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姐儿的圈套》 楔子 每个女孩,都怀着一份梦想。 随着年纪增长,欲望愈来愈多、梦想却愈来愈模糊,唯一不变的,是对爱情的憧憬。 出身平凡的女孩们,在茫茫人海中,渺小得几乎忽略了自己的存在。 或许为了学业努力、为了事业打拼,期许自己在现实又残酷的社会上,出人头地。 她们善良、单纯、真诚待人。但所有的女孩子都一样,偶尔也会耍一点小小的手段、使一点小小的心眼。 即便在经济上、生活上已能独当一面、自给自足,但她们的心底深处,仍对爱情有着深切渴望。 因为爱情,让她们变得勇敢、坚强,不顾世俗眼光。 因为爱情,她们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快乐,这有生以来的疯狂,是不想让生命徒留遗憾。 而当芳心悸动,为之心动的他却如此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她们究竟该选择退缩,继续过着平凡无奇的生活,抑或勇往直前,努力博得他的注意,一圆美梦? 一念之差,将改变往后的命运── 第一章 春回大地,绿意盎然,一片生机,过去的不景气与风风雨雨,都告落幕。每个人都怀着愉悦的心情,迎接新气象。 设于台湾的“厉风集团”亚洲区总公司,在春雨绵绵的周末夜晚,举行羊年春酒联欢晚会。 厉风集团──以旅游业起家,渐而扩展至航空公司、豪华游轮甚至度假旅馆,其光芒曾一度掩盖称霸运输业数年的“皇宇集团”。 直到皇宇集团由新任总裁、被誉为商场贵公子的“冥皇”解皇接管后,才一步步的从劣势逆转,重登运输界龙头。 两大集团的竞争,向来就是商场上讨论不休的热门话题。 亚洲区总公司的所有员工,莫不盛装出席,享受这难得的盛大晚宴。 偌大的会场布置得简单高雅,气氛也相当热络,就连不同部门的同事,在此时也客套寒暄、闲聊了起来。 甚至,许多男女都暗自寻找中意的对象,或准备找个恰当的时机,向意中人表白。 尤其是经过挑选的秘书部门,个个如花似玉,如今亲眼目睹,果真名不虚传。 而秘书部众多佳丽之中,甫进公司三个月的新人祝心萝,则是大伙公认的甜姐儿。 平时穿着套装的她,已相当娇美可人,今晚经过一番精心妆扮后,更显得甜美俏丽,艳冠群芳。 身为男士们焦点的祝心萝,却独自站在会场一隅,端着酒杯,一双盈盈大眼不时瞟向会场入口,全然没注意到好几位男士,正盯着她瞧。 终于,业务部副理叶律恕鼓起勇气,趋前搭讪,只是唤了她好几声,都得不到回应,让他有些挂不住脸。 碍于其他同仁的目光,叶律恕也只能保持绅士风度,强忍着脾气,不好发作。 接下来,陆续有男同事向她示好,仍旧铩羽而归。 因为女主角压根没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直到晚会主持人透过麦克风高八度的宣布,亚洲区总裁──戚牧礼莅临现场,她甜美的脸庞才漾开笑容。 这也是他历经被不知名人士,广发传真至各大传媒,踢爆他一年前,在美国驾车肇事后逃逸──受害者还是他曾经论及婚嫁的女友,甚至找人顶罪一事,东窗事发三个月后,戚牧礼首次公开露面。 这曾是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八卦,但随着时间流逝、新的社会事件层出不穷,而逐渐被淡忘。真相究竟为何,没人再去深究。 而即使被丑闻缠身,戚牧礼坐镇指挥的亚洲区,仍是横跨欧、美、亚三洲的厉风集团中,获利最好的。 戚牧礼的商业才能,受到集团每位股东的肯定。 这也让戚老爷决定提早退休,将戚家的庞大事业全数交给他掌管。 他傲人的家世、俊俏的容貌,以及和“冥皇”的竞争,已让他在商场上声名大噪。 沸腾一时的顶包案,虽然损害他彬彬有礼的形象,但却增添了一份不羁与距离感,竟使他晋升坏男人之列,大有与五位商场贵公子并驾齐驱之势。 祝心萝的视线,紧紧追随着他颀长、俊挺的身影,无法转移。 她听见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连大家热烈的鼓掌声也掩盖不了。 幸好众人的目光焦点,都投注在戚牧礼身上,没人察觉她的异样。 简短明了的致词过后,戚牧礼立刻下台,打算即刻离开。 祝心萝见状,不禁着急起来。她突然灵机一动,端着酒杯低着头朝他走去。 心中仿佛有千万头小鹿乱撞,她频做深呼吸,试图缓和紧张的情绪。 就在与“目标物”擦身而过的刹那,祝心萝轻咬着唇,“一不小心”便把杯中澄澈的金黄液体,泼洒在对方名贵的西服上。 “对不起……”她呐呐的道歉。微弱的声音里,蕴含着一丝不安。 戚牧礼觑了她一眼,表情并未有任何波动。 祝心萝抬起头,迎上他阒黑、没温度的眸,心紧揪了下。 事先练习千百遍的台词,在重要关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眨着水灿的美眸,像个犯错的孩子,静待惩罚。 戚牧礼脱下脏污的外套,一言不发的绕过她,朝场外举步而去。 祝心萝完全没料到会是如此发展,怔愣须臾,等她回神,他已消失在会场。 她踩着三吋细跟鞋,赶在他上车前,卖力跑到车旁,气喘吁吁的唤住他。“总裁……” 戚牧礼停下动作,转头望向那道细柔却急促的音源。 祝心萝靠近他,仰头凝睇他冷峻的俊颜。 他看着娇美的她,仍旧没有开口。 她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献上自己红艳、娇嫩的双唇,双手还大胆的环住他的腰,捏在手中的员工证,乘机滑入他的外套口袋。 她身上淡雅的香气和着香槟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柔软香甜的唇瓣,笨拙的吸吮着他的薄唇,以及紧贴着他胸膛的丰满,在在都勾引着他的欲望。 但他还是发挥绝佳的意志力,轻轻推开她,俊逸的脸庞有一丝玩味,亦是他今晚除了冷漠以外的表情。 即使面红耳赤、心脏猛烈撞击着胸口,但既然已经跨出一步,祝心萝就不容许自己退缩。 而且,也没有后路可退。 她故作镇定,强迫自己与他对视。 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状况,他遇过不少,但头一次碰上手法这么蹩脚的。 眼前身高只及他肩膀的小女人,长相甜美、身材玲珑有致,不过,却因紧张过度而显得有些呆滞。 “你喝醉了。”戚牧礼瞟了眼她剧烈起伏的胸口,为她唐突的举止下定论。 的确,她一开始就刻意多喝了几杯洋酒,一切只为了壮胆,以便执行接下来的“计画”。 “我没醉。”祝心萝不服气的反驳。 她的意识还很清醒,只是身体有些热罢了…… 通常说自己没醉的人,就是醉得严重。 “是吗?”他撇了撇唇,摆明了不相信。 他变了…… 和以前相比,他现在冷漠、疏离的态度,和玩世不恭的模样,让祝心萝的心凉了泰半。 但她可没因此而打退堂鼓。 爱情,是条不归路。一旦爱上了,再也没办法回头,只能往前走。 他眉宇间的愁绪,教她不舍、心疼,也让她相当自责…… 一思及此,祝心萝的勇气便油然而生。 “随便你。”戚牧礼冷冷抛下话,不打算继续和她周旋。 他刚打开车门,就被她从背后紧紧抱住。 “总裁,抱我……” 她贴在他的背上,近乎呢喃的请求。 虽然隔着衣物,但他仍可以明显感受到,那份属于女性的柔软正紧贴着他的背部。 他黯下眼瞳,并未推开她。 祝心萝眼睫轻敛,放纵自己汲取他身上的气味──古龙水及淡淡的烟草味。 这就是男人的味道呵! 她的心涨满了对他的爱恋。 她明白他们的身分悬殊,注定不会有结果。 一年前因为哥哥的关系认识他,却一直苦无机会接近,因为他身边已经有个美丽的未婚妻,但三个月前,“顶包案”消息曝光后,他恢复单身。 为她绝望的心,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她不敢奢望他也一样爱她,却私心的想要拥有他、希望能陪在他身边。 因此,她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爱情容易蒙蔽人的理智,一如她脱轨的行为。 “抱我……求你……”祝心萝将他抱得更紧,再度请求。 戚牧礼拉开钳子般圈住他腰部的手,迅速反身将她困在他与车子之间,然后狠狠吻住她。 …… 第二章 天刚亮,二仅绵绵不绝的雨停了,暖融融的阳光普照大地。 疲困的人儿,甫从恶梦中惊醒,心有余悸的从床上弹起。 室内一片寂静,恰好和梦中尖酸刻薄的嘲笑形成强烈对比。 祝心萝低头看著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松了口气;只是梦。 她现在已经减肥成功,而且还是公司里人见人爱的甜姐儿…… 让她痛定思痛、决心实行魔鬼减肥法,并且持之以恒的最大因素,其中动机很 简单——全为了一个男人,戚牧礼。 祝心萝将视线调向身畔犹熟睡的俊逸男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每晚同他入睡、在他身边醒来,甚至为他做好早餐,等著他享用。 痴心妄想哪! 若是让他知道,她接近他,其实别有居心,恐怕会讨厌她,甚至恨她吧!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唯有依照当初的计画,走一步算一步,结局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哪怕失败,至少没有遗憾,因为她真的努力过了。 既然痛恨後悔,就不要让自己有後悔的机会! 作家好友激励她的话,她一直谨记在心。 她还说:「爱情就像推销产品,要懂得毛遂自荐、展现自己的优点,想尽办法接近对方,这样才有成功的机会。」 记得好友还一副两性专家口气,热心的提供意见。 就这样,她被好友说动了,於是决定放手一搏。 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戚牧礼突然翻动了下身子,赫然唤回祝心萝远扬的思绪。 她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下床找到他的外套,翻出昨晚放入的员工证,状似无心的放置在散落一地的衣物旁,才悄然离开。 在她走後没多久,准时的生理时钟,让戚牧礼在早上八点睁开眼。 身旁空无一人的状况,他并不特别谊异,却有满腹疑惑。 「故弄玄虚。」 他啐了声,掀被下床到浴室盥洗。 而後,围著浴巾出来,从衣橱里挑了一套新西装穿上。 整装完毕,距离上班时间,尚有半个多钟头的空档。 他走到门边,随手抓起散置一地的衣物,赫然瞥见一张员工证。 他捡起来一瞧——秘书部·祝心萝,大头照里的女孩笑靥如花,美丽的眼眸明灿有神,唇边还有可爱的梨涡。 盯著照片半晌,戚牧礼最後把员工证扔入垃圾桶。 昨晚发生的「艳遇」,仅是他人生中的一段插曲,毋需在意。 阳光温煦的周末午後,台北近郊一家灯光美、气氛佳的咖啡屋,座无虚席。 而视野最好的位置,被两个女人占住了。 「那个男人行不行?」问话的女人,手夹著一根凉烟,开口第一句话就非常劲爆。 同桌的另一名长相甜美的女孩,则羞红了脸,斥责的白了她一眼,轻声抗议。「卉,你小声点。」 「我没有很大声啊!」 辛卉:言情小说作者,出了十几本小说,有一些基本的读者群。 她理直气壮的反驳好友。 祝心萝瘪著嘴,瞄了四周一眼。 大家都在看她们了,还说不大声。 卒卉吸了一口烟,吐著烟雾。「你们真的上过床了吗?」 毫不修饰的话既出,所有客人纷纷有志一同的投以关注的眼神。 祝心萝螓首低垂,端起水杯假装喝水。 辛卉捻熄烟蒂,拨了拨一头及肩的鬈发,丝毫不受影响。 「到底有没有?」她追问。 祝心萝似有若无的点点头,俏脸红得犹如熟透的蕃茄。 「喔!那他技术怎样?」 「噗——」祝心萝捣著嘴,才不至於喷她满脸水,却可怜自己呛咳不止。 辛卉递了张面纸给她,却没有替她顺气的迹象。 「那你不亏大了?」辛卉再次发出不平之鸣。「被他白白占了便宜,却没半点收获,奸歹也该有笔巨款什么的。」 祝心萝沉默,心情荡至谷底。 「别愁眉苦脸的。」辛卉豪情万千的拍拍祝心萝的肩,难得大发慈悲安慰她。 「搞不好他没看到你的员工证,被扫地阿婆清掉了……」 这样的说词,真让人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唉……」祝心萝叹口气,更加颓丧。 「啧!」辛卉不以为然的啐了声。 不就是个男人嘛!人的生命中,还有很多值得追寻的事,何必为了个男人,哀声叹气的。 「卉,我是不是做错了?」祝心萝的语气,透著浓浓的失望。 「我不这么认为。」 虽然嚷著亏大了,但想要拥有幸福,势必得先付出。 等她咳完,又继续问道:「有留下蛛丝马迹,让他找你吗?」辛卉又点燃一根烟,像在自己家里似的。 「嗯,我留了员工证。」祝心萝压低音量,据实以告。 似漫不经心留下的员工证,实则是刻意制造的线索,好让他主动找她。 「x的!都过了半个月了,他居然没找你?」辛卉的口头禅,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祝心萝无言以对,一阵沮丧袭上心头。 辛卉翻翻白眼,叉了一大块乳酪蛋糕,送入嘴里,又啜了一口最近才迷上的焦糖玛奇朵,接续道:「傻瓜!他不找你,你不会自己制造机会啊!」 「平常根本没机会接近他。」祝心萝无奈的表示。 她只是个小小的秘书,而他是高高在上的总裁,他俩在工作上根本没有直接的交集。 再者,他上个星期出国了,除了总裁秘书外,没人知道他的行程。 突然,辛卉的手机响起。她接起,相对方聊了几句就挂断。 「健身教练叮咛我今晚一定要去运动。」她常常虎头蛇尾,一开始兴致勃勃,几次後就意兴阑珊了。 「我可以去吗?」祝心萝问。 今天吃了一块草莓蛋糕,因为是辛卉替她点的,她不好意思拒绝。 已经超过每天该摄取的热量,她感到不安。 她总觉得,只要自己多吃一些,隔天就会胖到像以前一样。 她已经减肥减成病态了。 「当然。」辛卉爽快的允诺。「多去认识些人也好,尤其你长得那么甜,包准男人像苍蝇一样,围在你身边嗡嗡叫。」 健身俱乐部里的男人,可都是些有身分、地位的各界菁英哩! 祝心萝淡然一笑,不敢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否则一定会被骂得彻血淋头——即使,当初也是辛卉极力赞成自己减肥的。 她从不以为,天下会有白吃的午餐这种好事。 「我一直很过意下去……」祝心萝甜美的俏脸,似要泌出苦汁。 辛卉明白她所指为何,实在很想拿支大榔头敲醒她。「拜托,传真又不是你发的。」 辛卉还记得当初是她哥哥财迷心窍,泄漏了「厉风集团」亚洲区总裁戚牧礼在美国撞人,找他顶替的事,而祝心萝知道後,才开始了接近他、不惜揭穿他过去,导致他和未婚妻分手的计画。 「可是……」她说得无比心虚,其实…… 想到他眉宇间化不开的愁,祝心萝感到心疼不已,但已後悔莫及。 不等她说完,辛卉便打断。「那是你哥太贪心、缺德。」辛卉言词犀利直接,才不管自己批评的人正是好友哥哥。 「……」祝心萝再度无言。 她并不生气,好友的个性她是了解的,虽然嘴巴毒了点,心地……还算善良。 「这样,我是不是该准备耳塞?」她开玩笑道。 「随你高兴罗!」 两个女人一路抬杠,驱车前往台北东区某家高级健身俱乐部。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甫从马来西亚洽公回台,戚牧礼并没有回家休息,而是直接到俱乐部享受运动过後的畅快淋漓。 而後,到俱乐部设置的三温暖,洗涤一身疲惫。 换上乾净的休闲服,他打算到俱乐部的酒吧小酌几杯。 这里没有烦人的记者、紧迫盯人的拘仔队,让他的心情及紧绷的神经,可以得到完全放松。 当他经过健身室,里头传来一阵喧嚷。 他充耳不闻,继续往酒吧方向前进— 「心萝!」 陌生的女声,唤著似曾相识的名字,强制传人耳朵,让他不禁顿住步伐。 「麻烦帮忙一下好吗?」 听得出来,里面一团混乱。 随後,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抱著失去意识的祝心萝直奔医护室,後头还跟著一名神色紧张的女人。 戚牧礼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她,更没料到,自己居然还记得她的名字、认得她的长相。 甩开无谓的思考,迈开脚步,走向酒吧。 选了角落下起眼的位子,向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冰凉的酒液滑入咽喉,解放他积压许久的苦涩。 重重的吐了口气,排解满腹无奈与寂寞。 不经意地,他脑海里在在被一张甜美可人的容貌,以及令人血脉贲张的女性胴 体占据。 皱著眉,仰头饮尽杯中物。 纠缠了他将近四个月的车祸顶替案,其实早令他筋疲力竭。 自从负面消息传开之後,他成了媒体宠儿—— 他们关心的不是案子真相,毕竟,受害者——曾是他的未婚妻、现在则是冥皇的女友桑琥珀,并没有提出告诉。 倒是他的私生活,成了众家小报、周刊挖掘的重点,他们好奇他究竟是否也和其他富家公子一样糜烂、夜夜笙歌、一掷千金。 事发後,他推测揭发他的人应是替他顶罪的祝姓男子——对方有严重的毒瘾,当时因为没钱买毒品,於是开口向他要钱被拒,心有不甘,才出此下策。 他并未揪出破坏他们之间协定的男子,也没有找对方任何麻烦。 无关宽宏大量,也并非他有菩萨心肠,他只当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他反而觉得心安,再也不必感到愧疚…… 戚牧礼泛起自嘲的嗤笑,再要了一杯酒,一口气暍光。 呛辣的滋味,焚烧著五脏六腑,思绪却格外清晰。 「嗨!」 蓦地,一位辣妹在他旁边坐下,朝他抛媚眼,频频放电。 他觑著她,扬起下由衷的笑。 「一个人暍闷酒?」辣妹倾向他,压挤出深深的乳沟,涂著蔻丹的手指贴在他的胸膛,挑逗意味浓厚。 她的主动,使得他联想起祝心萝生嫩却惹火的举止,和她楚楚可怜的神态。 他冷冷的望著前来搭讪的辣妹,从她世故的眼神判断得出来,她是穿梭男人堆里的花蝴蝶。 一股莫名的厌恶蔓延胸臆。 他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辣妹误以为他对她有意思,露出欣喜的笑容,挪动臀部准备赖进他的怀里。 下一秒,戚牧礼站起身,无情的放开她,足蹬细跟凉鞋的辣妹,差点重心不稳而跌倒。 「你……」辣妹一脸下敢置信,显然第一次遭受到男人如此粗鲁对待。 戚牧礼俊逸的脸庞,没有表情。 辣妹被他的气势骇住,所有指责到了嘴边,又全数咽回去。 「我对自己送上门的女人,没兴趣。」他漠然的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 辣妹狐媚的双眼,闪耀著爱慕的光芒,喃喃自语道:「好酷……」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一踏出酒吧,戚牧礼不期然的与人迎面撞上。 不过,他不痛不痒,倒是对方发出清脆的哀号。听见娇细的声音,他的心陡地抽了下。 「对不起。」祝心萝揉著发疼的鼻子,虚弱的致歉。 一抬头,迎上那对教她心悸的黑眸,雪白的脸蛋染上淡淡的红晕。 她看起来一副随时可能再昏倒的样子,戚牧礼沉默的盯著她。 而祝心萝则呆若木鸡的忤在原地,聆听自己疯狂的心跳声。 凝滞的空气,有几分寒冬的味道。 「咕叽——咕噜——」 奇怪的声响,源自她饥肠号号的腹鸣。 她脸上的红潮,蔓延至耳根及整个颈部。 「对不起……」她羞窘极了,紧盯著地面,没勇气看他的表情。 戚牧礼悠悠的低沉嗓音,从头顶上飘来。「刚才怎么回事?」疑惑就这么情不自禁的冒出口。 他没头没尾的发问,她却了然於心。 她怎好意思说出实情——她因为量体重,惊觉自己胖了半公斤,因此,运动量过大,身体负荷不了,所以晕过去了。 他这算是「关心」吗?她的心洋溢著温暖与喜悦。 「别对我装聋作哑!」他口气不佳,脸色阴沉。 「没什么……」祝心萝避重就轻的回答。「谢谢总裁关心。」 戚牧礼张开双臂,将她困在他与墙之间,他的大掌与墙面接触,制造出响亮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吃了一惊,宛如一头小鹿,睁大水眸,无辜的看著他。 「别顾左右而言他。」他的音量不大,却字字铿锵。 祝心萝第一次感受到他的霸气,嗫嚅道:「我……我运动不当,所以……晕过去了……」她愈说愈小声,最後几乎只剩嘴型。 盯著她一张一合的粉红唇办,戚牧礼突然产生一亲芳泽的念头。 才想著,唇已经落下。 柔软的触感,令他舍下得抽离,由轻吻逐渐加深,掠夺檀口中的芳甜。 祝心萝觉得肺里的空气即将殆尽,推拒著他,偷得一点呼吸空隙。「总裁?」 她的头垂得好低好低,木然的瞪著地板,心跳得好急,让她有些负荷不了。 他凝睇她,迷失在她的清纯、青涩里。「你到底要什么?」 她向他献上清白之身,却连名字都不肯当面告知,也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开口要求任何东西,甚至是名分。 虽然他提醒自己毋需在意,但偶尔还是难免困惑。 我要你的爱。祝心萝在心里纵声呐喊,却咬著唇,哽咽难语。 她若真那么告诉他,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不过,时机还没成熟。 她想让他对她的印象更深刻一点。 是的,她是设下了小小的圈套,为的就是「捕捉爱情」。 「我该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语罢,祝心萝乘其不备的钻出他双手架起的范围,匆匆跑离。 戚牧礼注视著她纤细的倩影,兴趣,彻底被挑起。 第三章 最新一期的八卦周刊出炉,马上掀起一阵抢购热潮。 周刊封面上,打著《豪门公子哥风流史超级比一比》斗大的铅字标题,吸引著女性同胞掏腰包带回去拜读,当作茶余饭後闲聊的话题。 再者,光是杂志里刊载的商场公子哥照片,就已经够值回票价了。 而厉风集团亚洲区总裁——戚牧礼,亦是其中被评比的一员。 虽然顶包案事件闹得满城风雨,但他俊逸不凡的外型、卓然有成的工作能力, 以及温文儒雅的态度,在员工的心目中,他们仍旧非常敬佩这位年轻有成的领袖。 尤其是女职员,对於周刊里不利於戚牧礼的报导,个个都义愤填膺的。 「我以後再也不买这本烂杂志了。」 「我觉得总裁根本没错啊!好无辜。」 「那个散播消息的人,实在太过分了。」 「既然达成协议、拿了钱,就应该守口如瓶嘛!」 「我觉得……」 厉风集团的员工餐厅一隅,几个女职员聚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 而邻桌的祝心萝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每听一句,她的心虚就多增添一分。 倘若她们知道,她就是她们口中「散播消息的人」,大概会朝她吐口水、将她当成箭靶吧! 刚买来最爱的咖哩排骨面还没开动,却已吸引不了她的食欲,恍神的盯著冒著香气的面,祝心萝突然有点反胃。 「你看,总裁这张照片感觉好忧郁喔!」 「但还是一样帅……」 「我们来做张卡片,替总裁加油打气吧!」 「好啊、好啊!」 女职员们又开始兴高采烈的讨论起来,即使是任职於一流企业的粉领族,但一谈论起男人,仍宛若正值青春期的小女孩。 祝心萝倏地起身,一阵晕眩袭来,撞倒了椅子,发出巨响,遭来许多白眼。 她苍白著一张脸,颠踬著步伐离开餐厅。 距离午休结束尚有五十分钟之久,餐厅满室的食物气味,敦她感到不适,她决定回办公室小憩一番。 眼看几步之遥的电梯门就要关闭,她踩著高跟鞋小跑步试图赶上。 无奈还是眼睁睁的看著门扉闭合,祝心萝也只能望门兴叹。 但很神奇,电梯门却冶不防的再度打开。 「还不进来?」 她娇美的脸上,有著明显的震惊,身体不适瞬间消失无踪。 她连忙走进电梯,心又奏起交响曲。 「到几楼?」 戚牧礼难得兴之所至的搭乘公用电梯,毕竟午休时分出入的员工不多,若非听到高跟鞋急促的敲地声,他也不会注意到她。 健身俱乐部一别至今,又过了半个月,这其间,他曾看过她几次。 那是下班後,他驾车离开公司,看见她正在公车站牌候车。 她甜美的长相,在人群里仍显得格外突出。 「八楼。」祝心萝回过神,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她马上意识到对方的身分,忙不迭改口:「我自己来就好。」 「没关系。」他伸长手臂,按下数字键。 而後,陷入一阵缄默。 当! 八楼到了,电梯门向两旁排开,等候乘客出入。 每个人都希望能和心爱的人多相处,即使一分钟也好,祝心萝也不例外。 「八楼到了。」见她迟迟没有移动的意思,戚牧礼出声提醒。 「呃……喔……」为了执行「计画」,她只好继续假装无所谓。 天晓得,她有多么怅然若失,有多么希望他能留住她、或者主动和她多说几句话也好。 让她知道,他其实也有点在乎她…… 难道,他真的深爱著他的「前」未婚妻吗?其他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那么他又是抱著什么心态,和她发生关系? 许许多多的问号,在祝心萝脑海里沉浮,始终无法得到解答。 而且,他真的一点都认不出她来了。因为哥哥的缘故,她曾经见过他几次。 当时的他,浑身卓尔不凡的气质、气宇轩昂的气度、温柔体贴的绅士风度,让她一见锺情。 他们甚至还交谈过呢! 只不过,那时的她,还是个满身肥肉的胖妹,大概是现在的两倍肿吧! 可是,他连她的声音都没印象,代表他压根没将她放在心上。 也难怪,当时他身边都已有个那么漂亮的未婚妻了,怎可能注意她这个胖子。 祝心萝为他的漠然,找藉口填补自己破洞的心房。 摇摇晃晃的踏出电梯,从昨夜到现在都未进食的空胃,开始造反。 「恶——」 她的左脚还踩在电梯里,一手捣著嘴,一手撑住电梯门,闭上眼承受汹涌的晕眩感。 由於没有吃东西,自然也就吐不出东西,只有强烈的胃酸灼烧著食道。 戚牧礼按住开门钮,反射性的一把将她捞回电梯里。 电梯门再度落合,继续往上升。 「你还好吧?」他搀著她,纵使关心也显得疏离。 祝心萝摇摇头又点点头,胃是难受的,心却是暖和的。 当! 抵达十五楼总裁办公室,他扶著她到洗手间。 几分钟後,祝心萝走出洗手间。「谢谢。」 戚牧礼戏谵道:「这次又怎么了?吃完饭去运动?」 她满脸通红,不自在的撒谎道:「胃不太舒眼。」 一旦撒了第一个谎,往後就要讲无数谎言圆之前的谎,一如她的处境。 他不置可否的微微颔首,随口问:「是没吃,还是吃太多?」他打量著她的身材,发觉她似乎比之前更瘦了。 他没细究自己在无意问,已开始将她放在心上,以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方式注意她。 他的话总令她无力招架。祝心萝垂著眼帘,两眼直直的盯著地板。 「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戚牧礼面无表情、双手交握,靠向椅背後转而望向落地窗外,懒懒的下达逐客令。 祝心萝的心狠狠揪了下,落寞盈满水汪汪的眸子。 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冀吩他能回头和她多说句话。 从落地窗看著她被映照出的倒影,他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还有事吗?」 他们两个都在较量著,谁先沉下住气、耐下住性子,打破其间诡谲的暧昧。 只是彼此心思回异— 祝心萝除了试探他的心意外,也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戚牧礼则想探究她接近他的目的,他不会天真的以为那晚她是纯粹暍醉,才献身於他。 她涨红脸,鼓起勇气找话题。「总裁,你过得快乐吗?」 情不自禁的,关怀的话自她的樱唇吐出。 心,因她的话而震撼。他拢起眉,敛著好看、深邃的眸,低嗄的音调透著一丝不悦。 「你以为你是谁?」 祝心萝为之语塞,心一阵寒凉。 「没其他事就出去。」戚牧礼旋过身,深不可测的墨瞳直射向她。 接收到他的怒气,祝心萝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 轻咬著唇办,别开脸,不让他瞧见她眼中晶莹的泪光,迅速转身走到门边,手刚放在门把上,门就从外头被推开,结结实实的撞上她秀挺的鼻梁。 「呜……」 她哀鸣一声,噙在眼中的泪,顺势滑落。 「罪魁祸首」见状,一脸抱歉的趋前关心情况。「你还好吧?」 祝心萝揉著鼻子,红著眼眶,勉强挤出笑,却比哭还难看。 不速之客在看清她甜美无比的面容後,眼睛为之一亮。 「他」伸手揩去她挂在粉颊上的泪珠,十分温柔。「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陌生男子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著实教她愣了好半晌。 一回神才惊觉,陌生男子出色的男性脸孔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的肌肤上,惹得她冒起一粒粒的小疙瘩,白皙的皮肤覆上一层诱人的粉红。 「他」无意瞥见默不作声的戚牧礼,脸开始有点臭——不对,是很臭,因而暗自窃笑。 他记得,戚大少的秘书已经四十几岁,是个做事严谨、不苟言笑的阿姨,跟眼前娇美可人的小女人,天差地别。 不禁好奇这个甜美的犹如水蜜桃,令人垂涎三尺的甜姐儿与戚大少之间,是什么关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绝对不会有什么清白的关系。 「我帮你揉一揉、吹一吹。」他扶著她荏弱的香肩,朝著她遭殃的鼻梁吹气。 眼见,就要吻上她的唇—— 「恶——」 「棠——」 突兀的作呕声,从祝心萝即将被偷袭的口中逸出,连同戚牧礼僵硬的叫唤,合力共抵「外侮」。 祝心萝眼明手快的遮住差点肇祸的嘴巴,飞也似的冲出办公室。 「怎么有空来?」戚牧礼清清喉咙,恢复惯有的冶静,对著同龄、只小他几个月的表弟询问。 「顺路经过,所以上来看看。」 唤作棠的男子耸了耸肩,勾起唇角,多了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吃过饭没?」戚牧礼以兄长的身分,关切道。 他不答反问:「刚刚那个美女是谁?很有趣。」一脸显得意犹未尽。 戚牧礼沉下俊颜,语调陡地降温。「公司职员。」 「喔?」发出不可置信的疑惑。「秘书?」 「不是。」 「那她怎么会在『总裁』办公室里?」 这个大他几个月、视工作如命,无论刮风下雨、天摇地动、生病受伤、热恋失恋、丑闻谣言满天飞的同龄表哥,向来不允许闲杂人等踏进这重要基地。 就连重要的大客户,都只能在会客室接受款待,更遑论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 而且,由他刚刚紧张的口气判断,肯定有古怪。 戚牧礼瞪他一眼,开始翻动抽屉。 「在找什么?」 「找胶带。」戚牧礼没好气的回答。 棠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的撇唇,不怕死的继续追问:「她是哪个部门的?什么蜂名?」 砰!戚牧礼重重的关上抽屉,发出巨响,表达他此刻的不悦。「上班时间快到了,你该回去了。」 听著猎艳高手的表弟,拼命询问她的资料,就一股火气直往脑门冲。 到底是纯粹对她有意见,抑或恼火他打著她的主意,戚牧礼一时也分辨不清。 「我的秘书很能干,不必急著回去,有事她会通知我。」 言下之意,就是跟他卯上了。 「我没空陪你嚼舌根。」戚牧礼的耐性渐失。 「至少,你也告诉我她是哪个部门,我一个一个慢慢找。」 「我不知道。」他索性装傻。「棠,你该离开了。」板著脸赶人。 「表哥——」他故意这么称呼。「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表弟我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女孩,这点忙也不帮?」 「要钓马子到别的地方去。」戚牧礼的耐性,终於告罄。 「你生气了。为什么?」仗著特殊关系,他继续捋虎须。 碰! 戚牧礼徒手重击桌面,气势磅礴骇人。 「别逼我动手!」 「何必为了一个女人撕破脸,你可以随便说个答案应付我。」 他可没忘记,戚大少是个自由搏击高手。 除非他不要命了,才会让表哥动手。 「马上滚出我的视线。」戚牧礼握紧举头,一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攻击的姿态。 开什么玩笑!不走的是笨蛋。 临走前,他丢下这么一句——「建议你把秘书阿姨,换成刚刚那位美女,工作起来会更有乐趣。」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上门,把咒骂声关在办公室里头。 刚刚,他是故意瞎搅和的。 早在一进门,他就看到她胸前的员工证。 吹著口啃,他驾著跑车扬长而去。 春天,欢迎光临。 keyin完最後一份档案,祝心萝吐了一口气,槌槌肩膀、转转脖子,舒展硬梆梆的筋骨。 看看表,才知超过下班时间已逾两个钟头。 秘书室里,只剩她一个人。 是她今天胃一直不舒服,导致工作效奉差,而非遭受不平等待遇。 这些是明天各部门开会要用的资料,因此不能延误。 将电脑关机、档案归好档,收拾奸包包,打完卡、熄掉灯,搭乘电梯下楼。 望著数字键怔忡出神,回想起中午和他的意外相遇,以及对方冶漠的态度与言词,不由得叹息。 电梯降落至一楼,她放轻脚步,高跟鞋的回声显得孤寂、泠清。 她不经意抬头,瞥见顶楼还透著光线。 这表示,总裁还在办公室里。 祝心萝晓得他一向都不准时下班,却不知道他究竟在公司待到多晚。 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想的、念的都绕著他打转。 如果可以克制不去爱一个人,她何尝愿意恋得这么苦。 如丝线般的霪霪春雨斜飘而下,打在她卷翘的睫毛上,水珠随著眨眼的动作而滑落脸庞。 祝心萝拉紧小外套,她与向来等车的公车站牌方向背道而驰。 而十五楼的落地窗前,伫立一道颀长身影眺望远方,不经意地,瞥见楼下依稀有人驻足仰望。 密密的雨恍若一张网,纷飞坠下,笼罩住隐约可见的纤细身躯,那身形像极了连日来惊扰他平静无波的心房的女人。 戚牧礼闾下眸,拉下百叶窗,踅回座位闭眼假寐。 或许是真的太累,他的意识愈来愈模糊,连规律的敲门声都没惊扰他。 门外— 祝心萝颤著身体,迟迟等不到回音,勇气随著时问一点一滴的消失,加上好友突然来电邀她聚餐,於是,她把在日本料理店买来的豪华便当,摆放在门口,留下一张没有署名、却画了q版自画像的打气纸条後,才匆匆前赴好友的约。 後来,戚牧礼在附属套房梳洗完毕,准备到邻近的餐馆用餐。打开门,差点踩到搁在门前的不明物。 他弯下身拎起袋子,一张纸条飘然落下,恰巧掉在他的鞋面上,他反射性的捡起来。 娟秀的字迹,简单明了的加油字句,还有右下角随性可爱的涂鸦,证明对方必定是个纤细、心思单纯的女性。 漫画里的人物有一双盈盈大眼、上扬的唇畔有俏皮的梨涡,在在不由自主的和一张在他心中甜美俏丽的容颜重叠。 敛起眉眼,犹豫片刻,他把便当和纸条扔进垃圾桶。 第四章 清晨七点丰,静谧的台北街道上已洋溢著春天的气息。 斜挂的火球散发著暖暖的热力,伴随偶来的春风,教人心旷神怡。 可惜,路上行人,总是低著头、踏著仓促的步伐,无心留意季节递嬗的美妙。 早起的戚牧礼整装待发,准备工作前的暖身运动—晨跑。 在办公室套房迎接过无数个晨昏,尤其是和未婚妻解除婚约後,待在公司、花在工作上的时间,比以往都还来得长。 甚至,几乎以公司为家了。 没有应酬,除了偶尔到健身俱乐部锻链身体,再到酒吧浅酌几杯外,他不再出席任何晚会邀约。 就算如此,他还是经常跃上以八卦为主轴的小报、杂志,冶饭热炒。 等戚牧礼回来时,习惯提早上班的总裁秘书—周秘书,正指示清洁人员,清理总裁办公室。 他觑了垃圾桶里的便当一眼,脑海突然掠过一抹甜滋滋的笑颜。 心猛地撼动了下。 「总裁,早安。」周秘书必恭必敬的问候著。「需要为您准备早餐吗?」 「给我一杯黑咖啡。」戚牧礼交代完,回到套房冲澡、换上笔挺的西服,显得精神奕奕。 看见他再度出现在办公室,周秘书立刻递上冒著白烟的黑咖啡,以及额外的全麦吐司三明治。 看出他的疑惑,周秘书主动说明道:「总裁您光喝黑咖啡,对胃会造成很大的伤害。三明治是我亲手做的,希望您吃得惯。」 事实上,她是受人之托。稍早,她看见一位女员工在办公室外徘徊,她趋前询问,对方才很不好意思的告知来意。 还来不及问清她的名字,她就匆匆离去。 想必,又是个迷恋总裁的年轻女孩,反正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总裁确实需要一份营养早餐。 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戚牧礼笑著接受。「谢谢。」 吃完早餐,他立即投入工作,一边听取秘书报告今日行程。 「下午有一场干部会议、您父亲请您拨空回电、鼎实集团总裁邀您出席庆祝酒会……」 「推掉。」他打断周秘书的报告。 与其参加这种纯粹炫耀财力的酒会,他宁可上健身房消耗体力。今晚,他想去 练练自由搏击。 「是。」周秘书在pda上做了个记号。「总裁还有其他指示吗?」 戚牧礼摇头,沉稳的说:「暂时没有,你去忙吧!」望著周秘书瘦削的背影,他突然叫住她。 周秘书折返至他面前,静候总裁的指示。 「你的工作量,会太重吗?」他突然问道。 「嗄?」周秘书满脸问号。 「需不需要多个助理协助你?」戚牧礼严肃的再问。 「呃……」突如其来的问题,她霎时不知做何反应。「总裁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还是……」 「不是。」他笑著解释。「只是减轻你的工作量,让你多一点时间陪家人。」 周秘书尴尬的笑了笑。「我还以为,总裁嫌我太老呢!」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总裁,我会好好考虑的。」 周秘书退出办公室後,戚牧礼继续埋首於公文中。 一转眼,午餐时间又来临。 还是周秘书叮咛他要记得用餐,他才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他离开办公桌,踱至落地窗前,楼下路旁一辆惹眼的火红跑车吸引他的目光,从驾驶座出来的人,则让他蹙起眉峰。 是他的表弟。 原以为那家伙会上楼找他,但几分钟後,他却偕同一名女子上车。 戚牧礼的眉心皱得更紧—— 那女人穿著公司的制服,更该死的,他居然一眼就认出她,祝心萝。 莫名地,心头泛起微酸。 随便的女人。他冷嗤。 她爱跟谁出去,是她的事,与他无关。 甩上门,他第一次到员工餐厅用餐。 每个月召开一次的部门会议,各部长都必须出席。 而戚牧礼则专心聆听部长们的报告,且不时提出问题,正因如此,每个人都不敢怠慢。 各部长可以多带一名助手,帮忙分发资料、简报及更换幻灯片。 大家准时就座,大家都晓得总裁极重视时间,没人敢迟到,挑战总裁的脾气。 偌大的会议室里,人人正襟危坐,气氛严肃。 戚牧礼正在说明开会重点,为今日的会议拉开序幕。 忽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一抹粉色人影低著头走进来。 他骤止谈话,所有人顺著他的视线回头观看。 知道自己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祝心萝站在原地,涨红著脸致歉。「对不起,我迟到了。』 这是她进公司以来,首度参加如此盛大的会议,秘书部除了部长非得参加外,助手则采轮流制。 这个月刚妤排到她,她却迟到了,实在觉得很丢脸。 戚牧礼敛眸,明知故问:「哪个部门的?」 「总裁,她是……」秘书部部长一脸歉疚,想为属下求情。 「我没问你。」他打断她,口气冷若冰霜。 整个会议室笼罩在一股低气压里,大家开始坐立难安。 「秘书部。」祝心萝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大声的回答。 「你凭什么迟到?」中午目睹她上了男人的车—即使对象是他表弟,这女人吃饭那么准时,开会却迟到,著实点燃了他的火气。 迟到是事实,祝心萝无话可说,只能不断道歉。 「对不起?」他眯起眼,不以为意的撇唇讥讽道:「陪男人吃饭吃得太开心, 忘了时间?」 祝心萝猛地抬起头,诧异的望著他。 他怎么知道的? 若非他的表情冶漠,她几乎要以为他在吃醋了。 在座的人有的窃笑、有的交头接耳,不时偷瞄有「厉风甜姐儿」封号—祝心萝。 瞟了她一眼,戚牧礼沉声宣布。「继续开会。」 而祝心萝则像个被遗弃的小孩,独自站在角落,没总裁的允许,她也不敢任意入座。 这一站,就是两个小时,就连会议中途休息时间,大夥享用公司准备的丰富餐点时,她依旧站在原处。 那场景,彷佛是同学们都下课聚在一块同乐,唯有她被老师罚站,没人愿意接近她。 热络的气氛,更突显她的难堪。 脚好酸、口好渴…… 祝心萝抿著红唇,皱著秀眉,垮著肩,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追随著戚牧礼俊挺的身影。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周秘书突然趋前向她打招呼。 她怔了下,旋即报以甜美的微笑、颔首。「你好。」 「你没事吧?」周秘书开门见山的问:「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总裁,对一个女孩那么凶呢!连我都吓了一跳。」 跟在总裁身边那么多年,什么场面大抵都见识过了,就是没见过他对女孩子那么严厉。 而且,还是个这么漂亮、惹人怜爱的小姑娘。 祝心萝仅能陪笑。 「总裁的口气,活像是在责备女朋友似的。」说著,周秘书也笑了出来。 祝心萝搭不上腔,却因她的话而兀自欢喜。 「你是秘书部的?」周秘书再次做确认,心中有著盘算。 「嗯。」 「你……喜欢总裁吧?」周秘书笑著问。 因为她记得,祝心萝就是今天早上送早餐来的女职员。 祝心萝的双颊浮现红晕。 「很正常,总裁那么优秀,喜欢他没什么好意外的。」 周秘书觉得自己和她投缘极了,而且,是该为总裁谋个福利。 每天上班都能看到这么可爱的女孩,还有丰盛的早餐可以享用,心情应该会比较好吧! 「那么,你应该很清楚秘书的职责范围才是。」她的语气是肯定的。 能从上千位竞争者脱颖而出,进入「厉风集团」亚洲总公司,工作能力必定不容小觑。 祝心萝静待她的下文。 「我是总裁秘书,敝姓周。你呢?」她公式化的自我介绍。 「啊!周秘书你好。我叫祝心萝。」祝心萝恭敬的回答。 「我正好缺个助手,你愿意帮我吗?」周秘书道出想法。 本来,她很排斥总裁的建议,但後来想想,的确该多给年轻人学习的机会,况且,她年纪不轻了,体力逐渐衰退、病痛也多了。 祝心萝对於她的提议,感到相当吃惊。 「不愿意吗?」周秘书一脸失望。 「我愿意!」祝心萝又摇头、又点头,喜出望外。 如此接近总裁的大好机会,她岂能错过。 「那太好了,我会向总裁通报,届时,再通知你。」周秘书被她甜蜜的笑容感染,心情也好起来。「去吃点东西,会议还很长。」拍拍她的肩,友善的说。 「谢谢周秘书。」祝心萝开心道过谢,加入人群取用精致点心。 她娇美如花的容貌,比琳琅满目的糕点更令人垂涎。 几位男士按捺不住,找了机会大献殷勤。 因为心情大好,所以祝心萝一直都笑容可掬。 在主席位上的戚牧礼,虽然状似专注的翻阅报表,实际上,眼角余光却不时瞥向她。 他由此更认定,她只是个见异思迁、卖弄风骚、随便轻浮的花蝴蝶。 至於那一夜,他确实感受到她的女性薄膜……但就算她的童贞给了他,事後她大可为了讨好其他男人,再特地「做」出新的来。 现在科技发达,没什么事不可能发生。 看穿了她的伎俩,戚牧礼非但没有豁然开朗的喜悦,反而益发恼怒。 她喜欢玩男人,他偏不让她得逞。 他会让她明白——不是所有男人,都只用下半身思考。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冗长的会议完毕,周秘书立即向戚牧礼表示要多个助理的决定。 他很爽快的允诺。「周秘书可有好人选?」 他并不介意为这位劳苦功高的好帮手破例,不必经由严格、繁复的考试,直接录取她推荐的对象。 「有,秘书部的祝心萝。」周秘书笃定的回答。 他不免惊讶,但却面无表情。 「就是会议中,迟到的那位秘书部同仁。」她补充,好唤起他的记忆。 他再清楚不过那个以纯洁外表当饵,引诱男人上钩的浪女。 「好。通知人事部,办好手续就让她上来。」他云淡风轻的交代。 「谢谢总裁。」 「这是我答应你的,别客气。」 反正,他也想知道,那女人接下来究竟想要什么把戏。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员工却早已收拾妥当,等著下班钟声一响,拍拍屁股走人,度过轻松的周五夜晚。 祝心萝轻快的敲著键盘,思及能成为总裁秘书助理、更靠近她所爱的男人,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喜上眉楷的模样,落入同事眼中,却成了不同解读。 「有人谈恋爱了。」 「是不是和那位中午请你共餐的帅哥?」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话中净是羡慕。 「他看起来不像一般人欵!感觉上,应该是出身良好的企业家後代。」 女人一谈及男人,个个眉飞色舞,样子没比男人聊女人,斯文到哪去。 尤其说到帅哥时,一副恨不得将对方拆吃人腹的馋栢,模样之狰狞,足以媲美豺狼虎豹。 祝心萝急忙否认。「你们别乱猜。」 她早已心有所属,除了戚牧礼,她不会再爱上其他男人。坚贞的心意,不会为谁而有所动摇。 谈笑间,下班时间转眼来到。 刚刚还兴致勃勃闲扯的同事,一溜烟全跑光了。 祝心萝也著手整理,打卡下班。 没有约会,因此她走向公车站,准备搭公车回家。 「叭、叭——」一辆火红跑车,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张帅气的男性脸孔。 「嗨!美女,要不要搭个便车?」 毫无疑问地,祝心萝成了路人的焦点。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虽然是了无新意的搭讪词,但对方已迳自打开前座车门,大有她不上车,他就不离开的态势。 「带你去个好地方,你会喜欢的。」 她知道他的身分—戚牧礼的表弟。但,她并不相信他的说词:他对她一见锺情。 就算是真的,她也不可能接受。即使,他的条件极佳。 跟他把话说清楚也好。於是,祝心萝上了车。 但「恰巧」驾车经过的戚牧礼,却「不小心」看到这一幕。 他踩下油门,尾随在那台全球限量五十辆的保时捷跑车後方。 没想到,她盯上的,是他表弟。 他要当著表弟的面前,揭开那女人虚伪的真面目。 殊不知,他已落入自己表弟设下的陷阱。 他想「拯救」表弟,但他的表弟,却想拖他下水…… 第五章 遍及全球、远近驰名的高级六星级帝王饭店,向来是老饕们享受美食、政商名流宴客展现其不凡身分地位的绝佳选择。 就算价格不菲,但快乐的周五夜晚,饭店已高朋满座,若没事先预约,恐怕一位难求。 罕见的红色跑车,缓缓驶近帝王饭店门口,经过专业训练的doorman,立即辨别出其车种的名贵价值及稀有性。 他们已候立在两旁,等著为贵宾开门、泊车。 怎么也没想到,他口中的好地方,竟然是贵得令人咋舌的帝王饭店。 祝心萝纵使衣食无虞,但吃一顿可能要花掉上万元的晚餐,她实在无福消受。 她虽没进去过帝王饭店,但也知道这里的尊荣豪华。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吧! 听说,饭店服务生所穿的制服,是名牌之最—yen,由旗下知名设计师亲自设计。因此帝王饭店服务生穿得比一般人都还高级。 「心萝,下车啊!」 「棠」已下车,站在她的车门旁催促著。 「呃……棠先生,我想你误会了……」 祝心萝别扭的唤著他的名。他只告诉她他叫棠,并没有告知他的姓。所以,她只能这么称呼他。 「乖,快下车。」棠大少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的用哄小孩的口气催促。 过於亲昵的距离、惹人遐思的举动,在在都让祝心萝心跳加速。 与心动无关,纯粹是面对帅哥时,会产生的自然反应。 「我……」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一手握住她的柔荑,一手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抱」下车。 尾随而至的戚牧礼并没有立刻下车,而将车子停在不远处观望。 把钥匙交给doorman後,棠大少并未直接进入饭店,而是带她到提供各家名牌的地下精品区。 戚牧礼更加深信不疑,她不但以玩弄男人为乐,还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从一开始对她的好印象,渐渐地,转为负面。 现在对她,是深深的厌恶,还有鄙视。 「叩、叩——」霍地,一名身著帝王饭店制服的眼务生,前来敲他的车窗。 他收回思绪,按下车窗。 「请问,是戚牧礼先生吗?」服务生面带职业笑容,以专业的音调询问。 「什么事?」他的口气并不友善。 「一位自称是您表弟的先生,说有个惊喜要送您。请您跟我来,您的爱车,将由专人为您停至车库。」 棠?他怎么知道他在外面?他说的惊喜又是怎么回事? 戚牧礼攒眉,摸不著边际。 一连串的问号像雪球般愈滚愈大,迫使他想一探究竟。 戚牧礼下了车,跟著服务生进入饭店——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装潢,现场的音乐演奏,将用餐气氛烘托得臻至完美。 就连客人们,也都花费心思打扮了一番,才能融人如此浪漫华丽的环境,而不显得寒酸、突兀。 祝心萝终於理解那位棠大少,坚持要她「变装」的原因。 虽然「厉风集团」制服十分端庄,但毕竟,她不是来洽公的。 衣著不得体,也是件失礼的事。 独自坐在可眺望台北夜景的靠窗位置,放眼望去,这里全都是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名人、明星。 她看看表,已经过了十分钟了,棠大少却迟迟没有现身。 难道,这里的洗手问也需要预约吗? 穿著名贵美丽的衣裳,只身坐在高级饭店的餐厅里,让祝心萝显得局促不安。 他该不会放她鸽子吧?她开始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只好藉由喝水,掩饰内心的志忑。 「戚先生,这边请。」男侍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接著一抹黑影笼罩眼前。 猛一抬头,祝心萝颇为吃惊,杏眸圆睁、小嘴微启。 戚牧礼的讶异程度不亚於她。他眯起眼,一脸冷峻。 「戚先生,请坐。」服务生拉开椅子,等候客人入座。 睨了她一眼,戚牧礼最後决定留下。 甫坐定,另一名服务生立刻递上菜单,效率非常好,完全不担误时间。 戚牧礼摆手拒绝。「不必了。」他根本没兴趣跟一个周旋在众男人之间的浪女用餐。 祝心萝低垂著螓首,偷偷打量他。他似乎……很不高兴。 在遗走服务生後,戚牧礼沉声开口:「祝心萝,你到底想干什么?」俊雅的脸孔,冷得骇人。 祝心萝一悚,哑口无言,妆点过的美眸更加勾感人心,透露著一丝丝慌张。 她明明有好多话想告诉他,却仅能沉默以对。 「钱?房子?还是车子?」他嗤哼道。 她蹙起淡墨色的眉,听出他的讽刺,有些不悦。「我都不要。」那不是她想要的。 只是,她冀盼的,恐怕比那些都还难实现。 「不要?」他残酷的嗤笑。「只要跟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要多少钱、多少栋房子、几部车子,都不是问题。」 他曲解她的话。 「你变了。」她未经思索的感慨,在一时气恼下脱口而出。 「我变了?」他审视著她,声调低沉而危险。 祝心萝懊悔的咬著唇,垂著颈子瞪著膝盖。 「什么意思?」他森冷的质问。 「总裁自从那件事之後,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不是吗?」 祝心萝晓得回避不了,索性一口气把话讲完。 他没有反驳、亦不承认,仅是冷冷的瞅著她。 而她没看见的,是他双手紧握成拳,似在压抑著莫大的怒气。 「要怎样,你才能……快乐一点?」她喃喃的问,但更像在问自己。 她的话,因而狠狠地撞击著他的心。 这女人凭什么动不动就说他不快乐?! 「别说那些自以为是的废话。」他的脾气完全爆发,自胸腔发出阴冷的低咆。 惹来其他桌客人的白眼。服务生也赶紧趋前了解状况、维护用餐品质。 戚牧礼瞪了服务生一眼,愤然起身离去。 她总是惹他不高兴,也许这也是让他印象深刻的一种方式,却不是她乐见的结果。 她或许,该死心了。 她不是那个能带给他幸福、快乐的人。 他激烈的反应,证实他尚未从遭人出卖的阴影走出来,而她更害怕他知道这一切跟她有关联後,会……恨她。 她宁愿他只是不爱她,也不要他因恨而记住她一辈子,不愿每当他想起她,只会勾起他痛苦与不开心的记忆。 那不是她接近他的本意呀! 「真是枉费我的一番苦心。」如魔魅般现身的棠大少,语气满是无奈。 随著她抬头的动作,凝聚眼眶的泪潸然落下。 「别哭了。」递了纸巾给她,轻声安慰。 他体认到月老难当,红线难牵。 不过,他今晚可是有备而来的。 a计画执行失败无所谓,他还有b计画。 「擦乾眼泪,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就是要有愈挫愈勇的气概,才能在尔虞我诈、变幻莫测的商场打响名号、撑起一片天。 「我想回家了。」她的心情糟透了,不想再和他穷搅和。 「这样就打退堂鼓了?」 他的笑容褪去,沉著脸的模样,倒和戚牧礼有几分神似。 唯一下同的是,他的眼睛清澈温和,令心寒悲伤的她,感到安全。 「你……」 这男人,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不算帮你,而是要陷害我表哥。」读出她的困惑,他索性主动告知。「只是凑巧和你的立场相同。」 故意把关系搞得嗳昧,只是剧情所需罢了。 祝心萝忘了流泪,怔怔的望著他。 「总之,你只要记住,我们是战友就好。」他下结论,没耐心解释太多。 「你们……有仇?」她傻气的问。 他摇摇头,好笑的说:「我跟他感情好得很。就是因为感情好,才希望他能跳脱过去的不愉快,和美女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他说得头头是道,教人不禁肃然起敬。 「别说了,走吧!』 或许受到他轻快的语气影响,或许是有人和她同一阵线,使她下再感觉孤单,心情不复沉重。 渴望幸福,就要尽全力追求。 即使过程筋疲力竭、伤痕累累,也不该轻、言、放、弃!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怀著熊熊怒火离开帝王饭店後,原先打算回公司的戚牧礼,经过著名的健身中心「war zone』。 那里除了有完善的健身设备,也提供专业的拳击场地,亦培养不少拳击、自由搏击和泰国拳的选手及教练。 他曾在此和商场贵公子之一、亦是商场上的超级劲敌「冥皇」,进行过一场生死激战。 当初,那股打算彻底将敌手击倒的气势与心态、和倾尽全力一搏的痛快淋漓,棋逢对手的喜悦,竟令他忍不住怀念。 他猛地转动方向盘,掉头回「warzone」,此刻,他亟需发泄,没发现几公尺後有辆眼熟的限量火红跑车,也马上跟进。 自从那次殊死战後,他再也没有涉足这曾是他最爱的地方。 大概是潜意识里,想要刻意遗忘什么吧…… 向柜台出示会员卡,柜台小姐一边把保管的钥匙交给他,还偷瞄了他好几眼。 拿到钥匙,戚牧礼到个人专属的置物箱,拿出练习自由搏击时必备的行头,迅速换好衣服,踏入久违、却令他热血沸腾的拳击练习室。 今晚,恰巧有场泰拳比赛。 擂台上,两个身材精瘦的年轻男子,脸上纷纷挂彩,跃动的步伐,显示他们斗志高昂,处於备战状态。 属於男人的战斗,让戚牧礼蠢蠢欲动。 在台下欣赏完两场比赛,他已经按捺不住,向卫冕者下挑战书。 这是他首次尝试打泰国拳,跃跃欲试的心情远大於害怕被ko的窘态。 当、当、当—— 铜钟急促的回荡在练习室里,擂台上双方杀气腾腾,台下观战的会员,个个屏息以待。 大家过於投入,没人有空注意练习室的门被推开,一男一女悄悄走进来,而且女方还一身格格不入的华服。 男人约莫180公分的身高,轻而易举的看见拳击台上开战的人,其中一个便是他的表哥。 「来得正是时候。」 他对身旁矮他一颗头的俏女郎说,然後帮她占了个视野良好的位子。 接下来,祝心萝的全副心思都被台上缠斗的身影吸引住,压根没察觉她的「战友」再度不见踪影,不告而别。 凭藉著自由搏击的绝佳底子与满腔闷气,戚牧礼跌破众人眼镜,成为比赛最後的赢家。 当然,他也下可避免的,在比赛的过程中挨了对方几记结实的拳头,俊逸的脸庞有几处红肿。 享受完英雄式的欢呼後,他翻下擂台。 祝心萝见状,连忙递上毛巾。 她从不知道外型斯文儒雅的他,打起拳来竟然虎虎生风、浑身充满阳刚的男子气概。 不经意瞥见他光裸的上半身,脑海居然浮现和他袒裎相对的夜晚…… 她上妆的俏丽脸蛋,仍掩饰不了羞赧的红晕。 没料到她会在这里出现,戚牧礼的诧异明显的写在脸上。冷凝著俊颜,没接受她的好意。「你跟踪我?」 「不是的,你误会了。」祝心萝急切的解释。「是棠带我来的。」 棠?!「哼!」他撇唇,眼底净是鄙夷。 绕过她,将她当作隐形人。 她亦步亦趋的跟随在他身後。「你讨厌我吗?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加快步伐。 「若是因为我说错话,惹你不高兴,我向你道歉,请你……」祝心萝把心里积压许久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 进到高级会员专属的小包厢内,他突然回身,让紧跟在後的祝心萝,硬生生撞上他的胸膛。 她痛得泪花乱转,红通通的鼻头、盈盈的水眸,衬著她娇美的脸庞,格外楚楚动人。 戚牧礼的目光深沉,心底深处的某根情弦,蓦地震动了下。 他一把抓住她的藕臂,忽而冷酷的勾起薄唇,吐露著没有温度的言语。「这么处心积虑的缠著我,究竟想要什么?」 他反覆的问她相同的问题,却忘了自己早就将她定了罪。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从她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我爱你。」 她不知打哪来的决心,向他坦承内心的秘密,而这也正是他料想不到的——目的。 有几分钟之久,戚牧礼动弹不得,仅剩心脏强而有力的跃动著。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沙哑的声音,命令道:「滚出去!」 祝心萝的眼泪,被他的咆哮震出眼眶。 见她丝毫没有移动之意,他乾脆亲自动手将她赶出去,重重的甩上门,杜绝了一颗真心。 第六章 待戚牧礼冲完澡,冰敖结束,换回一身昂贵的西服,已约莫一个半钟头後的事离开包厢,一路都没见到祝心萝,竟没来由的涌上无以名状的失落。 将钥匙交还给柜台,历经一阵激烈运动之後,他非但不觉疲累,反而更精神奕奕,他打算去喝几杯。 一出健身中心,见到几个男人正在调戏女孩子。 这种情况时时在发生,他没放在心上,也没有见义勇为的习惯。 「不要……」 娇嫩的女声,听得出来相当为难又气愤。 而且,该死的耳熟— 戚牧礼侧头定睛一瞧,果然,是她。 祝心萝奋力挣扎,无奈却敌不过大男人的力道。 「跟我们几个兄弟去吃个消夜、跳跳舞,不会亏待你的……」男人搂著她的纤腰,态势强硬。 「不!」祝心萝使劲的挣脱男人的箝制,抵死不从。 眼看娇荏的她,就要被拖进车内,戚牧礼迈开长腿,一手擒住男子的肩,手劲之强,让男人痛得龇牙咧嘴。 「总裁?!」祝心萝既惊又喜,恐惧感顿时消失无踪。 「x的!你干什么?」男人只能逞口头之快。 「放开她。」 戚牧礼冷叱,手一扭,男人立刻顾不得形象的哀号。 「你、你、唉唉唉……」 「放开我大哥。」 小弟在一旁装腔作势,不敢轻举妄动,企图以大音量吓唬这看来斯文却霸气十足的狠角色。 戚牧礼瞪了两个虚张声势的小伙子一眼,成功制止他们的喳呼。 「你们还不快……动手……」行动受制的大哥,痛苦的下令。 接收到大哥的命令,小弟即使再怎么畏惧对方的凌人气势,也只得硬著头皮出另一个就比较聪明,偷偷拨了电话调帮手,俨然是有组织的帮派。 戚牧礼一拳击倒从旁偷袭的小弟,而後和三人扭打成一团。 情况已然成了男人间的面子之争,起初引发双方争执的祝心萝,反倒被晾在一 边。 她曾想过要报警,旋即思及戚牧礼的身分而作罢。 怎么可以让他因为她,再度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造成他的困扰? 「总裁……」 她焦急担心,但却东手无策。 没两下子,戚牧礼便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倒地不起。 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戚牧礼和祝心萝尚不及反应,一大群手持不同「家伙」的混混,来势汹汹,人数颇为惊人。 「老天……」 祝心萝捣著嘴,不敢置信只能在古惑仔系列电影里,才看得见的浩大场面,居然活生生在眼前上演。 出自本能的,她拉著戚牧礼的大手,没有目标的向前跑,宛若一对亡命天涯的爱侣。 没预料到她会有此反应,戚牧礼一时也忘了拒绝,随她狂奔。 庞大的追兵紧跟在後,不肯善罢甘休。 纵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祝心萝仍不敢停下脚步,豆大的汗珠布满她的额际、两颊。 戚牧礼瞥见她发白的脸,毅然决然止住步伐,坦然面对大批人马。 「总裁?!」祝心萝瞠大眼,疑惑的瞅著他。 「你先离开。」他的愤怒彻底被挑起,再者,逃避也不是他的处事方式。 她拼命摇头,不愿走开。 「快走!」他咆哮,用身体掩护她。 「我不走……」她十分坚持。 推拒间,人数颇众的帮派兄弟已经追了上来。 「兄弟,上!」 挨揍的老大吆暍著,持械的混混一拥而上。 「啊——」祝心萝忍不住尖叫出声。 为了避免伤及她,於是他迳自走向前。 就算他再怎么神勇,也难敌群众,连续吃了好几记重棍。 不—— 祝心萝眼眶猩红,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向前。 混战之际,巡逻的员警恰巧开车经过,连忙下车阻止。 混混们听见警车的笛鸣声,一哄而散。 伤势不轻的戚牧礼一身狼狈,而祝心萝虽毫发无伤,却惊吓过度,惊魂未定的跌坐在地。 由於他们参与集体械斗,於是警察要求他们回警局录口供。 其中一名员警认出他的身分,态度丕变。 「需不需要送戚先生上医院?」 戚牧礼只淡淡抛下一句:「送她回去。」然後踩著凌乱的脚步独自离去。 「总裁……」祝心萝的双眸蓄满泪水,即刻跟上他。 员警互看一眼,无奈的继续开车巡逻。 「总裁……」祝心萝追上他,望著他绉摺不堪的衣物,泪水决堤。 戚牧礼头也不回的走著,完全不加以理会。 「你流血了,必须赶快止血……」她的眉心纠结,满心的愧疚,啃蚀著她的心房。 她穷追不舍、哭哭啼啼的扰得他更加心烦、生气。 他气自己太鸡婆,自找麻烦。 他应该对她视而不见,但她无助挣扎的脆弱模样,竟该死的牵引他的心、迷失他的理智。 所以,他气的对象,是他自己。 「总裁!」祝心萝心急之下挡住他的去路,抓著他的手。「你流了好多血,得 去医院检查。」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泫然欲泣的神情,用力挥开她,索性拦了部计程车,迅速上车。 她因为重心不稳而跌倒,泪水汹涌。 不是因为皮肉之痛,而是因为心疼及不舍,还有,他丝毫不领情的态度,让她坐卧在路旁,痛哭失声……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成为总裁秘书助理,已逾一星期,以为能多出许多机会与戚牧礼接触,结果,祝心萝大失所望。 甚至,一个礼拜以来,见他一面的机会也没有。 他出国了,就连最清楚他行踪的周秘书也是透过电话,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至於他在哪个国家、归期何时,全没交代。 而那位棠少爷也未曾再出现过。 整个十五楼,除了她和周秘书外,平日没有人会上来,安静的宛若一座空城。 祝心萝几乎要以为,上星期所发生的一切,仅是错觉。 可是,她确确实实是坐在总裁秘书办公室里,为周秘书分担惊人的工作量。 「恶……」 端起咖啡杯,香醇的香气袭人鼻腔,她却没来由的作呕连连。 对於这么频繁、不正常的乾呕,祝心萝只当作是减肥的後遗症,把胃搞坏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周秘书开玩笑的对她说:「要不是知道你还单身、目前又没男朋友,我会以为你怀孕了呢!」 祝心萝如遭雷击!开始有些心神不宁。 她抚著平坦的腹部,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她……怀孕了吗? 她的月事还没来,因为她的经期向来不太准时。 怀孕,是她计画中必然的一著棋,却没想过竟然「一发即中」。 她的肚子里,真的已经孕育著一个小生命了吗?纵然「它」尚未成形。 说不害怕、茫然,那是自欺欺人,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後侮。 趁著午休时间,她到路口的药妆店,踌躇了许久,拿了验孕棒、和一些不相关的商品放进购物篮里,到柜台结帐,她的头始终是低垂的。 结完帐,她抓起袋子疾步离开,在公司附近一家咖啡屋的厕所测试。 看著验孕棒上的变化,对照使用说明书上的说明,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祝心萝仍感到震惊。 她真的怀孕了! 她的计画如此顺利,她该开心、得意啊!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吗?怎么反而有股深沉的悲哀…… 盯著验孕棒发呆,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她才回过神。 用卫生纸将验孕棒包好,掷入垃圾桶,她才故作镇静的拉开门闩,洗完手、从容不迫的走出洗手间。 她的双手,始终是颤抖的。 起初,她的确是打算以怀孕为手段,让戚牧礼「认帐」。不过,前提是他们发生一夜情後,他积极的找上她、两人发展一段恋情。 但,天不从人愿,一切都荒腔走板。 他冶漠的态度,俨然没将那夜的激情放在心上。甚至只将她当作酒醉失控、轻率随便的女人。 因为,她不只一次看见他藐视的眼神。 回公司的途中,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生下来。 当个单亲妈妈也不错,只是可怜了孩子,一出生便注定没有父亲。 「心萝,你可回来了,我正想拨手机给你。」周秘书没有板著脸斥责她迟归,而以关心取代责备。 她挤出笑容,抱歉道:「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周秘书一点都不介意。「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果是,还是请假休息比较好。」 她的体恤,令祝心萝感受到一丝温暖,也许受到子宫里小生命的影响,她不禁多愁善感起来。 「我很好。谢谢周秘书关心。」她朝周秘书微笑,回座位处理资料。 既然她坚持,周秘书也不好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忙著工作,直到下班前,彼此没再多交谈。 时间一到,周秘书一反常态的准时下班。 「今天是我女儿生日,我必须早点回家为她庆祝,你也别待太晚,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周秘书临走前,不忘叮咛每天比她晚下班的好助理。 看著周秘书提及女儿时聿福的样子,祝心萝对肚子里的小生命更添一丝期待。 「我知道,你路上小心。」她露出今天最真心的笑容。 送走了周秘书,祝心萝留下来将手边的工作处理到一个段落。 她的身体不再是一个人的,她不能够再像以前,为了怕发胖一整天都不进食。 为了孩子,她必须摄取足够的营养。 七点了…… 她打了卡,熄掉灯,从现在开始,她要好好善待自己。 当务之急,就是填饱总是空荡荡的胃。 电梯门打开,一抹英挺的男性身形映入眼帘,她难得平静的心,又不受控制的失速狂跳。 戚牧礼显然也吓了一跳,俊颜闪过一丝惊讶。 对於不在预期中的人事物,人们总是不知所措,习惯闪避。 他视若无睹的越过她。 「总裁……」祝心萝叫住他。 他微怔,但没有因此停下来。 一见到他,祝心萝好不容易调适好的心情,又像打结的毛线,乱成一团。 一星期不见,他似乎瘦了。 她的双脚仿佛有意识般,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谁准你进来的!」 戚牧礼对她擅自闯入的举动,十分不悦,低沉的语调透著愠怒。 「你的伤好多了吗?」她嗫嚅道,这几天她始终惦念著他的伤势,内疚得无法入眠。 「出去。」他不留情面的驱赶。 「总裁很讨厌我吗?」祝心萝试探道,已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他抬头,深不可测的黑眸,锁住她瘦削的脸庞—— 没进公司的这几天,他都在美国陪伴生病住院的父亲,但她甜美的容貌、灿亮的双眼、细细柔柔的嗓音,以及令他失去理智的诱人身段,总不经意的跃入脑海,占据他所有思绪。 他痛恨那种只能任凭宰割、无法掌握的感觉,让他几近发狂。 「讨厌?」他突然扬起嘴角。「岂止是讨厌,我根本不想见到你。」 他的每一个字,恍若一把把利刀,刺进她的心脏。 胸口一窒,祝心萝几乎喘不过气来。「原来……」心痛到无以复加,反而笑了出来,却无比苦涩。 她的计画、她的努力,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不过,她不算一无所有。 她肚子里的孩子,将取代他陪伴她到老。 「我知道了……」祝心萝仅存的一丝希望,因他一句话彻底摧毁,也宣告她的猎夫计画—失败。「我先走了,晚安。」 她很勇敢—— 就像她决定赌上清白、以身体诱惑他时那般有勇气,转身离开、没有掉下一滴 泪。 轻轻的关门声,看她轻轻离去的身影,他的心却好像遗落了什么。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太寂寞……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翌日,祝心萝照常上班,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未曾发生,也不曾开口讲半句话,更没有讲话的对象。 早上十点,周秘书便陪同总裁外出开会,听说不回公司了。 她猜想,他大概是刻意避著她吧!因为他根本不想见到她…… 做完手边所有的工作,打好的辞呈,摆在周秘书桌上。 之前,她宁愿他不爱她,也不要他因恨而记住她一辈子。 现在,她知道他不可能爱她,却情愿他恨她,也不要他忘了她…… 人总是容易贪心。 她悄悄走进冶清的总裁办公室,眷恋著他所使用的每样物品。 蓦地,有个想法在她脑海一闪而逝—— 不能拥有他,那就带走一样属於他的东西当纪念吧。 环顾偌大的空间,她最後带走被置放在办公桌最角落、造型精致、气味清爽的香水。 那味道,就是当时他出席春酒联欢晚会时所擦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第七章 在辞呈尚未批准前,照道理说是该继续到公司上班的。且在辞呈核准後,仍须做满三个月,辞呈才算是生效。 这是公司规定,祝心萝当然清楚,尤其像「厉风集团」如此庞大的企业体系,更是彻底执行每一项公司条例,才能妥善管理几千名的员工。 可是,她没办法待到三个月後才离开,届时,她怀孕的事会曝光…… 自从递出辞呈已过了二天,公司方面竟也没有与她联系。 她既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悲哀。她是那样的渺小、不起眼,有没有她根本没有影响。 虽然没上班,但祝心萝仍旧和往常一样早起。 她必须另觅住所、再找工作,重新过生活。 翻著报纸的求职栏,把自己符合徵才条件的用笔框起来,稍晚再一一拨电话。 小小的屋子,十分安静,这是她当初会租下来的原因,现在,反而突显她的孤单。 霍地,手机铃声划破寂静的空间,也吓了她好大一跳。 萤幕上没有显示来电号码,她犹豫著是否接听。 铃声骤止,她的心却悬荡著。 相隔一分钟,手机再度悠悠响起,仍旧没有号码。 总是要面对现实的……「喂?」她迅速接起电话,不给自己考虑的余地。 「小妹吗?」 电话的另一端不确定的问。 「哥?!」她拧起秀眉,涌现疑惑。「什么事?」 「呃……是这样……」 「我没钱。」她想也不想的拒绝。 她晓得哥哥有吸毒的习惯,当初他就是为了买毒品而欠下大笔债务,也才会自告奋勇的为戚牧礼顶下肇事逃逸的罪名。 後来,食髓知味的藉此威胁他,在踢到铁板後心有不甘,才假意扬言要让他身败名裂。 只是,那次的美国之旅,改变了她的一生— 若那次没有和哥哥到美国去、目睹车祸,她就不会认识戚牧礼,也就无所谓一见锺情,更不必设下如今的圈套— 当初,她一时鬼迷心窍,因为嫉妒,居然想到以传真的方式,揭发当年的「事实」。 计画成功让他和未婚妻解除婚约,造成他的不快乐,然後她便能乘虚而入。 她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他的痛苦上。有什么资格称得上爱? 接触多了不利於他的传言、不实报导,她原先接近他、执行计画的雄心壮志,逐渐被良心吞噬。 巨大的不安与愧疚,宛若千千万万只白蚂蚁,啃蚀她的心房。 「别这样嘛。借我五千块,我……」 「哥,别再沉迷下去了,那会害死你的!」祝心萝痛心的低吼,希望能唤醒他一点理智。 「小妹,我是真的有需要才会向你开口,你……」 没听他说完,她愤愤的切断通讯。 她抚著额,闭上眼,无奈的深叹一口气。 紊乱的脑海中,唯独那张俊逸的男性脸庞,清晰到剠痛她的心。 岂止是讨厌,我根本不想见到你。 他残忍的话语,回绕在耳边,挥之下去。 武装的坚强,终於溃堤。 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不断向下坠落。 「啾—啾—瞅—」 门铃啁瞅,恍神的她充耳未闻。 持续不辍的尖锐声响,终於传进她的耳朵。 抹去颊上的泪痕,祝心萝调整呼吸,隔著门问:「哪位?」 「是我,周秘书。」 闻言,祝心萝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周秘书焦虑的脸庞映入她眼帘。「周秘书?!」 「你还好吗?」周秘书关切的问:「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这么离开了?」 那天,陪总裁外出开会後,她女儿高烧不退,因为放心有一位能干的助理在,所以一连请了三天的假。 今天销假上班,却看到她的辞呈,把她吓坏了。 打了手机却无人回应,当下,她立即向总裁报备。 祝心萝低下头,呐呐的道歉。「对不起。」 「是不是工作太多?可以跟我说呀!」周秘书猜测。现在年轻女孩,普遍不能吃苦。 她摇摇头,眉心拢起一道浅痕。「不是的……」如果能留在他身边,要她作牛作马也甘之如饴。 「那是怎么回事?你愿意告诉我吗?」周秘书迫切的追问。 她是祝心萝的直属上司,有必要了解情况,并且协助她解决困难。 「周秘书,别再问了好吗?」她幽微的央求。 「总裁也很担心你的情况,所以我一提要来找你,他马上就答应了。」周秘书将实情告知。 「怎么可能……」嘴里这么否认,但祝心萝的心有些失序。 「真的,我怎么会骗你?」 周秘书认真的口气,令祝心萝瞠大美目,不敢置信。 「总裁交代我,一定要把你找回去。」 这句话,让祝心萝完全投降。 她根本没办法对他死心,即使他的无情深深伤害了她。一时被雀跃冲昏头,没细想为何他会突然改变态度。 周秘书看穿她的小女人心思,面露微笑道:「快去换衣服,让总裁等太久可不好。」她催促。 敌不过周秘书的劝说,更抵挡下了想见他的渴望,祝心萝换上粉色制服,随著周秘书回到「厉风集团」。 眼前冷却的黑咖啡,一如戚牧礼此刻晦暗、冰冷的心。即使窗外春阳融融,也 照不进心底的阴暗角落。 愤怒的火焰,焚烧他每一个细胞,他已濒临爆发边缘。 「周秘书,你先出去。」他的声调平缓,没有起伏。 少了周秘书的陪伴,祝心萝忽然感到局促难安。凝窒的气氛压得她喘不过气,祝心萝低著头盯住自己的脚尖。 「接近我,有什么目的?」良久,戚牧礼终於打破沉默,喑哑的嗓音显示他正压抑著某种情绪。 她抬眼,对上他森冶的表情,心口一阵紧缩。 「说话!」他发自胸腔深沉的咆哮。 我爱你……她却怎么也无法启齿告诉他。 「说不出来?」他撇唇讪笑。「我该想到,一个连身体都可以出卖的女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刷白俏脸,震惊得连泪都忘了流。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下颔。「怎么?想来旁我的隐私,再转卖给媒体?还是再威胁我?」 他每一个字,都从齿缝挤出来,过重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呜……」祝心萝掉下眼泪,分下清究竟是皮肉痛,抑或心痛。 他甩开她,她往後踉舱撞上桌角,她下意识的护住肚子。 就在他想试著卸下心防,打算开启一段感情之际,他接获一通电话—— 让他「声名大噪」、曾替他顶罪的男子,向他「调头寸」。言语中,不小心透露了祝心萝是他妹妹,还有她揭发他罪行的事。 一种被欺骗、愚弄的愤恨,刹那间将满怀柔情扼杀殆尽。 她非但是个人尽可夫的浪女、还是个颇富心机的骗子。 她完完全全挑起他的脾气,让他全然失控。 「不是那样的……」祝心萝强忍著痛楚,著急的解释。「我……」 她又该怎么告诉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恋他、想让他记住她…… 她的欲言又止,让他误以为是无话可说、当她心虚默认。 他一个箭步冲向前,阴鵞的俊颜教人不寒而栗。 她的背脊窜起寒意,不自觉的移动脚步,企图与他保持距离,无意间接到专门用来与周秘书联络的电话扩音键。 戚牧礼伸出手,出其不意的掐住她的颈子。 祝心萝恐惧的瞪大双眼,苍白的脸蛋逐渐涨红、唇办转为青紫。「呜……」她一手推拒著他、一手仍不忘捍卫已怀有小生命的腹部。 「总……裁……」 她呼吸困难,心碎成千万片,反而感受不到肉体上的疼痛。 缺氧的肺叶与脑袋,使得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由於敲门却得不到回应,周秘书纳闷的迳自开门进来,见到的就是如此沭目惊心的画面。 「总裁!」 她惊呼,赶紧上前制止,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拉开。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周秘书愕然不已。 戚牧礼失神的盯著已呈昏厥状态、脸色死白的祝心萝,视线蒙胧。 没有报复的快感,反倒换来更大的失落与痛苦。 在周秘书的安排下,祝心萝被送至医院,并凭著多年在商场上建立的人脉,请求院方封锁消息。 经过一连串精密的检查,医生告知检查结果。「祝小姐已经没有大碍。」推推眼镜,接续道:「另外,她怀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要提醒她注意补充营养、饮食均衡。」 戚牧礼神色复杂,抿唇下语。 「唉呀!真被我说中了……」周秘书没想到当时无心的猜测,竟然成真。「她 不是没有男朋友吗?」 她都被搞糊涂了。 她的话,引起戚牧礼的反弹。「胡说!」 周秘书被他突如其来的斥责吓了一跳,不明就里的望著他。「总裁,你和心萝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 她的话,结束在他凌厉的眼神下。 「你先回去。」他不容置喙的下达命令。 周秘书不为所动,继续站在原地。 「我不会对她做什么,放心。」他不会为了一个骗子,毁了自己的人生,太不值得。 虽然,他差点就酿成大祸…… 他必须问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从她和他发生关系的那晚来看,他应该是她第一个男人没错,但一个多月的说法太笼统,谁晓得在这段期间,她又陆续爬上过多少男人的床。 他不堪的想。 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把实情弄清楚。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待她醒来。 等待的过程中,戚牧礼过度激动的情绪趋於缓和,目光不由自主的纠缠著她惨白的面容。 他还是不太能把她和记忆中,那个毫不起眼、身材圆滚滚的女孩联想在一起,倒是那对晶亮的眼睛,如出一辙。 印象里,她很喜欢和他说话、喜欢发问。 而她偷偷爱恋他的小女孩心思,他一直都晓得,却从没放在心上。 讽刺的是,她改变了外在形象,内心却变得丑陋下堪,而他,竟然对这样的她产生了异样情愫。 充其量,他也只是个以貌取人、肤浅的普通男人。 想著,他居然厌恶起自己。他又凭什么以两种标准衡量自己与她? 他到底想要怎样、想要什么?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头一次,他感到空虚,意识到自己是那么不快乐。 他以为自己并不在乎那些无聊的闲言闲语、蜚短流长。 但,显然他太高估自己了。 「不……不……不要……」祝心萝皱紧眉头,喃喃呓语著。 戚牧礼凝视她状似痛苦的神情,浓烈的不舍与懊悔油然而生。 她白皙的颈子上,还留著一圈明显的红痕与青紫,显得分外骇人。 「不要……呜……」 她的眉心纠结,发出难受的呻吟。 恢复冷静的戚牧礼,爱怜的轻拂她的眉心,低哑的呢喃:「对不起……」 如果,她不是那个男人的妹妹,他是否会如此排斥她闯入他的心房? 他扪心自问,答案呼之欲出。 她擅自离职後,他不再有丰富、可口的餐点吃,周秘书才老实告诉他,所有的早、午餐,都是出自她之手。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有一股暖流滑过他的心窝,融化他的冰山一角。 他不是没谈过恋爱,却从未因为察觉自己爱上一个女人而逃避,唯独她,令他没来由的心慌,格外想念。 他参不透个中差异。 祝心萝从噩梦中惊醒,没有血色的脸孔,有著劫後余生的惊魂未定。 她转动眼珠,打量四周环境,颈部传来的剧痛,让她下禁哀鸣。 她还活著……孩子呢?惶恐的摸著肚子,暗自祈祷著。 「你知道自己怀孕了吗?」戚牧礼敛眉,劈头第一句就问。 听到他低沉的嗓音,祝心萝的心揪得好痛好痛,深刻的恐惧席卷而来。 她不能让他知道孩子是他的,否则以他憎恨她的程度,必定会强迫她打掉。 「孩子……是我的?」他低柔的音调假设问道。 祝心萝紧抿乾涸的唇办,缄默不语。 重重吐子一口气,戚牧礼等著她开口。 说谎吧!再说一次谎,最後一次谎。 撒完这个谎,她就带著孩子,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哀,莫大於心死。 「不是,孩子不是你的。」她尽量维持平静,绝望的说道。 她不认为,一个想掐死她的男人,会相信她的话、留下孩子。 孩子没有爸爸,比起她失去孩子,後者更教她痛不欲生。 戚牧礼脸色铁青,怔然的瞪住总是轻易挑起他脾气、令他发狂的女人。 他拳头紧握,青筋暴突。 「对方是谁?」未经思索,就这么脱口而出。 他冰冷的口气,活像是质问红杏出墙的妻子。 她答不出个所以然,因为她压根不认识其他男人。「重要吗?」只好避重就轻的反问。 「是不重要。恐怕,连你自己都搞不清楚。」他撇唇讥笑。 祝心萝强忍著满盈的泪水,就让他这么以为吧! 「我会给你一笔钱。」他起身,临去前如此说道:「当作遮口费。够你们兄妹俩吃一辈子。换句话说,就是请你高拾贵手,别像令兄一样贪婪。」他扬唇。「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关上门,祝心萝忍不住痛哭失声。 这是她的报应吗? 那么,也够了。 第八章 隔天,戚牧礼果然差了周秘书送支票来,上面的金额,怕是她花三辈子也赚不的天文数字。 祝心萝没有推托,仅是默默的收了。 她就顺著他的意思,将自己营造成为了钱而不择手段的女人。 至於周秘书的所有问题,她一律三缄其口。 接下来几天的中午、傍晚,周秘书都会提著热腾腾的鸡汤来探望她。 祝心萝备感疑惑。终於在第五天忍不住开口问:「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周秘书怎么有空?」 周秘书笑笑的说:「当然足总裁允许的。」 祝心萝的俏脸黯淡下来,提及他,心不免又是一阵揪疼。 「其实,总裁这几天一直很自责。」周秘书语重心长的说:「他几乎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甚至,我还看到他抽烟呢!」 跟在他身边那么久,第一次看到他抽烟。当时,她真的大吃一惊。 她接著还透露。「好几次,我都发现他眼眶泛红……」 不等周秘书说完,祝心萝急忙打断她。「我有点累了,谢谢你的鸡汤,以後不必麻烦了。」 她不想再听到有关他的任何事,她怕自己心意动摇、又会关心他…… 她必须学著遗忘他,那个永远不会爱她的男人。 「心萝。」周秘书握住她冰凉的手,表情严肃。「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祝心萝垂下眼,约略晓得她要问什么。 「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她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坠入爱河的甜蜜,倒像是失恋似的,眉头深锁。 她打定主意不回答。 「是不是对方不肯承认?」 「周秘书,请你别再问了……」祝心萝恳求著。「谢谢你来看我。请你让我静一静好吗?」 「好吧!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周秘书不忍心再逼问。 每个人,都有无法向人倾诉的苦衷,她也不好强求。 「谢谢你。」祝心萝感激她的体谅与关怀,为她死寂的心注入一些温暖。 「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联络我。」周秘书之前已经给了她名片,上头有她的手机号码。 「嗯。」她颔首。 但当晚,她却迳自办妥出院手续,悄悄离开了。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春雨一结束,梅雨季节又翩然而至。天气也阴晴不定,前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刻便下起滂沱大雨,令人措手下及。 离开医院後一个多月,她一直都待在台北。 虽然台北有许多不愉快的回忆,可她没想过要远走他乡。 一来,她喜欢台北这个大城市,纵使塞车、空气不好、物价昂贵……但她就是偏爱台北的繁华。 二来,她在其他城市没有朋友,孤伶伶的日子显得格外漫长。 台北说大不大,若没约好,要巧遇一个人,并不简单。 半个月前她找到工作,在一家颇具规模的建设公司,担任总经理秘书。 在尚未领薪水前,她只能仰赖存款过活。所以她决定先和好友—辛卉,合租一层小公寓,坪数不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设备都有。 也是因为跟辛卉「同居」後,祝心萝才见识到何谓「判若两人」,令她昨舌。 辛卉是专职作者,所以都窝在家里、对著电脑,拼命敲著键盘写稿。 工作时间不固定,导致作息不正常,一赶起稿来更是晨昏颠倒、鲜少踏出房门一步。 第一次看到她从房间出来的模样,坐在客厅翻报纸、找工作的祝心萝,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披头散发、脸蛋黯淡无光——不!是泛著油光,双眼浮肿、衣著邋遢,连声音都沙哑难听! 确实让祝心萝震撼不已。 她所认识的辛卉,一向都是光鲜亮丽的,很注重自己的打扮。 那样的形象,与她所熟悉的辛卉,完全不搭轧。如此大的落差,害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她甚至还以为是哪个陌生人走错房子了。 不过,一个月下来,祝心萝已经完全习惯了,也就不会再被吓著了。 外出前和外出後的辛卉,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焕然一新」来形容。 祝心萝不禁想:是不是所有的作者,都和她一样? 而一个月以来,没有其他人打扰她,连她哥哥也不曾和她联络。 她对所有人隐瞒了怀孕的事实——只有辛卉晓得,她肚里宝宝的父亲是谁。 她不能一直处於失业状态,势必得撒点谎…… 虽然她有一点积蓄,但从现在起,她必须学著为长久的将来打算。 毕竟,抚养孩子所要付出的心血及金钱,是笔非常庞大的支出。 她既然不能给孩子完整的家庭,那么至少要给他衣食无缺的生活,这是她唯一能为孩子做的。 至於,她收下的「遮口费」,她以戚牧礼的名义,捐给几个慈善机构了。 她外貌姣好、外语能力佳,又曾是百大企业之一—「厉风集团」的秘书,专业与认真的工作态度,很快地,便成为该公司总经理不可或缺的得力帮手。 理所当然的,签约这么重要的事,身为秘书的她,自然得出席,协助总经理,让签约仪式顺利完成。 签约地点,在一家高级日式料理餐厅。 他们抵达时,客户已经在包厢里等候了。 但在看清客户的长相时,祝心萝的心跳漏了一泊,巴不得立刻消失。 这份合约,是康总直接与对方洽谈的,因此祝心萝并不知道今晚的客户是谁。 「戚总裁,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建设公司的康总鞠躬哈腰,频频致歉。 对方可是公司的超级大客户,一点都怠慢不得。 「是我早到了。」戚牧礼的视线,毫下避讳的盯著那抹仍旧纤细,不容易看出怀孕迹象的倩影上。 再见到她,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为,在她收下那么一大笔「遮口费」後,便会舍弃工作,每天穿得花枝招 展,和她的男人过著不虞匮乏的奢侈生活。 在他陷入後悔与情感挣扎之际,她却和另一个男人过著美满幸福的日子…… 每每思及此,他便十分不是滋味。 後来,辗转从周秘书及表弟口中得知,她对他的情意,是他始料末及的。 但,是她亲口向他说明,孩子不是他的。 关於这点,常使他心情低落、怏快不乐。疯狂的想念,早已淡化得知她欺骗时的愤怒。 才打算彻查她肚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杰作」,老天爷便主动把她送到他面前。 康总察觉他不寻常的注视,自作聪明的以为他对美丽的秘书有兴趣,遂催促杵在门边的祝心萝。 「祝秘书,还愣在那干什么,还不过来为戚总裁服务?!」 「是。」她制式的回答,跪坐在上司旁边。 「我是说为戚总服务,你坐在这里干嘛?」康总压低音量,不满意的斥责。 纵然百般不愿意,却也只能遵从。 她挪至他身边,螓首低垂。 蓦地,他侧脸看她,阗黑的眸子有一丝迷惑。 从她身上传来的香气,是他熟悉的—名唤「往日情怀」的男性香水。 女性使用男性香水并不稀奇,只是他以为像她这种女人,喜欢的会是甜腻的果香。 他不得不承认,自始巨终,他都不了解她。 现在的她,丰腴不少,吹弹可破的肌肤泛著红晕,漾著水气的翦翦双瞳眨呀眨的,更显女人味。 戚牧礼看得有些入迷。 康总看在眼里,窃喜在心里。 有个漂亮的女秘书,还是很有用的。所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真是一点都 不假。 看来今晚的合约,犹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接下来,一道道精致的日式料理逐一呈上,令人食指大动。 祝心萝却坐立难安,胃口尽失。 她不明白,她不是已经心死了吗?为何还怦怦狂跳得无法无天! 「祝秘书怎么不吃?」戚牧礼疏离的称呼她,眼神却是侵犯的。「你应该很需要营养吧?否则肚……」 「不!」祝心萝急切的阻止他,忙不迭拾起筷子,随意夹了块炸物送入嘴里。 康总见状,抓住时机讨好道:「戚总裁,就由祝秘书为你解说合约,如果没问题的话……」 「不必了,直接签吧。」他答得乾脆。 康总简直乐翻了! 与「厉风集团」的合约一敲定,等於几千万的利益入袋。 一式两份的台约完成後,康总笑得合不拢嘴。「戚总裁真是豪爽,能跟你合作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 类似的客套话,戚牧礼听得太多了,他面无表情,心不在焉。 不断袭人鼻腔的香水後味,刺激著他敏锐的感官。 他从不晓得,同一款香水不同的性别使用,会造成迥异的感受。 或者说,同一款香水,洒在每个人身上,所散发的气息都截然不同。 「祝秘书,还不快为戚总裁斟酒?」 康总完全将她当成陪酒小姐使唤。 他以为戚牧礼会因此龙心大悦,双方往後能继续够合作下去。 祝心萝不怎么情愿的捧起温酒瓶,准备注酒。 戚牧礼伸手捉住她的皓腕,凝视著她姣美的侧脸,淡然的问:「祝秘书的工作范围,也包括『服侍客户』吗?」他说话的同时黑眸转为阎沉。 康总抢答:「当然!客户至上嘛!」他欲巴结讨好,不知已弄巧成拙。 他加重握她的手劲,嘴里却笑道:「康总,还真懂得『物尽其用』。」 祝心萝听懂他话中的玄机,催眠自己忽略他的嘲鄙。 「如果戚总裁不嫌弃,有空到我们公司坐坐,由祝秘书招待你。」康总乐不可遏,活像个卖女儿的父亲。 「我会的。」他允诺。 松开她的细腕,戚牧礼站起身,康总和祝心萝也不敢坐著。 步出包厢,祝心萝结完帐後,三人一起离开餐厅。 由於祝心萝是和上司搭计程车来赴约,所以可以报公帐,搭乘交通工具回家, 而戚牧礼则自行驾车,三人在餐厅门前分道扬镳。 时间还早,祝心萝决定搭公车回家,她喜欢人多的感觉,那让她有种难以书喻的安全感。 正当她专心注意著前方路况,冷下防的,被停驶在面前的高级房车吓了一跳。 「你的男人不来接你吗?」戚牧礼走下车,朝她走近。 不知从何时开始,每次在路经公车站牌时,他必定会放慢车速,望向窗外,寻觅她的踪迹。 英俊挺拔、贵气不凡的他一下车,立即招惹旁人目光。 甚至,还有人认出他来。 「咦?他不是那个顶包案的人吗?」 「那是他女朋友吗?」 「不知道,没听说……」 祝心萝红著脸,後悔自己搭公车的决定。 戚牧礼不避嫌的牵起她的手。 她抵抗著。「你干什么?!」对於他的「强迫」,祝心萝是心怀恐惧的。 尽管已使出全副气力,仍敌不过男人的力道。 牵著她,他嗤笑道:「既然他们当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岂能任由你搭公车?」 她挣扎著,噘著唇。 「堂堂一名总裁的女朋友却以公车代步,传出去,没面子的是我。」他道出他的想法。 「我不是。」她执意挣脱他的大掌。「也不会有人那么无聊,讨论这种事。」 「只要我是戚牧礼、是厉风集团的总裁,就会被讨论。」 他打开车门,立於她身後,完全阻断她逃脱的路线。 可能是靠得太近之故,祝心萝能明显感觉到他心脏的律动和体温,倏地,双颊酡红。 他低下头,嗅著她颈窝处传来的香气,雪白的後颈如此妩媚……他眼睛黯了下来,伸手碰触。 祝心萝敏感且畏怯的缩起肩,涌起莫名的悚惧感,全身僵硬。 她的反应令戚牧礼内疚不已,道歉的话不假思索的流泄而出。「对不起……」 低嗄的男性嗓音,带著几分柔情。 亲密的举动,看在外人眼中,俨然是一对令人称羡的爱侣。 一道无形电流从头顶蔓延至四肢百骸,祝心萝险些招架不住而双脚瘫软。 「请你放开我。」她以残存的理智,告诫自己不要受影响。 以为已呈死水的心湖,却因他罕见的温柔,而荡起一波波涟漪。 「我送你。」 轻缓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我、我男朋友会来接我……」不得已,她撒谎,期吩他能就此放手。 她猜想,他只当她是无聊时才想逗弄的玩物。 祝心萝不明白,为何今晚他会对她做出引人遐思的举动,以往,他连看她都嫌多余…… 「是吗?」他敛眉,无所谓的笑道:「那正好,我刚好也想会会他。」实则百般不悦。 没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她倒无措了起来。 根本不会有什么男朋友来接她呀! 「对方不知道你怀孕?还是他就是孩子的爸爸?」戚牧礼的口气骏溜溜的,满腔妒意。 祝心萝咬著唇,承受他言语上的屈辱。 这个男人,总是懂得抓住她的致命伤,狠狠一击。 他真的就那么恨她吗? 倘若,她真的做错,那也是因为太爱他的缘故。 「请你让开,我不希望我男朋友误会。」她昧著真心,说得彷佛煞有其事。 话既说出口,就没有转圆余地。 也不知打哪来的耐心,戚牧礼存心和她耗上。「我可以陪你等。」他退开,还给她自由活动的空间。 祝心萝赶紧钻出令她惴惴不安的狭小空间,暗吁一口气。 而因体温升高促使香水气味更浓郁,鼻端萦绕熟悉的气味,她不禁有种仍在他怀抱中的错觉。 她若无其事的,佯装继续等公车,希望他失去耐心,能够主动离去。 十分钟过去、半小时过去,始终没等到她口中的「男朋友」现身。 而戚牧礼今晚出乎意外的有耐性,双手盘胸、斜倚车身,姿态潇洒迷人,来往行人、候车人群的视线,全驻留在他身上。 随著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想搭的公车一班班的从眼前过去,祝心萝仅能像棵树似的,站在原处,枯等不可能出现的「男朋友」。 他似笑非笑的英俊脸孔,加深她的惶恐。 不管了! 再下去,等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男朋友」来拯救她,圆她的谎。 一班她从未搭乘过的公车停下,乘客们鱼贯上车,祝心萝抓准了车门关上的前一时刻,硬著头皮冲上车,顾不得是否会被夹在车门间,成了人肉三明治。 她突兀、危险的行为,惹来司机几句斥责,固然如此,急性子的司机,车门都尚未关妥,便已启程上路。 这一幕,戚牧礼当然没错过。 庞大的车身驶离後,他的黑眸蒙上一层笑意。 这一次,他没忽略心中涨满的情意。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他终於明了到,恨终究还是没办法取代早已汜滥的——爱。 他再找不到任何搪塞的藉口,自她离开後,他心境上明显的变化。 巨大的思念积在心坎,教他无法漠视。 她甜美的娇颜,是治疗他心伤的圣品,亦是心痛的渊薮。 带著赎罪的心,盼求她的深情与痴心,拯救他空洞乏味的心灵。 迟来的觉悟,似乎还不算太晚…… 第九章 站在公车上拉著吊环,看著窗外,祝心萝心脏狂跳的速度,依旧未曾减缓。 尚处於恍惚状态的她,没注意到飞驰而过的名贵房车,在不远处的公车站牌前的停车格停下来。 车子减速靠边停,司机打开车门,供乘客上下车。 「欵!先生,你还没有投钱……」 霍地,司机洪亮的叫唤声,拉回祝心萝远扬的思绪。 转头一看,她诧异的小嘴微启,双眼发直、恍然呆滞。 看著逐渐逼近的颀长身形,她几乎忘了呼吸…… 「先生……」 司机不死心的喊著,透过後视镜,也看得暂时「罢工」。 其他乘客没人发出抗议,大家部目不转睛的期待後续发展。 「跟我下车。」戚牧礼习惯成为众人焦点,态度从容。 祝心萝的俏脸烧红发烫,也无暇在乎旁人的眼光。 「还是你想继续留在车上?」他音调没有起伏,凝视她甜美的娇颜。「当然,我会陪著你。」 她蹙起眉,翘著红唇,瞪著他。 一直都明白他俊雅的外表下,是自信、是果决,但从不知道他居然会霸道成这副德性。 或者,该称之为「厚脸皮」…… 这真的是她所认识的戚牧礼吗?他不是恨不得打算掐死她? 事隔一个多月,无意间重逢,他却净做些出人意表的举动,在在撩拨她刻意尘封、埋葬的感情。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一堆问号在她脑海里浮沉,没办法厘清。 「考虑好了没?」他冷冷的问。 「为什么……」她喃喃问道,心乱成一团。 「下车我就告诉你。」他提出交换条件。「否则,我也不介意体验一下搭公车的乐趣。」 话甫落,後方一整列公车,纷纷发出响亮的喇叭声,不耐的催促。 这端,公车司机才回神,关上车门、踩下油门往下一站迈进。 「看来,也没得选择了。」戚牧礼讪笑,和那么多人共乘交通工具,对他而言不啻是新鲜的人生经验。 庞大的车身摇摇晃晃的,行走在不甚平坦的柏油路上,形形色色的乘客,或站或坐、看著窗外发呆沉思、闭著眼睛假寐、熟睡,车子走走停停、乘客上车下车,遵循著固定路线前进。 再普通不过的场景,却是戚牧礼完全陌生的一段路程,祝心萝亦然。 「骑虎难下」的窘境,此刻在她身上应验。 唉!她该怎么办才好啊! 他因为她的欺瞒而恨她,无奈,她却总是在骗他——不得不骗他。 当公车抵达终站,剩余的几位乘客不约而同下车,唯独他们两人还赖著不走。 司机抓抓头,粗声催促道:「终点到了,赶快下车。我要掉头了。」 在司机的驱赶下,祝心萝只能垂著头下车,漫无目标的走。 尾随在後的戚牧礼有著疑惑,旋即豁然开朗。 「为什么逃?你在怕什么?」他低沉的嗓音,毫无预警的自她身後响起,一针见血。 她怔住,心乱如麻,然後仍故作镇定,迈开步伐往前走。 「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不怕『男朋友』找不到你?」他加重男朋友三个字,唇边噙著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轻咬了下唇,没话反驳,只好像只无头苍蝇般,在陌生的路段上胡乱行走,一边思忖著要如何摆脱他。 否则,恐怕今晚回不了家了。 他分明已经识破她的谎言,却不拆穿,她也只能装傻,硬著头皮继续演下去。 蓦地,她的手机响起,从包包翻出手机,祝心萝灵机一动,转身对他说:「我男朋友打电话来了,请你离开好吗?」 知道很没说服力,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戚牧礼扫了她一眼,似在判断她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接起电话,她背过身,压低音量,简短的交谈後便要收线。 不期然的,他抢过她小巧的手机。 「啊——」 她惊呼,娇甜的小脸写满仓皇。 用不著开口,电话彼端传来的女性嗓音,轻而易举的推翻她的谎言。 他侧脸看著她,勾起唇角,挪揄道:「你男朋友,是女的?!」 他怎么从来都没发现,逗弄她是这么有趣的事。 她红著脸,羞窘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我不以为,一个女人,可以让你怀孕。」戚牧礼的神情转为正经,眉间凝聚不悦。 他宛若一名侦探,一层层「抽丝剥茧」,证实自己的推测、以定她的「罪」。 她支吾其诃,为之语塞。 话锋一转,他沉著脸质问:「为什么骗我?」他顿了下,补充道:「或者,从头到尾,你就没说过真话?」 祝心萝心口猛地紧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绕至她面前,审讯犯人般咄咄逼人。「祝心萝,怎么不说话?是心虚,还是无话可说?」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她避重就轻的闪躲。 「是你不想面对。」他不以为然的啐道。 祝心萝噘起红唇,在下清楚他抱持何种心态接近她前,她仅能捍卫著心防,杜绝自己再度受伤。 「戚先生,请你放过我、原谅我,可以吗?」口气近乎哀求。 「戚先生?」他重复她的口吻,眯起眼,散发出一股危险气息。 她心生畏惧,有了前车之监,她已懂得与他保持距离。预防他二度失控,掐住她的脖子。 虽然,他们身处马路上,但此时却鲜少有人经过…… 她抗拒的举动、惊惶的眼神,敦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他板著脸,不再靠近她。 「不必麻烦戚先生,我可以自己回去。」她飞快的回绝。 他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因她疏离的称谓而气闷。 深吸一口气,他决定暂时鸣金收兵,反正今晚收获颇丰,且来日方长,不必急於一时。 他丢下一句「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後,转身离去。 留下祝心萝,迳自在原地发呆。 之後几天,祝心萝担心的事,一件也没发生。 而戚牧礼自从那晚之後,再也没有出现,她的生活一如往昔,她几乎要以为那晚,只是一场梦境。 但她的心湖,像被顽皮的孩子,随手扔进了颗石头,激荡起一圈圈涟漪,从此不再平静。 特别是今夜,她格外想念他。 她无法忽视心底那股强烈想见他的欲望,冒著细雨来到「厉风集团」大楼。 十五楼的灯光还亮著,表示他在里头。 思及此,祝心萝的心就不听使唤的加速狂跳。 她仰著头,看得出神,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正朝她走来。 「来找我?!」 祝心萝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瞧,心脏差点蹦出胸口,脸蛋潮红、并且蔓延至耳根、颈项。 「才、才不是,我只是……路过……」 简单一句话,她说得结结巴巴。 眯起好看的黑眸,戚牧礼摆明不相信。「面对我,你就只会撒谎吗?」他的语气显然不佳。 她哑然。垂下头,盯著灰扑扑的地面。 半晌,她才吞吐的说:「我该走了。」 一回身,他却伸手拉住她的藕臂。「我送你。」 「不用了。」她毫不迟疑的拒绝。 这曾是她万般渴求的梦想,如今,她却不得不怀疑他体贴背後的动机。 「可是我想送你。」他作对似的固执己见。 终於,也换他尝尝被拒於千里之外的难堪了。 她摇头,思绪紊乱。「为什么……为什么在那样伤害我之後,现在又……」泪水浮现眼眶,爱与恨在心中拔河。 戚牧礼的俊脸奇迹似的闪过红痕,这回,轮到他沉默。 他从来不晓得,坦承心意原来需要莫大的勇气。 「我承认,刚开始接近你、到厉风上班,是别有居心,可是,你并没有损失什么。」祝心萝一股脑的爆发积压心中许久的呐喊。 而她却沦陷在自己设下的圈套里,无法解套。 仅剩一丝丝尊严,还有肚子里的小生命,支撑著她绝望、空乏的心,过著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谁说的!」 他低咆,反对她的说法。 他的心,一半不属於自己——他不再能够完全控制它。 另一半,则系在一个没经过他同意,便贸然闯进他心房的女人身上。 他曾悍然的以激烈手段将她驱逐出境,却在後来感到失落、空虚,悔恨交加、思念满溢。 一切的一切,皆超乎他的想像。 祝心萝不解的望著他,不明白他的激动从何而来。 「我很抱歉伤害了你。」他发自肺腑的说道:「对不起。」 她抿唇,武装的坚强,正以加速度轰然崩溃。 眼底打转的泪花,扑簌簌的往下坠落,湿了她的颊。 戚牧礼揩去她脸上的水珠,俯身吻上她颤动的眼皮、秀挺的鼻、最後停驻在粉嫩的唇瓣。 由起初的浅尝、慢慢加深,进而辗转吸吮、掠夺她檀口中的蜜津。 「唔……」她从喉间逸出细细的嘤咛。 他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里,回味她的女性曲线,嗅著她身上馨香,他忽然低喃: 「你擦的香水,是我的!」 祝心萝睁著迷蒙的水眸,愕然的睇著他似笑非笑的诡秘神情。 「你这个小偷……」他一语双关的「指控」她。 签约的那晚,在她身上闻到熟悉的气味後,隔天,他便翻遍办公室、套房,以及他鲜少回去的房子,发现用了一半的香水就这么不翼而飞。 他不禁将矛头指向她—— 果然,他调出监视录影带一看,完全符合他的假设。 不但未经允许,擅自拿走他的香水,连他的心也一并带走。 他更确定了,她对他的感情。 碍於公事繁忙,不得已,只好将私事暂时按下。 他已打定主意,无论她躲到天涯海角,都要把她找出来,绑在身边。 而且经过「明察暗访」,她的「交友」范围相当单纯,祝心萝根本不是他认为的花蝴蝶。 那么,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就是——他。 剩下的,就是让她亲口承认——包括她对他的爱、和孩子的「身世」。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他的黑眸中闪著灼热的光芒。 祝心萝咽了口唾沫,低头不敢看他。 「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柔嗄的问,宛若循循善诱的老师。 「我……」她嗫嚅,紧握的手心冒著汗。「我没有……」 在他面前,她永远都屈居下风,抬不起头来。 他就非得那么残忍,一点台阶都不给她下。 「难道,你真的对我没有一丝眷恋?」他试探的问,心跳竟不由自主的加速。 她一惊,无法理解他为何有此一问,好似他们曾是一对情人…… 索性赌气的双唇紧闭,三缄其口,不肯透露。 戚牧礼无声叹口气,看见她蓄满泪的眼,不忍心再逼供。「算了。」 正庆辛逃过一劫之际,他的一句话又让她神经紧绷。 「吃过晚餐,我再送你回家。」 他向来习惯掌控大局,即使踏进爱情国度也不例外。 「我吃饱了。」她答得过快,反而显得可疑。 「听话。」他板起脸孔,轻声斥责。不是冷淡的、也非严厉的,而是包容、宠溺。 他脱下外套,披覆在她身上,执起她的柔荑,走向大楼延伸出来的宽阔腹地下躲雨。 「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语毕,冒雨朝车库而去。 她受宠若惊张大星眸,忘了反抗,愣愣的望著他英挺的背影,头一次感受到被呵护的甜蜜滋味。 他又恢复成她最初认识,温柔、体贴的翩翩贵公子,那么令她神魂颠倒。 她可以、可以再对他有所期待吗? 可以把伤痕累累、尚未痊愈的心交给他吗? 即使,她的心一直都只容得下他。 却又担心,这美奸的一切,是否又是他刻意用来伤害她的另一种假象…… 第十章 坐在舒适的高级房车内,良好的隔音设备,阻绝了外面的滂沱人雨,密闭的空间安静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 祝心萝双手规矩的摆在并拢的腿上,自始至终都螓首低垂,末发一语,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尤其是身旁的男人,带给她莫名的压迫感与紧张感,却又无法忽略逐渐扩散的喜悦。 暗自轻喟一声,责备自己不够坚持。 不是决定要彻底将他摒除於生活之外?要割舍那份深浓的爱恋?怎么才一顿饭就被收买了…… 「晚餐还满意吗?」 趁著等交通号志变化的空档,戚牧礼侧首徵詾她的意见。 「啊?嗯。」 她像小媳妇一样,垂著颈子点了下头。 「你确定有吃饱?」他狐疑的目光,瞅著她的腹部。 他很怀疑,吃那么一点东西,足以提供一个大人以及小孩的营养。 「嗯。」她答得相当精简,双手防卫性的护住肚子。 戚牧礼将她的动作收纳眼底,心中五味杂陈。 他将视线调向前方,呼了一口气,英俊的脸庞读下出他此刻的情绪波动。 相隔一个多月,两个人的角色互换,她所经历的种种酸甜苦辣、喜怒哀乐,轮到他品尝一递。 爱情,是折磨人的玩意。 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再多道歉,也弥补不了。她恨他也是理所当然,连他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之俊,陷入一阵漫长的静默,抵达目的地,雨也骤歇。 「你住这里?」 他应她要求,在一栋外观老旧的公寓前停下来。 她只淡淡的回了句,道过谢後匆忙下车。 更正确点说,是落荒而逃。 多和他相处一秒,她就多沦陷一分,她不能再重蹈覆辙,因此必须远离罪恶渊薮,避免再犯错。 戚牧礼犹豫片刻,决定跟上去,恰巧和下楼买烟的辛卉碰个正著。 「咦?」 虽然有高度近视,但辛卉对帅哥有著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一眼就认出他来。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祝心萝之故,对他的印象自然深刻。 戚牧礼则把她当成隐形人,没有停下步伐。 这个臭男人来这里干什么?! 「等一下!」辛卉叫住他,然後又走上楼。 戚牧礼冶著脸,瞪视著眼前挡住他去路的女人。「有事?」 「废话,不然没事叫住你干什么。」对於帅哥,她一向是很礼遇的,可是倘若对方摆张臭脸,则另当别论。 她的自尊心可是很强的,就算是帅哥也不容许践踏。 她粗鲁的语气,让他皱起眉头,觑她一眼,越过她继续往上走。 「你这狠心狗肺的臭男人,以为长得帅、有钱有身分,就能始乱终弃吗?」 辛卉义愤填膺的控诉。 终於,他停下脚步,一脸阴鵞。「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白他一眼,讨厌吃乾抹净、不负责任的男人。 唉!天底下的帅哥都是花心大萝卜,长得帅又有钱,简直是罪恶。 「我不认识你。」他仔细搜索著记忆,并没有任何相关资料。 哟呵!还真拽咧!她不太高兴的在心里咒骂。 「你来找心萝的,对吧?」 知道对方不耐烦,她乾脆直接切入主题。 戚牧礼眉头锁得更紧,冷冽的目光射向她。 「你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来找她麻烦的?」 「你知道什么?」他的态度软化了些,但仍然高下可攀。 「该知道的都知道。」她答得理所当然。 「也包括孩子是谁的?」他有心试探。 辛卉笃定的颔首,不等他问,迳自接续道:「不然,你以为我刚刚为什么那么批评你?」 男人是不是一旦碰上感情,智商就会降低、更严重者变成智障? 根据她多年来的观察,好像没错。 「你确定?」 戚牧礼表面上并没有多大反应,实则内心波涛汹涌、欣喜若狂。 「对啦!」她没好气的回道,随後意识到自己似乎太冲动了。 她怎么忘了这男人之前多么狠心、残忍。 「你想干什么?如果,是要叫心萝堕胎,我可是会把你的恶形恶状,公诸於世唷!」 辛卉摆出一副随时要跟对方拼命的模样。 「我不会那么做。」他面无表情、肯定的答覆。 她垂著眸,思忖他话中的真实度。片刻,才又开口:「那你想怎么做?」 「和你无关。」在陌生人面前,戚牧礼一贯防备又疏离的口气。 他做事从来不需要向其他人报备。 「噢!」辛卉有些自讨没趣。「那就算了。亏我还鸡婆的想帮你。」她轻啐。 不只鸡婆,简直是脑袋有问题。 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个热心的人。 不过,她听祝心萝说他这一、两次的行为,发觉他不同以往的冶漠、绝情。所以她并末阻止他上楼。 而他也没问她究竟住几楼,於是,他采取上法炼钢的方式,在每户人家前按门铃。 对方一见是个斯文俊美、气势非凡的帅哥,眼冒星星都来不及,更遑论摆脸色给他看了。 不过,他也很有礼貌就是了。 不厌其烦的重复同一个动作、同一句话,在问过五、六户人家後,这一次,他毋需开口便见到她。 祝心萝以为是「同居人」辛卉忘了带钥匙,毫不设防的拉开门,看到意外的访 客时,决定关上门,但为时已晚。 戚牧礼轻而易举的挡住门扉,登堂入室。 她盯著他,半晌说不出话。 他缓缓靠近她,摆出优雅的姿态,但深沉的神情却恍若撒旦。 一股寒意从背脊窜起,他前进一步,祝心萝便往後退两步,与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但这举动,无疑更令他火冒三丈。 他离她约莫三步之遥,双眸牢牢锁著她。 「为什么骗我?」他的低嗄嗓音,饱含怒气。 祝心萝睁著大眼,一脸无辜。「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颤抖的声音,连自己都备感心虚。 「想瞒著我生下孩子?!」 戚牧礼也不拐弯抹角,乾脆挑明。 闻言,她惊骇的抬起头,美丽的眼睛盛满错愕。 她无助的猛摇头否认,巨大的恐惧笼罩著她,心里更是悲哀。 果然,他的出现和刻意接近,都是有目的的…… 当她开始想要试著相信他、接受他的好的时候,他就等不及揭开伪装的面具, 化身为索命的魔鬼,抢夺她仅有的宝贝。 「你敢说孩子不是我的?」他表情十分阴沉,眉宇问凝聚著阴霾。 不论他说什么,她都用力摇头。「不是—」 她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吗? 祝心萝抱著肚子,抽噎著。 看著她的眼泪下停滑落,他没好气的吼道:「别哭!」 这个笨女人,不知道哭泣对胎儿下奸吗? 被他一吼,她连忙咬住唇,深怕惹他不快,而做出更残酷的举动。 他凝睇她因害怕而苍白的脸孔,阗黑的眸染上一层忧色。 「为什么说谎?」他的语气咄咄逼人,表情却是森冷的。 这一回,他不会再善罢甘休,非得逼她说出真心话。 她瘪著嘴,效法蚌壳,遇到危险时紧闭双唇,打定主意不说话。 看穿她的想法,戚牧礼加大音量,再问一遍。「为什么说谎?既然承认接近我别有居心,为什么不敢说?」 「……」 相较於他的强势,祝心萝的无言更显委屈。 他眯起锐眸,丝毫不放松。「说话!」 她著实不懂,为何他一直老在同一个问题打转,偏偏,却是她绝口不再提的禁忌。 「接近你……是因为、因为……」 她吞吞吐吐,想著搪塞的藉口,而且又不能被识破。 睨著她为难的样子,他乾脆替她接下去。「因为你、爱、我。」 祝心萝胸口一窒,心惊胆跳。「不……」 由於过度诧异,泪水反而凝在眼眶,楚楚可怜。 「你不是很大胆?第一次见面就用身体勾引我,现在为什么不敢承认?」戚牧礼不断地以轻蔑的口吻刺激她。 她的心揪得好疼,几乎要喘下过气来。 「我不爱你。」她垂下眼睫,悠悠反驳。 她的否认,在他预料之中,但心仍不免抽搐了下。 祝心萝心一横,突然朗声大喊:「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恨你!」 他勾起无情的薄唇,挟带庞大的怒意,逐步走近她。 纵然颤抖乏力,她还是撑著身体,屏住气强迫自己勇敢面对他。 站定後,他双臂一张—— 祝心萝心一沉,闭上眼、咬住下唇,认命的承受接踵而来的痛楚。谁料,并没有如她所判断的情况发生。 他抓住她的皓腕,圈住自己的脖子。 她猛地睁眼,不敢置信的愕视他。「你……」 「那就证明给我看,你有多恨我。」戚牧礼嘶哑的挑衅,一边将手伸到颈後,「帮助」她勒得更紧。 「不……」她奋力的想缩回手,无奈却徒劳无功。「不要……」她泪流满腮,苦苦哀求。 戚牧礼无动於衷,仅抓著她用力的圈著他的咽喉。「让我看看你有多恨我!」 他发自胸腔的咆哮,青筋暴露。 「不要这样……」祝心萝泣不成声,濒临崩溃。「不要这样!」 她使尽全部气力,扭身挣脱他的箝制,然後紧紧抱住他,伏在他胸膛上嘤嘤哭泣。 他黯下眸,若有所思的叹道:「你是该恨我。」 她惊魂未定的拼命摇头,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满腔情意。 「我曾经那样无情的伤害你,你应该恨我。」他一步步诱她说出内心话,却也同时鞭笞著他的良心。 他要的,就是得到她的原谅。唯有如此,他也才能稍稍自懊悔中解脱。 在尚未获得她的宽恕前,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弥补错误。 被自己爱的人误会,让他全然无计可施。 老天爷在惩罚他,让他体会她曾有过的痛苦,才会更珍惜她的情意。 她静静的趴在他胸前,聆听他略为紊乱的心跳,竟然觉得安全与满足。「我从来就没恨过你……我一直爱你……又怎么可能恨你……」 她近乎呢喃的倾吐压抑许久的感受。 戚牧礼闭上眼,强忍住眼中的热流。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地说:「对不起,原谅我。」只要能祈求她的谅解,要讲多少次他都不介意。 她孩子气的吸了吸鼻子,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他终於露出久违的笑,低头亲吻她的发顶。 祝心萝抬起脸,狐疑的瞅著他,被他温柔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想问又不晓得如何启齿。 「为什么骗我,孩子不是我的?」 他嗅著她的发香,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与轻松。 她嘟起嘴,不确定该不该据实以告。 对他,她仍未完全撤下心防,虽然她的心早已臣服。 「怕我逼你拿掉孩子?」他回忆当时的景况,加以臆测。 她轻应了声,那股椎心刺骨之痛,至今回想起来仍记忆犹新,敦她心悸。 「对不起。」他的声音喑哑,带著几分哽咽。 他感到万般庆聿。若非她的坚强与勇敢,恐怕他一辈子都将在悔恨、自责中煎熬。 「你还爱我吗?」他喃喃地问,居然没有把握。 她不恨他,并不表示还爱著他。 祝心萝退开他的怀抱,望进他的眼,意外地看见了那里头闪著泪光,以及她冀望许久却始终落空的温柔和深情。 如此,将她所有的担心、恐惧一扫而空。 「你……喜欢我吗?」她嗫嚅,鼓起勇气询问他的心意。 睇著她羞涩的可爱模样,戚牧礼忍不住兴起逗弄她的念头。「我不喜欢你。」 她尚未痊愈的心,抽痛了下,俏脸刷白。 「我爱你。」即便她是揭发顶包案的人。 他咧开嘴,字字铿锵。 她诧异的小口微启,以为自己产生幻听。 他俯身,堵住她柔嫩的双唇,煽情的含吻舔咬,解放禁锢的爱意。 「嗯……」犹未从讶异中回神的祝心萝,被动的承接他狂烈的吻,这一刻,她完全感受到他的爱。 他的大掌扣住她的腰,让她更接近他。 「心萝,你好香……」 沐浴过後的她,散发著诱人的香气,彻底瓦解男人的自制力。 手不安分的往上游栘,霸道的占有她胸前的浑圆,饱实的触感,令他发出无声赞叹。 她从喉间逸出娇吟,分不清是抗拒抑或愉悦。 「我想要你……」他露骨的在她唇畔轻喃,毫不掩饰自己迫切的欲望。 她红著脸,浑身虚软。 「可以吗?」他徵求她的同意,可是双手却在她身上强取豪夺,惹得她娇喘连连。 「我肚子里有宝宝……」她的声音细如蚊蚋,甜美的脸庞泛著粉红,像颗成熟诱人的水蜜桃。 她拒绝的理由,反倒更引他遐思。 男性的欲望根源,明显有了强烈的反应。 他粗喘一声,沙哑的保证。「我会小心的。」语毕,不等她回答,他轻而易举的将她拦腰抱起。「你的房间呢?」 他的喘息声愈来愈重。 她克服了羞涩,无言的指了指她的房间。 戚牧礼抱著她走进房,长脚一踢,门板重重的落合。 小心翼翼的将她置於床上,著手卸下两人身上的束缚。 「我刚刚没听清楚……」祝心萝别开眼,盯著床单,呐呐的说道。 他勾起坏坏的笑,附在她耳边低诉:「等一下,我会说到你厌烦……」 「我爱你——」 她幸福的偎在他怀里,闭上眼享受迟来的爱情。 她设下的「爱情圈套」,应该是成功的吧! 嘻。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xunlovexunlovexunlovexunlove 後来,戚牧礼向祝心萝求婚,她却坚决要等哥哥从勒戒所出来,并确定他是真的洗心革面,才肯结婚。 观察期是一年。 为了早日将她娶进门,戚牧礼几乎整天派人贴身监视她哥哥。 也就形成孩子出生了,爸妈却还没结婚的奇谭。 他後来才知道,这是她的「惩罚」手段。 戚牧礼深刻体会到—女人,是惹不得的。 【全书完】 编注: 敬请期待辛卉最新力作——「灰姑娘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