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狂野难挡》 代序 雪兰 嗨!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萧宣的超级书迷--雪兰是也!啥?雪兰是谁?好说好说,卖个关子,待会儿马上为各位大哥大姊揭晓答案。 这本「总裁狂野难挡」的序,是萧宣特地请我写的呢!雪兰真是觉得……太……太……爽哩!(人家我是萧宣的女儿啦!) 本来是由我家那个自恋狂大哥来写这篇序的,不过由于他太自恋了,光是他又臭又长的自我介绍,就整整占去一页,我家的迷糊老妈看到天黑,都还没看到他写到主题和重点,所以呢,我家老妈子,就把大哥给退序了,趁大哥补习之际,我要赶快把序完成,否则我大哥可是会抗议的喔! 我们家人口简单,生活幸福快乐,有一个迷糊老妈子萧宣,有一个自恋狂的哥哥,还有一个超超超超……超活泼顽皮的三八小妹,和我争宠。 各位萧宣的书迷们,虽然网路上萧宣的照片美若天仙,但是她隐藏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比方说-- 正常家庭一-- 妈妈:「孩子呀,起床啰!要上学啰!」 孩子:「好的,妈妈。」 我们家-- 雪兰女儿:「妈咪,起床了啦!我要迟到了啦!」 萧宣妈咪:「再五分钟就好了啦……再让我睡一下下啦!」 然后,她就趴下去继续睡了。 (从我读幼稚园开始,这个情况就一直没改变,唉……) 正常家庭二-- 妈妈:「孩子呀,妈妈已经煮好早餐了。趁热吃,吃完妈妈带你去上学喔!」 孩子:「好的,妈妈。谢谢您总是天天为我煎两颗蛋,还用营养的吐司夹起司!」 我们家-- 雪兰女儿:「妈咪,早餐买好了啦!快起来吃!吃完送我们去上学啦!」 萧宣妈咪:「喔!」 (唉!天底下哪有小孩叫妈妈起来吃早餐的啊?而且早餐还要自己准备哩!正因如此,我们三兄妹都很独立。) 呜呜……这情景可是天天都出现在我家,而且更可怕的是,我家的那个三八小妹,偏偏遗传到了我家老妈的个性-- 雪兰姊姊:「唉哟!菱菱,起床了啦!去刷牙呀!顺便叫妈咪起床了!」 菱菱小妹:「好啦!」 小妹会懒洋洋的走进妈咪的房里,经过一会儿后…… 我进房去看,发现我家小妹,居然窝在我老妈的怀里,继续睡她们的大头觉哩! 这时,我只好对她们施出狮吼功,大吼大叫:「菱菱!妳怎么也跟着睡着啦?吼!妳们两个快起床了啦!被妳们气死了!」 老妈+小妹:「好啦……」 我真的、真的快要被她们两个气死了啦! 感觉上……感觉上……感觉上我们家好像有两个超天才的萧宣…… 喔卖嘎!如果这是恶梦的话,就赶快让我醒来呀! (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被萧宣妈咪追杀耶……呃……) 可是也正因为我妈咪和小妹常闹笑话,我家也常常传出大笑声,所以,我有一个非常幸福快乐的家庭呢! 楔子 歌神ktv 有一间大包厢,比其他包厢来得热闹,有抢麦克风大打出手的,也有只顾着哈啦兼吹牛的,更有活像上辈子得了厌食症,这辈子活着就只为了吃,拚命抓着桌上东西猛吃的…… 但,这些人都不够引人注目,这群人当中最吸引人的,是坐在长沙发上的一对新人。 这一对新人,在几个小时前刚于礼堂起誓要一起过一生一世。 那新郎,身着一套款式内敛的亚曼尼西服,他翩翩的魅力,绝不亚于布莱德彼特,外型俊朗挺拔,脸部线条宛若刀刻般深刻立体,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气息,既似邪恶又狂野的恶魔,又像极具威严的领导者,让人既害怕又想要接近他。 他是如此的狂野、有魅力,简直迷死人不偿命。 那新娘,身穿一袭极具希腊风的晚礼服,她有一头非常引人注目的淡紫色头发,发丝很长,垂到地上,但,一点都不吓人。她从不曾将长发放下,总习惯扎成两条长辫子,交叉圈缠在雪颈上,天凉时,就当围巾使用,觉得热时,两条淡紫色的麻花辫便拖在地上。 她有着如凝脂般白嫩的雪肌,有双美得有灵气的眼睛,细眉弯弯、琼鼻秀气、樱唇丰满小巧,典型的瓜子脸更为她的美丽增添不少分数。 她是如此的清灵脱俗,如仙女下凡。 起初,这间包厢并不如现下热闹,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因为,没人有勇气敢在这位高大俊帅的新郎面前卖弄歌艺。 后来,包厢实在是安静到太可怕了,这位新郎才发觉是他的问题,他冻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带给别人无比沉重的压力。 「唱歌。」于是,他严峻的发出号令。 这命令只下三秒,包厢就乱烘烘了,好像所有的人都憋了好久,就只等他下这道命令似的,瞬间全疯了。 刚完婚的女人,总是特别害羞,那新娘不好意思开口唱歌,频频偷看丈夫的表情,见丈夫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索性眼儿不眨的大胆直视,唇边的口水因垂涎丈夫的美色而泛滥。 身为丈夫的他,怎么忽略得了新婚妻子的凝视!?他不自在的转过头去迎视她的注视,而她就是一副丈夫是她唯一的天和地的幸福表情。 「别盯着我看,瞧妳口水都流出来了,插拨点歌,我想现在就听妳唱。」丈夫似乎颇不习惯这种花痴般的眼神。 也难怪妻子痴迷着丈夫,能嫁给如此英俊出色的男人,妻子觉得好像在作梦。 「好的,老公。」妻子尴尬的抹去嘴边的口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见点歌机前挤满了人潮,妻子只好捧起没人理的歌本,手忙脚乱的找着熟悉的歌名,美丽的眼睛露出一抹焦急又兴奋的光芒。 不久,「小蜜蜂」的旋律意外回响于包厢内。 吃东西的不吃了,聊天的闭嘴了,很快地,包厢内只剩下音乐声,大家猜测这歌是谁点的。 众人心中的疑惑还未来得及解开,那新娘已火速的举起粉嫩的小手。 「是我的!」 想来,她的智商应该和这首歌的年龄层差不了多少吧!新郎暗忖,黑眸落在妻子美丽的脸庞上。 「嗡嗡嗡,大家一起勤做工……」 众人默契十足的同时发出一种刺耳的怪叫声,那声音就像一群走在马路上踩到图钉的小狗,所发出的哀鸣。 唐君麟蹙起剑眉,两泓深邃如寒潭的黑眸发出不悦之光。好,太好了,他娶到一个五音不全的好妻子! 她的音律真差,一开口就走音…… 嗯,其实还好啦!歌声还不错…… 不,很难听! 不、不、不,还可以…… 不不不不,这该死的歌声,真的是比鬼哭狼嚎还要吓人! 一个人音感不好还勉强可以接受,但如果有一个鸡叫似的歌喉,可就要人命了。 他俊庞上出现恶魔般可怕的神情,一声不吭地抓起遥控器,轻轻一按,老实不客气的切掉这首歌,将十分陶醉于小蜜蜂旋律里的妻子,给拉回残酷的现实中。 「妳还是适合发呆。」新郎讲话超毒的,不耐烦的将遥控器扔在桌面上。 随便给人家切歌,真没礼貌!妻子的小手扠在蛮腰上,不满的噘起小嘴。 她伸手抓起遥控器,大腿一抬,塞进屁屁底下,「可是,老公,我歌瘾来了……不然,我等下一首好了,你老婆我刚一口气点了二十首歌。」 包厢内顿时响起一声声抽气声,大家只差没跳起来惊叫。 太恐怖了,这个小女人…… 丈夫蹙眉,因即将受魔音的虐待,而绷起一张令人瑟瑟发抖的俊容。 「也许我会一直霸占着麦克风,但不能怪我,他们也实在唱得够多了,而且,老公,是你要我插拨点歌的,那我绝对不能丢你的脸……」妻子一副莫可奈何又乖巧温驯的模样。 丈夫难以置信的瞇起黑瞳。在众人面前表演她魔音传脑的歌声,还构不成丢脸吗? 来不及了,下一首歌的旋律很快回荡一室。 那是一首非常动听的情歌,偏偏由新娘的嘴里唱出来,变得非常难听。 「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你想不想找个人来陪,你的快乐伤悲只有我能体会,让我再陪你走一回……」 新娘用着杀鸡般的歌声,用心兼用力的唱着热门流行曲「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唱得陶醉忘我。 一首歌终于结束了,她还死霸着麦克风不肯让。众人想要抗议,可是张了张嘴,最后又放弃的合起来。 唯恐回去会作恶梦,大伙求救似的望向新郎,然后在发现新郎没有出现任何反应时,差点儿抱头痛哭。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连拥抱都没有勇气……」 在新娘唱到第四首歌「暧昧」时,新郎那猛鸷的目光,终于忍无可忍的扫进她的眼睛里。 「切、歌。」 新娘无奈的耸耸肩又摇摇头,指了指萤光幕上的字幕,意思是说,请丈夫耐心的等她唱完,有话等会儿再说。 「该死!」粗糙的大手掌,朝她细臂用力一掐。 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大多数人都是谄媚逢迎、唯命是从,即使是他的妻子,也必须是他一个口令,她一个动作。 新娘哀怨的望着被他捏起的一小坨肉,不禁以歌声来发泄皮肉上的疼痛。 「啊啊——啦啦啦……」 像少一条神经的她,愈唱愈大声,宁愿被丈夫的眼神杀死,也不愿搁下麦克风。 这就是几小时前,在牧师面前起誓,要与他——唐君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小妻子吗? 第一章 香港九龙佐敦 亚洲地区的恶魔集团,位于香港九龙佐敦闹区,是一栋拥有二十七楼高的商业大楼。 集团总裁不是别人,正是唐氏豪门世家第三位继承人——唐君麟,一个含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亦是女人们竞相追逐的白马王子。 唐君麟是一名睿智精明的领导者,威仪天成,作风嚣张如虎,浑身充满干劲和胆识。 他深知名牌是人类的欲望,于是自创一个品牌,让亚洲地区的恶魔集团事业版图拓展至全球各地。新品牌很快融入上流阶层,挤入名牌行列,带领起一波新的名牌潮流。 这项计画的成功,使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拥有亿万身价,而这些,全属他个人的成就。 唐君麟的丰功伟业,令男人望尘莫及,令女人前仆后继而来,无论是财富、势力或智慧,他都令人万分羡慕。 这样一个男人的一生,该有数百场高潮迭起、多采多姿的爱情戏,然而,因为他从不曾将女人摆进眼里,所以他的感情世界,是一片让人难以置信的空白。 爱情,对他而言,是一种浪费,是一种麻烦,他不愿尝、不屑尝,也没兴趣尝。 生命中唯一被他重视的,除了恶魔集团,还是恶魔集团。 他十分重视每一个替他卖命的员工,是以,为减少员工压力,他不仅将办公大楼装潢得华丽大方,而且游泳池、三温暖、健身房、餐厅……各项设施,应有尽有。 能成为唐君麟旗下的员工,是一件幸福的事,许多人争破头就是为了能挤进恶魔集团。在这上班,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虽然老板的脾气不是很好,但,为唐君麟卖命,他们甘之如饴。 而唐君麟的总裁办公室,宽敞无比,设计别出心裁。它位于大楼的最高楼层,拥有个人独特品味的他,将办公室的四面水泥墙改成强化玻璃,黄昏时分,夕阳自四面八方射入,彷佛是上天抛洒而下的黄金粉末,闪闪发光。 除了景观一流,办公室里还摆设了一整套高级沙发椅、一座摆满各式不同酒类的大吧台,和一面超大的萤幕。 那面萤幕其大无比,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不曾因任何突发状况而停工,数字不断跳动,显示世界各地最新的股汇市涨跌,让他能随时掌握每一分钟的变化和发展。 英俊无俦的唐君麟,神情专注的看着萤光幕,良久,天生带股邪气的锐眸才离开电视墙,取起堆积如山的文件,聚精会神的审阅着。 倏地,桌上的话机哔哔作响,唐君麟随手按下扩音键,大哥唐正鹰那低沉富磁性的声音很快回响一室。 「君麟,我人在香港。」 唐门一共有四个继承人,分别被誉为「无敌华裔四大亨」,而且他们一个个还被尊称为—— 唐门洋洲大亨——唐正鹰。 唐门美洲大亨——唐人豹。 唐门亚洲大亨——唐君麟。 唐门欧洲大亨——唐子鹤。 唐门四兄弟位高权重、富可敌国,恶魔集团的事业版图涵盖航空业、赌城、饭店等等,目前已扩展至全球四大洲、七十六个国家,由唐氏兄弟四人齐心协力,于各大洲独占鳌头,叱咤风云。 唐门四兄弟在这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算踏破铁鞋,也很难找到可以和他们的声誉并驾齐驱的人了。 除此之外,唐门还出了一个娇娇女——唐孅儿。 在唐门四兄弟的眼中,唐门小妹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般脱俗清丽,而目前,唐孅儿正待在台湾开发台湾市场。 「大哥,你要来公司找我吗?」难得接到大哥的电话,唐君麟的声音显得特别愉悦。 他的办公室可以见到一流的景观,大哥若能直接来找他,他们可一边聊彼此近况,一边小酌、欣赏风景。 「不了,我到香港是为了见一个人,这人的作风莫测高深,我希望你陪我走一趟。」唐正鹰因事业繁忙,难得奔波海外,这次正好可以利用机会忙里偷闲,在香港多待几天。 唐君麟敛眉凝思。这可真是奇事一桩。 大哥做事神通广大,用尽心计网罗世界各地的人材,并将旗下员工训练成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地步,所以大哥相当信任他旗下的员工,就算面临大考验,不用大哥亲自出马,亦可以迎刃而解,怎么事情也有例外的时候? 看来这人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才非得逼大哥亲自出马不可。 「没问题,你现在人在哪?我马上去找你。」 手足情深,唐君麟连犹豫都不用,便一口答应。 唐正鹰说出地点后,唐君麟收线,淡颦起眉思考时,一个年约二十岁的英俊少年,推门入室。 「你进来的正巧,太子,过来收拾一下,我有事要出去,这里就交给你了。」唐君麟燃起一根烟,长指敲了敲略显凌乱的桌面。 「是,三少。」太子步到办公桌前,伸手开始收拾起桌上的文件,表情略透忧愁,抬头望向玻璃窗外。 灰蓝色的天空布满阴霾,像一件灰蓝色的大衣笼罩住整个大地,太子回头凝视已披上西装外套的唐君麟。 「三少。」 「什么事?」唐君麟的薄唇叼咬着香烟,踱步到镜前,整理着自己的领带,视线穿过镜子望向太子。 「天文台已发布八号烈风信号。」 「嗯。」唐君麟淡然回应,继续整理服装仪容。 「部分地方已悬挂信号,大约傍晚会构成威胁。」 唐君麟不语,缓缓地瞇起黑瞳,邪魅的冷眸透过镜子,再度瞥了太子一眼,咬着香烟的唇角,微扬起一抹不在乎的笑靥。 「三少,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太子不安的提议。 「不,你以我的身分驻留公司,替我打理一切,我知道你一定办得到。」交代几句话后,唐君麟不等他回应,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办公室。 望着那抹离去的颀长身影,太子深锁起眉心。即使知道台风天出外很危险,但他知晓,三少坚持做什么就不会改变,更何况他没有资格限制三少做什么。 他十岁时痛失父亲,翌年母亲与世长辞,十二岁那年在台湾巧遇大亨,亦是唐氏老总裁。 老总裁收养了他,将他带离台湾,他惜字如金的独特性格,受到唐门四兄弟的赏识,老总裁见了,便将太子送给他的四个儿子,自那一刻起,太子就成为唐门四兄弟的仆人了。 太子谨遵老总裁的教诲,每半年换一次主人,轮流伺候着唐门四位大少爷。 这半年刚好轮到三少爷——唐君麟。 半年后,太子将飞往另一个国度,去服侍另一位少爷。 太子身兼多项职务和身分,一年四季总是不停忙碌着,他没有所谓的特休,但他一年的薪资却是一般员工的二十多倍。 ***bbs.***bbs.***bbs.*** 一辆黑色的莱斯劳斯轿车,不畏狂风暴雨,在郊区飞速驰骋,奔绕了一个多钟头,才驶入一条三曲九折的山道。 山路迂回,狭窄湿滑,车不禁慢下速度。 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左右迅刷着,高级名车隔音效果极佳,雨点拍在窗上,毫无半点声响。 「会住在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这人铁定很孤僻。」瞥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山谷,唐君麟的唇角撇出一道不耐。 「我想也是。」半途就把司机赶下车,亲自驾驶的唐正鹰,叼烟的左手倚着车窗,右手则轻松无比的握着方向盘,十分沉稳的驾驶着。 「不过,这人很有本事,虽然住在香港,可是他的资产全投注在海外,短短半年内,便吞掉一大半的大洋洲,让大洋洲的恶魔集团面临有始以来最大的挑战。 我对这人很感兴趣,有意和他的集团进行合并,如果两大集团合并成功的话,大洋洲就等于是恶魔集团的,所以,我一定要亲自走这一趟。」 闻言,唐君麟邪眸一瞇,冷哼一声。 「古代有个姜子牙,干出要周文王给他拖车的屌事,在二十一世纪,则出现一件要天之骄子亲访的事。」唐君麟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感觉大哥在抬高对方的身价。 「大哥,我对你真是甘拜下风,为了恶魔集团,你竟然可以忍到这个地步,换成是我的话……」 「换成是你,这个人恐怕只剩下一堆白骨。」唐正鹰温文儒雅的笑道。 唐君麟默认了,缓缓燃起一根烟,直视着风雨交加的前方。 当他们在一个连续弯道,顺着迂回的山道驰骋环绕时,两道刺眼强光倏地迎面而来。 叭——叭—— 一辆休旅车顺着斜坡而下,正朝他们的方向,笔直冲撞而来。那车头闪烁的两道强光,彷佛是野兽的眼睛,迸出凶猛吞噬的狂性。 突发状况令人措手不及,唐正鹰猛踩煞车,转动方向盘,急遽撇向右道,尽量闪避正面冲撞。 「君麟,跳!」唐正鹰临危不乱的下令。 他一手控制方向盘,另一手则按下另一扇车门的自动按钮,然后大手一推,唐君麟就被他推出车外。 因为他意识到,车祸绝对会发生,但只要别正面冲撞,便可以将伤害减到最低,只是他不容自己的弟弟受伤。 被推出车外的唐君麟,险些跌落山谷,幸好崖边有护栏,让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反应灵捷的攀住,才没有跌落山崖。 唐君麟低头一看,崖下一片汪洋大海,若不小心失足落崖,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大哥!」唐君麟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只靠护栏撑住身体的重量,什么事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意外发生。 吱——吱—— 伴随着车子尖锐刺耳的煞车声,两辆车子撞上了,接着轰然一声巨响,玻璃碎片满天飞。 劳斯莱斯被撞向崖边,撞毁了山路护栏,整个跌落山谷,笔直坠下汪洋大海。 而休旅车则一头撞上山壁。 狂风暴雨中,弥漫着一股汽油和轮胎烧焦的刺鼻气味。 「大哥!大哥!大哥——」眼睁睁看着大哥连人带车一起坠入万丈山谷下,自己却束手无策,唐君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四周的声音似乎在他的恐惧中消失不见了,他的眼睛里只剩下劳斯莱斯直坠崖下的惊悚画面。 一股前所未前的恐惧,自唐君麟的胸口爆裂开来,狠狠地吞噬了他的理智…… ***bbs.***bbs.***bbs.*** 休旅车主人徐小六在擦撞上一辆名车后,车子便朝山壁撞上去了。 挡风玻璃碎了一地,车底盘开始漏起汽油,徐小六坐在驾驶座上,惊魂未定。 虽然目前雨势很大,但,小六还是害怕车子会爆炸,况且她也想知道那辆名车是否安然无事。 她想离开驾驶座,可是严重变形的车头整个往内凹陷,将她的下半身锁死在驾驶座上,这时她才意识到痛。轻微扯动一下身子,更是痛彻心扉。 她呻吟着,怀疑自己的腿是不是断了。 「呜!怎么办啊?」小六紧蹙着秀眉,急着拉扯大腿,可是真的好痛。 难道她只能等死吗? 就在沮丧念头浮起时,有道强光由后方射来,同时一阵警笛声呜呜作响。 她抬头看着照后镜,发现来了五辆警车,不久,救护车也赶到现场。 前后不到一分钟,救护车、警车,就连消防车都到齐了,还有几十辆名贵的跑车,全开了大灯,驶上山来,所有人都不顾一切的冒着风雨,十万火急的冲下车救援。 「来人啊!这里有人等着救命啊!我卡在车里头了!」小六再也顾不得外头风雨有多强劲,迅速摇下车窗,挥手叫唤着他们。 然而,这群人根本不理她,只顾救援另一辆车的车主。 小六气得噘起小嘴。待遇未免差太多了吧?那个人是人,她就不是人吗? 咦?怎么没看见那辆名贵的劳斯莱斯? 对方到底怎么了? 小六伸长纤颈,探出车窗,纳闷的四下张望。 倏地,她的视线被一抹高大的英姿所吸引。 哇!好英俊喔!小六心跳一百的瞪大美眸,直勾勾地瞅着忽然回转过身的男人。 男人面无表情,脸部线条宛若刀刻般,当他用那双魔魅的黑眸,与她四目交接时,她差点儿停止心跳。 他有着无邂可击的男人魅力,就像座随时会爆炸的弹药库,浑身充斥着一股一般男人所没有的爆发力,小六直觉,他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具有魅惑女人的能力。 男人忽然举步朝她走来,身后的少年撑着伞,快步跟随。 男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她的车窗前。 老天!近看更不得了了! 这个男人两排睫毛浓密非常,一双黑瞳狭窄而修长,浑身散发出一抹邪恶的气息,让她的脑海立刻浮现「恶魔」两个字。 他的眼魅到快不行,当他瞇起黑眸,一语不发的瞅着她时,好像随时都可能会把她吞到肚子里去。 小六听见一阵如擂鼓的心跳声,不用臆猜,自然也知道那声响来自她的胸口。 小六觉得自己爱上他了! 是!没错!完全正确!就是一见钟情! 这种只有在爱情小说里才寻觅得到的心情,竟然出现在现实当中,还被她走运的亲身体验了! 「妳——」举臂,男人俐落的动作,捷如猛豹。 「该死!」咒骂,男人微张的薄唇,恰似火山口。 天啊!小六暗地惊呼,水眸不停眨动着,眸底斟满了困惑与错愕。 接下来的事,是小六万万怎么也料想不到的…… 第二章 男人的下一句话,竟然是一道命令-- 「妳,立刻给我滚下车!」 男人语气中充满浓浓的火药味,好像刚吞下一整座弹药库。 她一见钟情的对象的嗓音,超级好听的!可惜态度差了点,甚至可以说是粗暴。 因为,他竟然恶狠狠地一脚朝她的车身踹下去,使得她的车子剧烈的摇晃起来。 小六吓得花容失色,一串惨叫声就这样逸出她红嫩的小嘴。 「不要!」 「妳若敢再跟我说一个『不』字,我一定会把妳扔下山谷!」唐君麟一双魔魅的黑眸,憎恨的直视着她慌张失措的双眼。 他认真的考虑着,究竟该不该把她抓出车外,直接扔向大海,以泄他心头之恨。 尽管她身材纤细瘦小,看来弱不禁风,又长得很美……是,他不否认她确实是个迷人的美人儿,特别是她的眼晴,美得很有灵气,像小时候见过的萤火虫,又亮又清澈,加上两道弯弯如新月的细眉、秀气的琼鼻、丰满小巧的唇办,再搭配上如凝脂般白嫩的雪肌,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而她那头淡紫色的长发,扎成两条长辫子,圈在自己的粉颈上,当围巾使用,让她看起来更加特别。 不过很遗憾,他的大哥因她而不幸坠入山谷,生死未卜,她的美丽只会让他看了更加碍眼而已。 这样美丽的女人,在过去,他不曾摆进眼里;在未来,亦不可能动情。现下的他,恨不得扒她的皮、啃她的肉、噬她的骨、饮她的血! 「我被箝死在里头,根本下不了车,你不帮忙把我救出就算了,干嘛一副恨不得我死的样子?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纯属意外,我也不想好吗?山路实在太湿滑了,而当时的雨势,就和现在一样大,再说,如果我双腿残废了怎么办?我是个女孩子啊!」她哽咽着,好脾气的解释。 强烈感受到男人强烈的恨意,再加上腿上的压迫戚,小六深感委屈。 喉间一紧,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但她强忍着,噘起小嘴,呕气的望着他。 见她两片腮帮子鼓得红扑扑的,彷佛一颗熟透的红石榴,害得他好想一口咬下去。 唐君麟气自己莫名涌起的欲望,俊容倏地狂野的挨近她的脸,怒浪滔滔的直视着她。 「妳是宁愿残废,还是坠下山谷,落得生死未明的下场?」 俊容只在咫尺之间,让她几乎要不能呼吸了。 「都不要。」小六脸红耳热;心如擂鼓的猛摇头。 「我也不要!」他愤怒的嘶哑吼道。 「你别这么凶,要知道你说的下场,没有人想要的。」被这么一吼,小六再度吓得睁大圆圆的眼儿。 「没错!妳说得对极了,没有人想得到那种下场,可是,不幸却发生了,我大哥连人带车被妳撞下山谷,生死未明!」他移开停留在她脸上的狂野视线,瞄向正压住她下半身的车头,「所以,就算妳双腿断了,我都觉得太便宜妳了。」 小六愣住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天啊!怎会这样……」小六脸色变得好苍白。 这算过失杀人吗?她有罪吗? 「妳最好祈祷我大哥平安无事,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饶妳!」 他愤怒的模样,看来是那么的不可侵犯,让人从心底直寒到脚底去。 「你听我说,那真的是一桩意外,我真的不想……」 唐君麟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这全是赘言。」 「拜托你不要这样啦!你先救我出来,让我协助你们救援!我以前是登山社的,我可以……」 「登山社了不起?」唐君麟不屑的哼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被扭曲话意,小六欲申诉抗议。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妳知不知道山下有什么?」他残佞地瞪着她。 小六困惑的咽下一口口水。 「大海!山谷下是一片汪洋大海!妳登山社能干什么?」 小六顿时如雕像般地呆住。 「怎么?还是妳想弥补过失?呵,妳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还妄想救人?坦白一点,女人!妳不过是希望我救妳离开这辆破铜烂铁,顺道饶妳一命不是吗?何必惺惺作态,多费唇舌,吹捧良能?这只会让我觉得妳……很恶心!」 很恶心?她很恶心?小六的小脸整个刷白了。 男人冷嘲热讽,骂人不带脏字的功力,简直堪称世界第一。 小六觉得自己被伤到自尊,不禁眼眶泛红,心头极为难过,她只是想尽一点棉薄之力,却被他狠狠拒于千里之外。 最糟糕的是,因为她莫名其妙的爱上他,所以,她没半点怨恨,只觉得一颗心好乱、好乱。 「不是这样的!我真心想--」她试图解释,想挽回一点好印象。 「不管妳想怎样。」淡颦起眉,唐君麟的唇边扬起一抹令人头皮发麻的邪笑,,很抱歉,我气量太小、心界狭隘,眼里容不下妳这粒沙,我能捺下性子,听妳说这么多废话,已经超越了我平常可以容忍的范围了,懂吗?登山社小姐。」 他不但没发挥同情心,还抛下一串冷言冷语,最后以残佞的眼神,勾走了她失落的灵魂,然后扔下无助的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泪,自她水光氤氲的眸中跌出,蓦地,一阵昏天暗地席卷了她,她所有意识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渊里…… ***bbs.***bbs.***bbs.*** 昏过去的小六,被警方送进医院,幸亏她福大命大,只有骨折而已,经过一阵急救后,她慢慢地苏醒过来。 一睁眼就见到一室的白,她这才知道自己在病房里。 一个医师把门推开,大步走进病房,向她解释她的双腿虽然无法下床走动,却也没什么大碍了,并要她办理住院手续,直到她可以下床走动,才算痊愈,到时她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医师离开病房后,小六魂不守舍地躺在病床上,至今还心有余悸,不过她最担忧的莫过于被她撞下山谷的男人。 不久之后,一个女警前来她的病房做笔录。 女警告诉她,警方已测量出两辆车的煞车痕,证明双方在没有超速的情况下相撞,所以,这场车祸纯粹是受到天气影响,导致视线不清、路面湿滑所引起的过失伤害,而唐家目前并没有控告的意思。 小六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趁机询问: 「请问,找到那位先生没有?」 女警摇头一叹,「至今还下落不明,」 「怎会这样?」小六整颗心都凉了,「请问他叫什么名字呢?」 女警无奈的望了她一眼,摊开档案夹,「他叫唐正鹰,大洋洲恶魔集团的大总裁。妳这下麻烦大了。」 「怎么说?」 「我想,就算唐家有意放过妳,但是,唐君麟……」 「唐君麟?」 「他是亚洲恶魔集团的大总裁。」 「恶魔……」小六不由自主的忆起那浑身散发一股恶魔气息的俊男,那让她一见钟情的俊男。 可是他邪恶的眼神里,隐藏了一抹憎恨…… 他恨她?是吗? 小六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她对他一见钟情,而且这是她的初恋,他却憎恨她!老天,这事实严重打击她的心! 不可以!怎么可以呢?她一定要让他喜欢上她! 车祸是一桩意外,不过,她觉得自己也要负起很大的责任,至少她该有所表现,以弥补所发生的不幸,顺道挽救唐君麟对她的坏印象。 「妳有没有唐正鹰先生的照片?能不能让我看一眼?」 女警无奈的摇了摇头,摊开手中的档案夹,取出贴上唐正鹰近照的案卷。 照片上的唐正鹰,非常年轻英俊,和唐君麟有几分神似,眼睛部位尤其像,所以小六看一眼就将这张面孔记在脑海了。 「妳先安心休养,唐门若不肯罢手,妳自然会收到存证信函,他们的律师团也会主动和妳联络。」 女警收好档案夹,转身便离开病房。 小六的心好像一颗毛球,揪得她一阵混乱。 长这么大,她大伤小伤不下百次,却从来没有发生这么令人措手不及的意外过。 忆起唐君麟对她的愤恨,小六的心便有如刀割一般。 他们才见过一次面,她却已对他有了异样的情愫,唐君麟高大的英姿完全占据了她的心。 她恨不得自己能立即痊愈,奸让她能去帮忙找人。 「小六,妳还奸吗?」紧闭的病房门,突然被一双大手急切的推开了。 步进病房是一个拄着拐杖,满面红光,身穿唐服,颇有出尘之态的老人家。 「外公!呜呜……外公啊!外公……」 一见到外公,小六马上深感委屈的掉下泪来。 「怎么,很痛吗?唉唷,不哭、不哭,外公疼……」 这老人名叫李义,家财万贯,去年,在一个理念的改变下,他将全部资产转投资于国外,并全方面地发展,来势汹汹,和大洋洲地区的恶魔集团展开激烈的竞争。 可惜的是,他结发多年的妻子,已在三年前去世,无法和他一起分享成就,而他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嫁去台湾的独生女。自痛失爱妻后,他便买下一座山,在山上建了一座极具满清皇朝风味的「义园」。 然而,不论居住环境再怎么好,一个人生活总是特别孤独而寂寞的。 前岁,李义远赴台湾,得到女儿和女婿的同意,决定将在台湾土生土长,亦已大学毕业的外孙女小六,接来香港作伴,而小六也挺高兴的接受外公的提议。 岁月如梭,祖孙俩相依为命,居住在「义园」已有七百多个日子了,这两年多以来,小六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 一接到车祸通知,李义便焦灼的下山,赶来医院探望外孙女的伤势,见外孙女哭得像个泪人儿,李义紧蹙眉头,小心触摸着缠绕在她双腿上的绷带。 「外公,别担心,我一点都不疼的。」 小六一径的猛摇头,粉腮上还挂着两行清泪,看来楚楚可怜,就像个无助的孩子。 「不疼怎可能哭成这样?我不足跟妳说过了吗?台风天千万不要下山,妳为什么不听话?风雨这么大,妳打算下山去哪呀?」 李义忍不住叨念了几句。 「外公啊,你难道忘了今天是你七十大寿吗?人家是要去买蛋糕给你老人家祝寿,谁知车子才到半山腰就……」小六红着眼眶,撒娇般地皱了皱可爱的小琼鼻。 「妳这个傻孩子,怎会这么傻啊?是谁规定生日非吃蛋糕不可的?瞧瞧妳,现在搞得连床都下不了,难不成这就是妳今年送给外公的生日礼物吗?」李义眼里溢满责备,心头又好气又无奈,却也感动于她的一片孝心。 「外公,人家都这样了,你还唠叨个不停。」小六噘起红嫩的小嘴,撒娇的语气里满是埋怨。 「妳这丫头片子,就是这脾性,才念妳两句,就摆臭脸给外公看了。」李义无奈的摇了摇头。 「外公!」小六把小嘴噘得更高了。 「好好好,不念就不念。」李义宠爱的摸摸她小脑袋,「肚子饿吗?我叫人去替妳张罗,想吃什么呢?清粥?还是……」 「不,我不饿,只觉得眼皮好重,外公啊,人家好想睡一觉啊!」 「好,那妳休息,外公在这里陪妳。」李义拉起被单,帮她盖到雪颈。 「外公,不用了,我可以照顾自己的,你回义园去吧!」 「啧!这怎行得通?」李义觉得很不妥,「我看还是请个看护好了。」说着,他又四下打量了一番,「也该换一间特等病房了。」 「喔!」外公固执起来会要人命,小六只好乖乖依从。 李义不放心的再三交代外加叮咛后,才拄着拐杖离去。 病房只剩下小六一个人了,四周静悄悄的。 闭上眼睛,小六尝试进入无意识状态,可是,当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立刻浮现唐君麟那不可一世的王者气势、一双又邪又狂的黑眸,以及那张写上愤怒的俊容。 小六心头好难过,无力的扯动嘴角,彷佛在自我嘲笑着。 她打死都不肯相信,她的初恋竟然会如此可悲可叹又可怜。 她不但可悲的遭他白眼,还可怜的令他痛恨,而她的情愫却不争气的瞬间萌芽,没有因为遭到怒斥而减少一分一毫……她完完全全否认不了自己对唐君麟那切实存在的爱意。 他有着无人能敌的魅力,深深吸引着她,甚至迷乱着她的心,使她情不自禁的沦陷。 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改变她给他的坏印象? 办不到,铁定办不到的,就算她跳下大海去寻人,对她的印象已根深柢固的唐君麟,也还是会恨她的…… 事实终究是事实,很难有所改变了…… 思及此,两颗豆大的泪珠,沿着小六粉嫩的肌肤,悄悄地滴落在枕头上。 小六悲伤的拭去眼角中的泪水。 她可悲可叹可怜的初恋,在尚未展开美好的恋曲前,就在起始点上宣告失恋了。 不不不!她不放弃!她要快点痊愈,要快一点……咬着下唇,小六自我鼓励兼催眠着。 再度忆起他活像要把她吞下肚的愤怒神情,小六就怕得直颤,但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暗自立下重誓,绝对要挽救已定的局面,改变唐君麟对她的印象,然后就…… 倏地,她忆起莎士比亚的名句--爱情是一朵生长在绝壁悬崖边缘上的花,要想摘取就必须要有勇气。 好,就这么办--倒追! 没错,倒、追!她决定勇敢的追求自己未来的幸福! 人家说男追女隔成山,女追男隔成纱,即使这是狗屁不通的大谎言,她还是愿意去尝试,就算被他伤得遍体鳞伤…… 唉!一刀被捅死,总强过被他一刀刀慢慢割开心头肉,要来得好过些不是吗?为什么她就是这么执迷不悟? 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爱就卡惨死」吗? ***bbs.***bbs.***bbs.*** 小六整整休养了一个月,步行时才不必再依赖拐杖。 她现在已痊愈得差不多了。 出院的第一天,李义前来接她,然而小六却执意不肯和外公回山上去,她告诉外公,她想去一趟恶魔集团,以表达心中的歉意,以及她决定寻人的想法。 李义知道是劝不动小六的,于是叮咛她凡事小心后,便送她到恶魔集团。 小六在大楼门口下车,抬头望了一眼已近黄昏的天色,小六担心遇不到唐君麟。 走进骑楼,步进大楼,一楼就有很多员工了,她随便找一个员工问话,并说明来意,那人将她带到二楼的秘书室。 秘书室只有一位看来高贵的女人,她笑容可掬的问着小六: 「请问妳有什么事?」 「我想见唐君麟唐总裁。」小六也回以客气的语气, 「请问妳的大名是……」 「徐小六。」 「稍等一下。」女秘书走到办公桌前,抽出一份资料,食指迅速往下划过填在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然后连翻了奸几页,最后她合上簿子, 「对不起,徐小姐,妳是不是没有事先预约?」 「没有。」小六很有耐性的回答, 「请问妳的求见事由?」女秘书笑着点点头,用笔在一页上填下「徐小六」三个字。 小六蹙起秀眉,「我很难和妳说个明白,请问我到底能不能见到唐总裁?」 女秘书的脸上依旧挂着甜美的笑容,「我们唐总裁日理万机,不是妳想见就见得到的,如果妳有重要事情--」 「没错!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小六情急的打断她的话。 「徐小姐,请听我说。」女秘书马上出声抢话,「请妳三天后再来访,记住,是上午九点整,我会带妳上二十七楼,妳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请妳不要迟到了,徐小姐。」 「三天后?十分钟?」小六听了差点没昏倒。 怎么见个人,程序这么麻烦? 这样也就算了,在她郑重的表明求见的重要性时,女秘书还安排她三天后才能见唐总裁? 这件事已经拖了一个月了,住院时,她一天到晚都盼着出院,别说三天,就连一天她都等不下去了! 「秘书小姐,很抱歉,我马上就要见到唐总裁!」小六再也客气不下去了,不知不觉把声量提高了两倍大。 「我们唐总裁目前不在国内,不好意思,徐小姐,请。」女秘书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姿势,一副无可商量的表情。 「不用对我不好意思,我自己上二十七楼去找他!」小六决计不和她废话下去,淡紫色的长辫子潇洒一甩,转身便甩门离去。 「徐小姐!」女秘书追了出去,一路追到电梯门口。 小六懒得看她一眼,电梯门一开,就钻入了电梯。 女秘书也跟着走进电梯, 当小六要按下「二十七」的按钮时,却错愕的发现这台电梯只能到达二十六楼,根本就去不了二十七楼。 女秘书笑着表示,「徐小姐,我们唐总裁的专用电梯做得十分隐密,如果没有我带路,妳绝对上不去。」 小六做了一个深吸呼,极力的压抑心中的愤怒,她大步跨出电梯,「妳不用多费唇舌了,无论如何,我非见他不可,因为我就是把他大哥撞下山谷的--凶手!」 女秘书张大的嘴一时合不起来,愣了片刻,她终于出现了妥协的迹象。 「徐小姐,请妳随我回招待室,梢坐片刻,我得先请示一下唐总裁的随身助理。」 第三章 捧着高脚杯,唐君麟走到玻璃窗前停下,鸟瞰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无意识地转着酒杯。 「三少,如果你再不肯让徐小六上来见你,她恐怕要大吵大闹了。」太子劝道。 唐君麟双眸一瞇,邪邪的黑眸里盛满了慑人的怒光,进出的光芒突然射向太子的俊容。 「我为什么要见一个早已被我列为拒绝往来户的人?你给我一个理由。」 「她是李义的外孙女。」太子悚然心惊的瑟缩了一下,三少的气焰总是强到叫人从脚底直寒到心坎里去。 「李义?」唐君麟慢慢的转着加了冰块的酒杯,瞇起的邪眸,停留在旋转的冰块上。 「他就是那天大少约见的人。」太子不敢怠慢的回道。 「这么巧?」抽动唇角,唐君麟桀骛的冷笑着。 「三少,现下你的意思是……」三少的笑容慑出太子一身冷汗,太子小心的询问着。 「我见她。」唐君麟语气凛冽,字句清晰,举起酒杯,愤怒的一口饮尽杯中的红色液体。 「是,我马上通传下去。」太子踩着稳健的步伐,快速走出总裁办公室。 在太子走出办公室,顺手将门合上的那瞬间,原本看来冷静的唐君麟,邪笑的眼神顿时充满了肃杀之气,思绪同时陷入令他痛苦的记忆里。 视线扫出玻璃窗,最后落在如火柴盒般小的房子上,唐君麟一念起整整失踪了一个月,至今还尚未被寻获的大哥,心中就隐隐泛起一阵痛楚。 大海茫茫,怎么也找不到大哥的身影,大哥究竟是生是死,他根本无从得知。 想起大哥坠落山谷的画面,唐君麟连心都痛起来了。 该死的!他怎饶得了她? 即使这桩意外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但他就是忍不住痛恨她。 而她,他没控告她,就该偷笑了,还可耻的敢登门来找他! 来谢谢他?呵,免了! 现在知道她是李义的外孙女,他该怎么做,才能帮大哥完成心愿? 办公室大门被一双纤细的小手推开了,进来的正是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小六。 唐君麟的视线仍然落在街道的车水马龙上,并没有转过头去看她。 「唐总裁,你好吗?」 小六露出洁白细小的贝齿,笑容僵硬而不自然。 再见他时,小六心中有着说不出口的欢喜与心碎。 欢喜的是她终于再见她的爱;心碎的是他对她的态度依旧冷酷不变,他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 「我好或不好,似乎与妳无关。」 唐君麟缓缓的燃起一根烟,吐出一口烟雾后,让人分不清喜怒的下了一道命令。 「妳,过来。」 「是。」 她不由自主的服从他,缓缓的步上前去,伫立在他面前。 她痴迷的凝望着他英俊的侧脸,竟望出了神…… 唐君麟忽然转过头来,黑眸中闪烁着的犀利目光,仔细审视小六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小六正痴痴的凝望着他,没料到他会忽然转过头来,整张脸一下子就烧红了,她匆忙把头低下,又害羞又不知所措。 唐君麟倏地伸出手,一把揪起她宛如麻花的长辫子,重重的把她扯人怀中,然后是抓起她双肩,就像老鹰捉小鸡般,将她纤小的身子由地上整个拎起。 「你--」 小六一颗心怦怦怦的跳动,整张脸更是红得不能再红了。 唐君麟不发一语,猛地垂下头去,嘴一张,一口含住她粉嫩的下颚,然后用力的咬下去,再狠狠地将她甩在地上。 「啊!」小六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吓傻了。 他竟如此狂,对她做出这种事…… 唐君麟的眼里没有一丝同情,再开口时的语气,冷到似乎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找我有事?」 他怎能在咬了她一口后,还一副没事的样子?而她的心却因此激荡不已,久久平息不下…… 「谢谢……谢谢你没对我提出控告。」小六的声音抖得厉害。 他如此狂,似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然而他却没控告她,着实让她难以理解。 难不成唐君麟本来就是一个仁慈的人? 不,她并不认为唐君麟有慈悲心。 「免了,我不告妳,并不是因为我已经饶恕了妳,而是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这是一件令他匪夷所思的事,一旦狠起来就变得冷血无情的他,遇上威胁向来是连根铲除,但这次,他竟大发慈悲的饶恕了她那不可饶恕的罪行?! 不过,告她是真的一点意义也没有,胜算机率根本不大,只不过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罢了。 现下最要紧的是找回他的大哥。 而他也明知事情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偏偏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痛恨她。 黑眸一闪,唐君麟睇睨着她,双眉拧起。 这女人怎么愈看愈俏?唐君麟的心莫名起了一阵涟漪,甚至,他开始有了怀疑,他不肯追究一切,会不会是自己对她并不是那么讨厌? 也许。 也许,他可能只是逼自己去恨她而已,否则,为什么再见她时,他的心会出现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他可以无条件为她付出一切? 这感觉前所未有,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已经搞不懂自己是不是真的痛恨她,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他痛恨自己对她的这种异样感觉。 小六隐忍着伤心,「我知道你还怪我,我也知道你大哥尚未寻回,这令我内疚,所以我想做些补偿。我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我已决定帮忙寻找你的大哥,尽一分责任。」 他这么恨她,她本该处处提防着他,免得他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可是,她对他的感情偏偏难以自控,让她忍不住想贴近他。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彼此都陷入凝思当中。 大哥这回来香港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李义,如今李义的外孙女就在他面前,他何不假意迎合,将所有的讯息透露给她,再慢慢套牢她的心,以借机接近李义,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大哥的心愿? 唐君麟望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才一眼,他便浑身流窜过一种莫名的悸动,迫使他不得不迅速将视线移开。 不!他办不到。 是何缘故,使他只是看着她,浑身细胞便激颤而起? 「什么都不必做,妳走吧!」 何时他变得如此软弱没用,竟然不敢迎视她惶然的小脸?他拒绝迎视她,即表示他不想寻找心中的答案吗? 小六敛下忧郁的美眸,「你别赶我走,也不要让我感到难堪,请相信我是诚心诚意的,可以吗?」 唐君麟投下一记冷鸶的眼神,忍住异样的感受,仔仔细细端详着她,「妳还真烦。」 小六被瞧得脸红心跳,「因为我早抱定了主意,如今我选择告诉你我的决定,并不是要征求你的同意,而是单纯想跟你报备,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帮忙找人。」 小六不愿被他刺伤,所以隐瞒她来找他的另一个原因--她想念他。 「既然妳心中早拿定主意,那何必来找我?这不是多此一举?」 「我没想这么多,我只觉得该跟你报备。」 高大英挺的身子走进酒吧里,唐君麟思索着该用什么方式才能够套牢李义的一切。 他自酒柜里取走一瓶威士忌,倒了些许在自己的酒杯里。 联姻?娶她? 会不会太疯狂了点? 他是不婚一族,这样会不会太牺牲? 小六自地上狼狈的爬起,亦步亦趋的跟他到吧台里,「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有心帮忙寻人。」 小六一靠近他身边,唐君麟就马上有了失控的感觉,浑身好似蚂蚁在爬一样,出现前所未有的占有欲与渴望,但这冲动终究还是被他压抑下,只是暴躁的脾气再也难以按捺,让他忘了刚才的决定,失控的情绪一下子倾巢而出。 「滚出去!别来烦我!」 他这么一吼,把她吓得瑟瑟发抖。 咆哮一出,他马上有了懊悔的感觉,「对不起。」 「没、没关系。」她唇颤声抖地说着,「我马上走就是了,你别生气。」 这点刺痛不碍事的,她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刚才被他咬了一口,她都可以忍受了,何况这小小的咆哮?虽然,好不容易才见得到他,她一点都不想白白浪费两人独处的机会,可是她直觉再不走,她给他的印象可能会更糟,因此她非走不可了。 当她旋身正想跨步离去时,唐君麟却没礼貌的伸手揪住她的长辫子。 「等一下。」 她不觉得痛,以为他想留她,便喜悦的回过头来,「什么事?」 「李义是妳外公对吧?」他直截了当的问。 花般的笑容凋零了,小六沮丧的垂下头,原来,他并不是想留她,「是的。」 唐君麟缓缓地掀起薄唇,只想说几句话,却觉得困难至极,好不容易,他才自牙缝间,把压在喉间的话给挤出。 「如果我要妳无条件嫁入唐家,用妳一生来补偿我们唐家失去一个继承人的哀痛,妳想他会不会反对?」 小六迅速将脸儿抬起,吃惊的讲不出话来。 嫁、嫁、嫁给他?! 他竟然要娶她? 他究竟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还是她爱他爱到已经发疯了,所以才产生幻想,听错了人家的话意? 小六觉得自己好像在坐云霄飞车一般,心情起起伏伏,前一秒他才对她咆哮,下一秒他就提出了令人既兴奋又期待的要求,这男人实在令人难懂。 「或者,妳不愿意嫁给我?」 为了完成大哥的心愿,唐君麟作了这样的决定。这不是冲动的行为,而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才有的决策。 只要一想到大哥,他就知道自己不会后悔。 小六眨了一下眼睛,胸口整个膨胀起来。在知道一切不是出自自己的幻想后,她好兴奋、好意外,不停的猛点头。 「我愿意!我愿意!」 见她反应激烈,唐君麟黑眸一瞇,剑眉一蹙。 「那妳外公……」 「你尽管放一百个心,我外公很明理,是绝对不会反对的!」 陷入情网的她,恨不得能够立即嫁给他。 单纯的她,才懒得去思考他娶她的真正用意。 天真的她,以为他伤心过度,娶她纯粹只是想达到一命换一命的平衡。 痴情的她,就这样傻兮兮的一头栽进他设下的陷阱里…… ***bbs.***bbs.***bbs.*** 小六心情愉悦的哼着轻快的歌曲,活泼乱跳的纤影,闪进古色古香的义园里。 走过偌大的花园,穿过一道拱门,她看见外公坐在凉亭里,专心的和自己下棋,一面品着老人茶。 「外公,我回来了。」 小六啦啦啦的唱着歌,在外公对面椅子上坐下,径自取过一个小茶杯,把刚泡好的乌龙茶倒进小茶杯里,端起轻啜着。 李义正为对盘的棋路大伤脑筋,手里抓着「车」,两眼死盯着棋盘,举棋不定着,「脚还疼吗?」 「不疼了,外公,我有事和你商量。」她单刀直人道,又为自己斟上一杯茶。 「妳知道外公向来疼妳,有什么话就说吧!是不是想换一台车子呀?」李义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不是的。」小六害羞的低垂下头,「外公,我要结婚了。」 李义惊愕的抬起头来,「喔!去一趟恶魔集团,回来就吵着要嫁人了,妳真叫我吃惊。」 小六更娇羞了,「外公,我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了。」 「是吗?」李义怎舍得把她嫁出去,「可是,外公以为妳只不过是个孩子……」 「外公,你糊涂了,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啊!」小六噘起嘴儿。 「妳有这么大了吗?那妳是要嫁给谁?」李义实在不愿面对她已长大成人的事实,但他又不能自私地阻挡她的幸福。 「我想弥补唐家的损失,所以我要嫁去唐家当媳妇。」 「唐家有四个兄弟,撇开失踪的唐正鹰不谈,尚有三个兄弟,妳是要嫁给哪一个?」外孙女是去找唐君麟,李义自然猜得到结果,开口询问只是想确定心中答案。 「唐君麟!」 李义不安的摇头,「果真是这个亚洲大亨?那个不可一世的狂徒……如果商业周刊没乱写的话,这个男人曾表示自己终生不婚。」 「外公,结婚是他的意思。」 「是吗?这更叫人感到意外了,我希望妳能慎重考虑,外公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妳别傻得一头栽进去。」 李义觉得事有蹊跷,不得不提出看法。 被爱冲昏头的小六,有着非嫁不可的决心,根本听不进劝告,即使唐君麟狂得不可一世,进了她眼里,自动变成「酷得好有型」。 「外公,怎会呢?你为什么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好,人家是君子,我自然变小人了,唉……女大不中留啊!」李义不是滋味的摇头一叹。 「外公……」小六很后悔对外公说了那样的话。 「当年妳母亲嫁去台湾,让我整整伤心了一年,现下轮到妳了,唉,妳叫外公后半辈子怎么开心得起来?钱赚太多都不会兴奋了,如果我有一个儿子就好了。」 「外公,你不要讲这种话……」小六听了很难过,「即使小六明日就嫁人为妻,我人还是在香港啊!我绝对不会把外公忘记,三天两头就会回来探望你老人家,陪你下棋、泡茶,我保证你后半辈子快乐无忧,因为小六会一直陪伴着你!」 「妳的孝心我明白,可是我很不舍把妳嫁出去,妳是外公的心肝……」李义不舍的握住她的手。 「外公,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啊,可是,你总不能留我一辈子呀!」小六将茶杯放回原位,反手握住外公那布满皱纹的手。 「对,妳说的对,我不能留妳一辈子,我也没权利留妳。」李义再也没心情下棋了,起身往屋内走去。 外公那身着长袍的背影,看来是那么的孤独凄凉,小六看了为之心酸,泪珠不禁滑落。 她连忙追了上去,由身后拥抱住外公。 「外公,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每到台湾一次,都会教一首香港儿歌给我,你最常唱给我听的儿歌,我还记得是『我是一个大书包』,事隔这么多年,我都记得怎么唱:大肚dum,大肚dum,根本我是大肚dum,肥胖大个子你未为意,胖个子胖个子,因为满载着厚书,肩负重责动力永不厌倦,话你知话你知……是你令我展出笑脸。」 小六唱到最后,已哽咽得唱不下去了。 一首童谣,勾起老人许多回忆。那是多么令人怀念的时光啊!转眼问,自小就五音不全的小小丫头,如今已吵着要嫁人了…… 他是老了喔! 李义眼眶红了,内心激动不已。 ***bbs.***bbs.***bbs.*** 盛夏已过,又是深秋季节,落叶纷飞,凉风四起。 双十国庆,是小六出嫁的大喜之日。 此刻教堂里里外外,人潮拥挤。结婚进行曲激荡奏起,鞭炮声震天价响。 礼坛前,身穿白纱、手捧花束的小六,紧张等着这一刻的来临。现在已进行到婚礼的尾声,就等着新郎起誓。 国内外记者拿着摄影机,在人潮中捕捉镜头,镁光灯闪烁个不停。 「唐君麟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徐小六小姐为妻,并照顾她一生一世?永远爱她和疼她?」 牧师注视着一袭名家西服的新郎,等候他做最后的宣誓。 唐君麟老大不悦的瞥了牧师一眼,要他向一个对他而言是仇敌的女人,发下誓言,根本是件登天难事。 他现在内心是一阵的挣扎。 「你快说呀!」厚!真是急死人了,小六超怕他忽然反悔,头一甩,人就走了。 唐君麟用那冻死人的目光,狠狠地瞪她一眼,小六倒抽一口气,马上闭上小嘴。 「唐君麟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徐小六小姐为妻,并照顾她一生一世?永远爱她和疼她?」牧师耐心地重申一遍。 「我……」要他搞垮一间企业,绝非难事,可唯独「我愿意」这短短三个字,唐君麟却觉得要说出口比登天还难。 小六冷汗冒了一身,小小嘴儿歪七扭八的蠕动着,由她的嘴形不难看出她正不停重复同一句话,那就是「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唐君麟先生……」牧师正打算重申第三遍。 「我……是,我愿意。」唐君麟终于把压在喉间的话吐出来。 闻言,小六绷紧的神经整个放松开来。 她超担心唐君麟临时反悔,不愿娶她,落得「新郎向后跑」的下场。 典礼完满结束,接下来新郎挽着新娘上礼车,驶往餐厅宴客。 那喜宴气派十足,豪华得令人终生难忘。 唐君麟的家人除了失踪的唐正鹰之外,全都到场了。 新人站起来准备敬酒,所有的宾客马上在自己眼前的空酒杯斟满了酒,打算给予这对新人最深的祝福。 小六喜悦的幻想着,他们会在众宾客的回敬下得到衷心的祝福,然后等他们走完全场,吃完了喜宴后,就可以回家洞房了。 那紧张又令人期待、兴奋的时刻啊,就快要来临了! 小六好兴奋、好期待,因为她觉得一旦进了洞房,唐君麟就再也没有反悔的空间了。 小六在唐君麟的陪同下,开心的端着酒杯来到他的家人前。 小六首先举杯敬她的公公和婆婆,接下来才举杯敬她的二伯,也就是唐门二少--唐人豹。 唐人豹特地远赴香港参加唐家第三场豪门婚礼,他无疑是个绝世美男子,有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俊容,俊美的脸上永远都挂着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意。 照理说,她该忍不住为唐人豹着迷才是,然而,她却感觉到唐人豹身上那股阴狠的气息。她意识到他的笑里藏刀,她意识到一股潜藏的危机,面对唐人豹,她不禁由心底害怕起来。 「虽然妳不是故意闯祸,但我大哥失踪却是个不争的事实,不过我仍愿意尊重君辚的作法。」 不必怀疑,那带讽的笑语声,确实是出自美洲地区恶魔集团大总裁唐人豹的嘴里。 端着酒杯的小六,尴尬的愣住了 脸一红,小六无助地抬起小脸,仰望她的丈夫唐君麟,渴望得到一丝怜悯与呵护。 然而,唐君麟的俊容意外蒙上一丝冷笑,他很满意唐人豹对她的讥讽,那讥讽给他带来报复的快感。 小六心伤极了,匆匆把脸儿垂下。 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够资格责备唐君麟的「得意」,更没资格去追究他二哥唐人豹的无礼,她知道唐人豹存心给她难堪,她害他们失去了一个大哥,她不敢指望他们会原谅自己。 小六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死命紧咬着下唇,倔强得不肯让泪珠掉下眼眶。 小六默默的对唐人豹说了声谢谢,然后举起酒杯,把酒一口饮尽。 接下来要敬的人是唐门的四少--唐子鹤,他是恶魔集团欧洲地区的大总裁,三哥的婚礼他是绝不会错过的,再忙也要抽身来香江。 小六的酒杯才刚端起,一道男性的性感嗓音便灌入她的耳里。 「我们不会恨妳,可妳也别指望我们会喜欢妳。」 唐子鹤是个非常具有吸引力的男人,那英俊得有如希腊战神的俊容上,混合了粗犷和优雅,两种气息在他身上,是融合得如此完美,只要是女人都肯定会受她的吸引。 然而,小六却不敢多望一眼,更不敢指望丈夫会替她说句好话。 小六的小脑袋垂得更低了,举杯敬了她这个小叔一杯。 她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藏起来。 他们全是闻名世界的大总裁,是媒体最爱追逐报导的宠儿,他们原本有四个兄弟,如今却因为她的不慎,让唐门四位继承人只剩下三个。 她害他们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家人。 小六无脸面对唐家的人,她愿意倾尽所有,将一生奉献给唐家,不论他们有多么的讨厌她,她都不轻易退缩。 接下来她要敬的是唐门的千金小姐--唐孅儿,她是被唐门一家大小捧在手心上呵护着的一颗小珍珠。 唐孅儿很年轻,而且很美,非常的美,美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那白里透红的肌肤宛如凝脂,小小的嘴儿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无论仪容或气质,唐孅儿都显得十分优雅高贵。 小六一眼就喜欢上她,或许企图博得同情,小六眸底不自觉露出求饶般的神色。 「三嫂,请妳原谅我两位哥哥的无礼,穿梭商场久了,多少会有点牙尖嘴利,其实他们是刀子口豆腐心,妳别太在意喔!」唐孅儿的语气十分温柔,完全出自一片真心。 唐孅儿打从心里将小六视为家人,虽然小六让她失去一个大哥,可是唐孅儿认为错不在她一个人。 哥哥们明知这是一桩意外,却还联手起来欺负人,唐孅儿当然替她打抱不平。 「小妹,不是--」 唐家少爷们正打算开口抗议,唐孅儿已抢先一步。 「三嫂都拿一生赔上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三哥,我觉得你该好好保护三嫂,别让她受人欺负。」 同样身为女人的唐孅儿,自然产生同理心,她同情小六的遭遇,真的同情,她才不管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 所以,唐孅儿用力瞪了二哥和四哥一眼。 唐人豹的长指在宴桌上打着轻快的节拍,俊容上堆满了迷人的笑意,除了笑,他不发一语,在那样看似无害的笑容下,总是无人知道唐人豹在想些什么。 唐子鹤将铁臂环抱在结实的胸前,不想和小妹做无谓的争吵,不过却有点后悔他们把小妹宠坏了。 「呵。」唐君麟发出冷笑声。 要不是为了完成大哥的心愿,他唐君麟会白痴到一脚踩进婚姻的坟墓里吗?别蠢了! 谁都知道他唐君麟是个不婚主义者,最讨厌女人,觉得女人是天生的麻烦精,结果他却逼自己去娶这个女人! 刚才牧师要他起誓时,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疯了,还险些反悔,打算逃婚。 「这场婚姻究竟谁才是真正吃亏的人,相信妳心知肚明!」唐君麟对小六投下一记愤怒的眼神。 「是,你吃亏,我占了你的便宜,只要你不毁婚,你说什么都好!」小六情绪激动的道,然后转头凝视着唐歼儿。「谢谢,妳人真好。」 「三嫂,妳别跟我客气了,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妳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必对我们感到内疚, 如果妳受人欺负,三哥不帮妳讨回公道,别忘了,还有我这个小姑,我随时欢迎妳到台湾来找我。」 全世界的人全怕哥哥们怕得要死,只有她唐孅儿压根儿不把哥哥们的威严摆进眼里。 「小妹,妳敢……」唐君麟气到很想把小妹的头扭下来,她竟然这么挺徐小六?有没有搞错!这个吃里扒外的坏小妹! 「三哥,我当然敢啰!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不敢呢?我就是太爱你了,才希望你有个幸福的婚姻,你待三嫂好,三嫂自然会十倍奉还,那你的婚姻肯定幸福美满快活,不是吗?小妹用心良苦,为什么三哥丝毫察觉不出呢?」唐歼儿伶牙俐齿地说着。 小六热泪盈眶,满心的感动。 她好想扑上前去拥抱她可爱的、可敬的小姑,她太喜欢唐歼儿了,真的,好想拥抱她!超想的! 唐孅儿在心头偷偷窃笑着,暗暗佩服自己的口才,她竟然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看来她去台湾完全是正确的策略,因为,台湾有皇爵四胞胎之一的东方朱雀,那只爱开屏的孔雀,意外激发了她另一个潜藏的才能,让她更上一层楼了。 第四章 一个钟头后,一对新人已位于一栋占地千坪的花园别墅中了。 这是唐君麟的私人花园别墅,欧式风味的花园,栽满来自世界各地的玫瑰。 在花园通往别墅玄关的小径上,可以看到一个喷水池,喷水池上方还立了一个可爱的尿尿小童。 步行约二十分钟,穿过一道风格奇特的大拱门后,便进入别墅的大厅。 别墅里头别出心裁的设计、高级家具,让人眼睛为之一亮,而且四处可见百年名画和贵重的古董。 踏着螺旋梯往上走,看到的是一间大书房,门前是一条廊道,左转是佣人房,右转的第一间就是占地三十来坪的主卧室。 推开主卧室的大门,立刻飘来一阵淡淡的熏衣草香味。 今天是主人的新婚之喜,新房理应以红色系布置,才能突显出喜气,然而,这房里却意外布置成一系列不吉利的黑。 放眼望去,黑色的床单、黑色的窗帘、黑色的衣橱、黑色的化妆台、黑色的床头组…… 唐君麟和小六这一对新婚夫妇,现在就待在这间黑色的新房里,他们一人一边,伫立在新房大床的两侧,气氛暧昧、诡谲得令人紧张。 小六很不喜欢这一室的黑,感觉太阴沉,但,这是丈夫的安排,她没得选择,只好认了。 红着小脸,尚未卸妆的小六,撩高晚礼服,瞇起双眼,在大床上色瞇瞇的转了一圈后,最后落在唐君麟的身上。 她仔仔细细打量着他,垂涎的口水同时流了下来。 「你今天很帅。」她太为他痴迷了,能嫁给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觉得好像在作梦。 「我昨天就不帅?」 唐君麟的回答令她错愕。被曲解话意,她赶忙澄清,急得猛摇头,「你变了,变得比昨天更帅。」 见鬼!才一个晚上,能变英俊到哪里去?唐君麟懒得和她争辩,取起一条浴巾,转身步入浴室里。 小六跟进浴室,见丈夫已脱掉上衣,站在镜前刮着胡子,她鼓起勇气,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亲昵的唤道: 「老公。」 黑眸一闪,唐君麟的大手跟着抖了一下,刮胡刀险些划破下巴。 这见鬼的称呼,她怎能叫得如此顺口? 但,最教他气愤的是,他竟然有种温馨的感觉,还有一种他是一家之主的满足感和兴奋! 该死的!他在爽什么?他该叫她闭嘴的! 「你刮完胡子要做什么呢?老公。」她迷恋的凝望着他健美颀长的身躯。 她老公的身材真棒,要是让他天天拥在怀中,那感觉一定是超甜蜜、超幸福的。 「洗澡不必向妳报备吧?」唐君麟态度冷漠的回应,继续刮着胡子,但内心却莫名地波涛汹涌,久久难以平息。 「洗澡?!喔喔!好的、好的、好的……」眼儿一瞪,小六的情绪一下变得既兴奋又紧张,一连应了好几声。 心儿怦怦的跳,她害羞的垂下小脸,腾出左手,解开左腕上的表带,然后弯腰撩起碍手碍脚的礼服,一脚踩上马桶,准备脱掉腿上的丝袜。 「妳干什么?」唐君麟自然是注意到她一连串的奇怪动作了,不禁狐疑的瞇起黑眸,打量红着脸的她。 「洗澡啊!」小六眨动无邪的大眼儿,笑得乱温柔一把。 唐君麟蹙眉,片刻,才松开眉结,「算了,浴室先让给妳用,我一会儿再洗。」 男人的大脚丫退了一步,正准备离去-- 「老公!」小六情急的拉住他衣角,「老公,你应该邀我一起洗的呀!」 唐君麟的表情活像见到鬼一样,「我为什么要邀妳一起洗?」 「你的问题很奇怪呀,老公。」小六纳闷的歪着脑袋看着他。 他奇怪?他哪里奇怪?他才觉得她奇怪,浑身上下都奇怪。 「怎样奇怪?」唐君麟觉得有必要请教一下。 「我是你刚过门的妻子呀,老公。」 「那又怎样?」 「老公啊!你好讨厌啊!」她叫得好娇嗔、奸亲密、好撒娇。 「……」唐君麟忍不住打起哆嗦。 她左一句老公,右一句老公,每唤一声,他的心底就升起一道暖流,每一股暖流都由他的脚底窜起,慢慢流淌过他全身,钻进他血管中,滑进他心坎里,彷佛随时都可能融化他寒冷冰冻的心。 他不得不承认,她亲昵的称呼令他悸动、颤抖、兴奋。然而,一想到那场惊心动魄的车祸,他就不得不再度恨起她来。 所以,他再三的警告自己,即使她唤他一千遍、一万遍老公,都休想感动他的心。 他娶她,一方面是想利用她来达成大哥的心愿,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替大哥报仇。 他打算七天不让她沾到枕头,让她守活寡,然后慢慢的折磨她、虐待她,直到她精神崩溃为止,再拿她来威胁李义…… 这是一套多 完美的复仇计画,利益兼得! 一段只因利益结合,缺乏感情做基础的婚姻,是不可能幸福的,但他不管,他只想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待一切都到手后,就是离别之时。 但是,怪的是,他为什么要为她悸动?他寻不出道理! 「老公,我觉得夫妻应该每天你侬我侬的一块洗鸳鸯浴,我帮你洗,你帮我洗,这也算是夫妻情趣呀!老公。」 小六早就打定主意,新婚之夜就得先谋得老婆福利,努力争取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夫妻情趣? 好笑!这算哪门子的情趣? 唐君麟不耐烦的将刮胡刀扔进浴盆里,狠狠的瞪着她。 他的目光锐利得像把刀,一把刺入小六的胸口。 小六重重的喘气,轰隆作响的双耳,听见他严厉的警告声-- 「妳别以为妳是我的妻子,就可以指使我做什么,妳要是敢再啰嗦一句,今晚就搬去睡客房。」 「老公,你怎能睡客房呢?这里是你的家--」她怎舍得呢?她会心疼死的。 「妳这蠢蛋!睡客房的人是妳--徐小六!白痴的徐小六!愚蠢的徐小六!猪头的徐小六!」唐君麟忍无可忍的咆哮。 「你!」小六瞪大一双受伤的眸子,甜蜜的心被炸成碎片,惊恐、震撼取而代之,一张原本红润的芙蓉脸,霎时苍白得不见血丝。 「你、你、你你你……」伸出去的小手颤得宛如被秋风吹落的枯叶,「想不到……想不到我徐小六在你唐君麟的心中,竟是如此的……」 「不堪。」他不慌不忙的把话接下,半点都不担心是否会伤到她的心。 小六面如白蜡,小小心灵严重受到伤害,「为什么?老公。」 「住口,别再叫我老公了!」 「为什么不能?哦,老公,你让我一头雾水,你让我很困惑,我不明白,老公,我为什么不能叫你老公呢?你明明是我的老公啊!我……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老公,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是做错了什 事呢?你能不能告诉我呢?老公--」 小六既着急又慌张,她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否则她会死不瞑目的! 「妳这只该死的小麻雀,叫妳别再叫了,还一直叫个不停,妳烦不烦啊?!如果妳再继续吱吱喳喳个不停,就立刻给我滚到客房去!」 忍无可忍的咆哮声一出,小女人当场吓得惊慌失色。 「哇呀!」她动作迅捷如流星,火速转身冲出浴室,还不忘顺手带上那扇门。 一转眼,小女人已逃进卧室,乖乖坐在梳妆台前了。 小六失魂落魄的注视着镜中那张写满惶恐的脸孔。 她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看了自己多久,也许有十分钟,也可能十五分钟,她才在空气中,寻回了飘忽的意识。 她慢慢地蜷缩起膝盖,下巴搁在腿上,黑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满是困惑的眼神,最后停留在那扇紧闭的浴室门上。 唐君麟的情绪简直是阴晴不定,她怎惹得起? 但,她不是外人,她是他的妻子啊!那她为什么不能对他有所要求呢?他至少该有丈夫的表现吧? 还是……他不爱她?这是她唯一可以想到的答案。 若真是这么一回事,那他为什么要娶她?婚姻是人生大事,岂可儿戏?她相信唐君麟明白这个道理。 她依旧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浴室门,眸底满足柔情,她安静的听着浴室传来的水流声,浙沥哗啦的好不悦耳动听。 唐君麟那健美得足以媲美阿波罗的男性雄躯,正一丝不挂的在那扇门里沐浴,一会儿他沐浴完后,他们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思及此,她浑身燥热起来。 新婚之夜……引人遐思的双人床上,她的丈夫会如何对待她呢? 是温柔的将她抱上床?抑或是粗暴的占有她呢? 她觉得……粗暴的可能性比较大吧!因为,她的丈夫是如此的狂野难挡啊…… ***bbs.***bbs.***bbs.*** 徐小六原本一如雕像般坐在化妆台前发愣,但唐君麟一出浴室,她整个人却吓得惊跳起来。 「怎么了?我吓着妳?」唐君麟瞇起黑眸,难以忽视她莫名其妙的反应。 他默默地瞅着忽然红了脸的她,额上的青筋跳动着,彰显出他复杂难辨的心情。 红着脸的她,是那样富有女人味、富有风情……唐君麟极力按捺住想要街上前去拥抱她的冲动。 她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在不知不觉中,扰乱了他的心思……他心底有种对自己的厌恶,深怕不小心迷恋上她。 「不、不!别误会!我……我……不不不!」她小手猛挥,淡紫色的长辫子左右摇晃着。 她的气息非常混乱,一颗心如小鹿般乱撞着,最后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乱叫一通: 「欸!你没穿衣服耶!」 她瞪大眼儿,色瞇瞇地凝望着唐君麟。 他坦露着健美的胸肌,下半身只围了浴巾,加上适才的绮丽幻想,小六不禁更加意乱情迷了。 为什么他不能明白这样的他是多有魅力,多引人遐思? 女人泛染在小脸上的红晕愈来愈鲜艳。 小六极力的按捺住想要扑进他怀里的冲动。他总有本事惊扰潜藏在她心底的欲望,让她像发了狂般,深深地为他着迷。 「我平常刚洗完澡的模样,就是妳现在看到的样子。」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小六惊跳起来,心脏险些蹦出喉头,她连忙急退了一步。 「不不!我……还没做好心理建设,你能不能再给我十分钟?」 是,她还没做好心理建设,所以,他别这么急着上前占有她!小六烦恼的想着。 虽然方才他洗澡时,隔着那扇门,她对他遐想了许多连作梦都会笑的绮丽幻想,可是,幻想归幻想,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次。 「什么心理建设?我又为什么要给妳十分钟?」唐君嶙奇怪地看着她,剑眉蹙得更深。说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 「就是那个--那个--」她下意识退后几步,俏臀意外撞上化妆台的抽屉,让她进退不得。 「那个是哪个?说清楚,讲重点。」 高大健美的唐君麟已然来到她跟前,长长的粗臂往前一伸,几乎圈住瘦小的她。 男人特有的气息几乎灌进她的骨子里。 天啊!她腿发软、心疾跳、情绪亢奋,她想,她大概快要昏倒了,要不,就是室内的空气然变稀薄了…… 小六急忙用力闭上眼儿,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然而,三秒钟过去了,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咦? 小六悄悄睁开一只眼,视线往顶上一瞄,接着一片白蜡般的颜色从她粉腮染起。 粉碎她美梦的,是被唐君麟握在手里的梳子,和他那一面望着化妆台上的镜子,一面梳着头发的优雅姿势。 小六泄气到好想哭,沮丧到好想一头朝墙壁撞下去。 但是,她不敢乱动,因为男人靠得她好近,近到足以闻到散发在他身上的气息。 唉!她多希望男人就这样一辈子对着镜子梳着头,如此一来,他就不会离她太远,她也可以偷偷闻他身上的肥皂清香了。 唔……她皱皱小鼻头,嗅着他的体香。 她迷恋的嗅着、陶醉的嗅着,小小的巴掌脸几乎贴上他结实的胸膛。 「妳再闻下去,我保证捏掉妳的鼻子。」唐君麟冷冷地发出警告声。 虽然梳着头,但他其实有在注意她的一颦一笑。 该死,他干嘛要注意她? 更可恨的是,她那怪到极点的小动作,竟轻易燃起他前所未有的欲火,让他情绪激荡,几乎到了难以自控的地步。 「呃……」糟了,被他发现了。 小六仰起头,粉嫩的小脸儿在那冷冷目光的注视下,渐渐娇红起来。 他怎会知道她在闻他?他不是正在梳头吗?太不专心了,真的是。再说,借闻一下又不会少块肉,他干嘛这么小气? 「还愣着做啥?还不快去换衣服。」 「换衣服?」 换衣服做什么呢? 啊!她明白了!唉!真讨厌,怎这么猴急呢? 小六既害羞又惊喜的瞪大眼睛,「喔喔!换衣服!是,老公,我马上就换。」 小六马上快如流星的冲到自己的衣橱前,手忙脚乱的推开衣橱的门,看着衣橱被五颜六色的新衣塞得满满的,她叹了一口气,内心十分挣扎。 「你喜欢哪一件呢?老公,」她询问着他的意见,挑了一件滚着蕾丝边的透明睡衣,往自己的身上比了一比。 「随便。」唐君麟没转过头去看她,直接步到另一个衣橱前。 他们的衣服是分开放的,所以很容易找到自己想穿的衣服。 这是他刻意安排的,他并不想和她有任何的肌肤之亲,然而,两人从一踏进这问房开始,他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欲望,不断地想占有她。 而他只能将这狂炽的莫名欲望,全部归咎于所谓的「新婚之夜」。 是,新婚之夜是如此迷人,如此容易迷乱一个人的理智,所以,他必须出去吹风。 但他又不想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别问他原因,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他只知道自己的理智和欲望破天荒起了冲突,现在的思绪矛盾且混乱。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足以解释这一切的理由,那就是-- 他原本的计画是打算七天不让她沾到枕头,让她守活寡,然后慢慢的折磨她、虐待她,直到她精神崩溃为止,接着,便拿她来威胁李义。而将小六拉出去游车河,就是要达到七天不让她沾到枕头的目的。 对,就是这样! 小六迟疑了片刻,小嘴噘了噘,把那件透明睡衣,重新挂回衣橱里,然后取出另一件更加性感火辣、火红色的透明情趣睡衣。 「老公,红色的好吗?」 「我不是说随便了吗?」唐君麟不耐烦的道,看都不看她一眼。 此刻他已穿好衬衫和西装裤,正准备系上腰带和领带。 「那么……红的好了。」小六考虑了一会儿,才脱下自己身上所有遮蔽物,换上火红色的性感睡衣。 唐君麟这时已着装完毕,最后披上一件亚曼尼西装,西装笔挺的他,显得格外英俊潇洒。 他回头才想催促她快一点,黑眸即陡然瞇起,欲望由他眸底进出。 那在他胸口澎湃的爱潮,几乎将理智淹灭。 这拥有可怕魅力的小女人,竟敢胆大包天的穿上一身透明的睡衣色诱他!她简直…… 简直就像维纳斯般性戚撩人! 这般的她,怎能不教他意乱情迷? 他闭上黑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抑制不住的情欲却不听话的由他下腹窜起,传遍他全身。 他浑身的血液,都流窜着一股难耐的情欲狂潮,当他再睁开黑眸时,炽热的目光和那双盛满困惑的美眸,四目相交了。 「老公,为什么你西装笔挺呢?而我……」小六锁紧秀眉,尴尬的望了一眼穿在自己身上的性感睡衣。 「妳这个气死人的小白痴!」唐君麟目光炽烈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燃烧成灰烬。 难不成以后他每一句话都要说得清清楚楚,她才能够明明白白? 在他无限狂热的凝视下,小六又心慌意乱了。 「完了……我完了……我又毁了一切了吗?」小六的手指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 如他所言,她就像个小白痴,完全弄不懂他的命令里包含了哪些意思。 他生气了?是,绝对是生气了,他气她蠢得像颗蛋。也许,在下一秒钟,他会对她厉声咆哮,他会把她吊起来-- 怎么了?他怎么朝她走来?! 他该不会抓狂了,想把她抓起来海扁一顿吧? 呜呜,不要啊!救命啊-- 小六心中一阵鬼吼鬼叫后,企图拔腿落跑。 黑眸闪动着狂野的光芒,唐君麟快步走向她。 「啊!」小六整个人惊跳起来,险些儿滚进衣橱里。 她吓坏了,深怕被五马分尸,立刻拔腿就逃,可是却被他粗犷的大手,一把拉住,温热的暖流经由他的掌心,传遍了她全身…… 高大身躯倾身而下,俊容贴近她。 她呻吟,心儿悸动…… 唐君麟吞噬了她的呻吟,覆盖了她的唇,印下他的吻。 小六觉得浑身的骨头全软了,身体被沸腾的火焰融化了。唐君麟那炽热的双唇,就和他的外表一样邪魅狂野…… 他的热情像燎原的野火,一燃起就再也停不了,且烧得又急又烈。 男人的大手近乎野蛮地脱去她的睡衣,膜拜她的身体。 当所有的神智被高涨的情欲驾驭后,一串女人的嘤吟,和一串男人的粗喘,迭声响起…… 第五章 凌晨三点整,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蒙蒙的白雾。 这正该是好梦正酣的时刻,然而,恶魔集团的高级主管们,却一个个像可怜虫似的,全蜷缩在电线杆下,喝着寒气很重的西北风。 一早他们还要上班,可是他们却被迫半夜出游,还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秋夜里,不过,这是总裁的命令,没有人敢不从。 总裁新婚,似乎亢奋到睡不着,精力旺盛得不得了,他不想睡,别人也甭想睡。 「唉!」 看着唐君麟和徐小六的背影,太子忽然有感而发的一叹。 他们两个不好好窝在床上恩爱,竟然把他们挖起来唱歌!半夜唱什么歌嘛?找周公泡茶去不是一件美事吗? 「叹什么气?太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好吗?你有意见就说出来。」唐君麟和小六就站在太子的面前,听见叹息声,唐君麟回头恶狠狠地瞥了太子一眼。 在一小时前,他已经坏了「复仇大事」,夺走徐小六的初夜了,最要命的是,他对徐小六竟然还有种欲求不满的渴望,在气氛佳、灯光美的密闭空间里,他冲动得直想再度占有她,或许两次还不够,也许要三次,或者四次、五次,甚至六八次…… 他从来没有自我测试,凭他旺盛的精力和用不完的体力,究竟能够成为一夜几次郎,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总觉得要不够她。 他强忍着欲望,打从心里憎恨着自己,同时怀疑自己被下春药,不然神智怎会变得非常迷乱? 为了保持头脑清醒,唯一的办法就是出来吹风、唱歌、游车河……反正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待在屋子里。 况且,在未和小六发生亲密行为之前,他就决定将「夜半游车河」列入复仇计画的第二步,他原本打算七天不让她沾到枕头,直到她支撑不住、精神崩溃为止,那么他便可拿她来威胁李义。 孰料,他竟然把持不住自己,让「那档事」发生,让复仇计画的第一步彻底失败了。 可恨!太可恨了! 总之,在发生「那档事」之前,唐君麟就已经知道自己并不想将小六一个人抛在家里,而他的思绪,至今仍旧矛盾而混乱着。 「不是的,三少,我只是有点……冷。」太子觉得自己快被他眼中的火焰,烤成人肉烧饼。 「冷?」唐君麟怀疑的瞇起黑眸,怎么他觉得很闷热? 「是,有点冷,你不知道我……」太子打了一个寒颤,正想说什么,唐君麟蹙起的眉心,却让他自动闭上嘴。 唐君麟狐疑的思忖着,莫非他被欲火焚到浑身发热? 他困惑的转头去望着小六,「小笨蛋,妳会冷吗?」 「老公,你在我心里,就是一团暖炉,我怎会冷呢?」小六笑得甜滋滋的,好像一个幸福的娇妻。 「我真不该问妳。」薄唇掀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唐君麟没好气的送她一记卫生眼。 她的回答真是肉麻到很欠扁,但泛染在她脸上的娇羞,却更加迷乱他的神魂。 「老公,为什么不该问我?」小六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心灵又受到打击了。 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羞辱,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很爱他呢? 唉!爱情啊爱情,就是无道理可循啊! 莎士比亚曾说过:「爱情不过是一种疯。」她真是太崇拜莎士比亚了,把爱情形容得如此贴切。 「因为妳这笨蛋,只会回答一些超没营养的废话!」唐君麟耐性渐失,他其实也曾想过温柔待她,但怎么也办不到。「而且,我警告妳,徐小六,妳最好别再老公长、老公短的一直叫!」 「为什么?天啊!老公!」她心伤,实在心伤,不懂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我会被你再三警告呢?我偏要叫你老公,我就是爱叫你老公,就算我叫你老公,会被老公你骂得狗血淋头,我也要叫你老公,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老公啊--」 「够了!闭嘴!」唐君麟觉得她根本就是故意惹毛他的。 「老公--」小六慌了,再给她十秒钟,她保证一定哭给他看。 唐君麟快疯了,每次要她别叫,她偏偏愈是要拚命叫,简直是无敌超级大白目!要知道,「老公」两个字会让他-- 「这两个字会让我起鸡皮疙瘩!」唐君麟郑重的表示。 太子眼看不对劲,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酷酷的道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三少,我最近的身体比较虚弱。」 说完,太子就接到唐君麟锋利如刀的视线,顿时,太子的喉咙好像被一颗卤蛋卡住了一般,一张俊容涨成紫红色。 「你在说什么?没事干嘛插进这一句话?你想排特休是不是?七天够不够?」 如果太子想排特休,那唐君麟真要伤脑筋了,他才烦恼着该不该让太子休假时,太子已开了口: 「三少,我刚说我有点冷,其实是身体虚。」太子不着痕迹的把哽在喉间的口水咽下。 「是这样吗?」若真是如此,那他唐君麟就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事实证明,不是他欲火焚身,是外头确实很热,而太子会感觉到寒意,只是太子本身身子太虚而已。 「是的。」太子说着,打了一个寒颤。 唐君麟的视线落在站在一旁吹风,吹到全缩到一支电线杆下,还挤成一团的主管们,他对他们下了道命令: 「你们谁有多带一件外套?丢一件给太子穿,他太虚了。」 「呃……」夜半雾气重,众主管们早就冷得缩成一团了,当然只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没人肯脱外套,只好指着对方的西装外套,发出很奸的笑声。 「嘿嘿嘿……」 「嘿什 嘿?还不快?」唐君麟看了一眼行销部经理,「你,把西装脱下。」 呜呜,行销部经理无辜的看着总裁,可怜兮兮的脱下衣服。 依总裁的命令解决了太子的需求,众主管们继续打起瞌睡,万般渴望能梦见周公。不到三秒钟,电线杆下就鼾声连连。 哇!一旁的小六眼睛一亮。好好喔!太令人羡慕了! 太子一冷,就马上得到唐君麟的关怀,小六不禁羡慕得要命,下意识效法太子。 「老公,我告诉你,我刚才说不冷是装出来的,其实我冷得要命,我冷得……唔,直发抖,唔,我奸冷喔!」为演出逼真,小六细颈缩起,一径地猛打哆嗦。 「是吗?」唐君麟用怪异的眼神凝视着她。 这家伙的戏演得真烂,她那德性根本不像很冷的样子,反倒像是被人踩到脚趾头。 「当然啰,我好冷喔!」一个嫌不够,她再多打一个哆嗦。 唐君麟紧蹙着剑眉,「好假。」 「哪有?我真的冷啊!」不能被识破!为演出逼真,小六把小手放在嘴上呵气。 第二口气还没呼进掌心里,小六的细肩陡地被人扯去,娇小的身子被男人一把拥进怀里。 「这样就不冷了吧?」他深邃的黑眸,强烈泄露阵阵揪心的情绪。 原来他的演技也没好到哪去,他拚了命的伪装情绪,佯装他不在乎,然而,像被魔杖点中的长臂,却不由自主的朝她伸去,一把搂住她的细肩,温柔地将她拥进温暖的怀里。 「嘻!不冷了。」小六心头小鹿乱撞着,唇边浮现出一抹甜蜜的笑,笑容里有满足、幸福,也有得意。 「猪!起来了!唱歌去吧!」锐眸一闪,落在就快变成猪的那群员工身上,唐君麟严厉的发出一声号令。 众人迷迷糊糊的站起身子,揉着惺忪睡眼,「喔!」 然后,同手同脚的跟在唐君麟的身后,步进一间名叫歌神的ktv里。 ***bbs.***bbs.***bbs.*** 歌神ktv 有一间大包厢,比其他包厢来得热闹,有抢麦克风大打出手的,也有只顾着哈啦兼吹牛的,更有活像上辈子得了厌食症,这辈子活着就只为了吃,拚命抓着桌上东西猛吃的…… 起初,这问包厢并不如现下热闹,而是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因为,没人有勇气敢在唐总裁的面前卖弄歌艺。 后来,包厢实在是安静到太可怕了,唐君麟才发觉是他的问题,他冻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带给别人无比沉重的压力。 「唱歌。」于是,唐君麟严峻的发出号令。 这命令只下三秒,包厢就乱烘烘了,好像所有的人都憋了好久,就只等他下这道命令似的,瞬间全疯了。 小六害羞得要命,不好意思开口唱歌,频频转头去偷看唐君麟,见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索性眼儿不眨的大胆直视,唇边的口水因垂涎丈夫的美色而泛滥。 身为丈夫的他,怎么忽略得了新婚妻子的凝视?!他不自在的转过头去迎视她的注视,而她就是一副丈夫是她唯一的天和地的幸福表情。 「别盯着我看,瞧妳口水都流出来了,插拨点歌,我想现在就听妳唱。」他颇不习惯这种花痴般的眼神。 「奸的,老公。」小六尴尬的抹去嘴边的口水,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见点歌机前挤满了人潮,她只好捧起没人理的歌本,手忙脚乱的找着熟悉的歌名,美丽的眼睛流露出一抹焦急又兴奋的光芒。 不久,「小蜜蜂」的旋律意外的回响于包厢内。 吃东西的不吃了,聊天的闭嘴了,很快地,包厢内只剩下音乐声,大家猜测这歌是谁点的。 众人心中的疑惑还未来得及解开,小六已火速的举起粉嫩的小手。 「是我的!」 想来,她的智商应该和这首歌的年龄层差不了多少吧!唐君麟暗忖,黑眸落在妻子美丽的脸庞上。 「嗡嗡嗡,大家一起勤做工……」 众人默契十足的同时发出一种刺耳的怪叫声,就像是一群走在马路上踩到图钉的小狗,所发出的哀鸣。 唐君麟蹙起剑眉,两泓深邃如寒潭的黑眸发出不悦之光。好,太好了,他娶到一个五音不全的好妻子。 她的音律真差,一开口就走音……嗯,其实还奸啦!歌声还不错……不,很难听!不、不、不,还可以……不不不不,这该死的歌声,真的是比鬼哭狼嚎还要吓人! 一个人音感不好还勉强可以接受,但如果有一个鸡叫似的歌喉,可就要人命了。 他俊庞上出现恶魔般的可怕神情,一声不吭抓起遥控器,轻地一按,老实不客气的切掉这首歌,将十分陶醉于小蜜蜂旋律里的妻子,给拉回残酷的现实中。 「妳还是适合发呆。」唐君麟讲话超毒的,不耐烦的将遥控器扔在桌面上。 随便给人家切歌,真没礼貌!小六的小手抆在蛮腰上,不满的噘起小嘴。 她伸手抓起遥控器,大腿一抬,塞进屁屁底下,「可是,老公,我歌瘾来了……不然,我等下一首好了,你老婆我刚一口气点了二十首歌。」 包厢内响起一声声抽气声,只差没跳起来惊叫。 大家的眼睛全瞪得老大,活像看一个怪物。 太恐怖了,这个小女人…… 唐君麟蹙眉,因即将受魔音的虐待,而绷起一张令人瑟瑟发抖的俊容。 「也许我会一直霸占着麦克风,但不能怪我,他们也实在唱得够多了,而且,老公,是你要我插拨点歌的,那我绝对不能丢你的脸……」小六一副莫可奈何又乖巧温驯的模样。 唐君麟难以置信的瞇起黑瞳。在众人面前表演她魔音传脑的歌声,还构不成丢脸吗? 来不及了,下一首歌的旋律很快回荡一室。 那是一首非常动听的情歌,偏偏由小六的嘴里唱出来,变得非常难听。 「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你想不想找个人来陪,你的快乐伤悲只有我能体会,让我再陪你走一回……」 小六用着杀鸡般的歌声,用心兼用力的唱着热门流行曲「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唱得陶醉忘我。 一首歌终于结束了,她还死霸着麦克风不肯让。众人想要抗议,可是张了张嘴,最后又放弃的合起来。 唯恐回去会作恶梦,大伙求救似的望向唐君麟,在发现他没有出现任何反应时,众人差点儿抱头痛哭。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连拥抱都没有勇气……」 在小六唱到第四首歌「暧昧」时,唐君麟那猛鸶的眸光,终于忍无可忍的扫进她的眼睛里。 「切,歌。」 小六无奈的耸耸肩又摇摇头,指了指萤光幕上的宇幕,意思是说,请丈夫耐心的等她唱完,有话等会儿再说。 「该死!」粗糙的大手掌,朝她细臂用力一掐。 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大多数人都是谄媚逢迎、唯命是从,即使是他的妻子,也必须是他一个口令,她一个动作。 小六哀怨的望着被他捏起的一小坨肉,不禁以歌声来发泄皮肉上的疼痛。 「啊啊--啦啦啦……」 像少一条神经的她,愈唱愈大声,宁愿被丈夫的眼神杀死,也不愿搁下麦克风。 这就是几小时前,在牧师面前起誓,要与他--唐君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小妻子吗? 第六章 真、丢、人! 冷冽的眸子死锁在小妻子粉嫩的芙蓉上。 「够了!我们回家吧!」 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尤其在被迫「聆听」了那么久的魔音之后,唐君麟觉得不能再让她继续胡闹下去,否则就有损唐家少奶奶的仪态了。 男人厚实的大手倏地落在圈缠在小六粉颈上的紫色长辫,往上一提,娇小瘦削的她,整个被他由沙发上拎了起来,她就像只被拎在半空中作无谓挣扎的小鸡一样。 「不!」小六杀鸡宰羊般的抗议声,经麦克风传送出来,回绕一室,「老公,不要这样啦!等我把一首歌唱完再走嘛--啊!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啊啊……放开我!你不要拉我辫子啦!呜呜呜呜呜!不--」 桌上的啤酒被麦克风的线扫倒了,泼洒了一地,麦克风的线在地上划出一条水痕。 砰!不知什么重物倒地了,发出沉重的撞击声,紧接着是员工们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唐君麟连理都懒得理,甚至没有回头,一脚将门大力踹开,粗鲁的拉着小六的长辫子离开包厢,就像拖着一只死狗。 而小六的手里还死命的握着麦克风,嘴里还继续唱着「老鼠爱大米」。 小六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她居然被自己的丈夫拖着辫子走! 呜呜,人家她两条宝贝的长辫子,可不是留来让他拉的,而且……呜呜呜呜,她的脚板好像变成了直排轮,贴在地上滑着走,也就是说,她人是背朝他,倒着滑行的,她的眼睛可以看到瞬间遭到破坏的画面。 「哇……」小六的眼睛愈睁愈大。 那画面真是太混乱了。 首先她看到的是连结麦克风的长线,扫倒了桌上的啤酒,接下来是一整台的播放机倒下来,然后是那扇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倾倒下来,包厢里的人都在惊声尖叫。 在「滑」入电梯的那一刻,小六直觉自己会被电梯门夹到,立即大叫: 「天啊!」 千钧一发之际,小六看破了,连忙一把放开麦克风。 唐君麟用力将她扯入电梯,喀啦一声,电梯门迅速合起,将两人关在里面。 太惊险了,真的是!小六暗叫阿弥陀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良久,泛染上玫瑰色的小脸蛋,气呼呼地瞥向那张铁青的俊容。 「老公,你在搞什么飞机呀?你又打算把我拉去哪呀?」 「回家。」唐君麟松开握在掌心里的紫色长辫,言简意赅的道,冷眸蕴藏着一记不容反驳的警告。 小六收到他的警告,怯怯地瑟缩起秀肩,但为了谋往后的权利,她还是勇敢的据理力争,「我们为什么要提早回家?大家玩得正开心不是吗?你为什么要扫大家的兴?」 「大家?错了,是扫了妳的兴才对吧?」 他把她拉出来,摆明了就是不让她唱,而这道理,她恐怕永远都不会明白,因为她天真到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小六果然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你真的很奇怪耶!没错,我承认唱得正开心,却被你破坏了雅兴,可是,你不能只针对我一个人,每一个人也都很开心,被你这么一搞,我相信大家现在都不开心了--」 「蠢猪。」再说下去,只会使他抓狂兼无力, 电梯门开了,唐君麟昂首阔步地走出电梯,进入地下停车场,找到他黑色的保时捷跑车。 打开车门,发动引擎,然后捺着性子坐在驾驶座上,等着后头追上来的小六。 待她坐稳身子,系好安全带,车子才如箭般奔驰出去。 小六嘟起小嘴,默默抗议着不公乎的待遇,和满肚子委屈。 唐君麟驾驶时的专注力,被她那张比纳豆还要臭的脸色拉去了,他忽视不了她的情绪,她那张臭脸严重影响到他。 「我把妳拉出来,只是不想妳继续丢人现眼下去。」 「我丢人?我什么时候丢人了?」她深感无辜的瞪大眼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觉得自己表现的很好,不论是气质、仪态……」 「都很好。」他没好气的接下话。 得到赞美的小六,喜悦的偷笑着,可一想到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她嘴儿又噘高了。 「那老公你还说我丢人?」 原来真的要他讲得清清楚楚,她才能消化的干干净净。 「妳不觉得自己五音不全吗?五音不全也就算了,歌声还超级难听。」 「难--听?!」小六崩溃的尖叫,原本就红通通的小脸,现下更是涨得发紫,搁在大腿上的纤纤玉指,毫无意识的紧抓着,把裙子都抓皱了。 「老公,你该不会在跟我开玩笑吧?我唱歌怎会难听啊?我外公很欣赏我的歌声耶!他都叫我小黄莺耶!」 唐君麟差点毁损他冷酷的形象,而失声大笑出来。小黄莺?九官鸟还差不多! 「妳以为我很闲吗?」他不答反问,动作优雅的燃起一根烟,并摇下车窗,不耐烦的吹出一口浓烟,「奸吧,既然妳徐小六不喜欢听实话,那以后我只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来欺骗无知的妳。」 「言不由衷?」小六把眼儿再度睁得那样大,满怀希望的凝视着他,「我倒真的希望听见你言不由衷的话,你……能不能为我言不由衷一下?让我因你言不由衷的话而高兴、开心?」 「什么?!」闻言,唐君麟险些儿一头撞上安全岛,幸亏他方向盘控制得好,否则小六又要掉进另一个地狱去了。 「怎会有人希望听到谎言?有生以来,我第一次遇见像妳这样白目兼猪头的女人,若不是……」好,他唐君麟就承认她是他名门正娶的妻子,「若不是妳是我妻子,我绝对会把妳这个烦人,又超级无厘头的小白目,一脚踢下车厢,然后把妳晾在街上三天三夜,以表我个人对于犹如猪头般的白目问题,有多么的吐血。」 「老公,你、你……」小六深戚意外的结巴了。她内心是那样激动,情绪是那样兴奋,泪水简直快枫出眼眶了。 他那一大串落落长的话,她听进去的,只有「妳是我妻子」五个字,其余一概被她列为「废话」。 是以,她怎会不高兴呢?要知道,她的丈夫终于亲口承认她是他妻子了呀!呜呜,她怎能不感动呢? 「老公,可不可以请你再说一遍啊?拜托啦!求求你……」小六不懂得看人脸色,还不知死活的低声哀求。 「说一遍什么?」唐君麟深深吸了一口香烟,再深深地蹙起眉。 「说我是你妻子啊!」 「咳!咳咳咳……」 那来不及咽下的口水,混合了吸人口中的浓烟,一时全部卡在咽喉处,狠狠地呛着了唐君麟,他不停地击胸猛咳着。 「老公!你还好吧?」小六瞧他咳得厉害,好像快把肺给咳出来了,不禁心疼极了,她忙不迭地伸出小手轻拍他的胸膛。 他大手一挥,示意他好得很。 这个小笨蛋,怎会蠢得这么可爱?弄得他笑也不是,气也气不出来。 小六松了一口气,痴迷的望着他英俊的侧脸,「老公,你没事就好了,你知道吗?你这样会让我好紧张,我会以为你生病了。」 「嗯。」喉咙咳到有点疼,他浑身无力的应着声,专心的开着车。 「老公,我一直都很关心你,也很在乎你的一切。」小六像麻雀似的讲个不停。 「嗯。」而他也只是淡淡回应,他似乎害怕只要一开口,就会泄露出复杂的情绪。 「老公,我说真的!」小六忽然激动的大声叫道。 「……」唐君麟不悦的转过头去瞟她一眼。 小六被他的眼神吓到,垂下红红的俏脸,十根手指头交缠着。 「老公,我想告诉你一个小故事,你想听吗?」 她看来无助却惹人爱怜,哀怨却楚楚动人,令他不忍说出「不」字。 「嗯。」 接下来,她不知是在对她自己的手指头讲故事,抑或是当真讲给他听,总之,她那一则小故事,仿佛具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将唐君麟一颗冷硬的心,给融化得一片一片。 唐君麟心头暖暖,魂魄彷佛已迷失在她那天真无邪、如梦似幻的小故事里,除了对她有种「没辙」的感觉,他的心满是感动。 「有一天,我在半山腰撞上我的白马王子,我对他一见钟情。假如--我成了花店的老板娘,由香港开始做起,然后飘洋过海,一路做到台湾,一间接着一间,那花店的名字,就是『一见钟情』」 ***bbs.***bbs.***bbs.*** 返回别墅,已见晨曦。 唐君麟的身心皆感疲惫不堪。 第二步的「复仇计画」,看来似乎是成功了,但他觉得事实上自己失败得好彻底,因为,在小六尚未精神崩溃前,他已先累垮在床上了。 太可恨了!在复仇计画的第一步「守活寡」中,他已失败得如此彻底了,他怎能再容许第二次失败呢? 而小六也实在很莫名其妙,自换好睡衣后,就一直坐在床边哭泣,一副深受委屈的小媳妇样。 「呜……」小六的双手掩着脸儿,无比凄惨的呜咽着,那宛如台湾孝女白琴的哭调,实在容易令人误会是不是有人不幸挂掉了。 唐君麟自然不明白她为了什么事哭,又有什么好哭的,只觉得她这种哭法让他不耐烦,天晓得她哪来这么多眼泪! 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很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坐起修长健硕的身子,唐君麟将背倚在床头,双臂交放在胸前,表情严肃的凝视着那桃腮垂泪、星眸含悲的小女人。 「妳该明白这一招对我没用!」他放出冷冽的警告。 唐君麟的语气比千年寒冰还要冷酷,且听得出来充满了愤恨,只因他的心再度抑止不住莫名涌起的刺痛和怜惜,如此令他感到困惑难解的奇异反应,简直快要把他逼疯。 「哇!哇呜……」小六被他这么一凶,哭得更大声了。 小六会哭得凄凄惨惨,并不是她被伤了心,相反的,她是太高兴、太感动了。 她每每想起他们在车上的对话,尤其是他那一句「妳是我妻子」,她就开心得要飞上天。 所以,聪明如她,相信只要哭一哭,就会再换来一句「妳是我妻子」,然后她就可以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附带一个甜蜜的美梦。 结果他不满足她的心愿也就算了,还莫名其妙的凶她。 小六觉得自己好无辜,决定鼓起勇气,和他大吵一架,免得被他吃定一生,可是,吵架前要先有吵架的理由,于是她开始思索,想了很久,她终于想出一个很棒的理由。 「我们还处于新婚期间,理应利用这难得的机会,趁机休养身心,你家小妹还提议我们该去蜜月旅行呢!你怎么都没对我提起,你应该和我计画一下我们接下来的……」 「喔,很抱歉,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旅行。」唐君麟昨天就下了一道指令,要公司照常营运,并提前安排一个月内的行程。 「老公啊!这是我们的蜜月--」小六伤心的惊叫。 「就算我有兴趣!」唐君麟铿锵有力的打断她的话,「我也没空去旅行,因为这一个月的行程都排得满满的,我根本没时间陪妳玩乐,不仅如此,我还特地挑选今天,和妳的外公约在早上九点见面。」 当然,他的作法绝对和大哥有所不同的。 他唐君麟永远都不可能对别人低声下气,要他学大哥的气度,眨低自己身价,效仿周文王去给姜子牙拖车,根本不可能。因此,他和李义约在香港恶魔集团大楼的会议室见面。 「最重要的是今天下午的行程,有许多重要的会议要进行。」所以唐君麟打算上床瞇一下,只瞇三个钟头也好,至少眼皮不会如是沉重。 偏偏小六就是不肯让他睡觉,还拚命的哭个不停。 最叫人憎恨的是,他压根儿无法做到不闻不问不看的地步。他的神经绷得死紧,浑身笼罩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小六抬起泪眼汪汪的眸子,凝神注视着他那双冷漠的眼眸,轻轻柔柔的呼唤了一声: 「老公……」 「妳别指望我会心软!」唐君麟近乎嘶吼的道。 她的呼唤该死的令他颤抖! 「老公……」小六的喉咙好像忽然被蛋噎到,极为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抽抽噎噎着。 「闭嘴!我只能说,妳的眼泪注定要白流了。」 她为什么哭? 是在ktv时,她被他那粗暴的行为给伤害到吗? 可是有必要忍到现在才哭吗? 如果是,那她未免太委屈了。她大可因他的无礼和他大吵一架,至少她身心会舒服一点,但偏偏她就表现出一副小媳妇样,好像受他欺负虐待似的,他就…… 好,他承认心头是隐约泛起一阵刺痛,就像忽然被尖锐的东西刺人心脏一样,他只想尽快拔掉它。 然而他依旧不肯认错,甚至柔情对她,因为他讨厌女人惺惺作态的泪水,所以下意识抗拒、排斥,尤其当他发觉她的眼泪竟能轻易刺痛他的心,同时也有某种软化他铁石心肠的威力时,他就更加痛恨。 那种被人左右情绪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想要咬牙切齿对她开口咒骂。 「我哭是因为……」 「因为被我中伤,我知道,但我不会道歉。」唐君麟事先声明,有着宁死亦不愿低头的决心。 「道歉?喔,不,我只是想……」 「怎样?」 「想请你……」她吞吞吐吐,一面哭一面说,讲起话来抽抽噎噎,速度又很慢。 脾气暴躁的男人,将视线落在天色微明的落地窗外,唐君麟没多少耐心,心想等她讲完,天大概要亮了,那不但苦了自己,也甭休息了。 「讲重点。」 「重点?」小六实在不懂他要她讲什么「重点」。 「别耍白。」 「别耍白?」 「别学我说话。」 「别学你说话?」 「没错!」 「没错?」 「闭嘴!」唐君麟忍无可忍的咆哮。 「闭嘴?」小六把写满一脸困惑的小脸儿歪向一边,以表她一点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又做错了什么,为何他要她把嘴闭上。 「妳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白目?!」 「白目?我……」小六蓦地把眼儿瞪得老大,受惊似的注视着他。 她只不过想听他再说一遍「妳是我妻子」,好换来一场美梦罢了,没想到却被他误会她在耍白…… 呜…… 「我记得我应该告诉过妳,我九点和妳外公有约?」 「是……是的,老公。」 「那妳还扰人睡眠!」分明是欠揍! 「我……没有啊,老公。」小六深感无辜,眼儿瞪得好大,声音忽然变得很小声。 「没有?」唐君麟气愤的指着她鼻孔,「难道妳那两管鼻涕是假的吗?」 小六的小小巴掌脸活像着火般烧红起来,匆匆抽出一张面纸,用力把鼻涕擤出来。 「对不起,老公,因为我哭了……」 「不要污辱我的智商,妳哭得这么凄惨,有谁会不知道妳哭了?」 「那是因为我想……」小六欲言又止,深怕又惹来一阵咆哮,因而话到嘴边便停顿下来了。 「说下去。」唐君麟没有更多的耐性听她连篇的废话了。 「我只是希望有个美梦罢了。」 他差点没昏,「呵,我从来就不晓得原来把鼻涕流一流,就可以得到一场美梦?我愚蠢的以为会作恶梦。」 「不!老公,你误会我意思了。」小六忙挥着一双白嫩的玉手。 「愿闻其详。」他忽然感兴趣起来,想听听她的解释。 「我只是盼你能够再一次承认我是你的……是你的……」 「怎样?」 「承认我是你的妻子。」 「妳本来就是我的妻--」大概是心太急了,连不该说的话都被他送出嘴里,当唐君麟意识到这一点想反悔时,已然来不及了。 唐君麟的双唇抿得死紧,俊容也跟着变得又臭又僵。真令人吐血,他万万也料想不到自己竟然把话接得这么顺口,一个不小心就称了她的心愿,这下要挽救恐怕比登天还难了。 算了,他决心放弃「挽救」,因为,说再多都嫌多余,那个白目小女人,已如预料中绽出笑靥了,还笑得花枝乱颤。 最可恨的是,他还觉得她好可爱、好无邪,好惹人怜惜…… 气死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唐君麟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再不赶快躲进被窝里,小六恐怕要扑上来了,那他不仅不用睡了,九点的会议更可能无法如期进行。 不好,这种预感,愈来愈强烈了…… 万一她真厚着脸皮扑上他的话,那他……嗯,他也许会…… 错,肯定会…… 该死!他怎么光想,就敏感得产生生理反应?这全要怪这个可恨的小女人,害他变得这么饥渴,坏了他的复仇大事。 「老公啊!」 果不其然,一脸写满感动的小六,发出娇滴滴的呼唤声后,娇小的身子便整个投入他怀抱中了。 「我爱惨你了!老公,因为你太可爱、太可爱了!」小六在他身上磨蹭着,活像一只毛毛虫。 该死!唐君辚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哆嗦,血液瞬间窜烧了起来。 原来他这么了解她,了解到连自己都感到十分惊愕,以致连讲话语气都和她一样了。「我恨透妳了!小六,因为,妳太恐怖、太恐怖了!」 但,在他眼中,最恐怖的不是小六的行为举止,而是他唐君麟的生理反应,那该死的、可恨的、没用的自制力,居然背叛了他! 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性欲竟然这么强,从来就不知道…… 没错,他又想占有她了,现下就想占有她! 第七章 「三少,我拨过手机给你,但一直都失讯中,幸好李义还没到。」 太子依旧是一张冷酷的俊容,不苟言笑的脸上,蓄了几分狐疑。因为,向来很有时间观念的唐君麟,不论身心有多疲惫,也从不曾倚仗自己的特殊身分而放纵自己, 但今天,如果唐君麟再迟一分钟,便会打破长久以来的优良纪录。 「我快被那个小麻烦精烦死了。」唐君麟昂首阔步地走进会客室,淡淡的回应着。 不知为何,唐君麟说这句话时,内心充满罪恶戚,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真的讨厌小六,只是缺少一点接受她的理由而已。 「三少指的是三少奶奶?」太子自然猜得到是她。 「除了她,还会有谁?」唐君麟咬牙切齿的道。 但奇怪的是,只要一想起那个小女人,他便会不自主地打着莫名的哆嗦。更玄的是,一出家门,他竟然就开始想念她了。 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太子歪着头打量着唐君麟,「可是我瞧你满面春风。」 唐君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找死吗?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总裁,早安。」蓦地,一位气质高雅的女秘书走进会客室,「报告总裁,李义已到公司楼下,正准备搭电梯上楼。」 「嗯,妳可以出去了。」唐君麟对女秘书挥了挥手,打发她走,然后在主席位子上坐下,「太子,你留下。」他敲了敲干净的桌面,「还有,我要的资料呢?」 「在这。」太子忙不迭将一整迭文件奉上。 唐君麟接过文件后,随手翻阅着,然而很令人沮丧的是,小六的身影又开始在他脑海中徘徊了。 他愤怒的诅咒着,用力甩了一下沉重的脑袋,忍住尽量别去想那小女人,可是,他的血液在沸腾、他的心在燃烧、他的细胞在债张…… 此刻他无法集中精神去阅读手中的文件,他所有的思绪,全都在思念着小六,而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现在的行为、永远都不会! 该死!不原谅那又如何?当她用她那柔情的嗓音呼唤他「老公」时,他的心就不再平静,早已波澜四起了。 天知道她的声音有多温柔,柔得让他疼到心坎里去了。 而床上的她,更是娇嫩、甜美得叫他深深着迷。 小六的娇嫩,无疑已销走了他灵魂。 小六的甜美紧紧扣住了他的心弦…… 不…… 唐君麟抗拒地自我催眠着:小六是他发泄性欲的工具,不具任何特殊的意义! 可是,为何…… 唐君麟迷惑的蹙起剑眉,他的灵魂会如此不受控制的受她诱惑,她的身影不断缠绕在他脑海……她的魅力竟然如此惊人,不但勾定他的心、他的灵魂,甚至还勾走他的理智…… 她…… 咦?那是什么? 一抹娇小的美丽身影,甩着两条紫色的长麻花辫,美得宛如天使一般,出现在玻璃窗外。她笑眼瞇瞇,激动的对他猛挥着小手。 她只差背后没长出两片翅膀,不然,唐君麟肯定会以为她是由天而降的小天使。 小天使? 老天!错了!那是小六! 唐君麟心一惊。小六?!怎么可能! 小六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玻璃窗外,要知道,这里是顶楼啊! 唐君麟连忙闭上疲劳的双瞳。 他想,大概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又加上太想念她了,所以眼里才会出现幻觉。 于是,他重新振作起精神,睁开眼睛望出窗外-- 天啊!那位可人的小天使,竟然尚未消失人间,仍在窗外挥手! 惨了!惨了!莫非他唐君麟当真一头栽进情海里了?否则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幻觉? 照这样下去,他铁定活不过四十岁…… 「三少。」太子脸上的肌肉在抽搐着。 「说。」唐君麟双眼注视着猛朝他挥手的小天使,口气很不悦的回道。 「三少奶奶正在窗外对你挥手。」太子眼神冷漠的注视着窗外的女人。 「什么?!你看得见?」闻言,唐君麟一颗心险些儿蹦出胸口。 他错愕的抬起头,匆匆望了太子一眼,才将视线重新落在小六身上。 那真是小六?不是幻觉? 喔!谢天谢地,原来不是他眼睛有毛病,而是…… 咦!不对!她来这里干什么?还在玻璃窗外? 黑眸一瞇,唐君麟这才发现小六是搭直升机来的,怪不得可以现身在顶楼了。 虽然见到她,一解了相思之苦,他情绪也变得挺振奋的,可是-- 莫非她疯了不成?!他今天的工作量比平常整整大上一倍,她居然白目的跑来搅和,简直是找死! 而且她还滥用公司资源,罪加一等! 唐君麟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来,走向前去,将玻璃窗大力推开。 「该死的!妳--」 「老公啊!老公啊!」玻璃窗一开,小六兴奋的大吼大叫,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三明治,「老公啊!你忘了吃早餐了呀!」 唐君麟简直快疯了,「妳这个小笨蛋!气死我了!为了这个三明治,妳居然做出有损唐门三少奶奶形象的蠢事,妳这--」 唐君麟的俊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感到既尴尬又害羞,他甚至不好意思回头去看身后的眼睛。 「老公,你先别生人家的气嘛!」小六嘟着丰润的小嘴,「你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跟着追来了,一路上,我都在叫你,可是你都没听见,我怕你把胃给饿坏了,只好亲自给你送来了,这是我的爱,你千万要吃啊!」 「该死的!妳这个大笨蛋!马上带着妳的三明治,给我滚回别墅去!」 碍于面子问题,唐君麟只好很抱歉的拒绝她的爱心早餐。因为,在几分钟前,他才在这里对太子说「他快被麻烦精烦死了」,如果他接受她的爱心早餐,甚至好言多谢她的美意,岂不自掌嘴巴? 所以,他是不可能接受她的爱心早餐。 他那无可救药的男性尊严,绝对比任何一个女人要来得重要千百倍。 「可是,老公,你肚子会饿坏啊,你忘了吃早餐--」小六不死心地劝着。 「我不是忘了,我是根本就不饿,不然我早就吃了!这道理这么简单,妳怎会愚蠢到不懂?」 「可是……」小六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泛出羞赧的绋红,她由口袋里掏出一件深蓝色的子弹内裤,「对了,老公,你是不是忘了……穿内裤了啊?早上咱们在『嘿咻嘿咻』的时候,你把内裤扔在地毯上,然后你就起床了,然后我就发现……」 唐君麟的眼皮猛地一跳,缓缓瞇起黑眸,冷酷的瞪着小六,「妳最好马上消失在我眼前。」 怎奈小六突然兴奋的猛挥着手里的子弹内裤,「外公!外公!小六在这里!外公!你吃过早餐没有?我这里有三明治!」 李义拄着拐杖,步伐缓慢,却笑逐颜开的走到玻璃窗前。 老人的视线首先和脸色极为难看的唐君麟相会了一道讯息,才把头抬起,迎视外孙女的目光。 「小六,外公吃过了。对了,小六,妳怎会在这里呢?咦?妳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手帕是不是?」 「啊!手帕,对,是手帕没错!」小六这才惊觉自己错把内裤当成三明治了,手忙脚乱的赶快把内裤塞回口袋里。 「呵呵……」站在一旁的太子,忍不住抖起肩膀笑个不停。 「……」唐君麟的俊容则红得好像一只煮熟的螃蟹,而且臭得不得了。 「外公,我帮我老公送早餐来了。老公,你就快拿去吃吧!」小六说着,把手臂伸出,下意识更靠近他们。 「啊!」倏地,小六手滑了一下。 「小心!」唐君麟和李义异口同声的惊恐出声。 唐君麟的一颗心近乎弹出,脸色瞬间由红转白,惨白到不见血色。 小六差一点点就掉下直升机,幸亏她还算机灵,即时抓牢了,人还平平安安地待在直升机上面。 「没事!我没事!你们不必担心!」小六佯装出一脸的镇定,其实内心充满了惊惧,脸儿泛白。 「回去!马上!」唐君麟怒发冲冠的嘶吼着。 唐君麟简直不敢想象她跌下去的后果。她要是有事,他发誓就算她死了,他也要追到地狱去把她给揪回来,要不,也要把她的尸体拖出来狠狠地鞭一顿! 该死的!她竟敢这样子吓他!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爬上直升机,把小六给揪下来,狠狠的抽打她一顿屁股,然后拎着她回家,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脏并没有多强,禁不起被她吓第二次了。 唐君麟忽然又抿直了唇,内心烧起了一团火焰,他气自己为何要如此在乎着她,且一次比一次更在乎。 他恨透她,恨透了自己,恨透了……没错!他恨透了这架直升机,全是它惹来的祸! ***bbs.***bbs.***bbs.*** 小六终于肯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了,唐君麟因而松了一口气,他再也不必担心她是否会掉下直升机,总算可以专心和李义协商了。 其实被小六这么一搅和,原有的阴霾心情意外地晴朗无云,脾气不再那样暴躁,情绪不再那样紧绷,甚至感觉疲劳已被一扫而空了。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李义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维。 唐君麟露出俊朗的笑容,把心事掩饰得很好,「小六的外公,也就是我的外公,不是吗?念在我和小六之间的关系,恕我开门见山,我希望可以帮我大哥完成心愿,取回大洋洲原有的一切,甚至更多。」 「不错,你有很好的气魄,我欣赏你的拖泥不带水。」李义眼中散发出一道精明又犀利的光芒。 「可是,我并不会因为欣赏你而放弃我目前的一切。而且你也休想打小六的歪主意。要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看出你娶小六的企图并不单纯,我知道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诡计,因为你打从心底认为小六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我说的没错吧?」 李义在商场上可以无往不利,自然有他过人之处,说他有颗睿智的头脑,唐君麟绝对相信。但,他唐君麟也不是省油的灯,从来没人可以斗得赢他,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将是。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随便乱讲。」唐君麟的俊容上依旧维持着俊逸的笑容,「你有何证据可证明你的话是无误的?你不是我,自然猜不透我,在这世上,除了我自己,没人可以比我自己清楚我对小六的感情。」 「因为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若不是李义想弄清楚唐君麟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他才不愿走这一趟。 「信不信,那似乎是你个人的问题,与他人无关。」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未免太诈了,故意将话题转到小六的身上去,分明有意闪躲他的问题。 他可以在一气之下把李义赶出去,他才不希罕大洋洲恶魔集团的一切,但一想到大哥,而他也已经娶了小六,他便决定打死不退。 「言归正传。」唐君麟将一整迭档案夹推到李义的面前,「我们大洋洲的恶魔集团和贵公司绝对有很大的合作空间--」 「我和你合作并没有好处,在大洋洲我个人就占了百分之四十的市场,而恶魔集团也不过才百分之三十,我没有必须和你合作的理由。」 唐君麟冷静地抽出档案夹里的一份资料,「但另一个大财团也占去百分之二十五的市场,只要我们唐李两家合并,就有足够的力量击倒另一个大财团,那到时候,我们唐李两家将可平分天下,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我们还成了亲家,我的也就是小六的,算一算,你不但没吃亏,还占了许多优势。」 「小六只不过是我的外孙女,姓徐,可不姓李。」李义的嘴唇泛起一丝讥讽。 「呵,小六只不过是你的外孙女?」唐君麟发觉眼前的老人根本是个老顽固,既然软得不行,只好来硬的,「既然小六只不过是你的外孙女,那换句话说,你的永远都不可能属于她的,她的也不可能属于你的,但她却永远都属于我的,既然如此,小六今后是生是死,都与你李义无关,因为小六生是我唐家的人,死是我唐家的鬼,若有朝一日,小六哭着去找你,你可千万不要插手管我俩的家务事啊!」 「混帐!你什么意思?!」李义容色大怒,整个人自椅子上惊跳起来,举起手中拐杖,愤怒的朝桌面敲了下去。 会客室霍然发出一阵巨响。 太子深怕唐君麟受伤,反应敏捷的上前护住他,「李老先生,请你不要太放肆!」 「别紧张,不会有事的,退开。」唐君麟阴狠的勾起薄唇微笑着,并轻拍太子伸过来的手臂。 「三少,可是他--」太子忿忿不平的怒吼起来。 「退开。」唐君麟不怒而威的重申一遍,语气铿锵有力。 「是,三少。」太子不愿三少不开心,只好遵守指令,退守到一旁。 「看来,现下合并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唐君麟心中自有打算,站起颐长的身子,取起桌上那一迭资料,丢在李义的面前,「你拿回去慢慢计算其中的得失,过些日子再答复我也不迟。」 接着,唐君麟优雅而礼貌的摆出送客的姿态,「太子,替我送客。」 「是,三少。」太子寒着一张俊容睇睨着李义,「李老先生,请。」 唐君麟这一退,李义反而想进了,他不停的用拐杖猛敲击着地面。 「我李义活到这把年纪,绝对不是活假的,你这几个小把戏,看在我眼中,不过是小儿科,我李义一点都不怕你的恶势力!哼!单凭你几句话,就想吓倒我吗?呵!可笑!可笑!」 李义嘴上虽这么说,内心却是慌张的,他担心小六终日活在这小人的淫威之下,终有一朝,他这白发人要送黑发人。 唐君麟只是很优雅的淡笑着,心中打着软硬兼施、以退为进的算盘。 李义两眼散发出怒光,以讥讽的语气问道: 「看样子你是势在必得了是吗?」 唐君麟笑意更浓了,「好吧,我答应你,只要我们唐李两家合作,我就会和小六离婚。」 「呵,你总算说出真心话了!」进退两难的李义怒发冲冠,却又不禁露出既愤怒又佩服的表情,「你明知小六那丫头死心眼,这辈子就只认定你一个人,你才结婚,又要离婚,岂不是要逼她去死?你这种行为,跟一个杀人犯有何不同?」 唐君麟一颗心莫名狠狠地刺痛起来,他闭上黑眸,小六娇滴滴的模样立刻浮现脑海之中,他用力甩动着沉重而昏眩的脑袋,企图挥走那抹娇小的身影。 他难以相信小六竟然可以左右他的心思。在过去,他从不曾在一天之内有过变化如此之大的情绪,可是小六却轻易牵动了他每一条细微的神经,要他为她愁、为她狂,甚至不由自主的想去怜爱她,要不是他亲眼目睹车祸的过程,或许他会爱上她…… 天啊!最近他的想法,实在疯得可以! 李义见唐君麟的俊容上情感丰富,眸底柔情进现,而且深情不假,不禁愣了一愣。 要不是唐君瞵坦承无心,他会错以为唐君麟早对小六动了心。 「可惜啊!可惜!大洋洲并不是由你唐君麟控管,若是,你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依你的狠劲,有谁不甘拜下风,我又怎能有斗赢的机会?你大哥唐正鹰,就是太有风度、太沉稳老实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只是想替你大哥取回市场优势,到那时候,别说我和你平分天下,恐怕连我的市场都会被你一口吞噬,这样一来,我岂不成了被你利用的对象?到最后我连杯羹都分不到,还换来一屁股的债,唐君麟,你的算盘打得可真精啊!可惜我李义早看穿了你的计谋!」 话落,李义头也不回的推门自行离去。 一步出恶魔集团的高楼,李义忍不住停下步伐,回头瞪着那雄伟的公司门面,突然之间,他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他打心里佩服他这个外孙女婿,当然也很恨他。 唐君麟的作风不仅够狂,还很毒辣! 他李义活到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所以他实在不得不欣赏他。 李义低下头,无意识的看着拐杖,忍不住一叹。 适才在会客室中,唐君麟闪过黑眸中的深情,究竟是真是假呢? 唉!如果唐君麟当真爱上小六,那该是多好的事? 他相信以唐君麟的个性,就算豁出性命,他也会保护好心爱的女人。 他对自己的大哥,都可如斯无悔的付出和牺牲了,更何况是被他爱上的女人呢? 第八章 匡啷! 厨房响起一阵铿锵声,一整迭的碗盘,瞬间化成碎片。 「天啊!」小六蹲下身子,手忙脚乱的收拾着碎裂一地的碗盘。 唐君麟在公司忙到现在才归门,一进屋,就听见厨房传来碎裂声。他知道佣人会自行处理,便没多加理会,一脚踩上阶梯,准备回房梳洗。 「哎呀!少奶奶啊!」原本在庭院打扫环境的男仆女佣们,全一窝蜂的街进屋来了。 「小六?」站在楼梯间的唐君麟,顿时心跌了下,下一秒钟,他动作迅捷把身一转,拔腿冲进厨房里。 见小六蹲在地上拾着玻璃碎片,唐君麟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抓了一把似的,狠狠揪痛了一下。 深怕她受伤,他紧张的怒吼: 「小六!妳在厨房里做什么?!」 听见厨房入口处,传来唐君麟独特诱人的嗓音,还蓄满了些许的惊惶,小六抬起眼儿,开心地叫喊: 「老公!」 「妳--」唐君麟的心一动,俊容浮现出一种复杂难辨的神色,双眸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 为何穿着围裙,蹲在地上拾着玻璃碎片的她,会如此触动人心? 她简直美得宛如维娜斯女神的化身,上半身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衬衫,腰上系上一件缀着小圆点的围裙,两条淡紫色的长麻花辫,轻巧的垂落在地上,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却神奇的散发出一种令人屏息的女人味。 「老公,我只是想弄些甜点给你吃,刚才庭院传来仆人的声音,我知道是你回来了,一时情急,才会在打开碗橱时失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犯错的小六焦急极了,深怕被骂得狗血淋头, 「放开那些玻璃碎片,别再动它,然后立刻给我站起来!」唐君麟只在乎小六的安危,对于她究竟是何故砸碎碗盘,他一点都不在乎。 「可是,老公……」小六不由自主的服从他的命令,缓缓地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惊恐的光芒,就好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怕被大人责骂。 唐君麟眸光一闪,睨着站在一旁的男仆女佣,「谁准你们让少奶奶接触厨房里的工作?」 「少爷,对不起……」男仆和女佣们提心吊胆的异口同声道,一个个低垂着头,吓得瑟瑟发抖。 「以后再让我知道她接触家里的工作,你们这几个就全给我打包回家。」唐君麟严酷的说。 「是的,少爷。」男仆女佣们用惊恐的语气,遵从的道。 小六今天一大清早就起床了,不惜卸下少奶奶的身分,和园丁们在庭院里修剪花草,还一起打扫里外的环境。 她觉得自己再不找些事做,真会闲到发慌,只是家里的仆人,一直阻止她干活,一会儿说她会害他们被挨骂,一会儿又说她会害他们失去这份工作,但小六向他们保证,只要他们不说,唐君麟根本不会知道。 谁料,她太愚钝了,煮甜汤的事,还是被唐君麟发现了。最抱歉的是,她还害他们挨骂了。 小六感到抱歉的环看众人一眼,然后走到在唐君麟的背后,绞着十根纤纤玉指,轻声道: 「老公,不关他们的事,是我一意孤行,我只是想--」 「住口!家里的工作根本就不需要妳,别忘了妳自己的身分。跟我来。」语罢,唐君麟头也不回的步出厨房,一颗心还因刚才的惊悸疾跳个不停。 他只要想到小六若一个不慎,就可能会割破皮肉,血流如注,他胸口就微微地发疼。 小六无助的望着餐桌上的那一锅甜汤,片刻,才尾随他身后,步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老公,那甜汤是我特地为你……」 「不必特地去为我做任何事。」 「老公啊,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 「老公啊!」 「闭嘴!」 「老公啊!」 「我叫妳闭嘴!」 小六深感无辜地瘪起小嘴,也终于噤了口。 「妳笨手笨脚,只会愈帮愈忙。」唐君麟不悦的道。 「不会的。」小六不想被瞧不起,「我很会做甜点,刚才只是失手,我保证下次……」 「我也向妳保证。」唐君麟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如果还有下次,不只妳要付出代价,家里所有的仆人也要因为妳而失去工作。妳要知道,我最讨厌妳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 唐君麟不希望还有下次,是以,他郑重表示他并不乐见她的行为。 「我、我、我我我……」小六想哭,不禁做了一个深呼吸,「我确实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我只想实现我的梦想。」 唐君麟蹙起剑眉,不由自主的停下步伐。 只差那么一吋,小六便一头撞上他的背脊。一天之内犯下两个错,她一定会死得很惨,幸好她反应灵敏,没让错误发生第二次,思及此,小六的小手放在胸前,不停疾拍着,仿佛在自我安慰着。 「梦想?」唐君麟旋过英挺的身子,不解的注视着她。 「是。」小六很高兴自己的话题终于引起丈夫的兴趣,开心到连小脸都红润了。 「我有三个梦想,第一个梦想是创立连锁花店,第二个梦想是嫁你为妻,第三个梦想就是每天在你下班前,亲手为你熬煮一碗冰凉爽口的甜汤。」 她脸上那抹洋溢着阳光般温暖的神采,就像个幸满而满足的小妻子,顿时,一阵暖暖春风吹过唐君麟的心上,迫使他急忙地闭上黑眸。 他痛恨这份悸动!只因那一而再、再而三的悸动,竟让他像个疯子一样,下意识帮她实现她的蠢梦想,以博得她开怀的一笑……该死,他知道只要看到她甜如蜜的笑容,他一定会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不!这是错觉!没错,这一切都是错觉,他不可能会有如此愚蠢又可笑的念头! 「这不算什么梦想,而是既蠢又无知的行为,不小心还会弄伤妳自己。」 他告诉自己,待他自李义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小六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到那时候,他便和她离婚,到那时候,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而她,会不会如李义所猜测那般,会因想不开而…… 为什么他一想到所有的可能性,他的心就有种近乎被撕裂的感觉? 他竞舍不得伤害他这个可爱的小娇妻…… 「老公……」小六眼儿猛眨,感动万千地凝视着他,眼底还泛着泪光,「老公,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我太受宠若惊了,唉,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弄伤自己的,喏,假如我够小心,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唐君麟感觉自己的双颊好烫,「我不准妳做这些事,并不是我关心妳,而是因为……因为……」 他努力思索着不被她所感动,亦不让自己活像头蠢猪的理由,他发誓,他从不曾没像今日这么笨拙且不知所措过。 「老公,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一切都明白。」小六猜想他一定缺乏勇气表白,像他这样一个大男人,这种事确实难以启口,她明白,她真的明白。 「妳明白?」唐君麟怀疑的看着她,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她又怎会明白? 「当然明白!」小六打了一个哈欠,感觉有些困,「我是你老婆嘛,你关心我是应该的,我还知道你深爱着我,只是你不好意思讲,也还没习惯唤我一声老婆,」 深爱着她?唐君麟大受震撼的睁大黑瞳。 他承认一切都很不寻常,但他从没想过「爱上她」的一天。 深爱着她?或许她早已泅进他心河里,唤醒他沉睡的情愫,否则面对她时的感受,怎会如此不寻常? 不!他否决掉所有的可能性。 因为他不甘愿成为爱情的俘虏,他打从心底排斥这个小女人,试问,他怎可能和一个害大哥生死未卜的女人进行永恒之恋? 「妳真是个自恋狂。」把身一转,唐君麟逃避似的快步走进卧房里。 他恨她!他仿佛在自我催眠,在心里不停重复着。 「什么?自恋狂?」小六瞪大困困的眼儿,忙不迭跟进卧房,见他又匆匆逃往浴室,她也跟着挤进去。 唐君麟看也不看她一眼,拿起肥皂,在掌心上搓了几下,然后胡乱的往俊容上搓洗。 小六取起干毛巾,递到他面前,试探性的小声问道: 「老公,我一点都不自恋,我只是凭一种女人的直觉。」 唐君麟冲洗干净后,接走她手中的干毛巾,「我没兴趣知道女人的直觉。我瞧妳刚在打哈欠,妳困了是吗?吃完晚餐,妳早点上床休息,今晚我们分房睡。」 「分房?!」 小六是很困,但得知他为了这个烂到不行的理由而打算和她分房,再怎么累,她都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我一点都不困!我也不想和你分房睡!你瞧,我的眼睛可以睁这么大!我的精神--好得很!好得很呀!」她睁大自己的眼睛,无比激动的道。 小六还嫌眼睛睁得不够大,伸出双手,把左右两边的食指放于上眼皮,拇指放在下眼皮,用力撑开眼睛。 「住手!妳这个笨蛋!反正我不管妳怎么想,总之,我说了算!」唐君麟吼叫着,颤抖的语气显得既惊讶又感动。然而,不愿妥协的男性尊严,迫使他腾出右臂,一把揪起她的后领,粗暴地将她扔出浴室,接着把门甩上,将自己反锁在里头。 小六的一颦一笑,深深牵动他每一个细胞,不断炙炼着他,让他意乱情迷。这还不打紧,他就像掉了心魂一样,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想着她,什么叫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正深深体会着。 唐君麟闭上黑瞳,内心情绪混乱不堪。 一开始,他布下天罗地网,把小六这只小虫子,引入陷阱当中,孰料,小六根本不是一只小虫子,而是一只母蜘蛛,她织出另一张网,让他一头栽了进去,栽进这张名为情网的网子里,他愈是挣扎,就陷得愈深。 想起小六痴情的可爱模样,活像世纪小傻瓜,一心一意只想取悦他,唐君麟就满心的感动和欢喜。 难道他唐君麟当真爱上她了? 不!不会的!他恨她!他要替大哥复仇! 但,即使他用那样的谎言,不断的自我催眠着,情愫却依旧继续拓展,如同一条绳索般,紧紧捆绑着他。 事到如今,唐君麟发现他似乎很难再自我欺骗下去了。因为,那微妙的情意,让他愁得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不停翻下又滚上…… ***bbs.***bbs.***bbs.*** 书房一片静谧。 小六手里端着一本爱情小说,欲藉此分散心中的伤悲,但她却无法专心阅读。 她一气之下,把小说甩在桌上,然后那张哭丧的小脸,朝着放在桌上的双臂埋了进去。 她无比伤心的哭了起来,泪水一串接一串的夺眶而出,那成串的泪珠滴落在小说上,弄湿了薄薄的纸张, 不知哭了多久,小六缓缓抬起红肿的双眼,又开始盯着小说发呆。 也不知发呆了多久,小六又再度控制不住情绪,小脑袋又往桌上趴了下去,伤心欲绝的嚎啕大哭起来。 「哇!呜--呜呜呜呜呜……我究竟在哭什么呢?老公都把我赶出卧房,决定和我分房睡了,我哭有什么用呢?」 他冷漠地命令她去睡客房,完全不理睬她的感受,天知道这滋味有多么的不好受。 小六再也没勇气骗自己和骗别人,说她的老公有多爱她了。 她一再被他荆棘般的话语给刺得浑身是伤,但却总是表现得不在乎,事实上她在乎死了,他都不晓得,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远远超越了她性命, 而他呢?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 他的玩偶?抑或是他的出气筒? 呜!不要啊!小六想起来就好伤心。 铃…… 手机铃声倏地响起,打断了她混乱的思路。 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取起随身携带的手机,按下接听的按钮,轻应了一声。 「喂?」 「小六啊!」远端传来李义那苍老的声音。 「外公!呜……外公,呜呜……外公啊!」一听见她思念已久的亲人的声音,小六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倾泄而出,哭得浙沥哗啦的。 李义心头一惊,以为唐君麟对小六展开复仇,不禁情急的追问: 「是不是唐君麟欺负妳了?快告诉外公!别哭,别哭,天大的事,外公都会替妳做主……唉!妳先哭呀!妳快说啊!外公早就告诉过妳,唐君麟娶妳是有目的,妳偏是不信!还不听外公的话,硬是要嫁给他,现在好了!被他欺负了吧!」 「呜……他……他……呜呜呜……」小」八紧握着话筒,不停的哭泣,无法完整的表达出内心的话。 那端的李义,忽然陷入一阵沉默。 「呜……外公,我想去义园找你……我……呜呜……外公……」小六现下很想找个人陪,丈夫不疼她也不爱她,又和她分房睡,她觉得自己既孤单、寂寞又可怜。 「傻女孩,强摘的瓜不甜,强求的缘不圆。妳现在总算感受到了吧?」李义沉重的叹了声。 「呜……什……呜……什么?」小六根本听不懂外公在说什么。 「妳准备一下,外公有要事处理,晚一点就去接妳。」李义话落,匆忙把电话挂断。 「晚一点?喂?外公?外公!哇!呜--」 外公居然不理她了,连安慰人家都要「晚一点」! 「呜呜呜呜……」 小六伤心死了,把手机丢在一旁,一头趴在桌上,哭得比刚才更惨了。 第九章 「唐君麟,这位是我的律师,你的律师我也帮你带来了,我决定和你的恶魔集团进行合并,现在就要和你正式签约,请你马上和我谈条件。」 原本正被情欲和思念困扰着的唐君麟,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听下人说,小六正把自己一个人锁在书房里哭个不停,不禁胸口微微泛疼,他很担正小六把眼哭瞎了,于是决计放下身段,前去把小六叫回房来一起睡觉,想不到李义就找上门来了,还意外送来好消息。 「现在?」唐君麟没想到李义会如此心急。 他心疼的抬头望了一眼位于二楼的书房。对于两大集团合并一事,他现下反而不急了,因为他心头非常挂念小六,除了小六,无论天大的事,对他而言,都只是芝麻绿豆事。 「没错!现在!」李义愤怒的吼道,「算你行!唐君麟,不过,我警告你,你敢碰小六一根寒毛,就算豁出老命,我也要和你拚命!」 唐君麟深深的蹙起剑眉,不解的凝视着他,「请问你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少在我面前装蒜,做过什么,你自己心理有数。哼!」李义用拐杖把半掩的大门推开,蹬蹬蹬的拄着拐杖,往客厅走去。 两名律师尾随李义的身后,转眼,四人已坐在客厅。 首先开口的是唐君麟的律师,他笑逐颜开的表示,「唐总裁,我谨代表恶魔集团,向李先生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了,合约我已看过,一切都没问题,只要你在上面签字就行了。」 唐君麟取起钢笔,烦躁的翻阅着合约内容。 事实上,合约书内写了些什么,唐君麟无心阅读,他一心只挂念着小六。 她哭停了没?是否哭累了?累了又是否睡着了?睡着了又是否会冷呢?想着想着,又担忧起她是否会感冒。 于是,唐君麟想都没想,就签下合约了,他只想尽快达成协定,上楼去看看小六。 而李义的笔也下得火速。他也是想快快签订合约,上楼去把小六带回家。 两名律师见证了这场交易,并交换合约书,再签订另一份。 等一切都弄妥了,李义拄着拐柱站起身来,「好了,你要的都到手了,目的也达成了,请你明天一早就和小六办理离婚手续,不过,现在我就要把小六带走,请你去把小六带下来见我。」 「你说什么疯话?!」 唐君麟的身子像被雷霆击中,整个人晕眩了起来。 「这是你事先开出来的条件,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不只是个卑鄙的人,还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早忘了你说过的话。」李义提醒他。 唐君麟根本没想到李义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更没想到自己会爱上小六…… 爱上小六?唐君麟被突然涌上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会爱上小六,怎么可能……唐君麟心中矛盾而挣扎,拚命抗拒着这份情丝。 他先前有的决心,竞因小六而有了动摇。怎可能、怎可能…… 但,她为何令他了无主意?又怎会弄得他下意识出尔反尔?更怎会搞得他骑虎难下,甚至不想放人? 唐君麟沉默着,似乎在压抑情绪,调适许久,他终于用一种彷佛来自地狱深处,且十分陌生的嗓音,道: 「如果小六愿意跟你走的话……」 「她一定会跟我走。」李义非常肯定。 唐君麟依然缄默着,良久,他才命下人去把小六带下楼。 半晌,两人的视线与注意力全数落在出现于楼梯口的小六身上。 小六还红着眼眶,想必没停止哭泣过,她一双湿润的眼睛,在见到李义后,兴奋的亮了起来。 「外公!」小六尖叫一声,急速的奔下楼,撒娇的扑进李义的怀里,「外公,小六好想你喔!」 李义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我可怜的孩子,外公也好想妳,所以外公赶来把事情处理好,现在就带妳回家去,以后咱们祖孙俩就相依为命,妳再也不用留下来吃苦了。」 小六惊撼的推开外公,急切的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外公,再看了看始终都冷寒着一张俊容的唐君麟。 「外公,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带走?我永远都回不了这个家了吗?」小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呀!妳不是也希望回家陪外公吗?外公现在就带妳回家去呀!妳明天再回来和唐君麟办理离婚手续,外公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李义有些不安的道,因为他看得出来小六根本不想走。这才是唐君麟真正的阴谋吗? 利益和女人,唐君麟两样都想要? 李义怒瞪着唐君麟。 唐君麟坐在沙发上,目露冷惊之光,安静的抽着烟,始终不语。 「不是的,外公,我……我只是心情不好,想找个人陪我聊天,可是我并不想……并不想和我的丈夫离婚……」 「小六!可是唐君麟欺负了妳!妳怎能还对他死心塌地?」爱孙心切的李义,终于忍无可忍的吼出来。 「不!他没有欺负我!他没有!没有……」 小六无措的哭了起来,接着,她把身一转,急奔到唐君麟的身边,在他跟前的地毯上坐下,苦苦哀求着: 「老公,我很抱歉我做出了有损唐家少奶奶颜面的事,我知道我犯了错,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犯了,老公,请你不要和我离婚,我不会再犯,永远都不会再犯了,你别生我的气奸吗?」 唐君麟的心揪痛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舍不得放她离去?到底是为什 他会如此怜爱她、疼惜她? 他伸出去的大手,温柔的抚着她流满泪水的粉颊,「小六,如果妳不想走,就留下来,我不会逼妳离开。」 「真的吗?」小六开心的追问着。 「当然是真的。」唐君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唐君麟!你好样的!」李义怒不可遏的将合约书甩在桌上,「这是我们刚刚签订的合约书,带走小六是我唯一的条件,你若敢毁约的话,我就告得你身败名裂!」 「我不在乎,况且,口说无凭。」就算签订合约,唐君麟也不在乎被告,毁约又如何?他有的是钱。「我就是要合并你李义的集团,还要小六心甘情愿的为我留下。」 「你--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李义气急败坏的狂奔上前,用力把小六自地上拖起来,焦虑的拖着她,企图离开唐家的大门。 「小六,快跟外公回去!这男人根本在利用妳,妳还傻兮兮的爱着他!妳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工具!他利用妳来威胁外公签订合约书,他曾说过,只要外公愿意和恶魔集团合并,就一定会和妳离婚!现下约都签了,妳还留下来做什么?当然是跟外公走了!妳再不走,人家就笑话妳了,笑妳这傻丫头被人报复了,还傻傻的被蒙在鼓里--」 「胡说!外公,你冤枉人!我不听!」小六根本听不下去,她挣脱了李义的箝制,奔回唐君麟的身边。 她的爱就是这么死心眼,虽然先前被唐君麟伤了心,但她从没想过要离开他的身边,她还打算和他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老公,你快告诉外公,你不是这种人,你娶我是因为你爱我,你爱我对不对?你快告诉外公,你爱我……」小六一双眼紧紧锁定在唐君麟的俊容上,探索着他此刻的心情。 她好害怕唐君麟会生气,一怒之下,当真把她扫地出门,她才不要离开他。 唐君麟沉痛的闭上黑瞳,深深的吸一口气,坦承一切的道: 「我娶妳确实是动机不良,报复的成分居多。」 「你这卑鄙的家伙,总算承认了吧!哼!呵呵呵!」李义得意地大笑起来,其实他心里满是痛楚,他替小六感到不值,那份爱放错了对象。 小六被吓到了,身子里面似乎被丢了一颗炸弹,炸得她粉身碎骨,「不、不是!骗人!你骗人!我知道你在骗我!」 老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日子以来,她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可是她从不肯相信唐君麟娶她是为了复仇。在床上,他对她柔情似水,他明明爱着她……他明明就爱着她的…… 「我没有骗妳。合约书在桌上,妳可以拿起来看,看完之后,妳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不会左右妳的决定。」唐君麟平静的道。 唐君麟深知小六对他的感情,由适才的表现看来,他料准小六会为他留下,不管他做过什么事,即使伤透小六的心,她都会留下,没有其他的答案。 唐君麟就是吃定她这一点,吃定她永远都不可能会离开他。 而即便他百般不愿失去小六,但向来不可一世、骄傲的他,是绝不可能出声恳求她留下。 因而,他十分沉稳而镇定的等待,等待小六开口恳求,恳求让她留下。 然而,出他意料之外的,小六在读完合约内容后,难过的哭出声来,一颗心彷佛被万箭穿了心般,痛到都麻痹了。 这哪是合约书?这根本是一桩「卖妻契约」! 整张合约书以她为准则,她才是这桩买卖的重要交易品! 一种彻底的绝望,令小六悲愤不已的举起手掌,用力朝唐君麟的俊庞掴下,并字句带刀带剑,直直嵌入唐君辚的心坎-- 「你这个没良心的男人!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怎可以卖掉我?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明知那场车祸纯属意外,可是,你始终都不肯放过我,还利用我的感情,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现在你报复成功了,想来你是十分的得意,呵,恭喜你啊!希望你卖妻得来的事业,能够飞黄腾达。」 看着盛怒中的小六,脸上隐约透着绝望与悲痛,唐君麟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挨这一记,自然来不及反应和阻挡。 令唐君麟最感意外的是,像他这么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没有因尊严受辱而发怒,他两泓深邃如寒潭的黑眸,反而浮现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忧郁。 他听见自己那彷佛来自幽潭的声音,陌生而遥远的响起: 「我没得意,要妳看这份合约,只是要妳明白,我尊重妳的决定,妳的去留,我希望由妳自己决定。是,我承认我利用妳达成目的,但我现在就可以坦白的告诉妳,我并不想失去妳,我发觉……失去全世界我都不在乎,但,我就是没有失去妳的勇气--」 「求求你别再骗我了!」小六伤心欲绝地哭喊着,忽然她一个反身,扑进李义的怀里,「外公,快带我走,我不想看见他,呜呜……」 「奸,咱们走,小六。」李义不舍的将小六拥进怀里,步出唐家的大门。 临走前,李义回头叹道: 「唐君麟,你太过倚赖小六对你的感情了,她对你虽深情不悔,但你却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女人的心,是男人背叛不得的。如今你可以确定,你已经失去她的人了,不过,我倒是蛮期待你的表现,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挽回她的心。」 话落,祖孙俩头也不回的离去,留下沉痛的唐君麟。 ***bbs.***bbs.***bbs.*** 唐君麟的脑子陷入一片空白,一股寒冷从他脚底开始窜起,最后让他整个人难以自抑的剧颤起来。 他没有阻挡他们离去,并不是他不想追出去,而是难以控制的情绪,阻止了他行动。 他的视线锁定在那抹悲伤离去的娇小背影上,直到她消失在门口,他才痛苦的将俊脸埋入一直狂抖不停的掌心里。 他不是拥有无懈可击的魅力吗? 他的狂野不是深深吸引着小六吗? 长久以来,他不是深受小六青睐吗? 为何小六不要他了? 为什么…… 这是唐君麟毕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挫败。 就在今晚,唐君麟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可是他却没有该有的喜悦,反而有种被逼入绝境的挫败与悲怆。 缓缓地,唐君麟抬起布满愁怆的俊容,用仍然颤抖不已的大手抹了一把脸,然后取起桌上的合约书,这才切切实实的明白小六的怒从何来。 这张合约书根本只针对小六! 他似乎低估李义了。 李义这么做或许是为了防备,或许深怕他反悔不认帐,是以白纸黑字,打了这样一张合约书。 可是他当时整颗心全挂在小六身上,并直觉律师的判断无误,所以并没有审阅合约内容,却没料想到最后签下的会是这样的一张合约书。 以今晚他凌乱的思绪判断,他可以很肯定的断言,他若知道原来是这样一张合约,他是绝对不会签的。 最令唐君麟感到极度惶恐的是,失去小六,他心头泛起一股彷若世界末日已来临的惊恐,令他有种生何足欢,死何足惧的感受。 倏地,唐君麟受震撼地一愣。生何足欢、死何足惧?老天!他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念头?他怎会变得如此陌生…… 完了……他完了…… 唐君麟觉得自己的头好晕、好重、好沉,整个人像是崩溃了似的,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了,他又将俊容整个埋进大手里。 他不只完了,他还错了,错得好彻底! 小六的这一掌,打醒了他,教他确切的明白了一件事实,那就是他爱她,他确实已经爱上小六了! 可是,当他领悟到这事实的时候,小六却已经不要他了…… 这该被千刀万剐的……该被千刀万剐的他! ***bbs.***bbs.***bbs.*** 「呜呜……我要回台湾!我再也不来香港了!呜呜……永远……呜,我永远都不要来了!呜呜呜……」 一上车,小六就失去理智的哭吼着,悲伤欲绝的举起手,狠狠地捶打着汽车的玻璃窗, 李义深怕她受伤,急得抓住她双手,紧紧地捧进怀里。 「小六!妳冷静点,不要做出伤害妳自己的事,外公会替妳讨回公道的。」 「外公,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大白痴,自欺欺人地幻想着我的丈夫是爱我才会娶我。你不知道,当我抱着这样一个无比天真想法,成为唐家的少奶奶时,我有多么的开心。 想不到……事情的背后隐藏了一桩如此残酷的事实,想不到我丈夫竟把我当成一个物品,无情地给卖了。呜……」小六掩面泣哭,难以自残酷的事实中恢复情绪。 「外公,你告诉我,人活着为什么会这么痛苦?我明知他这么坏,为什么还是爱着他?呜呜……外公啊,外公啊,求你现在就让我离开这块伤心地吧!我要马上就回台湾去,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马上?可是,妳得去签字,妳不去签字,怎么离婚?」 离婚?小六抬起哭得狼狈的小脸,浑身窜过一阵剧颤。 「不,我要马上回台湾,我不想看见他,就由外公代我签了吧!」 「这怎能代签?傻孩子。」李义沉重的一叹。 「此刻就连签字,我都显得多余,我只想早点离开香港,走得远远的……」 心灵严重受创的小六,泪如泉涌,哭得不可抑制,把多日来所压抑下来的情绪,全藉由这次发泄出来。 ***bbs.***bbs.***bbs.*** 光阴荏苒,转眼冬去春残。 唐君麟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再度步入义园,而这是第几遍来访,唐君麟再也记不清了,他只知道每天下班后,义园成了他回家必经之路。 李义亦在每天黄昏时,拉开大嗓门,一面坐在庭院中品茶,一面对着这个不速之客,大力咆哮着: 「你究竟烦不烦?每天都来,吵得我烦死了!我已告诉你上百遍了,小六不想见你,你干嘛不死心,硬是来这碰钉子?!你又不喜欢她,目的也达成了,又来找她做什么?!好吧!除非你肯签下离婚协议书,否则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当初的行为!」 李义假意不欢迎再度登门拜访的唐君麟,但其实他的心肠比谁都软,见唐君麟宁愿死,也不肯签下离婚协议书,对小六始终痴心不悔,他心里比谁都开心,因为这足以证明唐君麟的心是火热的,并不如外界所描述的冷血,他不但深深地爱上小六,还到了不能没有她的地步。 这几个月以来,唐君麟不惜放下身段,每天都来恳求李义透露小六的行踪,然而李义不是守口如瓶,就是对他破口大骂,再不就是爱理不睬。 而唐君麟并没有死心,因为,他强烈的感受到李义其实非常高兴能见到他,否则大可关闭义园,偏偏李义都准时在这个时候将大门开启,然后站在大门口,等着他来访。 唐君麟宁愿相信,李义是在考验他的耐性。 这期间,唐君麟也自组一支搜查小组,去寻找小六,然而,找遏了整个香港,就是找不到小六。 他还记得小六的心愿是开连锁花店,他还不忘要搜查小组去搜寻香港所有的花店,但这对搜查小组来说,无疑是一桩艰难的任务,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小六像一团泡沫,仿佛已在人间蒸发了。 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唐君麟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人生打击。 自小到大,唐君麟要什么有什么,总是习惯扮演高高在上的王者,他的狂野与骄傲足够让他扮演好这个角色。 可是,自从他痛失妻子后,他连笑都笑不出来,他觉得自己无法再像过去那样不可一世了。 他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须花更多的时间去培养他一天的战斗情绪,必须用更多的精力去调适他被抛弃的事实,亦必须比过去更加坚强一百倍,才能够完美的戴上王者的面具,不然他很难将他目前极为脆弱的心灵,给掩饰得完美。 「你李氏集团虽然与我合并,但这期间,我也替你赚不少钱。」唐君麟直言。 「你还好意思说!」李义气得口水直喷。 「而这也是我的遗憾,我犯下人生的大错,对不起,我错了。」唐君麟深深的一鞠躬。 「你知道就好,卑鄙无耻之徒!」李义碎碎念个不停。 「我认错,并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手段当真卑鄙无耻下流。若不是我深深爱着小六,当我面对你时,绝对是另一种不同的局面,而不是如此的低声下气,我相信,你亦十分同意我的看法。」唐君麟诚恳而痴情的表示。 「哼!」李义佯装有听没有懂,「求人还摆臭架子!」 臭架子?有吗?唐君麟只好把姿态放得更低,而且一脸虚弱的叹道: 「无论如何,都请你转告我的妻子,她丈夫,也就是我的心意。若是她不肯原谅我,不再回到我身边,那我一辈子都很难快乐了。」 「哼!快不快乐,那是你家的事!」李义端着茶杯,一口灌进嘴里,再重重的把茶杯放回桌上。 「是。请你务必把我的心意,转告我妻子,谢谢,我走了,告辞。」唐君麟对他深深的一鞠躬,表示谢意。 李义也不只一次动容了。 他每一次都忍不住想透露出小六的行踪,可是一想到唐君麟一旦知道小六的行踪,就再也不会来这儿任由他李义破口大骂,他就觉得很可惜。 他多希望唐君麟能每天上山来让他骂上一回啊!他可是愈来愈喜欢这个外孙女婿了。 算了,抛开个人私欲,眼下还是小六的幸福重要。李义斜睨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老大人却孩子性情的嘟起嘴道: 「你自己去跟她说,我可没那个闲工夫插手管你们夫妻的闲事。」 唐君麟的俊容顿时溢满光采,迅速旋转过身子,「那么可以告诉我,她人在哪吗?」 李义嘟嚷了几句,才心不甘情不愿道出两个字-- 「台湾。」 第十章 台湾鹿港 鹿港,是台湾一处知名的观光景点,古迹胜地。 在临海附近,有一独栋白色小木屋,远远眺望而去,宛如穹苍中一颗闪亮的星子,看来抢眼而诗情画意,醒目且独树一格。 那是一间占地约二十来坪,起名「一见钟情」的花店。 「一见钟情」有两扇非常独特的大门,皆以一种透明玻璃纸糊制而成。 在右侧的玻璃纸门上,有一行字-- 寒烟漠漠起平沙,浩荡江天月半斜。 在左侧的玻璃纸门上,也有一行字-- 万点依稀明蟹火,海风吹作一滩霞, 这是日治时期诗人庄太岳,为鹿港八景所题的其中一小段诗词。 目光再往上瞧去,不难发现玻璃纸门上挂了一块大匾额,奇特的是,匾额上题的并不是什么祝贺的话,而是一则浪漫的爱情故事,字体虽精致小巧,却清晰易办。上头写着-- 「有一天,我在半山腰撞上我的白马王子,我对他一见钟情。假如--我成了花店的老板娘,由鹿港开始做起,然后飘洋过海,一路做到全世界,一间接着一间,那花店的名字,就是『一见钟情』。」 往店内探头望去,花卉种类众多,每一束花皆绑得精致而美观,亦个别附上一张小卡,旁边还有一本情书大全,适时供应客人最适宜的情话。 附近人家都知道这间花店,因风格独特、店家老板亲切可人,因而声名大噪。 而这女老板不是别人,正是小六。 小六自回台湾后,为了尽快把唐君麟忘得一乾二净,她一直没离开鹿港半步,她日也忙,夜也忙,为的就是不想再忆起唐君麟。 然而,想要忘记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还是个至今仍被她深爱着的男人。 当这间花店开张,取名「一见钟情」时,小六就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把唐君麟给忘记,否则她不会将店取作这名字。 她矛盾的思念着他、深爱着他,也痛恨着他,所以迟迟未寻找下一段感情。 或许她开这间花店的用意,只是想留一个线索给唐君麟,测试他是否真这 绝情。她想,如果他爱她,终有一日,必会找到生活在台湾某个角落里,那样渺小的她。 而当他找到这间花店,看见这间店名,必能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她所开的花店,因为,她曾向他提起过她的三大心愿,除非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不然他应该记得这件事。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了,虽然她未能展现花店连锁店的抱负和理想,却也踏出第一步。 现在是黄昏时分,店内客人络绎不绝,小六忙得不得了。 忽然有个看上去只有十八岁左右的大男孩,害羞的上前询问着小六的意见: 「老板,我想倾诉对女朋友无尽的爱,不知该做何选择?」 小六露出迷人的笑容,放下手边的工作,亲切地说道:「粉玫瑰色泽淡雅,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非常适合送给你这种年纪的女孩。九十九朵粉玫瑰绝对可以替你传达真情,因为那代表着情人永不止息的爱。」 「九十九朵?会不会很贵?」男孩用怪异的眼神瞥了一眼窗外。 「不会啊,原价才一千九,我可以打八折给你。」 男孩掏出皮夹里的金钱,「帮我包装漂亮一点,对了,我还需要一张卡片。」 「那是一定要的。」小六递给他一张卡片后,动作俐落的包装起花束。 没两三下,小六就包装好了,男孩欢喜的捧着花束离开花店。 不久,男孩又把花捧进店里来。 小六不解的看着他,「请问,还有其他需求吗?」 男孩笑着把花送到她面前,「这束花是要送给妳的。」 「送我?」小六失笑道,「不,很抱歉,我……」 「事实上,这花并不是我送的,我是受人所托。」男孩神秘兮兮地对她眨了二眼。 小六的心猛地一跳,「请问是受谁所托呢?」 「妳看过卡片就知道了。」话落,男孩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出花店。 小六打张卡片一看,那龙飞凤舞的笔迹,熟悉到令她脸红心跳--给我的爱妻: 纤细典雅的粉玫瑰, 宛如妳出尘的气质, 有着不一样的芬芳。 我愿化为一滴朝露, 停留在那片花瓣上, 只愿和妳朝夕相处, 缱绻躔绵着一世纪。 深爱妳的夫 给我的爱妻……深爱妳的夫…… 喔!老公!向来不可一世的你,竟甘愿自比为朝露…… 小六的心涌上暖流,感动到难以言喻,她意外发现卡片背面还写着一行字-- 切勿辜负朝露的殷勤。 「你找来了,你终于找来了……你还叫我爱妻?我是你的爱妻?爱妻、爱妻……这叫我怎忍心辜负你?」 「爱妻」两字吹散了残留她心中的恨意,「爱妻」两字重燃埋藏她心湖下的爱火。 小六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瞬间泪流满面,整个人像发了狂似的冲出花店,茫然的四下找寻着唐君麟的身影。 他们夫妻俩离别一年多,她对他的恨意日渐褪去,再看到卡片上的小诗,什么恨呀、痛的,全一扫而空了。事实证明,她对他的爱意,半滴未除,只有愈来愈浓的份。 她直觉他就在她的小木屋附近,她好紧张、好兴奋、好期待。 小六顿时停止奔跑的步伐,此时她已不自觉的绕到花店后门附近的海边。 她慌张的摸着自己的粉腮,自言自语:「糟了,我变得好憔悴!我还哭得泪眼汪汪,现在的我一定很丑,不行,我得回去化个妆!」 小六匆忙把身一转,却惊讶地睁大眼睛,一抹高大英挺的身影,如昔日般英俊迷人的伫立在她身前。 这张久违的俊容,依旧英气逼人。 小六微颤着娇躯,情绪悸动不已。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咚咚咚的敲着,还有那喘息声,狂乱而急速。 「小六,妳让我找得很辛苦。」充满磁性的嗓音,温柔的吹进小六的内心深处。 小六眨眨眼儿,一股酸涩再度冲进她鼻间,她的泪水再度盈满眼眶。 「老、老……老婆。」男人笨拙的呼唤着,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瞧他笨拙得像个三岁孩童,小六不禁破涕为笑,泪水还在她眼眶中打转个不停,她拚命地压抑着翻腾于内心深处的狂涛。 见她泪中带笑,唐君麟唇边也忍不住划出一抹欣慰的笑靥。 一年多没见,他心爱的小女人,不但添了几分韵味,还乡了几分女人的妩媚。 说起李义,实在可恶,仅告知小六人在台湾,却不肯透露小六的住处,于是他只好在台湾长住,开始他的寻妻之旅。 找了这么久,几乎踏遍台湾各片土地,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在台湾偏远的角落中,找到他思念已久的小妻子。 见到这些日子以来扰得他了无心思的小六,如往昔般纯真可爱,唐君麟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骨子里,吻化她的双唇,可终究他仍旧忍住了。 「老公……」小六的心满是幸福和甜蜜。 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里不断的泛滥开来,她浑身抖个不停,任由泪珠沿面滑落。 唐君麟那 轻柔地一声呼唤,就像巨涛骇浪,汹涌的滚入她的心海,掀起了不曾有过的巨风强浪。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心肠会如此软,一束粉玫瑰外加一首小诗,当然还有那一声「老婆」,就足够叫化她的心。 「如此甜美的呼唤是多么熟悉,我不知思念多久,才能得偿所愿的再次听到。我发誓,再也不会让妳自手中溜走了。」唐君麟伸出大拇指爱怜的抹去交织在她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彷佛怕弄疼了她。 孰料,抹去旧泪,新泪又涌起。 「老公……」小六哽咽着,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 「对不起,老婆,过去是我不对,请妳赦免我过去的罪,奸吗?我不能失去妳,真的不能,请妳给我弥补的机会,好吗?原谅我好吗?」唐君麟俯下高大的身躯,薄唇随之吻上她双颊,衔走斑驳在她粉腮上的泪水。 「老公……」小六的一颗心化得只剩下一摊水,眼眶溢出更多的泪。 「妳这爱哭鬼,就只会哭疼我的心。」唐君麟心一阵绞痛,疼惜的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拥抱着被他重拾怀中的小宝贝。 「呜……」她把哭得丑兮兮的小脸,整个埋进他厚实的臂弯之中,反手环抱住他。 她很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的想念着他。然而,她却哽咽到说不出口,心中的话语全化成一串串泪雨,沾湿她密如扇的眼睫。 「妳知道吗?妳离开之后,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爱妳。」 「老公……」小六抬起红红的小鼻头,像中了催眠术一样,动也不动的凝望着他,痴痴的凝望着。 唐君麟那双柔情似水的黑眸,深邃得宛如海洋,盛满数不尽的爱意,彷佛要淹没她的心,「为了找到妳,我像疯子似的,找遍了整个香港。」 「我不在香港。」 「嗯,我找了整整半年,才知道妳原来不在香港。唉,我找得妳好苦,想死妳了,我想死妳了……」唐君麟将她紧紧嵌在臂弯之中,俯下头去亲吻她的粉腮,并以折磨人的速度,缓缓将火热的唇印在她唇上。 一阵电击般的灼热戚,让她的身体像着了火般滚烫起来,她的心再度沸腾了。 小六闭上双眼,感受他柔软的唇办印在她唇上的滋味。 他将舌头喂入她的嘴里,找寻她可爱的小粉舌,吞噬她仅存的理智。 他们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两人喘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对方的唇。 他们俩相望着,此时真是无声胜有声。 忽然,小六忆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觉得有必要立刻向他禀告,因而破坏了这一刻美好的气氛。 「对了,老公,我想你需要重新调查大哥的下落了,因为,我曾在鹿港某一条古迹小巷里,看到一个很像大哥的男人,蹲在路边摆地摊耶!」 「摆地摊?大哥怎可能沦落街头摆头摊?妳会不会看错了?」唐君麟疑惑的蹙起眉头。 「我看过大哥的照片,他真的长得很像大哥。」 「可是,大哥是咱们唐门第一位继承人,没道理宁愿留下来吃苦,也不愿和家人联络。假如他当初真飘流到台湾,也可以到东方集团去找小妹,没理由卸下身分,蹲在路边摆地摊,这是不可能的。」 唐君麟觉得她有可能认错人了,因为小六并没有见过大哥,单凭一张大哥的照片,实在有点不准,况且全世界也有许多长像相似的人,所以他并不把这件事摆在心上,此刻他认为先处理眼前这小女人,才是最重要的事。 「可是,他真的长得很像……」 小六还想说什么,唐君麟已打断她的话。 「奸了,老婆,我们至今仍然在搜寻大哥的下落,大哥当初是在香港落海,绝对不可能飘流到台湾,除非……」除非飘洋过海,被台湾人所救,但这机会相当渺茫。 不过,世事无奇不有,不是吗?唐君麟若有所思着。 「除非什么?」小六急切的追问着。 「妳不必担心大哥的事,回香港后,我会重新安排。」最后他放弃似的甩了一下头,打算回香港后,重新整顿一下思绪。 「老公,大哥失踪的事,你还怪我吗?」小六担忧的看着他沉思的俊容。 「妳那一掌就把我打醒了,我怎会怪妳呢?」唐君麟笑着牵起她的小手。 「老公……对不起,我好像打得太用力了。」小六心疼的轻抚着曾被她打痛的俊容。 「不会,妳那一掌打得好。」唐君麟温柔的握住她的小手,「老婆,妳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跟我回香港去,让一切从头来过。」 「我可以再相信你吗……」小六停顿一下,才吞吞吐吐的小声问道:「你会不会再把我卖掉啊?」 「妳是猪喔!我怎可能把妳卖掉?」唐君麟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一个大白眼,也完全捺不住天生的火爆性格,拉开喉门,直接嘶吼出来。 小六吓得急忙把小手自他大手中抽回来,并跳到一旁去瑟瑟发抖。 太可怕了!适才的唐君麟明明就像个温柔的天使,怎么才转眼间,他就恢复恶魔的本性了? 「该死……」唐君麟低声诅咒着。 他奸不容易才塑造成的温柔体贴,以及那好好先生的形象,居然在瞬间全毁。 小六伤心的哭了起来,瞪大眼儿,指着唐君麟娇嗔着,「你刚才对人家这么浪漫,现在又对人家这么凶,你看!你看!你又来了!你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嘛!」 「混帐!妳敢骂我是狗!欠揍啊!」 反正形象都毁了,唐君麟也懒得再装下去了,干脆继续英勇威武下去,顺道一口气把话讲完。 「拜托妳不要老是那么蠢好吗?用妳的大脑好好想一想,当初我怎会签下那样一张合约呢?自然是因为妳这头--蠢猪惹的祸! 妳若不哭得我六神无主、了无主意,我又怎会在没看清楚合约内容,就直接签名下去?妳知不知道我犯下了签约大忌? 而妳这头蠢猪居然毫不知情,也不肯静下心来听我解释,就把我给甩了!妈的!我被妳抛弃了一年多,妳可知道我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我终日活在悔恨当中,除了懊悔之外,就是想妳,我想妳想到快疯了!爱妳爱到快抓狂了!妳又知不知道啊?蠢猪!」 要知道演别人的角色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能够演回自己,痛快的破口大骂,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唐君麟这一口鸟气,憋得实在太久了。 「你你你你……」小六简直快呕死了,「瞧你!快瞧瞧你!你你你你你……」 小六的胸部激动地起伏着,鼻孔还不断学牛喷气。 原来他刚才的斯文,全是装出来的,想不到、想不到…… 「少废话了!快说,妳到底肯不肯跟我回香港?」唐君麟不愿耗在鹿港和她瞎磨菇下去,一心只想尽速把她带回香港。 「我、我我我我……」小六的脸儿涨得好红,原本高八度的声音,顿时细如蚊蚋,「好、好嘛!好嘛!」 「这才听话。」唐君麟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动作粗鲁的将她重新纳入怀中。 呜呜……躲在他怀里的小六,忽然好想哭喔! 常言道:「牛就是牛,牵到北京还是一头牛。」此话实在一点都没错,这男人简直是…… 「唔……」小六的思路断线了。 唐君麟用长指托起她的下颚,然后俯首,重新捕捉她那两片嫣红醉人的唇办。 他的吻热情如火,仿佛欲倾诉他深情不悔的爱,将直至天荒地老的那一刻。 呜,人家小六感动死了啦! 【全书完】 编注:欲知恶魔集团美洲大总裁--唐人豹的浪漫情事,敬请翻阅草莓s126总裁fun电系列四之一「总裁魅力满分」。 欲知恶魔集团亚洲大总裁--唐予鹤的爱情故事,敬请翻阅草莓系列s156总裁fun电系列四之二「总裁完美无瑕」。 欲知唐门小妹--唐孅儿的浪漫情事,敬请翻阅草莓系列sll6(豪门四爵系列)四之四「傲慢皇爵」。 欲知恶魔集圈大洋洲大总裁--詹正鹰的下落,敬请期待总裁fun电系列四之四「总裁偷心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