要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生活下去就好。 顾言兮虽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顾家大小姐,心里想的却是,与其和前世一样自视清高、傲慢无礼,倒不如做个俗人,贪财好色、不贪不义之财、不做不忠之事,自由潇洒。 顾言兮因为纪时修预见梦的缘故老是被他拘着,纪时修对她提出的金科玉律就是,要做个负责任的人。 但说实话,顾言兮并不记得她前世做了什么不负责任的事了,会这么招仇恨。 新的梦境,恶还是…… 顾言兮和沐箐挑了几张照片贴在了顾言兮的照片墙上,然后躺倒床上聊了会儿女生之间的小秘密,然后打闹着睡着了。 沐箐再顾家有专门给她捯拾出来的客房,只不过两小丫头凑到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晚上就窝在一起了。 深夜,顾言兮被沐箐摇醒,顾言兮满头大汗,睁开眼就看见沐箐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嘴里还不停地问道她怎么了。 “兮兮,兮兮,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顾言兮其实还没从刚才的梦里回过神来,看着沐箐的表情都还是懵懵的。 沐箐见她睁开眼睛回应了她,也是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下床倒了杯水递给从床上坐起的顾言兮。 “你做噩梦了?” 顾言兮接过水,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她确实做了梦,但不再是前世自己坠楼的那个噩梦,而是纪时修。 他……为什么……? 顾言兮放下水杯,揉了揉有些薄汗的太阳穴处,缓了缓才恢复正常,然后对沐箐说自己没事,后者再三观察确认后,两人又回到床上熄灯。 而此刻纪时修的房间的灯骤然亮起,纪时修拉开内窗走到阳台,看着后院齐齐绽放的花,心底是道不明的惶恐。 他有许久没做过梦里,顾言兮来到这里后,自己一直都只会做一个循环往复的噩梦。 纪时修回忆起梦中的场景,主角正是他自己,躺在床上没有生机,手腕上稀稀落落有许多的伤口,在最新最深的伤口处鲜血不断地涌出,整个房间里全是血腥的味道,他在梦里自杀了。 纪时修抬起自己还有丝丝痛感的右手,看着光皙的手腕,那样真切是痛感,让纪时修不得不怀疑这都预示着什么。 自从他和顾小五坦白后,后面的一切发展便变得很寻常自然,发展到如今也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这个梦又代表了什么? 华国陌上国际高层总统套房,一男子站在落地前,俯着上身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叩叩——” 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随后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恭敬地将手里的文件递给窗前的男人。 “老板,这是这次的合约,对方还是坚持要求,要让堂少爷和他谈才肯签字。” 男人没有动作,助理便将文件放在房间内的茶几上,然后再默默退回刚才站的位置。 “呵,一群老狐狸。” 男人冷哼一声,房间内又陷入沉默,稍时男人走到真皮沙发上。 近看,男子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蓝色的眼瞳总是给人一种吞噬感。 此人正是s国纪家当下的掌权人一一纪念笙。 他纵横驰骋于s国商场上,手段更是出了名毒辣,狼心绝情。 而最近他遇到了一个小麻烦,还和他那个在华国出生从未见过的堂弟有关,这让他很是不满。 他是想扩张市场,连通商业版图,但他答应过父亲,要守住二叔拿命换来的自由,纪时修不能回纪家,至少不能是他找回去的。 纪念笙闭了闭眼,将文件关了起来,助理会意拿了过去。 “这件事情先放下,既然他这么坚持,那他必然比我们着急多了,让人多盯着点,一旦那边有动作,就直接出手。” “是。” 助理收到指示后,就安静地退出了房间,徒留男人再次陷入沉思。 tg工作室 夏季的天总是亮得格外早,清晨对于昨夜做了那样的梦的顾言兮和纪时修而言犹如救赎。 同往常一样,各自搞完洗漱到餐厅吃过早饭,然后开始各自的事情,谁都没有先向对方提起自己昨夜做了梦的事情。 顾言兮和沐箐约好了出去玩,纪时修要去工作室,所以两人准备蹭蹭车。 “今天最低气温18摄氏度,最高气温36摄氏度,风向东南,城北的游戏公园最好不要去,那边的街道最近在维修。” 纪时修收拾好后,顾言兮和沐箐正在穿鞋,纪时修倒是拿出手机顺手点开了天气预报软件,然后给两人汇报着今天的天气情况。 出门时纪时修还给顾言兮戴了顶遮阳帽,一旁拿着在遮阳扇正准备撑的沐箐淡笑不语,似是已经习惯这种场面,淡定地自己撑起伞出门。 纪时修的工作室在斐弘街的一座写字楼,所以正好顺路将两人带到了商街。 顾言兮和沐箐下了车和纪时修道了别就直奔南都展览馆。 最近这两年,顾言兮除了学习和练琴,最喜欢的就是跟着外公去画展,一周前外公给了她两张邀请函,说是国际着名青年画家的画展,让她来交流学习。 画展结束,顾言兮婉拒了那个青年画家的邀约,其实顾言兮还是觉得这画家的画并不成熟,但还是很有朝气和突出。 两人离开画展,顾言兮见沐箐有些提不起精神,想来这对她来说也是无聊了,就建议去逛逛久稀百货大楼,小妮子那可瞬间精神起来。 “谢谢老板。” 沐箐是真的清醒了,觉得这是个宰顾言兮的好机会呀,不要白不要。 顾言兮宠溺地笑,今天也算是她当上小富婆的第一天,她现在是在家躺尸都能日入百万,何况还有那么多企业的股份在手,而久稀百货也是其一。 两人从百货出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个工作人员帮他们提着购物袋,顾言兮让他们把东西都直接送到顾家。 顾言兮和沐箐正想着晚餐吃什么,纪时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纪哥哥。” “你们现在在哪里?” “在你工作室楼下。” “晚上有什么安排?” “我们晚上想去逛北街的花灯夜市,所以我们今天晚上不回去吃饭,准备在外面吃点。” “那你们上来等我一下?我带你们去吃东西。” “纪哥哥,你今天也不会去吗?” 顾言兮和沐箐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上楼了。 “嗯,工作室有点事情,你们到了给我说一声,我给你们刷卡。” “嗯。” 顾言兮和沐箐上了十九楼,出了电梯就看见一个tg工作室的标志,很形象简洁作为工作室标志,当初还是顾言兮帮他们设计的,利用了纪时修他们的一些工作代码融汇其中。 time is grim,纪时修和陈徽合作的工作室,这个名字的寓意为“自信、安康、魅力、博学”,中文名为时兮,含义为鸿运当头、顺水顺风。 纪时修出来给她们刷卡,因为他们工作室的内容保密性高,所以一般不会让外人进来。 顾言兮其实也不太清楚他们到底在开发什么,但是她知道纪时修在这里带着自己的团队开了间工作室就是想一击必中的直接一步将工作室推广。 因为早在半年前她在金融界打响第一站后,就接到了纪时修和陈徽的邀请来做他们工作室下一步的运营。 辛苦了 顾言兮和沐箐去了休息室,两人大概等了纪时修半个小时,三人一起去了楼下的夜市街。 夏天的夜市格外热闹,加之今天晚上斐弘街有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三人快速穿过夜市街到了写字楼对面的中餐厅。 餐厅的布置格调浪漫幽雅,处处洋溢着特色风情。 饭后你,纪时修还要和小组开会,顾言兮和沐箐就让家里管家来接回去了,累了一天,顾言兮急需好好休息。 收拾从浴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白天让人带回来的东西都让管家给沐箐放到房间了。 顾言兮想到小丫头现在在隔壁拆礼袋的姿态,宠溺地笑笑,然后走到床前拉开床头柜的第三格,拿出的底层的文件。 是之前陈徽给她的,她一直都没有打开,毕竟是关于纪时修工作室的,其实她也不想插手,本来也准备让她三哥来做这个的,但今天去看了tg工作室,突然就来了兴趣。 顾言兮看完文件资料,心里盘算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小小姐。” “回来了吗?” “嗯,明天到。” “回来先替我去一趟m市,给我买块地。” “要给大少爷说吗?” “不用,就以我的名义,不是顾氏。” “是。” “莫升。”顾言兮事情说完了,还是道了句:“辛苦了。” 回应而来的是挂断电话的声音,但顾言兮并不生气,她知道他听见了。 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夜空,此刻的s国首都机场,面色微冷的男人眉目深邃,接电话的动作维持了大概五分钟。 在他放下手挂断电话前,跟在他身边的助手注意到他凉薄的唇微启,但却无言,最后收起手机似乎什么都没发生,顺着入口通道不疾不徐的走了进去。 m市,全国性经济中心城市,更是我国最大的区域金融中心、商贸物流中心,在这里买一块地并不容易,何况还是不以顾氏的名义来买。 顾言兮花那么大价钱要做这件事对她而言意义不大的事,能让她从这么早开始盘算的人除了顾家人和江家人,他也只能想到纪时修。 他也知道纪时修在创业,之前纪时修的工作室刚开创的时候,顾言兮也吩咐过他去帮纪时修安排。 所以顾言兮一提这个,他就知道,她打算加入纪时修的队列了。 莫升心里无奈想拒绝去做这件事,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他能走到今天不是多亏了小小姐,小小姐现在信任他,他还有什么可求得。 那句“辛苦了”他本是不配的,他早就知足了。 顾言兮倒是真的不会关心莫升在她打完电话的想法,她累了,挂断电话就睡了过去。 对于tg,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只要明天和纪时修谈过就好。 纪时修回到顾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和刚出差回来的顾征韩打了照面。 其实顾征韩早就退居二线,并没有那么多工作需要出差,多数时间还是在家里养生,只是现在的顾氏越走越远,难免需要他出山压压场子的时候。 “顾爸。” “时修呀,怎么这个点才回来。” “工作室开会,晚了点。”纪时修将车停好接过跟着顾征韩的助手手里的行李到:“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顾爸一起。” “好,麻烦时修少爷。”助理见自家老板点头,就放下手里的行李,然后开车走了。 tg横空出世 “你们的项目运行怎么样?需要顾爸帮忙吗?”顾征韩和纪时修边走边聊。 “嗯,已经快收尾了,可能最近就要投入市场。”纪时修知道顾征韩的意思,就是怕他资金链不够。 tg工作室成立两年了,除了开发一些小系统和小程序拿出去卖还没有稳定收入,而将一个全新的产品投入市场靠的也不仅仅是产品。 “有需要我会来找顾爸的。” 顾征韩含笑点点头,他对纪时修从第一次见面就很赞赏,当初和时晚结婚时他就调查过,所以这八年了对纪时修也是当亲生儿子一样多方面培养。 纪时修将行李递给听见动静出来帮忙的雇佣,然后和顾征韩道了晚安就回家休息了。 顾言兮又做梦了,她已经连续做了一个月的梦,梦中的一切都是熟悉而陌生的,熟悉的是梦中之人皆是她亲近的,陌生的却是梦中所现她前世坠楼后的事情。 顾言兮在梦中就宛若一个旁观者,对梦中的一切都是那么无力,顾父一夜白头、爷爷奶奶相继离世、顾止御积劳成疾得了重病、顾家内部开始分崩离析,而让她最无助的,是纪时修的自杀。 梦中的纪时修是笑着闭上双眼的,而他的手里还拽着一根糖。 纪时修呀,前世的纪时修是什么样子的,顾言兮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但至少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会打败他。 前世的自己都那样欺负他,他也没事,到底又是为什么?顾言兮想不明白,但她意识到纪时修远没有他们甚至他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顾言兮醒来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恍如隔世,她现在不就是在隔世。 半个月前顾言兮已经成功入股了tg,上周沐箐也因为新生报到提前去了学校,她现在大三课业倒是变少了不少,现在的她主要是在实习,入股tg也算是她为学业打算。 她准备提前结业然后读研,毕竟现在s国斯亚德大学的录取通知已经到手,作为全世界拥有最好的金融业的大学,顾言兮自然想进去交流学习。 所以最近顾言兮不是在家写结业论文,就是在tg开会,现在的tg还在升级产品,顾言兮倒也轻松,莫升买下来的地也开始动工,想来明年就可以搬过去了,这段时间也足够他们推行。 只是最近最麻烦的也不是这些,而是纪家这段时间来得很频繁,虽说有商业来往倒也不奇怪,但每次最终目的地都落在了南都才是奇怪。 顾言兮和纪时修对这点很是默契地关注着,纪家这样做一定有企图,而且极大可能是奔着纪时修来到。 这一猜测一直到tg在业界打响第一炮的那天得到了证实。 tg作为互联网产业发展的新秀,算是彻底出世了。 tg的这三年来主要做的是嵌入式系统和网络工程结合,嵌入式系统是一种专用的计算机系统,作为装置或设备的一部分。而网络工程又是分为硬件工程和布线工程,如果说得更通俗一点就是家电式机器人。 tg工作室一经发布就引起了各界关注,有不少人开始与他们交涉,有想入股的、投资的、买断的、还有来应聘的。 tg的规模就不再局限于一间工作室,当初成立工作室本就是纪时修和陈徽带着自己的项目成员作为仅有的员工的团体出来创业。 那时的工作室的规模不大,成员间的利益平等,也无职位之分,只有纪时修和陈徽统领所有人员,各自负责各自应做的事,大部分工作室的事务可由成员一起讨论决定。 后来在顾言兮入股投资后进行了企业注册,并且聘请了专业的运营团队后才步入正轨。 死后新生 饭后,纪时修还要和小组开会,顾言兮和沐箐就让家里管家来接回去了,累了一天,顾言兮急需好好休息。 收拾从浴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白天让人带回来的东西都让管家给沐箐放到房间了。 顾言兮想到小丫头现在在隔壁拆礼袋的姿态,宠溺地笑笑,然后走到床前拉开床头柜的第三格,拿出的底层的文件。 是之前陈徽给她的,她一直都没有打开,毕竟是关于纪时修工作室的,其实她也不想插手,本来也准备让她三哥来做这个的,但今天去看了tg工作室,突然就来了兴趣。 顾言兮看完文件资料,心里盘算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小小姐。” “回来了吗?” “嗯,明天到。” “回来先替我去一趟m市,给我买块地。” “要给大少爷说吗?” “不用,就以我的名义,不是顾氏。” “是。” “莫升。”顾言兮事情说完了,还是道了句:“辛苦了。” 回应而来的是挂断电话的声音,但顾言兮并不生气,她知道他听见了。 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夜空,此刻的s国首都机场,面色微冷的男人眉目深邃,接电话的动作维持了大概五分钟。 在他放下手挂断电话前,跟在他身边的助手注意到他凉薄的唇微启,但却无言,最后收起手机似乎什么都没发生,顺着入口通道不疾不徐的走了进去。 m市,全国性经济中心城市,更是我国最大的区域金融中心、商贸物流中心,在这里买一块地并不容易,何况还是不以顾氏的名义来买。 顾言兮花那么大价钱要做这件事对她而言意义不大的事,能让她从这么早开始盘算的人除了顾家人和江家人,他也只能想到纪时修。 他知道纪时修在创业,之前纪时修的工作室刚起步的时候,顾言兮也嘱咐一些事情让他去做,是帮纪时修安排的。 所以顾言兮一提这个,他就知道,她是又打算掺和进纪时修的事情了。 莫升心里无奈,他自己是不想去做这件事,但他没有资格拒绝,他能走到今天不是多亏了小小姐,顾言兮如今最信任他,让他能够堂堂正正地做人,他还有什么可求得。 那句“辛苦了”他本是不配的,他早就该知足了。 —— 顾言兮倒是不会关心莫升在她打完电话的想法,她今天很累了,挂断电话就睡了过去。 tg的事情,她明天还得和纪时修他们好好谈谈。 —— 纪时修回到顾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和刚出差回来的顾征韩打了照面。 虽说顾家的掌权人如今是顾止御,顾征韩也不需要天天东奔西走,但有些场合难免需要他这个做长辈的压压场子。 平时没有那么多工作需要出差,顾征韩多数时间还是喜欢在家养生。 “顾叔。” “时修呀,怎么这个点才回来。” “工作室开会,晚了点。” 纪时修将车停好,伸手想接过跟着顾征韩的助手手里的行李,对他道:“现在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和顾叔一起。” “好,麻烦时修少爷。” 助理见自家老板点头,将手里的行李恭敬地递给纪时修,见顾征韩和纪时修走进屋里,这才开车走了。 “你们的工作室干得怎么样?需要顾爸帮忙吗?” 顾征韩和纪时修边走边聊,看着眼前的已经棱角分明,成熟可靠的大男孩。 以前他忙,兮兮总抱怨他陪他们时间不够,如今孩子大了倒是不再抱怨,可自己却是老了,看着孩子们一步步走向更高更远处,他也不被孩子们需要了,真是不怎么好受。 “进行得很顺利,已经快收尾了,不出意外的话最近就要投入市场。” 纪时修知道顾征韩的意思,也是无奈笑着。 tg研发已经成立两年了,但期间除了开发一些小系统和小程序拿出去卖,还没有稳定收入,但他们想要将一个全新的产品投入市场靠的可不能仅仅是产品。 “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 顾征韩含笑点点头。 纪时修将行李递给听见动静出来帮忙的雇佣,然后和顾征韩道了晚安就回家休息了。 —— 顾言兮今夜又做了恶梦,这是她时隔一个月再次做了这个梦,梦中的一切都是熟悉而陌生的。 熟悉的是梦中之人,皆是她亲近的。 陌生的是梦中所现,竟是她前世坠楼后的事情。 顾言兮在梦中就宛若一个旁观者,对梦中的一切都是那么无力,顾父一夜白头、爷爷奶奶相继离世、顾止御积劳成疾得了重病、顾家内部开始分崩离析。 而梦的最后,是纪时修的自杀。 梦中的纪时修是笑着闭上双眼的,而他的手里还拽着一根糖。 顾言兮惊醒,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恍如隔世,她现在不就是在隔世。 纪时修呀—— 前世的纪时修是什么样子的,顾言兮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但至少比现在的纪时修更加的坚强狠戾,她想应该没有什么事能刺激到他最后居然自杀吧。 前世的自己都那样欺负他,他也没事,到底又是为什么? 顾言兮想不明白,可又隐隐担心,纪时修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遭遇让他走上绝路,如果前世的纪时修有,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如今的纪时修也会…… 纪时修这个什么都藏在心里,什么都自己抗的男人,或许远没有他们甚至包括他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顾言兮一想到如今的纪时修也有可能会走上这样的绝路,心颤得厉害。 重生后的她改变了很多事,她身边的人都生活得越来越安康,甚至她自己也平平安安地活着,可如今的她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把握拯救可能会走上绝路的纪时修。 想到纪时修在二十八岁可能经历的事,顾言兮揪心的疼,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如今的自己是多么害怕会失去纪时修。 —— 经过昨夜,再次看见纪时修时,顾言兮总是欲言又止,她想问想关心,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当她第九次和纪时修对视时,纪时修忍不了了。 “顾小五,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这么折腾。” 看着对面的纪时修,顾言兮有些后悔了,她想,就连时老师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有怎么会告诉她呢,想要保护他,又不是非要知道为什么的,于是乎,顾言兮转口说起了自己昨天打算入伙tg的事。 “就是之前陈徽给我的东西我看了,最近我也要准备实习和选择毕业论题,你们这个项目刚好。” 其实听见这个答案,纪时修很是意外,因为顾言兮绝对不会是因为这种事就难以启齿的人,他知道,她还有其他事,但顾言兮不想说,他就不会多问。 入职tg 和纪时修谈论过后,顾言兮当天就去找了私人律师做公证,以个人名义正式入股了tg。 半个月后,顾言兮直接将自己打包到了tg,在她去报到的上周,沐箐也因为新生报到提前去了学校。 她现在大三课业又少了不少,更加需要的是实习经历。 这么早就到tg报到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这个,入股tg也算是她为结业做打算,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要近距离观察看顾纪时修。 当然,想到纪时修不久后可能就要回纪家,她也开始准备提前结业,读研是个跟着纪时修走到好借口,毕竟现在s国斯亚德大学的录取通知已经到手。 哪怕是作为全世界拥有最好的金融业的大学,顾言兮之前也是不太想去的,在家躺着氪金不香吗?但现在嘛,自然是得要值得进去交流学习学习。 —— 后来的大半年里,顾言兮不是在家写结业论文,就是在tg开会,tg推出的型项目产品已经开始进入测试阶段,如今较忙的还是研发团队,要一直升级产品。 顾言兮在tg的事情倒也轻松,最重要的事可能就是之前让莫升买下来的地的分配安排,想来明年就可以搬过去了,这段时间还是先让他们安心将手里的事情做完。 其实最近麻烦的也不是这些,而是纪家这段时间来南都来得很频繁,虽说作为国际商业来往倒也不奇怪,但每次最终目的地都落在了南都才是奇怪。 纪时修原本是准备要回纪家的,但几日前他收到了消息,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回去,他只怕是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 顾言兮回大学做毕业汇报的当天,tg的产品正式上线了,作为互联网产业发展的新秀,算是彻底出世了。 tg的这三年来,主要做的是嵌入式系统和网络工程结合,嵌入式系统是一种专用的计算机系统,作为装置或设备的一部分。 网络工程又是分为硬件工程和布线工程,如果说得更通俗一点就是家电式机器人。 tg工作室一经发布就引起了各界关注,最近不少人开始与他们交涉,有想入股的、投资的、买断的、还有来应聘的。 tg的规模早就不再局限于一间工作室,当初成立工作室就是纪时修和陈徽带着自己在大学集结的项目成员出来工作的。 最初的工作室的规模不大,成员间的利益平等,也无职位之分,只有纪时修和陈徽统领所有人员,各自负责各自应做的事,大部分工作室的事务可由成员一起讨论决定。 之后在顾言兮入股投资后进行了企业注册,并聘请了专业的运营团队后才步入正轨。 现在的tg处于上升发展阶段,加上有顾言兮这个“金主爸爸”,完全能够支付管理费用、财务费用、流动资金需求并有盈余用于企业发展投资的。 因为顾言兮的特殊关照,企业资金结构合理,财务费用不超过一定标准,给足了企业发展的资本。 同时,顾言兮和纪时修对之前仅有十几个人的工作室转换到了企业的各个部门构成了全公司的管理层。 现在的tg已经管理信息化了,通过信息管理系统把企业的设计、采购、生产、制造、财务、营销、经营、管理等各个环节集成起来。 如今的时代开启了共享信息和资源,tg便很巧妙地利用了他们的现有技术手段来寻找自己的潜在客户,增强企业的市场竞争力。 对于tg,纪时修和陈徽最初的预设是作为一个互联网计算机方面的研发雇佣企业,他们会从硬件工程和布线工程设计、系统推进、软件开发等方面结合甲方企业的要求同时满足社会需求营业。 其中嵌入式软件开发是未来几年最热门和最受欢迎的方向,也是tg未来发展的一大核心。 顾言兮却有更长远的打算,年前顾言兮和纪时修说要带人入股时,可是给纪时修呈递过一份对tg未来五年的规划,在当时的十几人的团队面前,更是立下了军令状。 顾言兮是谁,顾家大小姐,背后靠着顾氏,加之现在她已经名正言顺接收了属于她的那部分资产,没有人会质疑。 当时直接是全票通过,让顾言兮坐上了首席运营官和首席财务官的位置。 后来纪时修成了tg的首席执行官,而陈徽则是tg的首席技术官,对于tg这样靠技术吃饭的企业来说,这两人都算是都是企业的“一把手”。 更多的时候都是纪时修代表着企业,并对企业经营负责,也就是顾言兮的唯一上级。 他们如今主打推行的产品主要针对目标就是就职在以网络销售为主体媒介的电商企业或平台。 同时他们经过几轮的人才选拔后,也有了余力开展第二个版图——软件开发,目前他们就前期产品用户要求和建议正在建造软件系统和系统中的软件部分。 —— 如今的tg已经是许多拥有梦想的年轻人想要去的地方,tg虽然依旧年轻,但见识过顾言兮和纪时修的团队强大的人都知道这里前途无量。 纪时修和陈徽在从一堆挑人的条件倒是简单。 一个说:“有实力、三观正、遵纪守法就行。” 另一个说:“吃苦耐劳能熬夜。” 顾言兮当时和公司的首席人事官真被他俩搞得无话可说了,最后还是顾言兮提了几点要求。 第一,当然是得有扎实的技术作为基础; 第二,有没有经常了解计算机方面的最新信息,学习最新的技术; 第三,有没有实践经验,通过了什么渠道积累了实践经验; 第四,了解tg的构建,以及自己应聘的职位需求,甚至有没有有针对性地做好就业准备。 同时tg除了在招聘、培训员工时进行考核,平时也会考核员工业绩,对他们的职位做出调整,能进tg的必然不会普通,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能力和需求,不是每个技术人员都想当经理,也不是每个管理人员都能搞技术。 比如说顾言兮,她就不想搞技术;比如陈徽,他就从来都不去应酬。 黑色曼陀罗 tg将总部搬到m市是在顾言兮要去s国的前一个月,这个时候的顾言兮已经在国内拖拉了小半月没去报到了。 tg搬去m市的这一举动,直接让tg在业内站稳了脚跟。 企业的搬迁原本是一个费时费力且具备风险的大工程,但是因为他们的办公楼是顾言兮特意买地为tg量身打造的,为此顾言兮还委托了学建筑设计的小表嫂邵莳来出谋划策。 tg搬进去前,m市各界哗然,甚至传言这座拔地而起的新楼是某海外大企业要入驻华国,都说业内会有大动作。 可大楼已然建起两个月,也不见有人有动作,直到tg的大logo挂顶在大楼,业界再次哗然,至此tg在m市扎根的消息不胫而走。 顾言兮对公司环境要求很高,新楼各层的规划要求很高,对办公室的地点位置要求也是很严苛,但却考虑周全,甚至将员工生活交通情况也考虑了进去。 毕竟其中不乏拖家带口来的,于是顾氏最近在m市的那几座楼盘就这么一扫而空。 tg算是步上了正轨,并且目前几人并没有打算让tg跟风上市的打算,他们的企业本来就是特殊的,在这里的股东都是当初那群一起睡工作室熬夜的人,tg是他们的共同追求和情怀。 在tg本身没有经济压力,且他们这个行业没有足够溢价的情况下,纪时修和陈徽并不愿意把tg老员工多年的经营成果分享给他人。 顾言兮这点倒是和他们不谋而合,这样就不用担心股东过多干涉经营这样一系列的麻烦事儿。 —— 顾言兮去s国的前一周,tg迎来了它的新任coo和cfo,都是顾言兮亲自找来的人,纪时修也都认识并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顾言兮愈是临近要出国了,发觉纪时修愈是沉默了,这点让顾言兮倒是有些忧虑了。 顾言兮和纪时修脱离顾氏出来创业是全家都支持的,顾言兮和纪时修也就跟着tg搬到了m市的别墅住了。 顾言兮是在离开前的前一个月的才想起,纪时修25岁的生日快到了,顾言兮知道纪时修的生日还是在四年前他生日的那天。 纪时修15岁到顾家,顾言兮一次都没有见过纪时修过生日,时晚和顾征韩也从来没有提过,唯一有的一点点仪式感或许就是时晚作为母亲会在那天早上特意为他煮上一碗长寿面。 原本的顾言兮倒也不甚在意,虽然重生回来她和纪时修的关系还算不错,但她倒也从来没有记人生日的习惯,因为如果不是有家里人年年帮她操办生日宴,她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 但四年前的那一幕却让顾言兮记住了纪时修的生日,11月17日,也是纪父出事的日子,后来的每一年,顾言兮才会提前一天给纪时修准备礼物。 顾言兮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特意去问了时晚,只因为那日她在花园里看见了二楼男人伫立在窗边,浑身散发的忧郁与悲痛是那么刺骨,让一向面沉心冷的她都不经被无意的戳伤。 而他不知道的是,她在看的人也在看她,而她更不知道,在她站的位置的身后是刚过花期正处于结果期的黑色曼佗罗,它的花语是…… 无间的爱和复仇。 绝望的爱,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 做了那个梦后,顾言兮不敢直接问纪时修,只好旁敲侧击从时晚那里知道了不少纪时修小时候和他父亲的事,才知道这个原来纪时修的童年是那样的支离破碎。 她还记得时晚的哽咽:“小时候的纪纪最喜欢在花丛中和他父亲玩闹,他父亲离开后却一碰到花就会犯恶心;他父亲说他的音乐天赋异禀,如今却极少再去碰琴;他以前很活泼天真,可他却提前长大为我撑起一片天。” 时晚最后不是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兮兮,时老师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顾言兮那一刻深深地预感到,时晚要说的事情会是一件需要她郑重承诺的事…… —— 周一清晨,顾言兮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莫升打了通电话。 她把原本定在11月12日的机票改到了11月18日,在纪时修生日的后一天。 “早,纪哥哥。” “嗯。” 顾言兮捯拾好自己下楼的时候,纪时修已经将早餐端到了餐桌上。 “纪哥哥,辛苦了。” 顾言兮将一块煎蛋夹入纪时修面前的盘子里,笑眯眯地示意让做完早餐回房换完衣服的回来的纪时修先吃。 “嗯。” 纪时修整理了一下衬衣领,然后坐下自然地夹起吃了起来。 饭后,纪时修收拾完餐具出来就看见从吃完早餐就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小妮子,从餐桌上抽了一张餐巾纸一边擦手一边走过去。 “顾小五。” “嗯?” 顾言兮听见纪时修叫他,惯性地回应,但视线并没有离开手里的智能平板。 “你今天不准备去公司了?” 纪时修见她这对话挂机的模样,也是惯性的无奈了。 “纪哥哥,我这好不容易把工作给支配出去了,你怎么净想着压榨我。” 顾言兮故作委屈,扭头吝啬给了纪时修一个一秒钟的受伤的小表情。 “臭丫头,也不知道是谁压榨谁。” 纪时修被她给气笑,这妮子手里握着tg的经济命脉。 “哎呀,纪哥哥,你快去上班啦。” 顾言兮有些怕纪时修翻旧账,连忙放下手里进行了一半的游戏,起身催促男人出门。 纪时修被顾言兮推搡到门口,换了鞋起身就看见顾言兮期盼的模样。 一时没忍住捏了一把小丫头的脸道:“怎么变得这么调皮了,顾小五,你这么急着赶我走,不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吧。” “纪纪,我这不是想让你早点去早点下班嘛。” 顾言兮嫌弃将纪时修的手拍开,自从她说不让纪时修揉她的头后,这人就都动不动就捏他的脸。 “中午我再去公司找你吃午饭。” 纪时修点点头,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顾言兮在窗前看着纪时修的车驶出别墅后,蹿回自己的房间,直奔衣帽间开始挑衣服准备出门。 半个小时后,顾言兮顺利地驾车到了m市的一家奢侈品店。 “顾小姐,您来啦。” 顾言兮刚进店门,店主满面笑容迎面走了过来。 “我要的东西呢。” “都备好了,我带您过去,这边请。” 店主恭敬将顾言兮引入内间,毕竟这可是一个大金主。 改签 接连几天,顾言兮都是这般趁着纪时修去公司就随后出门,一直忙到午点才去公司接纪时修吃饭,下午就在纪时修的办公室卧着等他下班回家做饭。 留学这件事顾言兮已经是延迟报道一个月了,该准备的早就已经到了那边,何况一直都还有莫升在帮她处理,现在的顾言兮妥帖是个甩手掌柜,清闲得很。 因为顾言兮原来的办公室已经有了新的coo在用,所以她老是在纪时修的办公室玩到困觉,所以纪时修让人在原本空着的办公室隔间加了床作为临时休息室。 陈徽每次见此都忍不住去外面和六楼的老员工们酸上顾言兮两句,最后逼得顾言兮就只好大方地请大家吃大餐封口,不过最后都是纪时修买单。 —— 闲散了几日,就到了顾言兮原本说的应该出国的日子。 这天的纪时修没有去公司,上午从吃完早饭就在厨房捣鼓,顾言兮时不时下楼就去厨房瞅瞅。 “纪纪,今天什么日子,做这么多好吃的。” 顾言兮扒在厨房的门框上,视线落在了纪时修拿勺子搅动的锅里——松茸竹荪炖鸡。 顾言兮记得纪时修高考那段时间,她让夏奶奶给他用来补身体的,后来她尝了一次,就喜欢上了。 不过这倒是第一次见纪时修做,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从哪学会做饭的,但是自从她十八岁过后似乎就经常吃到纪时修做的饭。 “试试?” 纪时修见小妮子眼巴巴地瞅着,从一旁拿起一个碗给舀了一勺给她。 顾言兮毫不客气,小口品尝起来,刚放下碗就看见纪时修直勾勾地盯着她,明白他这是想要她的评价。 “将就吧,和夏奶奶的比还差点。” 纪时修似乎知道从顾言兮嘴里听不到什么夸奖的话,但见这妮子口是心非地依旧眼巴巴地盯着锅里,也没打算拆穿她。 “是是是,好啦,去洗手摆碗,准备吃饭。” 这是他今天的最后一道菜。 两人摆好盘落座开始吃饭,顾言兮总觉得这个时候的纪时修有一种老母亲的感觉,一直给她夹菜,生怕她以后吃不到了似的。 —— 饭后,顾言兮难得地主动帮纪时修收拾厨房,但这对纪时修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顾言兮是真的很能闹腾,因为顾言兮的打搅,两人幼稚地在厨房搞起来泼水大战,最后还是以纪时修将顾言兮推出厨房结束,纪时修搞完一切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 他记得顾言兮之前和他说过是今天下午六点的机票,原本以为他出来时顾言兮会在房间收拾行李,结果这人直接躺倒在沙发上看电视吃酸奶。 “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纪时修走过去拿过她手里吃了半盒的酸奶,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刚刚吃了午饭,别吃这么多凉的。” “什么?” 顾言兮被抢走了酸奶,将勺子扔进垃圾桶,撇撇嘴。 “你今天不是要去学校报道?几点出门去机场,我送你。” 纪时修将从她手里夺过来的酸奶密封好放进冰箱,然后抽了张餐巾纸递给她,示意让她擦擦嘴角。 “我改签了,已经给导师申请过了。” 顾言兮接过纸,虽是这么说,但眼神里的愉悦已经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原来纪时修一反常态的行为,是因为以为她今天就要去s国了呀。 “纪纪,你嫌弃我了?这么想我走呀。” 顾言兮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大脑飞速运转,顺势拉住纪时修的胳膊。 纪时修不用想也知道,这妮子是故意没跟他说她改签的事情,此刻被她拉着自己胳膊的小模样搞得也没了被作弄的恼怒,但还是故意冷声冷面对着她道:“我可不敢,我们几百口人还得靠着顾大小姐吃饭呢。” “你生气了?” 顾言兮承认自己有被冷到,抬头见他板着一张脸,眼珠子一转,伸出手就往纪时修的胳肢窝挠去。 纪时修果然没绷住,原本板着的俊脸也因为忍耐有些扭曲。 纪时修立马闪身想躲,结果却被小妮子直接给压倒在沙发上,最后纪时修被逼得只好还手,两人就这么瞎闹起来。 顾言兮见纪时修没了打算追究她的意思,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投降,在纪时修这里她是半点都讨不到好处。 纪时修见好就收,也不至于真把小丫头给弄哭了或者闹急了。 “确定今天不走了?” 纪时修将被顾言兮刚才踢到墙角的拖鞋给她捡来过来。 顾言兮点点头,纪时修弯腰给她把鞋穿上,一如往常的每一次为她穿鞋,如何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上去换身衣服,带你出门。” “谢谢纪哥哥。”顾言兮顺从地穿鞋站起来。 准备上楼时又倒退回到纪时修的面前,目光灼灼地道:“我们哪儿呀,我应该穿得性感一点还是可爱一点?嗯?” “舒服一点就行。” 纪时修真是没想到顾言兮会来问这么一个问题,笑着帮她把刚才打闹是翘起的一撮头发压了下去。 顾言兮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纪时修也正巧从对面的房间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两人搬到m市以后房间的位置依旧是一东一西相对而处。 —— 顾言兮不知道纪时修要带她去干什么,顾言兮也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到了地方,顾言兮发现是m市的洮雨体育馆,似乎是有什么明星在这里开演唱会。 看样子演唱会差不多已经开始了,顾言兮和纪时修进去的时候,现场的气氛已经热好了,场子里也开始放歌了。 “纪哥哥,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场合里?” 顾言兮没怎么注意这里是那个明星开演唱会,只是奇怪一贯喜欢清静的纪时修居然会带她来这么嘈杂的场合。 “你不喜欢?” 纪时修明显被周围的环境熏陶得有些不耐,但还是小心护着跟前的小丫头走到买的票的位置。 两人刚坐下,周围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嘈杂声,身边的人女生的尖叫声吓得顾言兮一个激灵。 就在顾言兮想着准备逃跑时,一双温和宽大的手覆上了顾言兮的双耳。 许是因为纪时修的手过于温和,顾言兮觉得自己大脑血液流动加快,耳朵都开始发烫起来。 欢喜 纪时修因为一直注意着身边的小丫头,见她也有些不适应,弯下腰低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纪纪,有点吵。” 顾言兮因为纪时修配合着弯下腰,于是凑到纪时修耳边道:“我们还是出去吧。” 纪时修自然是不会拒绝,如果不是顾言兮,他是绝对不会进来的。 两人走到出口处,看到一些没有买上门票入场的歌迷还围在那里等待,期待能得到偶像的签名、留影。 “纪纪,我以后再也不要说想要参加这种活动了。” 这可以说是顾言兮两世加起来最难受的场合,嘈杂就算了,各种人混在一起,气味也十分难受。 “嗯。” 纪时修笑着,并没有带纪时修离开,而是去了隔壁大楼的咖啡厅。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包间的门被人敲响,正在和人打电话的纪时修放下手机开门,从门外的人手里接过一个礼品盒,道了声谢这才关上了门。 礼盒递到她面前时,顾言兮正在翻看着店内的时尚服装杂志,想着先下手为强,因为有些都是限量款的。 “什么?” “打开看看。” 纪时修放到顾言兮面前,然后有和电话那头的人聊起来什么她听不懂的代码序列。 顾言兮撇撇嘴,手倒是很诚实地拿起礼盒打开,包装倒是很精致,应该是大礼包之内的。 其实礼盒里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今天这场歌星的最新独家限量专辑,上面还有亲笔签名。 卫循,哦,原来是叫卫循,姓卫,顾言兮又想起了前年已经和夏奶奶回老家养老的管家卫爷爷。 前世的卫爷爷是因为夏奶奶车祸去世后被儿子接回老家养老的,但这一世两位老人是携手一起回老家共白头。 说实话,顾言兮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爱情,虽然不懂但却见过,身边有许多的榜样,顾言兮对感情的要求也变得极高。 故而如今他前世今生加起来都已经活了38年了,却从来没有动心过。 “你认识卫循?” 顾言兮见纪时修挂断了电话,问道。 礼盒里出来新专,还有他之前的全套专辑,有些都已经买不到了,想来是歌手自己的收藏,现在倒是直接给她送来了。 卫循于顾言兮而言,算是她唯一喜欢的歌手吧,虽然现在没有那么上头,但还是很喜欢听他的歌,之前也确实收集过他的几张专辑,后来放在书架上也一直没在去整理过,现在才知道她还有那么多没集齐的。 “嗯,之前帮过他点小忙。” 纪时修见顾言兮不动声色的欢喜,心里了然这丫头又是偷着乐呢。 “东西也拿到了,我们回去吧。” 纪时修帮她把礼盒收拾好,拿在手里,顾言兮最后拿上桌上吃了一半的甜品杯跟在后面。 “这次延期,什么时候走?” “下周周日。” “你这一个多学期都过去了,那么导师倒是真能忍你。” 纪时修说的倒是实话,原来考上研究生以后,顾言兮因为tg的缘故和学校那边申请了延期一年入学,保留入学资格,但被驳回了。 虽然学校延期条件她是不满足的,偏不活她导师稀罕她的很,主动给学校报备,于是乎顾言兮就是打着已经入学的名号,导师一直单方面给她布置课业,结果这一拖就是一年。 “谁让我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呢。” 顾言兮敢这么说也是有底气的,虽然她这一年没去学校,但该完成的课业她还是完成了的,顺便还在学校拿了个奖,还帮导师处理了不少问题,毕竟天下哪来的免费午餐。 哪怕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顾言兮,也早就明白这些个道理了。 纪时修听她这么说,只是宠溺的笑,别人不清楚,他可太清楚顾言兮了,就是好强有喜欢挑战。 纪时修觉得是因为前世的她或许是因为早早地结束在了十八岁,所以现在的她更希望未来过得恣意,同时她这一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纪时修似乎是晚上有约,两人回了别墅,顾言兮原本在客厅准备开盘的动作随着纪时修下楼的动作停了下来。 顾言兮一直都知道纪时修长得好看,前世也因为他的长相而太招人,她身边也不乏有人为他求情的。 纪时修五官分明,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剪裁合体的炭灰色西装配上一尘不染的埃及棉白衬衫和浅蓝色领将他的气质渲染很高雅。 似是感受到了顾言兮炙热的视线,男人整理袖口的动作稍稍停顿,忽然毫无预警的朝纪时修看了过去。 墨色的眸落在顾言兮因为被抓包有些茫然无措的小脸上,片刻后,纪时修浅笑了一下,确切地说只是若有似无的一个笑。 虽说是如此,但一直盯着纪时修看的顾言兮还是捕捉到了,顾言兮有些恼羞成怒。 “你笑什么?” “那你看什么?” “要你管。” “是吗?那我怎么记得某人说要我管她一辈子的饭呢?” 纪时修说着已经到了顾言兮的面前,弯腰凑近顾言兮的脸。 顾言兮被唬得连忙后仰,直愣愣地撞到了沙发后靠的墙上。 “啊。” “没事吧?“ 纪时修连忙坐在一旁查看顾言兮的后脑勺,见没什么大事,就小心拿自己为凉的手背给她冰了一下。 “不会撞傻吧。” “你烦死了,你才傻了。” 顾言兮本来疼得眼泪都直打转,本来憋一憋就好,结果听见他这话真是又很气,一个着急眼泪就直接滚了下来。 “哎哎,小哭包,别哭呀,是是是,是我傻。” 纪时修真是见不得顾言兮哭,连忙抽纸给她擦眼泪。 顾言兮说来自己也会觉得奇怪,重生回来这么多年了,她倒是越来越矫情了,尤其是在纪时修的面前。 她自己也想过,或许是因为重生,让她潜移默化地将唯一一个知道她重生且了解过前世的她的纪时修视作了最亲近的人。 哪怕她是身边全都是熟悉的人,可在这几年下来她早就发现这一生的人不过是她最熟悉的陌生人,唯一能和前世的世界有联系的不过一个纪时修。 陌生的熟悉 此刻的纪时修五官分明,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剪裁合体的炭灰色西装配上一尘不染的埃及棉白衬衫和浅蓝色领将他的气质渲染很高雅。 似是感受到了顾言兮炙热的视线,男人整理袖口的动作稍稍停顿,忽然毫无预警的朝顾言兮看了过去。 墨色的眸落在顾言兮因为被抓包有些茫然无措的小脸上,片刻后,纪时修浅笑了一下,确切地说只是若有似无的一个笑。 虽说是如此,但一直盯着纪时修看的顾言兮还是捕捉到了,顾言兮有些恼羞成怒。 “你笑什么?” “那你看什么?” “要你管。” “是吗?那我怎么记得某人说要我管她一辈子的饭呢?” 纪时修说着已经到了顾言兮的面前,弯腰凑近顾言兮的脸。 顾言兮被唬得连忙后仰,直愣愣地撞到了沙发后靠的墙上。 “啊——” “没事吧?” 纪时修连忙坐在一旁查看顾言兮的后脑勺,见没什么大事,就小心拿自己为凉的手背给她冰了一下。 “不会撞傻吧。” “你烦死了,你才傻了。” 顾言兮本来疼得眼泪都直打转,本来憋一憋就好,结果听见他这话真是又很气,一个着急眼泪就直接滚了下来。 “哎哎,小哭包,别哭呀,是是是,是我傻。” 纪时修真是见不得顾言兮哭,连忙抽纸给她擦眼泪。 顾言兮说来自己也会觉得奇怪,重生回来这么多年了,她倒是越来越矫情了,尤其是在纪时修的面前。 她自己也想过,或许是因为重生,才让她潜移默化地将唯一一个知道她重生且了解过前世的她的纪时修视作了最亲近的人,哪怕她是身边全都是熟悉的亲朋,可许多她不能对别人说的话都只有纪时修知道。 谁承想,几年过去,她倒是在纪时修面前变得如此矫情了。 顾言兮将擦过眼泪的纸还给纪时修,纪时修收回放在顾言兮轻揉脑后的手,顺手接过扔进垃圾桶。 “纪时修,说,你穿成这样是不是要出门,去哪儿,和谁?” 顾言兮见他背过身去,一个猛扑到他背上,双手巴拉着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纪时修被怎么一搞,不怒反笑,将头发从她手里解救下来,将小丫头重新按回沙发上坐好。 “出门,去一个研讨会,和陈徽。” “你不是说你今天请假嘛?” 顾言兮被纪时修制住,只好乖乖坐好。 “刚才临时通知的,这次大会主题和我们接下来的研发也有一些联系,而且有很多国际前辈参加,陈徽让我去看看。” “那你什么时候回?” 顾言兮撇撇嘴,对于公司研发的事情,她过去从来都不会过问,嫌麻烦,更何况一直有陈徽和纪时修,她更没必要去掺和。 她只需要顾好运营和资金,其他的产品相关的东西需要的时候都会有。 “在你饿之前一定回来。” 纪时修可太懂她了,顾言兮听他这么说也没什么话了,叮嘱一句记得回来时买她最爱的酸奶就不再管纪时修了。 纪时修见人乖了,笑着,在电话响起之时拿起手机就出门了。 是陈徽来的电话。 “你干什么呢,快点出来,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我又不是你,家里只有一个人。出来了。” 挂断电话,陈徽在大门前咬牙切齿。 —— 听见关门的声音,顾言兮才从沙发上蹦起来,抓起刚才纪时修靠过的抱枕就是一顿揉捏。 生气~ 哼~ 最后一拳将抱枕打在墙上,最后反弹蹦在了地上…… 顾言兮发泄完,感觉好像也什么好气的了。 转身就上了楼,还有四天就是纪时修的生日了,她得抓紧点时间。 —— 大概晚上七点,纪时修还没回来。 顾言兮下楼磕酸奶,然后窝在沙发上刷起了泡沫剧等着纪时修回来做饭。 纪时修回来的时候,人不知何时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纪时修脱下外套盖在顾言兮的身上,将她吃完放在茶几上的酸奶盒子扔进垃圾桶。 现在已经立冬了,虽然还未大幅度降温,但就这么睡着也很容易着凉。 纪时修看了眼智能室内温度采集器显示的温度,23c,偏凉,也不知道这丫头这么睡着多久了。 随后想着让她在这里睡着也是不妥,俯身轻轻将顾言兮公主抱起,这妮子也不知道一个下午都在干啥,睡得倒是挺熟。 顾言兮一米六四的身形,在纪时修怀里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纪时修抱着顾言兮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巧稳健。 将顾言兮轻轻地放在床上,纪时修连个大气也没喘,小妮子也很是配合地无意识往温暖的被窝里钻,他无奈地笑着,弯腰帮她把鞋脱在床边给她盖好被子。 见她依旧是熟睡着,纪时修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还是决定先回房间换身衣服,下去准备晚餐。 —— 顾言兮又做梦了,还是纪时修自杀的场景,但不同的是有了后续。 梦中,最后纪时修被助理及时发现送去了医院,纪家和他同血型的人都来给他献血。 这样疯狂自杀的人却执着追寻希望,经过几天的反复抢救,并且做了好几次电休克治疗后,生命体征最终稳定了下来。 不过纪时修醒来时似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好的坏的都忘记了,甚至连他手机解锁密码都记不得了。 顾言兮在梦中一直站在床尾观察着那个纪时修,纪时修却突然睁开了双眼与她对视,刹那间,似乎穿透了她的灵魂,给她的感觉陌生却熟悉。 陌生是因为前世的纪时修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熟悉是因为前世第一次见到纪时修时,他看她就是那样,平和而漠然。 “你……” “顾小五,起床吃饭了。” 顾言兮微微张口,正想确认自己的猜测,就被一个牵引回到了现实,她猛然地睁开眼,纳入眼眶的便是站在床边叫她起床吃晚饭的纪时修。 “纪哥哥——” 不知道是因为睡前吃了甜食,还是因为刚才的梦,声音有些暗哑。 纪时修端起一边的水杯给她接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顾言兮乖乖滴喝了几口,但眼神却没有从纪时修的身上离开过。 甘之如饴 “起来吃饭,吃完再接着睡。” “嗯。” 顾言兮回应了一句,看着纪时修退出房间的背影,有一次意识到,几年时间,比起第一次见面时有些叛逆桀骜的少年模样,男人的背影显得高大不少,宽肩窄腰,清冷沉稳,褪去了当年的一身戾气与青涩。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十年。 —— 整理好出门,顾言兮就看见靠在二楼楼道口的纪时修。 换下西装穿上居家服,整个人透着点放荡不羁的邪肆风流,一只手不经意搭在边的扶梯上。 顾言兮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妖孽。 “刚才做噩梦了?” 顾言兮看着他,想到刚才的梦有些心虚,但还是点了点头,对于梦的内容并不是很想提及。 其实纪时修就是故意在这里等她的,因为刚才在他听见她喊了她的名字,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可现在见她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想到她可能梦见的事情,他心里也不是很有滋味。 “顾小五,你……” “哎,纪纪,你做什么好吃的了,好香呀。” 顾言兮打断了纪时修的话,一边转移话题,一边错过他往下走,走到餐桌旁坐下,还对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人抱怨道:“都怪你,还说要在我饿之前回来,我都要饿得睡着了,你才回来。” 纪时修知道她不高兴他问话,也不再追问,反倒是连连道歉解释:“对不起呀,遇到了一个老教授,聊了许久,对不起,兮兮。” “看在这些美食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看着眼前这个大口吃喝的女孩,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饿了。 纪时修是吃过晚饭回来的,所以只是坐在对面看着女孩吃饭,看着看着尽失了神,一个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 —— “纪时修,你诚信恶心我是吗,这么难看的东西你给我?” 娇贵的女孩将餐桌上的东西一把扫在地上,眼里是明显的厌恶和嫌弃,站在桌边的男人身上被泼了一身也不吭声,只是看着地上碎掉的餐盘。 听到动静的佣人出来大气也不敢出,只是默默地打扫着地面,最后女孩扬长而去,徒留男人站在原地,最后只是苦笑一声。 前世因为夏奶奶去世了,家里的再也没有请过厨师,而顾言兮也极少回顾宅,顾征韩又老是在外出差。 后来家里多是时晚做饭,时晚不在时,从小就学会了照顾自己的纪时修就自己在家做饭,谁也不曾想到,时隔一年没有回家的顾言兮却在那天时晚不在是时回家了。 那天正准备吃饭的纪时修看见顾言兮回来,整个人都是无措的,他当时就是准备随便做了几个小菜,自是入不得她的眼,却没想到顾言兮会坐在餐桌前。 他因为她只好临时换了菜单,但让他更没想到的顾言兮只是看了眼就那么直接一扫在地。 那一刻的他,只是觉得,地上的碎盘子就好像他破碎的灵魂,后来他再也没有进过厨房。 —— “想什么呢?” 顾言兮那筷子在男人面前扬了扬,见男人回过神才开口。 “想你。” “油腻死了。” 顾言兮浑身抖哆嗦,差点恶心吐,这人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呵。” 纪时修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眼神紧锁着继续干饭顾言兮,是不是还会夸他两句厨艺又精进了。 连他也想不到,顾言兮会那么喜欢他做的饭,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却是两种态度,两世的记忆让他这两年过得似梦似幻,却又清晰可触。 他整理不好头绪,却很是贪心,他只想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没有前世的记忆时,他一味地贪心想要和她成为家人,可现在的他却变得更加贪心了,他前世的私欲在接触了现在的她后在他的心里肆意滋长。 前世的他太卑微懦弱才没有守护好她,可现在的他不会了,这个他放在心底小丫头,他不会再假予他人之手,真正能保护好她的只有自己。 纪时修见她放下筷子,唇微启,轻声道:“兮兮,我和你一起出国吧。” 纪时修很少会叫她“兮兮”,顾言兮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你不要tg啦,现在的tg你真的放心交给陈徽一个人?” “纪家最近有些不太平,前段时间大哥他们遇到点麻烦,他们之前就是不想让我回去被利用了才让我拖阵子回去,现在对方没了耐心,我现在回去最好不过。” 纪时修笑道:“何况,陈徽平时就是对tg出力太少,才会让你觉得他就是个吃软饭的,现在也是时候让他掺和掺和公司的行政了。” “也对,就算他是吃软饭的,我雇的人也不是吃软饭的。” 顾言兮听见纪时修这么说陈徽,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那边你安排好了吗?要不要我让莫升准备一下。” “不用啦,大哥都准备好了。” 对于顾言兮的关心,纪时修很是受用,前世的他的记忆里多是一些不怎么快乐的回忆,可他却依旧甘之如饴,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让他如登仙阙。 顾言兮虽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顾家大小姐,现在的她也还是前世的那个灵魂,可她却不会和前世一样自视清高、傲慢无礼,却很少会见到她真正的快乐。 现在的她才真正地像个俗人,贪财好色、不贪不义之财、不做不忠之事,自由潇洒,让他更想守护她如今的烂漫快乐。 —— 纪时修生日的头一天,顾言兮难得地早早地起了个大早。 纪时修是被楼下劈里啪啦的声音吵醒的,出门望楼下一看,直接差点吓死。 “顾小五,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进厨房,不要进厨房的吗?” 纪时修连睡衣都没来得换就两步并作一步快速下楼,往烧糊的锅里加了一碗水,关了火,将一身狼狈的顾言兮拉出来厨房。 神知道为什么他这一大早爬起来要看见这一幕。 “我,我……我就是想着也给你简单做个早饭。”顾言兮无措地搓着脏兮兮的双手:“我看那视频挺简单的,谁知道……” 生日礼物 纪时修被气笑了,面对这么“体贴”“有心”的顾言兮,他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好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对顾言兮道:“你上去收拾一下自己吧,我去换身衣服下来做饭。” “哦。” 顾言兮不情不愿地答应。 计划一,泡汤了。 —— 顾言兮收拾好下来时,纪时修依旧将早饭做好放在桌上了,只有她一个人的,想来是已经吃过了,他人却还在厨房收拾她刚刚造出来的烂摊子。 “纪哥哥,辛苦你啦。” 顾言兮这次倒是老实了,收拾了餐碗乖乖端给纪时修,然后就站在一旁看着。 纪时修接过盘子时看了这妮子一眼,是肉眼可见的反常,不过现在的他可还管不到这里来。 “纪哥哥,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嗯,去安排一下公司的事情,我们这次出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纪时修心里对回来的时间也不太确定,这次他回纪家的时间比起前世推迟了好几年,很多事情现在的他也不太了解,但想来也不会太简单。 “哦。”顾言兮有点失望,计划二,扼杀在了摇篮里。 谁知道纪时修突然要和她一起去s国呀,其实她不知道的是纪时修早就打算要和她一起去了。 但顾言兮还是争取了一把:“那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哦,对了,晚上我可能会早点回来,下午我们要回一趟南都,家里人知道我们要一起走想着一起吃顿饭,给我们践行。” “哦。” 这下顾言兮彻底没话说了,有些颓然地往客厅走去,一屁股将自己撂在沙发上,想着房间里躺在精致地包装盒里的东西,有些难受了。 —— 纪时修收拾完厨房上楼穿上外套就出门了,走前嘱咐顾言兮去给长辈们准备礼物。 其实顾言兮觉得是完全没这个必要的,毕竟她是回自己家,又不是去拜访。 但想到她这也得有小半年没回去过,后面去了s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加之这是纪时修的嘱咐,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纪时修走后没多久,顾言兮就出门了,想着家里的每个人能的喜好,就因人而异都备了礼物,就连她那小表哥几个月大的小宝贝儿都准备了。 看着自己的金库又少了一角,顾言兮回到家就开始是盘算这次该从那位哥哥那里下手才能给填回来。 —— 到南都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零,正是老宅准点开饭的时间点,但今天却因为两位主人公的晚到深深拖延了十几分钟。 “我亲爱的家人们,那么多大宝贝回来啦。” 顾言兮是唯一一个敢在老宅里大呼小叫的还不会受罚的金疙瘩,虽说现在的顾言兮的脾性是收敛了许多,但家里人宠惯了她,无论她如何,家里对她的那些特权从来没有少过一份。 “小姑姑回来了,我听见小姑姑的声音了。”一身粉嫩粉嫩公主裙的陌陌激动地跳下座椅,一边喊着一边往外面跑。 这丫头,见他们家谁,也没见过这妮子这么高兴的,果然全家男女老少最宠的还是这丫头的。 “修哥哥,抱抱。” 顾言兮看着朝他们跑来的小丫头,虽然刚才叫她叫得欢,看见纪时修后却是直接往纪时修身上扑,顾言兮看得竟有些酸。 纪时修将小丫头提溜起来就进了屋,顾言兮想,她那大哥或许最近手头是太宽裕了呀,她得帮他减轻减轻负担。 “小兮,阿修,快来,做。” 作为家里的大爷夫人,时晚坐在顾言兮奶奶身边笑着招呼他们。 “嗯。” …… 一顿饭吃得倒是很正常,倒是吃完饭后,家里人就开始各种千叮咛万嘱咐,纪家的情况不明,都是大家族里拼出来的,顾家人当然明白其中危险。 纪时修与顾家的关系,难免会牵连上顾言兮,家里人更是注重。 纪时修是再三和家里人保证,并且表示有事一定会找他们帮忙,最后两人才从长辈们的魔爪里逃脱出来。 —— 两人是以明天公司有会才离开的老宅,在m市的路上,顾言兮让纪时修在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停下了车。 “夜里冷,你要买什么?我去买。” “不用了,我自己去。” 顾言兮制止了纪时修下车的动作,开门下车一气呵成。 十分钟后,顾言兮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纪时修也没有多问待顾言兮系上安全带后就启动了车离去。 两人到别墅已经是傍晚十二点,车一停靠,顾言兮就快步下车冲进了屋内,纪时修不解地看着小丫头的举动无奈地摇头,将车停靠好后才缓步跟上。 纪时修进屋时恰好和从楼上跑下来的顾言兮撞上,小丫头有些扭捏地将手上的一个礼盒递给他。 “给我的礼物?”纪时修笑意更甚,伸手取过打开,是一块精致地手表:“今天买礼物还给我也买了,果然没有白养,顾小五。” “不想要,别要呀。”顾言兮听见他说是她买的就生气:“还给我。”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纪时修躲过顾言兮来强调手,将表取出来带在手上,只是这一上手,纪时修便知道了这表的不同之处。 看着面前的小女人恼羞成怒的模样,心中一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我很喜欢,兮兮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纪时修揉了揉小丫头的耳垂,心里暖得不行,这个傻丫头这几天偷偷地忙进忙出的,怕是为了打造这表废了不少心事。 “谢谢兮兮。” 面对纪时修的讨好,顾言兮只是“哼”了一声就往房间走,在经过二楼转角处才对楼下依旧在细细摆弄手表的男人道:“纪哥哥,生日快乐呀。” 说完这句话,顾言兮就快速进了房间,徒留纪时修在楼下怔忪,最后动作僵硬地将右手按在了快要跳出心窝的心。 这是顾言兮为他准备的第五个礼物,却是前世的纪时修的第三个礼物,这声真诚的“生日快乐”却是他们获得的第一次。 前世,顾言兮也会对他说生日快乐,可每一次生日快乐之后带来的就是苦痛—— 纪时修 前世 明明前一秒还能笑嘻嘻地对他说生日快乐,下一秒就把时晚给他准备的长寿面倒去喂狗。 一边说着生日快乐,一边将他送到她的那群公子哥千金朋友手里受尽欺辱。 这个娇生惯养的人笑得越是灿烂,对他使用的手段却愈发残忍,但更难过的是他却满心关心的是,她并不是真正地快乐。 这个人人羡慕的掌上明珠,明明在笑,可却并没有任何喜悦的神态,看着他被欺负的眼神里唯有的感情便是无趣和讥讽。 但他对她就是恨不起来,因为他知道,她呀,生病了,这个小丫头生病受伤了也会偷偷躲起来一个人疗伤。 —— 纪时修看着如今在他身边健康洒脱的丫头,他已经满足了,前世他没有将她从深渊之中救回去,这一世他绝不会让她走向绝路。 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偷来的,他一定会将这一切守护好。 前世的他太软弱,听信了小丫头的谎话,将她交给了别人,却反而被人利用了病情,变成了那个样子,幸好这一世的他们都是那么的幸运,没有再遇见那些不幸。 前世的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r市,纪时修的音乐培训班,那年的他不过十二岁,小丫头才七岁。 小言兮大概是迷了路,被培训班里的音乐吸引进来的,那时的纪时修正在练琴,一个棒棒糖就落在了他的手边,将他的乐符打散在了风里。 疑惑地他扭头就看见了还不及钢琴高的粉团子,小丫头就举着“凶器”眼睛闪闪地对她道:“哥哥,换。” “换什么?” 那时的纪时修以为小丫头也是来学琴的,也没多想。 “好听。” 小丫头许是想了一下,简单道出两个字。 被夸的小时修当然是有些骄傲,就收下了小丫头的水果棒棒糖,给她又弹了一遍刚才的音乐,小丫头在旁边连连鼓掌。 老师也是这个时候回来了,纪时修这才知道小丫头是误入的,老师将小丫头送出了教室。 那天的纪时修揣着兜里的棒棒糖,目送着小丫头出了教室,心里有了莫名的小情绪,弹错了好几个音,被老师提醒后才认真练起来琴。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从培训班出来时就看见了那个蹲在路边数石头的小丫头,许是感觉到有人看她,她回过头来,看见是他兴奋极了,站起来小步跑了过来。 “小哥哥,我喜欢你,你跟我回家吧。”小丫头许是等了她许久,急忙忙地拉着他就要走:“我们去那边等我哥哥,哥哥就要到了。刚刚那个老师帮我打电话了。” 纪时修没忍住,笑了,忍不住想:这小团子给了他一个糖就是想把他拐走呀,母亲说得果然不错,不能随便接陌生人给的棒棒糖。 可他还没来得急拒绝,一辆车驶来,走下两个大汉就这样将他们一起绑走了。 而后发生的一切是他永远都不想再回忆,也不想让顾言兮想起的一切—— 他情愿她永远都记不得原来他们相识得那么早,也不想让她在回忆起那残忍地记忆,尤其再在顾家遇见她,发现她生病后,他更怕她会受到刺激发病。 —— 那天,他们被绑架到了一个小村庄,被他们关在了村里的一个地窖里,从小娇生惯养的小丫头没有哭,反而还在安慰他。 “小哥哥,别怕,我爸爸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小哥哥,你受伤了吗?我给你吹一吹吧。” “小哥哥,你怕黑吗?” …… 软糯糯的声音就怎么灌入纪时修的耳里暖如心里。 借着缝隙透入的微弱的光,纪时修看见了小丫头精致的小脸因为被扔下地窖是沾上了泥土,而那白嫩的手掌和胳膊在地上蹭破了皮,微微泛着血丝。 纪时修看着眼前这个坚强的小丫头,似乎被绑架这种事就是家常便饭一般的处理,也隐隐猜测自己是被这个那家的小公主给牵连了。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小团子被自己连累了。 纪家的内斗牵扯出了他的父亲,而他是用来威胁他父亲最好的工具,而他却是靠着小丫头才获救的。 纪家容不下他父亲,更加不可能容得下他,如果不是小团子阴差阳错和他一起被绑架,他也不可能会被顾家人救。 虽然他们被救了,但顾家人找来时,他们早已是浑身是伤躺在血泊里,小团子那么小,身上却被扎了三刀,两刀都是为了保护他。 顾言兮后来被顾家的人从他怀里抱起来带走了,在他昏迷前他听见了来人的哭着说的话,心想原来这是南都顾家的掌上明珠呀。 —— 那次变故后,纪父“自杀”了,母亲在大伯的安排下带着他躲到了南都,第一年,他尽其所能打听他南都顾家的事情,却也只能听见一些过往旧事,就是没有听说顾家小千金近年的动静。 直到两年后,他在一家糖果店遇见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小丫头,可她却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和她的小伙伴们结群离开了,那一刻他既安心又难受,安心的是她还健康活着,难过的是他看见了它们之间的鸿沟。 直到三年后,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为了保护他受尽屈打的小丫头,他也成为了他的家人,初到顾家的那天,他高兴极了。 可小丫头却是恨极了他。 他最开始想,这也是应该的,那件事本来就是他害了她。 可慢慢的他发现了顾言兮的不对劲。 他在花园里角落里学习时,发现小丫头常常偷偷一个人坐在花园里走神,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坐在那里。 夜间半夜,楼上的琴房常常会反反复复地奏起那首被她改过曲调的《晚星之约》,可明明当初他写这首曲子的时候都是想着和她重逢后的喜悦,可在她的手下只留下了悲凉与苦涩。 明明每次折腾他时就会笑,但那笑却是那么空洞。 每次看见他时的突然暴燥突然低落,甚至会在失去意识时拿着他不放手。 这一切终于在顾父那里得到了证实,小丫头在那次回来后就患上了ptsd,顾家人为了让小丫头少受些痛苦就给她进行了催眠治疗。 顾父知道他受了委屈,将一切真相告诉了他,想着要不让他搬到外边的别墅避开顾言兮,可他拒绝了,他想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他应该承受的,他想知道她的痛。 他一直忍,一直熬,一直陪着她,他觉得自己是最贴近她的人,因为她的一切情绪都是发泄给了他的,他明白什么时候她是什么心情。 纪时修 今生 可他忘却了自己承诺与誓言,他败给了他的自卑和软弱,输给了他不敢承认—— 而就在他十八岁的那年,顾言兮让他看见了那个被她掩盖的真实。 那年,顾言兮原本是打着要为他过生日的幌子给他下了套,可最后她却没有出现。 纪时修找到她时,她只是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呆,手里拿着的是他熟悉的水果棒棒糖。 那一刻,他想起来,他们被绑架那天,也是他的生日,他们对着那根快被碾碎的棒棒糖许了愿,做了约定。 而最后顾言兮给他的棒棒糖又回到了她自己手里,小丫头高兴极了,还说被救出去后一定要跟他回家和他一起玩。 那时候的他还在想这孩子怕不是傻,回不回得去都是个问题,何况他都还没说要不要带她回家呢。 而眼前这个…… “纪时修,你为什么要这么忍着我?” “小小姐,您在说什么呢?” 那时的纪时修一直在顾言兮面前是和家里的雇佣一样称呼她的,因为她说过他不配叫她的名字。 “你走吧,别在顾家了,求你了。” 她用了“求”,纪时修往后退了一步,心里钝痛,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没有吐出来。 “我已经折腾你三年了,累了,也不想再看见你了。”小丫头转过身,眼神空洞,纪时修知道,现在的顾言兮意识又混乱了,但她嘴里吐出的一字一句却格外清晰:“我是顾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身边的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可我每每看见你就让我想起不堪的往事,这让我很是丢人,你明白吗?” 他明白了,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虚步离开了花园,离开了顾家,离开了南都。 纪家那时已经找上门了,他跟着他们回去了。 可明明他走时都还好好的,所有人都说过会好好保护她的—— 他没有想到,那次一别,四年后再见时,顾言兮已经彻底精神混乱了,据说是因为有人让她想起了当年的记忆。 他见到她时,她已经被顾家人送往了精神病院治疗,病因是精神分裂症。 他每天都会去见她,期待着哪怕一瞬间她意识清醒的时候,终于在第三个月他有了那个机会,可最后他还是没敢走进病房。 顾言兮十八岁那天,她却似乎清醒得不得了,记得所有人,所有事,人也开朗了不少,可他却依旧不敢上前,直到他跟着她跑上了楼顶,听见她威胁顾家人要将他赶出去。 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现在的意识是停留在了纪时修才到顾家的那一年了,难怪她选择了大酒店,难怪她不提那件事。 纪时修看着她站上天台,心都蹦到嗓子眼,可最后她还是跳了下去,最后留给他的是那副释然的表情,他知道,这一刻的顾言兮才是真正的清醒了。 他终于冲了上去,最后却只是抓住了她的袖带,最后就连袖带都随风而去了…… 顾言兮入土后的第三天,纪时修终于从墓地去了那间病房,顾家的安排自是最好的,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她在顾家的房间。 最后纪时修在顾言兮的枕头下找到了那颗棒棒糖和一本日记,日记许是她清醒时记录的,记录的日期没有任何规律,可其中最多的都是那句:“小哥哥什么时候才来接我去他家呀?” 纪时修后悔了,悔不当初,他明明知道顾言兮是病人呀,却还是和她较真起来,明明当初约好的,顾言兮不记得了,可他记得呀,他怎么可以不信守诺言。 他的小丫头最清醒的时候想着的都是他们的约定呀。 他明明对自己发过誓的,一定会保护好她的,怎么可以把她交给别人呢。 怎么可以…… —— 纪时修记得自己最后是要去赴他的小丫头的约,抱着小丫头的日子和棒棒糖自杀了,可他醒来时,脑海里多了许多记忆,记忆里都是他的小丫头。 见到活生生的小丫头出现在他眼前时,他什么都不想疑惑,他只知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他一边适应着现在的一切,一边弥补着前世的遗憾,他清楚的感受到,无论是前世今生,纪时修都依旧是纪时修,只是有了前世的前车之鉴,他不会再让顾言兮离开自己。 纪时修看着自己手里的礼物,小心翼翼地取下放回礼品盒,这可是小丫头第一次亲手制作的礼物,他可舍不得带出门,万一磕了碰了,那他得心疼死了。 拉开窗帘,看着对面已经熄了灯的房间,眼底一片柔情。 他家的小丫头真是让人爱得欲罢不能呢。 —— 第二天,纪时修是被顾言兮给拖起来的。 纪时修在在着别墅没有锁门睡觉的习惯,所以顾言兮轻而易举就潜入了纪时修的房间,整个人直接蹦上了纪时修的床。 半跪在纪时修的身侧,俯身凑到纪时修的耳边唤道:“纪哥哥,起床吃饭啦。” “嗯?” 纪时修有很规律的生物钟,现在的情况告诉他,此刻肯定不足八点,耳边的声音软糯,知道是小丫头又来扰他清觉。 “饿了?”纪时修揉了揉自己额间的头发:“等等,兮兮,我马上下去做早饭。” 刚醒的男人的嗓音有些低哑,那头黝黑的发丝在在他手里随意卷起,衣衫半解处的肌肤白皙,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深邃双眸睁开,有着他空灵。 顾言兮看得入神,突然被一只手捂住了双眼,耳边只有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梭的声音,随后她感觉一阵微风从她鼻尖吹过,那只手挪开,纪时修依然将衣服扣好站在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好看吗?” 顾言兮下意识点点头,似又觉得不对摇了摇头。 纪时修倒是没有计较,也没有质问小丫头姑娘家家跑到他房间的不妥,毕竟他本就是她的,故而只是揉了揉小妮子的头道:“想吃什么?” “emm……”顾言兮犹豫了一下道:“早餐我已经准备好啦!” “不会吧。” 听见顾言兮这句话,纪时修想起昨天厨房的惨状,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往楼下走。 s国 所谓的纪家人 可—— 厨房很干净呀,纪时修震惊了,回头朝尾随而来的小女人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顾言兮有些小心虚,缩了缩脖子,小步靠近纪时修将人拉到了餐桌前坐下。 纪时修看着桌上盖着盖子的餐碗,犹豫着打开了盖子,看明白是什么,他一时无言。 “这就是你说的早饭了?泡面?” “时老师今年不能给你煮面条,本来我是想自己做的。”顾言兮有些难堪道:“但昨天你也看见了,我不是那块料,所以纪哥哥就将就将就吧。” “嗯。”纪时修将一旁的佐料加入碗里,拿起一旁摆好的筷子搅拌起来:“这就是你昨天晚上买的东西?” 纪时修是真的没想到,他会有一天将泡面当作长寿面来吃,但做这件事的是顾言兮,那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嗯。”顾言兮在他对面坐下,也准备给自己泡上一碗,却被纪时修制止了。 “你别吃这个了,我等会儿给你做早餐。” 纪时修将她手里拿起的泡面取了过来,快速将碗里的泡面一扫而光,然后将碗收拾到厨房开始给小丫头做早餐,他可不想让小丫头在他的面前早上就吃垃圾食品。 纪时修从来不庆祝生日,所以没几个人知道他今天生日,就算知道他生日也会知道忌讳。 所以今天早上的那碗泡面就是他生日唯一地波澜。 —— 生日后的第四天,顾言兮和纪时修就坐上了飞往s国京都的飞机,徒留陈徽看着面前小山高的文件骂骂咧咧。 顾言兮和纪时修下飞机后,等在机场的是已经提前来了快半年的莫升和他的助理。 “小小姐。”莫升接过他们的行李递给助理:“先回别墅休息?” 顾言兮闻言看向纪时修,纪时修颔首示意可以。 他到了s国的消息肯定已经在京市传遍了,就是不知道谁会是第一个找来的人,但无论如何,他家小丫头不能累着。 “走吧。” 顾言兮顺着莫升开门的手势上了车,纪时修从另一边上了车。 京市城郊的海边别墅群,自然风清新舒雅,据说这是是京市各大世家的公子千金最喜欢聚集地方,北边靠海,西边傍林。 “地方选得不错。” 顾言兮很满意她的新住所,看向莫升的表情都透露着欢喜。 莫升闻言不语,只是恭敬地为他们开门,替他们将东西搬上了房间,但他那微红的耳垂暴露了他因为顾言兮略显亲近的语气牵引的情绪。 “纪哥哥,你要住那间?” 顾言兮站在北边靠海的房间门口,看着因为去接了电话,现在刚走上楼的纪时修。 “顾小五,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和你住这里了。”纪时修上来拉起自己的行李箱:“纪家的人在纪家老宅等着,我先回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呗。” 顾言兮闻言,立马来了精神,她可不放心让纪时修一个人去纪家,万一他遇上什么不能承受的事情,向前世一样自杀了可怎么办。 纪时修想到她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去,心底软得不行,但纪家的事情还不至于会让他遇上什么麻烦,纪家的那些老东西还不够他费心思。 “我回去是为了给我父亲正名,没什么大事,我尽力两天后就回来。” “你走了,我吃什么?” “我让莫升给你请了保姆,忍耐两天好不好。” 顾言兮有些小情绪了,可哪有能有什么办法呢,反正都是他惯出来的。 “那我先回去把事情处理了,处理完就回来伺候你这个小祖宗。” 纪时修无奈,再退一步商量起来。 “我今天晚上要吃大螃蟹,我让莫升去买,你晚上回来给我做。” “好,都依你。”纪时修将行李箱拉近了顾言兮旁边的房间,宠溺第笑道:“这样,满意了吗?” “嗯。” —— 纪时修刚出门,一辆骚包的粉色跑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小修修,很准时嘛,你家的小娇娇哄好了?” 纪霄一脸戏虐的表情看着空手而出的男人。 “你非得开这辆车来接我吗?” 纪时修对这个便宜小叔的好感度直接降到了最低,这个花孔雀真是一天都真经不起来。 “怎么,看不上?那把你在南都车库的囤的车送一辆给我呗。” “废话真多,快走,早点解决,早点回来,我还要给兮兮做晚饭。” 纪时修上车,系好安全带,自动忽略了纪霄的话。 纪霄笑他小气,却还是实诚地发动车离开。 若此刻的顾言兮出来看的话,一定会发现,纪霄就是当初帮她查纪家的那个代号为霄的人。 —— “余家知道我回来了,有什么动作?” 纪时修认真地看着手里的文件,是纪霄刚才给他的,而他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纪家解决掉这个祸患。 “阿笙可以应付。”纪霄道:“现在麻烦的是老太爷。” 纪时修闻言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纪家以前也是在国内发展,但后来国内改革,纪家很多产业和资金来源都变得不合法了,于是纪家举家到了s国。 纪家初来乍到,没有人脉根本就站不住脚,纪老爷子,也就是纪时修的爷爷认了当时京市的大佬史余为干爹,他们有人脉,纪家有资产和产业,于是有了外人眼中的纪家势力。 到了纪时修父亲一辈,纪家的家族关系就变得复杂了许多,整个纪家在纪老爷子去世后就分裂了,虽然如今的纪家交到了纪时修的堂哥纪念笙手里表面还算和睦,但作为当初第一顺位继承人纪述的儿子纪时修还在世,就少不了有人动歪心思。 纪家中掺杂了太多其他家族势力,纪家原本的一脉现如今就剩下了纪时修大伯一家在纪家把控全局,但却处处受各家桎梏和史老太爷牵制。 —— 纪时修进纪家会堂时,堂中已坐满了人,上位上坐着的是如今已经年过九十的史老太爷,下面除了纪越一家,剩下的都是些自诩“纪家人”的人。 纪时修讽刺的笑着,缓步入内,这样的龙潭虎穴他前世已经闯过了,自是好笑这些人此刻个个洋洋自得高傲地坐着,还不知道自己不久的将来就要连滚带爬地卷铺盖走人了。 而一切都是那个他们现在瞧不上的纪家当家人,他的堂哥纪念笙撒的大网,何其可笑。 s国 做饵 前世的他跟着这些所谓的“纪家人”回纪家,如若不是因为从小就从纪霄那里知道纪家的情况,怕是争夺会被这群人的翘舌给骗了去。 虽然亲眼见过他那大哥的手段,但前世他倒依旧很愿意陪他们玩玩,但现在这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这些人自有大哥收拾,他回来不过是在他大哥的网上布饵,以后的事情自是不需要他再管,如今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快些回去给他家小丫头做晚饭。 “时修见过老太爷,见过各位叔伯婶婶。” 纪时修走到堂中央,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朝老太爷鞠了一躬。 扮乖巧这一套见惯了顾言兮使,没想到自己如今也是游刃有余呢。 “乖孩子,在外面受苦了。” 史老太爷沙哑的嗓音传来,纪时修心里冷笑,这些苦不都是拜他所赐,如今在他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见纪时修没说话,坐在纪越身边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开口道:“时修这次回来,顾家的人怎么说?还要再回去吗?” 他这话刚出,就有人反驳道:“什么回去,纪家才是时修的家,这次回来自是不走了。” “是呀,时修也是纪家的血脉,听说时修在那边还有和别人开了家小公司,我看与其经营和别人的小公司,倒不如回来分担家里的工作。” “也是,如今家里的事情都托付给了小笙一个人,小笙也辛苦了,如今小修回来了,也该帮他哥哥分担分担。”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就没人问过当事人的意见,纪时修就站着平静地看着这一出戏。 当初他父亲和大伯纪越也是如这般被他们塞来推去,最后纪老爷子选择了他父亲,但他父亲一心向往自由,当天就扔了一堆烂摊子离开了纪家,这才遇上了他母亲有了他,而大伯成了唯一之选做了纪家当家的。 可心怀鬼胎的人又那里会善罢甘休,就像现在这样。 “够了。” 史老太爷见人都吵得差不多了,这才将目光看向纪时修道:“时修,你觉得呢?” “都听老太爷的。”纪时修面无表情,最后顿了顿道:“只是当初我父亲留下遗嘱,他这一脉下去都不得插手纪家的事情。” “你父亲那时糊涂,纪家家大业大,你身为纪家人,纪家就有你的一份责任。” 余家的婶姨出声道:“时修呀,你可不能和你父亲那样糊涂呀。” “余姨真会说笑,咱们时修的母亲呀可是在国内傍上了顾家,也算是半个顾家子呢。” 一个与纪时修年纪相仿的男人从边缘的位置上传出戏谑的声音:“听说这次,顾家的宝贝千金还是跟我们时修一起回来的呢。” 原本一直置身事外的纪时修听见此话,整个人都阴沉下来,扭头看向那个说话的男人,眼神锐利。 站在门口偷听到纪霄此刻是真的为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捏一把汗,提什么不好,非要提纪时修的宝贝金疙瘩,这不是找死。 “是吗?”史余这老东西这下来了兴趣。 顾家这两年发展越来越好,加之后辈个个出众,产业链涉略极广,起势很快,史余这种不知满足的老东西自然是想要攀扯的,别人也不会在几年前轻易地答应顾家的要求将纪时修留在顾家。 “只是顺路,大小姐本来就是要来这边深造的。” “大小姐喜欢我做的饭,才让我跟着她住在海边别墅为她准备一日三餐。” 纪时修将话说的很轻巧,将顾言兮和自己的距离无形之间拉开了些许。 门口的纪霄想到纪时修说这话的表情,突然就笑了,这小子在这群老狐狸面前倒是正经,一口一个“大小姐”,不正当的还以为他在顾家当下人呢。 “是吗?那顾小姐喜欢吃什么?有时间我们请她到家里来坐坐。” 这话对意思再过明显不过,纪家年轻这辈里,只有纪念笙和几个大哥结婚了,家里还要许多小辈都还处于单身。 纪时修没回话,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现在的他已经冷了不止一度,原本看戏的耐心也完全耗光了。 “老太爷这算盘打得真是叮当响,顾家隔着十万八千里都听见您这声音了,不过就他们这些歪瓜裂枣,人家顾家的掌上明珠凭什么来伺候你这群大爷。” 就在纪时修想要爆发的时候,两名高大俊俏的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为首一身黑西装带面金丝框眼镜的是纪念笙,而另一风翩翩,外形英俊潇洒的是京市沈家继承人,沈少川。 开口的正是沈少川,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满是不屑,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烟的红光忽明忽灭。 “阿笙,你说是吧。” 纪念笙没搭理他,只是走到纪时修身边,对纪时修道:“回来了。” “嗯。” 纪时修对纪念笙也没什么好感,因为这个人心思,他看不透,前世解决了纪家的事情后他就回国了,并不想和他打太多交道。 “你就是纪时修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沈少川这时插上话来:“这模样生得倒是一点都不像纪家人,可比那些个歪瓜裂枣强多了。” 在座的小辈闻言个个脸都绿了,敢怒不敢言。 被人掐了话,史余也不生气,反倒是笑得一脸慈祥:“沈少今日怎么来了,今日是我们纪家的私会。” “路过,听说纪家的小少爷回来了,好奇就来看看,老太爷不欢迎?” “怎会。” 这时,在外面掐着点的纪霄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给老太爷请安后才开口道:“时修,顾大小姐打电话催你回去给她做黄焖蟹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将目光落在纪时修的身上,大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纪时修心里无奈,面上却是一脸难色道:“老太爷,您看……” 大约默了五秒,老太爷僵硬的表情才缓和过来,笑道:“好好好,你先去忙吧,下次带顾大小姐一起过来。” “嗯。” 纪时修敷衍了一声就跟着纪霄走了。 纪时修跟纪霄走后,纪念笙和沈少川也找了理由离开了,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上座上的史老太爷总算是没绷住,将手边的茶杯一把扔了出去,这一遭,其他的人只好识趣地离开了。 s国 我属于她 纪时修和纪霄出来后并没有直接离开,直到纪念笙和沈少川出来。 纪念笙走到纪时修面前,将兜里的u盘递给他,道:“抽个时间回家一趟吧,去看看你父亲。” “嗯。” 纪时修接过正要上车,就听见纪念笙又道:“带着她一起吧。” 她,说的是顾言兮。 纪时修点头答应,上了车,纪霄对着纪念笙示意便开车走了。 “你这弟弟倒有些意思。”沈少川不合时宜地开口道:“你说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不管他怎么想,纪家这堆摊子我是挪定了。”纪念笙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有纪霄在他身边,也不至于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真庆幸我没有站在你的对立面。”沈少川笑道:“不够还是要说一句,你这弟弟刚才似乎有了自己的打算,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配合你下网。” “他一定会的。” 纪念笙斩钉截铁道,沈少川闻言也不再多问了,反正在他嘴里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这世界上唯一能让他有耐心解释的人怕是只有他家那位了。 —— 顾言兮在家太无聊了,本想睡一觉的,但心里挂着事情怎么也睡不着,所以就跟着莫升出门买菜了。 上一次亲自出来买菜还是当初在a市和苏苏姐姐一起的时候。 她不喜欢太拥堵的场合,虽是跟着莫升出了门,但并没有下车,纪时修找来时,她已经在车上睡着了。 “顾小五,起来了,别着凉了。” 纪时修上车揉捏着小女人的小脸,让她不胜其烦,只好放弃了自己的美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来这里了。” “回一会儿了,回家见你不在就给莫升打了电话,这不才到。”纪时修将小妮子扶起来坐好清醒一下:“累了为什么不就在家休息。” “你走的时候我是不困的,主要是莫升太无趣了,我也觉得无聊就困了。” 顾言兮甩锅一把手,前面正准备上驾驶位开车的莫升抿了抿唇,眼里划过一瞬的失落,睡眼惺忪的顾言兮没注意到,但一直观察莫升的纪时修却注意到了。 “是吗?那你平时说话时,我也不理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无聊。”纪时修故意笑道:“难怪你这妮子每次都在我办公室里睡过去了。” “这不一样,我……” 顾言兮想辩解一番,但好像事实确实如此,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好转移话题:“你回去没被欺负吧。” “我有你撑腰怎么会被人欺负了去。” 纪时修知道他在转移换题,也不打断她,原本她就是想要问他在纪家的情况的,那他就顺了她话吧。 “也是,你毕竟还是我顾家的人。” 顾言兮知道这就是实话,当初她给纪时修的东西,如今不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顾家这几年发展迅速,早就今非昔比,反观如今的纪家,各自为权,早就停滞不前了。 “纪家的人说,我是你的人。” 纪时修目光灼灼,看着眼前因为刚才的话有些小得意的小女人。 顾言兮感觉到右耳一阵酥麻,小脸不自觉的上了绯红,只觉得右边坐着的男人好生不要脸,什么话都敢说。 “他……他们说的也没问题呀,我……可是tg的金主爸爸吧。” 顾言兮压下心底不寻常的感觉,一句话竟也说得磕磕巴巴,却不料身边的男人倒是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顾言兮不解。 “我笑,我虽然一心想做你的家人,但没想到你居然想让我叫你‘爸爸’,嗯~” “滚你。” 顾言兮因为他曲解自己的意思更生气了,什么玩意,她是哪个意思吗? “你——” “大小姐,到了。” 莫升将车稳稳地停下,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后面嬉闹的两人,眼底是化不去的凄艾。 纪时修先开门下车,随后右手扶住车顶,左手伸向车内的顾言兮,而同时莫升为她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顾言兮顺着心意选择了更靠近自己的莫升,顺着莫升的方向下车先一步朝屋内走去,毕竟她确实是休息不够。 两个大男人看着小女人消失的背影,收回目光看向对方,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从对方的眼中,他们都看见了那熟悉的情绪。 “莫升,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我知道。”莫升苦笑一声,最后还是先一步收回了目光看向女孩消失的方向:“但我也不得不提醒纪少,小小姐也不是属于你的。” “我当然知道。”纪时修也将目光移向远处的大海,声音有些飘渺,似是来自远方:“她不属于任何人,但我永远属于她。” 莫升没想到纪时修会这么说,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话都没说。 —— 回到别墅,顾言兮就困倦着先上床了,就等着纪时修做好饭再叫她起来。 顾言兮作为一个厨房杀手,对纪时修的厨艺很是珍惜,毕竟自己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稀罕什么。 或许连纪时修自己都不敢相信,以前那个说他做的东西狗都不吃的人,现在会这么馋他做的饭。 “小睡神,起床啦,你的大闸蟹好了。” 纪时修进屋时,小妮子正睡得香甜,今天已经是他第二次打扰她的美梦了。 明明是顾言兮自己让纪时修做好晚饭叫她的,但此时有起床气的人也是她,纪时修当头挨了一枕头,却笑了,因为现在这气鼓鼓的小女人实在是可爱得紧。 “别睡了,等会儿半夜又该睡不着了。” 纪时修也不收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捏她的小脸,见小丫头还没有要睁眼的意思,纪时修俯身过去,轻轻拨弄着她的睫毛。 他知道,这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怎样的一双眼睛,像朝露一样的清澈的眼睛,顺势而下,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白皙的脖颈被掩盖在薄被之下。 “别弄我,我起还不行嘛。” 顾言兮被搞得不耐烦了,扒拉开纪时修的手,顽强地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原本就乱糟糟的头发。 s国 有喜欢的人 第二天一早,顾言兮就去学校报道了,作为学校名不见经传的名流人物,她的到校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斯洛希亚商学院门口,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停在门口。 透澈的阳光透过车窗扑在她浓密卷曲的发上,绽放开细绒的金芒,从车外看去,她的脸被长卷发半掩着,只能看到精致的下颔,和线条优美的半边侧脸。 紫色的小洋裙将她完美的身材包裹,如紫色星芒中走出的女神那般神秘淡雅却又不失迷人,妖艳之风,白皙的脖子上戴了串珍珠项链,又不失优雅。 不知和车内的人在聊些什么,时不时地莞尔一笑,露出一排细白如玉的牙齿。 而她身边的坐着的是一个男人,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深邃的眼底泛起柔柔的涟漪,看向旁边的女人时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眉眼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两人正是来报到的顾言兮和美名其曰来参观的纪时修。 “小小姐,都办理好了,这是您的证件。” 来的人是莫升的小助理,自从那天莫升将她送回海边别墅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她的所有事情现在都是这小助理在处理。 “嗯。” 顾言兮接过,最后挽着纪时修的胳膊下车,大步往校园内走去。 —— “小顾,咱们师徒见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呢。” 刚到研究所楼下,就看见了刚走下来要去接她的导师,两人这虽是第一次线下见面,但线上交流并不陌生。 “夏老真会说笑。” 顾言兮笑,纪时修也出于礼貌和导师点头以示礼貌,顾言兮简单的介绍了纪时修是她异父异母的哥哥。 各方问候后,几人一道先去了工作间熟悉环境,最后导师安排了一个学姐带他们参观校园,但整个过程让顾言兮并不是很舒服。 路人的回头率算是一点,另一点是因为身边缠着纪时修喋喋不休的女人太过讨厌,她很不喜欢。 在那个女人不知第几次往纪时修身边贴的时候,顾言兮总算是忍不住了。 “纪时修,我渴了。” 不动声色地拉开自己和贴上来的女人的距离,就听见了顾言兮故作娇嗔的声音。 “你想喝什么?我去买。” 纪时修连忙识趣地凑过来问,将那女人忽视了,顾言兮心底的小情绪这才得到了半分的疏解。 “随便,你快去。” “好好好。”纪时修无奈:“别乱跑,别到时候丢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嗯。”顾言兮敷衍道,她就是想将这人给支开。 纪时修得到她的回答,这才放心离开,但还是加快了步伐,毕竟他可不相信这小妮子会一直那么听话。 见人走远后,顾言兮这才看向对面因为被忽视脸色有些难看的学姐。 “学姐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 “有吗?没有呀。”女人还是牵强假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往顾言兮身边凑近一步道:“兮兮学妹,我想问一下,你这个哥哥有女朋友没有呀?” 女朋友? 这是顾言兮两世以来第一次考虑到这个问题,纪时修的女朋友。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纪时修就没有谈过恋爱,而这一世,纪时修一直都守在她的身边,她也习惯了纪时修在他身边的日子,从来没有想过纪时修会有女朋友的这一天。 而她刚刚看见纪时修和别的女人靠近,她就觉得碍眼得不行,所以刚才才会将纪时修支走,但此刻冷静下来,顾言兮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没有。” 顾言兮冷声道。 “那他有喜欢的人吗?” 学姐闻言面上一喜,进一步追问道。 喜欢的人…… 顾言兮愣住了。 学姐没等到答案,以为是她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句。 “我……”不知道。 “我有。” 顾言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男声打断了。 纪时修将手里的水拧开递给顾言兮,才回头看向发文的女人,字句清晰的的重复一遍道:“我有喜欢的人了,而我对你并不感兴趣。” 学姐许是没想到纪时修会这么直接,脸顿时涨红,最后只好狼狈地离开了。 顾言兮其实也没想到,不仅是因为他的不留情面,更重要的是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她觉得自己生病了,所以才会因为听见纪时修说有喜欢的人而觉得心里堵得难受,涩得厉害。 —— 回去的路上,顾言兮一点都不想开口说话,心里堵得慌,而旁边的男人却时刻关注着顾言兮的一举一动。 从刚刚他买完水回来就发现了顾言兮的不对劲了,但他却说不上来原因,只知道现在的小丫头浑身都是低气压,但现在他也不敢惹她。 “你有喜欢的人了?”车刚停稳在别墅门口,一直沉默的顾言兮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小助理闻言许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敢往下听,连忙下了车。 纪时修倒是没想到顾言兮憋了这么久在想这个问题,顿时脸上堆满了笑容,笑得恣意:“顾小五,你楞半天就是在想像这个问题。” “你就说就是了,问其他的干什么。”顾言兮不满纪时修转移话题的表现:“你喜欢的人是谁,我认识吗?” “我喜欢的人呐~”纪时修目不转睛地盯着顾言兮,故意拖拉道:“你想认识吗?” “不想说算了,但你记住,你是我的人,做什么都要先通知我。”顾言兮有些被人戏弄的恼:“你就算是谈恋爱也得告诉我一声吧。” “吃醋了。”纪时修揉了揉小女人的头发,笑得更加肆意:“真没想到我们的顾小五占有欲这么强。” “知道就好,除了我以外,不许给其他女人做饭吃,听见没有。” 顾言兮想,她肯定是因为想到纪时修以后将要做饭给其他女人吃才觉得膈应得慌。 “好,我发誓,这辈子只做饭给你一个人吃。” 纪时修说这话时,看向顾言兮的眼神很是炙热,顾言兮抬头与他对视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灼了一下,有些燥。 s国 我喜欢你呀 顾言兮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自己先绷不住了,而纪时修却只是看着笑。 睌上,顾言兮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一点都不想承认,她因为纪时修有喜欢的人了而失眠了。 前世今生和纪时修相处无论好坏的记忆加起来都已经十八年了,顾言兮直到才意识到自己对纪时修一直以来都有着连她自己都不明所以的占有欲。 在她潜意识里,纪时修就是个被打上了她的标签的私有品,加上这一世和纪时修朝夕相处了八年,也理所当然地觉得纪时修是不会离开她。 可今天的事,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也不得不考虑起了纪时修终究会离开她的这件事。 可她只要一想到了纪时修以后会陪在其他女人身边,她就心里不自在,可却无可奈何。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晚上的顾言兮就梦见纪时修带了个女人回家,还说要带着那女人留在s国生活,还对家里人说对伺候她这件事他早就受够了。 顾言兮惊醒,这一大早心情都不太好了,没睡好,也没心情继续睡下去了。 早饭时,纪时修就看见焉拉吧唧的小丫头埋着头,碗里的荷包蛋都被戳了个粉碎。 “顾小五,干什么呢,好好吃饭。” “没心情,不想吃。” 这种任性的话,顾言兮倒是许久都没说过了,但这时说出来尽然觉得莫名的舒畅,觉得她本来就该是如此的。 “顾小五,你这是青年叛逆期到了?” 纪时修握住顾言兮戳盘子的手,从她手里取出筷子放在一旁,将碎荷包蛋与自己盘中互换。 顾言兮见他这一系列自然到不行的举动,心里涌起波澜,没动手也没说话。 纪时修见她没反应,也没了动静,就那么站在一旁看着她,眼底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温柔。 大约过了三分钟,最后还是顾言兮出声打破了这僵硬的氛围。 “纪时修,你是不是觉得特烦?” 纪时修听见这句话时,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好。 “什么?” “我。”顾言兮抬起头看向纪时修,撞入他眼底的同时发现了他眼中属于自己的倒影:“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烦,脾气不好还矫情,仗着顾家大小姐的身份胡作非为。” 纪时修在顾言兮抬头的一瞬间,心乱了。 小女人眼眶微红,小脸委屈兮兮,好似他只要说句“是”,就能立刻哭出来一样。 “没有。”纪时修将顾言兮的椅子转离桌面,然后半蹲在顾言兮跟前,手扶在两边的椅把上:“我从来都不会觉得你烦,在我眼里,你是我唯一想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为什么?” 顾言兮的眼神随着纪时修的蹲下而俯视下去,心里却因为纪时修的话内心悸动不已。 “因为……”纪时修握住了顾言兮放在膝前捏得紧紧的手,将她的双手解放般拉到两边,依旧维持着半蹲的身子,却微微起身凑到顾言兮的耳边道:“我——喜欢——你呀。” “什……什么?” “是你。”纪时修收回身,握住顾言兮的手紧了紧,似要让她回过神来,见小女人眼底的有些涣散的光再次聚拢时才道:“我喜欢的是你,顾言兮,顾小五,顾家大小姐。” 顾言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房间的,但将房门紧闭后,纪时修的话依旧盘旋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去。 “我唯一想要保护的人是你。” “我喜欢你呀。” “我喜欢的是你,顾言兮,顾小五,顾家大小姐。” “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因为你是妹妹,也不是因为你是顾家大小姐,而是因为这个人是你。” …… 顾言兮心里的轻松和雀跃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只知道,这个这辈子与她朝夕相处的哥哥对她表明了心意。 昨天知道纪时修有喜欢的人时,心里陌生的酸涩之感让她备受烦扰,可在今天知道纪时修喜欢的人是她时,她确实更加惊恐了。 纪时修喜欢的人是她,怎么会呢? 顾言兮想不通,也一时半会儿无法面对纪时修,于是乎,当天顾言兮就让莫升将她接送到学校避难去了。 纪时修目送着顾言兮离开,明明脸上依旧是带着温和的笑,可随着车子越来越远,那眼底的幽暗更加的凸显,身边的气压也直接降低了不少。 “呵~,顾小五,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离开我的。” —— 一个月后,顾言兮这学期在导师那里的最后一个工作完成啦,也没有必要留在学校。 而这一个月里,纪时修直接把握住了顾言兮的离开后的这个时间的间隙,和纪念笙的计划也顺利开展了,京市的大洗牌彻底开始了,而第一个倒下的便是作为出头鸟的余家。 “余家拔出后,大哥那边的事情处理起来应该轻松多了吧。” “嗯,阿笙已经处理好了,一个区区余家,虽然势力撒得很光,但能插手的业务却少之又少,而我们需要的正是这样势力做眼睛。” 纪霄散漫地斜躺在沙发上,看着纪时修在厨房里忙活,两人此刻都没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人。 “阿修,我说你家小娇娇都跑去住校了,在学校她还能委屈自己不成,你还天天顿顿给她做饭还去。” “她习惯吃我做的饭。” “那你送饭怎么不亲自送到她手里,干嘛浪费这见她的机会。” “她可能暂时还不想见我。”纪时修一边将切好的青椒放入盘中,一边往烧辣的锅里导入油。 一直跟着顾言兮的莫升看向站在他侧前方的小人儿,小女人的手握成了拳,却没有要进去的举措,似乎是失了神。 “小小姐,我们进去吧。” 莫升原本也是不想打扰顾言兮的,但也不能一直站在门口,思索比较一番,莫升还是决定提醒顾言兮。 “嗯。” 顾言兮回过神,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莫升就提着行李箱先一步走了进去,屋内的两人听见动响,对视一眼停止了谈话。 纪时修从将煲汤的火关小,这才从厨房出来,纪霄也从沙发上挺起,这下四人就这么相对而立。 s国 我的都是你的 “舍得回来了。” 纪时修先开口,但这小丫头的视线却落在了纪霄身上。 “霄?” 顾言兮是真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里看见这人。 “哈哈。”纪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心虚地干笑两声,又扭头看了眼纪时修,结果这人满心满眼都是对面那个小女人,最后只好叹了口气道:“小小兮,好巧呀。” “是挺巧。” 顾言兮越过他们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你姓纪!” 纪霄看了眼同样到沙发上坐下的纪时修,心想这小子果然是靠不住的,只会用了就扔的脾气也不知道和谁学的。 刚这么想着,就接收到了顾言兮赤裸裸的眼神,悟了,怕不是跟这小妮子学的吧。 “是,我是纪时修的小叔。” “所以你之前找上门来,就是为了利用我帮你给纪时修递消息呢?” “哈~” 纪霄点点头,不敢表示什么。 “那你之前还收我那么多。”顾言兮笑,只是这笑里全是算计和狡黠:“那你这还好意思继续捏着我的东西?” “这……”纪霄没想到顾言兮打的是这个主意:“好好好,我赔。” “等等,还有,你们借着我的手‘暗通款曲’是不是也该算算,也不多,就拿你之前的价额的百分之五十吧。” 正准备拿出手机转账的纪霄听见顾言兮后面这句话,脸一下子就垮了。 “小小兮,我觉得吧,这笔钱可以找阿修拿,哈哈。”纪霄又手机收回包里,然后指了指在一边幸灾乐祸的臭小子:“那个,我还有点事儿,你们不用留我吃饭了,我先走了。” 顾言兮看着纪霄跑路的样子,眉头微蹙,继而转身看向纪时修,只见那人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你赔我。” “嗯。”纪时修笑,往顾言兮身边凑近一点道:“我的都是你的。” “哼。” 顾言兮在他凑过来前立马起身,哼了一声,往楼上去了,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莫升紧跟上去。 身后,纪时修看着两人上楼的背影目光沉沉。 莫升将顾言兮的行李送到房间后就离开了,自那天和纪时修对峙了一次后,莫升就极少再和纪时修同时出现在顾言兮的身边,今天也只是为了送顾言兮回来。 莫升下楼时,纪时修已经回到厨房忙活了,毕竟今天小丫头回来了,自然要多准备些好吃的,所以莫升走时他并没有注意到,也不想关注。 —— “顾小五,下去吃饭了。”纪时修这次倒是很懂分寸感地在门口叫她。 顾言兮正在整理自己卧房的书桌,闻言瞥了他一眼,没搭理,只是将自己桌上的书都整理好放进书柜里。 纪时修知道她现在不想搭理他,但还是往前凑,一步两步走到顾言兮旁边,将她放半天也没放上去的书接过来,轻而易举地放上她要放的最高一架。 “让你多吃点,你不听。”纪时修比顾言兮高了不止一个头,站在顾言兮身后将她环在胸脯和书桌之间:“你这还没我肩高呢。” “你……你干什么。” 顾言兮推了一把纪时修的胸膛,结果没推开。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原本还一脸笑的纪时修猛地弯腰低头,两人鼻尖对鼻尖,呼吸渐渐交缠,语气却有些恶劣,眼神中的情绪是难得地流露在外,一副要把眼前的人拆吃入腹一般。 “我怎么知道。”顾言兮随着纪时修的靠近,脸色绯红,转移话题:“让开,我饿了。” “让开可以,你先告诉我你想清楚了吗?” 纪时修鲜少地忤逆顾言兮的话,眼神有些顾言兮看不明白的固执和期许。 顾言兮不说话了,其实她是真的没想清楚。 —— 顾言兮那天过后就躲到学校去了,每天纪时修都会让莫升给她送饭,她心里其实是开心的,知道纪时修喜欢他,她的心里其实是窃喜的,但她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产生的这种情绪。 是因为对纪时修的占有欲,还是因为喜欢……她分不清楚。 而说到喜欢,她确实也是喜欢纪时修的,但她也喜欢很多人呀,比如她老爹,她的哥哥嫂嫂们,还有沐箐等等,但这种喜欢和他说的那种,他知道是不一样的。 这些天她呆在学校里,看了听了不少校园情侣的各种爱恨情仇,就觉得很是奇异。 纪时修是她前世就羁绊的人,是她今生护着的人,也是承诺过要守护她一辈子的人,是她认为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她的人。 但是让她现在怎么说出这种话…… —— “好了,别丧着个脸了。”纪时修没等到小女人的回应,也不恼,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轻轻的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拍了两下,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宠溺:“兮兮,我不逼你,但也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可以吗?” 顾言兮只觉得自己莫不是真的生病了,这放在之前再平凡不过的相处模式,但现在她心里小鹿乱撞,只觉得她的少女心直接炸裂开。 “额,嗯。”顾言兮见他让开,敷衍着回应了一声就快步出了房间,也没有注意到纪时修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就知道,这妮子是不会轻易入他的套的,是他心急了,都忘记了兮兮不懂情爱这回事,他应该更稳一点,对于顾言兮必须得徐徐图之。 浅笑一声,跟着小女人落荒而逃的身影下了楼。 饭后,顾言兮难得地问起了纪时修纪家的事情,之前听莫升说,纪家有意让她去参加他们下周的私人聚会。 “纪家的人给我递了邀请函。” 顾言兮说着看向在厨房洗碗的纪时修。 “你不用去,也不要理会。” 纪时修将最后一个碗放入消毒机,打开开关这才回应道:“我等会儿会跟莫升说清楚,让他帮你推了。” “我会去。”顾言兮却想到的不一样:“我倒要看看这纪家到底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不许去。”纪时修将消毒机关闭,语气是难得地强势霸道:“顾小五,我知道你想到是什么,但我不想你去。” 纪时修一想到纪家的那群老东西的打的算盘,眼底全是狠厉,就纪家那些旁支的歪瓜裂枣也想染指他的兮兮,也配。 “你凶我。” s国 香饽饽 顾言兮没想到纪时修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前世今生都没有过,有些委屈。 “对不起,兮兮。” 纪时修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情绪,再看向顾言兮的眼神渐渐恢复冷静,这才继续开口解释道:“我只是不想你接触那些不入流的东西。” “我也只是想保护你。”顾言兮轻声道:“纪家是什么情况我很清楚,但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怕的人吗?” 纪时修不说话了,突然想起当初纪越来带他回纪家的时候,小丫头小小的一只挡在他的前面朝对方说,他是她的人。 纪时修心中猛地一颤,眼前的小女人还是他熟悉的她,可却依旧是让他爱之深切的女人。 纪时修动容地顺手一把将女生拉到到自己的怀里,瞬时间四目相对,嘴角维扬,面色欢喜:“担心我啊?” 顾言兮脸色绯红,低下头看向两人紧贴的脚尖,挣扎了两下想从这个男人的怀抱里出来。 “你现在好歹也算半个我顾家的人,顾家的人绝不做无名之辈,既然纪家给我搭好了台子,我自然不能浪费了这个给顾家在s国打开知名度的机会。” 顾言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但埋着的头却没有抬起。 “哦~,这样呀,那我同不同意是不是都阻止不了你了?” 纪时修一把将她低着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搂住顾言兮,另一只手轻轻地拍她的头。 “我可以同意你去,但你要答应我,到时候不能离开我半步。” “知道了。” 顾言兮猛推了纪时修一把,这人顺势松开了手,顾言兮总算是和纪时修拉开了距离,也没再抬头看他就上楼回房间了。 —— 纪家的宴会举办在京市最豪华的大酒店,白色大理石铺垫的巨大宴会厅,红色的帷幕,发亮的嵌花地板,绿色圆柱中间放着很多桌子,白桌布上面金、银、玻璃器皿闪闪发光。 两盏金碧辉煌的巨型吊灯从高高的红色金色的天花板垂下,吊灯上的无数个毛玻璃的圆灯大放光明,墙上装饰华丽的壁灯闪光耀目,天花板上绘着金碧辉煌的藻井,围护着中间的一丛明灯——在闪光的棱柱和镀金泥灰卷叶之间点缀着好些电灯泡。 大理石地板打蜡、擦亮,发出微红的光来,四周都装着镜子——高大、明洁的镜子——相互辉映,映出了不知多少人影、面容,小红灯罩下灯光照耀着这样的饰物,以及客人的衣服上、脸庞上反映出的墙壁的色泽,使餐桌显得仿佛很夺目。 顾言兮并不是和纪时修一起到的,纪时修提前一天晚上就被他大伯和堂哥提前叫走了,顾言兮到时,纪家的许多人都出来迎接。 “兮兮来啦,快请进,老爷子还在念叨你呢。” 来人时史老爷子的侄孙女,倒是个姓纪的,她想过来挽顾言兮的手,但被跟在顾言兮身后的莫升挡开了。 纪时修走时和莫升打电话交代过,在他到之前不能离开她半步,不能让她和任何纪家的人接触,纪家这些人的狼子野心,众人皆知。 顾言兮礼貌地笑了笑,顺着莫升护住的方向往内厅走去。 灯光下,紫色的晚礼服将她完美的身材包裹,衬出白皙的双腿,修长挺拔,玲珑的曲线完完全全的勾勒了出来,如紫色星芒中走出的女神那般神秘淡雅却又不失迷人,妖艳之风,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白皙的脖子上戴了串珍珠项链。 “顾大小姐,您也来啦。” 这个来人,顾言兮还有印象,似乎叫纪越,就是之前在南都要带纪时修回纪家的人,在他身后跟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看样子还是个学生。 “纪总。” 顾言兮浅笑着应付道。 “大小姐,这位是我的儿子,纪淼。” 纪越见顾言兮没有什么要打理他们的意思,但也不想就这么走了,轻咳一声,将身后小男生拉到顾言兮跟前,继续道:“去敬顾小姐一杯。” 顾言兮打量着这男生,看样子年龄应该与她差不多,许是还在上大学的年纪。 男孩听话地端起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顾言兮道:“顾小姐,你……” “我替大小姐喝。”莫升在他说完后面的话之前接过他手里的酒杯。 这次男孩原本还有些羞红地脸直接僵硬,气氛尴尬,顾言兮倒是依旧维持着她的笑,只是觉得这男孩的反应有趣,这应酬的假笑也变得有些生动起来。 纪越带着纪淼走后,又有不少人靠过来,但都被莫升一一挡了回去,顾言兮这时才认识到纪时修说的话,今天的她在这里确实是个香饽饽,人人都想来咬上一口。 此刻的她完全没注意到,楼上观察着她一举一动的一老一少。 细碎的灯光扑在她浓密卷曲的发上,绽放开细绒的金芒,顾言兮的脸被长卷发半掩着,从楼上看只能看到她精致的下颔,和线条优美的半边侧脸,但依旧让人移不开眼目。 她似乎很害羞,不怎么和别人说话,一双纤手交替着放在小腹,时不时地莞尔一笑,露出一排细白如玉的牙齿。 “这位顾家大小姐,确实是个美人,配得上我。” 年轻的男人开口,满是傲慢无礼。 “阿蕴,今天你爷爷对纪家放了话,谁要是得了这位顾小姐的青睐,谁就能拿到他手里纪氏的股份。” “知道了,外公,我知道该怎么做。” 史蕴的母亲是纪家旁系的女儿,父亲是史老爷子的一个私生子,说起来也是史老爷子自己命不好,年轻时风流,到老了,孙辈也就剩下史蕴这一个苗子了。 但虽是如此,史老爷子依旧不怎么待见他,也不肯将手里的股份转让给史蕴。 “爷爷就是掌控欲太强了,都已经是个半身入土的人了。”男人有些嘲讽地道:“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顾家这座靠山现在不必纪家弱,这位顾家大小姐长得倒是对我胃口。” “阿蕴,这人今天你必须拿下。”老人拍了拍史蕴的肩膀:“还有你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都处理干净。” “明白。”史蕴摸了摸只觉得头发,再次看向顾言兮时,发现对方正看向了她,史蕴对她露出个自认为富有魅力的笑,见人扭头,这才讪讪地敛了笑。 s国 你今天很美 史老爷子宣布宴会开始后,纪时修还没来,顾言兮觉得无聊了,她本来就是为了给纪时修撑场子的,结果这人昨天就走了,今天还没到。 “小小姐。” 顾言兮拍了拍莫升的肩,莫升立马俯身下来听顾言兮的下一步吩咐。 “我们换个地方,苍蝇太多,恶心。” 莫升闻言扫视了一周那些跃跃欲试要上前来的人,眼底一沉,再看向顾言兮时又恢复平静,道:“那我带小小姐去纪家给你准备的休息室。” 顾言兮没有反对,虽然也料想到那里可能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至少这些烦人的都没那么多,莫升也不用一直应付这群人。 莫升带着顾言兮在侍者的带领下到了三楼的休息室,屋内陈设倒是和外面的风格如出一辙,主打的就是一个豪横。 靠北有个外阳台,阳台外是一个圆形的后花园,有熙熙攘攘的人在里面赏玩,顾言兮百无聊奈地在阳台上的躺椅坐下,从跟在她身后莫升手上接过自己的手机就给纪时修发了条消息:“到哪了?” “你对面。” 几乎是秒回的信息,顾言兮看见后诧异地抬头看向对面的房间,但对面没人。 就在顾言兮要再次发问时,对面的电话打来了,同时对面的阳台上出现了这个清风霁月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到的?” 顾言兮等了五秒,没等到对面的人没开口,只好先开口问道。 “昨天晚上。” 男人的声音有些暗哑,顾言兮不知道他那边什么情况,往对面望去。 月光下,男人的皮肤被称得很白,一双深邃柔情的眼睛里荡漾着柔和温暖的光芒,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墨色的发烁着熠熠光泽,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平添了几分不羁。 “那你怎么不下去……”找我。 顾言兮顿了顿,因为男人唤她的声音传来:“兮兮。” 顾言兮闻言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走到阳台边上,与男人遥遥相望,等着他的下文。 “你今天很美。” 纪时修的声音勾人,顾言兮只觉得自己的脸肉眼可见地从耳边开始变得绯红,有些发烫。 “我知道。” 借着暗夜,顾言兮安慰自己对面的人看不见她此刻的反应,硬声硬气地回了三个字。 “顾小五,你脸红了。” 这是一个肯定句,顾言兮似乎还听见了他带着些许愉悦的轻笑声。 “才没有。” 顾言兮深觉自己被戏弄,有些恼,正在她准备口是心非解释时,纪时修即时地转移了话题。 “顾小五,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房间,就在房间等我去接你,好吗?” “什么意思?” “史老爷子说,纪家的小辈,谁要是得了你的青睐,他就会把手上的东西交给谁,纪家的人都想着拉你和顾家入坑,可我只希望你不要被牵扯进来。” 纪时修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想到纪家的那群不怀好意的人,眼神里闪过杀意。 这一世因为顾言兮和他一起来了s国,很多事情都变得更加不可控了,他自己倒不是害怕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只是害怕会让顾言兮受伤。 “你……” 顾言兮余光发现莫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房间,心下咯噔,连忙跑去开房门,可已经被锁了,屋内打不开。 “纪时修,你干什么?”顾言兮对着电话那边的人怒道。 “莫升被我带着,这下你也该放心吧,我不会受伤的。” 顾言兮不语。 “等我,兮兮,拜托。” 顾言兮张张嘴,还是无言,心里却有些酸涩,因为纪时修的语气里的祈求让她的心不明缘由地泛疼。 大约僵持了一分钟,还是顾言兮先败下阵来:“好,我答应你。” —— 纪时修挂断电话,深深地看了眼对面早已无人的阳台,这才回到房间。 “阿修,这人怎么处理?” 纪霄看着被五花大绑在床上的男人,这不正是刚才还扬言要将顾言兮拿下的史蕴。 “绑好了塞进柜子里。”纪时修一边换衣服,一边看了眼站在纪霄身后的几个黑衣人。 黑衣人会意,立马将鼻青脸肿还在挣扎不休的史蕴塞进了衣柜。 “阿蕴,只能说你自己倒霉,你说你嚯嚯谁不好,偏偏要嚯嚯人家的小娇娇,还大言不惭说出来,你这不是找虐嘛。” 纪霄蹲下去拍了拍史蕴的肩,叹息道,然后顺手关上了衣柜,站起身就看见正在整理领带的男人。 “阿修,小丫头也安排好了,你真的还要亲自下去吗?”纪霄无奈,其实今天这种场合他们本来都不出席的,毕竟这是这些自诩纪家人最后的狂欢宴,他们在家看戏就好,可偏偏—— “来都来,亲手送他们上路岂不是更畅快。” 衣柜里的人听见这句,挣扎地更欢了,纪霄无奈地笑,不就是给警察叔叔带个路吗,说得这么吓人做什么。 “行吧,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这里不是国内,他们手里到底多少人有家伙事儿我们还不清楚,别受伤了。” “知道了。”纪时修穿好了防弹衣,开门出去,刚走到门口道:“一定帮我守好兮兮。” “放心吧,三楼都是我们的人,不会有事的。” 纪时修走到楼道,莫升就跟了上来。 “你不用跟着我,守好你家小小姐就好。” 纪时修虽跟顾言兮说是带上莫升,但莫升是顾言兮在这里除他以外唯一能相信的人,他可不会真的让他和自己去冒险,这是顾言兮的一条后路。 “全场只要史老爷子的人带枪,其他宾客都没有,二楼有三个,大厅有六个,注意安全。” 纪时修倒是没想到莫升会把这种情报告诉他。 “小小姐说了要护着你的,我只是帮小小姐。” 莫升明白纪时修心中所想,只好解释道,他确实不是什么好心人,但只要是顾言兮想做的事情,他都会帮她。 “谢谢。” 纪时修心里也有了底,道了声谢下楼去了会场。 s国 回家吧 纪时修肩纪念笙将矛头指向顾言兮,将这个陷入沉默的小女人护在身后,看向纪念笙等人的目光更显不悦。 “阿修,不用这么紧张。” 纪念笙见纪时修如此紧张就觉得有趣,打趣道:“我又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何况顾大少不是亲自来了嘛。” “纪大哥,我觉得纪哥哥要不要留在纪家,不应该是由其他人来决定的。”顾言兮从纪时修身后走出来,毫不怯场地回视过去:“你不能,我也不能,谁都不能。” 顾言兮在外面倒还是很注重礼数,听见她称呼自己纪哥哥,纪时修握住顾言兮的手紧了紧。 “兮兮~” “你别说话。”顾言兮打断纪时修的话继续对纪念笙道:“纪哥哥要是不想留,无论如何我也会带他走,她是我顾家护着的人,顾家也不是轻易就会被人拿捏的,纪大哥怕是还要在费些功夫了。” “小兮兮,阿笙不是那个意思。”纪霄眼看着这局面愈发僵硬,连忙站出来打和场。 “兮兮说的没错,顾家的小孩有资本任性,时修也是我顾家护着长大的小孩。”顾止御不知道何时走到了顾言兮等人的身后:“纪总这是能力不够呀,还想着欺负两个孩子来达成你的目的。” 纪念笙看着对他满是敌意的顾止御眉间挑了挑,笑道:“顾总说笑了。” “但纪总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觉得可笑。”顾止御毫不客气地怼道。 顾言兮忍不住发笑了,她哥这怼天怼地的气势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和别人谈合作的,不会是把对方给给怼服的吧。 旁边一直坐着喝茶的沈少川笑得肆意,丝毫不给自家兄弟面子,纪念笙闻声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在那里憋笑。 “时修。” 纪念笙选择了沉默,顾止御这才看向纪时修和顾言兮两人,看见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神里闪过一丝泠然。 这臭小子居然占他家小妹的便宜! 顾止御两步走到两人中间,将两人强行隔开,纪时修只好放开了顾言兮的手,只是分开前在她手心里微挠了一下。 顾止御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见两人分开后心情好了些,继续对纪时修道:“家里的长辈们说了,顾家的孩子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我们顾家向来护犊子,不惹事也不怕事。” 顾言兮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这好像是在内涵以前的她呢。 “纪哥哥,你是要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顾言兮此刻不太想计较这些,她只想知道纪时修怎么选,选她还是纪家。 纪时修当初让顾止御来接顾言兮,但没想到顾止御是这种态度,心里划过一股暖流,听见顾言兮的话,他毫不犹豫地开口:“我们回家吧。” “阿修。”纪念笙闻声终于显露出了些许慌张:“你父亲还在外面没回家,你……” 纪念笙想用这个让纪时修回心转意,却不料纪时修嗤笑一声道:“我父亲生前一心想要逃离纪家,既然纪家如今也不愿他回家,那也算是达成了共识,这样也好,以后我也不用年年回来祭拜。” —— 让纪父回家这件事是时晚嘱咐的,时晚明知道纪父不希望纪时修和纪家有瓜葛,但纪父对纪家的感情时晚再清楚不过。 前世的纪时修为了完成这件事成了纪家的掌权人,最初纪念笙为了将他锻炼成合格的继承人不仅不帮他,还总是给他使绊子每每被家族荣誉压得喘不过气来时,他总是想起父亲的遗愿,才明白他的意思。 后来他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冷漠,成了纪家最优秀的继承人,纪念笙也不再在他身上强加压力,纪家的所有人都敬他怕他,可他知道他的心已经空了。 可现在的他的心是实的,血是热的,无论前世今生都只会因为一个人而疯狂跳动,谁也代替不了,撼动不了,哪怕是纪父也不能。 —— 在场的人听见纪时修的话面色各异,纪念笙有些挫败,纪霄和沈少川一脸惊愕,顾止御看向他的眼神里倒是带着几分欣赏。 顾言兮是最震惊的,对纪时修刚才说的话不可置信,纪父对纪时修的重要性,再清楚不过。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让她提心吊胆的梦,那个绝望又无助的梦,一想起顾言兮就觉得心都被撕扯着,疼得厉害。 时老师说过,小时候的纪时修因为纪父的离开就已经像换了个人一样,如果现在就这么让他跟她走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顾言兮不知道自己做的梦代表着什么,她只知道一定要杜绝任何有可能让纪时修做傻事的源头。 “不行。” 顾言兮的声音有些慌张,她越过顾止御走到纪时修身边,娇弱的手抓住他的右手小臂。 “我和你去见你的家人,让纪叔叔回家,但事情解决后你必须跟我回家,别忘了你说过的,你是我的人。” 纪时修低头俯视着面前这个比他还紧张这件事的小女人,目光灼灼,没有直接出声回答她,只是反手将小女人拉进怀里,他的心跳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就在这刹那间,小妮子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什么,立马将小脑瓜藏进了纪时修的怀里,听着他微快的心跳才慢慢平复自己发烫的脸。 纪时修俯身凑到顾言兮带耳边轻喃道:“兮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和我去见家里大家长们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 顾言兮呢喃道,怕他不信,又倔强地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眸认真地道:“纪时修,我喜欢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想得很清楚了。” 纪时修愣住了,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最后还是顾止御这个做大哥先反应过来,趁着纪时修没回过神一把将自家这不害臊的小妹从纪时修怀里拉了出来。 拉到旁边,顾止御一脸恨铁不成钢,心想他就一个没注意,这局面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顾小五,你是想气死我吗?” s国 任性 “哥哥,我是认真的。” 顾言兮自动忽略了自家大哥有些难看的脸色,反倒是扭头看向了正注视着她的纪时修。 “顾小五,你……”顾止御被她认真这两个字压得说不出话,他们家一直以来都那他这个妹妹没办法,只好戳了戳着她的额头,叹息道:“就算你和时修是认真的,那我直接带你们一起回去就是了,你掺和这纪家的事情做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纪哥哥后悔。”顾言兮收回看向纪时修的眼神,落在顾止御身上,语气认真道:“何况纪家可不仅仅是一堆烂摊子,只要处理得好,也是一个机会,否则今天来的人也不会是大哥,而是三哥哥吧。” 顾止御知道自家妹妹聪明,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明白了他的另一个来意,所谓高风险高回报,他确实是听了纪时修的建议来这里和纪家谈合作的。 可尽管如此,他也没想过把自家的掌上明珠给搭进去纪家。 其实来之前纪时修已经向家里人坦白了心意,对于纪时修这小子他们倒是挺欣赏的,能力心性各方面都好,何况还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但作为顾言兮的家人,他们从小就没觉得有人能把小丫头拐走,再说虽然纪时修对小丫头挺好,但他们这么久了也没见这妮子说过喜欢过谁,他们也不想干涉小丫头的感情问题。 只是世上人心叵测,他们就怕小丫头被骗了,相比其他人,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纪时修更让人放心,不过这也得小丫头自己喜欢才行吧。 刚进来时,看着顾言兮和纪时修亲昵,顾止御就想起了纪时修的话,心里还是别扭得慌,所以就将两人分开了,结果没想到此刻这丫头直接给他来了个即兴表白。 “想也别想,我是不会同意把你留在纪家的。”顾止御气愤地道:“不止我不同意,你父亲也不会同意,家里老老少少都不会同意,你们现在才发展到什么阶段,你……” “大哥,你想什么呢!”顾言兮不知道自家大哥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东西,立马出声打断道:“我当然不会留在这里,顾家想傍着纪家开拓海外市场,纪家想靠着顾家摆脱危机,纪哥哥和我一起去见纪家长辈不过是展现我顾家的态度,也可以圆了纪哥哥和时老师的心愿,那纪家想让我们顾家安心,那我带纪哥哥回去理所应当。” “纪家会轻易答应你放时修走?”顾止御不信,就像他们顾家是不会让顾言兮远嫁一样。 “不是还有大哥撑腰嘛。”顾言兮立马讨好道:“只要大哥出面,就一定能带我们回去的,对吧对吧。” “你这小妮子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自己任性惯了,倒还成了为大局牺牲了。” 这次他是彻底说不出反驳的话了,心想就任他们俩小的去折腾吧,只要这人他都带回去了,家里人交代的事情总归是完成了的。 “大哥不是说了嘛,我们顾家的孩子就是有任性的资本的。” 顾言兮拿顾止御的话呛了回去。 “鬼灵精。” 顾止御捏了捏顾言兮的脸,和她又回到茶台。 此时的几人都已从刚才的诧愕中恢复了冷静,各自端着佣人送来的茶水品着。 “纪总,我代表顾家尊重我们家小兮的选择,那纪总可否代表纪家给我一个准信。” 顾止御直接跟纪念笙开门见山。 “自然,只是这人……” 纪念笙笑着放下茶杯,站起来和顾止御平视,又看了看顾言兮。 “我和纪哥哥去见他们。” 顾言兮道。 “那你的条件又是什么?” 纪念笙又问。 “纪哥哥最后必须跟我走。” 顾言兮指了指对面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纪时修,她似乎看见了他眼底有光点闪烁。 “呵。”纪念笙笑出了声,扭头回去看纪时修道:“看来这丫头对你还真是认真的,你小子可真是幸运。” “废话真多。” 纪时修呛声,他此刻眼里心底都是顾言兮,两步从纪念笙身边走过,将这人撞得往旁边退了一步。 “这就对了嘛,和气生财。” 纪霄见这气氛缓和了,连忙拉着沈少川起来张罗。 “顾总,我们里面聊。”沈少川起身拍了拍纪念笙的肩膀,然后对顾止御做了个请的动作。 顾止御看了眼再次走到一起的顾言兮和纪时修两人,顾言兮微颔首,顾止御这才放心地顺着沈少川的引领进了大厅。 “莫升,跟着大少爷。” 顾言兮在顾止御进房门前对着一直在旁边候着的莫升道,她等会儿要去的对方,莫升肯定是去不了的,倒不如跟着顾止御多学学。 “好的,大小姐。” 莫升应着,便跟上了顾止御。 “我们也走吧。” 纪念笙目送着顾止御等人进了屋后,对着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人先去知会一声,这才对顾言兮和纪时修道:“他们都在主楼等我们。” 纪念笙说完就往外走,纪霄看了眼顾言兮和纪时修也快步跟上,纪时修将小女人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顾言兮也反握上纪时修,和纪时修一起随着纪念笙往主楼走。 —— “先生,他们来了。” 先行一步的佣人对着正站在主楼门口男人恭敬地道。 “几人来到?” 男人问。 “大少爷和霄爷带来的,两人。” “知道了。”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让来人可以离开了,自己则是往屋内走,看来今天这祖宅是真的热闹起来了。 主楼的大屋子隔开而又相通连的小房间,寻常人家一般只设一门楼,但这里直接建成比正房稍底一些的小房间,进门两侧有两耳房,其门常设在向北方向,过道上也开设了一门,平日里都存放杂物家当,或留为管家、官事起居餐饮使用。 主楼以外环绕的小别楼都有一个独立的院落,但都不是很大,所以几人都是走路去的主楼,距离不远,很快就到了。 几人到了主楼门口时,男人也才刚从屋内走出来,几人正好碰上了面。 “沈老,好久不见,又精神了不少。” s国 内情 “没了那些糟心事,心情好。”沈正旭看着小辈们纵容地笑着回答纪霄玩笑的话。 沈正旭是沈少川的爷爷,也是纪家的老管家,纪家的小辈们都要称他一句沈老。 纪念笙等人也纷纷向沈老示意,沈正旭看着纪时修沉默了几秒,眼眶微红:“回来就好。” 纪时修听见这话,握着顾言兮的右手不自主地用力,直到小女人轻呼一声才回过神松开了顾言兮的手。 顾言兮很收回自己的手揉了揉,看着此刻纪时修有些暗沉的表情,有些担忧,又将他已经握成拳的右手手腕握了握,示意她还在。 纪时修低头看了看搭在自己腕上的小手,抬头时正好和顾言兮的视线相撞,从他的视线里看见了她担忧的神色,知道自己许是现在脸色不太好,只好回了她一个释然的笑,表示他没事。 他只是前世习惯了面对这些人时的态度,此刻一时没反应过来,吓到了小女人也有些愧疚。 无论前世今生,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地温暖与光亮就只有兮兮了,若不是她,他的人生早就没有意义了。 他舍不得让她委屈,但也不愿她离他而去,更不想她因为自己而不快乐。 “别站着了,快进去吧,他们还在等你们呢。” 沈正旭观察到两人的小动作,对于顾言兮的身份他是知道的,此刻将他们的相处,心里对两人现在的情况也有了数。 —— 几人在沈正旭的带领下到了主楼大厅,顾言兮原本以为屋内会有许多人,却没想到只有一位白发老人坐在在排排灵位旁的木椅上。 顾言兮一眼扫过,这里大概有百来位,面对这些,她有些紧张,前世今生加起来她也重来没见过这场面。 跪着的老人听见他们进来的动静,在沈正旭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来,转身看向他们。 “跪下。” 老人开口就两个字。 纪霄和纪念笙都十分娴熟地跪在灵位前的软垫上磕头才站起来。 纪时修看了眼顾言兮,顾言兮点点头也随着纪时修跪下,磕头,站起身。 老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三叔父,我们这次来是……” 纪霄刚开口,老人就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而是走到纪时修的面前,声音沙哑道:“你,和你父亲长得真得很像。” “呵。” 纪时修嘲笑出声,若不是前世自己经历过,怕真会被他们今天的场面给糊弄过去。 前世他们也都这么说,其实不过是想将没有成功放在他父亲身上的手段都用在他身上而已,让他成了纪家最快的刀,最顽固的盾。 不过前世也就算了,前世的他在被顾言兮赶走后,也想借着纪家的势力强大自己,让自己有资格站在她身边,有能力保护她。 可现在,这一切对他而言都不重要,这一生他再也不要因为其他事情离开她,绝对不会再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所以现在的纪家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如果不是小妮子坚持要来,他连进这栋楼的半分想法都没有,这样一个老不死的人不足为惧,纪家如今真正有能力有魄力操控一切的人只有此刻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纪念笙。 他这个堂哥对他的试探可真是层出不穷,前世的自己最初装出的样子倒是让他称心如意,可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纪念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后真的会把纪家从自己手上玩没了。 不过这一世他确实是对纪家半分想法都没有,可纪念笙没有亲自确认是不会轻易浪费精力解决纪家麻烦的,毕竟为他人做嫁衣这件事没有人会愿意做,尤其他这样喜欢算无遗漏的家伙。 “你笑什么?” “笑你。”纪时修直言道:“都说纪家被外姓人挟持,内部矛盾不断,史老爷子一人把关时,三叔公躲在这楼里狐假虎威。如今纪家肃洗,三叔公又想借我的身份掺和纪家企业,牵制我哥。这难道不可笑?” 老爷子闻言心虚地看了眼纪念笙,又对着纪时修怒不可遏:“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纪时修笑得恶意满满:“三叔公不过是当初祖爷爷的侄子,当初纪家的事业全靠我爷爷一手操持,后来家业扩大,你们这些旁支默脉又跑来攀亲戚,爷爷才让祖爷爷带着你们搬来了这里,怎么,祖爷爷走了,你们就借着祖爷爷的名义把我们祖宗十八代都立到这里来不就是想借着这些来道德绑架我们嘛,现在外家没了,纪家重新洗盘,你的子子孙孙也开始不满足了,想借着你这个半截入土的人来干涉主家了?” 纪念笙到此脸色才有些未变,倒不是因为这些话,而是因为说这些话的人是纪时修。 这些事情,纪时修作为从小在外长大的小孩,这些内情该是不知道的。 纪霄此刻更是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因为纪时修说了他们都不敢说的话。 以前这三叔父老是拿这些祖宗们来压迫父亲和大哥,如今又想用来压迫纪念笙和纪时修,却不料纪念笙和纪时修完全不吃这一套,两人一个直接忽视,一个直接掀牌。 老爷子气得快站不住了,本想扶着沈正旭,却不料沈正旭早就回到了纪念笙身边。 “沈老,小叔,我看三叔公像是病犯了,你们还是带他下去休息吧。” 纪念笙蹙眉,还是让沈正旭和纪霄先带他离开,毕竟他对纪时修没有任何作用了。 这边三人离开后,就只剩下了纪念笙、纪时修和顾言兮三人。 “大哥对现在的结果满意了吗?” 纪时修笑着看向同样在笑的纪念笙。 “很满意,只是可惜了,你这小女朋友似乎还没有发挥作用。” 纪念笙将视线落在还在惊讶中的顾言兮,小妮子一副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久久没回过神。 “是吗?我怎么觉得兮兮才是今天让你满意的原因呢?”纪时修说及此就有些阴郁:“你看似是让我做选择,实际上是在考量兮兮和顾家对我的重要性,而现在的结果你不得不满意,何况顾大哥都来了。” s国 纪念笙的回忆 “说的不错。”纪念笙突然认真起来:“看见你这么这么坚定我自然放心,现在的纪家经不起我们两再来一起内斗了,二伯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纪家后面的事情还是需要你和顾总帮帮忙。” 纪时修点点头回应,三人也一起往外走,走到门口,来接他们离开祖宅的车已经到了,就在顾言兮和纪时修即将上车时,纪念笙叫住了了他们。 他从佣人手里接过一个古典的礼盒,递给顾言兮:“这是你嫂子准备的见面礼。” “谢谢。”顾言兮也不矫情,毕竟是人家的心意。 见顾言兮接受,纪念笙这才松了口气,起码回家后不用睡客房了。 随后他又拍了拍纪时修的肩道:“阿修,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不过我很庆幸,经历了小时候的那些苦难,你的世界里还有一缕属于你的暖阳温暖着你。” 纪时修闻言扭头,明亮的目光锁住正盯着木盒的顾言兮,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也在庆幸,庆幸上天给了他一个勇敢的机会,如今的一切是他曾经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前世的他因为怯弱和野心选择离开,这一生最初的他也只敢想着能在她身边看着她就好,可如今,她说她喜欢他,她说她会保护他。 “大哥,谢谢你。那我们先走了,至于合作的事情顾大哥会和你们聊的。” 纪时修先让顾言兮上车,自己则是在上车前和纪念笙道了声别。 纪念笙目送着他们驶离,在小车拐入林间时,一旁走出一个一身太极服的老爷子,看上去有六十多岁。 “他这次走了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老爷子开口,语气里有些许叹息。 “这不就是父亲想要的嘛。”纪念笙看了眼身边的老人,问:“您为什么不亲自出来见他?” “害怕。”老人拍了拍纪念笙的肩膀:“当初我没有保护好阿述,是我对不起他们父子,小笙,我怕见他就会想起阿述。” “走了也好。” 这四个字像是老爷子自言自语的宽慰。 纪念笙没再说话,只是耳边还回响着刚才纪时修的那句谢谢。 思绪不知不觉飘回到和纪时修小时候的第一次见面。 —— 纪念笙比纪时修要大八岁,二伯一家出事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岁了,在慢慢开始接手纪家的事。 纪时修被绑架后是被顾家的人救的,因为绑匪误绑了顾家的掌上明珠,那时的父亲被那些人牵制,是他和纪霄代替父亲去处理的二伯的后事。 他还记得他去医院接纪时修时,看见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年被绑在病床上,医生说他醒来后精神状态不好,有严重的自杀倾向。 他走近病床,只见这个浑身是伤的少年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有泪沿着眼角滑落,消失在了枕间,但嘴里一直呢喃着两个字——小五。 他问:“你要见小五吗?” 纪念笙自己都没想到,原本木讷的男孩因为这句话瞬间回过神,看向他挣扎起来。 一旁的医生以为他又受了刺激,正要给他注射镇定剂,但他似是看透了医生的意图,安静下来冲他道:“她没事了吗?现在在哪儿?” 其实纪念笙也不知道,他也是今天从s国过来,甚至还没来得及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道他口中的小五是男是女,但看着这个眼眶透红的破碎少年,他撒了个谎。 “人没事,被他家里人接走了。” “这样呀。” 少年听见人没事微微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只是闻言说已经被家里人接走后又有些失落地说了这三个字。 后来纪念笙才了解的到,原来纪时修口中的小五是顾家的千金大小姐,据说当时七岁的小丫头受了很严重的伤,甚至比纪时修还严重,而纪时修现在能活着多亏了顾家。 可自那天以后,很久都没再传出过顾家掌上明珠的消息,想来是顾家封锁了消息,直到两年后才渐渐传出顾家大小姐的一些传闻,不过都不太好听。 纪时修出院后就被时晚带着去了南都,据时晚说,他自那件事情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 可纪念笙如今倒觉得,现在的纪时修和当时初见时的纪时修同样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者是,现在的纪时修才真正地活得像个人了。 他当初最后还是把顾言兮的真实消息告诉了纪时修,所以后来知道纪时修跟着时晚去了顾家的消息倒也不算惊讶,心里倒也觉得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纪时修的这句谢谢,他明白是因为当初的那个谎和这么多年暗地帮他收集顾言兮消息的事。 联想起纪时修刚到s国给他发的那条消息,忍不住发笑,他的这个小堂弟到底是个不会欠人人情的家伙,这场大戏到如今,他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操盘手,谁才是棋子了,不过这结果倒是对所有人来说甚好,其他的现在也都不重要了。 —— “你刚才和你哥说什么呢?” 车上,顾言兮好奇地看着一直含笑的纪时修,问道。 “说下次有时间请他和嫂嫂吃饭。” 纪时修怕小妮子追问,到底没说实话,反倒是指了指她手里的木盒道:“不打开看看?” “哦。” 顾言兮这才想起还没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镂空雕刻的紫檀木木盒,质感古朴厚重,打开来,是一对白玉手镯。 纪时修注意到顾言兮看着这对手镯眼底闪过惊艳,想来这份礼他那嫂嫂是送到顾言兮心里了。 “很喜欢?” “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这么美好的东西我自是喜欢。” 顾言兮拿出来在透过车窗进来的阳光下照了照,眼中满是欢喜,这可不就是她前世一次拍卖会上错失的那对手镯,倒是没想到原来是在纪家,更没想到如今倒是在她手里了。 “喜欢就带上,我帮你。” 纪时修笑着,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小女人倒是很自觉地朝他抬起左手,纪时修执起她的手,轻柔地为她戴上。 顾言兮看着纪时修认真的表情,好似他带的不是手镯而是戒指,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发烫。 s国 真挚的表白 因为手镯是一对,所有可以左右手各戴一只,也可以都戴在左手上,顾言兮最后还是都戴在了左手上。 “很好看。” 顾言兮原本今天就是一身白裙淡雅之姿,和这白玉镯倒是浑然天成。 摆弄了一会儿手镯,顾言兮就将放在膝上的木盒收起来放到一边,对纪时修说:“这礼物我很喜欢,我得挑个礼物作为回礼才行。” “嗯,可以,有时间我带你去见见嫂嫂。” 纪时修摸了摸顾言兮的头,轻声回应。 —— 顾言兮和纪时修先回了海边别墅,车子在别墅院内停好后,司机在纪时修的示意下先行下了车。 “顾小五。”纪时修叫住正准备开门下车顾言兮,声音轻柔,温暖的手指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座椅上坐好。 “嗯?”顾言兮茫然地抬起头,一双莹亮的星眸落在纪时修的脸上,眼底闪烁着淡雅温暖的光:“怎么了?” 落日的光辉从车窗外扑在她浓密卷曲的发上,绽放开暗紫色的光芒,她的脸被为绕的长发半掩着,从纪时修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精致的下颔和优美的半边侧脸。 纪时修从她手里把手机取下来放在身边,拉过她的左手放到自己的胸口,看向顾言兮的眼神坚定而真挚,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庄重:“顾小五,我爱你,源于左肩,埋于心脏,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已经成了我的本能。我的占有欲很强,走进我的世界就别想着再离开。所以,你真的想清楚了要我加入你的未来吗?” 都说人的一生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可在纪时修这里,无论前世今生,这两个人恰巧都是顾言兮。 顾言兮被纪时修这突如其来的告白震住了心神,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纪时修便继续开口。 “如果可以,我希望未来我是牵着你的手带给你幸福的人。但如果你还没想好,那我今天的话你可以当作没听见。”纪时修说到这里又顿了顿,才有些艰难再次开口:“比起你因为这些像上次一样逃跑,我更希望能这样静静的站在你的身边。我所求不多,就是陪你一起走到最后,无论以何种身份。如果没有你,如今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 纪时修很少会一次说这么多话,还是说这种实打实的心底话,顾言兮通过被纪时修按在他心脏上的左手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说的话句句属实。 明明是在感受纪时修的心跳,可顾言兮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因为纪时修的每一句话跳动得愈发激烈,甚至到最后,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涩。 顾言兮前世今生都没有好好去爱过一个人,前世的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这一世重生而来她只想弥补自己前世的遗憾,有对亲人的,还要对自己前世即将到手的资产的,可唯独没有想过爱情这回事,但此时此刻,因为纪时修,她愿意迈出这一步。 “纪时修,今天在纪宅,我说的话不是一时兴起。我不懂什么是爱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但我愿意把自己的心,一点一滴的交给你。”顾言兮原本握成拳的右手松开,启唇一字一句道:“所以,纪哥哥,你会好好珍惜的吧!” 纪时修听见顾言兮认真且诚挚的回复,原本微皱的眉松开来,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顾小五。”纪时修松开顾言兮的手,将小女人整个按在座椅上,俯身凑到顾言兮的耳边问道:“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顾言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稀里糊涂地摇了摇头。 纪时修也没理会顾言兮的动作,自己回复道:“我想抱抱你。” 刹那间,顾言兮还没有反应过来,纪时修将她的头轻轻按在怀里,像是试探,纪时修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唇角轻啄了下。 四目相对,顾言兮只觉得自己原本就宕机的脑子直接死机,连心跳都像是消失了般,最后自只觉得纪时修的气息近在咫尺,异样的感觉自心尖瞬间蔓延开,让她的心弦颤动不已。 爱情是需要勇气去争取,也需要自己慢慢去体会,更需要时间去验证。 纪时修并不着急,他有足够的耐心的去等顾言兮的答案,所幸他现在等到了。 纪时修望着傻了一样的顾言兮,只觉得小丫头可爱极了,鼻尖碰了碰小丫头的鼻梁,揉了揉她的小脸笑道:“傻样儿。” 夕阳落下的余晖洒向不远处的大海,他们花了两世的缘分,如今总算是走到了一起。 纪时修下车为顾言兮开门,将还没从刚才一吻中回过神来的小女人牵了出来,将羞涩的小女人搂在怀里,清浅的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低婉的嗓音在顾言兮的头顶落下:“顾小五,我愿以此生为聘,换你余生相拥。” —— 顾言兮和纪时修相互坦白了心意后就先和家里人报备,出乎顾言兮意料的是,他们看上去挺高兴,顾言兮怀疑纪时修给他们下了降头。 顾止御处理完顾家和纪家联合的事情,将手里的接洽任务交给了莫升后就先回国了。 莫升如今作为顾家在s国的负责人变得忙碌起来,顾言兮早就不需要莫升随时随地跟着她,也放了他自由,至此莫升彻底进入了商业圈。 顾言兮还有办理了提前修习,但还是得有半年才能拿到学位证,故而她还得留在s国一段时间。 纪时修自那日和顾言兮互诉心意后就一直和顾言兮形影不离,但上个月接到了陈徽的电话,便匆匆回了国。 所以现在的海边别墅一下子又空闲起来,顾言兮在学校跟着导师做分析也很少回去。 直到顾言兮即将答辩毕业的前一周,顾言兮想着要回去取东西才想着回去。 顾言兮在回去的路上时,纪时修的视频打了过来,连忙接起,只见视频对面的人站在一片大海前,笑的肆意。 “宝宝,看看我在哪儿?” s国 迟钝 顾言兮笑着看纪时修将摄像头对准熟悉的景物,这么明显的提示她若是还不知道那才奇怪了。 “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言兮问。 纪时修知道小女人已经猜到他在那里了,注意到她现在正在车上,一边从后院往前院走去,一边回复顾言兮的话:“刚到,发现你不在。” “我在回去的路上。”顾言兮此刻真是恨不得飞到海边别墅,她和纪时修已经三个月没见了:“这段时间我在准备毕业答辩,所以没在别墅住。” “这么着急想回去呀。”纪时修调侃道,话语间已经走到了外院,小女人还没到,他就站在路边等她。 “tg的事情处理好了?怎么现在过来了。” 之前陈徽电话过来说tg最新研发的系统出了问题,一直解决不了,眼看就要到招标日子,没办法只好来打扰纪时修了。 顾言兮之前打电话听纪时修说其实没什么大问题,是陈徽自己写的开门代码不适配,他回去后重新写了一段,顺便对系统做了次筛查,没什么大问题。 原本问题是处理完了,可陈徽非拖着他去拿项目,顾言兮当时正在和纪时修打视频电话,透过手机屏幕,她都能看见陈徽饱受摧残的姿态,看来让他一个人管公司还是太为难他了。 纪时修亲自出马,项目自然到手,结果甲方爸爸点名要纪时修负责整个项目,纪时修作为公司大老板,自然是没必要亲自处理的,但耐不活顾言兮垂涎对方给的天价报酬。 自己家的小财迷,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宠着呗,所以一拖就拖到了现在才过来陪她。 “嗯。”纪时修气笑:“要是没处理好,你是不是当场就要给我赶回去。” “金主爸爸的要求,能拒绝?那可是我们tg未来三年的口粮,牺牲你一个不亏。” 顾言兮认真地算着帐,未来三年她都可以不用给tg打钱了,刹那间,她的小算盘敲得叮当响。 “顾小五,你还记得我是你男朋友吗?” 纪时修没想到自己都那样说了,这姑娘居然这么认真数着心里的小九九,卖男朋友卖得理所应当的。 “嗯?” 顾言兮还没来得急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哎……哎~” 刚在别墅门口停下来的车的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顾言兮被一双手拦腰抱了出去,然后双脚稳稳地被放在地上,但整个人却被人揽入怀中。 “想我没?”纪时修的下颚落在顾言兮的发间,轻嗅着小丫头的发香,柔声问道。 听着纪时修的心跳,顾言兮原本隔着电话的底气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小女人的羞涩和欢喜。 顾言兮点点头,任由纪时修将她牵着她进屋,她只是看着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紧绷的情绪瞬间又松弛下来。 纪时修将顾言兮带进屋内就不理她了,而是自顾自地收拾了行李,顾言兮换了身衣服就到纪时修房间的沙发上坐着看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男朋友还在生气,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样,刚刚的抱抱就已经和好了。 快到午餐时间,纪时修依旧没有要下去做饭的意思,因为他回来了,所以就给家里的雇佣放了假,所以顾言兮只能眼巴巴地守着纪时修给她做饭,结果无论她怎么暗示,纪时修就是不理她。 “纪纪~” “纪哥哥~” “我的男朋友~” 顾言兮坐在沙发上唤着,可那人就是不理她,于是她只好一个起身蹦达到在更衣间里倒腾的纪时修身边,把他手里的西装抢过来丢到一边,然后将自己投入他怀中。 “纪宝贝,我饿了,你怎么忍心看着我挨饿呢。” 纪时修是真的拿她没办法,生气也只能气到他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妮子怕是都不知道自己生气了,微微弹出一口气,伸出右手食指抵在小妮子额前,往后退了一步,将她从自己怀里分开,然后俯下身和顾言兮平视。 “顾小五,我还在生气。” “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又是陈徽吗?” 顾言兮立马来了精神,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纪时修知道小丫头对爱情迟钝,倒没想到自己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小妮子还不明白,一时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气自己,是真没必要。 “真想敲开你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平时挺聪明一孩子,怎么这种时候就这么不开窍呢。 纪时修觉得自己对顾言兮是真的没辙,认命地摇了摇头,吐出一口郁气,刮一下她的小鼻子,转移了话题:“回房间收拾一下,大哥大嫂叫我们过去吃饭。” “好的,男朋友。” —— 因为是去家人聚餐,顾言兮挑了一条白色碎花吊带裙,裙摆处环了一圈蕾丝,上身打了件白色开衫外衣,配上一双白色靴子,左腕上的白玉手镯尤显舒雅,这身装扮让年仅二十岁的小妮子看上去像个未成年。 顾言兮出来时,纪时修已经等在了门口,顾言兮拿着一个礼盒快步走到他身边,纪时修将手上的淡粉色的遮阳帽盖在她头上,然后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其实纪念笙的住宅隔着不远,因为大嫂祁玥喜欢海,所以纪念笙就在隔壁更加临海的别墅区买了房子,沿着海边沙滩走过去大概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顾言兮知道后,非得要和他走过去,说想趁此机会和他一起看海。 纪时修只好任她折腾,只要她高兴就好。 两人携手一路向前,在阳光的沐浴下,他们的背影被越拉越长,沿岸小路两旁的花儿摇曳着,两人是不是对视一眼,嘴角都是满足的笑。 —— 两人到时,纪霄和沈少川也刚到,顾言兮和纪时修跟着他们进去,屋内已经聚集着五六个人,都是纪家主家这一辈的兄弟姊妹,和纪霄一样,是纪家的养子女,只是纪霄是纪时修爷爷收养的,而这些都是纪念笙的父亲收养资助的,倒是比那些旁支有血缘关系的更亲近。 纪念笙和纪霄一一做了介绍,这算是认识了,纪家如今除了避世的纪念笙的父亲都在这里了。 回家 “别站着了,快来坐。” 祁玥从楼上下来,见一群人都站着,连忙将人叫到餐厅坐下。 纪念笙见自家小娇妻下楼,几步走过去牵过她的手走到纪时修和顾言兮身边道:“玥玥,这就是我堂弟纪时修,旁边的是他女朋友顾言兮。” 随后又扭头看向两人道:“你们大嫂。” “大嫂。”纪时修礼貌道了声。 “嫂嫂好。”顾言兮看着对面温婉贤淑的女人,笑着将手里的礼盒递给她道:“嫂嫂上次送的礼物言兮很喜欢,这个送给嫂嫂,也希望嫂嫂能喜欢。” 祁玥笑着接过,打开礼盒,是一对耳坠,是上周国际珠宝展上的展品,限量款,紫色的宝石镶嵌的天鹅坠,宁静而高贵,顾言兮看见祁玥眼底的惊艳之色,想来她是喜欢的。 “阿笙,你帮我放回房间去吧” 祁玥将小心将礼盒关上递给纪念笙,又两步上前拉住顾言兮的手轻轻拍了拍,语气温和:“兮兮有心啦,我很喜欢。” 两人聊了两句,瞬间道是相见恨晚。 纪念笙回来时,祁玥身边的位置已经被顾言兮给占了去,只留下纪时修身边还空着一张座椅。 纪念笙走过去,和纪时修相视一眼,都有些无奈的牵了牵嘴角,便也随着她们去了。 —— 饭后,其他兄弟姊妹们都因为工作等各种缘由离开了,纪霄也被人给叫走了,沈少川倒是自己识趣地跟着纪霄走了,最后原本还显得有些热闹的房子里只留下了顾言兮、纪时修和纪念笙夫妇四人。 送走他们后,顾言兮就被祁玥拉着去看海,如今正是初夏季节,中午时分,艳阳高照,两个大男人拿起遮阳帽跟在自家女人身后,将帽子给小女人戴上,然后牵起了她的手往前走。 漫步走向不远处的大海,一股咸咸的味道夹杂着海风吹来,让原本因为炙阳儿燥热的心得到了洗涤,心中瞬间安宁下来。 顾言兮走到沙滩前的栅栏上停住,往远处眺望而去,张开了怀抱感受海风的袭扰,纪时修站在她身后凝视着她,只觉得岁月静好。 一旁的纪念笙夫妇两看着这对小年轻,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纪念笙将祁玥被风吹乱的发丝理顺,然后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纪时修和顾言兮看着前面执手往前的夫妻俩,心里莫名有了些许羡艳之感。 “想下去走走吗?” 纪时修问。 “沙子进鞋里不舒服。” 顾言兮看着沙地,有些抗拒。 “我背你。” 纪时修又道,说着走下了沙地,蹲在顾言兮跟前。 顾言兮只用了半秒考虑,俯身趴在纪时修背上,但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别放手,我怕摔啊。” “不会放手的,永远,舍不得。”纪时修笑道,说的像是背她这件事,却似乎又不止于此。 沙滩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贝壳,宛若大海遗留的珠宝,在朝阳下熠熠生辉。白色的海浪从天边涌来,温柔地亲吻着沙滩,那缱绻的柔情蜜意温馨浪漫。 “纪哥哥,你知道大海为什么是蓝色的吗?” 原本趴在自己肩上数贝壳的小女人突然问道。 “因为太阳光中的红色、橙色和黄色被海洋吸收了,但波长较短的蓝色则并没有被吸收,所以最后我们看见的就是一个蔚蓝色的大海。” 纪时修说着这个答案,但也知道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说的并不是这回事儿,毕竟小丫头是个冲浪能手,不知道又是从那里看见的。 “才不是,是因为海里有鱼,鱼会吐泡泡!”顾言兮拍了拍纪时修的肩,笑道:“你听,布鲁布鲁,是不是就是‘blue blue’,不就是蓝色嘛!” 纪时修笑而不语,继续往前走去,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因为他背着的是他的全世界。 那天聚餐后,顾言兮又回到了学校准备答辩事宜,纪时修照例每天一日三餐给她送到学校。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顾言兮凭着自己这一年半的努力,成功拿到了国际顶尖学院,斯诺希亚商学院的的经济学硕士学位。 —— “兮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明天还是后天?” 时晚的声音从手机里穿来,顾言兮坐在餐桌上看了眼对面正在做饭的纪时修,胡诌道:“后天到,明天晚上的飞机。” “后天呀。”时晚顿了顿,又道:“哦,对了,你父亲问你们是直接回南都还是先回m市?” 顾言兮看着从厨房出来的纪时修,连忙回了句:“m市。” 纪时修端着早餐过来,将早餐推到顾言兮面前,阻止了顾言兮要挂电话的动作,提前一步拿起桌上的手机接着顾言兮的话道:“先回m市,过两天回南都拜见各位长辈,以——未婚夫妻的身份。” 电话对面的时晚明显一楞:“你们——” 这边的顾言兮闻言将头都快埋进了碗里,纪时修伸出空闲的手抵住小女人的额头,阻止她低头的动作。 “妈,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回去再聊。” “时修,你们俩虽然都成年了,但始终还没结婚,注意点分寸。” 时晚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只好沉声叮嘱了两句。 纪时修嗯了一声回应,就将电话掐断了。 南都顾家,时晚收起电话,就看见坐在她对面的顾征韩笑得格外恣意,似乎完全没在担心自家女儿被拐了去。 而这边,纪时修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桌上,看向顾言兮的眼神有些幽怨。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回来了?不敢和我回家?” 又是这个话题,顾言兮想,他们俩现在就是绕不开的坎儿了。 这一切都始于他们回国的那天,没错,早在三天前他们就已经回m市了。 回国那天,陈徽和沐箐非得搞什么接风宴,嘴上说是接风宴,其实是场鸿门宴,一个个像街头大妈一样八卦,专逮着她和纪时修坑,这不,坑出事了。 那天晚上她确实是醉了,顾言兮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是在纪时修的房间,纪时修非拉着她要她负责,怎么说呢,看着纪时修拿的一系列证据,顾言兮只想叹一声,酒精真不是个好东西。 顾言兮喜欢纪时修,但还不想英年早婚,所以在纪时修说要带她回顾家和长辈们提婚事的时候,顾言兮一直在打诨。 拿捏 “嗯?”纪时修见小丫头坐正,收回了放在她额前的手,但人却是俯下身去和她平视:“怎么了,说不出。” 顾言兮摇摇头,她倒也不是说不出为什么,首先她不是不愿意和纪时修谈婚论嫁,其次她现在的年纪也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但她就是觉得自己要是就这么答应了会后悔的。 “我才二十岁,还这么小。” “怎么,嫌我老了?” “没有。” 这个问题,顾言兮还是可以很肯定的。 “那竟然这样,就和我回去。” 纪时修抬手抽出一张餐巾纸,轻柔地抚上顾言兮的嘴角,认真地把她嘴角的面包屑擦掉,温柔的说:“兮兮,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只是我们都这么久没回家了,我们的关系是不是该和家里人交代一下。” 这种时候的纪时修是顾言兮最不能抗拒的,被蛊惑般,顾言兮点了点头。 等回过神来明白自己下意识做了什么,气得牙痒痒,这狗男人居然使用美男计,又被拿捏了。 —— 回去的那天,顾言兮直接耍赖了。 纪时修大早起来先将给家里人带的礼物放上车,忙活完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小妮子还没起床,给她做的早餐还没动就已经凉了。 重新做了一份早餐,还不见小妮子有起床的迹象,对顾言兮生物钟了如指掌的纪时修无奈地扶额,台步往顾言兮的房间去了。 房间内正在玩手机的顾言兮听见动静,连忙将手机往枕头下一塞,拉过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在纪时修开门的前一秒闭上了眼。 纪时修进屋时看见的就是顾言兮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的场面,视线落在顾言希枕角处屏幕还在发光的手机,笑着走过去轻轻拉了拉被子,没拉动,笑出了声。 “小傻子,不闷呀。” “不闷。” 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顾言兮知道自己的装睡技俩被识破了,直接破罐子破摔。 “别躲了,快起来吃饭,有你爱吃的菊叶汤包。” 纪时修诱惑道。 “不吃不吃,我要睡觉。” 顾言兮馋了一秒,深知其中套路,连忙拒绝。 “顾小五,别逼我动手呀。” 纪时修再次使用杀手锏。 顾言兮有些发怵了,还没来得急回答,整个人连带被子腾空而起,被纪时修从被子里剥出来时人已经站在了洗漱台前。 扭头看了眼身后把她环在怀里帮她挤牙膏的男人,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张嘴。” 纪时修将漱口杯递到顾言兮嘴边,暗哑的声音穿透顾言兮的耳膜,顾言兮觉得耳朵一酥,乖顺地任由纪时修帮她漱口洗脸。 搞完洗漱,顾言兮就被纪时修熊抱到了餐桌前,被子在出房门时被纪时修扔在了房间沙发上,外面有些冷,纪时修将小女人安置好后打开了地暖。 顾言兮一直以来生物钟和饮食习惯都很规律,现在看着面前的早餐,早就饥肠辘辘了,看了眼在不远处捣鼓的纪时修,还是决定不为难自己了,开始她的早餐时间。 纪时修回头看了眼正在吃早餐的顾言兮,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看见小妮子光溜溜的小脚丫,往房间走去,出来时手上拿着顾言兮的小猫暖拖。 正在专心吃早餐的顾言兮感觉到纪时修在她旁边蹲下,纪时修的手比她的脚暖和得多,她顺着纪时修的动作穿好了鞋。 顾言兮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家里老是不喜欢穿鞋,每次都是纪时修帮她找鞋穿鞋,那时只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这个男人一直以来爱护她比她自己更甚。 “谢谢纪纪。” “嗯。”纪时修起身,正想着再去帮小妮子热杯牛奶,放在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妈,什么事?” 纪时修将手机接通开了扩音放在桌上,一边说着一边帮顾言兮热牛奶。 “哦,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到,能赶得急回来吃午饭不?”电话那头的时晚道:“刚刚给兮兮打电话没人接,只好打给你了,不耽误你开车吧。” 纪时修闻言看了眼正盯着他满脸心虚的顾言兮,心知小丫头怕自己拆穿她故意拖延导致他们还没出门的事情。 “啊,兮兮呀,兮兮睡着了,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顾言兮闻言目瞪口呆,纪时修确是笑得肆意。 “睡着了?”时晚疑惑地问:“你们在路上吗?” 顾言兮对着纪时修就是一阵狂摇头,纪时修走到顾言兮身后,将温好的牛奶放在桌上,手顺势扶在桌沿,将小女人困在自己和餐桌之间,低头凑近她耳边小声道:“跟我回去,我就帮你。” 顾言兮恨呐,这丫的狗男人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个黑心肝的,而她这一世真的是被狠狠地拿捏住了。 “喂?时修,听得见吗?” 时晚的声音继续从手机里传来,纪时修平稳的呼吸声也萦绕在她耳边,顾言兮缩了缩头。 想到如果让家里人知道她不回去,顾家怕是要拖家带口到m市来探亲就头大,到时候他们顾家要垄断经济的要谣言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顾言兮思考了十秒钟,迫于现状只好点头答应。 见怀里的小女人点头,这才拿起手机对那头的时晚道:“在路上了,刚回国,小丫头有些累,睡觉了,我就开得慢,赶不上午饭时间了了,你们先吃。” “好,我等会儿和阿姨说,给你们备着饭。” “嗯,好。” 说完就挂了,顾言兮已经吃完了早饭,纪时修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对还在看消息的人儿道:“顾小五,你还不准备回房间换衣服?” “知道啦。”顾言兮放下手机,不情不愿地换衣服去了。 —— 说起来顾言兮如今也有大半年没回去了,之前是因为忙,现在嘛,就是害怕,怕他们知道自己和纪时修那日醉后的事情催婚。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纪时修是不是回头看眼上几眼副驾驶上的顾言兮,嘴角不自主上扬。 流年经传 在回南都的路上,顾言兮也想明白了,她和纪时修两人从这一世第一次相遇开始就注定了这辈子会羁绊一生。 他有他的不安和担忧,她有她骄傲与自尊,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未来的几十年里都不会分开的,虽然他们俩才确定关系小半年,但他们已经相处了两辈子,他们天天在一起却从来不会觉得厌烦。 他们之间的爱是双向奔赴,不紧不慢,不骄不躁,细细数过时光,慢慢品味生活,这就是他们爱情的样子,无所谓轰轰烈烈,无关乎富贵贫穷。 自那天意外后,在纪时修的哄骗下,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的同居,这个小时候把她当小妹妹一样惯的人,如今对她有着她看不懂的占有欲,纪时修比她大五岁,其实比她还会撒娇,尤其在晚上。 他们自儿时相遇,相互依靠和呵护,彼此鼓励和支持,互相滋养和成长,对于他们的未来,顾言兮也是期待,如果只有结婚才能让纪时修安心的话,她愿意做这件事,即时她觉得还不是时候。 —— 车子缓慢地驶入南都市区,顾言兮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路边的小商店一一从窗外掠过远去,启唇。 “纪哥哥。” “嗯?” 纪时修在开车,没回头,只是轻声应了一声,眼看着就要驶入郊外别墅区,下一秒车子猛地刹车,停靠在了路边,只因为小女人的一句话。 “我们结婚吧。” 顾言兮目光灼灼地看着纪时修,眼看着纪时修猛踩刹车,愣住了,原本看起来很平常的样子瞬间红脸上头,回视她的眼神里透着些许探询。 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般宁静与神秘,里面透出的光让人捉摸不透,静静地打量着顾言兮,似乎想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等了半晌,顾言兮还没等到纪时修的回答,往纪时修耳边凑近,用那细腻勾人的语气再次道:“纪纪,我们结婚吧。” 说完,顾言兮正准备后退会座位,却被纪时修一把搂住,顾言兮自他怀中抬起头,从他那深谙的目光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欢喜,如烟花璀璨。 温暖慢慢的包围过来,顾言兮感觉到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哑的,却带着说不出庄重,只有一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在顾言兮的耳中,都夏日里的烈阳,让顾言兮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说:“好。” 不知哪家小孩儿的气球没拉住飞向蓝天,副驾驶上抚着自己娇艳欲滴的唇的顾言兮,望着气球飘远的轨迹,神色恍惚。 流年经传,这份岁月沉淀后的日久生情,终是走向了圆满。 —— 八年后 “老板——” “老板——” “嗯?怎么了?” 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往前行驶,抬头望去,那气球早已飘出了视线。 顾言兮在司机第二次叫她时才回过神,还有些怔愣。 “顾总,你的手机电话铃响了。” 司机目不斜视地提醒。 顾言兮拿起一旁还在不停闹着的手机,划开接听放在耳边。 “怎么了?” 小女人般的声音娇柔得不像话,司机闻声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只见他这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板眉眼都是欢喜。 “还有多久到家。” 电话那头的男声穿透而来。 顾言兮闻言看了眼车窗外滑过的景物,拿下手机看了眼显示的时间,五点就到家了,还有五分钟。 “那我去门口接你。” 手机那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纪时修在脱衣服,顾言兮嘴角上扬的幅度扩大:“你是小狗吗?在门口等下班回家的主人。” “嗯,是你一个人的狗。”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无赖:“给你做了好吃的。” “好,挂了。” 顾言兮的脸刹那间红了起来,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她还是很吃纪时修这套。 “不挂。” 男人拒绝,同时传来关门的声音,想必是已经到门口了:“我想见到你再挂,老婆。” “嗯。” 顾言兮扶了扶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电话两头都陷入了沉默,只有细碎的呼吸声在电话中流转。 久处不厌,闲谈不烦,默而不嫌,这就是他们两人这八年来相处的状态,有时两个人可以互相交谈了很多东西,无论是曲高和寡还是下里巴人,即使是沉默不说话,但只要两人在一起,他们也会觉得舒适和放松,就像现在这样。 他们之间,似乎真的就像是那句话说的——我知道你不会走的,你知道我不会改变。 —— 司机将车停在别墅门口,车门被人从门外打开,顾言兮收起电话已经挂断的手机,面前出现一只骨骼分明的手。 顾言兮抬手搭了上去,顺着力道下车,关上车门,司机就迅速开车离开了,留下顾言兮和纪时修面面相觑。 “老婆,抱抱。” 纪时修率先敞开双臂,橙红的夕阳落在他身后,顾言兮望向他,眼底映射出灿烂的光闪。 顾言兮上前一步,将自己整个人投入纪时修的怀中。 夕阳下,男人呵笑一声,收拢双臂,一寸寸收紧,下颚在女人的发间蹭了蹭,闭上眼感受着这一刻的安逸。 顾言兮和纪时修在一起后,一直都很喜欢纪时修这样抱她,这一抱就是八年,也养成了下班回家被纪时修抱进怀里的习惯。 这样的拥抱很温暖,会让顾言兮很有安全感,因为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依靠呀。 稍是,顾言兮闷闷的声音从纪时修胸口传来:“小糖果呢,这时候怎么没黏着你?” “送去老宅了,今天大哥一家回去了,小丫头找哥哥姐姐去了。”纪时修闻声睁开眼,听出了自家女人有些幽怨的口气,松了松力道,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怎么到现在还要吃女儿的醋呀。” “就吃,谁让她老是霸占你。”顾言兮不依不饶:“你就是有了女儿忘了老婆。” “好好好,我的错。”纪时修立马认错:“等小糖果上小学了,我们就可以过二人世界啦。” “哼,算你识相。” 顾言兮真的是很好哄,一哄就好,也不继续为难纪时修,毕竟她的亲老公和亲女儿是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 古铜之年(1) “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纪时修伸出食指,将顾言兮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执起自家小女人的手往屋内走。 顾言兮每次被纪时修哄得都没脾气,此刻更是乖顺地跟着他进了屋。 小路上,他们相互依靠的背影被越拉越长,延绵不断,直到彻底消失在夕阳下。 —— 夏季的天总是亮得格外早,昏暗的房间里,蜜色的阳光细碎地透过窗帘缝隙,柔和地铺洒在一片宁静的床铺上。 少顷,被窝里睡眼惺忪的女人动了动,刚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就立马被一旁的男人捞进怀里嵌在胸口臂膀间。 “再睡会儿。” 男人没睁眼,暗哑低沉的声音自女人头顶入耳。 “嗯。” 女人将头往男人怀里拱了拱,双手环上男人的腰,又继续睡去,男人将被小女人压住的手环过她的脖颈,落在女人头上,轻轻地在她的发间按揉。 一小时后,原本就睡得半梦半沉的顾言兮感觉有些痒,只觉地眼角又温热的气息落下来,是一个温柔的亲吻,是顾言兮贪恋的味道,清冽的,柔和的。 “宝宝。”顾言兮下意识的唤出声,随后耳边就传来清浅的两个字:“我在。” 闻声,顾言兮这才真的开始变得清醒起来,迷迷糊糊地从被单里挪出手,睁开了眼眸,入眼的便是纪时修刚起床的邋遢样。 顾言兮靠着纪时修扶在自己腰间的手借力坐起,整个人顺势依恋地钻进了纪时修怀里,一手轻轻地钩住他的脖颈,一手落在他的脸上,摸到男人昨夜新长出的胡子,有些扎手。 “长胡子了,扎手。” 顾言兮刚醒,昨夜浑浑噩噩地睡过去,也没来得及喝口水润润喉,此时声音都有些嘶哑。 纪时修从顾言兮腰侧抬起手握住他脸上微凉的手,拉到唇边浅浅一吻,再抬眼对上顾言兮的眼眸,眼色柔亮,出口的话带着蛊惑之意。 “嗯,等会儿刮了再让你摸摸。” 顾言兮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几点了?” “刚过九点。” 一听九点,顾言兮立马精神了,从纪时修怀里钻起来:“我定的闹钟呢?你怎么不叫我。九点半我今天还有个会。” “嗯,闹钟我关了,会议我让陈徽去了。”纪时修懒洋洋地跟在去洗手间收拾的顾言兮身后,顺手从镜柜上取下一个发圈,帮正在刷牙的顾言兮扎头发:“不用着急,我去做早餐。” 顾言兮没搭理他,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作为tg的老板,自己不经常去公司就算了,还想要带坏她,纪时修收到她的眼神,讪讪地摸了摸鼻尖,转身离开了。 顾言兮下楼时,纪时修刚放下围裙上楼洗漱,下来时顾言兮正在煮咖啡。 “要一杯吗?” “嗯。” 纪时修坐下开始早饭,一边观察着顾言兮的脸色,没了刚才在楼上的怨怼,嘴角微微扬起,想来是这顿早饭很合她心意了。 顾言兮端着两杯咖啡走来,情侣杯,一杯放在正在餐桌前的用餐的纪时修,自己端着一杯去了客厅的落地窗外的凉亭。 纪时修放下手里的叉子,美滋滋地端起自家亲亲老婆煮的咖啡喝了一口。 —— “这次的系统升级预计在这个月十五号夜里进行,不会给用户们带来不便,我们这次主要针对的是……” 便携笔记本电脑里传来下属的汇报声,纪时修出来时就看见小女人皱着眉,看起来对着策划案很不满意。 纪时修想了想还是退回屋内,拿起手机给陈徽发消息。 “你怎么没去开会?” “你老婆说用不着我,怕我乱来。” 看见回复,纪时修又望向在外面对着电脑视频那边的人训话的顾言兮,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上了楼。 顾言兮开完会已经是一小时后,刚关上电脑,一双温热的手附上了他的太阳穴轻柔地按摩起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本来打算给你倒杯水的。” 纪时修刚从楼上下来,见小女人还在工作正准备给她倒杯水,去没想到结束了。 顾言兮正闭目养神,却听见纪时修道:“接下来,你的时间该归我了吧。” “嗯。”顾言兮轻声应了。 “那上去换身衣服,带你出门。” 纪时修将顾言兮拉起往楼上走,刚入楼廊,顾言兮眼前一亮,到房间仅有八米的走廊吊顶上挂满了满是回忆的照片,都是她和顾言兮的单独合影。 走进房间,入目的是挂在床头的大版婚纱照,与外面的合照相得益彰,站在床前看着照片中的自己,突然发现发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彼此依旧还是幸福和幸运的。 今天是他们结婚第八周年纪念日,原本她准备早点去公司把工作做完回来给他一个惊喜的,没想到纪时修早有安排,这些想来也是他在她开会时准备的,床边是一个礼盒,礼盒上放着的是一束丁香花。 俗说,结婚的第八周年纪念日称之为古铜婚,古铜婚纪念花就是丁香花,寓意着有光辉的人生,顾言兮脑海里回想起了她当初和纪时修求婚的那份悸动。 礼盒里是一件红色的吊带裙,和新婚夜那天被撕坏的那件有些相似,顾言兮换号衣服,拿起花束下楼时,纪时修满脸笑意,站在楼道口朝她伸出手来。 顾言兮一手拿花,缓缓伸出另一只手,素白纤细。 纪时修握住她的指尖,将她拉到身侧,往门外走去。 纪时修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和西装裤,屋外的暖阳洒在相携而去的两人身后,小路两侧刚摆好的玫瑰花在两人的脚下微微晃动。 1314朵玫瑰花,是纪时修向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承诺,是他对她此生不渝的爱情。 —— 上车后,顾言兮窝在副驾驶上摆弄着手里的花,这才问道:“去哪儿?”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纪时修笑着,答非所问,俯身过去帮顾言兮寄上安全带,自己扣上安全带后才发动车。 “纪哥哥真的进步了,花样还挺多。” 顾言兮调侃道,但也是事实,他们每个周年纪念日都有过,最初几年,这狗男人实在不懂浪漫,后来有了小糖果,他们都是一家三口过的,这一次确实很不一样。 “向各位哥哥姐夫取的经,满意吗?” 古铜之年(2) “继续努力。” 顾言兮傲娇的哼哼一声,没有直接回答纪时修的问题,纪时修笑了一声,不再逗她。 “回南都?” “嗯。” 看着熟悉的道路,顾言兮也知道纪时修要带她回南都,听见纪时修确定的答案,顿时心情就不美丽了。 他们家闺女现在不就在南都,这个狗男人果然是有了女儿忘了老婆,好好的二人世界就这么快没有了。 看着离顾宅越来越近,顾言兮的心情愈发不好,正当她要爆发时,纪时修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顾言兮不解地看向纪时修,陡然间一双手附上了她的双眼,她正抬手想把这阻碍视线的手拉下来,男人的声音在耳畔道:“别动,兮兮,闭眼。” 顾言兮心中一悸,听话的闭上了双眼,附在双眼上的手才撤去。 看不见了,顾言兮的听觉就变得敏感,她听见纪时修下了车,然后绕到了副驾驶位开了她的车门。 “好了,睁眼吧。” 顾言兮睁眼,入眼的是漫天飘摇的粉色气球和潇洒而下的红枫落叶,以及单膝跪在地上手捧钻戒的纪时修。 她听见他说: “宝宝,八年前你在这里和我说结婚时,我当时唯一觉得这辈子最浪漫的事,就是一生一世执汝手,长伴余生共白头。” 他说: “因为有你,我有了一个家,谢谢你让我停靠在你的身边,看着你,护着你。老婆,虽然我们的婚姻已经过了八年,但我此刻还是想郑重地问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顾言兮伸出自己的右手,眼眶微红。 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男人,顾言兮突然想起她当初说结婚的那天,他说完那句“好”就带她回家和家里长辈们坦白了,然后风风火火地找顾父拿了户口本领了结婚证,顾家和纪家在稳定下来后高调筹办婚礼,顾言兮就在那天后恍恍惚惚地嫁为人妇。 此刻已经三十三岁的男人单膝跪地向她求婚,她才恍觉当初纪时修是多么怕她反悔,连口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直接将她拐回了家,甚至连求婚都只有那天她的那句话。 二十八岁的顾言兮,除了在职场上的老练,多了为人母的责任,依旧还是当初二十岁的顾言兮,那个骄傲且娇气的顾家大小姐,依旧是那个习惯被纪时修捧在心尖上的小丫头,会和纪时修闹小脾气,也会撒娇抱怨。 顾言兮知道,即时时光走得再匆忙,她永远都是纪时修手心里独宠爱的宝贝,哪怕是被纪时修从小宠到大的女儿也无法影响她的地位。 纪时修将钻戒戴在顾言兮的中指上,是他亲手制作的,从选材到设计再到制作,一生至此一枚,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送给他的世界里的珍宝。 —— “准备多久了?” 顾言兮和纪时修携手走在铺满红枫叶的草坪上,抬眼往远处,半片山峰都是,似是十里红妆,与顾言兮的一袭红衣相衬,纪时修满心满眼全是他的丫头。 “半年,移植这树倒是花了不少功夫。” 纪时修老实回答,只是攥着顾言兮的手紧了紧。 顾言兮刚转过身看向他,纪时修轻缓地将小女人拉到怀里退了两步靠在一棵大树上吻了上去。 顾言兮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明明都已经老夫老妻了,但却觉得这个老男人是越来越蛊了。 两人最后并没有回顾宅,而是去了在城区的公寓,回去的路上,顾言兮的脸上的绯红还未消退。 路过顾家投资的一家电影城,顾言兮叫住了纪时修。 “纪哥哥,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 纪时修向来对顾言兮有求必应,将车停在车位上,两人就携手入了电影城。 电影是部喜剧,顾言兮挑的,观影厅没多少人,有些清凉,看到一半时,顾言兮小声怨怼有点冷,纪时修给经理人发了条信息,厅内打开了加暖器。 两人看完电影出来,天已经黑了,顾言兮不想开车回去,纪时修就从车内拿了件外套披在顾言兮身上,牵着她穿过那些繁华的街道和小巷子。 曾经,他不谙世事,是她带他阅尽人间繁华。 如今,他牵着心爱的她,踏向人生浮华。 顾言兮从小就特别喜欢南都小巷的小吃,后来在她的建议下,顾家对这些小巷摊铺做了投资,将这小巷文化做了整改和宣传,如今倒是南都的旅游打卡点了。 顾言兮在前面挑自己喜欢的风味小吃,纪时修将她护在怀里以防她被人潮挤到,看着小丫头灿烂的笑容,纪时修亦然喜形于色。 晚上人海蜂拥,纪时修永远都是下意识的顺着小丫头走向将她护在内侧,直到两人走出小巷,纪时修原本白色的衬衣上都被蹭上了不少油渍。 顾言兮原本还在笑纪时修,却不想纪时修突然向她靠过来,不知道从那里借来的手纸附上了她的唇角。 垂眼,只见纪时修认真地看着她的唇擦拭着,很温柔。 纪时修见擦的差不多了,抬眼正好与顾言兮视线相撞,一股暧昧的气氛汹涌而出。 “咳咳~” 顾言兮一时忘记了呼吸,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咳嗽起来,打破了这曼妙的氛围。 纪时修担忧地一手按着小女人的头抵在自己胸口,一手轻轻地顺着她供着的背为她顺气,良久才见小女人刚才红透的脸恢复正常。 “好些了吗?” 纪时修挠了挠纪时修的头发,低头凑近轻声问道。 “嗯。” 顾言兮小声搭理了他,许是因为刚才的事故,现在觉得有些丢人,也不愿意从纪时修怀里出来,反倒是双手环上了纪时修的腰。 “别躲了,我们回去吧。” 纪时修双手扶住小女人的下颚,将小女人的头抬起来,看着顾言兮的还有些微红眼睛,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鼻尖。 “你背我。” 顾言兮双手立马顺势环上纪时修的脖子,踮脚在他的唇角浅浅的亲了一下。 “好。” —— 夜渐深,原本热闹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的身影晃动着。 男人走的很慢,他的背上的女人,放松地趴在男人的肩上,在晚风中微微眯起了眼,好似在小憩一样。 男人走的很稳,小心翼翼,好像在用生命去度量这段路的长度,他抬眼,眼底全是满足。 随着他们往前走的步伐,两人的身影被越拉越长,就像他们漫长的余生。 古铜之年(3) 南诗公寓楼是最初给tg的员工准备的员工宿舍,只是后来tg的大本营搬到了m市,这里住的都是那些不想离开南都的员工家属,也算是当初顾言兮承诺的要给tg的每一个人的那个家。 顾言兮和纪时修的房间在九楼,到了楼下的电梯口,纪时修才将顾言兮放下。 “你先上去,太久没回来了,我去买点洗漱用品。” “嗯。” 顾言兮没多想,应了一声就自己上了电梯。 纪时修看着电梯门关上,并没有出去,而是转上去了楼道。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过,整栋楼都静悄悄的,可电梯却在第二楼停了下来,许是二楼有人按错了电梯。 电梯开门,顾言兮下意识地往外望去,只见电梯外候着九个女人,她都认识,是她下属的家属,手里握着丁香花,一束一束递给了她,齐声道:“小兮小姐,八周年快乐。” 顾言兮还未缓过神,电梯便关上了门到了三楼,开门时,是她最得力的九个下属,其中还要一个今天才被她骂过,他们人手一个礼盒,都是她偏爱的管用的品牌的高端化妆品。 “老板,八周年快乐。” 到这里,顾言兮对现在的情况心底才有了个底,所以当在第四层看到沐箐和陈徽时也没有吃惊,两人分别给顾言兮递了两束糖果,是这一生两人在小租房初见时,纪时修房间抽屉里的糖果。 “兮兮,八周年快乐。” 到了五楼,家里唯一还单着的哥哥顾言偌将一双水晶鞋放在电梯口,然后上前抱了抱顾言兮道:“小五,八周年快乐。” 顾言偌在电梯门关闭前出去,目送顾言兮往上去,顾言兮看着脚边的水晶鞋,突然想起了她成人礼那天纪时修为她穿上的水晶鞋。 让顾言兮没想到的是,在六楼等她的会是自家的宝贝女儿,小丫头小小一只,在几个哥哥姐姐的带领下乖乖地拿着她老爸的私房卡递给她:“妈妈咪,不用谢。” 顾言兮见小丫头的傲娇样儿,忍俊不禁,心想这孩子真是被宠坏了。 “姨姨,周年快乐。” “姑姑,周年快乐。” 小家伙们一个个向她道好。 顾言兮俯身抱了抱这些个小家伙,带着他们上了七楼,毕竟没有大人在她还是不放心,到七楼等在外面对果然是小家伙们的父母,几人将孩子们接出去,纷纷送上自己的礼物九忙不迭地送她往上去。 关上门前,顾言兮还看见自家嫂嫂姐姐抱怨哥哥姐夫没情调,说羡慕,然后就被各自老公搂在怀里哄。 顾父时母等在八楼,时母面前放着的是一件婚纱,顾言兮一眼入心,后来才知道这也是出自纪时修之手。 顾言兮在时母牵引下换上了婚纱,顾父亲自将头巾戴在她的头上,帮她梳理头发,最后陪着她上了电梯。 电梯最后停在了第九楼,电梯门缓缓打开,对面的房门应声而开,廊顶特意制备的灯光洋洋洒洒而来,廊道铺上的红毯上零撒着淅淅沥沥玫瑰花瓣,花瓣随着男人越来越近的脚步漂浮起来。 此刻的男人一兮月牙色的西服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大步而来,衣服想来是刚才上楼时刚换,还没来得急扣上纽扣,三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下颌方正,目光清朗,剑眉斜飞。 “爸。” 纪时修走到顾言兮身前,先向顾父示好,顾父将自家宝贝闺女的手递给自家女婿,笑着拍了拍纪时修的肩,率先出了电梯从一旁的楼道下楼,将空间留给了小两口。 纪时修将手里的花先递给顾言兮,蹲下身去,抬起顾言兮的脚丫,将旁边的水晶鞋为她换上,最后站起身来朝顾言兮伸出手。 此时的顾言兮眼里心里全是眼前的男人,他踏破荣光而来,是她最美的年华遇见的最美好的人,是她此生都不想辜负的人。 顾言兮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放在纪时修的手心,在他的牵引下走向了他们的家。 花束散落在门口,纪时修抬起顾言兮的头将自己的新娘按在怀里,稀稀落落的吻落下。 纯白飘逸的蕾丝头巾,无力的半挂在秀发间,卷翘的睫毛仍兀自危险地颤动着。 —— 落地窗前,纪时修半倚在沙发上,怀里揽着倚靠在他胸前一脸红润的顾言兮。 “现在满意了吗?老婆。” 顾言兮看着窗外远处河边簇簇绚烂的烟火,脑海里也有斑驳的璀璨。 “老男人浪漫起来真要命。” 顾言兮将手抚在纪时修的臂膀上,头在纪时修胸膛上蹭了蹭,纪时修知道小丫头是满意的,松开一只手覆在顾言兮额上。 顾言兮感觉到纪时修低头凑到她耳边,吞吐的气息让她觉得有些痒,想往前躲却被纪时修覆在额前的手挡住。 “宝宝,你穿这件婚纱的样子比我想象中还要美。” “什么时候做的?” 顾言兮在电梯里从顾父的口中知道这是纪时修亲手做的。 “在我们婚礼那天,看见你穿着婚纱朝我走来时就有了这个想法。” 纪时修松开顾言兮,将她带到更衣间的落地镜前,让她看得更清楚,蹲下身将刚才被他揉乱的地方里整齐。 抬眼望向落地镜中的人儿,却与小女人在镜中对视上,两人嘴角都扬起幸福的笑。 他们此生很多时候都很矛盾,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们也有瞻前顾后,想要万事俱备,一切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才开始。 可他们面对这段感情,面对这场婚姻,却是那么果断且勇敢。 纪时修有纪时修的行事作风,顾言兮有顾言兮的性格脾气,生活的琐碎却从未动摇他们的心意分毫,他们还是最初的那个他们,也是更好的他们。 —— “老婆,我的礼物呢?” 顾言兮刚洗漱完上床,纪时修就腻歪过来,才想起找她要礼物。 顾言兮这才想起落在电梯被人放在门口的包,连忙下床拿进来扔给纪时修。 “自己看。” 纪时修打开包,里面放着一张b超诊断报告,纪时修反复看了两遍,最后视线落在顾言兮的腹部,在看向顾言兮眼睛,从她眼中确定了答案,他又要当爸爸了。 想到刚才还让小女人穿了高跟鞋,顿时有些懊恼,但最后还是喜悦充斥而来,纪时修一把搂过顾言兮,把她放入被中,小心翼翼的护着。 “满意吗?老公。” 被纪时修一顿操作后,顾言兮浅浅地露出自己的胳膊,望向纪时修,将他的问题又还给他。 “喜不胜收。”纪时修一把将小妮子的手圈入被中,道了句:“乖乖睡觉。” “嗯。” 偏宠 顾言兮怀二宝这件事,第二天不胫而走。 三天前去医院做了检查,已经怀孕六周了,宝宝很健康,顾言兮当时就预约了孕检项目,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怀孕了。 第二天待顾言兮睡饱起床后,纪时修娴熟地做起了符合顾言兮口味的营养餐,之前怀小糖果时,顾言兮怀孕早期反应大,胃口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为了合她胃口且营养到位,纪时修去报了一个培训班学习怎么在做你喜欢吃的饭菜时营养搭配也到位。 其实顾言兮这二胎比第一胎省心很多,也没有像当初那样挑三拣四,但看见纪时修这般重视的样子,也忍不住心里甜滋滋的。 二孕对顾言兮来说很稳定,甚至连孕吐都不明显,只是会更加疲惫,尤其是每到中午,原本她是想会公司的,但纪时修直接给她停了职在家待产,这或许就是来自大老板的霸道吧。 可她停职养胎也就算了,这狗男人也跑到公司去请孕假,还把公司里那些还没有女朋友的小年轻好生酸了一番。 问顾言兮怎么知道了? 顾言兮看着对面还在喋喋不休的陈徽,笑得满脸喜气,毕竟tg三把手,又只有他一个人了,说起来这小子还比纪时修大一岁,现在还是单身,也不怪他抱怨纪时修压榨他相亲的时间。 “在和我老婆说我什么坏话呢?”刚从厨房出来的纪时修瞪了眼被迫噤声的陈徽,语气里满是威胁:“你的年假还想不想要了?” “咳咳~” 陈徽连忙假咳两声,给顾言兮递暗号,想让她帮他打掩护。 顾言兮接过纪时修递过来温水,喝了两口,淡笑不语,只是看向纪时修的眼生都是稀奇的。 纪时修收到顾言兮的眼神,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回视了一个温和的眼神:“多喝点,补充水分。” 顾言兮被抓包,心虚地低头小口小口喝起了水,纪时修的眼神里的宠溺之色更深邃。 陈徽在一旁吃了好大一盆狗粮,忍不住“啧”了一声,就收到了纪时修冰尖般刺骨的眼光:“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真无情。”陈徽撇撇嘴,叹了口气,他这辈子真是欠这夫妻俩的。 “下周五有个论坛,可能要你亲自去走一趟,这次合作的竞争对手下了血本,谈不谈得下来,我们的筹码必须得加码,下周是个机会。” “你直接去不就好了。这么多年了公司还有你不能处理的事情?” 纪时修拿过顾言兮手里的空杯子放到旁边。 “你还不不了解我,但凡我能解决,我至于来这——”遭罪。 陈徽差点说出心里话,最后在俩夫妻的注视下收住了后面的话,轻咳一声继续道:“我也不会来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呀,我这不是去年考测没过国际组那茬儿嘛,人家觉得我……我不够格,进不去。” 陈徽的话让顾言兮和纪时修同时无语了,这狗东西当初考测的那段时间被前女友骗得团团转,任他们怎么劝还是一股脑钻进去,结果考测没过,女朋友还跑了,现在倒是知道委屈了。 “再说,tg可是大家的心血,这两年我们的项目开发量程大,资金流动兮兮最清楚不过,这次这个合作确实有必要。” 顾言兮闻言朝纪时修点点头,陈徽说的倒也是实话,如果tg靠自己的资金链确实很需要这次的合作,但就算没有谈成还有顾言兮这个大腿,只是自他们结婚后,顾言兮的账户在tg这块从来都是只进不出的,这是纪时修当初的承诺。 顾言兮爱财,纪时修就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全数奉上,半点不含糊。 顾言兮作为tg的大股东却也从来没想过亏待tg的人,只是纪时修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怕大家因为有她做靠山散漫了,一点也不管着这帮子人,大家都是有多少能力拿多少报酬,很公平。 当然,顾言兮作为老板娘给大家时不时发的小福利,这就另当别论啦。 纪时修收到自己老婆的表态,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陈徽在得到纪时修准信后就找借口离开了,作为黄金贵族,他可不想在这里被撑死。 —— “想吃什么?” 送陈徽离开后,纪时修回来坐在顾言兮身边一边帮她按腿,一边问。 “你做的我都爱吃。” 顾言兮现在是怀孕第二十五周了,最近老是腿抽经,所以纪时修总是时不时给她按按捏捏。 “好。”纪时修说着俯身吻了吻顾言兮的额眉,去了厨房,还一边提醒道:“今天有定期产检,我刚才和赵医生联系好了,等你睡够午觉再去。” “嗯。” 顾言兮点点头,其实她现在就有些倦。 这个孩子和小糖果真的是两个极端,当初小糖果在她肚子里时是躁得不行,连她都被带着每天亢奋得很,没想到这孩子倒是文静起来了,要不是在医院孕检报告显示孩子健康得很,她都要怀疑是不是那里出了问题。 顾言兮怀这个二宝,每天不是睡觉就是吃,而且也不挑食,以前顾言兮自己都不喜欢吃的蔬菜,现在怀着二宝倒是能吃了。 纪时修出来时,顾言兮已经在沙发上裹着被子睡着了,纪时修轻轻地将她半耷拉在眼帘上的发丝拉到她而后,这才轻轻地捏了捏小女人的鼻尖,凑到她耳边低唤:“宝宝,起来吃饭了,吃完再睡。” “嗯哼~” 顾言兮哼哼了两声,纪时修的呼吸落在脸上,痒痒的,顾言兮抬手揉了揉才睁眼,朝纪时修敞开怀抱,示意他抱她过去。 怀孕25周,顾言兮现在的体重增长了大约7.5公斤,原本她自己也是小小一只,到现在也不过刚刚过百斤,所以纪时修依旧能稳稳把母子俩公主抱起,安全地抱到餐桌前。 “谢谢老公。” 顾言兮在安稳落座后,搂着纪时修的脖子亲了一口,然后接过纪时修递来擦手的消毒湿巾擦完手开始干饭。 其实无论顾言兮是否怀孕,纪时修总是能把她照顾得很好,无论是怎样的她,他总是能欣然接受,越是和他在一起,顾言兮就越是能感受到,他真的爱惨了自己。 顾言兮也知道他需要得不多,回应他的爱就是对他最好的回馈,曾经的顾言兮不懂回应他人的感情,是纪时修教会了她这一点。 都说,爱一个人就是愿意为他付出,她的男人很爱她,而她愿意成全这场明目张胆的的偏宠。 平安喜乐 顾言兮怀孕三十周的时候,开始焦虑了,她的胸部,腹部和腿部出现了很明显的妊辰纹,虽然每天都被纪时搂在怀里边哄边帮她擦橄榄油,但她娇气得紧。 因为自家小女人身体愈发笨重,纪时修更加注意保证顾言兮的睡眠与休息,也会适当进行体育活动及娱乐,让她没有精力去胡思乱想。 因为这个孩子的越来越大,顾言兮也越来越早地上床睡觉,但早上却愈发难起床,每次都得纪时修好一番折腾哄骗才能起来,但一到中午的时候,又要准时准点地躺下歇息。 因为顾言兮不想身上有刀口,在医生的建议下想要和大宝一样顺产,但这二宝着实沉稳了些,所以连带责任顾言兮都有了惰性。 担心顾言兮这种生活作息会导致生产不顺利,所以在医生的指导和建议下,纪时修每天都要强行陪顾言兮到空气清新的地方散散步,为她顺声打基础。 怀胎十月,三宝的预产期在六月份,顾父时母提前半个月就带着小糖果从南都到m市来帮纪时修照看她。 自顾言兮怀孕后,小糖果就被纪时修留在南都上学了,毕竟南都的教育水平更好,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顾音兮是个醋缸。 想当初,顾言兮还是很溺爱小糖果的,没想到这小妮子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比她小时候还能搞事情,至此母女俩开启了斗智斗勇的日子,每当纪时修被折腾得够呛的时候,母女俩才会默契地和好。 不过顾言兮怀孕后,小妮子倒是收敛了不少,或者说是成长了,不知道是因为上小学了,还是因为要当姐姐了,顾言兮和纪时修第一次送她去学校时,看着小妮子潇洒的背影,心里都有些空落落的。 自那以后,小妮子平日里都是回顾宅,只有放假才回m市。 “宝贝贝,想死我了。” 顾言兮见到小糖果就是亲亲抱抱,毕竟是亲生的,虽然每天都有视频,但这么久没面对面见到还是想得紧。 “妈妈咪,小心二宝。” 小丫头被搂在怀里一动不动,深怕把顾言兮给磕碰到,还小声提醒她注意安全。 刚过七岁的小姑娘懂得倒是不少,想来平时在顾家,家里人的谈论也是听了不少。 做好晚餐出来的纪时修见看见这一幕,走过去单手抱起小糖果,一手搂过顾言兮的肩,看向在沙发上摆弄着育儿物品的顾父时母。 “爸妈,吃饭吧。” 得到二老的回应后,就先带着妻女去洗手准备开饭了。 —— 因为顾父时母的分担,纪时修倒是清闲了不少,比如给二宝置办物品这件事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顾言兮在预产期前一周就被一家子人劝去了医院,其实她本人是觉得没必要的,但一个人总是抵不过一家子人的,只好乖乖去医院做准备。 顾言兮进产房那天,顾家和江家能来的都来了,都想着见证二宝出生这一刻。 二宝分娩倒是很顺利,几个小时,小宝宝就娩出了,顾言兮虚力望着天花板,在一声嘹亮的哭声响起后,听见医生凑过来说了句:“是个小公子。” 门口随时待命的纪时修在听见孩子的哭声时才呼出一口长气,在门打开的瞬间就两步过去问:“赵医生,兮兮怎么样了?” “母子平安,现在需要你们有一个人跟护士照顾孩子。”赵医生笑着看向门后的一群人,对着纪时修点点头,说完这句又进去了,临前对纪时修小声道:“你老婆刚才是想吃你做的粥。我建议做碗红糖粥就好。” 时晚见自家儿子的样子,狠不得立马进去见兮兮,她出声:“时修,你去照顾兮兮吧,孩子有我们呢。” 宝宝刚出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时晚过去时,孩子刚刚擦拭干净,正准备测身高体重,9斤,50厘米,是个大胖小子,接着又做了阿氏测评,很健康。 做完这些,护士就将时晚带去的衣服给二宝穿上了,孩子的皮肤是比较敏感的,所以都说纯棉。 最后带着二宝去印了个小脚丫作为孩子的身份证,最后在二宝脚腕上戴上写着孩子妈妈姓名和孩子性别的腕带,时晚才抱上孩子。 时晚带着孩子回到顾言兮病房时,纪时修在内室正在小心翼翼地喂顾言兮小口喝粥,小糖果在另一边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外室的一家子人都伸着脖子看着,见孩子抱回来,个个没忍住去看两眼。 夫妻俩听见外面的嘈杂,对视一眼,喜上眉梢,默契地都没说话。 不知道外面是谁说了句:“快抱去给兮兮和阿修看看,时晚才将孩子抱进屋。” 时晚弯下腰将宝宝放在时晚病床旁的婴儿摇床上,小糖果见奶奶抱着小团子过来,才稀奇地跑过去看,惊奇地道了句:“好小一只。” “嗯。”时晚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慈爱的道了句:“是个弟弟哦。” 小糖果很早就知道自己要当姐姐了,现在真正的看见小宝宝,还是惊奇得不行,眼睛挣得大大的,趴在小摇床认认真真的瞧着,嘴里嘟囔着:“弟弟,弟弟,我是姐姐。” 小小婴儿什么也不懂,只是好奇地转溜着大大的眼珠子,吞吐着小舌头。 夫妻俩一齐看向姐弟俩的小互动,心里软得不像话。 “给宝宝取个名字吧。” 时晚想起刚才医生的话和外面等着的一大家子人,笑着轻出声提醒。 顾言兮和纪时修相视一笑,其实待产这段时间他们对这件事探讨了好几次。 大宝当初取名纪姝恬,小名小糖果,象征着他们年少相伴的甜蜜。 二宝的名字他们最终达成了共识。 “纪景遇,小名小米粒。” 纪景遇,小米粒,代表了他们相遇此间的常随。 —— 因为顾言兮刚结束分娩,身体还比较虚弱,需要静养,大家在知道二宝的名字后都满足的离开了,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顾言兮产后修复的这段时间,纪时修几乎是形影不离的照顾她,有时还帮着护士搀扶顾言兮做一些轻微的产后活动。 出院前,纪时修细心地记录好宝宝出生证预约办理和疫苗接种,以及脐部护理等要点,安排好顾言兮的满月复查和二宝的42天体检后,才放心的带着母子俩回到别墅。 刚到家,就看见在门口等着接他们的小糖果,顾言兮抱着小米粒下车,腾出一只手牵着小糖果先一步往屋内走。 停好车将钥匙递给刚才陪小糖果等他们的佣人,纪时修这才跟上他们,望着他们背影的眼底全是温暖柔光,随后快步上去,坚实的臂膀一手圈主顾言兮的肩,一手将小糖果抱起,一家四口一齐往他们的家走去。 纪时修在世界的虚空里飘渺了许久,才再次遇见了他的小丫头,他找了许久,也等了许久,如今他等到了他的平安喜乐,往后余生。 往生梦 纪时修年至古稀,再回首前世今生,他依旧庆幸着,他所有的愿望在岁月的累积中得以实现,而他的愿望都只与一人有关,那就是顾言兮。 前世的相遇,顾言兮最初宁静美好被他带去的磕绊消磨,她生病了,但她的内心却依旧保有那份柔软善良,她折磨他却又放过了他,总是让人又气又心疼,可他离开了。 后来这份美好远远地离去,他也曾歇斯底里的恨,恨着自己的软弱,也恨命运不公。 决定随她而去的那天,他是是忐忑的,却又兴奋着的,他想他终于勇敢了一次。 —— 意识再次复苏时,他又看见了她,他激动地想要靠近他,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他只能看着小姑凉将她整个身体都躲在她父亲的身后偷偷打量他,他听见他唤她:“小兮——妹妹。” 与他后来的记忆不同,此刻在他面前的顾言兮更像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喜恶哀乐表现的直接透彻,他透过这具身体观察着小丫头的一举一动,也忍不住内心的悸动。 后来他慢慢的与这具身体融为一体,他再也不想退缩半步,他爱她,眼角眉梢都是她,保护好她,是他此生所求。 他处心积虑的靠近,为了留在她身边小心翼翼,他知道她在怕她,那他就用行动告诉她,他是站在她那边的。 后来,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长大了,她不懂情爱,他也不在乎,只要她一直都需要他就好。 再后来,她问他喜欢的人是谁,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卑劣的告诉她是她,渴望得到她的回应,但小丫头逃跑了,但他一点都不着急,他可以等,甚至可以不需要答案,因为他自己知道,无论小丫头怎么选,他都是不会离开她的。 可是,小丫头说喜欢他,他心都被融化了,这是他的小姑娘呀。 最后,她成了他的妻子,他孩子的妈妈。 纪时修对顾言兮从来都没有下限,她喜欢什么,他都可以为她去学,去改变。 为她进修厨艺,为她学服装设计,为她学制戒指,为她在漫山植树,为她养殖玫瑰,为她放下骄傲虚心学习浪漫。 他永远都可以为了她变得更好,却绝不会失了那个满心满意都是她的自己。 他们携手走过了漫长岁月,如今儿孙满堂,在往后的每一个春秋也会一直握紧对方的手。 —— 南都街市南边的别墅区的人都认识一对老夫妻,他们住在最北边的鲜花环绕的别墅楼,老爷爷今年80岁,奶奶比爷爷小了五岁,两老一样的白发如霜,永远都是笑意盈盈。 老夫妻是十年前搬到这里来到,起初邻居们倒是不甚在意,直到看见那些隔三岔五来探望的人才知道他们是谁,因为他们的儿孙都是些有出息的人,新闻上经常看见。但两老似乎不是很想被小辈们打扰二人世界,每每小辈来探望都会很快离开。 据说两老结婚65周年了,夫妻俩很恩爱,邻居们对他们的爱情故事更是好奇,问起时,老夫妻俩相视一笑,丈夫笑着道了句:“世间只爱这一人。” 两位老人很少吵架,邻居们经常看见丈夫总是温和地哄着让着妻子。 每天早上邻居都能看见丈夫牵着妻子去不远处是广场上走一圈,笑道:“纪老,又带夫人去压马路呀。” 夫妻俩只是笑着和来人挥挥手,就此错过,继续步履蹒跚携手往前走去。 有时走累了,便找个阴凉干净的地方坐下,相互依偎着休息,初生的太阳自远处生气,落入两老的眼底,两老的背影渐渐拉长,越发绵延…… 这场梦,说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但却是属于带着遗憾的十八岁的顾言兮,也属于带着执念追随而来的纪时修,这是属于她们的往生梦,充满着希望与爱情,美满幸福。 “纪哥哥,谢谢你。” “顾小五,谢谢你。” 还有,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