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入住实录[福尔摩斯]》
episode.1
不存在的。
西西莉面无表情,眼睛凝视着酒精灯跳动的外焰,以及之中将红未红的接种环。
她身后站着的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她知道这个人,虽然他现在还是学生,但是这个年代这个世界,还有他哥哥迈克罗夫特的存在都告诉她——是的,这人就是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她还记得x度百科上说他的生日是1854年1月6日,算起来也是完全符合的。
接种环冷却,蘸取菌液,她熟练地一手翻开培养基的盖子进行平板划线的操作。
所以说,他一个化学系的为什么来医学实验室?
虽然会面是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她以为没有这么快,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特意来找她……
会不会不是来找她的。
西西莉垂下眼,把培养基搁到一边,又拿起了另一个空白培养基重复操作。
他站在身后,就很难受。
尤其是她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
特别紧张。生怕自己出了什么错对不起自己这个医学优等生的专业素养。
她迫切地想表示些什么,但是燃升的情绪终究归结于冷寂。她用灯帽盖灭酒精灯后,再次把盖子拔开,又盖了一次。
在她盖灭酒精灯的同时,歇洛克·福尔摩斯走到了她的身边。
“这些都是要放到恒温培养箱吗?”他开口,语气说不上是多疑惑。
西西莉迟疑了半秒,点了点头。
她记得自己现在是男装,为了掩饰好自己的身份,她总是说话少之又少,尽量压低声音,竟然也真的没有人发现过。
不过她没有多少骗过大侦探福尔摩斯先生的把握——尽管现在眼前这位还是个学生。
歇洛克的家教完全承自他的父亲,而在艺术上的气息又遗传自他那位法国艺术家奶奶,这让他更具风度。
他把培养基都归置到了培养箱,站起身来的时候才看见西西莉仍然站在原地。
“希尔维斯特,”他比她高上一截,所幸他素来礼貌,两人间距不算近,故而也没有多大的压迫感,“我以为你想对我说什么。”
希尔维斯特是西西莉的姓氏,她现在顶着自己远房表哥的名字在剑桥大学求学。
西西莉下巴稍微点了点,示意自己在听着。
“我以为你出现在化学课的教室,是来找我的。”他语气和缓地将下一句话说出口。
“现在的情境是,您出现在医学实验室。”西西莉没有正面回答。
歇洛克的嘴唇很薄,西西莉无从判断他是抿紧了或者是没有,只觉得啊她偶像真是有气质。
或许是西西莉全身绷紧地太过明显,歇洛克把姿态摆的更加柔和,嘴角也流露出一丝笑意:“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实际上我很惊讶。”
他温柔的灰色眼眸注视着她的。
“我没有想到你知道我在这一方面的小兴趣。”
西西莉强忍着移开视线的冲动。
是什么感觉呢。就像你和你偶像面对面了,你忍不住大喊啊啊啊啊我爱你啊iloveyou撒浪嘿爱依稀铁路然而你要假装你不喜欢他只是个路人。
大概就是一种很扭曲的表情。
西西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管住自己的脸,毕竟她不要脸很久了。
西西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
“不存在的。”
她在伪装男音的时候会刻意咬词,嗓音压低之后确实像是温润的男中音。
“人体自燃是根本不存在的。”
是啊根据她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价值观以及马列主义思想观来说,人体自燃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嘛,这种被传成灵异的事情都会有它的科学依据的。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她一边暗暗唾弃自己——我都能穿越了,还有什么不科学的?
“你看见了什么?”他问。
歇洛克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弱气的青年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又很快压下这种小动作,同他印象里的人恰好重合。
他认真地等待她的答案。
西西莉的眼神偏了偏,落在了室内的油灯上。
歇洛克的视线跟着西西莉一块儿转了过去。
“那天下午,我在小会议室有个课后的病例讨论,是作业,”西西莉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她所见到的一切并未造成丝毫困扰,“在路上遇见了肯特。”
“我们正在聊肺性脑病的时候,肯特突然就尖叫了,”西西莉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日的场面,从小小的窗外只能看见火光,“我当时只能看见有火在烧,还在想不至于尖叫,我就跑进去,拿了灭火器灭火。”
“火扑灭了,”她停了停,“只剩下了两节小腿。”
“然后就是肯特喊着自燃冲出去了?”歇洛克接过了话。
他注意到提起自燃这个说法的时候,希尔维斯特的眉毛皱了皱。他的眉毛相较于一般的男人都要秀气一些。
“以我贫乏的知识来说,没有人体自燃的可能,一定是有人为之,”西西莉一边压着声音一边企图表达自己的观点,“会议室有两个门,那个时间来说教学楼的人都聚集在楼上的自习室,当天讨论室的占用率很低。”
“你去看过了?”歇洛克挑了挑眉。
西西莉点了点头。
“我也看过了,只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的语气尽于思考,“你还有注意到别的什么吗?”
她的视线又一次看向了油灯,然后又转了回来。
“福尔摩斯先生,我以为信息的交换是相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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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什么?”歇洛克耐心地看着她。
她平静的语气中掩藏着热烈燃升的情绪——
“福尔摩斯先生,我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
其实我对你比较感兴趣。
西西莉在心里补充。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在这个案子期间我可以充当你的助手。”她慢条斯理地又补充了一句话,“老师跟我提过苏格兰场和化学系的合作,他们同样需要一些医学知识的支持,我知道您同样参与了那个合作,恰好,老师让我明天也去报道。”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倒是没什么不可以的,”歇洛克很快反应过来,“只是并非同一个专业而且……”
他的话被面前的卡片打断。
“我的宿舍我的课表还有常去的实验室都写好了,福尔摩斯先生,”她微笑,“只要您想,总归是很容易找到我的。”
歇洛克结果卡片,粗粗略过一遍。
“与此交换,我将会把我的课表给你一份。明天实验的时候。”
傻了吧,我早就背清你的课表了。
西西莉内心微笑,一边纠结着啊要不要和我大福握个手什么的,一边又怕这一握手吧就摸出这是女孩子的手了。
算了……还是偶像比较重要。
西西莉的手已经伸出去了。
“合作愉快,福尔摩斯先生。”
“……合作愉快,希尔维斯特。”
他的眼落在她的手上,稍微一停。
西西莉的内心全是粉红色的小花朵。男神的手宽厚有力,她可以感受到他指尖的薄茧无意碰触到了她的手掌,勾得人心发麻。
真是要命了,当初光看书就崇拜这个人崇拜的不行,现在到了自己面前,还怎么忍哦。
她面容漠漠,率先松开了手,微微垂下眼,可以看见他的马甲的第二颗纽扣。她可以揣摩出马甲之下他的腹肌。
是六块的那种呢,还是八块的。
她想。
达成合作之后,福尔摩斯先生提出了告别,西西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看着福尔摩斯先生把白大褂脱去挂在胳膊上,又拿起门后的帽子扣在头上,关门之前冲着她做了个微微躬身的道别动作。
西西莉:是真的帅。
所以向这个人求婚会被拒绝,真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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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有点迟。
准备了很久。
接受所有友好的意见或者建议并且会在后文视情况进行调整。
谢谢你们,你们来了/比心
福尔摩斯先生属于柯南道尔爵士,同人所有私设,二设,ooc属于我,以及我脖子上的那个圈。
episode.2
西西莉一开始不叫西西莉,但是她记不起来自己叫什么了。
很有趣吧?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然后脑子里就灌入了一大堆属于自己的又好像是不属于自己的回忆。
她突然就搞不懂……到底是她臆想出了一部分记忆,还是自己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一旦走神,就开始拉不回来。她索性就放弃挣扎,重新陷入一年前她恍然醒来的纠结之中。
如果她所记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她是一名x医学院的本科生,在她考研的前一晚突然穿越。
穿越。
她在心里咀嚼这个词汇。
可是她对于西西莉从小到大的轨迹记忆的一清二楚,就好像自己的身上突然附上了一个人和自己融合了。
她一直处于一种极端崩溃的冷静之中。理智让她不相信自己是来自异时空,感情让她相信自己脑子里所拥有的一切全部真实。
她分不清自己是谁。
好在她还具备一些冷静,让她能在每一天睁眼确定自己作为西西莉的身份,并且把西西莉的人生过下去。
尽管如此,在看见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时候,那种理智还是冲破了。
她记得自己对这个名字,对这个人所怀抱的崇敬心情,也记得自己的憧憬。在知道这个人是她哥哥的朋友(迈克罗夫特)的弟弟之后,她更加确认了这个人的身份。
西西莉没忍住,在福尔摩斯兄弟在她家拜访的最后一天,同福尔摩斯先生求了婚。
太唐突。
有点后悔,却又不那么后悔。
好在她不算是过分纠结于情绪之中的人……她最大的纠结只在于自己的灵魂了。无从诉说的挣扎,无法确认自己的归属的难过。
福尔摩斯先生对西西莉的突然求婚感到震惊,拒绝的尚算得体。西西莉也没有太多的难过。只是这件事情传到了护妹的莱斯利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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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有点儿难过。”西西莉趴在书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书页边缘。
西西莉和哥哥的长相相似,高耸的眉骨压下一片阴翳,都是轮廓鲜明的脸,只是西西莉惯常爱笑,而哥哥总是板着脸,让两个人的气质产生了一些差别。
莱斯利·希尔维斯特把报纸稍稍下移一些,这样他就能看见对面的妹妹的表情,尽管在这次变故之中她与以前有一些不同,但是小习惯让他确认他的妹妹仍旧是他的妹妹。
比如说,一如既往地喜欢挑着他看报纸的时候谈话,比如说委屈的时候总喜欢趴在桌上撒娇。
“如果你真的喜欢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你应当多同他相处,让他认识到你的优点,
而不是贸贸然在第二次见到他就同他求婚,”莱斯利的眼扫过报纸的头条,以免妹妹突然抽查他是否认真阅读,“西西,这不像你。”
西西莉眼皮子耷拉下来,没有精神似的。
莱斯利心里也有点不确定——他本以为西西莉只是一时兴起,但是此刻看起来却是真切的……遗憾?
他在心中对好友说了一句抱歉,才故作漫不经心地去抹黑好友的弟弟:“西西,你要知道,歇洛克并不及他的哥哥麦克优秀,并且有很重的烟瘾——他的烟斗几乎不离手,他才比你大两岁,还未从大学毕业就已经染上了不好的习惯,西西,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他。”
他的良心几乎是有点痛了。
西西莉没有说话。
莱斯利心里叹了一口气。
尽管歇洛克确实是有着烟瘾,但是这不过是些小毛病。以他对朋友迈克罗夫特的信任,以及同歇洛克的交流来说,他可以肯定歇洛克确实是一位足智多谋的君子,同他妹妹在一起也十分般配。
只是对方无意,他尽管疼妹妹却也不愿意强自撮合,以免造成苦果。
西西莉支着脸坐了起来。
“我好伤心。”
莱斯利:“……?”
“哥你满足我一个愿望我就不伤心了。”
莱斯利:“……你先说我再考虑考虑。”
“我想假扮成你去读大学。”
“你还是继续伤心吧。”
兄妹友爱果然是坚持不了三秒钟。
西西莉惆怅,又趴回了桌上,百无聊赖地翻着那本进化论。
好一会儿,莱斯利问她:“你想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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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斯利没那么胡闹,让西西莉假扮成他,而是重新弄了个身份,莱瑞·希尔维斯特,把她塞进了剑桥大学的医学系,甚至还弄了个单人宿舍给她住着。
西西莉知道这肯定要花不少钱,但莱斯利总是不在乎的模样,她便也接受,只是记得自己得对这个哥哥好一点儿。
不管怎么说,她是无法接受自己游弋在一个又一个的舞会中,被介绍这是莱斯利·希尔维斯特的妹妹,如同商品一般辗转在贵族中间。她知道以希尔维斯特家族的地位,她是一个极好的联姻对象。
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身份,也好在莱斯利惯着她。
西西莉早早起床,在宿舍里把前几天的学习内容又温习了一遍,用了点时间回忆了一下自己脑海里那些可能是数十年后的医学知识,用中文注在边上。
实验室要求早上九点到,西西莉把书看完刚好是八点二十,她收拾了东西,拎着白大褂到楼下骑自行车。
“希尔维斯特!”
有人叫她。
西西莉推着自行车,回头看了一眼。
是肯特。
西西莉同肯特是一个班的,再加上讨论组也分在一起,多少还算熟悉。
她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确定自己只有五分钟能够用来闲聊。
肯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同学寡言的风格,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了挠脸颊:“那天的事情,我都一直没有找到一个机会谢谢你。”
“我是说那天,火灾的事情。”他有点不好意思,“我都吓坏了,幸好你反应快灭了火,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西西莉言简意赅地回复:“应该的。”
她本想直接扬长而去,余光却注意到肯特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衡量了片刻,她又开口。
“今天下午有生理课。”
肯特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说话的时候还卡了一下:“是……是的,我们在同一个教室。”
“下课聊,我现在有实验。”
肯特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了似的:“好的!”
西西莉告别转身,蹬着自行车骑得飞快。她可不想迟到,且不说自己本来就低年级,算是破格塞进去的人,那里还有一位福尔摩斯先生呢,她可不想让福尔摩斯先生觉得自己总是迟到。
即便是冬天,西西莉还是出了一身汗。她有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揉了揉自己通红的鼻子。把自行车停好,她的动作可以说是有点粗鲁了,也好在她现在是男子打扮,不然一定是有人指指点点。
“希尔维斯特。”
她几乎是第一反应就稍息立正站好。
“福尔摩斯先生。”
她在叫他的名字的时候,声音里总带着一点恭谨。
福尔摩斯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西西莉的鼻子,红通通的,像是小动物,他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拿出来说。
希尔维斯特在他面前本就有些拘谨,要说出来大概是会更加窘迫的。他注意到西西莉刚刚停车太匆忙,自行车放的有些歪斜,便主动伸出手扶了一把。
“你可以不用叫我先生,叫我福尔摩斯就行了。”
西西莉嘴角下抿了抿,没有回答。
她看见福尔摩斯肩膀上沾着一些湿气,下意识地又往福尔摩斯的鞋子上看过去。
“走吧。”福尔摩斯当然注意到了西西莉的视线。
西西莉沉默不语地跟在后面,大概就是错开两步的距离。
真的是很拘谨,福尔摩斯试图打开话题。
“你刚刚在看我的鞋子?看出什么了?”
看出了你的鞋码顺便想着下次求婚可以送鞋。
西西莉在心里回答。
算了不能送鞋,送鞋子的话,人会跑掉的。
“刚刚擦过,我来之前您应该自己稍微擦了一下。”她的语气平稳,让人根本察觉不到她内心丰富的思想过程,“看得出来,手帕可以很轻松地擦掉,以您的习惯,不会长时间穿着一双染了泥污的鞋。”
感谢福尔摩斯探案集。
西西莉心想。
偶像你快夸我啊,我光看书就学了不少呢。
“所以说?”他的语气像是提起了一些兴趣。
“我和你同时到,路上也没有见到你,说明我们不是从同一个地方出发,你不太可能从宿舍出发,而且你没有骑自行车——我知道你经常骑自行车。”西西莉的眼神定在他的背阔肌,“这说明你一定很早起床,去了某个不方便骑自行车的地方,而且染脏了鞋子,之后才走了过来。”
“裤腿上的泥印也说明了这一点,看上去沾的不多,不仔细看不会注意到。”
福尔摩斯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正经。”
他的声音像是带着一些笑。
西西莉停在原地愣住了。
他想说啥?正经?什么正经?假正经?
才没有!
等等刚刚男神的声音怎么这么温柔的?
福尔摩斯拉开门比了个请进的手势。西西莉回过神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才进了门。
她错身经过他的时候才听见他说:“实验结束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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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们留言希望五个字以上好不好?
因为五个字的评论才有积分啊哭唧唧,需要一点点安慰_(:3ゝ∠)_
我觉得我起名字都很随便
最开始miki和wiki。后来维多利亚就是维维。伊丽莎白就是艾莉。如果有三个女王的话,讲不好我会女王三连。
西西莉的中文名,大概是,李西西?
不走原著剧情。
然后关注我的小天使都知道,我的华生……
:(
sad
episode.3
美色误人。
说真的,美色误人。
尤其是这人不但具备外表的美色,还具备性感的大脑。
在正式开始实验之前,导师按照惯例讲了话,大概说了一下实验的内容。导师就是推荐她来的那位费尔南多老师,老师在生物化学方面有极高的造诣。西西莉一边听一边认真地做笔记,心里大概明白要做的大概就是鲁米诺反应的原型。可惜这就触及了她的知识盲区了。
导师讲完话后就把学生分了几组,西西莉是唯一一个低年级学生,费尔南多老师把她排到了福尔摩斯那一组——毕竟福尔摩斯同样是深得老师信赖的一位学生。
西西莉坦然地跟身边的人换了个位置,坐到了福尔摩斯的身边。
啊,福尔摩斯先生智慧的气息!
福尔摩斯看了她一眼,本来准备继续听课,余光看见了身边人白大褂衣领没翻好,折到了里面,恰好两人目光对上,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白大褂的衣领。
好白啊。
西西莉下意识地摸了一下福尔摩斯的衣领。
啊我居然真的摸了???
空气突然安静。
“你衣领没翻好。”西西莉十分镇定。
“你也是。”
西西莉淡定地收回了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
导师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大概交代了一下每组的任务,可以使用的试剂、药品以及器材,就放他们自由活动了。
西西莉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低头把笔记扫了一眼,草草划去一些重复的东西。
她知道在自己的班级自己大抵是不受欢迎的,毕竟她算是个受老师喜欢的独行侠,再加上她看上去没那么“爷们儿”。她不太清楚这个实验室是不是也一样,毕竟自己太小了,而且看起来也弱。
不过也没关系,跟在福尔摩斯先生身边就行了。
福尔摩斯这一组有五个人,基本在确定了本组的人员之后,大家都自发自觉地以福尔摩斯为中心了。
西西莉知道,这就是她偶像的人格魅力啊。
大家就在实验室里讨论,西西莉没有插嘴,而是比较安静地听并且记录,她以前还要面临高考的时候修炼了一手记笔记的技巧,写的又快又好看。当然了,她也不忘把自己的东西写在边上。
为什么一定要当场讨论呢,课后单独问她偶像还不是美滋滋?
她想。
导师已经走了,其他组也走了,福尔摩斯算着也讨论个七七八八了,便定了明天的时间直接去实验室。几个人本来想约着福尔摩斯一起去图书馆,福尔摩斯以有私事为由拒绝了,西西莉则是主动要求留下来把实验室的桌椅整理,便留了下来。
等人都走完,西西莉才起身,动作麻利的把椅子全部推回去,然后拿了抹布洗的时候,她从水声中辨别出了他的脚步。
她抬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福尔摩斯拿着黑板刷,把黑板上的内容擦去。
“我可没忘。”
他说他可没忘记之前约好了实验之后一起聊聊案件的事情。
西西莉的心情一下子轻快了起来,她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又觉得自己好像太痴汉了似的往下压。
福尔摩斯擦完黑板,到教室外把黑板刷上的粉笔灰敲到垃圾桶里,又折回来洗手。
“抹布给我。”他的语气淡淡。
西西莉愣了愣,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了。
“我来吧。”
福尔摩斯的手没有收回。
一滴水珠滑下落在桌面上,带起轻轻地一声响。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才导致自己连这种细微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似的。
“不用了。”西西莉摇了摇头。
他低头看她。
她个子矮,而他都一米九左右,所以他想同她对视总要低些头。西西莉有时候有勇气承受得住男神的视线,有的时候就不行,假作不经意地把视线定格在侧面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反正不看他的眼睛,拼命安抚心里那几百只磕了药在横冲直撞的兔子。
“应该的。”
他温和地回答。
西西莉在心里反驳:
有什么应该的,她为她偶像擦个桌子才叫应该的。
她避开了话头:“快擦好了。”
她正好擦到最后一张桌子。
于是福尔摩斯也没有强求,只是看她起身之后自然而然地拎起了那块抹布替她洗。
西西莉还想拿回来,却又被挡住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早上去干什么了吗?”福尔摩斯把水拧干,抹布挂到了一边,又洗了手,才把水池边上的位置让给西西莉。
西西莉也同他一样洗了手,本来想直接把水擦在白大褂上的,转了个弯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擦了擦,囫囵扔回了口袋里。
福尔摩斯也没有等她的回答。
“实际上你说对了,我确实是走过来的,也确实走了一段草地——说不上泥泞,不过下了雨后多少有些沾土,”他倒是不拘小节的直接把手上的水擦在了白大褂上,然后把白大褂脱掉,“我觉得你现在可能想和我一起去看一眼。”
“乐意之至。”
走出实验楼的时候西西莉理所当然地就跟在了福尔摩斯身后,连自行车都懒得推。
嗯,要什么自行车,后座载着福尔摩斯吗?
西西莉真的考虑过的。虽然她不会载人,但是如果后面坐着的是福尔摩斯的话她肯定开的贼稳甚至可以加上秋名山车神的buff。但是这样的话福尔摩斯先生就显得有点给里给气的,她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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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福尔摩斯在前面载她……
啊,忍不住浮想联翩。
福尔摩斯先生是又会击剑又会拳击,所以抱起来感觉一定很……
“我没有想到你也有这方面的兴趣,我是说关于这些有趣的小谜题。”
福尔摩斯要稍稍回头才能看见西西莉,她总是会落后一步,让她看起来像个小跟班似的。
西西莉:真是罪过了我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的天哪我居然这么走神还要让我男神想办法打开话题。
“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在医学的范畴里。”她有点含糊地说,“看病和破案其实也有些像。”
福尔摩斯弯了弯嘴角,像是认可:“实际上总有人享受思考的过程,就如同总有人享受有人替他思考的过程。”
西西莉完全赞同,在后头忍不住猛……猛地小幅度点头。
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自己点头才补了一句:“嗯,顺藤摸瓜找到真相的感觉让人不能更畅快。”
“是啊——”他的声音突然拉长,“这也是你学医的理由吗?”
“算是一个理由。”西西莉紧接着问,比起让偶像了解自己,她更希望多了解偶像一些,反正自己这点小事情福尔摩斯肯定能把她一眼看到底,所以她还是要问关于他的事情嘛,“那么福尔摩斯先生您呢?选择了化学的原因?”
福尔摩斯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鞋子落在地面上有一种接近于黏糊糊的声音,西西莉总嫌弃伦敦潮湿污浊的空气,剑桥镇距离伦敦不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就落在他后面半步,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要去那天的现场吗?”她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
“讨论室有两个门,三扇窗,”他突然转身看向西西莉,“那天你看见火焰的时候在哪里?”
西西莉愣了一愣。
她大概判断了一下方位和距离,她那天是从教室出发的,看到火焰的时候大概离那扇窗户五十多米。
她往后退了退,犹豫了一下,又朝着教学楼方向退了几步。
福尔摩斯很快就站到了她的边上:“只看见了火,没看见别的人?”
“我只看见了火。”西西莉强调,她确实只看见了火,但她并不知道肯特看到了什么。
福尔摩斯的食指抵在唇边,轻按住西西莉的肩膀站到了西西莉的身后。
这栋楼的一二楼经常被学生用作讨论室,所以往往就没那么多人自习——有些人选择去咖啡厅甚至酒吧做小组作业,但也有的人会选择在校内。
后来索性一二楼就成了没那么安静的地方,有的人讨论,有人拜访时也选择图书馆借了书在讨论室一起聊天,还有的时候就成了小情侣谈天的地方——毕竟这儿的雨说下就下,有一个室内的地方还是很方便。
案发地点就在这栋楼一楼靠西的第一个教室,离楼道的入口很近,这也是西西莉当时能很快地反应过来并找到灭火器材灭火的原因之一。
“你跑进去的时候没有看到别人?”
西西莉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
“我敢确保没有。灭火器就在楼道口靠里,我跑进去拎着灭火器就冲进去了,”西西莉的心跳有点快,像是回到了当时的场景,“我进去的时候那道门是关着的,门锁也不烫,我判断火势应该也不大就直接开门了。中途没看到别的人,然后肯特就进来了。”
“火不大……但是灭火花了一会儿,火灭掉之后我才有空看别的地方。三扇窗户都是关的,门也都关好了。”
“也就是说你觉得火灾发生的时候,教室里没有人?”
西西莉摇了摇头。
“灯油,灯油用了很多了,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换的,那个时候还是早上,说明早上灯就点起来了。”
这种教室如果没人的话就不需要开灯,更何况是白天?
“可能是受害者点的。”福尔摩斯提出一种可能,“说起来,你知道了受害者的身份吗?”
西西莉摇了摇头。
“就我那天看到的来说,是个女人,而且……应该,还挺年轻,小腿看起来也,满结实,像是经常步行的人。”
就从她看到的小腿来说……
福尔摩斯补充:“实际上苏格兰场已经出了一部分结果。就我所知他们已经确定了受害人是谁,她是来找她的未婚夫的,比较巧合的是,这位未婚夫我认识,是数学系的斯图亚特。”
西西莉对这个人没有印象,却对这个姓氏有印象,但是说不上是哪里,或许是因为他在数学系颇具声名。
“既然如此,我们应该从斯图亚特开始调查吗?”
两人走进了案发的教室,教室里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只是这个教室再也没人敢来了。西西莉站到了讲台边上,讲台大概有一米多高,西西莉感叹了一波自己果然是个高大的姑娘——以前她的腿长估计都是比不过讲台的——她打开了灯罩确认灯油的余量,又盖了回去。
因为教室没有做正规教室使用,桌椅的间隙极大,西西莉很快就辨认出当时受害者是在哪个位置被烧着,差不多就是离讲台两三步的距离。她站在那个位置往外看,可以看见自己那天在外面的位置。
“如果案发时凶手站在这个位置的话,那么他是应该能看到有人赶来救火的。”福尔摩斯走到了西西莉身边,“那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加上苏格兰场的人已经排除了校外人员作案的可能性,我们只能假设这是一名本校的学生或者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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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是蓄意放火,他在看到有人赶过来之后,一定会想办法跑开,他不会走你们跑进来的那个门,他知道会和你们撞上,窗户更不可能跳,谁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别人。”
“所以是走的另外一个门。刚好卡上了时间没被我们看见吗?”西西莉想耸肩,刚才福尔摩斯靠近她的时候她都快抖了。怎么说呢,自己痴汉悄悄靠近是一回事但是他凑过来感觉是完全不一样啊。
“完全有可能。”
“我觉得可以推敲的事情很多,”西西莉隐隐有些兴奋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火是怎么烧起来的,那天我到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其他的可燃物,总不可能是拿着火柴直接给人烧了?这也太浮夸了一点。”
“镁粉,白磷——要是有心总能找到些合适的东西犯罪。只是这个烧法确实……”
“确实让我想到了一个东西。”
福尔摩斯看向她。
“肯特说他是眼睁睁看着受害人烧起来的。说明火一下子窜起来,并且就在我跑五十米左右的时间,大概就是十秒,加上中间耽误的时间可能就二十秒,短短二十秒就烧的只剩两条腿了。”
“这种烧法太夸张了。”
西西莉嘴唇有点发干,小小地舔了一口。
“我想起我之前看过的一个理论。”
“烛芯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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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3突然多了一些读者,看来是来自我基友乡的推荐
所以你们也去看看她的文嘛n(*≧▽≦*)n
[综]当你穿进了同人文
长依乡
昨天打农药打嗨了,没有及时更新,今天来了。
还差一把就钻一了不敢打,感觉渡劫会跪。
关于灭火器,查了一下这个时候是已经有灭火器了,但是规模怎样投入多大我不是很清楚,可以当做私设吧。
关于考据,蠢作者不是考据党,如果和历史有所冲突,有一部分是私设,有一部分是疏漏,如果注意到欢迎指出,如果不影响大剧情的话,我都会改。其他的,就当做是半架空吧_(:3ゝ∠)_蠢作者本来就不擅长推理,写着自己苦手题材,我已经在努力啦。
最后,大家都知道,我爱福尔摩斯一百年,不出意外,下一本……
噫噫噫刚开这本就想着下一本了吗???
episode.4
“如果把这个解释说给苏格兰场的人听,或许他们能勉强排除人体自燃的可能性,”福尔摩斯咀嚼着这个新听来的词汇,“所以说要有一个引燃物,在很靠近受害者的地方突然放出大量热量,就可以做到这个所谓的烛芯效应?”
“人体的脂肪的燃点是250c左右,如果利用烛芯效应,衣服是烛芯,而人就像是蜡烛,瞬间达到燃点也并非不可能。或许是受害者衣服的布料,或许是有什么油酒精——”
他长久地沉默,是在脑子里估量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福尔摩斯的手指点了点下巴:“如果说是你提的烛芯效应成立的话……我需要做一个实验。”
然后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西西莉。
西西莉:???
“可能需要几只小白鼠……或许猪油更合适,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做这个实验,医科生。”
西西莉:……
然而在她还没来得及思考的时候她就已经点头同意了。
甚至还问了什么时候做实验。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记得你的课表上明天下午没课……”
“你明天下午有课……”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的。
福尔摩斯愣了愣,把自己的黑色皮手套摘了,伸到口袋里,眼里有些兴味。
“我还以为我还没有给你我的课表。”
西西莉憋住了没说话。
“看上去你已经记住了。”
他把口袋里的卡片还是拿了出来。
“既然写了一份那也就不要浪费了,收着吧。”
西西莉抿了抿嘴,双手接过后,收起了卡片放在口袋里。
福尔摩斯重新戴上手套。
“明天下午两点,就今天的实验室边上另一个实验室吧。”
“如果说,凶手确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成了他的目的,烧了起来,并且成功在你们到来之前逃脱,那么他肯定会选择另一扇门,以免和你们打个照面。”福尔摩斯神情自若地走到了另一扇门前,“他可以去另一间教室,而且选择还挺不少。”
“一楼四个大教室,第三个和第四个中间的拐角是楼梯间,如果是我,我要藏的话,要么去拐角的第四个教室然后从窗户翻出去,要么就上楼假装自己没来过。不会有人注意身边是不是多个人来自习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先去了尽头拐角的第四个教室,我的运气还不错。”他领着西西莉往那边走,今天的天气不好,这边的教室几乎都没有人,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空空的走廊。
西西莉小心地控制自己的步伐,令自己同他的速度差不太多。
她有注意过,福尔摩斯先生平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大步流星,带起风衣的衣摆都好看的不行。但是他和旁人一起走路的时候总会适当放慢。
这是她偶像呢。
她在心里想。
门推开的时候带起吱呀的一声响,西西莉跟着福尔摩斯进了教室,福尔摩斯径自走到了最靠里的窗户旁边。
“看出什么了吗?”
如果说福尔摩斯说他的运气还不错,说明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那么很有可能嫌疑人就是从这扇窗户逃出的。
西西莉本想掏出手帕把窗户打开,以免破坏窗户上的指纹,突然想起现在的科学技术远未达到她所了解的程度,又把掏到一半的手帕塞了回去,摘掉手套勾起了窗栓。
“像是新近的痕迹,先生,”她又想摸口袋把放大镜拿出来——在预料到今天或许能同她偶像破案的时候她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像是强行推开。”
她意识到放大镜不在右边口袋,想换只手拿,身边的人却把他的放大镜递了过来。
在是“向偶像展示自己充足的准备”还是“感受一下偶像气息的放大镜”两个选项中西西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自然地接过了放大镜。
“窗栓松开了一些,看上去是强行推开的时候撞开的,”她用小指勾开窗栓,把窗户稍稍推开了一些,灌进来的冷风让她倒抽一口气,用手抵住了将要被风完全吹开的窗户,“而且能看出来,有碰撞的痕迹。”
“你想到了什么?”他绅士地伸手扶住了窗,以便她拿着放大镜观察。
“慌不择路,用力推窗发现拴上了之后把窗栓打开,用力地关上就跑了。”西西莉看完之后把放大镜拿好,忍住了悄摸摸自己收起来的念头,准备还给福尔摩斯。
“我要把窗户打开了。”
福尔摩斯像是没注意到西西莉的动作,在出声之后才把窗完全打开,然后轻巧地翻了过去,站在了靠墙的那一点儿水泥地面上。
西西莉犹豫了一下,暂时把放大镜揣在了自己的口袋里,衡量了一下自己能不能动作优雅地翻过去,还是默默选择了踩在桌子上再爬出去。她从窗台跳下去那一下福尔摩斯先生回过了头,虚虚地搀扶了一下却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只是稍微碰触到了她的胳膊。
“实际上我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同你在一块的人如此坚称他所看的就是人体自燃,而你又作为最直接感受到奇怪的火灾的人,竟然第一时间排除了人体自燃这种可能性。”他像是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但仔细品味语气中竟包含着一些赞扬的意味,福尔摩斯蹲了下来,伸手拂开了不知名的植物叶子。
“这个脚印……”西西莉很快就想明白了,“如果说我刚刚的推测成立,嫌疑人确实从这条路逃走,并且十分慌张——慌张到直接跳下来踩到泥地里也不顾的话,那么我……我怀疑嫌疑人可能不是蓄意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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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西西莉和福尔摩斯所站的位置一样,沿着这栋楼边上有一长条的水泥地面,不宽,但是刚够一个人落脚,如果蓄意的话完全是可以做到不留足迹的。
这一点水泥外面则是一片草地,就像很多教学楼边上一样,草地,还有沿着教学楼墙壁往下的爬山虎,以及衍生下来的一小片绿植。
福尔摩斯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给西西莉指了一条路出来:“我今天早上花了一点时间才看到这些脚印,还花了点时间给自己找落脚的地方,跟好了。”
西西莉不会满足于沉默。
在她钦慕福尔摩斯先生的时候,她最无法抵抗的是书中的他在自己擅长领域的从容表述,从烟灰到足印,还有那一句经典的话:“我能发现他,是因为我知道我要找什么。”
“从足迹,您能得出什么信息?”
像是被问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福尔摩斯的表情一下子眉飞色舞起来:“实际上就我所知,苏格兰场不少警员都会忽视这一点,他们看见了脚印,也就只能看见脚印的方向,实际上我们能看到的东西远不止这些——”
“最基本的,人的脚长大约是身高的七分之一,从这个脚印来看,我们需要找的人大概有六英尺高。因为当天下雨,我不太确定这个深度能不能对体重有一些提示,或许这需要一些实践……其他的,从步幅和路线来看,步子跨得很大,而且脚印之间的距离也均匀,提示可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
“所以说这个方向是否有指示性呢?往这边走……食堂,教学楼,男生宿舍……算了太多了。”西西莉又看了一眼那个鞋印,鞋印的花纹已经模糊不清,“可惜看不清鞋底下的花纹,说不好还能提示我们鞋子是什么样的,皮鞋还是……我觉得这个形状像是靴子。”
福尔摩斯似乎是愣了一下:“毫无疑问,如果具备这方面的知识的话,这确实可以作为灵感,不过现下最大的用途,是找到鞋印的主人之后进行验证……而不能作为什么指示性的证据。”
“喂!楼下的两个小伙子!不要在草丛上踩来踩去!”
楼上突然爆发了一声大喊,西西莉抬起头往上看,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正探着脑袋看他们。
“抱歉!我的东西掉了!很快就走!”
福尔摩斯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显然那位先生也听见了,没再说什么,关上了窗户。
“这些脚印不能给我们更多东西了,”福尔摩斯先走出了草地,“等我从苏格兰场那里了解到受害人的人际关系或许能有其他的突破点。”
“冒昧了……不过我很好奇,您要怎么从苏格兰场的探员口中得知……”西西莉没忍住疑惑,眼睛亮晶晶的看他。
他回视后,稍微勾起唇角避开她的眼:“我总得有一些办法的。”
“现在我得回宿舍一趟,你……”
西西莉看了一眼怀表……啊,时间有点不够了。
西西莉想和男神一起回宿舍,然而她下午有课,现在不去食堂吃饭的话会有点着急。
“我得去食堂,”她笑着道别,稍微摘下帽子躬身,“那么,如果有了新的进展再交流,再会了。”
福尔摩斯先生同样是稍微摘下帽子,回以一礼。
西西莉本想看福尔摩斯先生的转身才离去,却发现福尔摩斯似乎是在等待自己转身。
她仍旧沉浸在他的回礼之中,有些失神。
她觉得好笑,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笑意,而后转身,不那么讲究地摆了摆手离开。
在这个雾气蒙蒙,仿佛污水管道般使她迷失的世界,她质疑自己的存在。
但是如果是他的话,她好像又可以接受了。
她听见他的脚步声离去,即便是踏在潮湿的地面上,他的脚步也显得干净利落。
西西莉又回头看了一眼。
下午是医学生理学,西西莉难得到教室到的有些晚,本以为前排的座位都被占空了,结果到了教室发现肯特给自己占了个座位,西西莉长舒了一口气,也对肯特想要跟她说的话更加好奇——或许是他想起了那天,他还看见了别的什么东西?
※※※※※※※※※※※※※※※※※※※※
讲点悄悄话。
这篇文做好了扑街的准备,毕竟是冷题材,再加上我自己笔力有限,我很认真写了,但是写的进度不如神夏,而且好像类型也不热门,我是做好扑街准备的。
我开文前一个多月我就是做好准备的,但是我依旧准备写,也就是我做好心理准备的了,不管怎样都会稳妥地写下去,我多多少少在jj已经写了百万字了,看看作者专栏也清楚我的坑品,一篇没完结我也不会贸然双开,而且也没有坑历史:)就算下学期满课我也不会坑/西湖的水,我的泪.jpg
这篇文章按照我的大纲来说不算短,如果数据不好的话就靠爱发电了。希望大家给我充充电,么么哒!
其实只是想告诉大家放心跳坑/可爱
episode.5
福尔摩斯是怎么弄到死者信息的,西西莉并不清楚,实际上那天暂别之后,这一周内除了实验课两人几乎都没有再见过面,这一度让西西莉有些焦躁。
她有些害怕自己被抛下,尽管她知道福尔摩斯没有什么理由一定要给自己找一个合作伙伴,毕竟她又不是约翰·华生,能为他作个传记,也不像是华生医生那般机智果敢忠诚——她能保证提供不逊于华生医生的忠诚,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她将试剂滴入血清样本中,斜对角坐着的是福尔摩斯先生。
不喜欢这个实验。
她想。
尽管在化学基础中拿了a+,但是她对于化学向来都没什么很大兴趣,小时候看福尔摩斯探案集的时候倒是感兴趣了一时,但后来想着如果真的想成为偶像的助理,那么就是要会一些偶像不会的东西,心安理得地把化学撇出了知识区。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对于化学的分子式等等素来觉得苦手。
她知道现在所做的实验大概就是后来的那个用荧光反应鉴定血迹的实验的原型。但是她怎么都记不起来那个试剂是什么,可能是鲁米尔或者卢米埃尔或者别的什么,感觉就是鲁字辈的。但她也懒得说什么,她在这个世界总抱着一种微妙旁观者的心态,唯独福尔摩斯先生让她感受到真实。
而福尔摩斯先生又恰恰是她最大的,不真实感的来源。
她轻轻震荡试管,和声告诉自己的学长他们又排除了一种可能。
“啊……看起来我们要找找别的方向。”学长倒也不气馁,甚至是带着安抚性质地看了一眼西西莉,“你也不用太灰心。”
西西莉抿着嘴角回了个笑。
不灰心,为什么要灰心。
实验的整个过程都是你们讨论的结果,福尔摩斯先生都甚少发表意见,而我更加只是一个小跟班,只需要按照你们的说明做些简单操作罢了。
没什么可以灰心的。
福尔摩斯像是注意到了这边,他从西西莉的脸上略过,本不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说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的方向是没有问题的,整体的逻辑链没有错误,只是要不停实践了。”
有意思的是,整个实验里,福尔摩斯并不是作为发挥主导作用的人,他相当谦让的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同年级的厄金斯,但是福尔摩斯说的每一句话都确切发生了作用,包括他们所谓完整的逻辑链,都是建立在西西莉做完笔记之后福尔摩斯的完善之上。
西西莉自己的笔记里,总是把福尔摩斯先生的建议标红了的。
她就差没有把福尔摩斯的笔记带回宿舍悄悄临摹了,她是真的想这么干的。但是害怕被发现。
毕竟那可是福尔摩斯先生呢。
这一句话说完,西西莉感觉到他又看了自己一眼。她放下手中的滴管,突然说:“毕竟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
福尔摩斯挑眉看她。
这次西西莉没有回避他的眼神。
他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说:“需要更多的信息……以及信息交换?”
“以及信息交换。”
……那就交换吧。
这次实验结束之后,并不是西西莉收拾,大概是大家良心发现并不想让这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小家伙每次都干活,大家自觉分担了任务,轮流做保洁。
西西莉确信了福尔摩斯会同自己交流之后便也刻意注意,稍稍晚了些才出实验室的门,走到另一间实验室的时候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福尔摩斯正在与另一个学生聊天。
那个人她见过——是化学系的大神迪昂,一个……怪胎。这人实在是太过有辨识性,西西莉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看上去很瘦弱,脖子总有点往前勾,呈一个不健康的角度,而且手臂手指都极长,如果有遗传性疾病的鉴别手段的话,西西莉觉得他80%得是马凡综合征患者。
西西莉想了想,就等在了门口。
她靠在墙边等,闭着眼睛思绪繁杂。
直到门被推开,她听见了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下意识就直起身睁眼看过去,果然是福尔摩斯出来了。
“你在等我?”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是说了一句废话,福尔摩斯皱了皱眉然后极快地略了过去,“这个时间点可以去吃饭了,或者我们可以去食堂边吃边说?”
这种……这叫什么感觉呢,就是去了偶像的粉丝见面会之后还抽奖中了约饭惊喜套餐的感觉。
西西莉的颧骨都忍不住飞升上去表露自己的喜悦了,却下意识地低了低头压住,连嘴角都把控地牢牢的。
——她可是理智粉。
在自身的情感快要脱控的情状下,她自然是无心注意福尔摩斯先生的表情,她下意识找了个其他的物事来转移注意,却被他的手指吸引住。他的手指似乎是很不自然地,极快地弹动,直挺挺地,就像是孩童不懂钢琴的手位,直直地在琴上压出一段童稚的旋律。
“嗯?”
久久没得到他的回答,福尔摩斯或许是觉得有些奇怪,稍微出声提醒。
声音把西西莉的注意从他的手指上拽了回来,这让西西莉有点局促。
“抱歉我刚刚出神了是这样……”她又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太过大惊小怪了些,把语气又压了回去,“抱歉,我刚刚想起了肯特……他后来又找我了。就是上周我们最后一次见,下午有节生理课,生理课后他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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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
“还有就是之前您说做实验的事情的事情,当时下午我去了,但是您没在,您之后没有联系过我所以我也没拿得准,如果还需要的话……”
“不要紧张,”福尔摩斯笑了下,语气放的尽量柔和,在这个看着仿佛总是压力很大的学弟面前,他想了想,把手虚虚地搭在了西西莉的肩上,又稍稍使力提示让她紧绷的肌肉放松,“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西西莉在他手搭上的那一瞬间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却又迫着自己压下去。
发觉自己的动作仿佛给学弟带来更大压力的福尔摩斯也有些窘迫,仍旧是温和笑着摇了摇头,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才放下来。
西西莉抿了抿嘴有点懊恼。
或许下次我能放松点。
她想。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尽管照例是英国特产的阴天,可天上云不太厚,像是风能吹开的程度,连惯有的潮湿都显得没那么黏滞,在伦敦的话四舍五入,尚算一个晴天。
于是不知品种的树在今天看来似乎也添了几分生机,那草木里掩盖的花在今天仿佛也更多了些。
在福尔摩斯面前说话,西西莉总是谨慎的,她希望让福尔摩斯先生认为她是个严谨的人,也希望让他知道,她并不是个爱搬嘴的人。
“或许我应该给你稍微提一提受害人的人际关系,但我担心影响到你对肯特先生的谈话的判断,所以,或许你可以先说?”
西西莉勾了勾嘴角,眼神像是游鱼似的从他面上晃过一圈,又极自然地回到了眼前的路上。
“实际上已经过去了一周,我也不确定他的陈述是否失实,”西西莉顿了顿,“人在反复回顾一件事情的时候未必能回忆的更清晰,说不定还会加一些莫须有的细节。”
就像以后我回忆此刻的谈话,可能会给你加上几个莫须有的温柔眼神。而真相是我都不敢去看你。
“他那天说,他反复去想这件事情,说他好像看见了一封信。”
福尔摩斯挑了挑眉,没说话。
“那封信也是烧着的。但是他说,他很确定,是受害人的裙子先烧上的。然后他又不太确定了,”西西莉抿了抿嘴加快语速,“他说因为受害者拿着的那个信本来是没有火的,后来才有……但是也不排除是信上的火太小了而裙子烧的更快所以显得没有,当时太急促没有看出来,但是他确定有那么一封信。”
“那么,那位肯特先生何故确认是一封信呢?”福尔摩斯像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说是手上拿着信封和一张纸,应该是信吧。”西西莉回忆着当时肯特的神态,“不过我也是有些……我持保留态度,我觉得那个距离不远也不近,肯特先生算是我们医学系难得不戴眼镜的了,但是这个视力——”
她又觉得自己这个“持保留态度”好像太没有说服力了一些,低着头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
“不不不,希尔维斯特先生,你的怀疑很有道理,”福尔摩斯的语气有着些安抚的意味,“只是这仍然不妨碍我们将此列为一个提示,或许会有些作用——说来也算是我疏忽,并没有去与第一个看见现场的人交谈。”
“不是的先生……那个距离本也就看不清什么,更何况等到我的时候一看就是火焰,火势实在太快,您觉得询问没有必要也是……”
“希尔维斯特先生。”
他含着笑唤她。
西西莉住了嘴。
“您不需要为我辩驳什么。”他的心情听上去很松快,“或许你没来过这个食堂,毕竟这儿距离你们那边的食堂稍有些远。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熏鸡腿做的不错,或许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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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开心了,感谢小可爱们的地雷,还有充电器们的关爱∠( ? 」∠)_所以今天也更新了。预计计划是隔日更到3w字然后申榜,随榜单更新。
感觉如果要是我和西西一样穿越过去,我怕是根本不敢看偶像怕自己吓到爱豆。我肯定是忍不住尖叫的。我怕爱豆被我吓跑( ''-'' )ノ)`-'' )
西西莉果然是理智粉啊
episode.6
这个点还没有到吃饭的高峰期,只是食堂仍显喧闹。或许回声是各地食堂的标配。语调稍稍抬高些也能叫整个食堂的人听见。
西西莉同福尔摩斯要聊的内容也不是多隐秘,但不叫旁人听到是最好的了。两人颇具默契的看中了同一个位置。
之后福尔摩斯令西西莉在原地等着,他去打饭了。
“今天你的运气不错,大概是后头的厨师终于想起了要做一次奶油浓汤,你该庆幸这个食堂的奶油加料比较厚道,而不是像建筑学院那帮人的食堂,奶油似乎都是象征的加一些,有点奶油的味道却又淡的叫人觉得别扭。”
西西莉连忙起身接过餐盘,一边没忍住道:“我就该和您一块儿去打饭,您这一手一个餐盘的,我看着都有些胆颤。”
“哈,”他把自己的餐盘也放在了桌上,“放心,不会叫你没饭吃。”
他爽朗的模样倒是感染了西西莉,让西西莉也忍不住放松了一些:“稳的。”
比了个大拇指。
福尔摩斯把刀叉递给西西莉,西西莉双手接过。
熏鸡腿,蔬菜沙拉,奶油浓汤里面放的是什么还没看见。
西西莉平时自己开惯了小灶,难得来食堂一次有些不太习惯。
“实际上我的家教是不允许我在餐桌上说话的,但自打我同兄长都离家之后,我俩不约而同地废弃了这个习惯,不知道希尔维斯特先生——”
“您叫我希尔维斯特就好,”西西莉小小地喝了口汤又赶紧放了下来回答他,“我是不介意的,我家一贯和谐的很,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西西莉特别想说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想了想现在她使用的名字“莱瑞”也不是她真正的名字,倒也没那种想法了,反倒是希尔维斯特仍旧是她自己。
不过这个年代,互称姓名反倒是很难得了。
“那么与此相应地,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福尔摩斯,”福尔摩斯一边叉了块生菜放到嘴里,一边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起来,我恰巧也认识一位——也认识两位希尔维斯特。”
西西莉的心里一跳。
“是吗?”
“嗯……是我兄长的好友莱斯利·希尔维斯特,还有他的妹妹,不知和你……?”
“如果您说的是莱斯利和西西莉的话,那我确实是熟悉的,”西西莉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我到剑桥大学念书,还在莱斯利家借宿了几天。虽然同在伦敦,莱斯利家距离剑桥镇毕竟是近些。”
西西莉没有讲的更清楚,她唯恐说得多了遭人怀疑。莱瑞·希尔维斯特是她的表兄,只是住在伦敦另一头,且最近是出海去了。
“明白了,”福尔摩斯点了点头,也不纠缠于这个话题,“好吧,那么我来好好同你谈谈受害者的身份。”
受害者是阿比盖尔·史密斯,听名字即知道这是位铁匠的女儿。她同建筑学院的泰勒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这次来学校就是找泰勒的。
但是从苏格兰场的信息来说,他们得到泰勒的口供说明,泰勒同她相约的时间是午餐前后,十一点一刻的时候,他不知道史密斯小姐为什么来的这么早且在此殒命。整个教室的人都能为他作证,他当时正在教室上工程力图的课。
西西莉对奶油浓汤没什么偏好,只是因为福尔摩斯的推荐所以还是选择了喝掉,慢悠悠地一点点喝,一边听着。
“我觉得可能没有这么简单,所以我花了点时间,”福尔摩斯咽下口中的食物,“我打听到了史密斯小姐的住处,在附近的酒吧,教堂厮混了一段时间,搭上了我不少课后的生活。”
在这样的死亡消息面前,人们是决计做不到多无动于衷的。
福尔摩斯挑了个好时候,在白天忏悔的时候坐在教堂的忏悔室,下午课结束之后还记得去酒吧小酌一杯。
“所以说您是从动机排除过了吗?仇杀情杀还是为财——如果是铁匠的女儿,生活环境可能比较局限,确实可以从住所和工作的地方附近找到信息?”
“没有错。”福尔摩斯很是赞同,“我见过史密斯小姐的照片,尽管看上去有些时候了,但是从她未婚夫的态度结合这张照片,毫无疑问的,史密斯小姐是一位颇富魅力的姑娘。而就我推测,一位美人跑来见自己的未婚夫,自然是着力于打扮了。这么想确实是有为财的可能。但是为财杀人,未必有这个胆量来到这里,又未必会造这样一场火灾,我是不太肯定的。”
西西莉频频点头。
从邻里的话,福尔摩斯判断这个人的生活环境单纯,结仇的可能性不太大,而且他不太能理解的是如果是蓄意谋杀,凶手为什么把作案地点选择在剑桥大学。毕竟如果真的要杀害一个人,能选的地方,不被人发现的地方有许多,他在史密斯家附近转一圈都觉得有很多合适的作案地点。
他先不去考虑动机,而是从犯案地点看——有没有什么人,和剑桥大学,和泰勒先生,和史密斯小姐同时构成了关联。
“看您的模样,您是找到了?”西西莉忍不住笑。
“或许我得抱歉,这一周确实没有同你交流进程,实际上我呆在学校的时间不多——”
希尔维斯特一直看着他,叫他说话都有点……
或许是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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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真诚而不作掩饰了。
西西莉连忙往椅背靠了靠并且摆手:“没有没有。”
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太夸张,认真地看着福尔摩斯先生。
“我得说您推理的模样十分——”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不管是迷人还是富魅力这种话感觉当面说出来真的很奇怪,尤其西西莉此刻是作为莱瑞·希尔维斯特而不是一名女性,感觉gay gay的。
于是她自然地切到了下一句话。
“我对这样抽丝剥茧的过程总归是很感兴趣,我自己是个只能提些空想的人——不管是从一开始的烛芯理论还是什么,我是决计没有先生您这样的实践能力的,能听到您讲述这些故事我已经非常非常感激——我是说真的,非常——我是说这样真是太好了。”
她的语气实在是太过真诚不作伪,话语间小小的卡顿都像是激动地语无伦次。
他稍微移开视线:“并没有这么夸张。”
然后强行把话题转移了回去。
福尔摩斯确实是找到了,克斯摩先生。他是新近搬到史密斯家附近的小伙子,与史密斯小姐的关系还不错。他比泰勒小两届,同样就读于建筑学院。
福尔摩斯是在教堂里见到他的,看上去苍白虚弱的模样,这也令福尔摩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现在可是学期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闲的跑出来大早上到教堂晃荡——而且就算真是要晃荡,学校内的教堂也可以。
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这位小克斯摩先生,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一不小心撞着了,掉出来了学生证而已。
“如果说办案也需要运气的话,毫无疑问您这一波至少得99分,不然可得花点儿时间打听。”
这个刻意撞掉真的是挺,挺厉害的。
西西莉即便是带着偶像光环看福尔摩斯先生,此刻都有些失笑。
“不得不说,我是抱着他可能是剑桥大学学生的念头去撞那一下的,我大概是前面忘记说了,我试图找到史密斯小姐同剑桥大学的联系,所以在酒吧里找人聊天的时候也有将话题往这方面引。”
“所以这就是您说的,”她顿了顿咳了咳压低声音假装是他在说话,“‘我能找到他,是因为我知道我要寻找他’,这样的吗?”
他的眼角流露出一些得意,还带着青年人特有的一些气息:“你这么说确实是再符合不过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
“那么接下来呢?”西西莉掩着嘴笑了一下,又觉得作为一个男孩子这样的动作实在娘们唧唧的就放了下来,“我猜您现在还没有同那位……嗯……克斯摩先生接触,不然的话现在苏格兰场大概已经宣布破案——”
“确实没有,因为在知道他之后,我先去打听了其他的消息。”他往椅背后靠了靠,重新调整坐姿,“一开始我确实打听出来,有一位剑桥大学的学生同史密斯小姐来往密切,而且也住在同一街区,但我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地了解,就已经撞见了这位克斯摩先生,巧合的是呢,他出现在教堂的忏悔室。”
“我猜您就在神父呆的小房间听他的忏悔?”西西莉很快接上,“不过我猜——他什么都没说。”
“他什么都没有说,”福尔摩斯故意停顿了,看着她明显是兴致更高,他也找到了些感觉,“不过他的状态确实很糟糕。所以当天晚上在酒吧里,我着重了解了一下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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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只要认真地每一章求评论,就会有小天使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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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7
不得不说,歇洛克·福尔摩斯同他哥哥在某些方面是顶相似的。尽管他对于政治毫无兴趣,认为英国的政坛同污水坑般叫人目不忍视,但他天生具备某些政客的特性——这表现在他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套话能力,更深一步说,则是——如果他想,他便能讨人喜欢的能力。
他高中的时候参加过话剧社,他担当的是小提琴手,但这不妨碍他同化妆师们学会了一手化妆的功夫,在这个案子中,他更是别出心裁地易了容,使自己混到酒吧那些游手好闲的人中去,而与酒吧里的其他人别无二致。
当然,易容这个步骤就不足与外人道了。
在确定了克斯摩是他心目中的那位嫌疑人之后,当天晚上,他打扮作马车夫,出现在了酒吧。
酒吧里照例是喧闹的,他的目光四下逡巡,终于是锁定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史密斯的邻居,斯图亚特先生,这几天他同别的人攀谈的时候,留意到这位斯图亚特先生藏不住秘密。
“斯图亚特先生!好巧今天又见到了你。”他把自己的嘴唇藏起来含在嘴里,说话便有些含糊不清,还带着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粗嘎嗓音,但是尽力讨好的模样毫无疑问取悦了斯图亚特先生。
说不上心里是不是有些讽刺,福尔摩斯先生在某方面总能洞察人性,就像他深知这种越未在社会上找到存在感的人,便越需要别人的殷勤去给他存在感。
“啊是你——”斯图亚特先生一时没想起这位近几天似乎在这块有工作的马夫先生的名字,却又不肯承认自己忘记,只好含糊带过,“我是说,这几天你似乎都在这一块,倒是难得有机会你我能同坐在这一张桌子上。”
“我最近在这一块有活——大概也就是着三五天的事情。”福尔摩斯敲了敲桌子,喊酒侍再添杯龙舌兰送他,“请你一定收下这杯酒,我前几日都听别人说你这个人是很好的,只是可惜我们没有机会坐在一起过。”
斯图亚特先生的胡子眉毛都泛白了,眼睛本来就小,像是上帝在他脸上随意用最细头的钢笔撇了两下,倒是眉毛粗的比眼睛明显,远看仿佛是眉毛上披了个帘子遮住了眼睛——此刻他被恭维的有些得意,眼睛更是一眯,找不见了。
福尔摩斯先生对这些人的套路实在是了解,他只需聊几句天气,再恰如其分的透露出一些冷场的气氛,然后再抛出话题——他们总会接上的。
他们总不会喜欢冷场,尤其是在能够请自己多喝一杯龙舌兰的人面前。
“我今天早上好像看见了你们昨天所说的克斯摩先生从教堂出来,我记得你们都说他是个前途光明的小伙子,可惜不能上去搭话……”
斯图亚特敏感的神经便被触动了,他尤其见不得别人夸奖克斯摩有多优秀。
“克斯摩?前途光明?”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下子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他暗自懊恼着自己怎么突然没关注嗓音,却又不愿意在诸位的注视下失了体面,便也不压低声音,故作自然道。
“我想你是新来的,定不知道他向来懦弱,尤其是在男女感情的方面——不愿意做插足者是没错的,但既然不愿意,又何苦去纠缠?不过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可怜鬼罢了!”
“嗨斯图亚特!你这话说的,人家可是剑桥大学的学生——再不济未来也是比你好上许多的!说不定以后啊,人家建的房子你根本住不起!”
有人反驳,声音还带着酒气。
“别说了,斯图亚特能住得起什么房子啊!”
于是这样的话终结于哄笑之中,斯图亚特的眼睛瞪大了,可是又没找出谁顶了他的嘴,气的脸涨得发紫——这已经不能算是酒醉的熏红了。
福尔摩斯看着都担心这人一个激动脑溢血昏过去,连忙岔开话题:“有的时候年轻人确是不太听得劝告的,我虽然是个马夫,但走过的路比起这些人吃过的饭,也是不会少的,见的多了。”
他说话的时候会刻意用一些颠倒的语序,更加符合他的身份。
斯图亚特急于想解释,来把心里呕着的那口气吐出来。
“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什么话!”
这会儿他知道要压低声音不叫太多人注意了。
“你若是真的见的多了,你就当知道克斯摩已经是病入膏肓、要不得了!”
斯图亚特神秘地勾了勾手指,示意福尔摩斯附耳过来听。
福尔摩斯迟疑了一下像是手足无措,但是斯图亚特有点不耐烦地又比划了一下,福尔摩斯才假装唯唯诺诺地凑了过去。
“他呀,喜欢隔壁订了婚的史密斯小姐,史密斯小姐走后他是发了狂,好几天呆在家里没出门,史密斯小姐葬礼的时候,这年轻人当场就抽搐昏过去了!”
福尔摩斯心里存有疑虑,故作怀疑的模样:“或许只是用情太深——没有缓过来罢了,若是从悲痛中走出来……”
“那是你不晓得他在忏悔室的忏悔——他觉得是因为自己使史密斯小姐遭了报应,让史密斯小姐莫名背上了‘引诱’的罪名,遭了主的惩罚哩!”
斯图亚特卖弄道。
“这倒也太过夸张了些——”
福尔摩斯心里有些不舒服,忏悔室的内容是不会外传的,总不至于这位斯图亚特还是位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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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见过用情深的,却没有见过这样的,说实在话,我前几日碰见他,只觉得他说话都不清楚了……走出来,能走出来再说吧!”
他的哼声从鼻子里重重地喷出来,又觉得鼻子痒了似的,用粗壮如铁杵的指头在鼻头蹭了蹭,才想起鼻子下头还有胡子,又好好顺了顺。
福尔摩斯敛下眼神,想了想,又嘱了酒侍给他俩各来一杯龙舌兰,敬这位搬弄是非的朋友一杯酒,并许愿下次来希望还能遇见,再请他吃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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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这些爱搬嘴的人倒是给了福尔摩斯先生您不少有用的信息,”西西莉有些感叹,“生活中倒是厌倦这样的人,不过这样的人总归是每个没头绪的案子中不可或缺的线索。”
“你倒是把我想说的话给说了,”福尔摩斯从口袋里掏了手帕擦嘴,本来应该直接结束这顿饭,但是不知何故他仿佛有了些迟疑似的。
好在西西莉体贴的开口:“我实在是羡慕您的才能,先生,我完全没想到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您已经收集完了所有的信息——这让我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福尔摩斯愣了愣:“我以为你不是会喜欢去酒吧的类型。”
毕竟希尔维斯特的家境以及个人平时的习惯看来,他都是相当洁身自好,并且无任何不良习惯的。福尔摩斯一开始甚至没想到过希尔维斯特竟然会对案件感兴趣。
“那也要看是什么原因。”西西莉笑起来,藏了一句‘那也要看是和谁去’。
“说实话,我以为你所说的感兴趣,不过是对这个案件感兴趣想要知道前因后果,倒是不晓得你却是想亲身参与。”福尔摩斯这是真的觉得希尔维斯特的性格有些超出自己的预估。
“总有人享受思考的过程,正如有人享受其他人替自己思考的过程,”西西莉用了福尔摩斯自己说的话回复,“这是您说的,而恰巧,我也倾向于前者。”
当然了如果你在的话我比较享受后者。
福尔摩斯像是被打动了似的,灰色的眼睛里露出一些说不清的意味,他重新戴上了皮手套,双手交握在餐桌上。
“你下午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们可以现在走。”
“嗯?”西西莉没反应过来。
“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去见一见克斯摩,如果这是你所想的话……”
“当然了,这是我的荣幸福尔摩斯先生——”
“我以为我们已经可以互称姓名了,希尔维斯特。”
西西莉的心跳有点快,又觉得自己好像是没必要了些,毕竟以前什么歇洛克sherly不都挂在嘴边叫,没理由此刻喊他福尔摩斯便要胆怯了。
“好的,福尔摩斯——我记住了。”
出了食堂,两个人顺路去教学楼前取自行车,他们要去找的那位克斯摩先生在离学校足有七公里远的街区,最合适的路线自然是到骑着自行车到校外叫马车。
西西莉极喜欢听马蹄哒哒的声音,尽管这些马总在路上留下她并不喜好的痕迹,但是说不上原因,马蹄声总给她带来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就像是脚步一步步踩的很实。
她没有拦过马车,在马路边上有些拘谨,希尔维斯特家有自己的马车,她出行从未担忧过,就算偶尔在外需要拦马车,也总有哥哥代劳。
而她现在拘谨的原因也很简单,在这个国度绅士的标配总是手杖,她实在是摸不准拦马车是伸手挥动呢,还是用手杖。这让她有点纠结。
福尔摩斯是个干脆的人,眼尖看见了空着的马车,就喊住了。
西西莉:所以我还是不知道该是伸手还是手杖,难道我也要喊吗,喊出来的话声音会不会很娘啊。
福尔摩斯已经撩开外头大衣坐了上去,看着西西莉还站在原地,伸出了手。
西西莉愣了愣,身体快于意识,手就搭在他手上轻松地跨了上去。
嗯……
管他呢,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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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应该是隔日更的,但是因为收到了地雷所以忍不住先发了这一章:)
从第五章之后评论一下子就少了十多个,感觉心里塞塞的,小天使求给力quq给我充充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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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我写的福尔摩斯们都好喜欢变装哦。
episode.8
人的记忆委实是奇妙的东西,就像是西西莉怎么都记不起来鲁米诺反应到底是叫鲁米尼尔还是卢米埃尔反应,西西莉在很久以后也很难想起来福尔摩斯先生朝她伸手时,她搭上去那一瞬在想什么。
到底是想着为什么他们各自都带着自己的手套,还是在想这算是他们的近距离接触?
福尔摩斯对着马车夫报了个地址,西西莉知道这就是福尔摩斯提过的那个教堂。她有点局促地坐在福尔摩斯身边,尽管位置尚算宽敞,但密闭的空间总让她觉得有些压力,就像是被他的气息包裹了似的。有种微妙的紧张占据了她的脑袋。
福尔摩斯用手杖顶了顶马车的木板,马车夫便驭了马掉头。马蹄声哒哒的声音在车厢里更加明显,提示着西西莉又到了颠簸的时刻。
她晕车,更别说这个年头的地面还远无她记忆中的未来那般平坦,马车更是比不上汽车的平稳,她胃里还装着英国大厨做出来的熏鸡腿和奶油浓汤。
福尔摩斯注意到了西西莉的脸色仿佛不太好,很快就反应过来:“车厢里太闷了?”
西西莉不愿意让福尔摩斯知道自己晕车,以免以后还有什么案子需要远行便不带上她,她还想再蹭几趟顺风案件呢。
“只是刚吃的有些饱了,现在倒是有些困。”她笑了笑,只是皱着的眉没松开。
福尔摩斯打量了一下她,也没有说是否相信。
“所以克斯摩先生现在会在教堂里吗?仍旧是忏悔室?”西西莉压着不适,撑着下巴转头看他。
“自从史密斯小姐的葬礼之后,他几乎整日整日地在那里。”福尔摩斯笑了笑,“本来想着再找些确切的证据再去找他,可是你提到了信件的事情,我觉得十拿九稳了。”
西西莉摆出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许是忘记提克斯摩先生的不在场证明了,他当天上午确实好好去上了课,只是他的课是从十点开始的,十点之前的时间是不清楚的。我特地走过一遍,发觉从案发现场到他那个教室,如果是急急忙忙跑过去,时间是刚好够他赶上这一门课的。”
“如果是这样说,还有个问题,就是史密斯小姐为什么比和未婚夫约好的时间来的要早,很有可能就是约了克斯摩先生吗?”把注意力从晕眩的螺旋器转出来到思考上,西西莉试图找出解释,“如果您说是因为信让您觉得十拿九稳,那么,联系起来想象……”
“你想象出了什么?”福尔摩斯笑着问。
“嗯……或许是克斯摩先生送了情书,史密斯小姐想要归还,争执之后引起了火灾……当场有油灯,那么很可能就是用油灯——嗯……油灯,是油灯直接烧着了裙子还是史密斯小姐拿着信要烧掉,然后烧着了裙子?”
这会儿福尔摩斯是真的笑了:“我在想你是否也靠着这份想象力去学习医学知识,毕竟医学知识某些地方确实是需要一个立体的思维,我却是没想到你把场景还原的如此彻底,或许再给你点时间你能把他们的对话都想象出来——想象?”
西西莉有点脸热。
她在推理不过是个半吊子,最多也就是看了点福尔摩斯,虽说是崇敬但是没有把福尔摩斯先生的思想贯彻下去。
福尔摩斯笑完之后,把被自己压低了的帽檐稍微抬起来。
“要到了。”
西西莉懵懵然往外看,果然见到教堂高耸的尖顶。
“所以呢,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原谅我喜欢保留一些戏剧感——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西西莉抿了抿嘴,越想越是懊恼,却又有一点小得意,她就盯着目的地,那个看上去不算太多人的教堂,眼见着越来越近,才憋了一句:“真的不告诉我?”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拿着手杖敲了敲马车顶,车夫就停了下来,福尔摩斯身手矫捷,动作轻快地下了车又想给西西莉搭把手,看见西西莉从另一边自己下去了,才付了账给马车夫。西西莉看在眼里,心里记挂着返程的钱一定得她来付,也没说什么。
西西莉记得自己在没有成为这个时代的人之前,也向往过维多利亚时代的建筑风情,理科生的头脑让她很难用优美文字去描述,她只是带着一种接近直觉的态度去面对自己的喜好。而此时此刻真正处在这个年代,感受所谓风情,连鼻子里都是这个国家特有的潮湿空气之后,她才觉得自己的喜好只能说是叶公好龙。她所想象的这个时代的教堂,也并非处处富丽堂皇或者透出历史的余韵,比如眼前的这个,显然是全新的,叫她想起她以前见过的那种,只是用来给对天主教无一分信仰的人赏玩的教堂。
听说克斯摩先生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西西莉也无法想象是怎样的虔诚,才能在这浮华的环境中忏悔。
“我差点忘记问了,你信教吗?”福尔摩斯先生问她。
“我以为你已经看出来了,你现在只是礼貌性确认吗?”西西莉小声回答。
看得出来,修建教堂的人仿佛没费多大的功夫在地面上,西西莉觉得这地面下头甚至可能是空的,劣质地砖踩上去,声音都带着廉价瓷器击碰的感觉。
西西莉父母已故,哥哥是商人。哥哥莱斯利也不信教,用他的话说,若他是天主教徒,怕是早已被判定犯了七宗罪的贪婪,既是不信,也就不需要到教堂去做一个心不诚的教徒。不过莱斯利也尊重他人的信仰,是不会对他人说些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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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这样,西西莉对教堂毫不熟悉,全仰赖福尔摩斯在前头指引——西西莉连教堂里应当有什么都不知道,只见过电视里面的样子,可是和眼前的静谧又不太同——她是记得教堂会有什么唱诗班,但是现在也没见着。
她不知道自己在何处,福尔摩斯倒是早已摸清了地形,礼貌拒绝了教堂事工的指引,带着人直接去往了忏悔室外头的一个会堂。
会堂坐了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家,目光都已浑浊,脚步声很近很近了才抬起头来,看见是福尔摩斯之后,头点了一点,把滑落的眼镜扶了上来,又低下了头,继续看他的圣经——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又忘却了自己看到了第几行,不得不从这一页的第一个词重新看起。
西西莉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像是在电影之中,自己似乎也不存在,只是背后灵似的跟在福尔摩斯先生背后飘着。
从这里可以看见去往忏悔室的路有谁人进出,西西莉学着福尔摩斯的样子,双手交叠坐在那儿,眼神往门外飘。
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突然想起自己随身是带了纸笔的,掏出了自己记笔记的小册子,还有一只便携的钢笔,写纸条给他。
[我们是在等他出来吗?]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西西莉心里痒痒的,她早知忏悔室的大名,好像也在电影里见过,她蛮好奇忏悔室是长什么样子的。
[忏悔室里的人是在和上帝说话吗?]
西西莉思索了半秒又问了一句。其实她眼里和上帝说话等同于自言自语。想了想又觉得这样或许是太冒犯别人的信仰了。
她现在这种状态——不管是穿越也好还是精神分裂也好——这种情况都能存在,或许耶稣存在也尚未可知呢。
[有神父。]
西西莉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原因。
她百无聊赖地坐着,想着后头老人家还在看书,也没敢开口说话,索性就翻起了她的小笔记本。福尔摩斯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十指相抵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西莉有悄悄看他,也不敢看的太明目张胆,只是瞅了一眼,又瞅了一眼,然后才把注意力放回去。
福尔摩斯的眼皮子半拉着,像是思考,又像是发呆。
脚步声渐进。
西西莉一下子激动起来,把小册子揣回怀里,几乎就要起身了——被福尔摩斯按了下来。
那个人果然是走了过来,脚步算是松快,像是卸去什么包袱似的。西西莉没有抬头看,只是低头看那人的脚,皮鞋很旧,已经穿的有些发软。脚背处的印痕里嵌了灰。
待到脚步将要消失,福尔摩斯拍了拍西西莉,自己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这会儿两个人的动作都没有太收敛,老人家听着了声音又抬了头,看一眼,低下头,慢悠悠地,又从第一个词开始看。
一条长长的廊道,克斯摩先生走在前头,福尔摩斯不紧不慢地跟着,而西西莉就在福尔摩斯手边走着。两个人没有放轻脚步,只是这也没引起克斯摩先生的注意。
直到克斯摩先生走出教堂——西西莉眼看着他才刚刚走出去,正要往一个巷子里转,福尔摩斯先生就叫住了他。
——
“克斯摩先生!”
这一喊呐,不仅仅是喊住了克斯摩先生,连西西莉都是全身一震。
我的妈,是到了揭秘的时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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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更新啦!(シ_ _)シ
昨天和别人说话有点不愉快,气的一点码字的心情都没有。但是每次看到福先生要写他,总是会奇异的平静下来。
我想了想,要是我福遇见这样的人,只要不妨碍他办案,他都能付之一笑。
算了,那就这样吧。
最近沉迷人民的名义,看的有点晚了。大家都看完了吧(..??^??..)我才看到四十集
求评论啊哭唧唧,评论每章都在变少。
你们知道吗,评论越少,就越不想更新,越不想更新,评论就更少。感觉自己喘不上气。
绝望。
episode.9
克斯摩回过头的那一瞬间,西西莉终于看清了这位年青人的脸。
可以看出,克斯摩确实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煎熬,他的眼窝深陷,边缘都是发青的,活像两个青橘子缀在了脸上,西西莉不知道他原先是什么样,不过就现在来看,他的颧骨几乎可以用来削苹果。
等到走进了,西西莉才发觉这人并不似看上去那般瘦弱,单凭身高来说,也就比福尔摩斯先生稍微矮了一点点。
“你好,先生,”他抬了抬帽檐打招呼,“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和你同校的歇洛克·福尔摩斯,这位是……”福尔摩斯有些迟疑,像是忘记了西西莉的名字。
“我是莱瑞·希尔维斯特。”
西西莉赶紧说了一句。
克斯摩的脸上显而易见地流露出不解:“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关于史密斯小姐的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谈谈。”
克斯摩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好谈的,史密斯小姐的死亡我感到遗憾,但是没有别的了,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好谈的。”
福尔摩斯一肃:“你是认为耶稣能够原谅你所有的过错?伤害了另外一条平等的生命,想要耶稣的原谅你得先去见耶稣!”
“我没有!”
西西莉察觉出有些不对了。她下意识地拉了一下身边人的衣袖。
但福尔摩斯不为所动。
“那封信。”
福尔摩斯的语气平静了下来。
克斯摩的脸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福尔摩斯。
“你真的认为,那封信已经被烧掉了吗?”他的语速提快,鹰隼逼视着克斯摩。
西西莉:……所以说福尔摩斯先生这是要诈胡?
“她亲手烧掉了!”
这么不经吓?
西西莉也是懵逼。
“……福尔摩斯先生,我不知道为什么您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承认,我对史密斯小姐确实是有着非分之想,我也确实给她写了信,”克斯摩先生像是已经完全看开,“如果说是天谴,我确实难过为什么是由史密斯小姐遭受,我所有罪过都已经被耶稣原谅——”
福尔摩斯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突然捂着额头低低地笑了出来。
西西莉也是被这个反转给吓到。
“克斯摩先生,仅仅出于我对于真相的探寻,能否请您告诉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福尔摩斯的语气变得温逊而友好。
克斯摩先生看了一眼福尔摩斯,又看了一眼西西莉。
“我想确认一下,您是否是化学系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克斯摩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开口问了。
“正是在下。”
福尔摩斯自然是点头,在注意到克斯摩仍旧心存疑虑的时候,有点无奈甚至掏出了学生在证。
克斯摩先生看了一眼,打量了一下福尔摩斯终归是同意了:“或许我们可以去那边的咖啡厅坐坐。”
西西莉看了一眼前方两个高大的背影,陷入沉默。
emmm……
她好像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到了咖啡厅里,三人点完单之后终于可以好好说话。
“我不认为我的事情有什么值得说的,但是我听说过您,福尔摩斯先生,”克斯摩有些不安地双手摩挲,“我知道您有时候会为同学们解决一些小麻烦,如果对这件事情好奇,也不足为怪,我的朋友们都说您是位绅士,我便也不避讳讲出来。”
顿了一下又看向西西莉。
“这位……”
“希尔维斯特,”福尔摩斯看了一眼西西莉帮做了介绍,“他是医学系的,是我的朋友,也算是……助手。”
他冲着西西莉勾了唇笑了一下。
“那么,我也希望你们不要说出去,我并不希望她……我不希望她在死后还要被流言蜚语打扰。”克斯摩的眉头撇成了倒八字,似是悲伤又一次从他的伤口,顺着血流到了心脏里了。
“我承诺。”福尔摩斯郑重地回答。
西西莉也紧跟着做了保证。
克斯摩先生刚启唇,又有点难受地把帽子扔到了一边往椅背上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和她是……两年前认识的。”
那个时候,克斯摩家里因为父母的工作变动,搬到了史密斯小姐家所在的街区,离史密斯家也很近。这里到底算是民风淳朴,尽管有些闲言碎语,但某些方面,街坊邻居的关系尚算亲密。
当时克斯摩迟迟没有收到剑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不愿意去见那些街坊邻居,天天都往外头跑,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一公里外的小溪边打水漂。
他喜欢那条小溪,就如同他喜欢那条小溪上的桥,老旧的石桥边上还长着些青苔,克斯摩说不上原因的对那些苔藓格外的喜爱,直到有天他打水漂的时候失了准头把完整的一块青苔给压出一道痕迹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喜欢那一小片完整的感觉。
就是那个时候,史密斯小姐从桥上过。
克斯摩没认出她来,只当是路人,把本来要抛出去的石子往怀里揣,准备等人走了之后再继续。
却没想到史密斯小姐竟然认出他来。
“是克斯摩先生吗?”
克斯摩现在都记得她那个时候的声音,就和那天的阳光一样是可以穿破雾霾的。
他本是没有什么情绪的,却不由自主的,在她的笑容前败下阵来。克斯摩不知道他那个时候是什么表情,只是觉得可能会有点蠢。
“嗯,我是,请问……?”
史密斯掩唇笑,克斯摩可以看见她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
“我们家昨天去拜访了您家,当时您正要出门,我还以为我会认错人呢。”女孩子挎着布包,微微歪头看他,“你在这里是……”
克斯摩刚解释自己只是暂时无聊,在这发呆。并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可能读不了大学的人。
他已经厌倦了拜访者摆着同情面容的模样,他猜这位史密斯小姐大概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在他们搬过去的第一天就已经有人传出来这样的话了。
“你也是过来打水漂的吗?”
——
“所以说,当时您喜欢上她的时候,还不知道她有未婚夫?”福尔摩斯大概是对爱情故事不是太感兴趣(西西莉觉得),故而在克斯摩漫长的停顿之后总结了一下。
他的打断也不恼人,至少克斯摩没有觉得唐突。
“是的——实际上,之后的来往中,她也从来没跟我说过,她有未婚夫。”克斯摩的声音哽住了,好在这个时候服务员正好把三人的咖啡都端了上来,他借着喝咖啡的动作,把欲倾泻而出的情绪通通吞咽,才继续说下去,“抱歉我是不是说了太多题外话了……总之大概就是这样。”
“我同她……说过情话,说了不少……她也总是,就,笑着,”他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又收了回去,手指捏着杯耳,“我当时以为是害羞,直到我开始写信——我同她求婚。”
他低下了头。
“她拒绝我了,说她已经有了未婚夫。”克斯摩低了低头,“就是那天早上,她约我在学校见面,我以为她要答应我但是……”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端上来的咖啡,却没有要喝的打算,只是拿着勺子翻搅:“她拒绝你了。”
“拒绝我了,然后把信给烧掉了。”他的语气终结于迷惑与惶恐,“她就,转过身,把油灯扶起来,重新点燃,烧掉,然后她转身看我的时候……”
他没有说下去,捧着杯子把咖啡一饮而尽。
“我亲眼看见她烧起来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嘴唇嗫嚅着,有什么呼之欲出,可是又说不清楚,与此对应的是他束缚的过分的肢体。他在颤抖。
福尔摩斯放下了杯勺,清脆的响也没有把他拉回现实。
西西莉迟疑了片刻,正准备开口说什么。
“已经过去了……神父已经原谅了你,”福尔摩斯把手搭在了克斯摩先生的手上,令他的颤抖缓和,“或许我想从你口中听到当时发生了什么,对你来说确实有些为难。”
“我比较想知道的是——把油灯扶起来?”
西西莉没忍住还是问了。
克斯摩像是没反应过来:“嗯……是,她不小心撞翻了……”
西西莉追问:“讲台上的那个油灯?”
“嗯……是……?”他有些疑惑。
“史密斯小姐有多高?”西西莉紧接着问。
福尔摩斯答得快多了:“五英尺半……这么看来……史密斯小姐当时没有惊叫吗?”
克斯摩先生怔怔的,没反应过来:“没有,我是说,我就看见火烧起来了,然后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整个……”
“是从哪里烧的?”
“腰?”他不太确定。
“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福尔摩斯自言自语。
克斯摩更加云里雾里:“抱歉我有点不明白……”
西西莉自告奋勇地担下了解释的工作:“史密斯小姐五英尺半,如果她不是站在讲台上,而是站在下面的话,打翻了灯油可能就是溅到腰的位置,讲台一般是九(九十厘米)——三英尺,可能油就滴在了她的腰间,以及撞翻的时候回在胳膊上有……”
“之后就是她重新点燃,把信件烧掉的时候,可能说转身的时候火星落了上去,或者别的什么,灯油一下子引燃,或许史密斯小姐衣服的布料能够我们一些提示——总之,如果烛芯效应成立的话,一瞬间的火焰温度到了这个程度,我是说到了脂肪的燃点,那边人整个的烧起来也就是可能存在的。”
“完全可能。虽然是小概率触发事件,但也是完全可能的,”福尔摩斯终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库咖啡,“我用布料包裹猪油做过类似实验了。”
他蹙了蹙眉,没有说明实验结果。
“嗯?…”
“我试了五次才成功了一次。”福尔摩斯漠漠道,然后终于绅士的模样回归,“既然如此,那么这件事情可完全归结于意外,你也不比太过伤怀,克斯摩先生。”
但是那么小的火真的能做到吗?
史密斯小姐会不会喝了酒,又或者衣服上还有什么玄机?只是那具尸.体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骨骼肌腱都少有留存。
克斯摩终于吸收了两人所说的全部内容:“你是说……意外?”
“意外。”他平静地回答,手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既然神父都已经原谅,你也不需要再去谴责自己,这本就不是你的过错。”
“希尔维斯特,我们该走了。”
西西莉看着自己的咖啡还剩最后一小口,赶紧喝完就起身。
“抱歉刺探了您的隐私。”福尔摩斯摘了帽子微微行礼,“那么,再会了。”
※※※※※※※※※※※※※※※※※※※※
emmmm诈胡的福先生_(:3ゝ∠)_
更新更新。
下周四开始有榜单,只是恰好周四我就坐返校高铁,紧接着返校,会有些天忙碌(约一周多两三天),可能不如之前一样是早上七八点,可能是下午或者晚上。希望各位体谅哟。么么哒。
这些天码字也有些不顺畅,这些天的糟心事儿让我有些难受。看的电视剧也到了纠结的时候,几番相加更加难受。看的大宋提刑官,小时候很喜欢竹英姑,但是现在再看,就觉得很难受。
算了不要在文下说负能量。想了想看文是件开心的事情!我也会开心的写!希望大家看的也开心!
episode.10
西西莉同样是脱帽告别之后才追着福尔摩斯的脚步离开,其实她挺喜欢站在福尔摩斯先生后面望着他离开的脚步的。这确不是出自一种少女思慕的心态——若真是那样,她会只喜欢他迎面来到的模样而不是转身离开——背影是一种对于影视人物的或者书中角色的想象,他撩开衣袍转身的时候,带起来的风衣幅度,以及大步向前时候的背影,都是她脑子里极为立体的印象。
只是她总以为福尔摩斯先生应当瘦削颀长,现在看来却不如想象中瘦削——想想也是应当的,福尔摩斯先生在小说里就应是精通搏击擅长格斗的,稍微坚实些也是正常的。
她走着走着就停了。
又有了那种恍惚如隔世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她在看一个……3d电影,周围的东西好像都是给她实感的,人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她都清晰感知,可是她却不是影片中的人物。
“希尔维斯特!”
福尔摩斯先生在喊她。
脑子停了几秒才将自己和这个名字对应上,福尔摩斯先生已经坐上了马车在上头等了,西西莉嘲笑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赶了上去。
车门关上,手杖在棚顶轻轻地敲击。
“我刚刚看天,像是要下雨。”她随口诌了一句,以掩饰自己方才莫名其妙地走神。
“实际上,伦敦——唔,包括剑桥镇的天气,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看出下雨的迹象。”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时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现在还好好地,许是下一刻就要下雨。”
西西莉刚想说总不至于这么快,下一秒雨就落下来了。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福尔摩斯先生。”
“叫福尔摩斯就可以了。”
“好吧,您说的真准,福尔摩斯,”西西莉从善如流,“那我就只能祈祷着下车那会儿雨恰好停住。”
“祈祷毫无益处。”福尔摩斯轻轻地哼了一声。
“说不上毫无益处,毕竟您刚预言了一场雨,还恰好如此准确。”西西莉强忍着笑意,“万一我喊停就停了呢。”
“就算雨停,那也同你与你的祈祷并无关系,”福尔摩斯接话,“比起这个,我更关心方才的案子。”
“怎么说?”西西莉有点疑惑,“事情已经解决了不是吗,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一场纯纯的意外。”
“烛芯效应确实是个生词,”福尔摩斯的双手都搭在手杖上,“但难保有人懂得这个原理,并利用了这一点。”
“你是说……?”西西莉沉默片刻,“他是有可能利用这一点,毁灭掉所有证据,没人发现最好,有人发现对她也毫无影响,因为无法定罪?”
“是有可能的。”福尔摩斯点了点头,“在你解释烛芯效应的时候,我刻意没有打断。”
“观察到了他的反应吗?”西西莉追问。
福尔摩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可能还要继续,可能就此结束。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没有更多证据了。
“先让他相信,我们确信他的无辜且不会说出去。”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一边犯了罪一边乞求了上帝的原谅。
可能还是要见到上帝才能由上帝原谅他吧。
“福尔摩斯先生,看样子您掌握了什么不方便我知道的小证据啊……”西西莉拖长了语调,若有所思。
“倒也不是,我只是思考了。”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西西莉想了想说:“福尔摩斯,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我把案件记录下来。”
他挑眉望她,神色同西西莉当年看书时所幻想的一致,却又更加温和。
“记录下来,是指日记吗?我无权干涉你的记录权利。”
西西莉表示自己不但想写甚至还想效仿华生发表在报纸上。
好像有点不可行。这样是不是破坏了福尔摩斯先生未来的职业发展路线?
西西莉陷入沉思。
快要到了,西西莉听见马车夫要他们下车了。
福尔摩斯当即就要下车,却被西西莉拉住了。
“我在想,如果还有别的案子,您还能不能带上我。”
福尔摩斯还没有回答,却看见他的同伴已经下了车,站在车下冲着他笑:“雨停了,先生。”
……是啊,雨停了。
福尔摩斯抬头,看了一眼天。仍旧是乌压压的云朵,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就没有了雨。收回视线,才发觉他在他前方回头看他,神色自然从容,就像没有说过方才的话似的。
希尔维斯特像是个矛盾体,福尔摩斯忍不住提起一些兴趣,明明平时总是独来独往的人,偏偏在与同学的来往中游刃有余,对待自己也从来拿捏好分寸,又比如明明是不爱管闲事的人,偏偏又在这些小谜题上纠结。
他早看出来这人并不擅运动,身体素质也未必算得好,看平时的状况也是净坐着不动弹的人。可是偏偏又不抗拒奔波,甚至主动要求下一次。
只能说这是他唯一的兴趣,他愿意为之奔波。
或许算得上,是同类的。
他想,可是又不那么确定。
福尔摩斯家有着几乎可以传承的,独树一帜的观察方式,但是福尔摩斯并未在此时此刻用在他人的身上。他继承了来自艺术家长辈独特的纤细敏感,以及伴随而来的谨慎。他会去思考,会去观察,但不会去下结论。
等到他得到了验证之后,再回去反思——我的思考过程中出了何种疏漏,遗漏了哪种可能,是什么让我推导到了错误答案。同理,如果正确,他也会不断总结。
他有这样的方法,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成形,故而希尔维斯特身上表露出来的,某些不符合常理的点,还暂未汇总得出个结论。
西西莉也不着急。
她知道,福尔摩斯先生在接近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同华生医生相遇,之后他便声名鹊起,这说明她或许是在大学毕业——学医的年限较长——的时候,或许就能见到大侦探的模样。
尽管对这个时代还没有安全感,但她早已使自己相信,来了之后,不会那么轻易回去,她不喜欢抱着虚妄的念头。
“去年的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福尔摩斯突然开口,“我意识到我或许有这方面的天赋。”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停自行车的地方。
西西莉正在解开车锁,看见他也是一边开锁一边说话。
她直起腰,听他说。
“我本来一直,只是纯粹的喜欢化学,”他平静道,“我喜欢化学的严谨性,以及化学流程的推断,我觉得很有趣。”
西西莉看他骑上自行车,干站在原地不动。
“边走边说吧。”福尔摩斯示意他也骑上车。
西西莉沉默了半秒:“我觉得或许这样的谈话适合更严肃一些的场合,毕竟我可能在倾听改变您事业方向的故事。”
福尔摩斯兀地笑出声:“倒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走吧。”
两个人共同骑行在校园内,西西莉才觉得这剧情似乎有点校园的走向。
她崇拜福尔摩斯先生,但是真的要她背诵福尔摩斯先生的履历,她又是做不到的,实际上她有好一阵子没读过福尔摩斯了,只是那个形象仍旧在那里,作为一个——榜样,一个方向。
而现在,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是亲身参与着什么,关于这个大侦探是怎么,变成真正的大侦探的。
自行车的齿轮转了好多圈,福尔摩斯才开始说话。
“一开始我对案件的兴趣不算太大,顶多就是看报纸的时候——如果你有个像迈克罗夫特那样的哥哥,你也会养成每天看报纸的习惯,”福尔摩斯骑车的速度不太快,“顶多就是看报纸的时候会留意到社会版的某些逸闻,并且做一些论断。”
“去年我去特雷佛家做客的时候,他的父亲提醒我,我或许有这方面的才能,”福尔摩斯笑了一下,“实际上我从小做什么都不用很费力,至于这一项多出来的才能,我只是意识到,这个才能可以把我引向另一个有趣的方向。”
西西莉抿了抿嘴:“所以说,你开始留意案件了?”
“苏格兰场和我们学校化学系的合作,实际上和我去年的一个案子有关,也和……特雷佛先生有关,总之,我以后或许会走上一条这样的道路。”
西西莉敏感地察觉到:尽管福尔摩斯先生是个沉稳的人,但是这个时候他还年轻,或许是,还有想要诉说的念头?
福尔摩斯长久的没有说话,能听见路人的脚步声和车轱辘滚动的声音。
“或许我应该同你交换一下,”西西莉斟酌着词句,“或许和您的际遇比较,我……我觉得,或许我过的算无趣了。”
“我并不是对很多东西都感兴趣的人,而且,向来疏懒,”西西莉一边骑车一边注意行人,还要看福尔摩斯的表情,“我也不是说,什么让我觉得很有趣才让我提出让您带上我的要求。”
她不管什么时候,好像都是这个性格。
所以她是怎么喜欢上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呢。
往事已不可追,或许最开始只是因为她还小,而福尔摩斯先生的形象又如此鲜明立体,完全满足了她在某一方面,对于榜样对于偶像的需求。她不是那种擅长推理的脑子,逻辑好像也不太好的样子,学了医之后常常感叹自己怎么就没学来小时候书本里头福尔摩斯半点聪明才华。
追根究底,大概是自己从未独立思考过。
“我好像,从来没有独立思考过,”西西莉平平静静地,像是恢复了外人面前那个有些“独”的希尔维斯特的形象,“但是在我目睹那天的‘自燃’之后,我开始有一种,强烈的,想知道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想要和您一块儿……”
她想了想:“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觉得您是其中一个。”
福尔摩斯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回答。
希尔维斯特看上去并不是个会不吝啬夸奖的人,他说出来的语气淡淡,但是也能让人感觉到诚恳。
这对于还没有成为大侦探的福尔摩斯来说,有点儿致命了。
许是想听夸奖,又不好意思说的那么直接,他轻轻地咳了咳:“有时候相处之间确实是凭借一些直觉的……”
说出口又觉得不得劲儿,于是又怀揣着自己某种不可说的念头陷入沉默。
而耿直如西西莉根本就没想那么多,福尔摩斯先生这样的天才,身边就应该有个人天天夸夸夸,往死里夸才对啊。
“尽管一部分是凭借直觉,实际上我完全可以在我们相处之间,以及您流露的只言片语之间了解您的才能与品格,”西西莉忍不住微笑,“也包括从别人口中获知的您。”
福尔摩斯被这猛烈的攻势吓了一跳,这个架势,配上希尔维斯特那张颇具家族特色的脸,竟然让他一下子联想起那位全不遮掩爱慕追求的,初次见面便求了婚的希尔维斯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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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维斯特家的人都是怎么长大的,怎么都凭着直觉就对着相识不久的人如此示好?
如此倒是能原谅那位有些孟浪的希尔维斯特小姐了。
西西莉没有想到自己耿直的言论衬托的那位孟浪的“西西莉小姐”也不那么奇怪了。她只是暗自酝酿着言语,以期福尔摩斯先生下次有案件的时候,哪怕不带上她,告诉她也很好。
她斟酌了许久,两人竟然又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毕竟化学系宿舍和医学系没有在一块儿。
“那么,该走了。”福尔摩斯单腿支着,停下来对她说。
西西莉终于还是没忍住说了:“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有些不解地看他。
“我是说,即便不方便和我一起,如果有案子,即便不能当时就与我分享,但是……”西西莉舔了舔嘴唇,这是她紧张时候的小动作,“如果有什么有趣的……或者不那么有趣也可以……”
越说觉得越糟糕,好像自己做出来的要求太过分了一点。
想什么呢,她又不是约翰·华生,就算是约翰·华生好像也不是主动要求跟着一起去破案的。
为什么福尔摩斯先生现在不主动要求她一起呢——哦对,华生医生毕竟是军医,看上去就很强啊,而自己好像太糟糕了。
“我以为我们至少算是朋友了,”福尔摩斯半脱了帽子,又扣上,“我知道了。”
西西莉被那个“朋友”振奋了头脑,扬着脑袋看他。
“下次记得叫福尔摩斯就行了。”他的笑容像是消除了部分疏离,语气带了一些朋友之间的调侃,“那么,下周见!”
“下周见!”
西西莉稍微扬声,好在她没被这个“朋友”迷惑了心神连声音的伪装都忘了做。
呆呆地在原地又呆了一会儿,西西莉几乎想要原地蹦起来转个圈喊一句yes!但是终归是保持住了自己的人设。
嗯。
其实当朋友很好啊,和爱豆当朋友哎。
这种事情怎么听起来就这么美妙的。
※※※※※※※※※※※※※※※※※※※※
今天下午要坐上返校的火车。难过。这不是去贝克街221b的火车啊哭唧唧。
这几天一直在卡文,几乎要自绝经脉。
我来解释一下为啥福尔摩斯没有识破西西莉的身份:
一来,当时这个社会大背景下,本来就不太可能有女孩子假扮男生去读书,西西莉这表现看起来也是个读过书的,面对尸体波澜不惊,一点都不像是个女孩子嘛!二来,作为一个女孩子,西西莉也并没有很表现出维多利亚时期女性特征!相反现代文明熏陶下,她甚至对男女大防啥的都是比较放的开的状态,也如她自己所想,没有娘们唧唧。三来,如果装的还算像,谁会突然怀疑自己身边的人是女扮男装或者男扮女装啊。至于其他的,就当伪装太成功了吧/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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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11
西西莉感受到了,福尔摩斯亲口承认的朋友是个什么待遇。
其实也说不上是什么待遇,就是……就是朋友嘛,路上打个招呼,然后共同的实验结束之后一般会约个饭,进食之后两个人许是散散步聊聊天——倒不是什么gay gay的,福尔摩斯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关注各方面的小谜题了,而在get到偶像每天看报纸的习惯之后,西西莉也努力地跟上了对方的脚步,这让两人有了共同话题。
甚至可以就着社会版的案件讨论,到了白热化的时候两个人甚至是要直接跑到报亭另买一份报纸,去抠用词——
福尔摩斯先生果然是在推理上有着独特的天赋,他同西西莉纠结社会版新闻的时候发现了几处用词不当,两个人一起看报纸,竟然真的抠出了其中的玄机。
原来是在泰晤士报上传递了信息,说是约在了某港口午夜交货。
福尔摩斯当即就告知了兄长——倒不是不信赖苏格兰场,时间紧迫,他哥哥脑子里的信息应当是更加有用,也更加高效率的。
西西莉也对这种能力大为惊奇,尤其是在后续福尔摩斯告诉她,原来是毒.品交易,并且在他哥哥的干涉下已经将涉案人士尽数逮捕之后,西西莉的崇敬之情更加是如滔滔江水难以停止了。
倒是福尔摩斯对他的赞赏有些汗颜。
“先不说这是我们共同的功劳,就单说真正能使案件告破,还是依靠了我的兄长的努力,如果不是因为他,苏格兰场未必把我们的话考虑进去,事情也未必能够那么快解决。”
西西莉本来想继续夸奖的,但是被语句里的“我们”一次感动到,亮着星星眼地看着他,也说不出什么了,只想着哇这么厉害和偶像在一起的我也变厉害了呢。
脑子里憋了一百个文字泡的话说出来只有一句——
“如果说我真的起到了什么作用,那么也只是激发了你的灵感,这已经让我感到很荣幸了。”
对西西莉来说,真的够了。
是啊是啊,偶像对着台下一万个粉丝说“我们”都能让粉丝们激动地把荧光棒吃下去,更何况现在她面对她的偶像,她的偶像说的“我们”就是“我和你”,这真的是可以把她的手杖吃下去了。
西西莉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夸张,毕竟,现在是朋友。
所以要冷静。
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么诚挚,眼神中的温度又有多灼人。
福尔摩斯先生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的冷静,只觉得小希尔维斯特先生果然还是小了一些,为着这不算太大的事儿也兴奋的紧。
但是因为他,他好像也更……有成就感了啊。
有这样一个朋友,他破案的满足感,也果然是升高了数倍。
冬假转眼到,圣诞节西西莉可不能不回去了,福尔摩斯也是同样要回到伦敦的家里去。西西莉还是留了莱斯利·希尔维斯特的联系方式给福尔摩斯,并且表示今年自己会在表哥家过节,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拍电报,或者拜访,只是可能常去图书馆而碰不到。
这也是多亏西西莉还存着点理智记得自己不是真的莱瑞·希尔维斯特。
总之,圣诞假期终于是来了。
西西莉解下束胸的时候才突然发觉,自己仿佛都小了一个cup,但她觉得还是蛮大的,可能因为她上一世是豆芽菜。
在这个年代,女人们的着装其实是挺让人痛苦的,至少西西莉无法接受自己又是束腰又是衬裙(箍着厚厚的垫高臀部的衬裙),她接受束胸是因为她有所求,想要以男学生的身份求学,但是前者她着实接受不了,她并不想为了所谓的美丽去以不健康的方式对待自己,好在莱斯利宠着她,家里也不会有什么人碎嘴。
西西莉回家那天莱斯利在外头谈公事,等到晚餐的时候才回来。
“哥哥!”西西莉想要快步下楼同哥哥打招呼,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个淑女了,而不是男学生,长长的裙摆也阻着了她的行进,“今天回来的好晚。”
“我和戴维斯家的继承人今天见过面,”莱斯利忧心忡忡地看着妹妹险些被裙子绊倒的模样,“西西,你小心点。”
“没事的,”西西莉走下楼梯之后顺从了身体的习惯给了哥哥一个拥抱,“所以你特地跟我强调了是戴维斯家的继承人?”
“年轻有为,不像他那个哥哥,”他平静道,“他哥哥在你们学校当老师来着。”
“当老师怎么就不年轻有为?”西西莉拍了拍自己兄长的胳膊肘。
“他们家里人这么认为罢了,”莱斯利懒洋洋道,“不然那么急着换继承人?”
“所以你这是强调什么?”西西莉反问。
莱斯利突然卡壳,半天没说出话。伸了手搭在妹妹肩上,往餐厅走:“只是强调一下这个人还不错,比较入你哥哥的眼。”
“那么如果不入我的眼呢?”西西莉问的很耿直。
莱斯利又一次卡壳了。
说实在的这种事情,哎,安排嫁女儿这种事情应该是家族女性长辈去管的,可是西西莉才向福尔摩斯求过婚,莱斯利着实是担心她,尤其是在之后知道了西西莉又和福尔摩斯来往之后。
“哥哥,我想当医生。”她小声撒娇道。
其实她本不是个爱撒娇的性格,可是在哥哥面前好像就是身体自然而然的举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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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斯利伸手做了个手势,女佣便没有跟上来,两个人一起到了楼上书房。
好吧,到了严肃时刻了。
西西莉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其实她早就预料到这样的情形,在这个年代,女人大多是没有什么工作的,贫寒人家的女儿或者在农地给家人帮忙或者出去做女仆,稍微好点的会去当家教,或者去当看守,富贵人家的女儿便是不需要做什么工作的,钢琴什么的乐器学起来,有几项才艺,女校里好好学会儿,十几岁便能到社交场所——舞会等等去交际,寻找一位如意郎君。
但是没有人像西西莉这样。
明明好好地还在社交场所活跃,突然生病,起来之后就销声匿迹,连基本的,同昔日好友的交际都几乎没有了。
西西莉知道哥哥能支持自己学医都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我收到了你们老师给的成绩单,”莱斯利先坐了下来,双手放在桌面上交握,又觉得这个姿势太过正式,敛了回去,压着手臂往前靠,就像是他们小时候,两个小豆丁聊天的模样,“你学的很好,我知道,医学本来就不简单,你能拿到全a甚至有a+的成绩,哥哥很骄傲。”
“但是西西莉,你应该清楚,如果你真的学满了,那么那个时候你已经……”
“23岁了,几乎是个老姑娘了。”西西莉抢过话头,“我知道,23岁的时候我那些所谓朋友应该都嫁人了,说不定孩子都几岁大了。”
富贵人家的姑娘总是早早地在合适的年岁嫁人。西西莉这样,家中只有哥哥这么一个长辈,没有父母操劳,便也给了很大的自由空间。
“我知道哥哥不可能养我一辈子——”
“胡说!”
莱斯利眉头一皱,要是手边有个杯子估计是得搁桌上敲一下。
“怎么不可能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莱斯利才想起哦自己好像是劝妹妹不要学医的,毕竟学医救不了英国人(划掉)
果然看见西西莉一脸小狐狸似的狡黠微笑,笑的人都埋在胳膊里了。
莱斯利那种气的心肺都是酸胀的感觉,简直要了命。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好声好气跟她说:“西西,你知道的,我怕你后悔。”
西西莉愣住了。
她是知道哥哥宠着自己,但是没有想到自己所想的当代对女性的束缚在哥哥眼里反倒不算是什么。
“以后你的朋友,全部结婚,有了孩子,生活闲适,不需要操心,每天悠哉地喝下午茶的时候,你可能还在学习,更重要的是,你可能还是孤身一人。”
莱斯利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的眼睛,
“那个时候,你还不能以女子身份行医,因为大多病人不会信任你,我能做的要么让‘西西莉·希尔维斯特’消失,让你只做你的医生,莱瑞·希尔维斯特,要么是你要在这两个之间做到一个平衡,要么就是我给你安排一个人,假结婚,你去做你的医生,要么就是你养在家里,仍旧是由我照顾你。”
西西莉其实当场就想说她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是哥哥凝重的脸色让她又吞了下去。
就像是说的太快就会显得这个结论太过草率似的。
她张嘴又闭嘴,由着沉默在室内蔓延。
莱斯利的眼神没有给自己妹妹太大压迫感:“我希望你好好考虑,当然了,如果你现在学的蛮开心,我不反对你继续学,但是你该好好打算了,西西。”
莱斯利也有点不太喜欢和妹妹太过严肃,受不太住这个气氛:“我先下去一下,戴维斯的电报应该差不多到了。”
“我考虑过了,莱斯利,”西西莉在哥哥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突然开口,“我考虑过了。”
她不习惯同人亲密接触,她总喜欢孤身一人,有了个哥哥担心宠溺,她觉得陌生,却又自在,可是她好像接受不了,以后和一个陌生男人结婚生子,尤其是还在这个陌生的年代。
莱斯利靠着门板回头:“你确定?”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等等,我知道你在校内和小福尔摩斯先生有所往来,你这是打算……?”
“没有不存在的,”西西莉条件反射地回答,就知道莱斯利等在这里,莱斯利肯定知道,一直没说,这不是憋着放大招呢,“我把他当朋友来着,真朋友。”
其实她把他当偶像。
当然了她觉得这话要说出来她那妹控哥哥肯定要别扭一下直到她说她把莱斯利当偶像。
“……真的?”
西西莉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当初一言不合就求婚,主要就是这人性格很符合我的价值观嘛……这求婚不成,当朋友还是很符合我的择友标准的——哥哥你不要太担心啦~”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让我见见戴维斯家族的继承人,见见见,不喜欢的话你不要逼我噢~”
“我什么时候逼过你……”
莱斯利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往椅子上靠。
他从来就没那么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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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西西莉的星星眼烫伤的福尔摩斯先生!
诸君!
面对爱豆一定要冷静又狂热啊!
episode.12
第二天西西莉见到了戴维斯家的继承人,确实当的起年少有为四个字,在伊顿公学的时候就已经是成绩优异,不然也不至于入了向来瞧不起学院派的莱斯利的眼。
莱斯利走的算是野路子,在校成绩一般,通常靠考前突击和糊弄老师,后期的成就则是自己拿着钱实践出来的。
爹妈都去世了,如果他搞不好,就要流落街头,莱斯利在这种压力之下把希尔维斯特家族推向了另一个巅峰。
对于学校教的东西,他是没什么感觉的,在这种情况下,能对戴维斯家小子有很好的印象,甚至想让他娶自己妹妹,足见戴维斯的能力。
“兰开斯特和我们合作的表现实在不错,前几天见着戴维斯先生,得意地跟我炫耀呢,”莱斯利一边切牛排一边说,“我们家呢也没什么人,你也不用太拘谨,我的妹妹性格很好的。”
西西莉适当地笑了一下。
兰开斯特的眼神从西西莉脸上飘过去,又克制地收回。
西西莉从来不擅长男女性之间的关系,稍微有些腼腆,她感觉到兰开斯特的眼神,但是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实际上您家确实有这种轻松自由的氛围,”兰开斯特举着酒杯笑了笑,“也可以见你们兄妹关系之好——我家小妹总嫌弃我们两兄弟,成天找着她的小姐妹们去玩。”
“她呀,”莱斯利看了西西莉一眼,颇有些心照不宣的味道,“这是有把柄在我手上才听话呢。”
“我哪有。”西西莉小声说,也回了个眼神去。
这句话就有些小女儿娇嗔的味道了,西西莉讲完之后又吃了块牛排,倒也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妥。
本来就无甚不妥吧。
吃过饭后,西西莉在外头人面前有些放不开,找了个借口去书房了。莱斯利笑了笑,对兰开斯特说:“你看看,她就这样。”
兰开斯特却没有接话,只是不明意味地笑:“令妹这样,挺好的。”
莱斯利笑了笑,算是明白了兰开斯特的意思,也算是正面回应了:“我都是由着她。”
下午的时候西西莉在楼下倒了杯水,又碰着了兰开斯特和莱斯利,打了个招呼,然后听见女仆说,有莱瑞·希尔维斯特的信件。
西西莉正准备拿过去,却看见莱斯利率先拿走了:“给莱瑞的,先放我这就行。”
西西莉才反应过来这会儿还有外人呢,自己顶着莱瑞的身份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也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在外头不能穿帮。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兰开斯特,却恰好撞见兰开斯特也要看她。
视线错开。
她看他的模样恰好落在了他的眼里。
晚餐的时候兰开斯特已经离开了,吃完晚餐莱斯利才把电报交给西西莉。
莱斯利看着西西莉也不检查一下就直接拆封的模样,不禁挑了挑眉:“你不怕我看过吗?”
“看过也没事儿啊,你是哥哥嘛。”西西莉这才迟钝地想起,一边讨好地对莱斯利笑。
“那行,给我吧。”莱斯利伸出了手。
西西莉懵了半秒还真的交了出去。
莱斯利沉默了:“你是确定可以给我看?”
西西莉更懵了:“不是你让我给你吗?”
“我又没说一定要给我。”
西西莉想了想:“那你就拆开看吧,没事儿。”
莱斯利拿到手里觉得手里的信件有些烫手山芋的味道,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看着西西莉的表情真的没太在意,这才拆开了信件。
“来自你的……好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莱斯利看了一眼西西莉,发现西西莉真的是有些吃惊的模样,才算是相信了这两人并没有太过密切的交流,不然不至于惊讶她能收到电报,“没什么内容,就是说最近还在学校做实验,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另外就是让你转告我,说今年圣诞结束后他会和他哥哥过来拜访,不知道你会不会在……”
他把信扔给了西西莉。
西西莉确实是挺惊讶福尔摩斯会写信给她,不过想想,可能确实也只有福尔摩斯会给她写信吧。
她接过信,福尔摩斯先生的字迹不是太工整,但是也绝不潦草,和西西莉印象中福尔摩斯先生的签名有着出入,许是因为现在还是学生故而还是带有了一些认真。
爱,爱豆的亲笔信啊啊啊啊啊啊要不要裱起来挂在啊!
然而西西莉的脸上依旧十分淡定。
莱斯利的总结没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福尔摩斯两兄弟再度拜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那到时候他们来拜访的话,我还是假扮成莱瑞好了?”西西莉想了想,征求哥哥的意见,“正好西西莉见着他也尴尬。”
是的……她当时求婚太冲动了现在她只想捂好马甲。爱情的巨轮会撞冰山但是友谊的小船才不会沉呢诶嘿嘿。
她快憋不住痴汉笑了啊。
“可以,”莱斯利默许,“到时候就说你去拜访朋友,前几天在家布置一下,看上去有男性住客就好……你准备出去和他做实验吗?”
西西莉怎么可能不想去,可是:“圣诞节,我还是陪哥哥好。”
女人真是虚伪。
莱斯利白了她一眼;“你可拉倒吧。”
西西莉笑嘻嘻地趴到哥哥旁边:“嗨呀你知道就好,这个实验室老师给我们布置的,我和福尔摩斯先生是一个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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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西西莉把小福尔摩斯称作福尔摩斯先生,莱斯利心里稍稍有些慰藉,便也没纠结了:“反正我在家的时候你别出去瞎晃。”
那就是同意了,西西莉还蛮高兴的,又对着莱斯利说了不少好话。莱斯利被哄开心了,也没有说什么了。
西西莉心里当然清楚莱斯利的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西西莉如果真的想去做实验,只要晚上能回家吃饭就可以了。毕竟莱斯利早上时常要去外头,要么去看看自己的地产,要么是看看自己的咨询所,有时候还得去码头盯一盯。
家里只有他这一个主人,很多事必须是他亲力亲为。
晚间西西莉想了想,没有回信,决定第二天早起直接去实验室找福尔摩斯。
想着想着,有些睡不着,把压在衣柜最底处的男装翻了出来,决定第二天吃过早餐就去找。
第二天吃过早餐,西西莉就换了衣服去找福尔摩斯了。
她已经习惯了福尔摩斯先生做实验的时候她给他打打下手,做实验的时候福尔摩斯先生话也不多,西西莉完全能理解福尔摩斯思考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一开始西西莉都是抱着一种哇我给我偶像打下手的心态去做实验的,后来就觉得也就这样,她对福尔摩斯所做的化学实验也不是特别了解,索性操作都还行,磨一磨也熟练,算是为以后医学实验打打基础,两个人做实验的时候确实不太交流。
西西莉自己私下里也觉得,两人一块做实验的时候,是最像朋友的时候,尽管那个时候反而是没什么交流的,但是西西莉能感受到一种默契。
听起来有些玄乎,但确实存在的吧。
在圣诞节前的一天,西西莉斟酌了许久终究还是送了福尔摩斯先生一份圣诞礼物——一双黑色的皮手套,福尔摩斯原来的那双已经有些陈旧了。
福尔摩斯收到礼物稍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推拒。
只是又问了一句——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想知道,”福尔摩斯难得显得有些纠结,“不知道我去拜访的那天,希尔维斯特小姐……?”
西西莉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西西莉她应该是不在的,我看莱斯利像是让她出门来着。”
她注意到福尔摩斯先生小小地松了口气,而福尔摩斯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绪外泄,带着些歉意说话:“抱歉,我也无意避开,只是多少有些窘迫。”
西西莉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是因为西西莉说过什么吗?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她总有自己的主意。”
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意味不明,但是……反正就这样了。
其实她也想给自己刷点好感度的可是她实在没办法为自己一个冲动就求婚的行为开脱啊……
哎。
不过这么求婚了,确实死而无憾了……
她悄悄看一眼青春年少貌美如花的爱豆——你长成这样怎么能怪她把持不住嘛……
圣诞节当天,莱斯利带着西西莉去了戴维斯家过节,算是合作伙伴之间的交流,尽管莱斯利反复强调她不一定要考虑那位兰开斯特·戴维斯先生,但这样的举动多少让西西莉有些不快。在戴维斯家,西西莉总是缄默,只做礼貌的花瓶。
好在戴维斯家宴请的人并不少,而作为准继承人的兰开斯特当然不能只顾及希尔维斯特两兄妹,阴差阳错的,西西莉和那位戴维斯家的长子,在剑桥大学做了老师的那位兰彻·戴维斯有些交流。
“你也觉得厌倦吗?”兰彻持着高脚酒杯,靠在阳台的栏杆上。
说着算是远离人群的空间,但实际上也并不遮人耳目,也算是未婚男女大大方方地会面。
西西莉笑了笑,没吭声:“我同那些人不算是多熟悉。”
这句话可是说是非常含蓄了。
希尔维斯特家倒是有爵位,且莱斯利的圈钱能力不俗,这样使得失怙的两兄妹仍然站得稳。而戴维斯家则是彻彻底底的新贵,说着是继承人什么的,实际上也就是从兰开斯特的父亲开始发家的,甚至有流言说,再往上翻一代,戴维斯的家长是放羊的。
西西莉这句不熟悉,算是撇清了和戴维斯家的人的关系。
兰彻愣了愣,看向西西莉,而西西莉不为所动,由他看着。
兰彻突然就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熟。”
西西莉这下是真的愣住了,这里面的都是他的家人,他这话算是什么意思?她却也不想深究,只是转移了一下话题:“听说您在剑桥大学供职?”
“教点基础的天文罢了,主要是做些科研,闲暇给教授打打下手,”兰彻倒也不避讳,他像是谈到了自己颇感兴趣的话题,原本没什么精神气的绿色眼睛也有些熠熠生光的味道,“虽然有时候繁琐了些,但还是很有趣。”
西西莉看向窗外,天气寒冷,窗户自然是严严实实地关着,还蒙着白茫茫的雾。
兰彻突然转移了话题:“兰开斯特在看你。”
西西莉猛地转头看兰彻。
兰彻轻轻地笑了一声:“如果喜欢,就不要待在这里比较好。”
西西莉想了想:“如果不喜欢呢?”
兰彻看了她一眼,眼中短暂的光芒熄灭了似的,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到大厅里去。
西西莉看了一眼兰彻的背影,又换了个方向,果然看见那位兰开斯特,只是看过去的时候兰开斯特转过了头。这个时候才从自我的思绪了挣脱出来,融入到了环境,能听见一直在背景放着的jingle bell和人们此起彼伏的祝酒声,也看见了放在屋子中间,挂满了礼物和饰物的圣诞树。
她并不期待礼物,也并不想要回家。
好像,对她来说,在哪里都是没区别的。
无意间,又同兰开斯特的目光撞上,这次兰开斯特没避开,举着酒杯同她示意,西西莉也回以同样的礼仪。
她的生活好像就是这样,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
七夕应该甜一点的。作为福利今天也有四千字,而且福尔摩斯先生给西西莉写信了/认真
真的超感动啊小天使们给我的评论都好长好长!我含着一泡热泪给你们回复,开心的要命嘻嘻嘻。
昨天和anithin电话了一个半小时聊案件的设定,我大概是一条死鱼了/略略略
这一章的简介其实一直都是我的状态,哎,今天开学,希望以后会更好。
今天的鹿小葵也要好好加油呢!(拍飞)
国内还有啥精品电视剧啊,老戏骨那种,不要太长emmmm
说起来大宋提刑官里面每个姑凉都猴猴看啊。
最后如果有虫记得提醒我改一下。
我是个小瞎子。永远看不见自己的小虫子!
嘿嘿嘿嘿继续打滚求留言!
最后的最后!希望我能有个男朋友,吧。
闻了闻身上的味道,虽然写了那么多甜甜甜,但还是单身狗的清香没错啊……
episode.13
希尔维斯特家用人不多,但都训练有素,莱斯利已经同他们串好了口供,以免暴露家里小妹扮作男子出去读书的事情。
虽然说女性地位比起数年前已经算是有了提高,但是不可否认,女人的重心仍旧放在家庭里,念大学自然也是不允的。
莱斯利也想过,自家小妹见着福尔摩斯会不会尴尬,不过看着西西莉作男子打扮的时候确实和平常完全是两样,就也放下心。
当天伦敦的天气照例是阴阴的,西西莉早上起床的时候撩开窗帘一角,可以看见楼下拐角有空载的马车经过,她看清了两匹马的腿下半截都是白白的,只有其中一匹马的一条腿是棕黑色的,就像是少穿了一只袜子,马夫持着缰绳,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福尔摩斯两兄弟做客的时候,西西莉正坐书房里整理自己的笔记。女仆敲门,小声地叫她莱瑞小少爷,说他的朋友来到。
西西莉不禁去想,别人眼里朋友这个词倒是浅得很,说上一句话就算是朋友了。
她有点紧张。
在她看小说里的时候,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从未掩饰过对哥哥的推崇,并始终认为哥哥的能力在自己之上,只是也过分懒了一些。西西莉还真的有点担心迈克罗夫特一眼就看出来她这个假冒伪劣产品。
感觉有点飘。
她下楼的时候,先注意到她的果然是迈克罗夫特。
迈克罗夫特稍稍抬了头,现在他还年轻,也还没有被赘肉侵扰,浓密的眉毛下面是一双看着困倦的眼睛。
西西莉不敢贸然下定论,友好躬身打招呼,刻意没有喝很多水,嗓音就会沙哑一些。
会客桌上摆了一个花瓶,是莱斯利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古董,斑驳的印子像是卸掉了脂粉的脸,透出皱纹的痕迹。
“我听我的弟弟提过你,听说你在医学上颇有天赋,”迈克罗夫特起身的动作不快,正如他向来的风格,从从容容,“为了区分你与莱斯利,我能直接叫你莱瑞吗?”
“当然没有问题,我曾听兄长,”她看了一眼莱斯利,“我曾听他说过您,他屡次夸奖您的敏锐的大脑以及卓绝的观察力,再加上同您弟弟的相处之后,也能猜测到作为兄长的您的才华也一定是不凡。”
迈克罗夫特哈哈大笑,有些爽朗的模样。这与西西莉的想象有些差距。
之后西西莉向福尔摩斯点点头,叫了一声,算是见过礼了。
几人都落座之后,便要开始聊些男人间的话题了。
适逢东印度公司解散,政客与商人总是有敏锐的嗅觉,推拉之间又是信息的交换。西西莉对历史政治经济等都未曾涉足,若是提到她身上,便也讨巧,把听下来的记住的话稍稍加工,再加上一两句自己的见解,就也显得言之有物了。只是这样的讨巧估计也是难以瞒过在场三位天才的眼睛。
莱斯利晓得家妹对这样的话题苦手,只是也不好差遣开,倒是有些后悔没有在乡下的庄子里接待客人了,若是在乡下的庄子里,还可以借口说看看田地把人支开,伦敦城内的家只有一个小花园,就是散步,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也不能说让西西莉去带着人参观家里。
不过既是西西莉选择要长期扮演这个人,这些东西都是不可避免的,哪能少了应酬?
莱斯利觉得西西莉做的还挺好的。
西西莉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福尔摩斯先生——歇洛克,不止是对案件和实验有天赋,就是政论,他说的虽然少,但是句句都在理,连她哥哥都显得十足赞同的模样。西西莉听着只头大自己的记忆力也不行,又不能当即把这些东西记下来,毕竟从书里得来的那位福尔摩斯先生似乎没有表现过在政治上的才能,这几乎是个新世界了。
午餐的时候话题则稍稍轻松了点,拐到了家里长短。
“我听说你似乎有和戴维斯家族来往的意向?”迈克罗夫特看似不经心道。
和迈克罗夫特来往的人都知道,迈克罗夫特没有哪一句话是无的放矢,哪怕他突然说自己要吸鼻烟而拒绝了卷烟,这也一定是有理由的而不是什么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这个词可不适合迈克罗夫特。
莱斯利的话在脑子里酝酿了半圈,语气平平:“他们家在美洲有份矿产,他们急于将此变现。”
“我知道。”迈克罗夫特微微笑道,“他们动静可不小。”
话止于此,确是不适合再说下去了。莱斯利下意识看了一眼西西莉,沉默半晌:“我见过戴维斯家那位继承人,年轻且……”
迈克罗夫特把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停住这个话题。
“如果你操心家事,他不是个好选择。”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西西莉没有很深切的感受过,也不清楚迈克罗夫特现在在政府坐到了什么样的位置,但是多少也知道迈克罗夫特对莱斯利的影响不小。话说到这里西西莉也知道莱斯利肯定是得把和戴维斯家族交好的念头给搁置了。
午餐结束后,莱斯利随口找了个理由把西西莉打发到了书房,歇洛克紧接着表示听说莱斯利买了一批孤本也要去书房,给莱斯利和迈克罗夫特一些空间在会客室谈他们的事情。
对于和福尔摩斯先生同处一室,西西莉已经是很习惯了,甚至可以说是相当自然。两人相安无事地坐了不到一个小时,迈克罗夫特就来楼上寻歇洛克了,两人道别之后离开——当然了,福尔摩斯又同西西莉约定了之后去做实验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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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两个人都走了,西西莉才觉得松下了一口气,尽管作男子打扮在外时候她也是束着胸的,但是没有此刻这般让人窒息,她整天都有些不在状态似的,有点难受。
其实她有一点怕——害怕迈克罗夫特或者歇洛克两位福尔摩斯先生提起关于那位贸贸然求婚的“妹妹”的事情,害怕自己的表现不够正常。
就算是作为西西莉——一个不可能再与福尔摩斯先生有交集的女性来说,西西莉也不希望给歇洛克·福尔摩斯再留下更多不好的印象了。
莱斯利看着整个人突然就丧下去的妹妹,忍不住叹了口气:“累了?”
“是有点,总觉得福尔摩斯先生会看穿我。”西西莉老老实实地说,声音也恢复了女孩子一些的感觉,“不过应该还好吧,哥你觉得我怎样?”
本来绷着的脸突然一下子笑开,莱斯利看着妹妹这会儿又像是小女孩娇俏表情的样子也问不出什么你后悔了没有的话,伸手拍了拍妹子的假毛,觉得没有真毛顺手,又有些嫌弃地收回了手。
“还有继续学,那你还要面对很多次,”他叹了口气,“你啊,在外面好好保护你自己——要不我还是给你安排个保镖吧?”
“哥哥!”西西莉没好气地挽住了哥哥的胳膊,反对,“我才不要一直被盯着呢!放心啦有什么事情我会拍电报给你啊。”
莱斯利没回答,只是心里想:得了吧一个学期了也没见过你给我的电报。
他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是。
不会比之前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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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意识到在希尔维斯特家的莱瑞·希尔维斯特总显得有些拘谨,和学校里显得独立的个体相比总有些……反应迟钝。是真的反应迟钝。
他忍不住推测原因,或许是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也或许是他与迈克罗夫特的造访给他造成了压力。但是不管是餐桌上还是哪里来说,两兄弟之间的相处都还算自然。
这种事情他想过也就过了,他对朋友的生活总是保留着一定的尊重,不去胡乱猜测,更何况他手上也并没有什么证据叫他继续去做推理。
他会对生活中的一些小事情进行思考,以此锻炼自己的大脑,但他不会去过度探索别人的生活,尤其是朋友。
好在这对他们之间的相处没什么妨碍。
到了实验室里,教室里,莱瑞·希尔维斯特又是那个莱瑞·希尔维斯特,做实验时候几乎都是教科书般的精准操作,从不疏忽,这对于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是十分难得的了。
但是这一天的希尔维斯特看起来有些恍惚。
实验过半的时候,福尔摩斯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他委婉道。
西西莉愣了愣,手上的滴管就碰到了试管壁,有清脆一声响。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昨天你和你的兄长走后,莱斯利和我提了一下戴维斯家族的事情,”西西莉笑了一下,“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我不太明白那同你有什么关系。”福尔摩斯直截道。
同莱瑞·希尔维斯特是没什么关系,不过对西西莉来说还是有影响的。最直接的就是莱斯利似乎是把戴维斯家的继承人从西西莉的未婚夫候选列表中踢出去。
对于西西莉来说这确实是好事,只是她总觉得还会有什么后续,就像是那天莱斯利对戴维斯家继承人那句说到了一半的评价,他其实是想说“年轻,执着,且野心勃勃”。在莱斯利跟西西莉说过之后西西莉那种不安的预感就更加强烈了。
“是同我没什么关系,”西西莉勉强笑了一下,“只是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也说不上来什么。”
福尔摩斯抿了抿唇,把自己手头上的试纸搁到了一边:“一般来说,在学术上有一定的积累之后,会产生一些看上去没有道理的,但其实积淀出来的一种正确指导方向的直觉。”
“你的意思是?”西西莉有些不解。
“试图想办法找出自己这种不安的由来,医学生,”他重新用镊子夹起试纸放在蒸发皿上,“用你的逻辑思维。”
西西莉点了点头,注意力回到手中的试剂上来。
“又失败了,福尔摩斯。”她看着手中毫无反应的液体,“或许我们需要些新的血清样本了。”
“血清样本是新鲜的,只是说这个试剂依旧是无用处罢了,”福尔摩斯对于这个结果习以为常,“继续吧。”
西西莉也觉察到今天是自己有些浮躁了,把自己偶像的话在心里来来回回咀嚼好多遍之后终于算是平心静气了,这个时候发现福尔摩斯似乎有些浮躁。
“所以,在点拨我之后,福尔摩斯,”西西莉的语气带着调侃,“我觉得你似乎也有一些困扰。”
福尔摩斯看起来是深思熟虑过,所以开口倒也没有很多迟疑:“实际上,我对于探索他人私底下的想法没有很多兴趣,但是由于这个人与我有些关联,我觉得或许我还是应该问一下。”
“这个人和我也有关联吗?”西西莉立刻就反应过来,他可能要说关于‘西西莉’的事情。
“我并不想对你隐瞒什么,只要我同你还是朋友,以及我的兄长同希尔维斯特先生还是朋友,两边的交流就不会少,”福尔摩斯的语气和缓,“只是有时候也需要避免尴尬,我听我兄长的意思是叫我尽量同希尔维斯特一家少往来,鉴于我个人并不愿意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西西莉内心:……
如果说是莱瑞·希尔维斯特,乍听之下可能还没懂什么意思。
问题是西西莉就是那位,需要福尔摩斯避免尴尬的,不去建立亲密关系的,西西莉·希尔维斯特。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西西莉的表情镇定,“更亲密的关系?我比较好奇您对亲密关系的定义。”
福尔摩斯难得噎了一下:“我们现在是朋友。”
西西莉的脑子飞速运转,要怎样表现才显得好清新毫不做作???他把手上的滴管放到一边,清了清嗓子:“让我理一下思路,那么你的意思是,更亲密的关系,比朋友更亲密,或许我能大胆猜想同我那位远房表妹有关系?”
“我能好奇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看见福尔摩斯欲言又止的表情,西西莉内心也是叹了口气。
哎她当初还是太冲动了。
她体贴道:“既然你觉得为难,那也可以不必说,所以你想问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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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
说福尔摩斯去西西莉家里走一趟就会发现身份的暂时让一让。嗯
虽然歇洛克暂时没有……但是迈克罗夫特……emmmm
评论好少啊。哎。冷漠撒娇,给你们喵喵喵了好不好呀。没有评论码字都没热情……
episode.14
“我听迈克罗夫特说,希尔维斯特先生正在给他的妹妹寻找未婚夫,”他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我知道她与兰开斯特·戴维斯先生有来往,我只是想知道,最后希尔维斯特先生是否有意向……”
西西莉说不上自己心里突然冒头的情绪是不是开心——这种虽然你拒绝娶我但是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感觉。
但是很快又被别的情绪遮了过去。
或许他的意思是“西西莉”若是嫁给别人,他就不那么尴尬了。
她考虑过很久莱瑞和西西莉的关系,觉得有一定的关心但不太密切是最合适的,因为莱瑞和西西莉的血缘不近,这个年代也没有那种近亲不能结婚的很严苛的要求,为了避免往另一个方向发展,这样是最合适的了。
主要是往另一个方向发展的话莱瑞和西西莉不免要同时出现,是很难应付的。
“我不太清楚西西莉和你说的戴维斯先生的关系,”西西莉有点疑惑,“不过如果你说的兰开斯特·戴维斯是昨天你兄长提过的戴维斯家的继承人,我觉得莱斯利或许是不会允许两人订婚的。你的兄长对莱斯利的影响可不小。”
福尔摩斯像是小松了一口气:“虽然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仍旧希望她嫁得良人。”
西西莉笑了笑,不置可否。
实验是没有心情再做了,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去旁的家族拜访,西西莉把手头上的试管振荡,结果依旧是没有结果,索性就放弃。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这是头一回福尔摩斯主动提出离开,他一般都会耗着,直到西西莉不得不走,“左右都快要开学了,那么那个时候再见?”
西西莉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过我想,如果是你的话,或许会背着我偷偷把结果做出来也说不定。”
“哈!”福尔摩斯短促地笑了一声,“你这是把我当成田螺姑娘……田螺男孩了吗?”
西西莉大为惊奇:“我倒是没想过福尔摩斯你还会看童话……我觉得你可以做到的。”
“加油,你是最棒的。”
她板着脸,一个词一个词地蹦出来,语气严肃,可是用词又显得稚嫩,配上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却让人觉得……很好笑。
算是,冷漠夸奖。
尽管西西莉内心一点都不冷漠,甚至相当奔放。
福尔摩斯把白大褂往门后一挂,穿上大衣:“你可别奢求太多,我顶多是多做几组,我有预感,这个实验可能需要好几年才能找到适合的试剂。”
“所以你的预感也是学识积累后产生的指导思想?”
福尔摩斯从门后挂钩摘下西西莉的帽子扔给她,西西莉差点没接住帽子又引得他笑了一声。
西西莉又高兴了起来,冰凉的空气里都是快乐的分子。她以前好像也没有什么朋友,好像觉得也还好,可是这个时候就算他笑一下都觉得感受到了朋友间默契的意味。
难怪人人都想要个朋友。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错。
“希尔维斯特。”
两人挥手作别之前,福尔摩斯突然叫住了西西莉。
西西莉这个时候已经能够很自然地转身,而不是把他视作偶像回回都要目送他离开了。
她回过头的时候可以看见整个街道都是他的背景,他站在构图最美好的位置,就像这个世界为他存在——马蹄哒哒的踏步声,车夫的鞭子在空气中的响动,古旧的路灯还有被打开的商铺的木门——这些全只是他的衬托。
“你最近,话好像变多了。”
他笑着说。
西西莉这才发现自己是不是崩人设了,心下有些窘迫,但面上看不出来,索性也就符合了自己“人狠话不多”的设定,脱帽行礼之后利利索索地离开。
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遇见兰开斯特·戴维斯从他们家出去,莱斯利在后面相送。
西西莉下意识地避在墙角没有出声,直到戴维斯家的马车离开才回到家里。
莱斯利的表情看上去不算太好,但是在看到妹妹的时候仍旧卸下了防备,摸了摸妹子的假毛。
“你这个头发,是不是该换个新的了?”莱斯利调侃道,“头发总不长长也是个问题,而且作为英国男人来说,你的头发太茂密了一些。”
西西莉:……
“哥哥,你的头发也挺茂密的。”
莱斯利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在他这个年龄段,已经有不少人发际线堪堪到顶,正面看过去四舍五入是个光头了,但他却还好。
“咱家基因还是不错,不过你还是换个发型吧?”莱斯利若有所思地看着西西莉的碎发,“下面本来就压了真的头发,这样弄还是太厚重了。”
“哥哥你怎么突然纠结我的发型了啊……”西西莉有点懵,但是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那你帮我弄个新的?”
“要不还是让莱瑞去弄吧,我要是去买假发,明天上流社会就全是我的头发真假不辨的传闻了,”莱斯利笑着说,“开学之前给你弄个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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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这样,当你每天都在尝试新鲜事物的时候,日日充实,可若是恍然放松,时间就变得快了起来,回忆起来好像也乏善可陈。
西西莉就是这么觉得。
同福尔摩斯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特别快,又特别慢的。
快到眨眼就过去了,慢到……过去之后,她回忆这些细节可以回忆整整一晚上,她就连他脱帽行礼的角度都记得很清楚,就像是看电影似的,总会猝不及防被一些小动作给撩到,甩风衣,或者是把手杖放在手中把玩,以及灵巧地从人群中穿梭找到食堂仅剩的空位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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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遗憾,福尔摩斯先生在学校也只剩这最后一年,如果不是因为他还依赖着学校的实验室,或许她连这一年都不能见到他。
不过西西莉倒也没那么闲整天缠着福尔摩斯,就她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女性来说,她也做不出追星追到倾家荡产的地步。有些遗憾是真的,却也没有影响生活,她照例是沉浸在医学的海洋里,这个年代的医学和她脑子里的有些差别,她不止一次怀疑过自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她自己偷偷做了实验验证,教科书上有些结论是错的的,可她又拿不准当不当说,心里对于自己来自未来的结论更确信了一点,倒也就显得没那么迷茫了。
她与福尔摩斯先生每周能见两到三面,一次可以呆一个下午(做实验或者看书,他们之间算是很有共同话题的朋友),福尔摩斯先生也说她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
学期中病理学进行了一场实验考试,考试结束后西西莉和肯特在外头对答案,因为提前和福尔摩斯说过今天的考试,故而两人的图书馆之约便是取消了,西西莉不紧不慢地同肯特讨论他们俩分到的那具标本的多囊肾,这种时候往往是肯特讲得多,西西莉只需要负责肯定或者否定就好了。她在别的人面前话总是少,看起来有些冷漠。
西西莉不是个很受欢迎的人,她也无心与人往来,只是史密斯那个案子之后肯特总显得对她信任有加,她也就没有怎么拒绝。
“我看到你最近好像经常跑图书馆,是在研究什么吗?”肯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她,他这个同学总是神神秘秘的,他应该算是同希尔维斯特关系还不错了,问这个问题也不唐突。
“最近在看孟德尔的论文,虽然老师没有给出评价,但我觉得意义很深刻,”西西莉记得很清楚,“毕竟大量的时间精力,还有突破性的做法,把数学投入到生物学里去,我觉得他的理论还能解释很多事情。”
只有在提到学科内容的时候,西西莉才会说的话多一些。
肯特刚准备张嘴,突然眼睛嘴巴全部张大:“……我的天!”
西西莉猛地往那边一看,一个人影正从侧边的楼坠落。
太快了,他的后脑往地上重重的一磕,血就流了出来,鲜红色的血晕开摊在石子路上。
思维还没跟上身体,西西莉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指已经摸上了那人的颈侧——那是兰彻,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本来忧郁的眼睛失去光彩,又叫人感受出震惊。
他死了。
西西莉往天台上看,没有看到人。
“肯特!去叫人!注意一下楼里有没有出来不一样的人!”她疾言厉色喊道,拔腿就往楼里跑。
刚刚跑到二楼,有人抓住她手腕把她拦住——
“希尔维斯特?”
“兰彻·戴维斯从楼上掉下来了,我得去上面看看。”她没有心情去管别的,径直甩开他的手就噔噔噔往上冲。
福尔摩斯听见了西西莉的话迅速反应过来,手撑着栏杆几乎是一步三四个台阶地往上跑。
“那戴维斯他人呢?”
“肯特在下面看着,我让他叫人了!”
明明是西西莉先开始跑的,到了五楼的时候福尔摩斯已经在前面了。
“门被锁了。”福尔摩斯拉了拉门,没拉开,拧动门把手也没有用。他皱了皱眉正思索手边有什么小工具可以撬锁的时候却看见希尔维斯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黑夹子,俨然是要撬锁的模样。
“希尔维斯特!”
他喝止了她。
西西莉抬着头一脸懵:福尔摩斯先生不也是撬锁一把好手吗?
“你会撬锁吗?”
※※※※※※※※※※※※※※※※※※※※
西西莉表示我这一激动讲不好就撬开了呢
然后她就被苏格兰场的人抓走了233333
话说每条评论我都有回复的!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么么哒-3-
西西莉这会儿能把人当朋友,不代表一直……她的态度总是在朋友和偶像之间摇摆。我稍微说一下,怕后来她又开始追星模式小天使们有点儿不适应。
昨天评论很热情!今天更热情一点你们资瓷不资瓷啊~
话说西西莉被福尔摩斯一问还以为自己掉马了,然而并没有……emmmm我剧个透吧,其实福和西西莉有别的交集,不是西西莉以为的只见两面,福其实还是有关注西西莉的,西西莉已经很久没在社交场活动了,福拜访的时候也没有看见,麦哥嘴里撬不出一个字,所以还是关心了一下。(这个内容不好加在正文,不知道以后番外会不会写到,先说明,以免各位觉得崩坏。)
episode.15
“你会撬锁吗?”
一句话让头脑发热的西西莉一下子就冷静下来,她甚至想把黑夹子塞回去假装没拿出来过。
顺嘴就接了一句:“如果你没叫住我说不定我就会了。”
算是个玩笑话,但是两个人都没心情笑,门是朝里开的,意味着两个人也不能撞开。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手指动了动,很快做了决定:“我去楼下叫老师,你在这儿看着。”
西西莉点点头,福尔摩斯又脚步如飞地往下走,这个时候楼里已经是相当喧闹了,看起来很多人都已经知道有个人从楼上掉了下去。或许是挨着窗户的学生看到了,不知道老师都会怎么处理。
不过西西莉觉得有点儿奇怪……理论上来说福尔摩斯应该会开锁的啊,还是她记错了?
好吧也可能是因为此情此景并不适合……
这一次来了两个脚步声,西西莉猜测那个重重的脚步属于福尔摩斯,他耐着急性子压低了步速。那么另一个人应该是个老人家。
额头上褶子都快要压掉眉毛的老人已经有些气喘,开锁的时候手却还是稳的。
西西莉注意到这门反锁了,老人家转了两圈才拧开。
门被推开,入目的是空荡荡的地和阴沉沉的天,还有齐腰高的护栏。西西莉左右扫视没有看到别的人。也没有注意到什么东西,只有一个清洁房孤零零的在那,西西莉知道这里面一般就放些清洁工具并且也有水——特殊情况下可以直接从这连个水龙头往下浇水——现在这个房间从窗户往里看没有人,门也是锁着的。她直接冲着护栏那边走,往下面看:“肯特!”
戴维斯先生的脸朝上,卧在血泊之中的场景叫西西莉感觉到目眩。
福尔摩斯拦住了她的胳膊低声提示她小心一点。
肯特站在死者身边,听到西西莉的喊声抬头看,也喊话回复:“已经有人报.警了!”
那位老人也往栏杆看,西西莉和福尔摩斯下意识就伸手搀了一下。
“我的天!”
老人一口气没吸上来,就像是失去意识,好在西西莉和福尔摩斯都扶着没让人摔倒。福尔摩斯把人半扶到一边,解开了他的扣子让他先躺着。
“这里什么都没有。”西西莉皱了皱眉,看到福尔摩斯先生还站在栏杆那儿又站了会儿才往她这边走,西西莉走回到门的位置,据说以前这个门是从教学楼内用挂锁锁上的,可是那挂锁总是被遗失,后来才换的这种门,冲着教学楼里面的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朝外的那边把手风吹雨淋的,多少有些积灰,漆也有磨损。
油漆本就起皮的很,可能是被刮蹭过,只剩下斑驳。西西莉猜测,周边一点儿漆皮都没有,应该是最近有人从里面拧过,很有可能不止一次。
西西莉回过头的时候,发现福尔摩斯站在自己两米远处,手撑着那个清洁房的顶部,双臂猛地用力,再用膝盖一顶,一抬竟然也就爬上去了。
“福尔摩斯?”西西莉有些疑惑地喊他名字。
他没有回答。
两分钟之后,福尔摩斯直接从上头跳下来:“我们一起先把这个老师送回去吧。”
西西莉觉得当下也没好提问,索性就什么都不说,把老师给带了下去,拖到办公室里灌了几口白兰地,又找借口说同学还在下面等着他们可能需要汇合一下就离开了。
他们到楼下的时候苏格兰场的探员还没来,肯特脸色发白,但是看起来比最开始的情况好了不少。
福尔摩斯沉迷于案件的时候会忘记些事情,比如他这一时就没想起要跟肯特打声招呼什么的,他看了一眼四周,有些学生还围着,但他也没有很在意,直接蹲下身,不知道在看什么。
西西莉听见周围人絮絮的议论,便开口问道:“福尔摩斯,你肚子不舒服吗?”
借此算是不太走心地给福尔摩斯开脱了。
她的视线下意识避开了死者的脸,她其实好像也有些胆小,眼睛就盯着他的手边看。西西莉可以看出这样一双手是决计没做过什么粗活的,说不定还学过钢琴什么的,唯独拇指食指看着有干裂成茧的情况,大概是用粉笔的缘故,这一边的西装裤上也是蹭了灰的。
“警.察来了!”有人小小地惊呼,之后一阵骚动。情景如同摩西分海,那一波人在喧闹中走来。
西西莉回过头看,为首是一位额头上光亮干净的男人,嘴边的一圈好像还留了几个点印,像是没剃干净的两三个胡茬,额头也十分前凸,不知道是不是颅骨管束不住他的脑子不得不挤压变形了。
“你们是第一现场发现人?”男人说话的声音局促,像是从狭小的喉腔里挤出来的,又带着命令的语调,“我是格兰特警长,希望你们配合我进行调查。”
福尔摩斯挑了挑眉,像是认识这位警长,但是显然格兰特警长并不认识福尔摩斯,只是带着一些倨傲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嘲讽这人奇奇怪怪地,没事蹲在案发现场。
之后就有警员要把他们带走,西西莉回头看了一眼,兰彻·戴维斯先生的嘴大张着,像是要喊出什么,但是他的坠楼太快甚至还没来得及呐喊出声。
三个人各怀心事地跟在探员身后走,肯特倒是想和西西莉说些什么,但是西西莉看着在思考什么,再加上边上还有外人,他也就惶惶然跟在后面不置一词。福尔摩斯先生显然是已经沉到思考里去了,西西莉觉得他会思索怎么样再看一眼死者的遗体——毕竟今天在场的人太多了,他并不方便好好看看。至于西西莉在想什么,刚才已经提过了,她在想福尔摩斯先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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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供做完,西西莉还没来得及同福尔摩斯多说几句,莱斯利就派人来接她了。西西莉只能次日再找个机会寻福尔摩斯交流去。
她神色不虞地登上家里派来的马车,双手叠在自己的手杖上闭着眼睛,马车的颠簸令她脑仁儿发疼,那人从空中高速坠落,落地时脑袋开花的场景无孔不入,时不时还能闪出他死后的那张震惊的脸。
明明对兰彻·戴维斯这人没什么印象,这个时候却突然想起了那天他们初次相遇的场景,且变得更清晰。他躲在宴会一隅,举着酒杯跟她说:“如果喜欢,就不要呆在这里。”
他是逃离了责任才到了剑桥当老师的,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死亡。
西西莉的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自杀。
自杀的人可不会这样跳楼。
回到家里的时候莱斯利正把报纸递给女仆,看见她进来了连忙起身安抚:“西西莉,今天没有吓到吧?”
莱斯利替西西莉把离他最近的椅子拉开,安抚地拍了拍西西莉的肩膀:“苏格兰场那边有我的人,他们发现目击证人有姓希尔维斯特的人就拍电报告诉我了,我赶紧叫马车夫去接你,回家了肯定会安心一些。”
讲了一通发现西西莉看着有些恍惚,莱斯利心里就更难受了:“真吓着了?”
西西莉回过神笑了笑,她以为这是很自然的笑,哪知道兄长大人脑补出了一个被鲜血刺激到了的小可怜。
“不,我只是在想事情。”西西莉否认,“说不上太惊吓。”
“这件事情就别想了,苏格兰场虽然效率低下,但是一起普通的坠楼案多少还是会有办法的,”莱斯利皱了皱眉,“你会不会晚上睡不好?我要不叫家庭医生给你……”
“哥哥!”西西莉适时打断,“真的不用,我觉得我还好,我只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今天晚上在家里睡觉就足够舒缓我的神经了——”
看着莱斯利还是皱着眉深深忧虑的兄长形象,西西莉叹了口气。
“哥哥你忘了我是学医的吗,人体标本都碰了不少了,真的,不用太担心我。”
“怎么可能不担心,”莱斯利小声说,“今天让厨师做了你喜欢的炖汤,你多喝一点儿。”
为了不让兄长总是忧愁地盯着她,西西莉把脑子里的尸体以及现场抛出脑外,专心应对莱斯利地回答,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晚上睡觉之前莱斯利难得孩子气地声称要抱着枕头睡在妹妹房间门口给妹子当守护神……
当然了,西西莉态度十分强硬地拒绝了甚至从外面锁上了哥哥卧室的门并且威胁要让女仆在他房间里盯着他睡觉。如此莱斯利才作罢。
回到房间的西西莉难得有些无所适从了。笔记和书全部都带到了学校,躺在床上是真的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却怎么也没捋出个头绪。那种最开始的惊慌过去之后,似乎连脑脊液都是兴奋地,滋养着她的头脑。
她说不清楚,这种兴奋究竟是因为要继续同福尔摩斯合作,还是因为,对于案件本身。
※※※※※※※※※※※※※※※※※※※※
评论好少有点伤心。(是的昨天评论又变少了)
今天没啥想说的了,你们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这关系到明天更不更新。我绝对没有在威胁。我这是奖励。)
episode.16
莱斯利几乎是想让西西莉在家休息一周再回去上学,西西莉当时就急眼了——一周啊!一周可是有七天啊!柯南一年都破了几百个案子我们大福虽然做不到日案数十但是七天一定够这么个案子了吧!那还了得!
西西莉当场就跳起来了跳起来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的理由不能这么说啊不然她哥肯定要炸,便是慢条斯理地把装蛋的小钵的盖子盖上,走到哥哥身边甚至开始给哥哥按肩膀。
“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医学生课业紧,我少上一节课都虚的慌,一周不上课,你是不是想让我挂科啊,那太丢我们希尔维斯特家的人了。”
还可以放柔了语气。
莱斯利被妹妹突然来的这一手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着西西莉虽然眼下有些青黑,但举止正常,似乎还算是精神,多少也放了心。虽然西西莉捏肩膀的动作有些太轻,但莱斯利也没打算告诉西西莉,他的西西莉又不需要去服侍别人,做这些干什么,偶尔摆个姿势讨好讨好他就够了。
“好啦,你今天下午还有课是吧,现在叫车夫把你送过去吧,”莱斯利终于松口,“我知道你在家吃午饭肯定来不及。”
西西莉吐了吐舌头:“那我上去换衣服啦,哥哥最好了!”
出门之前莱斯利突然又叫住了西西莉。
“西西!”莱斯利叫她。
西西莉回头:“怎么啦?”
莱斯利皱了皱眉:“兰彻·戴维斯出了事,戴维斯那边肯定会想办法查到真相的,如果他们找你你也不要慌,知道吗?”
“万一手段比较强硬,我记得你和福尔摩斯关系还不错?”
西西莉愣愣地点点头。
“那就想方设法向他求助,福尔摩斯……”他顿了顿,“福尔摩斯是位值得信赖的绅士。”
西西莉笑了笑:“我知道。”
“哥哥再见!”
她当然知道福尔摩斯先生是一位值得信赖的绅士,她记得曾经有位无辜的委托人对他说:“只要知道您在外面为我奔走,我可以高高兴兴地走进监狱”。
福尔摩斯先生当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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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工作的时候确实需要一个伙伴给自己一些成就感,福尔摩斯坐在咖啡厅里望着外头的乞丐们,用勺子拨弄着咖啡里的方糖。
他本来想和希尔维斯特谈当时看到的情景,还没说呢希尔维斯特家的马车夫就来把人接走了。死者兰彻·戴维斯和希尔维斯特家有些牵连,第一时间把人带走也可以理解。然后呢他又想着要不和肯特谈谈,不知为什么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可能是因为他总觉得希尔维斯特肯定会第一时间到他身边来,这种近乎直觉的猜测让他搁置下了找肯特谈话的念头。
之后他干干脆脆地翘了早上的课——反正也不怎么重要——跑去天文学系听八卦了。恰好这天早上本来就应该是戴维斯的课,戴维斯死亡后学院临时安排了个老师讲课,老师不太了解教学进度,故而这节课一直在聊伽利略以及牛顿等本校相关人才的事迹。这对福尔摩斯来说是极好的机会,课堂没有重要内容代表着学生们更爱肆无忌惮的嚼舌根。
福尔摩斯几乎都不用刻意打听,稍稍支棱起耳朵便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八卦。
“就我说啊,你看有谁跳楼会脸朝上啊,渴望光明吗?我说这事儿肯定不是自杀。”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好像说戴维斯家庭背景也很好,你没看他管那些学生的时候从来不留手的。”
“说真的,我今天看到苏格兰场的人把威廉姆斯带走了,威廉姆斯这人平时看起来也不是会和人结仇的人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你不知道啊,他之前作弊被戴维斯抓了,处分可厉害,估计是有矛盾。”
“好像不止,最近去过戴维斯老师办公室的那些人都多少牵连了。”
在看见希尔维斯特飞速跑上楼的时候他就有所猜测,如果是很明显一看就是自杀的现场,希尔维斯特一定不会如此激动地率先往楼上跑。
在没有看到现场之前,福尔摩斯依靠西西莉的反应做出了谋杀的判断。
当然了,西西莉也当起了这份信任。
从现场的情况看(包括反锁的门和死者死亡方式),凶手一开始一定是想做出自杀的假象。只是中途除了变故,死者不但没有面朝下跳楼,而且死时表情震惊,绝不是想要自杀的人会有的。
福尔摩斯的钢笔笔尖墨水已经有些干涸,他皱了皱眉,在纸上画了好几个圈才重新沁出墨水,他有点不记得这支笔是哪里来的了。他和希尔维斯特在医学实验室呆久了,不知道怎么就养成了看见笔就收了的习惯。
显然的,手上这支笔肯定不是自己的,这种劣质钢笔,大概也不会来自希尔维斯特。或许是医学实验室里谁落下的。
他凝神听,记下了几个名字,决定下课就去苏格兰场碰碰运气。
西西莉到学校之后,到了她和福尔摩斯常见的实验室找了一圈,发现人不在,吃了饭之后又去图书馆跑了一趟,依旧没找着。想着福尔摩斯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奔波了,只能暂时放下思绪去教室上课。一节课上的心神不宁,她看见肯特整个人跟魂都没了似的,但是有时候看起来又没那么失常。西西莉觉得这位大概也是具备什么奇怪的体质,不然怎么解释她和肯特走在一起对答案,一次碰着自燃一次碰着坠楼?
西西莉想着多少也算是有些革命情谊了,干脆写了张纸条传给他,问他是不是还很紧张,看着魂不守舍的,请务必调节情绪。
肯特回了张纸条道谢,声明自己已经好了许多。
下课后西西莉在学校就有些待不下去了,图书馆找不到人,实验室也没有,她又习惯了这天下午共进晚餐以及自习的时间,乍然打破有些不自在,干脆就跑到了校外的布鲁斯咖啡厅买了杯卡布奇诺坐着。
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或者在家的时候才喝卡布奇诺,因为卡布奇诺实在太甜,一个男孩子喝这个总觉得有些gay.
或许她就是因为自己是个假男人,才总有这种疑神疑鬼的感觉。
在她温习到书本第三章第二小节的时候,困意就找上了她,她看着卡布奇诺的拉花发呆,然后没忍住,伸手用小勺一下一下的搅动。绅士淑女们被要求搅动的姿势都要准确,手指动而手腕不能动,六点钟方向和十二点钟方向来回搅动。这让人看起来像是一台高贵的仪器,做着细微的往返运动。
她对这样的礼仪没有很多好感,但是身体的本能让她这么做。即便她看着窗外走神,手上的动作依旧标准。她觉得可能要下雨,不知道那些乞丐们感觉到没有,或许雨浇下来的时候他们能很快反应过来找到地方避雨。
“希尔维斯特。”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西西莉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手里的咖啡匙落在玻璃杯里惹起清脆的一声响,她脑子里第一反应是“我给里给气喝卡布奇诺没有让先生看到吧”,然后回头,果然看见了福尔摩斯先生就坐在她邻桌。
“福尔摩斯,你怎么在这里?”西西莉的声音差点没藏住,好在她很快冷静。
“事实上,我坐下来没有多久,”福尔摩斯端着碟子坐到了西西莉对座,“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喝完了咖啡,正在拿着勺搅拌空气——”
他笑了笑,眼里含着兴味:“我本来还想看看你准备搅动多久的。”
西西莉低头一看——
杯子里果然只剩下一些咖啡渍。
心下赧然,觉得有些丢人,想转移话题,好在案件刚发生,话题还有许多,她本想跟他说她那天看到了什么,可是到了嘴边却只知道重复问那个问过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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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来了。
看文的时候发现别人的小天使根本不需要作者求评论都有好多好多评论啊,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卖萌卖太多了你们已经厌倦了……
啊一定是文没有合适的值得讨论的点你们都没动力留言!
所以明天我反思一天,不更新……
本章西西莉发动:秘技·按肩膀!秘技·杯子里搅空气!
episode.17
“我刚刚和这家店的老板聊天,”他笑了一下,“有一位嫌疑人提出了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说他确实是在咖啡厅,苏格兰场的警员过来求证过,这让我的二次求证多了些困难,老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西西莉肯定道。
“我得到了答案,至少是老板自己深信不疑的答案,”福尔摩斯表情带着一些讥诮,这样的感情有些隐晦,让人觉得稍纵即逝,“不过倒是引起了我更大的怀疑。”
“比起这个我更想问的是,现在苏格兰场那边也认为戴维斯老师不是自杀吗?”
“就算是苏格兰场的人也应该能想到,正常人跳楼不会面向天空,”福尔摩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颇具深意,“他们在怀疑我们俩包庇了凶手。”
“哈?”西西莉一时没反应过来懵了半秒,“哦哦我明白了,当时是我俩冲上楼打开的门,门是从天台那边锁的,天台的唯一出入途径是门——”
“嗯,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是清洁房,当时我从窗户看了里面没有人,”福尔摩斯皱了皱眉,“其实也是有些疏忽,里面还有挺多箱子的,如果真心想要藏身,或许还是有办法。所以我后来回去看了一眼那个清洁房,能够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人的痕迹,但是灰尘看起来都落了有一周。”
“那么苏格兰场的人怀疑凶手藏在天台,等我们开了门才逃走的?”西西莉也觉得有些荒唐了,“这就太……”
福尔摩斯笑了笑,只是笑容下藏着一些愠怒似的:“这不是我第一次怀疑他们没有脑子。”
西西莉见不得男神这种有些恼怒的蹙眉情态,语气温和道:“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暂时没有想到别的出路,说明他们至少学会了排除掉一些不可能,比如说凶手不可能跳楼。”
说出来像个冷笑话。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么令人难以置信,那必然是事实。”
福尔摩斯轻哼了一声。
西西莉眼中的福尔摩斯此刻就是带了一个闪光效果,后面甚至要有背景音乐,就是福尔摩斯舞台剧那种突然激动的小提琴曲。
来、来了!大侦探经典台词!
福尔摩斯敏感地发觉到突然激动的伙伴,在她闪闪发亮的眼睛下突然就有些不自在了。
“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西西莉掩饰性咳了声嗽,“那句话说的太好了,只是苏格兰场的人不似您这般具有丰富的知识储量,排除法的前提也是要他们懂得列举,准确地说是穷举,列出所有可能的方案。他们做不到这个,这就是他们……他们得出这种结论的原因。”
她想回答的是:这就是他们不如你的原因。
福尔摩斯听到这样的话表情像是稍微松了一下:“实际上那句话是我父亲时常说的,我和迈克罗夫特——我的兄长,我们都引以为训。”
西西莉的表情大概就是:对对对您说的都是对的。
“那么您对于凶手的逃脱方式有了什么看法吗?”西西莉转了个话题。
“暂时还没有思路,或许我得去现场再看看,比起这个,我更想询问你当天你看见了什么?”福尔摩斯招了招手,让侍应生过来,要个希尔维斯特续一杯咖啡。
侍应生看了一眼就要脱口还要一杯卡布奇诺吗,被西西莉及时打断:“要意式浓缩。”
待侍应生走了之后西西莉注意到福尔摩斯似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西西莉就是想瞒住自己不太爱喝咖啡这一项(她其实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要瞒着,总之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稍微能接受的咖啡就是卡布奇诺)。
“其实已经和探员说过一遍了,”西西莉把杯子推到一边,“那天不是考完试出来,我正好和肯特在对答案,事发突然我没看时间,从考试结束的时间以及步行时间来算,大概是下午四点十分左右。”
“当时路边人不多,你知道的,一般下课时间都是四点一十五,只有考试的学生会在四点下考,正好我和肯特两个人,我们两和大部队的方向不太一样,大多学生都是往宿舍去,我恰好要去图书馆,肯特想和我一块去。”
“差不多就走在那栋楼前五米左右吧,肯特先看见的坠落,等我注意到的时候戴维斯老师已经落到了三楼快二楼的位置——我记得很清楚,就那样砸下来,我第一反应是过去看是否死亡——应该是落地瞬间就死亡了,然后我就往教学楼里跑,那栋教学楼只有一个入口,但是有两个楼梯间,你应该知道。我看到戴维斯老师坠楼的姿势就觉得很可能不是自杀,第一反应就是去天台抓人。我让肯特在原地守着戴维斯老师的遗体,并叮嘱他注意来往的人,尤其是行色匆匆,都没看一眼热闹就跑掉的,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人。”
“所以肯特看到了没有?”福尔摩斯挑了挑眉,看见西西莉的表情之后露出一个不出意料的表情,“他们总是看不见。”
“其实也有我的问题,我已经不记得我是怎么喊的了,可能说的没那么详细……”西西莉有点小小的窘迫,“或许我只说注意一下有没有人之类的吧。”
福尔摩斯没有打断希尔维斯特,只是他发现自己这位友人有个小小的特点,他似乎总是在替朋友开脱,甚至把自己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并不符合那位传言中“有点独”、“没有集体荣誉感”的莱瑞·希尔维斯特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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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也不以为意,传言中的人总归只是零星透露的讯息,不见得完全可信。
“不过就算刻意注意了,也未必有什么作用,从门反锁的情况来看,凶手未必是从楼梯间下来的,”福尔摩斯稍微侧身,让侍应生经过把咖啡放到了西西莉桌前。
意式浓缩的苦涩味道一下子就冲进西西莉的鼻子里,她有点想皱眉:“是,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就像是我没想明白为什么天台的门安装了一个那样的锁。”
“关于这把锁我倒是知道,”福尔摩斯短促地笑了一下,“不过是校园里的兄弟会的事情,说起来你没有受过他们的招徕吗?鉴于你姓希尔维斯特。”
西西莉大为惊奇:“兄弟会?我并不清楚。”
“总之,对于一些背后无势力又惹人厌的人,兄弟会的成员们总会做一些……恶作剧,”他说‘恶作剧’的时候像是咬着牙吐出来的,难得泄露了自己厌烦的情绪,“以前天台上那个是挂锁,从教学楼里面开的。有一次,低年级一个学生被推上天台然后锁了一晚上,没有人帮他,第二天他就在那帮兄弟会同学到楼下的时候,从上面跳了下去,甚至还压死了一名学生。”
西西莉忍不住惊讶,嘴都有些合不拢:“我的天,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没有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也没有遇见不好的事情。”
“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兄弟会那帮人对于医学类院系总归是敬而远之,或许是怕自己某天生病,落在了自己仇家的手里,”福尔摩斯的语气温和了一些,像是在宽慰,“不过这个锁倒不是我们的重点,我问了问守门的老人,他说天台的门这几天都没锁,因为这几天正好要扫除,总是要到楼上去,反正清洁房的门是锁着的,就没锁天台的门了。”
“你这一天可做了不少事情,”西西莉哑然,“我猜你连和受害人有过节的人都已经找出来了。”
“是的,我说过,我到咖啡厅是确认一个人的不在场证明。”福尔摩斯笑了笑。
西西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最后一条信息交了出来。
“我觉得这可能不是单纯的仇杀,”西西莉抿了抿嘴,“背后可能还有别的。”
福尔摩斯有些惊讶,他深邃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片海,而海又向来是迷人而包罗万物的:“我想知道你这么说的原因。”
“兄长……我是说莱斯利他让我最好远离这个案子,”西西莉觉得嘴唇发干,便是喝了一口咖啡,苦的她皱了眉,连喉咙都发涩了,“如果只是普通的师生之间或者同事之间什么的纠纷,我觉得莱斯利不会特意告诉我回避,我觉得这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和戴维斯家族有关。”
“和戴维斯家族有关吗?”他的话恰好与西西莉的尾音重叠,他的表情是显然的兴奋,眼睛里的海也兴起了波澜,“那么……”
“可我还是想参与。”西西莉抢了话头,只是她这一句话也是没有说完的。
可是我还是想要参与,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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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关于兄弟会的事情,大福的演员jeremy在采访中提过,反正也有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此处借用了这个背景。
有妹子说侦探言情没啥爆点,我居然蛋蛋地兴奋了起来……妈耶我这可是侦探言情啊!侦探!我的妈我从来没想到能得到这个形容词毕竟在这方面我是有点不行的……没看我悬疑推理的tag都不敢打…
收藏涨的有点快,我平复一下心情,后天更新。
episode.18
福尔摩斯看着西西莉有点紧张的样子,有点忍不住撑着额头笑了一声:“希尔维斯特,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总是有些紧张。”
西西莉没想到自己的紧张居然外溢到这种程度了,被点出来也是有一些不知所措:“是吗?”
脑子里也飞快运转找到了个借口:“我只是觉得或许你会因为我兄长的话,从而把我排除在这个冒险之外。”
“我知道你很对这些小谜题感兴趣,就算没有我或许你自己也会去做一样的事情,两个人会更快一点——况且,我将你当朋友可不是因为你的兄长,你大可放心。”
福尔摩斯再一次想到了希尔维斯特身上的那些矛盾点,其中最要紧的一条大概是要包括他在他面前总是很紧张。
福尔摩斯的话让西西莉放下心来,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那就好,毕竟在你身边,不管是什么样的谜题我都能看到希望。”
“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
他的思绪猛地中断,被这样一句话居然说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故作自然地挑了挑眉毛,语气淡淡道。
福尔摩斯的视线稍稍收回,西西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偶像可能是有些害羞了,说完了内心话就自然而然地转回了原来的话题:“说起这个坠楼的事情,如果排除掉了自杀,那么很明确的,是有人把他推了下来,当时匆匆一瞥,戴维斯老师身上似乎没有打斗痕迹,没有蹭上天台的灰,那么我们可以初步估计凶手是趁其不备把他推下来的。”
西西莉有个毛病,就是紧张的时候说话干脆利落仿佛很有把握,放松之后反而是有些絮絮叨叨,一句一句的连着说话。
福尔摩斯颇为肯定地点了点头,收到了激励的西西莉忍不住就继续往下说:“不对……我记得他的右腿上还是蹭上了,很可能是栏杆上的灰……这么说来,如果是趁其不备往下推,那肯定是从背后推比较合适,而死者坠楼的方法,却又像是正面推下去的,我在想会不会是凶手下黑手的同时,死者恰好转身。”
“不可否认,你说的是一种可能性,”福尔摩斯端起咖啡杯小啜一口,“但是这对于我们找到答案没有指向性——你恰好错过了重点。”
西西莉有些脸热,她或许是在这方面没有好多天赋,总是忍不住去想现场到底是怎样的,没有严谨推理便自顾自幻想出一个结局。好像是有些没有用。
嗯……没事,福尔摩斯先生对待自己比对华生医生要好多了,她记得原著里提过福尔摩斯先生毫不避忌地对华生医生说“你刚好错过了全部的重点”。自己收到的这句点评嘲讽力还不算足呢,福尔摩斯先生还是留了情面的吧。
可是华生医生和福尔摩斯先生的关系肯定比自己此刻与福尔摩斯先生的关系好很多啊。
什么啊。
……是因为自己和福尔摩斯先生其实关系没那么好所以才留了情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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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西西莉陷入了深深的忧愁。
她叹了口气:“好的吧,或许我的问题就在于书读的太少,想得太多。”
福尔摩斯颇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西西莉,似乎是本能想顺着西西莉的话往后调侃几句,想了想话题还是要拉回来,故而他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想的问题是,为什么戴维斯老师会到天台吗?”
西西莉猛然抬头,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遗漏了重点:“戴维斯老师当天有课吗?”
“没有。”福尔摩斯淡淡回答。
“为什么老师会出现在天台?”西西莉顺着福尔摩斯先生的思路去想,“那天又不是什么适合在天台晒太阳的舒服天气,也不知道戴维斯老师有没有天台吹冷风的习惯,天台只有一个清洁房,我觉得老师的目的也不是往那里去,除了是喜欢上天台吹风,这一点被凶手利用了这一种可能之外就只有……他与人有约?”
“显然,”福尔摩斯的唇角翘了翘,“那么问题来了,什么人会约在天台?并且约在教学楼的天台?”
“学生,老师,还有管理清洁房的人?”西西莉不太确定地提出。
福尔摩斯摇了摇头,没有给出回答:“我明天会再去现场看看,或许我能解开凶手是怎么逃脱的这个谜。”
“我能做什么?”西西莉有些兴奋了,“我是说……我总不能只祈祷今晚不要下雨把天台的痕迹冲刷掉。”
福尔摩斯拿起手杖向上晃了晃:“看起来你是在等待一个明确的邀请,或许我们明天能一块去现场?说实话,我对能不能找到结果,还没有很大的把握。”
他将咖啡饮尽,利索地起身,拂了拂风衣的下摆:“我还有些事须去迈克罗夫特的办公室,那么明天早上——明天早上或许得早点,六点见?”
在得到西西莉的肯定之后,福尔摩斯从椅背后拿下帽子戴上,压了压帽檐与她告别致意。
西西莉坐在原地,从落地窗往外看,沿街有一些乞讨的人,他们显得那样隐蔽,仿佛融入了背景里面,安静地坐在那儿等待行人的施舍,偶尔遇见了目标客户的时候会稍微大胆一些伸手去讨。
这群人中有个可爱的小姑娘,西西莉看了许久,小姑娘的脸瘦瘦的,下巴也尖,有点可怜的样子,可是眼睛亮亮的,讨人喜欢。她的衣服有些破了,手上身上有些灰印子,但是手似乎是干净的——她几乎只要伸手就能讨到钱,想必是揣摩清楚了谁会给,不做无用的功夫,西西莉甚至看到一位女士给了她一个几尼——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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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看的太久了,那个小姑娘抬起头的时候好像也注意到了西西莉,她像是怔楞了一下,笑了起来。她的唇形和西西莉很像,唇肉是厚薄适中,不说话的时候好像嘴角也有一点点翘的幅度,笑的明媚的时候牙齿露出来,叫人觉得温暖。
口袋里好像还有几个先令,西西莉想了想从口袋里掏了掏,刚才咖啡找了她六个先令,她看了一眼咖啡实在是不想喝了,便是直接起身,外套扣好之后低着头走了出去,她和福尔摩斯先生呆多了,拿着手杖的时候也学会了更加自然地挥舞,这令她看起来更具有绅士风度。
她走到那个小姑娘面前,半蹲下身子,看着她。
小姑娘似乎是早料到她会来,就站在原地,也没有伸手求别人的施舍。
“你知道我会来?”西西莉想了想,觉得干撑着膝盖同她说话有点别扭,便脱下了手套要同她握手。
小姑娘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这样一位绅士会要结识自己,或许是因为长期在外让她更加有警惕心,她好久没伸手。
好在西西莉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位男士:“抱歉,我应该等待女士主动同我握手的。”
她坦坦荡荡戴好手套:“你看见我了?”
小女孩咬了咬嘴唇:“我看见你一直看着我。”
西西莉哑然,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就跟着了魔似的,或许是因为有些感触,这么个小丫头,可能就八九岁,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凭借自己作为孩童的智慧生存。
人活着就很辛苦。
“没有去上学吗?”西西莉温声道。
小姑娘有些警惕,甚至后退了一步,但是面上仍旧是笑笑的像是全然信赖的模样。西西莉这会儿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怪自己似乎是太过唐突了,注意到旁边好像有些其他的乞人注意到,有点无奈,从口袋里把六个先令拿了出来:“你很聪明,好好念书。”
她直起腰来,才觉得自己这么弯腰身上有些酸。心里暗自嘲笑自己做了些多余的事情,要真是喜欢这小姑娘,给点钱倒也罢了,自己多此一举做什么呢。
西西莉刚转身,却被那小姑娘喊住。
“先生!”
西西莉转身,有些疑惑地看她。
“您叫什么名字?”
西西莉的疑惑更加真切,她并不明白这一位小淑女何故要问自己的名字,但她倒也不避忌:“莱瑞·希尔维斯特。”
小姑娘有些怔忡,像是没想到西西莉那么干脆地告诉了自己全名,许是内心也拿不准真假,她扬了扬小下巴,伸手出来。
“我叫苏珊娜,先生,我允许您和我握手了。”
或许正是因为她这种与周身环境不太符合的,带着一些古灵精怪的气质才能哄得路过的绅士淑女们为她掏腰包。她像是生来就要惹人爱的。
西西莉看着她那双干净的,有些肉的小手,愣了愣,正准备伸手才想起自己戴了手套,又摘下来。
“我的荣幸,苏珊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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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来了。
最近好像变懒了……嗯……比如懒得码字……
episode.19
福尔摩斯说是去迈克罗夫特的办公室,实际上却是去自己在剑桥镇租赁的房子里走了一趟,那是他现在临时办公用的“侦探事务所”,比起接待委托人,更多的是放了一些他的装备。一些实验仪器,以及易容所需的工具都是不合适放在学校的。而他所筹备的侦探事务所尚无名声,他对于寻回试图彰显自己爱心的贵妇们的猫猫狗狗之类的任务又提不起半分兴趣,所幸会一手变脸的功夫,这让他能时不时混进苏格兰场,去找些他感兴趣的事情做。
他现在想要观察嫌疑人之一,米勒先生究竟做了什么。
米勒家境并不好,算是中产阶级地位较低下的那拨,学习用功刻苦,平时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人平日里说话总有些尖酸,带着一些自以为清高的情态,也不惹人喜欢。而戴维斯恰好又是新贵家族的前继承人,从价值观来说,是不符合米勒的喜好的。只是米勒这人面上却对着戴维斯老师十分恭敬,毕竟在学校里的老师未来就是他的资源。
若仅止于此倒也就罢了,兰彻·戴维斯好歹当年也是戴维斯家族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他自是厌倦了来往人话里机锋的感觉才选择做了老师,米勒的面具在兰彻·戴维斯面前根本带不牢。
恰好就是戴维斯死亡的前两天,两个人起了争端,具体的原因未可知,只能说米勒自己坦白说是因为戴维斯老师指责他虚伪,而米勒也觉得戴维斯老师说着厌倦贵族生活实际上还不得不依靠家族庇佑又怎么不是虚伪。
案发当天早上,米勒没有课,按照米勒的说法,他是在一家餐厅长期兼职,这家餐厅距离咖啡店不算远,苏格兰场也找过老板取证说当天确实在上班。福尔摩斯算过今天这个时候他应当会到餐厅上班,索性扮作乞丐,蹲在餐厅对街。
福尔摩斯觉得米勒有问题。米勒的手表不像是他能买得起的,就算是餐厅的老板再大方,福尔摩斯觉得这肯定是超出他经济范围的。他觉得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而或许这与戴维斯的死亡有关。
福尔摩斯在原地等了十五分钟左右,看到了米勒,他打扮的甚至算是光鲜亮丽,可不像是打工学生会有的穿着。
一个嘴角有些歪斜的年轻乞丐到了他的身边,手里还抱了个碗,福尔摩斯反应敏锐地抬头,不解地看着那个年轻乞丐。
“你是新来的。”那年轻乞丐因为嘴角有些歪,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奇怪,他站着,用十分笃定的语气对福尔摩斯说话。
福尔摩斯赶紧站了起身,说话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似的,几乎像是用指甲刮黑板,尖锐又沙哑:“是的。”
年轻乞丐哼了一声,把他的碗往福尔摩斯面前一递,福尔摩斯很上道地从自己的碗里拿了一个先令出来。
那年轻乞丐眉头一皱,看着眼前这个头发乱糟糟身上脏兮兮的驼子,语气就有些不悦了:“一个先令?你这也太——”
“弗兰克。”
一个同样沙哑的声音制止了年轻乞丐,福尔摩斯带着感激地看向了那个打断他们之间谈话的人,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是脑子一下子就卡住了似的半晌没反应过来。福尔摩斯伸着脖子唯唯诺诺地点头,有些谄媚的模样,又讨好地垂下了眼睛示意自己的卑微——当然了这对于福尔摩斯来说只是为了让他更全面的观察。
当他注意到这位乞丐的指甲之后他有些愣,比起他自己的伪装,以及刚刚那位被称为弗兰克的歪嘴男人的模样来说,这位的指甲太干净了。
弗兰克悻悻地收回了碗:“我说,卡伦,新来的人总该有点儿规矩。”
他有些恼火地用手指头揩了揩鼻子,缓解瘙痒,可是揉了之后反而痒的打了喷嚏,也不用手遮掩,唾沫星子都落在了福尔摩斯的手上。
被称为卡伦的乞丐皱了皱眉,不软不硬刺了一句弗兰克,笑他这种时候倒要求别人讲规矩了,明明他自己是最泼皮的。弗兰克也只是讨好地笑了笑。
等卡伦转身,自己到了自己惯常的位置坐下之后,福尔摩斯看了看弗兰克,也老老实实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弗兰克皱着眉头看他一眼,用他穿着不知从哪里拾来的脏皮鞋的脚往他大腿边上一踢:“一边儿去。”
福尔摩斯畏畏缩缩地把腿又收起来了一些,原本高大的身子在他刻意伪装之下像是缩成了一团影子,看上去有些可怜。
卡伦多看了一眼,像是心里触动了什么,眉头动了动,走到了福尔摩斯跟前:“忍耐到底的人,必然得救。”
福尔摩斯听出来出自圣经,但是他作为一个乞丐是不应该听懂的,只是迷迷茫茫地看着。
卡伦像是想说什么,突然又厌倦了,转身走掉,他也有些驼背,身子佝偻,走路有些不稳。福尔摩斯看着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一时也没想出来是个什么问题。
剑桥镇灰蒙的天空就像是这个人的幕布,他走着走着就像是融了进去。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餐厅,米勒先生进入了餐厅就没再出来,他又回头看卡伦,卡伦已经收获了路过行人的注意力,正吃吃地笑着,把碗捧高接住了驻足行人掷来的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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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是这块儿乞丐的头儿。
福尔摩斯若有所思——一个会圣经的乞丐,理应受到关注的。
他一边注意着餐厅的动静,一边仔细地听卡伦说话——距离不算近,但卡伦的声音不小,他完全能清晰地听见卡伦嘴里又冒出了圣经和一些旁的讨好话,可以看见卡伦有时候又像是不那么在意行人施舍的样子,但只要是行人给了他就照单全收。
也有路过行人给福尔摩斯一两个钢镚,福尔摩斯虚弱地坐在原地,点头道谢,借着眯着的眼睛,到处找寻他想看到的东西。
他得去一趟餐厅后厨,看看米勒在不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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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莉一夜不知怎么的也没睡好,辗转反侧,脑子里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怀表,才五点出头,实在是睡不着了,索性就起了身。也不知怎的也不想学习,看着桌上所有的医学书,咸咸的鱼生突然跌倒了。
她叹了口气。
很迷茫。
她真的是迷茫。
更加迷茫的是,她几乎是不知道自己是在迷茫什么。
她突然想见到福尔摩斯先生。
出门的时候才六点钟,剑桥镇的天空延续了伦敦的灰蒙,西西莉记得原著小说里不止一次提到过福尔摩斯先生从贝克街的窗子看见的天空。在这样潮湿的空气里,她只觉得整个外周都是被湿气包裹,却又好像身体里的湿气全被吸了出来,发自内心的干涸。
她笑话自己明明是医学生,还举出来这样的例子。
她恍恍惚惚地,走到了案发现场那栋楼下,想了想,索性就走了上去。
走到二楼的时候,没想到还真能碰见人——这么大清早的。
“同学!”
西西莉恍恍惚惚回头,发现是一位教授模样的人,她有点疑惑:“先生?”
“你这么早就到教学楼了?”那人的眉骨高耸,可是气质和福尔摩斯先生的锋利不同,带着一点阴翳的味道,可是他的语气又十分温和。
西西莉笑了笑,声音带着困倦:“睡不着,想上去坐坐。”
“这栋楼上刚发生了一起自杀案,你一个人看上去精神不济的模样,一定要注意。”
那男人似是仔细地打量了西西莉,音辞恳切,然后就径直往这层楼的教室去了。
西西莉因为还有些起床气,人有些不清醒,直到那男人走开之后突然感觉到寒芒刺背。她开始觉得那男人似乎不简单。
没有原因,或许是来自一种诡异的直觉。
她说不上来,也无心想下去。
天台的门锁上了,西西莉有点颓,索性就靠在天台门的台阶前,曲着条腿坐着,困意却又上来了,门板又咯的人脊椎疼,她就忍不住啊在心里嘲笑自己,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手杖,放任自己被不清醒占据。
好像是噩梦。
但是他的声音撕裂了一道口子。
他说:“我来了。”
这声音和她梦中某个场景吻合,她来不及换掉全身的衣装,却小心机地带了最喜欢的胸饰,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那个推开门的男人。
那个时候他没想到她是要求婚,只是有些困惑却又温润地告诉她:“我来了。”
※※※※※※※※※※※※※※※※※※※※
一个小问题:
其实说做福的人设的时候,是考虑了福的刻薄的,当时考虑的是早期认识西西莉的时候,他也就大学生,不至于全然讲出来,所以只是内心吐槽看着就绅士。然后写起来的时候我是很少直接写福的心理的,不想写成议论文,他为啥说出这样的话为啥这么做所以没表现出来。往后再写起来的时候(西西莉与福关系比较亲近了,应当比较爱开玩笑了的时候)又代入jeremy的脸,笔下的他好像就温柔的过了头些!后面的存稿大概也偏离不了这种绅士感,(福的吐槽一般都是一两句精辟到位,我尽量在后文体现出来)可能我是自带迷妹光环了吧。希望大家理解吧,我也尽快改进。
anithin给我概括,福自带偶像光环,我自带迷妹光环,西西莉自带痴汉光环。
一直坚守在福同人上,感觉自己写的福好像都太温柔了(迷妹光环),或许还要调整一下心态吧。
回归正文。
米勒人设取自原著的一个案子,你们看出来了吗;)
啊我的话好多……
最近都是日更,时间在早七点半到九点半不等。
昨晚关了手机准备睡觉,脑子里还全他妈是剧情,十二点半又摸起手机忍着困意记在了备忘录里……啊我好困。
episode.20
“醒醒。”
福尔摩斯的声音离她的耳朵很近,手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膀。
西西莉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陡然清醒,看着福尔摩斯离自己极近的脸几乎是要忘记呼吸了——
我的妈我要嫁他!
“回神了。”他的声音有一些笑意,“是我来得太晚了吗,现在才……”
西西莉下意识掏了掏口袋才想起早上起床的时候把怀表落在边上了,赶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擦了一下嘴边——坐着睡觉的姿势会不会太不雅观了啊真是我有没有张嘴啊流口水啊什么的我的天哪万一真的流口水被看见了——
西西莉倒吸了一口冷气。
已经没有这种操作了。
福尔摩斯倒是没有在意这个的样子,他也没多寒暄什么就径直打开了天台的门——撬开的。
西西莉讷讷地跟在福尔摩斯身后,看着福尔摩斯潇洒的风衣外套反思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会不会都给睡皱了啊。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西西莉被外头的冷风吹得一哆嗦,整个就清醒了。
福尔摩斯把门虚虚掩上,笑她:“我倒是想知道你这是还没睡醒呢,还是不惊奇。”
“惊奇什么?”西西莉下意识就看了过去对上了他的眼睛。
这次有些不适应的反而是福尔摩斯了,因为他这位朋友,几乎没有和自己这样对视过——直接的,自然的——他也好像是第一次发现希尔维斯特的眼睛清凌,跳着一些光,很熟悉。
“我会开锁啊。”回避开眼神的反而成了福尔摩斯。
西西莉倒也没介意,或许就是因为福尔摩斯回避了眼神她才觉得自然,她笑了笑:“我大概是没睡醒吧,不过既然你告诉过我你已经办了侦探事务所,溜门撬锁大概也得是侦探的必修课就是了。”
福尔摩斯笑了笑:“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早上什么时候到的,我看到你在那儿睡着了还有些惊奇。”
福尔摩斯直接往栏杆那边走,不管戴维斯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推下去的,栏杆都是很可能留下痕迹的。
他确定了大概位置就开始拿着放大镜看。
“也没有来多早。”西西莉含含糊糊地说,也实在是不想说出口,索性就离福尔摩斯稍微远点,看看天台有没有别的线索。
福尔摩斯对于这个话题并不纠结,在他潜心寻查证据的时候不太爱说些题外话。
这种石质的栏杆很容易留下痕迹,尤其是有刮蹭的情况下,当日福尔摩斯在这儿多站了一会儿,就是因为他看见了这里留下来的痕迹。
而现在已经没有了。
伦敦的空气果然是太潮湿了。
“希尔维斯特?”
他喊他的伙伴。
“福尔摩斯,这儿——你看!”
福尔摩斯收起放大镜往西西莉那儿走,然后他一眼就看见了墙上的白印子。
“我不得不说,希尔维斯特,你的运气实在是……”他从口袋里摸摸摸,居然摸出了一个卷尺,“长度约合十一英寸,宽度约四英寸半——很像是鞋子拖出来的印子。”
“说明有人爬上去过?”西西莉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上面,其实就是清洁房的屋顶。
福尔摩斯皱了皱眉:“案发当天我就上去过,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也有可能是苏格兰场的人留下的痕迹?”西西莉不太确定,案发当天她没有注意到这个。
福尔摩斯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腿一蹬往前手又往上一撑,下一秒腿就抬了上去,动作连贯到西西莉都来不及屏息欣赏。
那么问题来了,我要不要爬上去。
西西莉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福尔摩斯先生比西西莉高了十几厘米,四舍五入就是二十厘米,再算上手臂的差距西西莉只能振臂高呼老子的手要折了才能上去——清洁房虽然比下面的楼层要矮很多,高度毕竟也有两米多啊,这个高度对西西莉来说有点难使力。
但是她并不想在福尔摩斯先生面前示弱。
难受了。
西西莉几乎想蜷缩在角落里假装自己没来过。
想是这样想,但是西西莉还是决定要敢攀登——迷妹都是一群神奇的生物,就像她过去的朋友可以花一整天捯饬头发和妆容然后穿着12cm的高跟鞋连着站几个小时就为了离偶像近一点,她现在——不就是爬个墙嘛,有什么困难的?克服不了困难的人根本就不能说是真迷妹!
西西莉吞了口口水,她估量了自己决计是不可能像福尔摩斯先生那样轻松地上去了,索性就两手都勾着屋顶边上准备往上蹭。
感觉自己好重。
仿佛身体被掏空。
手好酸。
胳膊好痛。
为什么我上不去。
上天为什么给了一双柯基的腿。
尽管我有倾世容颜雌雄莫辨男女通吃(?)。
西西莉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在她好不容易,可能挣扎了一个小时终于胳膊肘撑上去的时候,福尔摩斯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捞了一把她的胳膊就这样——
把她拎起来了???
西西莉感觉自己上天了。
福尔摩斯也没想到自己的好友看着虽然矮了点但不至于这么轻,这么一提拉就感觉出了问题——他是做了拉上去一百五十磅的男人的准备故而用尽全力,可是这一下他发现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了直接就……
他看着自己抓起的那个小鸡仔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无语。
面面相觑。
福尔摩斯把手松了颇有些尴尬:“抱歉,最近似乎有些收不住劲儿。”
西西莉讪笑:“没有没有是我长得太轻了对不起您这臂力。”
福尔摩斯眼神难得飘忽了半秒:“虽然说现在的人们都不在搏击场上大放异彩,不需要光着膀子取悦别人,但是多锻炼总归是好的。”
“是是是,下次我能自己爬上来,”西西莉忙不迭地转移话题,“你看到了什么?”
福尔摩斯这会儿虽然诧异了半秒友人的体重,但并没有放在此时去考虑:“我倒是注意到一点,你过来看这儿。”
西西莉也顾不上拍掉手上的灰,和被压出深痕的手,忙凑过去看。
“这个痕迹比栏杆上的和墙上的都明显得多——这个宽度像是,绳子磨出来的?”西西莉不确定道。
“算对。”福尔摩斯点了点头,“至于痕迹明显也很好解释,不管是跌下楼还是爬上这个小清洁房,前者是仅有一次,痕迹自然不明显,后者也可能踩着不同的地方上来,留了一个印子,唯独这个印子,是磨过了很多次。”
“……如果是绳子磨过了很多次,为什么在这里绑了绳子?”西西莉积极思考,“是不是什么机关?就是这里绑着受害人的尸体然后绳子一断受害人就掉了下去?”
“多么令人惊叹的想象力!希尔维斯特,只是你在说之前这些话真的从脑子里转过吗?”福尔摩斯低低地‘哈’了一声,“漏洞百出。”
西西莉虚心受教,自觉地寻找自己的漏洞:“哦哦也是,那么尸体身上一定会找到绳子的勒痕,而且绳子怎么处理也是问题,除非有什么精巧的绳结……”
福尔摩斯的嘴角动了动:“我觉得我不该提你上来,尽管那并不需要多少力气。”
西西莉:“???”
整个人懵懵地看着福尔摩斯。
然而福尔摩斯没有给她一个眼神,sad.
“要不你先去喝口水冷静一下?”福尔摩斯委婉道。
西西莉如同兜头冷水浇了过来,哇这是要赶我走吗?于是一脸冷漠一本正经:“嗯,如果这个绳子和这个案子有关,不用在死者身上就只能用在凶手身上。”
“假设这真的有关系,绳子能用来做什么……?”
“能用来做什么?”福尔摩斯抬起头来,笑意流露出来,显然是已经成竹在胸引着西西里思考了。
西西莉有些发愁:“从这儿吊着爬下楼?”
“如果真的这样爬下楼,那还没等下去他就被发现了,”福尔摩斯难得表现出有些得意的神色,“想的简单点,从这儿到隔壁那栋教学楼。”
“间距大约15英尺,如果正常跳过去,肯定是行不通的,这就是他要爬到这上面的原因,”福尔摩斯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他是从这里跳到的隔壁楼。”
“这也太玄了一些——不说别的,正常来说这里有……”西西莉下意识就要说有五米高,内心换算了一下大概是十五英尺,“比隔壁楼也就高了一层楼加个矮小的清洁房,满打满算十五英尺多一些?”
“所以,能不能跳,我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福尔摩斯拍了拍手,把放大镜往口袋里随随便便一塞一手撑着就跳了下去。
西西莉还以为他要直接往隔壁楼上跳吓得心脏都快停了,结果他只是下了清洁房的楼。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也就紧跟着跳了下去。下去可比上去容易,虽然说一时没啥准备腿还是有点儿麻。她跟在福尔摩斯后头走了几步才缓过来。
福尔摩斯心里还在想——
还在想,排除掉一切的不可能。
※※※※※※※※※※※※※※※※※※※※
……emmm像小鸡仔一样被拎起来的西西莉。我看到了什么?四舍五入就是感情戏啊!
昨天提了一下大福太温柔这个问题,没想到大家都好体谅嘻嘻嘻,还看到了夜宵的长评。现在在忙着码字,晚一点回复噢。昨天晚上为了周日的加更写到了凌晨一点。今天还要出门,明天在外头不带电脑不好码字。我现在就起来码字了,给我充充电,么么哒!
episode.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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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晋/江/文/学/城 作者孤岛小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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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23
福尔摩斯中午吃过饭, 准备直接去实验室找希尔维斯特,他思路阻塞,多交流总能找点灵感。
在食堂的时候遇见了同学,同学告诉他有电报拍给他,就在宿舍舍管手上。福尔摩斯想了想, 或许是来自迈克罗夫特,他此刻又不那么想知道那个答案, 倒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拿了。
到头来他还是回去了。
电报上注的是他的名字,可只是看到电报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 这份电报不是来自迈克罗夫特。
[希尔维斯特先生, 约翰逊已发现。]
给希尔维斯特的电报为什么发给了他?约翰逊又是谁?
他有些狐疑地收起了电报, 果然还是得先去找希尔维斯特。
而被偶像关爱着的西西莉姑娘倒是没有这负担, 她倒是挂心着苏珊娜那边的结果,只是觉得不会那么快,想着自己确实没什么能做的, 她毕竟只是潜心给福尔摩斯打辅助,索性就专心学业, 为了更好地打辅助。
下午就要和福尔摩斯见面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西西莉猜着福尔摩斯应该会踩着点去教室——他可是忙着查案, 估计对实验不怎么感兴趣。
西西莉心情不错,提前十分钟往就到了实验楼门口, 刚蹲下身准备锁车呢背后就给人拍了一下, 吓得她差点弹了起来。
“福尔摩斯?!”西西莉一反身, 不小心就让锁给划了手, 她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你怎么在这儿呢?”
其实她贼想说你在这儿等我呢?
想了想觉得太gay。
“在这等你,”他笑了笑,“或许是没时间做实验了。”
福尔摩斯这一笑差点把西西莉魂都勾没了,西西莉第一反应居然是你这迷人的小妖精,勾的我想翘课。
但是她忍住了,她觉得这对偶像真是太不尊敬了。
这种性质就像是yy自己和偶像在一起一样恶劣,性质恶劣应该批判的啊!
“什么情况啊。”她锁都没锁了,赶紧站了起来。
“手给划了?小心点,你这手以后是要动手术的,”福尔摩斯这才注意到眼前人手上的血痕,“我今天中午收到一封电报。”
西西莉这会儿是真的愣住了:“这么快?我昨天晚上才说的让她找人啊?”
“她?”
西西莉看了一眼四周:“我们一起出去见吧,一边走一边说,希望今天老师不要责怪我翘课。”
“我帮你打掩护。”
“你可拉倒吧你也翘课。”西西莉笑了笑,又蹲了下去把自行车锁好。
“不骑自行车吗?”福尔摩斯倒是有些不解了。
“待会儿不太方便,”西西莉也不多废话,直接解释,“我这几天也没做别的,就常去那个咖啡厅坐坐,就是斯威夫特不在场证明那个。”
“然后我当时给了一个小姑娘一点儿钱,可能也比较投契,那小姑娘觉得我老在窗户望可能是在找人,”西西莉这会儿想想也觉得太顺利,“她也没问我为什么,就问我是不是找人。”
“你是不是也在考虑斯威夫特会有个替身帮忙做不在场证明?”说到这个份上,福尔摩斯一下子就懂了。
“其实也是巧合,”西西莉笑了一下,“我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看来还有别的情况,我看你的状况比发现一个疑似替身更喜悦,”福尔摩斯脑子里已经有了答案,“你找到那个替身是谁了对不对?”
“是,苏珊娜——就是那个小姑娘,她告诉我,她看见了一个人在和约翰逊谈交易,之后约翰逊就不见了,”西西莉的语气不免有些沉重,“我当时就想到了有一些不对,我就多问了一句,那个谈交易的人是不是看起来和约翰逊身高身材相仿,她告诉我是。我还问了她如果再见到那个人能不能认出来,她也说应该能,我就觉得这很有可能。”
福尔摩斯半天没说话,走着走着,突然就笑出了声音。
“你真是,太棒了!”福尔摩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怎么就没想到,苏珊娜是在咖啡厅附近的乞人?”
“是。”
“我的,我的,”他摇了摇头,“我那么知道去打听消息,怎么从来就没想过这些小孩子呢,这些乞人呢?这要是确认了,这一手真是做的太棒了!”
西西莉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的福尔摩斯可还没有贝克街小分队,这要是发展发展这简直就是……太棒了啊。
她后知后觉地有些晕晕乎乎的兴奋,但是又害怕最后失落,只是笑了一下:“还没确定是不是,我们还是走快点吧。”
西西莉还刚走到路口就被苏珊娜看见了,苏珊娜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看见西西莉身边还有一个别的人迟钝了一秒就反应过来:“这位是福尔摩斯先生?”
“没错,”西西莉指了指福尔摩斯,“我们正好在查一个案子,你能告诉我的事情也都能告诉他。”
“我们找到了约翰逊,他已经死了,在剑河下游的一片灌木丛里。”
福尔摩斯也是愣了一下,蹲下身按着苏珊娜:“你可以确定是约翰逊?”
苏珊娜根本没有迟疑地点了头:“而且还没有别的人报案,我答应了希尔维斯特先生先告诉他再报警。”
福尔摩斯转身,看了西西莉一眼:“那我们现在就走。”
他又转身看苏珊娜:“你知道路?”
苏珊娜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们坐马车吧。”福尔摩斯起身,恰好一辆马车经过,他扬了扬手杖叫人停下。
西西莉毫不犹豫率先上车,福尔摩斯没有让苏珊娜小姑娘自己爬上去,而是绅士地伸手搀扶把人带上车之后自己才上去。
此刻挤在两个大人之间,苏珊娜才有些不自在了,她小小声地对福尔摩斯道了谢,悄悄往希尔维斯特身边靠了靠。西西莉对于小姑娘靠近感觉不大,倒是福尔摩斯注意到了,没说什么。毕竟苏珊娜和希尔维斯特靠近些也是应该的,他俩本来就先认识。
要是往日,西西莉同福尔摩斯坐在一辆马车上,总会有些话,但是这会儿中间隔了苏珊娜,就显得有些安静了。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好像也有些摸不准要不要说话,索性就安安静静靠着西西莉坐着。
福尔摩斯先开的口:“苏珊娜,我能这样叫你吗?”
苏珊娜却没有直接看福尔摩斯,而是先看了一眼西西莉再看福尔摩斯:“可以的先生,您是希尔维斯特先生的朋友。”
福尔摩斯把右手上的手杖换到了左手,这样离苏珊娜就少了些阻碍似的:“我比较好奇,你不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苏珊娜愣了愣:“先生,我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希尔维斯特是坏人……?”福尔摩斯就在刚才想到了一种可能,得亏是他们先利用到了这些小孩子,如果真的是坏人——
“福尔摩斯,”西西莉注意到福尔摩斯的情绪似乎有了些异常,小声叫他名字,“对待一位小淑女应该温柔一些。”
苏珊娜抿了抿嘴看向福尔摩斯,眼神很是坚定:“先生,我虽然是乞丐,乞丐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也相信希尔维斯特先生不是坏人。”
福尔摩斯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苏珊娜又看了希尔维斯特,突然就低低笑出声来:“是了,我这位朋友也是位君子。”
“我无意惊扰到你,抱歉,苏珊娜小姐,”他很诚恳,本想低头对苏珊娜说话,只是马车内拥挤,他只稍微点头,“你很聪明。”
苏珊娜又是看了一眼西西莉,才回答福尔摩斯:“您不需要向我道歉,先生。”
福尔摩斯笑了一下,不知道心里又思量什么去了,西西莉余光见着福尔摩斯的侧脸,被光线晕开,显得有些柔和。
“我是说如果,”西西莉声音不大,堪堪盖过马蹄声,“如果说我们的猜想是对的,斯威夫特确实利用约翰逊给他做不在场证明,然后再杀害约翰逊,那么可能留下什么证据?”
“希尔维斯特,”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光线下变得很淡,“在看到现场之前,这样的假设并没有什么意义。”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又睁开眼睛,看西西莉。
“当然了,你可以多想一想,只是到了现场要推翻的可能会比成立的假设多得多。”
从校门口到剑河下游苏珊娜所指的地方,约用了十七分钟,下了车之后在一个小棚子里窜出一个小男孩,个子小小的,看上去像是泥堆里打过滚。
苏珊娜下了车之后就率先往小男孩那儿跑,福尔摩斯拦都拦不住,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小男孩就一直在点头,之后苏珊娜招了招手,福尔摩斯和西西莉才过去。小男孩带着他们在一片芦苇丛里左穿右穿,终于到了河畔,而约翰逊的尸体便在这里。
“你们真的不报警吗?”小男孩有点不确定,“今天早上打水的时候发现的,想起之前他们说找到这个人能赚几个先令我就先没有……”
“做得好,”福尔摩斯很是温和地微笑,对待小男孩相较亲近了些,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又从口袋里拿了钱出来,恰好还余五先令,就都给了小男孩,“我先在这里看一看,待会儿就可以报警了。”
福尔摩斯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后把大衣脱掉,伸手就交给了西西莉,西西莉忙不迭把衣服抱着了和福尔摩斯一起看。
福、福尔摩斯先生的大衣!
麦芽的香气!
行家啊!
※※※※※※※※※※※※※※※※※※※※
明天白天可能来不及!现在先更新啦!这是九月十一号的更新!
身体状态不好情绪有点低落……努力码9月12日的加更……
首发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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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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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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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29
西西莉到贝克街的时候天刚暗下来, 哈德森太太正端着油灯准备上楼。
西西莉看见了那位女士的身影从门内消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喊住人,同她打招呼。
行李不算重。
一般情况下,西西莉为了显示自己的男子身份, 再沉的东西也习惯面不改色地提着,尽管此后一定是长时间的胳膊酸。为了不在福尔摩斯先生面前露馅(尽管她觉得他早就发现了), 西西莉这次没有收拾太多的东西,衣服什么的也不多带。行李箱不沉, 而她现在觉得手酸腿软, 整个人都要站不直。
在贝克街221b的门口, 西西莉的心跳又一次不听使唤了, 西西莉觉得再猛一点她就可以就地倒下被送回医院抢救了,她觉得快听见自己心血管破碎的声音了。
可啪。
这一块地区的空气比西西莉学习的医院要好很多,但是都带着伦敦标志性的潮湿污浊, 西西莉吸吸鼻子,试图从空气中辨别出那股令人愉悦的味道来自何方, 或许是某家咖啡厅新出炉的可丽饼。她站在门前, 下意识想把手杖夹在腋下再用手敲门, 好在理智回炉,还记得自己可以用手杖。
笃笃笃。
只有做梦才会有这样的场景。
每个敲过贝克街221b大门的人都会期待在里头见到那位举世无双的大侦探。
可不是每个敲开221b大门的人, 都能在里面见到福尔摩斯先生。
她离他很近了。
而她此刻生怕, 门打开时, 是贝克街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博物馆已经歇业。
门是木质的, 只是很普通的那种,但是在西西莉眼里,这扇门显然具备了某种非同寻常的含义。
“哪位?”
她觉得这个声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她猜大概就是哈德森太太了,西西莉想开口回答,但是极度的紧张让她的嗓音都发干发涩。
门被打开,黑发中夹杂着白发的女士探头出来,她的眼睛有点圆,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女人的稚拙。
“您一定是来找福尔摩斯先生的吧?”她的视线落在行李箱上,准备开口。
“我是希尔维斯特,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
“快快快,请进,”哈德森太太把门全部打开,“福尔摩斯先生特地打招呼,说若是他今晚赶不及从苏格兰场回来,要我一定要好好接待你,你来的时间刚好,我刚从楼下的咖啡厅买了可丽饼。”
西西莉摘了帽子,哈德森太太接过帽子帮西西莉放上衣帽架,又周到地替西西莉脱下了大衣。
西西莉有点紧张,少了大衣的遮掩,感觉自己细弱的骨架子就更加明显。
好在西西莉从来都准备完全,虽然作用不是太大,但是肩膀该垫的,腰该缠的,还有就是男性某部位该放的东西,反正啥都做全了。哈德森太太虽觉得西西莉瘦了些,但也没有到怀疑的程度。
“劳烦您了,请问我该怎么称呼……”
“你可以同福尔摩斯先生一样,叫我哈德森太太就行了,”哈德森太太笑眯眯的,想要帮西西莉拿行李,却被礼貌的推拒了,“你是第一个来这里住的客人,看起来您同福尔摩斯先生的关系不错。”
西西莉的心里有点飘飘然,面上却还是沉稳:“在学校的时候有些交集,恰好有相同的兴趣罢了。”
可以说是肥肠谦虚了。
哈德森太太了然地笑了,带着西西莉上了楼:“福尔摩斯先生的来访者很多,但是得了特意嘱托的就只有您,想必您与他一定是交情不浅的了。”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忘记告诉您了,福尔摩斯先生今天被雷斯垂德探员请去一同工作了,您现在先去上面待会儿,我把房间给您收拾出来了。”
西西莉有些歉意:“我的到来给您添麻烦了。”
“才不会,只是些小的清扫工作,”哈德森打开了起居室的门,房间便在眼前呈现了,“福尔摩斯先生常常在这里会客……那边锁上的门是福尔摩斯先生的卧室,两个小房间都不大,看您也是体面的人,或许是小了些……”
“不不不,您千万别这么说,”西西莉赶紧打断了哈德森太太,“我来这里已经够给您添麻烦了……所以这是我的房间吗?”
起居室往里头就是一扇小门,哈德森太太为西西莉打开门之后,又说了几句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喊她就是了,她待会儿把吃的拿上来。
西西莉把行李箱放到了房间里,连坐都不敢坐。
房间真的小,只有一个衣柜,还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书桌,书桌边上恰好有一点空隙够她放行李箱。或许这就是以后华生所居住的房间,西西莉有点点紧张。从站在门口就开始紧张了,她到现在心跳都没有平复,当打开那扇门的时候,西西莉眼前已经有了影像——
福尔摩斯先生最经常坐的那张椅子一定就是壁炉旁边的那张吧,或许就是在那张椅子上福尔摩斯先生摆出他常用的思考姿势。当有委托人来的时候,福尔摩斯先生一定会在茶几边上的沙发上接待。她甚至能看见福尔摩斯先生在那张办公桌前回复信件的模样,福尔摩斯先生一贯身姿挺拔,一定没有她那样伏在桌上的姿态。
很大的书架上乱七八糟地塞了一些卷宗,西西莉猜测里头一定会有福尔摩斯先生经常使唤华生医生拿的那本索引。
如果,如果是去221b博物馆参观,西西莉一定会想要坐在福尔摩斯先生坐过的椅子上,模仿偶像喜欢的姿势,也会想要站在壁炉旁边,想要拉开那张暗色的窗帘,探索福尔摩斯先生往窗外看到的是怎样的世界。
现在,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一员了。
她坐在床上,长长地出了口气,慢慢地往后躺下。
哈德森太太招呼西西莉吃了晚餐。西西莉平时本就是个蛮有耐心的人,面前的小老太太在别人的眼里看来或许都有些唠叨的,但在西西莉眼里就十分可爱,她认真倾听礼貌回话,逗得哈德森太太笑的合不拢嘴。
与此交换的,西西莉知道了福尔摩斯先生的三餐并不准时,还老习惯把报纸乱扔,哈德森不得不在福尔摩斯先生出去工作的时候把报纸按照时间顺序排好,还要把福尔摩斯先生没看过的那些继续放在桌上。
福尔摩斯先生的书桌是绝对不能碰的,不说抽屉里的,上面的东西再怎么乱福尔摩斯先生也不让哈德森太太动,哈德森太太说了他之后他宁愿自己动手。
西西莉下意识看了一眼书桌,勉强算是摆的整齐了,但是明显能看出来福尔摩斯先生大概只是懒洋洋地把信函书本等摞了一摞,不少小册子夹在大的纸张里面,看上去有点儿参差。
西西莉吃完之后,哈德森太太才意犹未尽地停了口,还不忘强调一下是知道西西莉对于福尔摩斯先生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朋友她才会如此多话,乐呵呵地收了盘子,嘱咐西西莉有什么事情务必要叫她之后才下楼。
这让西西莉生出了一种温暖的感觉,她替哈德森太太打开门,等哈德森太太下楼之后才关上。独自一人在这起居室内,西西莉的视线忍不住往福尔摩斯先生的卧室飘,但是忍住了。
她也不知道做什么,福尔摩斯先生书架上的东西还有书桌上的东西她都不敢动,她想暗搓搓地坐一下福尔摩斯先生的“专座”,但想了想还是有心没胆,放弃了,老老实实坐在了沙发上发呆。
她一开始坐的很直。
只是考完试之后本来整个人都疲倦,又经历了极度兴奋之后,困意来的汹涌,室内的灯光明亮,也没能阻挡西西莉的睡意,西西莉的眼定在壁炉旁边那张椅子上,渐渐地有些睁不开。灯光晃得她有些眼花,她几乎看见了福尔摩斯先生的身影,就这样慢慢睡着了。
福尔摩斯回到贝克街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这一天忙的有些迷糊了,几乎要忘掉了希尔维斯特要来的事情,直到楼下抬头看见室内灯光才想起来。
他心里说不上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拿了钥匙打开门,看见哈德森太太坐在楼下织着围巾。
哈德森太太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她摘掉老花镜看了一眼福尔摩斯:“我刚刚都没听见您开门的声音……哦对了,您的朋友希尔维斯特先生已经到了,我已经带他在房间安顿下来了。”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道谢,然后自己独自上楼去了。
门没有锁,他打开门之后刚想说话,却看见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歪的快倒下的希尔维斯特。下意识地,笑了出来。
她睡得迷糊,有些长了的碎发被黏在了沙发上翘起来,和往常在外一丝不苟的模样完全不同,整张脸看着都是呆呆的模样,连衣领都有些皱巴巴的。
他压了压笑意,放轻脚步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西西莉察觉到有人拍自己,睡得脑袋有些昏沉,眼前竟然出现了福尔摩斯的脸。
“醒醒,希尔维斯特。”
还有福尔摩斯先生的声音,像是被蒸汽氤氲过,带着一种温润却又有一点点沙哑的质感。
她觉得她快要尖叫出来了。
30.
西西莉差点就张嘴尖叫了,但是紧张到一定程度她反而没叫出来。
好在她还有理智这种东西,没叫出来。
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干涩的很,稍微清了清才有些羞赧地开口:“我本想在这里等你,正好同你商量一下明天的行程……只是没想到睡着了。”
福尔摩斯逆着灯光,脸侧却被晕黄灯光熏暖。
他的形象……真的与书上一致了。
西西莉真的有点儿不行了。
在学校里的时候,福尔摩斯还是比较随意的模样,不会把头发全部梳上去。但是现在福尔摩斯已经是这样,发蜡也都抹上,几乎就是书本里的插画模样——只是更加年轻。
福尔摩斯先生的眼里含着笑意:“这倒没什么问题,只是你被叫醒的模样好像太过惊讶了一些。”
西西莉想解释,可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有点儿脸热,垂了眼。福尔摩斯先生也没在她身侧多站,而是走到了书桌,翻了翻上头的东西,抽出了一张纸,直接放到了灯边点燃。
“书架上的书倒是可以看,只是书桌上的东西最好不要碰……哈德森太太跟你说过了吧?”在纸张燃到最后一点儿的时候福尔摩斯松开了手,看着它化为灰烬,“你干坐在这儿确实会有些无聊,况且考完试你也辛苦了……我能从你的黑眼圈看出来你至少连续一周睡眠不足。”
西西莉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有点儿乱,不动声色地伸手顺了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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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生的课业从来都是这样,我早就习惯了,”西西莉抿了抿嘴,克制地不去把自己奔放的眼光投在朋友身上,“倒是你,我记得你最近委托不少也算是忙碌,我没想到你会为了这个案子去一个那么远的村子。”
福尔摩斯走到那个单张的沙发边上,坐下,两臂撑在扶手上,十指交叠:“只是觉得值得探究罢了,我对于最近琐碎的案子也厌倦了。”
这个姿势让西西莉的心又开始不听使唤,她不得不把自己的视线移开,放在根本没点燃的壁炉上:“比起是案件,我更相信这是某个医学难题。”
比如遗传病。
可惜现在还没有遗传学的概念,摩尔根什么的大牛也还没扬名,她不过一个小人物,也不打算去做改变历史的事情。
福尔摩斯倒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话题:“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你毕业之后的去向,你在回信中每次都忽略这个话题,让我更加好奇。”
“不如推理一下?”西西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莱斯利那边还没安排好。
福尔摩斯正准备说,却又停下来了。
推理一下?他对她的现状揣测不少要基于她作为一个女性的前提下,这样的话是不好说出来的,既然她想一直隐瞒的话。
西西莉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至于给福尔摩斯的回信一直没写,只是打完草稿之后怎么措辞都觉得不合适,不如就不说。
“莱斯利……我的兄长替我联系了一位外科医师,毕业之后我会去他那儿进修,为他打下手,但是兄长觉得我以后也要为家族效力,做普通外科又太过忙碌了一些,故而没有确定。”
福尔摩斯一听心里就清楚了,如果做外科大夫的话确实会少一些坐在门诊同病人交流的时间,平日里戴口罩居多,也省的有人发现了希尔维斯特其实是女性。
不过,他一开始确实没想过希尔维斯特确实会去从事外科,这对于女性来说尤为不适。
……他早该想到的,她本就不是一位普通的女性。
他勾了勾唇角:“我倒是开始期待起希尔维斯特医生拿手术刀的样子了。”
西西莉内心居然想了一秒福尔摩斯先生原来喜欢这样的制服诱惑的问题,之后严重地在内心谴责了自己。
你居然这样想福尔摩斯先生!太过分了!
“你呢,想要接到重要的、有趣的案子,也不容易吧?”西西莉谴责过自己之后,心理放松了许多,可以和福尔摩斯先生开玩笑了,“我可没少听你抱怨那些无聊的案子。”
“总归是些铺垫,”福尔摩斯难得显出有些苦恼的模样,“帮助贵妇寻找她丢失的宠物确实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但是能在贵族中有点儿名气……为了接到更多委托罢了。”
西西莉大概是太放松了,才把在信件里一直没提过的话说了出来:“只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人把你的能力只定位在寻找猫猫狗狗……?”
说出口之后才埋怨自己太过放松了话语会不会太刻薄又有些紧张想要出口补救。
“这确实是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福尔摩斯没察觉到西西莉内心的紧张,“所以说最近有了转机。”
西西莉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想要听故事了。
看到西西莉这副模样,福尔摩斯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
“能有什么故事,不过是最近多少算是积累了一点儿委托人,而且,开始有人知道我这里委托是有可能不收费的了。”
西西莉愣了愣:“不收费?”
然后她很快反应过来:“也是,你从事这一行也只是感兴趣,如果对方确实支付不起费用的话,你接你自己感兴趣的委托可就不会收费。”
“是啊,”福尔摩斯的笑意未泯,“算是走上正轨了,现在和苏格兰场也在交涉,如果成功的话,或许我能在苏格兰场挂个咨询的名头……尽管我已经厌倦了和那些蠢货合作,但不可否认苏格兰场那儿堆积了不少有趣的卷宗,且苏格兰场也不全是废物。”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倒是你启发了我可以多结交一下那些小孩子,”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天已经黑了,但是借着灯光可以看见路上的情景,“贝克街上的小孩变多了,我得需要多几个比苏格兰场那帮游手好闲的流氓管用点的人。”
西西莉听着福尔摩斯难得有些刻薄的语调,心里怔忪。
福尔摩斯在她面前总是彬彬有礼的模样,或许是在学校里还总是很绅士的学生样,但是后来写信的时候就开始有点儿搂不住了,有时候会嘲讽一两句犯傻的委托人,有时候会抱怨苏格兰场的探员,但是真正面对面,他如此放松地说话,倒是难得了……
她觉得心里满是飘飘然的喜悦。
而且他在谢谢她。
两人明明在信件里也是交流过近况,见了面之后也不知为何还有着许多话题,水都喝了两杯才想起快要十一点了,两人明早七点二十五就得上车,算上吃早餐的时间六点就要起床,才互道了晚安,各自回了房间。
西西莉进门之前还暗搓搓往外看了一眼,可惜没看清福尔摩斯先生的卧室是啥样。
这也没阻拦她的心冲上了天,在云霄里下不来。
写日记写日记!把爱豆今天说了啥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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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是这么想,西西莉还是没这么做……其实她内心是十分有骨气地认为反正和爱豆的交流辣么多用不着都记下来,那就太见怪了。
主要是怕万一被发现了,她奔放的友谊其实是痴汉……
那还不如死了来的舒心些。
西西莉没敢换睡衣,怕第二天敲门叫她起床她手忙脚乱,于是就这样睡了。
啊,胸口闷。嘤嘤嘤。
因为没换睡衣,西西莉睡得并不好,早晨起的也很早,对着房间里的镜子扒了扒自己的假毛,感叹幸好伦敦的天气总是阴凉,不然她早把自己捂死了。
衣服睡得有点儿皱,西西莉皱了皱眉,还是换了身上的衬衣,裤子倒不是很有所谓,就算了。
她开门的时候正好看见福尔摩斯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头发还没弄,凌乱地洒下来,让西西莉想起了他还在学校的模样。
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西西莉打开门的一刹那,福尔摩斯就察觉到了,抬了眼从报纸上转移注意:“早安,希尔维斯特。”
西西莉有点小兴奋:“早安,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没等西西莉说下一句话,直接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洗漱在那边。”
然后把塌下去的报纸页面给拉了上来,有纸张哗啦啦的声音。
真是,太具有生活气息了。
她拿着洗漱工具,往盥洗室飘。
福尔摩斯把报纸翻了一页,然后又放下,冲着楼下喊:“哈德森太太,早饭该端上来了!”
在希尔维斯特出门的时候,福尔摩斯下意识地就用了自己常用的演绎法。她的裤子皱巴巴的,显然昨天晚上她并没有换睡衣裤,但是衣服确实整洁的,说明她换了一件衬衣。他心里清楚希尔维斯特是害怕露馅,所以索性就直接睡了。这种事情,是不需要说破的。
他其实可以拆穿,但是没有那个必要。
福尔摩斯把报纸重新拣起来,继续找有没有趣闻,让他打发掉早餐前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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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好像又收到一篇长评emmmm我爆不动三天,那就,看看下周末加个更吧……emmmm
终于让西西莉在贝克街停留了一晚,马上就要去度蜜月了233333
episode.30
哈德森太太手艺不错, 只是西西莉的口味早被希尔维斯特家的厨子养刁,吃不了太多,再加上她本来作为女子胃口比福尔摩斯自然是小很多,看上去吃的就格外少。
西西莉倒是也想都吃完,到底是有心无力, 还同哈德森太太道谢。哈德森太太不以为忤,反倒关心西西莉看上去不够强壮, 还是得多吃点儿。
福尔摩斯看在眼里,没点评, 只是打包了一份小饼干, 搁在随身包里。福尔摩斯的行李比西西莉少了很多。西西莉拖了个小箱子, 福尔摩斯则只是个包裹。上了马车之后西西莉才有心思开玩笑:“这么看来我带的东西实在是有些多了。”
福尔摩斯愣了愣, 他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一开始也没提出来:“倒也不是,只是我习惯了出门从简, 想来你平时忙于学业,没什么时间。”
西西莉有点儿不好意思:“行李也是拜托兄长家里的女仆帮忙, 我确实是没怎么出远门的。她觉得我在外头牙刷都会用不惯, 什么都给备了。”
福尔摩斯了然地笑笑。
西西莉自己提了这个话题之后也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好聊的, 福尔摩斯已经闭目养神了,她也就跟着闭目养神, 已经听见了火车轰隆隆的声音才睁开眼。
福尔摩斯轻巧地跳下了马车结账, 回身看了一眼西西莉, 看西西莉搬行李的样子不太吃力, 心里多少有了数。
福尔摩斯早已买好了票,两人一块儿进了火车站。
这是西西莉在这里,第一次坐火车,她有点新奇,周围有点儿拥挤的人群都没有让她觉得不悦,她紧跟着福尔摩斯的脚步,也抓着时间四下张望。
火车边上的安全措施也不那么严格,这个时候火车速度也不那么快,也不乏有人在车开了之后匆匆上车,卡在门边上把自己塞进去再关上门。
两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西西莉的新奇感都还没结束。
她往窗外看,看见带着礼帽的先生还有温柔的女士,她其实挺喜欢这个年代的女性装束的,只是那束腰往身上一套实在是对身体不好。
注意到福尔摩斯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西西莉第一时间清醒过来:“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还挺新奇的。”福尔摩斯低低地笑道。
西西莉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原身应该是坐过火车的,但是她确实是没有在这个年代坐过火车(有可能坐过,但她记不得),虽然这火车慢慢悠悠的和以后的绿皮火车都比不得,更别说高铁,西西莉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只是许久没出去玩了,有些兴奋。”她笑了笑,哪种不好意思的情绪又开始冒头了。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左右你现在并无困意,或许我们能聊聊关于你信件里提到的那个案子?”
西西莉也不意外福尔摩斯一下子就进入正题,对于福尔摩斯先生来说,有趣的案子自然比窗外的风景要能勾起他兴趣一些。
她想了想,不太知道该从何说起。
福尔摩斯一眼就看出了西西莉的犹豫,便开口提醒:“就从你那个病人开始说吧。”
“主诉……”西西莉刚冒出来病历本上的字眼,马上又停住了,换了个说法,“就是那个病人,叫做弗莱明,弗莱明出生在格林村,后来自己念了书,便在伦敦寻了工作,很久没回去了。直到来医院之前的一个月,他开始慢慢视物模糊——一开始他以为只是眼睛累了,所以还休了假,但是后来发现情况越来越严重,等他到我们医院来的时候,已经瞎了一只眼睛,住院期间我们也一直谨慎观察并检查病因,但是这没有用,而且他的另一只眼睛也很快瞎掉了。”
“就我所知,现在的医疗对眼科疾病……”
“对,而且他这不是常规的眼科病,至少我们医院的大夫也没人见过。”西西莉谈到自己的专业的时候,面容严肃,“其实理论上来说我和他应该没有交集的,你知道我不是眼科大夫,只是我的老师那边有他的案例,以备有做手术的需要,他们怀疑弗莱明隐瞒了病史,后来弗莱明的家人来看望的时候十分惊恐,并劝诫弗莱明放弃治疗,当时我正好在场,就听了个七七八八。”
“具体是什么缘由我不太清楚,大概就是说格林村有个什么诅咒,不少人家的男丁都出了这个问题,说没想到弗莱明先生那么努力地离开了格林村,却还被诅咒纠缠,”西西莉慢慢地思索,“弗莱明先生似乎是对这段历史并不熟悉,不知道所谓诅咒的由来,我从他的家人那里听来大概就是原本格林村的一位富豪,被另外一位富豪被一位外来者逼迫而背井离乡之类的,听他们的意思还涉及了人命,当时村庄里传的沸沸扬扬,都知道那位外来者有问题,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后来他们就都遭了报应。”
“是所有人家都遭了报应?”福尔摩斯挑了挑眉。
“也没有,”西西莉摇头,“具体的我并不太清楚,我能听到的就是这些。”
福尔摩斯低低地笑了一声:“医学生……哦不,你快要成为一名医生了,作为医生来说,你觉得是什么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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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医生来说她觉得是遗传病。然而这个时代根本没有遗传病。所以西西莉没有看法。她斟酌了一下,也不愿意表露出自己全无思索的模样:“我是不相信所谓诅咒的存在,但是比起你说怀疑的,我觉得我的怀疑更有道理。”
福尔摩斯愣住了,他没想到西西莉会说出这样的话。
‘比起你所怀疑的’?
“看起来你对我的思维模式也有了一些了解,你说说我在怀疑什么?”福尔摩斯饶有兴致。
“我们看到的结果是眼睛瞎了,要么是病了要么是毒.药,至于被人暴打一顿什么的我不觉得这样的伤痕或者病史能够瞒过为他会诊的所有医师,而且他除了眼科症状也没有别的问题,”西西莉中肯地回答,“就像我更怀疑是疾病,而您肯定更怀疑是毒.药。”
福尔摩斯的笑意扩大,十指交叉,目光凝在她身上。
“因为您肯定觉得,如果是生病,没道理一个村的人一块儿生病,这也太不合常理了,”西西莉在这样的目光下受到了鼓励,“而您觉得,这些生病的人之间肯定有关联。”
福尔摩斯难得爽朗地笑出了声。
“哈,你倒是都说到了点子上……没错,我和你一样,将诅咒视为荒诞的言论,但既然如此巧合的事情发生,我只能怀疑事在人为了。”
西西莉有心说明遗传病的事情,却也不知道怎么组织语音。想来也未必是遗传病,或许还真是什么现有科学所解释不了的毒.药……反正她出现在这里就是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了。她心里有些黯然。
在这些时间里,她几乎都要忘却了自己的前世……她很少想,等她猛然意识到的时候,前世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她有意提笔记下来,却又害怕被人发现,后来也只是寥寥数语,用了中文写了一小篇文章和福尔摩斯先生的信件放在一起,提示自己不要忘记。
只可惜,她的手连中文都有些生疏了。
要是往常,他夸过希尔维斯特之后,希尔维斯特一定是会回应几句的,或许是谦虚或者是更加热情地夸奖他,但是今天他似乎又有些神不守舍了,目光虚虚地看着半空,似是在看他又似是没有。福尔摩斯觉得有些异常,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喊了她。
“希尔维斯特?”
他叫了两遍西西莉才回神。
“你在想什么?”
注意到朋友有些关切的眼神,西西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如果真的是疾病,那算是难得的,我高你一筹了。”
福尔摩斯失笑,他知道希尔维斯特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出神许久,或许是在想这种情况是某种未知疾病的可能性,不过他也不拆穿朋友这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不知为何,两人的目光交聚的时候,都下意识偏开,看向了窗外。
西西莉看见了这个国家的另一面,连绵不断的草地和湛蓝无垠的天空,今天没有什么云,外头的视野也开阔,火车还颠簸着,这样的感觉让这样的景多了一丝人味儿。
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而烦耳。
大概是心情又好了起来,西西莉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然后收回视线之前,在玻璃窗上看见了福尔摩斯先生的眼神。
他在看她。
※※※※※※※※※※※※※※※※※※※※
我早就想写两个人一起坐小火车呜呜呜呜呜呜了!!
修了个bug
episode.31
火车大约是十分神奇的交通工具了, 在这个年代,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穷人乞丐,若要远行总得要借助着慢悠悠又看着笨重的家伙。
西西莉在火车上一直清醒,后来还拿了本书出来看,倒是福尔摩斯后来把帽子往下压一压就睡了。
西西莉悄悄地看了看福尔摩斯的睡颜, 挡了大半张脸之后西西莉只能看见他的鼻尖和嘴唇,以及瘦削的下颌骨。西西莉想福尔摩斯果然就应该是这样薄薄的嘴唇, 英国大概是没有薄唇无情的说法,西西莉也不是觉得福尔摩斯无情, 只是觉得再厚一点都要显得福尔摩斯世俗了些, 丰厚的嘴唇总叫人联想起某些世俗的追求。
而这自然只是西西莉毫无保留的偏心而已。
在她眼里, 大概福尔摩斯的下颌线条的幅度还有长短, 都应当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最美的那种。
她看了一会儿,又继续看书, 自然察觉不到那位本应睡着的先生的嘴角勾了勾。
他们在波茨镇下了车,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到格林村, 而是当晚先在波茨镇歇脚。
波茨镇民风淳朴, 旅馆老板在听说两位绅士是来此看海, 忙不迭推荐了几个好去处,当然这之中并不包括格林村, 两人各自到了自己的房间安顿好了行李之后才下来同老板扯皮。西西莉来之前没做过功课, 听着福尔摩斯侃侃而谈几乎都要相信自己是来旅游的了, 只恨自己没多了解点, 一开口就好像要暴露目的、拖后腿了似的。本来在车上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西西莉决意让自己不要gay里gay气,一副很高冷的模样,不提到她她就绝不开口,即便开口,一个字能解决的事情绝对不说一句话。
福尔摩斯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但到底没有表露,他对他这位朋友,已经可以说是十分了解了。
或许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发觉,明明许久没见了,他仍旧是这样了解——而且这样的了解却不是来自惯常的演绎。
两个人做戏做全套,既然来了,索性就在附近还赏了赏景,波茨镇附近的草原总能吸引游客,两人在草原呆了一天,第二天又跑去看湖泊,在从湖泊回来之后才开始漫不经心地和老板提起周围有没有其他的村庄值得一去,他曾在书上读过,格林村有个大湖,日出日落的景象都很好看,他有心同朋友一起去游上两日。
老板听了这话,得意地笑起来。
“你这算是问对人啦,格林村是个闭塞的村子,他们是不欢迎外人的,”老板的眼球有些突出,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很精明的感觉,又让人觉得有些混沌,有一种矛盾的气质,“大多数去格林村的人呢,没找到我都算是无功而返,他们哪,都是要有本村的人担保才让进呢。”
福尔摩斯一脸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如此严苛?这让我对他们的景色更加感兴趣……”
他看见了老板意味深长的表情,却反倒收敛了自己的兴趣,一副好像有点意思但我未必会去的表情。
西西莉冷漠脸。
感觉是要砍价的前奏,这种时候就该乖乖地不说话。
小老板面相精明,自然是知道两位绅士既然问了,最后肯定会耐不住好奇,问到底的,也就拨弄着他的算盘,眉毛翘的高高的,眼睛看哪儿都不看他们的样子。
那位个子高一些,温和一些的绅士果然没有辜负老板的期望,按捺不住还是问了:“那个村庄有什么特别的啊?”
老板仍旧故意不看他,手拨弄着算盘珠子的速度变慢了,语气也拉得好长,透露出懒惰的意味:“既然不去,那,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悄悄看一眼那位绅士的表情,心里想着果然上钩了,约莫能从两位绅士手里捞上一笔——毕竟这两位绅士看上去就不是缺钱的主。
“我可没说我不去,老板你可别误会我。”
西西莉真是第一次看福尔摩斯这么平易近人甚至有些傻的模样,毕竟这就是福尔摩斯现在的人设,人傻钱多速来,这样的话比较好从老板口中套话。
西西莉继续喝茶。
哎,感觉自己真没用,都不能帮朋友一点忙,只会在边上喝茶。
但是她的良心居然一点都不痛,而且还美滋滋的。
这时候福尔摩斯突然递了一个眼神给她,西西莉立刻收起了自己美滋滋的良心,显得有些愧疚的模样。
西西莉:感觉被福尔摩斯看穿了,啪,我死了。
老板已经开始吹嘘起了格林村的美景,看着那位福尔摩斯先生的表情越来越感兴趣的模样,心里也是很得意,等到谈妥了就该开个价位了,往常别的游客他只收个一二英镑,他觉得他能从这位绅士手里收到五英镑。
他变本加厉地说到了这个村庄的闭塞,所有的游客都是从他这里过去的,他也不常答应放人,只是见来者有缘而已。
然后他伸手,比了个6。
“两个人六英镑?”福尔摩斯提高了声音,在看见老板摇头之后不可置信道,“一个人六英镑?”
西西莉get到了福尔摩斯的意思,自然不会那么轻松地让老板谈下价钱:
“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和老板的视线都转移到了西西莉身上,西西莉看见福尔摩斯有点儿浮夸的摆给老板看的问号脸差点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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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稳了稳,绷着声音:“不去也可以。”
老板急了,这位温文的绅士看上去很好宰,但是这几天的行程似乎都有听另外一位不太好接近的先生的话,如果那位不去的话,面前这位福尔摩斯先生也是肯定搞不定的。
他果然看见了福尔摩斯有些犹豫,但他不敢贸然降价,以免对方把价钱降得更低。
福尔摩斯正准备开口,就被态度一下子变好的老板打断了。
“五英镑是有些贵,但实际上来往的客人都为了景色,不会舍不得这五英镑,而且格林村民风淳朴,是个休假的好去处,你们若是从我这里过去,到那边若是要花钱,他们总会看在我脸上打点儿折的。”老板信誓旦旦道。
他看见福尔摩斯先生果然动心了,但是另外一位(他还不知道姓氏)却仍旧锁着眉毛的样子,那人看上去就有些瘦弱,绷着脸皱着眉,有了些阴郁气。
福尔摩斯有些遗憾,道:“看上去我的朋友对这个价格不太满意……他本就不是执着美景的人,或许对他来说有些不值当,我们或许会……”
西西莉看见福尔摩斯在桌上有些焦躁地敲了两下——要不是因为她一如既往地痴汉说不定她就忽略掉了。
嗯?敲了两下?两下?两英镑?
老板显然是有些肉痛地想要不要主动让价,那位看上去淡漠的绅士不像是会主动砍价的人,讲不好真的不去了,他连一英镑都赚不到就太亏了。
西西莉主动开口了:“两英镑。”
西西莉平日里跟着做外科手术,要当外科医生的人本就多是杀伐果断的人,西西莉板着脸瞪着人的样子还真有些像模像样。
“两个人……”西西莉补了一句。
老板这下是真的肉痛了,好在福尔摩斯解救了他。
“我们一人两英镑吧,”傻白甜福尔摩斯,“老板?”
西西莉故作不赞同地看向了福尔摩斯,但福尔摩斯没接收到似的,老板慌忙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福尔摩斯回头冲着西西莉笑了一下,笑的西西莉差点心梗死在原地,然后再回头从口袋里掏了四英镑出来给了老板:“那么我们明天就出发?”
“没问题,你们在格林村的游玩也将由我的朋友导游,不过导游费……”
“放心。”福尔摩斯笑了笑。
老板舒心了,嘱托了福尔摩斯一定要记得行李,从格林村出来一定要在波茨镇多住几天,他们还没有好好品尝当地美食云云,才放两人上楼休息。
西西莉想着到了格林村大概是不方便洗澡,所以上去之后就洗了澡更了衣,本来还想问福尔摩斯关于砍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后来也算了,反正福尔摩斯肯定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自己穿着睡衣也实在不方便出去。
——港真她觉得老福肯定发现了她是妹子不然的话为啥晚上一次都没来找她。毕竟原著里福从来没少探过他好室友的房间。
当然了西西莉总是猜来猜去,到底发现没有,但是平时的做派还是按照没发现的规格来。嗯,反正福尔摩斯的心思比女人还难猜,猜来猜去也不明白。
西西莉刚躺下,没成想还真的听到了敲门声。
西西莉:雾草?
还能有谁阿?只有福尔摩斯才会这个点敲门啊?不不不福尔摩斯先生也不会的吧?哇呜哦想做啥?小心她用小拳拳锤下去——
“希尔维斯特?”
福尔摩斯先生的声音。
西西莉内心狂暴但是表面十足镇定,清了清嗓子。
“福尔摩斯?”
※※※※※※※※※※※※※※※※※※※※
突然意识到晋江长评是1k字……emmmm
episode.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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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33
入住的是一家民宿, 西西莉没有在这个村庄里看到正儿八经的旅馆——至少她觉得是没有的。
老汤姆介绍说这是他兄长的家,他自己也住在这里,几人谈妥了价钱之后,那个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兄长也殷勤周到了不少。
屋内的陈设简陋,不过是满足了基本的需求罢了, 墙上也挂了几幅画,有些似乎是这家人的肖像, 只是连西西莉这种不通艺术之人都能看出其拙劣简陋,无怪乎福尔摩斯没多看一眼。
老汤姆姓莱恩, 西西莉称老汤姆依旧是汤姆, 只是叫他的兄长为莱恩先生。
“我赶马车的水平并不算太高, 你们大概也辛苦了, 我的嫂子莱恩夫人的手艺素来很好,你们一定要好好尝尝,”老汤姆充当着活跃气氛的人, “或许你会觉得我们村的人不太好客,我也没办法说格林村的人有多热情, 毕竟那些山野的景色一旦人多了, 就全都没了意味, 所以格林村不太欢迎来客,那些外人总是要带走我们的财富。”
莱恩先生对这样的说法不置一词。
福尔摩斯微微点头:“光是在马车上看, 这一路的景象就很是令人心旷神怡, 也难怪格林村的你们总能在这里过活, 光坐着都能享受到自然的馈赠。”
莱恩家没有女仆, 这代表着每次有客人,莱恩夫人不得不忙忙碌碌,她须得照顾好孩子,把他们哄到房间里呆着之后嘱咐莱恩先生不要让他们乱跑,然后再匆匆忙忙地去厨房处理食材。如果没有客人,老汤姆会帮着照顾孩子,并且去菜市场带些肉来,以免兄嫂过于忙碌。
莱恩先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要去看孩子了,由汤姆带着两人熟悉一下莱恩家。
两人被安排在二楼的客房,二楼总共五个房间,往东边是主卧以及两个孩子的房间以及书房,西边是老汤姆的房间还有一间客房。
然后问题来了,只有一间客房。
西西莉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在旅店有那个条件,两人又都是注重私人空间的人,自然也就选择了两个单人间,但这会儿只空了一间客房出来这不是要掉马的节奏?
西西莉开始慌了。
福尔摩斯也感到了为难。
“我们家里不算大,往年有客人来也是一道住在客房里的,虽然小了点但是两个人应该还是不成问题,”老汤姆打开了客房的门,里头已经收拾过,看起来还算是整洁,“我的嫂子,也就是莱恩夫人干活从来都很是勤劳,你们在里面住着一定很舒服。”
西西莉尴尬地,想要开口。
福尔摩斯也准备开口。
两人同时出声之后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默默地收回视线。
“请问,没有多余的客房了吗?”西西莉压着声音漠漠道。
老汤姆的脸上显示出一些为难,他拉着人进了房间之后才说:“你们这些城市里来的绅士许是比较在乎这个,但是我们村里呀本来就不太欢迎来客,能借住的地方本就不多,你在镇上也听老板说过了,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我们一次只让一两个客人来,而且也确实就只有这么一间客房……”
西西莉已经懂了这人的说话方式,直接从口袋掏钱。
老汤姆手忙脚乱地拒绝了:“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只能送您离开了,这个我帮不了。”
他迟疑了许久才说:“这个村里……以前因为外来者引起了一些事情,我做这份生意,引外来人进村已经是让村里许多人看不惯了。”
西西莉还想开口,却被福尔摩斯按住了。
“倒也不是什么事情,我的朋友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上总有些讲究,”他的语气自然,让人听不出什么不妥来,“只是关于这个外来者引起的事情……能否告知?既然是不欢迎客人,我也想知道在这个村里有没有什么避讳的?”
老汤姆松了口气,急急忙忙地就回答了:“以前的事情我是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一些……倒也没什么避讳的,在村里最高的那栋房子,是属于我们本地一位富豪亨特的,他那儿倒是欢迎客人,来访的客人总是会去吃顿饭,只是你们若去那儿住,总要招村民的敌意的,所以一般我也不把人往那儿引。”
福尔摩斯按在西西莉肩上的手紧了紧。
西西莉觉得自己的肩垫可能要变形了,她的内心也要变形了。
“其他的就是……我们村里不少人眼睛瞎了,还请您路上遇见了不要觉得奇怪,也不要多问就是了。”老汤姆有些吞吞吐吐的。
西西莉猜到眼瞎背后许是有什么故事,但她没有直接问,而是难得流露一些关切:“恰巧……”
“恰巧我的朋友是一位医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福尔摩斯笑的很是诚恳,“说实话,我们听说格林村的景致就是因为我朋友的一位病人,他说过这里的风景极好,倒是没提过不欢迎外人。”
老汤姆像是有些感兴趣的模样,但又很快压下去了:“他们的眼睛治不好的,这都是很……”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打开门两边看了一眼,才又回来:“我们村里有诅咒,那些原住民到了一定的年龄,眼睛就会慢慢瞎掉的——”
“汤姆!叫上客人,我们该吃饭了!”
莱恩先生的声音很大,从地板往上穿,叫人到餐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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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汤姆许是心虚了,被这声音震得抖了一下,才疑神疑鬼地又看了两人一眼:“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插手,格林村的景致值得游玩,但是这种事情……”
门已经拉开了,老汤姆没有再说下去,本来还因为要共居一室的西西莉因为突生的话题而没了提出异议的机会,只能有些窘迫地看了福尔摩斯一眼,福尔摩斯确实一脸平静的模样——当然了,那也不是什么平静,他伪造给老汤姆的一惊一乍的表情早就收敛了,他的眼里全是跃跃欲试。
西西莉在心里下了个遗传病的推断之后对案子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不管是现有的技术还是未来她所知道的,对于遗传病的治疗方法太有限了,反正她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就不用太关心,她关心她的朋友就可以了,而且最大的麻烦就是同居啊。
其实她还蛮害怕掉马的_(:3ゝ∠)_
莱恩夫人的手艺确实还算不错,甚至比镇上的略胜一筹,西西莉厌倦了镇上的食物,这会儿忍不住就多吃了一些。莱恩家餐桌的气氛不算太和谐,只是偶尔说一两句显得不那么冷清,福尔摩斯褒扬了莱恩夫人的手艺,并且调侃他的朋友已经许久未吃这么多了,一贯看起来冷淡的希尔维斯特先生也出口称赞,让餐桌上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与希尔维斯特先生有没有午觉的习惯?”莱恩先生的声音极低,因为太高就会破音,就像他刚刚喊他们吃饭的声音一样,“马车颠簸,好好休息再出门总归是没错的。”
福尔摩斯显得很热情的模样:“事实上我和我的朋友都有午睡的习惯……但是今天早上我们都睡了懒觉,这会儿并没有困意,况且您方才说这附近有一条小溪适于钓鱼,我想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莱恩先生敷衍地笑了一下:“恰好我们这里有两副钓具,是我和汤姆常用的,你要是想去,便拿去使吧,别弄坏了就行。”
“那么汤姆今天……”福尔摩斯有些为难。
“我带你们去,”汤姆立刻回话,他是这个家里最热情的人,“你们且钓鱼,我带你们去了之后自己回来替兄长搞卫生就可以了。”
寥寥数语就算是敲定了,此后福尔摩斯也有活跃气氛,奈何莱恩夫妇都不太说话,只是淡淡应对,只有汤姆才会主动接话题。
西西莉忍不住多看了福尔摩斯一眼,意料之外的,看到福尔摩斯有点儿无奈的眼神。西西莉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新奇。不说她以往阅读时候的固有印象(福尔摩斯只需要断案,活跃气氛什么的完全交给华生),就说她日常同福尔摩斯相处,福尔摩斯绝对不是一个会费心活跃气氛的人。她稍稍有些惭愧了,明明是陪同福尔摩斯办案,但是她好像只能在旁边看戏。
若她还是粉丝心态,或许她此刻会有些焦急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可是现在是朋友啊,朋友就应该在边上幸灾乐祸甚至落井下石的嘛,她又不是走华生医生那个路线的。
西西莉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
再说了,她的人物设定就是人狠话不多啊,为了保持人设,还是辛苦福尔摩斯先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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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点小忙,码字都靠挤时间……但是评论我都有认真回复的啊!为什么没有评论了呢quq
哼就不给你们看同居,生气。
episode.34
虽然算是钓鱼的好天气, 但是溪边没什么人。福尔摩斯挑挑拣拣地找了个位置,西西莉不通垂钓,干脆地就在福尔摩斯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倒是会偷懒,”福尔摩斯一边放线一边说,还不忘提醒一下西西莉, “线放长了。”
西西莉对这样的调侃已经习惯了:“我这不是放长线钓大鱼嘛。”
她说是这样说,但还是把线收回来了一些。
倒不是她会偷懒, 她对钓鱼这样的活动没什么兴趣,她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身边有福尔摩斯先生罢了。既然如此, 她是很明白什么叫遵从初心的。比起能不能钓上鱼, 西西莉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会不会晒黑, 等圣诞节换回西西莉的装束的时候不在别人面前露馅。思及此, 她把钓竿插在一边,往后头一倒,帽子跌落, 她又拾起帽子盖住脸。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西西莉倦懒的模样,轻轻地笑了一声, 也没说什么。
希尔维斯特平素在学业, 实验或者同他破案时耐心总是很足, 看起来钓鱼是激不起她的兴趣了。福尔摩斯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看了一眼她的姿势, 觉得好笑, 也难怪他总不把她当女孩子看, 毕竟现在的女孩子有几个是她这样的呢。虽说平时还守着贵族的礼节, 两人熟悉之后私下就有些言行无状了。
他忍不住去想她作女装打扮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也是和旁的女子不同的吧。
因为西西莉随意躺着,屈着一腿,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脚腕,福尔摩斯一眼扫过去,只道自己一手握住是绝对绰绰有余的。
其实还是挺女孩子的。只是自己一早没怀疑罢了。
他分心得太久,连鱼线动了都没反应过来,好久之后钓起来,才发现鱼饵已经被鱼吃掉了。
西西莉醒来的时候福尔摩斯已经钓了小半桶鱼了。
“多久了?”
她把帽子揭下来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被太阳刺了眼睛,坐起来的时候觉得还算是舒服,大概是草皮柔软,不致叫人难受。
“下午四点半了,差不多也该走了,”福尔摩斯分出视线看她,因为太阳大,有些热,希尔维斯特睡醒的时候脸都被帽子焐热了,有一点儿红晕,他没有提醒她的声音忘记作伪装,反正刚醒来时候迷迷蒙蒙的声音本来也就难辨认,“说是来钓鱼,你倒是睡舒服了。”
西西莉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腰:“又不是我提议的钓鱼,看起来福尔摩斯你大丰收了啊。”
福尔摩斯没回答,只是笑了笑,他也无心钓鱼了,同西西莉一般,把鱼竿插在一边,屈起一膝,就静静看她。
西西莉被看的有点不自在了,甚至怀疑自己假发掉了,但是她并不想要伸手扶假发,也不知道自己的脸变得更红了。
他看着她目光有些躲闪的模样,有些好笑。
“怎么了吗?”西西莉摸了摸后脖子。
福尔摩斯的手搭在膝盖上:“说起来,这么个有趣的案子还是你给我提供的。”
西西莉有些疑惑不解地嗯了一声。
“可是自从出发以来,你也不提案子的事情,我还真以为是出来度假了,”他调侃道,倒也不是真的有什么不虞,“你对这件事情不是很上心?”
西西莉有些窘迫,实情她也不好说出来,她总不能直接说我怀疑这是遗传病根本不需要大侦探您出力反正也搞不定这样的话,反正她确实就是当作度假跑出来的嘛。西西莉摸完了脖子还想摸摸鼻子,但是那样的话就显得太心虚了。
“大概是镇上景色太好,我都快忘了是来干什么的了,”她的语气如常,半分听不出心虚的味道,“而且到现在,我们除了在这家主人家收到了……大概算是冷遇了……除此之外我还没觉得异常。”
“老汤姆的话呢?你可别告诉我你没认真听。”福尔摩斯挑了挑眉。
西西莉慢吞吞地把自己的鱼线转啊转地收了起来,果不其然鱼饵早就啃没了,她也不多介意:“我听了啊,故事之下有谜题,但我并不觉得这中间会有什么案件,比如说下.毒让人的眼睛瞎掉什么的。”
“不说别的,就我学过的药理来说,我是确切不知道有这样的药物的,”西西莉慢吞吞地说,“而且,你要知道我那位病人可不是在这个村里长大,有什么样的毒.药能做到让人这么久后才发病呢?又如果,是慢性毒,那比起来村庄里探索案件,不如直接去找找那位病人身边有没有别的来自格林村的人,那人下毒的可能最大。”
福尔摩斯没有否认。
“我唯一好奇的吧,就是什么样的诅咒让大家对目盲听之任之,但是这故事,在我们没有接触村上其他人之前是不可能直接获得真相的,”西西莉说的还有点儿得意,“既然如此,现在只有你我二人,还不如好好享受一下假期,我可是已经被期末折磨到质壁分离了。”
福尔摩斯被她的语气说的发笑,又觉得自己今天似乎太过放松,笑的有些太多了,仔细琢磨希尔维斯特的话,那样一句“只有你我二人”又生出了一种小情侣幽会的感觉。他被自己的念头惊到,责令自己不许再往下想了,果然是太过怠惰脑子跑起来都没个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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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掩饰了自己的古怪念头,只是咀嚼她的用词:“质壁分离?你确实是看起来瘦弱了一些。”
说出口之后又觉得自己这是瓜田李下,本就是朋友之间的关心,他又突然觉得自己越界了。
难得西西莉倒是那个比较放得开的:“我本来就不比你,只希望成绩单到家的时候能让我放下心,至少想当个好医生总得有个好的成绩单。”
福尔摩斯把话题从西西莉自身上转移到了学业上:“说起来,你还没跟我提过你的毕业论文?我记得你要快要毕业了。”
西西莉伸了个懒腰:“没什么好说的,做了点细菌培养罢了,我动手不差,跟着老师混混就过得去。”
她本来想搞搞抗生素什么的,只可惜她对医学史全然不熟悉,她倒是对什么抗生素治疗什么细菌,什么药搞定什么寄生虫颇有研究,但她实在是记不得那些抗生素是怎么发现的。唯独记得一个青霉素,还是意外发现的。至于研究条件反射,那是巴甫洛夫的工作,她没记错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些年出成绩,她背的清楚,也不想夺了人家的功劳。反正,历史总是要顺着它本来的方向走下去的。
福尔摩斯倒是愣住了,他没想到从好友嘴里得到了一个近似混日子的答案,他斟酌片刻,到底还是说出来了:“我觉得这不太符合你的风格,我记得你说过你享受思考的过程,而不是别人替代你思考的过程。”
西西莉花了一会儿,才回忆起这句话是她很早很早的时候说过的了,那个时候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她还跟个脑残粉儿似的根本把持不住——虽然她现在也是。
“倒不是别的,我比较喜欢探索人体的生理,”她这不是在说谎,相反可以说是很郑重了,“人体如何运转,疾病的机制等等,但是我现在的这个导师并不在这个方面,我所做的课题老师辅导的成分不少,我在医院临床工作也让我没什么时间去做那些课题研究,至少目前来说,我打算先在导师手下混一点儿水平出来,再自己去做想做的实验。而且……实不相瞒,比起基础研究,我更偏好临床治疗。如果我真的从事基础研究,一定是因为我在后者遇到了困难。”
这还多亏了莱斯利给西西莉找的老师,西西莉只要吃透老师的实验在答辩上不吃亏就过关了。
福尔摩斯没有再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赞同。
西西莉才发觉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了,或许人就是因为了解越多,距离才会越远。她早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是那种很好的人……这个很好的范围很广。
她最初是以接近偶像的心情接近他,可到现在,她不愿意再用不平等的态度面对他,他将她当朋友,她也当如是。可是福尔摩斯先生当朋友,是世上美事一桩,而她却不是那样的人,她的缺点一箩筐。如果说按照原著里她所读到的,或许她没有约翰·华生医生的忠诚勇敢,艾琳·艾德勒的优雅与智慧,或许不是个很好的朋友,但是她又觉得,她总得是真实的,她可以迎合偶像让自己变得更好,但是她也不一定要全然按照那个方向,她想,她已经很努力了,不管是学习还是什么。
西西莉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放宽了心态,又或者她内心真正想的是,左右这或许就是最后的旅程,以后想必也难以再见面——她是不可能同福尔摩斯合租的——不如就放开一些,至少让福尔摩斯见到自己朋友的真正模样。
其实也并不是所有时刻都那么谨慎诚恳,有时候也会懒散怠惰。
反正,那才是她嘛。
当然,她心里还是希望,福尔摩斯心中的她还是优点盖过缺点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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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我真的好爱你们!我这篇文数据一直不行,我也没有关注榜单什么的,直到昨天作者群小伙伴告诉我我上了霸王票月榜quq虽然是个小尾巴但是真的超开心,当时就想着我一定要给你们加更,还有米娜桑那么热情的评论quq我何德何能嘤嘤嘤只能为你们爆灯为你们转身为你们码字日夜不分了(t_t)
昨天一个激动码了一万字,本来想直接加更的,我问了一下编辑,今年十一还有日万活动,10.1-10.5连续五天日万,我就暂时存那么几天稿quq等那个时候一起发好不好。算了一下差不多那个结束,可能就要准备完结了quq
其实以前看到日万活动真的一点参加的心情都没有因为日万真的好难,但是这次这本我会努力的嘤嘤嘤(t_t)真的太爱你们了
这篇文一直没挂土豪,但是我知道你们一直还在看着这本小破文,真的谢谢,爱你们。
虽然要给十一活动存稿,这周六或者周日,我再加一更,回馈两篇接近千字的长评还有各位的地雷!爱你们,笔芯
捉虫。
episode.35
正如福尔摩斯总猜不到西西莉内心在想什么, 西西莉也猜不到福尔摩斯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反正西西莉的内心就是啊我要把福先生当朋友不要搞粉丝偶像那一套,这并不是西西莉第一次如此告知自己,但是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西西莉觉得自己的态度前所未有的端正,相处也就更自然。
而福尔摩斯因为她的改变而感受到的煎熬——西西莉当然是全然不知的。
西西莉因着要提一个空桶回去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福尔摩斯还大方地分了两条小鱼给西西莉。
西西莉看着那两条鱼开始怀疑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位绅士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先生!”她带上了尊称,“你难道没有感受到三条鱼对您的批判眼神吗?”
“三条鱼?”福尔摩斯愣了愣, 难得没反应过来。
“我几乎是一条死鱼了。”西西莉带着死鱼眼看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停顿了一秒然后笑出了声:“希尔维斯特,你这样可不行, 你可不能仰赖我的施舍……既然你选择了偷懒, 就应该能承担这个结果, 你该谢谢我, 我至少没有让你空手而归。虚伪是最不美好的品德,我这算是在助纣为虐。”
西西莉横了他一眼。
本来福尔摩斯说要分鱼给她的时候她还蛮开心的,以为福尔摩斯至少分个四分之一什么的, 再不济分大一点的鱼也好啊。结果福尔摩斯挑挑拣拣,居然选了两条最小的?
可是她也气不起来, 笑的蹲在了地上。
“该走了。”他伸手要扶她。
西西莉抬头, 看见他的模样, 勾了勾唇角,把鱼桶交到他手上, 促狭地看他发愣后又忽而笑起来的脸, 然后自己站了起来。
这本来应该是个拒绝的动作, 可是两双笑眼对上的时候, 又觉得带了一些心照不宣的乐趣。
晚餐的气氛比中午好了不少,莱恩夫妇的孩子也上了桌,两个小孩都极其腼腆,小一点儿的那个脸上还有些雀斑——这让西西莉想起了当年在剑桥大学附近遇见的苏珊娜,整个人都柔和不少,也难得顶着这么个人设多说了不少,只是到了晚间又有了些尴尬。西西莉没吃准福尔摩斯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虽然她觉得应该是发现了),然后发现了的话又该不该捅破,而福尔摩斯显然更希望两方都维持着原来的态度,势必就要不漏痕迹地避开。
福尔摩斯很是大方地让西西莉先去洗浴,自己则是拿着从镇上买了的新书看着。
西西莉在浴室里颇有不习惯,又很纠结到底该怎样,想了许久洗完之后还是换了睡衣,只是仍旧把大衣披好了。路上没有遇见莱恩家的人,她站在房间门口,还踟蹰了一会儿,心里忐忑,小心地推开门之后却发现福尔摩斯先生已经换了衣服睡着了。
哎……?睡着了吗?
西西莉小小地松了口气,脚步放轻,把灯光灭了才蹑手蹑脚到了自己床上,把大衣就搁在一边而不是挂到衣帽架上,钻到了被窝里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窗帘没有拉严实,外头月华流转,也分了微光给室内的两人。
西西莉是习惯右侧睡的,她躺下之后,可以看见阴影中的他,在黑夜中十分模糊,但是在她心里却又那样清晰。
原来他们已经这么熟悉了。
西西莉眨了眨眼,谨慎地屏住呼吸,这样可以听见福尔摩斯平缓的呼吸,他应该是睡着了。她好像都没有这么仔细地听过他呼吸的声音。
西西莉心里抱着某种未可名状的小心思,慢慢地把自己的气息释放,跟上了他的呼吸。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勾起了嘴角。
哎呀都说了当朋友的这样是在干什么啊朋友才不会这么给的。
她把脸埋了埋,就埋到了被窝里。
第二天早上,福尔摩斯醒来的时候西西莉也醒了,只是西西莉并不想要同福尔摩斯同时起床免得尴尬,索性就装着睡着。她感觉到福尔摩斯的视线似乎在自己脸上落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反正就是……嗯……反正就是有点心虚。想起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没有把自己化妆的东西带进去,不知道福尔摩斯会不会认出来……
她心里小小地爆了粗。好在她平时睡觉就喜欢把脸埋在被子里卷巴卷巴睡,应该不会注意到吧。
事实上福尔摩斯确实只能看见西西莉露在外面的额头,他心里大概还在笑她像个小孩子一样。
福尔摩斯出了房间,西西莉预着是在洗漱了,她不急着起床,等到福尔摩斯洗漱完把东西放回来,又出门,西西莉才起床,先把门反锁了——比起被识破她宁愿被疑问为什么锁门。之后把自己的一身行头全都收拾好,还拿了随身的镜子和化妆品,飞快地加深自己的轮廓并且贴好了假眉毛假胡子(其实就是下巴上的小须,像是胡子拉碴的效果),她昨天晚上洗完澡就弄过,但是早上起来还是要再处理一下。然后她用习惯的手法利用粉底液把自己的嘴唇弄得显薄一些,高光和阴影又能让她看起来更加男人味,尽管整个轮廓和西西莉还是没有太大的出入,但是视觉效果来说是不会有人把莱瑞认成西西莉的。
昨晚这一切之后西西莉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才打开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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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廊里没有别的人,西西莉舒了口气,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同样顺利,当然了,今天她可以不用洗澡,趁着福尔摩斯洗澡的时候先钻被窝。
她那么正义的人肯定不会故意钻福尔摩斯的被窝的!
“早安,希尔维斯特。”福尔摩斯已经吃上了早餐,放下咖啡杯与她打招呼。
西西莉已经恢复了自然从容:“早安,福尔摩斯,你起得真早。”
“感谢莱恩先生与莱恩夫人,他们实在是勤劳,让我能这么快地吃上早餐,”他笑了笑,“昨天晚上我也睡得早了些,最近过的实在太舒服,舒服过头懒劲儿也就上来了。”
西西莉心里对这样的说法存疑,但是她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笑,只是笑的颇为含蓄收敛。她坐到了福尔摩斯下首一个位置,她那份早餐也在桌上了。
“是你让莱恩夫人提前给我准备的早餐?”西西莉轻轻地碰了碰餐碟,还有些温热,“好的早餐实在让人身心愉悦。”
“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你皱眉了,”福尔摩斯坦然答,“猜着你大概被我惊动了,或许不会再睡多久。”
西西莉捏着餐叉的手一紧。
好一会儿想起了自己昨晚根本就没带假眉毛……如果是自己原本细细的眉毛的话……
她有点不敢看福尔摩斯了,尽管这种可能她早已怀疑过。
老汤姆此时也下了楼:“绅士们,希望你们昨天休息的很好!”
西西莉抬了眼,几乎要回话了才想起自己的人设,只是漠然收回了视线。
“是啊,确实休息的不错,”福尔摩斯十分有礼,“这让我对格林村更加期待了,我想今天我们应当是去爬山?又或者去湖边?”
“我想湖边是极为合适的,”老汤姆笑眯了眼,“我的兄长会为你们准备一些食物,你们可以在湖边野餐,湖边也有山丘,你们大可以四处走走。”
福尔摩斯的食指飞快地在桌上点了一下,西西莉意识到这是福尔摩斯心里又有了什么念头。
“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酒吧?”福尔摩斯的声音从来都是很稳的,声音落到实处,是英国所尊崇的正人君子的那种声音,“我和朋友这些天都在镇上游玩,竟也没怎么在酒吧小酌几口……我的朋友不喜欢烟味,我连烟都抽的少了。如果还没有酒,这样的景色也不能治疗我的抑郁吧。”
西西莉愣了愣,才发现什么不对。
其实在大学期间,福尔摩斯是抽烟的,只是在实验室和图书馆自习室里是不能抽的。在外头的时候福尔摩斯有时候是买了卷烟,偶尔会叼着烟斗,西西莉也撞见过几回,只是她也没放在心上。
她几乎都要忘记了,福尔摩斯原来是抽烟的。
这里旅行,他几次抽烟都是不在西西莉身边的时候抽的,她闻到过烟味,只是怎么就忽略掉了呢。
她把杯子中的茶饮尽。
贵族喝茶,喜欢先加牛奶后加茶叶,这样能显示出自己的财力,西西莉虽然不太喝茶,但是多少已经是习惯了这些贵族的礼仪。莱恩家显然是不知的,而且牛奶也是极为珍惜的,光看色泽就知道茶叶廉价,牛奶也没多少。
西西莉只说是当水咽了下去。
也不知道福尔摩斯是怎么发现的她不喜欢烟味?就像是皱纹被一点点摊开安抚,西西莉心里有一种熨帖的感觉。
老汤姆没有迟疑:“我们这里酒吧还不错,只是在酒吧里的自然都是些本地人,偶尔会有隔壁村庄的人过来采买什么的,希望你能玩的愉快。”
福尔摩斯当然是欣然应允。
都吃过早餐之后,三个人才出发,而在此期间,竟然都没有见到莱恩夫妇,汤姆说莱恩夫人应该是去菜市场了,而莱恩先生在镇上有间杂货店,大概是带着孩子们过去了。
说起来,在这儿呆了许久,也就晚餐见了莱恩夫妇的孩子。这个村庄果然是闭塞的很,家长都不大允许自家的小孩见外人。
格林村的空气比伦敦好了很多,这就像是后世北京人总想着往村里跑洗洗肺的缘故,西西莉也抛开了自己的身份问题,好好享受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里,比起任何人工的被人称为奇迹的事物,她更珍爱自然的景色,哪怕只是简单的一丛树林。
一路往外走,路上碰到的人不太多,偶尔几个还都用奇妙眼光打量了西西莉和福尔摩斯,但看到了老汤姆又了然地不再看。这样的眼神让西西莉觉得有些不自在,倒是福尔摩斯毫不在意的样子。
老汤姆显然是习以为常了,在路上的时候话不多,只有没人的时候才说一两句。
“走在路上的人实在是少,”福尔摩斯故作不经意地提起,“我许久没感受过这样清闲的氛围。”
老汤姆短促地呼吸,然后才轻轻地哼了一声:“他们都被诅咒吓怕了,连外来人的脸都不愿意多瞧上几眼。”
西西莉听到这话下意识就看福尔摩斯,只是福尔摩斯专心看着老汤姆,脸上的疑惑也很真切。
“我实在不知道是怎样的诅咒,让他们白天都不愿意在外面行走?”
※※※※※※※※※※※※※※※※※※※※
说明:福提前住进贝克街和提前开始破案这个是私设。他住进贝克街花了他哥的钱也是私设(理论上说他现在应该在大英博物馆附近搞学术)
其实还没那么快完结啦,应该是到十月底甚至十一月初,而且这文也不短啊|?w?`)只是加更太多啦肾有点不好使……肝也有点……emmmm
西西莉(衣冠不整):马甲快掉了怎么破!
福尔摩斯:乖,穿好了啊
episode.36
“我实在不知道是怎样的诅咒, 让他们白天都不愿意在外面行走?”
自己说漏嘴是一回事,但当外人提问的时候还是触到了老汤姆的警惕心,他不至于把这些事都往外头讲,便是避重就轻地回答:“这个时候男人们应当都在工作,都在田地里呢, 妇人们应当是在菜市场采买,所以路上人不太多。”
福尔摩斯意识到对方有些提防的心理, 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有些迟疑, 又摆出了一个我理解你的表情。
“那莱恩先生的杂货店, 应当是经常去镇上进货的吧?”福尔摩斯自然而然地抛出这个话题, “想必莱恩先生一定是很有能力呢。”
老汤姆笑了笑:“兄长虽然人平时冷漠了一些, 但是他知道怎么做比较合适,只是我的嫂子总不太乐意孩子和外人接触,兄长平时拗不过她才在你们面前冷漠, 请你们千万不要见怪。”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看向西西莉:“听见没, 他在让你态度好一点儿。”
西西莉:……
老汤姆也没有反应过来, 稍停半秒才笑出了声:“希尔维斯特医生看上去只是为人冷漠了一些, 我相信绅士的朋友亦是绅士,希尔维斯特先生一定也是外冷内热的人。”
西西莉:福尔摩斯这是想让我奔放地表达出我的友谊吗???
当然了, 她只是愕然看了福尔摩斯一眼之后, 继续一言不发。
两人不咸不淡地打趣几句之后终于到了湖边。
西西莉抬眼看见那一片湖的时候也忍不住发出惊叹。
这天的天气很好, 阳光是淡米黄色的, 微凉的风贴在脸上,柔而不腻,送来了满目的温婉光景。她的脚步忍不住停了停,起风时,生怕自己的足迹会踏碎这张绿色的地毯,风停下时,又怕自己的脚步惊动了波澜不兴的湖面。
“确实是美景。”她轻声道,几乎可以说是温柔了。
老汤姆也十分自豪:“没有什么苦恼是这湖不能赶走的。”
西西莉小心地眨眨眼,确定这样的美景绝非仙境,脸上的表情都控制不太住,人总是会被自然惊艳。
福尔摩斯也是。
老汤姆完全笑开的时候,脸上的褶子也就都现了出来,但他可不在意这些:“我还得回去协助莱恩夫人打扫卫生,想必你们也会喜欢在这附近转一转,这儿有一块小石碑……”
老汤姆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头。
“你们白天尽可以到处走走,尽量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这个石碑这儿,我会来这里带你们一道去酒吧小酌,”老汤姆又指了指朝西方的路,“往这边走你们可以看见那个小木屋,就是我所说的隐世居住在这里的人,他会很乐意同你打招呼,如果赶上午餐,你们大可以和他一同享用,至于两边树林,如果进去一定要做好记号,就算走不出来了,也方便我找你们。或许你们可以在树上画个三角形或者箭头什么的。”
两人都欣然同意之后,老汤姆把食篮留给了他们俩,有些恋恋不舍地又望了一眼这片湖,才转身离开。
“不可理喻。”
在老汤姆的背影已经远的看不见之后,福尔摩斯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
西西莉懵了半秒,看向她眉头死皱的朋友:“福尔摩斯?”
“我说这个村子的人不可理喻,”他说话的时候字正腔圆,这个时候表露出他那有些刻薄的一面,“我承认他们没有办法站在更高一些的地方去看问题,因为他们没有那个资源——可能这就是他们永远都摆脱不了的愚昧性。”
他加快了语速:“莱恩先生算是有一点眼力的人,但他被自己的妻子限制,只晓得在去镇上的时候说那么几句,无非是矮子里拔高个,而老汤姆?你看看他,走在路上对待同村人的蔑视表情——哈,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一整个村……就这样甘心窝在角落里,农民的孩子继续当农民,养牛的人孩子以后也只能养牛,他们毁掉了自己,也毁掉了自己的孩子,还以为是保护了他们——不可理喻。”
西西莉默然,想了想:“总的说,那也同我们无关,眼前景色这么美好,多少也能平复一下你的心情——你要知道,群体总是低智的。”
福尔摩斯突然就笑出了声又飞快收敛:“你同迈克罗夫特——如果你记得的话,你当知道那是我的兄长。”
看到西西莉点头之后,福尔摩斯才继续说。
“他是这个观念的忠实拥趸,”他勾了勾唇角,就算是笑了,“他说从政是最简单的事情了,他甚至不需要成为领袖——只需要在一群人中找到他们中声望最高的人,他就有能力操纵一个国家,现在他大概已经是成功了一半了。”
西西莉被这样的说法所惊,眼睛都瞪大了一些。
大概是她的表情取悦了福尔摩斯,福尔摩斯隐晦地挑了挑眉。
“我实在很好奇,虽然这话乍听之下十分有道理,但毕竟不是那么好操作……”西西莉有点儿疑惑,“但是你的兄长一定是同你一般有自己独特智慧的人、我实在是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福尔摩斯目之所及,是一片开阔,不论是草地还是湖泊都能给他好心情,更不用说他还有挚友真心实意的夸赞。
“实际上,如果仔细研究过宗教还有议会,我想你不难理解迈克罗夫特说过的话,”福尔摩斯扬了扬手杖,“群体是没有智慧的,逻辑推理并不如邪.教般的宣言有用,尤其是说出这样宣言的人是极其有声望的人。重复以及言之凿凿的断言给群众的心理暗示可以压倒一切证据,在群体中的人是不会思考的,他们永远都会选择随大流……”
两人就群体的心理学聊了一路,直到他们看到有一间小木屋,想必这就是那位隐居于此的先生居住的地方,两人笑着说话到了门口,还未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实在是难得,我原以为最近不会有客人的,”一位男士从里面探出头来,他的胡子看上去很久没刮,几乎半张脸尽是胡子,“你们是近来的游客吗?”
他打开门,让两人进屋:“快请进吧,我可以招待你们喝茶,又或者我们可以一起到屋外共进午餐,你知道的,在这里,屋外可比屋内舒适多了。”
福尔摩斯与西西莉面面相觑,西西莉还未开口,福尔摩斯率先爽朗道:“那就多谢您的美意了!”
屋子里十分简陋,不仅是桌椅,哪怕桌上的杯子都能看出手工的痕迹。
那位先生看到西西莉拿着杯子在手上转悠,会心一笑:“您大可不必怀疑,这个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只是学着前人试试隐居于外的感受,可惜这村庄比我想象中还要封闭,我也确实是很久没见过客人啦——我叫布朗斯,请问你们……?”
“您可称呼我为福尔摩斯,我身边这位是我的朋友,希尔维斯特先生。”
布朗斯笑了笑,为两人添水。
“我这里没有茶,水是湖里的水烧开,比起外头的水要甜一些……你可以当做是我的错觉吧,反正我是厌倦了伦敦的水质了,我觉得我的发际线连年倒退一定同伦敦的水有关,打从我来了这儿,连头发都听话不少。”
西西莉被这人说的有些好笑,连忙端起杯子掩饰笑意。
几个人在室内稍稍坐了坐,就拿着东西跑到外头晒太阳了。
西西莉想着这也不是在村里,她也不想绷着个皮做冷漠人设,再加上自然对人的性情的作用,她也放开不少。布朗斯是伦敦来的,是厌倦了家里的生活,才逃出来的,用他的话说,他也想试试独自一个人生活,并不愿意娶一位未曾谋面的淑女,索性给家人说自己一个人出去住,定期会去送信示意自己还活着。好在布朗斯并不是家族里继承家产的人,既然他活着,倒也就不太管他。他一开始觉着这样的生活有些苦,可是开头过完了,觉出乐趣了,就一直留了下来。
这样的生活让西西莉想起了《瓦尔登湖》,只是记不起瓦尔登湖的作者是谁,不晓得是不是英国人,也不晓得这个时候问世了没有,只是觉得巧合,总有人因为不同的原因做出类似的事情。
也因此,西西莉对此很感兴趣,话不自觉地多了一些,算是把最近憋着没说出来的话都说完了。
一开始,福尔摩斯只是跟着一块儿听一听,比起整个村的人,他更青睐于布朗斯先生,只是后来他发现,自己的友人似乎话多了一些……多了许多,他甚至觉出,在布朗斯面前,希尔维斯特竟毫无在自己面前有过的紧张拘束。
他一时间说不上是种怎样的感觉,只是还没摸明白,自己就已经采取了行动。
福尔摩斯拿过了话题权,开始把话题从一个人如何隐居,怎样建房子弄家具转移到了这个村庄上。
“实际上,我在这个村里住了有七年了,我大学毕业就来了这里,之后也没回去过伦敦,”布朗斯先生知无不言,“我刚搬过来的时候,这里的人对我都很警惕,那个时候我差点就要跑回去了,但后来想了想这样也太怂了,好歹住个十天半个月再走……我就去丛林里砍柴建屋子什么的,只有老汤姆,也就是陪你们来游玩的人,他愿意给我送信,好让我家里人知道我还没死在外头。”
“后来住久了,偶尔也会有客人,他们经过这里也会在这里坐坐,确定了我真的只是在这边一个人住没有别的打算之后才开始对我友好一些,我偶尔还是得去菜市场买菜,所以能感觉出来,就是……价格都低了一些。”布朗斯摸了摸后颈的头发,他的头发是他自己剪的,所以很不整齐,挠的人后脖子痒。
西西莉注意到这个动作,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其实我不是特别清楚,他们虽然接纳了我,不代表都要告诉我,只是老汤姆跟我说过,然后还有几个偶尔做客的人提过,”布朗斯皱了皱眉,“说是叫我不要去当地一位富豪,叫亨特……不要去亨特庄园。然后他们大致提了一下,说是亨特其实不是本村的人,来了之后占据了本地原来一位财主的家产,把人家给赶走了,自己住了下来。具体是什么情形他们没说过,只说后来他们就十分忌惮这样的外来者,开始慢慢地封村,再后来就有了诅咒,在村里的人,尤其是那些知情但没有给原主人伸出援手的人的后代,眼睛都瞎掉了,说是上天的怪罪。”
如果说村里还有不相信诅咒的人的话,布朗斯绝对是要算头一份的,他当初听了就觉得荒谬,毕竟他也是受过教育的人,尽管他也信宗教,但他对于这样的状况总抱有怀疑。
“我本来觉得他们的眼瞎只是巧合,比如说几个人受了外伤啊什么的,然后可能是忘记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吧,就是都瞎掉了,然后有人传出了谣言,”布朗斯挤了挤眼睛看福尔摩斯,“就像您说了,当一群人在一块儿的时候,他们不会再有逻辑,只会去听信谣传——很抱歉,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福尔摩斯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你说得对,但是后来你改观了?”
“其实我仍旧怀疑诅咒的可能性,但是事实确实是,眼瞎的人似乎变多了,我甚至怀疑过是不是传染病,但是……感觉不像,他们之中有一些人疯了,然后也很快死掉,感觉像是被所谓诅咒逼疯了,”布朗斯托着下巴,“我倒是担心了自己,万一是传染病可怎么办……”
他笑起来的时候星目璀璨,杂乱的眉毛没有压住他的精气神。
“医生,你觉得呢?”
西西莉愣了愣,没想到会提到自己,恰好福尔摩斯也看向了自己,西西莉下意识直了直背,清了清嗓子才开口:“早期的话,关于传染病有自然发生学说,但现在学术界公认了巴斯德先生的学说,我们相信传染病是有病原体引发的,现在的郭霍法则给了我们一个检验的手段……”
她讲到自己的专业之后,就开始有点儿控不住了。
福尔摩斯很少看西西莉这样高谈阔论,一时间也没有打断,听到她说应该如何验证是不是传染病或者营养素缺乏,为什么她没有怀疑过是传染病等等。
她在自己的领域,有她独特的光芒。
布朗斯听着连连点头,兴致也起来了。
“说实话,真是遗憾没有酒喝——同别人说话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遗憾!”布朗斯举起了水杯,“希尔维斯特先生您实在是青年才俊,我毫不怀疑未来伦敦的医学人才一定有您的一席之地——”
“看来我也得为我的朋友干一杯,”福尔摩斯也举起了酒杯示意。
西西莉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有点儿太多了,想要解释一下,但是她极少遇见这样的场合又不知何从说起,索性就举起木杯,与他们一碰。
三人俱是愉快,水下了肚就当做酒了,愉悦将人醺醉。
吃过中餐,布朗斯主动要求要带着西西莉和福尔摩斯在四处逛逛,两人也就欣然应允,直到日光渐渐下沉,布朗斯才把人送到了他们与老汤姆约好的地方。
“我想,我在这个村里也呆不了太久了,等我回到伦敦,我一定会去找你们,”布朗斯热情道,“我已经许久没同人谈的如此畅快了。”
西西莉也只是笑,福尔摩斯主动伸手同布朗斯握手。
布朗斯本来也算是个公子哥,多年的独自生活把他的手摩糙,也让这个男人的内心更加强大。
西西莉伸手同布朗斯交握的时候,能感觉到他的手是多么有力。
“那么,再会了!”布朗斯看了看天色,独自回了自己的小屋。
西西莉目送人远去,又将目光放到了落日上。
落日余晖也是有些刺眼的,西西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之后才开口说话:“这样的景色很美,不是吗?”
福尔摩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人活着的每一天,不都是自然的馈赠。”
他的声音是很适合傍晚的微风的。
西西莉回过头,冲着他笑了笑。
福尔摩斯或许没有看到这个笑,只顾着看夕阳,又或许看到了。
他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以后我们还能去些别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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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来迟了……
体测要废了……
仰卧起坐做不到有分的成绩(17个),我真是,有点绝望,补测的时候起身就哭了,好丢人啊……老师都蒙了……要我不要哭……好在别的项目还可以吧……
这一章算双更吧…………我不行了……好累……
episode.37
当天晚餐莱恩夫人去了亲戚家拜访, 晚餐的时候莱恩先生的话就多了起来,福尔摩斯顶厌倦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嘲讽就压在舌下多一秒都憋不住。
耿直的要命,真的,耿直的要命。
福尔摩斯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而这位莱恩先生还一直喋喋不休在问外面的事情,他根本就是个固执不通的人, 不管对方问什么,都只顾着问自己想问的话。
西西莉在注意到福尔摩斯的情绪不对的时候立刻接下了话题, 冷着脸对莱恩先生生了气。莱恩先生这才收敛了。
简单地吃过晚餐, 汤姆带着两人去了当地唯一一家酒吧, 酒吧的名字就叫休息一下。木牌子挂在门口已经很久了, 有些脏污,rest后面的两个字母都要模糊掉了。反正也只有本地人放松神经才会到这里坐着,看不看得清都不是什么事情。
酒吧里面的光是昏黄暗淡的, 福尔摩斯刚进去的时候都没有人注意到来了生面孔。但很快,就有人看到了汤姆。
“汤姆又带着客人来啦!”
不知道是哪里的人喊了一句, 整个酒吧突然就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西西莉从来没进过酒吧, 有些不自在,就站的离福尔摩斯近了些。
福尔摩斯摆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要让西西莉看到这样的笑容一定是要摔个跟斗的——这也太过傻白甜了吧?一点都不福尔摩斯!
坐到吧台那儿, 吧台上面标的价格很便宜, 而老板却偏偏要收三倍的费用。
西西莉有点儿不高兴了, 眉头一皱就要说话,然后——
福尔摩斯按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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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心里波动的西西莉此刻内心波涛汹涌汹涌澎湃澎湃到接近四级海啸。
“涨价了吗?”福尔摩斯的声音有些弱气,带着不经世事的公子哥的无知,“我看那个标牌上……”
“那是几年前的价格了!早就涨价了!”老板的脸在光线下十分清晰,眼睛里写着嘲讽和算计,“你是外来人,当然不知道了!”
西西莉不喜欢这样的酒味,她稍稍别开眼睛,看着老板身后的酒柜,花花绿绿的没有几瓶她认识的酒,她开始思索自己有没有酒量这样的东西。
但是所有的思索都压不过手上的温度。
她觉得要是福尔摩斯再不松开手她可能就要越界了。
然而等福尔摩斯真的松开手的时候西西莉几乎想要追着抓上去。整个手背都是烫的,她几乎觉得福尔摩斯一定能感受到她不受控制的脉搏。
明明还没喝酒,就已经醉了的样子呢。
老板已经说了什么价格的事情,福尔摩斯给了钱之后自然就有了酒。西西莉用福尔摩斯按着过的那只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欸,还好哦,没有那么呛辣。
她小小地吐了吐舌头,没注意到自己的情状早已被福尔摩斯看了去。
拿了酒之后,两人就坐到了另外一边儿去,没占着老板身边的位置。
西西莉手里只有一杯酒。她不太清楚福尔摩斯想要干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握着酒杯在一边,仔细听福尔摩斯在说什么。
她小心地,自以为不被人发现的偷偷看福尔摩斯的表情。她很少见到福尔摩斯这么神采飞扬,就好像把心里的东西写在了脸上似的。她知道这是福尔摩斯,也不是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认识了边上一位年轻人——那年轻人看上去强壮的很,不是肌肉轮廓分明的精壮,而是覆盖了脂肪的那种,一看就极有力量。
福尔摩斯假装不小心提到了搏击相关的话题,年轻人一下子就感兴趣起来,西西莉几乎想要问福尔摩斯关于他那神奇的演绎法,但她知道那不是时候。
一杯酒下去,两人已经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难怪华生医生评价,如果福尔摩斯想要讨好什么人,他的主意是从来不会落空的。
虽然今天早上莱恩先生打脸打的有点疼。
在西西莉的对比之下,福尔摩斯显得更加坦诚,率直,且对朋友忠诚。那年轻人话里藏话地说西西莉看上去弱不禁风又目中无人,福尔摩斯还为西西莉辩解几句。
西西莉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而那年轻人假装听不见她的话,从来不搭理的。
但西西莉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因为她知道福尔摩斯在关注着她。
酒吧的气氛总算是没被两位外来客破坏,而变得更加融洽起来,在他们眼里,福尔摩斯大概是最可爱的绅士了。
“说实话,我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那么不喜欢外地人,”福尔摩斯已经有些醉醺醺的模样了,他高声谈论着,“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嗝,就算我的朋友话稍微少了些,表情也少了些,他也绝对是一位好人——不管怎么说,他是个医生。”
西西莉没喝几口酒,但脸上已经有些泛红了。
年轻人给自己倒满了酒——眼前这位可爱的绅士答应了请客,他便要多喝一些了。
当然,也看在这位可爱的绅士请客的份上,他多说了一些。
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凑到了福尔摩斯耳边:“你过来,我跟你说。”
西西莉其实也想听,但是她维持住了正人君子的形象,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对着她笑笑摆摆手,凑过去听了。
两个人喁喁私语了什么,西西莉全不知道,只是看着福尔摩斯的表情,西西莉觉得——稳了。
这时候,酒吧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
西西莉第一反应就看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已经有人嚷嚷着是诅咒、是诅咒了!
——原谅西西莉还没有自己是个大夫的自觉,她眼里,自己还没毕业,不是能应对紧急情况的那种大夫,直到福尔摩斯推了推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急急跑过去。
她的声音很低,却莫名给了人信服力:“我是医生,稍微让一让!”
人群稍微分开,西西莉皱着眉头提高了声音:“让一让,给病人通风!”
她没顾着人群到底有没有散开了,那人捂着喉咙在地上,尽管灯光昏暗,西西莉也能轻易看出这人脸已经青紫。
有人好像说他是吃东西卡住了。
“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急急冲过来,也顾不着自己还醉着了,他看见西西莉正奋力把躺着那人抬起来。本来喝了一两口酒脸有些泛红的她此刻全不见醉色,眉头皱的死紧。
福尔摩斯接过手,使病人身体前倾,西西莉立刻用手掌用力拍击那人的后背,没有奏效,又开始站到福尔摩斯的位置环着那人,用拳头抵住那人腹部,箍着那人用拳头用力帮助他呼吸。
本来躺着的人猛地一咳,吐出来了什么黑糊糊的东西,西西莉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腿都站不稳了,福尔摩斯在她身后稍稍搀了一下她的腰,又很快收回手,半托着她有些酸软的右臂。
西西莉总算是把气喘匀了。
“没事了,吃东西呛住了,”西西莉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以后吃慢点。”
酒吧老板匆匆赶过来,看见是西西莉搭了手救了自己的老顾客,连忙感恩,又责怪了一番那位不小心差点呛死自己中年人——那中年人终于缓过来,脸上青紫慢慢退去,又要问西西莉的姓名要道谢。
福尔摩斯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意的,稍稍侧身就挡在了西西莉前头,替西西莉回了话:“我的朋友是名医生,这是他该做的。”
西西莉站在后头揉了揉自己的手臂,那中年人得有一百六十多斤吧?她全身肌肉都酸痛得很。
西西莉跟着福尔摩斯一同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去坐了,这回那年轻人对西西莉尊敬了不少,只是西西莉也无心去回答他奉承的话,只是点了点头,看着福尔摩斯把话题轻轻巧巧地又带到了别的地方去。
气氛更加活跃了,大家也不顾忌着两位外来者,甚至不少人给西西莉敬酒,西西莉一开始不好意思拒绝,之后就更不好拒绝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到后来她甚至都无心听福尔摩斯到底又说了些什么,明明坐的端端正正,但是意识已经有些不太清明了。
她应当是自己走着回去的,她记得。
她还记得自己指着天上的月亮说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圆。
但是不知道福尔摩斯先生听懂了没有。
第二天早上西西莉醒来的时候,头都要炸掉,隐约记起了一些片段,但是又讲不清楚具体是怎样的,她外套都没脱,就躺在被子里,可能是福尔摩斯先生帮她盖的被子。
她坐起来,整个人都是懵擦擦的,就记得昨天晚上对福尔摩斯说了月亮又大又圆。
她脑袋里还带着宿醉的疼痛,已经无心责难自己为什么在这种公众场合喝醉,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后果就不可预估了。
西西莉揉着脑袋,看向了福尔摩斯先生的床。
这是头回她醒的比福尔摩斯先生早。
福尔摩斯背对着她睡觉,已经有一阵子没理发了(西西莉觉得头发比以前好像长了些),后脑勺的碎发柔软凌乱,西西莉猜测他此刻的整脸也一定是去掉了温柔或者刻薄回到了本真的……或许是几乎没有出现在他脸上过的茫然表情。
可她不敢绕过去看他的脸。
福尔摩斯应该是不懂那句话的意思的。嗯。
西西莉想。
话说昨天晚上有月亮没有啊?
我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我有不轨之心……?不行,我得反思。
噫,我才没有说今晚月色很美这样的话,月亮又大又圆也不一定很美嘛,肯定是客观陈述。
她说服了自己,宿醉又占了上风,她往床上一躺,把自己缩缩缩,又缩到了被窝里去。
睡觉睡觉,哼。
※※※※※※※※※※※※※※※※※※※※
西西莉觉得自己图谋不轨噗噗噗。
我是没说这个房间有两张床吗?为啥大家都觉得同床共枕了?
最后换了个封面,因为原来那个封面不知道为啥失效了……所以换了个链接……我觉得你们会找不到我。
episode.38
西西莉再次醒来的时候, 福尔摩斯已经不在床上了,被子却是凌乱的,西西莉迷迷糊糊想了一下,觉得福尔摩斯应当不是那种会自己叠被子的人。
嗯……那么问题来了,偶像睡过的床……
西西莉猛地就清醒了!日哦不是早就当朋友了嘛怎么突然又蹦出这样的想法!要不得要不得。
义正辞严地批评了自己一顿之后, 西西莉起了床,摸了一下福尔摩斯的床。
嗯……她只是想知道福尔摩斯起床多久了而已!
床已经凉了, 西西莉觉得应当不是去洗漱了,才锁了门, 自己捯饬了一波之后再出门洗漱。
等她下去吃早餐的时候, 发觉大家都吃完了, 只有福尔摩斯和老汤姆还坐在客厅。
福尔摩斯先注意到了西西莉, 但他并没有把视线从报纸上面移开
先开口的是老汤姆:“医生,您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西西莉还有点儿懵,迟疑了一下才点了头:“头还有些疼, 不过不打紧,早餐……”
“想必您一定饿了吧, 快坐下, 我去厨房帮你端出来。”老汤姆直接起身, 往厨房去了。
西西莉想了想,坐到了福尔摩斯身边:“早上好, 福尔摩斯。”
欸?有一股烟味哦。
“早上好。”
福尔摩斯抬了眼看她一眼, 然后又回头看报纸。
“报纸上有什么新闻吗?”西西莉顺口提了一句。
“这是我们在镇上那天就看过的报纸, ”福尔摩斯面无表情, “毕竟此后汤姆没有再进过镇子。”
他依旧认真地看着报纸,只是语气带了一股冷漠劲儿。
西西莉:……那你还看得津津有味。
“天哪希尔维斯特,你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我并没有看的津津有味,我只是没有事情做而已,”福尔摩斯把报纸扔到了一边,“这里的空气快要腐蚀我的神经了,我只希望有什么东西能让我的脑子转起来。”
西西莉难得见他如此,忍不住笑了笑:“你可以试试出门验证这个病是不是传染病。”
福尔摩斯抬起一边儿眉毛:“噢?按你说的,郭霍法则?可拉倒吧,要真是传染病,我看你也没担心过我。”
老汤姆端了餐盘出来,西西莉也就没有再说,到餐桌上吃东西去了。
福尔摩斯没料到自己的魅力竟然比不上一盘早餐,他的朋友居然一句话都不回答就跑去吃饭了?有点点不爽,他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算是有些不高兴地看了一眼西西莉的背影,动作很大地把报纸又拿了起来,哗啦啦地翻。
西西莉没有觉察,语气淡淡地同老汤姆道了谢,才慢悠悠享用自己的早餐。
老汤姆在那儿兴致勃勃地给西西莉和福尔摩斯安排游玩的计划:“今天你们可以去山间走一走,然后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再到湖边看看落日,昨天为了去酒吧,我们提前回来了……嗯,今天看完落日回来休息休息早点睡,明天早上起来还能看日出。这几天的天气都不错。”
福尔摩斯也是无聊的很,态度极好的一句话一句话地接着,老汤姆的谈兴上来了,说的就更多。
莱恩夫人经过的时候,皱着眉看了一眼老汤姆,只字不发,神情冷漠,牵着她的孩子快步离开,出门去了。
老汤姆轻轻哼了一声,兴致更加高涨。
福尔摩斯看着老汤姆几乎都要红了的脖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西莉刚吃完早饭,准备上去换双鞋,收拾收拾再去爬山,却又被叫了下来。
“希尔维斯特医生!有人找你!”
是老汤姆的大嗓门。
西西莉也是奇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来找她,不过她还是动作很快地下了楼,看见站在门口的正是昨晚和福尔摩斯说话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到希尔维斯特,松了一口气,急急说话:“很抱歉打扰了您的行程,医生,实在是我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西西莉下意识看了一眼福尔摩斯,福尔摩斯正哥俩好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你不必担心,如果能帮上忙,我的朋友一定不会推脱。”
他转过头看西西莉。
“当然,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西西莉答应下来之后又意识到了不对,“只是我没有带医疗箱……”
年轻人立刻表明:“不是太紧急,只是我的母亲一直以来都有哮喘,且她从来不愿意去镇上的医院看看,听说您是从伦敦来的所以……”
西西莉心里有了数,又看福尔摩斯轻微的点头动作,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她看了看脚上的登山鞋:“既然这样,我还是再去换双鞋吧。”
福尔摩斯也表示自己也要换双鞋:“既然希尔维斯特不能同我一起去爬山,我们就把这个行程押后吧,我可以自己到湖边找布朗斯聊聊,或者去酒吧坐坐。”
年轻人脸上的歉意更甚,福尔摩斯安抚地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跟着西西莉一起上了楼。
门一合上,福尔摩斯的表情就沉了下来。
“昨天晚上我和外头那个年轻人,多瑞斯先生聊天,他告诉我他们村里不只是有眼瞎的,”福尔摩斯径直到自己床边,脱了鞋,“说他自己就有六根脚趾,而且这在他们村并不少见。”
西西莉愣了愣,特地转了个角度确定福尔摩斯看不见自己的脚才脱鞋,一边试探地问道:“这是不是暗示我们,除了下.毒什么的还有别的可能?”
“是的,”福尔摩斯沉默了片刻,“我觉得我可能快要失去兴趣了。”
西西莉的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开心了……这说明他们的行程将要到尾声,可她还没有看到日出和日落。
或许是想和他一块儿看。
“当然了,我好歹还是想搞明白诅咒是怎么回事儿,或许是几十年前甚至百年前的案子,我今天下午回去转转,看看能不能碰到那位本地的财主亨特先生,”福尔摩斯轻轻地哼了哼,“亨特……听起来是苏格兰的姓氏,如果是个假冒伪劣品,倒也是不奇怪。”
西西莉应了声,穿着鞋子又踢了踢脚。反正不管什么鞋子穿着都不舒服,她的脚也小,穿的是特制的加大码也并不大,而且也不舒服。
福尔摩斯换好了鞋,拿着自己的手杖在西西莉肩上点了点:“或许你会有收获,关于诅咒,知道的最清楚的人肯定是老人,或许我们今晚能交流一下。”
西西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福尔摩斯就自顾自地走到了门外,回头又看她。嘴边带着今天早上以来第一个真诚的笑。
西西莉赶紧起身,从床边拿了自己的手杖,在他身后出了门。
年轻人姓多瑞斯,是村里的原住户,他告诉西西莉,他们家时代都在格林村,有些人离开的,离开的也都没再回来。
“其实我想过离开的,”多瑞斯摸了摸自己地碎发,“只是母亲身体不好,而且她怎么都不愿意走。”
西西莉话不太多,只有多瑞斯说够了停下,才会适当说一两句话:“老人总是更加恋家。”
然后气氛就尴尬了,西西莉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天聊死了。她清了清嗓子,决定找个话题:“不知道这个村里有没有什么特色食物?”
她咬字很清晰,带着来自上流社会的牛津音,更加显得绅士。
“莱恩夫人的手艺很好,我们早些年去过他们家做客,”多瑞斯笑了笑,“其实也没有什么特色的,也只有些山里野菜应该是伦敦没有的,你们应该也都吃到过。”
“是不错。”西西莉惜字如金,然后才想起来现在身边没有福尔摩斯了,她再这样说话就要成冷场王了,有点儿懊恼地皱了皱眉,迟疑要不要继续聊下去——福尔摩斯可是交给她任务了呢,她得套话啊,自己话这么少怎么套话啊。
西西莉开始试着引多瑞斯讲讲关于这个村里的习俗。
这个村不太大,所以路也不长,他们很快就到了一栋小独楼门口,多瑞斯的话戛然而止:“我们到了。”
西西莉也没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个村虽然闭塞,但是听多瑞斯的话,他们并没有什么吃生食喝生水的习惯,平时卫生也还算注意,西西莉听着觉得不像是什么微生物寄生虫会多发的地方。或者这些眼瞎的人平时都去过某个餐厅?某个酒吧?
她想是这样想,但是又听多瑞斯说,他们这里眼瞎的人都是莫名其妙地失去视力的,一开始可能是模糊,怀疑自己是否近视便没再管,之后慢慢眼下,也不痛,也没有别的不自在。只是有一部分人……好像是变得更加虚弱了。他说不上来。
西西莉琢磨着信息,想起了自己教科书上的经典案例。当然了,她并不会在此时贸然说出口。
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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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福尔摩斯一个人跑到了湖边,他拒绝了老汤姆的陪同。就像他对希尔维斯特所说的,他觉得关于诅咒,了解最清楚的可能是老人。而老人们多少都在田地里,而且越是清楚的人,可能对外来人越避讳,想要轻易套话,肯定得多呆些日子熟悉一下。所以他换了个思路,诅咒什么的,既然是因为当地富豪亨特家而起,那么亨特家一定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他昨天和多瑞斯聊天,多瑞斯告诫他不要往湖泊与布朗斯家相反的那一头去,说会遇见亨特,亨特先生时常在那里跑马——想在这个村里好好玩,就尽量不要同亨特扯上关系,他们是绝对不会欢迎与亨特有关的客人的。
他还说,以后来玩,也可以住他们家,他并不在意这个,前提就是不要和亨特扯上关系。
然而,福尔摩斯这么实诚的人,当然就往亨特会去的地方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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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今天有点不舒服,起晚了。然后早上有课,来晚了不好意思
自己写福要背着西西莉抽烟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种痴汉的幸福感。
episode.39
给多瑞斯老夫人看病不是很麻烦的事情:多瑞斯老夫人确实是有哮喘, 而且还有风湿病,老太太虽然有些病缠身,但耳清目明,同西西莉讲话的时候对自己的状况也清楚得很。西西莉没有听诊器,就只能冒犯了老人家, 贴着人家后背去听(在听诊器没发明之前,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确定情况之后写了一个单子给多瑞斯先生嘱托他买药, 并说明了应该怎么吃。
多瑞斯被老人叫出去莱恩家买点酒——她责怪多瑞斯从莱恩家过来竟什么都没买——之后就拉着西西莉要她务必留下来吃中餐。
西西莉是在不好意思让老夫人下厨,但在这个年代,一位绅士跑到厨房才是不可理喻的行为,她在客厅里坐立不安了一会儿,还是跑到厨房去看多瑞斯老夫人了。
“先生, 厨房可不是您应该来的地方!”老夫人一边扇着炉火,一边提高声音道,“你们来自伦敦的绅士,应该更在意这一点吧!”
西西莉并没有如同在多瑞斯面前表现的话少且冷硬, 而是放温和不少——她现在毕竟是要套话, 那种语气怎么套话嘛。
“我从未进过厨房,看看也好,”她言简意赅道, “或许我能搭把手。”
老夫人笑了笑, 没有真的让西西莉搭把手, 把客人晾在客厅里本就不是很礼貌的行为了, 但是这个家里确实也没什么可以供给客人打发时间的东西,人家跑到厨房来,可不是真的来帮忙干活的。
老夫人为了不让西西莉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仍旧是讲格林村的景色,还有哪些野菜(她觉得)应当是本地特产,说的内容和多瑞斯别无二致。
觉得气氛差不多了,西西莉才故作不经意地开口:“实际上,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不愿意去镇上看病——冬天春天,在家里扛着实在是太累了。”
西西莉感觉自己说话好刻意,明明一直是几个词几个词地说话,为了达到目的还多说了好多个词呢,看起来就没安好心。
老夫人的动作顿了顿:“你想必也很好奇,为什么这个村庄不欢迎外人了吧?”
她笑出了声,把油浇到锅里。
“多瑞斯原本同他的表妹结婚了,你知道为什么现在什么都不剩了吗?”老夫人说话语气平淡,“我的孙子啊,才三岁,就瞎掉了,我儿子带他去镇上的医院,医生们束手无策,然后那孩子突然就死掉了。”
她的话里面藏的悲痛让人心惊。
“我的儿媳妇啊,很快也就跟着她的孩子一起走了啊。”
西西莉的心里也很难受,她沉默着不再开口。
“我啊,哮喘还是风湿,疼就疼了,一把老骨头,死就死了……可我的儿子到现在……他可怎么办啊……总不至于孤零零地一个人……”她说着说着,嗓音就有些嘶哑,可是老人家又没有落下泪来,就像是被烟熏了,她也不过是说着平常的话题。
“我很抱歉。”西西莉郑重道。
老夫人没有再说话。
正好此时多瑞斯回来了,他大概是看见了客厅里没有人,跑到了厨房来。
“我以为你们这些来自伦敦的绅士是不会到厨房的,”多瑞斯还拎着一瓶杜松子酒,“看上去你们聊得还不错?”
老夫人的情绪一下子就收住了,声音还有点儿哽,但不至于太夸张:“是啊,我同他聊聊这个村上的风景。”
然后她又说:“既然我的儿子已经回来了,你们到客厅里聊,我很快就好。”
多瑞斯察觉出自己的母亲声音有些不对,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油烟呛着了,也就没再问,领着西西莉走了出去。
西西莉本来想问,既然他们都不出村子,那么孩子的教育可怎么办?就像是多瑞斯家里,他介绍的时候连书房都没有,他们又不欢迎外来人,那不就……
好吧,不少村庄的孩子确实是不上学的。
本来要问的问题因为老夫人的话停住了,多瑞斯失去了孩子,自然不愿意再提类似的话题,西西莉心里有点儿难受,她想去看看村里其他盲了的人,可是如果真的证实了她的猜想,那么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她甚至没办法破除这是个诅咒的谣言。
午餐吃的倒是挺开心的,老夫人没有喝酒,西西莉和多瑞斯都喝了点,话题终于从当地特色转移开了,他们开始聊如何正确地捕鱼、捉鸟以及种菜,间或西西莉会慢条斯理地讲一些医学方面的一些常识,告诉他们不管是鱼还是别的什么肉都不要生吃,很有可能感染疾病。
午餐过后,西西莉想起哮喘还有个平时可以注意做一做的放松呼吸练习,言辞切切地告诉了老夫人。
“希尔维斯特先生也只有在提到自己专业的时候话才会多起来,”老夫人跟着西西莉的描述去扩胸、舒肩、松颈,确实觉得自己舒服了一些,“我想,不管哪个医院都会希望多一些像希尔维斯特先生这样的医生吧?”
西西莉的手本来虚虚地搭在老夫人肩上,叫她扩展肩膀,当老夫人完全舒展之后立刻就收回了手:“实际上,我还差得远。”
老夫人的肩膀又慢慢地有些缩回去:“除此之外,您唯一说话比较多的时候,就是问我为什么这个村里不欢迎外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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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瑞斯的表情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了,西西莉也有点窘迫,只是面上不显,假扮男子的时日多了,她也学会了不动声色——当然了,很有可能是因为和福尔摩斯对戏次数多了,就练上来了。
“我确实困惑。”她的话说的坦坦荡荡。
多瑞斯张口想说些什么,老夫人眼神示意阻止了他。
“那是我父亲的父亲那一辈的事情了,我的爷爷那个时候才十七八岁,”老夫人笑了笑,话语里只落了满满的平静,“那个时候,格林村虽然也不是很开放,但是对外人多少还是欢迎的。”
那个时候,当地有一位格林先生,他的孩子在外从商,家里很是有钱。又因为格林先生乐善好施,资助了不少村里的人,以及出资修了路,对外,这个村就改了名字,叫格林村。
老夫人的爷爷十八岁那年,圣诞节。
一位叫亨特的,从苏格兰来的绅士到这个村游玩,正好格林先生一家齐聚,且他们热情好客,就邀请了亨特先生与他们一同过圣诞节,且还提供住宿,让亨特先生可以等天气暖一些再回到曼城。
“这位亨特先生,确实是一位绅士,”老夫人哼了一声,“很快就同村里的人相处融洽,甚至哄得格林老先生眉开眼笑,当着众人面开玩笑说要认他做教子,若是百年以后,遗产也要算他一份。”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一句话让亨特动了心思。
亨特在格林家住了接近一个月,本来要同格林先生一起离开村子,格林先生预备回伦敦,而亨特要回到苏格兰。
这个时候,格林老先生意外死亡,法医看过后,确定是毒死的,特征太过明显了——指甲青黑,面目发紫。而这种毒,就来自本地的一种常见药草。
亨特先生十分悲痛,他扬言说自己早将格林老先生当父亲看待,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找出谁是凶手。格林先生也是如此说,他说这样的药草当地人都知道,不太存在过失杀人的可能,既然如此,就极有可能是谋杀了。
格林老先生去世,财产肯定是留给格林先生,但是格林先生却不具备这个动机——老先生只有一个儿子,不管怎么说遗产肯定是给自己的孩子的,而且格林先生也有自己的产业,并不缺这一笔钱。一时间村庄里人心惶惶。
后来突然出现了反转,一份格林老先生的遗嘱曝光,说自己的儿子很有出息,并不缺自己这一份地产,决心留三分之一财产给自己的教子亨特先生。与此同时,苏格兰场找到了格林先生犯罪的证据,他们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那种药草研磨出来的粉末。
格林先生虽极力伸冤,但是,整个村里的人没有人相信他……
“这本也联系不到诅咒去,只是格林先生在被苏格兰场的人带走之前,冲着这个村里的人喊——”
“此刻你们都装作盲人,不去看受了冤屈的人,而相信那居心不轨的骗子!终有一天,你们会真正地盲掉的!”
格林先生最终定罪了,格林老先生的遗产全部都归了亨特。亨特一开始照料者格林先生的孩子,等格林先生死刑一过,他就将格林先生的孩子与妻子通通赶出了格林村,直到这个时候,格林村的居民们才发现,亨特就是一个白眼狼罢了……
而就是这个时候,村子里出现了第一个盲掉的人。
后来,又多了几个人。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村庄就拒绝外人了。
故事到这里就停止了。老人的气有些喘不上来。西西莉从这喘息中听出了她的潜台词——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报复在无辜后人的身上?
空气都随着老人的心情一起沉重了下来,西西莉十分抱歉地脱帽鞠躬致意,老人笑了笑挥手,让多瑞斯送她离开。
多瑞斯没有说太多话,把她送到门口之后实在不放心自己的母亲,同西西莉抱歉之后折了回去。
西西莉目送他离开,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实在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她本来还想问问这个村里是不是有近亲结婚的习俗,但是那样的气氛,实在是不适合说太多了。
她不想回到莱恩家去,看了看路,觉得自己应该还认路,记得去湖泊的方向,便顶着正午的阳光去了。
同样的景色,和不同的人看的时候心情不同,自己一个人,不同心情的时候景色的含义也不痛。明明是波光粼粼水波微兴的唯美场景,西西莉看来却带了些忧郁和压抑。她寻了一棵树,坐在底下,对着那一片湖发着呆。
“希尔维斯特先生!”
有人在呼唤她。
※※※※※※※※※※※※※※※※※※※※
为了写案子,回顾了一下原著的一些篇章,发现自己写的好像有些崩,私设好像太多了,福的态度也太好了……虽然刚开文的时候就想过应该是比小说原著里要温和啊什么的,但好像太过了。
有点儿难受。
可以试着理解为是84版jeremy福的同人吧……这样看起来崩的就没那么厉害了23333
关于烟枪和可.卡.因,我本来在做大纲的时候都准备占大比重,最终还是删去,尤其后者。
吸烟我的理解是他后期案件繁忙养起来的习惯,所以现在(还没上正轨,华生也还没出现)还没那么重的瘾是很正常的,而且他抽烟之前一般是会征询身边人意见的(华生除外我没记错的话),所以和西西莉(女士且明确不喜欢烟味)在一起的时候不抽烟还算正常。
至于嗑.药实在不知道怎么追溯,原著里说他是为了追求刺激,但是在我研究他履历表的时候吧,没有找到那种很合适的节点,而在剧情里描写他追求兴奋而开始嗑.药影响也不好,如果说是设置案件让他被迫开始嗑.药又违背了这个人物的设定。84版jeremy把注射器埋了起来,象征放弃,我自己写的时候还是受了这个影响,决心不在文里提及他嗑.药始末。因为这也是这个人物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后期会提到一点他确实有这么做,但不会像《神出鬼没》那样把这个放的很重要了。
医学方面我也没学多少,只是对一些基础学科有粗浅的了解,有误希望指出。
episode.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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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41
其实还没到八点, 才七点半过一点吧,但是夜晚已经来临,在这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庄里,已经到了安静的时候。
不知何故,西西莉有些心虚不敢看福尔摩斯, 只能目光模模糊糊地定位在福尔摩斯身后的某个点,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你应该知道, 如果我和亨特先生有牵扯的话, 这个村的村民绝对不会善待你。”福尔摩斯的语气沉沉,分辨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绪,“我以为你知道你自己弱到打不过老汤姆家养的母鸡所以会很谨慎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
他的话有些尖酸了,西西莉咬了咬嘴唇:“我在多瑞斯先生家吃了晚餐之后就回莱恩先生家了……”
“那你为什么不过来?”福尔摩斯说的急了点,但他的理智好歹还是告诉了他, 不能把她的身份说穿,“哈!你是忘记了自己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吗?还是觉得我有什么特异功能能够在你出事前一秒赶到?希尔维斯特,我以为你至少具备最基本的安全意识!而不是跟个傻瓜一样在夜晚的你全不熟悉的村庄里晃荡!”
“福尔摩斯先生!”西西莉被训得委屈的感觉就冒了上来,她喊了他的名字之后, 所有的气势又没了似的, 声音很低,“老汤姆把我赶了出来,之后我路上碰见了昨天那位, 就是吃东西差点噎死的先生, 他请我去他家做客, 他的儿子眼睛也盲了, 让我看看,最后非要留我吃晚餐我才来晚了的。”
福尔摩斯愣了愣,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情感冲昏了头脑。
西西莉不知道为什么,气势矮了一截似的,虽然说话条理一如往昔,声线却是低了不少,嘤嘤哼哼的。
长久的沉默。
没有人知道福尔摩斯心里想了什么。他淡淡道:“像个小姑娘似的。”
“我可是个男人!”西西莉不服气地说。
这样一句话打破了某种令人感到别扭的气氛——其实只是福尔摩斯觉得有些别扭——福尔摩斯一下子笑了出来。
“不要让我担心了。”
他话落地,便是转身,牵了马。
“该走了。”
西西莉被那一句话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天上有没有什么星星月亮什么的,她脑子里是哇他说他会担心我欸好激动但是好像作为朋友来说这样的担心是挺正常的事情的啊我要不要原地螺旋升天回来之后再考虑怎么回答福尔摩斯先生呢?
“知道了,我才没有呢。”
她的语气比福尔摩斯还要平淡。
这短短的一条路,两人都是心怀鬼胎,只有可爱的小马还一如既往地不懂自己边上愚蠢的两脚兽在想什么。当然了,就算他本体是那位马脸著称的福尔摩斯,他也是不够格说身边两个人都愚蠢的。
“怎么,走在后面看马尾巴?”福尔摩斯走了一小截,发现西西莉一直没走到他身边来,“想骑马?”
心情放松了,也就突然想起了他之前想着要看她骑马闹笑话的事情。
西西莉心里一动,但又有些怯意,她应该是会的,但是她又应该是……不会的。嗯……
“上来吧,我牵着你。”
……
等到了亨特庄园前头了,西西莉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说正事了:“对了,多瑞斯老夫人告诉了我关于诅咒的事情。”
“晚上我去找你,”他下意识道,然后又觉得有些不妥当了,至少他知道他自己是有些不平静的,或许并不适合,只是话出口就不想再收回,“现在也不太合适。”
这个时候西西莉反而是纯洁的,和头上根本就没有的月光一样纯洁。
“嗯,那时候再说吧。”
下马的时候西西莉有点儿胆怯,但是好在身体还有些本能,没有闹出笑话。她动作有点笨拙,下马的时候帽子都歪了,可是那位绅士根本没有搭把手的意图,只是笑着看她笑话。
可是,就算仅仅是被注视着,也很有安全感啊。
把马交给看守人,两人共同进了庄园。
亨特看上去并不计较两位客人的失礼,或许对他来说,来客人实在是太少有的事情了,更何况福尔摩斯与他颇为投契,一位担忧朋友的绅士,是值得被原谅的。但是西西莉仍旧要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实在很抱歉,亨特先生,”她说话的时候一板一眼的,“我连累了您同我的朋友一起担忧。”
“医生为了病人,耽搁一会儿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让我更加钦佩您的职业素养,希尔维斯特医生,”亨特先生连忙请着两人往屋里走,“说起来,我的夫人最近似乎也很是虚弱,明天若是有空的话,也希望您帮忙看看。”
“当然没问题。”西西莉落后一步,走在福尔摩斯先生后面,她看见了墙上挂着许多肖像,她此刻面对着的就是走在她前头的亨特先生的像。
其实肖像并不多,挂上去也并不紧密,和希尔维斯特家的肖像比起来,可以说是非常少了,毕竟希尔维斯特是传承已久的老家族,而亨特庄园却并不是。西西莉说不上这些肖像画有什么不对,但她知道和希尔维斯特家的比起来,肯定是逊色不少的。她多看了一眼,想着晚上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看一下有没有格林先生的像,也不知道亨特先生住在别人的庄园里,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丝丝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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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摩斯注意到西西莉出神,伸手拉了一下西西莉。西西莉赶紧回神,看了一眼亨特先生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等她意识到福尔摩斯刚刚拉了一下她之后,福尔摩斯的手已经松掉了。有点儿遗憾。
“已经有些晚了,想必你们两都有些疲惫了,不如就先休息一下,我已经将你们的行李放在了客房,你们两是分开住还是一起?如果分开的话,我就安排两个相邻的房间。”亨特先生十分高兴,本来有些苍白的脸染上了熏红。
“虽然有些麻烦您,但还是两间客房比较合适,我的睡眠质量不太好,还请多担待,”福尔摩斯客客气气道。
亨特先生放声笑了出来:“神经衰弱,是不是?现在城里的绅士都流行这样的说法,我最近也有一些,但我觉得或许只是凑了这一阵子的时髦,过一阵儿就好了,你真该让你的朋友给你看看。”
他拉开一扇房门:“这是我们家的书房,如果有兴趣的话,白天尽可以在这里呆着。”
“藏书着实不少,”西西莉有些惊叹了,这一堵墙尽是书,她只在图书馆里看过这样的规格,“想必先生读过不少吧。”
亨特先生哈哈笑道:“平日里实在无聊,除了骑马钓鱼,便是闲时看书,不少书都是差管家去镇上市里买的新书。”
福尔摩斯也适时奉承。
亨特先生开心得很,走路都有点飘了,西西莉在后面看着,觉得亨特先生走路根本不如福尔摩斯先生灵动。
亨特先生引了两人到客房,才说要摇铃让管家上来给他们送一杯睡前饮用的红酒,之后亨特先生才离开。
西西莉没有急着先去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在门关上后,又打开门往外头看了眼,确定走廊没人之后才关上,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没有注意到福尔摩斯眼里笑意越发明显。
“我实在怀疑亨特先生是被憋坏了,一路说的我耳朵都有些嗡嗡嗡的,三句话不离城里的绅士们,我是真的要神经衰弱了。”西西莉的语气闷闷的,坐到床上随手抱了个枕头。
福尔摩斯挑了挑眉,坐到了椅子上:“比起这个,我倒是注意到亨特先生的身体并不太好,而且他的仆人对他的照顾未必很尽心。”
他两条长腿舒展开之后,舒舒服服地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十指交叠,头微微仰起,闭上眼睛。
“他身体确实看起来有些不好,如果说他确实天天出去骑马,不应该这么……苍白的,”西西莉斟酌用词,“但是你从来不说无意义的话……”
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如果是福尔摩斯,想必他的每一个论断都要经过谨慎的观察和严密的思考……请您务必告诉我您的思路。”
他的嘴角微微翘了翘。
西西莉:是我说的还不够到位吗?
“好吧既然你说是那就是,不管原因我也是相信的。”
福尔摩斯的笑意更甚:“思考,希尔维斯特,思考,你可别在白天的两个病人身上用光你所有的脑细胞了,你现在是顶着一脑袋肌肉跟我说话吗?”
“好吧,我就是想不出,所以才需要和比自己更优秀的朋友来往以提升自己。”西西莉毫不犹豫地接话。
“早上,我遇见骑马的亨特先生就注意到,他的骑马装并不配套,一般男人或许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是如果是男仆的话,为自己的主人准备配套的穿着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当然了,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巧合,比如这一套衣服刚好缺了这一件,但你看他的书房,他是不会介意花大笔大笔的钱买书的,尤其某些书确实是相当新,如果真的缺损一件衣服,那么他一定不介意花钱去买,只有可能是男仆或者管家不够尽心了,”福尔摩斯顿了顿,他把椅子挪开,“你在看这地毯,椅子下的和边上的完全不同,在亨特先生嘱咐有人入住的时候,女仆就来打扫卫生了,但她显然只是偷懒,或许是觉得住进来的客人根本不会注意到死角部分,不仅仅是死角,只要上面有东西遮着的地方,她一定是全未清扫的。”
“了不起。”西西莉咋舌。
“其实并不是很难,只是你根本不去看也不去想,又或者你想到了根本不往脑子里去,你刚刚看了那么久的肖像,看出了什么?”他坐直,看着西西莉的眼睛。
“啊?”西西莉有点儿没跟上来,然后想了想,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我没看清,我只是觉得肖像好像很少,然后我本来想找有没有格林先生的像,但还没来得及就被你拉走了,此外就是肖像的质量也不是很好,画家的用笔很是拙劣,唯独现在这位亨特先生的像看上去精致一些。”
“这些确实很重要,验证了我们原先关于诅咒的了解,”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亨特一家确实是鸠占鹊巢,那么他们拿不出来几张祖先的肖像也实属正常。”
“那你看到了什么?”西西莉疑惑。
“灰尘,画框边上的灰尘,”福尔摩斯轻轻地哼了一声,“如果只是女仆不尽心,倒也就算了,为什么亨特对自己的先祖的肖像全然不挂心?就连我一眼都看出来那灰尘至少积了有一周,他每天从那里经过,难道都没有施舍过一次眼神给他的先辈?”
“而且,亨特先生同我显示他与夫人夫妻关系和睦,我看也不尽然,我刚刚所说的这些,不管是灰尘还是衣服,都不像是家里女主人掌事应该出现的情境,讲不好就是根本不管。”
“太棒了!”
福尔摩斯话刚落音西西莉就惊叹,几乎是无缝对接。
“只是一些小细节,希尔维斯特,你应该比我更擅长观察这些细节的,”福尔摩斯可能有点儿得意吧,反正表面看不出来,“关于诅咒的事情,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西西莉心里还在默默回复前一句话。
我哪有空关心什么细节啊,我光关心你了_(:3ゝ∠)_
※※※※※※※※※※※※※※※※※※※※
这几天好像一直都爆字数。
十一会日万的……虽然有点头大……
你们希望开预收吗……下一本我还没想好,应该会来的比较晚,如果这本不行的话可能也不写……
episode.42
西西莉讲完关于诅咒的事情之后, 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福尔摩斯注意到之后便让西西莉先回房间修整一下,并道明天还有时间说。
第二天早上,西西莉起的极早, 她在医学院早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毕竟如果晚睡也不得不早起。乡村的空气清新,清晨沁凉的空气到她鼻尖之时, 她慢悠悠地睁开眼, 转身的时候没看见福尔摩斯,才想起她现在已经是在亨特庄园了,身下也不是莱恩家硬邦邦地木板床,而是软绵绵的床了。她睡着的时候没啥感觉,醒来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舒服。毕竟太硬或者太软的床对腰椎都不好, 她忍不住在心里恶意揣测讲不好就是因为腰不好才夫妻关系不好。
太不好了,真是太不合适了。
她拉开窗帘,今天不似昨天艳阳高照,头上的云都是乌压压的她开了窗之后, 被外头的冷气一下刺激醒了, 赶紧把窗关了。
换衣服,出去吃早餐,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西西莉下去吃早餐的时候, 发现只有一个女人坐在餐桌上, 女人穿着华美的裙子, 但即便喇起的袖子也没能改变她娇弱的神态, 使她显得挺拔一点,眉眼总是淡淡的,很温柔的模样。她听见脚步声,抬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久无外人的庄园迎来了两位住客。
“您好,您一定是亨特先生的客人吧?”她称呼自己的丈夫为亨特先生。
“想必您一定是亨特夫人,”西西莉摘了帽子扣在胸前行礼,“我是希尔维斯特医生。”
亨特夫人柔婉地笑了笑,拉了铃,叫管家端上一份早餐。
西西莉坐在餐桌边等待的时候,夫人已经将餐食用尽,她似乎本想起身,但觉得将客人晾着一个人也不好,便坐着同西西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希尔维斯特先生是从伦敦来的吗?”她说话的时候,不会注视别人的眼睛,“您的口音不属于周边地区。”
“我与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先生都是自伦敦来,”西西莉微微向前倾身,礼貌回答,“昨日亨特先生告诉我您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嘱托我一定帮您看看,如果您愿意的话……”
“亨特先生在这一方面总是担心太多了,”亨特夫人似乎是想要打量西西莉,但留意到西西莉的眼神还停留在自己身上,便把眼别开,“我并没有什么不适。”
搞铲铲,这就很尴尬了。
亨特夫人比自己更加懂得如何把天聊死。
好在早餐送上来了,西西莉决心维持住自己高冷人设,便不在主动找话题。她意识到亨特夫人暗暗地打量着自己,只是心里无奈,却没有再表现出来。
亨特夫人看了一眼时钟,欠身道:“我该去看看孩子,叫他起床了,抱歉失陪一会儿。”
西西莉点了头,看着亨特夫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转角。早餐并不太好吃,但是式样来说算是丰盛,她擦了擦嘴,并且褒扬了管家。管家口上应和,却是很敷衍的样子。
这个庄园倒算是富丽堂皇,只是稍微留心,就能看见其角落阴霾,仿佛那袭抖落出虱子的华美的袍。女仆根本不顾及客人在此,应付着擦地。偶尔身上还能感受到一些窥视的目光,像是暴露在□□的瞄准器之下,在没有意识到那目光意味着什么之前,难以理解其中恶意。
福尔摩斯下楼的时候和亨特先生恰好撞上,两人聊着骑马的心得,倒是相谈甚欢的模样。西西莉听着忍不住想了想福尔摩斯骑马的模样——就像是昨夜,他顺着月光到她面前。
只可惜今日天气不太好,看着酝酿着暴雨的模样,大概是不适合出去跑马的。
“希尔维斯特先生,你起得可真早。”亨特先生理了理自己的领花。
西西莉颔首微笑:“早安,绅士们。”
两人落座之后,亨特先生拉了铃,管家先生就送来了早餐。
“您今天早上一定见到内子了吧?”亨特先生说话时候眉飞色舞,“她总是起很早,吃过早餐后会去后头的草场散散步,并且等养牛人挤完牛奶后亲自送过来。”
“您可真是有福气,有这么一位细致的夫人,”福尔摩斯道,注意到管家往茶杯里倒茶太多,又嘱咐,“请多加些牛奶,谢谢。”
茶本就快满杯子了,女仆急急停下,之后才慢悠悠地拿起装牛奶的壶,也不知道是不是意思意思,草草加了点儿。
这样的动作落在福尔摩斯眼里,他倒并不是真的爱往茶里倒牛奶的人,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毕竟这样一个小动作可以体现出一些信息。
比如说这样的女仆绝对不是什么正经贵族人家的女仆,或许只是廉价随意雇佣的。
“我注意到庄园里的人似乎同村庄里不怎么联系,”在聊开之后,福尔摩斯故作不经意地提起,“我之前都没注意到这个庄园。”
西西莉听到前半句话,就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亨特先生身上,她注意到亨特先生向下抿了抿嘴,表情有些不自在,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这个表情活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的病人吞吞吐吐地要向医生求药似的。
“这都是祖辈的事情了,我实在也是说不清楚,”他的声音提的更高,就像是他全然不晓得一样,又像是故作理直气壮,“不过说实话,我的父亲也叫我不要同村里的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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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着嗓门嘲讽:“男人迎娶自己父亲兄弟的大女儿,生下来的孩子也不管辈分,竟然同父亲兄弟的最小孩子结婚,说真的,他们真的而没有一点点乱.伦的觉悟吗?我想在伦敦,这样的行为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吧!”
这样粗鄙的话说出来,他自己觉得很好笑似的,率先笑了几声,福尔摩斯和西西莉却难得的没有捧场。
好在尴尬的气氛被打断了——恰好此时亨特夫人走进来,听到亨特先生的话,皱了眉头,厌恶的表情几乎都挡不住,好在她在亨特先生注意到她的时候把自己的厌恶收了起来。
“艾米,现在该叫哈利特起床了吧?”他没注意到刚刚空气中突然的尴尬,很是自然地对夫人说,又转头告诉两位客人,“哈利特是我的儿子,他现在十三岁了,暑假的时候还在家里,等开学了就要去镇里,让他在寄宿学校呆着。”
等到夫人袅袅婷婷走上楼之后,西西莉才问:“我见村上许多人都失明了,只是……”
“哈,他们倒是觉得是诅咒,还责怪到我的祖先头上来,要我看,这都是些无稽之谈!”亨特先生脸都红了,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来这儿就是来质问我的吗?因为你们觉得我是个有污点的人?”
他的手握成拳,食指指节扣着桌面。
“我就告诉你!就算有什么诅咒,也是因为他们自己不愿意走出村庄,上帝对他们的乱伦不轨的诅咒!”
西西莉也没想到一句话就戳中了亨特先生的点,她几乎要乱了阵脚,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也站了起来:“十分抱歉,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亨特先生气血上涌,竟然就这样晕了过去!
“亨特先生!”
管家和女仆都还没来得及动,西西莉和福尔摩斯立刻就起身,凳子就这样被推倒也顾不上扶。
西西莉心里暗暗叫苦,就这样就晕过去了?她伸手到亨特先生脖子边摸了摸他的动脉搏动,有些快。但是她翻了他的眼皮,发现眼底似乎有些出血?
“管家!”福尔摩斯喊人了,“拿白兰地过来!”
西西莉解开了亨特先生的领花和第一颗扣子,之后就注意到了一件事情——他的皮肤上有些淤斑?她想了想,稍微按了一下亨特先生的下巴,亨特先生的嘴被迫张开,她能看见他有牙龈出血的症状。
“福尔摩斯,你说我要是把他衣服脱了他会不会打我。”
西西莉一脸冷静道。
福尔摩斯:???
西西莉嘴上还比较冷静,但是给亨特先生解扣子的手都快有些抖了。福尔摩斯注意到西西莉的急促之后直接伸手撕了亨特先生的衬衫。西西莉果然看见了亨特先生有脾肿大的体征。也就是同时——
亨特先生的心跳,停住了。
“他的心脏没跳了!”福尔摩斯先注意到这一点。
这个时候管家才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发生了什么?”
西西莉也顾不着那么多了,将亨特先生下巴抬了起来,之后立刻进行胸外心脏按压。
福尔摩斯在旁边搭不上手,紧张地关注着亨特先生的心跳。
——
“没救了。”
希尔维斯特脱了力,坐在了地上。
福尔摩斯这才注意到管家仍旧站在原地:“还不叫救护车吗?”
※※※※※※※※※※※※※※※※※※※※
emmmm明天开始日万……今天走个小剧情。
昨天提了一下预收的事情,我也还没想好要不要写福,原福还是卷福,两边都大致有点思路,但是或许要停一停?毕竟我写了太多福了……加起来已经七十万字了,果然真爱。
你们确定不评论吗我的心态都快崩了,虽然今天没有糖,你们可以对明天的日万抱有一些期待啊。
补个关于bug的:
1.理论上他们应该一起吃饭,亨特家庭不和睦,没有维持基本礼节。
2.救护车指拉病人的马车。
3.仆人也并不尊重亨特先生也很懒散,所以会在吃饭的时候甚至客人面前打扫卫生。
episode.43
“这不是诅咒, ”西西莉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她伸手用袖子抹了一把,“和诅咒的症状不一样。”
“是血栓的症状。”她低声道。
福尔摩斯注意到她的撑着地的手臂已经有些软的样子,伸手扶了扶,她却轻松挣开, 看了一眼时钟。
“早上九点一十三分,确认死亡。”她就着蹲着的姿势移到了亨特的脚边, 捞起了他的裤腿, “水肿……果然是血栓吗?”
她有点儿累,说不上原因的累。可能是因为她手下真正的生死还没有过几遭,她竟然一时间有些恍惚。
管家匆匆地跑出去报警了,女仆和亨特夫人以及亨特先生的儿子哈利特才下来。
“天哪!”亨特夫人捂着嘴惊叫,差点没晕过去, 好在女仆搀扶住了她。
“先生,他是真的死了吗?”女仆反而显得有些激动有些急切。
“嗯。”西西莉没有说太多。
小孩子还站在亨特夫人的身边,一双眼睛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无关的人因为死亡而脱力坐在原地,而理当亲近的人几乎兴奋地要颤抖。
女仆加快了脚步跑过来, 竟然一点也不避讳尸体, 而是看了亨特先生的眼睛。
“他的眼睛!这是诅咒!是诅咒!他眼睛里有血!”
西西莉想要说话,但是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来, 她起了身的时候因为蹲的太久脚有些麻, 险些没站稳, 好在边上福尔摩斯及时伸手接住了她。
“蹲太久了, ”她小声为自己辩解,但多少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只是觉得奇怪。”
前言不搭后语的,但福尔摩斯仍旧听懂了,他没有多说什么话。
如果要叫苏格兰场的人,得到镇上去,消息去的太慢。亨特夫人做主,留下了西西莉和福尔摩斯,要他们再住几天。
西西莉总觉得有些奇怪,但说不上原因。亨特先生的尸体被收了起来,送到了格林村的教堂里。西西莉听到管家说,那教堂原本是不愿意接受亨特先生的遗体的,但后来不知谁说,亨特先生的遗体活该在那教堂里送进地狱——他该为这个家族的贪婪、伪善和狡诈付出代价。
这个家庭的气氛鲜活起来了。
中餐的时候,亨特夫人会端着牛奶到餐桌上,叫自己的儿子下来同他们共同进餐。哈利特话不太多的样子,他的脸同亨特先生一样苍白,他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似的,也不去问自己的父亲哪儿去了,对待母亲也不太亲近的模样,用一双似乎不谙世事的空洞眼睛望着他们。
或许是注意到西西莉的视线停驻在自己身上,小亨特先生抬了头,看她。
“她不是我的母亲。”
本来平静的气氛在这一瞬间降至冰点,而始作俑者小亨特先生全然不觉。
“哈利特。”亨特夫人小声又急促地喊他的名字。
可是小亨特先生根本不在意亨特夫人,安心地吃着自己的牛排,甚至刺了一句:“怎么,诅咒死了我的父亲,接下来就是我了吧?”
他像是早就看清了什么,对着那位温柔的夫人说。
夫人一双眼睛慢慢蓄起了眼泪,刀叉往桌上一丢,掩着脸就往楼上跑了。
按理说,哈利特是亨特唯一的儿子,一定是好好娇养着,就算寄宿学校条件不好,暑假都过了一段时日,怎么都该养回来些,更何况他的食物看上去也非常营养——可是他就是很苍白的样子。
“我对此感到遗憾,”福尔摩斯也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或许这位小亨特先生更难以应付,“只是……”
小亨特先生勾出了一个讥诮的笑容,这样的笑在十三岁的孩子脸上显得格外突兀,带着一种恐怖片的诡异:“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听说您是医生?”
他直勾勾地看着西西莉。
西西莉看了一眼福尔摩斯,点了点头。
“恰好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不知道午餐后方不方便替我看看?”小亨特先生的气质与他的父亲完全不同,他明明是仰着头,高傲的模样,却又因为那种惨白和难过显得多了一分悲剧色彩。他和他的父亲不一样——他不会刻意地大嗓门去强调自己所心虚的事情并不存在,也不会张扬自己的论点。
“当然可以。”西西莉自然是应允了。
——她明明是个还没毕业的医学生,怎么这几天接二连三的,都是这样的事情。
她是真的食不知味了,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刀叉。抬头的时候,看见小亨特先生正对着那杯牛奶发着呆。
注意到西西莉又看到了他,小亨特皱了眉,把牛奶一饮而尽,拿了餐巾擦了擦嘴:“那么,就现在吧?”
小亨特先生起身,看见西西莉又看着福尔摩斯,没说什么,上楼去了。福尔摩斯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随着西西莉的动作起身。西西莉嘲笑自己,竟然有些忌惮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两人在路上没有说话,走到楼梯的时候西西莉停了下来,她抬头看那些肖像。这种地方挂着的肖像从来都是肃穆的,西西莉却看不出这种感觉。仔细看,实际上只有四代人的画像,再往上也不知道是些什么。
福尔摩斯拍了拍她的肩膀,提示她别站太久了。西西莉转头看福尔摩斯的时候,恰好看到了餐桌,也就是在那里,亨特先生猝然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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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难过,福尔摩斯。”她小声地说。
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上去。
书房里,小亨特先生已经坐下了。
福尔摩斯走在后面,把门给关上了,尽管是中午,外面的天气不好,自然光显得也有些暗淡。
“我在学校的时候,什么问题都没有,”小亨特看到两人坐下之后,直接开口,他不似他父亲,至少还会有些虚饰的礼仪,“可是回到这个家,就开始,有时候是流鼻血,有时候是牙龈出血。镇上的医生不愿给我看病,就只说太干燥了,又或者饮食不当。”
西西莉愣了愣,没想到对方直接切入正题。
“我的父亲,视力模糊有一阵子了,他不敢说而已,”小亨特的语气更加平静,“我发现了。”
西西莉身子前倾,凑得近了一些:“症状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年暑假,一个月之前,”小亨特笑了笑,“然后我发现,我偶尔蹭到什么,还挺容易出淤青的。”
西西莉酝酿了一下词句:“我能为你检查一下吗?”
小亨特愣了愣,站了起来,他的穿着比亨特先生要走心的多,如果不是表情阴沉,怎么都算是个小英伦绅士。
西西莉将耳朵贴在亨特的背部,听了一阵之后,又让他挽起裤腿,看他是不是有水肿的现象,她轻轻摁了摁,有一点凹陷感,但不是太明显。
她并不是这方面专科的医生,但是以她的学业基础,她能够判断哈利特的水肿极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血小板含量过高。
在西西莉点头表示检查完了之后,哈利特慢条斯理地把衣服扎进裤子里,又把裤腿放下。
动作结束之后,才问她。
“您说,我这是疾病呢,还是被下了毒?或者诅咒?”
说到诅咒的时候,小亨特先生的讽刺之意尽显。
在亨特先生死亡之后,和往常比显得尤为沉默的福尔摩斯开了口:“我的朋友并不是……”
“我听说你给村上失明的人看过病,你看,我的父亲和他们一样吗?”哈利特追问道。
“我想,这个交给苏格兰场以及更专业的医生来看比较合适,我的朋友并不是法医,”福尔摩斯的语气多有回护,别人不知道,但他当然清楚自己的朋友还没有毕业,如果再承担这些就太过不去了,“小亨特先生,我想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至于在没有任何辅助手段的情况下为你诊治。”
哈利特直直地看着西西莉。
“如果是疾病的话,”西西莉嘴唇发干,“如果是疾病的话,小亨特先生,我建议您最好多运动,当然了不要过于剧烈——如果恶化,比如水肿更严重或者你又察觉到别的不对,请一定告知我。”
小亨特先生似笑非笑地看了西西莉一眼:“我看你大概想和你的朋友商量一下,那么,这个房间留给你了。”
他的衣服还有点儿皱,于是伸手拍了拍,打开书房门,便走了出去。
“希尔维斯特,你能得出什么结论?”福尔摩斯谨慎地提问,“正如亨特先生所说?”
西西莉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一样,”西西莉有点儿头大,“村上的失明的人,我也只见过一个,那一个只是单纯的失明,没有其他的症状,而两位亨特先生,都有淤血的症状,而且还伴有水肿,是血小板过多的表现。包括牙龈出血流鼻血,这些都是有血栓的症状。但是……亨特先生每天都出去骑马,运动量肯定足够,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血栓——那常出现在久坐不动的人身上。”
“小亨特先生的说法,这是他的父亲早就有眼部症状了,”西西莉顿了顿,“如果是血栓,也是有可能,眼部静脉什么的出现了微小血栓,也就是整个病程是慢性的。”
如果是遗传病的话?家族史里有血栓病人的话,后代有同样的病可能性确实更高,但是……她觉得脑袋有点儿疼,时间实在太久,她对于那些知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当年这门课实在很好考的啊,考完就忘了也是真的。
脑袋痛。
“也就是说,我们手里有这么几种可能,”福尔摩斯坐到了西西莉的对面,“第一当然是诅咒。第二,是两位亨特先生本来就患了病,或许等苏格兰场的人来了,可以托人找个医生给小亨特先生做些检查。第三,下毒。”
“我倒是怀疑过传染病,但是先不说亨特先生的病征和村里的人不同,就算是村里那些人,也未必符合传染病的特征,”西西莉语焉不详,没有说关于遗传病的推断,“或许需要更加专业的医生,我……”
“你已经很好了,”福尔摩斯直接就打断了她的话,这个回复让他若有若无落在西西莉身上的眼神充满了安抚的意味,“你还没毕业呢。”
西西莉心里有苦说不出。此刻福尔摩斯先生背着光,投在她身上的是轮廓分明的剪影。她的眼神游移了一下,试探地开口:“不如我们假设,如果是下毒?”
福尔摩斯突地笑了出来。
西西莉是这会儿才明白福尔摩斯在刚刚就已经想过了,自己提的想法是他已经想过的。
她好像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打断了他的思考……他居然还反过来安慰自己了。
“好吧,假设,”他的语气轻快了一些,这标志着他脑海里早已有了结果,只是在引导他的朋友的思考,看看能不能启发更多的灵感,“如果是下毒,下毒的途径?什么样的毒药?”
西西莉托着腮想了想:“如果是药的话,应该药理作用就是促进血小板凝集啊或者什么的,鉴于是慢性的,所以如果是下毒的话肯定是个长期工作。”
下毒,无非是通过呼吸,接触或者食入,不管怎么说,范围都大了一些,并不适合用来做排除。
西西莉还想叨叨着做个排除法,福尔摩斯却有了结果。
“牛奶,”福尔摩斯突然说,“牛奶有问题。”
西西莉愣了愣,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小亨特先生喝牛奶之前迟疑了,”福尔摩斯很快解释,“小亨特先生平时在学校,如果是长期的下毒,很难伸手到寄宿学校去,在家里的话,他的饮食和亨特先生以及亨特夫人一起,而且亨特先生年纪不大,如果真的是下毒,同样的剂量没道理亨特先生先遭殃。”
“可是很可能在放暑假之前亨特先生就已经中毒……?”西西莉讷讷道。
“你说的没错,亨特先生是很有可能早已开始服药,但是小亨特先生服药的途径……”
“牛奶有问题。”福尔摩斯摸了摸下巴,“或许有些非理性了——亨特夫人与亨特先生的感情并不如亨特先生说的那么好,亨特夫人甚至不与亨特先生共进早餐,原因竟然是散步之后去后院拿了牛奶?挤牛奶又不是一杯一杯挤,而是一桶一桶,她作为一个庄园的女主人没有必要干这样的活,我注意到她手上有茧,而且那并不是提着牛奶桶能磨出来的,或许是别的原因……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夫人吧?”
他原本英挺的眉皱了起来,之后的话他没有再说,启发思考是一回事,但他不喜欢在事情没结束之前全部说完。
很久之后,他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其实我还是,更加怀疑是疾病,”西西莉看见福尔摩斯好像想完了,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往椅背上靠,伸手搭在额头上,整个人都颓了,“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福尔摩斯看着她的样子,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完全能理解我们的大医生已经累了,或许你该回去休息一会儿。”
看着西西莉半天不动,福尔摩斯走到了她边上,手扶着她的椅背稍稍往上一顶——椅子就被翘了起来。
“福尔摩斯!”西西莉猝不及防被吓到,整个人差点摔下去,有些恼人地喊他的名字。
福尔摩斯眼里是促狭的笑意:“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不过去休息的话,不用太精神。”
西西莉横他一眼,到底是觉得累,决意去睡个午觉,坦坦然把福尔摩斯一个人留在书房里。
福尔摩斯把书房门一合,原本惬意的表情一下子就收敛。
他看到的东西和希尔维斯特一样,但是他得到的信息却多的多……这件事情不简单。
他开始感兴趣了。
44.
当天下午,苏格兰场的人到了,他们派了人去带走了亨特先生的遗体,又对亨特庄园里的人进行了基本问话,法医做了基本的检查之后确定亨特先生死因为心梗,眼部流血原因暂时不明,很可能也是因为血栓。然后他们告诉福尔摩斯,你们同此案无关,可以离开。
遗产全部都落在了小亨特先生身上,小亨特先生极力挽留,福尔摩斯终归是决定在这个庄园多呆几天,留到亨特先生葬礼结束。
这个庄园是该要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的,只是仆人侍从间竟还有些欢欣鼓舞。也不知道是不是亨特先生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旁人的事情,偌大个庄园,竟没有人真心为他哀悼。
福尔摩斯好像一直在书房里翻书,开始的时候西西莉还陪着呆了会儿,后来她就有些没耐心了——亨特先生买了不少小说剧本,她对这些书不是太感兴趣,什么十四行诗她也不懂欣赏,此外就是些市面上流行的本子,还有摆在外面给人炫耀的名著,什么忏悔录等等。西西莉没耐心,自己就跑出去转转,白天的时候去布朗斯那儿坐坐,下午的时候出去跑马。她本来不太会骑马,也没带骑装。好在小亨特先生将自己父亲的以前的骑装借出,养马人又稍作引导,西西莉很快借着肌肉记忆找回了骑马的感觉,也就用这个来打发时间了。
……好吧,其实不是打发时间。
她对这个时代有些迷茫了。
坐在草场边上的时候,西西莉总是忍不住迷茫。或许是大地绿茵茵一片,看上去连一条路都没有,她是迷茫的。
亨特先生的死,不像是正常死亡。他现在才三十多奔四,先不说心梗多发年龄是六七十岁吧,小亨特先生的意思是,他们祖上都没有心梗史,而亨特先生的饮食运动等等,除了英国这边普遍存在的肉多油腻之外,他过的还算是规律。至于烟酒,绅士们打招呼啊做客的时候总是会问一两句,而亨特先生自己在餐桌上,似乎是不喝酒的,尽管他拿了酒出来招待他们,他自己几乎没喝。而且他看起来也不是个老烟枪,牙齿啊什么的也都正常,应该不至于这么年轻就突发心梗吧。
她叹了口气。
给亨特先生做心肺复苏几乎是身体自然做出来的反应,可等她做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是没有心肺复苏术的,也不晓得法医能不能看出来。而这件事情给她最大的震动就是,如果真的,在手术台上遇见了这样的情况,她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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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低了头,看自己的手。
到现在为止,她还没真正拿过手术刀,但是她真的拿得起来吗?
其实在临床学习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她忙着抄病例忙着给病人扎针忙着和导师一起去开会,她从未细想过,可是现在这个问题摆在面前了。
如果说她的假设成立,一整个村子里的失明的人全都是遗传病,而亨特先生则是死于非命,她该怎么解释?她要把遗传病的事实说出来吗?
如果有病人生病,现在教科书告诉她的首选药物是毒扁豆碱,那么她该不该用这种她已知毒性大的药物呢?
“医生!”
有人在叫她,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回头,甚至不想承认自己是医生。她本来就还不是。
养牛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的脸看上去饱经风霜,这片土地上的风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无法抹去的印记。他应该在这里很多年了吧?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勾出的皱纹连起来就是一个个年轮。
“实在很抱歉,我本来不想打扰您,”养牛人笑了笑,他嘴里的牙齿有些歪,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是我看您正好在这里,我……”
“是生病了吗?”西西莉问道,或许是刚刚从遐思中清醒,说话声音很轻。
“是啊我这关节老有些……就是有些难受,”养牛人拍了拍自己的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西西莉本来并不想看,想起福尔摩斯说怀疑牛奶有问题,还是打起了精神,站起身,牵着马:“我同您去您休息的地方坐坐吧,我帮您看看。”
她压着帽子,尽管对方只是一位养牛人,她也没落下礼仪。
路上养牛人絮絮叨叨的,他好像知道这位伦敦来的希尔维斯特话不太多,所以也很体贴,西西莉如果没回话,他也不觉恼怒,更何况西西莉今天的态度也还不错,虽然她说的少,但是总是给了回应的。
养牛人叫老鲍勃,在这儿工作四十多年了,他是来自隔壁村的,那个村子没有名字——他的父母亲去世的早,家里也没人可以养着,正好老亨特先生——不是最近去世的那位,而是他的父亲——老亨特先生看他可怜,便把他带走了,他别的不会,就跟着父母放过牛,就自告奋勇地担下了放牛的工作。他对老亨特先生感恩戴德,又夸赞小亨特先生少年稳重,却只字不提亨特先生。西西莉听着疑惑,但没有多问。
等到老鲍勃居住的小木屋坐下后,西西莉才有空给他听诊。
没有听诊器,西西莉不得不再次复古,又一次地贴在别人背后听心音。老鲍勃本来还在夸耀自己身体素质还不错,就是年老了之后关节有些不灵活云云,等西西莉开始听诊的时候就没有再说话了。
“先生,您的心脏很好,很健康。”西西莉注意到老人动作僵硬,出口安抚。
老人家挽起裤腿,西西莉抬着他的小腿又动了动,问了老人的感受之后心里多少有了个底。
“您平时会离开庄园吗?”西西莉一摸自己身上,才想起自己穿着亨特先生的衣服,并不是自己常穿的,自然也就没带笔记本和笔,“我给您开个药?”
鲍勃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还请您不要开太贵的药,我也……”
西西莉愣了愣,想了想:“那这样,您平时出去放牛之前,先拉伸一下膝盖,就活动活动热热身,出门的时候别冷风吹着了,然后我待会儿列个食物的单子,什么牛奶啊之类的,您平时吃东西的时候注意着点可以吗?”
她想了想,又报了几个食物的名称,觉得应该还不算是吃不起的那种。
鲍勃赶紧点头同意了,还没来得及开口道谢呢,那位话很少的希尔维斯特医生又开口了。
“平时的话少吃冷食,尽量吃热的,您的嗓音不太好,这外头天天风吹着的确实是觉得难受,多喝热水。”西西莉笑了笑。
鲍勃谢过了西西莉,又不好意思地从口袋里掏了掏,想要给西西莉钱,西西莉连忙推拒了——她本来就不贪图这点儿,而且也没能给个什么实质性的帮助。鲍勃最后还是没有给钱,送着西西莉多走了几步,看着西西莉上马又出去溜达才回到屋里。
西西莉也没转多久就回去了,她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亨特夫人正在往养牛人的屋子那里走。她心里有些疑惑,驾着马就离开了。
把马交给养马人,西西莉下了马才觉得自己一身都有些酸痛,估计明天也是好不了,马背上的骑具远不如后世的舒适,更别说她在那个时候也只慢悠悠地骑过马——就是那种有个人在前面牵着,她在上面坐着走一圈的骑马。原身是会骑马的,西西莉上了马之后也觉得很熟悉,很快就克服了心理障碍。只是身体的素质有点跟不上,就累得慌。
西西莉跑到书房想找福尔摩斯,却发现福尔摩斯已经不在了。想着该吃晚餐的时候总会有人来叫她,她就看了看书桌上,放了一些小说还有几本不明语言的书,虽然知道可能是福尔摩斯看过的,西西莉也没啥兴趣——就是不太懂他为什么拿出了这些书。
找了找书架,西西莉竟然还找出了一本药用植物图鉴,她索性就拿了下来,心安理得地坐在福尔摩斯之前坐过的那个椅子上翻着书。这本书已经有些旧了,纸张都变得又薄又脆,看得出来,原来阅读过这本书的人还挺认真的,还记了笔记,有哪些植物是本地有的。西西莉草草翻了翻,没翻出什么花样来,正好下面叫她去吃饭了,她就把书搁在桌上,和福尔摩斯拿出来堆着的书放在了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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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吃得有些晚——这一个下午,西西莉睡了一觉之后又经历了一场简短的审讯,之后还出去跑了马,这会儿有点饿了,难得吃得有点多。
反倒是亨特夫人,看起来状态不好。
“亨特夫人,斯人已逝,还请不要太过悲伤,想必亨特先生也会不忍您为他消瘦的,”福尔摩斯放下刀叉,言辞切切,“或许您需要我的朋友给您开些安神的药。”
亨特夫人对于别人叫她“亨特夫人”好像麻木了似的,福尔摩斯话说了一半了她才恍然发现是在叫她似的,抬起头慌慌张张地,脸色惨白让人看了心生可怜。
她毕竟才死了丈夫。
西西莉有点儿懵。
这一路上福尔摩斯也没叫她开过药啊这会儿他怎么知道她有安神药的?
小亨特先生在餐桌上不发一语,慢条斯理地用餐刀切分他的牛排,手边仍旧摆了一杯牛奶,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喝。
夫人轻声细气地回答:“实在抱歉,我只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语气渐低:“明明昨天还……”
“十分抱歉。”
她拿起手帕揩了揩眼角。
小亨特先生看了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亨特夫人像是偷偷看了一眼小亨特先生,之后咬着嘴唇没再说话了,看着眼前的食物到底是没有吃下去了。
“实在抱歉,我吃完了,失陪。”
“亨特夫人!”福尔摩斯站了起来。
亨特夫人回过了头,她低着头,昏黄的灯光下渲染出一副忧郁美人的油画,半垂着眼小心看过来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西西莉如果是个男人,她几乎都想站到她身边安慰。
“抱歉。”她低声道,然后又回到了楼上去。
45.
“不用管她,”小亨特先生摆了摆手,说了晚餐的第二句话,第一句话是叫他们开饭,“还请坐下,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亨特夫人离去的方向,忧心忡忡地坐了下来。
晚餐后,福尔摩斯和西西莉都去了书房开小会。
“这庄园的气氛真是怪异,”西西莉出了口气,“小亨特先生根本不像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嗯,亨特夫人也不像是个十三岁孩子的母亲,”福尔摩斯抬了抬眉头,“你下午好像挺愉快的?”
西西莉莫名有些心虚,嗯,她确实是出去玩了。
“去给老鲍勃——就是放牛的人,看了一下他的关节炎。”
“顺便的吧?”这是个陈述语气的疑问句,福尔摩斯还准备往下说呢,却看见他那有些心虚的朋友却突然坦荡了。
“嗯,是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得给他写个清单呢,平时饮食的注意事项什么的,”西西莉正儿八经道,“术业有专攻,你破案,我看病。”
福尔摩斯有些好笑,食指点了点下巴,睨了他的朋友一眼:“明天你亲自送过去吧。”
西西莉愣了愣:“欸?”
“我今天下午和小亨特先生聊了会儿,”福尔摩斯他坐在椅子上,把那些书从左翻到右从右翻到左,就像是小孩子拿着纸呼啦啦地玩一样,而这个动作在他身上显得正经萌,“亨特夫人原名叫……克林姆,嫁进来才两年。小亨特先生并不清楚两个人怎么在一起的,他回家的时候两个人都结婚了。”
“亲自送过去,待久一点,顺便看看能不能问出来,这位克林姆女士到底是什么来头。”
西西莉突然福尔摩斯翻书的动作被萌到了。
噫她的萌点好奇怪。
“那你干什么啊?”西西莉眨了眨眼,虽然萌到灵魂出窍,但西西莉仍旧成功在福尔摩斯说完话的同时清醒过来。
“如果在贝克街,或许我还能翻一翻我的人名索引,”他伸了个懒腰,“既然没有,那就只能靠你了医生,你去问,我去睡觉。”
“啊,好困,”他面无表情地虚假地伸了个懒腰,面无表情地松了第一颗扣子,“我实在是太……困了。”
“福尔摩斯,你这是在开玩笑嘛?这才八点不到?”西西莉一脸懵逼,你装困也的装的像一点啊,这么敷衍是怎么回事?我光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要搞事情。
“不听你说话,”他步履轻巧地卡在了书房门前,回过头同她说,“晚安。”
西西莉下意识回了一句:“晚安。”
等等他这就走了?
这就,走了??
怎么感觉她就出去玩了一下午福尔摩斯就要破案了似的???说好了福尔摩斯破案的时候不吃东西呢我看他吃的还蛮多的啊还有心情关心人家美人有没有好好吃?难道真的是看着人家长得好看都能多吃几碗饭?
妈耶好气啊!
好生气,西西莉想把这些书都放回去,仔细一看,发觉这些书都是有看过痕迹的书。
福尔摩斯是在这里面找什么线索吗?
虽然有点点生气,但是很配合福尔摩斯工作的西西莉还是老老实实把书归成一叠摆好。
至于那本药典——西西莉苦瓜脸看了会儿,算了反正这些书都没收拾,多一本少一本也就放着吧。
回到房间,她拿了自己的纸笔,列了个单子出来塞到明天要穿的衣服里,才去洗澡准备睡觉。
哎一个人一个房间真好,可以把假发套摘下来晾晾,老戴着真是捂得慌。和福尔摩斯住一块儿的时候西西莉头发都不敢洗,整整三天没洗头,可以说是非常绝望了。不过现在好多了,她洗完头发之后打湿的假发套出来,然后自己在自己房间把假发搁在那吹吹,自己头发也慢慢可以干,可以说是很美滋滋了。
就是看不见福尔摩斯的睡颜有点小遗憾,哎,就算是朋友,长得好看的朋友天天看到也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嘛对不对。
西西莉躺在床上,拿着自己的小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她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写的并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福尔摩斯先生的案子,之前福尔摩斯给她写信的时候都有提过一些案子,西西莉也都记录了下来,现在当然是要记录现在这个案子的情况了。
写完之后,她合上本子,突然在想,福尔摩斯现在都到了贝克街,不知道什么时候华生会出现呢……这次案件结束之后,她还要回去再读一年书,大概……大概再晚一点,福尔摩斯就要变成福尔摩斯先生了吧?
她想着想着就有些困,她希望那个时候早些到来,又希望那个时候不要到来。
次日,西西莉依旧是起了个大早,果然是全身酸痛。她动作别扭地把头发弄好之后又把床上的长发搜罗起来丢到口袋里,准备等出门后扔到草地上,路过福尔摩斯房间的时候,西西莉特别想敲门,这样就能get到没睡醒的大侦探一枚。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感觉扰人情梦是要被揍的_(:3ゝ∠)_
这家人的女仆管家总是神出鬼没,拉了铃之后管家才匆匆忙忙地端了早餐出来。
“实在抱歉来迟了希尔维斯特医生,您平时起的可真早,这面包还热着。”
今天的管家说的话好像多了起来,态度也友好了不少,西西莉有些惊讶,微微点了头:“给您添麻烦了。”
管家连连摆手,然后退下去了,西西莉看着眼前的面包牛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她已经是吃腻了。好在身体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餐饮,心理上有些厌恶,但不至于真的吐出来。
啊……牛奶,她深沉地盯着面前的牛奶,该不是老鲍勃给她加的餐吧?为什么是牛奶不是茶?嗯?好奇怪哦。
她喝了一口,眨了眨眼睛——好像味道有点奇怪。
只是她本来就不喜欢牛奶的味道,一开始就灌了一大口。
——应该没下毒吧?西西莉看着剩下的半杯若有所思。
浪费牛奶不太好的样子,她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喝光了。
嗯……还是喝完了。不是很好喝。
西西莉苦哈哈地想大不了就是个以身试毒什么的,待会儿去老鲍勃那儿看看能不能讨杯牛奶喝对比一下。拉铃叫管家出来收拾之后,西西莉才出门去找老鲍勃。
老鲍勃的小屋锁上了,西西莉才想起来人家毕竟是要放牛的,不过她也没什么事情做,她决定去湖边转转,或许她能遇见布朗斯。
※※※※※※※※※※※※※※※※※※※※
温州皮革厂倒闭了!福尔摩斯带着小姨子跑了!
emmmm今天的万字。
福没有带着西西莉因为有一部分跟踪的工作,两个人不好行动,反正西西莉辣——么弱鸡。
我好困,我要睡觉了。
等我醒来我会一个个宠幸你们的!快点洗白白躺好!我要一个个么么哒!
祝祖国母亲生日快乐!各位假期愉快!
episode.44
“希尔维斯特, 你又起的这么早啊!”布朗斯乐哈哈地跟她打招呼,“没有和你的朋友一起?”
西西莉笑了笑:“每次看见你都背着个背篓,可里面怎么总是空的啊?”
她没有回答布朗斯的话题,而是转而提问。
布朗斯要进树林摘点野菜什么的,西西莉索性就跟着了, 他刨菜出来,西西莉就跟着一块儿捡, 捡了丢到他背篓里。
“你自己为什么不种地啊?”西西莉蹲在地上捡菜顺便找话题。
“可能是因为我不会种吧,”布朗斯也就很随意地回答, “主要是肥料啊什么的不好弄, 我也实在不想破坏那片湖泊边上的的自然风光了, 种一片菜出来……多不搭调啊。”
“哦, 你就是懒。”西西莉起身,跟着布朗斯往里面走了一点儿。
“好的吧你说的没错,我其实是挺懒的, 主要还是我不喜欢吃青菜,想吃的时候出来挖一下就可以了——欸, 树上有果子, 我爬上去摘点下来。”
西西莉点了点头。
布朗斯袖子一撸裤腿一挽蹭蹭蹭就爬上去了, 西西莉在下面惊叹万分——简直跟猴子似的。
她捡了七八个之后布朗斯就下来了,拿了个果子在身上擦了擦:“你吃吗?”
西西莉迟疑了片刻:“不用了。”
布朗斯耸了耸肩, 把背在西西莉身上的篓子提了起来, 背到自己身上:“不吃是对的, 其实挺酸。”
他边这么说着, 边咬了一口果子。
“对了,你是怎么判断这些东西……有没有毒什么的啊,”西西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我就是觉得挺厉害的,哈哈。”
“哦这个啊,”布朗斯三两口把那个果子吃完,随手在身上抹了一把,“问村民就可以了,我之前带了个什么植物图鉴过来,然而根本没那个兴致照着看,村民都很懂这个,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还有只能偶尔吃不能长期吃的。至于为什么不能吃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反正谨慎点没事。我刚来的那个月,就只能吃点草了。”
西西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很好笑吗?”布朗斯一脸夸张,“因为那么多植物我就只认识草了。”
西西莉深表赞同,其实她也只认识草。
在树林里消磨了快两个小时,两人才分道扬镳,西西莉慢吞吞地逛哒,回到鲍勃的小屋子里。
这会儿鲍勃在了。西西莉算着时间,都快十一点了。
这次她又看见了亨特夫人,她好像是……拿着什么?
西西莉下意识地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站着,得亏她视力还不错,看见亨特夫人把什么塞到了鲍勃手里,鲍勃手到怀里之后,亨特夫人提了牛奶桶离开——西西莉看着都吓一跳,说好的弱不禁风呢这么沉一桶牛奶就这样提过去了?
等等……西西莉突然意识到,这个家一天也没用着那么多牛奶啊,无非是喝茶的时候加一点,然后是小亨特先生三餐的牛奶,加起来最多也就是两升?亨特夫人这一桶得有五升吧?至于每天都来提吗?
她这才优哉游哉似的走到鲍勃的屋前:“鲍勃先生,在吗!”
这小木屋看起来比布朗斯先生那个结实多了,想想也很好懂,布朗斯一开始就是个生手,建了个比较差的底子,后头只能缝缝补补又三年咯。
木屋里又东西碰翻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希尔维斯特先生,快请进,外面风大。”
西西莉顺其自然进去了,把纸条给了鲍勃:“其实都是些小的注意点,我想着您成日留在村里大概也是没时间去镇上开药。”
于是扯七扯八,西西莉详细地讲了平时可以怎么热身,冬天应该怎么注意,饮食应该怎么注意——其实很多话是昨天说过的,但是为了表现出她的,嗯,体贴什么的,她多说了几句。
老鲍勃听了不住地点头,等西西莉讲了半天口干了,他赶紧准备倒杯水给西西莉喝。
西西莉沉默了半秒:“鲍勃先生,我能尝尝您这儿的牛奶吗?”
其实她想解释一句,什么感受一下新鲜牛奶或者说没见过挤牛奶之类的,想了想不符合她人狠话不多的人设,就没再说。
老鲍勃当然是说可以:“正好刚才亨特夫人来提了牛奶,我自己还留了一些……您昨天跟我说要喝点儿牛奶的。”
西西莉听到亨特夫人立刻就神经敏感了,当然了她是什么人啊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往窗外看了一眼——
!!!
窗外有人!
西西莉腾地就站了起来。
“希尔维斯特先生?”老鲍勃有些疑惑。
“我想说我自己来就可以,”西西莉非常稳重,“刚刚您提到亨特夫人,亨特先生之前让我给她检查身体来着,不过她一直拒绝。”
“那是自然的,她的身体再好没有了,只是有些忧思过重……”鲍勃取了些清水,把杯子洗了洗把水就往外倒,再给西西莉装牛奶,“她是个很好的人……如果不是她,我还得自己跑到屋子里去把牛奶送过去,而且亨特先生总嫌我有些不体面,不爱让我去,偶尔碰见总要说几句。”
西西莉对此表示遗憾:“我以为亨特先生确实是一位绅士。”
老鲍勃倒是不介意的样子,把牛奶递给西西莉:“老亨特先生确实是,此外在我心目中能够得上绅士之称的也就只有您和您的朋友了——尽管我没见过他,但我相信能同您成为朋友的人,一定是不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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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先生是一位真正的绅士,”西西莉面不改色道,“在我眼里他比我强上许多,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灵活机变——”
“如此我倒是真希望见见了,”老鲍勃笑道,“快喝吧。”
刚挤出来的鲜牛奶带着一股子腥味,西西莉说不出是股怎样的味道,其实不是太好喝,至少她不喜欢喝,但她压住了这股厌恶,一口喝完之后小小地打了个饱嗝:“这个味道和在餐桌上喝到的……还是不太一样呢。”
鲍勃愣了愣:“是吗?应该餐桌上的也是新鲜的吧,最多隔了一晚上,他们都有放在地下酒窖里冻着好像。”
“这样啊,”西西莉若有所思,“这个庄园里牛奶的消耗不少哦。”
像是无意识的感叹。
说到自己的话题,鲍勃多说了一些:“其实也还好,夫人差不多两天拿一次,剩下的都是要拿去卖掉的,管家会来拿。”
西西莉挑了挑眉:哦哟,万恶的资本主义应该都倒掉啊。
当然了,这话是不能拿出来说的。
老鲍勃出去要洗杯子,西西莉回头看向窗户——福尔摩斯的脸正贴在那儿。
西西莉想开窗,却看见福尔摩斯的纸条。
门又打开了,福尔摩斯嗖地一下就不见了,西西莉假装望天四十五度角忧郁。
“说实话,我感觉到很纠结,”西西莉一脸苦恼地又坐了下来,“我的朋友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不想让我往外说的但是……我想您一定不会往外说的吧?”
她有些希冀地抬头看鲍勃,把一个绅士的无助演绎得淋漓尽致。
“先生,如果告诉我能使您好过一些的话,老鲍勃愿意做您忠诚的倾听者。”
“这……”西西莉刚想开口,又犹豫着要不要说,显得有些踌躇。
“其实我也并不想说这些……”西西莉丧气地弯下了腰。
“如果您真的如此苦恼,我愿意发誓保守这个秘密!”鲍勃铿锵有力回答。
西西莉:……感觉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的朋友,受了委托来查这个村庄的诅咒的事情,”她犹犹豫豫地,有些语无伦次,“我们觉得很可能是下毒。”
鲍勃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们知道亨特夫人是近两年才嫁进来的……”西西莉倏地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根本不可能是亨特夫人,村上有人失明是很早就开始的事情了——”鲍勃急急忙忙为亨特夫人辩解。
“我们已经查到了!”西西莉压低声音很郑重的样子,“是克林姆!”
鲍勃愣住:“不可能!”
西西莉:“怎么不可能!”
然后过了一下西西莉缓和了:“抱歉我不该这么着急,我也不应该往外说,我是绝不相信夫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我宁愿相信是病死,但是我……”
鲍勃的目光游移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说了。
“克林姆先生是我原来那个村子里的大好人……夫人……我是说亨特夫人,她原来是克林姆夫人的。”他的语气有些沉重。
“什么?”西西莉一脸不可置信。
鲍勃苦笑了一声:“您还别不信……”
他慢慢地把整个故事说完。
小亨特先生的母亲在小亨特先生出生时就去世了,之后亨特先生一直未曾另娶,直到两年前的夏天。
那个时候,小亨特先生刚刚开始读寄宿学校,亨特先生家中无人,平时就喜欢出去玩,又因为格林村并不欢迎他,时间富裕,他就会去镇上,若是一时兴起时间不够,他就跑去隔壁村落的小酒吧喝酒。
那天,克林姆夫人替丈夫买酒,她在吧台多等了一会儿。没想到亨特先生一眼就看中了克林姆夫人,借着酒醉,强行将人带走并且、并且……
西西莉露出一个震惊且“我懂得”的表情。
也是巧合,克林姆夫妇是在当地一个小教堂结的婚,之后那个教堂起了火,两人结婚的档案便没有了,克林姆夫人就这样不得不嫁给了亨特先生。
西西莉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是“……”的状态。
其实她不喜欢女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时代的女装太让人难受了!那么大的裙撑,你知道上厕所有多不方便吗?于是女性们里头穿着的可都是开.裆裤啊……
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好像随地都可以发.情……
西西莉一时无语,久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是,按照您的说法,亨特夫人……或者您更愿意称呼她为克林姆夫人,更加具备犯案动机了吧?”
鲍勃愣了愣:“根本不可能的吧?夫人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不是,但是整个家里……”西西莉叹了口气。
“医生,这是诅咒!他的眼睛都流血了!”
“我是医生!我不相信有诅咒,如果真的有也不是现在,”西西莉低声厉喝,之后语气又缓和了,“抱歉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我觉得或许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有些急切……抱歉。”
“不不不您不需要向我道歉,如果真的有怀疑的话,是应该的,但是我是十分相信夫人的,别的事情,我也就都不知道了,我已经说了太多了,都是我不该说的事情。”鲍勃有些疲倦,他的眼也有些浑浊了。
两人俱是疲累。
“该吃午饭了吧,医生,祝您用餐愉快。”
鲍勃打开了门,请西西莉出去。
西西莉临走之前,再次摘下帽子:“十分抱歉。”
鲍勃同她道别之后,看着西西莉离开之后才关了门。
西西莉走到小屋后面那个窗户那儿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绿草地,隐约陷落了脚印的形状。
就知道福尔摩斯绝对不可能闲着的。
她没走几步路,抬起头,看见了福尔摩斯先生站在那儿看她,手杖尖上扬着,他在等她。西西莉加快了脚步到他身边。
这个时候正好一阵风吹来,西西莉压了压帽子,看见福尔摩斯手臂微弯,再一抬头,看见他含着笑注视她。
虽然她很嫌弃这个时代的女装,但是在这一刻,她忽然就想穿着那样的裙子,提着裙摆小心地走在他身边。她故作自然地把目光移开,把手轻轻地搭了上去。这个年代,要好的绅士们总会勾着手走路。
唔,这次gay里gay气的可不是她,西西莉心想,她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她其实一开始有些僵硬的,张了张嘴才找到说话的感觉。
“我刚刚喝了牛奶。”
45.
“我刚刚喝了牛奶,”福尔摩斯听见他的友人声音有些干巴巴地说,“感觉不太对。”
在这个时刻他才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或确实给朋友带来了困扰,似乎有些亲近了,但这分明是正常范围内的举动。在意识到朋友的拘谨之后,福尔摩斯假意没发现,而是微微侧脸看她:“牛奶有什么问题吗?”
“有,”西西莉想了想,“我早上喝的那个,有点儿发涩。”
“早上?”福尔摩斯愣了愣,“早上还有牛奶吗?”
西西莉突然意识到会不会是昨晚上小亨特先生没喝的牛奶给她了,一时脸色有些窘迫:“嗯,管家给我倒了牛奶,我当时还奇怪呢早上他们不是都给的茶嘛今天换了牛奶,我现在想想很有可能就是昨天应该给小亨特先生喝的,而小亨特先生没喝。至于那个味道……不像是变质了,就是有点儿发涩,我形容不出。”
福尔摩斯难得有些担忧,看了西西莉一眼,见她面色如常的样子还是提醒了一句:“吃到味道不对的东西要小心——”
“我知道,”西西莉苦哈哈道,“我就是觉得……哎,反正是慢性的药物,一两次应该不会有事,如果说真的是针对亨特先生和小亨特先生的毒药,那么应该不会殃及你我……”
看福尔摩斯像是要反对的样子,西西莉赶紧开口道:“哎,我特别好奇啊,你到底是怎么藏着的啊,这一片空荡荡的,我看脚印你也不是一大早就蹲在那里守着的呢。”
福尔摩斯想了想,看了看自己身上褐灰色的大衣:“大概是保护色?”
保护色??西西莉懵了。
神色一下子十分复杂。
嗯,至少帽子不是绿的。
天空突然亮了一瞬,紧接着是雷声。
轰隆隆。
西西莉的手臂下意识地用了力,抬头看见青灰色的天空。
几乎是有些忧郁的颜色,这个世界就像一个笼子一样,把人罩了起来。
“要下雨了,”福尔摩斯也抬头看了看天,“走快些吧。”
西西莉却从未像此刻一般希望,希望自己确实是被束缚在这里的,至少是和他一起的。
回到室内的时候,外头的雨还没落下来,小亨特先生还没有到餐桌,西西莉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亨特先生还没下来。
管家先生这才注意到了他们,从楼梯后面冒了出来。
“希尔维斯特医生,福尔摩斯先生,小主人在书房里等着你们呢。”管家说完之后就回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事情,只觉得疑惑,便往楼上去了。
在他们敲门之前,小亨特先生打开了门,只字不发,干净利落地请他们坐下。
两人甫一坐下,小亨特先生便把一封电报递了过来。
“他们要我留住您,希尔维斯特医生,”小亨特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涉嫌谋杀。”
“什么?”福尔摩斯一怔,倒是比西西莉更先反应过来,“苏格兰场那帮……”
他隐去了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左右也不是什么好话。
“今天早上的牛奶好喝吗?”小亨特先生却没有管福尔摩斯,而是看向了西西莉。
“……你知道那个牛奶有问题?”她愣了愣,“你还一直……?”
“实际上我只是怀疑,”他的手放在桌上敲,“您看见了,这个房子里,没有人会听我的。”
室内的寂静和压抑可以逼死一个抑郁症患者。明明有嫌疑,可能被带走的西西莉反而是最冷静的一个。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往椅背倒,甚至有些大大咧咧地捋了捋假毛。
“我明白了。”西西莉倒是没什么介怀的,“如果能确切地解开这个谜题,我倒是不介意真的去苏格兰场待上两天。”
“我已经联系了您的表兄,希尔维斯特医生,您在那儿的生活想必也不会太差——当然了,”他突然转过身,看了一眼窗外,天乌压压的,雨已经落下来了,“下雨了,苏格兰场的人肯定是明天才能到。”
“如果你们今天晚上能够解决,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西西莉突然意识到,她不喜欢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她不知道这个地方藏了多少东西,尽管泥泞的地下或许藏着清澈的地下水,但那下头也可能是无名人的尸骸。而在这里,这样的村落这样的庄园之中,想要犯罪好像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科技的进步使人类的隐私空间越来越少,多少人向往着回到过去,至少有一个不被打扰的容身之处。西西莉在此刻终于意识到,不被打扰,也是危机四伏的前兆。
小亨特先生看上去不算太强壮,脸也长得很普通,没什么特点,颧骨不太高不太低,嘴唇不太厚不太薄,不管是哪里都说不出什么特征似的。并不像亨特先生——亨特先生总喜欢得意洋洋地炫耀,却又佯装谦逊,他的颧骨很高,眼边皱纹也很多,或许是表情太过丰富——但实际上父子却是无比相像的,他们的动作总有些粗犷,而且在无表情时候,总流露出一些阴影。
大概,就是这样的环境让小亨特先生慢慢收敛,也逼着这么一个初中还没读完的孩子去谋算。
福尔摩斯先生想说些什么,但他终究没说出口,小亨特先生起身,扯开嘴笑了一下:“该去吃饭了。”
他率先打开门,离开之后体贴地关上了门。
“今天或许拿不到消息,”福尔摩斯语气很平静,似乎刚刚的欲言又止全不存在,“明天,或者最迟后天,只要老鲍勃去送信,我就有把握拦下。”
西西莉笑了笑,起身的时候按了按福尔摩斯的肩膀:“说实在的,我好像没有很生气。”
她走到房门前,之前好像都没注意过,这扇门还挺沉的,实木的大门推开的时候吱呀一声响。
“先吃饭吧。”
福尔摩斯定定地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动作利落地起身,轻轻地把椅背一抬,椅子就提了起来被塞了进去,身一侧一旋,便从桌边绕了过来到她面前。
“走吧。”
这一顿中餐的气氛有些古怪,亨特夫人倒是没有动不动泫然欲泣的模样了,只是她仍旧无心说话。福尔摩斯也只偶尔称赞饭菜口味,小亨特先生故作老成地回答。
仔细想想,如果不去考虑小亨特先生的声线,他说话的语气内容都十分沉稳,几乎是个大人。
下午的时候雨又停了,福尔摩斯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西西莉无事可做,反而安下心来。反正如果和她哥打过招呼了,就算进局子了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而且她一无动机二无证据,在外头为她工作的人又是她忠诚的朋友福尔摩斯,她竟然对于进局子有了一种淡淡的好奇感。
真是要不得。
西西莉慢悠悠地翻着药典,翻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敲门。
“请进。”西西莉把书扣下,站起了身。
那人穿着苏格兰场的制服,个子高大,额头光亮前凸的男人。她觉得眼熟,但一时竟然没想起来他是谁。
“你好,我是苏格兰场的格兰特探长,我来负责把你带走,”他发音很奇特,短而急促,像是卡住的哨音,“希尔维斯特医生。”
福尔摩斯在晚餐之前回到了亨特庄园。
他刚踏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管家和女仆们已经跑了出来,在沙发上坐着甚至自己泡了茶。
福尔摩斯的踏入仿佛按下了一个暂停键。
几位仆人僵硬了一瞬,却又开始自如地喝着茶,只是没有再说话。
福尔摩斯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抱歉,我只是想问,我的朋友呢?”
“希尔维斯特医生被苏格兰场的人带走了,”一个脸蛋圆圆的女仆细声细气道,“我们都以为您去看望他了。”
在外人面前,他们尚能维持谦恭的假象,只是当客人一走,他们便试图占据这座庄园。
不知道当年的亨特先生知道现在的情景,他是不是会后悔做了那咬了农夫的毒蛇。
46.
格兰特探长十分高冷,在马车上一句话都没说,但他也没有给西西莉镣铐等等,就像是西西莉并没有什么谋杀嫌疑,只是被带去配合调查。
车上颠簸得很,西西莉却也想抓紧这点时间了解自己的情况。
“格兰特探长,请问我是以谋杀嫌疑被指控吗?”她觉得她很难维持自己声音的稳定了,这马车和她平时坐的可不一样,闹得要命,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受到了虐待。
格兰特看了她一眼,西西莉眼见着他额头反光的角度变了变,他是点了点头。
之后,他开口:“如果您喜欢手铐的话,我不介意给您戴上。”
他伸手,摸了摸裤腰带旁边,果然拴着手铐:“令兄打过招呼,在没有实证之前,我们不会亏待你。”
西西莉:……
收受了贿赂这么直白说出来真的好吗。
饶是她素来淡定此刻都被堵了一秒。
“所以说,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有罪?”西西莉沉默了一会儿,再试探地问。
“但是,同样,你没有办法证明你无罪。”他在说完但是之后有一个极其漫长的停顿,眼里没有她似的空空地扫了一眼,之后才说。
西西莉默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只能卖安利了。
“你知道,安利(anyway),”她咳了咳,“你知道克林姆夫人吗?”
格兰特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之后西西莉无论说什么,格兰特探长都不再回答,西西莉只能放弃。
妈耶这人好难搞。西西莉也有小脾气了,就把手杖撑在地上,也不顾及形象,手扶着手杖垫着脑袋,一摇一摇的。睡不着。然后又靠了回去闭着眼睛。
难搞。难受。
而此时此刻,福尔摩斯也并不好受。他的朋友以谋杀嫌疑被指控,现在在异地的苏格兰场,而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耐心地等待,等待来自隔壁村落的又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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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看见亨特夫人又跑去养牛人的草场,但是什么都没做,福尔摩斯深感自己不能这样无所事事地等待,索性找了个借口,同小亨特先生说自己找个酒吧喝酒,驾着马就跑到了隔壁村落。
这个村没有名字,但是比格林村要发达许多,离波茨镇稍微远一点,比起格林村的自然景观,它的田地还有畜牧都十分到位。
福尔摩斯没花多少工夫,在淳朴的村民指引下,找到了一间酒吧,大白天的,也没什么人喝酒,福尔摩斯就端了杯杜松子酒坐在吧台,同酒保聊天。
人不多,所以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格外清晰,他听见他们聊格林村的八卦,说亨特先生死去大概小亨特先生也守不住遗产。
他听出来他们似乎不太知道多年前的旧事,只晓得亨特先生抢了克林姆先生的妻子,还有那场莫名的火灾,说亨特先生总归是遭了报应,也不知道克林姆夫人还能不能回来。
福尔摩斯拿着酒杯若有所思——或许,他得去克林姆家附近看看,希望他能见到那位克林姆先生。
话题戛然而止。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福尔摩斯一只胳膊撑在吧台,半阖着眼有些疲倦模样,悄悄打量他。
这位克林姆先生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如果说在座的大多是农夫还有归家的工人的话,他应当是个读了一点儿书的文化人,只是眉骨高耸鼻梁挺立,轮廓显出一分坚毅。
“克林姆先生,今天喝点儿什么?”酒保语气松快地打着招呼。
“龙舌兰,拿一瓶,我带回家喝,”克林姆先生坐到了福尔摩斯身边的高脚凳上,一脚踩在地上一脚则微弯勾在木凳中间的横梁上,然后他注意到了旁边那位颇为不雅的有些困倦的绅士,“最近酒吧里客人很多?”
酒保从角落里抠出一瓶龙舌兰,递给了他:“这个季节,波茨镇还有我们村往西走些的湖泊都值得游赏,克林姆先生您真是对时间没概念了。”
克林姆怔忪,接酒瓶的时候差点脱了手。
“是啊,”他低声道,“只剩我一个人了。”
“会好起来的,”酒保倒了一杯酒给他,“送你了,为了更好的明天。”
克林姆先生一饮而尽:“多谢了朋友——为了更好的明天。”
他将杯子倒置给酒保看自己完全喝干,杯子往桌上一放,掏了钱之后好不拖沓地离开。
福尔摩斯故作困倦地撑着下巴,对酒保说:“再来一杯。”
为了更好的明天。
此刻,莱斯利正在迈克罗夫特的办公室里。
“迈克罗夫特,你说的那位拿破仑先生像是盯上我了,”莱斯利难得有些暴躁了,他把手里的信往桌上一丢,“哈,他真当自己是那位目中无人却又矮所有人一头的拿破仑先生了吗?让我抽身?”
“你买地的动作太凶了,”迈克罗夫特懒洋洋地直起腰,从桌上拣过那封信,完完整整地摸过信封的材质,又看了邮戳邮票和火漆印,“哎,你们商人总是喜欢冒险行事,我记得你比我更清楚,有牵挂的人更禁不起冒险的。”
“我可是有爵位的,”莱斯利气的把自己的领结揪了下来,“你可别把我和那些商人混为一谈……”
说到一半自己又想笑——他其实已经算是个商人了,只不过是还拥有着英国王室赐予的体面罢了,他未必多瞧得起那份体面,却又依靠着这份体面带来的好处。
迈克罗夫特挑了挑眉,莱斯利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只是把自己的领结往桌上一砸。
“放心,令妹不会受到什么亏待,”迈克罗夫特叹了口气,“格兰特那人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足够听话。”
“迈克罗夫特,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莱斯利直觉有问题,伸手不耐烦地在桌上敲。
迈克罗夫特没有说话。
在莱斯利耐心告罄之前,迈克罗夫特终于开口了。
“和权力相伴增长的永远是愚蠢,”他十分沉静,“我不需要坐上高位,而那些高位上的人在我手中如同木偶。”
他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他还不算太胖,就是有一些——有那么一些胖,但他的动作从从容容地,在急性子人眼里甚至是有些笨拙的,这仿佛加重了人们对他夸张体重的印象。
窗帘是关着的,他用手指别开了一条缝,光便透了进来,今天的伦敦,天空仍旧是乌云密布,地面仍旧是泥泞污浊。
每天都一成不变,下面的人也一样,换了一批,但是和没换的区别也不大。
“我能保证令妹的安全,”迈克罗夫特的手指收回,那光线便一瞬间被关在外面,“我承诺。”
格兰特的腰间可不止别着手铐,还有枪支呢。
莱斯利没了脾气,泄了气似的靠在沙发上。
“我说,”迈克罗夫特的语气又恢复了轻松,好像没聊过正经事似的,“你把你的妹妹看的太严了,她可不是个简单的小姑娘。”
“我倒宁愿她安心呆在家里——”
“嘘——”迈克罗夫特比了个噤声手势。
好吧,莱斯利闭了嘴,迈克罗夫特的话确实是完全可以看出来的,莱斯利一开始就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一直金丝雀似的呆在家里。但是他也没想过西西莉会想要做医生啊,更没想到西西莉会因为和他好友的弟弟搭上关系不得不苏格兰场一日游甚至好多日游?
莱斯利有些挫败。
“我觉得,或许我得和我的弟弟商量一下聘礼的事情了,”迈克罗夫特很是欢快地转头看他,“至于嫁妆的话,能不能把你在西区的地……”
“你做梦,”莱斯利勾了一边嘴角,没好气道,“可别指望我妹妹嫁过去,你,迈克罗夫特,你的弟弟小福尔摩斯先生,租房还用着你的钱,现在还破着那些小案子毫无起色,你自己准备孤独终老,看起来你的弟弟和你一样。”
迈克罗夫特好笑地摇了摇头:“着你倒是放心,讲不好令妹毕业的时候,舍弟已经小有成就了。”
莱斯利是没有怀疑过小福尔摩斯先生的才能的,只是……
两人坐了会儿,没有再聊什么。
一壶茶喝完之后,莱斯利抓起桌上的领结,有些别扭但到底找到了方法打好:“你以后少喝点花果茶,你看看外头有哪个绅士爱喝的。”
迈克罗夫特笑笑不说话。
莱斯利这人真是别扭的很,他自己分明就很爱喝,又不想告诉别人,每次到了迈克罗夫特这儿就可劲儿喝,最后还要嫌弃上一下,明明他自己才是最怕苦的人——而迈克罗夫特也不喜欢苦味,但迈克罗夫特总是很坦诚,他就是可以坦然喝着花果茶,就算那是外头淑女们流行的而不属于男士。
迈克罗夫特目送好友离开,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
※※※※※※※※※※※※※※※※※※※※
给我基友白兰氏鸡精推文!
绿司征十郎[综]
我让鸡精简介一下她的文,她想半天说了句当然是原谅她?我真是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呢?
和鸡精一起去看英伦对决啦~
自从放假,起的越来越晚……
每次加更,我的心都在滴血……我只能指望一下肝的再生能力了……
episode.45
西西莉应该不算是被关进了监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莱斯利打过了招呼,西西莉就在审讯房里被单独关押,饮食也还不算差(比她想象中牢饭要好很多),睡的床虽然是随便支的小床,但是还算贴心地多加了一层褥子。
第二天早上, 洗过脸吃过早餐之后,才开始有人过来审讯。
“希尔维斯特医生, ”那位格兰特探长坐在桌子对面,边上还坐了个记笔记的小探员, “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西西莉很冷静, 背挺得直直地:“被指控谋杀。”
格兰特探长的眉头跳了跳:“请说一下受害人亨特先生死亡当天的具体情况。”
“当时在餐桌上, 我们无意中聊起了关于村庄的诅咒的话题, ”西西莉的手放在桌上,十分冷静,完全没有任何小动作, “当时我只是提了一句,发现村上有些人失明了, 他十分敏感, 直接提出了我在指控他祖上不道德而受到诅咒, 突然站了起来很生气地谴责我,我正准备道歉。”
西西莉停了一下, 看了一下格兰特探长的表情, 他一直盯着她, 没有松懈。
“然后他突然倒下了。”
西西莉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水有点冷牙齿,西西莉开始不自在地想到算算这个月底该来事儿了,希望一周之内能解决完,自己能到床上抱着枕头好好休息会儿。
“我和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先生立刻反应过来,”西西莉别开了视线,看向墙壁,开始回忆,“我先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还有些快,之后我解开了他的领带和第一颗扣子,想助于他的呼吸,此时我发现他的皮肤上有瘀斑,很有可能是体内血液状况异常,我接着发现他有牙龈出血的症状,捞起裤腿发现他的小腿也有水肿,之后我立刻抬起他的下巴为了便于他通气,此时他的心跳停了。”
“没有叫管家?没有叫任何人?”格兰特打断。
“叫了,是福尔摩斯先生叫的,他倒下的时候就叫了,”西西莉想起来了,“但是管家一直没反应。”
“请继续,”格兰特探长有点儿不耐烦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现他心跳停止之后你还做了什么举措?”
心肺复苏。
西西莉早对这个问题做好了准备,所以此时也不慌不忙。
“注意到亨特先生已经没有呼吸了,也没有脉搏,我先给他的心脏做了按压,”西西莉平静道,“我们现有的对心跳骤停患者采用的手段是滚桶法以及赶马法,原理是对于病人胸部不断地挤压和放松,我在医院期间同一位老医生交流过一种方法,就是在病人胸骨下半部、胸部正中央垂直下压,我自己在笔记上记录过这个方法,当时情急,管家半天都没到,不管是找酒桶还是去找马都来不及,我就用了这个方法。”
“可是他现在死了。”格兰特探长用着比西西莉能够形容的更加冷静的声音和西西莉说话。
“我已经伤心过了,但是以后要成为一名医生,这种救不过来的病人可能还会有很多,我早就学会了调整自己的心态。”西西莉本来是有些苦涩地说,然后她发觉格兰特探长好久没说话,甚至用那种冷漠中甚至带着谴责的眼神看着她,她忍不住激起了一丝怒火。
“病人生病了,我用了我所能用的方法抢救,他没活过来还是去世,难道这是我的责任?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全部了!”
格兰特伸手,手掌向下按了一按,表示让她冷静,但这样的动作配上轻蔑的眼神让西西里更为光火——好在西西莉本来就足够理智,她并不想要在这里跟探长起冲突。
就像是探长如果在医院,肯定不会想要与自己的主治医生起冲突一样。
“作为医生,你觉得亨特先生的死因是?”
“梗死,至于是心梗还是脑梗我当时没有来得及细看,没有准确的判断。”西西莉硬邦邦地说。
“亨特先生年轻力壮,理论上是不应该得这样的病的吧?”格兰特探长像是没察觉西西莉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继续提问。
“是,我也觉得很奇怪。”西西莉本来想把怀疑下毒的事情说出去,但是担心,如果现在告诉了苏格兰场的人,那么之后的追捕行动一定很麻烦,福尔摩斯先生一个人单独办案,苏格兰场的人插一脚之后未必还会有那么顺利。
“你没有别的线索?”格兰特探长眉头跳了一下。
西西莉眼都不眨:“没有。”
“那么我们来谈一谈,用餐之前你干了些什么?”
>>>>>>>>
鲍勃是在下午的时候赶着牛回到亨特庄园的,他走到自己的木屋门前,才意识到屋子里有别的人。
一个陌生男人。
“抱歉,您为什么在我的屋子里。”老鲍勃皱着眉头,暗暗戒备着。
那男人才转过身来,面容瘦削,鹰隼般的眸子要将他看穿。
“抱歉,我本来想在外面等着你,只是你的门没锁,我只好先进来了,外头的阴风吹着实在是冷,”福尔摩斯把手杖放到一边,帽子也摘了下来,“我来这里是想同你谈谈我的朋友希尔维斯特医生。”
鲍勃狐疑地看着他。
“我是希尔维斯特医生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他谦恭地主动伸出了手,“我的朋友在昨日锒铛入狱,我不得不找到一切的线索去解救他,此前若是冒犯了,还请您谅解。”
鲍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福尔摩斯握了手。
“抱歉我不太明白,希尔维斯特医生为什么会入狱?”鲍勃的声音透出震惊,“我完全不知道——昨天早上他还告诉我我这副老胳膊老腿该怎么养——”
“是的我也不敢相信,”福尔摩斯的眉头一压,露出一副沉痛的模样,“他被人以谋杀了亨特先生的罪名指控,昨天下午,苏格兰场的人就把他带走了。”
“天哪!这怎么可能!我绝对不相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鲍勃突然觉得自己怀里的信件有些发烫,他才告诉克林姆夫人希尔维斯特医生怀疑着她,希尔维斯特就被指控谋杀了?
就算是他只是个普通的养牛人,他也能一下子察觉出不对的!
福尔摩斯看到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被动摇了。
福尔摩斯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为难,但是我不得不说我现在怀疑的人……我知道她一定有问题,我知道的。或许就是她指控的希尔维斯特……”
“你说的是……”养牛人觉得口袋里揣着的那封信烫手的很,他几乎不敢伸手进口袋,害怕自己的行为在眼前的绅士面前无所遁形,又害怕自己过早暴露,对夫人造成影响。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就只能去找克林姆先生了,我希望他不是个恶棍……亨特夫人一定是完全被他迷惑了……”福尔摩斯像是喃喃自语,一脸挣扎又痛苦的模样,抓起帽子和手杖就要往外走。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想,如果鲍勃再不喊停,他就不得不自己停下来了,这出戏的效果就得大打折扣——
“亨特夫人就是克林姆夫人,我告诉过希尔维斯特医生,他还没告诉您吗?”鲍勃低低地喝住了福尔摩斯,看着那位年轻绅士脸上露出的显而易见的困窘表情,终于交代了出来。
……
将克林姆夫妇的来往交代完毕之后,鲍勃难以启齿道自己时常为两人送信,而自己此前从未怀疑过。
“我的手里,还有克林姆先生的一封信件。”他终于将手伸进了口袋,他的口袋大而空荡荡,信件居然没有多少折损。
这种时候就应该果断了——如果是几年后的福尔摩斯,在鲍勃拿出信的同时或许会直接拿过去,毕竟他知道就算直接拿去了也不会怎样,事后也可以用一句比较着急解释——但是现在他还足够朴实(如果这个词算是合适的话),他仍旧是比了个手势:“我可以看吗?”
“只是如果没有关系,拆开了这封信的我……”鲍勃又开始迟疑了。
福尔摩斯心里压了一口气:“我不拆开。”
鲍勃把信给了他。
他仔细地检查了整个信封,信封上面什么都没写,反正他们彼此心知这是写给谁的。唯一的问题就是信纸的密封,这个封的未免也太严实了一些。福尔摩尼心里有了数,长指微微翻转,把信件拿到了耳边轻轻晃。
果然有沙沙的声音。
鲍勃一脸困惑地看着福尔摩斯不懂福尔摩斯此刻的举措是为何,直到福尔摩斯把信件拿到他耳边晃动,他听见了声音之后也没明白。
“或许这就是要了亨特先生的命的药,鲍勃,你还没明白吗?”福尔摩斯紧接着问,“他的每次信件都封的很严实吗?”
他看见鲍勃迟疑着点了点头,马上接着说:“这就对了,是一些粉末,如果不封严实的话很容易漏出来,也容易被你发现。亨特先生不是被一剂□□杀害,而是长期地食用小剂量的药物……”
鲍勃终于狠了心:“那我们便把这封信拆了吧!”
福尔摩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工具刀,坐到了鲍勃屋内唯一的桌边便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这封信。
一张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行字。
[我亲爱的,
据闻苏格兰场开始怀疑谋杀可能,请务必小心,我将减少通信以免怀疑。关于小亨特,等这阵子结束之后再另做打算。
我在等你回来,爱你。
爱勒克斯·g]
46.
福尔摩斯仔细地看这张信纸,鲍勃虽不甚明白,也跟着一起看。
纸张看起来很普通,上面有个小小的w,福尔摩斯想大概是某个印刷公司的缩写,他有些不太记得。对方的字迹十分清晰,到最后甚至写的有些飘了,想必是十分激动,福尔摩斯将这人的字迹记在脑海里,又稍微撑开信封,果然看见里面有一些白色粉末——本来这些粉末夹在信纸折叠部分的中间,老鲍勃没有注意到也十分正常。
“凭借这个,苏格兰场可以给克林姆夫妇定罪了……”福尔摩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只要能证明这个粉末是有毒的……”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是慢性毒,每次送过来一点点,那么他是根本没办法凭借这一点点粉末定罪的,这个证据根本就不够实。如果说再继续等他们的书信往来在中间拦截,实在是费时费力,而且也没个尽头,而他的朋友仍在狱中等他的结果。
福尔摩斯把信件装了回去。
“鲍勃先生!”福尔摩斯十分严肃地看着这位养牛人,“我的朋友能不能从监狱里出来就在此一举了,尽管亨特先生确实做了些对不住人的事情,但绝对不至于要到死亡的境地,即使他的罪行足够他上绞架,那么小亨特先生也是无辜的,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那他们为什么要杀害……”
“这并不关乎小亨特先生是否会放亨特夫人回到克林姆身边去,你看,爱勒克斯·克林姆的落款是g,这个g的写法我不知道你见过没有——我在亨特庄园的书房里见过,”福尔摩斯笃定道,“这种花体字——属于格林家。”
“他们不仅杀害了亨特先生,还想杀害小亨特先生,以谋夺原本属于他们的家产。”福尔摩斯掷地有声。
“那……”鲍勃惶惶然道,“这亨特庄园本应该就叫格林庄园的啊?”
“鲍勃!”福尔摩斯厉声喝止,“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是他们因为克林姆夫人因为财产闹翻,这同无辜的小亨特先生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格林先生真的得返家园,你以为知道了一切秘密的你还能好好待着吗?”
“还有我的朋友……你以为这件事情不需要一个无辜的人顶罪吗?”
鲍勃完全被唬住了:“那……那我需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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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福尔摩斯比起来,西西莉算是比较无所事事了,她呆在那个小房间里,甚至开始幻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来一出密室逃脱,索性闲着无聊,就睡觉吧,睡醒了吃,吃了再睡,如果再来个iphonex和wifi充电宝,那可不是美滋滋。
西西莉只能苦中作乐,目光呆滞看着白色的墙壁。
坐着好累啊,还是躺着吧。
西西莉躺在小床上,一点形象都没有。
她在想好多好多事情,关于案件,关于自己,关于福尔摩斯。
然后想起来自己以前应该是见过格兰特探长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突然跑到波茨镇这种小地方来了。
格兰特经过审讯室往里头瞅了一眼,还在想要不是有人告诉他这是个女人扮的,就她那个言行举止他还真看不出是个女人……
要做些和常人不同的事情,总要承担一些常人所不需要承担的风险的。
他叹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西西莉腾地坐了起来,之后就听见门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只有格兰特探长一个人。
“格兰特探长,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西西莉皮笑肉不笑道,甚至没有站起身表示礼貌的动作。
格兰特一如既往用着冷酷又带着油腻的脸面对她。
“劳烦希尔维斯特医生吃点苦了。”
他走到了西西莉身边,西西莉吓得差点弹了起来,但是她十分镇定地起了身戒备地看着他。
格兰特都没有看西西莉,把她的垫背收走了。
“不得不劳烦您在牢狱里呆一个下午,”他的语气难得有些松,“有一位先生想要见你。”
“待会儿我亲自带你去,”格兰特抱着被褥,回过头的时候仍旧是表情冷漠,“请务必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在这之前一直没有蹲在监狱里。”
西西莉一脸莫名其妙,眼看着格兰特走了,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半天没想出是个什么事儿。不到五分钟吧,反正不太久,门又一次打开,这次,格兰特探长给西西莉戴上了手铐。
“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不要露了马脚,”格兰特探长依旧不把她看在眼里似的,“晚餐可能会有些简陋,请希尔维斯特小姐……谅解一下,我和您的兄长是一边的,请务必配合。”
“那是谁?”西西莉一时拿不准,但是此刻她显然没有反抗的可能,她索性也就不尝试反抗。
“……”
格兰特难得沉默,西西莉不确定自己从他的脸上看到的是不是恐惧。
“您见到就知道了,”他收敛了眼神,面无表情地带在西西莉前面,“至于见了他该怎么做您自己看着办,别把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拖进水里就行了,你明白的吧?”
西西莉咬着嘴唇,心里难得忐忑了起来。
“我明白的,”这次,她道了谢,“多谢。”
格兰特轻轻地点了头,也没多说什么。
他押着西西莉去了当地的监狱,看守对西西莉视而不见,由着他把人领了进去。格兰特把西西莉领入牢房,牢房看起来在这之前还有人呆着,西西莉看着格兰特探长锁上门之后,干脆地走掉,那种莫名的情绪又开始冒了头。
监狱不是什么好地方。
事实上,1811年之前,整个英国对于谋杀的定罪仅有十五项,监狱或者苏格兰场都是形同虚设。甚至直到四十年代,整个苏格兰场也不过只有八个人。
西西莉被关押的地方很僻静,同别的罪犯离得很远似的,西西莉甚至听不到人的声音。
空气潮湿又阴冷,躺的床上到底还是有垫背床单,但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西西莉坐在床上,虽然有些嫌弃那看上去不太干净的被子,到底还是披上了。
这样的环境下,时间尤为难熬。
晚餐的时候,看守来给她送了饭,这次的饭菜可不像是在审讯室那里那样能够入口了,甚至已经是半凉的,西西莉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吃了一口之后几乎要被这硬的不行的食物咯死。
蓝瘦,香菇。
西西莉委屈巴巴地窝在原位。
看守十五分钟之后,过来收盘子,看到西西莉没动几口,也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劝西西莉多吃。
狱里还有一扇小窗,有些栅栏横隔着,透进来了一点光线,多少不让人觉得那么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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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莉不知道是几点钟了,只知道外头天已经黑了,可是没有人点亮她这里的灯。她想喊人,但是出奇地镇定了下来。
直到——
直到在这黑暗中,她变得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脚步声。
哒、哒、哒。
西西莉的心提了起来。
灯光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一个人,站在了她的牢房门口。
西西莉本来是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的,在那人停住脚步之后,才慢慢地坐起来,看着来人。
他手里提着一盏小灯,边上的灯并没有点亮,光源只有阴惨到诡异的朦胧月光还有他那张小灯的光,从他的下巴往脸上照,更添了恐怖片的氛围。
“希尔维斯特医生,”那人说话的时候不疾不徐,嗓音十分奇特,带着一些沙哑又带着一种独特的圆滑,“或者,我该叫你希尔维斯特小姐。”
西西莉的手掐紧了被褥:“还没问过阁下尊姓大名?”
她死活想不出为什么会有人把自己关到这里来,就算是格兰特探长所谓的审讯,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仿佛没什么想问的似的。可见她根本不是他们的嫌疑人,但就算是这样格兰特也没有放人,说明有人主导了此事,让她不得不留下来见人,而又因为莱斯利的口讯,格兰特给了西西莉照顾——
说明莱斯利很可能料到自己妹妹要吃苦?
不不不,如果是这样,莱斯利一定还会给她带别的消息,如果不是莱斯利插手,那又是谁?
光是想想,西西莉就毛骨悚然。
她出现在这里身不由己,见到什么人,也是身不由己。
“你不需要知道,”那人轻轻地笑了一声,“我比较关心你的兄长,希尔维斯特小姐。”
西西莉冷汗都快下来了。
尽管是在昏暗光线下粗粗看过去,也晓得这人站姿十分挺拔,像是军人出身,看上去还挺强壮。
如果是莱斯利那边的事情,那么无非是商人还有一些侯爵,西西莉实在想不到会和……会和军人扯上什么联系?
西西莉定了定神,依旧没有用自己的原声说话,而是继续用“莱瑞”的声音:“我并不懂您在说什么,先生。”
“你不需要懂,小姑娘,”他的语气止于嘲讽,“我只是受人所托,来看看你罢了,顺便给你的兄长提个醒,做事……不要太急躁了,他会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他转了身就要走。
走了两步,他突然回过头:“这可不是两千英镑就能解决的问题,叫你的兄长拿出些诚意来。”
之后他转过了身,不再回头。
“你到底是谁?”西西莉喊了一声。
但是他没有回答。
是的,他也根本不需要回答。
47.
西西莉是到凌晨才昏昏睡去,第二天早上,太阳已经很亮了的时候才醒来,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错过了早饭,腹中空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她坐在里头出神的时候,又听见了脚步声,这次并不像是昨夜,只有一个人,而是两人,她甚至听见了钥匙的声音,她想应该是看守。
她放下了自己的被子,曲起一膝闭着眼,指尖一下下地弹在自己的膝盖上,若是让外头的淑女们看到,大概是要感叹一句落魄贵公子的。
落魄是真的,贵不贵公子那得看脸。
西西莉被自己的脑洞逗笑,却又笑不太出来。
“他就在这里了,请您注意时间,先生。”她听见看守说,然后打开了她的牢房的门。
西西莉这才慢悠悠地睁眼——眼睛一睁,立刻就把腿给放下了,并且开始浑身不自在。
“福尔摩斯,你怎么来了?”她的语气不免惊愕,又因为昨晚开始几乎没有喝水,晚上有些着凉,嗓音几乎沙哑,她本来立刻就要站起身,但是因为腿曲久了还有些发麻,差点没站稳,被福尔摩斯扶住了。
“别着急,”他本来要说别的什么,看见西西莉没站稳立刻就伸手扶了一把,然后让他的朋友好好坐下,出口的话也就换了内容,“天哪……他们居然真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把你关了进来……”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对于苏格兰场也就刻薄了一些。
“他们倒是觉得把所有人关进监狱了,这天下就太平了吧!”
“我的表兄和这里的人打过招呼,我过的还算不错。”
西西莉掩了眼神,她没有告诉福尔摩斯昨天遇见的人的事情,决定保住秘密,也不说自己事实上只在监狱里呆过一夜。
牢房里只有一张床可坐,让西西莉坐下之后,福尔摩斯顺其自然地就坐在了西西莉身边。
福尔摩斯显然是不相信的,却也知道这是她不愿意他担心的说辞,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难过了起来。
这几天她应该还是用清水洗过脸的,尽管眉毛胡子还在,但是她以往用来矫饰脸型的手法就全都无用了,从他的角度看,能看见她饱满的额头还有小巧的鼻子,他几乎此时才注意到,她的上唇唇珠饱满,令人——
那天她有些酒醉,整个人朦朦胧胧的时候,他尚会克制,不会多想,可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有时候又会不合时宜的浮现在脑海里。
他意识到自己僭越了,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和她挨得太近了一些。
就算是绅士的福尔摩斯先生,在想多了的情况下也会有些不自在。
好在他很快就回到了正事:“我已经劝服了亨特夫人,也就是克林姆夫人,认罪了,苏格兰场的人已经捉拿了克林姆,但是还没有结案,克林姆拒绝承认是自己害了村子里的人,他们说要等结案才能放你出去。”
拿到那包药粉之后,他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慢性毒很有可能做不了证据,但是如果克林姆夫人认罪,那么克林姆先生也就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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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间。
“亨特夫人,我想找您谈一谈,”福尔摩斯微笑道,“十分重要。”
小亨特立刻就明白了是什么事情,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插话,直接离开。
亨特夫人的脸色苍白,握着餐具的手紧了紧:“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
“关于格林先生也没有吗?”福尔摩斯的表情一肃,餐刀落在盘子上有清脆的声响,“信在我手里,我也拿到了药,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格林先生谋划的整件事情,还是您了,夫人。”
夫人猛地站了起来,嘴唇颤抖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福尔摩斯很是冷静地坐着:“或许您觉得,杀了亨特先生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家产拿回来是理所应当,那么我那位被陷害入狱的无辜朋友呢?”
他注意到那位女士猛然僵住的身体,这一次,她没有因为对方是女士而心慈手软……他总归是保留着自己对女性的照顾,但不是现在,因为他的朋友还受着苦。
“那么,格林村的村民呢?就算他们有罪,他们的孩子难道不是无辜的吗?!”
“亨特先生的眼睛,可是流出了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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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莉愣了愣,很快抓到了重点:“这么快就破案了?怎么又牵扯到村子里的人了?”
“并不快了,如果真的快的话,我希望你现在已经在外面了,你看起来不太好……”福尔摩斯有些担忧,之后又难得流露出一些笑意,“还得多亏你和老鲍勃关系还不错,我问他难道他希望你枉死狱中,他立刻就配合了,之后我从鲍勃那里拿到了克林姆夫妇的信件,从里面找到了他们用来下毒的粉末。”
“可那是慢性毒——”
“是啊没办法,我就只能去诈了一下克林姆夫人,”福尔摩斯倒是有些唏嘘了,“她并没有因为毒害了亨特先生而内疚,她难以释怀的是亨特先生死的是时候,眼睛流血了——她怀疑是村里人失明可能也不因为是她的丈夫所告诉她的诅咒,而是自己的丈夫一直在格林村里动了手脚。”
“对了,我想你可能还没猜到,克林姆先生,就是格林家族的后代,这还多亏了你自己翻了的那本药典一直没收起来,我往后翻还找到了不少老格林先生的笔记,还有他们的族徽,”他的语气有些得意,“我把这一点说明之后克林姆夫人立刻就知道自己守不住秘密了,并央求我如果确实是克林姆先生害了一个村的人,请我务必阻拦他——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结束了。不管是诅咒还是亨特先生的猝死。”
克林姆和格林……好吧,细细读起来还是有些相像,但西西莉还是有些无法释怀。
“您这一手确实十分巧妙,我能理解您诱导格林夫人把村上的诅咒和□□联系在一起……如果你只是诈格林夫人我也能理解,但是你现在,是真的把诅咒和下毒联系在一起了吗?”西西莉懵了,“我记得我说过两者的症状并不相同?”
福尔摩斯倒是不以为然:“一种药能导致的症状本来就不只有一种,亨特先生有所不同也是理所应当……”
“福尔摩斯,”西西莉难得打断一次福尔摩斯的话,“那么你们有克林姆先生给村子里人们下毒的证据了吗?”
福尔摩斯愣了愣。
“没有的,”西西莉看他的反应就知道,“当然也没有他没下毒的证据……光是想想就知道,格林村的人出现失明的情况也不是近几年的事情,那个时候克林姆先生才多大?难不成他们克林姆家族还把这个做成了家业,孜孜不倦地子继父业的下毒?”
福尔摩斯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头脑发热了。
他几乎在此同时就要去反思自己为何突然失了理智,却又突然难以启齿,终究,他叹了口气:“是的,你说的没错,是我着急了。”
西西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被触动了一下,突然想摸摸福尔摩斯的小手安慰一下,动了动手指还是克制住了,她的眼神忍不住地飘了一下,轻轻地咳了咳,润润喉:“其实你会怀疑没有错,只是在医学方面,你没有我在行。”
她这几天被关着,一个人呆着,也想了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想清楚了怎么解释遗传病的问题。
“其实我觉得这是医学一个很好的研究方向,尽管我手边没有笔记也没有论文,但我还记得我以前看过的文章,这几天我也思考了很久关于这个诅咒的问题,”西西莉眼睛亮了起来,“我记得我在一年前,和你还都在学校里的时候给你提过,我看了孟德尔先生的论文?”
福尔摩斯愣了愣,侧脸看她:“我记得,当时我也说了,用数学统计的方法去做生物学的研究是十分有创新性的举动……”
“我所有的假设都基于那个研究之上,”西西莉晃了晃腿,本来想拿纸笔去画,但是手头什么都没有,她就只能做手势,“孟德尔先生的整个研究是几乎没有疏漏的,而且推广到人身上似乎也是有迹可循,虽然偶尔会有漏洞,但我觉得大体上还是可以应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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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的核心在于遗传,”她有点儿激动,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一种啊我是穿越而来的感觉,“按照孟德尔的说法,性状是由一种叫做遗传物质的东西所控制的,那么也就代表着,一个人的外貌,形态,甚至疾病和健康,都是和遗传物质挂钩的。孟德尔提出了分离定律和自由组合定律。”
哇这个真是,送分题啊!分离定律和自由组合定律她闭着眼都能背出来!
西西莉当时就来了一段freestyle。
“所以你的意思是,格林村的诅咒问题其实可以归类到遗传问题?”福尔摩斯耐心地听着,尽管现在,孟德尔的文章仍旧被埋没,西西莉的说法太过超前。
“如果,某一个遗传物质控制了一个人的症状,决定他是否眼瞎,而恰好这个眼瞎这个症状是隐性的,人群中只有携带这个物质的人,却没有人表露,那么,人群中生下眼瞎的孩子的可能性就很小……”西西莉说着说着,腿又不自觉抻开了,“其实我也怀疑过是不是什么缺乏某种营养素之类的可能,但是被我排除掉了,毕竟如果是缺乏营养素的话,患病人数又显得太少了些。最大的可能还是遗传,虽然说遗传学说还不是主流,好像这个学说本身就不太……”
福尔摩斯却不顾及西西莉的不确定,而是很快地就这个假设想了下去:“只有两个同为携带者的人在一起结婚生子,才有1/4的可能生下失明的小孩,1/2的可能性剩下携带这种遗传物质的小孩。”
“而格林村把这种概率提高了,”福尔摩斯立刻说了下去,“格林村本来就是不太开放的村落,再加上格林庄园易主他们整个村都彻底封闭了,这意味着人群变小,几率也就……”
西西莉点了点头。
“亨特也提过村里有近亲结婚的习俗。”福尔摩斯托着下巴,回想起亨特先生傲慢的神态。
他很快清醒过来。
“但这只是一种学说,”福尔摩斯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嘴里空了什么,想拿着烟斗出来,但是还是放弃了,“希尔维斯特,想要证明这个也不太容易。”
西西莉本来高昂的兴致突然被打断了,整个人懵了半秒,看上去傻得有点可爱。
对啊,怎么验证?
就像是本来高速运转的齿轮卡进了一颗沙子,西西莉蒙了一会,才想起自己疏忽了这一点,她正准备弥补呢,福尔摩斯想的更快——
福尔摩斯“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如果说拿到格林村那些有患病个体的家族的家谱呢?”福尔摩斯扶了扶帽子,“我们可以用孟德尔的方法,往上追溯验算。”
西西莉愣了愣,没有想到福尔摩斯居然毫不怀疑地接受了自己的理论并且还想到了后续的验证,她胸腔中有什么情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要挣脱而出了。
她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之后又开始有些忐忑:“我说的这些都是理论的东西,我其实……”
“只是这个学说未必就能给克林姆先生开脱,”福尔摩斯轻声道,“苏格兰场的人可不信这些,最后的结局大概只是说找到那个药到底叫什么,研究到底能不能造成和格林村上的人相同的症状。但是他大概是免不了死刑……”
西西莉闭了嘴。
两个人都在这一片安静中思考。
好久之后,西西莉才说:“其实我还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福尔摩斯愣了愣。
西西莉这几天除了想着关于遗传学的事情之外,想的只有这么一件事情了。
她想坦白了。
※※※※※※※※※※※※※※※※※※※※
我,鲸鱼,评论。
顺便喜欢鲸鱼的小天使们能不能收藏一下作者噢,我下一本还没想好写啥。可能会开个麦哥短篇,有点思路,但没想好。
下一本想写原创或者卷福……(话说大家好像看腻了卷福)
对的就是这一章!你们看到蠢蠢欲动的感情线了吗?
episode.46
正好这个时候, 又一次响起了脚步声。
他还低头看着她。
西西莉那句堵在嘴边的话又淹了下去,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勇气在此刻打散,她张了张口仓促地说了一句:“那,那还是等出去之后再说吧。”
福尔摩斯默然。
之后,她躲开了他的眼神。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福尔摩斯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心跳有些快。
如果她说了……如果她说了……?
看守人走到了门前:“福尔摩斯先生, 苏格兰场的人找您。”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西西莉,这一次, 西西莉仍旧是避开了他的眼神, 稍稍低了低头, 站了起身, 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那么,晚点儿见吧。”
福尔摩斯走到门口之后,又一次回头看向了她。
果然, 在以为他转身之后,她又抬头瞧他的背影, 只是在撞上之后故作自然地避开。
“你一个人注意一些, ”福尔摩斯留下了这句话, 在脱离刚刚那种有些严肃甚至有些振奋的场合后,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温柔, “或许下午就再见了。”
“再见。”西西莉笑了笑。
等福尔摩斯和看守人一起走之后, 西西莉才一屁股坐到床上。
她在这几天, 或许是独处的气氛安静过了头, 她觉得特别特别累,在那个不知名先生叫她希尔维斯特小姐之后,这样的感觉更甚。
她觉得自己有些隐瞒不下去了。
在莱恩家的时候她就多少想到了一点,明明那样的场合最容易曝光,可是恰好都被福尔摩斯回避,其实她早就隐隐有了福尔摩斯早已知道她身份的感觉,但是他不拆穿,她也就乐得装作不知,继续呆在他身边,开心的做男神的小伙伴。
可是会愧疚。
如果她,真正的西西莉出现在福尔摩斯面前,并且告诉他她想和他当朋友,福尔摩斯肯定只是有礼地笑并且得体的拒绝——或者面上同意心里不甚喜好,他对于女士总不会太尖酸。自己这样的行为,大概已经算是欺骗了。
更何况,西西莉是向福尔摩斯求过婚的。
在这之前,她对于求婚的行为一直是不后悔的,她也仔细分析了自己的心态,大概就是跑到男神面前大喊男神求嫁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小愿望,而且在这个时代,她最愿意相信的人除了哥哥就只有福尔摩斯了吧。
可是在和他成为朋友之后,尤其是关系日益亲密之后,她无比的后悔这个行为。
这意味着,如果福尔摩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这会把两个人的关系推到一个很尴尬的境地。友谊都做了废,或许福尔摩斯先生只能看见一位处心积虑想嫁给他的女士,甚至不惜为此扮了男装去求学。
她不想把自己在他面前的美好印象全部终结。
其实她猜到了,福尔摩斯应该是看穿了她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或许,到这里就可以了。
她刚刚还是太冲动了点,反正这次案件之后或许也就没有什么联系的机会,反正就是这样吧。
其实她无比想要用原本的模样面对他——尽管她不喜欢这个年代累赘的裙子束缚的束腰裙撑,还有令人不适应的开裆裤,但她还是想要用真实的自己面对他,至少那不是一个谎言——可她却又无比害怕。
内心一个念头在叫嚣,告诉他吧。
另一个则是拼死拼活的阻拦,你要是告诉了他,在他心里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了。
他会不会以为……以为她拆穿是想进一步发展别的关系呢?
她不敢承认自己完全没想过。但绝不是为了发展那样的关系成为他的朋友。
总之……作为朋友,她选择告诉她,作为一个爱豆的小迷妹,她会选一直隐瞒。
西西莉回过神之后,才发觉自己有点冷,十指都有些发僵。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也可能更长一些,在西西里眼里是十分漫长的时间,终于又有了人声。
这次来的是莱斯利。
西西莉看见兄长的那一刻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了,她特别想要撒娇,鼻子酸酸的说不出话。
格兰特替莱斯利把门打开:“希尔维斯特先生,您的妹妹自由了。”
莱斯利刚走进去就被自己的妹妹抱住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急切地去拥抱过她的哥哥。
“吓着了?”莱斯利也是紧紧地拥抱自己的妹妹,缓了会儿才稍稍松开,轻轻地拍着西西莉的背,他感受到自己妹妹在怀里摇了摇头,拱了拱,又点了点头。
格兰特在边上看了一眼,挑了挑眉,自觉地撤开,给兄妹两一个空间。
“有个人来找我,要我转告你一些话,就那个有点吓人,苏格兰场三日游都还好,”她的嗓音沙哑,闷在他怀里说话有点捂,“我有点冷。”
“好,我们出去说。”莱斯利安抚地摸摸妹子的假毛,心疼得很。
西西莉本来就很瘦,平时在家里,为了出门在外假扮男子看起来更肉一些,会吃很多甜点之类的,这会儿在外头都半个月了,感觉瘦了一大圈。小福尔摩斯先生实在是不会照顾人,亏得迈克罗夫特还告诉他小福尔摩斯已经看出来西西莉是个女孩子了,明知道是个女孩子还不照顾。
莱斯利对福尔摩斯的怨念达到了顶点。
还有那个迈克罗夫特,莱斯利简直要被他的朋友气死,说好的保证西西莉不会出事,他的西西都到牢房里过了夜了!简直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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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福尔摩斯先生……”西西莉突然又有点迟疑了。
“管他干什么,”莱斯利的声音硬邦邦的,“他不是在破案吗?就继续破他的案子吧。”
不耐烦的意味相当明显了。
“哥哥……”她小声叫他,“我的行李还放在亨特庄园呢。”
莱斯利叹了口气,他算是挤出时间来接西西莉的,话是这样说,但不代表他连陪着西西莉去拿行李的时间都没有——只是西西莉现在的模样,显然,她希望能再与福尔摩斯见上一面。
“我在约克郡,弄了个纺织工厂,拦住了某个人的路,”他沉默了一会儿,“你要知道工业马上就要发展起来了,你的哥哥在这方面绝对不乏嗅觉。”
“我知道?”西西莉有些懵。
“那个人想在约克郡做大,但是,你知道,我在约克郡有地,而那些商人迫不及待地想从我手里换取利益,”莱斯利的嗓子有些干涩,“这就导致那些把工人、机器买给我的人,以及我本人,都遭了一些小阻碍,他希望我不要干涉这个行业,因为如果我干涉了,他的利益至少会折损一半,而显然的,我是不愿意和他合作的。”
“是谁……?”西西莉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你见过的那个人是他的下属,”莱斯利皱着眉,拉着西西莉在小床上坐了下来,“那位是莫兰上校,算是他的代言人,而他本人是很少出面的,当然了,我和迈克罗夫特在这方面有过信息的交换,所以我们锁定了一个人。”
西西莉张大了嘴,她觉得那个答案已经涌到了她的喉口。
“巧合的是,他还在你们学校教书,”莱斯利顿了顿,“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
“这次的事情虽然不是莫里亚蒂策划的,但是从那位病人弗莱明先生到你那里,一直到你们来到这个村,到你现在在监狱这一段,绝对是有他的推进的,”莱斯利笃定道,“这件事情还和迈克罗夫特有关……他想把莫兰引出来,是我的不对,我没意识到他所说的你的安全……”
“如果确切地能让这么一个恶棍死亡,我在监狱里只是坐了两三天,这样的牺牲不算什么,”西西莉安抚道,“我……我只是没想到。”
莱斯利摇了摇头:“就算是要为正义事业做出贡献必须有人牺牲,我也不会让我的亲妹妹涉险,西西莉,这是男人的事情。”
“哥哥!”西西莉难得正色,“我说过我不是……”
“这件事情没得谈。”莱斯利口吻硬邦邦地,“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在校避开那个人而已,你不许做多余的事情。”
这回叹气的成了西西莉:“好吧,你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莱斯利扬了扬眉:“那么关于福尔摩斯……?”
西西莉一时语塞,但好在这次,大概是已经想过了,这次她还是给出了回复:“哥哥,我告诉过你的吧……我真的不是求婚不成才去读书的。”
莱斯利好整以暇看着她。
“我现在是真的把他当朋友,所以才觉得,对自己的身份,这样隐瞒真是太糟糕了,”西西莉的语气有些彷徨,她几乎有点想绞手指,但是早在决定扮成男性的时候她就把这些小动作给戒掉了,“我在想,是就这样隐瞒下去还是,坦白也不错?”
莱斯利搭在手杖上的手轻轻点了点,又转了转手杖。这个动作西西莉就学不好,她没有把东西放在手里玩的习惯,以前不会转笔,现在好不容易会转笔吧用的都是钢笔,还是有点贵,摔不得。手上拿着手杖,也不像福尔摩斯似的,手杖拿在手里就像是魔杖,也不像是她哥哥或者别的人似的,总是转来转去之类的。
“迈克罗夫特告诉我,福尔摩斯知道你是个女孩子,但是不知道你是西西莉,”莱斯利沉吟,告诉她,“那么你怎么选?”
“是告诉他你是女孩子,还是告诉他……你是西西莉?”
西西莉震惊了,她甚至是有点恍惚的。
什么?福尔摩斯没看出来她是西西莉?
我的妈,西西莉在他眼里到底是得有多么印象模糊啊?
47.
西西莉震惊了,莱斯利也震惊了。
“你都不知道福尔摩斯没看出来你是西西莉?”莱斯利敲了西西莉的脑壳,“你是不是傻,你都跟他求婚了,他要真知道了还能留得住你?”
嗖嗖嗖。
西西莉感受到了万箭穿心。
“好的吧,”西西莉头痛,“我去拿个行李就跟你走。”
莱斯利一脸就该这样的表情把西西莉带走了,至于福尔摩斯……谁管他呢?
去到亨特庄园的时候,西西莉不由得有些感叹,这一段不长不短的旅途中间也算是经历了许多,她同他一起住在一间房间里的事情要是被哥哥知道,哥哥一定要闹上一闹的吧……从治病,到急救,再到锒铛入狱,还有见到一位莫里亚蒂的手下,真是太刺激了。她竟然还挺喜欢这样的生活的,西西莉想,福尔摩斯确实是个享受这样生活的人,或许正是因为西西莉心里对这种跌宕起伏的生活也有所向往,所以才格外的钦慕福尔摩斯吧。
亨特庄园似乎是被抽走生机,一派死气沉沉,管家看到西西莉身边伴了个别的人,也只是撩了眼皮没说话,把人请了进去之后,便默不作声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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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莉本想跟小亨特先生打个招呼,但是没见着人,就只能去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了。她的行李不多,也没有给人买伴手礼的需求,只在小村里买了一瓶当地特色的酒,还有之前在镇上买了些贺卡——他们将制作精美的贺卡作为求爱、酬谢或者请求的媒介,这样的潮流在1840年的邮政开始发展的时候就有了,在这个看起来所有人都悠闲的镇上发展得更加夸张,西西莉在看到的时候就没忍住买买买的欲望,当然了,这些是背着福尔摩斯的,她自己瞎逛的时候买的。
不得不说,这些贺卡十足精致,西西莉甚至在上面看到了金箔,精致的绘画和栩栩如生的雕刻,——这些贺卡的标价令人望而生畏,幸好西西莉是个有钱人,手指漏漏风就买下来了。
西西莉收拾完之后,下意识在福尔摩斯的房间门口停留了几秒,想想他大概不会在,才又离开。走到楼下,却看见小亨特先生坐在那儿和莱斯利聊起来了。
“实在是打扰您了,还发生了如此不幸的事情。”莱斯利正好说到这个。
西西莉提着行李箱还算轻松:“亨特先生,我还以为您不在家,正愁着没办法告别呢。”
小亨特先生微微笑了笑,或许是阴影终于从他头上散去,他竟是整个家里唯一还有些生气的所在了:“希望您在亨特庄园这些天还算愉快,关于您不得不配合苏格兰场调查的事情,我很抱歉。”
对于小亨特先生这种成熟的表现,西西莉心里不无唏嘘,她只是维持住了自己一贯的人设,有些冷漠无话的样子,微微颔首。
“还想麻烦您一件事情,”西西莉清了清嗓子,“若我的朋友回来,还请告诉他我提前离去的消息,并且告诉他,等他回伦敦之后,我会去找他的。”
小亨特欣然应允,亲自将两人送到庄园门口,马车夫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莱斯利没有心情与小亨特闲扯,率先上了马车,西西莉在下头再次道了别,才上了马车离开。
马夫扬了扬马鞭,马儿哒哒哒地跑了起来,前面的车夫是临时雇佣的人,有些话题也不方便说,两兄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目养神。
来的路上一身轻松,临走的时候,西西莉琢磨着,自己这样的情绪,大概也算是轻松吧。
福尔摩斯再次去探监的时候,看守人告诉他,那位希尔维斯特医生已经被释放且已经离开。福尔摩斯只好打道回到亨特庄园,恰好赶上亨特庄园的晚饭时间,小亨特先生还在楼下。
“我以为您不会回来,福尔摩斯先生,”小亨特先生放下餐具,“最近的一切,实在是麻烦您了。”
福尔摩斯尚能稍微克制自己,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模样,他取下帽子——没有管家替他收起帽子和大衣,他只能自己动手。
“实际上一切已经结束,亨特夫人——或者您更希望我称呼她为克林姆夫人或者格林夫人,她已经认罪,”福尔摩斯自己坐到餐桌边上,看着小亨特先生拉了铃,“除了一点,她拒绝承认给村民投.毒。”
“她确实没那个本事,还不如怀疑克林姆呢。”小亨特嗤笑一声。
福尔摩斯发觉小亨特的情绪外露很多——是啊,是该放松下来,所谓的诅咒变成了莫须有,当年被逼走的人现在成了谋杀案的主谋,再也翻不了身,不管过去是如何的,有什么罪孽,也担不到小亨特身上,他是该放松。
“比起诅咒,我和我的朋友更加怀疑是疾病,”福尔摩斯并不想要解释过多,显然的,小亨特也不需要这份解释,福尔摩斯看着管家匆匆把餐盘端了上来,点头道谢,“说起来,我的朋友已经被无罪释放,我想问他是否回到了这里?”
“和他的表哥一起回来了,”小亨特这才想起来,“他说不得不提前离开,说等你回到伦敦,他会去找你。”
福尔摩斯有些放不下心,害怕西西莉被别的人带走,试探地问道:“他的表哥?你能形容一下……?”
“莱斯利·希尔维斯特先生,”小亨特倒是没有不耐烦,“个子和您差不多高,身材也同您相仿,我没仔细看他的脸,不过我看到了他的大拇指上的戒指,还有他手杖上的家徽——您放心了吗?”
福尔摩斯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
来时两人,走时也只有他了。
案件结束,福尔摩斯也没有了待下去的必要,他也没兴致继续待下去了,便同亨特告了别,当日下午的火车已经错过,他准备先到镇上,赶次日下午的火车。他先去了趟湖边,同布朗斯先生打了个招呼,之后借了亨特庄园的光,叫了马车,去了镇上。
他养成了开口就要唤她名字的习惯之后,再一个人呆着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关于希尔维斯特,他还有许多要想的,还有许多想说的,他想说她在狱中那一段推测实在是惊艳,他几乎可以看见她未来在学术界大放异彩的模样了,又想说希尔维斯特果然是一位勇敢冷静的朋友,即便突生变故,也不见丝毫慌乱——他意识到,自己对于希尔维斯特的关心有些越界了。
可是那对于一个朋友来说,似乎又没有什么值得指摘的地方?福尔摩斯不那么确定,他对于旁人的情感看的实在清楚,但是到自己身上,似乎又看的太过简单。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时刻考虑着性别的差异而去想东想西的。或许他本来就有些别的想法……
回到希尔维斯特庄园,西西莉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裹胸拆了把一身行头都给卸掉换回了纯棉的睡衣,吃的也不管先就去睡觉。莱斯利看着她也觉得好笑,由着她去了。
在家里休息了两天,西西莉在第三天才看到了格林村的事情登了报,占的版面不大,也不显眼,版面更大的是最近在伦敦城市银行附近发生的一起谋杀案——西西莉猜测福尔摩斯若是现在回到了伦敦,大概会对这个案子感兴趣。
报纸上给西西莉亲身参与的这起案子命名为《疾病,诅咒还是谋杀?格林村探秘》,感觉也不是正经报导,跟故事会似的。大致说明了格林村诅咒的事情以及克林姆夫人毒害丈夫的始末,提出格林村的诅咒并未完全解决,克林姆夫妇拒绝承认毒害村民,苏格兰场也并无证据,一位来自剑桥大学的医生提出了一种被称为遗传病的可能,是目前为止最被支持的理论。报导在最后感谢了由伦敦抽调过去的探长格兰特(用了五句话描写他的才能)以及无偿协助办案的侦探福尔摩斯先生(只提了一句)。
西西莉看着报纸觉得有些好笑,那种久违了的感觉又出来了……感觉手上拿着的报纸是《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周边似的。她是不是该收藏起来这份报纸呢?而且,虽然没有提起她的名字,这也算是他们俩头一回在报纸上同框吧?
想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她发现自己好像是错过了挺多福尔摩斯的新闻。
莱斯利出去工作了,西西莉一个人在家呆着,索性就开始研究遗传相关的文献,这年头文献不如后世好找,她不得不花点功夫,甚至还要拖着自己不断掉血量的身体跑图书馆——好在她能男装出门,这年头对于上流社会的姑娘限制颇多,理论上她是不能在没有年长女性或者监护者的陪伴下出门的,她也不想淌着血去查文献,好在还能扮男装,掉血量比较小的时候男装出门……如此就方便不少。
当然了,贝克街离图书馆不算特别远,西西莉看完书之后会去贝克街那绕一圈,以确定自己的朋友是否回归,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犹犹豫豫还是没有确定自己是不是要坦率告知对方自己是西西莉,还是如同哥哥所说,既然福尔摩斯选择看破不说破,那她只要顺从就好。
她拿不准,但她知道自己不想再这样提心吊胆被当成骗子了。
福尔摩斯就在西西莉到家的第二天回到了贝克街,只是巧的是,如同西西莉的预料,他在看到城市银行附近的案件之后就实在坐不住了,之后也先就不去管什么朋友了,兴致勃勃地又跑到了案发现场。
这就导致西西莉见到的贝克街221b的灯一直灭着,叫她以为他一直没回来。
西西莉是第二周发现221b的灯亮起来的,那天她终于找到了孟德尔的论文完整的复刻文件,坐在临时雇佣的马车上,叫马车夫临时绕了个圈。
221b的灯是亮着的,而显然,福尔摩斯先生就坐在窗边,西西莉不太确定他能不能看到自己,但是西西莉能看清他的剪影,他拿着烟斗,烟斗或许是靠近他的唇边的,又或许只是光影的游戏。
她本来应该上去的,最后她还是怂了,手杖在马车上敲了敲,马车再次行进,这次的目的地是希尔维斯特庄园。
“今天回来的有点晚?”莱斯利这天回的早,“借到了你要的书吗?”
“不是书,是论文,”西西莉下意识地回答,“我今天从贝克街过了一下。”
“哦哟,很老实啊,”莱斯利拉开椅子懒洋洋地靠着,整个人的坐姿歪的不成样子,“坦白了?肯定没有,你在遇见他的事情之后都别的格外胆怯,虽然你再三跟我强调你和他是朋——”
“哥哥!”西西莉没好气地喊他,“你能不能少拆一次台。”
“不行,”莱斯利哼哼道,“关于歇洛克·福尔摩斯的事情,我能拆一次是一次。”
48.
莱斯利预备去约克郡考察三天,西西莉趁着这个时候再一次跑到了贝克街。
这次她是专程来找福尔摩斯的,她的心里打过了腹稿,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应该站在什么位置,这样说完之后可以开门就跑,以免要面对后续的尴尬场景。
贝克街依旧是那条贝克街,西西莉想不起来它在后世变成了什么模样,她猜测,地上的污水大概是没了,或许比现在她看到的模样还要拥挤一些,因为会有不少人慕名来参观福尔摩斯的博物馆。当然了,下面的服饰店不会再卖着充满维多利亚时期风格的衣服。
西西莉在服饰店驻足,多看了一些时候。
这个年代对女性的要求是什么?
她努力回忆这具身体所见过的那些贵妇,娇小姐们,其实她自己本身也是在这样的女性之中成长起来的吧。她们被要求做到纯洁而精致——西西莉时常想,或许不管是哪个国家,都经历过一个把女孩子打扮成洋娃娃的阶段,就算在这个由女性主权的时代也无法避免,或许即便在王座之上,女王所面对的一切也是束缚。或许某些事情就必须是女性完成的,不管是用穿衣来彰显自己的权利还是其他,西西莉记得,维多利亚女王认为服饰能够彰显一个人内心的状态,所以这个年代对于着装的要求也是十分严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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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当然了,女性在外观打扮上的要求显得更加严苛——维多利亚女王自己引领了束腰带的潮流,这毕竟是西西莉始终不愿意接受的。楚王好细腰……而她却不以细腰取悦别人。
可是此刻,此刻她看着商店展柜里层层叠叠的白色蕾丝和恰当点缀的米色飘带,才发觉自己原来是向往过这种美丽的。
她才发觉自己在这样的店门口站的太久了,好像有些格格不入,终于走到了221b的门前,扬起手杖,轻轻地敲了敲门。
“哪位?”
她听见了哈德森太太的声音,奇怪的是,明明她只同哈德森太太说过那么一次话,现在却觉得很熟悉似的。
“哈德森太太,是我,希尔维斯特。”她稍微提高声线,仔细听,她能听见哈德森太太的脚步声。
门打开了。
“希尔维斯特医生,许久不见,您看起来起色好了不少,”哈德森太太的脸有点圆,笑起来如初见般亲切,“快请进。”
“福尔摩斯先生他在吗?”西西莉颔首,由着哈德森太太把她的大衣和帽子、手杖收起来。
“最近不是城市银行附近出了一桩谋杀案嘛,”哈德森太太帮西西莉拿着东西,又引着西西莉上楼,“他可乐坏了,他这个人啊最讨厌闲着,和您一同游玩回来之后,他坐在会议室里抽得满屋子烟味……要我说,他早期搬过来的时候,还是个热爱学业的年轻人呢,现在倒是变得没案子就不行了似的。”
哈德森太太打开门,又皱了眉:“天哪、咳咳,他今天抽了烟又不开窗户!”
西西莉强忍着咳嗽的欲望,没有开口,倒是哈德森太太已经习惯了似的,先去开了窗户,又把西西莉的衣帽挂好。
“福尔摩斯在学业上的成就也是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西西莉没有提关于烟的话题,而是适时称赞了自己的朋友,“人各有志,他既然喜欢,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是很好的。”
只是她的声音被熏的有些沙哑。
她心里想的是:和福尔摩斯出去游玩那么久,福尔摩斯几乎都没怎么抽烟,可把他憋坏了吧……还是他背着自己偷偷抽烟了呢……
“大概只有您这样理解他的人才能被他视作朋友吧,”哈德森太太想了想,把窗帘拉的高了一点儿,让这个房间亮堂了不少,“他今天早上吃了早餐就不许我打扰,午餐时间前告诉我说他想明白了,就急冲冲跑了出去,大概是破案了,还说过要回来吃晚餐的,如果不嫌麻烦的话,您可以稍微等等,我为您准备些吃的。”
西西莉斟酌了一下,明天她也不太好出来了,最好今天一并解决,尽管忐忑,但是早死晚死都是死,不若就在这里等着吧:“那实在是麻烦您了,请问这里有酒吗?”
酒壮怂人胆,想喝。
哈德森太太愣了愣,大概是没料到眼前的绅士竟然偏好杯中物。
“出去游玩的时候,福尔摩斯先生曾跟我提过,您时常从一家店买一些葡萄酒,据说味道也十分不错,我实在是有些好奇了,”西西莉赶紧解释,“如果我的朋友没有来,能否请您帮我买一瓶,我好带回家品尝?”
哈德森太太立刻了然地笑起来:“其实福尔摩斯先生不太爱喝酒的,他嫌弃酒精让他变得迟钝,不过偶尔还是碰一点儿,楼下布雷斯家的葡萄酒酿的极好,我待会儿给您带两瓶上来。”
西西莉摸了摸口袋,她总是备些钱在手上的——她给了哈德森太太,又道了谢,才看着哈德森太太离开。
那种朝圣的心情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在她眼里,福尔摩斯大概也只是世上一员,当然了,他也不是那么普通的一员。西西莉的心情矫揉了一些诡秘的沉重与轻松,她仍旧是没有坐在看上去福尔摩斯会坐着的那张沙发上,而是选择了窗边的凳子,她能看见哈德森太太提着裙摆往街那边走,大概是要到斜对面的小铺里去,往下看能看到一些乞儿,他们没有很密集地聚在一起,而是三三两两分开,她甚至看到一个小姑娘正贴在对面的商店橱窗边,注视着她刚刚对着发呆的那件裙子。
西西莉几乎忘记了,其实伦敦的街道到处都是污水和泥泞,华美长裙的裙摆,从来就很难一干二净。
乌云慢慢掩蔽了天空,西西莉突然希望下雨了,如果下雨的话,福尔摩斯回不来,或许她又能拖过一天。
脚步声响起,西西莉知道这一定是属于哈德森太太,她能很轻易辨别出福尔摩斯的脚步声,有时候,他平时在外喜欢大踏步走,身体微微前倾,走出来的脚步声带着一种不容错认的底气,而上下楼梯的时候则腿脚灵便,哒哒哒像是疾跑的小马。而显然这不是福尔摩斯的脚步。
哈德森太太带上来了两瓶酒:“您现在要不要开一瓶?我替您买了一些饼干——现在是下午茶的时间,不过您既然想要喝酒的话,那么就用酒替掉茶……啊,那看起来确实有些不伦不类。”
“没有关系的哈德森太太,”西西莉赶紧把两瓶酒接了过来,放在窗边案几上,“这样也很好,我这些天一直忙着写论文,或许此刻能借着您带来的美酒放松一下我衰弱的神经——这样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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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森太太和善地笑着,她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待福尔摩斯,就像是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现在她用同样的眼神看待西西莉。
这让西西莉感到一些温暖。
“酒可是要少喝一些的,”哈德森太太一边说,一边替西西莉把酒瓶打开,倒入杯中,“我知道您是比较克制的类型,至少会比福尔摩斯先生好很多,您要是也在这方面肆意,那么我真担心福尔摩斯先生的交友了,他自己是个烟鬼,总不至于交个酒鬼朋友。”
西西莉被哈德森太太的言辞逗笑。哈德森太太又念叨了几句注意身体的事情,才把起瓶器收走,到了楼下。
看着杯中深紫色的液体,西西莉陷入了纠结。她本来就不爱喝酒,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那次在格林村,好像也没喝多少,就有些上头了。她小心地转了转杯子,然后尝了一小口。
嗯……?有点好喝哦。
西西莉的眼睛亮了亮。
那……再来一口?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喝了几口了,其实可能没喝多少,本来说是酒壮怂人胆,结果她确实胆子大了——因为她几乎忘掉了自己是要来做什么的了,脑子里晕晕沉沉地在想格林村的事情,又开始慢慢想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
她有些困顿,在桌上趴了一会儿,却因为这么睡着脖颈实在不舒服,又坐起了身。
嗯?我在哪里?
她往外看,唔,是街道,往里看,好熟悉。
见过好多次这样的布置了,不过好像不太一样,西西莉歪了歪头,一眼认出了那把椅子。
哎?那是福尔摩斯同款吧?
她的心里冒出了奇特的笑声,太快了,她自己都没捕捉到是诶嘿嘿还是嘻嘻嘻。
梦见了福尔摩斯博物馆!开心!西西莉站起身来,她全然不知自己的动作已经是有些虚有些歪的了,甚至差点带翻了那个杯子。
到了福尔摩斯博物馆要干什么?她迷迷瞪瞪地想,要干什么来着?
那张椅子就在那里,西西莉好像看见了福尔摩斯先生腿膝着在椅子上思考,可是眨了眨眼睛仔细看,又不见了。
嗯,她知道了。
作者:孤岛小鲸鱼
首发:晋.江.文.学.城
※※※※※※※※※※※※※※※※※※※※
emmmm
其实没有刻意想要断章,但是差不多就这样断了(说起来我自己都不信)
好了好了明天是三合一最后一弹了,我差不多也到头了emmmm
累死我了
谈一会儿恋爱吧,离最后一个案子好像还有些远。
话说你们要不要猜猜西西莉想干啥?
话说马上要恢复日3k……有点担心你们心理落差太大……
episode.47
“希尔维斯特医生来找你了, ”哈德森太太本来窝在椅子里有些困,听见开门声就精神了,“天哪我居然睡过头了……我替你们准备了晚餐,希望现在不要太迟饿着了您的客人,我现在就去热热。”
福尔摩斯随意地点了头, 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了些忐忑,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点期待。这样的情绪于他而言十分少有, 他在捕捉到自己似乎有些变快的心跳之后自己也是一愣。
他上楼之后先敲了敲门。
没人应答。
福尔摩斯皱了皱眉,转了一下门把手, 门徐徐打开, 吱呀声都很轻微, 灯光昏黄, 房间里充满温暖的色彩,他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把鞋子蹬掉了,这让她的脚原有尺码暴露了出来, 他早就该知道她手脚都十足小巧的——她窝在他专属的那张沙发上,手抱着膝盖的动作有些放松, 脚已经踩到了沙发的边缘快要滑掉, 头发已经乱了, 脸也有些红,伴随着轻微的, 挠耳朵的细细呼吸, 她睡得整个人都懵懵的, 看上去很呆。
他几乎想要笑。
可爱——这个词, 在他脑海里第一次被用来主观的形容一个人。
或许是第二次,她上一次喝醉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又或者他早就有这样感觉了,在她以为自己身份捂得严严实实,却又有时候忍不住紧张的时候,在她手舞足蹈讲着自己见解的时候,在她努力夸他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太多的时候。
他或许那个时候就用过这个词的。
他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喝醉了,尽管室内没什么酒味,桌上也只摆了两瓶酒,其中一瓶开了封,连四分之一都没喝掉,杯中还有一些未尽的酒渣。
酒量真的不好呢,他想,上次在酒吧也没喝多少,这次也是。
他偶尔也只喝些这样的酒,度数不太高,不至于麻痹他的神经,他知道那酒度数不高的。
真是,希尔维斯特对他真是,过分的,没有防备了啊。
福尔摩斯没注意到自己的笑意已经太明显了,或许他对她也是过分的没有防备了。
如果现在直接叫醒她的话,她会被吓一跳吧,福尔摩斯相当好心情地想着,他突然想起了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坐在天台门口睡着了,他叫醒她的时候她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似的几乎要跳起来。
还有之后一系列的,像个钟摆挂在墙边努力蹭上去的样子还有突然失去了逻辑的异想天开。
而他有了一些恶趣味。
“希尔维斯特。”他推了推她的肩膀。
西西莉睡得脑子糊成一坨,又觉得脸上发热得很,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叫自己。
“我还想睡。”
她小声道,就像是赖床的孩子,就像是小猫还在撒娇。
福尔摩斯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以女性的声音同他说话。
他觉得有些熟悉,而这份熟悉并不是说女性的声音同她平时使用的男性声音的相似而是……他确实听过这个声音。
其实他知道的,他知道希尔维斯特今天过来会想要谈什么,在波茨镇的时候她就已经泄露了她自己的秘密,在那个时候她就告诉他,想同他谈谈。
福尔摩斯没有再叫醒西西莉,他从房间里拿了一床毯子出来,给西西莉盖着,又看西西莉的脖子歪着实在是很难受的模样,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她抱了起来,挪到了长沙发上。
很早以前,他把她拎上屋顶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其实很轻。
之后,他下了楼。
“福尔摩斯先生?”哈德森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厨房看见福尔摩斯,平时他是从来不往这里来的,他更喜欢直接在房间里扯着嗓子喊她——福尔摩斯明明是个勤快的人,但在这种小事上几乎是懒得出奇。
“先停一停吧,”福尔摩斯叹了口气,“希尔维斯特医生最近或许是太累了,在沙发上睡着了,或许晚餐得稍微晚些。”
哈德森太太赶紧应了好,把与厨房格格不入的绅士推了出去,福尔摩斯也顺其自然地出去,想了想,还是回到了楼上,这次他开门的动作比上次更轻,但还是惊到了西西莉。
他看着她像个小动物似的,把自己团了起来,紧紧地抱着毯子。
他发现了她这个习惯,之前在莱恩家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把自己窝的小小的。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福尔摩斯意识到不能再放任自己的朋友睡下去了,尽管希尔维斯特现在面上是个男性,但是夜不归宿始终是不好的,他亲自下了楼嘱咐哈德森太太重新热菜,才又上楼。
他上楼的时候发现希尔维斯特又跑到了他的沙发上,又窝成了原来的姿势,区别在于还抱了一条毯子。
福尔摩斯忍俊不禁,想着哈德森太太应该不会花很多时间,索性没有再去挪动西西莉了,而是找了本书慢慢地翻看起来。
西西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自己拽着裙子在一路狂奔,腿上凉嗖嗖的,都快麻了,她这才慢吞吞地转醒,发现自己腿麻着实在是太正常了,这样坐着,也难怪小腿会麻。
她为什么坐在这里来着?哦,她以为自己是在贝克街的博物馆,所以迫不及待地模仿了一下爱豆的坐姿_(:3ゝ∠)_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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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毯子弄掉之后脚就放了下来,嘶地一声抽了口气弯下腰按了按自己的小腿,茫茫然地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多出了一块毯子,然后又环视了一下四周。
恰好没看见就坐在她身后的福尔摩斯。
“看起来你没注意到我,希尔维斯特。”福尔摩斯压着笑意。
西西莉脊背一僵,几乎不敢转头看:“啊……抱歉,我大概是睡着了的。”
福尔摩斯唔了一声:“大概是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叫过你的,可是你睡得太舒服,甚至不愿意睡到长沙发上去,非要在这里坐着。”
西西莉:……没脸见人了,要不我还是下次再说吧……?哦对了我要说什么来着?
因为酒精而有些迟钝的大脑终于在正轨上转动了,西西莉整个人显得更加僵硬不自然,她回过头,看见福尔摩斯先生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之后就更不知如何开口。
福尔摩斯挑了挑眉,主动找了话题:“听说那天你的表兄专程去波茨镇接你了?”
西西莉懵了半秒,才想起福尔摩斯说的是什么:“嗯,是,我一个人在那里他不放心。”
福尔摩斯还想再说什么,没想到希尔维斯特突然站了起来。
“福尔摩斯先生,”她用的是男声,“您早就看出来了吧。”
福尔摩斯随之站了起来。
那股酒劲还在脑子里横冲直撞,酒壮怂人胆,真的壮胆,西西莉觉得自己难得这么痛快——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反正她现在觉得不就是女孩子身份坦白一下吗反正福尔摩斯早就看出来了。
当断则断该说就赶紧说。
“我说我是……我是女孩子,”哎说出来第一句之后就好了很多,西西莉加快了语速,“其实我猜到您或许早就看出来了,或许您还会觉得很滑稽,我那些自以为是的伪装。”
她说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是莫名地又很清晰。
“我不喜欢说谎,但是你知道的,这个年代的女人们不可能拥有自己的事业,尤其是如果家里沾上了上流社会的边,连单独出门都很麻烦,”她目光明亮,竟然像是全然清醒,“我其实没什么很大追求,就对那么一点点事情感兴趣,对于医学,还有您所做的一切,我发现我好像是喜欢冒险的,所以我才喜欢您。”
她说的有些不管不顾了,她都没注意到自己说的“所以我才喜欢你”这样的话会不会太暧昧——她几乎没有给福尔摩斯插嘴的机会,这在他们的相处中几乎是十分罕见的。
“我想当医生,所以我不得不成为一名男性,后来和您成为朋友,这是巧合,我知道我的身份不管和谁……反正就是,离得越近,就越容易被拆穿,我把您当做朋友,我知道,您一定看出来了,只是没有拆穿,”西西莉本来流露出来的笑意又突然消失,“只是我不喜欢撒谎,不喜欢那种拙劣的伪装了……我实在是很想告诉您我原本的姓名,但是实在是担心我唯一的朋友因此对我改观——我知道您看出来了,所以我只想恳求您……我不想说谎,但我也不想让您知道……我……”
她很少这么快说话,说的时候有些音有些含糊,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失却了冷静的勇士,却又让她显得有些脆弱。
几乎就在西西莉说这样的话的同时,福尔摩斯一直避免没有去想过的问题就这样被提到了眼前,之前他刻意没有去看过的答案也就这样不得而知了。
他十分点到为止地思考过这种可能,但是很快被他抛弃,究其根本,无非是他自己不愿意想下去罢了。
福尔摩斯觉得眼前人毛都要炸起来了,整个人都僵了,他想张口安抚,却又发现,自己似乎在这一刻也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开口。
“如果增添了困扰十分抱歉,我知道如果不说破继续当朋友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西西莉的声音尽于未完的心意,“可能是我比较自私,我不愿意做背负谎言的人……我是说,我不应该推给您去……”
笃笃笃,是敲门的声音,西西莉发现自己竟然忽视了哈德森太太的脚步声。
“请进。”福尔摩斯扬声道,他寄希望于哈德森太太的一顿晚餐能让他和他的朋友都冷静下来。
西西莉快步走到了门边,替哈德森太太拉开了门,之后自己反手就从后头的衣帽架拿下了自己的大衣和帽子,急匆匆地就要离开:“十分抱歉哈德森太太,我可能无福享受您提供的晚餐……我得回去了,实在是太晚了。”
哈德森太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位一向举止从容的绅士跟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丝毫不见醉酒人的不灵便。
福尔摩斯几乎没有迟疑:“哈德森太太,晚餐先放在桌上我马上就来——”
他侧身避开哈德森太太就追了上去,他刚下楼就看见希尔维斯特已经上了马车,她几乎是跳上去的——而马车已经行驶——他甚至完全可以猜测希尔维斯特应该是许诺了不菲的小费,好让马车夫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夜幕将临,福尔摩斯本就不放心西西莉一人在外,更何况她现在还不太清醒的模样,福尔摩斯回头看了一眼楼上亮着的灯,几乎不作犹豫,拦住了下一辆马车,报了希尔维斯特庄园的地址——万幸他还记得:“请您快一些,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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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西西莉整个人都瘫在马车上。
妈耶,她都干了些什么。
这会儿凉风一吹她终于彻底清醒了。
真是美滋滋。
在221b先是喝醉,然后爬到了福尔摩斯的沙发上蹲着cos人家招牌姿势,醒来之后不由分说就是一顿逻辑凌乱狗屁不通的辩白,然后就落荒而逃了?
药丸。
她抱住了头。
药丸。
炸裂。
西西莉心里觉得惨兮兮的,喝酒误事,绝对误事。
不过那个,酒的味道其实还蛮不错的嗯……好像忘记带回来了。
唔?下雨了?西西莉感觉到有些雨丝飘在了脸上。
哇,真是的,话说下雨是渲染了什么情绪来着?离高考都好多年了,阅读理解忘了个精光。
阅读理解又是什么?
她挠了挠假毛,然后悚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她好像,慢慢地把以前的事情忘记了。
下了车之后,她慷慨地给了马车夫小费,之后冒着雨就冲进了庄园,管家先生注意到了西西莉,赶紧撑了伞,以免她在从门口到屋内的路上被淋成了落汤鸡。
福尔摩斯到庄园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西西莉冒雨跑进去的样子,在庄园门口停了停,马车夫问他是否要下车,他才道回到贝克街去。
“天哪,你是和希尔维斯特医生吵架了吗?你们俩看起来可都不像是会为小事情吵架的类型,”哈德森太太赶紧把福尔摩斯冒着湿气的大衣收了起来,“希尔维斯特医生回去了?看样子这饭我还得再热一遍。”
“不用了!”福尔摩斯猝然道。
哈德森太太吓了一跳。
福尔摩斯又放缓了声调:“我是说,还没有多久,应该不用再热了,我现在就吃晚餐。”
之后他什么都没说,回到楼上去了。
希尔维斯特——或者说是西西莉·希尔维斯特喝过的酒和酒杯还放在桌上,福尔摩斯看了一眼,把那瓶未饮尽的酒拿到了餐桌上,随手取了一只茶杯倒了一点儿。
酒精浓度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她是怎么醉的?
他的心思有点乱。如果说,在希尔维斯特眼里她那样的行为是欺骗,是对朋友不忠诚的行为,那么他看穿却不拆穿,并且也从不尝试疏远,也是不忠诚吧——他自己本身也不想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故意装作不知道,甚至连行为举止也不加以收敛。
或许对他来说,留下她更加重要一些。
可能是因为长期的忙碌,以及自己的回避,福尔摩斯竟然从来没考虑过希尔维斯特就是那位西西莉·希尔维斯特的可能,事实上,西西莉·希尔维斯特小姐的形象在福尔摩斯脑海里早就已经淡去,他们之间几乎是没有交集的,只有两次。
一次是希尔维斯特小姐被绑架。
福尔摩斯对整个过程记得不是很清楚,当时他也是误打误撞地目睹了有三个人在巷子里拦住了希尔维斯特家的马车,马车里的姑娘不知情形尖叫呼救随即被打晕,福尔摩斯那个时候格斗还只是个半吊子,对方有三四个人,他不敢贸然出现。他记得自己兄长的朋友恰好就是希尔维斯特当任家主,并且猜出了马车里姑娘的身份,于是他跟踪那三个人到了布莱克斯顿路的一幢小楼,并就近拍了电报给希尔维斯特家。
紧接着他返回,询问房东有没有空的房子提供出租,他看到了入住档案上写明了有两间空屋,但房东却说没有空的房子。判断出房东在说谎的福尔摩斯给了点钱,请求对方稍微收留他一会儿,让他等待他的同伴陪他一起去看别的房子。
趁着房东去给他倒咖啡的时候,福尔摩斯搞清了希尔维斯特小姐被囚于哪个房间。
等了十分钟左右,福尔摩斯假装不耐烦地告辞,之后就带着希尔维斯特家的家仆冲了进来,直接救出了被关在房间里的希尔维斯特小姐。
真的没什么印象——希尔维斯特小姐被蒙住了眼睛,堵住了嘴,福尔摩斯替她松绑的时候她当即就哭了出来紧紧拥抱她看见的第一个人,一直嚷着很疼,直到她看见自己的兄长之后,便又颤抖着投入兄长的怀抱里了。
他确实记不得这个人,尽管严格意义上说,她是他直接救出来的第一个人——没有什么推理或者什么技术含量,只是恰好碰上了。
再之后就是拜访希尔维斯特家的时候,那位小姐在餐桌上一直晃神胆怯的模样,还有就是鲁莽的求婚。
他眼里的希尔维斯特小姐应该是一位有些胆怯,过分纤细敏感却又有些不谙世事的鲁莽的姑娘,但是他的朋友希尔维斯特却不是。
他……她,她……
他几乎可以把所有形容朋友美好品质的形容词用在他的朋友身上,而这一切,他并不像归于求婚未果之后的追求,他也确信,她绝非会如此行事的人。
一个模糊的影子悄然重叠在了他脑海里已经清晰立体的形象之上,福尔摩斯意识到,自己在对待希尔维斯特的事情的时候,未免太过草率,也太过感情用事了。
西西莉回到家里之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那种很燥热的情绪冷静下来之后,就像是本身充满了整个房子里的空气被凝结成了液体,剩下的全是真空。又像是气球终于戳破了一个洞,不但瘪了下去,甚至开始皱巴巴无法复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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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福尔摩斯会怎么看待她,其实她还是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的,比如在她戳破之后,他仍旧把她当朋友——又或者多了很多顾虑,让他决定就这样淡去。
不管怎么说,这一步是她迈出来的,结果也理应是她承担,好的坏的都是。
从某一角度来说,既然空荡荡了,那么也就轻松了吧。
她遏制自己不要再去想,自己想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新的学期马上又要开始了,她还是得快速投入到学习中去。
——等等,她当初,为什么要向福尔摩斯求婚?
那种类似于酒醉的钝痛感又挤到了脑子里,西西莉回到房间把假发揪掉,拿出了日记本。
……爱豆?偶像?
她咀嚼着自己日记本的用词。在她突然回忆起自己日记本上用奇怪符号写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她这才慌张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快要忘记了。
真是疯了。
她愣愣地看着日记本上的中文字体,然后又跑去翻自己的书本、笔记。
“小姐,发生了什么?”仆人敲了敲门。
西西莉极力镇定自己:“不,我只是在找我的笔记。”
“需要帮助吗?”
“不用了,多谢,我快找到了。”西西莉拒绝了用人的要求,又翻了一会儿。
她不想要放任自己忘记啊。
49.
或许是莱斯利已经知道西西莉找福尔摩斯摊牌过,整个暑假,莱斯利并没有再和西西莉提到关于福尔摩斯的事情,而西西莉也显得十分自然,似乎不是太在意——除了平时看看小说之外,就是写论文了。
1847年,简爱横空出世,直到现在还没有消弭其热度。它的男女主角突破了以往人们对男女主角的认知,而更重要的是,这之中的平等思想——简爱那一番告白的言论被评论家们称为“女权宣言”。
西西莉在自家书架上看到这本书,竟然有了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她花了一点时间想起来,这本书是莱斯利送给她的——那个时候她好像还沉迷于公主与骑士的小说,《简爱》让她那种不理智的浪漫主义消沉了下去,她才慢慢尝试改变。
是什么时候开始?
西西莉脑袋有点疼,她说不太清楚,就好像记忆被挖去了一块,又被另一块更大的记忆填充,现在那块更大的记忆逐渐消散了,原来的漏洞就慢慢显露出来。
本来想翻翻自己的日记本,想想还是作罢,西西莉自己清楚自己有多懒,在书边做个笔记已经是顶天了,写日记?真是想都不要想。
忘记福尔摩斯是件挺难的事情,所幸西西莉也没有想过要忘记,只不过她觉得自己不能太执着。在她拿上手术刀的时候,她的导师告诉她,在没有结束之前,你一定要坚持,只要没有结束,就还有希望,但是结束之后,不要有太多执念。
她记得很清楚,包括以前上课的时候老师也说过,要记得看开,如果要当外科医生,或许你手下逝去的生命会比活下来得多,但是要记住,不要被绊住脚不能向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只要你还能工作,病人就还有希望。
西西莉不敢保证自己能全部做到,但是她会努力的。
她本来想写信给福尔摩斯,给他看自己的论文初稿,她以格林村为蓝本分析了“遗传病”这个概念。
但是那封信终归还是没有寄出去,誊抄好的论文初稿,还有仔细斟酌过用词的简短信件和特意准备的精美信封,都被收纳在那个小盒子里,挂了锁,放到了书桌抽屉的最深层。
暑假末的时候,兰开斯特·戴维斯再次上门拜访,这一次,莱斯利没有让西西莉出房间,两人在书房里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戴维斯连晚餐都没留下来吃,直接离开。
之后,又开学了。
西西莉回到了教会医院,这是她最后一年的学习,这一年她的时间更加紧迫,除了要帮导师抄病例之外,还总是跟在手术台边学习,时常要去病房查房,有时甚至还能碰一碰手术刀。对于她来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事业,而拥有自己的追求,是让她摆脱想要成为某个人附庸想法的最好办法。
她想过要成为福尔摩斯的助手的,但那仅仅是想过。不过,反正都结束了,不管是友情还是什么,能留下美好的记忆已经是没有遗憾的了。
也就是在她全然放下的时候,她竟然从自己的盒子底下找到了一条手帕。
欸……
手帕都有一些泛黄了,西西莉记忆里自己是没有那么一条手帕的。
她花了一点时间想起来,这条手帕已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了,那个时候她才刚认识福尔摩斯吧?居然忘记还了。
有点儿好笑,但是这个时候好像还给人家也没什么意义了,她想了想,仍旧还是收了起来。
反正他大概也是记不得的。
距离他与他的朋友分别已经一年有余,偶尔福尔摩斯还会想着要给朋友寄信,提一提他近来遇见的案子。快乐有了人共同分享,快乐也就加了倍,福尔摩斯在这样的日子里百无聊赖的时候捡起了抽烟的习惯。
其实他大学的时候就多少抽一点,一开始是学校某些场合本就不能抽烟,他也没什么瘾头,后来是同希尔维斯特在一起的时间多,他知道对方不喜欢烟味,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瘾,也就一直压着。这会儿除了案子之外也几乎不再与别的人打交道了,提琴还有烟斗就一起捡了起来,也算是聊以慰藉吧。
圣诞节的时候,福尔摩斯跑到了他哥哥的公寓里庆祝圣诞。
迈克罗夫特公寓的隔音不算太好,坐在上头能听见下面音乐盒的铃儿响叮当的声音,还有些小孩子在闹,但具体说了什么,倒是听不太清了。
“我没想到你倒是会自觉地跑过来过圣诞节,”迈克罗夫特胖了一圈,脖子上的肥肉看起来都有些颤了,他揉了揉承受着他重要大脑的脖颈,把窗帘拉开,“外面挺热闹的,不是吗?”
“我更惊讶地是你居然会在房间里放圣诞树,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这是友人送的礼物?如果是同事或者别人送的礼物的话你可不会带到家里来。”福尔摩斯也难得显得有些懒散,连日奔波,他确实有些疲累了。
“你知道是谁送的。”
福尔摩斯挺不喜欢他哥哥这样笑的,总带着一些故弄玄虚的意味——他承认自己的兄长在头脑上确实比自己高明,但是这种笑容总让他想照着自己哥哥的下颌骨来一拳。
最近一年尤甚。
“格莱斯顿要倒台了?你这么高兴。”福尔摩斯避开了那个话题,转向了他哥哥的领域。
“唔,真是难得,我以为你的政治常识早就已经丢到垃圾箱里了——”在看见自己弟弟没好气的眼神之后,迈克罗夫特笑了出来,“好吧,看来你今天刚看过报纸?”
虽然说是疑问,但是他也没想过等着福尔摩斯的回答,反正福尔摩斯也不会回答。
以迈克罗夫特的财力,不管是住什么样的地方自然都是可以有的,只是他不喜好同仆人一道生活,自己租了一间还算宽敞的公寓,离唐宁街不远,不太安静也不太闹,他多支付了一些钱,便和福尔摩斯一样,把房东当做管家差遣了。不得不说,这种生活方式对两兄弟来说都是很合适的。
房东把晚餐都给端了上来。
“圣诞快乐,两位福尔摩斯先生。”那位中年妇女行了礼,然后离开。
“今年圣诞节,我本来预备去希尔维斯特家探访的,”迈克罗夫特把自己移到餐桌边上去,“可惜希尔维斯特今年圣诞节又邀请了戴维斯家,我听说他们似乎又有一些交易。”
福尔摩斯拉开椅子的动作愣了愣:“你这又是在暗示我什么?”
迈克罗夫特挑了挑眉又撇了嘴,把餐巾铺好,故作疑惑道:“有吗?我就是随口一提,你若是不感兴趣,不说就是了。”
福尔摩斯每次看见他哥装傻就有点来气,尤其是在话题又扯上了希尔维斯特之后,他干脆就把餐刀餐叉放下,不吃了。
“嗯?不吃吗?赫斯特太太做的肉菜都格外好吃——”
好吧,迈克罗夫特终于在自家弟弟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他觉得自己都没怎么欺负人的,歇洛克最近好像变得稍有些没耐心呢。迈克罗夫特心情愉悦,看在今天是圣诞节的份上,就勉强告诉他吧。
他擦了擦唇角:“先吃吧,吃完告诉你,我怕你没心情吃饭。”
福尔摩斯:……
你这样更加让人没心情吃饭了好不好。
他的眉毛挑了挑,对自己的兄长实在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索性就不管这些,重新拿起了餐刀餐叉。
尽管开头有那么个小插曲,晚餐的气氛整体来说还是很愉快的,两兄弟都是少见的多喝了一些酒,最后各自坐在安乐椅上,一个开始吸鼻烟,一个开始叼着烟斗。
“所以,你想要告诉我关于希尔维斯特的什么事情?”福尔摩斯到底还是没按捺住,先开了口。
他在他哥面前总是先耐不住的那一个。
迈克罗夫特懒洋洋地躺着,好久之后才张口回答:“噢……我要说什么来着?”
他似乎还真的故作苦恼地想了一会儿。
才慢吞吞地重新开口。
“哦对,就是莱斯利他有些不听劝,执意和戴维斯合作,”迈克罗夫特漫不经心地把鼻烟壶放到了一边,“为了保全希尔维斯特小姐,我想莱斯利该给她找个合适的归宿了。”
50.
什么叫做为了保全希尔维斯特小姐,该找个合适的归宿?
福尔摩斯把烟斗撤离嘴边,很快就反应过来迈克罗夫特的意思,就在张口预备提问的一刹那他又想起了自家兄长的恶趣味,于是把烟斗塞了回去,含着烟斗冷静地回答。
“我以为你告诫过希尔维斯特先生不宜与戴维斯家有往来呢。”
啊,看起来头脑还没完全懈怠呢。
“是啊,”迈克罗夫特一派事不关己的模样,笑的有点儿欠,“我是告诉过他。”
这话说了跟没说似的,福尔摩斯不知怎么,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烟斗都没能及时使他镇定下来了。
偏偏迈克罗夫特还乐呵呵地说:“不过若是真的联姻的话,你也不用愧疚当年拒绝了希尔维斯特小姐了——”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低低喊到。
迈克罗夫特依旧是笑呵呵的样子,不再说别的话了。其实他还蛮想调侃一下自家弟弟当初对希尔维斯特小姐的不经心来着。
福尔摩斯知道自己从哥哥嘴里是撬不出一个字的,他抬眼了一下时间,已经接近九点:“我该回贝克街了。”
“再见,我亲爱的弟弟。”迈克罗夫特也没有起身相送的打算,微眯着眼睛看见他弟弟走到了门口,又转了身看他一眼。
“圣诞快乐,兄长。”他这话倒没有闹了脾气的不情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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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
迈克罗夫特笑着说。
西西莉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还能收到福尔摩斯的来信。
在她毕业前一个月。
“希尔维斯特医生,有您的来信。”门房大爷把信交给西西莉。
西西莉道过谢,还没想到是谁给自己写了信呢,就看见了上面标注的地址。
贝克街221b,福尔摩斯。
在看清的那一瞬,这封信变得就有些烫手了,她心里鼓噪,迫不及待想要将信件拆开,却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夸张了,硬生生地把这种念头压了下去,先去了导师的办公室报道。谁知道这么一去,就忙碌了整整一天,根本没时间拆信,直到夜幕四垂,西西莉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才想起自己还有那么一封信。
信件在大衣里揣着已经有些皱巴巴了,她小心翼翼地用裁纸刀拆开,仔细地将信展开——他的信依旧是简短,甚至是不大的一张纸,写了也就三分之二左右。
[希尔维斯特,
见字如面,
最近繁忙,恍然发现断绝联络已久,算起来你应当也要毕业,唯恐确实失去联系,赶在最后的时间给你去了一封信,我猜测你看到这封信大抵是要吓一跳的。
……
祝你一切顺利。
你的朋友,
福尔摩斯]
西西莉看见最后他的落款是“你的朋友”,一时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她没有想到,直到最后,福尔摩斯还是愿意以朋友之名来定义她,她来回看了很多遍信的内容,心思浮动,已经是无心睡眠了,索性披衣而起,坐到了书桌前,拿起了钢笔,想要给他回信了。
福尔摩斯在信件里大致提了为什么要来信,并且阐明自己最近忙了哪几起案件——信不长,他没有详细描述细节,只是提了自己确实是在忙碌着,紧接着又问了她毕业之后的去向,希望能保持联系。
最后他说;
[关于你当初所对我道歉的隐瞒,我并没有太过介怀,实际上我的不拆穿也未必全是为了尊重你,我同样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或许这也是我单方面的某种自私心态。]
福尔摩斯的来信如此恳切,西西莉的回信也绝不落后。
她本来想要再提一提关于自己的隐瞒的事情,可是笔落下之后又改了主意。
她的大脑告诉她没必要说太多了,朋友是个极好的位置,再继续在那个话题上纠结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情,不如自己先看开。
把这张信纸废去,西西莉重新拿了张信纸出来,这次,她写的很顺利。
福尔摩斯在第二天就收到了她的信,那个时候他的心情还挺好,自己写了一支令人心情愉悦的小曲子。
拿到她的信之后,发现他的友人的字终于不可避免地往那个失控的方向进化了,他待会儿可得好好嘲讽一下她的字迹——明明很久以前,她自己还抱怨过那些医生们的字迹太过潦草,现在她自己已经变成这样了。
希尔维斯特的言辞变得更加简练,或许是在平时与人交流过程中锤炼出了言简意赅的能力,她即便是写了长句子,也不喜好用太多的形容词。
算是在他意料之内,也算是出乎意料,她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她自己女性身份的事情,显然是要单方面将这件事情揭过了,这对于两人来说是最初的相处方式,也是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他本来是期待这样的结果,却也隐隐有些遗憾。
看到最后一句话,福尔摩斯不可抑制地高兴了起来,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他的朋友毕业之后,决定去圣巴罗米医院实习。而圣巴罗米医院离贝克街实在是近的很,福尔摩斯也正好需要一个契机去医院研究一下解剖学——他倒是有些后悔当年在学校里的时候没跟着希尔维斯特多听几堂医学课了,在协助苏格兰场破案的过程中,他确实记住了一些法医学的知识,虽然足够准确但是不够系统,如果能弄到标本来做系统学习,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而且,得到这个消息,基本就能确定迈克罗夫特说的话不过是子虚乌有罢了,如果希尔维斯特真的要嫁给戴维斯,她若还想要继续维持现在的身份,那么她肯定是不能继续在伦敦待下去的。
福尔摩斯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遇见的案子里,他见过皆大欢喜的结局,也见过为爱成痴的女人,他知道这个时代的女性最好的归宿是爱情与婚姻——但是他不愿意希尔维斯特同她们一样。
他知道,希尔维斯特自己也不会想要这样的结局的。
他就知道。
之后的几个月里,两个人又来回了几封信,频率不算太高,一周多少也有一个来回,若是福尔摩斯遇见了有趣的案子,就会写多一些写长一些,寄给他的朋友,而与此对应的,若是西西莉遇见了奇怪的伤员,也会不吝笔墨描述其病因以及病症。
信件来去,两个人以当年相同的方式,再次熟络。
转眼,到了西西莉毕业的时候了。
导师是被莱斯利特意叮嘱过的,他知道西西莉的女性身份,尽管最初有些别扭,但后来也确实是真心欣赏自己的学生。
在离开之前,导师特地送了送他的学生。
“你那篇论文,我看见了,”导师平时不苟言笑,在此刻也显得放松,“你很适合学医,希尔维斯特。”
西西莉被导师夸得有些受宠若惊,但她平日里早已习惯不管什么场合都一派冷静模样了,虽有些局促,她也只是克制地低头:“老师说的夸张了。”
老师勾了勾唇角,把自己公文包里的牛皮纸袋拿了出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打算去深入研究,但既然我看到了,我就帮你修改了。那篇论文,可能后续还需要一些论据的支持,我也在边上注解了。嗯……我不占用你的成果——你自己完善之后直接发出去吧,这是很有意义很要紧的研究。”
看着希尔维斯特难得呆滞的模样,他本来想拍拍这位得意门生的肩膀,后来还是用了手杖,在她的肩膀上点了点:“圣巴罗米医院比这边更正规一些,能接触到的病例也会多很多,去那里是个很好的机会,多观察,有动手的机会尽量动手——你的操作已经很精准了,希尔维斯特,你很适合当医生。”
西西莉有些局促地接过了那个袋子,一时竟然不知说些什么,毕业分离的情绪总让人有些怅然。她分明没有同太多人建立联络,平时见得最多的也不过是这位严肃正直的教授——但是离开一个老地方的时候总会有不舍。
“谢谢老师。”她后退一步,深深鞠了一躬。
老师没有推拒,看着他的学生上了马车之后再次向他脱帽致意,等到马车离开,才转身回到医院里。
其实,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自送走他的学生呢。
西西莉并不是直接去圣巴罗米医院,而是回家修整了三天,才在医院通知的时间过去。大医院的运转自然比教学医院更加忙碌,西西莉只用了半天去熟悉医院的状况,当天夜里就被抓壮丁去急诊了。
她本来还记得到了新医院之后该给福尔摩斯去一封信的,结果直接就住在了急诊室边上的休息室,甚至都没空回到自己的宿舍。又因为她对急救流程的熟悉,直接被科室的主任给扣下了,就跟在人家边上打下手,直到第三天普外科的人才把西西莉要了回去,西西莉得以喘口气。
累得慌,信都不想写,西西莉直接写了张纸条托人拍了封电报给福尔摩斯。
[疲倦至极,不想出门寄信,不想提笔写字,新地址是圣巴罗米医院xxxxxx,盼来信,聊以慰藉。]
福尔摩斯收到电报的时候整个人都笑的不行,尽管电报上没有希尔维斯特的字迹,他从信里读出了她满满的生无可恋——他本来想分享一个案子给她的,突然改了主意另写了一封信。
[吾友希尔维斯特,
考虑到你的劳累,我决定让你少看一些字。
你真诚的,
福尔摩斯]
※※※※※※※※※※※※※※※※※※※※
今天来晚了
今天是加更最后一弹了
给你们爆更了,这几乎是四合一了(笑哭)
早上起晚了,本来想把两个人的心理状态再好好琢磨琢磨,想了一下到这样已经足够了,嗯……我觉得很合适。
episode.48
“希尔维斯特医生, 有人找您。”门房大爷叫住了西西莉。
西西莉进到了屋子里,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姑娘。
“您好,请问……?”西西莉不太确定地开口询问。
“希尔维斯特医生,我是苏珊娜,”小姑娘长大之后, 脸上本来有的小雀斑几乎不见,但是脸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 且比原来看上去开朗不少,“您大概认不出我了, 这都好几年了。”
“天哪, 苏珊娜, ”西西莉一脸吃惊, “我没想到能遇见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珊娜掩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福尔摩斯先生叫我给您送信。”
西西莉收下了苏珊娜递过来的信准备回去再拆,却被苏珊娜拦住了。
“福尔摩斯先生说了, 让您当场看完之后就回复。”
西西莉有点懵,还是决定拆开信件, 一边问着:“你怎么来的伦敦?”
看到信件的刹那, 西西莉真的维持不住表情了, 她怎么就忘了福尔摩斯也是一个十足恶趣味的人呢,她觉得好笑, 却又笑不出来。
完了完了, 心态崩了。
她从上衣口袋中掏出钢笔, 就在福尔摩斯的信件后面写了一句:
[没有朋友的福尔摩斯,
你这样已经失去我了。
友谊小船已经沉没。
被水淹没、不知所措的希尔维斯特]
重新把信件折好塞回了那个被敷衍密封的信封里。
“我们家搬到伦敦了,然后我当时听说就……就是一些朋友说起福尔摩斯先生,我就猜到是原来那位先生,我就找过去了,”苏珊娜笑起来有些害羞,“正好就是今天,福尔摩斯先生就让我带信件给您了,说您看到我也会很开心。”
“是挺开心的,”西西莉余光看见看门老大爷一脸惊悚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好笑,“以后再聚吧,我得去工作了,信件……麻烦你了。”
苏珊娜接过信,小跑着就离开了,西西莉回头,看着那个一脸震惊的老大爷,收敛了自己的笑意,变回了那个手术室里诊室里冷漠寡言的希尔维斯特医生:“谢谢。”
算是谢谢他借了个地方接待了一会儿她的朋友。
老大爷迟疑着点了点头,看着西西莉签了到之后进去工作了。
没想到希尔维斯特医生对外面的小姑娘话这么多又这么和善……哎,不知道院里多少小护士要伤心来着,虽然希尔维斯特才来没几天,但是很受欢迎呢。
当天晚上,西西莉又从门房大爷那里收到了另一封信,同样来自福尔摩斯,这封信则不是短信风格,而是一封长信了,提了他最近破获的一桩盗窃案,并且花了整整四分之一的版面暴风吐槽辣鸡苏格兰场,他们脑子里根本没有逻辑,说他们的推断就像是小姑娘采花一蹦几个台阶,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逻辑链的缺失。
他还特地提了一下,这次合作的葛莱森探长算是活力无穷的一位人物,用他无比旺盛的精力推动着整个破案思路往错误的方向渐行渐远。
西西莉看到这样的描述快要笑到断气,虽然有些困倦,她还是当即提笔,写了一封长信回复,讲述了自己这几天兵荒马乱的生活,并且对他不得不与脑子空空的人打交道的状况表示同情。
写完信,熄了灯,终于在疲倦中睡去。
因为离得更近,两个人的信件就变得更随意,往往是福尔摩斯那边托人直接送过来,西西莉将上一封信的回复交还,西西莉调侃过福尔摩斯请动这些小家伙们也得花些钱,看起来是接了委托赚了一笔。
她不知道,福尔摩斯跑过来看过她。
其实福尔摩斯只是想找西西莉,顺便看看能不能借用他们的解剖室的,结果刚到医院就碰到了有一个病人被送到急救室,他给人让了路,等到医院门口稍微恢复平静才进去医院。希尔维斯特告诉过福尔摩斯,她在周三和周五有两天的门诊,福尔摩斯也没挂号,直接往她的诊室去了。
希尔维斯特说每次门诊都很疲倦,福尔摩斯看着候诊室等着的人们,深觉她确实不轻松,没有被叫到号码是不能进去的,福尔摩斯只在外头远远看了一眼,之后还是决定离开。
其实他不太喜欢医院的味道。
也是不知怎的,他后来有了个习惯,回贝克街的时候总会从圣巴罗米医院门口绕一圈,仿佛这已经完成了他和他的朋友惯有的会面。
甚至有一次,他恰好遇见了他的朋友穿着白大褂急匆匆地跑出来,接了一位要被推进急诊的病人。
远远看了一眼,看的不算太清楚,但是他确定那是她。
又过了一年的圣诞节,圣诞节的时候,西西莉自然是回到了希尔维斯特家,而今年的圣诞节与往常不太一样,在节后的第三天,希尔维斯特家迎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布朗斯先生。
显然,布朗斯先生是来拜会莱瑞·希尔维斯特先生的,可是他在拜帖上并未写全,只写了个希尔维斯特先生,莱斯利还琢磨着自己与那位大名鼎鼎的布朗斯公爵到底有什么交际呢,西西莉当时也没反应过来布朗斯公爵是谁,就听了兄长的话,假作虚弱的模样打扮过后出来应酬。
为了表示对公爵的尊敬,两个人是一起到门口迎接的。
对方的马车到的很准时,可以在马车上看到碧绿色的族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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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快停下,上头的人等到马车夫的搀扶,轻松地下了车。
不是布朗斯公爵而是……
布朗斯先生?
尽管对方把胡子剃掉,凌乱的头发也梳成了时兴的大背头,西西莉仍旧认出了他。
玩完。
玩脱了。
西西莉:……
布朗斯看到西西莉的那一瞬间就愣住了,好在他还知道外面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谦谦有礼地摘了帽子同莱斯利问候。
“希尔维斯特先生,久闻大名,幸会。”
和当初在格林村的湖边那位隐居的,不拘小节的先生有些区别了呢。
莱斯利在西西莉和布朗斯对上眼的同时就发觉了异常,他稍稍想想,大概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对方来拜访的是希尔维斯特先生没错,但是他要拜访的不是莱斯利,而是莱瑞。
恰好是适合下午茶的时间,屏退了用人,三个人坐在花园的小桌边,慢悠悠地喝着茶。本来无关痛痒的天气啊伦敦生活的话题被带了过去,布朗斯直接打了直球。
“其实我本来想见的是小希尔维斯特先生,”布朗斯捏着勺子在杯子里搅,显然,隐居生活并没有改变他身上某些贵族的习性,只是让他变得比旁人更洒脱,“没想到我以另一种形式见到了,我想的没错吧?”
布朗斯含着笑,看向了西西莉。
不得不说,布朗斯先生是一位很英俊的男人,但这同福尔摩斯不一样:福尔摩斯是一种很独特的帅气——或者说不能用帅气形容,他拥有自己独特的气质,一方面,他本身是具备那些贵族的礼节的,平日行事也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另一面,他个性中还带着一部分的冒险精神,和在学术上的严谨求实的精神,这让福尔摩斯成为一个很有趣的,值得去探究的人。
而布朗斯先生则不是,他似乎是没有很多追求,尽管还恪守着礼仪气度,但他的举止谈吐确实相当自由开朗,甚至可以说是烂漫的,但这绝对不意味着单纯,他知道怎么与自然和谐共处,也同样知道如何勘破人的内心,就如同他们第一见面,他很容易地获得了西西莉和福尔摩斯的好感,而且,离群索居数年,他对于外界的话题依旧保持着机敏。
他一眼就认出了西西莉。
西西莉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有点儿迟疑。
“不知布朗斯先生和舍妹有什么交集?”莱斯利双肘撑在桌上,不为所动。
“我以前因为好奇,所以试着去了个小村试着独立生活,”布朗斯先生爽朗笑道,“您大概也听到了风声,实际上我确实才回来半年,当时我在我居住的地方附近偶遇了希尔维斯特小姐,还有福尔摩斯先生,我当时许愿回到伦敦一定是要拜访的……因为父兄对您都十分有印象,我决定先来拜访希尔维斯特家。还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莱斯利看见西西莉点了点头,确认了确有其事之后叹了一口气:“抱歉,舍妹骄纵,我平时也……”
“希尔维斯特小姐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医生,”布朗斯打断了莱斯利的话,直直地看着西西莉,“我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西西莉被对方直白的眼神电了一下——没错,是电了一下。
她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第一反应不是质疑,布朗斯先生几乎没有花很多时间惊讶,就肯定了她的能力……这样的肯定对于西西莉来说可以说是非常重要了。
而与此同时,她忍不住地去想,那么,福尔摩斯是怎么以为的呢?
西西莉乖巧坐在哥哥身边不太说话,直到对方的眼神从她身上离开之后才小小松了一口气。
莱斯利挑了挑眉:“那么,关于舍妹的事情,还请先生务必要保密。”
在这一点上达成协议,又因为布朗斯同两兄妹算是拥有了共同的秘密,氛围一下子就活跃开了。布朗斯先生确实是个很会说话的人,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他多会溜须拍马,而是他说话的时候很诚恳。就好像说他诚心夸赞莱斯利给自己妹妹自由的行为是多么明智,又表示自己十分欣赏莱斯利投资的眼光。
他和西西莉说话的时间不算太多,但是只要西西莉开口,他总会认真去听。
莱斯利心里清楚是什么情况,但他并没有说‘上道’地把空间留给两个人,而是一直牢牢把控了主动权。布朗斯倒也没介意,对于莱斯利多是顺从。
一直到离开之前,布朗斯才说出了今天的来意,除了见故友,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其实在我提到投资的事情的时候,希尔维斯特先生大概就对我的来意有所觉察了吧,”布朗斯由着莱斯利给他斟了茶,“布朗斯家族有兴致在曼彻斯特的工厂稍作些发展,今天来也算是带着家族任务同先生交涉。”
莱斯利挑了挑眉:“西西,你先回去。”
西西莉乖巧地放下了茶勺,轻声同兄长和客人道了别,举止优雅,提着裙摆缓缓离开。
贵族总是穿着繁杂的裙子举止缓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体现他们的气度,在外头走的很快的人都是那些中产阶级、无产阶级的人们,这种不方便的着装反倒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有些日子不遵循这些规则,西西莉的身体到底还是没有对这套规矩生疏,走姿仪态间流露出名门贵女的雍容。
莱斯利知道,这位客人注视着他的妹妹的背影,他也骄傲地承认,他家姑娘不管是怎样都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人。
而坐在他面前这位客人,似乎是对他的妹妹上了心。
※※※※※※※※※※※※※※※※※※※※
这个他指的是布朗斯先生哈哈哈哈哈
关于为什么要忘记,你们都害怕刀子。实不相瞒我最开始的计划是这样的:前期不是西西莉一直在怀疑自己精分了吗?然后后面有个案子西西莉被迫接触到了可.卡.因,然后开始怀疑自己是爱慕上了福尔摩斯之后捏造了自己未来的那一部分记忆,等等之后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留给大福先生的只有一个纪念品,她送给他的笔记本,以及这个笔记本附加的他侦探经历中最大的一次失败。
你们都觉得失忆是虐,可是我觉得真的挺甜了/烟
为了让你们的落差不那么明显,今天有接近四千字了
episode.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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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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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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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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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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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54
西西莉毕竟有自己的工作, 她一般也就三餐过来陪一陪福尔摩斯。两个人之间的来往似乎总有一段看不见的线牵着,有的时候突然就疏远仿佛彻底失去联系,可等到再见的时候又觉得对方如此熟悉。西西莉本以为自己会有些生疏,但是真的聊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那段莫名的失去联系的时间就像是幻觉,两人仿佛从大学结束之后一直保持着交往。
或许福尔摩斯也发现了, 他们实在太过了解彼此。
西西莉知道自己是了解他的,她安然的把自己划在知交好友的分类列表里, 她知道自己或许是应该等待着两人渐行渐远,又或许他们会不咸不淡地保持着联系。
晚餐结束的时候, 天还没有黑, 如果往外看, 可能可以看见日月同辉的景象, 西西莉擦了擦嘴准备回自己宿舍去了,因为突然调了夜班,她有点儿吃不消, 已经有护士开始调侃她叫她困倦医生(dr.sleepy)了,就这还被福尔摩斯调侃了。
当然了, 西西莉需要说的只是“我这是为了谁啊”就可以完全堵住福尔摩斯的嘴。
“对了, 我明天要出院了。”福尔摩斯看着西西莉收拾东西, 突然提了一句。
西西莉的动作停顿,有些怔忪, 她把垃圾扔到门后的垃圾桶:“唔, 是差不多了, 病床的位置该留给危急病人。”
她想了想:“你的书看完了吗?”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那边的书:“差不多了, 或者……”
其实他看完了,只是念头稍转他说出口的却是:“我下次过来还你。”
西西莉失笑:“你还想住院吗?”
“我可以过来继续做我的实验,希尔维斯特,”或许是光线太柔和,福尔摩斯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起来,“这次只是失误。”
西西莉笑着摆了摆手,打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一次被他叫住了。
“希尔维斯特!”
西西莉有些困惑不解地回了头,她能看见福尔摩斯的侧脸被柔黄的光亮晕染,构成她熟悉的那个轮廓。
“我的生日在五月四日,”福尔摩斯的神情如常,“虽然我不准备宴会或者其他,但是我想,你已经很久没来过贝克街了,如果那天你能来的话,我会很高兴。”
西西莉被他冷静的表情和轻松的语气所迷惑,忽而判断不出他的真实情绪了,只是心里觉得他应该会高兴——她的嘴比她的脑子快,已经答应了下来:“我会到的——或许你还能引见一下我与你那位传记作者,他可是做了我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呢。”
话说完后,两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那么,我走了。”西西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是转身离开。
哈……不咸不淡地保持着联系吗?
西西莉想起了自己原先的念头。
或许他们都不想仅止于此。
再进一步、再进一步吧……她的脑海里有个小人在叫嚣。
她知道的,他的生日才不是五月。
迈克罗夫特有些头大。
其实他并没有监视自己弟弟的意思,他没那么闲,他的弟弟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就算是夜不归宿他也管不着什么,问题是莫里亚蒂可一直没放松过。
更让他不适的是,他居然翻车了。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情,对于老司机来说这种翻车他是不能忍受的。
当初他弄清楚了布朗斯公爵家的成员构成以及各方面情报之后,他暗示了莱斯利与布朗斯公爵合作。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布朗斯家小公子既然对西西莉·希尔维斯特有意,最后布朗斯公爵家出面合作的人肯定是他。
那位布朗斯先生确实做得很不错,而且也如他预计,他与莱斯利靠的越近,莱斯利就越会把他排除妹夫的范畴——布朗斯虽然是个洒脱的人,但是他身上的习性不是这样一点洒脱和讨人喜爱能掩盖的,即便现在他追求西西莉·希尔维斯特,但是婚后他绝对不可能放任希尔维斯特小姐在外行医,就算他放任,布朗斯公爵家绝对不可能放任。莱斯利接触越深对这一点的了解也就越深,反而越会保持距离。
这又如何呢,布朗斯先生已经为莱斯利在约克郡打开了好局面,两家可以说达成双赢,即便没有结亲,也是极好的合作伙伴,莱斯利得到的利益不仅是在约克郡的收入,还有在上流社会的更进一层。
这一切都是顺利的,直到他发现莫里亚蒂的人开始监.视小布朗斯先生。
紧接着他发现,布朗斯的继任家主已经和莫里亚蒂搞到一起去了。
一点儿小把戏,迈克罗夫特在自己的位置看的格外清楚,只是木已成舟,无力改变——他难得稍微放松便出了篓子,这让迈克罗夫特的心情极其不好。
希尔维斯特家可以说是迈克罗夫特在政界的后盾之一,而莫里亚蒂肯定也不会让布朗斯家族和希尔维斯特家族再扯上联系了,某种意义上,在这场对垒里他输给了莫里亚蒂。
不能再让希尔维斯特家和布朗斯继续来往下去了,迟早要拖到泥水坑里去。
莫里亚蒂是个不错的对手,可以用来打发时间,可惜对方对于犯罪更加感兴趣,迈克罗夫特老胳膊老腿的可不想去奔波这些个,只要还在伦敦,莫里亚蒂总翻不出什么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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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莫里亚蒂手下的小流氓混混盯上了希尔维斯特小姐,这代表着布朗斯和希尔维斯特的合作即将走向破裂了。
迈克罗夫特看的格外清楚,他也知道,该什么时候喊停。
至于他弟弟的感情生活……他只不过是工作之余顺便注意到了一下。
如果说歇洛克能不被以前糟糕的回忆所困囿,他自然也是为他的弟弟高兴的。
报纸送到了迈克罗夫特的手上,他挑了挑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歇洛克可不是会把自己的故事发表在报纸上的人,但是他同意了他的舍友投稿的行为——他并不那么需要名声,但是他最近开始有紧张感了。迈克罗夫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多想一些,当然他也觉得自家弟弟并不是那么容易开窍的人。
不过名声和金钱,对歇洛克来说确实有必要,如果事情按照他所想发展的话。
《血字的研究》一案迅速在伦敦扩散开来,如果把这个故事的流行状况比喻成一阵风,那一定是龙卷风。
西西莉在医院的时候还总被问:那位足智多谋的福尔摩斯先生就是您的朋友吗?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人们总是会对这样惊悚的刺激的谋杀抱有极大的热情,哪怕手法劣质,他们也摆脱不了那种好奇心,更何况,福尔摩斯的出现代表着一种超脱了现在所有苏格兰场探员的智慧的出现。
他拥有着那些探员们没有的独特观察力和自己独到的推理方式,哪怕用最简单的平铺直叙都能让人感到震动,更不用说华生医生文笔润色之后,这个故事变得更加生动立体。
西西莉能从报上读到一个福尔摩斯,好像和她认识的那个有些不同,又那样相同。
她是在贝克街221b楼下拿到的报纸,站在原地读完,突然就有些不想上楼,站在原地有些出神。把报纸合上的时候发现那个小报童目光发亮地看着她——
西西莉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大概是有很多年了吧,她在咖啡厅的窗内看见了外头的小苏珊娜。
摸了摸口袋,好在口袋里还有些零钱,她随手给了小报童。
“谢谢您先生,”小报童笑了笑,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您是福尔摩斯先生的朋友?”
西西莉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倒是一眼看了出来,索性不急着上楼,蹲着同他说话:“嗯,怎么看出来的?”
“我知道您。”小家伙龇着牙齿笑了,伸出了手。
西西莉猜到对方是看见自己还有零钱,但是生出了一些兴致逗弄,故意不给。
“先生,您该给我一个用智慧换钱的机会。”小家伙眼睛滴溜溜转,很是机灵的样子。
西西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口袋里剩下的那几个先令都给了他:“好了,小家伙,说出你的智慧吧。”
小男孩收好了钱,妥当地放在了口袋:“那太简单不过了,希尔维斯特医生,我们都知道福尔摩斯先生有个朋友叫希尔维斯特。”
西西莉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个答案,默然半秒:“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希尔维斯特的呢?”
“刚刚马车夫给您结账的时候我听见了您是从圣巴罗米医院来的,我们知道福尔摩斯先生的信时常往那儿送,而且您的手上的茧,我看出来了您确实是一位医生,而且,您本来就是往221b走的不是吗医生?”
西西莉懵了半秒。
妈耶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厉害的吗?
大概是西西莉的表情取悦了小孩儿,那孩子突然就笑了出来:“当然了,这一切都抵不过您买报纸的时候,摘了手套——我从您的手套上看到了您的名字。”
西西莉哑然失笑:“所以呢,你是他的小分队的成员吗?”
小家伙很是得意:“我可是队长呢!福尔摩斯先生跟我说啦,如果我能从您手上赚着钱,他愿意再给我一笔小费。”
西西莉听到这样的话之后,脸都木了。
哇塞福尔摩斯你就这样欺负你的朋友吗?
本来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把礼物送到就走的西西莉,这会儿倒是抛下了这个念头,直接敲开了221b的门。
其实好像是应该有些生气的,可是她居然还挺开心的。
※※※※※※※※※※※※※※※※※※※※
福尔摩斯说谎了。
他的生日是一月六日。
西西知道,但她假装不知道。
血字的研究是后来才发表的(保护相关人士的信息),本文提前(为了让福有钱有名早日迎娶西西)
昨天让你们看我作者专栏,是想表达一下我开了麦哥文的预收(……),以及下一本原创的预收,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写(最近心态很崩好像没办法继续写下去了),但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收藏一下看看吧。
怕撞梗,没有把内容写的很详细,等正式更新的时候会换文案的。
episode.55
门打开了, 是哈德森太太。
看到哈德森太太的那一刻,西西莉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早前,自己酒醉之后突然离开的样子,又觉得有些歉意。
好在哈德森太太根本不在意这个。
“天哪,希尔维斯特医生, 快请进——今天有些热是不是?先把大衣脱掉吧。”老太太亲切地拍了拍西西莉的胳膊,把人请了进去。
“实在是好久不见。”西西莉有些赧然。
哈德森太太笑眯眯的:“福尔摩斯先生今天一大早出门去了, 好像是雷斯垂德探长把他叫走的,他本来不太愿意去——请放心, 他承诺过今天晚餐一定会回来, 现在华生医生在楼上, 福尔摩斯留了口信给我, 叫我一定要留您吃午餐,以及晚餐,他说相信您和华生医生一定能相处愉快——毕竟你们专业对口。”
西西莉听着老人家的絮絮叨叨, 不觉厌烦只觉得亲切,始终是很有礼貌的倾听着。
“说实话, 我倒是希望您多来几趟, 至少您来的时候, 福尔摩斯先生不会抽的一房间的烟,我差点以为要起火灾, 恨不得一盆水泼过去——他成天除了见苏格兰场的人就是委托人, 可没人约束着他抽不抽烟的!华生医生也是个烟枪!”
木质地板有些旧, 踩上去有沉闷的声音, 在这种天气里,金属扶手摸起来有种温凉的感觉。
西西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可能是因为要见到华生医生,他另一位朋友,会挂在嘴边同她谈起的,或许是他未来将要并肩而行很长一段时间的……朋友。
哈德森太太敲了敲门,果然听见里头一个男声叫了请进。
西西莉打开门,抬头看见里头那个男人正好站起来的动作:“您好,想必您一定是希尔维斯特医生吧?”
男人留了一些胡子在唇上,下巴的倒是剃的很干净,站起来的动作也很利索,相当符合他作为军医的身份。
“久闻大名,华生医生,”西西莉主动伸出了手,与那男人交握,“我读了您写的故事,实在太棒了。”
哈德森太太下了楼,要给两人端茶。
华生主动引着西西莉坐在了沙发上:“是吗?我倒是觉得我的文笔一般,只是人们总是对谋杀案感兴趣。”
西西莉笑了出来,不知为何,她面对这位医生实在放松,或许是因为两人共同的朋友。
“血字的研究……医生,您可别妄自菲薄,至少你起的标题就很吸引人,文章也契合了题目,叫人忍不住看下去。”
说到这个,华生也忍不住笑:“实际上我们共同的朋友十分嫌弃我起名字的风格。”
西西莉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关节:“按照福尔摩斯的风格,他大概是会起个……嗯,某月某日某地,某人被杀害这样的标题?那才比较符合他写实的风格。”
华生医生愣了愣,然后频频点头:“不得不说,您的说法是完全有可能的,他自诩逻辑学家,对于有趣的标题不那么感兴趣,只会考虑是否符合实际。”
两人相视一笑。
哈德森太太把茶给端了上来:“医生,我记得您喜欢喝红茶?”
华生下意识要应答自己明明爱喝的是咖啡,却发现哈德森太太看着的是希尔维斯特,有些窘迫。
“是的,哈德森太太,多谢。”西西莉起身给哈德森太太让了位置,“实在感谢您还记得我的喜好……”
“来这儿的客人仅仅您爱喝红茶,不过福尔摩斯先生总是叫我准备着的。”哈德森太太为两人倒过茶之后,拿着盘子离开了。
华生知道这位朋友对于他的合租舍友十分重要,却没想到福尔摩斯会为了一个长期不往来的朋友叮嘱房东太太备好喜欢的茶品。
这让他对面前的人更感兴趣,忍不住悄悄打量……不得不说,希尔维斯特医生是相当秀气的长相,和他以前认识的外科医生们有很大出入,这让他的气质十分独特——带着外科医生特有的果断以及贵族青年的谦和。
难怪,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数年如一日地同那位脾气反复无常的大侦探做朋友。
“说起来,我听福尔摩斯先生说,您在阿富汗当过军医?”西西莉很是自然地说,“我之前对军医倒是很感兴趣,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毕业,再加上家族里实在是不允许我上前线,毕竟我的身体素质不过关。”
华生苦笑了一下:“实际上去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尽管说这受人尊敬,但是等战争结束,人们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之后,也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了。”
和福尔摩斯呆在一起的日子长了,生活紧张刺激地过着,他才几乎要忘记了自己以前在战场上挣扎的时日,也快忘了刚回到这个聚集了全世界懒汉和乞人的地方的时候,他心里的迷惘与生活的窘迫。
西西莉没想到华生会这样说话,可稍稍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随即宽慰:“为国家奋斗的人总是受到人敬重的,士兵也好军医也是,没有人会忘记你们。”
从某种角度来说,华生和西西莉算是同类人,他们对于特定的事情十分敏感。而两人的观点也不谋而合——为了保卫国土确实是光荣的,但是侵略又真的光彩吗?
英国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国家,所有的光荣源于血腥的资本积累,之后这个国家的子民们戴上了白色手套,用着极高的教养掩盖骨子里的野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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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没说出口,但是在某一刻忽而就觉得对方亲切了起来。
贝克街221b难得在午餐的时候气氛如此活跃,两位医生终于找着了至交似的,从最近的医学进展聊到了战场上急救措施,甚至深入聊到了关于麻醉的用量——说实在的,不管他们中的谁在最开始都担心着话题会不会光围绕着福尔摩斯打转,结果两个人谈到兴起,根本就没有提过共同的朋友福尔摩斯。
也不知道福尔摩斯会是什么心情。
福尔摩斯敲门的时候,已经将对方引为至交的两人根本就没听见,正兴致勃勃地聊着西西莉以前用过的心肺复苏术。
等门推开之后西西莉才看见了福尔摩斯,话头戛然而止——
“福尔摩斯,你回来了?”她有些窘迫。
福尔摩斯还带着礼帽,挑了挑眉:“我早该猜到你们聊得不错,或许华生医生会向你大吐苦水说我怎么拉小提琴折磨他的耳膜——”
“福尔摩斯,这你就错了,我们两根本不需要聊到你,”华生倒是显得有些得意,“平时你倒是什么都看得出来,这回可让你错了吧。”
西西莉听着都觉得有些欠,看着福尔摩斯蓦然僵住的挥着手杖的手,忍不住促狭地笑了一声。
他走到了西西莉面前,身高给她带来压迫感。
西西莉的笑容逐渐消失。
“我以为你会有话想要对我说。”他却不追究,而是把声音压得很低跟她说话,听得叫人酥酥麻麻。
西西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礼物还在边上的包里,她居然都没机会拿出来:“生日快乐……福尔摩斯。”
华生愣了愣,刚想开口,却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福尔摩斯听到了要听的话,笑了一声,轻便地侧身便从沙发边上绕了过去,走到了他的房间里,门就这样打开着,华生和西西莉能看见他把大衣往床上一扔,帽子往门后一挂,一边扯着自己的衬衫领口一边又走了出来。
“今天的天气可真热,倒是十分难得了,”福尔摩斯的视线总有些若有若无地黏在西西莉身上,他坐到了他惯常爱坐的位置边上,“希尔维斯特,我记得你格外青睐这张沙发。”
西西莉:……
“喝醉了之后扒着沙发不愿意下来。”
西西莉:……
“好不容易把你移开了你又跑了回去。”
西西莉:……
???
“最后一句我不知道。”她很老实。
福尔摩斯意味不明地低低笑了一声:“好吧,看起来今天的下午茶会很热闹,我已经让哈德森太太把司康饼送上来了。”
事实上,现在的华生还没有福尔摩斯发展到无话不谈的朋友的地步,于是挑起活跃气氛大梁的人自然就成了西西莉。
“说起来,这公寓和我上次来的时候好像不太一样了。”西西莉眨了眨眼。
华生倒是饶有兴致:“是吗?”
“我更加关心的是,你把你的观察力都留在你的门诊室了吗?”福尔摩斯的语气有些懒散,“我以为你看得出明显的不同。”
西西莉一时失笑:“明显不同自然是因为住进了新的住客,我想表达的是哈德森太太真的没有责怪你吗?这一墙的弹孔看起来可不是用手摁上去的。”
福尔摩斯紧闭嘴唇,没有说话,而他的舍友已经不给面子地笑出声了。
“还有,我注意到好像多了几个排气管,”西西莉眼带兴味地看着福尔摩斯,“看起来你抽烟的习惯比当初更夸张了啊。”
福尔摩斯哼了一声,准备开口。
“事实上你几乎不敢想象他抽烟的盛状,”说到这个华生就有得吐槽了,“那天我从房间里出来,我还以为我上天了——一整个房间的烟,我真怀疑他要成仙了。”
西西莉有些小骄傲地看着福尔摩斯,露出一个故作得意的笑容:“看起来我得把我的生日礼物收回,以免助长你的恶习。”
“烟斗?那你未必太敷衍我了,我可记得当初你没收我的那个还没还给我,”福尔摩斯不屑道,这个时候的他倒是显得有些小孩子脾气似的,“看起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果然是下降了,生日礼物都全不走心。”
这话说出来,在座三位都有些愣。
这话说出来,太让人误会了啊。
※※※※※※※※※※※※※※※※※※※※
你们对我的原创文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我的文案没什么吸引力,但是相信一下我嘛(虽然鬼晓得我什么时候开坑)
昨天忙着码明天的加更没有回复评论,但是你们可以热情一点迎接加更吗(笑)
episode.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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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57
一直到晚餐结束, 西西莉才把那个生日礼物拿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已经知道是什么了,福尔摩斯显得有些兴致缺缺,没有直接拆开,而是提出先送西西莉回去。
华生看着两人似乎还有话要单独说的样子, 就自己先去洗澡了。
在楼梯间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 等到房门在西西莉背后合上的时候,西西莉才被傍晚有些清凉的风叫醒。
“我今天是不是我忘记跟你说生日快乐了?”他个子太高, 她得仰着头看他, 不然就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唔, 大概是被你忘记了, ”福尔摩斯倒是十分自然,少少低着头与她对视,“你忘记的事情太多了。”
“你的记性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西西莉转过了身, 继续看着前面。
是的,他们都各自忘记了一些关于对方的事情, 可是却又对某些事情记得格外清楚。
不约而同地, 两人都闷闷地笑了出声。
“我倒是从来不知道会有人说我记性不好。”福尔摩斯调侃道。
西西莉眼珠转了转, 那句话不知怎么的蹦到了她的脑海里:“人的大脑是一座空空的阁楼,只有傻瓜才会把他碰到的破烂杂碎全部装进去, 这样一来, 那些有用的知识反而被挤了出来……不要让无用的知识把那些有用的知识挤出去。”
没有想到会收到这样的答案, 福尔摩斯愣了愣, 却看见西西莉温柔的,看着前方的眼神,像是陷入回忆。
无用的,有用的,其实福尔摩斯知道没有什么真正无用的知识,它们总会在某些场合起到奇妙的作用。就像是他的回忆一样,他原本以为那个人相关的事情能被清除出他的头脑,可是现在想要回想的时候却又抓不到一点当时的感觉。
“我曾经对华生说过这样的话,”他笑着说,“我也跟你说过吗?”
“看起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也不太高,你都记不住,”西西莉眼睛都笑弯了,其实她自己也记不住有没有说过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调侃福尔摩斯,“所以说,你的记性也不太好啊。”
福尔摩斯想要反驳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西西莉已经挥舞着手杖拦下了马车。
他终究没有说出他原本想说的话了,等到她上了马车之后,他忽而用手杖抵在了西西莉的座位前头。这次,是他抬着头看她。
“下次,你还会再来吗?”
他是个让人很难拒绝的人。
不止是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或许还因为她投入了太多感情进去。
西西莉不知道怎么,大概是有些脸热。
“怎么,你说明年生日吗?”她挑了挑眉。
看见她有些不安颤动的睫毛,/福尔摩斯也不知怎的,笑出了声,放下了手杖,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了答案。
马车夫准备询问地址的时候,西西莉让马车夫稍微等上一等。
“如果你希望的话,福尔摩斯,”她咬了咬嘴唇,“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再来的。”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谨慎,仿佛不是赴朋友的约,而是带了些别的意味。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戳破。
“或许下次来的时候,我得让华生少说几句,不然,我恐怕你就要跟着他离开,去开诊所了。”他不疾不徐道,却又在最后几个单词稍微提高了速度。
“该走了,”他告诉马车夫希尔维斯特庄园的位置,让他把她送回去,“再见,希尔维斯特。”
再见,福尔摩斯。
西西莉坐在马车上,连颠簸都毫无所觉似的。
太紧张了啊。
她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好像快的过了头。
会不会是想的太多了呢。
她摊开自己的掌心。
除了小之外,这大概一点都不像是女孩子的手了,从学生时代开始,她就一直反复地实践,不管是拿手术刀,还是打上外科结。其实她有点想告诉福尔摩斯,现在她没有以前那么弱鸡了,好像爬墙应该也没有很大问题,毕竟做骨科手术的时候她都能搭上手,反正就是……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或许也没有必要。
可能是想的太多了。
怎么可能啊。
为什么要这样想呢。
她挠了挠头发,有点暴躁。
等会儿要回家见哥哥了,还是要冷静下来吧。
西西莉平时回家的时候都不会提前说的,这次当然也不例外,结果刚进门就发现了——
卧槽她哥有情况!
那个女人在她哥怀里趴着不愿意露脸!!!
天哪!!!!
西西莉觉得药丸!!!!!
莱斯利痛苦地闭了闭眼:“你从我身上滚下去。”
那女人……不不不,看起来还颇为年轻,应该说是小姑娘比较合适。她脸埋的严严实实的不露出来,故意捏着嗓子不想让别人听出来她的声音似的:“我不要。”
西西莉:……
“莱斯利我觉得你……”
“西西,先回房间里去。”莱斯利似乎是压着什么情绪半天没能发泄出来。
西西莉举手投降,噔噔噔往楼上跑,脚步一拐,就站在楼梯口没走。扒着墙角听了半天没听见啥声音,第一次恨为啥自己家要这么大为啥两人声音这么小,她什么都没听见啊!
西西莉上了楼之后莱斯利毫不犹豫地就把人推开了,那小姑娘好像就站在那里细声细气地跟莱斯利说了什么,莱斯利半天没说话,然后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莱斯利把那小姑娘就给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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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斯利沉着脸,走上了楼:“听得开心吗?”
“听不见,”西西莉说的贼老实,兴奋已经压不住了,“我嫂子比我还小?”
莱斯利显然是不想回答西西莉的问题,可西西莉是谁啊,跟着福尔摩斯混的啊,就算是再蠢多少也能感受到一点儿不对。
“她可能是怕我认出来她,所以故意掐着声音说话?我和她见过?”
莱斯利冷着脸不说话。
西西莉眼睛转了转:“看起来我已经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了,哥哥,我觉得你不爱我了,你要背着我偷偷找个小嫂子,然后把我的嫁妆吞掉,让我在家里做个老姑娘——”
“你给我闭嘴!八字没一撇的事儿!”莱斯利气得要命。
“哦,我知道了,”西西莉促狭地笑着,“有进展哦。”
“没有,滚。”莱斯利抱着臂冷漠道。
西西莉嘴角恶作剧似的往下弯了弯:“欸,哥,她是不是比我还小来着?”
莱斯利冷气蓄力中。
西西莉眼里的不怀好意都多到溢出来了:“哦哟,不错哦,一树梨花压海棠嘛。”
“你哥有那么老吗!!”
莱斯利一时气急,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难得一见的景象啊——总是对什么都不在意,也就关心关心家产和妹子的莱斯利身边多了个姑娘。
西西莉是真心地为哥哥高兴,她也不问什么了省的哥哥恼羞成怒,蹦蹦哒哒地往房间里去了——倒也不是蹦蹦哒哒,只是脚步灵巧得很,和她的朋友学了七八成。
莱斯利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到底没说什么,西西莉肯定是察觉了她见过约书亚的,不去探查也好探查也好,其实不是太大的事情。
他刚才都没来得及问她,是不是又跑去找福尔摩斯了……就这样给岔开了。
其实他自己娶谁不是一个娶,反正他……
啧就不能娶那个约书亚,还么没定呢就在这儿搞七搞八到处蹦跶要真嫁进来他一个头得两个大。
莱斯利打了个激灵。
她居然刚刚抱上来了!
莱斯利转了头,就往房间里去。
洗澡洗澡洗澡,待会儿再问西西莉福尔摩斯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都忘了……她抱上来了是不假,可是他也没推开啊,就像他自己说的……就算是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
他就是没有推开嘛。
西西莉回到房间之后,有些发热的头脑冷却了下来,或许独自一人就是容易想得比较多。她忍不住回忆关于自家老哥的一切,发觉好像自从自己有记忆以来,莱斯利就一直是这样子,偶尔在自己面前有些散漫模样,平日里也就有迈克罗夫特这么一个朋友而已,在外人面前早早地就成熟了。
还真的,好久没看到莱斯利气成这样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她被绑架——
被绑架?
西西莉皱起了眉头。
有这么一回事吗?
她忽然就被自己的记忆所迷惑了。
※※※※※※※※※※※※※※※※※※※※
春天到了,可以开始谈恋爱了。
这一段小粉红写的我有点激动,但事实上两个主角都还没开窍
episode.58
倒是很难得的, 西西莉在家的时候莱斯利跑出去了,西西莉猜测莱斯利肯定是没脸面对自己就溜了,她心情不错,还留了张纸条调侃自己哥哥。
家里无人,自己一个人呆着也不得劲儿, 或许是忙碌习惯了,松闲下来反倒有些不适应, 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早上之后又乐颠颠回医院去了。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西西莉也算是个强神经的代表人物了, 明明昨天还为了福尔摩斯那一句莫名的话而感到脸热, 穿上白大褂之后就全都抛到了脑后, 临时决定坐了一下午门诊之后, 又开始琢磨自己的论文。
等到放下论文之后,她不可抑制地感到了一些难过,又或者是一种解脱。
就这样吧。
她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其实空空荡荡,尽管她成天在这儿住着, 东西也不多, 日用品都是最简单朴素的, 没有什么饰品,整个房间都是一股性冷淡的气息。如果是很早以前的她, 大概是要嫌弃这样的风格太过直男的。
而她竟然也就安然地住了下来, 都没有好好仔细看过这个自己常常住着的地方。
以后会好的, 她想, 自己总归是要习惯这里的。
布朗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找过西西莉了……和之前的频率来比较,是很长了。西西莉倒也不以为意,她知道自己的条件特殊,布朗斯如果还能保持联系,她会很开心,但是渐渐淡去,也没什么不合适。
她不知道自己在医院众人眼里变得越发古怪,她本来为了不泄露身份,话就不太多,最近沉迷提升自己,对于人际就更加倦怠,再加上她仅有的朋友都不再来拜访,连信件都少了许多,可不就很古怪嘛。
而西西莉觉得古怪的是,自己的笔筒里多了很多很多支笔。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西西莉在护士站里皱着眉头问护士,“一般人可不会进我的办公室放笔。”
护士看了之后倒是毫不心虚:“这是您的朋友福尔摩斯先生的笔。”
又来了。
西西莉心里多了一些莫名的感觉。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快要断了联系的时候,会突然因为一些小事情而重新联系上。
其实作为朋友来说,有机会联系就尽量联系本来就是应该的,西西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心怀鬼胎,所以才对这样的细节太过敏感。
她的笔筒里多了整整七只钢笔,这代表着基本上福尔摩斯每来个一两次,都要折一只钢笔在医院。
“平时我们不都是嘛,看着笔就拿去用了,等墨水用光了发觉哎呀不是自己的笔,上面又大多写了福尔摩斯先生的名字……大家都知道福尔摩斯先生是您的朋友,就给您放回去了,”护士看着西西莉严肃的脸,迟疑了一下还是补了后面一句,“有些护工小姑娘倒是很喜欢福尔摩斯先生,大概还丢了几只在她们手里,大概是不会还了。”
西西莉抬头,正好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匆匆地从自己身边经过,护士服口袋里还别了一支钢笔。
或许那只就会是福尔摩斯的。
“我知道了,多谢。”西西莉没有再问下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烦躁得很。
>>>>>>>>
其实福尔摩斯并不关心生日不生日的问题,他觉得就算是出生的日子也不代表这有什么其他的意义。他对于自己会用生日的理由邀请希尔维斯特……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告诉了她自己的生日之后(虽然是假的),没有得到等价的信息交换就让他更加的不舒服。
他都不知道她有多大。
她好像从来不在乎生日或者节日什么的,圣诞节去拜访的时候好像态度也很随便,如果说福尔摩斯从来对于时间的流逝都不那么在意,那么西西莉是真的把每天都过得一样似的,如果没有人拉她一把,她就愿意数十年一日的在那样简单的生活里过下去。
没有什么不好,但他总是想让她站到自己身边来。
他就是想。
可是他迟迟没有做出行动。
迈克罗夫特总是会做这种看上去很多余的事情,实际上福尔摩斯有时候确实会为他的自作主张苦恼,但毫无疑问,他总能解决关键的问题。
比如说这次他拍了一封电报给他的弟弟,上面只有一句话。
[她的生日,8月27日。]
巧的是,福尔摩斯只剩下三天时间。
如果说还剩下一个月,哪怕剩下一周,福尔摩斯都很有可能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如果只剩一天,他或许会选择直接登门拜访,可是三天,虽然说紧凑了点,但不至于连一份礼物都交不出来。
虽然说他并不喜欢人际往来,但是总归……该送的还是不能少。
至于要送什么?
“华生,先别急着去你的土耳其浴,就算你晚一个小时出门他也不会关门,而我的问题显然更重要一些……”福尔摩斯摊开报纸,但是心思显然不在报纸上,“你觉得生日礼物应该送什么?”
“生日礼物?”华生本来都准备换鞋了,因为这个话题而停了下来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和你有友好往来的朋友,我猜你是要送给希尔维斯特?”
他们才认识一天,就把尊称给去掉了。
福尔摩斯心里有点不平衡。
他在大学的时候还端着绅士得体的架子,性情也不像现在时常会被人说古怪,可她总是喜欢叫他先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本来想开口应是,又改了主意:“不,一位女士。”
“女士?”华生显然是震住了,坐姿都变得格外精神起来,“我记得你提过——”
“我确实不喜欢那些毫无头脑只会在长相打扮上吹毛求疵的女士,”福尔摩斯的话直截了当,“但这不妨碍我有一位关系不错的……”
朋友。
“女性朋友。”
或许不该用这个定义,对于福尔摩斯来说,她是他的朋友,而她恰好是女性。
“我能问问她是谁吗?”
福尔摩斯猛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华生立刻收回了视线并且点头:“明白了,明白了,那么我能问她是个怎样的人吗?”
她是个怎样的人?
毫无疑问的,她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医生。
她喜欢看书,学习,也喜欢跟在他身边冒险。
她独立,坚强,有着其他女性所不及的智慧。
同时她温和而包容,会为他每一个简单的推理拍掌叫好。
对了,他也见过她沉着果决的一面,偶尔闹脾气调侃的一面。
睡着的时候天真纯净的模样。
还有喝醉了,赖在他的沙发上,还有指着月亮说月亮又大又圆的呆懵模样。
华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舍友。
“收回你八卦的小心思,华生医生,”福尔摩斯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似乎想得太多,他的语气有些别扭,“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只能考虑问问别的人了,妇女之友可不止你一个。”
妇女之友?这算是个什么形容词?华生对自己朋友的喜怒无常有些无奈,明明刚开始开口要问生日礼物的事宜的时候心情还不错,脸呢是说翻就翻,连个预备都没有。
其实是有的,在他直呼希尔维斯特的名字的时候他就有点儿不高兴了。可惜华生医生注意不到这点。
“你就告诉我是一名女性,又不告诉我是谁,她是怎样的人,我怎么知道该送什么呢?当然了,现在流行的是送花,不是那本书仍旧在流行吗?花的语言,你可以稍微翻一翻……嗯,找到符合你的,嗯,女性朋友的花束送给她就是了。”华生这会儿倒是摆起谱了,他的话算是轻度暗示了,他等着他的朋友再度请求他给出别的建议,以此换来他对那位女性好奇心的满足。
毕竟,送花虽然说什么人都能送,但是让福尔摩斯去翻个花语的书,还不如要了他的命,浪费他的时间不就等于谋杀他嘛。
华生也是想笑,不愿意花时间翻那种书,就愿意坐在原地去想到底送什么好,他是真的挺好奇是什么人能让福尔摩斯兴起送礼物的念头,继希尔维斯特之后,福尔摩斯似乎还有别的朋友,这让他看起来更有人情味,不过说实在的,能忍受福尔摩斯的坏脾气的人可不多,尤其是他有时候看起来又太过绅士,叫人忘记了他的坏脾气,然后坏脾气又会突然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花?她会喜欢花吗?
他只记得她作为希尔维斯特医生与他来往的时日,她确实对自然的美景十分向往,但她似乎没有表现出对花特别的青睐,好像有病人送过她花,但她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她不喜欢花。”福尔摩斯否决了。
“很少有女人不喜欢鲜花的吧?不少女士们都捧着花语手册看……”在福尔摩斯的眼神之下华生耸了耸肩,“好吧,你的朋友一定不是一位普通的女士。”
福尔摩斯对于后半句十分满意,矜持地点了点头。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能交给华生,他改了主意,突然站了起身,就把华生推到了门口:“好了,我的事情不劳烦您操心了华生医生,还请你好好地去享受你的土耳其浴了,我知道你明天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好吧其实不重要,至少在近期这已经是你遇见的最合适的女士了,尽管她的哥哥可能十分凶悍,不过祝你成功。”
门砰的关上了。
华生站在门口一脸懵逼,福尔摩斯快步走到自己位置边上重重地坐了下去。
生日啊,大概是要祝愿她有个美好的开端吧。
过了一会儿,他又站起了身。
※※※※※※※※※※※※※※※※※※※※
昨天的第二更都没有留言,看起来你们对双更没什么兴趣,所以我决定保护好我的存稿不让它发出来:)
今天这段写的我手脚发软,感觉有些甜蜜蜜。
你们猜老福会送什么?
又及,这个月末就完结,你们想看啥番外?不一定都写,但是我会考虑的。
episode.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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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73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作者孤岛小鲸鱼
“福尔摩斯, 我觉得你或许要有工作上门了,”华生吃过午餐之后,无聊地站在窗前往外看, “一位彷徨的女士。”
福尔摩斯不是太感兴趣, 抓着报纸胡乱地翻来翻去, 试图找到有趣的新闻:“哈!那就有劳我们观察细致的华生医生告诉我他能看到的一切信息吧!”
华生耸了耸肩,虽然这不能勾起他的朋友的兴趣, 但是不妨碍他的观察:“唔, 她很年轻, 穿着却不那么时髦, 看上去有些瘦弱, 脸色也十分苍白, 我觉得她或许是受了惊吓——不过她还没有受惊到迫不及待找你求助,我的朋友,她很犹豫是否要上楼, 我看见她在对面徘徊,噢——她好像要来了。”
“没有更多的信息了吗,华生。”福尔摩斯放下报纸, 把窗帘彻底拉开, 然后在人群里一眼辨认出了她。
他愣在原地没有动。
那位女士似乎在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同时,就抬起了头。
“福尔摩斯?”华生看着朋友一反常态的举动有些不解, “你总不至于被这位美人迷住了吧?虽然看不清楚脸, 但我敢保证这是一位——”
“福尔摩斯?”
见鬼的她为什么不上来!
歇洛克心里窜出了无名火。
——她这是要拦住马车离开吗?
歇洛克毫不犹豫地反身就跑, 撑着沙发跨越了障碍动作迅捷地冲向楼下。
“福尔摩斯先生!福尔摩斯先生!”
是哈金斯在喊他,可他不想回头,再去看刚才她站着的位置,她已经毫无踪迹,显然,她已经乘马车离开了。
“一位女士给您留了一封信!”
歇洛克知道,是她留的,一定是,不然还会有谁会送信给这些小家伙们,让他们给他呢。
“是刚刚那位女士?”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发音。
“是的,她已经乘马车走了。”哈金斯一板一眼地回答,像个小大人。
歇洛克接过信,又给了哈金斯一笔小费,回头看了一眼她离去的方向,终归是没有追上去。
他转过身,回到了221b。
“是你认识的人吗?”华生医生打趣地挤了挤眼睛,“我想我只能猜是那位收到了情书的希尔……”
歇洛克懒得搭理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表达自己不忿的心情。
顺便起居室里华生的哈哈大笑隔在门外。
他坐在自己的床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为什么不上楼,为什么不愿意见自己?他脑子有些发热,试图给自己找到个答案。可是在他明白自己别样的心思之后,他就意识到关于她的事情,或许很多就不需要答案的。
信封上什么都没写,他叹了口气,小心地沿着边缘拆开。
[福尔摩斯先生,
见字如面,
我本迟疑着是不是该见你一面而不是写一封苍白的信,但我知道,我或许是没有勇气到贝克街去再与你坐着闲聊的,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我没办法上楼去见你,那我就把这封信交给你,也算是把未尽的话说完。
其实有些迷茫该从何说起,给你写信好像变成了一件随意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去誊抄增加一些掩饰的文字。
首先,我需要感谢你那天夜里不惜冒险带我脱离困境的举动,在听说你同样安然无恙之后我才放下心来,至少没有因为我的缘故而使你受了伤。我很抱歉兄长对你的能力有所误解,并将我的受伤怪罪于你而不允你来探望。而作为你的朋友,我最清楚你的才华与智慧,如果不是我当时突发的生病,你一定能圆满地将我带离囚.禁——我对此深信不疑,也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兄长的诘难而自责。
那枚子弹并没有打中任何要害部位,对我并无影响,我昏睡的时日有些久,但不管是别的医生还是我自己的判断,我也只能说自己是太过困倦(你知道我是怎样值夜班的),所以没忍住多睡了一些日子。你不必担心我的身体状况,毕竟我自己就是一名医生。
其次,我将我在格林村的见闻以及查阅的资料等等结合,写了一篇论文,论文的基础就是我当日同你讲的那些内容,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我的导师将它发了出去,未曾想被认为影射了当今皇室的情况,我作为医生的身份也不太安全,我的兄长决心对外宣称希尔维斯特医生的死亡,并叫我避过这段时间的风头之后再继续行医。若在外面听到什么消息,请不要太过惊讶,也希望你能帮我隐瞒——若真的有人记起来我唯一交好的朋友是你而找到贝克街去问关于我的消息,我知道你能妥帖地应对。
我写信的时候被约书亚(她可能将成为我兄长的妻子)看到了,她说我写信太过正经了,我想我确实有些窘迫,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口吻同你说话,希望你不要见怪。
事实上我写这封信,是想为我当初的无知鲁莽道歉。这件事情在我们之间一直被避而不谈,但每次想起我都忍不住感到羞窘。我在这次之后回想起了当初我曾被绑架的始末,也终于想起了我冒失求婚的原因。你是一位真正的君子,我在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或许那是毫无根据的,可以被你形容为愚蠢的直觉,但是我就是知道。或许是因为对您隐约的好感以及倾慕,我才做出那样不经过大脑的行为。如果我知道我最后真的有机会和您成为朋友,在最初我一定会考虑清楚不会那样冲动。我强迫自己把这件事情忘记,然而事实令我更加沮丧,我觉得我像是一心求爱的女性(划掉),我像是个为爱情不择手段的女性(划掉),尽管我是抱着和您成为朋友的心态和你来往,但是我最初不合乎礼节的举动让我的行为举止通通变了味。我没有想过我能瞒住你这么久,我一直觉得你一定会发现并且远离我,我庆幸没有,但又更加觉得自己十分卑劣。我知道你看出我是西西莉,但我仍旧选择自私地要求你假装不知,以维持我仅剩的体面,至少在我的朋友面前,我不希望自己变得居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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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我后来竟然萌生了不合宜的感情(划掉,修改为:我竟然产生了某些不自抑的情感),这让我更加无法自处。我本想尽力忽视,几乎成功说服了自己同你保持距离,以维系你我之间真挚的友情。但是这次意外之后让我没办法自欺欺人,我也无法心态平和地告诉自己我并未对你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我无法更加准确地剖白自己的心意了,福尔摩斯,在我意识到我所谓的友谊变了味之后,我没办法坦率地面对你。
不管如何,我必须要感谢你曾给予我的真诚的友谊,让我意识到自己始终不是孤身一人,我的行为有除了兄长之外的人理解,让我在监狱里也能相信会有朋友为我在外奔波。
不日我将离开伦敦,或许以后难以再会,心里有许多不舍,遗憾因为各种原因不能成为你接下来路途的伙伴,我会继续关注报纸上你的故事,在我身边的人有需要的情况下,我一定会骄傲地介绍我曾经的朋友在破解犯罪上的杰出才能。
祝你一切顺利。
代我向华生医生问好。
你真诚的,
希尔维斯特]
信是匆匆写就的,边缘甚至有些没有对齐,歇洛克毫不怀疑她是昨夜挑灯疾书,她从来没有哪封信像这封一样,想哪说哪,还划去了不少不恰当的语句,她确实涂抹的挺死的,但是只要歇洛克翻过纸背,就能看见留下来的印记大概是什么字。
在看到她再三保证自己的求婚只是出于冲动,出于‘投契’的时候,歇洛克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是失落的。如果他们仍是朋友,他会愉悦地接受这个解释,可是现在他先越了轨,他对于她没有产生感情的解释自然就产生了不满。
可是她说她产生了不合宜的感情——就算是不那么了解感情的福尔摩斯也能读懂这句话的意思。
他居然有些想笑。
他就知道,他们会是一样的。
只是,她的意思也很明显了,为了维持“纯洁的友谊”,借着这次她要离开的机会,她决定彻底断掉联系……他难以想象她会做出如此愚蠢的抉择。
忘记他们相处之间培养的默契和足以相伴一生的情感,然后再以“君子之交”的名义相处?
她就那么有自信他对她没有感情,决定堂而皇之地逃开吗?
太过分了。
西西。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她的名字,在这样的时分有了一些奇怪的甜蜜。
你太过分了。
将信件折好,之后又没忍住,小心地摊开又看了一遍,再次折好塞回信封里,歇洛克拉开了房间的门,甩了甩挂在门后的大衣就披了上去。
“要出门吗福尔摩斯?”
“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呢。”他说着的时候,语气可不见半点困惑,而是十足的兴致勃勃。
是啊,还有一个问题没解决呢。他得知道他的姑娘什么时候离开伦敦,他必须拦住她,告诉她他所想的一切。
哈德森太太端着茶上楼的时候差点被歇洛克的状态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呢那位我行我素的大侦探就已经风一样跑到楼下去了。
“我的天哪,他是又有案子了吗?”
华生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说不好是收着心仪姑娘的情书。”
哈德森太太含着笑意地看了一眼这位偶尔孩子气的军医,明摆着是不相信的模样。
“好吧,爱信不信,不过我确实看见了他为了一位迷人的女性失魂落魄。”他接过了茶,喝了一口。
他又不是笨的,稍微联系一下就可以想到,当初在剧院那位带着面纱的姑娘,还有那天晚上他不顾危险去救的姑娘,还有刚才在楼下徘徊的姑娘。
好吧,华生作为医生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同一个人——他可不信福尔摩斯会为了三个姑娘神魂颠倒。
三个姑娘?唔,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华生觉得自己可以连载一下大侦探的感情故事,来填补一下没有案件可以发表的时间了。
他恶趣味地想:就算是吹嘘理智至上的福尔摩斯,面对感情还不是一样变成毛手毛脚的愣头青?
episode.74
歇洛克当然不会是遇见感情就丢掉头脑的毛头小伙,他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求助。
第欧根尼俱乐部。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里。”迈克罗夫特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的杯子。
“我确实不太喜欢这里,”歇洛克肯定,“尤其是每次看见你毫无节制的饮食的时候,我都无比担心你提早见上帝。”
“我可不会那么早地去见上帝,我还得为女王殿下服务,”说是这么说,迈克罗夫特的表情没见有多尊敬,“所以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知道的。”
歇洛克看见了迈克罗夫特桌上有一封信,那让他感觉到焦躁,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精心挑选的信封,里头装着送给西西莉的信。
“啊我不知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迈克罗夫特惯会装傻,而事实上他在听到自己弟弟终于来拜访的时候,就故意把信放在了桌上。
很有纪念意义,小福尔摩斯先生的第一封情书。他在心里假惺惺地感慨,弟弟也长大了呢。
歇洛克现在确实是有求于人,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抹不开脸的好时机:“她什么时候走。”
“啊,莱斯利当然不会告诉我,”迈克罗夫特露出一个有些遗憾的表情,“他生怕你把他的妹妹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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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洛克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可是迈克罗夫特并没有说完这一句就住嘴。
“尤其在他看到了你给她的情书之后。”迈克罗夫特玩味道,他在说“情书”二字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语气,以观察他不可爱的弟弟的表情。
“我想想他是怎么说来着……哦,歇洛克·福尔摩斯,没有爵位没有产业没有地没有名声,连金钱都没有……我绝不会把我的妹妹嫁给他。”
迈克罗夫特的眼神没有离开歇洛克的身上,果然发现自己每说一个词,歇洛克的脸就黑了一层,他多久没见过他弟弟这样毫不避讳的喜怒形于色的表现了?这让他十分得意。
“名声和金钱至少……”
“停,你表错情了歇洛克,你该跟莱斯利说,如果你能见到他的话。”迈克罗夫特的假笑总是让人无力。
好吧,歇洛克又在他那位老狐狸的哥哥面前吃了瘪。
歇洛克有些不甘,琢磨着怎么找回场子。
不过这次迈克罗夫特没有逗的太狠,毕竟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间,并不适合继续闹内讧。
“我想你以后会张大眼睛看清身边的人了,歇洛克,”他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我想你应该不会再干同样的事情了。”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真相选择视而不见。
歇洛克很快明白了兄长的意思,十分谨慎地回答:“只有她一个。”
也只有她了。
迈克罗夫特轻轻地咳了咳:“最近西区有一些小杂碎——”
“我会处理。”
这下,这位懒散的政客满意了,扣了扣桌子:“我想你可以让你的合租者把这些故事写出来,我便可以给你介绍某些贵族生意,让你的求娶多一些筹码。”
“不过在此之前,你求婚了吗?”
看见自家弟弟再一次黑了的脸,迈克罗夫特从容不迫地拖着接近戏剧的腔调:“噢……我想是没有,除了那封希尔维斯特小姐没收到的信里的暗示性求婚……好吧,看上去你胜算不高。看在你是我的弟弟的份上,在她离开之前,我想办法会把她的消息告诉你。”
“对了,求婚的话最好不要那么含蓄,我觉得那种求婚只有莱斯利那个妹控可以看出来,并且生气地交给了我让我打退你的念头——别那么吃惊的看着我,你今天失态太多次了,”迈克罗夫特乐呵呵道。
这种你做的一切我尽在掌握的语气总能气得歇洛克跳脚——不过不管怎么说,得到满意消息的歇洛克终于松了一口气,勉为其难地陪哥哥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下午茶。
他离开之前,得到了他哥的衷心祝愿。
“祝你幸运,我亲爱的弟弟,我还等着莱斯利答应我的地产呢。”
如果莱斯利听到,绝对会发飙——谁答应过要给他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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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吃一点儿吧。”莱斯利看着西西莉面前还剩一半的小蛋糕,皱着眉有些不悦。
西西莉都想翻白眼了。
“你从哪儿学的翻白眼!太不优雅了!”莱斯利在西西莉翻白眼之前制止了。
实在是不想说是跟约书亚学的,西西莉叹了口气:“哥哥,我都吃了两块蛋糕了,你不能逼着我把第三块吃完,我会吐出来的。”
约书亚在一边噗噗地笑,显然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莱斯利狠狠地瞪了约书亚一眼,有些不太满意,但想了想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行吧,那我们现在出发。”
管家早已帮西西莉准备好了行李,马车夫也已经准备好。
莱斯利正准备一起上马车呢,却看见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希尔维斯特先生!有您的信!”
西西莉看着莱斯利似乎不想接,送信人十分为难的模样,主动开口让莱斯利接了信。
突然的变故让莱斯利心情十分不好,他不太耐心地拆开信封看完之后咕哝几句,显然是有些拿不准了。
“没关系的,哥哥,我身边也有仆人照顾,”西西莉看出莱斯利的迟疑,让他放宽心,“不是很远,等我到那儿立刻就拍电报给你。”
莱斯利到底还是不能放下信件里说的内容,跳下了马车,脸色不虞。
“哥哥,”西西莉坐在马车上,努力弯下身子和他行了一个贴面礼,“不要太担心,我知道你会去看我的。”
这勉强宽慰了莱斯利。
“我可以我可以!”约书亚兴奋地举起了手,“我可以陪着西西一起,我送她去车站!”
莱斯利又想瞪人,但是约书亚根本不管她,哧溜地窜上了马车。
“行吧,你们注意安全,”他拍了拍马,跟马车夫说了目的地之后,又不太放心地看向西西,“尤其是你,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知道吗?”
“知道啦,哥哥。”西西莉有些无奈。
“那么,该走了,”莱斯利叹了口气,“注意安全!”
马车渐渐消失在莱斯利的视野里,莱斯利臭着脸看向那位送信人:“所以,那个死胖子又要我去哪儿?”
此时,歇洛克刚和华生看完一场音乐会,回到贝克街坐下没多久,他的小队长哈金斯就松了信过来。
“五点十五去约克郡的车?我的天迈克罗夫特的消息能不能快一点——”歇洛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福尔摩斯!你不准备吃晚餐了吗?”
“不吃了!不用等我!”歇洛克抓起大衣就往外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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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生有点不明所以,跳到窗户边上往下看,他的朋友已经成功插队坐上了一辆马车,往火车站的方向赶。
回过头看着那位小队长还站在原地。
“额,你不走吗?”华生迟疑道。
“福尔摩斯先生还没给我小费?”哈金斯有点不确定道,“额事实上这很难得,我有点惊讶。”
华生撇了撇嘴:“我想他每次的手忙脚乱都是因为同一个人,好吧好小伙,这里有十个先令,够了吗?”
哈金斯领了钱,响亮地道了谢,跑到楼下去了,伴随着哈德森太太大声的抱怨。
从希尔维斯特庄园到火车站距离不算远,但是接近火车站的地方的路不太好,本来就不适应马车的西西莉脸都白了,连着肚子里的蛋糕都快吐出来了。
“到了,西西莉,”约书亚安抚着西西莉,“我们下去吧。”
行李自然有仆人帮忙提着,西西莉不放心约书亚一个小姑娘在人群里瞎跑:“你就直接回去吧,约书亚,我这儿有人看着。”
“没事儿的,西西莉,我送你到进站口。”约书亚坚持。
西西莉也没办法,只能强打精神一边和约书亚聊天一边走,等走到了进站口,约书亚还呆着似乎不愿意走的模样。
“嗯,你先回去吧,不然你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仆人已经上去帮西西莉放好了行李。
“哎呀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可是你嫂子——”她有点得意。
“事实上我比你要大一些,”西西莉软下语气,“待会儿我让安格尔送你回去。”
安格尔是应该是送西西莉到约克郡的仆人。
“可别,莱尔知道我让你一个人在火车上肯定会骂死我!”约书亚的嘴可以挂油瓶了,“我真吃醋。”
西西莉有些好笑,想要上车,但是约书亚一直在找话题,说这说那的,西西莉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在等人?”
约书亚愣了愣,眼神有些游移:“啊?没有……”
“等谁?”西西莉抿了抿嘴,没有表现自己的情绪。
约书亚有些忐忑了:“额……待会儿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他?”西西莉挑了挑眉,可是没有想出约书亚所说的‘他’能够指代谁。
都快要开车了,等的人还没有来,约书亚咬了咬牙做了决定:“嗯这样吧我让安格尔送我回马车那儿,然后安格尔再跑过来送你去约克郡好不好?”
西西莉:早该这样了不是吗?
约书亚目送着西西莉上了车之后就急匆匆地催着安格尔赶紧往外走,想在火车站门口等能不能看见福尔摩斯。
还说福尔摩斯是大侦探呢他该不是找不到人吧?希尔维斯特家的马车应该很明显的,啊啊啊啊该不是收不到消息吧?
有点儿慌,要是搞砸了那可就比较难办了,到了约克郡之后连她都不是很清楚西西莉的消息了,莱斯利都没告诉她打算怎么办呢。
她拖着安格尔站在马车边上等,忠诚的男仆十分不安,想要回到小小姐身边去,却又被未来的女主人拦住。
约书亚左顾右盼,终于等到了人。
“福尔摩斯先生你终于来了!”约书亚赶紧拦住了人,“你快进去!”
约书亚从小就是个猴精似的性格,穿着裙子也不妨碍她在人群里穿梭。
“我还没买票——”福尔摩斯刚跳下马车便被那位热情的‘伪护士’叫住,不得不紧紧地跟着她的脚步。
“用安格尔的!”约书亚可没忘记那位紧跟着她的男仆。
火车开始鸣笛——
“三号车厢!快上去!”
歇洛克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案件以外的事情而那么疯狂,至少他还没有为了什么追赶过火车。他急匆匆地把票交给检票员挤进去就开始狂奔,不知道身后那位忠诚的男仆已经被约书亚拉住了。约书亚苦哈哈地看着大衣翻滚的背影希望莱斯利不要因为这个拒绝她的求婚一边脑子里充满了浪漫的幻想。
歇洛克在奔跑的时候脑子几乎都是空白的,他甚至没有心情想就算没有追上实际上他也可以乘以后的火车去,反正他的小‘眼线’知道在哪站下车,之后只要说是拜访希尔维斯特庄园就是了,莱斯利不在,没有人能阻拦他见到她。
可是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她了,那种急切的,未曾尝过的类似恋爱的心情让他再次失去了理智。
他就是想现在见到她。
好在火车的门还能拉开,歇洛克纵身一跃到底还是赶上了。
火车轰鸣的声音不比他喘气的声音大,歇洛克在此刻反而生出了一种胆怯的心理——天知道这样的情绪对他来说有多难得,他努力地平复呼吸,但是心跳却没有办法关注自己飚高的心跳,像小鹿的她在他胸腔里胡乱冲撞。外面的夕阳是橘色的,很漂亮,照在人身上也暖暖的,他想起了当初在格林村湖畔,他们并肩站立的样子。
看了一眼手上的票,三号车厢,12b。男仆的位置应该会在西西莉附近。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自己能够脱口而出她的教名了……等会儿在她面前的时候,会不会唐突了她。
希望自己刚才那样跑过之后没有显得太狼狈,梳上去的头发也最好不要太乱,他可没办法整理,在心里不断审视自己,歇洛克终于还是迈出了脚步,去找她的位置。
西西莉的座位靠窗,往外看,可以看见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的景色,她喜欢夕阳,也喜欢日出,喜欢日光的颜色渲染青色的草地,让眼前的一切都无比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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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得想起了在格林村湖畔的日落,蓝色的湖泊吞入日光,晕出秾丽的色彩。
当歇洛克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还尚未觉察,只是侧着脸看窗外。
他看见阳光描摹她的轮廓,清亮的眼眸被阳光熏暖,看见她嘴角微微翘的笑。
她察觉到有人的目光落在脸上,但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见她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奏响,像是优雅的小提琴曲。
“我头一次庆幸科技的不发达以及火车站松散的管理制度,”他微笑着看着她,灰眸带着不容忽视的愉悦,“给我追上了这趟火车的机会。”
“你……”西西莉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福尔摩斯!”
他就那样温柔地注释着她,灼热的眼神烫得她冒热气。
“太危险了,福……先生,这太危险了。”她的眼光落在他的肩头。
歇洛克看着她有些无措连目光都不知何处安放的模样,轻轻笑出声,坐到了她的身边。天知道或许他比她还要紧张。
“我知道如果我赶不上我会错过什么——所以值得。”
歇洛克看着她呆呆的也坐下来的动作,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一同出去破案,他坐在她的身边。那个时候她还穿着男装,举止大方,那个时候他们还以朋友互称,他对她只是欣赏。
现在她穿着裙子,恰好是温婉的米色,和他的衬衫很相称。他知道自己想象过她现在的样子。
他的目光更加温柔:“我是说你值得。”
他的视线越过她,透过车窗恰好看见外头太阳快要落下。
“我想,下次,我们可以一起看日出了吧?”
[正文完]
※※※※※※※※※※※※※※※※※※※※
所以西西莉错过了福尔摩斯先生的情书。
所以福尔摩斯还是怂的没有求婚。
所以西西还是没有住到贝克街。
贝克街什么的,只能番外住了/噗嗤
昨天都没有看评论,生怕一条长评都没有显得我很丢人(捂脸),下午天蓝扣我给我看长评的时候我炒鸡感动!后来又偷偷看了一眼评论区,发现还有一篇长评。还没看是谁的呢再一刷新就不见了quq是晋江抽掉了还是小天使自己删的哇(t_t)难过死了。
明天最后一章番外就完结啦,真的没什么要说的了吗!!虽然我知道你们已经陪我说了很多我已经很满意啦(大笑)
感谢本文所有读者!不管有没有看到最后!谢谢你们你们来了(或者来过就很感谢)!喜欢我的快点进作者专栏包养我呀/笑
这篇文一直没怎么挂赞助商们(笑),攒在最后来了波大的,炒鸡感谢!给你们比心心!么么哒-3-(手打的不知道会不会看漏或者别字,毕竟已经凌晨一点了……但我的心是真挚的!)真的太爱你们了!
姑娘们我都记得,我当然也知道里面混了我的基友,还有像小净、黥焚、萌萌、iris、港湾等等老文跟过来的,感动不已!虽然有的姑娘到最后没看见了,还是谢谢你们爱过!
哇,现在真的困得有点头昏眼花,在发布之前最后修一遍完结章真的有点激动,走过了一段旅程,该告别了。就像西西莉告别福尔摩斯一样的告别~
今天这章下面随机发红包,以及长评的话一直到完结后(只要我回来看到)也会发红包的,作为一些回馈,么么哒-3-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柴火夜宵
anithin
其实我叫赵萌萌
寒号鸟
叼着奶嘴上网的宝宝
好孩子安静
j
朝辞暮同归
(?;w;`)
脑洞办主任其恕
空s
水愚
黥焚
不冻港湾
我鹤
iris
钟白
lucky
十五
鹿良
阿怡家的糖
安安安安神脑补液
kingrou
小淨
(?;w;`)
所思隔山海
银の天空
aliceeris
小瑜儿
天生一只废鹅
负能量小天使
三花狸猫
叁柒
三山杏
豆豉
摸摸毛
芸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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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
aliceeris
水鸢杏璃
sweetybear
喵小姐爱吃鱼火锅
温酒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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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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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老子少女
呆呆
阿楚
九弋
嘤嘤嘤
nn
橡树果子
葵葵葵
此山无木
陈酿
鱼鱼鱼
lily
药罐
长歌子夜
今晚月色很美。
歇洛克觉得自己娶了西西是他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没有任何一个案子, 对他来说, 总会有第二个案件弥补,他能一直孜孜不倦地奔波在一个又一个谜题中。但是西西只有一个——如果没有西西,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陪伴他,一起踏过人生的长河,依偎在死亡的墓碑之下。
事实上, 最开始两个人的感情并不十分顺利, 在歇洛克追上火车两人互相表白了心意之后,西西莉拒绝了和他回到伦敦。歇洛克并不因此而太过失落,他完全理解这样的选择——如果西西真的为了他放弃了当医生, 他反而会觉得她有些不像她。
他们为对方倾心, 但都不是为感情不顾一切的人。
歇洛克的工作在伦敦, 而西西莉在约克郡,两个人的联系又成了信件往来。其实歇洛克并不讨厌这样, 只是她总是太害羞, 从来不直接地说些什么,倒是偶尔玩一些文字游戏, 把几句可爱的心情藏在句子开头的字母里,每次的小发现他都无比惊喜, 并且能够清晰地透过信纸看见她有些害羞的模样。这让他越加对她难以放手,有了机会便坐火车到她所在的地方与她见上一面。
在他第六次忍不住跑去约克郡的时候,他向她求了婚。
好在, 她并没有在约克郡呆太久, 歇洛克每次去约克郡就像是幽.会的日子一年就结束了, 莱斯利虽然不想把妹子放到歇洛克眼皮底下,但他到底还是心软,让她回了伦敦,重新弄了个身份继续当医生。
当然了,莱斯利是很高兴的,他要求歇洛克至少要有一万英镑的身价之后才能娶西西莉(甚至在他看来一万英镑还算少),不过那个时候歇洛克已经为贵族们解决了一些麻烦,倒也不缺钱,莱斯利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波西米亚丑闻案之后,歇洛克用了一枚镶着俄国出产的翠榴石的戒指再一次地,征得了莱斯利允许的,向她求了婚。
西西莉极爱这翠绿又闪亮的宝石——尤其是在歇洛克形容这和她的眼睛相似之后。
“我在俄罗斯处理案子的时候弄到的一小块,”他告诉她,“我觉得它的颜色很像你的眼睛,我就买了下来。”
“不过这个太大了,感觉一点都不像是婚戒,”她明明兴奋极了,却又嘟囔着,“你不觉得这像是哥哥会戴在大拇指上的戒指吗……?我觉得这块宝石做成胸针好像会更好看。”
“我亲爱的西西莉,我以为连我这样不了解情况的先生都知道求婚应该用戒指而非胸针,”他叹了口气,凝视她亮亮的双眼,“莫非你还记挂着当初丢掉的那枚蝴蝶胸针?”
西西莉花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歇洛克说的是什么。
“等等,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所以那枚蝴蝶胸针去哪了?”
歇洛克先生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小布朗斯先生已经订婚了,保留着他送给你的礼物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西西莉亲吻他的唇角安抚:“我只是喜欢胸针,我又不喜欢他——不然他求婚的时候我早就答应了。”
“……”
“所以胸针呢?”她狡黠地笑着。
“你别想留着。”
他用他的方式堵住了他未婚妻还欲挑衅的唇瓣,在他发现这种让她立刻闭嘴且变得无比害羞的活动之后,他甚至乐此不疲地逗着她去多挑拨自己,让自己好找到理由实施一点小小的惩罚。
他想她一定也乐在其中,不然为什么每次他一撩拨她就上当呢?
那个时候恰好华生医生也遇见了玛丽,娶了妻子,不常在贝克街住了,歇洛克便正式地邀请了他的姑娘与他同住。
虽然求了婚,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也一直止步于未婚夫妻的阶段,在约克郡的时候歇洛克偶尔会留宿,不过两人都守住了最后的防线。西西莉倒是觉得两个人在精神上的陪伴已经很令人满足,她觉得歇洛克应该也没那方面的念头——而事实上,谁能在拥抱着自己喜欢的姑娘的时候,能完全克制自己占有的念头呢?
歇洛克不得不承认,为了防止自己真正同西西莉结婚的日子遥遥无期,他用了一点点心机,在提出这个要求之前,刻意喂了一点儿酒给她,趁着她醉的迷迷糊糊的时候问她:
“你是否愿意搬到贝克街来?”
他知道她无法拒绝他,总是。
再之后,未婚夫妻到夫妻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歇洛克几乎已经名满欧洲了,连着西西莉都被带着上了一波报纸,被称作是“身娇体弱但是征服了侦探”的女人。
歇洛克觉得这天来的似乎有点迟,他们早就该在一起了。
结婚之后两个人的生活都没有太多改变,他们在贝克街不远的地方住着,离西西莉工作的医院很近,西西莉上班的时间因为莱斯利的限制而变得宽松,他们晚上会在家里住着,而白天若是要工作则各自去忙,若是西西莉没有工作,她就会去贝克街找他,有时候会和华生医生聊聊天,有时候则是陪着哈德森太太。当然了,若是华生和歇洛克都在221b,华生总是要吃一顿狗粮的。
——至于什么收拾文件,整理委托信倒是小事,抢走烟斗就很可恶了。
比如说那天西西莉跑来看歇洛克,正好歇洛克点燃了烟斗还没开始抽。
“今天抽了几管了?”西西莉坐到他的身边。
“还没开始,”他把烟斗拿的离她远了点,“你真该看看我的委托信——我想你一定能理解我不得不抽一管烟的。”
西西莉看向华生,寻求确证。
华生医生点了点头,表示他的合租室友并没有说谎。
西西莉干脆地站了起来,华生以为就像是往常一样,她会去歇洛克卧室坐一会儿看看书什么的,等烟味散尽再过来。
但实际上没有。
“华生,能劳烦您转一下身吗?”她带着笑说。
歇洛克还没反应过来,他手上的烟斗就被他的夫人抽走,并且被吸了一口。
“西西!”他不赞同地喊她,并且把烟斗夺了回来,反手扣掉。
他自己抽烟,但他从来不让她碰,哪怕是他的二手烟。
“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个烟斗是我送给你的。”她被呛到的有点难受,说话有些干涩。
“我以为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
“你的不就是我的。”她这次说顺了一点。
华生已经转过了身,像是听广播讲故事似的,其实他一点都不窘迫,甚至有点小八卦。
“好了,先生,”她亲昵地凑在他的耳边,“据说第一口烟尼古丁比较多,我得和你同步夭寿才能让你活的比我久一点……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孤零零一个人的。”
为什么她总能轻易说出那样打动他的情话,让他无比想亲吻她。
看在华生转身了的份上,他确实这么做了。
“好吧,今天可以不抽,”许久之后,他哑着嗓音说,吻在她露出得逞笑意的眼睛边上,“女士,你成功了。”
这一天华生医生不在,歇洛克独自一人办案,深夜回到家里怕惊醒西西莉,索性回到了贝克街住一晚。
没想到在他的椅子上,捕捉了一只喝醉酒的妻子。
歇洛克很容易就想起西西第一次酒醉之后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还是希尔维斯特医生,和他一起在村子的小酒吧,大家都向她敬酒,她酒量不好,却也都喝掉了。
一开始他有点不高兴——明知自己男扮女装,喝醉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却又放任自己喝醉。
可是他也微妙地被取悦了,因为她喝之前,总要故作不经意地看他一眼,就像是征求他的同意一样。
好吧,只要不喝的太醉就没关系。
在酒吧里,她的脸早就染红,碧绿的眼睛水润得不行,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小小地被勾了一下,有点痒,有点热。
她喝醉之后很乖,别人再敬酒只说谢谢,他说不让喝了她就很听话,有点呆呆地睁着眼睛看他。
有点傻,但是他居然还挺……喜欢。
最后她是他牵着回去的。
也觉得很好笑,他叫她离开的时候,还在担心她走不动路,他转身走几步,她就乖乖地跟在他后面,他听得出她的脚步一深一浅的,很不稳的样子。可他一转身,她就动作缓慢地站好,乖巧看他,还会歪歪头,就像是觉得他会回头很奇怪一样。
“要不要扶着你?”他出乎意料地耐心。
实际上他极为讨厌酒鬼,除了破案需要全不喜欢和他们交流,可是眼前的这只小醉鬼,却又是不一样的。
她动作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要不要扶着你?”他又一次确认,而他心里打算着她再不说话就把她拖回去,他们在路上耽误太久了。
“为什么要扶着我。”她好像才明白他在和自己说话,女孩子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歇洛克下意识看了看周边没有别的人,稍稍松了口气。
“为了早点回去,”他好笑道,“今天晚上有些冷,你会感冒。”
“可是我不想回去,”她的眉毛皱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天,“今天的月亮特别好看。”
她在撒娇。
歇洛克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他花了一些力气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抬头看天,月亮藏在云中只隐隐透露出一些光芒,像是风吹过的轻纱,再然后她就靠到了他的身上——或者说是,倒在了他的身上。
“你看得见吗?”她说道。
他全身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只是克制地,用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她的手臂很细,如同他所想。
靠的太近了,她的身上有一股酒气,他不喜欢,可是他见鬼地从酒味中分辨出了一些她的味道,很淡很淡的,他不知道是不是香水,可如果是香水的话就太不适合男人使用了,她至少应该知道如何伪装自己。
又或许是他想得太多了,可他就是觉得她像是春风里的小苍兰,甜蜜又怡人。
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他几乎要伸手将她推开。
“不是要回去吗,你为什么不走呀?”这下她终于有了醉鬼的絮叨了,咕咕哝哝的,“是不是月亮真的很好看?”
并没有。
他在心里否定。
可是他确实又动摇。
“是该回去了,只是你拉着我我走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但是越发心乱如麻,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有多低沉。
她若有所思地,在他肩头蹭了蹭,直起了身,终于不再软趴趴地靠着他,歇洛克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提什么扶着不扶着了,她自己走回去也成,慢点就慢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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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都觉得他的左肩有些麻,还带着她的味道和温度。
他走了几步之后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来,再一转身,发现那个姑娘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委屈。
“你还没告诉我今天的月亮好不好看。”
她有些固执,干脆地坐到了地上。
“算了我不管你,你回去吧。”
“你不懂月亮,你也不懂我。”
歇洛克:???
他是真的要笑出声了。
“今天的月亮很美。”他蹲下去看他的姑娘。
地上的姑娘执着地盯着他,盈润的眼睛让人有些醉意,歇洛克觉得或许是今天晚上他喝的也不少,不然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在她的眼睛里寻找自己的身影。
“真的?”她鼓了鼓脸颊,就像是小朋友一样。
“真的,”他有些无奈,伸出了手要拉她起来,“起来吧,地上凉。”
“不行,你得再说一遍,”她瞪着他,又看了看他的手,伸了出去之后突然拍了一下又收回来,“不对,要说两遍。”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真的是醉了不然他干嘛要问一个喝醉的人的逻辑。
“因为重要的话要说三遍的。”她说。
“今天的月亮很美。”他重复。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就温柔了下来。
“今天的月色很美。”
她忽然笑了出来,眼睛弯弯的,有细碎的光亮,里面装的都是他。
这次他伸手,她没有拒绝。
——她的手真小。
他想。
小小的,软软的,热乎乎的。
明明是一双拿手术刀的手,为什么会那样柔软地嵌在他的掌心里,就像它一开始就该待在他的掌心里呢。
西西莉站起来之后,高高兴兴地就蹦跶着走路了,他走在她身边,看着她歪歪扭扭地还走的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被填满的感觉。
今晚月色很美,尤其在你眼里。
现在,她又一次喝醉了。
他不准她喝酒的,但是她自己总喜欢喝一些酸酸甜甜的果酒——歇洛克本来觉得度数低也就没有特别限制,这次一个没注意,她当竟然把果酒当饮料喝,生生把自己灌醉。
她就坐在221b他的位置上,抱着膝盖脸蛋通红地看着他笑。
“喝了多少?”他凑过去亲吻她的唇角,“我闻到了一整瓶果子酒的味道。”
她乖巧地搂着他的脖子,主动用唇瓣找到他的嘴唇,贴了一下就乐不可支地松开。
他突然就想起那天她在221b等他摊牌,结果自己不小心喝醉,窝在椅子里的样子,她的脚差点都没踩住,要掉下来,现在想想只觉得十分可爱,他想亲吻她。
他差点就这么干了。
“我想看情书。”她乐嘻嘻地说。
歇洛克脸色一僵。
“我不管,我要看,”她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你都不告诉我你给我写了情书,要不是莱斯利告诉我我就错过你的情书了。”
歇洛克叹了口气。
“我以为那些情话在我求婚的时候已经说了够多了。”
这个姿势坐太久容易腿麻,现在的他不再像原来一样需要克制,而是亲昵地将他的姑娘挂在自己身上,她就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笑声带出来的呼吸弄得他有些痒。
“西西。”他叫她的名字。
于是她会在他的怀里点头。
想把姑娘抱到床上去,可到了卧室,她就不松手了。
“情书!我要看情书!”她胡闹着,搂着他的脖子,非要带着他坐在床上。
“明天华生回来,你确定还要闹?”
他的眼神变得十足深沉。
可她不听,只在他的颈动脉边上磨牙。
她还真想咬死他啊。
这样濡湿、柔软又有些刺激的感觉让歇洛克有些紧绷,但他知道今天晚上并不是合适的时间,尽管她现在是在太过诱.惑。
歇洛克挠了挠西西莉的脖子,她立刻就笑出声缩着脖子躲他,可是她没有躲过他的亲吻——这次他吻得很重,像是发泄今天暂时什么都做不了的情绪。
直到她闹得有些没有力气,气喘吁吁地躺在他的床上之后,歇洛克突然想起了他以前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今晚月色很美是什么意思?”他问她。
“我爱你。”她的声音很软,带着不稳的气音,像是要把他的心泡在蜜糖里。
“嗯?”歇洛克凝视着她,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音节之后,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也爱你。”
※※※※※※※※※※※※※※※※※※※※
幸福。写的我好幸福嘿嘿嘿。
其实这两人都是含蓄党
西西莉:今晚月色很美。
歇洛克:一起去看日出。
好啦这次真的完结了!喜欢我的快去我的作者专栏收藏啦/大笑
顺便开了个微博:懵懵6253918378
emmmm其实吧就是,嗯,微博不给我改名,你们要是想找我玩,可以找到这个疑似僵尸号的我,爱你们/心
我算了一下,去年8.15开始的神出鬼没,到今年10.31结束的贝克街,我一共写了94w字,可以说是非常高产了,接下来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大家下一本见~mua-3-
q&a:
1.莫里亚蒂呢?
教授是老福中年时期的故事啦,整篇文一直都有莫里亚蒂的影子,但实际上这只是个引子,可以理解为和原著的一个呼应,原著并没有很提老莫以前做了啥引起了福的注意。
2.他们最后会有孩子吗?
会呀会呀,但是这就是故事很后面的事情啦,大家留一点想象空间吧23333
3.开车!车呢?
不开……
4.新文啥时候开?
目前还没有计划,这一本爆肝次数太多了,我得休息一段时间缓一缓23333
5.……好了我也不知道你们要问啥了…真的完结啦,朋友们再见!谢谢大家听我讲完了一个辣么温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