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路诡谭》 楔子 死人的钱,我不要 张发在某鱼上捡了个便宜。 只花1000块钱就买到了在专柜要卖五六万的大衣。 卖家标了九成新,专柜购入,有小票,原价五万八,便宜出,只要两万七。 他点开卖家的对话框,“我是学生,没什么钱,能便宜点么?” 这是如今某鱼的通用话术,刀之前表明自己的“学生”身份,之后跟卖家狠狠的讲价。 卖家很快回了信息,“出多少?” 张发想了想,刀了一把,“1000。” “……”卖家沉默了会,说,“行,你拍吧。” 张发可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的答应,他的心理价位其实是3000,本来想几个回合之后,再敲定下来,他一时间都拿不准了,给卖家发了句,“你确定?” 卖家发过来一个嘲讽的表情,“老子不差这点钱,但老子想看看你这个穷逼住在哪。” 收到衣服后,张发仔细地跟卖家的图对比过,确定是同一件衣服,而且甚至是九成九的新,他当下觉得捡了天大的便宜。 对方能在专柜买五六万的衣服,当然不差这点钱。 这衣服是当季新款,新到还没有高仿问世,大大的品牌logo,招摇得很。 张发穿上这件衣服之后,以前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女同事主动在聊天软件上问他下午要不要一起喝奶茶。 就连平时对他吆五喝六的经理说话都变得亲切了许多,让他做事之后又加上了“辛苦”两个字。 他穿着衣服,回家都不舍得脱下来。 但又怕弄皱弄脏,也还是找了衣架挂好。 在他穿这件衣服的第三天,刚好去郊区办事。 郊区的路况一般,尘土飞扬的,他有点后悔穿了这件衣服,听说这种奢侈品的护理也很贵。 他小心翼翼地躲着车,寻找目的地。 走了几百米,就被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头拦住。 “起开起开。”张发像是赶苍蝇一样,生怕这老头的脏手碰到他的衣服。 老头也没有因为他恶劣的态度生气,反倒笑呵呵地看着他,“小伙子,你这衣服不错啊。” 张发倒是没想到,这老头倒是眼睛毒,还能认出他这衣服的好坏,顿时内心里便生出想要装b的感觉,从兜里摸出20块钱甩过去,“去吃顿好的。” 老头没有接钱,“死人的钱,我不要。” 张发脸一黑,“好心给你钱,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真是晦气,滚滚滚!” 老头依旧没有生气,“小伙子,遇到了也就是个缘分,你这衣服上怨气丛生,怕是横死的人穿过,赶紧脱掉扔了吧。” 张发懒得理他,正要走,却隐隐地想起,昨天晚上他把衣服板板正正的挂在衣架上,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往衣架那边看了一眼,好像真的看到有个人站在那。 但是他那会也没多想,就翻身睡了。 现在想想,那衣架上只挂了这一件衣服,哪来的腿呢? 他瞬间脊背发凉,想要迈出去的腿都僵硬了,“老家……老人家,你是什么意思?” 老头叹了口气,“你把这衣服铺在马路上,赶紧走。要是有车从衣服上压过去,你这命就算是捡回来了,要是没车压过去,那就是你的命了。” 说完,老头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张发捏着手里的20块钱,明明是中午的大太阳晒着,可还是浑身发冷。 他想要再问点什么,但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那老头的身影了。 他赶紧摸出手机,想要找卖家问问,怪不得那卖家1000块钱就卖,原来是这衣服有问题! 可是他这会才发现,卖家已经注销账号了! 他妈的! 张发骂了句,转头看着一旁的马路,狠了狠心,脱下衣服,铺在了马路中间,然后按照老头的话,赶紧走开。 走了不过十几米,就听到后面有车开过来的声音,一辆大货车急速驶来,直接从衣服上压了过去。 开货车的司机一个激灵,急刹车停在了原地,从后视镜往后看。 刚才他感觉好像从什么东西上面压过去了,还以为是撞了人,停了车才看见地上只是一件衣服,“靠,真他妈没点公德心,什么东西都乱扔!差点吓尿了。”货车司机骂骂咧咧的又发动车子走了。 张发转头看着被货车压过的衣服,衣服上的轮胎印都很清晰。 他忍不住笑了笑,自己的运气还真是好,衣服刚放上去,就被压了。 按照那老头说的,这应该是没事了吧? 他本要离开,可想了想又折回去把衣服捡了起来,既然没事了,这衣服扔了也太可惜了。 他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虽然还有点印迹,不过应该也能处理掉。 张发专心地整理着衣服,又重新穿在身上,继续往目的地走。 刚走到一个岔路口,又一辆货车横向出来,直直地把张发撞飞了出去。 五脏六腑疼得移位的那一瞬间,张发看到有个满脸血的年轻人,穿着跟他这件一模一样的衣服,站在路口中间盯着他看。 他的嘴一开一合,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张发还是看清了他的口型—— “找到了替身,我终于可以走了。” * “他妈的他妈的。”周一白双手抱肩,手在身上不知道在划拉着什么,“让你讲点故事打发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你他妈讲这么邪性的故事。” 我无奈地看着他,“我不讲,你非让我讲,讲了你又说邪性。你刚才讲的什么黄鼠狼的故事就不邪性了?” “主要我这不是也刚从某鱼上买了个二手包么?”周一白说着把自己的包拿起来左右看了看,“你说我这包应该没啥事吧?” “你还真信?”我笑道。 “你别说,有那么一秒,我真就信了。”周一白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包,“不过我想我要是信了,我以后得膈应我这包,所以我不能信。 我懒得理他,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 刚刚睡着,就见到故事中的主人公张发跪坐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求你了,求你了,别带我走,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再也不装b了,我再也不贪小便宜了,我爸的病还等我赚钱治,我妹妹还在上学……” 我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机械的重复,“生人走活路,死人走黄泉路,横死之人走冥路。三路不相通,各走各路,各有归途。冥路开,速速通行,不得停留。” “求你了,求你了……” 张发却依旧不停地磕头求饶。 不多时,更多的人走过来,裹挟着张发,涌进了不远处的黑门之中。 第1章 村里死人了 我叫隋小天,今年19岁。 我从小就能在梦中见到各种各样的人,我给他们指路,他们有的对我千恩万谢,有的求我放他们回去,也有的早就是一脸麻木。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梦到的人,都是死人。 这件事我只跟我爷爷说过,可我跟他说的那天晚上,我爷爷就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我和周一白是大学同学,我们俩现在之所以坐在火车上胡侃,是因为学院组织了一次去外地调研留守儿童的活动。 辅导员和一位心理学老师,带着我们八个学生赶赴1000公里以外的金川市六亩园村。 据说这个村里除了老人,都是留守儿童。 下了火车,坐4个小时的大巴,在离六亩园村最近的镇上住一晚,第二天又坐了2个小时快要散架的小巴才终于到目的地。 山路坑坑洼洼,刚下车,就有两个同学被颠得吐了出来。 村长带着两个热心的村民来接我们。 我和周一白走在导员和村长的后面,隐约听村长在介绍村里的情况,大概就是没有合适的地方能住下我们这10个人,好在现在是暑期,村里唯一的小学校放了假,我们可以睡在小学的教室里。 “我去。”周一白用手挡着嘴,压低了声音,“住学校的教室?这也太艰苦了吧?而且自古以来,学校都是闹鬼的好地方呢。” 我抬腿踢了他一脚,“好好一个人,怎么长了张嘴?” 小学的操场不小,村长安排我们住在操场南侧的教室里面,相邻的两间教室,正好马导员带着我们男生住一间,赵老师带着女生住一间。 在我们这间教室的隔壁,就是水房,没有现成的热水,但有烧水壶和暖壶。 课桌说是今年上半年刚捐赠过来的,还比较新,我们动手把桌子拼在了一起,睡在桌子上总好过打地铺。 我不习惯挤在别人中间睡,就睡在了最外面。 周一白不一样,他觉得睡在中间有安全感,于是睡在了我和另一个同学的中间。 都安顿好,村里唯一的饭馆的老板给我们送了饭,说是村长安排的。 马导跟他定了这些天我们一日三餐的送餐时间,又付了钱。 周一白是个自来熟,他往小学外面张望了一眼,随口问,“不是说这村里都是老人和小孩么?我看这也不少青壮年呢。” 饭馆老板正在数钱,大概是村里很少有这么大的买卖,他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和笑意,数完了钱,仔细地收好,才回答了周一白的话,“这不是村里有白事么?乡里乡亲的,都回来露个脸。” “白事?”周一白声调都提高了几分,“这么不赶巧么?” “死人有什么敢不敢巧的?”饭馆老板笑了声。 周一白咽了口口水,“这不是马上要到中元节了么?” “大小伙子火力旺,怕什么中元节?”饭馆老板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你们吃完了把碗筷盆放这就行,我明早送饭就收了。” 大家忙活了一天,早就饿了,搬了三张桌子在操场上拼着当了饭桌,又搬了椅子过来围坐一圈,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晚饭。 村长也又来了一趟,关心我们吃的怎么样,又说我们坐了这么久的车,一定累了,让我们都早点休息。 天其实还没怎么黑,在城市里习惯晚睡的我们,这么早哪睡得着。 没电视没有网,好在有人带了扑克。 周一白不玩,说自己吃撑了要在操场上溜达会消消食。 玩到九点多,听到女生那边开始准备洗漱睡觉,我们也收起了扑克。 我正蹲在门口刷牙,周一白凑到了我旁边,含糊不清地低声道,“你睡得离门近,晚上别睡太死,警醒着点。” “怎么了?”我转头看他一脸神神叨叨的样子忍不住问。 周一白看了看周围没其他人,才把声音压得更低,“我刚才溜达的时候,发现村长走的时候,把学校的大门锁上了。” “这有什么?”我更不理解,“农村晚上睡觉不都得锁大门,学校里好歹也有些财物,怕人来偷呗。” “偷啥?”周一白啐了一口,“这地方穷得叮当响,最值钱的就是这些桌子椅子了,而且咱们来的时候,学校的大门明明是开着的,你看这院墙都快塌了,小孩子翻都轻轻松松,锁大门显然就是怕咱们出去。” 我皱了下眉,仔细地回忆了下,来的时候,大门确实是开着的。 倒是没想到周一白这么心细,“说不定就是怕咱们乱走,这周围都是山,万一丢了也不好弄。” 周一白显然不接受我的这种解释,他撇了撇嘴,最后只是说,“看看吧。” 这天晚上,我的梦里只出现了一个小孩子。 之后就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大片又静谧的黑暗之中…… 睡得正熟,就有人不停地晃我还叫我的名字。 我从沉沉的梦里醒来,有些迷茫地看着贴在我面前放大的脸,我一把把他推开,“你他妈不是要趁我睡觉占我便宜吧?” “小爷我嘴刁挑食,可不是什么都能下得去嘴。”周一白晃着手机屏幕,“几点了还不起?让你睡外面警醒点,你倒好,睡得跟死猪一样。” 我不情愿地坐起来,才发现教室里其他人都已经起床了,这会只有我和周一白。 其实晚上做梦,睡觉对我来说,也并不完全是休息,每天醒来比晚上睡之前还累。 见我磨磨蹭蹭的穿衣服,周一白才压低了声音道,“今天一大早,我就听到不远处有撕心裂肺的哭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嘬了嘬牙花子,又补充,“哭得像是死了亲爹一样。” 听到他的话,我的动作顿了下。 我小的时候,跟爷爷住在村里,梦到的都是十里八村的人。 后来我到了镇上上学,又考到金城大学,梦里的陌生人开始多了起来。 但我也隐隐地感觉,能进入我梦里的人,离我的距离都不会太远。 我昨晚梦到的那个小孩子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显然家里的条件并不好。 而六亩园村就是远近闻名的贫困村,那孩子大概就是村里的人。 第2章 就怕这里的鬼不讲武德 这事我自然不能跟周一白说,洗漱好到了操场的时候,饭馆老板刚好来送饭。 周一白“热心肠”地跑过去帮他端盆,“老板,这一大早哭什么呢?起床气这么大么?” “唉。”饭馆老板叹了口气,“老周家那狗娃子昨晚上没了,就这么一根独苗,狗娃他娘吃了三年药才怀上的,这要不是大伙拦着,一早上就跟着去了。” 周一白朝我看了一眼,递了个眼神,随后又接着问,“小孩子都皮实着呢,这是生啥急病了?” 饭馆老板的脸色有些古怪,半晌才含含糊糊地道,“我也不清楚。” 正说着话,村长也走了过来。 丁村长五十多岁,皮肤黝黑,这会大概是脸色不好,显得整张脸更黑,但还是强扯着一抹笑,“吃早饭啦?” 饭馆老板见丁村长来了,手上的动作更快,又把昨晚的碗筷收好,就要离开。 “这么多东西,我帮你。”周一白也不管饭馆老板需不需要帮忙,反正是一边说一边上了手,直接把小推车抢过来,推着往外面走。 “大学生真是素质高又热情。”丁村长夸了句,就把马导叫到一边去说话了。 “屁咧。”孙皓在旁边小声嘟囔了句,“昨天让他帮忙倒杯水他都不愿意,这还不是去打听八卦了?” 果然,等周一白回来,就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老板说,昨晚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那狗娃子不知道怎么的半夜跑出去了,今早发现死在河边。” “淹死的?”孙皓刚才虽然不耻周一白的行为,但显然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那就不知道了。”周一白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才补充了一句,“淹死的哪能在河边呢?那不应该在河里么?” “现在是暑期,以前我们上学的时候,就经常叮嘱暑期不要去河边玩。”苏禾开口道,“说不定就是小孩子喜水,半夜偷偷跑出去玩,死了人,人家家里够难过的了,你们可别八卦了。” “是是是,禾禾说得对。”周一白赶紧附和道,“正好今天找机会咱们也宣传一波暑期的安全知识。” 苏禾是周一白的女神,苏禾发话,他当即就闭了嘴。 片刻后,马导和丁村长聊完。 丁村长离开,马导回来大致说了下今天的安排,先是一个简短的捐赠仪式,之后会以讲课的方式,跟村里的孩子们沟通下,帮他们打开眼界,先熟悉起来。 周一白负责拍照,他把我喊进了会议室,说是让我帮他找找拍照的角度。 “他妈的我就是有点害怕,感觉阴冷阴冷的。”周一白一边摆弄相机一边对着我低声道,“这他妈可别拍照片的时候,拍到点什么不该看到的。” “你可管好你自己的嘴吧。”他这么一说,把我都说的有点发毛,“有些事不禁念叨的。” 周一白往门外看了看,声音又压低了些,“你知道那饭馆老板跟我说什么么?”他大概也是怕人进来不方便说话,所以也没再卖关子,“说狗娃子脑袋都瘪了,整张脸都塌了,就剩一张皮皱巴巴地糊在上面。那他妈怎么可能是淹死的?” 我心一沉,仔细地回忆了下昨晚的梦里,那孩子的脸倒是正常的,“村里的人传闲话都容易夸大其词,说不定就是脑袋撞坏了。” “不管咋死的,反正不正常,可也没听到警车响。”周一白犹豫了下,“有没有可能这村里的人没什么法律常识?咱们要不要帮忙报警啊,有警察叔叔来,我这心里能稍微踏实点。” “你俩在那闲聊什么呢?”马导从门口探过身子,“赶紧准备好,学生、家长和村里的干部们马上就到了。” “好嘞,这就弄好了。”周一白抬起头,“马导,放心,这角度拍照妥妥的,一定把你拍得帅帅的。”说完,他又转头看着我低声道,“不然你帮我拍吧,我实在害怕。” “我不会拍照,没办法把你的马导拍得帅帅的。”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平时少做点亏心事,这会也不用这么害怕了。” “小爷我行的端坐的正,我就是……怕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他们这个地方的鬼不讲武德呢?”周一白挠了挠头,“那你一会就站在我旁边吧,给我壮胆。” 说着话,也有家长带着孩子走了进来。 估摸着都是把压箱底的好衣服拿出来穿,衣服上还能清晰地看到折叠的痕迹。 而且大概是很少见到外人,他们有些拘束。 刚进来的人也没往我们旁边走,而是坐在了离我们比较远的地方。 不过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我和周一白的旁边很快也坐了人。 苏禾带着几个女生维持秩序,周一白说是害怕,可看到苏禾的时候,还是猛地按了几下快门。 我站在旁边,正要嘲讽他,就听坐在我旁边的小女孩低声道,“奶奶,我怕。” “别怕,没事,奶奶保护你。”小女孩的奶奶低声安抚。 可这安抚显然没用,小女孩甚至哭了出来,“林子是第一个看的,他死了,狗娃子是第二个看的,狗娃子也死了,我……我是第四个看的,奶奶,我害怕,我想妈妈……” 听着小女孩的话,周一白按快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假装摆弄着相机,瞥了我一眼,示意我仔细地听听。 可小女孩的奶奶却站起来,拉着小女孩向外面走。 我看过去,她们出了门,就算说什么也听不到了。 “看了什么啊?”周一白也跟着往她们那边张望,“说话说一半,急死个人,不会是看贞子录像带吧?贞子爬出来吸脑子了?” “你这是在哪个网站下载的盗版影碟?还贞子吸脑子,看杂了吧?”我收回目光,心里也隐隐地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晚点不是有问卷调研么?那时候赵老师给家长们讲心理健康,正好可以找机会问问这小女孩。” 周一白点点头,“赶紧问问,不知道答案我这心里跟猫挠一样难受。” 片刻后小女孩和奶奶一起回来的时候,小女孩已经被安抚好了,虽然不再哭,也不再说话,但是却一直低着头。 我在她旁边站着都有点瘆得慌,就怕她一抬头整张脸也塌下去了。 第3章 七夕鬼事 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捐赠仪式结束。 家长们被赵老师带到隔壁教室讲宣传课,马导也陪着村长、村干部和校长等人去旁边的会议室聊天,这会就剩下我们几个人留下来给这些小孩子们做问卷调查。 我们这一次的课题是有关留守儿童心理健康的,但这里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就是六年级,所以很多问题都还需要我们帮忙来解释。 周一白跟我对视了一眼,我俩不约而同地走向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有个既普通又大众的名字——小芳。 这会她捏着笔,低着头,问卷上的问题却一个字都没写。 周一白立刻蹲下来,“表演”知心大哥哥,“小芳,怎么不写呀,是哪个问题不明白么?哥哥可以帮你讲解哦。” 小芳摇了摇头,不做声,但却放下了笔,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襟,像是紧张,或者说是害怕。 周一白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棒棒糖,塞到小芳的手里,“喏,吃颗糖吧,吃了糖就可以变聪明。” 这些小孩子们平时大概很少吃零食,小芳攥着手里的棒棒糖,咽了口口水,挣扎了会,最后把棒棒糖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然后她才拿起笔,可是看了问卷半晌,还是没有写字。 就在周一白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小芳突然开口小声地向他问道,“哥哥,人会没有眼睛么?” 周一白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接着话头就往下问,“人怎么会没有眼睛呢?你是从哪里看到的,人没有眼睛?” “镜子里。”小芳说着又放下笔,低头捏着衣角。 “什么镜子?”周一白又问。 “就是……”小芳像是仔细地捋了下思路,才慢慢地说道,“就是乞巧节那天晚上,林子说,没尿过炕没撒过谎的小孩,去井边能在镜子里看到牛郎织女。” “然后呢?”小芳说得太慢,周一白忍不住催促道。 “周一白!”苏禾喊了一嗓子,“你别影响人家小孩子写问卷。”说着人也走了过来,看着问卷上一个字都没有,脸色一变,“你们两个捣蛋鬼快点起开。小朋友,姐姐来帮你呀。” 苏禾耐心地给小芳解释每道题的意思,周一白自然没机会再问下去。 他悻悻地往外走,又拉了我一把。 我跟他一起出了门,走到阳光下面。 “晒一会晒一会。”周一白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七夕,那不就是前天?当天晚上就死一个,昨晚上又死一个,这事真有点邪性。” 我垂眼看着地面,脚尖随意地踢着石子,“小孩子的话,你也不能全信。” “小芳五年级,都十一二岁了,这点事还描述不清楚?”周一白往教室里看了一眼,“而且你还别说,这个传说我们老家那也有,可是你想,就算小孩子真的没撒过谎,但是哪有没尿过炕的?” “我小时候也跟他们玩过,那会儿小孩子都要脸,硬说自己没尿过炕,镜子里明明只有自己,也要硬说自己看到牛郎织女了,什么织女是双眼皮,穿粉色纱裙,那编得跟真的似的。” “后来我跟我爸聊天,原来他们小时候也干过这种蠢事。在我们老家都那么多年了,也没听说出过什么事,显然跟这个传说没关系,八成是镜子有问题。你小时候看过《魔镜》那个电影没有?真tm吓人,人生阴影。” 我轻轻皱起眉头,这件事肯定没有小芳说得那么简单,但以我浅薄的人生经验,以及和梦里的那些“死鬼”打过的交道来看,也不是我们能应对的,只好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对这种事这么感兴趣?” “没办法,从小耳濡目染的,我们东北那边出马仙多,从小就是听鬼故事长大的。”周一白说着顿了顿,用胳膊撞了我一下,又压低了声音,“但我这眼皮总跳,老感觉要出事,咱们要在这呆一个星期,去镇上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那个小巴。来的时候,那个小巴上写着隔天通车,早上去镇上,下午回村里,要真有什么事,咱们跑都跑不掉。” “你这张嘴,就不能说点好话么?”我转头看了看教室那边,“行了,赶紧回去吧,一会苏禾又要骂你偷懒了。” 周一白抱着肩膀,跟我一起往回走,走到门口,他才叮嘱了一句,“到底是人生地不熟的,邪性的事,咱们就躲远点吧。” 他进了教室,我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周一白平时嘻嘻哈哈的,以前没觉得他有多细心,但自从到了这里开始,他就一反常态的关注每一个细节。 我梦里梦到的事情,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所以就算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异常,但没有实际的证据,我就不会说出来。 那周一白呢? 他是不是能看到什么,或者有他自己的知道一些事情的方法,于是在变相的提醒我? 我的目光在教室里每一个孩子的脸上扫过,小芳说,林子是第一个看的,狗娃是第二个看的,她是第四个。 那第三个孩子,是不是也在这里呢? 如果林子和狗娃的死和七夕那天的事情有关,今晚第三个孩子,就要出事了。 最后,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孩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孩子八九岁的模样,手里捏着笔,却不时地东张西望,眼底脸上都是慌张。 我下意识地就往他那边走,可刚走了两步,就被周一白拦住。 他拉着我,指着旁边的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孩子,“不行不行,你来给他解释吧,我实在杠不起。” 我只好停下脚步,这男孩显然就是个刺头,说做这问卷没有任何意义,是村长给他家拿了两斤肉,他奶奶才带他来的,等他上完六年级,就不上学了,要出去打工,所以也根本不想配合我们。 我正准备给他讲大道理的时候,刚才我注意到的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小男孩就突然大叫了一声,朝外面跑去。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会家长老师都不在,我们只能跟着跑出去防止发生意外。 夏天教室都开着窗,完全不隔音,隔壁的家长们也都出来查看情况。 最后家长和几个小学老师追上去,村长则是把我们拦下来,让我们忙我们自己的事情,说那孩子家里有点事,让我们不用担心。 我们自然也不方便追问,停下脚步,我一转身,就看到周一白并没有追上来,而是站在教室门口,脸上的表情平静,显然对这件突然发生的事情并不意外。 第4章 周一白说得赶紧走 我转身朝周一白走过去。 周一白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轻笑了一声,“我要是没猜错,那就是第三个看镜子的孩子。” 我有些狐疑地看着周一白,我总感觉刚才他是故意拦住我不让我去那个孩子身边。 村长那边不知道交待了什么,隔了一会,这所小学的几个老师就来了我们这边的教室,协助我们一起帮孩子们把问卷填完,老师和家长一直都在,我们也没了私下再找小芳问些问题的机会。 之后家长就带着孩子离开了学校,他们离开的脚步都很快,互相之间也没什么交流,全是迫不及待离开这里的模样。 剩下我们自己人整理问卷的时候,周一白状似无意地向马导问起,“马导,他们不报警么?就自己认定是意外啦?” “报警了。”马导说着叹了一口气,“但是这镇上也警力有限,说要下午才能到。” “我觉得这件事对孩子们的影响蛮大的。”赵老师接过话,“今天我看那些孩子有几个都心不在焉的,估摸着是被要求不得不来,也不许在我们面前哭闹,我打算这两天给他们安排一次心理疏导。” “可以。”马导点点头,“回头我跟村长和校长沟通下。” 周一白转头对我撇了撇嘴,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说,闹鬼的事,跟心理疏导可没关系。 果然下午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有警车的声音。 等晚上饭馆老板来送饭的时候,从他嘴里我们也大概得知警察来了,已经把狗娃子的尸体带走了,说是要解剖。 狗娃子他妈又大哭了一场,起初死活不同意解剖这件事,可既然警方怀疑死因有异,那这件事也由不得她了。 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狗娃子,但气氛也开始压抑起来。 而对于马导和赵老师来说,他们更担心我们的安全。 如果狗娃子是“他杀”,就证明这个村里存在着一个杀人犯,他要是蓄意报复,那可能只是针对狗娃子他们家。 但如果是随机选中目标,那所有人都有危险。 这小学教室的门显然没有结实到可以好好地保护我们,赵老师和马导说他们两个轮流守夜,让我们天黑之后不要乱走,去厕所或者去水房洗漱都要结伴,千万不要落单。 “你今天晚上可别像昨晚睡得那么死了。”躺下之后,周一白低声对我说了句。 是不是睡得死,我自己真的完全没办法控制,但我也只能应了一声。 闭上眼,没多久,我就到了那片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我站了多久之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黑暗之中朝我走过来。 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白天的那个小男孩,可是我没办法主动上前,那小男孩也是一脸茫然,只是沿着路往前走。 我从来没办法跟我梦里见到的这些人交流。 但是有些人会清楚自己死了,他们知道进入那扇门意味着什么,他们以为我能掌控他们的生死,于是求我放过他们。 有的人会呆在我身边不肯走,甚至给我讲他们死亡的过程是多无辜。 他们都是横死的人,大多数是被抓了当替身。 所以有的人自然会不甘心会委屈。 就比如那个张发,是被车祸撞死的人抓了替身,他已经在我梦里纠缠了许久,每天晚上反反复复的把他的故事讲给我听。 可我是真的没办法帮他。 就如同我看着这个小男孩在我的面前走过,我知道他的离开对一个家庭将是怎样的毁灭性打击,但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又在黑暗中呆了许久,我才终于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睁开眼睛大口喘气。 这一次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也都是黑暗。 以前我基本上都是早上才会醒,整晚都在梦里引路。 突然在晚上醒来,让我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半响,我才转头四下看了看,不远处有微弱的手机亮光,是马导守夜还没睡。 窗子外面可以听到虫鸣蛙叫,除此之外安安静静,并没有什么撕心裂肺的哭声。 但我可以确定,那孩子一定是死了,只不过还没有被发现而已。 我胸口闷得慌,也睡不着了,摸过手机照了亮,想要去个厕所。 刚爬起来,马导低低的声音就传过来,“去厕所?叫个人跟你一起去。” 马导是害怕村里有变态杀人犯,但他又不能跟我一起去,总不能顾着我一个,把其它人都扔在这。 我心里大概清楚怎么回事,其实是没有那么害怕的,正犹豫着,就见周一白揉了揉眼睛,看样子他睡得确实没那么沉。 人都醒了,那正好陪我一起去。 从厕所出来,周一白抬头看了看天,“你看,月亮有毛边。” “咋啦?”我转头看他,“月亮有毛边,僵尸要出来了么?” “什么啊?”他白了我一眼,“日晕则雨,月晕则风,你没听过么?” “诶呦,你嘴里还能说出来这种话,真是出息了。”我忍不住笑了一声。 周一白打了个哈欠继续往回走。 我却隐隐地听到了什么声音,抬手拉住他的胳膊,“你听。” 声音不大,隐藏在夏日的虫鸣声中,但仔细听还是能听见的。 周一白也侧耳听了会,“像是在找人。”他拽着我往围墙边走了段,向外面看去,远处有些手电筒的灯光,“真的在找人,看样子是又出事了。” 我俩正张望着,就听见马导叫我俩。 他也没走过来,站在教室门口,用手机的手电朝我们这边照着,“干什么呢?上完厕所不回来?看风景呢?” “不知道村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看那边好多人,像是在找人呢。”周一白转过身解释道。 “赶紧回来睡觉。”马导显然是不想多管闲事。 我和周一白只好走回去。 走到教室门口,周一白压低了声音,“马导,咱们要不要提前回去,这村里看着怪怪的。那小巴不是隔天通车么?明早正好可以回镇上。” “少胡思乱想,赶紧睡觉。”马导关上了门,反锁好。 重新躺回到被窝里,周一白拿着手机打字,“我觉得这村子有问题,得想办法赶紧走。” 第5章 村里家家户户白天都锁着门 其实不用周一白说,我也知道这事不太好。 但是想要离开,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我们来这一趟,是向学校申请了调研经费,想要中止的话,总要有合适且充分的理由。 看马导的态度,大概就是不要多管闲事,暂时也不会回去。 我也在手机上打字,“看看明天的情况吧,如果严重,马导他们也不敢继续留下来冒险。” 周一白发了个摊手的表情。 我俩没再交流,但是我也没了睡意,闭着眼睛半睡半醒的到了早上。 饭馆老板早上来送饭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也不像以往还给我们说说哪道菜是他的拿手菜,又或者哪道菜是村里的特色,一定要好好尝尝。 就连周一白跟他搭话,他都不怎么接话,随便应付几声,就赶紧走了。 “老板家不会有什么事吧?”周一白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随口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但是显然大家也都隐隐地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沉默了会,马导才开口,“还是按照之前定好的,今天在村里走访,之前本来说是两个人一组,现在就改成两组,我带一组,赵老师带一组。咱们尽快把走访的问卷填写完,有事随时联系,不要落单,不要去偏僻的地方,手机保持畅通。” 吃过饭,分了组,赵老师带着我和周一白、苏禾、张梦娇一组。 带上问卷纸笔和录音笔,我们一起出了小学校的门。 小学校在村子的最北边,走到村子的主干路上,马导员他们组往东,我们组往西,约定了不管问卷是不是填完,三个小时后都在这里集合。 走了一段,周一白突然开口,“七八月份村里的农活应该不多吧?按理说这会不是农忙,村里就算青壮年出去打工,老人孩子在外面玩儿的应该也不少吧。” “是呢?怎么这么安静呢?”苏禾难得地接了他一句话,抬手指了指前面,“在路上大概是碰不到什么人了,我们敲门去问问吧。” 赵老师也同意苏禾的说法。 一是村长早就跟村里的人打过招呼,所以村里的人应该会配合。 而且我们今天也带了不少礼品,帮忙做问卷的,也都会赠送。 但走到门前,才发现大门是锁着的,我们只好往下一家走,可是一连走了几家,大门上都挂着锁头。 我们停了下来。 赵老师也拧起眉头,“怎么都锁着门?” 周一白站在我旁边,拉了拉我的衣襟,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昨晚上就看到村里的人在找人,说不定没找到人,这会又全都出去找了。 不过我还是误解了他的想法,他拽完我的衣服,就开口道,“赵老师,要不咱们回去吧,这村里没人,也做不了调研,不然回头跟村长说一声,让村民到小学校去帮忙填一下问卷?” “都说了是走访调研。”还不等赵老师说话,张梦娇就先道,“而且还要实地拍照片,让他们都去小学校,那就很明显是摆拍了。” “那怎么是摆拍呢?”周一白反驳,“我们又没有伪造问卷,我们也来了这里,只不过为了效率着想……” 周一白的话还没说完,赵老师就摆了摆手制止,又抬手往院子里指了下,“你们看,家里好像有人。” “是哦。”张梦娇点点头,“有人大白天的怎么锁门?我去敲下门试试。”她说着走到门口,一边敲门一边提高了声音,“有人在么?我们是来做调研的,昨天在小学校那边应该见过,能开下门么?” 周一白侧头靠在我耳边低声道,“大白天的锁门,肯定是害怕什么事,我也害怕,还是得找个借口早点回去。” “这些村民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低声道,“一个两个不说,但总有憋不住的,哪怕透露个只言半语,咱们也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希望吓到赵老师和马导,赶紧带咱们走。”周一白看着赵老师已经转头看过来,便捂着嘴轻咳了几声,假装什么也没说。 张梦娇敲了好半天的大门,屋子里才终于有个人露出个脑袋,“你们赶紧走吧,我们有事,不方便啊。”说完就赶紧关上了门。 “算了,换一家试试。”赵老师说着往前走。 这一次换了苏禾去敲门,这一家干脆连屋子门都没开。 走过去的时候,还看到屋子里有人影,可一敲门,屋子里的人也不动了。 于是再换第三家。 苏禾看向周一白,“你去敲门。” “我不去,敲不开。”周一白摇了摇头。 我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去就去呗,早晚得去。”看这样子,不每人敲一户,然后都没人开,赵老师是不会放弃的,说完我又压低声音,“早点敲完,没人开咱们赶紧回去。” 周一白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就上前去敲门。 可谁也没想到,他这一敲,屋子的门就被打开了。 小芳哭着跑出来,她奶奶也很快追了出来。 “哥哥,姐姐,我要死了,你们救救我。”小芳拽着铁门,没有钥匙也没办法打开,只能隔着门朝我们哭喊。 她奶奶想把她拉开,可到底也是十几岁的孩子了,耍起横来,她奶奶一时也拽不开。 见状赵老师赶紧上前,“孩子奶奶,让我们进来跟孩子聊聊吧,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叛逆期,越是阻拦就越会起到反作用。” “是啊。”苏禾等人也开了口帮腔,“让我们跟孩子聊聊,昨天见到小芳,她是个懂事的孩子,讲道理一定会听的。” 小芳哭喊的声音太大,不知道她奶奶是害怕其它邻居听见,还是被赵老师说动了,终于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门。 但等放了我们进来,就立刻重新锁好。 我转头看了看门锁,又目测了院墙和大门的高度,如果真的发生紧急情况,我和周一白想要翻墙出去应该不是问题,但是赵老师她们可就有点麻烦了。 顺着我的目光,周一白也看向门锁,又抬手指了指天上的太阳,以口型说,“大白天的,不会有事。” 第6章 三个奇怪的人 我想也是,之前的事情虽然只是零零散散的知道一些,但确实都是晚上发生。 进了门,小芳奶奶想给我们找椅子坐,但奈何家里椅子不够,大家谦让了会,最后让赵老师和小芳奶奶坐下了。 小芳靠在她奶奶身边,这会哭声忍住了,可却还在默默地掉眼泪。 赵老师便耐心的询问。 小芳抹了抹眼泪,把事情跟赵老师说了一遍,跟昨天和我们说的没什么出入,后面又补充了些,“林子是第一个拿镜子看的,他看了之后,脸都白了,当时我们就嘲笑他是不是没看到牛郎织女,可他也不说话。” “狗娃子把镜子拿了过去,说他看看织女长啥样。结果他刚看了一眼,就大叫了一声把镜子给扔出来了。” “镜子正好掉在盼盼脚下,盼盼就捡起来看,他看了会,低声念叨‘咋没有眼睛呢’,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就也把镜子拿了过来。” 说到这,小芳的脸色也变得灰白,她紧紧地拽着奶奶的手,才声音发颤地道,“镜子里根本没有牛郎织女,只有我自己,但我没有眼睛。” “我也吓坏了,没拿住镜子,镜子从我手里掉下去碎成了几块,之后好像还有人捡着碎片看了,但他们看到的是啥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候林子就突然站起来,一边喊着一边跑回家了,我们就都跟着往家里跑。” 小芳奶奶把小芳搂进怀里,“没事的,乖娃,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奶奶今晚不睡觉看着你,哪也不让你去。” 赵老师大概是没听过这种故事,她也是愣了下,但她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很快就恢复过来,看着小芳轻声问道,“你们看这镜子,是在哪,几点了?” 小芳想了想,回答,“晚上,天都黑了,但是乞巧节那天月亮很亮。” 赵老师轻轻点点头,“其实可能是镜子反光,导致你们看镜子的时候,没有看全,你别想那么多,不会有事的。” 小芳摇了摇头,“可清楚了,镜子里可清楚了。而且林子他们都……都……” 赵老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但是小孩子确实很容易形成误导性的记忆,她只好看向小芳奶奶,试图从心理学的角度找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其实这些孩子长期没有父母的陪伴,对他们确实会产生一些影响,有时候可能会做一些事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和周一白都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但赵老师只能从科学和教育的角度来说话。 周一白大概是实在听不下去,就主动请缨,“赵老师,我去外面拍几张照片。” 说着也跟我使了个眼色,我就跟他一起往外走。 走到外面,阳光照在身上,仿佛都驱散不了寒意。 周一白低声道,“还是感觉是那镜子的问题,也不知道那镜子哪来的,但现在也碎了。”他神神叨叨地念叨了几句,又说,“算了,这种事还是少管,弄不明白什么事,容易引火烧身,到时候更麻烦。” “听你这意思,好像弄明白是什么事,你就能管了一样。”我看着他,语气里带了几分试探。 “那可不?在我们那旮瘩,人均半仙儿。”周一白说着开始摆弄相机。 等赵老师他们从屋子里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问卷已经填完了,小芳也不哭了。 在房子前,周一白给小芳、小芳奶奶、赵老师还有苏禾拍了张合照,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了小芳。 之后我们又走访了几家,这几家虽然气氛也压抑,可估摸着家里的孩子都没看过那镜子,所以和小芳家相比,是好了些的。 约定的时间到了之后,我们就回到集合地点,很快马导他们也回来了。 马导的脸色不是很好,碰面之后就和赵老师走在最前面,小声地交流着什么。 周一白抬手拉住跟马导一组的孙皓,低声问,“马导怎么了?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孙皓和周一白本来有点不对付,但这会也没心思管那些,有些丧气地道,“别提了,我们正好走到一户姓林的家里,他们家儿子前几天出事了,那孩子的姐姐看到了尸体,当场就吓晕了,醒来之后这几天跟魔障了一样,哭哭笑笑疯疯癫癫嘴里还说着胡话,家里怕出事只好把她绑起来。” “马导本来想给赵老师打个电话,让赵老师去给做个心理疏导,但我们都打不通你们的电话,马导就自己去跟那女孩聊了聊,聊完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打不通电话?”周一白赶紧拿出手机,“是哦,总觉得少点什么,原来是这一上午手机都没有响过。”他看了看,“有信号啊。” “是啊,我们也有信号啊。”孙皓低头咬着嘴,好半晌才道,“这地方怪怪的,我这一上午,时不时地就感觉身上酥酥的,头发都站起来那感觉。” 周一白笑着胡撸胡撸他的头,“大小伙子,胆儿这么小呢。” 孙皓有点急,推开他的手,“你胆子大,你去看看那疯疯癫癫的女孩子。” “你以为我们没碰到怪事么?”周一白压低了声音,靠在孙皓耳边,“我们在一户人家里,看到了一面镜子,那镜子里面照不出人,但是——”他说着趁着孙皓认真听他说话,猛地拍了一把他的肩膀。 吓得孙皓“嗷”地叫了一声。 周一白笑出声,“还说自己胆子不小?” 听到孙皓的声音,马导和赵老师也回头来看,“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踩到他脚了。”周一白赶紧解释。 孙皓狠狠地瞪了周一白一眼,快步往前走了。 回到小学校,饭馆老板已经把午饭送到了,这次他半个字都没说就迅速的离开了。 大家吃了午饭,马导让我们整理问卷,他就和赵老师去会议室里面不知道商量什么去了。 等到两点多,村长突然带着两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和一个年纪跟我们差不多的男孩子来了小学校。 这三个人的打扮有些怪异,两个男人穿中山装,孩子穿了个青色长衫。 这样的穿着夏天多少是应该很热的,可看他们脸色,倒也正常。 听到声音,马导和赵老师就走了出来。 村长这会的脸色比前两天好多了,主动跟马导介绍,“这三位来我们村里办事,要借宿一宿,就跟你们挤挤了。” 第7章 符纸 村里本来就发生这么多事,又是不知根不知底的陌生人,马导和赵老师对视了眼,可村长已经这么安排,他当然不好直接拒绝,打了个招呼便把村长叫到一边。 两个人嘀咕了几句之后,马导对这个安排也没了异议,顺便指派周一白和孙皓去帮忙再收拾一间教室出来。 “小皓子被我踩一脚还记恨呢。”周一白打笑道,“让小皓子继续整理问卷吧,我和小天去帮忙。”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和周一白的关系其实一般,也就是在火车上胡侃才熟路起来,没想到到了这之后,时间不长,但眼见着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我只好放下手里整理的问卷,“行,我跟你去。” 给这三个人安排的教室,是在水房的另外一侧。 村长说让我们先收拾着,他一会让人送被褥过来。 “师父,大爷,你们休息吧,我来收拾就好。”长衫男孩板板正正地说了句,又看向我们,“麻烦了。” “不麻烦,这点小事。”周一白一边搬桌子一边闲聊,“你们是来走亲戚么?这地方可真偏僻。” 长衫男孩转头看了看他的两位长辈,才回答他的话,“不是,我们来办事。” “最近这村里好像有不少白事,你们这穿着打扮,不会是阴阳先生吧?”周一白又问。 “小伙子。”这会是其中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山装开了口,“你是关外来的?” “东北人。”周一白笑道。 “怪不得。”留胡子的中山装了然的点点头,“我们就是来处理这些白事的。” “啧,高人啊。”周一白感叹了句,“这两天我们在村里也听说些事,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好奇心还挺重。”对方轻笑了一声,却没回答。 周一白目光回到长衫男孩身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那你也是学这些的?” 长衫男孩点点头,没有多话。 周一白就转头拽了拽我胳膊,又使了个眼色,大概是让我跟他配合一起从这男孩嘴里套话。 不过那男孩似乎是看出他的意图,立刻去教室的另外一边忙活了。 我便低声道,“既然解决了不是挺好的,省得提心吊胆了。” “但我眼皮还是跳呢。”周一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前两天是偶尔跳,现在是疯狂跳。” 我看了下,他这眼皮跳得确实有点厉害,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咱们回去之后,你找个医院看看吧,你这眼睑痉挛病得不轻啊。” “老子才没病。”周一白啐了一口,继续去挪桌子了。 我拿着拖把扫地,路过那两个中山装的人的身边的时候,听到他们两个小声说—— “按理说这东西吞了三个魂魄,应该壮大不少。” “我看也不像,但如果魂魄没有被它吞掉,那魂魄去哪了?” “等会我起一卦……” 说要算卦的,是没留胡子的中山装,他话说了一半,就朝我瞥过来,剩下的话也没说了。 我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继续认真扫地。 等我走远了,他们两个才继续用更低的声音交谈。 我轻轻皱了下眉头,所以虽然不知道这村里具体是什么情况,但确实是有东西在害人,这东西要吞食人的魂魄,可恰好我来了这里,那魂魄就通过我的“路”离开了。 我转头看了那两个人一眼,心里微微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发现我的秘密。 晚饭的时候,饭馆的老板给那三个人也送了单独的晚饭,他们三个就在教室里面吃的,也没出来。 马导低声跟我们简单介绍了下,“村里的人比较封建迷信,出殡的时间啊坟地的位置,都要找人看,这三个人说是从外地请来的大师。” 他虽然没说其它的话,不过语气里隐约透露着这三个人大概率是行骗的神棍,我们还是要保持警惕。 但我感觉这三个人的本事不低,我看了看周一白,他也看着我。 可显然他是对八卦更感兴趣。 晚上躺下来,我有点不敢睡觉。 听这意思还有看村长的脸色,村里的事应该是解决了,那今晚原则上是不会有人死了。 只是我又害怕,如果真的有什么纰漏,那我梦里就要见到小芳了。 而且假设我真的见到了小芳,不知道那三个人会不会有什么途径知道我的秘密。 想起年少时我跟爷爷说完这件事,爷爷就去世的事,我多少有些提心吊胆,努力的保持清醒,可最后还是被困意席卷。 没想到竟然一夜无梦,消消停停的睡到了天亮。 对我来说,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当然这也意味着,小芳躲过一劫。 虽然跟小芳只有两面之缘,可我也还是希望这孩子能好好的。 早饭之后,那三个人就要出发了,临走前,留胡子的中山装拿了十个已经叠成三角形状的符纸放在我们的饭桌上。 “大家出门在外,相逢也是有缘。”他笑呵呵地道,“这些符纸就送给你们,带在身上,图个平安。” 别人的好意,我们也不好拒绝,便开口谢过。 周一白一边啃馒头一边问,“但这村里不是隔天通车么?今天没有车,你们怎么走啊?” “走走路,就当旅游了。”留胡子的中山装说完,便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出发了。 我们的目光则是回到桌子的符纸上,却没人动手去拿。 “你们都不要啊?”周一白伸着脖子问了句。 “封建迷信。”苏禾拧着眉,“我们住了几天都好好的,不需要这东西。” 按照周一白的性子,如果他女神说了什么,他是要立刻执行的,但这会他却一把把符纸都抓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你们不要我要,多揣点,我心里踏实。” 他话是这么说,但还是从中摸出两个,从桌子下面递给了我。 我本来也是想拿的,却被他全都拿走,这会他递过来,我当然是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其他人对周一白的行为不耻且不屑,根本没人跟他争抢,倒是过了会,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孙皓才蹭到周一白身边,“那个……给我一个呗,我昨天被你拍了一巴掌吓得不清,昨晚都做噩梦了,给我一个定定神。” 本来就是每人一个,周一白自然把孙皓的那个递过去,“昨天就说你胆小,还不承认,怪不得你昨晚睡得不老实,踹了我好几脚,我还以为你故意报复我呢。” 孙皓也没多说话,把符纸揣兜里就走远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才给我们符纸?”我看着周一白低声问道,“按理说村里的事跟我们没关系,他们也解决完了,那是不是我们这些人里有什么事?” 第8章 自燃 “我也是担心这个呢。”周一白叹了口气,拉着我往教室里面走。 进了门,他看了看没人跟过来,就关上门,鬼鬼祟祟的往床铺走。 “你干什么?”我看着他不解。 “我这不是担心出事么?你看他们都不相信这些,肯定也不会随身携带符纸,我拿着这么多也没用,就藏在他们被子里呗。”周一白一边说,一边给除了孙皓以外每个人的被子里面都塞了一张符纸。 我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细密的心思,“女生那边怎么办?她们也不可能让我们进去。” “不知道呢,一会私下跟苏禾商量下,看看她能不能帮个忙。”周一白话是这么说,但是显然不抱什么希望,顿了顿,他又补充,“不然一会你们出去做问卷调研的时候,我装病留下来,等你们走了,我偷偷溜进去放一下。” “你一个人敢留下么?”我皱了下眉头。 周一白抿了下唇,“你没问的时候我是敢的,你问了之后就不敢了,你说我要是生病了,马导会同意你留下来照顾我么?” 但我们这个念头很快就破灭了,我们刚从教室出来,村长那边就派人来通知,说今天镇上的警察来了,对村里发生的事情很重视,要详细彻底地调查,需要村民全都留在家中配合,警察会挨家挨户的走访问询。 这里面,也包括我们。 虽然第一个孩子死的时候我们还没来,但是后面我们一直在村子里,也许不经意间见到了什么,就可能是关键的线索。 “这一次可真是不顺当。”张梦娇抱怨了一句。 之前说是下乡做调研,可我们确实也没想过调研的地方这么偏僻。 就算偏僻一点,也应该有个小旅馆一类的,更没想到是睡在小学的教室里。 当然,这些顶多算是条件艰苦一点,谁能预料到村里会接二连三的死人呢? “还有剩下一大半的问卷没有填写,明后天可要抓紧了。”赵老师开口道,说着她从包里拿出几份问卷,发给了我们每一个人,“这个心理问卷咱们出发之前,你们都已经填过一份了,本来的计划就是开始、中期、结束时各填一份,看一下咱们自己的心理变化。本来这份是打算今晚回来发给你们的,那就现在填吧。” 我们把问卷接过来,各自填写。 周一白蹭到了苏禾旁边,跟她低声嘀咕了几句。 随后苏禾就站起来去别的地方了。 周一白转头看我,脸上带着沮丧,显然是沟通失败了。 我看向其它三位女同学,张梦娇平时就不怎么好说话,苏禾都没同意,她就更别指望了。 还有一个比我们大一点的学姐,跟我们更不熟悉,另外一个是学妹,学妹也许会好沟通一点。 我和周一白同时把目光落在学妹的身上。 周一白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去。 我只要跟女生说话,就容易脸红,下意识地拒绝。 于是他走到我身边低声道,“你快去,我可不想让我女神看到我跟别的女生说话。” 没办法,我只好走到那学妹的身边,轻咳了一声,才没话找话,“问卷做完了么?” 学妹立刻遮起自己的问卷,警惕地看着我,“问卷不是自己做自己的么?” “知道。”我挠了挠头,转头看了看周一白,硬着头皮道,“是这样,早上那几个人不是给咱们一些符纸嘛?这学校一般原来都是坟场,拿着护身没什么不好的,这种事,宁可信其有,对不对?” 学妹拧起眉头,“怪不得苏禾学姐和梦娇学姐说你和周一白这几天神神叨叨的,你们俩是住在学校害怕么?这么多人呢,有什么好害怕的?再说了,那几个人一看就是神棍,你们也真是愿意相信。” “人家也是好心。”我搜肠刮肚地找着劝说她的话,脸都憋红了,最后放弃挣扎,直接请求道,“你能不能帮忙,把那些符纸,挨个塞进你们女生宿舍的被子里?咱们就当图个心安呗。” 学妹抿着唇,隔了好一会才说,“动别人的私人物品不好吧。” “又不是偷东西,就是随手塞进去就行。”我赶紧道。 学妹犹豫了会,终于勉强地点点头。 总算是同意了,我赶紧把符纸悄悄塞给她,“一定要放好啊。” “干什么?”张梦娇突然看过来,“小天,看上咱们学妹了?瞧你脸红成什么样了?” “你别胡说。”任务已经完成,我赶紧站起来回自己的位置了,“我问学妹几句话。” “拉拉扯扯的。”张梦娇打趣,“我都看见了,别害羞嘛。” 她这么说,大家也跟着一起起哄,学妹听不下去又解释不通,站起来就跑回教室了。 “小姑娘脸皮薄,你们可别开玩笑了。”周一白说了句。 这会大家都在外面,学妹趁这个时候用这个机会一个人回去,正是放符纸的好机会。 总算是安排妥当,我和周一白都放下心来。 傍晚的时候,警察才问到我们这。 我和周一白心里清楚,村里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种事警察不可能相信。 他们办案又要讲求证据,自然很难找到突破口。 我们几乎也都是呆在小学校里,就算把我们的人挨个问了一遍,其实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村里除了我们,最近的陌生人就是昨天晚上在这里住的那三个人。 毕竟是是生面孔,警察就着重问了下那三个人的体貌特征和细节。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们无所事事地又打了会牌,九十点钟才各自去睡觉。 睡着睡着,我耳朵边上突然传来周一白的嚎叫声,这会我还没开始做梦,所以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转头便看见周一白坐着拼命地拍打着身上不知道哪着起来的火焰。 与此同时,我腰上也传来灼热的刺痛,掀开被子,才发现也有一小团火。 火不大,拍几下就灭了。 但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我放符纸的口袋。 孙皓他们被我们吵醒,被子的某个角落也都亮起小火苗。 火苗都拍灭之后,马导用手机开着手电,“什么情况?什么烧着了?”他说着站起身去开灯。 开关的声音响起,但灯却并没有亮。 第9章 符纸挡灾 周一白的脸色不好,听到马导的询问,犹豫了半响,还是开口回复,“是早上那个人给的符纸,你们都没要,但我想着宁可信其有,就偷偷的都放到你们被子里面了。” “本来没事,你放了这一下,心脏都快吓出毛病了。”睡在马导身边的学长忍不住开口抱怨,“这估计是用白磷写的,白天的时候我们都不在没什么事,晚上睡在被子里,温度高了点,就自燃了。” “嗯。”马导沉着嗓子应了一声,“都是迷信,这幸好是人都在,火及时拍灭了,不然引发火灾可麻烦了,以后注意点。”说完他重新躺下来,“没什么事都赶紧睡吧。” “那个……马导,要不要出去看看?是停电了么?”周一白犹豫了下,出声问道。 “大半夜的,没事不要乱出门。”马导开口道,犹豫了下他才补充,“如果是停电,出去看也没用,要是电路问题,咱们也不会修,明天我会让村长找人看看。” “就是。”孙皓小声提醒,“我之前看新闻就有那种……人,把别人家的电断了,骗人开门,然后抢劫什么的,今天警察才刚走,谁知道……万一真的有杀人犯呢?还是别出去了。” 孙皓说的话,大概也就是马导没说出的后半截,他不想让我们太害怕,但是肯定也要谨防这种可能。 周一白沉默了会,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也没再说话。 大家重新躺回被子里,关上了手机的手电,教室里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教室的窗户是有窗帘的,但是窗帘并不遮光,前几天晚上,借着月光隐隐的还能看清窗外的树影,但是今天外面大概是阴天,窗户看过去黑漆漆的,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以至于教室里都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我放在枕边的已经静音的手机亮了下,我从窗户的方向收回目光,看见周一白正拿着手机打字,见我看过来,也对着我使眼色,显然刚才的信息应该是他发的。 我把手机拿起来,果然是他给我发了信息。 【这教室不隔音,前天禾禾她们还说都听见我们这边有人打呼噜,刚才这动静,她们应该也能听见。】 【咱们的符纸自燃了,按理说她们的符纸应该也自燃了,可是她们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学妹会不会根本没有把符纸放进去?】 【符纸不会无缘无故自燃,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突然心慌,怎么办?】 我看着他一条条发过来的信息,又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 【但这会给学妹发信息询问的话,她大概也睡着了不会回复。】我慢慢地打字,【别想那么多了,赶紧睡吧,明天就是第五天了,再熬两天,我们就回学校了。】 【这两天怕是更难熬。】周一白继续打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眼皮好像不跳了。】 【你说会不会是本来要有什么事,但是符纸替我们挡灾了,所以我的眼皮也不跳了?】 我也没有办法回答周一白的问题,而且我看着他的信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困意袭来,眼皮重的抬也抬不起来。 几秒钟之后,我感觉自己就像是昏过去了一样的睡着了。 梦里我又到了那片黑暗之中,前一天晚上,我一夜无梦,村子里也没有死人。 可这一次我刚刚站了没一会,就见到远处有人朝我走了过来。 村子里有些人这几天都打过照面,所以我很想看清走过来的人是谁。 但是我只能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只好等着对方朝我走过来。 可对方像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东张西望走得很慢。 我心急得不得了。 半晌之后,对方才走到我面前,我也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样子—— 是手里拿着棒棒糖的小芳! 那棒棒糖还是周一白给她的! 我心里一抖,按理说,如果事情没解决,那小芳昨晚就应该出事了。 但是那三个人来了,他们说是把事情解决了,小芳昨晚也没事。 难道真的有邪祟作祟,还是个智商不低的邪祟,那三个人来了,它就躲了起来,等他们三个走了,它又重新出来了? 小芳看到了我之后,算是看到了熟人,加快了脚步朝我走过来,“大哥哥,这是啥地方啊?咋这么黑?我好害怕,我奶奶呢?你看见她了么?” 我没有办法回答小芳的话。 就算我能回答她的话,我这会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她已经死了的事情。 我只能低声念叨,给她指路。 小芳看着我指的方向,像是有些犹豫,“大哥哥,我害怕,你能送我回家么?” 她问完之后,见我依旧不理她,就伸手过来拉我的衣角。 我依旧没办法跟她沟通,目光所及,有更多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有我不熟悉的,但也有我熟悉的,村长、小芳奶奶、这些天给我们送饭的饭馆老板、还有其他的这些天见过面的人,无一例外,他们都是这个村子的人。 我心中骇然! 所以那个东西不只是没有被处理掉,甚至还发狂了,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害了! 小芳也转头看去,看到她奶奶以后,开心的朝她奶奶跑过来,抬手拉着她奶奶的手。 其他人倒不像是小芳跑过来跟我搭话,他们大多是木然地看我一眼,然后就朝着我指的路走过去。 小芳奶奶也同样是目光呆滞地往我这个方向扫了一眼,就拉着小芳往前走。 小芳用拿着棒棒糖的手,朝我挥了挥,“大哥哥,我先走了,明天见!” 我说不了话,可我知道,我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我看着村民一个一个的从我面前走过去,我就像是被拉回了小时候,在我9岁的那一年,在我的梦里,那些我熟悉的村民,那些看着我长大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婶阿姨,那些我儿时的玩伴,排着长队从我面前走过去。 我惊惧的想要从梦里醒过来,想要从这个黑暗的鬼地方逃脱。 可是我无能为力。 我只能看着从我面前走过的人越来越多,队伍即将到了尽头。 但看着又一个走近的人,我的瞳孔蓦地紧缩! 赵老师! 第10章 这周围太安静了,鸟叫都没了 而且不止是赵老师,跟在她身后的,还有苏禾、张梦娇以及那个跟我们不算太熟悉的学姐。 只不过她们跟在村民们的身后往前走,似乎并没有看见我。 我努力的想要挣脱梦境对我的束缚,我想阻止她们往前走。 可我知道我阻止不了,即便我阻止了,她们也是留在这片虚无之中,再也没办法回到原本的世界里了。 等她们从我面前走过,这长长的队伍就结束了。 以往的梦里,没有人再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会感觉到几分轻松。 可是这会,我就像被无数的大石头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 我感觉这梦里的黑暗全都向我压过来,堵住了我的口鼻,让我无法呼吸。 直到有微弱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想听一听是什么什么,但却怎么都听不清。 我感觉到有人在拼命的摇晃我的身体,人中附近传来刺痛,我终于睁开眼睛,黑暗散去,周围是亮堂堂的。 我看着周一白的嘴张张合合,可好像还是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隔了许久,我才终于把他嘴里吐出来的字连成了完整的句子,“你什么情况?昏迷了么?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吓死人了。” 我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跟他说发生大事了,只是话还不等说出来,一旁的马导就道,“但是这脸色确实很难看,你以前有过这种情况么?一会去村里的诊所让大夫检查下。” 我转头看向马导,这村里还有什么大夫? 恐怕活人也就只是剩下我们这几个了。 “不舒服就别起床了,一会早饭到了让周一白给你送进来,不早了,都赶紧去洗漱吧。”马导说着转身打开门,随即轻“啊”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有几只鸟死在门口了?” “你到底怎么了啊?”周一白看着其他人出门了,才压低声音问我,“你是原本身体就有点什么问题,还是招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你瞧你这眼眶都有点发青。” 我这会才算是终于清醒过来,我猛地坐起来,抓住周一白的胳膊,“学妹她……”我想说学妹她可能没有把符纸给其他人。 但是这话要是说出来,以周一白的性子,肯定要刨根问底地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顿了顿,我生生地改了后半句话,“你给学妹发信息问了么?昨晚她们那边的符纸是不是也自燃了么?” “瞧你,自己都虚弱成这样,还惦记别人,不是真看上学妹了吧?”周一白拍了拍我的手,“轻点轻点,胳膊都让你抓断了,我们这不也是刚醒,看你没醒、动也不动,这才先叫你么?我这就给她发信息问问。” 周一白的信息发出去没一会,学妹就出现在门口。 她的脸色不好,人也有点慌乱,“学……学长。” 周一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然后拉过被子围在我身上,一副怕我被人看了要吃亏的模样,“怎么了?昨晚你们的那些符纸没什么变化么?” 学妹抿了抿唇,才低声道,“我昨天趁着大家都不在的时候,把符纸放在她们的枕头下面了,但是睡觉的时候,梦娇学姐不知道怎么就发现她枕头下面的符纸了。” “其他人也都发现了,没办法,我只好说是小天学长让我放的。” “她们都说你们迷信,还说我跟你们一起瞎胡闹,梦娇学姐就把她们几个的符纸都从窗口扔出去了。” 她说到这,马导他们也从旁边的水房洗漱回来了,“就你自己?其他人呢?” 学妹转头看向马导,“后来睡到半夜的时候,我枕头下面的符纸自燃了,把我吓坏了,我赶紧把火拍灭,我以为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肯定要把赵老师她们吵醒了,她们肯定会怪我没把符纸扔掉。” “但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就借着手机的亮光往旁边看,结果赵老师她们几个都不在教室里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她们去上厕所了,我还想幸好符纸是这会自燃的,不然她们肯定要嘲笑我。” “我就重新躺下来,但是等了好久,也不见她们回来,我给苏禾学姐发信息问她们去哪了,结果苏禾学姐的手机在她枕头旁边响了,她也没带手机。” “我想她们四个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那会我又很困,就继续睡了,但是我早上睡醒,她们还是没回来。” “马导,我刚才给她们都打了电话,但是她们的手机都没带走。” 学妹说着就哭了起来,“她们会不会出什么事了?都怪我,我昨晚想着她们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没有叫你们,我应该昨晚发现她们不在就叫你们的。” “没事,没事,你先别急。”马导这会只能先安慰她一句,然后又问,“你发现她们不在的时候,大概是几点?” “几点?”学妹有点慌乱,也不记得是几点了,她赶紧翻出手机看了看,“我给苏禾学姐发信息问她们去哪了的时候是一点五十多,那会已经过去好半天了,具体几点我当时没看,也不记得了。” “那就是差不多一点半?”周一白开口道,“昨晚咱们这边符纸烧起来的时候,是一点半,我看时间了。” “别总提符纸烧起来的事了。”孙皓抱着肩膀,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你现在一提这事我就头皮发麻。” 从半夜失踪到现在,时间已经不短了,马导的脸色也不太好,“我给村长打个电话问一下。” 他说着摸出手机,先是打了村长的电话,又打了村委的座机,但都没人接听。 周一白看着学校门口的方向,叨咕了一句,“按理说这会也该送早饭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抿着唇,思索了许久,才轻声提醒,“而且周围好像突然特别安静,平时都会有鸟叫虫鸣,这会什么都没有。” “是哦。”周一白拧着眉,“我早上起来就觉得什么不对劲,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现在这太安静了。” 马导不关心这环境的问题,他是这次调研的主要负责人,万一有人出了事,他是要担责的,“你们呆在这别乱走,我去找下村长。” “别去了。”我赶紧阻止,人都死了,这会去找谁都没用,可我一时想不到让马导别去的理由,直到目光落在教室的灯上,才突然想起什么,“昨天晚上停电就很异常,加上村里之前死人也报了警,这村里说不定有什么危险的人物,不然我们直接报警吧。” 第11章 九岁,十年后 马导犹豫了下,“但是这村里离镇上太远,警察来也要时间。而且也不确定发生什么事就报警,说不定还要浪费警力。” “马导,那我跟你一起去找村长吧。”学长说完看向我们,“你们几个待在学校里别乱走,手机保持联系。” “行。”马导点点头,带着学长一起往外面走。 “那咱们先洗漱吧。”周一白转头看向我。 “学长你们等我下,我一个人不敢去水房,我跟你们一起。”学妹说着赶紧跑回去拿了洗漱用品。 等我们三个一起往水房走,孙皓也跟了上来。 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脸色显然是因为一个人待着害怕。 “还是报警吧。”我看着周一白,“我们有符纸的六个人没事,赵老师她们把符纸丢了,人就失踪了,这地方太邪门了。” “对,报警吧。”孙皓赶紧道,“我看到警察叔叔我才有安全感,我现在好想回家。” “我也这么想。”周一白已经摸出了手机,“趁着手机有电有信号,停电之后电一直都没恢复,等手机要是都没电了,那可惨了。” 周一白报了警,在我们的“怂恿”下,他把情况描述得极其严重,旁边还夹杂着学妹啜泣的声音,再加上这村里已经接连发生命案,那边说很快就派人过来。 最后周一白还不忘叮嘱多带点人来。 都洗漱妥当,我们四个就坐在院子里等。 阳光虽然有点晒,但我们心照不宣的宁愿在这晒着也不想回阴暗的教室。 不过有一点不同,他们三个是等马导他们回来,我是在等警察。 周一白一直往大门的方向张望,“马导他们不回来,老板也不送早饭来,我都快饿死了。” “我们那有点零食。”学妹低声道,“但是我……” 她后面的半句没有说,显然就是不敢回去拿。 “我跟你去拿。”听到有吃的,周一白就有了动力,赶紧跟着学妹去拿吃的了。 孙皓也盯着学校大门的方向,隔了会才低声问我,“你说赵老师她们会不会出事了?她们就算有什么事要出去,也不可能不带手机,而且赵老师完全没有理由半夜带着她们出去,甚至都不跟马导说一声。” “别想了。”我看着他劝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越想就越害怕,也许……一会马导他们就找到赵老师她们了呢。” “哎,早知道我就应该听我妈的话,不要来,那会说是这么偏僻的地方,我妈就不想让我来,可我想着这次调研能给期末总评里加分,也没听她的话。”孙皓满脸都写着后悔,这话像是在跟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完就摸出手机给他妈妈发信息去了。 我垂眼看着面前的桌面,手在桌下握成了拳。 我从小跟爷爷相依为命,爷爷从来没有提起过我的爸爸妈妈,我小的时候不懂,也没有问过,后来村里的人都说我是野孩子,没人要的野种。 我哭着回家找爷爷,但爷爷除了叹气,什么都不说。 后来我发现我偶尔就会梦到村里的人,不过一开始我只以为是单纯的梦。 直到有一次隔壁的奶奶因为跟家人吵架气不过上吊了,那天晚上我就梦到了她,她感谢我为她指路,我才知道我梦到的,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不过小的时候,对生死没有太多的概念,并不会把所有的事联系在一起。 一直到我9岁那年,爷爷的身体突然变得不好,我特别害怕在梦里梦到他,于是我就拉着他的手,哭着求他别死,我不想梦到他。 爷爷问我怎么回事,我才把梦里的事跟他说。 爷爷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叹气叹得更重了。 那天夜里,我就梦到了爷爷。 我惊恐地看着他,想要从梦里醒来。 倒是爷爷坦然地走到我身边,他像是早就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我也不诧异。 而且他仿佛知道我能听到他说话一样,站在我旁边,跟我一起看着眼前的虚无,开口轻声道—— “爷爷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你每日游走阴阳,体虚魂弱,这一生中劫难不断。” “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就是十年后。” “希望在那之前,他们就能找到你,不然你们这一脉就彻底断了。” “村长欠我人情,我的丧事他会帮忙操办,坟地我早就看好了,村长他知道。” “你记住,无论如何明天就要给爷爷出殡。出殡后,你便守在坟前,要守整整一晚,哪也不要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离开我的坟前。” “守过之后,你就离开这村子,再也不要回来。” “小天,听爷爷的话,你可要好好的啊!” 我第二天早上醒来,睡在我身边的爷爷已经没了呼吸。 村长确实帮忙操办丧事,我哭着说爷爷交代了当天就要出殡,反正也没有亲人要等,丧事又一切从简,中午之前爷爷就已经入土了。 我跪在坟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村长他们都要回去了,但我想起爷爷的叮嘱,也不敢走。 我一直哭一直哭,不知道哭到什么时候,就在坟前睡着了。 就是那天的梦里,村长带着全村的人从我面前走过去。 等我醒来,天已经亮了,有一队人从山下走上来,看见我之后,多少有些激动,他们反复的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可我一直睡在爷爷坟前,什么都不知道。 问不出结果,那些人就把我送进了孤儿院,从此我再也没有回过村里。 因为在后来的认知里,我清楚的知道,村子里的人都没了。 “小天!”周一白拍了一把我的肩膀,“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越来越难看,现在还不到中午,没热到这程度吧?怎么流一脑袋汗?” 我从回忆里清醒过来,本来爷爷说的话,除了要给他守坟的事,其他的,我几乎都忘记了,但这会相似的遭遇,又让我把那时候的事清清楚楚的记了起来,就连爷爷的话,都一字不落地想了起来。 “九岁……十年……” 我低声念叨,那不就是今年么?难道这个村子里的事情,跟我有关? 可七夕的那天,第一个孩子出事的时候,我们还没到这个村子呢。 周一白抓着我的肩膀又晃了晃,“小天,你可别吓我,你怎么了啊?哪里不舒服?要吃药么?” “汗怎么越出越多了?”学妹站在旁边也有点急,拽了几张纸巾递给周一白,“你快帮他擦擦。” 我回过神来,把纸巾从周一白手里拿过来,胡乱地擦了擦脑门和脸上的汗,只是说,“不知道,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这会好点了。”我看着桌子上已经拿回来的零食,“可能是低血糖,饿的吧。” “那你赶紧吃点,先吃块巧克力。”周一白拿起一块巧克力扒好塞到我手里,他也在旁边坐下来,转头看着大门外,“这村子也没多大,马导他们去了也有一会了,怎么还不回来?” 第12章 终于回到了学校 马导他们一直没回来,给他们发了信息也没回。 后来我们又给他们打了电话,但也没人接。 大家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为了缓解这种恐惧,周一白又打了几个报警电话,问警察什么时候到,对方的回复一直都是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并且也叮嘱我们待在原地不要乱走,一切都等他们到了再说。 直到快中午,我们才终于听见警车的声音。 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来的不只是警察,还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看着警察对他们的态度,大概级别不低。 他们没有让警察来跟我们沟通,而是自己来向我们几个询问。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们没有遗漏,全都说了。 谈话中间,有一个穿着一身白西服的女人一直盯着我,看得我全身都不舒服。 我本来就因为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怕自己说漏嘴而心虚,她一直盯着我,我更不自然。 等问询结束,白西服女人终于开了口,“你叫隋小天是吧?你是身体不舒服么?” “是啊。”我还没说话,周一白就替我回答了,“早上那会都快晕了,脸白的跟张纸一样,他这小体格太虚弱了。本来来了这边就水土不服,吃的东西也不太习惯,早饭又没吃到,就开始低血糖,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带饭啊?我们是真饿啊。” 白西服女人又打量了我一会,没再说什么,叫人过来吩咐了几句,对方很快就送来几份速食简餐,“你们赶紧填饱肚子,收拾下自己的东西,一会我们会派人送你们回镇上。” 周一白一边拆简餐,一边问,“我们回去?那其他人呢?” “你们先去镇上,其他人后面再去跟你们汇合。”白西服女人说完就站起来,跟着其他几个穿西服的人走到一边,低声商议了一会,又跟警察那边的负责人聊了好一会,便离开了小学校。 我们每个人带的东西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学妹从她那边出来,低声问我们,“那赵老师她们的东西先不用管么?” “等他们回来自己收拾吧。”周一白开口道,“他们六个人的东西,我们也拿不过来啊,是不,小天?”他说着用胳膊怼了我一下。 我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学妹有点犹豫,“可是还有些贵重物品,我们走了的话……” “快走吧。”孙皓打断她的话,“有警察在这,你怕丢什么?” 我们这边小声说话,等着送我们回去的人像是有点着急,出声催促,“你们收拾好了么?可以出发了么?” “收拾好了。”学妹转头看过去,“我们在商量其他人的东西要不要先一起带到镇上。” “其他人的东西你们不要动。”那个人走过来,“我们领导说了,你们只把自己的东西带走,其他人的东西等他们回来,他们自己会收拾。” “行,那就走吧。”周一白对着学妹使了个眼色,便先往外面走。 孙皓也赶紧跟了上去。 我转头看了看身后住了几天的教室,心里很不是滋味,赵老师她们肯定不会再回来了,马导和学长不知道遇到了什么,现在也只能希望他们两个平安。 又站了会,我才吸了口气,走在最后。 送我们回去的,除了两个警察,还有一个穿西装的人,他们开着警车把送我们回镇上。 等我们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在镇上的招待所,我们见到了学院的院长,还有其他几个学校的领导。 虽然都不是很熟悉,但这会见到简直就像是见到了亲人。 还没等他们问什么,也没等我们说什么,孙皓突然忍不住就开始哭。 他一哭,学妹也跟着哭。 搞得我跟周一白如果不哭好像对不起这氛围。 我们俩对视了一眼,开始酝酿眼泪。 周一白是真的酝酿,毕竟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学妹和孙皓大概是劫后余生的感觉,而我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可却清楚的知道那些人是真的死了。 我也想到了以前村里的人,想到了爷爷。 眼圈一红,虽然没出声,可眼泪也掉下来。 这下剩下还没酝酿好情绪的周一白有点尴尬了,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只能打开了话匣子。 把从到村子里开始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几位领导听完,也都沉默了。 他们是一早上就接到了这边警局的电话,说来调研的学生和老师可能出事了,他们就赶紧买了机票过来。 可是来了之后,也没人跟他们说具体的情况,就让他们在招待所等消息。 他们试图打过马导和赵老师的电话,可都打不通,对他们来说,心里大概是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 “行,时候不早了,先去吃点东西。”最后院长开口道。 他们把我们带到招待所旁边的小餐厅,我们四个一桌,他们几个坐了不远处的另外一桌,一直在小声的聊天。 等我们吃完饭,院长就跟我们说,让我们先好好休息一晚,已经给我们买了明天最早的机票,其中一个领导会带我们先回学校。 离开餐厅前,我瞥了一眼他们的桌子,桌上的饭菜几乎是一口没动。 学妹根本不敢一个人睡,呆在我们的房间不肯走,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女领导体贴,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天夜里,我梦里零星的出现几个人,但都是陌生人,对我来说,压力小了很多。 第二天我们吃过早饭,从县里赶到市里,又从市里的机场飞回学校所在地。 落地的那一刻,才真的感觉自己还活着。 孙皓和学妹都给家里打了电话,他们家里都很担心,干脆到机场来接他们,送我们回来的领导单独跟他们家长聊了会,就让孙皓和学妹跟家长回家了。 “啧啧,我都忘了跟我家里说一声。”周一白一拍脑门,“那就剩咱俩了。” 他是忘了联系,但是我根本没有人可以联系。 领导把我们送回了学校,因为还是暑假期间,叮嘱我们两个呆在宿舍不要乱走,赶紧订票回家,他离开前,又跟宿舍的舍管低声说了几句话,大概也是让舍管多注意我们两个。 周一白搂着我的肩膀,“那你订哪天的票回家?” “我不回去,留在学校,看看有没有什么勤工俭学的工作。”我低着头往楼上走。 “其实我也不太想回去,我想留下来,等等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一白低声道,“在学校里,也许还能听到点风言风语的,但是回了家,就彻底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开学回来,再大的事都处理完了。” 第13章 我现在对天黑过敏 周一白也没有回自己的宿舍,拖着行李箱跟我一起进了我们宿舍。 宿舍本来都是六人寝,但刚好排到我们宿舍的时候,只剩下五个人,所以我们宿舍有个空铺。 “那我就先住这吧。”周一白依旧保持着自来熟,“我一会把我的被褥搬过来,放着暑假,本来人就少,我可不想自己住。” 空铺是个靠近门边的下铺,大家都嫌那挨着门,别人走来走去的影响自己,没人选择,就空了下来。 我的床正好挨着空铺,周一白睡那,我和他就是头对头。 我在自己的床上坐下来,憋在心里的话,终于再也忍不住,以前和周一白不熟,但经过这几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沉默了会,我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赵老师她们……可能已经死了。” 周一白已经打算回他的寝室去拿东西,人都走到门口了,听到我的话,又折了回来,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这还用说么?这是明摆着的事。” “别说赵老师她们,我怀疑村子里都出事了。” “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安静啊?前几天早上,都能听见村里的吆喝声,我听过卖豆腐的,卖馒头包子的,昨天早上,可是连个鸟叫声都没有。” “咱们住的教室门口有几只死鸟,我还从窗户往外看了,平时就在窗外树上叫的那几只鸟也死了。” “饭馆老板一天三顿按时送饭,昨天就是一直没来。” “如果那符纸真能保命,那除了咱们六个,村里的人可都没有。” “这他妈太邪门了,不光是人,感觉但凡喘气的都没了。” “而且你想想,那三个人来解决问题,说是解决了,可他们为什么那么着急走啊?” “没有小巴,走路要走多久才能到镇上?” “他们肯定是知道什么,感觉解决不了了,才赶紧走了。” 我就说了一句话,可周一白却打开了话匣子。 “现在就希望马导和学长没事。” “他们这村子,出事都是晚上,只要昨天晚上之前,警察找到了马导他们,应该就没事。” 周一白说着叹了口气,“可是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电话又没人接,想找两个人也不容易。” 我看着他这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出来什么其他的话。 “我知道你胆小,你早上那样子,像是吓得魂儿都没了,但是那会就咱们四个,有些话也不能说,越说越害怕。”周一白仔细地看了看我,“你这会脸色也还是不好,不过我跟你说,这种事,碰上了也是没办法,想开点就好。” 我沉默了会,才问,“你……见过类似的事么?” “类似的事倒是没见过。”周一白摇了摇头,“但是我跟你说过,我家那边有出马仙,我从小听过不少邪门的事。” 他呷了呷嘴,“可从没有这么邪门的。昨天那几个穿西服的,我感觉他们就是专门解决这种事的。” 我轻轻点了点头,对他的这个猜测表示认同,“希望能解决吧。” “不能解决又咋样?村里的人都没了,以后那个村子就算是荒废了。”周一白叹了口气,“这种荒村有的是,而且估计也要封锁起来,那个村子不是很多年轻人在外面打工么?以后肯定也不会让他们回去。” 我垂眼看着地面,“也不知道这事的原因,调查出来之后能不能跟我们说。”我感觉六亩园村的事,跟我小时候村子里的事,应该是一样的。 那时候的事,我始终不清楚。 如果这件事知道了原委,小时候的事大概也就能有个答案了。 周一白摇了摇头,隔了会他突然开口,“这都几点了?饿了,咱俩赶紧先去吃饭吧,争取天黑之前吃完饭赶紧回来,我现在对天黑过敏,生怕天一黑就有不好的事发生。” “你这嘴……积点德吧。”说实话,我比他更对天黑过敏,如果不睡觉还能活着,我真的不想睡觉。 “走走走,吃点东西,把我这嘴堵上。”周一白拉着我往外面走。 我俩下楼路过舍管办公室的门口的时候,舍管大爷打开窗户,伸出脑袋叫住了我们。 “诶,你。”大爷抬手指了指周一白,“什么时候回家?” “我们这不是刚回来么?”周一白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大爷,你忘了,就半个多小时以前,有个校领导送我们回来的。” “我知道。”大爷趴在他办公室的窗框上看着我们,“他跟我说你们买了票就回去,按照规定,假期留校住在宿舍的话,得有你们学院开的证明,没证明我顶多留一两天,然后你就得回家啊。” “大爷,我们还没买票呢,而且我们是跟同学一起下乡实践,还等其他的同学回来一起写论文报告呢。”周一白往前走了几步,“您多通融几天呗?” “不行。”大爷摇了摇头,“除非有学院盖章证明,不然私自留校万一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 “行,那我一会问问我们导员,整个证明给你。”周一白点点头。 大爷笑道,“恐怕来不及咯,证明一般都是放假前一两周开的,这会都放假了,谁能给你盖章?赶紧买票回家吧,这会都不是买票高峰了,火车票好买。” 周一白嗞了一声,老大不愿意地跟我一起往外面走。 走了几步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诶,大爷好像就在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他说着连忙往旁边躲了几步,“他怎么不问你?他是不是没看见你?小天,你现在……还是人吧?” 我默默地给他的脑补能力点了个赞,“我本来也不回家,放假之前证明已经交过去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都不知道这种事。”周一白一脸无语,“可我现在不想回家啊。”他垮着脸走在我旁边,顿了顿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我们去旁边的居民区短租个房子不就行了?”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多余的钱租房。”我考到大学那年,孤儿院给我拿了一点钱,后来我就是靠贫困生的助学金和奖学金,再加上偶尔去做个家教赚点生活费。 本来假期也可以回孤儿院去帮帮忙,可是想到火车票钱,我还是犹豫了,不如假期勤工俭学额,回头给孤儿院买些东西来得实用。 “我出我出。”周一白大手一挥,“你陪我住就行,明天咱们就去找房子。” 第14章 玄家沟科普工作室 我和周一白在学校里的“腐败一条街”找了家面店。 “腐败一条街”是我们学校校园里除了食堂以外唯一的一条小吃街,离我们宿舍楼不远,平时也都是学生来吃,但因为现在放暑假,有些店也没开。 面店里没有其他的客人,老板很快就做好我们的面,端上来之后就坐到一边去刷短视频了。 店里安安静静的,除了老板刷视频的声音,就只有空调的声音。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闷头吃面,迅速的吃完,我们去旁边的超市又买了几包泡面。 按照周一白的说法是,现在天还没黑,这么早吃饭,半夜大概率是要饿的。 买完东西,我俩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趁天黑前回了宿舍楼。 舍管大爷这会没再理我们,躺在他办公室的小床上看着电视。 我陪着周一白回他宿舍收拾了下东西,等他安顿好,外面的天色也慢慢地暗了下来。 周一白坐在床上拿着手机打字,隔了会我的手机也响了几声。 我摸过手机,是周一白拉了个群,群里除了我们俩还有孙皓和学妹。 孙皓是本地人,这会已经在家了,学妹家在外地,跟家人住在酒店。 学妹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下自己的情况,就没再多说话,估计是跟家人在一起,也不是很方便。 其他的六个人,除了赵老师她们四个以外,马导他们也都还是没有消息。 【你们两个不回家?】孙皓问了句,隔了会又说,【我妈不放心,说遇到这么邪门的事要找人看看,她已经托人问了个大师,明天带我去看看,你们两个不回家要不要也一起去?】 【我是真想去。】周一白一边发信息,一边问我,“咋样,去不去?” “不知道这大师靠不靠谱,不过没什么事的话去看看也行。”我犹豫了下,点点头,也在群里回,【大师的地址在哪?我们跟你一起去方便么?】 【等会,我问问我妈。】孙皓发完,又隔了几分钟才回,【我妈说去倒是可以一起去,但是大师收费有点贵。】 【那你带我们去,靠谱咱们就一起看看。】周一白大概想起我刚刚说的没钱租房的事,于是抬头看我,“没事,咱们先去看看,现在这种招摇撞骗的假大师很多的,我好歹懂一点,到那先看看大师怎么说,不靠谱咱没必要瞎花钱。” “好。”我应了一声。 其实我大概感觉,我们现在应该是没事了,那些事好像只跟那个村子有关系。 只要离开了那个村子,就不会再出什么事。 可我想知道原因。 约好了时间,周一白又特意艾特了一下学妹,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但是学妹很久都没有回复。 “估计是吓坏了,这会家人正安慰着。”周一白叹了口气,“咱们还好,咱们睡在一起的几个人起码那天晚上都没事,但是学妹她们屋里五个人,就剩下她自己。” “其实要是没发生什么事也没什么,但是事情发生了,估计多少也有点内疚。”我放下手机,“虽然她放了符纸,但也可能会想要是自己放的再隐蔽点就好了。” “是啊。”周一白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没再说话。 一夜无事。 除了我又梦到几个陌生人以外。 第二天早上九点,孙皓的妈妈开着车,带着孙皓到学校门口来接我们。 “阿姨,这个大师是什么来头?”上车系好了安全带,周一白就立刻开口询问。 “我也不清楚,有个朋友推荐的,说自己之前遇到点麻烦事,就是找这个大师看好的。”孙妈妈一脸担忧,时不时地就瞥孙皓一眼,“我当时就说不让你去,都给你报好雅思班了,非要去,惹上事了吧?” 孙妈妈看起来就是干练的女强人,估摸着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地位,孙皓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也不敢还嘴。 周一白可不管这个,立刻就着刚才的话题打听,“阿姨,你朋友的什么事啊?” 孙妈妈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会才简单地说,“我朋友被人骗着买了个凶宅。” “我靠。”周一白听到这个来了劲儿,“那是怎么解决的你知道么?” 孙妈妈像是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但是大概为了帮大师树立一点威信,才解答了他的疑惑,“发现房子有问题之后,我朋友就去告了中介和原房主,因为不知情,所以买卖合同可以撤销,但是她就算不住在那了,还是被脏东西跟着,隔三差五就出点小问题,一个月下来人瘦了二十多斤。” “具体怎么解决的,咱们也不知道,反正大师说会处理,第二天她说整个人就一身轻松,再也没遇到什么事了。” “这么神奇?”周一白转头看了看我,眼底带着几丝兴奋,“希望这大师也能弄明白我们这事。” 说到我们这事,孙妈妈的脸色又不好了,也没再说话。 到地方停好了车,孙妈妈按照手机上朋友发过来的地址,带着我们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些小路,最后停在一个胡同里的小门脸前。 门面不大,估计也就只有三五平米。 我抬头看着门脸上的匾额—— 玄家沟科普工作室。 “噗。”周一白当场就笑了出来,“科普工作室?这大师不会是来搞笑的吧?” 我也是努力了很久,为了保持一点尊重,才没有笑出声。 孙皓看了看他妈妈的脸色,拽了拽周一白的袖子。 周一白赶紧咳了几声,收起笑容,找补几句,“对对,要科普,不能迷信。” 他的话音落下,工作室门帘就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穿着黑西服打着红领带梳着中分的男人探了半个身子出来,打量了我们几眼,才问,“你们是来找叉叔的?” “是。”孙妈妈点点头,“我朋友帮我约了十点。” “进来吧。”中分男转身走了回去。 周一白转头对我做了个鬼脸,大概是说这男人这装扮还有那满头的发蜡也太搞笑了,这地方估计是骗人的。 不过来都来了,都到门口了,那就进去看看吧。 里面离门不远摆着一张方形柜台,后面是一把椅子,中分男坐在椅子上,抬手指了指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个马扎,“坐一会吧,叉叔出去办事了,很快就回来了。” 他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一阵叮叮咣咣像是什么东西快要散架的声音,紧跟着一阵骂声,“我他妈让你给我修自行车,你修了个屁?没把我摔死!” 中分男的脸色有些奇怪,顿了顿才道,“叉叔回来了,你们有什么事就跟他说吧。” 第15章 蜮(标题要5个字哈哈哈) 中分男口里的叉叔骂骂咧咧地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叉叔模样有五十多岁,留着长发和胡须,看着不像是大师,有点像是搞摇滚音乐的。 他见到我们,嘴里骂了一半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脸上也换上了笑容,“诶呦,有客人,是那个……谁介绍的那个吧?来来来,别客气,坐下慢慢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着自己从地上扶起一个歪倒的马扎,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看着马扎脏兮兮的模样,孙妈妈大概是不想坐的,但是估摸着也不想惹了大师不快,只能挑了一个看起来干净一些的马扎坐了下来。 周一白倒不在乎这个,拎起一个就坐了下来。 “发什么呆?赶紧坐啊。”孙妈妈转头看着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孙皓开口说了句。 她这话多少也有点像是带着我了,于是我赶紧坐在周一白的旁边。 叉叔的盯着我们几个扫了一圈,才开口道,“确实是有点晦气,不过我看你们这晦气在消散,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回家多晒晒太阳,煮点艾叶水喝就行,没多大事儿。” 他这么说,倒是跟我来之前的猜测差不多,事情果然只跟那个村子有关系,离开那个村子,我们就没事了。 “真没事么?”孙妈妈有点不信。 叉叔笑了声,“你以为我跟钱过不去?” 孙妈妈琢磨了下,确实是这么回事,有大师这么说了,她自然是放心不少。 不过大概是已经准备了花钱的,但是钱没花出去,她可能又有点不踏实,想了会,还是把孙皓回家描述的事情,给叉叔说了一遍。 她说完,又转头看向我和周一白,“孙皓是这么跟我说的,是这么回事吧?” 周一白点点头,“大差不差。” 叉叔在她说的时候,一直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表,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总之等她说完,才又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拿道符回去给他贴身带着,7天之后把符纸烧了就行。” “就是道固魂的符,我也不好收你什么钱,你看着给就行。” 这回孙妈妈是放心了,拿了符,从钱包里抽了几百块钱。 叉叔也没接钱,中分男把钱接过来,放进了抽屉里。 孙妈妈道了谢,才看向我和周一白,“来都来了,你们不请一道符么?” “不用了,不用了。”周一白连连摆手,这事但凡带个眼睛的都看得清楚,叉叔都说没事了,但孙妈妈硬要求个心安,其他人没必要这么充大头。 孙妈妈看着我们两个,大概也不好再说什么,又跟着叉叔道了谢,才带着我们往外走。 走到门口,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都不想走。 这叉叔应该是真的知道点什么,有些事不方便当着孙皓和孙妈妈问,等他们走了,我们还可以再回去问问。 我捅了下周一白,“你不是说要租房子么?” “对对。”周一白点点头,“孙阿姨,谢谢你带我们过来,我还要去租房子,就不蹭你们车回学校了。” “行,那你们自己小心点吧。”孙妈妈客气了句,看着我们跟孙皓告别,才转头低声叮嘱孙皓,“你可把符纸贴身带好了,洗澡什么的时候都注意点,别弄湿了,今天这阳光不错,回去了你就在楼下晒太阳,哪也不要去,我给你煮点艾叶水……” 我和周一白目送着他们母子的身影消失在胡同的拐角处,才转身重新进了“玄家沟科普工作室”。 叉叔正和中分男说话,“瞧你赚了点钱总是不舍得花,给我修自行车都不愿意,我要是摔死了你以后还想赚钱?” “今天这个钱相当于白捡来的吧?赶紧拿着去给我修自行车。” “符纸不要钱么?”中分男忍不住反驳。 “成本有三毛钱么?成本有三毛钱么?”叉叔有点激动,“我看你他妈真是掉钱眼里了……” 他说着顿了顿,转头看着去而复返的我和周一白,侧身靠在柜台上,“后悔了?也想要符纸?给你们个成本价……” “三毛钱么?”周一白嘿嘿笑了几声,重新在马扎上坐下来。 叉叔被拆穿,也没什么窘迫,走过来坐在周一白对面,打量了他一会,才开口问,“小伙子,你家里有什么保家仙么?还是你家里有人是出马仙?” 我就知道周一白不是因为小时候听得多才知道得多,他果然也有点自己的小秘密。 周一白被叉叔直接点出来倒是不诧异,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抬手拍了下我的大腿,“你看,我就说叉叔是真大师。” 不得不说,他拍这一下还拍得我挺疼。 我默默地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拿回去,“自己有腿,要拍拍你自己的。” 叉叔在身上摸了摸,像是在找烟,但摸了会也没摸到什么。 周一白见状赶紧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整盒递了过去。 这些天我也没见过周一白抽烟,他应该是不抽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会这么及时地递出来。 叉叔看着烟盒,“啧”了一下,抽出一支烟点燃。 他刚吸了一口,嘴里的烟圈还没吐出来,坐在柜台后面的中分男就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我去给你修自行车了。” “赶紧去,好好修。”叉叔立刻叮嘱了句。 中分男也没理他,径直出了门。 叉叔又享受了会手里的烟,才开了口,“你们遇到的事,确实不小,但跟你们都没关系,对你们来说是无妄之灾,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用太在意。” “叉叔,听你这意思,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周一白顺着他的话头,就赶紧问道。 “就是个害人的玩意儿。”叉叔抽了口烟。 “是鬼?”周一白又问。 “怎么说话呢?”叉叔又“啧”了一声,“没看到外面的匾么?我这是科普工作室,什么鬼啊神的,不搞那些迷信的。” “那你用科学的角度给我们解释解释?”我忍不住插口问道。 叉叔摇了摇头,“可惜啊,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是科学解释不了的。” 周一白闻言目光落在了叉叔手里的烟盒上。 别说周一白,就叉叔这么兜圈子,我都想把那盒烟要回来。 叉叔似乎觉察到我们的意图,顺手就把烟盒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才一脸高深莫测地开口问,“你们听过蜮么?” 第16章 羊刃格赶上流年冲刃 “蜮?”周一白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山海经》里好像有这个,是一种害虫,也有传说说是在水里暗中害人的怪物,还有说是含沙射人的动物。不过这东西都是在古代传说和神话故事里,现实中还真的有么?” “你小子倒是看了点书。”叉叔赞赏地瞥了我一眼,“不过很多书都是给普通人看的,有些事情不方便跟普通人解释得太清楚。” “普通人?”周一白抓住了叉叔话里的漏洞,“听您这意思,您不是普通人了?” 叉叔嗤笑了一声,“自古以来,毁书的事不在少数,可后来这些人啊发现毁书其实是毁不尽的,那怎么办呢?那就在最原始的书里,掺杂上一些真真假假的东西。” “一开始九分真一分假,大多数人也是看不出来的。” “到最后一份真九分假的,假的也是真的,真的也是假的,一代人,两代人,十代人之后谁还能分得清呢?” “你能保证你所看到的,就全是真的么?你能确认你看到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么?” “啊!”周一白啊了一声,砸吧砸吧嘴,想了会,摇了摇头,“不行,叉叔,咱们能不能以通俗易懂的方式来科普?太抽象了我理解不了。” 叉叔微微叹了口气,“蜮其实只是一种形态,你现在理解不了的话,那你就把它当成一种你看不见的害人的玩意儿。” “说来说去,那不还是鬼么?”周一白挠了挠头,转头看向我,“你说是不?” 我也被叉叔绕晕了,茫然地摇了摇头。 “瞧瞧你们这些人哦,鬼蜮不分,这是什么世道?”叉叔脸上冒出几抹惋惜,只好又摸出一支烟来消愁。 我和周一白看着他忧愁地把一支烟抽完,也不敢多说话了,怕再说什么不对的,伤到叉叔的心,他就不愿意再跟我们沟通了。 等他抽完这支烟,终于重新开了口,“要是你们转述的没错,那个村子在一晚上之间,连一个喘气儿的东西都没有了,我只能想到一种蜮——瘟神蜮。” “那东西极少见,就算存在,也不会轻易发作,但一旦发作,在瘟神蜮所在的范围内,所有有血肉的生灵,都别想逃出去。” 说到这个,叉叔的脸色难看,“我活了这么多年,如果你们这次的我没猜错,那算上这次,我一共也就见过……听过两次瘟神蜮。” 我的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 我小时候村子里的事,和六亩园村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叉叔听过两次,那么另外一次,很有可能就是我小时候村子里的那件事。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好一会才平复了内心的激动,状似无意地问道,“那第一次瘟神蜮的事,你能给我们讲讲么?” 叉叔眨巴了下眼睛,摆了摆手,“那得十几二十年前了,我也是听别人提了一嘴,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也是在夜里发作,一个村子的人都没了。” “而且瘟神蜮最可怕的,不是人中毒或者猝死这种,而是每个人都像是失去了神智,成了被操控的木偶,自己想着办法自杀。” “当时我有个同行,去那个村子里处理后事,最可怕的场景,不是一棵大树上吊死六个人,而是还在襁褓里的婴儿,都是自己上吊死的。” 他叹了口气,“我那个同行,就因为那事,受的刺激太大,从此之后就洗手不干了。” 听着叉叔说的时间,大概也能和我小时候村子里的时间对上,我忍不住问道,“叉叔,你那个同行还有联系么?” 叉叔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都那么久之前的事了,他又不干这行了,哪还有联系?” “就是就是,别管那时候的事,先说眼前的。”周一白打断了我想要继续问下去的话,“叉叔,你接着说。” 叉叔手一摊,“说完了。” “但你这不符合逻辑,你说瘟神蜮一旦发作,所有人立刻都会死,可是六亩园村不是的啊,他们先是陆陆续续的死了几个小孩,中间停了一天,然后才一夜都死了的。”周一白赶紧道,“这中间肯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叉叔点点头,同意他的观点,“你说得对。” “那然后呢?”周一白追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那!”叉叔眼睛一瞪,理直气壮地看着周一白。 “那给我们符纸的人呢?”我开口问,“他们给我们符纸,应该是感觉到了有事要发生,如果他们知道瘟神蜮的存在,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村子里的人?每人都发符纸,或者离开村子躲出去?” “时也,命也。”叉叔又点了一支烟,“就像即便是给了你们符纸,该出事的人,不是照样出事了么?有些人是命不该绝,就有贵人相助,有些人命数尽了,大罗神仙难救,除非……” 他说到这,抬眼看了看我们,剩下的话没再说,只是咳嗽了一声,“哎,本来介绍人把这情况说的很复杂,我以为人要挂了,特意留出来一个小时来处理。” “结果也没什么大事,正好就跟你们两个瞎扯会。” “行了,不扯了,我还有别的活儿。” 叉叔拿出手机,“诶呦,这修个自行车还不回来,再晚点我都赶不上下个活儿了。” 我听着叉叔有撵人的意思了,就准备要走了。 但周一白却往前凑了凑,去看叉叔手机,“又是个什么活儿啊?反正自行车还没修回来,你再跟我们先聊会儿。” 叉叔看着周一白犹豫了会,才道,“找人的活儿,是什么大学的大学生,放暑假了说是回家了,但是家里眼见着放暑假了也不回家,两边一沟通才发现人没了,报警了,也找了,找了一两周也没找到,就托人让我给看看。” “我看了这人八字,羊刃格赶上流年冲刃,十有八九是活不过这两天了。” “这两天能找到,还能找到个人,过两天再找,能有个全尸就不错喽。” “叉叔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人在哪了?”我听着叉叔的语气比较轻松,像是十拿九稳的。 “差不多了,我之前算了卦,应该还在学校周围。”叉叔点点头。 虽然叉叔拿着手机躲着周一白,但是周一白还是瞄到了什么,“诶呦,这个学校不是我们学校斜对面的那个大学么?诶,叉叔,正好我们要回学校,那你别等自行车了,我们打个车,带你过去不就结了?” 周一白笑得开心,“正好路上咱面再深入探讨下。” “得嘞,走。”叉叔一秒都没犹豫立刻站起身往外面走。 周一白有些诧异,我也本以为叉叔起码得客气下,但是看着他这状态,说这么多话,勾着我俩的好奇心,原来在这等着呢? 第17章 阳不锁阴 打上了车,周一白还想跟叉叔再探讨探讨关于“科普”的事。 但是话刚说出口,就被出租车司机给截了过去。 司机从他年轻的时候半夜跑车遇到的路上穿红衣拦车的女鬼开始讲,又讲了同事送人去殡仪馆却收到冥币的灵异事件,再讲朋友送人去小山沟里,路过一家饭店吃完饭饭店却消失了的事。 司机唾沫横飞地讲了一路。 坐在副驾驶的叉叔生生地被他讲睡着了。 下车之前,趁着给钱的时候,找了个空当,周一白终于插进去一句话,“师傅,你这些故事我在网上好像都看过呢。” “嘿!”司机扭头看着周一白,“小伙子,我跟你说,你别不信,网上看的都是假的,我这可都是有名有姓的,收冥币那个……” “信信信。”周一白赶紧摆摆手,拉开车门下了车。 大概是周一白这态度太敷衍,司机还是把头伸出车窗外,看了眼旁边的大学城,“现在的年轻人,一点敬畏心都没有了,这可不行啊,你要是跟我跑几天夜车,保管你什么都信。” 周一白嘿嘿笑了几声,没再接话。 我拍醒了叉叔,叉叔下车抬头看了看学校的大门,“到了?出租车就是比自行车快啊。” “叉叔,你钱也不少赚,何必还骑着快散架的自行车?”周一白看着他,“整个电动车也行啊。” “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叉叔瞥了他一眼,“走,先去宿舍看看。” “人肯定不在宿舍吧?”我开口问,“你不是说在学校附近么?你再算算具体位置。” “我又不是神仙,还能定位得多精确?确实就在学校附近,再具体的,就只能靠嘴了。”叉叔说着就往学校里面走。 周一白也跟着他走。 我抬手拉住周一白,“你不是还要租房子么?咱们已经把叉叔送到了,就回去吧。” 周一白像是对这种事有极大的兴趣,眼见着还是想跟叉叔去,但是好在他不傻,终于看懂我对他拼命使眼色,脚步才生生地停了下来,“你说的对,时间不早了,还得去办正事。” 叉叔走了几步,见我俩没跟上,又折了回来,“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不好奇了?” 我看着叉叔笑,“叉叔,我俩还有事呢,你自己小心。” 叉叔看着我,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隔了会,干脆直接挑明,“这么说吧,我这年纪大了,有时候一天接好几个活,折腾不动也忙不过来了。我那单位招工招了一年,就是招不到合适的人,虽然工资高有不少人来应聘,但干不过三天就跑了。” 他打量着我们两个,“我看你们这体质挺合适,要不要来我单位试试?” “就你那还单位……”周一白忍不住嘲笑,“一共就俩人,你这单位也不露脸啊。” 叉叔沉吟了会,也没跟他较真这事,只是说,“试用期一个月,底薪五万,解决了事情再拿百分之三十提成,过了试用期,一个月十万,考虑考虑?” 我和周一白顿时被他的价钱吓到了,我们俩这专业,毕业后去找工作,就算是一线城市再好的工作,没个十年八年,也熬不到这月薪。 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像是在算账。 我确实缺钱,也想赚钱给孤儿院,可是赚了钱也得有命花才行,所以我赶紧摇了摇头,“不行,叉叔,我俩什么都不懂,这事听起来就很危险,再多的钱也不行。” “不瞒你们说,你们都是难得一见的阳不锁阴的体质,天生就阴阳不平衡,极容易碰到这些邪门的事,可偏赶上这小子的体质实则阳实阴虚,又有保家仙护着,一般的邪祟靠不了身。至于你——” 叉叔盯着我眨巴了下眼睛,像是在思索什么,最后只是说了句,“一般的邪祟也害不了你,你俩能凑到一起也是神了,不干这活白瞎了。” 周一白沉默了会,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行,三七分,我们七,你三。” 叉叔没想到周一白这么会讲价,“活儿都是我来找,那些人也都是奔着我的名头来的,再说单位运营也需要钱,那还有个员工负责接待,成本支出多着呢。再说,我还得当师父带你们,学徒阶段拿三真的就不错了。” “那你再找人吧。”周一白摆了摆手,“我俩这体质白瞎就白瞎吧。” 叉叔咬了咬牙,“四六,你们六,不能再多了。” “行。”周一白对我眨了下眼,明显他的底线起码应该是五五分的,于是答应得也痛快,“回头签个合同,白纸黑字写好了。” 叉叔像是出了血,虽然不情愿,但也没办法,一边念叨着年轻人不懂尊老爱幼不懂得赚钱的艰辛,一边转身往学校里面走。 我拽了拽周一白,“咱俩什么都不会,遇到点什么事,那不就是白给?” 周一白拉着我慢慢地走,跟叉叔拉开了一点距离,才低声道,“这老头有点本事,小天,这行干好了赚的钱可不少。我跟你说实话,我姥姥就是出马仙,她本来是想传给我的,但就因为刚才叉叔说的我这体质,接不了她的香碗。” “但我姥姥跟我说,我命里注定还得吃这碗饭,就是不知道在哪吃。” “既然叉叔有本事,那我们就跟着他试试,你不是……也缺钱么?” “你放心,干这行,主要忌讳不懂装懂不会装会,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只要看事情不对,千万别硬上,直接就跑,这些邪祟大部分也是讲道理的。” “冤有头债有主的,只要不主动招惹,人家也懒得搭理咱们。” 我低着头,还是不想在这些事上掺和太多,但是想到叉叔给的钱,又有点犹豫,一张符纸就能卖好几百,我兼职好几天累死累活才能赚到。 犹豫了会,我才点点头,“那先看看这个是怎么回事,如果这个事处理完,咱俩都安全,再接着干。” “行。”周一白也同意。 叉叔先走到了宿舍楼楼下,等了我们一会,见我们走过来才问,“合计好了?” 周一白朝着他笑道,“这谁能想到去找你看个事,结果被你忽悠着找到工作了,这不得好好商量商量?” 叉叔哼了一声,“都是缘份,你情我愿的事,可别说我忽悠你。走吧,先进宿舍去看看。” 第18章 租房子的人已经死了 这个学校的宿舍不像我们学校那么严格,叉叔跟宿管说他是李建波——就是那个失踪的学生的家长,来收拾点孩子的东西,我们两个是他同学,来帮忙的。 大概因为这几天警察也来过,宿管就也没多问,直接把我们带上了楼,拿着钥匙开了门,指了李建波的床铺和柜子,就回走廊上去看手机了。 李建波的床铺有些凌乱,不知道是他自己不爱收拾,还是其他人找他的时候为了找点线索翻乱的。 他柜子半掩着,里面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就算是男生东西少,也不至于就这点。 我从柜子里收回目光的时候,恰好看到叉叔也刚看过柜子,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抬头用下巴点了点李建波的床下,对着周一白道,“去看看床下面都有什么?” 周一白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我不去,谁知道床底下有什么,吓着我怎么办?” 叉叔无奈地看着他,“这大中午的,又这么多人在,能有什么?” 周一白还是不动。 叉叔又看向我,我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叉叔无奈地认命,往前走了几步,弯腰往床下看了看,又指着门边的拖把,“把拖把递给我总行吧?” 我往后退了一步就到门边了,顺手拿了拖把递给叉叔。 叉叔用拖把在床下划拉了几下,划拉出不少东西,显然他们平时打扫卫生也是应付,这床下的死角灰尘不少,甚至还有几只脏袜子。 叉叔拧着眉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翻了一会,捡起了一本书,抖落了下,一张小卡片从书里掉了下来。 这回周一白立刻伸手捡起了小卡片。 卡片上写着“包小姐”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周一白忍不住“啧”了一声,还不等他拿着卡片和我分享,叉叔就突然把这张上面印着美女照片的卡片抢了过去,随后嘿嘿地笑了两声。 他这笑声多少有点夸张,还不等我和周一白让他克制点的时候,宿管就歪头往宿舍里面看过来。 估摸着是没见过哪家孩子失踪了,家里人还在这里笑得这么开心的。 周一白赶紧侧身挡住了叉叔,看着宿管解释道,“失态了,失态了。” “说不定就是小孩贪玩,趁着暑假跑出去旅游了,不好意思跟家里说,往好处想,万一过两天就回来了呢。”宿管估摸着应该不是笑,大概是睹物思人哭了,于是安慰了句。 “对对。”周一白应和了几声。 宿管就收回了目光。 周一白这才转身看着叉叔,嫌弃地低声道,“叉叔,你要是有这个爱好能不能先忍忍?正事要紧吧?” 叉叔把照片翻了过去,示意我和周一白看背面,我俩凑上去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卡片背后印着“日租房”“短租房”“小时房”以及另外一串电话号码。 周一白忍不住感叹,“这服务也太周到了吧!” “所以我们要去租房的地方?”我推了下周一白,“你不正好也要租房么?短租房,适合你。” 叉叔把卡片收进口袋里,“来宿舍肯定不能白来,我就说肯定有东西,李建波这会应该在他租的房子里,一会出去给房东打个电话,人不就找着了?” 说到这,叉叔的嘴角又翘起来,估摸着这件事的报酬不低,又这么容易地找到人,他这嘴角很难压下去。 我转头看了看周一白,从他眼里也看到同样的信息。 这世上说是有很多科学解决不了的事,但是大多都是疑心病,真的碰上的邪祟的哪有那么多? 叉叔今天这两单生意,都是轻轻松松把钱赚了。 周一白对我点了点头,觉得这活儿能干。 这一次我的顾虑也微微减轻了些,十之八九是没事的活儿,剩下那一两单,见状不对跑就是了。 叉叔自然不知道我俩这会的小算盘,迈步就往外面走。 宿管见我们空着手出来,一边锁门一边问了句,“没有东西要带走么?” “哎。”叉叔叹了口气,“我看这孩子把自己的东西几乎都带走了,可能真是出去旅游了,也没什么可拿的。”说着就低头快步往前走。 估摸着再走慢点,就要被宿管看到他脸上的笑了。 下了楼,叉叔摸出手机,照着卡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响了几声之后,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声音听着就像是刚睡醒,“谁啊?” “租房子,还有空房么?”叉叔开口问。 “没了,早都租完了。” 叉叔显然不信,“你不是有日租房么?这个时间日租房就都没了?小时房也行。” “说没了就是没了,去别的地方找吧。” 听着对方这意思,说完就要挂电话了,叉叔这才冷笑了一声,缓缓地道,“看样子你是还不知道,租你房子的人怕是已经死了。” “你tm的不会说话就回娘胎里去重新学,老子的房子爱租给谁租给谁,就不租给你了怎么了?别让老子逮着你……” “你最好是去看看,也就一两周以前,有个大学生租的,人家家里都报警了,等找上你可就麻烦咯。”叉叔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从这边的宿舍楼,到租房的小区里,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刚才叉叔挂了电话之后,倒是也不着急,蹲在宿舍楼楼下的花坛边抽了支烟。 他抽烟这功夫我看到宿管站在窗边,可能是想阻止的,但想了想这“家长”也不容易,估计是在抽烟消愁,所以也就收回了目光假装看不见了。 叉叔的烟还没抽完,刚刚的那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回房东的语气没有那么嚣张了,说是刚好有个空房,问我们去不去看。 挂了电话,叉叔一边叨咕一边往前走,“这些人,都人精一样,怕有人找事,订房都是‘包小姐’订房,他们都是自己人,不怕出事,外人想租房就直接说没房。” “这估摸着是发现有问题了,什么有空房,是不敢自己进门去看,想叫着咱们一起去看呢。” “叉叔,你这经验还挺丰富。”周一白戏谑地道。 “行走在外,经验可不就要多点?”叉叔倒是很自豪,“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根据电话里的指引,我们到了小区的四号楼。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人站在楼门口四处张望。 叉叔上前打了个招呼,然后表示想抓紧时间上去看看。 中年人狐疑地看着叉叔,“你们是骗子还是警察?” 叉叔笑了笑,“都不是,不过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自己先进屋看看。” 第19章 我还没死么? 中年人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像你说的,要真有什么事,我可不想沾晦气。” 他说着犹豫了下,又要求道,“把你身份证给我看看。” 叉叔轻笑了一声,“这晦气沾不沾可由不得你,现在有人出钱,我解决了这事,你捡个便宜,要不回头你这房子恐怕还要死人,到时候你想找人解决,可没那么容易了,也少不了要破财。” 周一白在旁边帮腔,“就是啊,你让我们去看一眼,要是真没事那不是最好么?到时候你就当我叔耍你,骂我叔几句我们都不带还嘴的,你心里不也踏实了么?” 叉叔瞪了周一白一眼,只是当着外人面,也不好“教育”他。 中年人琢磨了会,像是这么回事,可表情还是有点犹豫。 我也劝了句,“这房子我们又搬不走,你一个出租房,里面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怕我们抢么?” 中年人再次看向叉叔,叉叔没说话,只是仰头看着楼上,高深莫测的地笑着。 中年人这才点了点头,“我可跟你们说,现在到处都有监控,你们最好别是来找事的。”他说完这才转头在前面带路。 进了电梯,周一白抬头瞄着电梯上的监控,“叔儿,对啊,你说到处都有监控,警察怎么就找不到人呢?” 叉叔轻笑了声,“你听他忽悠你,刚才门口保安亭里都没有保安,你觉得这监控是好的?从学校后面的小路过来,有大一半的监控都坏了。” “这种老旧小区看样子也没几个业主自己住,都是把房子随便装一下,租给学生或者务工的人了,业主不在,谁还管这事?” 中年人被叉叔揭穿老底,咳嗽了一声,看着电梯到了18楼,就赶紧走了出去。 楼道里堆着不少杂物,还有垃圾,叉叔说的确实没错,这边的物业根本不管这些,不然这些杂物堵住逃生通道,又都是易燃物,影响消防肯定是要管理的。 板楼一梯四户,出了电梯,楼道里有点黑。 周一白跺了几下脚,也没有感应灯亮,电梯门一关,楼道更黑了。 显然楼道的灯坏了也没人修。 周一白“嗞”了一声,往我旁边靠了靠。 我们的目的地是最西边的那间,到了门口,中年房东先敲了敲门,扯嗓子问了两句“有人没”,半响都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他轻轻地打开一条缝往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没有开灯,窗帘应该也都是拉着的,里面黑压压的。 周一白抬手拍了他一把,“门都开了,进去看看吧。” 中年房东估摸着一来防备我们,二来也是顾忌着叉叔的话,被周一白这么一拍,像是吓了一跳,他甚至往后退了几步,才赶紧道,“不吉利不吉利,你们先请。” 门口的位置被让了出来,叉叔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把房门开到最大,人就站在门口,差不多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随时准备逃跑。 但即便我俩就站在门口,也隐隐地闻到屋子里的一阵腥气,而且明明是夏天,屋子里冷飕飕的,不是那种开了空调开了风扇的凉爽,像是一种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透过四肢百骸,最后这凉意从心底冒出来的那种冷。 房子里没什么声音,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见我俩都这样,中年房东更是没敢往前走,只是站在门外,盯着叉叔,声音压低了问,“叔儿,咋样?” 他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就顺着刚才周一白的称呼,而且这会的语气没了一点底气,甚至带了几分尊敬。 “太客气了,你把我叫老了。”叉叔说着话,摸到了墙上的开关。 我们都听到了开关的声音,可是声响之后,灯却并没有亮。 我这心里一抖,这些鬼——不,叉叔说要讲科学,没有鬼——这些邪祟原来都是学电力的么?一个两个搞事之前都先掐断电源? 叉叔咳嗽了一声,“你们谁去把窗帘拉开?” 门正对面的“墙”,毕竟不了解这房间的构造,那大概也许是墙吧,那边有很少的光漏了进来,应该就是窗帘了。 我和周一白没动,中年房东更不可能动。 叉叔这会真的无语了,“我说你们两个,是当我看不出来是不是?一起出来赚钱,你们两个还拿大头儿,结果就躲在门口,什么事都让我一个老头子往前冲,合适么?你们两个是来给我壮胆儿来了?” “你本事大,合适合适,再说这第一次,我们两个什么都不懂,主要是学一学。”周一白说着顿了顿,“这笔生意不用给我俩分钱,我俩就当做给你壮胆儿来了。” “壮胆儿要你俩?狗都比你俩强。”叉叔说着稍稍伏低了身子,然后突然往前跃了一步。 因为屋里黑,我也只是隐约能看到一道黑影像是一只灵活的猿猴一样瞬间到了窗帘前,紧接着“哗啦”一声,窗帘被拉开了。 我被突然的强光晃了一下眼睛,瞬间看到什么都是迷糊一片,但周一白在我耳边的声音倒是挺刺耳。 一瞬过去,我也看清了房子里的状况,一眼就见到躺在地板上的人和他身下的血泊。 几秒钟之后,我身后才传来中年房东的尖叫。 等他的尖叫声平息了,才颤抖地问我们,“这……这……是死了么?要……不要报警啊?还是叫120?” “都叫。” 是叉叔回了他这句话。 我和周一白到底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事,说实话,以前就算遇到一些诡异的事,那也不是眼前这种一个活生生的人和这么大一滩血,所以我俩的情况没比房东好到哪去。 中年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刚摸出来,因为手颤抖,又掉在了地上,他蹲下来捡手机,捡了半天都没捡起来。 我只好弯腰帮他捡手机,捡了手机递给他,可他好像吓得站不起来了,于是他蹲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打了报警电话。 叉叔在李建波身边蹲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开口道,“现在出警快,时间不多,聊两句吧。” 我和周一白对视一眼,地上的血都流成这样了,难道这人还没死? 我俩这心思还没转完,躺在地上的李建波就睁开了眼睛,他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眼底像是闪过一抹惋惜,才弱弱的问,“我还没死么?” 叉叔不关心这个,只是指着地面,“我问你,这个阵法是谁教你的。” 叉叔这么一问,我才注意到,因为李建波的身下流了不少血,盖住了很多东西,但隐隐地还能看出有一个由细线勾出的不太规则的圆形,圆形里面还有无数的细线构成的各种图案,看起来非常复杂。 第20章 那血,是别人的 李建波的眼神有些飘忽,他像是想了会眼下的情形,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叉叔露出一丝善意的微笑,“因为我现在完全可以破了这个阵法,让你不管是什么目的,都没办法达成。” 李建波听了这话,本来了无生气一心求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 他再次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叉叔,好像希望能从中看出威胁之意。 只是叉叔嘴角依旧带着笑,甚至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小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要不要试试,反正对我来说不费事。” 李建波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像是认命了,开始讲了他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半年前,当时李建波和宿舍老四的关系很好,经常一起自习。 有一次在图书馆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大二的学妹,狗血的是李建波和老四同时喜欢上了她。 因为是同宿舍的原因,两人不想撕破脸,于是决定公平竞争。 不幸的是,李建波输了,但他尊重学妹的选择。 没多久老四就和学妹出去同居了,李建波本以为自己应该死心了,可几个月后,老四突然搬回了宿舍。 他询问之下,才得知老四喜欢上了别人,跟学妹提了分手。 在苦劝老四无果之后,李建波想联系学妹安慰她,可却联系不上了。 他只好去出租屋找学妹,但他没想到,那时候学妹已经上吊自杀了。 而学妹吊在房间中间,肚子隆起显然是已经怀孕了的模样,他始终忘不了。 学校为了息事宁人赔了一大笔钱,学妹的父母才没有追究。 可李建波咽不下这口气,他恨老四始乱终弃,他想让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他浑浑噩噩的过了许多天,一天突然碰到一个捡破烂的老头。 老头对他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像是一个无事不知的神仙,他教了他这个阵法,还教了他怎么能让老四付出代价。 他说到这,痴痴地笑了,“只要我死在这个阵法上,我就能永远的跟学妹在一起了。”他的目光又回到叉叔的脸上,“我很快就能再见到学妹了。” 叉叔皱着眉听完李建波的讲述,开口问道,“那个老头长什么样子?” 李建波虚弱地摇摇头,“他脸上很脏,看不清样子,我也再没见过他。” 叉叔像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了然地点点头,“我猜他们也不会留下这种破绽。”顿了一下他又问,“那你说的那个老四呢?你对他做了什么?他现在在哪?” 李建波冷笑了一声,“我不会告诉你们的,我死了之后,再也没人能找到他,就算很久以后找到了,他也成了一滩烂泥了,他做了这么混账的事,就要以死来给学妹偿命!” 他本来的声音低弱,可是这句话却说得咬牙切齿又格外清晰,可见他是真的恨死了老四。 叉叔倒也没再追着往下问,听到楼下已经有警车和120救护车的声音响起,他才有些惋惜地开口道,“可惜你死不了,也见不到你想要见的人了。” “你说什么?”李建波转头震惊地看着叉叔。 叉叔没再理他,起了身,走到我们旁边。 李建波也听到那些嘈杂的声音,他想伸手去拿被他丢在一边的刀,但是那刀在叉叔起身离开的时候,就顺便一脚踢开了。 他又不敢动作幅度太大,生怕破坏了阵法。 很快就有医护人员和警察一起上了楼。 医护人员直接进去救人,警察则是拦住了我们几个。 中年房东见到警察来,突然就有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握住了一个警察的手,“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是来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个学生租了我的房子,今天他们几个给我打电话说我这房子里要死人了,我害怕就带他们来看看,结果一开门就看到这一幕!” “警察同事,你们相信我啊,真的跟我没关系啊!我就是家里有个空房,闲着也是闲着,就租出去做点小生意,碰上这种事我也是倒霉啊……” 警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事,慢慢跟我同事说。”他说着对身后的几个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做笔录,他自己则是和另外几个同事,戴上手套,穿上鞋套,进了房间。 这种老小区的电梯不大,担架进不了,医护人员带着轮椅。 他们把李建波抬上轮椅,李建波却在不停地挣扎,“不要管我,我想死,让我死!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他一开始还在怒吼,可到后面见根本没用之后,就开始恳求,“求求你们了,这件事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是我想死,让我死啊,我不想活着了,求求你们,别管我……” 他乞求的声音一直到他和医护人员进了电梯,还隐隐地能听到一些。 中年房东疯狂的甩锅和诉苦,一边诉说和自己无关,一边担忧自己这房子以后可能租不出去了,就算再租,怕是也得很低很低的价格。 叉叔和我们这边倒还好,叉叔有李建波的家长作证,他们确实拜托了叉叔找人,叉叔又有在宿舍里发现的小卡片。 至于电话里和房东说的什么死人的事,是因为房东不配合,只能吓唬他。 叉叔应付这种事像是游刃有余。 不过等警察这边盘问结束,天都已经快黑了。 房子已经拉起了封条,下了楼,叉叔往楼上看了一眼,也没急着走,站在路边点了支烟。 片刻后,中年房东就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他大概也没看见我们,走得很快。 “诶。”叉叔叫了他一声。 中年房东被吓了一跳,看清是叉叔之后,才硬生生地挤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你要是不介意,把你这房子的钥匙给我用两天。”叉叔开口道。 中年房东的脚步停了下来,脸上带着犹豫,没说给不给钥匙,只是说,“今天这事确实是谢谢你,要不是你来的及时,恐怕……” 我们明白他的意思,毕竟房子里只是有人受伤和死过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叉叔抽了口烟,把嘴里的烟慢慢吐出来之后,才道,“你也不用谢我,你这已经是死过人的房子了。”他说完看着中年房东的脸色徒然难看,也没卖关子,“那地上的血,那么多,要真是那一个学生的,他早就凉透了。” “那血,是别人的。” 他说着又往房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警察肯定也发现了,只不过现在不确定另外一个人在哪,所以不好说。” 中年房东想了想,那地上的血确实是不少。 我和周一白这才明白过来,叉叔大概早就看出来了,才确认李建波死不了。 “那阵法还在,现在警察都在,我也不方便处理,但是如果不处理,阵法已经启动,可是要人命去填的,搞不好就是跟房子最近的人,比如……房东。”叉叔继续慢慢地道。 第21章 阴气和念力 中年房东的脸色顿时惨白,大概是因为害怕,又往我们这边凑了几步,才尴尬地道,“不是我不给,是因为警察把我的钥匙拿走了,说案件结束之后才会还给我。” 叉叔看着他轻笑了一声,也不说话。 中年房东犹豫了半响,才从口袋里摸了半响,摸出了一把钥匙,“就这一把备用钥匙了……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给你们的。” 叉叔把钥匙接过来,周一白接了句话,“你的房子,钥匙不是你给的,还能是我们偷的不成?” 中年房东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于是尴尬地站在一边,像是也不打算离开。 周一白看了看他,“你不回家?” “我这心里不踏实。”中年房东看着我们也不打算离开的样子,又道,“不然我等你们处理完我再走吧。”他不等我们拒绝,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饭馆,“走,我请你们吃个饭。” 那边取证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确实也到了饭点,叉叔出租车都要蹭,免费的饭没有不蹭的道理,于是也没拒绝。 等填饱肚子重新回到小区,我们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待着,等警察离开。 等了半响,周一白一巴掌拍死胳膊上的一个蚊子,“叉叔,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万一警察他们一直都不离开呢?咱们明天再来呗。” “不行,今晚那阵法必须解决,不能让它见着明天的太阳。”叉叔摇头拒绝。 周一白拿着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你看,明天阴天,没有太阳。” “跟我在这抬杠是不是?”叉叔瞪了他一眼。 我看着这时间越来越晚,犹豫了会,低声道,“叉叔,我俩真的得回去了,晚了宿舍锁门,我俩就回不去了。” 叉叔扭头看着我们,“你俩不是天黑了害怕吧?就这点小胆儿,恐怕是真干不了这活儿。”他说着抬手指了指中年房东,“还不如他。” “那怎么一样呢?”周一白赶紧道,“他这是性命攸关,怕也没用,我俩不过就是为了赚点钱。” 叉叔沉默了一会,“今天找人这活儿,按照说好的,还是给你俩分钱。”他说着把手机拿给我们看。 医护人员送李建波出去的时候,他拍了照片发给了李建波的家属,估摸着警察那边也通知了他家属,他家属对叉叔千恩万谢,转过来了10万辛苦费。 “等这阵法破了,给你们两个一人转3万过去。” 周一白的眼睛有点放光,转头对着我使了个眼色,又对着叉叔开口,“叉叔,那你给我俩先讲讲,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叉叔瞥了一眼不远处一直在张望自己房子方向的房东,压低了声音,“那姑娘死后,被人拘了生魂,人死后,阳气散了,就剩下阴气和念力。” “阴气和念力一直维持平衡,魂魄就会去该去的地方。” “但是缺了其中任何一样,就没办法离开,只能滞留在人世,成为我之前给你们说的蜮。” “那个阵法叫离魂阵,就是把阴气和念力分离,对方把那姑娘的阴气剥离,念力锁在了阵法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牵魂蜮。” “李建波在这个阵法的范围内,受那姑娘的念力影响,就会觉得那姑娘真的还在,他就会相信自己死在这个阵法里,真的能和那姑娘见面。” “但是等他一死,其实也会成为这个牵魂蜮的一部分,后面再住进来的租客就凶多吉少了。” “等牵魂蜮的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这整个楼,都会成为牵魂蜮能够影响的范围。等力量最大的时候,那也就不用牵魂蜮范围内的人自杀了,甚至可能会吸引其他人走进来,供牵魂蜮吸食。” “不过对方下手有点黑,大概是怕李建波不死,所以教他以血养阵。” “阵法上的血越多,牵魂蜮的力量越大,他就越能感受到那姑娘的存在。” “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这房子是‘包小姐’租的么?那血估计是‘包小姐’的,‘包小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叉叔的话音落下,像是为了佐证他说的话一样,几个人抬着一个裹尸袋从单元门里走出来。 吓得房东立刻跑回我们身边,站在叉叔身边,哆哆嗦嗦地问,“真……真的死人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那房子算是彻底变凶宅了,大师,你说了要帮我解决啊,你可别反悔啊。” “放心吧。”叉叔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这李建波虽然找回来了,可这人算是也毁了。” 我坐在花坛上,靠着旁边的树,不由也感到一阵唏嘘。 李建波为了他的心上人,却伤害了另外一条人命。 他想过另外一个人,也有家人,也有关心她的人么? 我也重重地叹了口气。 周一白忍不住开口问,“叉叔,刚才听你的意思,应该是知道教李建波阵法的人是谁吧?” 这个问题我也有点关心,转头朝叉叔看过去,可叉叔却简单地回了三个字,“坏人呗。” 他说着话也瞥了房东一眼,估摸着当着房东面,是不想多说了。 周一白没再问,我也就收回了目光。 大家都沉默下来,没人说话,我是一会比一会困,好像也没过多久,我就靠着树睡着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我醒的时候,周一白正在拍我的脸。 叉叔抱着肩膀站在旁边有点鄙夷地看着我,“年纪轻轻的,可是真能睡,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你心大。” “应该取证完了,警察都走了,天也快亮了,叉叔说得抓紧了。”周一白看起来没睡,但是看着一点都不困,还有点兴奋。 房东一直贴着叉叔走,显然他觉得叉叔是能耐最大的,我们两个就是混饭吃的。 我和周一白走在最后,我也忍不住问他,“我说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积极?” “我从小就对这好奇,我小时候就跟我姥姥一起处理这些事,要不是我这体质不行,我现在估摸着也是关外有名的出马仙。”周一白话里带着几丝自豪,“反正碰上这种事,我就忍不住的兴奋。” 我想大概就算叉叔不给他钱,他也能上钩。 “不过你每次睡着就像是昏过去一样,天天嗜睡,可能是病啊,回头叉叔给拿了钱,我跟你去医院看看,是不是得补补啊。”进了电梯,周一白拧眉看着我,“你看你睡了这么久,还没精打采的。” “可能是缺维生素d。”房东借着电梯里的光看了看我的脸,“年轻人睡不醒,大概率是缺维d,回头买点药吃。”说完他忍不住“啧”了一声,“确实啊,黑眼圈有点重啊,小伙子你得多注意身体。” 第22章 铅丹砂,一脚破阴 本来房东不说话还好,房东这么一说,搞得周一白和叉叔看我的目光都有点奇怪。 好在电梯门打开,缓解了我的尴尬。 白天的时候出了电梯还没感觉,只是进了房子才有点凉嗖嗖的。 这会电梯门一打开,就感觉一阵阴风扑面。 房东下意识地抓住叉叔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后悔跟过来。 我和周一白跟在他俩后面,到了房子门口,房东看着叉叔进门,是不打算往前走了。 叉叔开了灯,房间里没什么变化,但是很多地方都做了标记。 我偶尔多少也看点刑侦片,于是低声开口,“叉叔,你白天进去过,我们都没进去,我们就不进了,万一不小心留下脚印什么的,也麻烦。” 叉叔扭头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表情大概是本来也没指望我们。 叉叔看着年纪大了,但是身形灵巧,他在房间里的走了许久,翻翻找找,又很小心,等他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好像也没动过什么。 周一白看了看时间,出声提醒,“叉叔,快到日出时间了。” 他说完转头对着我解释,“你睡着的时候,叉叔让我查了今天日出日落时间,只要在日出时间之前解决完就可以了。” “快了。”叉叔回了一声,从兜里拿出一小把红色的砂砾小心翼翼地撒到还没有被血液蔓延到的图案上,接着抬脚在上面碾了几下。 就在他的脚开始碾动的同时,我突然感觉眼前出现了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的身影,随即耳边也响起一阵哀嚎。 这哀嚎直冲天灵盖,吓得我一个激灵。 但转头看周一白和房东的脸色如常,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我皱了下眉,也就什么都没说。 叉叔收回脚,又蹲下来把刚才撒的红色砂砾收拾干净,才朝我们走过来。 “大师,都处理好了?”房东见状赶紧问。 叉叔点点头。 房东松了一口气,“就算处理好了,这一死一伤,以后我这房子可……”他话都没说完,突然脸色一白打了个趔趄。 周一白就站在他身边,下意识地扶住了他,“你也别太伤心了,这事碰上了也是没办法,就当破财消灾了。” 安慰的话说完,房东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周一白,整个眼眶里只剩下一片浓郁地黑色。 叉叔一惊,“快放开他!”他说着话,人也一个箭步冲过来。 周一白倒是足够警觉,见状不对,一脚就踹在了房东的小腹上,房东闷哼了一声,终于翻出了白眼。 这会叉叔也到了房东身边,他诧异地看了周一白一眼,却没说话,顺手扶住快要软倒的房东,另一只手熟练地在他的后背上摸了几把。 房东的眼睛这才恢复正常,他咳了几声,一脸疑惑地看向我们,显然对刚才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情。 “有些事情不能过度,要劳逸结合啊。”叉叔看着他,脸上透着几抹了然的笑。 房东咳嗽得更加厉害,本来还有点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他挠了挠头,“我……刚才晕过去了?” 叉叔拍了拍他肩膀,“买点儿六味地黄丸吧,肾水这个东西,还是要开源节流的。”他说着转头往客厅里面看了看。 我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觉得客厅里的灯都明亮了几分,一直缠绕的阴冷气息也没有了。 进了电梯,周一白抬手搂住房东的脖子,“你刚才还嘲笑我们小天,这怎么的,自己先倒下了?” 房东干笑了两声没接话,出了单元门,看着天边已经泛白了,“旁边的早餐铺子应该开了,忙活了一宿,吃个早饭再回去吧。” 叉叔从善如流。 刚刚认识叉叔一天,他偶尔像是个高深莫测的大师。 但是在吃吃喝喝占便宜这件事上,就是个猥琐老头。 喝了碗热乎乎的豆浆,我感觉身上这沾了一天的寒意终于驱散了。 分别前,叉叔给了房东一张名片,“以后遇到什么事,到这来找我。” “好嘞。”房东收下名片,打了个哈欠,又道了谢,就先走了。 叉叔叫老板再给打包点吃的,估摸着是拿回去给店里的中分男。 等打包的过程中,我就顺嘴问了问叉叔扔到阵法上的砂子是什么。 叉叔这会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那包用过的砂子,摊开看了一眼,随后随手倒在了路边的沙土里,“这东西叫铅丹砂,制法倒是简单,铅三硝一,一边是解毒镇神的丹药,一边是阳实生火的北帝玄珠,凡是跟蜮有关的玩意,见它都得矮三分,更别说一个还没成气候的阵法了。” 周一白插了句嘴,“铅丹和硝石?” 叉叔点点头,“有点家学确实不一样啊。” “我在我姥姥家见过这个。”周一白笑道,“那时候我姥姥说这个挺贵呢。” 叉叔撇撇嘴,“贵个屁,这一小把也就几百块钱。” 一小把就几百块钱,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挺贵的,不过想起叉叔干这个活儿收的钱,那确实就不贵了。 说完这句,叉叔盯着周一白打量了会,“你知道铅丹砂,还能一脚破阴,你姥姥应该没少教你东西吧?” 周一白“嘿嘿”笑了几声,“我那纯属是下意识的反应,但也瞒不过叉叔你,我从小这耳濡目染的,确实是听过不少,我姥姥就一直说我阳气足,原来还能用在这地方。” 叉叔吧嗒吧嗒嘴,“你这下意识的反应,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能力。”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又看向我,“那阵法被我破坏后,牵魂蜮就成了秋后蚂蚱,就算逸散出去,一旦日出,外面的阳气盛了,它也就散了。” “但那会刚好周围有人,它最后蹦跶一次,已经影响不了正常人,只能奔着体虚的人去。” “这小子他阳实阴虚又有保家仙护体,牵魂蜮避过他有情可原,但你这阳不锁阴的体质,可没比那房东好过哪,牵魂蜮怎么就绕过你,朝你身后的房东去了?” “我……”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周一白,又看了看叉叔,“叉叔,你都不知道,我俩才跟着你第一天,我哪能知道?” 叉叔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我压在心里的心虚,跟他对视,努力地表现出一副坦然的样子。 在我感觉已经快被他盯得透不过气的时候,早餐铺的老板把打包好的早餐送了过来。 叉叔接过早餐,也没再纠结这件事,跟我们两个要了银行卡号,“这事虽说你俩没帮上忙,但是咱们的规矩是出工就得有钱赚,一会我把钱给你俩转过去,今天这事就算了了。你俩要是还想干,就到工作室来找我。”说完他起身就要走。 “叉叔。”周一白突然叫住他,“叉叔,跟你干,供住么?” 叉叔回头看了他一眼,“住的地方有的是。” “得嘞。”目送着叉叔离开,我俩也正要离开,却被早餐店老板拦住,“打包的早饭没付钱呢。” “靠!”周一白骂了一声,“叉叔可真是抠门抠到家了!” 第23章 聚财阵 这个时间宿舍还没开门,我和周一白也就没急着离开。 在早餐摊坐着沉默了会,周一白才问我,“小天,你说这事,干不干?” 他是这么问我,但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就是在问我的想法。 按照以前的经验,我肯定是不想干的,自从小时候的那件事之后,我对这种事都是避而远之。 我低头看着桌面,半响之后才开口道,“之前一直没有跟你说过太多我的事,其实我爷爷去世前,说我今年有一劫,但他跟我说的时候,我年纪还不大,已经忘记了。” “那天我们在小学校等马导的时候,我就是因为想起这件事,所以才惊出了一身汗。” “如果那件事对我来说算个劫,那就过去了,但如果不算,那我今年就还有一劫。” 我说到这,周一白突然一拍桌子,“我就知道,叉叔就是看出了什么,从咱俩进去开始,他八成就已经盯上咱俩了,要不你看以他对孙阿姨的态度,多的几句话都懒得说,还能给咱俩说那么多?” “这老头也跟咱俩卖关子,说话就说一半,估摸着还是想引咱俩主动上钩。” 他顿了顿,下了决心,“我想了想,我觉得这事能干,这种事都讲究机缘巧合,既然让咱们这时候遇上叉叔,而且叉叔的本事看着也不低,那个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看着不起眼,里面破破烂烂的没几件家具,可那几件家具摆放还挺有讲究,是个聚财阵。” 我微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你也懂?” “懂得不多,就这一个,我家有个做生意的叔叔,请高人过来摆的聚财阵,阵仗极大,可花了不少钱。可你看叉叔那里,像是随随便便就摆出来了。”周一白想了会,“反正这事也不是绑死了,以后不合适,好聚好散,叉叔不是也说,之前招人,干不了几天就辞职了么?” 他看了看我,又继续劝道,“不然这样,咱们一会回宿舍去睡觉,睡醒了就去找叉叔,让他给你看看你今年这劫的事,他要是说得准,并且有办法帮你破,咱们就当投桃报李,要是说的不准,那就算了。” 我犹豫了会,我能听出周一白一直在劝我的意思,他好像格外相信叉叔,也格外想要跟着叉叔干,至于真正的原因是不是他姥姥说过他是要吃这碗饭的,我不清楚。 可能他自己还是有什么秘密,只是不方便跟我说。 就像我一样。 我狐疑地看着他,见我一直盯着他,周一白有些不自然,轻咳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去补觉吧。” * 这里离我们学校不远,回到宿舍,宿舍门刚好打开,宿管看着我们两个眉头瞬间皱起,“昨晚干什么去了?夜不归宿,也不说一声!” “嘿嘿。”周一白笑了几声,“去网吧了。” 估摸着我俩这脸色看着确实疲惫,宿管拧了下眉,“下不为例,不然我可跟你们学院反馈了。还有你,什么时候回家?” “那个,我不回家,我去我亲戚家住。”周一白回道,“一会睡醒了收拾收拾就去亲戚家了,小天也跟我一起去,可以吧?” “那记得跟你们导员报备下,一会搬过去的时候,也到我这来签个字。”宿管说完就往回走了。 我和周一白回了宿舍就开始补觉,我白天睡觉倒是不会梦到那些奇怪的事,所以这一觉睡得踏实,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我们俩起床洗漱找了点吃的,就打车去了玄家沟科普工作室。 叉叔不在,中分男说他出去办事了,估摸着晚点回来,我们有事找他就等一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中分男准点下班,也不管我们两个是不是还在这,“叉叔办完事肯定会回来,你俩想等就等,等不下去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就行。” 他没提锁门的事,毕竟这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好偷。 他说着话,也垂眼扫了我和周一白两个人大大的书包,估摸着是吃定我俩肯定会等着叉叔了。 好在我俩下午吃饭吃得晚,这会也不饿,于是就继续等叉叔。 约摸着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终于传来破旧自行车的声音,随即叉叔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传来,“tm的神仙会是疯了不成?这几天天天搞事天天搞事,忙死老子算了,你小子今天倒是有良心,还等我……” 叉叔推开门的时候,话也停了下来,脸色一变,嗤了一声,“我就知道那小子没那么孝顺,还留着灯等我回来。” 他的目光也从我俩的书包上扫过,走进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问,“钱收到了吧?” “收到了。”周一白立刻回道,“我俩这不是手上有了钱,所以来找叉叔帮忙了么?” “诶呦,你小子真会算账,跟我这赚的钱,再花给我是吧?里外里你们一分钱没花我一分钱没多赚,你们的事倒是解决了。”叉叔笑道,但也不生气,“说吧,什么事?” 周一白指了指我,“就是小天,他以前遇到个算命的,说他19岁这一年有一劫,想让叉叔你给看看这是个什么劫,能化解不。” 叉叔端着水杯走到我们面前,扶了个小马扎坐下,“生辰八字。”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出生年份,具体的不知道了。”顿了顿,我补充,“身份证上的月日都是编的。” “家人也不知道?”叉叔皱起眉。 我又摇了摇头。 “本来这问题不好问,不过既然说到这了,那你说实话,你还有家人么?”叉叔又问。 我沉默了会,再次摇了摇头。 这次轮到周一白诧异了,“你……是孤儿?怪不得你放假不回家,诶呦这事你咋不跟我说呢?”他说着抬手搂住我的肩膀,“我好多给你一点温暖,让你多感受一些这世上的爱。” “他这天煞孤星、六亲缘浅薄的面相,不仅克亲,也克身边的人。”叉叔看着周一白好心提醒。 周一白被他吓得手都缩了下,又梗着脖子道,“没事,我姥姥说了,我命硬。” “啧。”叉叔对此不予置评,顿了顿,说,“那你起一卦吧。” 他从怀里摸出几个铜钱,递给我,“用六爻给你算一卦,你就心中问你今年有没有灾祸劫难。” 第24章 火珠林和神仙会以及六元一次方程 我按照叉叔说的,掷了六次铜钱。 周一白看着叉叔排卦象,忍了几分钟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叉叔,你倒是说话啊。” 叉叔拧着眉,“我倒是想说话,我也得能说出来算,奇怪了。”他说着拿着手机拍了照片,“等会,我找个人问问。” 周一白看着他笑,“叉叔,我以为你无所不能,这怎么还要找人问呢?” “我虽然是干这个的,懂一点,但是算卦这种事跟人家‘火珠林’正统相比,我就是个扔铁片子的。”叉叔倒也不窘迫。 “‘火珠林’?”周一白看了我一眼,“也像是玄家沟科普工作室一样?但人家这名字听着就高大上了不少。” “人家那是有传承的,我跟人家可比不了。不过……你们不是见过了么?”叉叔一边发信息一边问。 我微微一怔,想到了什么,“叉叔,你是说,我们在六亩园村遇到的那三个人,就是你说的‘火珠林’的人?” 当时我和周一白帮他们三个打扫教室的时候,听那个没胡子的中山装提了一嘴,他说他一会要再算一卦。 “有两个是,另外一个不是。”叉叔也发完了信息,收起手机,“‘火珠林’师传徒,只有两个人,他们师徒这几年行踪不定,说是在找什么人,找了好几年也没一点线索,我上次见到他们,还是几年他们收到一点消息,说人在这边,找了一圈没找到,又走了,所以你们能见到,也是缘分。” “他们算卦很准?”周一白开口问。 “准是一方面,他们这门派,最重要的是会改命。”叉叔看着信息一时没动静,于是就开始给我们解释。 “这种算法叫六爻卜筮,是他们火珠林的看门手艺,拿三个铜钱分掷六次就能得出六个不同的爻位,二正一反为少阳,一正二反为少阴,三正为老阴,三反为老阳,依次排列之后就成了本卦,本卦当中的老阴老阳都是变爻,变爻之后又成了变卦,本卦变卦一起组成卦象,再配以六亲八神,就可以根据所测之事判断结果了。” “再通俗一点解释,这就是个六元一次方程,有六个变量,以致于这个方程有很多个解。” “我呢,略懂一点皮毛,能看出这些解是什么,人家火珠林能直接改变变量,让解是固定值,懂了么?” 周一白摇了摇头,“叉叔,你原来说的那个我其实懂了,但是你套上数学,我就不懂了,我俩都是文科生,当初我就是以为学文不用学数学了,才选的文科,哪知道学文之后还要学数学,我数学从来都不及格,别说六元一次的方程,就是一元一次的方程,我都得花12元听12遍也许才能听懂。” 叉叔愣了会,才明白周一白说的梗是什么,他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招来你们两个瓜皮?” 他放弃了跟我俩解释,“那就等等吧,看看他们怎么解卦。” 等了会,他不知道算是给自己找补,还是为了叮嘱了我们一句,“记住,干咱们这行,最忌装大充胖子,能解决皆大欢喜,不能解决就赶紧让人另请高明,千万不能贪一点财就大包大揽,不仅解决不了事,还把自己害了。” 这一点周一白之前也私下跟我说过,他既然说了他姥姥是出马仙,那看样子这条规矩是他们行内共识。 我点了点头,开口问,“叉叔,你刚才进门之前,说的神仙会是什么?” 提起这个,叉叔脸上浮现一抹不屑,“一群会点东西就自封为神仙的傻x们。” 听叉叔都飙上脏话了,显然他和神仙会的结的梁子不小。 “之前李建波的那个阵法,应该就是神仙会的人教的,今天我又碰上一个,算来算去,这半个月里,神仙会已经设置了七八个蜮了。”叉叔眯了眯眼。 “像咱们工作室,只是个分部,咱们单位大着哩,这一小片是归我这工作室负责,主要就是为了解决神仙会的这些麻烦事。” “以前他们偶尔也出来给我们找不痛快,但是一个月能有那么一回就不错了,可最近是真烦,我这一个人确实是忙不开,才想着招人来帮忙。” “那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啊?”周一白不解,“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做一件事,他们做这些事,叉叔你去解决,钱都让叉叔你赚了,他们……这不是相当于给你送钱么?” “他们哪有这么好心?”叉叔嗤了一声,“他们走邪门歪道,养蜮害人,这东西就像是斗法,如果蜮没有成气候,也好解决,就怕蜮成了气候,一个不小心,人就栽里面了。” “听说他们是为了养成个什么东西,所以到处做实验,我们这些正道人士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再说,也能挣钱,干什么不是养家糊口呢?” 叉叔叹了口气,“总之你们放心,跟我干,我尽可能的保护你们,能解决的咱们就解决挣钱,不能解决的,我还能上报,会有更厉害的人来解决。” “这回听起来咱们这组织像点样了。”周一白点点头,“要不然就你这店面,多少是寒酸了。” “这叫低调,我可不想让神仙会盯上。”叉叔说着又看了看手机,拧起眉,“老梁这怎么回事?平时让他解个卦一会就回了,今天磨蹭什么呢?” 我看着叉叔的神情,试探地问,“叉叔,是不是我这劫解不开,你不好意思跟我说?” “那有什么?你又不是我儿子,你这劫过不过得去,跟我什么关系?”叉叔手一摊,“能把你手上那三万块钱赚回来,你以为我不愿意么?等他回了再说吧。”他说着站起来,“你们是打算跟着我干,在我这住了?” 我转头看向周一白,本来是说让叉叔看看我这事,要是能看明白,我俩就跟着他干。 结果我这事也没看好,学校那边都给宿管签了字了,也不好再回去。 “先住下呗。”周一白想了会,“等等火珠林解卦,要是说别人就不一定信了,但是六亩园村那三个看着确实是有点本事的,起码已经救了咱们一次了。” 我想也是,就跟着点了点头。 结果叉叔身后往后边一指,“后边有个小房间,你俩先对付住着,晚上锁好门。” 周一白有些诧异,“就住这?没个宿舍什么的?” “等你们能转正再说宿舍的事吧,不然也是浪费。”叉叔打了个哈欠往外走,“我回了,明天见。” 周一白转身看着他,“叉叔,我俩还没吃晚饭呢?没个入伙饭什么的么?” “有方便面,自己煮吧。”叉叔一边说一边出了门。 我和周一白面面相觑,还没等我俩说什么,叉叔又打开门伸了个脑袋进来,“记得锁好门,晚上有人敲门也不用开,外面有我电话号,有急事他们会给我打电话的。” 第25章 夜半敲门声 听着叉叔骑着破旧的自行车离开,周一白有些无奈,先是过去研究了会,把门给锁上了,然后才走回来,“那就煮个方便面吃吧,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这里有鸡蛋。” 我俩根据叉叔指的方向,推开门,里面确实是个“小房间”,里面正正好好放了一张双人床,此外只能放下一把椅子,大概是为了放衣服,余下的空地脱了鞋,就没什么太多下脚的地方了。 小房间外面和前面的门脸之间,有个不宽的走廊,一边是厕所,另一边是个放杂物的柜子。 周一白从柜子里翻了会,然后惊喜地道,“泡面,火腿肠,卤蛋,啧啧啧,可以可以。”他说着拿了东西出来,“别看叉叔有点抠,在吃方便面的这件事上,他还有点追求。” 前面的店面里,有个小电饭锅,他挽起袖子,“我给你露一手,尝尝周氏煮方便面,我跟你说,我别的不会,煮方便面可是一绝。” 他说着哼着小曲,开始煮面。 “那我先去把床上收拾下。”我说着回了小房间,这房间虽然小,但是还算整洁,估摸着平时也没什么人住,我刚把床缛整理好,就听周一白在外面问了句,“谁啊?” 我停下动作,听了会,没听到别的声音,就走了出去,看到他拿着筷子往门口的方向看,眉头也微微蹙起。 看到我出来,他转头看向我,“好像有人敲门,我听错了?” 我等了下,外面确实没动静了,“估摸着是你听错了,要是有人肯定还会再敲的。” 周一白点点头,“算了,不管了,反正叉叔说有人有急事会给他打电话的。” 电饭锅里已经开始飘香味了,我吸了吸鼻子,“别说,还真挺香的。” “那是。”周一白脸上带着得意,“这要是再有点小青菜和其他的小配料,我……” “咚咚咚。” 周一白的话被敲门声打断了。 这一次的敲门声我俩都听见了,很清晰。 我看了看时间,九点钟,也不算太晚,要是真有人来,看到屋子里还亮着灯,那敲敲门也正常,“估计是因为亮着灯,所以没直接打电话。”我说着往门口走了几步,对着门外道,“叉叔不在,有事给叉叔打电话就行。” 就像是叉叔说的,就算是真的有人有事找他,我俩即便是开了门,最后不也还是要给叉叔打电话么? 我说完这句话,外面就没了动静。 叉叔这门脸的门看着就不像是隔音的门,以往关着门,叉叔在外面的说话声和自行车破破烂烂的声音都听得清楚,我说话的时候也故意提高了点声音,门外的人应该是能听清的。 听着没了声音,我就往回走,哪知道刚走到周一白的身边,敲门声就又响了起来。 而且这次的敲门声要比之前更重更急了。 周一白煮面走不开,我只好又走了回去,把刚才的话再次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和之前一样,我说完之后,敲门声就停下了,但是等我站了会,再回去,就又开始敲门。 “怎么回事?听不懂话么?”周一白皱起眉,看着锅里的面也快好了,他关了电源,大步走到门边,高声道,“叉叔不在,我们解决不了什么事,你有事给叉叔打电话啊。” 这一次倒是没等周一白走开,敲门声只是停了一会,就开始继续敲了。 周一白没了耐心,门已经锁了,他懒得开门,就掀开旁边的窗帘往外看,可他就看了一眼,随后就迅速的放下手,转身惨白着一张脸走了回来。 我看到他这脸色就知道没好事,我甚至都不用问什么,端起桌子上的电饭锅就转身往小房间走。 周一白跟在我身后,关了店面的灯,又关上店面的后门。 我把电饭锅放在小房间的椅子上,回到他身边,我俩一起贴在后门上,还是能清晰地听见敲门声。 周一白对我比了个手势,我俩把过道的灯也关了,回了小房间,关上小房间的门。 刚刚在过道上还能清晰地听见的敲门声,在小房间里就完全听不见了。 这会周一白的脸色好了些,说,“门口根本就没人。” 其实我大概也能猜到,门口要么是没人,要么是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过周一白要是突然一下子见到什么吓人的东西,恐怕要叫出声,所以大概率门口是什么都没有。 我犹豫了下,低声问,“你确定?” “确定,外面月光挺亮的,清清楚楚的。”周一白点点头,拍了下大腿,“他妈的,叉叔坑咱俩,怪不得走的时候叮嘱有人敲门不用管。” “可这谁能想到,这才九点。”我皱起眉,“就算有啥问题,那不也应该是十一点往后么?” 沉默了会,周一白试探地问我,“所以你说这是不是叉叔对咱俩的考验?” “有这个可能。”我点点头,跟着叉叔干这种事,肯定就是要先练胆,叉叔把我们留在这里,还特意叮嘱了“敲门”的事,哪有这么巧合? “嘁。”周一白撇了撇嘴,“这也太小儿科,来来来,先吃面,一会面坨了。” 我俩拿着筷子,也没拿碗进来,于是就着电饭锅就开始吃面。 周一白一边吃还一边给我讲,“我跟你说,我们上高中的时候,有一阵女生宿舍那边就谣传说闹鬼,说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敲门声。” “好多女生半夜都吓哭,有胆子大的去开门,门外就是什么都没有。” “直到有一次,敲门声停了以后,我有个哥们的女朋友,想上厕所,她室友陪她一起去。” “那会厕所外面是洗漱的水房,她说她感觉她室友一直走在她旁边,两个人进了厕所的隔间,这中间还一直在聊天,在说话。” “可等她冲了水,旁边的隔间却没动静了,她还想着她室友怎么出去了也没说一声。” “等她从厕所出来,看到她室友站在水房里问她一直在跟谁说话。” “她说‘我跟你说话啊,你怎么先出来了不等我。’” “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室友根本就没进厕所,一直在水房等她,就听她一直在小声说什么,也听不清,她室友也吓得够呛。” “俩人跑回宿舍,我哥们儿的女朋友当晚就发起了高烧,这事还是我姥姥给看好的。” 我抬眼看着他,“你就非得在半夜和有敲门声的时候,给我讲这个故事么?你猜我怕不怕?” “怕什么?”周一白摊了摊手,“叉叔最多吓唬吓唬咱们,还能闹出什么事来么?而且现在不是听不见敲门声了么?” 像是为了应和他的话一样,他这话刚说完,敲门声立刻大了起来,而且这次的力气像是极大,感觉房子都跟着震动起来。 第26章 你们找叉叔算是找对人了 周一白翻了个白眼,带着见过世面的经验,很是确定的跟我说,“这种事,用东北话来说,就是你越说它,它就越赛脸。不搭理它,一会自讨没趣就散了。你信我的,就当听不见,咱俩收拾收拾睡觉,它不嫌累就敲去。” “但万一不是叉叔吓唬我们的,真的有什么事呢?咱们要不要给叉叔打个电话问问?”我听着这震天响的敲门声,就算不害怕,也有点心烦。 “百分之百是他。”周一白拍着胸口打了保票,“别说叉叔了,就我姥姥一个出马仙,都知道给自己家房子、坟地选风水好的地方,你说叉叔选店面,还能选风水不好的地方么?风水好的地方,一般都不会有这些邪门的事的。” 他把电饭锅端起来,出了小房间。 小房间外面敲门声更大,我俩迅速的洗漱又上了个厕所,重新回了小房间躺在床上。 好在之前在教室里睡觉的时候我和周一白就挨着,这会睡一张床也没多尴尬。 “睡吧睡吧,你就催眠自己,假装什么都没有。”周一白看了会手机,像是完全不被这敲门声影响。 “你说这敲门声是不是只有咱俩能听见?这周围应该也有人,这么大的声音,按说都扰民了,他们要是听见了,也总该出来看看。”我开口问道。 “是呗。”周一白点点头,“所以估摸着是咱俩的心理作用,很多事都是自己吓自己,最差最差你就想,它在外面敲门,它又没进来,对吧?” 这么一想,我心里确实踏实了一些,于是我抬手关了灯,在黑暗中,我的困意倒是来的快,没多久就睡着了。 我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周一白正在玩手机。 他看了我一眼,“小天,我说你是心真大,昨晚还真的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话让我有点懵逼了,“不是你说的没事赶紧睡觉么?” 周一白张了张嘴,愣是半个字没挤出来,“走吧,出去洗把脸,找点东西吃。” 我俩从工作室的大门出来,准备去找个早餐摊。 本以为这有个门脸,周围一左一右也都应该有些店铺,之前虽然没怎么注意,但是隐约记得这一排都是小商铺。 可是我俩转了一圈,没有一家店开门,只有不远处有几家殡葬服务的店铺在准备营业。 绕过这个胡同,又走了两个胡同,才终于找到一家早餐。 老板给我俩做煎饼的时候,顺嘴聊天,“小伙子,新搬过来的么?看着面生。” “是。”周一白点点头。 “这附近的街坊都在我这吃早饭,以后常来啊。”老板笑道。 “老板,这边吃的东西好像不是很多,我昨晚想叫外卖,但是没有一家店能送啊。”周一白见老板既然主动攀谈,就搭了句话。 “真是刚来的哟,什么都不知道。”老板又笑了笑,“你们啊,晚上早点回家,不要到处乱走,这附近晚上所有的店都不开的,就算附近能开的店还有外卖员,都不会往这边送的。”他说着用下巴示意了下旁边的方向,“尤其是那边的两个胡同,白天大家都不愿意往里面走,更别说晚上了。” 说完这句,他顿了顿,“你俩好像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你俩这年纪也不大,刚上班?不是让黑心中介坑了,租房子租到这里来了?” 周一白转头看了我一眼,显然这里面有故事,我也下意识地问道,“老板,你知道那家玄家沟科普工作室么?” “那个啊,那个知道,叉叔有本事哦,你们是来叉叔看事的吧?”老板猜测道,“那你们算是找对人咯,咱们这城里城外,没人比叉叔本事更大了。” “这一片啊,三四十年前,是一个炼油厂,生意红火着,后来那炼油厂失火了,烧死了不少人,有值班的工人、在宿舍睡觉的,还有炼油厂的家属楼都遭了殃。” “后来废墟改建,有人新搬进来,可是一到晚上失火的那个时间,就闹得可凶了。” “听说是家家户户一到晚上就听见敲门声……” “敲门?”我诧异地看着老板。 “嗯!”老板点点头,“听说有的还能听见‘失火了快跑啊’这样的喊声,那谁还敢住啊,这地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也来了不少自称大师的人来看,可也没一个能处理的。” “直到叉叔来了,虽然不算是彻底解决吧,但是晚上闹腾的范围起码缩小了,就那两条胡同,只要晚上不呆在那,白天一切正常。” “本来我们这地方白天晚上都不敢呆人的,现在这不都好了么?” “所以啊,你们有事找叉叔算是找对人咯。” “……诶,你们这俩小伙子怎么脸色不太好?”老板把煎饼递给我俩,“家里的事不好处理么?放心,估摸着等一会叉叔就来了,没有他不能解决的。” “呵呵呵。”周一白干笑了两声,付了煎饼钱,“老板,这一大早上就听你讲这么渗人的故事,我俩脸色能好么?” 老板摆了摆手,“我这不是让你们放宽心么,叉叔什么都能解决。”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没再说话,拎着煎饼,缩着脖子往回走。 “我就说叉叔是故意给咱俩练胆。”走了好一段,周一白才开口道。 “但你别说,你的那种心理安慰方法还挺管用的。”我转头看他,“起码咱俩昨晚谁都没害怕吧,这可能就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吧。” 周一白脸色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嘟囔了一句,“你是睡得香,敢情就我一个人练胆呢。” 昨天晚上都过去了,这天都亮了,更没什么害怕的了,我俩磨磨蹭蹭地走回到工作室门口,才看见叉叔骑着破自行车来了。 周一白咬了咬牙,“看我一会不把他自行车轱辘卸了我不姓周。” “哟。”叉叔看到我们,“看样子昨晚睡得不错啊,一大早就出去买早饭,买的煎饼啊?给我买一个没有?” 周一白正要说话,我伸手拉了他的袖子,“叉叔,昨晚我俩睡得挺好的,睡得早,起得就早,不知道你会来这么早,没买你的煎饼。” 听我这么一说,周一白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大概是怕叉叔抢,直接拿起一个煎饼开吃。 叉叔狐疑地看着我们两个,顿了会才问,“什么都没听见?” “应该听见什么啊?”煎饼还有点烫,周一白嘴里一边嚼着煎饼一边吹气,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第27章 周一白的出马仙姥姥 隔了会,叉叔才轻笑一声,停好了自行车,往店面里面走。 周一白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我俩才也跟着走进去,坐在小马扎上吃煎饼。 叉叔烧了水,用自己已经变了色的水杯泡了点茶,走到我俩旁边坐下来,一边吸溜吸溜地喝茶,一边开口问,“你俩昨晚肯定听到什么声音了,那煎饼摊的老板应该也跟你们说了这一片的故事,我以为我早上过来就看不到你俩了,你俩就这么想留在我这干么?” “叉叔你这话说的,不是你邀请我俩来你这上班的么?”周一白看着他。 “那我邀请的人可多了。”叉叔轻笑了一声,“比你们体质更合适的也不是没有,干这事虽然需要胆儿大,体质合适,也得看个人意愿。” 他说着目光落在我身上,“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以后既然要合作,那肯定得互相信任,最近神仙会闹腾得紧,我也怕神仙会在我背后捅一刀。” “你们也别怪我怀疑你们,之前带你们过来的那个人,那才是普通人的状态,你们实在是不像。” 我拧了下眉,转头看向周一白,所以叉叔一开始就怀疑我们跟神仙会有关系了,这两天的事,都是在试探和了解。 估摸着没试探出来什么,也不愿意在这事上浪费时间,所以就直说了。 周一白嚼着嘴里的煎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叉叔。 他也知道我不是那么特别想要跟着叉叔干,所以他这会要是不说出来一个能说服叉叔的原因,这事估摸着就黄了。 他慢慢地把嘴里的煎饼咽下去,又擦了擦嘴,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瞒你们了。” “我之前说的不是假的,我姥姥确实是出马仙,她说我有仙缘,她本来确实也想让我接她的香碗。” “我爸妈是不同意的,他们不希望我干这个事,希望我好好学习,上了大学,将来有份正经体面的工作,这事一直都是我们家最深的矛盾。” “我姥姥对这事倒是不强求,她说人该吃哪碗饭都是命里注定的,强求不来,我合该吃这碗饭,外人干涉不了。” “一直到去年腊月二十八那天,我姥姥本来都已经来我家准备过年了,但是突然有人给她打电话说有急事,对方很急,事情好像也拖不了,我们拗不过我姥姥,只好让她回家去给对方看。” “本来我妈说陪她一起去,但临近过年,有走亲戚的,我妈临时脱不开身,我姥姥就自己回了家,她走的时候说用不了多久,点个香看看,估摸着下午就回来了。” “可我们一直等到晚上我姥姥也没回来,打电话没人接,我眼皮又一直跳,我打小儿眼皮一跳就没好事,我们就赶紧去了我姥姥家。到了才发现我姥姥家门开着,屋里一片零乱,香碗都扣在地上,香灰洒的到处都是。” “我姥姥趴在地上昏迷着,我们赶紧把她送到了医院,可各项指标都正常,人就是一直不醒,到现在,也没醒。” 周一白捏着手里的煎饼,顿了顿,调整了下情绪才继续道,“我们一开始以为她是突发了什么疾病,但是转了几个医院,都查不出来任何问题。” “我们只能找人看一看,对方说,我姥姥是让人算计了,但是算计她的人道行太高,他处理不了,让我们另请高明,他甚至都不愿意告诉我们算计我姥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想看着我姥姥一直昏迷不醒,也想找到害她的人。” “我想着我姥姥说我有仙缘,本想用她的香碗点香试试能不能请仙,香点上之后,我就晕过去了,晕的时候做了个梦,梦到了我姥姥,不过它说它不是我姥姥,它是我姥姥的仙家,它说我这体质不合适,不过它跟我们家的仙缘还在,它也走不了。” “是它说我今年有一场机缘,也许能救我姥姥,只不过缘分到了的时候我能不能抓住,就看我自己了。” “我这半年了,一直琢磨这事。在六亩园村的时候,我就隐隐地感觉机缘到了,我本来以为是叉叔你说的火珠林的人,但他们那会好像也不怎么想搭理我们,这事又不能强求,直到看到叉叔你,我觉得应该就是了。” 听着周一白说这些,我才大概明白为什么自从到了六亩园村之后,他整个人就怪怪的,跟平时不一样,也会注意很多别人都不怎么注意的细节。 叉叔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周一白的这个解释,“做这行的,被人算计也不是不可能。你家具体在哪里,我帮你找找那边的同行问问。” “叉叔,我们家那片,远远近近的,这半年能找的人都找了,我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你的同行,反正他们都处理不了。再加上,那次在梦里,我姥姥的仙家的意思,这事最终可能也需要我来了结。” 周一白说着吸了一口气,“所以,叉叔,我想跟你干这事,而且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小天这边也就是缺点钱,虽然他说是身上有一劫,但是这劫处理好,其实也没必要往这行里面走,说自私一点,我一直劝他,也是希望有个人陪着我,有什么事能商量商量。” “我看你们这行,大多数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我之前就一直想,我姥姥要是不是一个人,有个人帮她的话,也许当时就不会出事了,就算是出事,起码也知道缘由。” 他转头看向我,“小天,我本来不想把这些事说出来,因为有点像是道德绑架,现在说出来,我心里也踏实了一些。你可以自己选,你要是不想干,我以后也不再劝你。不过你要是留下来,以后咱俩这边的六成分成,你五我一。” 我赶紧摆了摆手,“那倒是不用,还是三三分就行,只不过……” 我的话还没说,周一白就立刻开心道,“这么说你愿意留下来一起干?太好了,你放心,以后真的有危险,我肯定是挡在你前面,但我要是挡不住的,那就没办法了。” 我张了张嘴,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也不好泼他凉水,而且自从在六亩园村开始,他就在提醒我不少事情,说有危险往前冲的话,我当然是相信的,于是我只好转移了话题,看向叉叔,“叉叔,我那卦,有说法了么?” 第28章 叉白和叉天 说到卦象,叉叔叹了口气,“老梁还是没回我信息,他以往回信息很快,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的脸上带着几抹忧愁,不像是装的。 顿了顿,他又道,“你放心,老梁一旦回我信息,我立马告诉你,你平时别乱走,一直呆在我这边,就算是劫数真的到了,我化解不了,也能帮你拖一拖。” 我现在算是了解了叉叔——或者说是跟叉叔这一行相关的人,比如周一白从他姥姥那学来的一些习惯——他们这些人总不会把话说死,说什么都要留点余地。 任何事情,也不说自己能解决,也不说自己不能解决,凡事都先把自己的退路留好。 这么想一想,这确实是个好习惯,我得记下来。 “行啦,你们赶紧吃吧,我也出去找点吃的。”叉叔放下水杯,站起来往外走。 我默默地吃了两口煎饼,正绞尽脑汁地找词想要安慰一下周一白关于他姥姥的时候,中分男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了我们几眼,就走到柜台后面坐下了。 坐了一会,像是有些不自在,一脸纠结地看向我们,“这么说,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这话听着没什么营养,但是作为玄家沟科普工作室之前唯二的员工之一,这个中分男显然更是叉叔的“心腹”。 周一白点点头,应和道,“是啊,以后你多关照,老哥怎么称呼?” 中分男正了正自己的领带,有点已读乱回,“我这边对外的身份其实是个房产中介,实际上是咱们工作室的业务员,主要负责凶宅的踩点儿和委托中介,具体办事的一直是叉叔自己。” “之前也有人因为工资高想要试一试,但是干不长就吓跑了。希望你们两个能干得长久点,这样也能多帮帮叉叔。” 他这些话越说越不自然,又抬手挠了挠头,补充了一句,“毕竟他年纪大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工作室的财务状况可能会出问题。” 可补充的这句说完,他像是更别扭了,于是直接站起身,从后门去厕所了。 我拧眉看着他的背影,对周一白低声道,“他和叉叔好像不仅仅是同事的关系吧,多少有点不一般。” 周一白“啧”了一声,“可你看叉叔邋里邋遢的,这老哥西装领带的,一点都不像有什么关系。不过你别说,他这穿的确实像中介,如果不中分就更像了。” “你叫人家老哥,可他看着也没那么老,估摸着比咱们大不了几岁,就是这穿着还有发型确实老成了一点。”我想了会,声音又压低了点,“他敢去凶宅踩点,应该也有点本事。” 周一白对这点是赞同的,他摸了摸下巴,“你说,如果我们低价购入凶宅,事情解决了之后,高价卖出去,这活儿是不是赚钱更快?” 他这算盘刚开始打,叉叔就拎着早餐回来了,他放了一份在柜台上,开口问,“叉弟是不是来了?” 周一白用下巴点了点厕所的方向,又顺嘴问,“他叫叉弟?叉叔你们这是怎么论的辈儿?” “对外总得有个顺嘴的称呼。”叉叔打了个哈哈,然后对着厕所的方向提高了声音,“我说,今天有活儿么?” 半晌后,中分男——叉弟才从厕所出来,从西裤口袋里拿了个记事本出来,翻了一会才回道,“有活儿。” 叉叔绕过柜台走过去,他们两个人看着记事本低声嘀咕了一会,叉叔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边走一边招呼我俩,“别吃了,来收拾东西。” “这么快就有活儿了?”周一白惊讶地问道。 “还是大活儿呢。”叉叔说着把旁边的柜子打开,拿了个破书包出来,又开始往里面装东西。 周一白对这些道具都好奇,煎饼也不吃了走过去看,“这么大的罗盘?小天你快来看,这么大的罗盘。” “没见过世面。”叉叔嘀咕了一句。 周一白又弯腰捡起了一段漆黑的木头,“叉叔,怎么还带个烧火棍儿啊?莫非你师承青云门?” 叉叔转头瞪了他一眼,“什么烧火棍儿?这乌木匕可是宝贝。” 周一白这一次不像是对铅丹砂那么熟悉了,一下子没听懂叉叔说的是什么,“五什么币?类似五帝钱?” 叉叔懒得搭理他,继续收拾东西。 中间不忘转头叮嘱叉弟,柜台上的早饭是给他带回来的,趁热吃。 “叉叔你可真偏心,刚才让我和小天不要吃了来收拾东西,这会又让叉弟趁热吃。”周一白摇了摇头,“要不然,我俩改改名吧,我叫叉白,他叫叉天,这样咱们听着就像是一家人了,你以后可就别偏心了。” 叉叔拧起眉,“记住,这事不像是李建波那事,一会见了办事的主家,你少说话。” 这是嫌周一白话多了。 不过周一白这次没有还嘴,只是翻了个白眼,手里瞎舞弄着乌木匕。 叉叔把东西都收拾完,那边叉弟也开了口,“他们人到了,车停在胡同口。” “得嘞。”叉叔把周一白手里的乌木匕拽回来塞进包里,把拉链拉好之后整个包往周一白怀里一塞,“背着。” 周一白倒是没拒绝,他背上包,又掂了掂,“看你装了这么半天,也没多重。” 我们俩跟着叉叔一起往外面走,周一白转头低声对我说,“小天,咱俩就保护好这个包,这包里估摸着都是宝贝,紧要关头能救命的。” 叉叔嗤了一声,“好像宝贝到了你手上,你会用一样。” “叉叔,对方是什么事?先说两句呗。”周一白开口问道。 “具体的事,上车说吧,对方来了人,他们说得更详细。”叉叔回道。 说话这会,一个佝偻着背、背着个编织袋子的老头儿迎面走来。 胡同虽然不宽,但是并排走三四个人还是没问题的,那老头儿从叉叔旁边走过,却撞在我身上。 老头儿看着挺瘦,可却把我撞了一个趔趄。 老头儿自己倒像是没什么感觉,撞了我之后又继续往前走。 周一白转头看了看,像是想要说什么,可见老头儿的编织袋子里都是塑料瓶,大概又动了恻隐之心,也就只是叹了口气。 我也转头看了会那个老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又想不明白,于是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前走。 主家的车就停在胡同口,人下了车一直往这边张望。 见到叉叔走过来,就赶紧迎过来,又是握手又是问好,甚至想帮周一白拿包。 这周一白怎么可能会同意? 主家也不好勉强,他们来了两个人,开了七座的商务车,我和周一白坐在后面,他们一个人开车,一个人陪着叉叔坐在了中间。 车子开出去,主家也开始给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29章 黄老板 说是来办事的主家,但是事实上也不是车上的这个人。 车上的这个人姓黄,黄老板找我们是他怀疑他的合作伙伴——一个家具城的老板出了事。 “黄老板,挺义气啊。”叉叔看着他恭维了句。 黄老板摆了摆手,“说实话,不怕你笑话,我在李老板那压了几百万的货,他要是出了事,我这几百万就打了水漂了。” 听到这个,叉叔来了精神,这一单显然是个肥活儿,“那你详细说说,是怎么个事。” 按照黄老板说的,他和李老板这合作关系已经有小二十年了,一直都很稳定,从来没出过岔子。 但是最近这批货,李老板那边就是迟迟送不到。 本来他订货在时间上也都给自己留出余量,可这次拖了又拖。 中间他也跟李老板沟通很多次。 一开始李老板说工人出了点问题,要延期几天。 合作这么多年了,对方有点难处,当然能理解。 可又到了说好的时间,货还是交不出来,这次沟通,李老板的语气听着更为难了一些,说又有几个工人出了问题,还得再延几天。 他挂了这个电话,怎么想都不对劲,于是就给李老板打回去,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难处,是不是有竞争对手暗中使绊子。 李老板支支吾吾的说有几个工人失踪了,还在找,家属又来闹,导致工期延误了,说让他放心,这次肯定不会再拖了。 结果黄老板没想错,最终还是没交上货。 前两次没能按时交货,李老板都会主动打电话过来。 这一天黄老板等到晚上,李老板也没打电话,他只好把电话打过去。 李老板虽然接了电话,但是说话很慌张也有点语无伦次,就说什么失踪了,全失踪了,反反复复就念叨着两句话。 后来黄老板再打电话,李老板的电话也没人接了。 他左思右想不对劲,也不敢自己过去看,他这边托了点关系,找到了玄家沟科普工作室,寻思着一起过去看看。 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终于还是没忍住插话道,“啥都不知道,就这么去?而且你这人口失踪应该找警察啊。” 黄老板转头看着周一白笑得有点尴尬,“我这不是也不确定怎么回事,麻烦人家警察同志一趟也不好嘛。咱们先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事,再报警也来得及。” 周一白不太接受这个理由,“他接你几百万的单子,应该是个不小的家具城吧,肯定也还有其他的合作伙伴,当地应该也挺知名的,你应该也能通过其他人打听下他的消息。” 黄老板苦笑一声,“这不就是都联系不上么?” “那就更应该报警了啊。”周一白又道。 黄老板憋了会,看向叉叔,“要不我再加你五万?” 周一白估摸着只是想问问原因,黄老板却误会了以为他在抬价,但对叉叔来说结果是好的。 叉叔咳嗽了一声,看向周一白,“黄老板肯定有黄老板的顾虑,咱们就跟着去看一看,饿着你了?” 周一白撇了撇嘴,没再说话,转头看了我一眼,显然是说这肯定是事里有事。 说完叉叔看向黄老板,“那这地方在哪呢?” 黄老板拿出手机看了看,才说,“北关往东6公里有座凤凰山,那有个望夫石村,望夫石村再往南10公里有个小望夫石村,就是那个小望夫石村。” 他说着话,我也拿出手机,在地图上搜了搜,这地方离我们不近,开车过去得四个多小时,到了也是中午了。 叉叔拧起眉,显然也有些怀疑,“你说的那个接了你几百万单子的李老板,在这个小望夫石村?” “那倒不是。”黄老板摇了摇头,“李老板的工厂不在这,但是李老板是小望夫石村的人,他工厂里的工人也都是这个小望夫石村的,听他的意思,就是有通勤的工人失踪了,后来回村去找人的人也失踪了。” “你不是说老板一开始支支吾吾,后来就只是说失踪了、全都失踪了么?这些是谁跟你说的?”周一白估摸着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 叉叔咳嗽了一声,转头瞪了周一白一眼。 我拉了拉周一白的袖子,低声道,“你就别刨根问底儿的了,有些话明摆着是不方便说,等到了再看呗。” “那我不得问清楚了,这样有什么事才好应对啊。”周一白说着拍了拍他怀里的包,“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哪个宝贝能派上用场。有危险不可怕,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 黄老板又干笑了一声,“叉叔,我也是托了好多关系找到你的,对这价格也不是很了解,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就说,价钱好商量。” “我这俩是新收的学徒,不懂规矩。”叉叔又看向周一白,“主家找我们办事,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你挑错来了?” 不过这回叉叔的语气显然不像上次那么严厉了,大概他发现了周一白的新价值,可以涨身价,说完他又对黄老板说,“但话粗理不粗,什么事都不知道,确实有点麻烦,等到了看看吧。” “我可是听过叉叔本事的,全靠你了。”黄老板赶紧奉承一句。 临近中午的时候,车子在一个村里的酒店旁停下了。 黄老板介绍道,“这是望夫石村,咱们中午在这吃饭,这也有酒店,今天就在这歇着,明天再去小望夫石村。” 叉叔摆手,“既然失踪了那么多人,小望夫石村肯定有公家人看着,白天不方便,中午可以在这吃口饭,咱们赶紧赶过去,今天晚上就把事办了,省得找麻烦。” 听叉叔这么一说,黄老板的脸色顿时变了,“今天晚上?晚上去……不太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叉叔开口道,“咱们这行,怎么方便怎么来,白天晚上没区别。” 黄老板这下脸色难看的要死,“但是我就是觉得,晚上去可能会出事。” 叉叔没理他这话,既然说要在这吃午饭,就先下了车。 村子里的饭店,饭菜都新鲜,我们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午饭,可黄老板却闹起了肚子,一会一趟厕所,最后苦着脸说可能今天不能去小望夫石村了,不如先住一晚,等他明天好点了再去。 叉叔吸溜吸溜地喝茶,目光在黄老板的身上转了一圈,“黄老板,看样子,你是知道点什么啊,要不坐下来好好聊聊?别总往厕所跑了,这村里的旱厕味道也不太好,本来没拉肚子,熏多了说不定也要拉肚子。” 第30章 永不缺席的嫂子 黄老板捂着肚子,被叉叔戳穿脸上闪过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周一白贴心的把凳子往他旁边挪了挪,“黄老板,坐下慢慢说。” 有了台阶,黄老板就顺着坐了下来,又捂着肚子捂了会,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跟我们讲起了这事情的真实经过。 我们现在在的这个望夫石村,村里有座宋朝以前就存在的贞女祠,说是为了纪念那位哭倒长城的孟姜女,因为有这古迹,再加上有人开发,望夫石村就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旅游景点。 但是出事的小望夫石村就没那么出名了,它在凤凰山山坳里,交通不算便利,也没什么古迹留存,除了名字听起来相像以外,跟望夫石村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黄老板跟李老板确实做了很多年的生意了,但是家具不是他生意中唯一的业务,以前这业务也都有人负责,不久之前,一次偶然的机会,黄老板闲来无事,决定亲自去李老板的工厂看看。 这一看,让他看出了商机。 大家奔着贞女祠来望夫石村旅游,没有人去10公里以外的小望夫石村,但原来真正的望夫石就在小望夫石村旁边的凤凰山上。 如果能把那块巨大的望夫石雕刻成一个女人的模样,建一条登山的路,沿途建几个凉亭,周围再修建一点简单的旅游设施,再搞点农家乐,山里徒步,这不比贞女祠更吸引人么? 黄老板说干就干,由李老板牵线,认识了小望夫石村的村长。 这小望夫石村的人,其实一直见着望夫石村赚旅游的钱,早就眼馋了。 听说自己山上的望夫石也能改成旅游景点,当即就同意配合。 黄老板毕竟是个生意人,连广告推广的策略都想好了,这两个村子就是由这块望夫石得名,真正的源头在这,打着这个旗号肯定能拉来不少人,甚至后面还可以和望夫石村联合推出一条完整的旅游路线。 事情敲定之后,黄老板就回去张罗规划和施工的事。 这后面的事,就是他回去之后,听李老板转述的了。 当时他前脚走了,后脚小望夫石村的人自己合计了一下,说这钱为什么让一个外人赚啊,他们明明可以自己动手啊。 于是村长连夜组建了施工队,就准备自己干这事。 因为黄老板是李老板带来的,所以这事一开始也瞒着李老板。 村长给村里的每家都画了大饼,说这景区建好了,将来景区的收益他们都可以分成。 李老板的工厂不在小望夫石村里,但工厂里的工人大部分都是村里的人,有些工人的家属就联系他们,让他们请假回家,参与施工。 开始几个人请假李老板还没当回事,后来请假的人迟迟不回来,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人请假,他这边工厂都快干不下去了,本来是准备回村一趟去看看。 可他还没走,他堂弟就跑来找他,说村里出事了。 原来村里的施工队第一天准备上山的时候,村长那九十多岁瞎了眼的老娘就拦着施工队,死活不让他们去,说那块望夫石动不得,动了是要出人命的。 施工队都组建好了,眼见着是赚钱的事,再想想隔壁靠着旅游发家致富的望夫石村,村长这会哪还能听劝?直接就带着人上了山。 一开始就只是清理山路这些都还好,山路清理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村里的石匠就准备开始雕刻望夫石了。 那天村里去了不少人围观,哪知道石匠一凿子下去,望夫石就开始往外冒血。 看热闹的人一见都吓跑了。 跑回来的路上,村长摔了个跟头,磕破了脑袋,大家倒也没有扔下他,手忙脚乱地抬着他一起跑,可刚下山,人就咽气了。 当天晚上,石匠也失踪了,大家找了两天,有人才提议去凤凰山上看看,到了山上,就看到石匠紧紧地抱着那块望夫石,人已经死了。 这还不算完,找到石匠的第二天早上,又死了两个,都是那天上过山的。 这一下村里开始人心惶惶了,这人一害怕,就想找个人来负责任,于是就想起当初说要开发旅游区的黄老板了。 村里的人说,要不是黄老板出这个主意,他们也不会遇到这些事。 村长已经死了,但是黄老板还能找到。 于是就让李老板的堂弟来找当初牵线的李老板了。 李老板也懵了,他跟黄老板做生意这么多年,知道黄老板是靠谱的,可村里背着黄老板搞这事,现在又把事情推到黄老板身上,属实是不讲道理了,他当场就拒绝联系黄老板。 村里的人,尤其是家里有人出事的人,就隔三差五的来李老板的工厂里闹。 李老板一是工人不够,再加上这些人一直闹,也确实是拖了给黄老板的交货时间。 等黄老板这边规划完,开始跟当地政府申请、等审批的时候,想着跟李老板和村长他们对下进度,李老板支支吾吾的,一开始也没跟他说清楚。 他是挂了电话,怎么想都不对,怕这中间出什么变故,于是又追问了李老板。 等他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李老板的声音里就听出来他开始慌了。 他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而让李老板开始慌的,是来找他的那个堂弟。 他堂弟不敢回村,怕村里人因为他和李老板的关系来他家里闹,就留在李老板的厂里了,但没两天就像羊癫疯一样躺在地上抽搐,又翻着白眼带着痴呆的笑,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嘟囔,“嫂子,嫂子,我不去啦,我不去啦……” 之后他就偶尔清醒偶尔发癫,发癫的时候就不停地喊“嫂子”。 李老板知道他这堂弟从小壮的跟头牛一样,可从来没什么病,而且这病看着也不太对劲,再加上他堂弟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心里开始打怵。 等黄老板再打电话询问的时候,他忍不住,就都说了。 他这边刚说完,黄老板就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大喊李老板说出事了。 李老板慌忙挂断了电话,黄老板再给他打电话,就联系不上了。 “我这是实在没办法。”黄老板又叹了口气,“我在李老板那确实是压了几百万的货,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段时间我为了这个旅游项目疏通关系,也费了不少劲,如果这是假的,是这个村里的人想要自己开发,编出这套怪力乱神的东西来吓唬我,那叉叔你来了,可以帮我拆穿他们。” “但要是真有事,也拜托叉叔你帮我解决,不然我这耗时耗力耗钱的,头发都愁白了。” “叉叔,你可得帮帮我。” 第31章 可能要出事 “咳咳。” 听完了故事,叉叔好像也有些不自在。 周一白抱着胳膊,像是有点紧张,“我靠,叉叔,听着这事要是真的,那是有点邪门,要不咱们明天再去吧。” 黄老板也盯着叉叔,手不自觉地又捂上了肚子。 叉叔低着头想了会,“不行,这不是小事,警察肯定已经控制现场了,白天去什么事都办不了,只能晚上去。” 周一白忍不住小声嘀咕,“那要不明天晚上……” 叉叔瞪了他一眼,“这事发生应该有几天了,后面最新的消息都不知道,但听着情况,多等一天,就有可能多死一个人。” 黄老板皱着脸龇了龇牙,“叉叔,我好像真的有点肚子疼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厕所熏的……” 叉叔看着他,轻笑了一声,“黄老板,你放心,我们不带着你,你把我们送到小望夫石村就行了。” 听到这话,黄老板突然就变得神清气爽,脸也不皱了,肚子也不用捂着了,“叉叔你早说,我哪用得着跑这么多趟厕所,那味道是真……” “停。”周一白赶紧道,“别形容了,刚吃饱,听不了这话。” “给我们打包点干粮,晚上吃。”叉叔说着叫服务员过来,点了点烙饼。 吃的打包好,我们重新上了车,车子朝小望夫石村开过去。 到了村子外面的时候,车子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最后靠在路边停下来。 叉叔也不着急下车,跟黄老板大概打听了下这村里的地形,怎么走去凤凰山一类的。 黄老板虽然也只来过一次,但他毕竟上过凤凰山,看过望夫石。 听着黄老板说了话,叉叔让我和周一白在车上等着,他下车去转了一圈,回来指挥着司机调头开了一百来米,拐进了一个岔道。 岔道比较窄,又有树挡着,不仔细看也看不到这里面。 “等天黑了我们就出去干活,黄老板,到时候就麻烦你在车里等着,如果明天早上我们还没出来,你千万不要进村,直接原路返回,然后还是打之前那个电话,到时候会有人来再帮你办这事。”叉叔交代了句。 黄老板的表情有些尴尬,“那咱们不如在望夫石村等到天黑再过来了。” “那不行。”叉叔摇了摇头,“这是提前来踩点,看看村里白天晚上阳气的变化。” 黄老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隔了会又问,“那我能不能回望夫石村去等你?明天再来接你?” 叉叔拧起眉,顿了顿才勉强地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事确实是因你而起,万一牵扯到你,你离得远,我可顾不上。” 周一白和我对视了一眼,压住即将翘起的嘴角,估摸着叉叔是考虑这事如果很快就解决了,还得在这等着黄老板来接,要是半夜黄老板睡着了,接不到电话,我们要么走10公里回望夫石村,要么在路边蹲着。 叉叔可不会这么委屈自己。 听叉叔这么一说,黄老板赶紧道,“那我就在这等着。” 叉叔没再说话,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起初还有点世外高人的模样,但很快呼噜声就打破了黄老板的幻想。 叉叔这一觉睡得踏实,一直睡到天黑,才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我和周一白也都睡了一会,但是没有叉叔睡得这么久,玩了会手机,周一白都啃了半张饼了。 “吃点东西干活吧。”叉叔开口道。 也不知道黄老板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吃不下这饼,还是担心得没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带两瓶水,免得一会口渴。”周一白说着拎了两瓶水往包里塞。 他打开包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动作都停下了。 “怎么了?”我转头看他。 “没……没事。”周一白转头看了我一眼。 他这表情显然不是没事,估摸着是碍于黄老板在这,才没说出来。 我也就知趣的没问,打算等下了车再说。 看着叉叔下了车,黄老板忍不住叮嘱了句,“叉叔,你们……可尽量别出事啊。”说完他犹豫了下又问,“那个,叉叔,我能下车方便方便么?” “你别进村就行。”叉叔摆了摆手,又顿了顿,才看向我和周一白,“你俩还不下车?等着我一个人去玩命呢?” 我拽了拽脸色难看、额角上隐隐有汗的周一白,一起下了车。 从岔路拐出来,就能看到远处小望夫石村里的灯光,不知道为什么,从这里远远的看去,那些灯光就像是风中的蜡烛,摇摇曳曳的样子,仿佛吹口气就能吹灭。 站在路上,叉叔抬头看了看天空,眉头皱得比刚才更紧了,他转头看向周一白,“大白,来,把罗盘给我。” 本来以为叉叔给周一白起了个“昵称”,周一白肯定要反驳的。 可他这会,抱着怀里的包,脸色白的快要没有血色,半晌才道,“叉叔,可能要出事。” 叉叔转头看着他这副模样,也知道不会是无缘无故,他往停车的岔路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你小子最好真的有事,别是胆小不想进村,想回车上去陪黄老板。” 周一白把怀里的包往叉叔的面前递过去,“这包我一路上都背着,在车上就抱着,吃饭的时候也放在旁边,从来没离开过视线。” “丢东西了?”叉叔赶紧把包接过来,里面可都是他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宝贝,万一丢了什么,他得心疼死。 刚刚周一白就没有拉上拉链,叉叔把包一敞开,借着月光就看到他的宝贝们上面,静静地躺着一个踩扁了的易拉罐,易拉罐上好像还有污渍。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过去,那污渍是褐色的,看样子应该是血渍。 “胡同里的那个老头?!”我脱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他,可直觉就觉得应该是他。 周一白点点头,“你们还记得李建波说的,是一个捡破烂的老头教他的那个阵法么?叉叔,会不会就是……可这包一直在我身上,胡同里那个老头撞了小天一下,但也没靠近我啊,这易拉罐怎么会在我包里啊?” “莫不是要出事?”叉叔的脸色更沉重了,他拿着易拉罐仔细地看了会,突然转头看向我们,“你们说那个老头在哪遇到的?” “就是咱们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他从胡同里迎面走过来,他背着个很大的编织袋子,里面都是饮料瓶易拉罐。”我看着叉叔回道,“他从你旁边过来,撞了我一下。” 叉叔猛地一拍大腿,“坏了!叉弟!” 第32章 实践结合理论第一章 课 叉叔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也不要罗盘了,摸出手机就给叉弟打电话。 这也就是估摸着我们离得远,不然叉叔恐怕连这活儿都不干了,就要直接冲回去。 在等叉弟接电话的这个过程中,叉叔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脸上的表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好在叉弟那边接了电话,叉叔立刻炮语连珠地问了一大串问题。 电话那边的叉弟好像是有点呆住了,过了会不知道说了什么,叉叔的脸色才终于放松下来。 叉叔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叉弟没有和那个捡破烂的老头碰面之后,就交代叉弟这两天先不要去工作室了,等他回去再说。 挂了电话,他这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又骂了句,“他妈的神仙会这帮狗东西,估摸着到底是盯上我了。” 他朝着路边啐了一口,才转头看向周一白,“大白,刚才我要干什么来着?” “你要罗盘。”周一白提醒他,见他的神色放松了,他也知道这事目前看不算是太重要,便开始纠结起称呼来,“叉叔,我是什么时候有这个名字的?” “不重要,叫着顺嘴就行。”叉叔从包里把罗盘翻出来,把包又塞给周一白,拿着罗盘定了下方位。 我也凑上去跟着看了看,既然干这行,该学的就总得学一学。 周一白抱着包,看着又被叉叔塞回去的踩扁的易拉罐,“叉叔,这易拉罐还带着啊?” “带着。”叉叔点点头,“这东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得等回去了看看,万一是神仙会那边搞了什么小把戏,这东西说不定有用,要是扔了指不定有麻烦。” 顿了顿,叉叔补充,“看样子以后跟神仙会打交道不会少,跟这些狗东西打交道,一定要万分小心。” 周一白应了声,把包的拉链拉好,也过来看罗盘。 见刚才的事算是告一段落,我就开口问,“叉叔,这是看什么呢?” 叉叔沉着声音,“先看个吉凶方位,黄老板虽然描述了路线,但是已经过了那么久,他也就只是来过一次,说的话不见得对,也不能冒险带着他,万一有危险……就没人付钱了,这出事地点还主要是得靠咱们自己找。” 周一白看着我,“那上次李建波那事算是给我们长个见识,敲门的事算是练胆,这回是实践结合理论的第一堂课咯?” “理论多了去了,经验主要是靠积累。”叉叔把罗盘放得低了一点,让我们两个能够看得更清楚,“今天用不上别的,主要就是看看八方正位。这村子的格局还算方正,所以凶位不难找。” 我们俩都盯着罗盘,几乎是同时问,“那怎么找呢?” 叉叔等罗盘稳定下来之后,指着西北道,“咱们现在在村南口外,今年是乙酉年,巨门星在正西,那边那个小山头,应该就是出事的地方了。” “这么神奇?”我顺着叉叔指的方向看过去,月光下,那边的山的轮廓看得还挺清楚,但是山上树多,也看不见他们说的那个望夫石。 叉叔轻笑了一声,“这就是地相派的一点儿皮毛,跟他们比起来,我这点儿九宫飞星根本不够看的。” “地相派,又多了个同行。”周一白低声道道,“跟火珠林差不多?叉叔,你会一点儿火珠林的六爻卜筮,又会一点儿地相派的九宫飞星,你应该还会不少别的东西吧?” “都是杂七杂八学的,多会一点,就多点保命的手段。”叉叔摆了摆手,收起了罗盘。 周一白这会来了兴趣,有点像是想要验证叉叔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咱们就走呗。” 叉叔摇了摇头,“不急,我先卜一卦,问个平安。” 说着叉叔从兜里把之前给我用过的三枚乾隆通宝又拿了出来,大喇喇地坐在了地上开始算卦。 我和周一白也蹲在一边。 周一白用胳膊撞了我一下,低声道,“别说,叉叔办起事来,像模像样的,咱俩这算是半路出家,现在学什么估计多少算是有点晚,不如这样,我以前跟我姥姥经常呆在一起,对风水这种事了解一点,我来主攻那个九宫飞星,你跟叉叔学六爻卜筮,咱们一人学一样,到时候双剑合璧。” 我看着叉叔摇铜钱的动作,“你说叉叔说他就会一点皮毛,但是这一点皮毛已经能解决这么多事这么厉害了,那火珠林和地相派得多厉害啊。” 周一白点点头,有些后悔,“早知道在六亩园村的时候,就跟他们要个联系方式了,活生生跟大神擦肩而过。” “呵。”叉叔轻嘲一声,“你以为你要联系方式,人家能给你?当初他们过来办事,我也是想留个联系方式,人家一开始都没给,后来是为了找人,让我帮忙盯着,才给留个联系方式。” 叉叔一边说,一边拿了根小木棒在地上写写画画。 “叉叔,你上次就说他们在找人,现在又说让你盯着,他们到底是在找什么人啊?”周一白开口问。 叉叔叹了口气,“不知道。” “不知道?”周一白提高了点声音,“不知道怎么找啊?” “随缘呗。”叉叔的眉心慢慢拧起,还不等周一白再问什么,就低呼了一声,“不好!” 我被他这快破音的声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了?” 叉叔用手里的小木棍指着地上的图案,脸色比刚才给叉弟打电话的时候还难看,“这卦是风火家人之风天小畜,咱们是求财来的,所以卯木财爻持世,但酉月酉日皆为冲克,谓之散!又化申金回头之克,不独财被克,世亦遭伤,这卦……这卦……” 我和周一白看着他,等了半响也迟迟不见他把话说完,周一白忍不住急道,“叉叔,你快点说啊,这卦怎么了?” 叉叔抬头看着我俩,脸色跟月光一样白,声音低沉,“这是必死之卦。” 沉沉的夜,山区孤村,再配上叉叔这句阴恻恻的话,就算我和周一白经历过六亩园村的事,这会又有叉叔这个大师在,也还是让人忍不住冒冷汗。 第33章 望夫石 “叉叔。”周一白的脸色开始犹豫了,“咱们来的时候,碰到那个捡破烂的老头已经够不吉利了,现在你又算出这么个卦象来,我看……” “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我把他没说完的话接了过来。 叉叔摇了摇头,“你们不懂,咱们玄家沟的人,碰上这种事儿是不能躲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说,我算的结果它也不一定准,只要是卦象,就总有变数,要是火珠林的人在,肯定能看出来,可能只是我看不出来而已,所以也不能说是必死。” 叉叔这话,像是在向我们两个解释,但是更多的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沉默了会,低声问,“叉叔,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处理不了的事,就往上报,给别人来处理么?” “没接手的时候,判断下处理不了再上报,已经接手了,就成局中人了。”叉叔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看这个样子,我和周一白也不好再劝,虽然心里已经开始发毛,但是也不算是第一次处在这种诡异的情景之中,就像叉叔之前说的,时也命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俩也只好跟着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天是不是要跟着应景,刚刚还是特别明亮的月亮,在我们站起来的这一瞬间,就变得暗淡了,随后周围泛起了光晕,变成了毛月亮。 我们三个同时抬头看去,我默默地觉得今晚的月亮跟在六亩园村那天晚上看到的很像,可我也不敢说,怕一说出来,就更害怕了。 叉叔没再说话,抬脚就朝西北方向走去。 我刚迈起步子,就听到周一白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这一声把我吓得脚步立刻收了回来,就连走了两步的叉叔都转头看他,“你小子怎么了?” “壮壮胆儿啊。”周一白眨巴着眼睛,“现在气氛是不是好点了?” 叉叔的脸气成了猪肝色,还不等他说什么,岔道上就隐隐地传来黄老板的声音,“叉叔,你们没事吧?还没出发么?” 叉叔拧起眉,没好气地对着岔道喊了声,“回车上待着去!” 黄老板那边大概是以为我们还没进村就遇到了危险,听了叉叔的话,瞬间就没了动静。 叉叔使劲儿瞪了周一白一眼,继续往前走。 我和周一白也赶紧跟了上去。 小望夫石村不大,为了少生枝节,我们三个就从村外绕行。 大概走到村子的西南角的时候,正好经过一间民房的后院墙,民房里还亮着,离前门距离不算近,但是这晚上寂静,所以也隐约能听清一个中年女人压低了声音问,“孩儿他爹,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不过我没有听到有人回答这话,可却听到了院门开合的声音。 叉叔在前面带路,我们继续往前走,拐过西南角之后,越走这天好像就越暗,我抬头看了看,月亮已经完全进了云里。 我们也不方便开手电,就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快半个小时,才终于走到叉叔指的那个小山坡脚下。 还真是望山跑死马,叉叔指的时候,也没觉得多远,结果走到这,路又不太好,我都有些气喘了。 我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会时间还算早,只希望这事赶紧解决,我可不想在山上睡过去。 我刚把手机塞回口袋,肩膀突然一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 我转头看过去,才发现是叉叔一手按着我的肩膀,一手按着周一白的肩膀,看着倒是没怎么用力,但就这么一压,我们两个都被他压着蹲了下来。 没等我们问什么,叉叔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伸手朝不远处指了指。 山坡上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好一会,才看到有个壮实的身影在移动。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叉叔,白天要躲着警察,晚上连半夜路过的村民也要躲着么? 等那身影走出视线之后,叉叔才轻声道,“我要是没看错,那人应该也是中了招儿的。” “也是。”周一白点点头,“这地方刚出事,这么邪门,要不是有点什么问题,好端端的人谁往这跑。” 说完他也感觉到这话像是有点在骂我们三个自己,轻咳了一声,掩饰下自己的尴尬。 “正好有人带路了,赶紧跟上。”叉叔站起来往前走。 本来月光明亮还好,可这会没什么月光,山上树叶茂密,把仅剩的一点月光也遮住了,黑漆漆一片,连路都看不清。 但叉叔动作敏捷,好像这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他像是能看清地面上所有的坑坑洼洼和大小石子。 好在有他,不然像是我和周一白从来没有在夜里走过山路的,不知道要在这摔多少回。 我和周一白在叉叔后面相扶搀扶,走得气喘吁吁。 叉叔怕跟丢前面的人,又怕我俩跟不上他,气得他低声吐槽我们两个,“我说你们年纪轻轻的,是什么身体素质?爬个山就累成这样?还能干点什么?” “叉叔,我说你也体谅下我们两个,这山坡连个台阶都没有,一脚一脚都不知道踩在哪,我们上学学校可不教这个啊。”周一白压低了声音回道,“我真的……”他转头看了看我,“小天本来身子骨就弱,这哪受得了?” 我喘着气,想反驳他两句,但是气儿也不太够用了。 “等回去得好好给你俩锻炼下身体。”叉叔转过头,“赶紧的,马上到山顶了。” 他说的马上到山顶,我们还是硬生生的又爬了十几分钟。 看到坡顶的平地的时候,我和周一白都想原地躺下好好歇一会了。 叉叔的脚步慢了下来,我和周一白也走到他身边。 前方地面的正中央有一块大概两米多高的石头黑乎乎地杵在那,应该就是那个望夫石了。 望夫石周围没什么树,隐隐透下来的月光把望夫石照出了一条影子,在地上拉了好长。 周一白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我们脚底下,奇怪道,“奇了怪了,就这点儿月光,怎么那石头的影子那么长?”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看见那地上的影子在一点点的变短,“叉叔,这望夫石不是能听懂话吧?你看影子在动。” 叉叔有点无语,“小声点儿,那不是影子,那是刚才看到的那个人!” 第34章 出师不利 叉叔说完我才看清楚,原来地上真的是个人,那人像是喝醉了一样,正朝大石头那边爬过去,爬动间隐约还能看出他那壮实的身体。 “那大哥刚才还走得好好的,这会怎么改成爬了?”周一白拧起眉低声道,“叉叔,他马上就到望夫石那边了,咱们要救人可得赶紧去了,要不明天早上又要多一个抱着望夫石死的人。” “叉叔,你上回说我来什么?一脚破阴?你说这个人也中了招儿,那我再试试我这独门绝技。”他说着就有点跃跃欲试想要上前。 可他刚走一步就被叉叔一把拉住,“仔细看看下面。” 我和周一白斗低头看去,才发现是一段警戒带,高度大概只到膝盖,加上四周漆黑一片,不仔细看真的完全看不到。 “怎么挂这么低?”我一边迈过去一边顺嘴问了句。 本来只是顺口问一句,也没想着有人回答我,没想到叉叔还是接了话,“这东西是警告人的,是为了让你从坡底爬上来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它。都出了这么多事,村里的人肯定也不会来了,挂在哪就是意思意思。”他说着也迈了过来。 周一白是两腿一并,直接跳了过来,“怪不得那个人在地上爬,原来是绊倒了站不起来。” 我皱了皱眉,觉得哪里不对,“可他就算被警戒带绊倒了,站起来就是了,也不至于一直爬吧。” 听到我这个问题,叉叔的脚步也微微停了下,像是在思考什么。 “中了招儿呗。”周一白轻声道,“中招儿的时候,可能就没有这种常识了。” 叉叔转头看了周一白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过了警戒带,我们仨蹑手蹑脚地来到了离望夫石大概两米左右的地方,离得近了,已经能看清那壮汉的动作。 他爬到了望夫石旁边,双手已经摸到了大石头,看着像是在用力,大概是想抓着石头站起来。 “他是不是感觉不到我们?”我低声问道。 叉叔点点头,“这种中招儿的人,别说咱们靠近说话,就算是在他旁边放串儿鞭炮他也听不见。” 周一白也点点头,隔了会才问,“那我们为什么要低声说话,又蹑手蹑脚的像是做贼一样?” “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别人,小心点不惹麻烦总是好的。”叉叔拍了周一白一把,“你真在这大吵大嚷的,让村里的人听见,今天恐怕得吓得连夜搬家。” 周一白揉了揉被叉叔拍的地方,没再说话。 这会我突然想起黄老板说的,出事儿的人被发现的时候,差不多都是抱着望夫石,看样子这人是要找准姿势才能死了。 那如果现在把他拉开,应该就能救下他了吧? 我这么想着,也往前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叉叔突然一把捏住我的大腿,也不知道他捏的是什么地方,我只觉得一阵刺骨的酸疼,随后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叉叔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这么疼么?” 我疼得很想叫出来,但是实在是太疼了,所以第一反应是倒吸一口凉气,这叫声就没来得及叫出来,我抬头无语地看着叉叔,“你好端端的捏我干什么?” 叉叔皱起眉,“我捏的是你的阴世穴,你身上阴气重,对邪祟的感应比普通人敏感,这穴位越疼,就证明这周围阴气越重。” “那不是说,小天就算是阴气人肉探测器了?”周一白走过来蹲在我身边,朝叉叔问道,“阴世穴在哪,叉叔你教教我,以后没事我就可以用小天探测阴气了。” 不过显然这会叉叔没心思搭理他,他纠结地看着地上慢慢爬动的人,又看了看那块儿好像人畜无害的望夫石,两条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 空气静默了大概有一分钟,周一白终于沉不住气了,“叉叔,咱们现在到底是救人,还是要干什么,你倒是给句话儿啊。” 叉叔咬了咬牙,低骂了一声,“他妈的,不就是一个狗日的绝情蜮么?我就不信能弄死我。” 说完他从背后摸出那把乌木匕来,膝盖微曲,脚步一蹬,瞪着眼睛就朝望夫石捅了过去。 刚才他还一副深谋远虑、慢慢来的模样,哪想到他一旦做了决定出手会这么冲动? 我和周一白还没反应过来,他手上的乌木匕就已经快捅到望夫石了! 可是想象中的碰撞并没有出现,因为在乌木匕即将刺进望夫石的时候,刀尖突然被一只手紧紧地握在了手里,那手黑乎乎的,上面还沾满了泥。 我和周一白的注意力都在叉叔身上,也没看到刚刚还在地上爬站不起来的壮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站起来的,抓住了匕首之后,就整个人朝叉叔撞过来。 显然叉叔也没想到会横生枝节,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整个人还有点发懵,等回过神来,已经没有办法完全躲开,只能侧转身子用肩膀硬接了下来。 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撞,叉叔竟然被那壮汉撞飞两米远,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才停了下来。 这一切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的,眼见着壮汉又朝叉叔走过去,我和周一白反应过来也不能再看热闹了。 “让他尝尝我的一脚破阴。”周一白上次一脚踹醒房东之后,大概一直都想找机会再试试,这会终于逮到了机会,他一个跨步就跑到了壮汉和叉叔中间。 我有自知之明,我这小体格没必要上前找虐,于是便迅速的往叉叔身边跑去。 我刚跑到叉叔身边,就听到周一白在我身后喊了句,“我靠,好丑,你他妈吓着老子了!” “叉叔,你怎么样?没死吧?”我看叉叔嘴角有血,双眼紧闭,瞬间有点心慌,一时嘴瓢,本想问他“没事吧”结果问成了“没死吧”。 正想改口的时候,叉叔也说了话,“呸,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你叔我阳寿长着呢,活不到一百也是九十九!” 听他这还有些中气的模样,我多少也放心了。 毕竟我和周一白全靠着他,要是他出事了,那我们就只剩下一条路——逃。 但我这心还没放到底,就听到周一白“嗷”地叫了一声。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便见他被壮汉掐着脖子拎了起来,人正悬在半空中拼命的挣扎! 第35章 石头里有个女人 本来我是想着,周一白就算打不过壮汉,他稍微挡一下,叉叔醒过来,我们就可以一起跑了,但是这会周一白被抓住,叉叔又受伤,我觉得他们俩都失手了,我肯定也不是对手,可我要是自己跑了,那我这辈子良心上都过不去。 即便我多少是被叉叔和周一白忽悠着过来的。 他俩之前说好的遇到不对劲就赶紧跑,结果到这关口,俩人都往上冲,没一个人说话算数的。 不能跑,又打不过,看样子只能智取了。 我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警戒带,那壮汉上来的时候,就被警戒带绊倒了,我只要能把他引到警戒带那边去,他一旦绊倒,我们就有脱身的机会了。 我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叉叔就一把把乌木匕塞到我手里,“去戳他手腕!” 我看着手里的乌木匕,这和我的想法相差有点远…… “快去!一会大白就被他掐死了!”叉叔推了我一把。 眼前这情况显然是不给我智取的机会了,我只能抓着乌木匕跑到壮汉身边,他个子比我高,手腕又高高举起,我只能踮着脚刀尖朝上,可还是够不着他手腕,只能勉强戳进他抓着周一白的手臂上。 乌木匕轻易地就戳进了他的胳膊里,而且也不是割破血肉的感觉,更像是……戳进了软绵绵的面团里。 随后“噗呲”的一声,壮汉的胳膊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来。 这时壮汉的目光从周一白的脸上移开,低头向我看来。 我这才明白周一白刚才说的“好丑”是什么。 壮汉的脸实在不能说是一张人脸,脸颊和额头没有一处光滑的地方,布满了疤痕即将愈合时的肉突,他发白的脸皮上,还能清晰地看到几道缝合的伤口,缝合的针脚也不太美观,就像是几条蜈蚣一样趴在他的脸上。 关键是,从伤口两边的皮肤来看,这张脸皮竟像是用不同人的人脸拼凑缝合在一起的。 我虽然在梦里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是在现实当中,这么重口味的画面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但是这会也没有时间给我多想了,他的胳膊瘪下去没力气抓着周一白,周一白也掉在了地上,我赶紧拖着周一白往叉叔身边退。 可还没等我们退回到叉叔身边,就见壮汉把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搭在了望夫石上,也就是一两秒的时间,那条瘪下去的胳膊竟然恢复了原状! “我知道了!”叉叔冷不丁地喊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咱们他妈的被人给算计了!”叉叔抬手指着那壮汉,“他根本就不是中了招儿的村民!” 我用力地晃了晃周一白,又使劲使劲地掐他的人中,“叉叔,不管他是什么东西,咱们好像都打不过他,那到底怎么办?是跑还是跑?” 叉叔踉跄着朝我们靠过来,见周一白已经慢慢转醒,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我们两个拦他一会,你赶紧拿着乌木匕去戳望夫石,先把他粮草断了。” 这会是真的没时间废话了,我也顾不上他们这两个老弱病残是不是能拦住那壮汉,既然叉叔说我们是让人算计了,那想逃估摸着也费劲,于是我捏紧了手里的乌木匕,就朝望夫石跑过去。 “小天,小心!”周一白醒过来见我往前冲,立刻大喊了一声。 “别喊了,咱俩得赶紧挡住这玩意儿,要不都得死。”叉叔吼了他一嗓子。 我们离望夫石没多远,他俩话都没说完,我就已经到了望夫石跟前,这毕竟是石头,我举起乌木匕,使出吃奶的劲儿往石头上扎去! 可没想到这望夫石比那壮汉的胳膊还容易扎,乌木匕就像是切豆腐一样,也因为我用力的力气太大,乌木匕直接没到了刀柄。 这么容易么? 我有些诧异,也不太敢相信,我松开手谨慎地盯着望夫石,可这石头一点变化都没有,也没有黄老板说的那种一凿子下去望夫石就流血了的邪乎事。 这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转头问问叉叔,可我一转身,却发现背后只剩下一片空地,刚刚明明还在说话准备动手的叉叔、周一白和那个壮汉全都不见了! 我当即就冒出一身冷汗,立刻就想赶紧先把乌木匕抽出来防身的时候,却发现刚刚还在我面前的望夫石也没有了! 光秃秃的小山坡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站在原地,也不敢乱动。 不过这种手足无措的恐惧感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当我四下张望,一不小心低头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自己脚上穿的竟是一双绣花鞋。 而且这双脚小的离谱,应该是裹过的小脚。 等我再一抬头,小山坡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周围的几棵树,还有房屋。 天也不再是黑天,而是亮堂堂的。 我正茫然的时候,身边突然走过了一个老头儿,他看着我笑道,“嫂子,你们当家的还没回来啊?” 嫂子? 我更懵逼了,以这个老头儿的年纪,连他都喊我嫂子,那我得多老? 呸呸呸,我就算身子骨弱一点,我也是个正经八百的男子汉,怎么管我叫嫂子? 等等—— 我突然想起来,黄老板说过的,李老板的堂弟发癫的时候,就在一直喊嫂子。 难道现在我这是被鬼上身了? 也不对,以这种状态看,有点像是我上鬼身了。 难道现在我就在那个害人的鬼……不,叉叔说是绝情蜮的身上? 想到这,这身体突然自己动了起来,我就算想停下来,也根本没办法控制,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在村子里逛来逛去。 村子里的人不多,遇到的一共也就七八个,而且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人,他们每个人见到“我”,都会笑着问“我”同一个问题,“嫂子,你们当家的还没回来啊?” “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走着,仿佛一直走到了天黑。 随后“我”终于走出了村子,朝村子后面的山坡上走去。 我要是没记错,这应该就是我和叉叔、周一白我们刚刚上山的方向,她这是要去望夫石那里了么? 可上了山,山坡上却是光秃秃一片,并没有什么望夫石。 反倒是“我”好像站在了望夫石的地方,看着远方,轻声呢喃,“当家的,你快回来吧。” 我瞬间明白,原来我们以为的望夫石,并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个真的人! 或者说,这石头里面有个女人! 第36章 人影 女人的声音不停地念叨着,反反复复的就重复着“当家的,你快回来吧”这一句话。 我依旧控制不了自己,只能透过这女人的眼睛看着前面,迷雾一般的黑暗里,一群晃动的影子慢慢清晰。 像是民国的年代,战争频发,在不舍和无奈之中,这女人的丈夫被征兵,她就日复一日的来到这小山坡上,这是村里最高的地方,能眺望到进村的路,只要她丈夫回来,她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前面的人影又慢慢散去,刚才这些,像是那个女人心中所想,在她脑海里浮现的画面。 没多久,我又听见她重重的一声叹息,她转过身,像是准备回家了。 只是刚一转身,才发现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还不等这女人尖叫出声,就被对方打晕。 她没了知觉,可我还有,我的视角一转,被打晕她的人扛在了肩膀上。 山路不平,可这人走得极快,我大头朝下被颠得头昏脑涨,只能转移下注意力想点别的。 刚刚转身的那一瞬间,这男人的脸我只是瞥到一眼,但却莫名的觉得熟悉。 我想了许久,终于在走进村子的那一刻想了起来,这不就是我们在胡同里遇到的那个捡破烂的脸? 发现这一点,我害怕得不得了,那捡破烂的是妖怪么?一直活了那么久,那岂不是得有一百多岁了? 我心里害怕,可我依旧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放在村头的大柳树下,又叫来了村里主事的人。 他说“我”因为当家的不在,思念成疾,马上就要死了,如果什么都不做,“我”死后会化成厉鬼,搅得村里不得安宁。 村里的人一开始不信,可是他从袖口抽出一道符纸朝“我”扔过来,符纸还没碰到“我”,就瞬间变成一团火焰。 他说是“我”身上阴气太重,符纸才会起火。 村里的人终于信了,他们听了那个人的话,每个人都把自己家的鸡抓来,杀鸡取血,然后把鸡血硬生生地灌进“我”的嘴里。 腥咸刺鼻,我想挣扎,想呼喊,可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不停地把一碗又一碗的鸡血倒进“我”的嘴里。 “我”已经晕了过去,那腥咸甚至还带着一点温热的鸡血呛进“我”的气管,堵住了“我”的呼吸。 虽然我心里清楚这根本就不是我自己,但这感觉却格外真实,感同身受,我像是也无法呼吸,胸腔憋得像是要炸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感觉消失,我却依旧还在,但是我能感觉到这身体已经死了。 那人跟村里的人说,今晚什么都不要做,大家回家睡觉,不要出门,明天正午时分把尸体烧了就可以了。 没有人敢停留,都纷纷离开。 我却看到那人跳到旁边的一棵大树的树杈上,茂密的枝叶挡住了他身体。 午夜的村子格外静谧,在明亮的月光之下,我看到村子里的人,像是提线的木偶,一个一个的朝我走来,最后围着我跪成了一圈,他们表情木然,目光呆滞。 随后我看到那人从树上跳下,挨个在他们的头上摸了一把,被他摸过的人,就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我就这样躺在这,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着面前的那些人维持不住跪姿,倒在地上,甚至开始腐烂。 随着他们的腐烂,在“我”的心底好像打开了一道闸门,那闸门里隐隐的有声音,我仔细去听,却还是那一句“当家的,你快回来吧”。 依旧是这一句不停地念叨,而且声音也越来越凄厉刺耳,到最后已经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了。 终于有一天,来了两个人,他们似乎并不惧怕面前的画面。 他们把“我”带到了那个小山坡上,在地上忙忙碌碌,像是画了一个阵法,又用糯米和细砂把“我”一层又一层的包裹起来。 随着糯米和细砂一层一层的增加,我耳边那刺耳的尖叫声逐渐减弱、消失。 但糯米和细砂像是快把我整个人都压扁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用力的一挣扎,才发现我手里拿着乌木匕,在望夫石上划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我回来了? 刚才的是梦么?我是睡着了么? “小天,别让他靠近望夫石!” 正在我还在仔细回想刚刚那非常真实的“梦境”的时候,突然听到周一白对着我大喊。 我转过身,就见到那个壮汉跌跌撞撞的朝我走过来。 大概是周一白和叉叔伤到了他,他全身上下都像是刚才被乌木匕刺过一样,在慢慢的瘪下去。 我抬头看了一眼,叉叔躺在一边,周一白坐在地上,除了朝我喊我一句像是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壮汉显然想要故技重施,再通过望夫石的力量让他的身体重新恢复。 见壮汉已经是穷途末路,我握紧了手里的乌木匕,打算给他最后一击。 可他不等到我面前,最后一点气就彻底消失了。 他软塌塌地倒在我脚下,像是只剩下一张皮,随后无数的人影从皮里飘散出来! “快跑!”叉叔见状立刻大喊了一声,估摸着这情况是极其危险,因为我听到他最后的尾音都有点破音儿了。 可他还是喊得慢了一点,我看到人影之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开始挥舞手臂想要驱散它们。 这就是我最后的意识了,之后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然后有一些人排队朝我走过来,我又开始干起指路的工作了。 我知道,我这是睡着了。 但这种状态下睡着我还是第一次,梦里我也有点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醒过来。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有点多余,我醒的时候已经在望夫石村的酒店里了。 周一白正坐在我旁边打游戏,他抽空瞥了我一眼,“小天你这毛病得改改,不能不分时候地点的睡觉吧?我和叉叔昨晚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你从山上弄下来,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 “事情都解决了?”我坐起来看着他问。 周一白点点头,用下巴点了点门旁边的麻袋,“解决了。” 我看着那麻袋鼓鼓溜溜的,下意识地以为黄老板这么大方,直接给现金,当即跳下床准备去数数多少钱。 麻袋口没有扎,松松垮垮的堆着,我抓着袋子边一扯,一张缝补过的麻麻赖赖但已经瘪下去的大脸赫然映入眼帘! 第37章 绝情蜮和傀 这突如其来的画面吓得我连着往后退了几步,“这不是山上那个东西么?这是什么?他妈的画皮么?叉叔这是什么爱好?这东西还要带回来?” 说完我也冷静了点,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还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弄下山,结果你们还带了这东西,看样子也没多费劲。” “那就是一张皮,没有多重。”周一白顿了顿,隔了会像是不想瞒我,才说,“我和叉叔一前一后的抬着你,把它搭在你身上就行了,主要是你,你不知道抬着个大活人,大半夜下山有多难走。”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东西搭在我身上是什么样子,有些事不方便多想,于是我把麻袋又重新盖上,在床边坐下,“看你这样子,叉叔都跟你说了?” 周一白点点头,“下山的时候,走着也无聊,叉叔就大概说了说。” “那东西不是画皮,叫傀,就是一张人皮,或者说是用几个人的人皮拼在一起的,里面本来装的也不是实心的,装的是阴气。” “我们下了山,实在是走不动了,叉叔给黄老板打电话,黄老板是死活不接,没办法,叉叔就说找户人家,看看能不能歇一会。” “结果敲了好几家门也没人开,最后还是个瞎了眼的老太太给我们开了门。” “是黄老板之前说的那个村长他娘?”我忍不住插口问道。 “是。”周一白叹了口气,“老太太九十多岁了,除了眼瞎,身体倒是硬朗,儿子死了伤心睡不着,一开始以为敲门是什么不好的事,她想着那不如就看看到底是什么,要真是望夫石找人来算账,那她也死了算是一了百了。” “见到是我们两个大活人,我们说明了来意,老太太还有点失望,但也让我们进门了。” “好在这老太太眼瞎,也没看到我们身上的伤和傀,叉叔说自己是受人所托来解决望夫石的事,问老太太当初为什么阻止村长他们上山。” “老太太说那根本就不是石头,是被封印住的魔鬼,原来这里以前不叫小望夫石村,叫张家村,老太太那会还小,也就五六七八岁的样子,这么算起来,就是民国的时候了,打仗征兵,把村里的青壮年都征兵征走了……” “所以村里就只剩下老弱病残?”我突然想到我在山坡上睡着之前,上了“鬼”身看到的画面,“我”在村里游荡的时候,村里的人很少,而且遇到的人年纪都偏大。 周一白点点头,“有一户人家,那会算是他们张家村的领头人吧,当家的也去当兵了,剩下媳妇儿自己在家,老太太也不记得那女的叫什么了,只是隐约记得,出于地位的尊敬,大家都管她叫嫂子。” 这点和我看到的画面也对上了,那些人看着明明年纪很大,可问“我”当家的怎么还没回来的时候,都是叫的嫂子,不用周一白再说,我就顺着往下问,“后来那嫂子思念成疾,要变厉鬼了,就被人封印在那石头里?” “你咋知道?”周一白的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离开看向我,“小天你这推理能力见涨啊!你猜的虽然跟老太太说的一样,但其实并不是事实。按照叉叔后来跟我说,其实应该是那女人确实是思念成疾,导致念力强盛。念力和阴气本来应该是平衡的,念力强了,阴气就弱了,她就被神仙会的人看中,去掉阴气,留念力,可以养成绝情蜮。你猜怎么去阴气?我跟你说,这招才狠。” 周一白来了劲,像是要把这一点分五章十回细细给我讲的时候,我直接打断他,“灌鸡血?” “对。”周一白怔了下,“这你都知道?小天你行啊,你是不是装睡啊,叉叔说的你都听到了?” 我的手轻轻握成拳头,所以我那会看到的,应该都是真的,我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和绝情蜮共情了,感受到了她死前的画面,顿了顿,我咽了口口水,“你继续说,别卖关子快点说。” “别急嘛。”周一白放下手机,“灌了鸡血之后,阴气失守,独留强盛的念力,那女人就成了绝情蜮,绝情蜮会吸收身边所有人的念力,任何人只要靠近绝情蜮,就会被吸走念力,只剩下阴气。” “如果没有念力,人倒也不会死,但是会变得痴傻,神仙会的人又趁机把剩下的阴气收走,所以当时那个村子剩下的人,几乎都死了。” “后来是玄家沟……也就是咱们那时候的同事到了,用禽血和着糯米和细砂,把那女人裹起来,运到山顶,时间久了,看起来像是一块石头,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什么望夫石。” “本来放上百年不破,蜮就散了,哪知道石匠一凿子破开望夫石,这才遭了殃。” “老太太当时不知道是年纪太小,还是怎么样,恰好就逃过一劫,活了下来。她只是知道那石头里裹着厉鬼,不能破坏,其他的并不清楚,但是拦又没拦住……” 周一白说着停了下来,仔细地看了我一会,“小天,你怎么了?事情都解决了,没事了,你脸怎么又白了?害怕了?这故事也不怎么吓人啊。” “啊!”我回过神来,“我就是突然想起,我睡着之前,好像看到很多人影从傀里冒出来,那些就是阴气么?” “对。”周一白点点头,“说到这个,叉叔还有问题要问你呢。” 还没等周一白说是什么问题,房间的门就被叉叔推开,他嘴上的油还没擦干净,显然是刚刚吃了顿山珍海味。 周一白抬头看过去,“哟,叉叔,终于吃完了?我这都消化一半了,你又点了不少好吃的吧?” “他妈的黄老板等鸡叫了才接电话来接咱们,我还不能多吃他点好的?”叉叔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小天,我给你打包了,赶紧吃点。” 我本来还没饿,但是闻到香味,肚子也开始叫了,于是便伸手去接。 只是我还没碰到袋子,叉叔就突然把手躲开,眯着眼睛打量着我,“小天,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和大白呢?” 我挠了挠头,讪讪地问,“叉叔,你说什么呢?” “嘿嘿。”周一白在我身后笑了两声,“叉叔说,傀身上的阴气散了之后,肯定要再找宿主,你身上阴气重,是绝佳的宿主,要是被那么多阴气入体,大罗神仙也难救,所以他想问你,是怎么破掉那些阴气的,他说你这招比我一脚破阴厉害多了。” 第38章 神仙会设的局 我往前一步,从叉叔手里把袋子接过来,转身往小桌子旁边走,借此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一边走我才一边开口道,“叉叔,我也不知道啊,我刚才还问大白呢,我也是看到有好多人影冒出来,之后我就没知觉了,等我醒了,我都躺在这了。” “哼。”叉叔轻哼一声,显然不接受我这个说法。 我赶紧转移话题,“叉叔,你之前说的那个,咱们让人给算计了,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个,叉叔果然是气不打一处来,也暂时忘了要问我的问题,他拽了椅子过来坐下,气呼呼地道,“还是神仙会的那帮孙子,我就说你们碰到的那个乞丐怎么好端端的往工作室走,我还以为他是奔着工作室去的。” “估摸他们早就知道这个绝情蜮的事了,也知道咱们会过来处理,早就把那个傀放进了村里,只等着咱们来唤醒。” “咱们来唤醒?”我打开餐盒,看着里面油腻的烧鸡,本来感觉刚睡醒应该吃不下这么油腻的东西,但是这会也不知道为什么,饿得前胸贴后背,赶紧撕下一个鸡腿,一边吃一边问。 “就是大白包里出现的那个易拉罐。”叉叔叹了口气,“也怪我,看走了眼,当时担心叉弟,没想着他的目标其实是咱们这边。那会它被警戒线绊倒后爬不起来,我就该觉得异常了,好端端的正常人怎么可能爬不起来?只想着他中招儿,是真大意了。” “这傀这么厉害?”我抽空问了句,“找个东西激活就行,都不需要有人控制么?” 叉叔叹了口气,“我要是没猜错,这个傀里面的阴气,不是别的地方收集来的,就是当年神仙会从张家村收集走的那些。” “这些阴气的念力都在那绝情蜮之中,傀自然会被绝情蜮吸引,就会往绝情蜮的方向走,它们的念力在绝情蜮之中,绝情蜮就可以给它们提供能量,要不是破了绝情蜮,它就相当于是完全打不死,咱们三个根本不是对手。”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侥幸破了绝情蜮,打破了傀皮肤上那些阵法对阴气的限制,咱们应该也是筋疲力竭再加有伤在身,恐怕没有力气解决那些阴气。” “身体里阴气盛的人,就比如你们这种阴盛阳衰的人,是最佳目标。就算当前没有这样体质的人,那些阴气进入任何一个正常人的身体里,威力就算打了折扣,要命也是绰绰有余了。” “我本来是想着先破了绝情蜮,再慢慢解决傀,等坚持到天亮,再让它身体里的阴气一点点散了,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哪知道神仙会的人应该是做了什么手脚,绝情蜮破了,傀身上的阵法也跟着散了,没有阵法禁锢阴气,阴气一下子就都散了。” 说完叉叔又看向我,“但凡当时在傀身边的是我或者大白,这会都得找人收尸了,可你小子却毫发无损,睡了一觉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见着这话题又扯回到我身上,赶紧低头吃饭。 叉叔轻笑了一声,“你也别装了,平时有什么问题都是大白抢着问我,今天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你这摆明了是心虚。” 我确实是心虚,听了叉叔的话,又因为吃得急,一下子就被噎到了。 周一白“贴心”的过来帮我拍了拍后背,随后看向叉叔,“叉叔,我说你就别为难小天了,你看他不是也没有告诉我么?我们俩认识的时间可比跟你认识的时间长多了,看样子,还是经历的事情太少,等咱们再经历几次生死,说不定小天就告诉咱们了呢。” 我一开始还以为周一白在帮我说话,可听着听着这话就变味了,多少是在阴阳我,我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其实不是我不说,是我也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我想着就是因为跟爷爷说了梦里的事才害死了爷爷,现在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害了周一白和叉叔,于是想了会,捡了点能说的,“我爷爷以前应该也懂一些,但是他在我9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就是我爷爷我跟我说的,我19岁还有一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爷爷为了保护我,在我身上放了什么,我那时候太小,是真不懂,等我开始想要弄清楚的时候,也没有人可以问了。” 叉叔这一次像是终于放弃了探究,“快点吃吧,吃完咱们就跟黄老板一起回去了。” 周一白站在一边琢磨了会,然后才压低声音问,“叉叔,你说黄老板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不是说他有很多业务,本来跟李老板对接的,也是别人,他就是突然想来李老板的工厂看看,然后就恰好发现了望夫石,真……有这么巧的事么?这个黄老板会不会是神仙会的人,故意把咱们引过来?” “不会。”叉叔回答的极为干脆,“神仙会的人,都很自大,他们向来看不起普通人,你想自诩为‘神仙’的人,会与普通人为伍么?他们就算在哪里插了暗桩,那也都是有点本事的人。” 周一白点点头,微微放心了。 我纠结了半响,开口道,“叉叔,我把乌木匕插进望夫石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感觉过去很长时间,但是醒来好像也就是几秒钟。” “我梦到我像是到了张家村。”说着我把梦里的内容说了一遍。 “我靠,怪不得刚才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什么鸡血破阴的事!”周一白惊呼一声。 叉叔也不诧异,“那会你应该是被绝情蜮的念力所影响,见到了她生前和死后的片段。”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就是感觉,那个把她做成绝情蜮的人,跟咱们在胡同里的捡破烂的长得一模一样。”我拧着眉,“当时我也不理解,那会他看着就有三四十岁了,要是活到现在,不得一百大几了?怎么可能腿脚还那么利索,能把我撞一个趔趄?” 叉叔站起来,在房间里慢慢地踱步,隔了会才道,“确实,不过因为你看到的,是绝情蜮死前的画面,有可能她根本就没看清那个人是谁,但因为咱们上山之前,提到过那个捡破烂的,你就自动脑补把他的脸带入了。” “哟,叉叔,这听着还有点靠谱呢!”周一白看着他。 “对啊。”叉叔点点头,“别忘了,咱们可是科普工作室,得相信科学。” 但周一白丝毫不给他面子,只是转头看着我,“显然这是遇到叉叔专业解释不了的问题了,他就推给科学。” 叉叔拍了他的后脑勺一把,“吃饱了就在这贫,赶紧收拾收拾回家了。” 第39章 那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我们收拾好东西,下楼上了黄老板的车,黄老板又开始笑着给叉叔赔不是,“叉叔,我真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你们刚进村,我这边就来了个电话,那么安静的时候,突然响起铃声真的是把我吓了一跳,我就把手机给静音了。” “也没想到后来就睡着了,这一觉醒了天都亮了,才看到你给我打电话。我真的是醒了第一时间就赶紧进来接你们了。” 叉叔摆摆手,没说话。 “我还以为黄老板你不敢睡觉呢,你这心可是真大。”周一白接了句话。 黄老板笑了几声,赶紧转移了话题,“今天一早上警察就到了,听说山顶的望夫石裂开了,里面露出了一具骸骨,看着样子,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说是已经带回去检测了。” “还说那望夫石看起来是石头,但其实根本就不是石头,可能是里面有什么有毒物质,靠近的人,多多少少的都有中毒的迹象,轻的就陷入幻觉疯疯癫癫,重的可能就死了。” 黄老板说着叹了口气,“我还以为这望夫石能开发成景点,没想到……” 叉叔转头看着他,山上的细节,之前吃饭的时候他和周一白都没有提起,只说是事情解决了,让他放心,“看样子黄老板在公家那边有不少人脉呢,这么一会,就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这做生意的,总是得多交些朋友。”黄老板赶紧道,“说是中了毒,但是肯定也是几位大师做法破了那孽障,不然都这么多天了,怎么望夫石早不裂晚不裂,几位大师解决完它就裂了?” 只不过说完这话,黄老板眼见着又忧愁起来,“只可惜这地方也没办法开发成景区了,都知道死过人,谁还会来了。”他摊了摊手,“钱全都打了水漂。” 叉叔盯着黄老板看了会,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倒也未必,昨天我去山上的时候,倒是看到有一块聚气藏风之地,要是盖上一座寺庙,那求姻缘是一求一个准,黄老板你换个思路,钱还是一样可以赚的。” 听叉叔这么一说,黄老板眼睛都开始放光,“叉叔,那劳烦你给我说说?” 叉叔靠在椅背上,轻笑一声,“那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价钱好说。”黄老板顿了顿,想起了什么,“这样,我先付你咨询费,等这个风景区建成了,收入的百分之五都给你,怎么样?” 我猜黄老板是把话说到了叉叔的心坎里,叉叔故作深沉了一会,等黄老板主动把分成提到百分之十的时候,他才终于开了口。 两个人回程的路上,一直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回到黄老板接我们的胡同口,两个人相谈甚欢,激动的脸色微红,下车的时候,黄老板对叉叔的称呼都改了,“叉大哥,那可就这么说定了。” 叉叔笑着点点头,带着我们拐进了胡同。 “叉叔,这黄老板看着八百个心眼子,你可别被他给忽悠了。”周一白忍不住出声提醒。 “这黄老板确实是个人精。”叉叔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收起来,“吃饭那会,咱们也没跟他说什么细节,他这么快就都知道了,还找了看似科学的解释来试探,他可是比谁都想知道那望夫石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见我不接话,他也没有刨根问底,是个知趣的人。” “再加上他人脉应该也广,以后估摸着能给咱们介绍不少大活儿。” “解决事情是一方面,也得赚钱吃饭不是?” “也是。”周一白点点头,往叉叔身边靠了靠,“叉叔,咱们这一趟赚了多少钱啊?” 说到这个,叉叔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一会给你们转了你们就知道了,碰上黄老板这么大方的客人不容易。” “所以咱们要在这只羊身上多拔点毛?”周一白接了他的话。 叉叔轻哼一声,显然是表示赞同的。 说着话,也到了工作室门口。 工作室的门锁着,昨天叉叔就给叉弟说过,让他最近不要来了。 叉叔倒也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在门口转了两圈。 随后他突然“诶”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 “叉叔,那捡破烂的不会真在咱们这动了什么手脚吧?”我看着他的反应赶紧问道。 “这可真丢人,让人给偷了家了。”周一白不由道。 叉叔从包里把罗盘翻出来,看了好一会,又拿出一道符纸来在门口点燃,等符纸彻底燃烧成灰,他才喃喃地道,“这老头是要干什么呢?” “怎么了?”周一白有些急,“叉叔,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叉叔拧眉想了会,像是想不明白,隔了会才慢慢地开口道,“你们那天晚上在这住的时候,不是听到很多敲门声么?早餐摊的老板应该也给你们讲了怎么回事吧?” “当年火灾里死了不少人,他们都算是横死的,我跟你们说过,横死的人,阴气和念力就变得不平衡了,有的是阴气旺盛,有的是念力旺盛,我当时来了以后,把一些能送走的都送走了。” “剩下一些实在是不愿意走的,我确保它们不会离开这里,也不会变成蜮,就由它们去了。” “可现在一个都没有了,难道那老头来,是为了把它们都收走?” 叉叔摸着下巴,“按理说,它们已经不能变成蜮了,那老头把它们收走干什么呢?” 我看着叉叔的背影,默默地垂头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我和周一白在这里住的那天晚上,我梦里其实出现了不少人,他们身上有烧焦的痕迹,那会我还以为是哪里失火了,又有人去世了。 难道那天从我梦里离开的,就是叉叔说的还留在这里的魂魄? 所以其实不是那个收破烂的收走了,而是被我送走了? 但是我也不敢说话,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叉叔想了会,大概是实在想不通,“算了,既然他要收走,那肯定是有用处,就像是张家村的那些阴气,以后说不定咱们就在哪碰到了,到时候小心就是了。”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门,又摸出手机给叉弟打电话,“叉弟,我们回来了,没事了……你不用回来上班,工作室关两天,我这把老身子骨得歇歇……” “叉叔都主动要放假了,这趟是真没少赚啊。”周一白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趁着叉叔打电话,偷偷从包里把乌木匕顺了出来塞进了袖子里,转头对我眨了下眼睛,然后顺手把包塞进了之前拿出来的柜子里。 第40章 三天两晚的旅行团 周一白关上柜门之前,还朝着叉叔喊了一嗓子,“叉叔,家伙都放进柜子里了。” “好。”叉叔点点头,“一会我把钱给你俩转过去,这两天歇一歇。”他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腰,“年纪是真大了,被那傀给撞飞那一下,真是摔得够呛,我可得好好养两天。” “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周一白开口问道。 “那倒是不用,咱们有祖传的膏药,回头我给你们拿两瓶备上。”叉叔说着在柜台下面拿出一个账本,看样子是记了个账,随后便道,“这两天你们先在这住着,反正也没什么东西了,晚上也不会闹了,等回头我给你们找个离我家近点的住处。” “叉叔,那看样子当时你跟我们说供住的事,只是随口说说,是想先用这练练胆儿,我俩要是吓跑了,你也就不用给我们找房子了呗。”周一白趴在柜台上看着他的账本。 我也凑过去看,但是叉叔记得乱七八糟的,也看不懂他记得是什么。 叉叔轻哼了一声,也没搭话。 “你之前说的什么有想要来上班的,两三天都干不到的,原来是被你自己吓走的啊。”周一白又道,“那你回头给我们俩找房子,不会又找个凶宅让我俩练胆吧?” “干这行当然得练胆儿。”叉叔收起了账本,“而且我这地方也就是能听到点敲门声而已,进肯定是进不来的,连敲门声都害怕,那能干啥?半夜跟我上个山,搞不好吓晕了还得让我给背下来。” 周一白转头看我,“小天,我感觉叉叔在阴阳你。” “容易么我?”叉叔叹了口气,“摔个半死,还得抬人下山。行了,不跟你们贫了,咱们也不像其他单位还得坐班,你们就保持手机畅通,有事我就找你们,没事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去。” 他说完走到柜子边,把周一白刚刚放包进去的柜门给锁上,然后就出了门,骑着他快散架的自行车走了。 听着自行车的声音消失了,周一白才把袖子里的乌木匕拿出来。 “叉叔包里那么多东西,你就盯上这把匕首了?”我看着他手里的乌木匕问道。 周一白把匕首在手里掂了掂,又递给我。 之前在山上的情况紧急,我也没有仔细看,现在拿在手上看,这乌木匕乍一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手感有些奇特,触感像是木头,但是拿在手上又有金属的凉意。 我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又给他递回去。 周一白这才开了口,“那包里其实有不少好东西,但是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怎么用,拿在身上就是累赘,还是这个乌木匕好,碰上邪祟直接捅就行,我就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下回等我再研究研究叉叔的包里有什么好东西,给你顺一个。” “等叉叔发现了,肯定会要回去的。”我并不羡慕。 “那就等他发现了再说。”周一白把乌木匕收起来,摸出了手机,“找点什么事打发下时间呗。” 他拿着手机翻了会,我俩的手机就都响了一声,叉叔转的钱到账了。 “我靠!”周一白惊呼一声,“黄老板好人啊!” “现在说他好人,那天晚上我睡着的时候,你俩指不定怎么骂他的。”我那会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也能想象出来。 “那我们去旅游吧。”周一白立刻就有了想法,“我正好看到一个团,三天两晚,明早出发,也不远,就在临市,万一叉叔找我们,我们也能马上回来,再说,估摸着三天两晚不影响他什么,我看他那腰好的没这么快。” 说完他也不等我说话,直接给对方打了电话报了名,挂了电话加了联系方式钱都转过去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们两个起床收拾了下就赶到了集合地点。 车又是辆七座的商务车,但是跟黄总那天来接我们的车相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除了司机和导游,这会车上就只有另外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到了就出发。”导游说着打电话催促了下对方,不过听着意思,对方是不来了,导游先是劝了劝,最后说,“那钱可不退啊。” 对方应该是没有要求退钱,导游就也没有纠结,挂了电话,转头看向我们三个,“本来是四人的豪华团,但是有个游客说不来了,那咱们就出发了。我姓袁,看着你们年纪都比我小点,叫我袁哥就行。” 他的话音落下,司机就发动了车子。 随后他就继续道,“咱们路上大概是5个小时,目的地是西山古城,到古城办好入住之后,下午先去古城博物馆,晚上看古城夜景,明天去西山森林公园,晚上还是回古城住,第三天上午自由活动,你们可以在古城里转一转,中午吃完饭,咱们就出发回来。” “咱们人少,可以玩得尽兴一点,路上有什么需求你们再跟我说,能满足的肯定都满足。” “那我先给你们讲讲西山古城的历史……” 周一白适时地打了个哈欠,随后道,“袁哥,我一听历史就困,那我睡了,到地方叫我就行。” “我来之前也查过了。”另外一个游客开口道,“路上咱们就歇歇吧。”说完他看向我,“你看呢?” “那我也睡了。”我也同意。 “成。”袁哥笑道,“那路上咱们就歇歇,等到了博物馆,我再给你们好好讲。” 周一白已经拿出了耳机,又戴上帽衫的帽子遮住眼睛,打算睡了。 这一次还是我和周一白坐后面,多少是有点像前几天跟黄老板去小望夫石村的样子。 想到这个,我赶紧摇了摇头,毕竟除了黄老板给钱的这个环节,去小望夫石村实在不算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另外一个游客坐在周一白的前面,我正好可以看见他,他这会拿出手机开始低头玩游戏。 我有些无聊,我不困没什么睡意,平时也不怎么玩游戏。 于是拿出手机打算找本小说看。 但我收回目光的时候,不经意却瞥到袁哥正转头往我们这边看过来。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很奇怪。 可还没等我看清楚,他就立刻换上了一副微笑,对着我点了点头,然后把头转了回去。 我抬头看了他会,见他也拿出手机低头看手机,也不像是有什么异常,难道是我刚才看花眼了么? 第41章 车祸频发的路段 临近中午,我们就在服务区吃了东西,午后过了一点,才到酒店。 袁哥拿了我们的身份证去办入住,回来还身份证的时候,我才看见另外一个游客叫刘超。 拿了房卡,我们先回房间去放东西,休息了十几分钟之后,就下楼集合。 我们下楼的时候,袁哥正在打电话,让我们稍等一下下。 周一白也就跟刘超闲聊了几句,才知道他是因为分了手,出来散心的。 怪不得一路上不怎么说话,脸上也没什么笑意。 周一白安慰了他几句,袁哥也挂了电话回来,我们便出发去博物馆。 这个古城里的博物馆不小,袁哥又讲了不少趣闻,看完的时候,博物馆刚好也闭馆了。 袁哥看了看时间,“咱们在附近小转一会,六点半出发去吃晚饭。” 博物馆周围有不少小摊,我们也就转一转看一看有没有什么纪念品可以买。 周一白充分发挥了狗大户的特质,看到有意思的、好看的就买,丝毫已经不记得钱有多难赚,大概是完全忘记了他差点被傀掐死的时候了。 我想着钱还要给孤儿院,就什么都没买,周一白看不下去,东西就都顺手买两份,顺便给我带一份,偶尔碰上格外顺眼的,就给叉叔和叉弟也带上。 我站在他旁边,对这些纪念品兴趣不大,主要还是在想我这个钱要以什么理由给孤儿院,我要是说是我赚的,孤儿院的人肯定要刨根问底。 不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匿名捐赠给孤儿院,这个路子比较靠谱,这么想着,我打算等旅游回去之后,立马就捐回去。 等六点半集合的时候,周一白手上已经拎了两大包东西。 袁哥看着他笑,“买这么多?” 周一白把袋子放在座椅上,“不多不多,走吧,吃饭。” 上了车,袁哥才开口,“咱们吃饭的地方是一个农家院,离城里稍稍远一点,不过味道非常好,我每次带游客过来,是一定要去吃的,保管你们吃了还想吃。” 周一白靠在我耳边低声道,“你听农家院,八成就不便宜,味道是其次,估摸着每次带客人去,袁哥都能拿提成。” 他声音很低,袁哥也还在眉飞色舞地介绍农家院的特色,估摸着是没听见。 袁哥说的离城里稍稍远一点,也确实没骗我们,夏天虽然天黑的晚,但是车子开了四十分钟,天色也开始变暗了。 最后车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袁哥抬手往上指了指,“农家院就在那,但是里面开不了车了,咱们得走上去。” 周一白抬头往上看了看,“袁哥,这地方靠谱不?” “有什么不靠谱的?”袁哥指了指路边停着的另外几辆车,“这地方,不是熟人根本就不知道,熟人才会大老远的跑过来吃这一口。”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路边停了几辆私家车,还有一辆某个知名旅游平台的小巴,看样子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们下了车,袁哥跟司机说了几句话,司机倒没跟着我们一起,就我们四个往前面走。 袁哥在前面带路,刘超走在中间,我和周一白走在最后。 “这荒郊野岭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望夫石村那个事,我总感觉心里怪怪的。”我低声对着周一白道。 “没事。”他摆了摆手,“这个旅游团也是我从正规平台上找的,证照齐全,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是那句话,估摸着是要挨宰了,希望我剩那点钱,够付饭钱吧。” 走了一段,就看到前面农家院亮着灯,远远的就能听到热热闹闹的声音,看样子我之前的担心确实有点多余,不过……我拧了拧眉,“也不知道这农家院为什么要开在这地方啊?” 农家院的一处院墙贴着峭壁,峭壁有十几米高,隐约能听见车声,抬头看,也能看到车灯。 袁哥听见了我的问题,回答道,“原来这边都是高速,那时候服务区没那么多,很多人就在高速沿途开饭店,有的饭店觉得是一锤子买卖,做的味道一般,等服务区都健全了之后,也就开不下去了。” “但是这一家,开了很多年了,别看周围有服务区,前面又到古城了,但是很多人就是专门为了这味道再回来吃。” 一共也就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农家院外面。 农家院门前是一条不算太宽的路,路的另外一侧,也是个很陡峭的坡,坡底大概也有十几米深。 我侧头看了一眼,隐约觉得坡底好像有什么反光,出于好奇,就走过去仔细看了看。 “小心点。”袁哥转头看我,“你这要是一脚滑,我可没地方哭去了。” 我干笑了一声,看清了也退了回来,斜坡和坡底都有不少汽车零散的部件,反光的正是汽车的玻璃,这里只是个农家院,也不是修理厂,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周一白琢磨了会,又抬头往峭壁上面看,“不会是上面的车摔下来的吧?” “哎,确实。”袁哥叹了口气,“这上面的高速,有一个接近两公里长的坡路,坡路的中间又是个转弯,经常跑这段路的人还好,知道是什么情况,就怕是不熟悉路的又跑夜路,就很麻烦。自从那高速建成到现在大大小小车祸也出了不少了。” 听了他的话,我和周一白、刘超都忍不住再次抬头往上看去,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刘超都忍不住开口问,“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大概率是没命吧?” 袁哥估摸着觉得这话题太沉重,也不想再聊,只是说,“本来这家农家院老板赚的钱也足够了,就算不退休,去古城里开个店也可以。但是老板说自从他在这开店之后,碰上不少车祸,有的命大的,真的掉下来没死,他看到车祸就赶紧打电话救援,也算是能捡回来一条命。” “就怕是出了车祸,人昏迷了没办法求救,这地方又偏僻没人发现,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等发现的时候也没救了,所以老板才一直坚持在这里开店。” “不过这几年,高速上的提示越来越多,导航也越来越智能,车祸确实是少了,可老板还是坚持留在这里。” “就冲着老板这份善心,哪怕稍稍远一点,我们也愿意把客人往这边带。”袁哥说着也走进了农家院。 周一白又叹了口气,“就冲老板这份善心,这顿饭的价格估摸着是又要翻倍。” 第42章 问路的刘超 进了农家院,袁哥就熟络的跟老板打招呼。 老板说今天客人有点多,里面已经坐满了,不然在外面给我们支个桌。 “行。”袁哥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凉棚,“那就搭在那吧,夏天晚上正好也凉快。”说完他转头看我们,“外面也挺好的,就咱们一桌,清静。” 老板也热情地招呼我们,给我们推荐了几道特色菜。 点菜的时候,周一白特意打听下了菜价,结果发现并不贵,他有些诧异,“老板,你这地方估摸着运菜进来都不容易,菜这么便宜么?” “薄利多销,再说,都是回头客,哪好意思多要钱?”老板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手,“那你们稍坐一会,今天客人有点多,上菜可能慢一点,我给你们先拿点花生和瓜子过来。” 这回周一白也放心了下来,一边嗑瓜子一边开始跟袁哥聊天。 为了打发时间袁哥也就给我们讲了不少他当导游遇到的趣事。 在我们等菜的过程中,也有不少人吃好了饭离开,一直到一个小时以后,老板才终于端上来两个菜。 还不等我们说什么,老板就又说了好几句不好意思,客人实在太多一类的,又说一会再送我们个拿手菜。 吃人家嘴短,我们也不方便再催促。 老板的手艺确实不错,我们也是饿了,四个男人,两个菜没一会就剩盘子底了,可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老板再上其他菜。 袁哥见我们像是有点不耐烦了,便站起身,“你们坐会,我去催催。” “来来来,开局游戏。”周一白拉着我,“让我转移下注意力,要不我要饿晕了。” 我也是无聊,就跟他一起开了把游戏,游戏结束,差不多又过了半个小时,不仅菜没再上,袁哥也一直没回来。 “袁哥不会是看老板太忙,直接自己下厨炒菜了吧?”周一白放下手机开玩笑道,说完他“诶呦”一声,捂住右眼,没说话,但是脚在桌子下踢了我一脚。 我转头看他,他放下手,我才看见他眼皮在跳,蓦地想起他之前说一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他眼皮就跳个没完,这情况在六亩园村我算是已经领教过了,便赶紧低声问,“什么情况?是不是饿的?” 这次没等周一白说话,一旁的刘超先开了口,他的位置正好看到农家院大堂的位置,他拧了拧眉,“你们听,里面好像没什么动静了,客人好像都走了?我看里面灯都有点暗了,老板不会是把我们这桌给忘了,准备打烊了吧?” “老板忘了那不是还有袁哥么?他还能把我们给忘了?”我说着犹豫了下,站起身,“我去看看。” 随着我走近,农家院里面的灯好像更暗了,我走到门口,掀起门口上的挡帘朝里面看去,空荡荡的大堂,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来的时候,站在门口往里面扫了一眼,里面确实不少人,吃得热火朝天,这中间虽然离开了一些客人,但是应该也没有全都离开吧。 不过我们好像确实也是最后过来了,我们来了之后就坐在凉棚里,倒是没见到有人再进来。 就算客人都走了,那农家院的老板、服务员和袁哥总应该还在吧? 我又往里面探了探头,高声喊了一声,“袁哥?袁哥你在哪呢?” 只不过我这话问出去,也没有人回应。 这会我才发现,屋子里面昏暗的光不是棚顶上的灯发出来,而是在大堂中间,摆着一盏手提式的节能灯。 节能灯的旁边,成品字形竖着三根蜡烛,蜡烛上小小的蓝色火焰正一闪一闪地跳动着。 这大堂的后面倒是有个门,估摸着是通往后厨,可看着这诡异的画面,我也不敢自己往里面走了,便打算先回去跟周一白和刘超汇合,然后看看怎么办。 可是我从门口一转身,正要往凉棚的方向走的时候,才发现凉棚那边的灯也比刚才暗了很多,而且凉棚的周围还漫起了一层轻轻的薄雾。 明明我从凉棚那里走过来也没走几步路,可是眼见着凉棚距离我好像比之前远了不少。 但这会这情形也不允许我多想了,我急着回去找周一白,而且我的手机刚才玩完游戏就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并没有带过来,就算想给周一白打电话都没有办法。 我大步走了几步,虽然还没到凉棚跟前,但是脚步却猛地停了下来。 因为我刚才只是注意到凉棚旁边的薄雾,以为周一白和刘超的身影被薄雾挡住了,可这会游走得近点了,我才清楚地看到,凉棚里和屋子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什么情况? 农家院里的人都消失不见,这会周一白和刘超也都不见了! 我的手心微微出汗,警惕地环顾四周。 刘超是不是会自己离开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周一白不可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所以显然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出发的时候,周一白是把从叉叔那顺来的乌木匕放进包里了,但是今天要去博物馆,袁哥说进博物馆要安检,周一白纠结了会,就把乌木匕放在酒店了。 他身上也没有什么防身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就算真的出事,也不过就是我一转身的功夫,不可能完全没有声音、我丝毫都没有觉察到吧? 我站了会,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想着还是先赶紧走到凉棚那里,找到我的手机比较靠谱。 毕竟凉棚那边的灯光已经越来越暗了,等彻底暗下去,什么都看不见就更麻烦了。 只是我刚迈了一步,就瞥到远处的院墙下有个影子晃了下,我赶紧仔细地看过去,也跟着全身戒备,等对方走近了,发现原来是刘超我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出声带着几丝责备,“你怎么去那边了?周一白呢?” 刘超也没回答我的话,只是直愣愣地朝我走了过来。 等他在我面前停下来,我才发现他脸色灰白,比之前提起失恋的样子又丧气了几分。 我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只能又开口问,“出什么事了?你没和周一白在一起么?他人呢?” 刘超依旧不回答我的问题,他的眼睛虽然看着我的方向,可瞳孔却像是根本没有焦距。 这样的表情我真的太熟悉了,我几乎每晚都在梦里见到。 果然,我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刘超木然地道,“请您带个路。” 第43章 院子里全是那东西 刘超的这句话声音不大,可是却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别说眼前是这种诡异的情况,就算是大白天的,街上突然出来一个脸色灰白的人这么跟我说话,我都得吓一哆嗦。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每天晚上在梦里,我都给这样的人指路。 虽然梦里的人不尽相同,有张发那种痛哭流涕不肯走的人,也有小芳那种甚至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的人,但是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木然的表情。 偶尔碰上几个知情达理的,还会感谢我带路。 但不管我梦里的是什么人,我能确定的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死人。 难道我现在是在做梦么? 可以往在梦里,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既不能到处走,也不能随意说话。 我下意识地掐了一把大腿,真实的痛感立即提醒我这不是在做梦。 确认了这一点,我再看向刘超的时候,内心就更加不安了起来。 我想可能只是个巧合,于是便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刘超的胳膊,想看看他的身体是热的还是凉的,脉搏是不是还在跳动,如果他还活着,那就赶紧把他从这种状态里唤醒。 但是刘超的身体晃了晃,往后退了两步,跟我保持着距离,又机械地重复着刚才的话,“请您带个路。” 我四下看了看,周围根本就不是我梦里的样子,哪有路啊? 再说我梦里的那条路,根本就不是现实中的路,现实中我去哪给他带路? 我只能深吸了一口气,提高声音对着黑暗中大喊,“周一白,周一白,你小子跑哪去了?你他妈赶紧出来!”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喊出来周一白,但是我大声喊一喊,起码能给自己壮壮胆。 而且万一真的能把周一白喊出来呢? 现在也不好说刘超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毕竟周一白还有个“一脚破阴”的能力,想到上次房东撞邪,他可是一脚就把房东踹好了。 他要是真能出来踹刘超一脚,也好过我一个人面对。 我的喊声落下,旁边的薄雾里果然摇摇晃晃地出现了一个身影,我赶紧道,“大白,是你么?” 院子里也就是我们三个人,我和刘超在这,再走出来的人,显然就是周一白了。 我正要抬脚走过去,这才发现那个身影后面还有其他的身影,“周一白小心身后!”我高声提醒了一句,立刻就朝他走过去,才发现不只是那一个方向,四周的薄雾里都有人影在晃动,他们也都是朝我这个方向走过来。 我不知道哪个是周一白,也不知道周一白在不在这些人影里面,但是我不敢再动了,死死地盯着离我最近的那个身影。 身影很快也走出了薄雾,我终于看清了这些人,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他们的脸色,比刘超还要难看,有的黑青有的惨白,更渗人的是还有皮肉不整缺耳朵少下巴的。 我平时在梦里,其实也会看到一些尸体不全的场景,但那是在梦里啊! 眼见着这些不是人的东西一点点的向我靠近,我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不是做梦我也能看到这一幕,我拔腿想逃,可不仅腿开始不听使唤,就连整个院子带着薄雾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就在这时,我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去他妈的!” 紧接着我就感觉脑门传来一阵刺痛,嘴都给我疼歪了,想骂人都有那么一瞬间失声,好半天我才缓过来,正打算看看怎么这些人求人带路还打人呢。 可睁开眼,才见到周一白正瞪着眼睛看着我,他手里还握着半块砖头。 看到那砖头上隐隐地还带着一点血迹,我算是知道打我的人是谁了。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里的砖头,“你打我干什么?”说完这句话,我才意识到周围亮堂堂的,不仅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见了,就连薄雾也没有了。 “终于醒了?”周一白把砖头扔到一边,走上来拽着我胳膊前前后后地仔细看着我,“你刚才到底怎么了?真是吓死我了!” 听他这么问,我下意识地往周围看,“刘超他……” 周一白指了指桌边,“等太久了,爬桌子上睡了。”他说着又狐疑地打量我,“刚才你说去看看袁哥怎么还不回来,结果往门口走了一圈,回来就迷迷瞪瞪的,我问你话你也不回答,然后就跟疯了一样,一会儿大喊大叫一会儿又浑身哆嗦。” “我怎么叫你你都没反应,我以为你中邪了,踹了你两脚也没用,但是我越来越害怕,而且你还往院子外面走,我怕到了外面我拉不住你,你再摔下山坡,本来是想一板砖把你拍晕,没想到弄巧成拙把你拍醒了。” 我盯着一动不动的刘超,听着周一白的话,心里一惊,知道肯定是出了问题,不然按照周一白说的,我又吵又闹的,他怎么可能在那边安安稳稳的睡觉? 我赶紧拉着周一白回到凉棚边,上前推了一把刘超,他没动,我又用了用力,他就直接软绵绵的从桌子上滑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他的脸也因此露了出来,惨白的脸上青筋爆现,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血痕,血液鲜红,随着他身体的摔倒还在流动,显然也是刚死。 虽然对这一幕早有准备,但我还是免不了害怕。 周一白也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又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把我从刘超的身边拉过来,“他刚才就是说困了,想眯一会,怎么……睡着睡着挂了?”他说着也想到了什么,赶紧问,“所以你刚才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自己肯定是想不明白的,周一白好歹家里是出马仙,比我见多识广,于是便把刚才的事原原本本的、除了刘超让我带路那一句隐瞒了下,其他的都告诉他了。 当他听我说到这院子里全都是“那东西”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跟我靠得更近了,甚至声音也有点发颤,“我他妈就说我刚才眼皮怎么又开始跳了,一跳就准没好事,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看着他,“你懂得肯定比我多。” 周一白看了看刘超,又转头看了看农家院的屋子里面,“先报警。” 他说着摸出手机,可号码刚拨出去,他手机就没电了,“靠!这他妈一下午在博物馆拍照,刚才又一直在玩游戏,没电了。” 我的手机倒是还有一点电,打电话应该足够了。 但我的手机在桌子上,于是我拉着周一白,颤颤巍巍的绕过刘超,去把手机摸过来,电话是打通了,可信号不好,谁也听不清谁在说什么。 而且随着听筒里滋滋啦啦的声音,凉棚里的灯也一下熄灭了! 我赶紧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这会不用说什么,我俩打心底是谁都不想再呆在这了,可往山下走要走一段山路,旁边还有陡峭的山坡,我手机手电筒的光可能不太够,而且我的手机也没有多少电了。 “他妈的不管了!”看着屋子里面节能灯的光,周一白一咬牙,“咱们进去把节能灯拿出来,照个亮,赶紧离开这!” 第44章 七窍流血的周一白 我看着周一白就要往屋里走,赶紧抬手拽住他,“你确定真的要进去拿?”我刚才就在门口伸头看了一眼,结果就像是中邪了,这要是进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周一白低声道,“可你说院子里都是那东西,而且刘超已经在这死了,这里肯定是不安全的,起码你刚才往里面看的时候,里面是没有死人的。” 我往院子外面看了看,还是有点犹豫,正想说实在不行,就用我手机这一点点电量撑一撑吧。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周一白又接着道,“你手机那点电量根本就不够,要是那东西太多,我们出去说不定会遇到鬼打墙,到时候也没个亮光,说不定要转到哪去,你看凉棚的灯都灭了,但是那节能灯还亮着,你手机也亮着,证明用电池的东西都还可以用。” 他说着拉着我大步往前走,“别犹豫了,我这全身汗毛都站着,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多待。” 进了门,我也不敢四处乱看,这会农家院的屋子里显得有点空旷,桌子椅子都在,我生怕看到哪个椅子上又坐着个人。 我跟在周一白身旁,三五步就走到了节能灯和蜡烛的前面。 我其实也不想在这多呆,见周一白脚步停下来,可他没去拿节能灯,我也没想那么多,就要越过他去拿灯。 但周一白突然又拉住我,并且在慢慢的,小步的往后退,他一边退,一边哆哆嗦嗦的看向我,“他妈的,隋小天,这玩意儿是尸油烛!” “尸油烛?”我诧异地看着他,“干什么用的?” “招魂的!”周一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是拿尸体做的蜡烛,用来招魂的。我说你怎么看到院子里的那些东西,都他妈是这东西招来的!” “你……确定?”我盯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蜡烛的光的缘故,我只感觉他的脸色惨白,不比外面刘超的好看。 “我确定!我听我姥姥提过!”周一白有点急,“你就没闻到这屋子里有一股臭味么?这是尸臭!你要是早说这屋里有这味道,打死我也不要这个节能灯了!” 我有些尴尬,“我确实闻见了,但我以为是夏天屋子潮,或者是农家院泔水的味儿。” “谁家把泔水放客人吃饭的地方!”周一白看着有点像是要打人了,“你你你……哎,算了,好好的人谁见过这种东西,真他妈邪门了。” “那既然它招魂儿,咱们把它灭了不就行了。”我说着就要上前去把蜡烛踢开。 周一白赶紧阻止,“这东西点着了,会招魂,但是灭的时候最凶,它招魂陆陆续续的招,灭的那一刻,招来的也是最凶的。”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怪我刚才没跟你说清楚。” “也不能怪你,我听到你说三根蜡烛品字形摆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没那么简单。而且你出去就中招了,醒了又看到刘超死了,发生这么多事,也不可能什么都说得那么清楚。”周一白叹了口气,顿了会,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咱俩是不是让人算计了?” “不是没有可能。”我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通向后厨的通道,“袁哥,他把咱们带到这来,用上菜来拖着我们,等其他的客人都走了,他就点了蜡烛?可他算计我们干什么?” “会不会是小望夫石村的事?”周一白想了想“估摸着是了,那个事叉叔就说咱们是让人算计了,要不是你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那些阴气消失了,当时咱们就算不死也是重伤,结果现在就奔着咱俩来了,这人对咱们可真了解。” 他说着看向我,“小天,真是抱歉,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非要跟着叉叔干,要不是我突然想着来旅游,也不会落到这副田地,我虽然认识这东西,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 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我以为他是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就也赶紧四处张望。 结果周一白突然拍了一下大腿,这声音大得吓了我一跳,我转头看他。 “咱们可以叫叉叔啊!你快试试给叉叔发信息,打电话听不清,发信息不能发不出去吧?就算叉叔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起码能告诉咱们怎么办吧?”周一白有些激动地道。 “对!”他这么一提醒,我也终于想起来我们还认识叉叔这号人,于是赶紧拿着手机,给蜡烛拍了张照片给叉叔发过去。 信号有点不好,照片转了好久,我都以为要发送失败的时候,照片终于发过去了! “信息能发!”我说着赶紧打字描述现在的情况。 只是我这字刚打了一半,旁边蜡烛的火焰突然涨高了不少,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去,而且随着火焰暴涨,外面紧跟着传来一片紧锣密鼓的脚步声。 我和周一白都转头往外面看,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却能感觉到门帘都开始晃动了。 “先去后面躲躲吧。”我拉着周一白往后厨的方向走。 周一白走过来的时候,顺手拎上了节能灯,他一手提着灯,一手拉着我在前面带路,我颤颤巍巍的终于把给叉叔的信息发完,看着信息上的圆圈一直转一直转,我急得要死。 好在虽然是慢,终究也像是照片一样发出去了。 这会也到了后厨的门前,周一白举着灯往里面看了看,里面空空荡荡的没什么锅碗瓢盆,只在正中间的位置上,有一把椅子。 椅子是背对着我们放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是袁哥还是农家院老板?”我低声问。 我这话问出来,周一白的身体却突然僵了一下,他转身一把推开我,三步并两步冲到了椅子边。 我压根没想到他会推我一把,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墙才稳住身体,我当下以为他像是我刚才那样中邪了,就准备赶紧上前去看看情况。 可我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见到周一白举着节能灯,碰了碰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 那个人的身体跟刘超一样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我也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正是七窍流血的周一白! 我脚步顿时停在原地,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周一白,又看向站在旁边手里拿着节能灯的周一白,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他妈还想问你呢!”周一白突然眼睛一红,“不管你是谁,老子今天就要你的命!” 第45章 纸人 “周一白”说着话,就举着节能灯朝我冲过来,这后厨地方不大,哪有什么太多躲闪的空间,我抬起手臂硬挡了一下,然后就抬脚踢向他的小腹。 我虽然身体不如他强壮,但是这会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周一白甚至可能已经死了,生死关头,我的潜力一下子爆发出来。 也就几个呼吸间,我们互相都挨了对方好几下,节能灯被砸碎了,我的手机也不知道丢到哪了。 但是我俩摸着黑依旧是互相不让。 我这时心里也大概清楚了,周一白可能在我中邪的时候就和刘超一样被害死了,面前这个假的周一白故意把我引到尸油烛旁,他肯定是要害我。 从六亩园村之后,虽然也没过多长时间,但是我和周一白也一起经历了不少事,他被害死了我心里当然难受,于是下手一下比一下重。 对面那个假的周一白也不含糊,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对我拳打脚踢。 又过了十来分钟,我俩基本上都丧失了继续动手的能力。 听动静,假周一白就倒在我一米左右之外的地上,正呼呼地喘着气,而我胳膊疼得好像是骨折了,身上跟散架了一样,没有一块肌肉和一块骨头听使唤,根本没有力气再爬过去动手,只能躺在这干瞪眼。 我们俩就这么僵持了一会,我突然听到假周一白那边有了动静,他像是在地上摸索什么。 我顿时又紧张起来了,这东西的体力果然比我恢复的快,但我刚才已经尽全力了,他真想弄死我,我也没办法了。 估摸着,这就是我这十九岁的大劫了,果然是要命的。 我几乎已经放弃了挣扎,可惜的是,既没有看清这个害了周一白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也还没把卡里的钱还没给孤儿院转过去。 随后假周一白那边亮起了亮光,原来他刚才摔倒的地方,正好离我手机不远,他摸到了我的手机。 他拿了手机也没急着朝我过来,而是在我的手机上捣鼓了一会,才低声骂道,“他妈的叉叔怎么还不回信息?这个点应该也没睡觉呢吧?” 我听到他这话,隐约觉得不对,心里一动,叫他的名字,“周一白!” 假周一白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对我怒目而视,“你大爷的,你还装!” 说着他竟然又鼓起了力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像是要来继续动手。 但是他站起来的时候,手机的亮光刚好照到旁边的椅子那里,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却猛地发现那里躺着的不再是七窍流血的周一白,而是袁哥! 我一时头皮发麻,伸手指向椅子那边高声道,“袁哥!” 假周一白被我这一嗓子喊得也转头看过去,结果他看了一眼之后,一哆嗦就把手机又摔到了地上。 手机屏幕扣在地上,后厨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经过了极度安静的十几秒之后,假周一白突然出声问,“隋小天,是不是你?” “都打了半天了,你是担心打错人了么?”我不由无语。 对面安静了一会,才又问,“你爸妈和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你他妈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孤儿,现在问这……”我正要怼他两句,可话说了一半之后,突然一惊,终于明白了什么,于是试探地问道,“那你姥姥呢?放暑假了没给你打电话让你回家?” 对面倒是立即回答了这句话,“我姥姥还在昏迷。” 听完他这句话,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那边的呼吸声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这也算是互相验明了正身,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假周一白,我俩都是被椅子给骗了。 周一白没来由的“嘿”笑了一声,但没开口,我猜他跟我的感受一样,毕竟刚才我俩看花眼了之后,第一反应都是对方被害死了,一是为了保命,中间也带着想帮对方报仇的情绪在里面。 我缓了缓神,开口问,“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见那椅子上坐着的,是你的尸体,你看见的是不是我的?” “是啊。”周一白应了一声,“我看到以后,还以为你是假的。” “那你现在看清了么?”我又问。 “看到了,竟然是袁哥。”周一白表示不解,“我还以为是袁哥把咱们带过来害咱们,结果他也是被害了?他进来催菜的时候,就被害死在这了?” 我俩刚才这一番打斗,已经忽略了外面的动静,这会安静下来,才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杂乱,还夹杂着桌椅碰撞的声音,显然那些东西已经进来了。 我有些丧气,“本来想着进来躲一躲,等叉叔回信息了,就有办法解决了,可叉叔一直都不回信息,这后厨又连个后门都没有,现在想跑都没地方了。” 我之前在外面勤工俭学,也在一些饭店的后厨帮过忙,后厨基本上都是有后门的,用来扔垃圾,就像周一白说的,总不能抬着泔水从客人的桌边穿过去吧。 “这哪里是后厨?连灶台都没有。”周一白叹了口气,突然又想起什么,“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了,如果没有后厨,那菜是怎么做的?” 他一说我都跟着开始犯呕了,谁知道刚才吃下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敢细想,赶紧道,“你快把手机捡起来,看看叉叔回没回信息。” 话是这么说,可我手机也没有静音,要是叉叔回了信息,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一白又把手机摸起来,叹了口气,“没……” 他的话没说完,我就大叫了一声,“快过来!” 他拿起手机看的时候,手机的光亮正好又照到椅子那边。 本来还是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死了的袁哥,这会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目画的跟袁哥一模一样的纸人。 就算是纸人也应该是倒在地上,可这会它竟然靠着椅子坐了起来。 纸人的嘴巴是用红色颜料画的,两边翘起的幅度很大,就像是正咧着嘴笑,而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和周一白! 周一白转头看清了之后,连滚带爬地挪到了我身边,我甚至听见他“咕咚”咽了一口吐沫,随后他颤声道,“小天,我觉得我苦胆都他妈被吓破了……” 这一晚上我也是频受惊吓,现在前面有个莫名其妙好像还会动的纸人,后面有无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只感觉我自己绷着的弦儿也快断了! 第46章 我压在心底的秘密 我往后挪了挪,靠在墙上,就算是死,也得找个舒服的姿势。 周一白也挪过来,靠在我旁边坐着。 “这说不定就是我的那劫。”我叹了一口气,“说不定叉叔就是看出来了,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才没跟我说。要是正常死了,我也不觉得冤枉,但是被人算计死在这,等我当了鬼,我绝对饶不了算计咱们的人!” 周一白也叹了口气,还不忘矫正我的话,“叉叔不是说了,没有鬼,只有蜮。” “你就连这点幻想都不让我想了?”我说着沉默了会,咬了咬牙,才低声道,“反正也快死了,我就把我心里压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告诉你吧。” 周一白低笑了一声,“我他妈就知道你有小秘密,之前你在我和叉叔面前装,赶紧说,小秘密别带到阴曹地府去。” “我不跟你们说,不是不信任你们。”我转头看着他,“是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可能会死,我就是跟我爷爷说了这件事,我爷爷才死的。我不想害了你和叉叔,所以一直没跟你们说,但是现在反正也快死了,就无所谓了。” 周一白沉默了会,但听着脚步声好像已经到了门外,叉叔也一直没回信息,他也放弃挣扎了,“那死之前听到这么大个秘密,死得也不算冤枉了。” “你还记得我们去六亩园村之前,在火车上我给你讲的张发的那个故事么?那个故事不是假的,而且就是张发死后,讲给我的。”我说着也慢慢的把我在梦里能梦到死人并且会帮他们指路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其实在六亩园村的时候,我就在梦里见到那几个死了的孩子,最后一天,我在梦里见到了全村的人,包括赵老师她们。我那时候就确切的知道他们已经死了,但是我不能说。” “刚才,你说我中邪了,在院子里大吵大闹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刘超,他让我带路,所以去查看他之前,我就也知道他已经死了。” 听我说了这些之后,周一白半晌都没有说话。 又隔了很久,他才试探地问道,“你确定那些人是死了之后你才会梦到,而不是说,你梦到的人,就会死?” “我以前也不确定,后来有一次,我邻居家的奶奶白天去世,我晚上梦到她,就大概确定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梦到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顺着我指的路去哪了,但是我控制不了,我只要晚上睡觉,就必然做这个梦,我能听见梦里的人跟我说话,可我不能跟他们交谈。”说出这个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我也轻松了一些,“总之,不管怎么样,以后都跟我没关系了。” “说不定等一会咱俩死了以后,就会出现在别人的梦里,到时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就知道顺着那条路,能去哪了。” 周一白琢磨了会,又问我,“你说你梦里一直重复的话是什么?生人走活路,死人走黄泉路,横死之人走冥路,那这么说,你梦里的那些人,应该都是横死的?” 我点点头。 “我倒是听我姥姥说过,横死之人,大庙不收,小庙不留,也没办法投胎,只能在世间游荡,它们的怨气会越来越重,就会去害人。而很多横死的人,是需要找替身,才能脱离这种束缚。”周一白开口道,“就像你说的那个张发,他那件衣服显然是被动了手脚,他就是个被找了替身的人。” “能穿那件衣服的人,肯定是有钱人,有钱人找大师指点一下,大师说给超度或者让他早日脱离苦海什么的,家人把那件衣服卖出去帮他找替身也不是不可能。” 他琢磨了会,又叹了口气,“你说咱俩要是这么死了,应该也算是横死吧?那咱俩到时候咋办?也要去抓替身么?好事我倒是会做,但是害人的事,我可不一定能做出来。” “等死了之后,哪还分得清什么善恶了,到时候做不做也由不得你了。”我说着话,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外面安静得可怕,就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那种静谧。 我感觉差不多是这时候了,“你听外面已经没动静了。” 周一白点点头,“估摸着要轮到咱俩了,我离门口近,说不定我先走,你也别耽误太长时间,我在奈何桥上等你啊。要是去不了奈何桥,咱俩就结伴去抓替身。” 我正也要说点什么诀别的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别贫嘴了,你俩都死不了。” 说真的,这句话传过来的时候,我都感觉像是过年放炮了一样开心,这显然是来了救星,赶紧道,“救命!” “别大呼小叫,我来不就是救你们的?”对方说着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看着二十多岁,穿着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短发梳得整齐,肤色也比较健康,瘦削的脸上正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而我之所以能把他看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手里拿着一个大探照灯,顿时就把这后厨照得跟白天一样。 他也没再理会我们,而是看向椅子边的纸人,不屑地笑道,“神仙会的伎俩真是越来越下作了,可千万别让我碰见了真身。” 说着他手上摆了个手势,就像是电影里的道士一样,嘴里也不知道念了几句什么,只是最后伸手一指那个纸人,纸人突然就燃烧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堆纸灰。 我哪儿见过这个,当即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一白到底是跟着他姥姥见过世面,他叹了一口气,“他妈的我怎么忘了纸人能烧这个事?” 我和周一白基本上失去了行动能力,最后是被白衬衫从屋子里面拖出来的。 他把我们两个平放在院子里,也没说什么,上来就对着我俩这边捏捏那边拍拍,经过他这一顿神乎其技的操作,我俩身上的伤竟然好得七七八八,就连我感觉已经骨折了的胳膊都不怎么疼了。 我俩坐起来检查自己的身体的时候,又有个人从院子外面走进来。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去,话脱口而出,“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在六亩园村见到的那三个人之中,穿着青色长衫跟我们年纪差不多的那个男孩子! 第47章 火珠林何不易 周一白也认出了他,抬手指着他,“你是火珠林的人?” 他倒是有些诧异,“你们知道我?” “我们听叉叔提过你,金城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叉叔,你知道么?”周一白立刻攀谈起来。 对方想了会,大概是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出于礼貌,便自我介绍道,“火珠林何不易。” “没什么事,你们就赶紧走吧。”把我们拖出来的白衬衫见我们寒暄完了,就立刻道。 他把我们救出来,顺便还把我们的伤都治好了,但连句谢谢都不等我们说,就让我们赶紧走,多少是有点学雷锋了。 “大哥,我俩这一晚上糊里糊涂的,你要是不忙,给我们说道说道呗?”周一白敏而好学,已经没了危险,自然也不打算走,立刻就开口问。 白衬衫脸上立马就浮现了一抹厌烦的神色,显然不愿意跟我们多说。 周一白赶紧道,“那你要是没空就算了,我俩就先糊涂着吧。” “商大哥,我跟他们简单解释两句吧。”何不易倒是接过了话。 白衬衫对此像是有些不屑,但也没有阻止,“那我在外面等你。”他说着就往院子外面走去。 这次没等周一白再问,何不易就开了口,“我和商大哥在赶路,正好从上面的路路过,发现这下面有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我算出来还有活人,所以就下来看看,果然发现这里有个念池蜮,也就顺手把你们救了下来。” 这要不是听叉叔讲过,这会虽然何不易给我们解释,但我们也要听得一脑子浆糊,“这念池蜮是神仙会搞的?那它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还知道神仙会?”何不易有些诧异,“简单的说,就是人死之后阴气被夺走了,只剩下念力不消,然后就会成为害人的东西。” 周一白用胳膊捅了捅我,“这不是跟绝情蜮差不多么?绝情蜮不是也把阴气灭掉,只剩下念力,但是怎么就一个成了念池蜮,一个成了绝情蜮?” 何不易这会看我们的眼神跟之前也有些不一样了,“玄家沟科普工作室我倒是知道,所以你们跟你们说的叉叔,都是在这个工作室上班的?” 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才上班几天,本事还没学,就遇到这事。” “既然你们知道蜮是什么东西,那就好解释了。”何不易看我们一知半解的样子,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咱们活人通常是阴阳平衡的,身上除了阴阳二气之外还有一股念力,人死之后阳气散尽,剩下的阴气和念力继续保持一种平衡,就会去该去的地方。” “不过有时候也会有意外,比如阴气被人夺走了,或者念力残缺了,就会不稳定,不管缺了什么,剩下的部分就会拼命去吸收补齐,那它们的目标就是活人,如果活人被收走了阴气,孤阳不生就会出人命,但如果活人被收走了念力,倒是不会死,只是会变成疯子傻子,平时说的鬼怪害人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活人死后,一般不会自己形成蜮,蜮都是人为养成的,那不同的阵法,利用人生前不同执念形成的念力或者搭配阴气,就会形成不同的蜮。” “所以即便是只剩下念力,可以形成念池蜮,也可以形成绝情蜮。” “但是很多人就会说是鬼,鬼是鬼,蜮是蜮,人死为鬼,鬼不会害人,害人的都是蜮。不同的蜮,害人的方式也不一样,千奇百怪,等你们在工作室工作得久了,见得多了,就知道了。” 周一白是个合格的捧哏,听何不易说完,便立刻道,“虽然叉叔给我们解释的我们也听懂了,但是你这么一解释,我们就更清楚了。” 何不易要说的说完了,便又问,“那你们说说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和周一白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从报旅行团到被救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中间自然忽略掉了我的那个梦。 可说到这,我突然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是被救之后,有劫后余生的窃喜,这会我才想起来我刚刚把我做梦的事讲给了周一白! 那会是以为我们两个没救了,要死了,但是现在危机解除,那我岂不是要害死周一白了? 周一白还在讲着后续的事,也没注意到我的变化。 这中间何不易跟周一白问了几句袁哥的事,也在听他说话,像是一样没怎么注意我。 何不易听完,想了会才道,“这件事虽然是被人算计,但是对方应该不是冲着你们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神仙会好像专门有一套本事,能把你们这种阳不锁阴的体质的人找出来,包括那个刘超也一样。” “这个念池蜮本来就是因为车祸横死在这里的那些人的念力汇聚而成,它们被人收走了阴气之后又被困在这,所以自然而然的就会攻击出现在这附近的生人,这里现在交通事故依旧频发,也有这个原因。” “不过现在这个念池蜮已经被商大哥破掉了,以后这里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我知道了!”周一白突然道,他转头看着我,“你还记得咱们在六亩园的时候,后来去了一些人处理那里的事,有一个穿白西装的女的一直盯着你看,你说他们是不是神仙会的人?是不是就是那时候盯上咱们的?” “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这会心里很乱,根本没有太细想他的话,只是随口附和。 何不易像是这才想起来我们是谁,“你们就是六亩园村的那几个幸存者其中的人?” “是啊。”周一白点点头,“还得感谢你们当时给了我们符纸,让我们躲过一劫,现在你们又救了我们一次,这么大的恩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提起六亩园,何不易的脸色有些微变,顿了顿,他也没再说别的,只是说,“你们的身体商大哥已经调理过了,应该能自己离开了,那我就先走了。” “啊!对了!”周一白见他要走突然一拍脑门,又抬手指着我,“之前叉叔给小天算过一卦,但是他说他看不懂卦象,就把卦象拍了照片发给你师父了,可你师父一直都没有回,你回头有空能不能提醒下你师父?这事挺重要的,关乎性命。” 何不易的脸色又冷了下,只是说,“我师父最近有要事缠身,恐怕没办法因为其他的事分神。” “是么?”周一白觉得有点可惜,便又道,“你不也是火珠林么?那你能不能再给小天算一卦,我们这也没有当时那卦的卦象给你看,你能不能再给他算算,他今年有没有什么劫难?因为之前有人说他今年有个死劫。” 何不易的眉头慢慢地皱起,他盯着我看了会,开口道,“一事不两算,既然叉叔已经算了,又问了我师父,那就等等我师父空闲了,应该会回复。”顿了顿,他又补充,“如果在这之前出事了,那也只能说是因果使然,其他人也没办法。” 第48章 摘金线 这句说完,何不易转身便要走。 周一白看着他的背影,又追问了句,“对了,那袁哥呢?他把我们骗过来,怎么留下一个纸人就跑了?而且我们也没看到他出去啊。” 何不易的脚步顿了顿,“他没跑,带你们过来的,就是一个纸人。” “什么?”周一白震惊地看着他。 何不易却也不愿意多说了,“你们刚入门,也许以后会懂吧,现在没办法给你们解释。”说完他就径直离开了。 “等……”我正要出声叫住他,可周一白却拽了我一把。 我转头看他,“我们要不要把我做梦的那个事问问何不易,我刚才是以为我们快死了才说的,那现在你万一要是出事怎么办?” 周一白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你以为我刚才没想到这点么?他们两个看样子,能力比叉叔要强多了,但是也不一定就能解决这件事,如果他们解决不了,那岂不是要把他们两个也害了?何不易他们都救了我们两次了,咱们这本事估计也报不了恩了,那就别给他们添麻烦了。” “我……”我因为心急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叉叔都说何不易他们火珠林有本事,就想着问问,但听他这么说,也意识到他的顾虑是对的,“我这么多年都小心翼翼,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明明可以带到地下的,怎么就说出来了?!”我懊悔地捶了捶地面。 “但也不一定有事。”周一白开口道,“我平时一有危险,就会眼皮跳,可自从何不易他们来了之后,我这眼皮就不跳了,也许根本就没事。” 可我知道他这么说,大概只是在安慰我。 “走走走,这破地方一分钟都不想待了,就算要死,也找个舒舒服服的地方死。”周一白从地上站起来,又把我拉起来,随后他又“咦”了一声,抬手指了指凉棚的方向,“刘超怎么不见了?” 白衬衫走的时候,没有把他的探照灯带走,估摸着是要留给何不易,但是何不易走的时候也没拿。 这探照灯就算是便宜我们了。 在探照灯的照射下,院子里的情形都看得清楚,刘超的尸体确实是没了。 “估计是被何不易他们处理了。”我低声道。 “那就走吧。”周一白拍拍屁股,捡起探照灯,往院子外面走。 好在有这个探照灯,不然这路我俩走着也费劲,我俩按照来时的路走了出去,本来就是半夜,路上车也少,而且人家估摸着也不愿意停车载我们,我俩拦了好久,才终于拦到一辆车,回了城里。 想到酒店也是袁哥订的,我俩都不想在酒店里休息,赶紧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周一白狗大户的潜质再次展现,直接包了个车,送我们回金城。 这一路上他都捏着乌木匕,估摸着以后是怎么都要随身携带了。 农家院这事要是有乌木匕在手,估计我俩也没这么被动。 刚上车,我就困得不行睡着了,这晚上的梦虽然短暂,但也还是梦到了不少人。 等回到工作室,周一白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虽然这地方第一晚住的时候也闹鬼,但是还是感觉这地方安全多了,不行我要去补个觉。” 我这会不会“被动”的睡过去,虽然也困,可是却没什么睡意,我也不敢睡,我只想坐在周一白的身边守着他,万一发生什么事,也好应对。 周一白躺在床上,睡觉之前,又想起什么,他抬头看着我,“小天,我要是真死了,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是因为你给我讲了那个事,你就把事情推到神仙会的身上,你就说跟那个袁哥有关系。” “我……”我张了张嘴,可除了愧疚,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顿了顿,又补充,“我觉得我没事,但我要是真的有事,小天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姥姥,现在经过这几次的事,我总感觉我姥姥的事可能也跟神仙会有关系,你一定要帮我查清楚怎么回事。” 别的话不知道怎么说,但是这件事我肯定得应下来,“你放心,害你姥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周一白点点头,掖了掖被角,“那我睡了。” 他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昨晚实在是太累了,没一会呼吸就均匀了起来。 这会我手机才响了下,叉叔的信息终于回了过来,【他妈的你们两个小子去哪了!让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他妈的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东西都招惹上了!还活着么?】 大概是他回完信息才意识到发信息有点慢,于是立刻又把电话打了过来。 我从卧室出来,走到外面去接电话,“叉叔。” 听到我的声音,叉叔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开始骂,“你们两个不能消停点么?给你们转了钱,你们就不能吃吃喝喝玩一玩么?跑哪去了?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他妈的,我一觉醒来看到这照片魂儿都让你俩吓没了!没事也不知道再发给信息说一声么?” 我等叉叔骂够了,才开口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又有些无辜,“叉叔,我们确实是拿了钱去旅游的,谁知道去旅游能遇上这种事?”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叉叔突然问,“你是说你们遇到何不易了?是他救了你们?” “还有一个人,不知道是谁,不太愿意搭理我们,何不易管他叫‘商大哥’。”我补充道。 “别管那个人,那你们没看到何不易的师父么?老梁没跟他们在一起?”叉叔又问。 “没有。”我想着何不易的话,“他说他师父最近有要事缠身。” 叉叔又沉默了会,再次问,“那何不易有什么变化?他戴眼镜了么?他眼睛有什么变化么?” 我不知道叉叔为什么关注这个,仔细地想了想回答道,“没戴眼镜,他眼睛应该有什么变化?” “眼睛里有没有一条金线?”叉叔问得更详细了些。 “没有。”我有些诧异,“怎么了?眼睛里还会有金线?” “他妈的,坏了!”叉叔骂了句,又继续道,“他们火珠林最重要的能力,不是算卦,而是会摘金线改命,但是这能力太逆天了,所以这世上就只有一个人能会,徒弟出师的那天,就是师父命绝之日!” “如果何不易已经学会了摘金线,那老梁就是没了。但是如果何不易没有学会摘金线,老梁就得一直教他,不可能分开,除非老梁是出事了!我就说老梁怎么一直不回信息!” 第49章 周一白没死 “啊!”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周一白向何不易问起他师父的事的时候,何不易的脸色有些奇怪,他师父应该是出事了,但是跟我们又不熟,自然没必要跟我们说。 “连老梁都栽了,证明神仙会要来大的了!”叉叔开口道,“咱们不是神仙会的对手,那收破烂儿的也盯上咱们工作室了,咱们得出去躲一躲。”他说着叮嘱道,“你俩今天哪也别去,手机保持畅通,我明早回去接上你们。” 说完还不等我再说什么,叉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工作室的椅子上,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甚至对自己被卷进这种事情里面很迷茫。 我转头看了看后面小卧室,心里乱七八糟的理不出什么头绪。 我不知道要是周一白也被我害死了怎么办。 小时候,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意外害死了爷爷,我背着这份内疚和爷爷对我的期望活下来,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还能再背上一份内疚继续活下去了。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出工作室,去了银行,了解了匿名捐赠的事宜,然后把卡里的钱都给孤儿院捐了过去。 等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周一白也睡醒了,看他生龙活虎找吃的的样子,暂时是没事。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担心这是最后一顿饭,非要带我去下豪华的馆子,我俩出去找了个饭店,周一白点了不少菜,还拽着我要喝点酒。 我看着这一桌子菜,有点为难,半响才道,“说不定你就要被我害了,这顿饭怎么都应该是我请客,但是我今天刚把钱都给孤儿院转回去了。” 说到这个我才想起来,我甚至连生活费都没给自己留,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想着要是周一白被我害死了,我说是要去找神仙会要救他姥姥,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了,就一股脑把钱都先给孤儿院了。 “哎,谁请客不行?再说你怎么偷偷摸摸做好事不带我?下回捐钱叫上我,我也表示表示心意。”周一白哈哈一笑。 听他这么说,我也知道他不愿意提起不开心的事,便压了压心里的情绪,用力的点点头,“行,下回赚了钱,我去捐的时候叫上你。” 仿佛这么说,周一白就不会出事,就真的会有下次捐钱。 我没怎么喝过酒,但是周一白说要喝,我就一直陪着他喝。 菜没吃多少,可我俩从饭店出来的时候,都不走直线了。 于是互相搀扶着往工作室走,周一白还不忘叮嘱我,“小天,你就算感激孤儿院,你也不能把钱都捐了啊,你以后啊,多少也给自己留点钱知道不?” “我自己其实不怎么花钱。”我嘿嘿笑道。 “那你他妈也得留点钱,给我买纸烧啊,我告诉你,你以后必须得给我多烧点纸,我要在那边买个大别墅,吃香的,喝辣的,就等你养我。”周一白继续念叨。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难受,喉咙也发堵,一下子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周一白看我哭,先是骂了我两句“男儿有泪不轻弹,别这么没种”一类的话,然后就开始抱着我哭,说他想他姥姥。 我俩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工作室,我甚至连晚上做没做梦都没印象了。 等我醒的时候,是叉叔在拼命的晃我,我一睁眼就看到叉叔的大脸。 见我醒了,叉叔就开始骂,“你们两个小祖宗,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今天早上早餐摊老板给我打电话,说听到这边的胡同里鬼哭狼嚎的,闹腾了半宿,我寻思怎么又开始闹了,结果一大早上过来,推开门,他妈的差点给我熏吐了,你俩昨晚吃屎了?吐得这么臭!” 我刚醒过来,再加上第一次喝醉,以前都是听别人说断片,这次是自己断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之后,才反应过来什么。 还没等我去找周一白,就听见他在旁边嘟囔,“叉叔,你吼什么吼?让我再睡一会,正做梦吃猪肘子呢。” 听到周一白的声音,我瞬间就清醒了,转头抓住他的胳膊,“周一白,周一白!” 周一白摆了摆手,“等我再啃一会,肯定给你剩点。” 见他没事,我都快喜极而泣了,但是也不等我这情绪发挥出来,叉叔就踹了我俩一人一脚,“啃啃啃,我看你像猪肘子!醒了赶紧去收拾,吐得到处都是。” 说完他大概实在是受不了这味儿,就出去了。 我这下开心,宿醉带来的难受仿佛也感受不到了,立刻去找工具打扫。 我正清理着,突然听到周一白一声尖叫。 吓了我一跳,赶紧过去问他怎么了。 他拿着手机冲到我面前,“快快快,把我昨晚给你转的钱还给我。” “你什么时候给我转钱了?”我也摸出手机看,这才看到他确实给我转了一笔钱。 “我他妈以为我快死了,拿着这些钱也没用,想着不如给你,你还能多给我烧点纸,现在赶紧还给我。”周一白一副着急的样子。 我笑着看着他,跟他开玩笑,“那就放我这吧,省得放在你那你乱花,等你娶媳妇的时候一起给你。” “不行,赶紧给我。”周一白追着我要钱。 叉叔从门口探个头进来,“你们俩有完没完?赶紧的,还有正事呢。” 我也想起来叉叔说的要出去躲一躲的事,于是一边打扫卫生,一边低声把昨天周一白睡觉的时候,叉叔电话里的话跟他说了一遍。 “何不易他们这么牛逼?能改命?那下次遇到他,让他给你改个命,不就没有死劫了?”周一白也低声道,他又琢磨了会,“那叉叔没说去哪躲?” 我摇了摇头。 周一白想了会,又问,“你说,会不会你爷爷的死,跟你无关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没死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事也说不准,总不能拿去尝试吧?就算一万个人里死了一个,那也是我害死的。”我低声道。 “也是。”周一白点点头,“我都说了,我命硬,那反正现在是咱俩知道这个事,就不告诉别人,咱俩后面有机会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找找原因。” 等我和周一白收拾好,又洗漱了换了衣服,就看到叉叔已经把他的宝贝们都装好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没发现乌木匕不见了,还是心思根本不在这事上,反正什么也没问,就说出门。 “咱们这是去哪?叉弟不去么?”周一白开口问道。 “他继续干他的房产中介,暂时不接触凶宅就行了。”叉叔说着顿了顿,“去找我……师叔。” 第50章 守陵人和阴沉木 周一白一听叉叔说是他师叔,立刻就来了兴趣,“叉叔,你师叔很厉害么?那咱们怎么不去找你师父呢?” 叉叔往前看着,思索了一会,“去找我师父也行,但估摸着得死了才能去,要不我告诉你他在哪,你先去?” “别别别。”周一白赶紧摆手,他刚“死里逃生”,这会估摸着听见“死”字都觉得晦气,“那咱师叔在哪啊?” “什么咱师叔?差不差辈?”叉叔拧了拧眉,顿了顿才道,“等见到我师叔,你们也不用攀什么关系,就叫唐大爷就行。” “唐大爷?这么质朴?”周一白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问,“叉叔,那你给我们讲讲这个质朴的唐大爷呗。” 叉叔呷了呷嘴,估摸着是想着既然已经决定带我们去了,就没必要再瞒着,便开口道,“我师叔在黄河边上,世代是守陵人……” “守陵?”周一白忍不住打断,“是哪家的守陵人?守什么大墓的?” “什么哪家的守陵人?就是干守陵这活儿的,哪有陵就守哪。”叉叔拧了拧眉。 “那怎么能哪有陵就守哪呢?天下都有陵,他守全天下啊。”周一白这刨根问底的精神我是佩服的。 “对!”叉叔点点头,“他就是干这个的!我说你能不能别插嘴?你看人家小天,听故事就听故事,总是插什么嘴?” 我听着话题扯到我身上,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叉叔,其实不是我不想问,是我嘴慢,有时候我刚想出来问题,周一白就已经问出来了。” 叉叔长叹一口气,像是平复了一下情绪,半响才继续开口,“他这个守陵,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守陵,而是守着尸体呆在应该呆的地方,他们分支很多,赶尸、涝尸,都是他们分内的事,也防盗墓,防止有人打扰尸体长眠,我师叔他们这一家在黄河边上。” “黄河捞尸人?”周一白又问。 “守陵人!守陵人!”叉叔打了他一巴掌,“你这嘴,到我师叔面前少说话,我怕他把你丢坟墓里,埋你两天再挖出来,看你消不消停。” 周一白抱着肩膀,看着前面,“听着你这师叔有点厉害,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了。” “呵。”叉叔冷笑了一声。 从他这声冷笑中,我听出来,他师叔应该不是个什么好相处的人,甚至于叉叔如果不是没办法,也不会想要去他师叔那躲躲。 叉叔真像是急着逃命,难得地打了个车带我们去火车站,他甚至都没有买便宜的绿皮火车,而是买了最快的高铁,并且还买了商务座。 这一通操作让我和周一白的紧迫感终于上来了,周一白甚至都有点坐立不安了,他左右看了看,商务座车厢一共只有四个位置,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一个带着婴儿的女人。 他低声问叉叔,“叉叔,你这是怕有人跟踪我们么?” 叉叔没搭理他,放平椅背,躺下睡了。 这一路上,我和周一白也没有睡,我主要还是第一次坐高铁的商务座,到处都很新奇,这看看那看看,周一白就一直盯着那对母子,仿佛那对母子一不留神就能变成什么怪物。 等到了目的地,叉叔带着我们从火车站出来,先打车去了一个商场。 叉叔在商场里进行了一遍扫荡,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等我们从商场出来的时候,三个人身上都挂满了。 周一白走路都有点艰难,“叉叔,至于么?买这么多东西,你师叔一个人吃得完用得完么?” “谁说我师叔家里就我师叔一个人了?”叉叔费力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师叔这种世外高人,就是一个人呢。”周一白叹了口气,“快快快,那个出租车是空车,拦住它。” 他是这么说,但是我们三个可都没有手伸出去拦车了,好在出租车司机有眼力见,停在了我们面前。 上了车,叉叔说了目的地,出租车司机笑得嘴角都要裂到耳根了,这一看就是个大活儿,证明叉叔的师叔家离这里还挺远,于是我和周一白瘫在座椅上休息。 “这边古建筑什么的景点还挺多。”周一白开口道,“也不知道要在这待多长时间,回头咱俩出来逛逛。” 我本来都对旅游有阴影了,正想着说这次可千万别报什么旅游团了,结果司机那边听到我们说要出来逛逛,就开始介绍本地的特色。 周一白跟他聊了会,把几个重点的景点记下来,然后就去查攻略了。看样子也是没有报旅行团的打算,估计跟我一样,上次的事给留了后遗症。 高铁四个小时,结果出租车上又坐了三个小时,还好我们早上出发得早,到目的地也才下午四点。 叉叔的师叔住在一个古色古香的独门院子中,这院子不在村里,我下了车,往前面看了看,前面大概一公里之外是个村子。 这房子的位置,还有这房子的装修样式,足以证明,叉叔的师叔确实不是一般人。 院门是高大的木门,四角包着青铜,门上的门环也是青铜兽脑,看着就有些年头了。 叉叔上前敲了敲门环,等了会,里面也没什么动静,他就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先是推开了一个缝,大概观察了下里面,然后才把门继续推开。 门上的门槛很高,差不多到膝盖了,我和周一白还拿着不少东西,迈这门槛更费劲了。 等进了门,才见到院子里有个穿着一身唐装的小老头在自己煮茶喝。 他端起茶杯吸溜了一口,冷笑了一声,嗤道,“又闯什么祸了?” 叉叔仰着我前所未见的笑脸往前走了几步,“师叔,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正好在附近办事,想起来很久没来看望您老人家了,所以就正好过来看看你,我能闯什么祸?” 小老头显然不信叉叔这说辞,只是把茶杯放在石桌上,起身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低声道,“真给你那死鬼师父丢脸。” 叉叔也不生气,还是舔着笑脸跟了上去,“师叔,你近来好么?我买了点补品孝敬你。” 我和周一白闻言,也赶紧跟着进了堂屋,把手上的东西找地方放了,就见小老头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拿着一块布,正在擦一个小小的玉器摆件。 “呀!”周一白突然大叫一声,走到小老头身边,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罗汉床,声音猛地拔高,“妈呀,这是阴沉木!” 第51章 让叉叔出出血 “没见过世面。”在小老头开口之前,叉叔就赶紧责备道。 “见过世面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阴沉木啊,更没见过用阴沉木做的罗汉床啊。”周一白说着继续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没看错吧,妈耶,唐大爷……”他说着目光又盯上小老头手里的玉器。 小老头眉头一皱,看向叉叔,“聒噪,东西放下了,就带着你的人赶紧出去。” “这就出去。”叉叔赶紧道,“那我还住原来那屋?”他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周一白赶紧出去。 眼见着是不怎么受欢迎,我立刻跟着叉叔出去了。 周一白有些不舍得地从堂屋里走出来,“叉叔……” 叉叔拧眉扫了他一眼,“不是让你少说话?”说完他抬手指着院子西边的三间房,“别靠近那边,不然惹我师叔发脾气,我也帮不了你们。” 他带着我们住到院子东边三间屋子其中的一间。 这里是火炕,一大铺炕我们三个睡倒也宽敞。 “叉叔,你不是说,不只是你师叔一个人么?怎么没看到其他人?”这次是我开口问道。 “上班去了呗。”叉叔开口道,“你俩去村子里买点菜,晚上吃,多买点肉,什么猪蹄、排骨、鱼,有什么买什么,多买点。” 周一白听叉叔说完转身就要走,我却没有动。 他走了一步又转身过来拽我,“小天,走啊。” 我慢慢地朝叉叔伸出手,“叉叔,买菜钱。” 叉叔眉眼一瞪,“要什么买菜钱?我没给你俩发工资么?” 周一白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反应过来了,也跟着伸出手,“叉叔,那是你师叔,你要孝敬,他好像也不怎么欢迎我们,我可不想掏自己钱买菜,再说,你都买那么多东西了,不是差个买菜钱吧。” 叉叔被气得脸通红。 周一白又继续补充,“那你不拿钱,我就随便买点青菜萝卜了,如果给你丢人了,你可别怪我。” 叉叔用力吸了几口气,气儿喘匀了才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塞给周一白,“真是不知道从哪招了你们这两个掉钱眼里的,拿着,村里的物价低,也别忘了讲讲价,多买点。”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周一白一边笑一边往外走。 我俩出了大门,周一白的笑声才更大了,“让叉叔出血的感觉可真好。” 我点点头,“看样子,叉叔还挺敬畏他师叔的,不过他师叔好像不太待见他。” “谁知道他们门派里是有什么内幕。”周一白摸了摸下巴,“我有点好奇了。”他说完顿了顿,声音微微压低了些,“可你看他家里能住人的地方满打满算的,也没多少,叉叔怎么就说他们家人多呢?”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等晚上吃饭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这段路也不算短,我俩一边走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也就说到我做梦的事。 “可是那天在农家院里,你没有睡觉,但是见到刘超了,是不是?”周一白开口问,“你确定是他么?” “我确定。”我点点头,“他那样子跟我梦到的一模一样,他让我给他带路,但是我醒着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路在哪。我每天晚上睡着做梦的时候,路就会主动出现,不过白天就不会梦到。” 周一白思索了会,“那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如果那天晚上何不易他们没去,你睡着了的话,知道路在哪了,其实可以把院子里的那些东西都送走?” 我转头看着他,想了会,“有这个可能,就是工作室那天晚上敲门的那些,应该也是从我的梦里走了,所以后面才没有敲门声。” “我靠,原来是你!”周一白忍不住笑,“还给叉叔吓够呛,以为是那个捡破烂的。这事不告诉他,以后也不告诉,遇到了奇怪的,让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我拧了下眉,“不过,我梦里的人少,我第二天就没那么累,你看咱们在六亩园的那次,你还记得那天早上很难才把我叫醒,我醒来后脸色也不好,就是因为那天全村的人从我梦里走,实在是太累了。” “平时虽然也有一些人,但是我估计都是我身边不远的,再加上还是横死的,所以其实并不多,对我影响就没那么大。” “那我知道了!”周一白猛地拍了一把我的肩膀,“小望夫石村那天,当时傀里的阴气飘出来,我和叉叔都以为你完了,结果你也没事,就开始睡觉,是不是那些阴气顺着你梦里的路离开了?怪不得你一直睡一直睡。” 我仔细地想了想,摇了摇头,“好像不是,那天晚上我没感觉梦到太多的人。” 周一白叹了一口气,“哎,这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我也从来都没有听我姥姥提起过,我是知道横死的人要抓替身一类的,但是从来没听过什么走冥路,等这事过去,咱们回去之后,去图书馆里翻翻古籍。”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那是不是在这边,去这边的博物馆和图书馆也能找到一些?毕竟咱们飞机落地的城市可是古都啊,这边墓葬这么多,就连叉叔的师叔这种守陵人都呆在这种地方,说不定能从这边找到什么。” “对。”周一白点点头,“明天咱俩就去。” 说着话,我俩也进到了村里,找人打听了下,找到了村里唯一的大超市。 临近这会,新鲜的青菜几乎没有了,猪肉也没有多少,鱼就剩下三条,一条大的两条小的。 问了价格之后,周一白把猪肉和鱼都包圆了,又买了不少熟食,再搭配上青菜,买点酒,就照着叉叔的钱来买,算账的时候老板看我们买这么多东西也开心,一边算一边问,“两个小伙子看着眼生,哪家来走亲戚的?” “老唐家。”周一白随口回道。 “唐?”老板想了会,像是没想起来是哪家。 周一白就说的更具体了点,“就村子往北走一公里多点的那个小院子吧。” 他这话音儿一落,老板手里正要往袋子里装的豆腐一下子掉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诶呦,瞧我手滑了。”老板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稍等会,我再去给你们重新拿一块。” 老板一离开,周一白就用胳膊撞了我一下,显然是和我一样,都觉得老板这反应不对。 第52章 以前是义庄 我俩站在柜台前,也没说话,等老板回来,周一白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问,“老板你听过那家么?应该也是你们村里人吧。” 老板干笑了一声,也没回,只是赶紧把东西装好,递给我们,“看看缺不缺东西。” 周一白顿了下,指着老板后边的一排柜子,“老板,再帮我拿几盒烟。” 叉叔的钱已经花完了,他这会又要买烟,显然就是为了多留一会继续跟老板攀谈。 果然付了烟钱之后,周一白当场就拆开一盒烟,递了一支给老板。 老板赶紧摆了摆手拒绝,“我不抽烟。” 周一白其实也不抽烟,于是就把烟拿在手里玩,“老板,你在村里开超市,肯定村里人都认识,真不知道么?” 老板见他这一副不知道原因都不想走的样子,犹豫了会,先是探着身子往门外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低声道,“那确实是个小院,不过我们这来回走,也没见过那院里有人,所以我是真不知道那还住着一户人家,你是说姓唐?是你们什么亲戚啊?你们从哪来的啊?” “不知道住人?”周一白诧异了,顿了顿估摸着想着我们毕竟是来躲一躲的,所以也没说我们具体是哪来的,只是说,“我们刚从外地来的,那是我大爷家,我大爷性格好像是有点孤僻,那他这日子过得也太清苦了,都没出来买过菜么?怪不得我叔儿让我多买点菜,尤其是多买点肉。” 听周一白这么一说,老板像是理解了一点,“怪不得,反正是从来没看到过有人进出,而且关键是那地方听村里的老人说,以前是义庄。” “义庄?”这个词说出来可就有点久远了,我也忍不住开口问,“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义庄了?” 老板眨巴着眼睛想了会,“起码得是民国之前了。” “那确实是挺久了。”周一白点点头,“我大爷应该是翻修过了。” 老板撇了撇嘴,“村里的老人说,那院子以前就那样,这么多年也没变过,好像都没变旧,所以我们村里的人都不往那边去,毕竟以前是义庄,怎么都晦气。” 他说完才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尴尬一笑,“不过都这么多年了,现在人有病都去医院,停尸也有太平间,再加上又都火化,哪还有什么义庄了?而且现在大家思想都进步了,不在乎这些。” “行,老板,我们先走了啊。”周一白把烟揣进兜里,我俩一起拎着东西从超市里走出来。 走了两步,我转头往超市去看,就见到超市老板也走到门口来看我俩。 那表情仿佛我俩其实是鬼,出来买东西,出了门走几步就会消失了。 他一直目送我俩走了好远一段,才转身回去。 周一白也注意到老板一直盯着我俩,“你说他一会儿会不会仔仔细细的检查咱们给他的钱,生怕回头变成冥币吧?” “咱俩好像真把人吓着了。”我低声道,“但也没想到,叉叔的师叔住这么个地方。” “不过他这院子独立在村子之外,确实是有点不正常。”周一白说着停下脚步,想了会,低声道,“所以你说西边那锁着的三间房里,放的不会是尸体吧?” “那不能吧?”我转头看他,“不是说了么,现在这人都火化,哪还有把尸体送进义庄的了?再说,那地方要是停尸,村里的人肯定都见过,不会说没人进出。” 周一白点点头,重新迈步往前走,“但是叉叔不是说,还有捞尸赶尸什么的,万一是从黄河里捞出来的尸体,家人还没来认领,就先放在那呗。没看到有人进出,那就是说……他可能都晚上干活?叉叔不也都是晚上干活么?” 我觉得哪里不对,也没说话,又走了几步,才想起来,“不对啊,没看到有人进出就算了,可是唐大爷不做饭么?做饭总有炊烟吧?就算都换成煤气没有烟囱了,那晚上他也不开灯么?他要是晚上开灯,从村子里看出去,应该还挺明显的吧。” “是啊。”周一白打了个冷颤,“我这眼皮虽然不跳,但是就是感觉有点害怕,想到晚上还要住在那,更害怕了。” “小天,虽然我从小就跟我姥姥一起接触这些事,但是我们那边出马仙一般都看不到这些东西,都是别人有什么事来我家找,我姥姥在家里点香,仙家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我是真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什么尸体,也没进过义庄这种地方。” “他妈的,我想起刘超死前的样子了,我有点不想回去了。” 我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没事吧,有叉叔和他师叔在,我倒是觉得,那地方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周一白叹了口气,隔了会补充,“行吧,那今天晚上我睡你和叉叔中间。” * 我们俩回去的时候,叉叔在厨房门口招呼了我俩一声,他大概看了眼我俩手里的东西,倒还算满意,随后目光又落在周一白鼓起来的口袋里,“那是什么?” 周一白赶紧捂住口袋,“这是我花自己钱买的。” 叉叔把菜放到一边,死活不信那是周一白自己花钱买的,两个人抢了半天,叉叔虽然年纪大,可身形极其灵活,周一白都没怎么反应过来,烟就已经都到了叉叔的手里。 “小小年纪,学人抽烟。”叉叔轻哼了一声,把烟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周一白欲哭无泪,“叉叔,那真是我自己钱买的。” “那又怎么样?你就当孝敬我了。”叉叔说着从旁边拿起菜刀,“不走?留下来做饭?” 周一白赶紧拽着我从厨房出来了,走了几步,他仰头看了看上面,抬手指了指。 我就看到厨房的房顶上有个大大的烟囱,这会正在冒烟。 “你说村里的人看不到么?”周一白说着跳了几下,往院墙外面看,这会正好是晚饭时分,从这里是能看到村里的烟囱冒烟的。 我俩也没地方待,就在院子里的小石桌旁边坐下,周一白从衣服口袋里又掏出来一包瓜子。 我俩一边嗑瓜子一边往西边那三间房里面看,门是纯木门,什么都看不见,窗子倒是有窗子,不过像是从里面被木板封死,把里面遮得严严实实的。 正认真的看着,突然一个脑袋伸到我俩中间,“要不要我把门打开,你俩进去看?” 第53章 阴气入骨,没得救 这突如其来,又带着几丝阴恻恻的声音,吓得我手里的瓜子都掉了。 我一转头就对上唐大爷的脸。 周一白更是夸张,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唐大爷,你这过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吓死我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唐大爷轻哼一声,在椅子上坐下,又瞥了我一眼,“有没有规矩?老五怎么教你们的?长辈不开口,有你们坐下的份儿?” 我听这话赶紧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跟周一白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周一白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想逃,我也有点想逃,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听唐大爷先开了口,“以前干什么的?怎么入门的?师承哪里?带艺入门还是白身入门?” 周一白嘿嘿笑了一声,刚要回答,唐大爷突然一拍桌子,“长辈问话,嬉皮笑脸的像个什么样子?憋回去!” 笑容僵在周一白的脸上,偷偷瞥了叉叔那边一眼。 哪知道唐大爷更生气了,“东张西望个什么?自己是没有嘴么?你看他,他也管不了你。” 周一白轻咳了一声,来这躲祸,人在屋檐下,也不好翻脸,这才正色道,“我们两个是学生,刚来叉叔这边,也不算入门吧,叉叔给我们两个发工资。” “进了玄家沟,就是玄家人,怎么就不算入门了?”唐大爷拧了拧眉,“那入门之前有什么底子?” “也不算有什么底子,我姥姥是出马仙,我就是听过一些。”周一白回道。 唐大爷点点头,态度像是好了一些,又问,“你叫什么?” “周一白。”周一白立刻回道。 唐大爷听到这,微微挑了下眉,“你说你姥姥是出马仙?你姓周?你姥姥也姓周?” “你咋知道?”周一白下意识地反问,但看着唐大爷的眉毛又要拧起来,赶紧正正经经的道,“是,我跟我姥姥姓,我以前跟我爸姓,小时候总生病总生病,我姥姥说我得改姓周,一开始我爸不同意,直到有一次我快死了,医院都不留,让回家准备后事了,就说死马当活马医,改了姓之后,我就好了,从那以后,我就姓周了。” 我听他这么说也有点诧异,他虽然说过他姥姥的事,但是也没跟我们提过他跟他姥姥姓。 “不过这事我没跟人提过。”周一白继续道,“唐大爷,你可真厉害,这你都知道。” “周家在东北当出马仙可有些年头了,可惜人丁稀薄,一脉单传,二十几年前有幸见过一次,说后人之中没有香根仙缘,怕是要断了。”唐大爷的声音里带着几丝唏嘘,顿了顿,他看向周一白,“你多大?” “十九。”周一白回道。 唐大爷点点头,“你看样子倒是有香根也有仙缘,可却接不了香碗,你们这一脉……”他叹了口气,“但你姥姥把你教的不错,能一眼看出阴沉木,也没少见世面。老五收了你,算是这大半辈子终于开回眼。” 说完他又看向我,语气不像对周一白那么温和了,“你呢?” “我没什么家学。”我摇了摇头。 唐大爷打量着我,那眼神看得我极其难受。 周一白赶紧在旁边圆场,“唐大爷,他是我同学,是我让他跟我一起来的,有个人作伴,办事也不用那么害怕不是么?” 唐大爷冷哼一声,“白身入门,命不够硬,全身阴气,早晚横死。” 这见过不欢迎人的,也没见过这么咒人的吧?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正想说点什么,周一白就挡在我身前,他拽了拽我胳膊,“小天,你看咱大爷一定是看出点什么来了,我就说咱大爷一定是高人。” 夸完又开始对着唐大爷不耻下问,叫法也更亲切了些,“大爷,之前确实有人说过小天今年有个死劫,你能不能给小天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入这行,也是希望能救我兄弟一命,大爷你给指点下呗?” 他这话还没说完,突然院外传来嘎嘎的叫声,随后一片黑色的鸟飞进了院子里。 我和周一白抬头看去,发现竟然都是乌鸦。 周一白有些震惊,“妈呀,哪来这么多乌鸦?” 这些乌鸦飞进院子,就朝我们俯冲过来,吓得我和周一白赶紧躲。 可等我俩分散开之后,这些乌鸦也没去追周一白,而是全都集中在我头顶上空。 它们倒是也没有落下来攻击我,只是绕着我头顶一边飞,一边叫。 本来就很少见到乌鸦,现在见到这么多,又一直围着我,还不断地发出粗噶的叫声,真挺让人瘆得慌。 唐大爷老神在在地坐在那,仿佛也不诧异,隔了会,手上才做了个手势,这些乌鸦就全都飞到西北角的一个木头架子上蹲好了。 它们排排坐蹲了几层横杆,落下之后虽然不叫了,可也还全都盯着我,盯得我全身发毛。 “大爷,这些乌鸦都是你养的啊?”周一白回过神来开口问,顿了顿才奉承道,“您这爱好,还真……别致啊。” 唐大爷这才轻笑一声,“乌鸦最喜腐肉,最爱尸体,有时候这人还没死,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可乌鸦能看出来,它们就会一直在旁边等,等人死了,等成了腐肉,再下嘴。畜生都看得出来,阴气入骨,没得救。” “别啊。”周一白赶紧往他身边走了几步,又给我使眼色,示意我跟他一起求一求,“大爷,我知道,我姥姥有时候也是,把事情说的严重一点,能解决了更凸显自己本事大。你这不用体现,我们都知道你本事大,你给想想法儿呗。” “你刚刚都说了,进了玄家沟,就是玄家人,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是捧高我还是道德绑架我都没用。”唐大爷说着看向他,“看在你姥姥份上,我只能提醒你,为了你好,离他远点,免得死那天,殃及到你,你们这脉就彻底断了。”说完他转头看向厨房,“老五,磨蹭什么呢?能不能吃饭了?” 叉叔听到唐大爷叫他,立刻就从厨房伸了个头出来,他这反应速度,显然是刚才一直都在偷听我们说话,可就是没出来,也不知道他是真害怕他师叔,还是想先听个结果。 他往西北架子上看了一眼,“哟,都下班回来了,吃,这就吃。” 第54章 夜半乌鸦叫 我和周一白这才知道原来叉叔说的唐大爷家“去上班的家人”原来是这些乌鸦。 叉叔把饭菜先是端了一份到院子里的石桌上,随后又叫了周一白跟他一起去端了两个大盆的吃的送到西北木架子那里。 我本来是要去帮忙的,但是叉叔对着我摆了摆手。 估摸着是看到了刚才那些乌鸦冲我飞过来。 他俩把吃的放在那,乌鸦也没动,一直到石桌这边唐大爷出声说了吃饭,并且动筷了,那些乌鸦才一起飞下来,落在盆边上,开始吃了起来。 周一白转头看了看,低声问,“大爷,你不是说乌鸦吃腐肉么?这也不是啊。” 唐大爷看着他,“你和猴子有什么区别?” 叉叔就赶紧把话接了过去,“这些乌鸦都是从小养的,专门用来寻尸的,找到尸体,通知主人,当然不能让它们吃腐肉,不然找到尸体它们先吃一顿,那怎么跟家属交代?” “哦。”周一白了然地点了点头,用胳膊撞了撞我,“看样子这些乌鸦之前是把你当尸体了。” 叉叔轻咳了一声,“食不言,寝不语。” 周一白也立刻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但是悄悄看了我一眼,意思这唐大爷家规矩可真多。 气氛好像也不是很融洽,于是我们就赶紧吃。 本来周一白还买了酒,以为叉叔会陪他师叔喝两杯,结果酒没上桌,我俩也不敢提这茬儿。 我胃口不太好,本来最多是觉得不受欢迎,现在好了,被唐大爷说的我都快死了,哪还有心情吃饭? 我们都迅速低头吃饭,等我吃完,一抬头,看到叉叔早就吃完了,可却没有动,于是我也放下筷子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 等着唐大爷吃完,他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我这地方不养闲人,你们既然来我这躲仇家,就得帮我做事。” 听唐大爷主动提起这个事,叉叔赶紧就顺着道,“师叔,你有事让我们去做是没问题,但我们在这住一天住两天的可以,可我们工作室还得开,我也不能撂挑子不干了。” 唐大爷看着他,“咋?你一把年纪了,想再学点本事,回去应付仇家?” 叉叔赔了个笑,“你也知道,我这天份就这样了,我师父努力了一辈子,也就把我教成这样,我就不劳烦师叔了。我就是想……师叔你看你们家我弟能不能去我那呆几天,什么都不用他做,吓唬吓唬那帮人就行,等这事过去,我就把我弟送回来。” 听叉叔这么一说,唐大爷脸一撂,开口就骂,这回都不是说普通话,直接上方言,“你个坏怂,心眼子都瞎了,自家人都算计,老天爷迟早给你一顿雷劈。” 叉叔也不敢反驳,只能赔笑着点头,又有些夸张地道,“师叔,我这也是没得办法,我那工作室也得开,那一片的事还得管,我这几天已经遭神仙会算计好几回了,就前两天,差点命都没了。神仙会最近跟疯了一样咬着我们。” 他说着顿了顿才道,“也不只是我这边,听说火珠林老梁那边也出事了。” 周一白这会突然插口帮腔,“还有我姥姥,我姥姥也遭人算计了,至今昏迷不醒,我以前不知道,现在也怀疑是神仙会干的。” 听叉叔和周一白这么说,唐大爷的脸更阴沉了。 他垂眼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一白还想劝,叉叔赶紧对着他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隔了好半天,唐大爷才重新开了口,声音微沉了不少,“粱世成出事了?谁说的?” 叉叔看向我,我赶紧把话接了过来,把在农家院遇到何不易的事说了遍。 至于后来电话里叉叔说的什么摘金线那些,都是他的推测,我就没说。 唐大爷依旧像是不待见我,但也还是把我的话耐心听完了,随后点点头,“嗯,何不易没学会摘金线,粱世成不跟他在一起,估摸着确实是出事了。” 叉叔听他这话的口风一松,就赶紧道,“师叔,要不你也去我那呗,大家在一起好照应。” “照应你个球?光着我照应你,你能照应我什么?”唐大爷说完,又沉默了会,“你倒是不用担心,神仙会对付你,用不上大招,要是他们拿对付粱世成的招数对付你,你十条命也抗不过去。”这话听着不像是夸人的话,不过多少起点安慰的作用,“你弟出去办事了,得几天才能回来。” 叉叔脸色一喜,赶紧点头。 “不过你知道规矩。”唐大爷又道。 “懂,懂。”叉叔赶紧点头。 唐大爷这才摆了摆手,“明儿个第三趟差事,你们去办,办成了,你弟跟你走,办不成,你们也别跟我这躲,哪来的回来去。” 说完唐大爷站起身,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往堂屋走,只不过这次的脚步,像是略微沉重了些。 我和周一白就起身帮叉叔收拾碗筷,周一白低声问,“叉叔,什么规矩?” “你没听我师叔说嘛,不养闲人,咱们在这呆,得干活,有事求我师叔,也得干活。”叉叔低声道,“反正都得干活,那就挑一样干呗。” “那为啥是明天第三个差事?”周一白又问。 叉叔叹了口气,“这是赌运气呗,也许运气好,明天没有第三个差事,那咱就轻松了,这事直接成了,但是也可能这第三个差事最难。” “那要是特别难的差事,咱们办不好,咱大爷会救咱们么?”周一白又问。 “呵。”叉叔轻笑一声,“他会给你收尸,心情好,还能给你挑一块风水好的宝地。” “他还会看风水?”周一白又问。 “看风水倒不是他绝活。”叉叔又道,“但人家守陵人知道不少皇家大墓,找个帝陵给你塞进去,那不祖坟冒青烟了。”说完他又道,“不过你要是没后人,坟上冒多少青烟也没用。” “那所以我不能死这么早。”周一白说着转头看了看我,又道,“叉叔,你能不能问问咱大爷,咱们多帮他办件事,让他把小天的事给解决了呗。” 叉叔也转头看了看我,随后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周一白还想说什么,我赶紧拦住他,“算了,要真是容易解决,唐大爷估摸着就直说找件事让咱们去办了,估摸着是很麻烦。再说我现在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以后再说吧。” 叉叔也跟着点点头,“看机缘吧。” 周一白也没再说话,我们收拾好东西,洗漱完便回屋了。 村里睡觉早,我和周一白躺被窝玩了会游戏,也睡了。 我刚睡着,就开始做梦,梦里倒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我知道我梦到的应该也就是这村子范围内,估摸着最近没有横死的。 我就一个人默默地站着,现在我真是越来越觉得一个人站在这还挺好的。 不知道我站了多久,突然听到一声鸟叫,不像是别的鸟,应该就是乌鸦。 第55章 破阴和压阴 这突然来一声乌鸦叫,吓了我一跳,这怎么这乌鸦还追我追到梦里来了? 我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乌鸦。 我自从做梦开始,梦里梦到各种各样的人,可我从来没梦到过动物禽类这些,这乌鸦声来的还真是有点奇怪。 而且这一声乌鸦叫了之后,安静了一会,然后就开始有此起彼伏的乌鸦声传来。 这么多乌鸦叫得我心烦,可我既看不到乌鸦在哪,也没办法把它们赶走。 既然实在没办法让它消失,那就只能共存,于是我放弃挣扎了,反正我早晚都会睡醒,不过我感觉未来的几天,只要我住在这,八成都要每天梦里都要有乌鸦叫了。 第二天早上我睡醒的时候,周一白正围着被子旁边坐着,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几丝幽怨。 “怎么了?”我看他眼眶有点发青,“没睡好?” “我是真羡慕你这睡眠质量。”周一白叹了口气,“你没听见乌鸦叫了大半宿么?” “那我倒是听见了。”我也坐起来,“一直吵,但我也没办法。” 周一白点点头,“明白明白。”他压低了声音用口型道,“你晚上在上班。” 我摊了摊手,也低声道,“昨晚倒是什么都没梦见,就是听着乌鸦一直在叫,也是心烦。” “那要心烦的也不是你,应该是咱大爷。”周一白说着沉默了会,才又道,“那些乌鸦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后半夜开始,就跑到咱们窗户外面叫,一开始只有一两只,后来两三只。” “叉叔出去赶了好几次,赶走了又回来。而且越来越多,叫着叫着还死了几只。” “把咱大爷也吵醒了,看着乌鸦死了,咱大爷心疼死了,这会正坐院子里抽烟消愁呢。” “我刚听见咱大爷说,今天有事咱们就去办事,没事也让咱们赶紧走。” 我隐约觉得这些乌鸦的叫声和死跟我的梦有关,但是我也解释不了是怎么回事,而且唐大爷说是让我们走,估摸着主要是想让我走。 我俩悄悄的爬起来,去洗漱,又悄悄的往房间走,争取不想引起唐大爷的注意。 唐大爷虽然没回头,但是也发现了我们,他抽的是烟斗,他用烟斗敲了敲石桌,沉着声音道,“过来!”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只能默默地走了过去。 叉叔这会不像是之前见到他师叔就仰着笑脸了,脸色也是紧绷。 走到唐大爷面前,周一白看了看他手上的烟斗,立刻道,“诶呦,大爷,你这烟斗好呀,烟嘴是翡翠的吧?瞧这水种……” 唐大爷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凌厉,吓得周一白赶紧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唐大爷这才转眼看向我,“我问你,说你十九岁有一死劫的人,是谁?” 我咬了咬唇,低声道,“我爷爷。” “他还说什么了?”唐大爷又问。 “他……”我张了张嘴,有些话再说,就跟我的梦有关系了,我也不敢多说,只能说,“我爷爷死的时候我还太小,隐约的就记着这句话了。” “你爷爷叫什么?”唐大爷又问。 “我爷爷叫隋……隋……隋……”我“隋”了半天,却突然发现,我好像真的不知道我爷爷叫什么,那时候周围邻居都叫他“隋大爷”,我就叫他爷爷,我甚至没有想过他叫什么名字。 而且甚至感觉要不是唐大爷突然问我我爷爷叫什么,我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也是怔愣在原地,这肯定是不对的。 这么多年,我虽然没有再回过村子,我爷爷也不让我回去,可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爷爷。 刚进孤儿院的时候不懂,等后来我看到有年纪大一点的孩子给自己的亲人烧纸,我意识到这一点,也开始给我爷爷烧纸,烧纸的时候念叨几句,也都是叫爷爷。 那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看我支支吾吾,呆在原地,唐大爷气得又用烟斗敲了敲桌子,“你爷爷叫什么你也不知道么?” “大爷,这不能怪小天,小天他爷爷很早就去世了,小天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肯定没有人再跟他提起这些事,当然就不记得了,就连十九岁有一死劫,都是前几天机缘巧合才想起来的。”周一白赶紧道。 “是,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得不太清了。”我只能顺着周一白的话道。 唐大爷摇了摇头,又抽了几口闷烟,随后抬眼看向叉叔,叉叔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几丝乞求的感觉。 他又沉默了会,才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用青布缝的口袋,“你这身上阴气太重,人家那些年纪大的人说黄土埋了半截了,你这情况也差不多,一只脚已经在棺材里了,不管你这死劫是什么,我不会算卦,我也不会破解,我救不了你。” “我这只有祖传的压阴气的法子,是祖上赶尸、捞尸碰上阴气太重或者横死的尸身,用来压制防止它害人的。” “你戴在身上压一压,也许能把你的劫数往后延一延,至于后面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破解方法,那就看你的命了。” 叉叔见他拿出这个青布口袋的时候,神色就放松了不少。 我闻言赶紧谢过唐大爷,然后伸手去接青布口袋,但唐大爷像是连跟我这点接触都不想有,直接把青布口袋扔到了石桌上。 他这态度虽然不好,可到底是帮了我,而且估摸着也是叉叔求了一早上求来的,这些人情我还是懂的,所以也没怎么介意,赶紧就把青布口袋拿起来,放进口袋里。 “这东西不怕水,要是湿了,晾干就行,但是怕鸡血,不沾鸡血就能一直用。”唐大爷又叮嘱道。 周一白挠了挠头,“可是大爷,鸡血不是破阴么?你这宝贝也压阴气,明明是功效相同的东西,怎么还相冲呢?” 唐大爷不耐烦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没说话,叹了口气,起身往堂屋走了。 叉叔这才低声解释,“它这东西主要就是用鸡血做的,又用了其他东西,把这功效调配得刚刚好,既能压制阴气,又不至于破掉阴气。你再往里面掺鸡血,那平衡打破了,不就破阴了?破阴的后果还用我跟你说么?” 周一白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才道,“叉叔,那你说小天身上阴气重,偶尔往他身上涂一点点鸡血,偶尔破掉一点,偶尔破掉一点,那不是很完美?” 第56章 记着,咱是科普工作室 叉叔叹了口气,“有时候觉得你见识挺多,有时候觉得你是个傻子。”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拽出来两张纸,都团成团放在石桌上,“假设这两团就是阴气。”他又把旁边的茶杯拿过来,压在纸团上,把它压扁了,“现在,这叫压制。” 说完他把茶杯放到一边,用手指沾了茶水,滴到另外团纸上,然后把湿了的部分撕掉,只留下干燥的部分,“这种,叫破掉。” 随后他把两张纸都展平放在桌子上,“来,大白,你说说,压制和破掉的区别。” “哦!”周一白恍然大悟,“叉叔,我一直以为阴气只是一团气,它消失一点,还会再长回来,原来不是么?消失就永远消失了?” “如果阴气消失了,还会再长回来,那就没有蜮了。”叉叔叹了口气,“蜮不就是因为失去了阴气或者念力么?如果它的阴气能长回来,它也用不着去吸别人的阴气,对吧?” “那为什么小天身上的阴气会这么多呢?”周一白又问,“如果阴气不会自己长出来,他这些阴气是哪来的?” “哪来的?”叉叔摇了摇头,“这不好说,也许是空气中游荡的,我说过,你俩的体质都是阳不锁阴,但你实际上是阳实阴虚,他就是纯纯的阳不锁阴,而是阴气已经把阳气全都盖过去了。” “没有阳气,人就死了,越是阳气弱,这外界游荡的阴气就越爱往这样的人身边靠。又或者……难道是哪天傀里飘出来的阴气,被你的阴气吸收了一部分?”叉叔说着眨巴了下眼睛,“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哦,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身上阴气重,但也没有这么重。” 他认真地想着,像是怎么都想不通。 我和周一白互相看了看,我们大概都知道我这阴气是从哪来的,晚上天天去带路,游走阴阳的,阴气怎么可能不重? 正沉默着,一只乌鸦从外面飞进来,在我头上盘旋了一圈,然后飞进了堂屋,片刻后,这乌鸦就飞走了。 叉叔目送着乌鸦飞走,低声道,“这么早就来活儿了?”说完他指了指厨房,“赶紧去吃饭,说不定一会咱们就有事做了。” 周一白朝他吐了吐舌头,“叉叔,你就不能盼望今天咱们闲一天么?” 叉叔懒得搭理他,我们俩进厨房吃早饭的时候,第二只乌鸦飞了进来。 我们注意到它,主要是这乌鸦又先来我这边转了一圈,才飞进堂屋。 等我们吃完饭,第三只乌鸦就来了。 周一白叹了口气,“哎,果然是没有悠闲的命哦,走吧,去听听什么事。” 我们出门的时候,唐大爷也把叉叔叫进了堂屋,没多久,叉叔就出来了,脸色不算难看,看样子事情不太难办。 叉叔带着我们俩回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说是有个驴友,去黄河边的金晖大峡谷徒步,失踪了,已经5天了,搜救队和志愿者一直在找,也没找到,估摸着人是没了,让咱们去把尸体找到,再把尸体交给搜救队,事就结了。” “听着不太难哦。”周一白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摇了摇头,“但是咱们这装备是不是不行,这五天估计外围都是地毯式搜索了,往里面去,咱们得有补给吧?而且咱们都没徒步过,没有经验,说不定要迷路。” 周一白有些无奈地看着我,半响才道,“你忘了?咱们有叉叔,叉叔会算卦,还会用罗盘定位,他肯定知道驴友在哪个方位,咱们基本上就是直线过去,找到尸体,然后给搜救队定位,搜救队进来把尸体带出去。” 叉叔嗤笑一声,“想得可真美,走吧,得先进城搞一身装备,听说那地方没开发过,现在又是夏天,路不好走,又有蚊虫,而且人家既然是徒步爱好者,又敢独行,证明本身是有点本事的,这都遭了殃,就算知道尸体大致方位,路也不见得好走,路不好走,就不好找。” 周一白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我小时候,有人来找我姥姥算,说家里有人失踪了,我姥姥给算了那个人的大概方位。” “但是那地方其实已经反反复复找过好几遍了,可我姥姥说,必须是要三个属鼠的人,不能有其他人,在早上八点之前到那个地方去,才能看到。” “结果还真是,家属找了三个属鼠的,一大早就去那边的一个小山坡找人,刚往上走几步,就看到那人倒在地上,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身边一点遮挡都没有,可这么多天,就是没人能看见。” 周一白说着有点唏嘘,“那是我同学的爷爷,本来他家挺好的,他爷爷特别疼他,结果有一天,他们全家都在家里看电视聊天,他爷爷突然指着窗外说,有小孩趴窗户看,他出去看看。” “他家人都没反应过来,他爷爷就出门了,可他家在17楼啊,窗户外怎么可能有小孩呢?等家人追出去的时候,人都没影了,就这么失踪了。” “找到尸体之后,尸检结果说是喝农药自杀,我那同学根本接受不了,天天哭,天天哭,后来连学都不怎么上了。” 我和叉叔一左一右地看着他把故事讲完。 周一白大概正等着我们问点什么的时候,叉叔突然道,“乌木匕。” 周一白愣了下,赶紧转身七手八脚的把自己的东西装好,“叉叔,你说什么?你的东西不都在你那么?什么乌木匕?我不知道。” “瞧你那心虚的样儿。”叉叔看样子也没真打算把那乌木匕要回来,又低声道,“说不定是被人杀了藏尸,后来实在藏不下去了,搞不好就是那三个属鼠的中间的一个,家属请人的时候,自然得说明来意,他提前把尸体送上去,第二天再若无其事的跟另外两个人一起上去惊讶的发现尸体。” “你姥姥估计是发现凶手是谁了,可又不能明说怕引来报复,只能这么说。”叉叔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又说了不能有别人在,给他运尸提供了条件。” “那警察不会发现不了吧?运尸体会没有痕迹么?”我跟着叉叔开口问道。 “你没听他姥姥专门挑了一个已经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的地方么?那地方那几天那些人天天走天天走,就算留下什么痕迹也正常,再说十几年前,监控没那么发达,刑侦大部分靠人海战术。”叉叔继续道。 “可是他家人说他出门的原因怎么说?”周一白也跟上来问。 “那就更好解释了,说不定是家人作案呢。”叉叔摊了摊手,“然后就编造一个匪夷所思的理由,农药说不定是混在吃的里,什么没有可能?” 周一白显然不信叉叔的说辞。 叉叔转头看着他,“记着,咱是科普工作室。走吧,闲聊完了,准备干活儿。” 第57章 从邪门的地方开始讲 周一白依旧不接受叉叔的这个说法,上了车,还在继续追问,“那要是我姥姥知道谁是杀人凶手,她为什么不报警呢?” 叉叔依旧是坐在副驾驶,他看着窗外,随口道,“没证据呗。” “那没证据她怎么知道谁是凶手的?”周一白又问。 “你姥姥养的仙家又不是白养的,当然有办法知道。”叉叔看起来有些无语。 “但你不是说是科普么?科普的话,仙家这些怎么解释?”周一白像是钻了牛角尖。 叉叔不说话了。 周一白还想再问什么,叉叔的呼噜声就传过来了。 他有些无语地转头看向我,“你说叉叔是不是装睡?” “应该不能,昨晚折腾得没睡好,他年纪也大了。”我摇了摇头。 “我觉得他就是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在这装睡呢。”周一白轻哼一声。 这会出租车司机接了话,“诶呦,小伙子,有些事不要刨根问底的嘛,现在科学发达了,但是还是有很多事解释不了的。” 听出租车司机这么一说,我俩也想起上次到最后叉叔也是这么说的,不由相视一笑。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俩一眼,以为我俩是不信还是怎么的,便开口道,“有些事就是没法儿说的,咱这地方什么最多,古墓最多,不管干点什么,动不动就能挖出个古墓,老乡盖猪圈都能挖出古墓,这密集程度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有一次啊,有个施工队……” 他这故事刚讲了个开头,那边周一白也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我和司机在镜子里对视了一眼,见我还没睡,司机就开始继续讲,大概就是挖到了什么古墓,有年轻人不信邪,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结果回家就中了邪,手不受控制的抓自己的脸,把自己的脸皮抓的血涟涟的一类的。 我们是要回城去买装备,按照来时的路算,也要三个多小时,在跟人胡侃上这一点,我实在是比不过周一白,于是见着司机没有停下来、还准备讲第二个故事的时候,我也赶紧眼睛一闭,假装睡着了。 等快到地方,也是叉叔先醒了,见着进了市区,就问了句是不是快到了。 “你醒的可真是时候,再不醒我也得叫你了,前面一拐就到。”司机说着也提前结束了计费,停车前,叉叔就已经付好了钱。 估摸着是为了这次要把事情办的漂亮点,别让唐大爷嘲笑,所以叉叔在买装备这件事上,也没有吝啬。 我们先是找了几篇帖子,按照上面说的,把装备备好,又跟店员取了经。 三套装备下来,也是不少钱。 “叉叔,咱们这趟活儿,有钱赚么?”周一白忍不住问道。 “你敢去跟我师叔要钱,他能给你,那就有得赚。”提到钱,叉叔多少还是有点心疼,所以语气里带着几丝阴阳怪气。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这么大出血,我寻思着也会有点收入呢。”周一白赶紧道。 叉叔叹了口气,“那边既然这么多人进去找,估摸着会有人看着暂时不让进,咱们就假装是听说这件事远地来的徒步爱好者,是过来帮忙的,一是能打探到最新的消息,另外说不定能混到搜救队里。” “什么装备都没有,肯定没人相信咱们。再说,为了咱们自己的安全,这些装备也是必须的。” “最好是能混进搜救队。”我插口道,“反正我们俩是没有一点野外求生的经验。” 叉叔叹气叹得更重了,出门再次打了个车。 这司机听说我们要去金晖大峡谷入口处,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你们是去玩还是去帮忙找人?这几天我已经送了好几批过来找人的志愿者了。” “我们也是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叉叔回道,“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那可不?”司机点点头,“你们没先加搜救群什么的么?” “临时决定过来的,还没了解那么详细。”叉叔轻笑了一声,“现在有什么最新情况,正好这路上你给我们说说呗。” 从一路上司机的转述中,我们知道了失踪的这个人,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算是个能力顶尖的人物,已经参加过很多次更危险的野外探险,偶尔还会作为领队带其他人去自己已经探过路的地方。 金晖大峡谷的整个地形不算难,对于他这种经验丰富的人来说,其实大概就像是小学的数学题。 他是刚刚跟其他几个人探了一个地形极其复杂的山,出来之后,顺便去金晖大峡谷溜达一圈。 金晖大峡谷虽然还没有开发,但是之前被网红带火,有些角度拍落日特别好看,这大概也是这峡谷得名的原因。 随随便便的网红都能穿几个来回,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听说他要去金晖大峡谷溜达一圈看看落日,其他人也没多心,基本上就全当他像是去家门口的公园里散散步,放松一下。 谁知道就出事了。 现在金晖大峡谷里有两条路,一条路是那些网红都走的路,这条路已经找过了,没见人,所以估摸着他是走那条没人走过的路了。 但那条路说是路,可根本就没人走过,要自己穿草丛、树林,自己开路,最多是能走通,但会很费劲。 “那遇上危险的概率还挺大的。”周一白开口道,“哪怕就是被毒蛇咬一口,都会有生命危险啊。” “金晖大峡谷应该是有信号的,而且他们常年在外面的,也会带卫星电话。如果不是突然致命的危险,应该是有时间求救的。”司机开口道。 “那既然自己带着手机,不能定位么?”我赶紧问。 司机摇了摇头,“新闻上不是说了么,他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就是这两条路的岔路口。” 我听他这么一说,就赶紧打开手机去查新闻。 “不过啊……”司机说着顿了顿,“我劝你们,去了之后,也是跟着大部队走,千万别单独行动,我们本地人都知道金晖大峡谷邪门得很,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好的地方不开发成风景区呢?” “那你给我们讲讲。”叉叔就开口问,“都怎么邪门了?” 司机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就连坐姿都调整了下,“在古代啊,那大峡谷是险隘,有一次战事的时候,利用这天险,里面活埋了十几万人,当时那场战争啊……” “不听历史。”周一白打断他,“从邪门的地方开始讲。” 第58章 只能自己进峡谷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周一白,“你这小子咋这么急性子?”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挑了重点,“之前有个老乡,去那边放牛,回来快天黑了,就听到那里面有刀剑击石喊救命的声音,老乡吓得就赶紧跑了。” “还有人从那边捡了一柄古剑回去,咱们这地方,捡了古董上报,一旦确认都给奖励嘛,可他捡了古剑回去,就开始发烧说胡话,拿着那柄剑,自称是什么大将军,被宵小算计,困在峡谷之中,含恨而终。” “后来疯了一样拿剑往外跑,也拦不住,一头扎进金晖大峡谷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曾经有人想要开发过,但是那地方一施工就出事,工地上意外死了两个人,机器也总是莫名其妙就坏。有一天晚上说是所有工人都梦到一群古代士兵赶他们走,说他们太吵了,影响他们休息,如果不走就让他们全都死在这。” “第二天工头带着所有工人集体罢工,就没法开发了,到现在也就只留了个入口处修建了一半的大门。” “那这得是多少年前的战事了?有上千年了?这么久了还在这闹?”叉叔拧起眉,“还有没有其他的邪门的事?” “施工都闹成那样了还不邪门?”司机转头看了眼叉叔,“我们倒是从小就听着金晖大峡谷的传说,所以我们本地人基本都不会去的,但具体的还有啥邪门的事,我这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叉叔拧着眉,没有说话。 路程也不近,中间路过一个服务区,叉叔说要去上厕所,我们就进了服务区。 叉叔看了我和周一白一眼,我俩会意,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进服务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叉叔停下来,才对我们低声道,“要是那东西变成蜮了,才不会赶人走,而是巴不得人过去,再加上如果这么多年都不消停,按理说也该有同行来处理了。再说之前黄老板开发个景区,出了事都知道托人找人解决,他们这真是施工出了问题,肯定不可能直接扔下烂摊子管都不管。” “我也觉得这司机说的邪门的事,可能都不太真实。”周一白撇了撇嘴,“怎么听着都有点像是故宫的传说,就看到什么宫女太监、施工的时候本来睡在大殿里结果醒的时候被搬到院子里了的那些。是不是各地都有些这样的传说啊?” 叉叔拧了会眉,“我先算一卦。” 算完了卦,叉叔眨巴眨巴眼睛,“这人倒是能找到。”他说着用手机打开地图,查了金晖大峡谷的位置,放大之后继续道,“应该在东南的位置上,不在地面上,不在上面,跟水也无关,看样子是在一个高不高低不低的位置上。” “那是哪?”周一白跟着问,“树上?挂树上了?” 我用刚才查新闻和看的一些小帖子上刚刚学来的知识接了话,“那大概就是两种情况,一种是地面的草太高,已经没办法辨别路了,爬到树上去辨别方向。另外一种就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只能爬到树上去躲一躲。” “哟。”周一白看向我,“这是已经初步具备了野外生存的小知识了。” “刚学的。”我晃了晃手机。 “东南……”叉叔低声念叨了一句,又看着地图,“不对啊,如果这是刚才司机说的那两条岔路的话,这条路是明显有路的,另外一条路从岔路过去就只有一部分,前面地图上看是没路了,剩下的就是看着山的走势,这中间应该是峡谷,绕了大半圈,之后和这条路在前面又汇合了。” “那网红们都走的,应该就是这条路很明显的,但这条路才在整个金晖大峡谷的东南方向上啊。” “看看,看看!”周一白突然提高了几分声音,“是不是像是咱们出发之前,我给你们讲的,我姥姥找人那次的情况?这条路已经被人反反复复找好几个来回了,可就是找不到人,但是人就在这里!” 周一白激动地点着叉叔的手机屏幕,“怎么样?叉叔,你这次快用科学的角度来解释下!” 叉叔摸着下巴,思索了会,没再说话,等回到车上,他就拿着地图让司机给辨认了下。 司机也确认了他刚才的话,网红们常走的那条路,确实就是东南方向的那条路。 那要是这么说,这个人进金晖大峡谷确实没有探险的想法,所以根本没选那条没人走过的路,而是就是他跟朋友说的那样,进去看看日落。 叉叔转头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后半段路程,就这么沉默着过去了。 等到了目的地,在金晖大峡谷的外面,停着不少车,还有一些帐篷,看样子是真的来了不少人。 我们站在原地张望了会,我终于把我一路上想破头也没想明白的事问了出来,“叉叔,唐大爷是怎么跟乌鸦沟通的?” “那是人家的秘密。”叉叔开口道。 “那别人是怎么把事情告诉乌鸦的?价钱又是怎么谈的?”我继续问。 “他们有专门接活儿的人,就像是咱们工作室一样,也有一个叉弟那样的人,但是我师叔这人性格别扭,也不怎么用手机,所以就靠乌鸦联络。”叉叔耐着性子解释。 “可唐大爷的乌鸦不就是为了找尸体的么?他怎么没把乌鸦借给咱们啊?”我又问。 叉叔转头看我,“你可真是个大聪明,他把乌鸦借给我们,那还用我们干什么?” “所以唐大爷其实清楚的知道尸体在哪?”周一白这次把话接了过去,“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折腾我们?” “这叫一劳永逸,等我那弟去了咱们工作室,我可省老心了。”叉叔轻笑了一声。 显然这买卖是划算的。 “叉叔,我怎么听你跟唐大爷说,你弟去了以后什么都不用干呢?”周一白听着叉叔这算盘响得都震耳朵了,便阴阳了他一句。 叉叔也不理他,只是说,“你俩在这等我,我去打探下消息。” 叉叔在人群里蹿了半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消息和司机说的差不多,“网红路”都找过了,没有人,也没人愿意再去这边浪费时间,现在都把精力放在另外一条路上。 虽然另外一条路暂时看不出什么太多的痕迹,但也可能是因为前两天下过一场大雨,痕迹都被冲刷了。 “因为网红路这边确定没什么太大的危险,所以也不拦着别人进,那就没什么大部队了,咱们只能自己进了。”叉叔最后道。 第59章 今晚估摸要出事 周一白抬头看了看天,“叉叔,天快黑了,人要是还活着,咱们争分夺秒的,但找人……找尸体这事也不着急,咱们明天早上进呗。” 叉叔张了张嘴,第一反应显然是反驳,但隔了会,想起了什么,“行吧,反正也买了帐篷,不住白不住,再说,最近运气确实不好,不能硬刚。” 叉叔的话音刚落,我们就听见不远处有人打招呼,“叉叔,是你么?怎么这么巧?” 我们转头看过去,不是别人,竟然是黄老板! “他妈的,不会又是他之前准备开发的景区吧?”叉叔低声骂了一声,骂完之后,眼睛突然一亮,“那这不是给咱送钱来了?”说完就笑着迎了上去。 跟黄老板聊了几句,才知道,这倒不是他准备开发的景区,而是这失踪的人,是黄太太拐了八十个弯儿的远房亲戚。 本来都没什么联系,可黄太太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对这事上心了,非得让黄老板亲自过来盯着。 黄老板疼老婆,或者换句话来说是怕老婆,只能来了。 他说自己已经在房车里睡了两晚,一点消息都没有,看到叉叔跟看到救星了一样,问前问后。 叉叔拍了拍我们的背包,“这不是也想着旅旅游么?之前在网上看到那些人拍这里的照片好看,所以我们也来转转,不知道这里出事了啊,早知道的话,就换个地方了。” “叉叔,我就跟你说,这种没开发的景区危险,咱们不然还是回市区逛博物馆吧。”周一白也立刻道。 我听他俩这就是要抬价的样儿,也不敢轻易插话。 叉叔这一趟已经花了不少钱,现在逮着黄老板这只肥羊,不狠狠宰一顿,估摸着是不会罢休的。 “叉叔。”黄老板赶紧拉住他,“我要是早知道你来了这边,我就不花大价钱去找别人了,我找的那家说是这一两天就派人过来了,要不……你出个价,我跟那边谈谈,把那边的钱要回来,反正我都是一样花钱,把钱给你赚,我心里也踏实。” “你找了谁?”叉叔赶紧问。 “听说是他们这边一个专门找尸体的,总在黄河边捞尸,还给人家守墓什么的。”黄老板拧了拧眉,“具体我也不清楚,托了好几个人问到的,他们本地人都说特别靠谱,但我这毕竟是外地过来的,实在是没办法了,也只能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 叉叔一听,脸就垮了,显然黄老板就是托唐大爷办事的人,他要是中间把钱给截了,回头唐大爷能打断他的腿。 顿了顿,他才开口道,“不瞒黄老板你,你找的人,是我亲戚,但他有事过不来,听说我来旅游,让我顺便帮忙看看。” “诶呀,那就更好了!”黄老板笑得跟花儿似得,不用再跟叉叔讲价,那边钱也不用要回来,还有靠谱的人帮忙办事,他当然开心,“叉叔我就知道你本事大,不然你亲戚也不能把事托付给你,我可就靠你了啊,我老婆天天打电话问进展,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而且我还有那么多生意,也不能一直耗在这,现在叉叔你来了可太好了,你快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全力配合你。” 叉叔大概一点都不想要他的什么配合,就希望他能再额外给点钱。 他吧嗒吧嗒嘴,叹了口气,“今天这天不好,明早起来再看吧。”说完他也没了跟黄老板攀谈的兴致,叫我和周一白去搭帐篷了。 黄老板看了看这大晴天,赶紧跟上来,“叉叔,你是说今天有问题?是会出事么?那我要不要进去的人都撤回来?” 叉叔这会对黄老板已经没有兴趣了,他不接黄老板的话,就跟我和周一白一起研究怎么搭帐篷。 黄老板也不走,就站在我们旁边看着,找机会估摸着是还想搭搭话。 叉叔大概看着他站在这,就会想起赚不到钱的事,于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黄老板,没啥事,就是我这坐了一天车累了,歇一晚,明天再进去,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好嘞。”黄老板听他这么说赶紧应了一声,“那叉叔你明天进峡谷之前,跟我说一声。” 我们本来也没什么搭帐篷的经验,七手八脚终于算是搭完了,又弄了点吃的,回到帐篷,叉叔就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在低声嘀咕。 我和周一白围过去看。 隐约的能听清几个字,“午火为用……巽宫……外卦……应该是不近哦。” “叉叔,你在这叨咕什么呢?”周一白开口问。 “我再盘一下中午的卦。”叉叔开口道,“上次咱们去小望夫石村算的那卦,我后来盘了盘,里面确实是有一线生机的,最后咱们不也是没事么?可我当时没看出来,所以我这本事不如火珠林,就多看看。” 这个我和周一白也不懂,又没什么事,我们俩就去一边玩游戏了。 第二天一大早,还不到五点,叉叔就把我们两个叫醒了,塞给我俩一人一个面包一袋牛奶,“赶紧吃了收拾收拾,要出发了。” 周一白揉了揉眼睛,还不等问什么,叉叔都开始拆帐篷了。 我俩只好赶紧穿衣服。 在叉叔的催促下,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收拾好,准备出发。 叉叔去黄老板那边说了一声,黄老板在房车里还没起,叉叔就跟他的司机说了一声。 早上这会天虽然亮了,但太阳还没冒头,也不热,周一白一边走一边说,“叉叔,以后咱们是不是也得整辆车?以前你骑个自行车就出门了,以后咱们出门总打车也不方便。” 叉叔没说话。 我抬头看了看叉叔,他像是还在想什么,便开口问,“叉叔,是不是你昨天从那个卦上又看出什么来了?要是有危险,怎么不让黄老板多派几个人帮咱们?” 叉叔还是没说话。 周一白转头看了我一眼,也跟着问,“叉叔,有什么话你可得提前说啊,你这一直一句话不说,我都害怕了,我吓着了,那我可就不敢往前走了。” “你这胆小的样儿。”叉叔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啥事,这个峡谷走一圈,不拍照不逗留的话,估计也就四五个小时,咱们早点进来,好早点回去,这里今天晚上估摸着要出事,我已经让黄老板的司机转告黄老板,让他也赶紧把人都撤出来。” 说完他又补充,“所以别废话,赶紧走,赶紧办完事,赶紧出来。” 第60章 一只徒步鞋 我和周一白一听叉叔这么说,那哪还敢磨蹭了,怪不得叉叔一大早就叫我们出发。 叉叔看着我们蹭蹭蹭蹿出去老远,忍不住大声喊,“你们俩不是来旅游的,找人啊,找人!多看看两边!留点心!” 这条网红常走的路,其实并不难走。 中间已经被走实的路,比较平,也没有杂草,就是偶尔上坡下坡的,也都有踩实的土阶梯。 刚进来的时候,路两边有点那种丹霞地貌的感觉,所以完全没什么植被,一眼望过去,地上有个垃圾袋都看得清清楚楚,要是有个大活人不可能看不见。 一直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终于看到路边的一点点草,草都没有脚踝高,这也藏不住人。 周一白叹了口气,“咱们之前还猜人挂在树上,这连棵树都没有,能挂哪?”他说着打开手机上的地图,“叉叔,咱们已经走到一个转弯的地方了,过了这个弯,就要往回绕了,已经走了一半了。” “前面那个弯?”叉叔抬手指了指。 周一白点点头,“对。” “过了这个弯儿,就到了整个峡谷的东南方向了,估摸着就在这附近了,打起点精神吧。”叉叔开口道。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跟周一白小声研究,“所以另外一条路,其实就相当于是跟这条路隔了个山,这个山的外面就是那条路了,等转过这个弯儿,到了前面山变低,两条路就又重合了。” “应该是。”周一白转头往山上看了看,“这边的山都是这种岩石山,又高又陡,山壁几乎就是垂直的,想要攀爬根本没戏,只能走到山谷的交汇处,两条路才能汇合。” “你说他们已经去另外一条路里找了,咱们这条路走小圈,需要四五个小时,那条路是大圈,就按八个小时算,又要找路什么的,两三天,应该也有人能走出来了吧?”我低声道,“到时候,在路口遇到了,他们发现我们从这边把人找到了,想想这两天在那边遭的罪,是不是要气哭了?” 周一白听我这么说,也开始笑。 我俩虽然是一边说,但也在四处看。 中间周一白还拉了拉我的袖子,“我就希望他现在是个正常的状态,不然突然间看到,也得吓够呛,我最近真的,虽然一直在练胆,但是感觉胆子越来越小了。” 我点点头,我明白他说的这种感觉,要是有人说前面5米有具尸体,那估摸着看到了就算害怕也不会吓一跳,就像是前几天在农家院的时候,知道刘超已经死了,看到他真的死了的样子,也没吓怎么样。 但是现在谁也不知道这尸体会在哪、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确实挺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 前半段路找人确实好找,毕竟一望无际的。 可转过弯儿,我就懵了,一边是芦苇荡,一边是小树林。 “我靠。”周一白的脚步也顿了顿,然后开口问,“叉叔,你确定人不在低处,在高一点的地方,是吧?那芦苇荡这边可就不用看了,咱们只找小树林就行了。” 叉叔点点头,“人肯定不在水里。” “那就成。”周一白说着话,却跟我靠得更近了,“你知不知道,如果真要是挂树上了,说不定是想不开了自杀,上吊死的人,可吓人了,又过了几天,天这么热,说不定尸体已经……” “闭会嘴吧。”叉叔转头瞪了他一眼,估摸着他也想到了那画面,然后才继续仔细地看着小树林的方向。 小树林其实不宽,仔细看也不用进去,就能看清里面,再后面就是山壁了。 所以我们三个就认真的搜索小树林。 我一边看,一边往前走,余光突然瞥到芦苇荡的水里有什么动了一下,吓了我一跳,下意识地转头看去,看了会,才发现是条大鱼。 我拍了拍胸口,感觉自己刚才肯定是被周一白吓到了。 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却注意到芦苇荡再往里面一点,就没有那么多芦苇了,而是水面,在水环绕的中间,有一个与其他地方都隔绝的单独的岩石山。 这个岩石山的周围几乎是垂直的岩石面,可在冲着我们的这一面,还有几个洞穴。 洞穴…… 我微微怔了一下,赶紧叫住叉叔和周一白,抬手指了指,“你们看那边山上有洞穴。” 周一白瞥了一眼,“很正常,就跟窑洞一样,估计以前是住人的。” “那他有没有可能在那边?”我开口问,“不在水里,在高处,洞穴刚好满足。” 叉叔拧了拧眉,“可是这芦苇这么密集,都没有被折断的痕迹,他只是徒步的话,也没有涉水的工具,这水多深也不知道,他怎么过去的?” “那些进来找人的人,肯定也看到过、也判断过了。”周一白开口道,“他们选择不过去,肯定也有原因。” 我摇了摇头,“但是不对,咱们是叉叔算过卦,知道人不在水里,所以才不找芦苇荡,那他们怎么就能确定,人一定不在芦苇荡呢?就因为这芦苇荡一点被折断的痕迹都没有?那可能就是他小心翼翼的过去,或者他过去之后,因为什么原因,外面的芦苇荡又恢复了,乍一看就像是没人走过。” 叉叔沉默了会,停了下来,拿着手机对着对面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放大了仔细看。 我和周一白也有样学样,不过这手机的像素也是很努力了,只能看清洞口的模样,洞里面就看不见了。 叉叔又把罗盘拿出来,盯着罗盘转了一圈,轻轻“嘶”了一声,随后才开口道,“还别说,真有可能在那边。”他说着收起罗盘,从旁边找了根树枝,探了探芦苇荡的深度,“但是过不去啊,这水不浅,而且里面好像都是淤泥啊。咱们往前绕绕,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路过去。” “叉叔,我眼皮开始跳了。”往前走了几步,周一白突然开口道,“这找个人也会有危险么?我感觉刚才小天说的对,那些进来找人的人,为什么没找芦苇荡啊?人失足跌进芦苇荡淹死的概率应该也有吧?我要是他们,肯定都把这片芦苇荡扫平了,叉叔,你要不要把你昨天那卦再拿出来好好看看?” 叉叔没回答他,但是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蹲下来看着芦苇荡,拿着手里树枝在芦苇荡里拨了拨。 我和周一白也不知道他在拨什么,但是随着他拨开的面积越来越大,一只黑色的徒步鞋赫然露了出来。 第61章 进洞 这时候在这出现一只鞋,而且这鞋看着也应该是刚丢在这里没多久。 叉叔看了看鞋,转头看了看我们。 周一白咂摸咂摸嘴,“鞋丢这了……叉叔,你怎么知道这鞋在这的?” 叉叔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叹了口气,站起来,“绕一绕看看能不能过去吧。” 我们绕过了芦苇荡,前面果然是一片浅滩,叉叔拿着小木棒试探了会,确定浅滩的水面之下都是硬砂,我们才慢慢的往中间走去。 “那人说不定就是从这过去的。”周一白开口道,“你看这水里踩一脚,也不留什么脚印。” “他要是从这过去,他的鞋怎么会在芦苇荡那边?”我接了句话。 “那也不能确定就是他的鞋吧。”周一白这句话的声音微微高了一些,像是故意说给叉叔听,显然是刚才叉叔没有回答他为什么知道那有只鞋的话,他这是还不死心。 但是叉叔走在前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叉叔今天怪怪的。”周一白把声音压得很低,“你想咱们去小望夫石村的时候,叉叔当时看那卦,都说是必死之卦了,他也没这样。他算的这卦,明明是能找到人,看着应该也算顺利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连人都不爱理。” 我看了看叉叔的背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示意周一白小心。 带了水的路,果然是比正常的路难走多了,看着也不太远,我们却走了一个小时才到那山下面。 刚刚从芦苇荡那边看,这边的山洞距离地面好像也不算高。 过来了才发现,最低的一个山洞距离地面也有三四米。 “也不知道以前都是什么人住这些山洞,每天又是怎么上上下下的。”周一白说着往叉叔身边靠了靠,“叉叔,好几个洞呢,选哪个?” 叉叔抬头看了会,才道,“怎么,我选一个,你上去看?” “不不不。”周一白摆了摆手,“叉叔,我这体力不行,我爬不上去。” 叉叔轻哼了一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飞虎爪,对着偏中间的一个山洞扔了过去,那个山洞估摸着距离地面五六米,飞虎爪勾住以后,叉叔用力地拽了拽,确定没什么问题,才看着我们两个道,“你们两个在这等我,别乱走,这背尸也有背尸的规矩,咱们既然是答应了我师叔出来办事,就得按照他们的规矩来。” “叉叔,那你可要小心。”我赶紧道。 “带不带点小宝贝啥的。”周一白拍了拍自己背着的包。 “需要的都带了。”叉叔指了指自己口袋,随即抓着绳子,脚在山壁上一蹬,连着往上蹿了三四下,就摸到山洞的边缘了。 他又借着绳子的力道,双脚登住岩石,用力往上一跃,人就进了洞口。 “叉叔这身手。”周一白“啧啧”了两声,“一点都不像是个小老头,年轻时候绝对练过,这本事也不说教教咱俩。” 他说完才冲着上面喊道,“叉叔,人在里面不?” 只是等了会,也没听到上面有回音,周一白就往前走了几步,靠着崖壁蹲了下来,“估摸着在里面做法事呢。” 我从洞口收回目光,也走到周一白的旁边蹲下来,“你眼皮还跳么?” “跳。”周一白点点头,顿了顿才低声道,“我发现咱俩这能力挺互补啊,清醒的时候靠我眼皮,睡着了就靠你。” “也不知道又是要有什么事。”我叹了口气。 周一白也没再说话,转头往上看了看,隔了会又道,“你说那个人来这干什么?难道他觉得在这看日落角度更好?可他是怎么上去的?徒手攀岩?一点外力都不借助么?” 我当然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因为我自己也有问题,“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不来这边找,就断定他不在这边,而是在另外那条路上。” 周一白也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过了十几分钟,叉叔那边还是没动静,周一白又出声问了句,“叉叔,怎么样了?给句话啊。”他说着站起来仰头看上去,但是我们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能摸出手机给叉叔打电话。 叉叔的手机铃声我俩都听过,挺响的,按理说他要是就在山洞入口附近,我俩肯定是能隐约听见的,但这会却完全没动静,既听不到叉叔的手机铃声,也没人接电话。 “什么情况?”周一白皱起眉头,他犹豫了会,“你说咱俩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俩一时也做不了决定,于是就又等了十几分钟。 周一白坐不住了,“不行,上去看看。”他说着抬手拽了拽绳子,确认这绳子还挺结实,转头看我,“我上去看看叉叔,你在这等我。” “要去一起去。”我赶紧道,“要不一会你上去了也没动静咋办?” “那你就出去找黄老板。”周一白开口道,“让他带人进来救我们。” 我摇了摇头,“叉叔都不行,黄老板带多少人进来都是白给。咱俩一起上去,遇到什么危险,就把叉叔包里这些宝贝一股脑儿扔出去。” 周一白想了会,抬头看了看,才低声道,“关键是叉叔这些宝贝,咱们也都不知道怎么用,小天,我教你个咒语,你记住了,咱俩一会上去要是一个人有危险,另一个人也好能用上。” “你还会咒语?”我诧异地看着他。 “就农家院那个人,他点纸人的那个,我当时记住了。”周一白说着转过身,对着旁边的一块小石头,左手大拇指掐住无名指收在胸前,然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朝石头一指,张嘴念叨,“呀!哒哪夜沙哆耶哆啰耶,沙夜吽!” 我微怔了下,当时那个人念得咒语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周一白这两下动作倒是跟当时如出一辙,“你这偷摸学了人家的功夫,到现在才告诉我。” “我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先试试管用不。”周一白说完发现面前也没什么变化,“难道不管用?” “说不定只对脏东西管用,难道这石头还能着火?等对上脏东西你再试吧。”我对这招儿持怀疑态度,觉得还不如乌木匕靠谱,“先上去看看吧,不行咱俩就在洞口边,不往里面走。” 周一白的体力比我好,也灵活些,不过就靠一根绳,爬上去也没叉叔那么轻松,我就更费劲了一点,好在有手套增加了摩擦力,不然我估计我是爬不上来。 最后还是靠周一白趴在洞边,硬生生把我给拽上去了。 我感觉胳膊又酸又胀,一边甩着胳膊一边往里面看,这洞还挺深,里面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第62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我又转头看了看洞外面,多少是有点恐高,于是我先往里面走了两步。 “叉叔?”周一白又喊了一声,“你在里面么?能听见我说话么?” 只是他这句话喊完,洞里面除了回音,就没什么其他的动静儿了。 周一白从包里摸出手电筒,一只手拿着手电筒,一只手拿着乌木匕,慢慢往前走。 我也摸出了手电筒跟在他后面。 山洞差不多两米高,两米宽,我俩走路倒是不费劲,不过往里面走,这空间也在慢慢变小。 我俩看看前面,再时不时往洞口那边看一眼,只感觉洞口那边的光亮越来越暗。 “这洞怎么这么深?”周一白说着也看到了前面有个转弯儿,“还带转弯儿,怪不得叉叔进来就没动静了,这会说不定走哪儿去了。” 我站在转弯儿处,看了看过了弯儿前面是更黑的一片,又看了看那边的洞口,“过了这个弯儿,可就一点自然光都没有了。” 周一白点点头,“来都来了,再往前走走吧,反正就这么一条路,早晚能遇上叉叔,他要是没事那就最好,他要是有事……咱们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 我对救叉叔这事不抱什么幻想,就我俩这两把刷子,不用叉叔救我们就不错了。 但周一白说的也对,就这么一条路,总不会迷路就是了。 往前再走走看,实在不行后退也来得及。 走过转弯,我和周一白也靠得更近了。 没走多远,前边又是一个转弯。 这第二个弯儿刚转过来走了几步,周一白突然停了下来,“小天,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我一听立刻警觉地拿着手电照着四周,但除了黑暗和石壁,什么都没有,“什么声音?” 周一白想了会,才解释,“就像是流水的声音,这洞里会有水么?” 我又仔细地听了一会,可还是没听到什么水声,“没有,你是不是有什么幽闭恐惧症一类的,在这黑乎乎的山洞里害怕出现幻听了吧?” 周一白摇了摇头,“害怕多少是有点,但是出现幻听也不至于……” 我正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这气氛的时候,却隐约的瞥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动,我赶紧用手电照过去,发现是一条黑色的什么东西在往周一白的脚边爬,我急忙拽了他一把,下意识地道,“蛇!” “蛇?!”周一白嗷地叫了一嗓子,一下子就跳到我身后,“妈呀,我最害怕那玩意儿了。” 他说着也拿着手电照过去。 我俩手电的光都汇聚到地上,这才发现动的不是蛇,而是一道水流,正缓慢的往外流。 周一白拍了拍胸口,“我就说有水声,你没听见,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还说是蛇,魂儿都让你吓没了。” “那这么细一道水流,还在动,我就以为是蛇呢。”我说着仔细看了看,“但是这水怎么这么黑?” 周一白用脚蹭了蹭地面,“我感觉这地面是往洞里倾斜的,按理说有水也该往里面流,这水怎么还往上坡的方向流呢?” 他用手拉了拉我,“不太对,往后撤撤。” 我俩退了几步,就正好退到第二个转弯处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一道凉气顺着我的脚后跟就往上冒,我赶紧转身去看,才发现进来的路上也有一条黑色的水流在朝这边流。 而且这条水流估摸着是下坡,所以更宽一些,流速也更快一点,刚刚甚至好像已经碰到了我脚后跟,吓得我原地蹦起来,又往洞里走了几步。 我拿着手电照了照我的鞋,果然脚后跟那里沾到了一点黑色,我在地上蹭了蹭,但是这东西像是有点发黏,蹭也蹭不掉。 不过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前后的水流却越来越大,除了我俩脚下这片空地,周围全是黑色的水。 我和周一白就这么被包围了,像是站在一个孤岛上。 而且随着这水流汇聚得越来越多,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也逸散出来,我感觉自己都快被熏晕了。 周一白倒是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不会是石油吧?咱俩是不是要发财了?” “就算是石油也不归你,再说,我看是尸油还差不多。”我拧了拧眉,“这东西不太正常,你赶紧用乌木匕刺它。” 周一白看了看手里的乌木匕,又看了看这黑乎乎的水,看着表情是有点不舍得,“太臭了,那我这乌木匕还能要么?要不我先念咒试试吧,先别用物理攻击,用魔法来打败魔法。”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乌木匕收起来,又把手电筒塞到我手里,手上起了势,嘴里也念出声,“呀!哒哪夜沙哆耶哆啰耶,沙夜吽!” 他念完之后,我满怀期待地看向地面,结果发现这些水完全没有变化,依旧慢条斯理的朝我们仅剩的立足之处流过来。 周一白怔了下,“怎么还是不灵啊?”他的话音刚落下,水流就又往前了一些,他一只脚已经踩在水里了。 我拿着手电,赶紧道,“快快快,别什么咒语了,赶紧拿乌木匕刺它!” 周一白却没动。 我着急地看向他,却在看到他的眼睛时吓了一跳。 周一白的眼睛里,黑乎乎一片,眼白已经快没有了。 我心知要坏,也等不及他拿乌木匕了,伸手就去他身上摸,哪知道我刚伸手,周一白也出了声,“小天,你眼睛……” 他这话一出,我知道我跟他估计没什么区别。 但好在他也反应过来了,赶紧摸出乌木匕,蹲下来就往水上刺。 可是这水像是长眼睛一样,乌木匕一落下来,水就自动分开,乌木匕直接刺在了地面。 周一白试了几下,一点用都没有。 眼见着乌木匕像是没戏了,周一白就准备去包里翻其他的东西。 只不过周一白自己也说那些东西我们都不知道怎么用,就算是一股脑扔出去,也是赌运气。 趁着这功夫,我想着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死马当活马医,就学着刚才周一白的手势,指着黑水大声地念出了我刚才还觉得有点傻乎乎的咒语,“呀!哒哪夜沙哆耶哆啰耶,沙夜吽!” 随着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脱口而出,我只感觉浑身一紧,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立刻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就像是上次跟周一白喝醉酒的那感觉袭来,连站都站不住了。 在我倒地的那一瞬间,我最后听见了周一白大喊我的声音,之后就彻底昏了过去。 第63章 梦里有一团黑气 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洞口了。 周一白在我旁边坐着,看着我像是快要醒了,他立刻伸手过来撑住我的眼皮,“小天,小天,醒了就赶紧睁开眼睛吧,你这怎么还不舍得睁眼睛呢?” 我真是有点想骂他,我是不舍得睁眼睛么?我是实在睁不开眼睛。 虽然意识恢复了一些,但是对身体的控制却还是一般,手脚动不了,眼皮也是被周一白扒开的,想说话,但是嘴皮子都不听使唤。 我这会能动的,好像只有眼珠。 于是我转眼往山洞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黄昏落日。 还真别说,这金晖大峡谷真是不白叫这个名字,尤其是这个位置比较高,看落日刚刚好。 我这运气也是好,早醒一会还没开始日落,我们估计也没心思看,晚醒一会日落结束了,什么都看不到。 想到这,我又费力地把目光挪到周一白的脸上,想问问他叉叔呢。 也不知道周一白是不是读懂了我的眼神,叹了口气,“刚才你念完咒语,那些黑水就不见了,一瞬间就消失了,仿佛它出现就是幻觉,要不是你晕过去了,我都不确定到底是看见还是没看见。” “怎么叫你你都不醒,我也没办法,只好先把你拽出来,但是就我带着你又下不去,就只能在洞口这坐着,好在这有光亮,我也没那么害怕。” “叉叔还是没动静,一直没见他出来,电话也还是打不通,不知道这洞有多深,也不知道叉叔去哪了。” 周一白说完又赶紧道,“小天,你要是感觉好点了,咱们就赶紧下去,之前叉叔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出事么?咱俩不能在这耗着了,得赶紧出去找人来帮忙。” “我刚才本来纠结着想要不要先出去找人,可是我又怕你一个人在这,万一出点什么事……” 我听着周一白絮絮叨叨的说话,既插不上话,也没力气插话,我想跟他说我现在没事了,但是我也动不了,让他趁着天黑前赶紧出去找救援。 可说不出来话,我又着急,我一急,就又晕了过去。 这一次我睡得又踏实又沉。 梦里我见到了一个只穿着一只鞋的背包客,我之前查过新闻,见过他的照片,当然知道这就是我们此行要找的人。 见到他走过来,我带着几丝兴奋,也想跟他交谈,我想问问他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遇到了什么,还有他死之前去了哪,尸体是不是在那个山洞里。 但我知道我没办法跟他交谈,我只能希望他像当初的张发一样,见到我之后,就跑过来主动跟我攀谈。 只是他远远地看了我一眼,没什么表情,就顺着路往前走了。 我急得不行,毕竟如果能跟他交流,我也许就大概知道叉叔在哪了。 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马上就要消失,我情急之下,竟然从原地挪了一小步! 向来在梦里都没办法控制自己,也没办法移动半分的我,整个人都震惊了! 我向来连转头摇头点头都做不到,一直都是靠目光去追寻出现在我梦里的人,这会我也只能垂眼看着我的脚,它确确实实往前挪了一步。 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上,又慢慢地把它收回来,然后再迈出去。 但无论如何,也就是这一点点的活动空间了,甚至另外一只脚都动不了。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其新奇的发现,也就是说,其实不是我动不了,也不是我不能在梦里控制我自己,更不是我不能和其他人交流,我并不是这个世界里的npc,只是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找到能够行动自如的方法! 我的心脏都猛烈地跳动了好一会,等我从这激动中恢复过来的时候,那个背包客早就没有影子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没一会,前面的黑暗中突然跑过来不少人,他们是真的在跑,一边跑还在一边喊,“鬼啊,快跑!” 这种情况我也了解,他们大概是刚死,就进了我的梦,这会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还在延续死前做的事情和动作。 他们估摸着是刚才遇到了什么,所以正在逃命。 他们从我面前路过的时候,还好心的叫了我一句,“快跑,别在这站着了,这峡谷里闹鬼!” 我看着他们,动也动不了。 不过他们也就只是提醒我这一句,没有多余的心思留下来劝说我,就迅速的往前跑逃命了。 那也就是说,叉叔说的是真的,今晚是真的要出事——而且已经出事了,这些人已经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在疯狂的逃命的过程中就已经死了。 我默默地数着从我面前过去的人数,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等这群人的身影消失了,一切都安静下来,就剩下我自己。 看样子,事情是结束了。 我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突然就感觉到周身都冒出一股寒气。 这种寒气就像是今天白天在山洞里,我碰到那黑水的时候,后背冒出的寒气一样,但现在可比那会更冷了几分。 我拧起眉,四处看着。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蓦地却觉得前方的黑暗变得更黑了不少。 我盯着那团黑暗,它像是也在缓慢的移动。 我最近这梦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以前就算见到一些身体都残缺了的人,但起码也知道他们生前都是人。 但是现在,又能听到乌鸦叫,又能看到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等黑暗越来越近,我才发现这像是一团黑气,但是并不规则,或者说,有点像是被黑纱包着的一团什么东西,里面的东西在挣扎,像是要挣破黑纱出来,以至于这黑纱上会出现凸凸凹凹的痕迹,并且一直在动。 我努力地想要仔细看清到底是什么,但是又像是有一股力量拉扯着它,它迅速的向后退去,消失在我面前。 没过一会,这黑气又缓慢的靠近,然后再次被拉扯回去。 这情况我实在是没遇到过,要是我能动,我还能往前走走,我又不能动,只能看着这团黑气慢慢朝我靠近,然后迅速的消失。 它就这么折腾了一晚上,也没能真的多靠近我一分,最后一次被拉扯回去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微暗,我睁开眼睛,就看见叉叔的大脸,没有心理准备,真是吓了我一跳,赶紧坐起来,下意识地喊,“周一白!” 第64章 辟邪神咒 听到我的呼喊,周一白很快就跑了过来。 他掀开帐篷的帘子,“小天,你可算是醒了,你可真行啊你,睡了两天一宿。睡饿了吧?我给你拿点吃的。” 我确实是饿,饿得快要晕了,心里虽然好多疑问,但是抵不上对食物的需求,于是赶紧点头。 周一白先给我拿来了点面包牛奶卤蛋火腿肠,“你先吃一口,我给你弄个自热米饭,得十五六分钟。”他一边说,一边拆包装。 我饿的程度当然等不到自热米饭,就着牛奶大口吃了几口面包。 “你慢点。”周一白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狼吞虎咽了一会,饿意驱散了一些,才空出嘴问,“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我说着转头看了看叉叔,我俩这么大动静,他也没醒,估摸着也是晕着。 “哎。”周一白叹了口气,“叉叔最近估摸着是运气不好,又着了道儿。你说说,就是李建波那个事,叉叔解决的顺溜,让咱俩以为他是高人,跟着干,结果倒好,小望夫石村那事差点死了,这次要不是咱大爷来救咱,这时候咱们估计都凉了。” “唐大爷来了?”我抽口问了一嘴。 周一白点点头,“在黄老板房车那,被黄老板奉为上宾,黄老板这会估计已经忘了叉叔姓什么了。” 他说着微微压低了声音,“昨天你记不记得咱们进山前,叉叔去跟黄老板的司机说让他把人都撤出来?结果那个司机是黄太太的亲戚,他知道黄太太着急找人,就想着人要是都撤出来,那不是更找不到人了?” “而且这件事,黄老板私下还许诺了,谁找到人,就给钱什么的,所以进去找人的,不只是救援队和志愿者,还有一些黄老板自己的人以及一些听说了想要来赚点钱的‘亲朋好友’。” “昨天晚上天刚刚黑吧,峡谷里就开始起雾了,雾特别大,咱俩就在山洞口,我在你旁边坐着,那雾大的我都快看不清你脸了。” “人家那些救援队和志愿者,都是有经验的,看着起雾了,就都先撤出来了。那边那条路本来就不好走,他们都是开路进去的,于是就都顺着路返回,没再往前走。” “但有些就为了赚点钱来的,还有黄老板那边的自己人,见着其他人走了,又觉得剩下没找的地方不多了,他们只要在其他人回来之前多努努力,这找到人的概率不是更大么?于是有一些人就没出来。” “今早就说都失联了,估摸着得有十几个人。”周一白摇了摇头,“这下好,本来就只是失踪了一个人,现在这么多人失联,黄老板想杀了那个司机的心都有了。” “起雾那会,我也是害怕,就用绳子把咱俩胳膊系一块了,这样就算你醒了,看不清什么,咱俩绑在一起,起码不用担心走散。不过我也知道,你晚上大概也醒不了。” “但是他妈的剩我一个人是真害怕啊,虽然你躺在我旁边喘气,但是也不顶用啊。而且昨晚晚上你也不像是平时那么安稳,好像是在干什么。”他想了会,估摸着也不太好形容,便问我,“你昨晚梦里梦到什么了?” 我转头看了看叉叔,他还是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才低声道,“那十几个人估摸着是都死了,我梦到他们了。”说着我把昨晚梦里的事给他讲了一遍。 “一团黑气?”周一白拧眉想了会,“怎么听着像是拔河比赛?小天,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是主动自己走进你梦里的,还是你把他们拉进来的?” “应该是自己进来的吧。”我想了想道。 周一白垂眼看着冒气的自热饭,“有没有可能,其实是你拉进来的,但是你的能力太低,所以只能拉来附近的人。至于那团黑气,就像是被禁锢住的魂魄,你想把它们拉进来,但是有什么东西在禁锢它们,又把它们拉出去。” “要是这么说,你昨晚的反应就能说得通了,你就好像是在跟什么东西较劲用力。” “而且也不知道你是因为昨天念了那咒语,还是因为你梦里太累,就一直睡着。” “啊,对了。”说到咒语,他又想起来,“我问了咱大爷,还把那个咒语演示给他看了,他说那是辟邪神咒,但是因为你的身体没有经过锤炼就强用辟邪神咒,损耗过多,所以才晕了。” “我没跟他说你做梦的事,他说按理你也不能昏迷这么长时间,一直昏迷应该是你身体太虚了,让你回头多补补。” “至于我——”他摊了摊手,“我这体质不行,不是学术法的料,所以我念辟邪神咒没用。咱们看到的那滩黑水也是一种蜮,叫牵魂蜮,已经被你破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几丝羡慕,“小天,你可能真的比我还适合干这一行,你看我就一个一脚破阴,还有时候有用,有时候没用的,但你现在连辟邪神咒都能用了,虽然你身体太虚,现在就是个一次性的招式,但是紧要关头也多少能救命吧。” 我感觉周一白纯粹就是嫉妒我,所以才翻来覆去的把我“身体虚”这件事挂在嘴边上。 不过这么一听起来,我确实像是比他厉害,于是我打算不跟他计较,“那叉叔呢?” 周一白摇了摇头,“我问叉叔是怎么回事,咱大爷说太丢人,不想提,让我等叉叔醒了问他自己。” 一部分问题算是得到了答案,于是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唐大爷自己来的?你俩一个背着叉叔一个背着我从山洞下来,然后从峡谷里走出来的?” 周一白轻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身体虽然好,我也没办法背你这么远啊,而且你看咱大爷鼻孔朝天的样子,他能背你还是背叉叔?”他说着看着我,顿了好一会,才继续道,“你忘了咱大爷是干啥的了?” 说到这,他甚至笑出了声,“叉叔进去的时候,还说背尸有背尸的规矩,结果倒好,自己是让尸体背出来的,可真让我涨见识。原来叉叔背尸的规矩就是——让尸体背自己。” 他这是看了热闹,笑得开心,但是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我就说我身上怎么总有一股隐隐的怪味,而且我刚才吃东西根本就没有洗手!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放到最后说,我要掐死他! 我一边朝他的脖子伸手,一边大喊,“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第65章 唐大爷怕你祸害他乌鸦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周一白往后躲开,“赶紧吃饭吧,饭好了。” “我要去洗一下。”我拧了下眉,刚才吃了不少东西,这会没那么饿了,对清洁程度自然就有要求了。 不过我刚说完话,还没等站起身,我和周一白中间的米饭就被人一下子端走。 打开盖,刚热好的米饭还在冒着热气,可叉叔也顾不上烫嘴了,跟我刚才那狼吞虎咽的架势有一拼。 “叉叔,醒了啊。”周一白笑着看着他,“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叉叔闷头吃饭,没空搭理他,我也就赶紧出去找了点水洗手洗脸。 等我回来的时候,叉叔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收拾东西。 “叉叔,天马上就要黑了,你这收拾东西要去哪啊?”我站在帐篷门边,看着他问,“事情都解决了,咱们消消停停歇一晚,明天就回家了。” “现在就回家。”叉叔看了我一眼。 周一白也看了看我,“现在?回咱大爷那,还是回工作室啊。” 叉叔的脸色不太好,“回工作室。” 周一白“嘿嘿”笑了几声,“我知道了,这事没办好,叉叔是没脸见咱大爷了。”他说着走过去,把叉叔手里的包拽过来,“叉叔,别急着收拾了,咱大爷说了,明天早上一起回去。” 叉叔的脸又黑了黑,顿了顿才问,“他真这么说?” 周一白点点头,“嗯,咱大爷还说了,这里面发生的事,具体细节,让我们问你。” 听他这么一说,叉叔的脸黑的有点五颜六色,半晌都没说出话。 “叉叔,马有失蹄呢,别觉得丢人,我和小天不笑话你。”周一白又道,“你给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呗,失败的经验咱们也得总结,以后我和小天遇到了也能小心点。再说……这是不是又是神仙会设的圈套?” 叉叔摇了摇头,“这次的事,跟神仙会没关系。” “没关系?”我有些诧异,“可是蜮不是不能自己形成,一般都是神仙会养的么?如果跟神仙会没关系,怎么会有牵魂蜮?” “牵魂蜮?”叉叔看向我,“我晕倒之后,你们遇到牵魂蜮了?那牵魂蜮是怎么破的?我师叔可不会破这些,还有别人帮忙?” 周一白眼底迅速漫上兴奋,我知道,他最爱讲故事了。 于是转身又去找了点吃的,等我新热的一盒自热米饭热好,周一白也就讲到我们走到第二个拐弯的地方了,等我吃完,他才讲到他拿乌木匕刺牵魂蜮。 叉叔眼见着是急得不行,催了又催,周一白才终于慢慢悠悠地讲了我们怎么破了牵魂蜮以及唐大爷来了的事。 “你小子行啊。”叉叔看向我,“牵魂蜮都破了,真是没看出来,你这要死不活的体质,连辟邪神咒都能用,等回去好好练身体,争取下次念完辟邪神咒还有力气逃跑。” “叉叔,你别岔开话题。”周一白继续追问,“你赶紧说说,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了,咱们这装备都买的这么齐全,你之前算卦也没说会出什么问题,你又说没有神仙会,怎么就栽了呢?” 叉叔这下倒是不岔开话题了,直接当成没听见,摸出手机,坐在一边去玩俄罗斯方块了。 周一白纠缠了一会,实在得不到答案,也就放弃了。 虽然我是连昏迷带睡了两天一晚,但跟周一白玩游戏玩到半夜,还是困得不行,放下手机就睡了过去。 这天晚上倒是安静,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周一白叫我起床。 黄老板安排了车送唐大爷回去,顺便带上了我们四个。 叉叔从见到唐大爷开始,就臊眉耷眼的,走在他后面,头都不敢抬,更不敢出声。 唐大爷一路上都没搭理他。 黄老板当然是看得出来唐大爷无论是辈分还是实力都在叉叔之上,一直找话试图跟唐大爷聊天,只可惜唐大爷对他爱答不理,他上赶着说十句,最多只能换回来一个“嗯”字。 所以等把我们送到唐大爷家,在门口下了车,眼见着唐大爷招呼黄老板进门的想法都没有,黄老板只能自己找台阶,又转向了叉叔,“叉大哥,那等回了金城,你可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请你和两位小兄弟吃饭。” 叉叔应付了几声,低着头进了门。 我和周一白也跟在他后面进去。 周一白转身关门的时候,看了看还站在门口的黄老板,低声道,“黄老板这地方原来是义庄,阴气重,就不邀请你进来了,别忘了咱回金城吃饭的事啊。” 黄老板一听这话,估摸着就算是有人邀请他他都不会进来了,赶紧上车走了。 周一白关上大门,翻了个白眼,“瞧黄老板刚才盯着门板望眼欲穿的模样,还以为这是什么好地方呢。” 我们进门的时候,堂屋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迎了出来,“爸,你出去办事了?” 唐大爷微微点点头,就进了堂屋。 年轻人等着他进了门,才往外走了几步,看向叉叔,“五哥……” 他这客气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堂屋里唐大爷叫他,于是他又赶紧回去了。 叉叔直挺挺地站在院子里,连带着我和周一白都跟着尴尬。 没一会,唐大爷父子就聊完了,年轻人又走出来,“五哥,我爸说让我跟你去你那呆一段时间,我也是办完事刚回来,我去收拾下东西,咱们这就出发。” “不急。”叉叔赶紧道,“你……” “赶紧收拾完赶紧走。”堂屋里唐大爷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怪不得你师父死的那么早,我要是你师父,估计让你气得都活不到他那么大岁数。” 叉叔顿时就蔫了,也不敢多说话,对着我们摆了摆手,示意我们赶紧收拾下东西。 周一白忍不住低声道,“早知道这就要走了,那不如让黄老板等咱一会了,还能蹭黄老板的车。” 叉叔瞪了他一眼,于是周一白赶紧把嘴闭上了。 一直到我们出门,都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等年轻人关好大门,叉叔才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给我们互相介绍了下,这人正是之前叉叔向唐大爷借的人,唐大爷的儿子,唐隐。 唐隐看着叉叔难看的脸色,一边往前走,一边出声安慰了句,“五哥,我爸就是心疼乌鸦,听说你们来住的第一天,死了几只乌鸦,你也知道,现在养乌鸦越来越难,死一只就少一只,他平时还念叨你呢,肯定不是因为生气才想要赶你走。” “哦。”周一白了然地点点头,转头看向我,“怪不得唐大爷要今早才回来,昨晚在那边住,就是怕你回来祸害他乌鸦。” 第66章 拜错尸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看向唐隐,“那个……乌鸦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的。” 唐隐看着我微微点了下头,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咱们这是准备走路么?不打车么?” * 这次打车,就多了一个人。 还是叉叔坐在前面,我们三个坐后面。 但唐隐明显是不想挨着我,于是周一白坐在了中间。 他这估摸着跟唐大爷是一样的,多少是有点嫌弃我,唐大爷甚至都告诉周一白离我远点了,这话当然也会告诉唐隐。 我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周一白估摸着是想问唐隐什么,所以时不时地就瞄叉叔一眼,等叉叔的呼噜声传来,确定是睡着了,他终于不用再憋着了,“唐大哥,这次我们出去找人的事你知道么?” 唐隐微微点点头。 “我有点不太明白,之前不是说,我们帮忙做一件事,唐大爷才会让你跟我们走,但这事我们好像没办成,唐大爷怎么也让你出门了呢?”周一白微微压低了声音,像是生怕吵醒叉叔。 “你们这事,也不算是完全没办成,虽然尸体没带出来,但是我爸说你们解决了一个牵魂蜮,如果是我们遇上这些东西,要么躲,要么可能会着了道儿。”唐隐倒是没有隐瞒,“我爸这几年很少出去办事了,如果不是你们,换了其他人,遇上牵魂蜮,非死即伤,所以你们也算是做了点什么,我爸就让我来了。” “那你们不会解决蜮,万一碰上神仙会的人或者蜮,不是会很危险?”周一白又问。 “我和我爸倒是还好,就怕其他人。”顿了顿,他才补充了句,“我们家祖传干这个,但是人越来越少,所以也收徒,徒弟资质不一,有些时候就会有点麻烦。” “那这次你是功臣了。”周一白转头看向我,“回头得跟叉叔要点好处。”说完他又对唐隐继续问,“那这次唐大爷怎么亲自出来救我们了?还有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么?” 我就知道周一白一直在等叉叔睡着,估摸着就是要问这事,前面几个问题都是为了打开话匣子拉近距离,现在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唐隐犹豫了下,看了看还在睡着的叉叔,大概是想未来的一段时间还要和我们相处,也是想要拉近下关系,便解释道,“具体的事,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五哥拜错了尸。” “拜错尸?这是什么门道?”周一白来了兴趣。 “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让尸体呆在应该呆的地方,跟尸体打交道,也是有规矩的,最重要的就是分九尸,三拜三背三避。那洞里面有个守宅尸,既然是守宅尸,即便不呆在坟墓里,那也是已经呆在它应该呆在的地方了,遇到这样的尸体,是要拜。”唐隐说着又看了叉叔一眼,“所以应该是拜错了尸,导致守宅尸以为有外敌,攻击了五哥。” 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继续问,“那你刚刚说的九尸,都有什么?怎么分啊?怎么拜怎么背怎么避?” 唐隐沉默了一会,直接问,“你要改投我们这边么?我爸现在已经不收徒了,我也还没开始收徒,但是我也可以先带你入门,将来我正式收徒的时候,你就算我的大徒弟。” 周一白赶紧摇头,“不不不,不用,别这么客气,咱俩现在是一辈的,怎么我就突然要矮一辈了?” “哦,对。”唐隐也想起了什么,“我爸跟我说了,你是东北周家的。” 我忍不住叹气,没想到他们干这行的,门第观念还这么深,交朋友都要讲求个门当户对,我就算会个辟邪神咒什么的,距离自己人也还差得远。 “我不拜你们门,你不用给我讲别的,你就给我讲讲这个守宅尸呗。”周一白沉默了会,换了个问题,“我主要是想对遇到的事有个比较透彻的了解,不然我这睡觉都睡不好,一直想一直想,做梦都在琢磨。” 只问这一点,唐隐倒没有再拒绝,“你们去的那个地方,那个山,以前是个寨子,应该是早年间,有人避祸,躲到那去了,他们把洞凿在垂直的山壁的上,就是防止仇人追来,所以又布置了守宅尸。” “守宅尸在制作时,本族的人,都会在守宅尸身上滴血,滴了血的人,它就不会攻击,它唯一的用处,也就是守家护寨,一旦有生人进入它的领地,它就会攻击。” “不过应该是过了这么多年,没人再供奉守宅尸了,所以它守护的范围也越来越小,不然你们靠近那附近都会被攻击,更别说进洞了。” 周一白了然地点点头,“那这么说,那个背包客也是被守宅尸攻击了?” “那就不知道了。”唐隐摇了摇头,“我爸说,他找到尸体的时候,魂魄已经不在了,一丝丝念力和阴气都没有了,没办法沟通,所以也不知道生前遇到了什么,但看着他的尸体,也不像是被守宅尸攻击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当然也有可能他受到了牵魂蜮的攻击,魂魄被牵魂蜮给吞了,所以魂魄没有了。” 周一白又转头看向我,显然魂魄不是让牵魂蜮给吞了,而是被我给送走了。 我这送得确实太及时了,但凡晚一点,唐大爷来了,也就能知道原因了。 我抬手挠了挠头,这种事,我也没办法,谁让恰好我就在那了呢。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周一白继续问,“我们这次见的牵魂蜮是一滩黑水,但我们之前也见过一个牵魂蜮,并不是水。”他说着拽了拽我衣服,“李建波那个,不也说是牵魂蜮么?同样的东西怎么长得还不一样?那我们要怎么分辨啊?” “那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上次看到的牵魂蜮是什么样的,不过牵魂蜮一般都是液体形态,如果是黑水,那就准是牵魂蜮没错了。”唐隐摇了摇头。 “对啊。”我看向周一白,“你忘了上次那阵法上好多血了?” “哦哦。”周一白赶紧点头。 唐隐打量了我们好一会,最后开口问,“所以……你们是刚入门,五哥还什么都没教你们么?那他就带着你们办事,是不是太危险了?起码也得学个三五年,再出门办事吧?” “三五年?”我苦笑了一声,“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唐隐沉默了下,点点头,“也是。” 我:“……” 姓唐的这父子就没一个会聊天的么? 第67章 六十四步避傀步 回去的路上,叉叔就没那么大方了,有了唐隐在,他估摸着是放心不少,于是我们的待遇也跟着从商务座直接变成了二等座。 周一白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真是从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不就是坐了一回商务座么?怎么这二等座的椅子好像放不下我这屁股了?” 叉叔瞥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没有钱,想坐商务座,自己去买票呗。” “哎,我的钱……”周一白刚说了几个字,突然转头看我,“他妈的,小天,我突然想起来,咱们上次旅游,我不是买了好多纪念品么?还在袁哥的车上呢,咱们走的时候我都忘了拿!” 我脑子转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就是那天从博物馆出来,他见什么买什么买了两大包,结果后来死里逃生,那还记得这个事?于是我就逗他,“袁哥就是个纸人,也不会回去把车开走了,你要不再去那地方看看车是不是还停在那,把东西拿回来呗。” 周一白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当时要是记得,也就直接拿了,现在让我再回去,我才不去。”他说着转头看向叉叔,“叉叔,我也给你和叉弟买了不少东西呢。” “哼。”叉叔轻哼一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没见到,我也不心疼。” “哎。”周一白叹了口气,有点萎靡,“拼死拼活赚的钱,以后可不能瞎花了。” 回到工作室,叉叔给叉弟打了电话,说唐隐来了,大家一起去吃个饭。 叉弟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我们没听到,总之就是不来了。 于是我们四个就去吃了顿火锅。 这一次叉叔喝了点酒,吃完火锅,借着酒意,叉叔就让我和周一白不用再睡在工作室了,跟唐隐一起去他家住就行了。 之前还说在他家附近给我们租个房子,这会直接让我们去他家住,我就知道叉叔这是不舍得租房子的钱。 本来还想着到了叉叔家,我和周一白说不定就是要打地铺的地位,可哪知道停车了才发现叉叔竟然住别墅! 我和周一白真是被冲击到了,平时叉叔一分钱不舍得花,每天上下班、出去办事就骑个快要散架的自行车,有饭蹭的时候比谁吃的都多,结果他竟然住别墅! 原来钱都是这么省出来的。 周一白咂摸咂摸嘴,“真是不能瞎花钱了,争取和叉叔一样,攒个别墅出来。” 进了门,叉叔难得大气一回,“三楼不准上,地下室不准去,一楼二楼的房间你们随便挑。” “你住三楼啊。”周一白抬头看了看,“行,三楼我们不去,那地下室怎么也不准去呢?你是不是在地下室藏了什么宝贝?” “说了不准去就不准去!”叉叔眼睛一瞪,“住不住?不住你俩就回工作室去住!” “住住住。”周一白赶紧往楼上走。 二楼的东侧正好有三间卧室,他转了一圈,趴在栏杆上看着我和唐隐,“那咱仨就住这呗,离得近,晚上方便串门。” 我点点头,也往楼上走想看看房间。 刚走了一步,就听唐隐低声问,“小川还不在家里住?” 叉叔轻嗤一声,又摆了摆手,“让他回家住,跟要杀了他一样。” 唐隐便也没再说什么,跟在我身后上了楼。 这几天折腾得确实是有点累了,我们三个分好房间,便准备各自回去睡了。 我进门前,就见到叉叔摇摇晃晃的顺着楼梯往地下室走了。 他下楼的时候,还顺手把客厅的灯都关了,像是不打算回来一样,难道叉叔住地下室? 我微微皱了下眉,听着周一白和唐隐都关了门,便收回目光,也先进房间了。 第二天没什么事,我和周一白都睡了个懒觉,醒来才见到唐隐和叉叔都在院子里锻炼。 唐隐见我们打着哈欠出来,微微皱了下眉,没理我们,而是看向叉叔,“五哥,他们要跟着你办事,总得像点样子,身体都这么虚,也不好好锻炼下。” 听到他这话,我忍不住笑,也抬腿踢了周一白一脚,“听到没,你身体也虚。” “嗯。”叉叔点点头,“你们两个,明天早上早点起床,跟我弟一起出去跑步,回来我再教你们几个步伐。” 周一白对跑步没兴趣,但是他对这步伐有兴趣,于是赶紧往前走了几步,“什么步伐?叉叔,你先说说。” 叉叔倒没直说什么,而是在院子里连着走了几步,他每次落脚点都很奇怪,像是不走直线,摇摇晃晃跟他昨晚喝醉了没什么区别,最后是走了一圈,又回到起点上。 叉叔没说话,唐隐倒是在一旁开口解释道,“这是根据后天八卦的方位而来的六十四步避傀步。” “神仙会除了养蜮以外,他们最拿手的,还是制作傀。五哥说你们已经见过一次了,顶级的傀看着和常人无异,但是神仙会这些年已经很难再炼制出顶级的傀了,其他的傀,即便是控制得再好,也不可能像是正常人一样。” “只要你们按照刚才五哥走的步伐去走,傀就没办法近身,没办法伤到你们。” “哦!”周一白点点头,“就像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个傀,被绊倒后就不会站起来,只能在地上爬一样,我们只要这么曲里拐弯的走,它们就反应不过来?” “可以这么说。”唐隐点点头,顿了顿,转头看我俩,“你们懂后天八卦吧?” 我和周一白一起摇头。 唐隐微微沉默了一会,看向叉叔,“五哥,我出去转转。”说完人就快步往外面走了。 叉叔叹了一口气,“瞧瞧,人家都嫌弃你们了,连八卦都不懂,什么时候才能找准方位学会避傀步?” 他说着抬头看了会天,顿了顿,才道,“那你俩一会从网上找个图,然后把图画在地上,画好了再来找我。” 周一白看了看院子,又看了看叉叔,“画多大个图啊?” 叉叔沉默了一会,“算了,还是我自己画吧。” 于是我和周一白站在旁边,一边吃早饭,一边看着叉叔画图。 周一白看着我带着几丝怨气低声道,“咱们上次在小望夫石村的时候,你不是去戳望夫石,我和叉叔负责吸引傀的注意么?怪不得叉叔跑来跑去的一下子都没挨着,我倒好,跟无头苍蝇一样,那傀抓不住叉叔,就朝着我来!那会叉叔也没想着教我两下,眼睁睁地看着我挨揍!” 第68章 不是帮活人办事,而是帮尸体办事 “那是事出突然,我怎么知道山上有个傀?”叉叔年纪大,耳朵倒是好使,“我还能一边逃命一边教你?” “你要是逃命的时候教我,我保证瞬间学会!”周一白开口道。 正贫着嘴,叉叔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应了几声,挂断电话才道,“叉弟可真是,咱们一回来就给咱们接活儿,歇一天都不行。” 他话是这么说,但是也没打算出门,依旧在画图。 周一白便开口问,“那咱们啥时候去办事?” “不急。”叉叔摇了摇头,“等天快黑再出去。” “那唐大哥跟我们一起去么?”周一白又问。 “肯定得去啊,不然他来干什么?”叉叔瞥了他一眼。 周一白撇撇嘴,“那你不是跟咱大爷说,唐大哥来了待着就行么?” “呆着也是呆着,活动活动身子骨呗。”叉叔丝毫不觉得自己被打脸。 微微沉默了会,周一白继续问,“叉叔,那咱们去办事,工钱怎么算?分成比例不会是要变吧?” “就知道你小子盘算什么呢。”叉叔轻笑了一声,“他们办事不收钱,工钱不用分给他们。” “啊?”周一白看了看我,显然震惊了。 我也有点诧异,“叉叔,他们办事不收钱,那他们靠什么挣钱?我听唐大哥说,他们还收徒,都不赚钱,那学了这手艺,天天白干么?” “就是啊。”周一白点点头,“这不得吃饭不得生活么?再说,咱们碰到黄老板的时候,黄老板不是说也给钱了么?” 叉叔画完了图上的最后一步,直起腰,一边朝我们走过来,一边开口解释,“他们呢,说是帮人找尸体什么的,但是在他们眼里,他们不是帮活人办事,他们是帮尸体办事,你看有人跟尸体谈钱的么?” “他们把尸体送到尸体该去的地方,对尸体来说,也是一种圆满,所以他们认为他们的雇主其实是尸体,他们想得到的东西,也会跟尸体来谈,不谈钱,但是会用其他的东西作为交换。” “他们这行干了很多年了,一直都是以这种交换的方式,就像我们借我弟过来,我师叔也是让我们去帮他办事。” “他们也不是不可以收钱,但是收来的钱一分都不能用在自己的身上,基本上都捐出去了,现在我知道的,基本上都是拿去修复陵墓了或者加固陵园一类的。就是这些钱,终究还是用到已经躺在坟墓里的尸体上了。” 听叉叔这么说,我倒是更好奇了,便接着问,“那他们跟尸体交换得到了什么?” 叉叔手一摊,“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跟他们学。” “那我还是想不通。”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他们不收钱,哪来的钱维持生计呢?” “呵。”叉叔轻笑了一声,“那你就去拜唐隐为师,他什么都能教你,什么都能讲给你听,他不是都把他大弟子的位置许诺给你了么?” 我和周一白一怔,这才意识到在出租车上,叉叔虽然是在打呼噜,但估摸着是装睡,所以把我们和唐隐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懂了懂了。”周一白赶紧躲开叉叔,“谁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他们肯定也有自己赚钱延续的方式,就像是叉叔你,虽然总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但是这不还是买了大别墅么?” “就你屁话多!”叉叔眼睛一瞪,“滚过去,在乾位站好,今天先学从乾位开始的八步。” 我和周一白走到叉叔画好的八卦图边,瞪着眼睛看。 周一白指着一处兴奋地道,“我认识我认识,那个就是乾位。” “从乾位往震位走,然后走离位,再走艮位……”叉叔在旁边指挥,我和周一白除了认识乾位,剩下的都要拿着手机看一眼图,然后再走。 他这往前走还往后走的,我和周一白没走两步就撞一起了。 叉叔搬了个小椅子坐在旁边看着我们两个,“真是……我们当年入门的时候,哪有什么手机可以看,都是死记硬背,等真遇上傀了,还拿出手机现找个方位?” “那时候我们直接走梅花庄的,而且都是有机关的梅花桩,一步走错,那桩子踩上去就直接陷下去,不摔个鼻青脸肿的都不算数。” “你俩这倒好,方位都记不住,要是两个人一起遇上傀,傀还没动,你们俩自己就把自己撞飞了。” 他看了会,估计是看不下去了,于是把顺序发到我俩的手机上,“行了,自己慢慢练吧,图踩没了就照着自己画……” “等一会我自己画个小一点的。”周一白低声道,“这从乾位往震位走,步子大的都扯着蛋了。” “就按照我这么大。”叉叔拧了拧眉,“而且每一步都要踩在中心的位置上,第一步偏离一分,最后一步可就要偏八分了,就位置还对么?” 顿了顿,他又补充,“你们练不好,那我可也给你们准备梅花桩了。” 周一白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叉叔便背着手回他的大别墅里去了。 唐隐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看我和周一白正艰难地练习着,脚步都没敢停,像是生怕我俩向他讨教一样,赶紧就进屋了。 也不知道叉叔的院子里是不是装了监控,我和周一白如果累了想要休息一会,但凡休息超过五分钟,叉叔的语音就会发过来。 等练习到傍晚,我感觉我累得都眼冒金星了,总算是能把前七步走顺溜了。 周一白也差不多,“小天,你有没有发现,这看起来像是简简单单的八步,但是走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我最后一步,总是左脚拌右脚。” “我也是。”我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休息了,前几步很轻松,最后一步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 “那是因为走避傀步不只是需要记住方位、落脚点,还需要气。”唐隐从屋子里走出来。 还不等我问“气”是什么的时候,叉叔也走了出来,“行了,差不多了,今天就练到这吧。” 终于可以不用练了,我和周一白松了一口气,但叉叔显然也不给我们喘气的时间,“该出门办事了。” 第69章 四个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隐来了,叉叔还真的弄来了辆车。 虽然是辆二手车,看着也有些年头了,跟叉叔那辆快要散架的自行车如出一辙,但起码是方便了一些。 周一白上了车,费了老大劲儿才把安全带拉出来系好,“叉叔,你这车不会是别人报废的你捡回来的吧?” 叉叔轻哼一声,“爱坐不坐。”顿了顿才补充,“总是打车确实不方便,出租车司机太能侃,讲些有的没的,思路都被他们搅乱了。” 周一白吐了吐舌头,低声吐槽,“自己着了道儿,还怪人家司机胡侃。” 叉叔就当没听见。 倒是唐隐接了句,“五哥,你这车确实有点问题,咱们也得为了安全着想,明天赶紧送去检查下,该报废就报废,你又不缺钱。” “诶哟,哪不缺钱?”叉叔叹了口气,但见着唐隐的脸色要变,赶紧道,“明儿就去明儿就去。” 唐隐这才把嘴边的话咽下去。 我见着这些话说完了,便开口问,“叉叔,这回是个什么事?” “哦,这回的事啊,应该简单。”叉叔回道,“听说是个年轻人,前些年外出打工,本来好好的,但是这次回来就不太对劲了,整天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烧香,还有邻居看见他生喝鸡血,像是撞了邪。” 提到生喝鸡血这事,我瞬间想起在小望夫石村我附在那个女人身上的时候发生的事,虽然那些鸡血没灌到我嘴里,但是这感觉清清楚楚,鸡血的咸腥温热这会我还记忆犹新,叉叔这么一说,我当即开始反胃。 周一白赶紧帮我拍了拍后背,“怎么了?叉叔开车你晕车?” 我摆了摆手,“不行,听到鸡血就恶心。” “啧。”周一白摇了摇头,“这是有后遗症了。”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小天,你赶紧把唐大爷给你的那个小口袋放好,他这生喝鸡血,家里面说不定还有,到时候发起疯,用鸡血泼咱们,脏了倒是没事,但是要是把唐大爷给你的那个小口袋弄上鸡血,可麻烦了。” 我缓了好一会,胸口的翻涌才缓下来,开口道,“我就是怕沾上鸡血,所以已经用塑料保鲜膜包好了,放心,就是泡在鸡血里,都没事。” “你小子行啊。”周一白笑道。 这会坐在副驾驶上的唐隐才转头看我们,他眉头拧了下,“那是用来压阴的,你用保鲜膜把它包死了,什么都逸散不出来,怎么压?” 叉叔闻言突然笑出声,他转头看了看唐隐,“你说现在这小年轻人可怎么办?什么事都想找个捷径,怕鸡血这事谁不知道隔个塑料袋就没事了,要是能用,至于用他自己想招儿么?做的时候直接用塑料袋做不是更好?” “我可真是,哭笑不得。”他说着摇了摇头,“大白,小天啊,咱们这行可没什么捷径啊。你就算实在不懂,你多看看武侠小说,走捷径的那都是邪魔歪道,可别自作聪明了,让人笑话。” 我一听,尴尬得不得了,赶紧把小布袋从口袋里拿出来,把我仔仔细细层层包裹好的保鲜膜拆开。 “没什么笑话。”唐隐收回目光,“就是这东西也不好做,我不想看我爸的心血被浪费。” 叉叔从后视镜看了看我,“我说你等着回来再拆也行啊,这万一真被泼了鸡血……” 我看了看拆了一半的保鲜膜,只好又默默地包回去。 * 车子停在一个破旧的老小区外面。 主要是里面的路本来就窄,又停了不少私家车、电动车、自行车,连路都占了,别说开车进,走人都有点费劲。 周一白拧着眉,“就这么把路都堵死了,真有什么事,消防车、救护车都进不来,一会我就举报他们占消防通道。” 叉叔没理他,显然觉得他这想法很幼稚,这种老小区,估计根本没人管这事。今天管了,没人看着,过几天肯定还会继续堵。 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从亮灯的数量来看,这个小区也就只剩下一半的入住率。 叉叔跟人打听了楼号,我们走到楼下的时候,就听到楼上有一家像是在打架。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辱骂还有东西破碎的声音传出来,显然这楼是一点都不隔音。 叉叔抬头看向四楼,那家窗帘拉着,但是从窗帘上映出来的影子可以看出来,发生吵闹的就是那一家,“应该就是那家了。” 唐隐点点头,低声道,“四个。” “什么四个?”周一白赶紧凑过去问。 唐隐没回答,低头往楼道里走。 于是周一白又看向叉叔,“什么四个?” 叉叔叹了口气,才道,“四个影子。” 听叉叔这么说,我也赶紧抬头看了看,但是我怎么看,窗帘上映出来的,都只有三个动来动去影子。 周一白也又数了一遍,显然他跟我看到的数量是一样的。 叉叔背着手往前走,只是说,“慢慢来吧,以后都能看到的。” “都能看到?”我眨巴了下眼睛,“叉叔,不是说,只有开了天眼和阴阳眼的人才能看到脏东西么?” “呵。”叉叔轻笑了一声,“迷信。” 周一白摊了摊手,“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打着科普的名义搞封建迷信活动。” 我赶紧跟上去低声问,“叉叔,你不是说,唐大爷他们家都是跟尸体打交道么?也不会破蜮什么的,那唐大哥能解决这些事么?” “跟尸体打交道,也没有那么简单,见识少一样有危险。”叉叔一边爬楼梯一边道,随后又压低了声音,“我弟这个人,生性单纯,你们多跟他交流交流,他能教你们不少东西。” 他说着往上面看了看,唐隐已经比我们快了一层半,他便又继续道,“从小就跟尸体打交道,见过的活人少,你俩上赶着点,别我把人请回来了,你们什么都学不到。” “人家早晚得回家,等他走了,咱们还得靠自己,我这年纪大了,学东西慢,你俩上点心。” “没问题。”周一白点头,“有叉叔你这句话,我必须把唐大哥看家本事都学来。” 叉叔显然不信,“学十分之一我就烧高香了。” “你们三个是害怕么?走这么慢?”唐隐已经到了四楼,从上面的楼梯扶手上探头出来看我们,“五哥,赶紧的吧,越吵越厉害了。” 第70章 救不了了 “这不是现场教学么?”叉叔说着加快了脚步,“给他们俩讲讲,免得进门就懵。” 我们也上了楼,这小区每个单元只有两户,其中一家大门紧锁,连春联什么的都没贴,门上积了不少灰,显然是很久没人住了。 另外一家——也就是我们要来的这家,门上除了贴着春联、门神以外,还贴了不少符纸。 黄黄的符纸在门上贴了好几圈,但听着这屋里吵闹的样,这些符纸显然也是没什么用。 叉叔抬手敲了敲门,但也没见有人开门,于是就转为拍门。 半晌才有个女人来开门,她打开里面的门,隔着一道铁栅栏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们,“抱歉抱歉,家里有点事,这就不吵了,不会再影响你们了。” 瞧她这道歉的熟练程度就知道,这吵闹估摸着持续了一段时间,邻里来投诉的也不少。 “我是来办事的。”叉叔开口道,“叫我叉叔就行。” “叉叔……”那女人第一下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意识到什么,就像是看到救星了一样,迅速的打开铁栅栏门,“叉叔,你可算是来了,快进来。” 叉叔点点头。 “不用换鞋,直接进就行。”女人把门口让开,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家里比较乱,别介意啊。” 刚才那动静闹得那么大,家里不乱才怪。 刚刚她开门的时候,我就隐隐的闻到一股香味,这会进了门,这味道浓郁到刺鼻。 周一白也扇了扇鼻子前面的空气,“这香味,可比我姥姥家还冲。” 刚刚隔着门,我们还听到里面的吵闹,但是等我们进了门,里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一句话没说,直接往里面回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表示自己的不满。 客厅里五十岁的男人像是受了伤,龇牙咧嘴的站起来,扶好了倒在地上椅子,又指了指沙发,“快坐。” “你没事吧?”女人走过去扶着他坐下。 男人摇了摇头,“可能是扭到腰了,没事。”说完又看向我们,“叉叔,你们快坐,我们可盼你们好几天了,听说你去外地办事了,这一回来就来我们这,真是辛苦你们了。” “客气话就不用说了。”叉叔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说说什么事,看看我能不能解决。” 我们也都在旁边坐好,那女人给我们倒了茶水,坐下来之后,一边抹泪一边跟我们讲事情的经过,“这孩子高中念完,就出去打工了,一直以来不让我们操心,虽然赚不了多少钱,但是我和他爸也没想着他赚多少钱,一家人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哪知道这次回来……”她的声音哽咽了下,才继续道,“这次回来,开始那两天,我就觉得这孩子话更少了,每天除了吃饭也不出屋,我就想他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可怎么问他也不说。” “直到有一天,有个姑娘打电话过来,电话直接打到了我手机上,说是要跟小涛结婚。” “我问这姑娘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姑娘说没有,说让我们商量下,明天她再打电话来。” “我们想着是小涛在外面认识的,这回来闷闷不乐的,说不定是因为女朋友的事,我们就问他,哪知道刚提起来,小涛脸色就变了,一声不发的回屋了。” “这姑娘连着三天,打了三个电话,小涛什么都不说,我们也不好说什么,这姑娘后面倒是没再打电话过来,可那之后,小涛就开始不对了,一开始就是每天在房间里烧香。” “还不是一根两根的烧,每次都是一大把一大捆的烧,烟飘出来,这外面都呛的不行,开窗通风都散不掉,楼上楼下也投诉,我也怕他在里面呛坏了,可只要我去敲门,他就骂我。” “小涛这孩子从小就孝顺,但骂我的时候,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骂的特别凶狠,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怨。” “再后来……我们有邻居在一楼的院子里养鸡,说是丢了鸡,在小区群里问,没人承认,人家就买了监控,结果就发现是我们小涛……去偷了人家的鸡,不只是偷了,当场就把鸡脖子拧断,然后喝鸡血,那画面……” 女人说着哭得更凶了。 男人就把话接了过去,“邻居也都发现不对了,就私下让我们找人看看,我们确实也找了不少人。”他指了指门口的那些符纸,“第一个人来的时候,小涛像是挑衅,当着他面就又喝了鸡血,还说那大师道行不行,治不了他,让那大师赶紧走。” “这个不行,我们就找下一个,但可能也是我们这么做激怒了他,他脾气变得更加暴躁,动不动就对我们两个动手。” 男人说着把衣服撩开,胸口上一片淤青,“这前两天踹了我一脚,当时就给我踹晕了,再这么下去,我们两个迟早要被他闹死了。” “那能怎么办?那是我们的儿子啊,我们也不能不管他啊!”女人哭道,“叉叔,你快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吧,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了。” 他们这话说着,又有更浓郁的香味飘出来,甚至还有白烟顺着卧室的门缝冒出来。 以这白烟的浓郁程度,这屋里恐怕起码得点了几百上千支香。 叉叔站起来,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脚步停在了年轻人房间的门口,他站了会,像是在感受着什么,又重新回到客厅,要了年轻人的生辰八字。 看着八字,叉叔还没说话,唐隐就“啧”了一声,然后靠在一边不说话了。 他这显然是看出什么来了,我和周一白一起转头朝他看去,眼里充满对知识的渴求,但唐隐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周一白急了,估摸着他是不想当着人家父母面说出来,于是摸出手机,拉了个群,把我们四个都拉了进去,才问,【唐大哥,怎么回事?叉叔说不定要卖关子抬价钱,你先给我们解释解释。】 手机一响,唐隐也低头去看,他眉头皱了会,才打字,【从八字上看,人是救不了了。】 【这不还活蹦乱跳的么?怎么就救不了了?】周一白又赶紧问。 他这信息刚发出去,还不等唐隐回复,卧室的门就被人打开。 年轻人走了出来,他就站在门口,看着我们,露出阴冷的笑。 第71章 童子命 我们一起转头朝年轻人——小涛看过去。 他也没有往前走,只是看向他的父母,“我早就跟你们说了,不会有什么事,让你们消消停停的,时候还没到,我今天又不会死。”他说完目光又扫向我们,“我告诉你们,我的事,你们少管,我活了五百年,没人治得住我。” 叉叔抱着肩膀看着他,“你活了五百年,那你是什么来头,能不能给我们说说?” 年轻人轻笑一声,“跟你们没关系,时间到了,我自然就走了。”说完转身又回了房间。 小涛出来的时候,他妈妈的哭声是止住了的,愣愣地看着他,等他把门一关,他妈妈就又开始哭,“你们看看,就是总说这些话。” 叉叔沉默了一会,站了起来,抬手指了指家里贴的符纸和桃木剑,“都摘了吧,没什么用。”说完他转身往外面走,走了两步才看向那男人,“你跟我过来。”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男人扶着腰,慢慢地站起来,跟着叉叔往外面走。 唐隐也站了起来,看向那女人,“今天没什么事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吧。” 女人有些犹豫地往前走了几步,男人转头看她,“那你先收拾下屋子吧,等回来我再跟你说。” 唐隐要走,我和周一白就赶紧跟上了。 那男人看着腰是疼得厉害,周一白快走了几步扶住他。 走到楼下,又走远了些,叉叔转头看了看他家的方向,估摸着那边是听不见了,才转头看着男人低声道,“你家那口子情绪太容易激动,这话当她面也不好说,但是既然看出来了,我也得跟你交个底。” “你说,你说。”男人赶紧开口道,“只要能治好我儿子,怎么都行。” 叉叔摇了摇头,“你儿子治不了了。” “啊!”男人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声,像是半晌才反应过来叉叔在说什么,身体晃了下,就要给叉叔跪下。 我和周一白赶紧一边一个扶住他。 叉叔也伸手扶了他一下,“你跪我也没用,这是命。” “叉叔。”男人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这段时间我们真的找了不少人了,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我家坟地出问题了,我们迁了坟,有说我们得罪了什么什么,我们也都拜过了,可就是不见起色,都到这会了才联系上你,他们都说你本事大,是不是……是不是我们找你找晚了?还是价钱……” 叉叔摆了摆手,“现在你儿子身上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你们看到的,他烧香也好,闹也好,喝鸡血也好,这是他确实被精怪上了身,所以才会性情大变,这东西我倒是能送走。” “但是送走它不解决任何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你儿子是童子命,我看他命格,是不能结婚的,提起结婚这事,就相当于是在催命。”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对方知道了你儿子的生辰八字,还有打电话的那个姑娘到底是谁,你儿子认不认识。”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是说,那个电话?” 叉叔点点头。 男人的表情有点无措,“那个姑娘打了三个电话,但是每次都是不一样的号码,我们一开始也想着不打扰人家姑娘,没给她回电话,想着问问小涛是怎么回事。” “但是小涛一直不说,我们商量了下,就说给那姑娘回个电话,但是打过去才发现是空号,我们也联系不上啊。” “虚拟号码?”周一白开口道,“那就肯定是有问题了,谁家好好的要用虚拟号码?而且她就算真的跟你儿子谈婚论嫁了,那肯定也是你儿子先回家打个招呼,再安排双方见面什么的,哪有一个姑娘直接给婆婆打电话说要结婚的?” “就是啊就是啊。”男人点点头,“可我们也不知道是谁,这报警能查到么?” “你就算报警,警察也没法儿管。”我开口道,“你说什么都像是封建迷信,他们没法处理的。” 叉叔叹了一口气,“这样,因为你们现在也没办法跟他交流,我先把他身上的精怪送走,这期间,你们也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等他身上的精怪没有了,你们也好好问问他在外面是不是惹了什么事,也能好好的告别下。” 男人一听这话,腿又软了,“叉叔,真的没救了么?” 叉叔再次摇了摇头,“送走精怪,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我明天晚上再过来。” 他说着也没再停留,迈步往外面走。 那男人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看了看叉叔的背影,又看向唐隐。 只是他嘴刚刚张开,唐隐就立刻迈步走了。 他只好看向我和周一白,“小兄弟,你们跟我儿子年纪差不多,肯定也都有家人,看在这份上,帮我求求叉叔吧……” 我哪受得了这个,只能看向周一白。 哪知道周一白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想开点吧,招惹上什么东西,咱们能解决,但是命中注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我听说这种童子命都是各种仙灵转世来历劫的,死对他们来说,就是劫数历完了,也不是坏事。”他说着抬手指了指我,“他都没你儿子大,能不能活过今年都不知道,都是命,没办法。” 男人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还不能等他再说什么,我们俩也赶紧走了。 “这种真是让人难受。”上了车,周一白开口说了句。 我以为按照他的性格,怎么也要跟叉叔念叨几句,问问叉叔是不是真的没得救了。 看样子他对童子命也是有了解的,所以才没有刨根问底,于是我便低声问,“这童子命这么邪乎么?” “这不是邪乎,以前我姥姥那边给人看也遇到过,反正这种命的人,他肯定从小就过得不顺当,大病小病不断,而且只要逢结婚订婚这些事,就会出现问题。当然也要看是真童子还是假童子,假童子一般破一破就好了,真童子就没办法了。”周一白摊了摊手。 “其实他这个事,要是没碰上这精怪,过几天就算出什么问题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但就是因为又刚好碰上了个精怪,做了些不正常的事,所以才开始找人看。”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但是看了也没用啊,还是没办法改命。” “改命?”我挑了挑眉,看向叉叔,“那要是何不易他们在这,就能改了?” 第72章 还是跟尸体打交道舒服 叉叔点点头,“他们倒是能改,但是何不易没学会的话,他在这没用,就算老梁在这,改命这本事,他们也不会轻易用的。”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以前梦里见过那么多人,我知道他们都死了,每个人背后当然都有家庭,每个人的离开,都是一个家庭的破碎。 但是只是在梦里,不是在现实中,有时候我还可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那些都是梦,都不是真的。 可自从六亩园之后,到跟着叉叔来做这些事,就开始有我真实生活中见过的人离开,这种感觉的冲击更大。 甚至于……就像周一白刚才说的,我能不能活过今年都不知道,也许下一个,就是我自己的呢。 我转头看向车窗外,一时也有点唏嘘。 周一白估摸着也是被影响了心情,沉默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启问题模式,“叉叔,你看出来他身上的精怪是什么了么?” “这修炼五百年的东西,容易送走么?” “修炼五百年,没有自己的身体了么?为什么要附在别人身上?” “它如果附在别人身上,应该是有诉求吧?” “那它怎么不说自己的要求呢?” “它不说,别人怎么知道?怎么满足呢?” 听着周一白炮语连珠的发问,唐隐拧了拧眉,忍不住出声截断他的问题,“那就是没有诉求呗。” “没有诉求,它为什么要附在别人身上呢?它是闲的么?”周一白摇了摇头,“从我们出马仙的角度来看,只要有什么事,那一定是有要求的。反正我看我姥姥解决的那些事,要么是去世的家人放心不下回来看看,要么是求财,或者是报仇寻仇,反正总归得是有原因的。” 唐隐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像是不打算说话了。 周一白从后视镜里接收到叉叔鼓励的目光,于是往前靠了靠,趴在唐隐的椅背上,“唐大哥,我俩才刚入门没多久,很多事都不懂,你就给我俩讲讲呗,我俩知道的多一点,以后也能多帮忙不是?” 沉默好一会,唐隐才开口道,“从影子上看,应该是个蜈蚣,按理说,修炼五百年,没有化成人形,肯定还是有自己的身体的,我猜应该是小涛之前在外面遇到这蜈蚣的时候,把蜈蚣弄死了,既然没说有什么诉求,你可以理解成就是来报仇的,来折腾他、折腾他全家,如果没有外力介入,那就是折腾到满意了,它就走了。” “那一般情况下,什么程度才算满意?”周一白又问。 “不好说,有的可能是折腾得花些钱,就当花钱消灾就结束了,有的也会折腾到家破人亡。”唐隐说着皱了皱眉,“小涛这个,我看这蜈蚣也看出来小涛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说时候还没到,听它这意思,它连小涛哪天死,应该都是清楚的。” “那你们看不出哪天死么?”周一白继续问。 唐隐摇了摇头,顿了顿补充,“我看不出来。” 他说他看不出来,叉叔这下终于挺起胸膛开口了,“能知道个大概,但确定不了具体的时间,要是何不易他们在这,算上一卦,估摸着连时辰都能知道。” “叉叔,我听你这话,是真羡慕何不易他们算卦的本事啊。”周一白打趣道。 “那当然了。”叉叔轻哼一声,“他要是真想算,能算出来彩票的每一注是什么,做任何事之前算一卦,好的干,坏的避,你说说你羡不羡慕?” 周一白看了看我,我看得出他眼睛都开始放光了,“小天,你可得记着,下次碰到何不易,一定得让他给咱算算彩票的事,下半辈子能不能躺平吃香的喝辣的,就靠他了。” “他不会给你算这个的。”唐隐直接打破了周一白的幻想,“他只会告诉你,每个人有多少钱都是命中注定的,所以有的人即便赚不到钱,也可能天降横财。但是有的人命里没有那么多钱,天降横财就要拿命换。” 周一白靠在椅背上,低声幻想,“我可以让他先给我改命,改到我命里有那么多钱了,然后再来个天降横财……”他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唐隐转头看向叉叔,“你招人的标准,就是跟你一样是财迷么?” 叉叔轻嗤了一声,“那我也是凭本事赚钱,凭本事省钱,我可没做天上掉馅饼的梦。” 唐隐也没再说这个,只是说,“送个精怪明天应该不用我来了?” “别啊。”叉叔赶紧摇头,“他这事,表面看着简单,但是万一真是后面有什么问题呢?那个打电话的姑娘肯定是有问题,说不定……就是神仙会的。” 唐隐不想听他胡扯,再次转头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于是我问了点有用的问题,“叉叔,那咱们今天需要准备什么么?” “要准备的东西倒是不多,都有现成的,明天带上直接过来就行。”叉叔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最近点子太背,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遇到过,随随便便就处理了,但现在总害怕出事。我就担心,他现在是靠精怪撑着,精怪一走,人也就快不行了,到时候外面还不得传,说人是我没处理好才出事的?” “所以人家聪明的,就留了几道符纸,让他们贴门上,治不好,也治不坏,他们顶多觉得能力不行。”唐隐轻笑一声,“就算是将来出事了,也怪不到别人头上。” “这么明显的童子命,我就不信那些全都是江湖骗子,一个都没看出来么?” “人家就算看出来了,也不往自己身上揽事。” “哎,还是跟尸体打交道舒服。” 唐隐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叉叔来的时候还说唐隐见的活人少,意思就是他心眼少,可听他这话,身上没有八百个心眼子,也至少有六百个,起码比叉叔多就是了。 “我这不是也是给人当爹的么?”叉叔拧着眉,“我就是看这两口子心疼,想着把那精怪送走,起码他们一家三口还能好好说会话,就算是死,死前也别留什么遗憾不是?” “是。”唐隐应了一声,“希望小川明白你的苦心。” 叉叔这回不说话了,但脸色也变得不太好了。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我俩之前就猜测叉弟跟叉叔有点什么关系,看着他们俩相处,关系确实有点奇怪又别扭,难道叉弟就是唐隐口里的小川?那他和叉叔之间这父子关系,确实像是有点问题。 第73章 玄门 晚上睡觉之前,叉叔特意交代了我和周一白早点睡,明早早点起来练习避傀步,还说早上七点看不到我俩,就过来用他的方式叫我们起床。 那表情显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叫起床方式,于是我默默地定了个闹钟。 只不过我错误的估算了形势,天刚刚亮,我就醒了。 我在床上呆坐了会,然后迅速冲进周一白的房间,把他从床上叫起来。 之前好多次都是周一白叫我,现在终于给了我一个叫他起床的机会,我当然不会客气,拍脸、捏鼻子、掐人中一起上,终于把他从被窝里薅起来。 周一白围着被子,眼睛半睁半闭,打了个哈欠,“小天,这才几点啊,叉叔都没来叫起床,你怎么这么积极?” “你快清醒一点。”我又晃了晃他的肩膀,“我昨天晚上没做梦!” “没做梦……”周一白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隔了会眼睛瞬间睁大,“没做梦?” 我点点头。 “是不是昨晚一切太平,没人横死,所以你就没做梦?”周一白揉了揉眼睛。 我摇了摇头,“不是,以前要是没人横死,那我也会做梦,就整晚都是一个人站在那,看不到什么人,但是昨天晚上,我根本就没进入那个环境里,就是……像我白天睡觉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没有。” 周一白这会也终于清醒了,他说,“你等我会。” 他起了床,去用冷水洗了个脸,才又回来,“是不是因为住在叉叔这地方?” 我摇了摇头,“也不是第一晚住,前天晚上挺正常的。” “那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周一白摸着下巴。 我也认真的想着,隔了好一会,我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唐大爷!” 我赶紧把唐大爷给的那个青布口袋拿出来,昨天晚上回来以后,按照叉叔和唐隐说的,我就把保鲜膜给拆掉了,“难道因为它压阴,我身上的阴气被压住了,所以就做不了那个梦了。” “八成是。”周一白点点头,“反正也是猜测,你今晚再用保鲜膜把它包上看看做不做梦了。” 他说着打量了我一眼,“不过你还别说,你看你昨晚没做梦,今天气色好多了,感觉那梦挺耗你精气神的。你先试试是不是它,如果是的话,回头想养一养身体的时候,晚上就用它继续压。” 我点点头,“但是也不知道我不去梦里带路,会不会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大概找到了原因,周一白的困意又上来了,他打了个哈欠,“你本来也就只能管你那一小片,之前咱们不在金城的时候,金城也没出乱子。” “我以前看过一个小说,叫什么人间鬼差的,我怀疑跟你差不多,有这能力的肯定不只你一个人,这段时间让其他人先忙一忙,你好好养养,咱们把避傀步练好。” 他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不行,让我再睡一会,七点来叫我啊。” 说完他一头倒在枕头上,又睡了。 我在他床边坐了会,我这是彻底醒了,不在梦里带路,精神确实不错,叉叔和唐隐也都没起床,于是我下了楼,去院子里练避傀步了。 叉叔六点就醒了,溜溜达达的要出去买早点,看到我在院子里吓了一跳,“诶呦,我这是起猛了?还在做梦?你起这么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挠了挠头,只好道,“昨晚睡得早。” 叉叔点点头,“你看看,睡得早起得早,脸色都好了,你们年轻人哦,别总是熬夜。”说完便继续往外面走。 隔了会,唐隐也起了,他像是要出去跑步,看到我的时候,也有点诧异,最后说了句,“勤能补拙。” 我赶紧拉住他,“唐大哥,你给我讲讲,你昨天说的那个‘气’到底是什么,我前面都走得很顺了,可最后一步还是有点别扭,有时候走不好,就把自己绊倒了,有时候能走好,但是走好最后一步,就感觉两条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要缓一会才能重新开始练。” 唐隐的脸色有点为难,像是一点都不想教我。 他沉默了好一会,我知道他这会大概在天人交战。 半晌之后,他才道,“等周一白醒了,我一起给你们说说吧。” “行。”我听他松了口,赶紧点点头。 他拧了拧眉,找补了一句,“不是我想给你们讲,我是看五哥实在不会带人,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五哥也不容易,将来还要靠你们帮他。” 说完脸色像是更别扭了,也没再停留,出去跑步了。 我便继续去练习,这段时间接触到的他们这些人,好像都很别扭。 叉叔大概是独来独往惯了,现在还不太习惯带着我和周一白,经常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忘了知会我们一声。 何不易看起来像是平易近人,但是也只说自己想说的。 跟何不易在一起的那个商大哥,更是连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跟我们说。 至于唐大爷,不待见一切人,只是这个不待见也分人分程度的不待见,眼下看,最不待见的就是我。 而唐隐,估计是受了唐大爷的影响,对我们微不足道的热情之外,多少还是带着防备。 叉叔买早点回来,我就赶紧去叫周一白起床了。 吃完饭,叉叔去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唐隐跟我们一起到了院子里。 “关于玄家沟,五哥跟你们说过什么?”他先是开口问。 我和周一白茫然地摇了摇头。 唐隐又看向周一白单独问,“你姥姥也没跟你说过什么么?” 见周一白依旧摇头,他叹了口气,“你姥姥也是玄家沟的人,叉叔、包括我爸和我,我们都是玄家沟的人。” “玄家沟不是一个地方,或者你们可以把它理解成是一个门派,现在说玄家沟,是为了通俗易懂,也不用跟别人解释太多,但事实上,是应该叫玄门的。” “进玄门,是有条件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能不能感受到我说的‘气’就是其中之一。” “‘气’是一切的基础,有了这个基础,才能学习更多的本领。我不太好具体形容,它可以是很多形态,比如你们东北出马仙,能跟仙家沟通,就是‘气’的一种,我们守陵人能跟尸体沟通,也是‘气’的一种,甚至能感觉到阴气、阳气的变化,都是其中之一。” “就像神仙会,他们炼制傀,用阴气或者念力控傀,也是‘气’。” 第74章 不放过身边的每一只鸡 “能感知‘气’,并且能控制‘气’的人少之又少,其实是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的。”唐隐继续道,“就像你们出马仙,说的香根仙缘,就是这个意思,哪怕是直系血脉,也可能会没有。” “你是有香根仙缘的,所以原则上,你能感觉到‘气’,只是从来都没有人教你,所以即便感知了,也不懂,更不会控制。” 周一白听他说话,立刻点头,“对对对,那是不是我对危险有感知,也是其中一种?” 唐隐沉默了一会,无情地拆穿他,“应该不是你对危险有感知,而是跟着你的保家仙对危险有感知,所以它在提醒你,但目前我大概能感觉到,你们两个没办法沟通,它对你的帮助就仅限于提醒而已,你也没办法得知它到底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想要提醒你什么,你只是把提醒都归结于要有危险。” “但可能它想提醒你的,不只是危险这一种,至于其他的,就看你们以后能不能找到沟通方式了。” 周一白叹了一口气,“我姥姥要是没出事就好了,我还能多问问她。” 唐隐又看向我,“至于你……我也说不清楚,但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身上阴气这么盛,几乎都感觉不到什么阳气了,人早就死了。玄门里有句话,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人活着,阳气、阴气、念力三方平衡,阳气一旦消散全无,人就死了。可你现在还活蹦乱跳,我也实在是想不通。” 他轻轻摇了摇头,“我爸给你的口袋,你把保鲜膜撕开了吧?” “撕开了。”我怕他不信,拿出来给他看了一眼。 唐隐看了看我手上的口袋,眉头皱得更紧了,“按理说,你带了它之后,身上的阴气被压制,阳气应该露出来了,可现在也没露出来。它现在的作用,就像是只是隔绝了你身上的阴气吸引外面游散的阴气进来,防止你身上的阴气更盛,完全没有缓解你身上阴气对阳气的压制。” 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开口问,“听你刚才说,只要会这些的,都是玄门的人,那是不是玄门之中有什么其他的流派你不太清楚?小天就可能是那个流派的,毕竟听他的意思,他爷爷算到他十九岁有一劫,他爷爷应该也是懂点什么的。” 唐隐想了会,“没有,据我所知,玄门之内,控制阴气的,就是他们神仙会,阴气这东西,大家都不愿意碰的,用上的地方,也都不干好事。”他说着轻咳了一声,没再往下说。 周一白转头看我,“你现在看起来是孤儿,但有没有可能其实是神仙会流落在外的继承人,将来你摇身一变,就成了反派大boss,到时候我们两兄弟斗个你死我活,最后你在我的感化下幡然悔悟、痛哭流涕、重新做人?” “少看点脑残剧行不行?”我无语了,看向唐隐,“所以就是说,你能给我们解释‘气’是什么,但是因为所属流派不同,你也没办法教我们怎么控制?” 唐隐点点头,“说清楚了,你们自己感知吧。”顿了顿,他又补充,“对了,五哥让我今天把第二个八步交给你们,我已经发到群里了,你们练着吧,我出去转转。” 说完他起身就往外走。 周一白赶紧问了句,“你去哪?” “溜达溜达,看看外面有没有没回家的尸体。”唐隐回了句。 “这是职业病犯了。”周一白感叹了句,“走吧,趁着现在不到中午还不热,练一练,顺便我好好感受下我的保家仙给了我什么‘气’。” 他说着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天,我看你这倒是挺容易,你全身都是阴气,只要你能感受到你自己身上的阴气,你估计就成了。” “那你是不是要是能感受到你的保家仙在哪,你也成了?”我开口问他。 “是啊。”周一白叹了口气,“我之前还以为我自带危险雷达,每次有问题的眼皮就拼命跳,敢情这根本不是我的超能力。” 我和周一白在院子里练习,叉叔也把东西准备的七七八八了,“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们俩练着吧。” 他这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 叉叔一边往外走,一边接起了电话,听了两句,脚步也停了下来,随后便转头看向我俩,“先别练了,你俩去菜市场给我买两只活公鸡,然后直接去昨晚的那个小区。” 他说着重新进屋拿了个背包出来。 周一白赶紧问,“叉叔,不是说晚上才去么?怎么现在就去?出事了?” “人跑了。”叉叔拧起眉,“说是不知道去哪了,成年人了,报警了暂时也没立案,只能先靠自己找。你们先去买鸡,到了小区电话联系。”说完他就赶紧上车开走了。 我和周一白也不敢耽搁,立刻打了个车去最近的菜市场,买鸡倒是好买,可活的公鸡确实是不好找,尤其是我俩这种来了金城都没有逛过菜市场的人。 我俩跑了好几个菜市场,最后还是在一个热心大妈的指点下,才终于买到了两只活公鸡。 老板帮忙把鸡绑好,装进了袋子里,我和周一白拎着两只还是在不停挣扎和叫唤的公鸡,打了个车,去了那个小区。 路上就给叉叔打了电话,叉叔那边也没找到人,让我俩先等一会,他一会回来先布阵。 我俩在楼下等了好久,感觉鸡都开始蔫吧了,叉叔才发过来一个地址,让我俩带着鸡往那边赶。 周一白盯着地址,回了信息,【叉叔,你确定让我俩带着鸡去养鸡场?你在养鸡场现抓两只鸡不行么?】 叉叔回了句,【别废话,赶紧的。】 “这估计是小区里的活鸡吃完了,跑养鸡场去开荤了。”周一白叹了口气。 我俩又拎上鸡打车往养鸡场走。 “我就不明白,这蜈蚣不是应该怕鸡么?怎么还到处喝鸡血?”周一白拧了下眉,“这是终于有报仇雪恨的机会了,所以不放过身边的每一只鸡?” 我俩到养鸡场的时候,场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鸡毛,哭闹声,喊打声,鸡叫声,吓得我俩袋子里本来已经开始萎靡的鸡都重新扑棱了起来。 给叉叔打电话,叉叔也没接。 正不知道往哪走的时候,周一白抬手往里面指了下,“那,你看他们都在往那边跑,走。”他说着拎上装鸡的袋子就飞奔过去。 第75章 咋?你还要上天? 别看周一白还拎着两只大活鸡,但是他还是比我跑得快多了。 等我气喘吁吁的跑到的时候,才见大家正围在一个信号发射塔边上,都仰头往上看着。 我赶紧走到一个养鸡场的工人身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工人抬手指了指塔上还在往上爬的人,“今天真是疯了,这人突然跑到养鸡场来,先是说要买鸡,让我们带他去看看鸡,结果进来之后,就开始抓鸡喝血,把我们几个小姑娘都吓哭了,搞得这鸡飞狗跳的。” “我们报了警,警察还没来,他家人就来了。” “他家人一来,他就开始跑,这看着就是有精神病,我们可不敢上前,这要是让精神病伤着了,也不值当啊。” “他家人也抓不住他,然后他就跑到这来了。” “这信号塔的门是锁着的,那么高的围墙,他蹭蹭蹭就跳过去了,然后这就往上爬,可别是要跳啊。” 工人说完了才想起什么,转头看着我,“你谁啊?哪来的?” 我指了指前面叉叔,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我们是精神病院的。” “那赶紧想办法把人弄回去啊,可别在这出事了。”工人开口道,“我们这都在这住宿舍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晚上也没什么人,他要是真在这跳楼了,我们晚上多害怕啊。” 旁边另一个工人也听到我们的对话,也开口问,“你们是哪个精神病院的?怎么还让病人跑出来了?那我们这损失你们赔不赔?” 我摊了摊手,“我们也是刚接到电话,说这边有个精神病,可不是从我们那跑出来的。”说完也低声道,“你们还不去把鸡抓回去么?我刚才来的时候,看门开着,不少鸡都跑出来了。” 这些工人一听,也来不及看热闹了,都赶紧回去抓鸡了。 小涛的妈妈仰头看着,也叫他的名字,“小涛啊,你赶紧下来吧,这么高,你不小心摔下来可怎么办啊?” 小涛爸这会也激动了,“我去找个梯子,我进去拽他。” 小涛妈一听,赶紧拽住他,“别去,你可别去。”显然是她已经害怕了,估摸着就像是昨天晚上一样,小涛没少对他们两个动手,小涛爸要是真去拽他,俩人在塔上动手了,那肯定是要出事的。 小涛本来就爬了有一会了,他动作极快,不恐高好像也不知道累,这么一会已经爬到顶上了。 最上面有个圆形的平台,这会他就站在那平台上,低头看着我们。 他甚至还对着我们招了招手,大声喊,“你们回去吧,不用管我,我就是出来玩一会,我今天不会死的,你们不用担心。” 叉叔也仰头看着。 周一白站在他旁边,“叉叔,鸡带来了,现在就弄?” 叉叔拧起眉,“现在不行,现在要是把那蜈蚣弄走了,他估计下不来。刚才要是拦住他,不让他上就好了,但他跑的实在是太快了。” “那是。”周一白点点头,“也不看人家蜈蚣多少条腿。” 叉叔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会警察也来了,了解了下情况,他们也没办法,于是就给消防打了电话。 消防一来,我们往后让了让,看着消防过去架梯子,开始往上爬。 我都跟着捏了一把汗,就怕小涛在上面发疯,他现在毕竟不算是一个正常人,真要闹起来,就算几个大小伙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消防的人上去了,也没有强行要带他下来,而是一直在沟通。 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一直僵持到天黑,上面什么情况我们也看不见了。 那些工人都抓完鸡,甚至都统计好损失了,又回来继续看热闹。 最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下来了下来了。” 我也赶紧仔细看过去,看到上面确实有亮光在往下移。 结果等小涛出来的时候,消防的人才下了一半。 周一白用胳膊撞了撞我,“这蜈蚣确实不一样啊,消防的人都追不上他。” 见着人没事,养鸡场的老板才走上来,“那你们这家属是不是得跟我们聊下赔偿的事了?” 叉叔这会突然对着周一白开口道,“一会我让你放鸡,你就赶紧放鸡。” 周一白点点头。 叉叔从包里摸出个什么东西,迅速的就朝小涛跑了过去。 小涛爸还忍不住叮嘱了句,“叉叔,你可别伤到小涛啊。”说完他又看向养鸡场老板,“我家这孩子出点事,等会处理完,我们肯定赔你。” 养鸡场老板也就没再说话。 也没看清叉叔做了什么,就感觉他身形一晃,小涛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小涛像是也没打算挣扎,就站在那,冷眼看着叉叔的动作,甚至轻笑了一声,“你还真以为自己本事有多大,能治得住我么?” 叉叔在他身边忙活,一边忙活一边问,“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上去看看风景?” 小涛抬头看了看,“这离天太远了,我想找个离天近一点的地方。” “咋?你还要上天?”叉叔又问。 小涛轻笑了一声,“我以前呆的地方,上可撑天,下可拄地,太久没碰到天了,不习惯。” 我听着叉叔这意思,估摸着一是想从他嘴里套话,另外也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好专心做自己的事,本来这事适合周一白干,但是他这会一心都在袋子里的公鸡身上,就等着叉叔的命令,估计没法儿分心。 于是我便往前走了一步,开口问,“那你这地方挺好的,是哪啊?” 小涛斜着眼睛睨了我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么好的地方,我们肯定也想见识见识啊。”我继续问。 小涛显然不屑搭理我,根本都不接我的话了。 后面的养鸡场老板“啧”了一声,低声对小涛爸妈道,“你这孩子病得不轻啊,得抓紧时间治。” 倒是叉叔轻笑了一声,“还不说,是不好意思说吧?蜈蚣能呆在哪?洞里呗,那么小个洞,可不上是天下是地的。” 小涛眯眼转头看向叉叔。 叉叔却站起身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看向周一白吼了一嗓子,“放鸡!” “好嘞!”周一白闻声立刻放开袋子抖了抖,一只鸡走了出来,出来的这只鸡估摸着饿了一天,也没什么力气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但是它站了会之后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仰着脖子叫了一声,全身的鸡毛都炸起来,直接就朝小涛冲了过去! 第76章 一块钱 这只公鸡的架势这么足,我就看向袋子,等着另一只鸡出来。 叉叔也侧头看着,可周一白抖了半响,另外一只鸡也不出来,他拎着袋子底一倒,另一只公鸡软趴趴地掉在了地上。 周一白一怔,“叉叔,这只鸡死了!” 叉叔也呆了,“死了你他妈不早说!” “我哪知道它死了啊!”周一白哭丧着脸,“确实是有一会不动了,但是这一天了,时间是真的有点长了。” “坏了。”叉叔拍了下大腿,从包里又摸出一样东西,朝小涛冲过去。 我赶紧看向养鸡场老板,“你们养鸡场有没有公鸡?” “有是有,不过都是种鸡……” “别废话,多少钱,一会给你钱,救命要紧,我跟你去抓。”我抓着他胳膊就要去抓鸡。 这信号发射塔其实已经在养鸡场外面一段距离了,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可没有时间浪费了。 那边那只斗志昂扬的公鸡已经扑到了小涛身上,小涛挥手打开它,它落到地上,就又迅速的冲上来。 叉叔手里拿着的像是什么线,缠在了小涛身上,他转头朝我们喊,“来不及了,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先压住他!” 小涛本来像是被禁锢在原地没办法动,可这一会已经可以微微挪动,他一手挡着攻击他的公鸡,一手去抓叉叔。 我和周一白正要冲上去帮忙,但是却有人比我们更快,消防那边的人下来,见这边像是有冲突,立刻一边两个人把叉叔和小涛拉开。 “干什么呢?动什么手?还没闹够么?” 小涛爸这会往前走了几步,“没事没事,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也不能动手啊。”消防拧着眉教育。 “不是动手,我们这孩子有点中邪,这是在驱邪。”小涛爸看着人都被拉开,也有点急,想让他们赶紧放手。 “什么驱邪?生病看病,别搞这些封建迷信。” 估摸着是被拉开的那一瞬间,叉叔就知道今天没戏了,他那边也没挣扎,反倒往后退了几步。 见不动手了,消防们也就放开了手。 但是那只公鸡可不会因此停下,它刚才已经转了好几圈却找不到角度攻击,这会终于有了个空子,再次朝小涛扑了过去。 小涛刚才因为叉叔的操作像是行动多少被限制,这会被拉出来,行动也恢复了,他动作极快一把抓住了扑过来的公鸡,手上一用力,就把鸡头拽了下来,随即把鸡脖子对准自己的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鸡血。 这一幕把旁边的消防都吓了一跳,我可知道鸡血的味道,瞬间反胃,捂住嘴就开始干呕。 旁边看热闹的养鸡场的工人也都吓坏了,生怕殃及到自己,纷纷跑远。 小涛喝了鸡血,像是恢复了力气,转头看向叉叔,冷笑了一声,就朝叉叔的方向走过去。 叉叔估摸着也是知道自己惹到对方了,脸色沉了沉,只能应对。 “别让他伤人,赶紧抓住他。”那边的消防回过神来,赶紧去拦小涛。 但是他们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旁边突然冲出一道人影,直接抱住小涛,这人影的力道还挺大,直接把小涛撞倒,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几圈。 停下来了之后,那人反应极快,一个翻身骑在了小涛身上,随后手上的巴掌左右开弓,直接往小涛脸上招呼,一边打还一边开口道,“我让你喝鸡血!我让你喝鸡血!我让你喝鸡血!” 小涛一开始还在挣扎,但随着几巴掌下去,他的状态就开始萎靡。 我这才发现原来冲上去的是周一白,他刚才还站在我身边,一点征兆都没有就扑了上去。 等消防把周一白拉开的时候,小涛整个人都像是有点懵,他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周围,好一会目光落到他爸妈身上,半晌才开口叫人,“爸,妈,你们怎么在这?我这是怎么了?”说完这话,他像是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呸呸呸”往旁边吐了好几口混着鸡血的口水。 听他终于正常说话,小涛爸妈立刻冲了上去,伸手抱住他。 我也赶紧走到周一白身边,诧异地看着他,“你这几巴掌把他扇醒了?” 周一白转头看我。 那一瞬间,我感觉他的眼神极其不对,完全不像是平时的他。 我被他看得身上发毛,往后退了几步,转头去叫叉叔。 叉叔也拧眉盯着周一白。 周一白的目光从我的身上挪到叉叔身上,他盯着叉叔看了会,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又看向周围的人,“你们拉着我干什么?” 这些消防估摸着觉得今天晚上碰到的都是神经病,见没人再“冲动”,也懒得再理我们,找那边养鸡场老板签了个什么文件,又简单地教育了我们几句,就走了。 我见周一白也正常了,便走过去查看他的情况,“你刚才怎么了?也被上身了?” “我刚才怎么了?”周一白诧异地看我。 我把他刚才做的事跟他说了遍。 周一白像是不相信的,但是看了看自己手上还有从小涛脸上沾来的血,忍不住低声道,“我这么厉害?” 叉叔看了看周一白,往小涛那边走了几步,低声跟他询问了会。 从小涛的转述中,我们也大概知道,他之前出去打工,是在工地上,工地上有一棵树碍事,工头让小涛去把树砍了,小涛砍树的时候,从树洞里掉出来一只蜈蚣,他一开始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就把蜈蚣给踩死了。 他还说那条蜈蚣特别难踩,在地上跑来跑去的,他也是追了好半天才把蜈蚣给弄死。 叉叔忍不住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小涛爸,“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其他的我没办法,我们走了,你们也回吧。”说完便招呼我和周一白离开。 小涛爸又追上来。 叉叔连连摆手,“我是真没办法。” “不是,叉叔,我想问问多少钱。”小涛爸赶紧道,“就算……那个事解决不了,但是这个事是解决了的,该给钱也得给钱。” 叉叔看着远处,叹了口气,隔了好一会才道,“一块钱。” 别说小涛爸,就连我和周一白都觉得自己听错了,叉叔这财迷开了口,就要一块钱? 顿了顿,叉叔解释,“我们出来办事,收了钱,就算了了因果,但这事也没帮上太大的忙,就给一块钱意思下吧。” 小涛爸一听,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不是因为叉叔收钱少,而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小涛是真的救不了了,叉叔才不要钱,他一边默默的掉眼泪,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零钱,颤颤巍巍的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钱递给叉叔,又对着我们鞠了个躬。 叉叔也没再说话,捏着钱便往前走了。 第77章 你俩这都是被动技能 上了叉叔的车,气氛也有些沉闷。 叉叔估摸着是还是没办法救小涛,心里难受,周一白可能琢磨着刚才的事。 我在旁边忍了又忍,才终于开口道,“现在看起来,唐大爷他们的工作确实更好,跟尸体打交道,不用考虑要不要救人,反正见到的时候就是已经死了的,找到尸体之后,也算是让人家团圆了。” 叉叔转头看了我一眼,“我们又不是万能的,就算生病去医院,也不见得所有的病医生都能治吧?命里注定的,都没办法。” “叉叔你想得这么开,那你难受什么?”我看着他问道。 “我就是在想,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去小望夫石村吧,没想到碰上个傀,去找尸体吧,没想到碰上好几个尸体,来着就是驱个上身的精怪,结果死了一只鸡,我这是得罪谁了?”叉叔拧着眉,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不会是你身上阴气太重,影响到我了吧?” “但是叉叔你得这么想,虽然总是有纰漏,可是哪次都平安了啊。”我轻咳了一声,可不想背这个锅,“小望夫石村,傀的阴气也没伤到谁,找尸体的时候,唐大爷来救咱了,这次……” 我转头看向周一白,“大白突然觉醒武魂,几巴掌把蜈蚣精扇走了。” 叉叔又沉默了会,“以前我一个人出来办事,也没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找尸体的那次,竟然还有个牵魂蜮被你破了,难不成你俩还是我贵人了?” 听到叉叔主动提起这件事,周一白还在保持沉默,我便忍不住开口问,“叉叔,那次找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说说呗?” 叉叔叹了一口气,估摸着觉得反正丢人的事,也不只是这一件了,便开口道,“我估摸着,那个背包客是被牵魂蜮给袭击了,但是那个牵魂蜮好像很弱,不然我肯定能发现,再加上能被你这个半吊子给破了,那应该不是一般的弱。” “牵魂蜮基本上都是液体状态,他估摸着是在芦苇荡那边遇到的,所以鞋丢在了那边,后面他可能是想往高处爬,避开有水的地方,绕了一圈,从浅滩那边爬到洞里了。” “那些洞里面其实都是相通的,所以他应该是从最低的那个洞爬上去的。” “但最低的那几个洞,就是守宅尸在的洞。” “我看他尸体的状态,像是活活吓死的,身上没有蜮伤害的痕迹,死应该跟蜮无关,基本上就是为了躲牵魂蜮,跑到守宅尸面前,被守宅尸吓死了。” 我便接着他的话问,“那守宅尸很吓人么?” 叉叔摇了摇头,“倒也不吓人,应该就是守宅尸发动了攻击,你想好好的一个人,本来就被牵魂蜮吓得够呛,以为爬到高的地方没有水了就好了,可哪知道会遇到更可怕的?精神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那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之前有很多网红从那边走,怎么牵魂蜮都没有攻击他们?”我继续问。 “所以说那个牵魂蜮很弱,只能攻击更弱的人,而且追他追到了守宅尸附近,也不敢再靠近了。”叉叔又道。 我点点头,心里的疑惑也算是解答了一部分,“那守宅尸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这么好奇,下次让唐隐带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叉叔轻笑了一声,“主要是一般的守宅尸只有一个,当时我看到那里有好几具尸体,其实也想过可能是守宅尸,但实在是没见过几具在一起的,就排除了这个可能。也怪我,当初是觉得不走这条路,也没认真学。” 叉叔说完这句,又抬头从后视镜看了看周一白,“大白,还没缓过来呢?” 周一白靠在椅背上,“诶呦,叉叔,我刚才还没觉得什么,上了车这一会,感觉一会比一会虚,听着你俩说话,我感觉脑子都不转了,声音左耳进右耳出的,这怎么这么难受?” “你那是被仙家强行上身的后遗症,养养就好了。”叉叔轻笑了一声,“你这仙家有点意思。” “不是说我这体质不适合么?怎么仙家还能强行上身啊?”周一白有气无力地道。 “就是因为体质不合适,所以上身一次,你也难受,它也难受,估摸着是精怪这一路,跟你身上的仙家都是一路的,它没忍住,就动手了。”叉叔顿了顿,“带着你们俩出门办事太难了,你俩什么都不懂,所有的技能都是被动技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指望上,还是得练。” “练是可以练。”周一白摆了摆手,“但是争取以后别触发我这被动技能就行了。”他说着转头看向我,“小天,我有点理解你了,怪不得你每天那么虚。” 我赶紧对他使眼色。 周一白这会像是反应迟钝,但是也明白过来什么了,“我就是说,大概是因为我这阳实阴虚的体质,我每天都充满阳刚之气,可能现在是阳气被压了,所以我才难受。”他说着看着我叹了几口气,“小天,你可真可怜,你看你身上这阴气黑遭遭的一片。” 我一愣,“你看到我身上的阴气了?” 周一白点点头,“刚才在外面,我还以为是天黑,结果上了车,你还这么黑,我刚才捉摸着是我眼睛出问题了,还是这两天在院子里练避傀步晒黑了,但我现在仔细看你,发现你这黑,不是你的皮肤,是围绕在你身上的一圈,你见没见过电视里,仙人会发光的模样?就是那样的,只不过人家是金光闪闪,你这是一团乌黑。” “叉叔!”我激动地敲了敲叉叔的椅背,“大白说他能看到阴气了!他是不是在仙家上身的时候,被打通任督二脉了?” 听我这么一说,反应迟钝的周一白也突然明白了什么,刚刚还是虚弱的模样,不知道哪突然来了力气,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仔细地看了我一会,又去看叉叔,然后兴奋地差点跳起来,“我能看见了!叉叔,我能看见了!” “小点声!”叉叔拧了拧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明二十年现在复明了。你本来就应该能看见,之前看不见才是有问题,有什么可兴奋的?我们从小就能看见,我跟谁炫耀了?” 第78章 小天,你可真黑啊 周一白才不理会叉叔的话,又转头看向我,抓住我的手臂,“诶呀妈呀小天,你可真黑啊,这还是带着唐大爷给你的布袋子,要是没有那东西压阴,你得黑成什么样啊?怪不得唐大爷看到你直叹气,乌鸦都被你吓死了,你这确实黑。” “要不是你这么黑,我估计我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自己能看到阴气。” “小天,要不你把那个布袋子拿走一下,让我看看你原来有多黑。” 我不想理他,转头看向车窗外。 周一白却不依不饶,“快点,快点,给我看看。” “看你这活泼样,是恢复了?”叉叔看了他一眼,“还琢磨着回去给你弄点什么补补阳气呢。” “那还是得补。”周一白重新靠了回去,“我就是刚才太兴奋了。”他说着又举起自己的手,仔细地看自己的手,然后又把手放到我面前,“小天,你快看,原来阳气是白色的,黑白环绕,确实有点像是太极诶。” 这次我干脆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周一白便又问,“叉叔,那念力呢?念力是什么颜色,我怎么看不见啊?” “还能一口吃个胖子?慢慢来吧。”叉叔轻哼了一声。 周一白研究完自己,估摸着又开始研究我,时不时地感叹一句,“真黑啊。” 我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回到叉叔家里,周一白就跑上跑下到处看,还围着唐隐看了好几圈,把唐隐烦得直接回了房间。 要不是地下室不准进三楼不准上,周一白肯定还要再多跑几圈的。 等快睡觉的时候,周一白摸进了我房间,低声道,“你今晚是不是要试试不带那个布袋会不会做梦?你快点把布袋摘下去,让我看看。” 他还是不死心,我也不想再被他缠着,就把布袋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了一边。 周一白震惊地看着我,“我的妈呀……” 他呆了一阵,然后前后左右绕着我看了好一会,“啧啧,小天,还好我以前看不到阴气,不然我打死也不会靠近你的,这也太浓郁了。” 他甚至伸手摸了摸,“真的,再浓郁一点,感觉就是实体了。” 他说完又沉默了会,“上次唐大爷怎么说的来着?阴气入骨。”他眯着眼睛看着我,“不行,我这功力还是差一点,我只能看到外面的阴气,看不到皮肤下面的阴气,看不到他说的阴气入骨,等我再练练。” 我看着他,然后无情的拆穿他,“你怎么练?” 周一白抬手搂住我的肩膀,“小天,我知道你现在嫉妒我,但是没办法,我这就是开窍了。有些事情,就是开头难,一旦开了头,剩下的就是一马平川,我现在是彻底进了玄门了,你得赶紧跟上,我在门里等你啊。” “滚滚滚,赶紧滚回去睡觉。”我踹了他一脚,见他这会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又问了句,“你现在恢复了?” “嗯。”周一白点点头,“叉叔用一堆草药给我熬了个什么汤,说可以补阳气,特别难喝,但是我一口气喝完之后,整个人都通畅了。”说完他又补充,“我当然也想着你了,但是叉叔说这汤你喝不了。” “他说什么我是阳实阴虚,喝这个汤能激发阳气。但是你身上实在没什么阳气可以激发,喝了这个汤,你可能守不住,到时候更难受。” 他说着又打量了我一会,“真的,小天,你真黑,一点白色都看不到。” 我站起来把他从我房间里推出去,顺手反锁了房门。 折腾了一天,我也累了,困意上涌,躺在床上没一会我就睡着了。 没了那个青布口袋在身上,我果然又进入了那个黑乎乎的梦境,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看样子昨晚没做梦,果然是跟青布口袋有关系。 和之前一样,我还是只能微微挪动一小步。 于是我整晚都在继续努力,既然能挪动一小步,就肯定有办法接着动,如果我能在这个梦里动起来,我就可以探索其他的区域,甚至可以跟每一个进入我梦里的人交流。 周一白都能看到阴气了,我总不能比他差太多吧。 只是努力了一宿,徒劳无功,醒来的时候,仿佛比之前梦到很多人的时候还累。 我有些萎靡的下了楼,看到周一白已经起床在院子里练避傀步了。 他这会速度可快极了,他一边走一边转头看我,“小天小天,我快要炼成了,我已经练到第六个八步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然后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唐隐求证。 唐隐正在吃早饭,他对着我点点头,“避傀步其实并不难,只要掌握了‘气’,学会也就是一会儿的事,只要记住方位,走起来就很顺当。” 所以昨晚周一白说的,只要开了头,后面就是一马平川原来是真的。 “那你也等等我。”我看着周一白,“不然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会了?” “没事。”周一白安慰我,“你放心,等我学会了,要是真再遇上傀,我背着你跑。” “乌鸦嘴。”叉叔从地下室的楼梯走上来,“我可希望这辈子再也别遇上傀。” “那也不是你能做主的。”唐隐默默的接了一句。 我对着唐隐比了个大拇指。 叉叔轻咳了一声,“大白,别练了,跟小天赶紧过来吃饭吧,这段时间花了不少钱,得回回血了,今天接了个大活儿,赶紧吃饱了,咱们好去赚钱。” 周一白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叉叔,什么大活儿?” 我就知道,周一白一旦有一点新的小技能,他就想赶紧找个场合练一练。 叉叔神神秘秘的,足足吊了我们五分钟的胃口,才慢悠悠地道,“我看黄老板今年这运气跟我有一拼,我是总着道儿,他是总遇着奇奇怪怪的事。” 周一白把嘴里的煮鸡蛋用力的咽下去,噎得他又赶紧去喝豆浆。 看他着急的模样,我便替他把话问了出来,“黄老板又怎么了?” “黄老板想搞个岛,做度假村,现在正在施工,结果挖地基的时候,挖到了坟,而且还不是一座坟,看起来像是个家族墓地,当地又没有人知道,他被小望夫石村的事搞怕了,喊我们过去看看。”叉叔开口道,“也没说施工队发生了什么事,估摸着就是个普通的坟地,咱们去了,再给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迁坟就行了,应该不麻烦。” “上次的事都没办好,黄老板还找你?”我忍不住又问了句。 叉叔瞥了眼唐隐,我们也明白了,这是知道有唐大爷的人在,黄老板才“不计前嫌”。 唐隐吃完擦了擦嘴,看着叉叔笑道,“希望这次不麻烦吧。” 第79章 黄老板吃一堑长一智 叉叔被唐隐这句话说得脸色有点尴尬,他咳了一声,才道,“这坟地也算是跟你们守陵人相关,到时候你可多上点心。” 唐隐没说话。 叉叔见我们都吃的差不多了,就张罗着出门。 他还是那个大背包背着宝贝们,自然也还是周一白背着。 至于唐隐,只背了一个双肩包,看着书包的样子,也就跟我差不多,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黄老板派了车来接我们,但这次他没有亲自来,来的是他的助理,说是黄老板已经在岛上等我们了。 坐了半天的车,又坐了一个小时的船,才终于到黄老板要开发的岛上。 黄老板已经在码头上等我们了,见到叉叔,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叉叔也开口道,“黄老板,你这生意可真是遍布天下啊。” “哪里哪里?就这么几个小生意,现在都让你知道了。”黄老板没有直接说这岛上的事,而是跟叉叔说了点关于小望夫石村的开发进度,那里毕竟也有叉叔的股份,所以叉叔听得极其认真。 末了,叉叔才道,“黄老板,这些事你比我懂,我就等着分红了,等我退休了以后,可就靠这个钱养老呢。” “叉大哥你真是会开玩笑,这点钱毛毛雨,叉大哥是给我面子,才入的股嘛。”黄老板更会说话,拍完叉叔的马屁,才看向唐隐,“这位小兄弟就是叉大哥你那位高人亲戚的儿子?” 叉叔点点头。 “真是少年英才啊。”黄老板又夸了几句唐隐。 说着话,也到了居民区。 这岛上本来就有居民,不过居民只集中在一片,要开发的,是在另外一片,跟居民区还有段距离。 黄老板请我们在居民区这边吃了顿海鲜,也算是当地特产,然后才去了开发区。 “这边还在开发,所以住的简陋一点,你们可别介意啊。”黄老板指了指几排彩钢房,“不过房间里什么设施都有,要是缺什么,你们就跟我说,别客气。” 黄老板一直不提工地的事,叉叔也不提,两个人说一会岛上的风景,再说一会刚刚吃的海鲜,仿佛我们真的是来旅游的。 “看样子问题是真的不大。”周一白看着我低声道,“上次小望夫石村那事,黄老板都急成什么样了,这会还有心思吃海鲜呢。” 我点点头,“而且他上次吓得‘拉肚子’,这会还敢来这边住,估摸着是真没事。” 给我们安顿好住处,黄老板便开口道,“那你们先好好休息,晚点我再让人给你们送宵夜过来,不过就是现在这岛上还没什么娱乐设施,咱们过来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路还都没怎么修好,所以你们就别到处走了,有事打电话啊。” 这会也不知道是今天的施工结束了,还是发现坟地之后就没有再施工,所以工人们也都在彩钢房这边。 看着他们的状态,也都挺随意的,丝毫没有惊慌害怕的模样。 我们的彩钢房在最边上,估摸着是我们要过来,临时安排的,所以跟那些工人也都不在一起。 彩钢房也不算小,放了两个上下铺的床,中间空地摆了桌子和一些常用的电器,还有单独的卫生间。 等黄老板走了,唐隐才拧起眉,“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咱们是来玩了?” 叉叔轻笑了一声,打量一圈,走过去给自己选了个下铺,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他自己都不着急,咱们定金都收了,有什么好急的?就算不办事,定金又不退,就当免费出来玩呗。” 唐隐拧眉盯了他一会,把自己的背包扔到另一个下铺上,没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诶,阿隐!”叉叔叫了他一声,忍不住叹了口气,“急个什么劲?有他在,我看这抬价都抬不上去。” “那是。”周一白爬到叉叔的上铺,低头看着他,“你不是说了人家不赚钱么?那他哪会考虑这些?没事,叉叔,抬价还有我呢。” “叉叔,唐大哥一个人出去没事吧?”我开口问了句。 “放心吧,这坟地的事,就是撞他枪口上。”叉叔说着坐在床上拿出手机摆弄了会才低声道,“这信号可真不好,时有时无的。” “这地方才刚开发,要什么自行车。”周一白说着看向我,“游戏也玩不了,走啊,也出去转转,去海边看看。” “去什么去?斗地主。”叉叔从包里翻出来一副扑克,“你俩出去了,我一个人不是更无聊?” 我刚到了这陌生的地方,虽说是好像没什么事,但也不太想出去转,毕竟我们可没有唐隐那本事,所以赶紧答应了叉叔的要求,陪他一起斗地主。 玩到差不多十点,唐隐还没回来,倒是黄老板的助理来送宵夜了。 周一白把宵夜接过来,助理看样子也没打算离开,叉叔便招呼他一起坐下来吃。 助理坐下来之后才开口问,“另外那个小伙子呢?不用等他一起吃么?” “不用。”叉叔摆了摆手,“那孩子没看过海,出去看海了。” 助理虽然对这个理由多少表示困惑,但也没多问,“我姓孙,叉叔你叫我小孙就行了。”他说着简单地介绍了宵夜,说也是当地的特色,让我们尝尝。 他也坐在一边,喝了一碗海鲜汤,才开口道,“叉叔,这次的事,你有什么看法么?” 叉叔抬眼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笑,“换你来说了?” 估摸着黄老板也是因为上次抬价的事,心里有阴影了,所以这次自己丝毫没有提起,然后让助理来聊,毕竟黄老板自己是个大老板,不方便砍价,更不好意思拒绝。 反正价钱的事,助理又做不了决定,还得回去请示,这中间无论是涨不涨价的,都有助理来做个缓冲。 “黄老板他忙,还有很多其他的事。”小孙笑了笑,“当然不是说咱们这个事不重要,黄老板都交代了,叉叔你有什么要求,让我全力配合,什么都要满足。” “那有黄老板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叉叔点点头,“之前电话里说的也不是很清楚,我现在没什么看法,你再说说吧。” 小孙正要说话,唐隐就从外面进来,“五哥……”他正要说什么,却一眼看到还有个外人在,于是顿了顿,嘴边的话就改了,“你们吃宵夜也不叫我一声。”说完便走过来,自己拿起一只螃蟹。 叉叔多少还是担心唐隐直接把事说了,见他开始吃东西,才放心地重新看向小孙,“人正好也齐了,你说吧。” 第80章 古代刑场 小孙这才重新开口,“我们这不是要把这开发成度假村嘛?其实来之前,我们也做过多方面的调研,这个岛存在蛮久了,这里的居民也在这岛上生活很多年了。” “我们问过岛上的居民,他们靠海吃海,一直都是以打渔为生,现在就是打鱼拿出去卖,或者等人来收购。” “但这价格都不高,不过要是开发成度假村,那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所以这些居民其实是很支持的。” “因为我们集团之前动工的时候也遇到过,就是规划的地里面,有坟地一类的,都要跟当地人沟通好迁坟的事,这些赔偿都是项目内的预算资金。” “所以我们肯定也要询问这方面的事,好在这里的居民说他们海葬,所以这岛上是没有坟地的,既没有坟地,又没有耕地,那这可是好事,省去了沟通的麻烦,又省钱,我们当然开心啊。” “这一片原来都是树,我们把树都砍了,清理树根,准备打地基。” “可挖到五米多的时候,突然挖到了头骨,挖到第一个头骨的时候,工人就上报了,但是一个嘛,也没想那么多,哪知道后来又连着挖出来几个,就赶紧先暂停施工了。” 叉叔拧了下眉,“你们只挖出了头骨?” 小孙的脸色有些尴尬,“其实也不是,后来我们了解了下,在清理树根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一些骨头了,但是因为之前不是说了这地方没有坟墓么?根本就没往人骨上面想,清理树根又都用大型挖掘机,挖出的骨头也都零零碎碎的,谁也没想过会是人骨。” “关键是咱平时哪见过人骨啊?除了头骨以外,其他的骨头要是没点专业知识那肯定不好辨别。当时真是以为是因为这边是荒林,居民他们平时主要打鱼也不过来,就想着是什么野兽的尸骨,甚至看到第一个头骨的时候,我们都还想着可能是以前的居民在树林里迷路了或者怎么样,死在这没人知道,只是个偶然,哪想到……” “那也就是说,你们清理树根的时候,只挖到了其他部分的骨头,没有挖到头骨,等挖得更深了,才看到了头骨,是吧?”叉叔又问。 小孙点点头。 “人是大头朝下埋的?”周一白忍不住开口问。 “看这情况,应该是的。”小孙应了一声。 叉叔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没说话。 周一白便接过了话,“那后面呢?” “后来就停止施工了,我们也专门去当地居民那边问了,他们根本没听说过这边埋过人,我们还请人专门查了历史古籍,也没发现关于这边的墓葬的记载。”小孙回道,“我们也是觉得,这种安葬方式是有些奇怪,所以这不才麻烦到叉叔你了么。” 听他说完,唐隐也终于吃完了一只螃蟹,他擦了擦嘴,开口道,“各地的安葬方式都有各地自己的习俗,确实有一些文化里面认为,人死了之后,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跟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相反的,所以他们要头朝下脚朝上来安葬。” “哦哦。”小孙听着赶紧点头,“那是不是在这边,就是在这些居民海葬之前,他们的习俗是用这种方式安葬?” 唐隐垂眼看着桌面,一边慢慢的把他刚才剥下来的蟹壳恢复原位,一边开口道,“看着不像,更像是另外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小孙赶紧问。 “如果在古代,这种荒岛更像是那种用来流放的不毛之地。”唐隐回道,“流放的人,都是戴罪之身,在统治者的眼里,可能都是罪大恶极,所以,大概是希望他们死后也不得翻身,才用这种方式来安葬。” “我刚才看了你们随便扔在工地旁边的骸骨。”他说着看了一眼小孙,说到“随便”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下语气,显然对他们的这个行为表示不满。 小孙毕竟是当助理的,立刻意识到了不妥,赶紧轻咳了一声解释,“我们只是暂时不知道怎么处理,后面有你们指点,我们肯定会找风水好的地方,把他们重新安葬。” 唐隐这才收回目光继续道,“以目前的这些骸骨来看,他们应该是同一时间死的,腐化的程度基本一致,所以肯定不是家族墓地和这种安葬传统,不然腐化程度应该有先后,是不同的。” “既然是同一时间死的,那这里,大概是个刑场,把那些人在这里杀了之后,直接就地掩埋。” 他说着拧了拧眉,“如果是刑场的话……” 不过这一次,他就说了半句,后面的就没再说了。 “嘶。”叉叔倒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要是刑场的话,那怨气可就大了。” 唐隐看了叉叔一眼,显然他要说的后半句不是这个,但是他也没有反驳,把最后一块蟹壳拼完,就站起来去床上坐着了。 我估摸着他是听不下去叉叔接下来要胡扯抬价的话,才起身走了。 我看着他拼的完整的蟹壳,拽了拽周一白,让他也看。 周一白低声道,“他们守陵人也帮人收尸,肯定也见过不少骸骨,能重新拼成原貌对他们来说估摸着是很容易的事。” 小孙也看了看桌上的蟹壳,感叹了句,“这要是不知道,还以为是一只没吃的蟹呢。”夸完之后,又忧心忡忡地看向叉叔,“但是现在倒是还没发生什么事,叉叔,那你看该怎么办呢?” “现在没发生,那可能是因为散出的怨气还没有那么浓郁,但你们总得继续施工吧?越挖越多的时候,怨气散的也就更多了。”叉叔说着摇了摇头,“这样吧,我也不好说什么,等明天我们再过去仔细看看,你呢,也先回去跟黄老板同步下信息,让他做好放弃这个度假村的打算。” “那可不行啊。”小孙赶紧道,“我们承包了这岛五十年的使用权啊,前期规划也投入了不少,怎么能放弃啊?叉叔,你给想想办法,我要是这么回去跟黄老板说,肯定会挨骂啊。” 叉叔叹了口气,“关键是我也不知道这是个多大的刑场,又涉及到哪些历史事件的,不好弄。” 小孙沉默好一会,才低声道,“叉叔,其实钱的事都好商量,肯定不能让你白费力气,我去黄老板那边争取就是了。” 叉叔又摸了摸下巴,还是刚才那句话,“我们明天先去看看再说吧,你也回去吧,早点休息。” 小孙也不好再说什么,约定了明早来接我们去工地的时间,就先走了。 看着他离开,叉叔才赶紧往唐隐身边走,“弟啊,看出什么了?给哥仔细讲讲。” 第81章 爆炸声 唐隐看着他似笑非笑,“五哥你不是都知道了么?怨气很大。” “你这小子,皮痒了是吧?”叉叔瞪着他,“赶紧说说。” 我和周一白也赶紧围过去听。 唐隐这才坐直了身体,正色道,“这事之前还真是说中了,没那么简单。” 叉叔拍了下大腿,“我就知道我流年不利。” “这应该是个刑场没错,按理说,这些人是不应该安葬这的,可我看……这些骸骨却恰好已经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了。”唐隐拧起眉,“现在没出事是因为没动,要是继续不动,也不会出事,但是要是把骸骨移走,恐怕就要出事了。” “迁坟不是也很正常么?”周一白开口问,“这坟不能迁么?” 唐隐沉默了会,才道,“还有另外一种情况我没说,可能是一个阵法,这些人是阵法的生祭,放在这就是阵法的一部分。但是这些我不懂,所以确实得五哥你明天自己去看。” “那如果是阵法的话,是为了镇压什么么?”周一白开口问。 唐隐的回答很简单,“不懂,没学过。” 于是我和周一白一起看向叉叔。 叉叔沉思了一会,只是说,“略懂,但得去看看。” 周一白翻了个白眼,“叉叔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这略懂挺让人心里没底的,你这次可得把事情办的漂亮点,不然别说黄老板,就连我都要对你失去信心了。” 叉叔作势踢了他一脚,“赶紧洗漱睡觉,明天好抓紧时间干活。” 躺在床上关了灯,周一白给我发了条信息,“你把唐大爷给你的口袋放在一边,看看今晚能不能梦到点什么。” 我想着如果要是那些骸骨的时间太久,就算我不带着青布口袋,估计也梦不到他们。 但试一试也没什么关系,于是我对着周一白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只不过我这一晚上还是过得挺安静的,什么都没梦到。 上次就因为在梦里尝试动一下,结果第二天虚弱得要死,想着第二天还有事要做,我也没敢多动,就一直站着,于是我一个人孤独地在梦里站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周一白就赶紧用眼神向我询问,我对他摇了摇头。 我这边没发现什么,那就只能等一会跟着叉叔去工地那边看看了。 还是小孙送来的早饭,吃完早饭,歇了一会,我们就溜溜达达的往工地那边走。 走到的时候,发现这边还挺热闹的,有几个穿着统一的工作服的人正在有序的把放在一边的骸骨装进密封袋里。 “这是在干什么?”叉叔赶紧问。 “哦。”小孙应了一声,“这边挖到骸骨,肯定是要上报的嘛,你们来之前,就有法医来过了,他们确定这骸骨可有些年头了,也算不上是刑事案件了,但是就因为年头太长了,所以又惊动考古队那边了,他们打算把骸骨带回去做个仔细的鉴定,如果有历史价值,这地方可能还要进行考古挖掘。”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说实话,我们是真不希望这些骸骨有什么历史价值,一旦确定要考古挖掘,我们这工程就彻底浪费了。” “考古挖掘的层层审批需要时间,而且现在考古的人手也不怎么够,真等考古队进入挖掘,说不定要等多久,挖掘的过程又不知道要多久,万一真确定是什么遗址一类的,那还建什么度假区了,估计直接建博物馆了。” “你昨天怎么没说?”叉叔拧起眉。 小孙有点无奈地摊了摊手,“黄老板的助理不只是我一个,对接考古队那边的事不是我负责,具体进度我也不清楚,我是真不知道他们今天就过来了。” “他们把骸骨带走了,我们看什么?”叉叔停下脚步,估摸着也想起了昨晚唐隐的话,“而且到底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让人把骸骨带走?带走之后万一要是出事怎么办?” “他们只是带回去一部分做检测,不会全带走吧?”小孙说着顿了顿,“叉叔,这骸骨带走会出事么?” 叉叔的脸冷了冷,“你最好去跟黄老板沟通一下,如果骸骨带走真的出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小孙犹豫了会,才道,“叉叔,那你们先随便转转,我去跟黄老板请示下。” 他说完就赶紧跑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叉叔叹了口气,“这不是瞎弄么?”他说着也往前走,“本来这些骸骨就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有什么阵法也很难看出来了,现在又要弄走,黄老板可真是没个谱。” 唐隐倒是在旁边接了句,“是啊,骸骨不在原来的位置上,看不出来是什么阵法了,或者把剩下的地方都挖一下,确定剩下的骸骨的位置,那就应该能看出来了。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等他们把骸骨弄走,等出了事,那就更好分辨是什么阵法了。” 叉叔被唐隐这句话气的差点吐血,“哥,我管你叫哥行不行?求你留点口德吧,我这条老命折腾不了多久了,这要是这么大个阵法,又用这么多人生祭,那这阵法要是真发作起来,估摸着这岛上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说着话,我们也靠近工地了。 一个正在整理骸骨的人跑过来拦住我们,“这边现在不能进了。” “我们也是黄老板请过来……勘测的。”叉叔开口道。 对方打量了我们一会,才开口问,“你们是哪个研究所的?” “研究所?”叉叔轻笑了一声,顿了顿才道,“玄家沟的。” 对方皱起眉,显然没听过这个研究所,但是也不能确定我们是假的,他沉默了会,才道,“这边暂时由我们接管了,那你们稍等会,我跟领导请示下吧。” 叉叔跟着他走了几步,但也没再往里面走,而是在小堆骸骨边蹲了下来。 他也没有上手,就是蹲在那看。 大概是见他也没动什么,对方也就没再阻止,而是在互相低声说了会什么,其中有一个人就去打电话了。 从我们的角度,也能看到叉叔偷偷摸摸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符纸,往那些骸骨边靠了靠。 我还记得在小望夫石村的时候,在那个幻境里,那个捡破烂的老头就是拿着一张符纸往那嫂子身上扔过来,符纸当场着火,村民才相信他的鬼话。 我估摸着这符纸也是要着火,心里多少有点准备。 可哪知道那符纸靠近骸骨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第82章 问门 别说我们了,就连叉叔都被吓了一跳,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 考古队的几个人回过神来,就赶紧往叉叔身边走,“你干什么?” 叉叔坐在地上,脸上带着无辜,“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就是蹲在这看一看,刚才是什么东西炸了?吓死我了。” 叉叔看起来确实也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坐在地上的姿势也有点狼狈,考古队的人打量了他一会,见他手上也没什么东西,便算是相信了。 其中一个人去检查了一下骸骨,“这骨头炸了?”他说着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哥,你来看看,这块骨头怎么变黑了?而且还出现了不少裂纹。” 他们从叉叔身上收回目光,回去研究骸骨了,一边研究一边拍照片,小声说着什么,我们也听不清了。 叉叔这才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回到了我们身边。 这爆炸声不小,在旁边打电话的小孙也听到了,赶紧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叉叔只是冷哼一声,“黄老板松口没?我告诉你,这些骨头,一块都不能离开这个岛。” 小孙的脸色有些尴尬,“我刚刚跟黄老板说了,但是……这里面涉及的事情比较多,考古队那边来都来了……”他看着叉叔的脸色越来越冷,想了想,“那这样,我看看能不能拖一拖考古队,让他们在这边住两天,趁这个时间,叉叔你也看看能不能解决?” “那先试试吧。”叉叔点点头。 小孙就赶紧去安排。 等他走远了,周一白才开口问,“什么情况?叉叔,你那符纸里有啥?藏了个二踢脚么?” “确实是个阵法。”叉叔的脸色凝重起来,“如果是一般的阵法,但凡阵法上的东西挪动了位置,阵法就会受到影响,但是他们把骸骨都挖出来,换了地方,这阵法的威力却还在,我估摸着,是当初设定阵法的人,根据这环境,预料到了可能会有移动的情况发生,所以只要在预估的范围内,都不会有影响。” “那是什么阵法?”周一白又问。 “这还看不出来,但威力肯定不小。”叉叔说了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遇到的阵法里面,最大的一个,我那符纸发出的声音也不过就像是蚊子叫,这他妈把我都吓一跳。” 他说着转头看着身后超大一片工地,“要是想要都清理出来再看,也不太靠谱,得清理到什么时候?” 叉叔正拧着眉,小孙就回来了,这回算是个好事,“说通了,让考古队留下来住两天。” “那咱们去那边看看吧。”叉叔说着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考古队的人刚才被爆炸声吸引了注意力,这会又开始盯着我们,仿佛我们像是盗墓贼一样。 我们走了一段,就见到有其他人过来,带着考古队离开了。 不过他们走的时候,也带上了收集好的骸骨。 叉叔也看了一眼,既然他们暂时不会离开这个岛,那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于是就没再理会。 绕到另外一边,叉叔找了个平地,跟周一白把自己的包要过来,从里面翻出来一些东西,就开始在地上摆。 小孙看着新奇,不敢过去打扰叉叔,就向我们打听,“这些都是什么?是干什么用的?叉叔要开始做法了么?” 小孙不知道,我们其实一样不知道。 隔了会,唐隐是看出了一些门道,开口问,“五哥,你这么试,得试到什么时候?这世上阵法那么多,难道你都一一试一遍?” “阵法多,但是用上生祭的阵法也没那么多。”叉叔说着把几个刻了一些奇怪文字的酒杯分了八个方位摆好,每个酒杯下面都压了一张符纸,里面又倒上了一些发红的液体。 然后在最中间插了三支香,在三支香前面摆了三个正常的白瓷酒杯,再倒上三杯白酒,白酒前面又刀尖向上倒插了一把匕首。 我转头看着周一白,“这包里还有酒,怪不得这么重。” 周一白不由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那个……黄老板说叉叔要开始做法叫他过来看,我去给他打个电话啊。”小孙赶紧又跑到一边去给黄老板打电话了。 等他走了,唐隐才跟我们解释,“这叫‘问门’,也算是一种阵法,一是能看出附近都有什么阵法,也能看出附近阵法凶不凶。” “唐大哥,你不是说你不懂么?”我忍不住问。 “我不会,但是看过书,多少了解一些。”唐隐转头看了看我们,“五哥家里应该也有一些书,回去你们多看看,多看书多涨点见识,对你们也有好处。” “还有秘笈?”周一白挑了挑眉,“那回去一定得看看。” 他说着拉了拉我的袖子,之前我们还说去图书馆找找书看,看有没有能解释我身上这事的,但一直都还没有时间。 叉叔家里既然有这方面的书,那当然最好了。 这会叉叔也把东西都摆好了,我们说话的时候,他也把中间的三支香点燃,嘴里念叨了几句什么,又拿了一张符纸在香上转了几圈,然后直接扎到香前面的匕首上。 做完这些,叉叔就往后退了一步。 小孙那边也打完电话回来,“叉叔,开始了么?黄老板说他马上就过来。” 叉叔没有理会他,而是专心地看着面前的阵法。 隔了会,东北方位的酒杯开始摇晃起来。 叉叔拧了下眉,可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判断,东边和北边的酒杯也跟着晃起来,随后八个方位的酒杯全都不同幅度地摇晃着。 片刻后,八个酒杯下面压着的符纸瞬间起火,酒杯里面红色的液体也跟着炸开。 三支正在燃着的香也齐齐断裂。 叉叔脸色一怔,迅速的上前把倒插的匕首拔起来,转过来刀尖朝下带着符纸一起插向地面。 他这个动作结束之后,八个酒杯摇晃的动作停了下来。 但也就安静了一瞬之后,香前面的三个普通白瓷酒杯突然炸裂,杯子里的酒都流到了地上。 “他妈的,这么凶?”叉叔低骂了一声。 唐隐的眉头也死死地皱起来。 “叉叔,怎么样?”小孙赶紧问了句。 叉叔黑着脸,默默地把地上还能用的东西都收起来。 他没说话,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估摸着事情又要砸。 唐隐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问,“是那个阵法么?” 第83章 孳息阵 叉叔和唐隐在那边小声嘀咕,估摸着是在分析情况。 小孙见状想要过去询问,但叉叔对我们使了个眼色,周一白赶紧拦住小孙,“孙哥,你不是说黄老板要来看么?人怎么还没到?” “这做法都做完了。”小孙犹豫了下,“黄老板要是来,那也什么都看不见了啊。” “所以啊,你还不赶紧通知黄老板别过来了。”周一白提醒,“要不然不是白跑一趟?” 小孙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具体怎么回事,一会还能问叉叔,但是折腾了老板一趟,总是不好的,于是他立刻去给黄老板打电话。 这个电话打的时间有点长,我看他一边说话还一边比比划划,估摸着是跟黄老板描述刚才的情况,等他打完电话,叉叔也和唐隐嘀咕完了。 小孙脸有点垮,“黄老板说他已经过来了,让我们等他会。” 他这话说完,黄老板的身影也出现了,他走得有点急,还没到跟前,就开始问,“叉大哥,怎么回事啊?搞清楚了么?” 叉叔的脸色不算太好,“黄老板,这事有点棘手。” 黄老板已经摸清叉叔的套路,便直接开口,“叉大哥,价钱的事都好说,你开价就行。” “不是钱的事。”叉叔摇了摇头,看着黄老板不信,于是便重复了一遍,“真不是钱的事,这里应该是个大阵,而且这阵法有很多年了,简单来说,就是个很恶毒的阵法。” “你们挖出来的人,都是用来生祭的,他们是用来镇压一个大墓,如果我没猜错,从发现头骨的位置,再往下挖三尺,就是一个大墓了。” “墓!”黄老板听到这个,声音高得都破音了,脸色也跟着变了,虽然是考古队来了,但是现在只发现了骸骨,也没什么陪葬品,大概率没什么发掘价值,所以他现在也没那么着急,想着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但如果下面真的有个墓,那他这度假村不是又白扯了么? 他说着四周看了看,然后看向小孙,“你赶紧去通知一声,把考古队那几个人看住,千万别让他们走,等我们先研究研究这个怎么处理。” 小孙赶紧应下来就跑了。 “叉大哥,那你能不能看出这墓是什么时候的?”黄老板这次压低了声音,“有没有可能,是时间比较近的墓,没什么考古价值的那种?我看那些个骸骨腐烂的程度都不高,要是很多很多年了,骨头应该没这么完整吧?” 这次是唐隐接过了话,“这墓的年头绝对不会短,起码也得上千年。因为这个阵法,现在已经失传了,别说布阵,也没人会解阵了。至于这些骸骨,是因为生前被灌过一种特制的药水,血肉可腐,骸骨不烂。” “能被这么针对的墓主,身份必定不简单,如果是个大人物,葬到岛上本来就很稀奇,又被阵法镇压,想必跟那一代的统治者有关系,还特意选了个海岛,就是不想被人破坏。” 他说着转头看了看,“哪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海岛也要被开发,这阵法才重现天日。” “据我所知,好像没什么历史名人被葬在海岛上,这个墓要是被发掘,说不定能填补一些历史空白,你说考古价值大不大?” 黄老板一听,脸色更难看了,“我这最近是倒了什么霉啊?小望夫石村那个事,就差点不成,在大峡谷那里又死了人赔了不少钱,叉大哥,这个事绝对不能再出问题了,你给我想想办法吧。” “但是你这地基要打,就得继续往下挖,就算破了阵法,继续往下挖,也会挖到古墓。”叉叔拧起眉,“你们不然真考虑跟考古队联合开发,搞个博物馆得了。” “联合开发哪有那么容易那么快?东西挖出需要时间,然后还要研究确定,来龙去脉搞清楚了才能建博物馆啊,三星堆都搞了多少年了,才发掘那么一点。”黄老板急得不行,眼看着都要跺脚了。 “你就这一个小岛,还跟三星堆比?”周一白忍不住吐槽了句,“黄老板你现在急也没用,刚才唐大哥不是说了么?这阵法现在没人能破了,搞不好是要出事的,先顾着眼前吧。” “嗯。”唐隐应了一声,“你千万别让考古队的人把骸骨带走,我们也得先回去研究下,看看怎么处理。” “行行行,那我这就再去亲自打个招呼,你们好好研究。”黄老板说着也顾不上管我们了,急匆匆的又往回走。 等他也走了,周一白才赶紧开口问,“叉叔,这到底是什么阵法啊?” 叉叔在原地蹲了下来,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随意地画着,“叫孳息阵。” “孳息?”周一白拧起眉,显然不是很懂。 这我懂,我看过书,想着之前唐隐还说让我们多看看书,我赶紧显摆了下,“我之前看到过,有本书上写过这个,‘始徙之时,户落百数,子孙孳息,今以千计。’在古代那时候应该是有繁衍生息的意思。” 周一白对我比了个大拇指,“那这个词听起来是个好事啊,怎么用在阵法上这么凶?” 叉叔冷笑一声,“因为创造阵法这些人,都不想让自己的阵法听起来太恶毒,很多名字都是反着叫的,这孳息阵翻过来,差不多就是让墓主断子绝孙的意思吧。” “妈耶。”周一白怔了下,“那确实是挺恶毒的。” “而且这个阵法,还不是那种家人突然横死,要是家里突然接二连三的出事,肯定也会被发现异常,到时候肯定会找人看一看问题,说不定就会发现。这个阵法,是让整个家族运势开始衰微,逐渐没落,然后一一死掉。”唐隐开口道,“一般很难被发现是被人做了阵,所以就很少有破解的记载。” 叉叔也叹了口气,“而且这阵法确实恶毒,一般我们说祸不及家人,所以对这种阵法都挺鄙视的,大部分人是不屑用的,关于阵法的记载就也很少,反正这口口相传的,也得有几百年没出现过了吧。” “那能破么?”周一白更关心这个。 叉叔摇了摇头,“我只是听过一个说法,这阵法镇压墓主,如果墓主的怨气足够大,破开墓室,墓主能反噬阵法。” 第84章 没有这么糙的盗洞 周一白挠了挠头,“叉叔,你别是听过的说法啊,靠不靠谱啊。” 叉叔依旧拿着小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 唐隐摇了摇头,“都是听说,谁知道靠不靠谱?” “那咱们跑吧。”周一白想了会,“那就别管了呗,让黄老板另请高明吧,这钱咱别赚了。” 叉叔没说话,把小树枝扔在地上,起身往回走了。 唐隐拧了拧眉,还是说,“我们要是走了,考古队那边有什么操作,触动阵法,说不定要出事,这种大阵,搞不好岛上的人全都跑不了。” “我们是能走,那将来要是知道这个岛上出事了,你心里能过得去么?” 说完他也跟着叉叔往前走。 周一白抿了抿唇,转头看向我,“瞧瞧,这是在道德绑架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咱们才能兼济天下啊,不然我觉得独善其身挺好的。” “也许叉叔会有其他的办法,或者搬来别的救兵呢。”我低声道,“既然唐大哥说什么玄门,甚至你姥姥都是玄门的人,这个组织应该不小吧,总该有人能处理。” 周一白轻哼了一声,“我姥姥从来没提过玄门的事,她要真是玄门的人,怎么出事这么久了,也没人来管她?” 我看着他,也不好说什么。 隔了会,周一白才拍了拍我肩膀,“放心,我就是随便吐槽一下,我姥姥以前就跟我说,既然咱有这本事,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然这本事浪费了,就是暴殄天物。走吧,回去,看看叉叔他们怎么说。” 我俩也站起来,慢慢往回走。 走了一段,周一白又道,“但是我这眼皮一直没跳,也许没什么事。” 我转头看着他,“有没有可能,上次你的仙家强行上你身之后,也很虚弱现在在恢复元气,你喝了叉叔给你的汤,它可没什么汤来补身体。” 周一白听了我的话,怔了一下,赶紧道,“呸呸呸,不能不能,我可还靠它保护我呢,它不可能虚弱到连个提醒都不给我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见着他的脸色明显白了一点。 正要再说什么,我却瞥见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往工地那边走。 我拽了拽周一白的袖子,他也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那是谁啊?这是要去干什么?” 我俩对视了一眼,悄咪咪的跟了上去。 那个人走到工地偏北的位置上,就顺着斜坡跳到了地基的坑里,我们俩没办法跟着一起往下跳,下面没什么遮挡,我俩要是过去,肯定会被发现。 于是我俩就蹲在上面的土包后面,时不时地瞄一眼,那个人往前走,我俩就跟着往前挪。 但是挪着挪着,人就不见了。 “去哪了?”周一白低低地问了声,然后探过头,趴在地基上方看。 看了好一会,他突然抬手指了下,“小天,你快看,那边是不是有个洞?” 我眯着眼睛,但是那边光线不好,洞口可能又很隐蔽,也看得不是很清楚,我摇了摇头。 周一白有些嫌弃,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放大之后,确实是有个洞。 “为什么这里有个洞啊?”周一白想了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不会是盗洞吧?挖到了许多年以前的骸骨,那边考古队的人也来了,肯定有些人觉得这里有陪葬品,刚才那个人看着有点像是工地上的工人。” “那大白天的过来?”我拧起眉。 “这不是考古队的人走了,这边也没人看着,而且咱们也来了,他们怕有什么变故,着急了呗。”周一白说着赶紧把照片发到群里,艾特了叉叔和唐隐,【他们会不会闹出来什么事啊?】 发完信息,他收起手机,“走,我们下去看一眼。” 我本来还想说等叉叔和唐隐回了信息再说,哪知道我话还没说出来,周一白已经顺着斜坡往下滑了。 我也不能看着他一个人过去,对方现在看起来是一个人,但是也不知道洞里有没有其他人,万一在洞里遇上了,周一白自己肯定要吃亏,于是我也赶紧跟着他往下走。 我俩悄悄的摸到了洞口旁边,周一白往里面看了下,但是光线暗,视野也有限,他也不敢打开手电,只是又拍了几张洞口的照片,再次发到了群里。 隔了会,倒是唐隐先回了信息,【就算是盗洞,也不是专业干这个的,没有这么糙的盗洞。】 【你俩别动,等我们过来。】叉叔也回了句。 【用不用跟黄老板说一声啊?】我问了句。 但是没人理我。 周一白等了会,“他们怎么这么慢?咱俩走一段看看。” “你就是能看到阴气之后,想要找个机会练练手。”我拆穿他的心思,“叉叔让我们等他。” “走几步看看,不走太远。”周一白笑了笑,“小天,我还没跟你说,自从能看到阴气之后,我感觉我视力都变好了,晚上不开灯也什么都能看清,所以我是真想试试。”他说着对我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慢慢往里面走。 我也跟着他走了几步,唐隐说的也没错,这就像是随便挖出来的一个洞,我在电视上或者书里都看过一些对盗洞的描述,可没有这么大的洞。 这洞是往下倾斜,但是倾斜的角度不是很大,周围的土也没有夯实,其实是存在塌方的风险的。 走了一段,周一白就停了下来,他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洞壁。 这里已经很黑了,我什么都看不清,都是靠拽着周一白的衣角,他指着墙壁的动作,我都是勉强判断的。 估摸着是猜到我什么都看不见,周一白摸出手机,没有开手电,只是用手机屏幕的光去照洞壁。 有了一点光,我也看清了他指的是什么。 他反应极快,迅速的捂住了我的嘴,大概是怕我叫出声。 他手机照着的地方,正是一具骸骨,这具骸骨因为没有被破坏,所以能清晰地看到是头下脚上的状态。 随后他收回手,拿着手机打字,【之前也近距离的看到骸骨,你现在看这骸骨,好像死得挺凄惨的。】 他给我看完手机上的字,又拿着屏幕仔细地照过骸骨,骸骨确实扭曲,上下颌骨分开的距离不小,手脚也不是垂直放在身边,像是死前拼命的挣扎过。 我拿出手机也打字,【活埋?】 【还真是生祭。】周一白也打字。 我俩正打字,叉叔的信息也发了过来,【你俩进去了?】 还好手机已经静音了,不然真是要暴露了。 【进来了,刚走了一小段,你们赶紧进来,我们不往前走了,在这等你们。】周一白回道。 【他妈的不是让你们不要动么?赶紧出来,这不是盗洞!】叉叔气急败坏的骂了句。 第85章 补位 看着叉叔的信息,我和周一白也懵了,不敢多废话,赶紧掉头往回走。 刚刚也没走多远,可我俩转过身,往回走了一段,却还是没见到洞口的光亮。 虽然这路不是很直,但也就只有一条路,也不能走到岔路上去,怎么就好像迷路了? 我停下脚步,抬手拉住周一白,不敢再走了。 周一白当然也看出来不对劲了,他拿出手机,用屏幕光前后照了照,然后低声问我,“小天,刚才咱俩是转身往来的路走了吧?还是咱俩看骨头的时候就转过身了,再转一次,就是朝洞里面走了?” “在那没转身吧?”我想了想,然后确认道,“没有,咱们应该是迷路了。” 我说着拿出手机,给叉叔发了个共享位置的申请。 周一白也赶紧在群里说,【叉叔,我们好像迷路了,找不到出口了。】 我这边叉叔接受了申请,在共享位置里面,我看到我们和叉叔离得不算太远,于是便朝着叉叔的方向走去。 周一白的视力好,他负责看路,我负责盯着叉叔的位置。 但走了一段之后,我发现叉叔已经在我的左边了,这时候我们应该往左转了,但是却并没有往左转的路。 周一白就赶紧问,【你们是在洞口么?】 唐隐回了句,【在,我用手电照着里面,你们除了洞口的光,应该也能看到我手电的光。】 【可是不对啊,我们往你们那边走没路了。】周一白快速地打字,【就比如我们是走南北向的路进来的,但现在这条路好像变成东西向了,我们走不到你们哪里去啊。】 他说完这句,群里没动静了,我俩站在原地,也不敢再动了。 隔了会唐隐才又道,【等会。】 估摸着他和叉叔在商量是什么情况,我俩只好耐心地等。 本来没觉得时间过得慢,但是现在在这伸手不见五指黑乎乎的洞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没底,一下子就觉得时间过得超级超级慢,看着手机也不过就过去了两三分钟,但对我来说,像是起码得有半个小时。 五分钟之后,唐隐的信息才发过来,【能听到声音么?】 【什么声音?】周一白问。 【铜锣。】 借着手机亮光,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铜锣的声音那么大,我们俩一丝丝都没有听见,那就证明我们和叉叔的距离,可不是手机地图上看起来的这么近。 这个定位几乎已经没用了,我就退了出来,按熄了手机,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我俩手机的电肯定要省着用。 再像是上次农家院的那次,手机都没电了又没信号,那可就要死在洞里了。 周一白回复了说没听到之后,群里又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唐隐和叉叔在研究什么,最后应该是唐隐赢了,因为他开始给我们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阵法是个活阵,那些生祭的骸骨,就算小范围的挪了地方,也不会影响整个阵法的功效。】 【但是骸骨离开的远了之后,阵法上出现了空位,阵法就需要有其他的生祭来补位。】 【你们两个,应该就是被阵法给补位了。】 【这根本就不是盗洞,甚至于根本不是什么洞。】 【阵法可以自己移动,引导你们走到需要补位的地方。】 【但好在骸骨还没有被彻底带出阵法,所以现在阵法对补位的需求也没有那么紧急。】 【叉叔去和黄老板沟通了,不会让考古队的人带着骸骨离开这个岛,不然骸骨一旦离开,你们两个就真的没活路了。】 【趁着这个时间,黄老板也会让工人开始挖掘,希望能把你俩挖出来,你俩呆在原地,千万不要再动了。】 我和周一白看着信息,心都凉了,也就是说,我俩要被活埋了? 周一白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把自己的腰带接下来,一头缠在我的手腕上,一头缠在他自己的手腕上,“咱俩可千万不能分散了,补位的地方肯定不在一起,不然到时候挖到一个人,还要再挖另外一个,这片地这么大,得挖到什么时候?” 他说着的时候,唐隐的信息又发了过来,【不过应该也还好,因为挖出骸骨的地方,他们大概知道是哪个位置,阵法会把你俩往补位的地方移,我们在补位的地方挖,挖到你们的概率也会大一点。】 现在眼看着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俩靠着洞壁坐下来,周一白开始在群里发问,【我们俩现在在的这个地方,空间还挺大的,你们挖着挖着,会不会塌方啊?本来没什么事,但是要是上面的土塌了,那我俩可真就被活埋了。】 【它这阵法是怎么移的啊?怎么就能把我们两个移到补位的地方?】 【一共挖出了几具骸骨啊?需要几个人补位啊?】 【我们两个之前是追着一个工人过来的,我们还以为那工人来挖陪葬品呢,那个工人是不是也被补位了啊?】 过了十几分钟,唐隐又回了信息,【考古队那边只打包了两具骸骨,剩下的骸骨都还在工地上没有移动,被移远的只有两具,应该只需要两个补位。】 【刚刚黄老板那边清点了人数,没有缺少工人。】 【不知道你们看到的是什么。】 本来我就害怕,看到唐隐这个消息,我就更害怕了,【唐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们看到的不是活人?】 【那也不一定,工人没少,也可能是岛上的人。】唐隐这算是安慰了我们一句。 我叹了口气,这个安慰总比没有安慰强。 周一白也跟着叹了口气。 又隔了好一会,一直没动静的叉叔终于发了信息过来,【或者,你们也可以想办法自救。】 【怎么自救?用手挖土挖出去么?】周一白问道。 叉叔发过来一个“呵呵”的表情,【你们如果听话,在洞口等我们,至于被补位么?你们被阵法困住,想要往外挖是绝对不可能的。】 【现在要么等我们把你们挖出来,但是我们也不知道要多久,你们没有吃的没有水,也不知道你们能坚持多久。】 【要么你们想办法往下挖,把下面的墓破开,阵法被冲破,你们不会被补位,救你们就容易了。】 【叉叔,不管往哪挖,我们只有手。】我忍不住提醒,【这土夯得特别实,骨头挖断也挖不了那么深啊。】 【要命要手?】叉叔无情的回了一句。 第86章 入墓 “骨头?”周一白转头看着我,“这里不是有骨头么?刚才咱俩还看见了,咱俩先去挖一块骨头出来,然后用骨头挖土呗。” 我知道这是个好办法,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群里沉默了好一会,叉叔终于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大白,虽然用乌木匕挖土是大材小用了,但是也不是不可以用。】 我看着群里的信息,抬腿踢了他一脚,“赶紧把乌木匕拿出来。” “哦哦哦。”周一白像是这会才反应过来,赶紧从后腰的位置上,把乌木匕拿出来,“农家院之后,我就说要随身携带,这一直在身上带着,带习惯了还给忘了。” 我拿着手机在洞壁上照着,“叉叔之前不是说,从阵法往下挖三尺,就是大墓了么?我们找个骸骨,从它头骨的地方开始往下挖。” “那得挖四个乌木匕那么深。”周一白盘算了下,“而且还是这阵法不动的情况下,那可得抓紧时间了。” 我俩沿着路走了一段,终于在洞壁上又看到了一具骸骨,我拿着手机照亮,周一白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开始挖。 这土确实很实,周一白挖了半天,就挖出足球大小的一个坑,“这要是有把铁锹就好了。” 现在基本上就是用乌木匕把土刨松,再用手把松了的土捧到一边。 我看了会,觉得这样确实慢,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挖一米深,我又看了看洞壁上的骸骨,咬了咬牙,摸到了一截大腿骨,把大腿骨从洞壁上清理出来,然后跟着周一白一起挖。 一开始拿着骨头确实心里犯膈应,但是挖了一会,这感觉也就慢慢压下去了,叉叔说的对,活命要紧。 周一白看我拿骨头都挖得起劲了,忍不住开口问,“你说,就是那些什么登山的,探险的,遇到意外情况,最后为了活下去,开始吃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情况?可能第一次不好下嘴,但是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我看着他,“你不是准备要吃了我吧?” “那不能。”周一白顿了会,“你活着的时候我肯定不吃你。” 这话听着就让人瘆得慌,周一白的身体可比我强壮,没食物没水的情况下,他显然能比我多扛一段时间,所以我感觉他是在吓唬我,这样我就能被激发潜力,多挖点土。 “叉叔他们又说了什么没?”周一白开口问。 我看了眼手机,“没有。” “这俩人,一点都不合格,这会不得多跟咱们说说话,鼓励咱们坚持住?”周一白“啧”了一声。 “他们在上面,应该也很忙吧。”我叹了口气,“况且,我们一共才进来不到一个小时,估摸着还没到失去信心需要别人鼓励的程度。” 周一白想了想大概也是,于是便继续努力挖土。 我俩挖得满头大汗,主要是工具实在不趁手,挖了三个小时,终于挖到齐腰深。 我俩站在挖出来的洞里,周一白拿着乌木匕量了下,“我感觉我的腿应该有一米多吧?三尺是一米么?这应该有三尺了吧?我们是不是挖错地方了?也没有墓啊?” 我也回答不了他的话,只能给叉叔发信息询问。 我刚把信息发出去,等着叉叔回复的时候,周一白就蹲下又用乌木匕开始挖。 也不知道他挖到了什么,我们脚下的土突然松动,周一白“啊”的叫了一声就往下掉。 我们两个的手腕刚才被他用腰带绑住,他往下掉,也就拽上了我,我有那么一丝丝反应过来,伸手去抓洞的边缘,可是周一白往下掉的力量实在是太大,导致我只抓了一手土,就被他彻底带了下去。 但也没有掉太深,估摸着不到半米,像是摔了一个屁墩一样,也没有太疼,可掉下来的地方是个斜坡,这斜坡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很光滑,周一白在前面坐着往下滑,我在后面被他拽着大头朝下滑。 我瞬间就想起来小时候在孤儿院玩滑梯,被人从滑梯上推下去的场景,那会也是大头朝下滑到滑梯下面,脸撞在地上摔破皮了。 痛苦的经验让我赶紧用另一只手护住脸。 “这他妈是什么地方啊?”周一白一边往下滑一边喊道,“我们是进墓了么?这墓好大啊!” 他这话喊出来,我甚至听到了回音。 证明这墓确实挺大的。 “怎么他妈的还不到……”周一白的“头”字还没喊出来,他就停了下来,我也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 “嘶。”周一白吸了口凉气,“小天你这头真硬。” 不过有肉垫的感觉确实好,我是没怎么觉得疼,赶紧坐起来把手机摸出来照亮。 我只在盗墓的小说和电视里见过大墓的内部构造,姑且当那些都是真的,可我这边手机照亮的地方,却没有一处是眼熟的。 毕竟手机能照亮的空间不也算大,但是被照亮的地方,空无一物,什么东西都没有。 周一白也看了会,“空的?但你听,说话有回音儿,这地方肯定不小。” 我点点头。 周一白赶紧给叉叔汇报。 可是信息转了许久,最后前面出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这才仔细看了看,“没信号了,这是太深了么?” “估摸着是,咱们学校小吃一条街有几家在半地下,进去之后信号就超级不好了。”我低声道,“那现在咋办?”我摸了摸屁股下面,又拿着手机照了照,“有点像玉石,这么光滑,应该也是打磨过的,咱俩想要往上爬有点难。但也只能是爬上去,才有信号。” “想办法爬上去,问问叉叔这墓算不算是破开了。”周一白说着试着往上爬了两步,但又很快滑回来,“不行,上不去。” 他说着转头看了看那边空旷的地方,“或者咱俩过去看看?如果这不是主墓室,那也许不算破开呢,这说不定就是个墓道,咱俩再走走?” 我看着他,一动都不想动。 周一白算是个自觉的人,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小天,这事又怪我,是我非得要进洞,那要不现在你做主,咱俩是坐这等,还是往里面走一走。” 他不把决定权甩给我还好,他现在把决定权甩给我,我也没办法决定。 我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前面空旷的黑暗中,像是“吱呀呀”的有什么声音,我赶紧一把抓住周一白,“你听!什么动静?” 第87章 中国人自己的咒语 周一白也侧头朝黑暗中看过去。 我们两个都不说话,也一动不动的,任何声音在黑暗中都有一种被放大的感觉。 “怎么办?要过去看看么?”周一白低声问道。 我本来是想去看的,但是听周一白开了口,我就一点都不想动了,“我觉得现在不管做什么,只要跟你说的反着来,应该就是安全的。” “别啊,我现在这眼皮又没跳,肯定没事。”周一白赶紧道。 我不想理他,因为我有百分之一万的把握,他身上的那个仙家,因为上次上他身的事,现在处于萎靡状态,自顾不暇,根本没办法提醒他了。 不然就在阵法准备补位的时候,他那眼睑痉挛早就应该犯了。 见我不说话,周一白沉默了会,“那也不能在这等死,这样吧,我们还是想办法往上爬。” 好家伙,去看看发出声音的是什么,在原地等死,想办法往上爬,三个选择三条路,全被他堵得死死的。 还没等我做出什么选择,“吱呀呀”的声音就消失了。 我拿着手机照了一会,转头又照了照周一白的大脸,“算了,反正下都下来了,那就往前走看看吧。” 周一白摊了摊手,“中国人自己的咒语哟,‘来都来了’,‘大过年的’,‘还是个孩子’。” 这斜坡最下面接着平地,我照了照,发现这里已经不是泥土,但也没有斜坡那么光滑,而是一些青石板。 “你说这些青石板,每一块都能踩么?”周一白在我身后又开口道,“电视剧里你看过没?就是这块能踩,那块踩了要么陷下去,要么触碰什么机关……” 我默默地让开身,“你看的电视剧多,你走前面。” 周一白估计有点后悔自己话痨了,但好在他是个“责任心”强的人,“行行行,我带你下来的,我走前面。”他这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也就是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就蹲了下来,“小天,你看这青石板上,都刻着字。” 我也蹲下来看。 “你看这些字宽扁,横画长竖画短。”周一白继续道,“而且不少文字也能辨认出来,好像是隶书。” “你认识?”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许你平时看点书?我就不能看看书了?”周一白顿了顿才解释,“上学期为了混学分,我选了《中国古代书法赏析》,那个选修课特别容易过,期末考试就是交一篇临摹的书法就行,讲课的老师年纪大了,平时也不点名,我就因为比别人多去上了几堂课,他就给了我个优秀。” “那你这选修课没白上,优秀也没白给你。”我说着继续问,“那你快看看都写了什么。” 周一白看了会,指着上面说,“大……千……一……四……尺……” 我推了他一把,“这几个字我也认识,我是让你看其他的那些写的是什么。” “那我也不知道啊。”周一白摊了摊手,“我一共也没去上几节课,能认出这是隶书已经是我唯一学到的了,我还知道隶书创始于秦朝,在汉朝发展到巅峰,‘汉隶唐楷’说的就是它,那也就是说,这地方最古老可能追溯的秦朝。” “这么古老的地方,那发掘价值可真不小,黄老板这下要哭死了。”我低声道。 周一白虽然是看不懂,但还是弯腰在地上一边往前走一边努力地看着。 “你看这个,阴地无什么阳水无什么,天怎么怎么……”周一白低声道。 他不认识的字,我更不认识,而且我也听出来了,“有用的字和关键的字,你是一个都不认识。”我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这会不会才是叉叔说的那个阵法啊?” 周一白直起腰看着我,“你是说,这才是那个孳息阵?” “我也没见过什么阵法,但是你想想当初李建波画的那个阵法,阵法上就有不少乱七八糟的看不懂的字。”我开口道。 听我这么一说,周一白脸色一变,“那不就是完了?叉叔以为骸骨那里就是阵法,让咱俩往下挖三尺,挖了三尺到了这,结果这才是真正的阵法,也就是大墓在这个阵法下面。”他用脚跺了跺地面,“这青石板可没法挖了。” 我拧眉盯着他,想着这个时候确实不适合说这种丧气话,便开口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我又什么都不懂。” “但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现在已经不怎么相信叉叔了。”周一白说着继续往前走。 “就像我也害怕你坑我一样。”我补了一句。 周一白转头看我,“小天,你可真会戳我。” 说着话,我俩也往前摸索了不远的距离。 “前面有个台子。”周一白突然开口道。 我的视力没有他好,就算是手机亮光照过去,我暂时也没看到台子,于是我只能跟着周一白走。 走了五六十步,这里黑,又是在摸索,我俩一步跨的也不大,这五六十步估摸着也就三四十米,终于走到了他说的台子旁边。 这是个高到我俩小腹位置一米见方的石台,石台中间有个圆柱形的凸起,凸起比石台高出大概一寸,上面也是个平面,平面上有刻纹。 周一白拿着手机照了下,上面刻着一张箭搭在弦上、弦也已经拉满的弓。 凸起的周围刻的像是棋盘格子,个别的位置上,有圆形的痕迹,就像是放了个棋子。 我俩正看着,突然又一阵“吱呀呀”的声音传来。 因为就站在这石台旁边,所以我俩也确定这声音就是从石台里面发出来的。 “这里面像是个机关。”周一白开口道,说完这句,他张了张嘴,嘴唇动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 我把他没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你是想说,按一下这个凸起,看看它是不是按钮,按了之后会发什么?” 周一白笑了几声,显然我的话说中了他的心思,但是他又怕他说出来我不同意,所以就硬生生的憋住了。 “还是别乱动了。”就算是他没说出来,我也依旧不同意,“既然有人在这做了这些,那肯定就有出去的路,咱们进来的那个斜坡那么滑,其他人一样出不去,这里什么都没有,显然他们也没有死在这里,那我们就找找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第88章 铠甲傀 周一白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失望,不过估摸着也是被这几次的事情吓到了,所以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手贱的上去按。 我俩离开石台边,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周一白突然停了下来,也抬手拉住了我,他警惕地向前看着,我什么都看不见,但也只能跟着他停下来,然后再慢慢地往后退。 “怎么了?”我低声道。 “前面好像有阴气。”周一白开口道,“没你身上那么浓,但是我好像看见了。” 虽然他连着说了两个“好像”,但我估摸着应该是真的,于是我俩继续慢慢地往后退。 片刻后,不远处就响起像是钢铁撞击的声音,随后便有沉闷的脚步声向我们这边走来。 听着这脚步声,对方绝对是一个超级大的家伙。 等我俩退到斜坡那里,退无可退的时候,这大家伙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它乍一看上去,只有一副铠甲在动,“手里”还提着一柄重剑,但是从我的角度看来,铠甲和剑是分开的,那剑就像是悬空摆动。 周一白低声对我解释,“这铠甲里面全是阴气。” 听他这么说,我大概是理解了,估摸着这些阴气化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呆在铠甲里面,带动着铠甲走动,就像是傀一样,“是傀么?”我赶紧开口问,“小望夫石村见到的那个,是用人皮包着的阴气,这个是在铠甲里的阴气?” “他妈的,都怪我乌鸦嘴,我还说遇上傀了背着你跑,不用这么给我面子吧?还真的就来了一个?”周一白说着微微往下弯了下腰,“快上来,我背你。” 这会我可不跟他客气了,当下就跳上他的后背。 周一白背着我,开始在空地上走。 我拿着手电给他照亮,“你不用走太快,你看它动作挺慢的,还不知道要跟他僵持多久,你保存下体力。” 周一白应了一声,开始一步一步慢慢走。 走一步,看着傀追上来了,再走下一步。 这东西身上的铠甲肯定是不轻,它走起来也极其笨拙,动作就很缓慢。 但就算是这样,周一白自己能跟它周旋许久,可背上我,时间最起码减半。 “小天,它速度是不是快起来了?”周一白突然问,“我感觉它动作变快了。” 我转头观察了一会,确认了他的感觉,“是,它刚才是不是刚刚苏醒,还没习惯?” 自从傀的速度开始有变快的趋势开始,就越来越快,最后变得活动自如,跟一个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而且这铠甲特别高大,肉眼估摸着也得有两米五往上接近三米,它的一步都相当于周一白两步了,所以就算避傀步能避过它,但也只是险险的避过。 再加上它开始拿着手里的剑挥舞,有几次我感觉剑尖都刮到我后背的衣服了。 “快快快,快点走,不然我就给你当肉盾了。”我拍了拍周一白的肩膀催促他。 周一白背着我跑了好一会,已经开始喘了,“小天,不行啊,快想办法,这么下去我要没力气了,咱们根本跑不过它。乌木匕在我腰上,你赶紧拿出来,看看能不能捅到它。” 我从他后腰上摸出乌木匕,转头往后看,想要找个机会。 但是乌木匕比傀手上的重剑短多了,它的剑尖能碰到我,我的乌木匕连它的影子的碰不到。 只不过周一白的力气越来越小,步子迈得也变小了。 傀一步就到了眼前,它举起手里的重剑就朝我俩头上砍来。 千钧一发——当然主要还是死到临头肾上腺素狂飙,我瞅准铠甲和重剑的连接处,那里虽然在我看来什么都没有,但是按照周一白说的,那里就是阴气。 这乌木匕不见得能刺破铠甲,但刺在阴气上肯定是有效的。 我用力刺上去的时候,甚至都感觉那重剑砍下来带的风了,感觉就差那么几厘米,我的脑袋就变成被一切两半儿的西瓜。 乌木匕刺中的同时,铠甲里面发出一阵尖啸。 这声音极其刺耳。 周一白估计也是被激发了潜力,跑的步子都大了。 我正要收回乌木匕,才发现乌木匕被铠甲卡住了。 周一白往前跑,傀往回收手,我还没来得及松开乌木匕,就被傀给从周一白的后背上拽了过去。 这下我更不敢松开乌木匕了,眼下已经证明乌木匕能伤到它,那我就得抓牢乌木匕后面找机会再去它的铠甲里搅和几下,我可不像周一白还会避傀步,我只能靠乌木匕了。 但是匕首把手有点滑,我借着力道往前一抓,抓住了傀胳膊上的一块铠甲。 “小天!”周一白扯着脖子喊了我一声。 这会傀的注意力也不在周一白身上了,它抬起另外一只手就朝我抓过来。 我一手抓着它的铠甲,另外一只手试图把乌木匕拔出来。 但也不知道怎么就卡得这么结实,我拽了半天纹丝不动。 傀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抓住我的一条腿,想要把我扯开。 我知道我要是松手,它拎着我的腿把我甩出去,运气好我就断几根骨头,运气不好撞到头,那当场就没命了。 所以我不仅不能松手,还抓得更牢了,我拽着铠甲的手,死死的扒着,手指都已经伸到了铠甲里面。 周一白也发现了我这会的危险处境,他打开手机的手电,拼命的挥舞着,又高声喊着,希望借此转移傀的注意力。 就在他手电的光亮照过来的一瞬间,我看到我抓着傀的手上,有丝丝黑气环绕。 这黑气像是从傀的身体里出来的,接触到我的手,然后就钻进了我的皮肤里。 腿和腰腹传来的拉扯的痛感让我忍不住大叫一声,“这他妈还物理攻击带着魔法攻击么?” “小天,快松手,快松手,我接着你。”周一白高声喊道。 我实在拔不出来乌木匕,也放弃了,再不松手,我估计要被拽成两截了,被甩出去起码赌一赌,生死五五开。 我正准备放开手的时候,突然想起小望夫石村那个傀的阴气都钻进我身体的事。 我咬了咬牙,生死一搏! 在我放开手的那一瞬间,借着力道,往傀的脖子的方向荡去,随后双手直接从头盔和胸铠之间的缝隙伸了进去! 第89章 我是吸尘器么? 我把手伸进去之后,傀的力道突然就变小了,它不再抓着我的腿,我只能扒着它的铠甲边缘。 但是它拼命的摇晃,又扯着我的后背,想要把我扯下来。 不想被它甩走,我便趁着它力道没有那么大的时候,挣脱开它的撕扯,自己跳了下来。 傀的阴气应该是被我吸走不少,开始变得虚弱,步伐有些踉跄,它往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上面还有几丝黑气没来得及被我吸收,环绕在我的手的周围。 我拧起眉,如果这就是阴气的话,那我也能看到阴气了,可为什么我看不到自己身上的阴气呢?周一白不是说我特别黑么? “小天,你没事吧?”周一白赶紧冲上来,“它怎么了?被乌木匕刺中了?” “坏了,乌木匕!”我回过神来,“乌木匕卡在它的铠甲上了。” “啊!”周一白大叫一声,显然更激动了,迅速的跑到傀的旁边。 乌木匕卡在它手腕处,但是这会它双臂都在舞动,周一白跑过去也没办法靠近。 我只好赶紧走过去,手再次从缝隙伸到傀的铠甲里,随着被我吸走的阴气越来越多,傀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最后基本上就不动了。 周一白震惊地看了我会,但乌木匕显然也很重要,于是他一脚踩在铠甲上,使劲把乌木匕拔了出来。 乌木匕拔出来之后,傀身上估摸着是一丝阴气都没有了,没有了阴气的支撑,铠甲散了一地。 威胁解除,周一白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歇会歇会,不行,动不了了。” 我也坐下来,仔细地研究着手上环绕的阴气,没一会,这些阴气就全都钻进我的皮肤里,再也看不见了。 我又用手电仔细地照了照我的皮肤,然后走到周一白的身边,盯着他看了会,也没在他身上看到什么阴气,“大白,我刚才好像能看到阴气了,但是这会又看不见了。” 周一白刚才确实跑累了,这会还在喘气,“小天,你真牛b,这傀身上的阴气都被你吸收了?我他妈就知道上次我推测的是对的,你能把傀身上的阴气都吸走,上次在小望夫石村就是,这次也还是一样。” “那次傀的阴气都在皮里包着,你得等它们出来,这次是这铠甲有缝隙,你直接把手伸进去就行了。” “但你现在还没睡觉,是不是这傀的阴气没那么多,你还能坚持一会?” 这一次我点头确认了他的猜测,“确实,我刚才看到那些阴气钻进我的皮肤里了。但我现在也感觉不到那些阴气的存在了,不知道它们去哪了。” “有啥不知道的?都在你身上呗,说不定等你睡着的时候,就可以把它们从那条路上送走了。”周一白说着顿了顿,抬手拍了我一把,“你现在可别睡啊,我一个人在这害怕。” “现在知道害怕了……”我低声嘀咕一声,从地上捡起一片铠甲,这铠甲的正反两面都刻着字,这些字和地上青石板的字形一样,都是周一白说的隶书。 周一白也捡起了一片看,然后跟我解释,“这些也都是阵法,上次咱们遇到的那个傀,皮上也被刻了阵法,叉叔说那些阵法一部分是为了禁锢阴气,一部分是为了让幕后的人驱使傀。” “而且就算是在神仙会内部,他们每个人师承不一样,做傀的方式、阵法、以及刻画的阵法顺序和位置也都不一样。” “那个傀身上的阵法没有那么多,做的也很糙,但是你看这些个铠甲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阵法,这我估计要不是你,一般人肯定想要对付都不容易。” “过了这么多年,这傀背后的主人早就死了,它还能攻击人,估摸着是守阵用的,一旦有人进入阵法,有生人的气息接近,或者……有阳气接近,傀就会被触发,然后攻击进入阵法的人。” 周一白说着“啧”了一声,“还好是咱俩掉下来了,这要是那些工人或者考古队的人,他们可不是这傀的对手。” “只不过你说这么大个阵,就放一个傀么?那这么多年,这傀可够孤单的。” 他这话音落下,石台那边就又传来一阵“吱呀呀”响声。 我往石台那边看了一眼,“叉叔说这是个活阵,那个石台会不会就是……像是这个大阵的控制中心?它吱呀呀的动,是发现有生祭不见了,正在运动补位?” “八成是。”周一白点点头,“所以如果把那个石台给毁了,阵说不定就破了,到时候叉叔他们应该就能找到我们了。”他说着从地上站起来,把手里的乌木匕递给我。 我还想着他怎么这么大方,乌木匕都舍得给我拿着的时候,就见他从地上把傀之前拿的那柄重剑拿了起来。 “看这个多像样!”周一白挥动了几下,“只可惜这东西只要拿出去,估摸着就要被收走,趁着这会还能把玩,让我玩一会。” 他提着重剑,我拿着乌木匕往石台那边走。 走到石台边,周一白搓了搓手,转头看着我,“小天,你往旁边躲一躲,别蹦出来石头块砸到你。”说完他也举起手里的剑。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扫到不远处有东西在动,便赶紧拉住他,“你看那边。” 周一白的视力确实比我好,他大叫了一声,“我靠,又是一个铠甲傀!”说完这话只停顿了一秒,便补充,“两个!” 刚刚他还说一个傀怪孤单的,这会就又出来两个,我猛地拍了他一把,“他妈的以后不管去哪,你都把嘴闭上吧!你应该去唐大爷院子里的杆子上站着,你个大乌鸦嘴!” “小天,咱俩一人一个啊!”周一白这会顾不上说别的了,“我先用避傀步引开一个,你想办法把另一个傀的阴气吸走,等吸完之后,就赶紧过来救我。” “我是吸尘器么?”我无语地看着他,“就算是吸尘器,吸尘器的集尘桶也不能无限装啊。” “你坚持住。”周一白任重道远地看着我,“千万别睡,你一睡,咱俩全完,你想想,要是死就死了,十八年后咱俩也不过就是从1岁重新开始。但是现在死了可是要留在这做生祭的,被阵法补位之后,大头朝下永世不能翻身,那连下辈子都没有了啊。” 第90章 控尸 这些傀刚苏醒的时候,动作都比较缓慢,这会其实正好是下手的好机会。 我盯着慢慢走过来的两个傀,找个机会把手伸进缝隙去吸阴气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尤其是这些铠甲并不是彻底地连结在一起,估摸着做傀的人也没防备还有我这样的人,不然如果每一块铠甲都完全贴合在一起,我恐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正在我已经做好准备的时候,石台又发出了一声“吱呀呀”的声音。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石台好像不是控制阵法的,而是控制傀的,从咱们进来到现在,它一共吱呀呀的响了三次,就出来了三个傀,刚才又响了一次,你快看看,还有没有傀出现,如果还有的话,咱俩这是捅了傀窝了。” 周一白听完立刻警惕地四处看着,没一会便高声道,“确实,又出来一个!刚才幸好没有劈这石台,搞不好,它一下子把所有的傀都放出来,那可惨了。”顿了顿,他又道,“我估计,只要这里有生人的气息在,它就会每隔一段时间放出一个傀来,直到这气息不见。” 我垂眼看着石台上的棋盘格,“你说这里会不会每一个标了圆点的位置,都是一个傀?” “不好说,我之前还以为是生祭的位置。”周一白拧起眉,也顾不上琢磨这个了,“但现在有三个傀了,怎么办?” “如果还会继续放出来,那就说不定有多少个了。”顿了顿,我又问,“你说这些傀是靠什么来判断我们的位置?它们互相之间是怎么不攻击的?” “它们身上都有阴气和阵法,我们身上阳气这么足……”周一白说着顿了顿,我俩对视了一眼,瞬间都想起了什么。 我赶紧把唐大爷给我的青布口袋拿出来,然后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保鲜膜,仔仔细细的把它包好。 “你还随身携带保鲜膜。”周一白怔了下。 “那我不是怕再遇上喝鸡血的,随时准备好包起来么?”我把青布口袋包好的时候,周一白说我身上的阴气散发的比以前还要浓郁,估摸着是因为刚才从铠甲傀里吸收的阴气。 他说完之后,就紧紧地贴在了我身边,我俩从石台旁边挪到刚刚那个铠甲傀分解了的地方,蹲在了一堆铠甲碎片中间。 这铠甲上还有阵法,只希望其他的傀就把我们两个当成是它们中的一员,绕过我们。 蹲下之后,周一白低声道,“幸好你刚才吸收了一个傀的阴气,这会散发出来的阴气才能连我都盖住。” “还不闭嘴。”我瞪了他一眼。 周一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那三个傀走出来之后,本来是直奔着我俩的方向,但这会果然像是没了目标,在这个空旷的地方瞎转悠起来。 我和周一白背对着背,死死地盯着它们,见它们确实发现不了我们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它们要转悠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叉叔什么时候才能挖下来救我们。” 周一白这会长了记性,不再说话,只用叹气来回复我。 这三个傀虽然一直在转悠,但那边的石台却不再“吱呀呀”的响了,证明石台那边也感受不到什么,不再放傀出来了。 “我感觉它们转悠的速度越来越慢了。”隔了会我低声道,“等它们彻底不动了,咱俩就想办法往斜坡那边挪,用乌木匕和你手上的重剑撑着旁边的墙壁,慢慢往上挪吧。” 周一白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候,斜坡那边上面的洞口突然一道强光照下来,随即叉叔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大白,小天你们在这么?” 只是还不等我们回答,就听到接连几声惊呼,然后就是“滑滑梯”的声音传来。 听着这动静,可不只是叉叔和唐隐两个人。 “谁他妈踢到我屁股了!”叉叔高声骂了一声。 他这骂声消失,我就听到石台那边连着“吱呀呀”了好几声。 这下我大概懂了,刚才下来的时候,虽然是我和周一白两个人,但是估摸着我身上阴气重,即便被青布口袋压住了,也还是没有阳气露出来,所以就被判断成只有周一白一个人,放出傀的速度也不快。 可现在一下子下来这么多人,阳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它估摸着要把所有的傀都放出来了。 “这里有傀!”我赶紧对着叉叔他们那边喊了一声。 “别过来!”周一白也跟着喊道,“赶紧想办法上去!好多傀。”他说完才转头问我,“你刚刚听到没,石台连着响了好多声,我感觉这会起码得出来十几个。” 先别管新出来的那十几个,刚才在外面转悠的那三个傀已经转悠熟练了,动作现在可是一点都不迟缓,我们说话的这功夫,就已经朝叉叔他们那边跑了过去。 叉叔他们的强光手电照了过来,刺得我和周一白睁不开眼睛。 叉叔也看清了朝他们跑过去的傀,“你们两个捅了马蜂窝么?” “叉叔是你让我们挖三尺的,我还没问你呢。”周一白赶紧回了一句,但还是不忘补充,“先赶紧跑吧!” 叉叔和唐隐到还好,跟着他们一起掉下来的人可就没那么镇定了,本来掉下来就已经吓一跳了,这会又见到会自己攻击人的铠甲,当即就手脚并用往上爬。 只是他们跟刚刚周一白的遭遇差不多,往上爬了一点,就重新滑了下来。 “叉大哥,你们怎么样了?”这声音我熟,是黄老板,看样子他这次运气不错,没有跟着一起掉下来。 “去找绳子。”叉叔喊了一嗓子,“人找到了,这路太滑上不去,去找绳子把我们拉上去!” 他说着朝走近的傀扔了几张符纸。 符纸沾到傀的身上,傀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可也就停顿了一瞬,便继续往前走。 我甚至觉得那傀不是被符纸定住了,而是被叉叔乱扔东西吓到了。 叉叔一见自己的符纸没用,当即就往唐隐的身后,“弟,你来,对付这东西你有经验!” 唐隐没多说话,我和周一白这会是最安全的,于是我俩就开始看起了热闹来。 远远的,我也只能看个大概,唐隐手上摆了几个手势,估摸着也念叨什么了,随后傀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我靠!”周一白低呼一声,抬手指了指,“唐大哥把生祭的那些骸骨全都召唤出来了!” 第91章 我又睡着了 周一白喊完这句话,我才看到有不少白骨从墙壁上破土而出,直接上前抱住了那些傀。 傀的动作一时被绊住,也没法再上前攻击人。 那边黄老板已经把绳子扔了下来,斜坡虽然滑,但是抓着绳子往上走也能勉强上去。 “你们两个还在那瞅什么?赶紧过来啊!”叉叔招呼了我们一句。 唐隐也跟着开口,“这些骸骨绊不住他们太久,你们赶紧过来。” “走吧,我贴着你。”周一白站起来。 我犹豫了下,低声道,“刚才你说那棋盘格上,可能是生祭的位置,现在生祭都被唐大哥召唤过来了,那……”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具骸骨被铠甲傀手里的重剑砍得稀巴碎。 周一白也接了我的话,“那这些生祭就没办法回到自己的位置了,叉叔要是破不掉阵法,后面阵法就会找人继续补位。” 我点点头,“你趁着这些傀被绊住,赶紧往斜坡那边跑,我去把棋盘格拍一张照片,后面说不定能想办法补上生祭的位置,或者看到棋盘格,叉叔可能也就知道怎么破阵了。” 周一白抓住我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一起去,还要贴着我走,走得太慢了,我自己去可以跑过去,它们感受不到我。”我开口拒绝,“你赶紧回去。” 周一白犹豫了下,那边叉叔又喊我们两个,他也不再耽搁时间赶紧往回跑。 我则是站起身,往棋盘格那边跑。 叉叔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不由提高了声音,“傻缺,你跑错方向了,这边!” 我迅速的冲到石台旁边,拿着手机,开了闪光灯,连着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就立刻的往回跑。 等我跑回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爬上去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也都爬了一大半了,只剩下叉叔、唐隐和周一白还在等我。 周一白应该已经跟他们说了我要干什么,所以他们后来也没有催促。 不过等我回去的时候,骸骨都已经被砍得差不多了,有两个傀已经恢复了行动。 “你们赶紧走。”唐隐开口道,“我还能拖一会。” “快走。”叉叔把绳子塞进周一白的手里。 周一白见我已经回来了,知道这会不能再啰嗦,立刻抓着绳子往上爬,我跟在他后面,也往上走,叉叔也不磨叽,跟在了我后面。 唐隐那边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把一些已经被砍碎的骸骨又拼凑起来,虽然不是人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个骨头架子垒起来的怪物,但是也又重新抓住了那两个已经恢复了行动的傀。 见我们已经往上走,他才一边控制着骸骨,一边往绳子边靠近,然后抓住了绳子往上爬。 哪知道他刚爬了一小段,就有一个傀再次砍碎了身边的骸骨,一步扑上来就抓住了他的小腿。 “阿隐!”叉叔高呼了一声,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把袖子里的符纸一股脑的全扔了出去,可也阻止不了那傀。 它还是高高举起手里的重剑,就要往唐隐的身上砍。 这一下要是砍中了,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我这体力不如他们,本来我就在想不要拖别人后腿,所以在努力的往上爬,听到叉叔大喊我才转头去看。 这一会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大家都是一起的,要不是为了救我和周一白,叉叔和唐隐也不会下来,于是我手一松,就从斜坡上又滑了下去。 叉叔那边顾着唐隐,见我又从他旁边滑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也跟着松了手,跟我一前一后的滑下来。 唐隐只能用脚踹着傀,手上也捏着印诀想要再把碎了的骸骨招过来。 但这也需要时间,那重剑可是越来越近了。 我滑下来之后,就撞到了唐隐的身上,直接把他撞开,那重剑落下的位置也瞄准了我。 这其实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我只是想着往唐隐这边滑,靠近傀,才好下手。 这会不是救唐隐的命了,我要是动作再慢一点,傀的重剑劈的就是我的脑袋了。 我靠在唐隐的腿上,迅速的把手从抓着他的傀的胳膊上的铠甲缝隙里伸进去。 傀铠甲里的阴气疯狂的往我身体里面钻,它拿着重剑的手也拿不住了,重剑当场就掉下来。 我赶紧偏开头,避开要害,不过也没有重物砸到身上的感觉,我这才发现是叉叔接住了重剑。 傀因为阴气缺失,也放开了唐隐的腿。 “走,赶紧走,其他的傀也要挣脱束缚了。”唐隐喊了一声,迅速的起身,跟叉叔过来拉我。 我也想着这个傀失去了攻击力,没必要把阴气都吸完,我们赶紧走就是了,可是就在准备把手收回来的时候,一阵眩晕感袭来,我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原来这次一个傀的阴气不足以让我直接睡过去,但是一个半傀就可以了。 睡过去之后,起初我的梦里什么都没有,因为我和周一白下来的时候本来就是白天,估摸着我刚睡着那会,天也还没黑。 但是后来我就又出现在那个熟悉的梦里了。 梦里没有其他的人,只有我自己。 我觉得那还是挺好的,证明这一次没有人出事。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我感觉手上有点疼。 我拧了下眉,以前在梦里,我也没有什么感觉,从来没有过痛感,就算有些人扑过来抱着我的大腿求我不要带走他们,我也没什么多余的感觉。 可这会手上的痛感却挺明显的,于是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来看,想看看手怎么了。 我手背上红肿一片,估摸着是把手伸进铠甲里的时候,被刮伤了。 除此之外,在我的手上,我也能清晰地看见,丝丝黑气环绕。 这些黑气看着钻进了我的皮肤里,但不知道为什么,隔了一会又冒了出来,它们绕着我的手转一会,再重新钻进去。 不只是我手上这样,我全身上下,全都是被黑气环绕,这些黑气不停的钻进我的身体,再冒出来,循环往复。 我仔细观察了一会,才发现每次黑气钻进我的身体里,再冒出来的时候,好像就少了一丝,不知道是这个行为让它消耗了一部分,还是消失的那部分是被我吸收了。 等等—— 我突然意识,我的双手都能动了! 于是我又试探着动了一下腿,之前我只能挪动一小步,可这一次,我的腿竟然迈了出去! 第92章 失魂咒 这个发现让我震惊了一瞬,然后我便立刻继续尝试往前走。 一开始走的几步没什么问题,但是后面就开始有点吃力了,我只好在原地停了下来。 不过等着我身上的黑气又消失了一些之后,我就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以继续往前走。 随着我的走动,我身上的黑气也消失得越来越快,最后彻底的消失,一丝都不剩了。 之后我也就没办法再扩大可以行走的范围了。 我在我已经可以行走的这大概十来平米的地方走了几圈,在这个范围里面走,对我来说毫不吃力,就像是平时走路一样。 但是一旦超过这个范围,就会像我之前那样,寸步难行。 所以是因为我吸收了那些阴气么? 上次小望夫石村的时候,我吸收了那个傀里的阴气,之后我先是在农家院里,在没睡着的时候,就见到了那些魂魄,之后在梦里可以挪动很小的一步。 这一次吸收了这一个半傀的阴气之后,我就可以有这么大的活动范围了。 那也就是说,以后只要我有机会继续吸收阴气,我就可以继续扩大活动范围,就可以去探索那些我从来没去过、站在这里也看不见是什么样子的那些地方了。 这个念头让我激动得不行。 但激动了一会,我又冷静了下来,可哪有那么多阴气让我吸收呢。 现在有大量阴气的地方,我能知道的,也就是傀的身上。 不然等醒了,我重新下到那个阵法里面,把里面铠甲傀身上的阴气都吸一吸? 一次能吸一个半,越往后数量应该也会变多,多下去几次,我估摸着里面的傀够我用上一阵子了。 等把这些傀的阴气吸收完,我在我梦里一定都可以狂奔了! * 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醒来就饿得不行,好在周一白一直帮我留着吃的,于是我话也来不及说,拿着筷子就往嘴里扒饭。 周一白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小天,你慢点吃,我就是猜到你醒了会饿,上次小望夫石村之后你就吃了不少,大峡谷那次也吃了不少,这一次我就专门让他们把吃的放在这,等你醒了好直接吃。” 我点点头算是对他表示感谢了。 听到声音,站在外面的叉叔和唐隐也走了进来。 唐隐走路还有点瘸,估摸着被傀抓的那一下抓得不轻,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几丝感激,脸上又像是有点别扭,坐下来,看着我吃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那个……谢谢你。” 我嚼东西的速度微微慢了一瞬,从我们去找唐大爷开始,唐大爷和唐隐就因为我身上这阴气,不太待见我。 唐隐来了之后,跟我其实也保持了一点距离,相对来说,他对周一白更加和颜悦色一点,所以估摸着对我说出这声谢谢还挺难的。 我没空说话,于是就摇了摇头,继续吃。 唐隐轻咳了一声,又道,“虽然你能解决那傀,但是你把我撞开,重剑也差点砍到你,你其实没必要……”他又咳了一声,没再往下说。 我想说他其实误会了,我根本没想把他撞开,然后自己躺在那重剑下面,我确实是想回去把那个傀的阴气吸了救他,但是也没想替他挡剑。 这纯粹是个误会。 就像是他们虽然也是来救我们,但估摸着也没想着会掉下来,不然只用绳子把我俩拽上去,可容易多了。 于是我又摇了摇头,努力的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解释一下的时候,周一白就把话接了过去,“哎,唐大哥,你不用这么客气,咱们一起出来办事,肯定要互相帮助啊,我和小天不见了,你和叉叔不是也一直在想办法救我们么。” 唐隐沉默了一会,只是说,“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周一白摆了摆手,“咱们这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再说这些就见外了。” 这一次唐隐没再说话了。 我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抽空问了句,“那边的阵法解决了么?” 叉叔摇了摇头,“这阵法太古老了,破不了,别说我破不了,玄门的人,一大半都破不了。” “那你之前还说挖到墓,就能把阵法冲破?”周一白忍不住问道。 “这阵不是孳息阵。”叉叔叹了口气,“我看了你手机上拍的照片……” 我闻言转头看向周一白,只有他知道我的手机密码。 周一白对我眨了眨眼。 “这阵是什么,我甚至都没见过。”叉叔拧起眉,“还有那些傀,据我所知,现在神仙会那边做傀,都是用人皮或者其他什么兽类的皮,而且必须缝合得严严实实,接缝处也需要做特殊处理,才能不让阴气外泄。” “就像是咱们在小望夫石村遇到的那个傀,它身上被乌木匕刺破之后,阴气就会外泄,要不是有绝情蜮给它做粮仓,它早就被解决掉了。” “但是这些傀身上的铠甲都不是密封的,中间缝隙那么多,却没有一丝阴气外泄。” “这种制傀方法早就失传了,起码几百年之内,都没有人能做出这样的傀。” “大白又说你们下去的时候,看到刻字都是隶书,当世估计没人能破阵了。” 我看了看周一白,顿了顿才问,“阵不能破,那那些生祭怎么办?” “你拍的照片上,应该就是生祭的位置。”叉叔看向唐隐,“那些生祭的骨头都碎了,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当生祭了,阿隐已经连夜从其他的地方调来一些无主的尸体补位了。” “到现在为止,那个阵法也没有再被激活,就证明是已经认可了这些补位。” 周一白开口道,“还好你拍了那张照片,省去了一些麻烦,不然不知道需要多少生祭,但凡补的不对,后面阵法自己补位,就麻烦了。” “那考古队的人呢?”我又问,“他们要是把骨头带走,这么多年的尸骨,肯定会有挖掘价值的,他们要是再回来怎么办?” 叉叔轻笑了一声,“让他们不记得这事不就好了?”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叉叔,周一白显然已经知道了,于是便对着我解释道,“他们有一种什么失魂咒,可以让人忘掉一些事情,以前都是给那些因为遭遇什么事受到过度惊吓的人用的,这会就派上用场了。” 他说着也有点兴奋,“我也学会这个失魂咒了,我教你。” “失魂咒的事,不着急。”叉叔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我,“小天,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不是该交代一下了?” 第93章 我这么脆皮杀我不用瘟神蜮吧? 我有些吱唔,看了周一白一眼,他赶紧摆手,“你吸阴气的事,他俩都看见了,他俩已经问了我好久了,但我可是一个字都没说。” 叉叔和唐隐都看着我,小望夫石村的事,算是糊弄过去了,叉叔也没再问,这次显然没那么容易糊弄了。 我挠了挠头,才开口道,“叉叔,是这样,我真不是不想说,我是不想害了你们才不说。这件事,我第一个告诉的人,是我爷爷,那时候我才九岁,也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我白天说了,我爷爷当天晚上就死了。” “我不知道我爷爷的死,跟知道了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但我总感觉是有关系的,所以之后也没再跟任何人提起过,因为我害怕知道的人像我爷爷一样会死。” “后来上次我和大白在农家院遇险,我以为我们要死了,才把这件事告诉了大白,结果何不易他们救了我们,我们没死,我也提心吊胆了好久,幸好大白没事。” “现在除了我,这世界上有两个人知道这件事,一个是我爷爷,一个是大白,一个已经去世了,一个还活着。” “我是真的不知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会不会死,或者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就是五五开的概率。” 说完我看向叉叔和唐隐,“叉叔,唐大哥,你们要是非想听这个秘密,我也不是不可以说,但肯定是要赌一把的,赌你们像我爷爷一样,还是运气好像大白一样。” 叉叔听完明显是有点犹豫,他看向周一白,“你小子知道这么久了,也没说出来,口风怪严的。” “我这不是也不想害人么?”周一白“嘿嘿”笑了两声。 叉叔想了会,“那如果这件事是大白说出来的呢?会有什么后果么?” “叉叔你在这卡bug呢?”周一白翻了个白眼,“我可不说,你都不知道,当初从农家院出来,我们逃过一劫,我先是庆幸,但是之后我自己也吓死了,我连后事都交代了,真的是好在没事,要不叉叔你可再也看不到我了。” 叉叔摸了摸下巴,又看向我,“你爷爷还说过什么?” “我爷爷就说我19岁还有一劫。”我开口回道。 叉叔也想起来上次唐大爷问我关于我爷爷的事,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便没再问关于他的事,而是转口道,“你9岁进孤儿院,那之前的事情多少也应该记得一些,你和你爷爷以前住的村子,叫什么大概在哪,你还有印象么?关于你爷爷的事,你不清楚,但是村子里的其他人应该多少知道一些。” “我怀疑你爷爷也是玄门中的人,如果能多了解一些,就能找到你的身世了,也许也能发现你这秘密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叉叔这么说,我微微沉默了会,才道,“叉叔,我也不记得那个村子叫什么了,在哪怎么去,也不知道了。” 叉叔叹了口气。 唐隐倒是开口道,“如果真想知道也不难,去你呆过的孤儿院里查一下,在哪里接收的孤儿,应该会有记录的。” 我看着唐隐,张了张嘴,才有些无奈地道,“五六年前,我们孤儿院失火了,失火的位置就是档案馆,听说是保安抽烟,烟头没踩灭,引发的火灾,保安也烧死了,很多档案都没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一个年纪比我大的人说,这意味着我们可能再也找不到家了。” 叉叔眯了眯眼,“这么巧?” “不过……”我突然想到什么,“叉叔,你还记得你之前跟我们说过,你有一个同行,处理过一个瘟神蜮么?他处理瘟神蜮的地方,应该就是我小时候的那个村子。” 叉叔震惊地看着我,半晌才道,“那也就是说,那个村子里的人都已经死了?” 我点点头。 “那找到那个村子有什么用?人都死了,怎么打听?”叉叔无语地靠在椅背上,“我说你这个人说话怎么大喘气呢?早说人都死了,还在这猜什么?” “那有瘟神蜮,你为什么没死?”唐隐开口问。 于是我把我爷爷的交代以及爷爷死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爷爷是在我梦里交代的,这一点我改成了爷爷死前交代的。 “也就是说,你爷爷知道有瘟神蜮,他知道自己死了,瘟神蜮就要爆发,死后也就只能护住你一个人。”叉叔低声嘀咕道。 “瘟神蜮可没那么容易设置。”唐隐也道,隔了会他才说,“我听我爸说,他从同行那里知道,前些日子,又有一个瘟神蜮爆发,但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说是后来神仙会的人去了。” 叉叔嗤笑了一声,抬手指了指我和周一白,“那详细的事,他俩可清楚。” 周一白只好把六亩园村的事给唐隐讲了一遍。 讲完这个,他们三个都齐齐地看着我。 最后是叉叔开了口,“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就听过这两个瘟神蜮,但怎么那么巧,两次瘟神蜮爆发的时候你都在?而且更巧的是,两次你都躲过去了,第一次是你爷爷救了你,第二次是老梁他们机缘巧合救了你,那我怎么感觉这瘟神蜮有点奔着你呢?” “奔……奔着我?”我赶紧摆了摆手,“叉叔,我这么脆皮,随便什么人都能直接干掉我,何必用瘟神蜮来杀我啊?这不是杀鸡用牛刀了么?我哪值得这么多人给我陪葬啊?” “可牛刀不也没杀得了你么?”叉叔打量着我,“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一次你那个村子,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我可不放心,跟你在一起,说不定哪天又遇上一个瘟神蜮呢。” 周一白也点点头,“对,小天,咱们回去看看,能找到你身世啥的最好,找不到的话,你这么多年没回去了,就当祭拜下你爷爷。” 我本来是想说,我爷爷那会告诉我,走了就不要再回去,所以这么多年,我也没冒出来再回去的念头。 但是周一白说拜祭下我爷爷的这句话,却戳中了我,我今年这一劫,不知道到了没有,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去,如果真的过不去,那死之前,也确实应该回去祭拜一下我爷爷。 想到这,我点了点头,“叉叔,那就得麻烦你跟你那个同行打听下,当年那个瘟神蜮在哪了。” 第94章 黄老板的命格 “这好说。”叉叔摸出手机,一边发信息一边道,“我还得去跟黄老板聊一聊,这边阵法不能动,他这度假村的事又要白扯,希望他把定金的事忘了,别再跟我把定金要回去。” 周一白提醒了一句,“叉叔,黄老板咋这么倒霉?你给他算一卦,看看他是不是衰神附体?” 叉叔转头看了看周一白,想了一会,突然咧嘴笑了笑,“对哦,这阵破不了,不能收钱了,但是可以再收个算卦的钱嘛。” 说完叉叔就开开心心的去找黄老板了。 唐隐又打量了我一会,只是说,“你睡了一觉,身上的阴气淡了很多。”顿了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是阴气最淡的时候,你睡觉的时候可以消化阴气?” 我一下子就尴尬了,他这猜测显然已经快要接近答案了。 我窘迫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在唐隐也没打算真的问什么,也没等我说什么,自己说完就站起来,“我再去检查下阵法的补位。”说完便也走了。 只有周一白留下来,他看着我开口道,“你别听叉叔说什么去你小时候那个村子,是怕以后遇到瘟神蜮,叉叔其实是想帮你,但是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帮你。你这秘密又不能说,只能是从其他的方面着手。” “叉叔这个人,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心好,但是嘴毒。他要是真怕遇到瘟神蜮,把你从工作室赶走就行了,哪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跑一趟?” 我点点头,“我知道,而且我也想回去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说完我把这次梦里的变化跟周一白说了一遍。 “我去,那也就是说,你身上的阴气虽然多,但是这阴气不会害了你,只要吸收了,你在梦里的能力就会加强?”周一白砸吧砸吧嘴,“早知道应该让你在下面多吸几个傀了,可惜现在黄老板那边都已经把坑填上了。”顿了顿他又问,“那你在梦里能说话么?你要是能说话,就可以跟进入你梦里的人随便聊天了啊。” 这个我倒是真没试,我摇了摇头,“我昨晚一个人都没梦到,也没想着说话这回事,等我今天晚上试一试。” 周一白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从下面出来的时候,你睡着了,你是没看到黄老板那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那些最先上去的人,吓得屁滚尿流的,说下面有鬼,叉叔给他们都用了失魂咒。” “叉叔教我失魂咒的时候说,有很多事,咱们玄门里面的人知道就可以了,外面的普通人知道得太多,对他们没好处。” “一般小来小去的时候,就随便解释一下,那些人也不会深究,但是有些事,有时候是在没法儿解释,或者不想让他们知道的时候,就用失魂咒,也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我拧起眉,“岛上的这些人都好说,可考古队那边,既然是过来检测的,那回去之后没有什么结果,肯定还会再派人过来的吧?” “黄老板说,他会周旋一下,而且现在考古人手超级不足,三星堆都挖不过来,何况是一个只有几具骸骨连个陪葬品都没见过的小破岛?考古队本身也没有那么重视,黄老板再找找关系,问题不大。”周一白摆了摆手。 我点点头,吃完饭就又回了床上,“我再歇会。” “歇着吧。”周一白闲不住,“我要去海边玩啦。”说完人就跑了。 叉叔一直到傍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搞定了黄老板,“我跟黄老板说了,这阵法不能动,只要不动就不会害人,而且还有生财的作用。” “建议他这边不做什么建筑,就改成露营地,反正帐篷不需要挖地基,然后把小岛那边的居民都迁出,把居民区改成住宿区,也不用大兴土木,就在原来房子的基础上,重新装修搞民宿,既有特色,也不用投入太大。再把打渔区圈出一片海滩给游客玩,还可以自己体验打渔。” “他的助理们去找当地居民商谈了,这地方进进出出的都不方便,渔民的孩子上学也不方便,要是外面有渔村愿意接纳,黄老板再给他们一些安置费,他们应该是愿意接受的。” 当然这个不是叉叔主要要说的,叉叔说完这些就看向周一白,“大白说让我给黄老板算一卦,我给他批了八字又起了卦,你们猜怎么着?” 他卖了个关子,吊足了我们的胃口才开口道,“这个黄老板,日主极弱,入弃命从财格,地支现三会财局,不仅大富大贵而且不怕官杀,只忌印比之乡,就是说忌讳大运流年遇到正印、偏印、比肩、劫财四个天干。” “而他今年恰好落在正印大运比肩流年,走了一步破格身死的运势。” “好在他遇到了咱们几个玄家人,几次劫难都跟咱们在一起,咱们算是他的贵人,不然他可就很难救了。” “现在算起来,他今年的劫难都过了,保住了身也就是保住了格,后面最多是损失点钱财,再没有身死之忧了。” “而且只要过了今年,他这运势就是一路上涨,财运想挡都挡不住,简单的说,就像是那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也就是他胆小又警惕,发现不对劲就赶紧找人,又恰好找到了咱们,他这要是被人指路到神仙会那边去,现在可就不是黄老板,而是一抔黄土了。” “哟。”周一白看着心花怒放的叉叔,“那这卦你收了黄老板不少钱吧?” “见识短。”叉叔轻笑了一声,“黄老板这种财神,那能是一笔买卖就结束的关系么?他这命格,从明年开始,不管干什么都赚钱,他的生意,只要能入一股,那不就纯纯的躺着赚钱?” “对哦。”周一白点点头,“小望夫石村那个旅游景点,就有叉叔你的股份呢。” 叉叔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到底还是唐隐了解他,“你是又忽悠了黄老板,这个岛上的度假村,也占了股吧?” 叉叔这下干脆都笑出声了。 他怎么忽悠的,我们估摸着都能猜到,肯定就说自己是黄老板的贵人,黄老板想安然的度过后半生,就得跟他绑在一起等等。 叉叔笑了一会,终于想起了正事,“对了,小天,你小时候的村子打听到了,等咱们从岛上回去,就直接去那。” 第95章 命硬,你俩都命硬 唐隐说这阵法最好还是再观察几天,所以我们也没急着离开。 叉叔更不急,每天拉着黄老板胡吃海喝,再畅想未来,他每次看到黄老板就跟看到财神爷一样,而黄老板每次看到叉叔就跟看到再生父母一样,两个人都不遑多让。 唐隐每天就去阵法那边观察,我和周一白一开始还跟着他去,看看能不能学点什么。 结果发现他就是每天找个小板凳坐在树荫下,偶尔拿着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一问原来是在研究这个阵法。 他说这些生祭的地点挺有意思,甚至还把照片发给了唐大爷,父子两个人像是想要努力解开这个阵法到底是什么。 于是我和周一白也就不再陪着他,而是自己去海边玩,中间还跟着渔民出了一次海,打了鱼,晚上回来渔民分了我们一些,让我们带回去做,结果发现虽然是自己打的鱼,但是做的不好吃,一样没什么美味加成,最后还是靠黄老板那边给我们送了宵夜过来才没有饿肚子睡觉。 第五天的时候,唐隐终于确定这些生祭没什么问题了,这么多天,如果阵法要补位,要么吸引外人,要么自己挪动里面的尸骨,不过他看了下,每个挪过来的尸骨都没有再移动位置,于是我们跟黄老板说了一声,黄老板安排了船,送我们离开。 我们离开的时候,黄老板对叉叔抱了又抱,十分不舍,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赶紧先进了船舱。 坐下来之后,周一白没话找话,“唐大哥,之前不是说那些尸骨做了特殊处理,才能保存这么多年么,那你调过来的尸骨呢?也能保存很多年么?” “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是不是有点晚了?”叉叔也走进了船舱,“放心,你也不看看人家是干什么的,保存尸骨这种事,他们拿手得很,等你将来死了,要是不想火化,又想尸身不腐,记得找你唐大哥。” 他说着坐下来,摸了摸下巴,“你们说,这是不是一门生意?按年头收费,想要保存十年是一个价格,保存二十年是另外一个价格?” “现在提倡火化。”唐隐转头看着他,“虽然这导致我们家能做的事越来越少,但我们支持政府的政策。” “那是,以前你们家赶尸那一支也红红火火的,现在也不太行咯。”叉叔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干咱们这行,倒是希望没什么生意,没生意就代表没什么坏事发生,但是越是没生意,这手艺失传的就越快,我们这一代和我师父、我师叔那一代已经没法比了,等到你们……” 他说着抬眼看向我和周一白,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周一白也有点唏嘘,“是诶,就像我姥姥这香火,也传不下去了。”他说着看向唐隐,“唐大哥,你还没结婚吧?等你结婚了,有了孩子,你会把你的手艺传给你孩子么?” 唐隐拧了下眉,像是没想到周一白这么问,几乎是没有思索地道,“我们这是家传的,当然要传。”说着他顿了顿,“就算我不如我爸,可能一代不如一代,也始终要传下去,只要有一个人需要,那就不白学。” “对。”周一白听他这么说,又燃起了斗志,“得传。” 叉叔摆了摆手,“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这些小孩子,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主意,你想让他学,他就能学么?咱们入行的时候,可没少吃苦,现在还能有多少人跟着吃苦了?你是想朝九晚五坐办公室,还是天天这跑那跑脑袋别裤腰上、搞不好还要被神仙会追杀?”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想着今天早上收到的这次活儿的转账,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色,“如果命硬,当然还是选这行。” “是啊。”周一白叹了口气,“现在哪还有朝九晚五的工作哟,我那些毕业的学姐学长们,每天卷疯了一样,半夜下班,动不动就挨骂,搞不好也是要猝死的,关键是赚的还少,真不如咱这行,努努力干几年,早点退休。” 叉叔看着我们俩,“命硬,你俩确实命硬。”说完才又道,“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已经买好了机票,咱们上岸之后,直奔机场。” “我去,叉叔大气啊。”周一白震惊地看着他,“都舍得买机票了。” 叉叔轻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去我小时候的那个村,跟当初下乡去六亩园村的区别不算大,下了飞机之后,按照正常情况,也是要先坐大巴到市里,再坐小巴到镇上,然后再坐小巴去村里。 但是因为那个村子已经没有人了,是个荒村,所以根本就没有小巴去了。 叉叔盘算了一下,下了大巴到了市里,先是吃了个饭,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直接租了个车一路开过去。 “我昨天晚上去广场上遛弯,跟广场上的大爷大妈们聊天,打听了下石林村的事,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叉叔一边开车一边开口道,“只有一个说自己以前有个亲戚在石林村,后来听说石林村那边夜里发生泥石流滑坡,把整个村子都埋了,一个人都没跑出来。” “他说当时去了不少武警官兵,把路都封了,说有危险也不让别人去,之后那个村就成了荒村,再也没有人去。”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流言传出来,说那边一到晚上就能听见鬼哭狼嚎喊救命的声音,所以也没有人敢去。到了这两年有些人过去探险,出来的时候也说遇到了灵异事件。” “要是按照你的说法,真的是发生了瘟神蜮,那这种莫名的集体死亡,对外肯定要有其他的说辞,不然会引起恐慌。” “也不知道六亩园村那边怎么样了。”周一白突然开口道,“估摸着等咱们上学的,也会有通知了,到时候说不定也是说,咱们在村子里遇到了什么自然灾害,有几个同学……”他说着停了下来,没再往下说。 这段时间,我俩都避免提起六亩园村的事,这会突然提起,心里还是一样的难受。 叉叔从后视镜见我俩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便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泥石流肯定是没有,但是荒废这么多年,肯定也都变样了,小天,你还记得你爷爷的坟大概在什么位置上么?” 第96章 石林村 “我记得我们那个村,是依山而建,村后面就是一座山,原本上山是有一条路的,从那条路上去,翻过第一个山头,我爷爷的坟就在第二个山头上。”我开口回道,“但是那条路现在肯定也不见了,我只能记得大概方位了。” “大概方位也可以,你爷爷既然可能也是玄家人,那给自己挑的坟地位置应该不错,在大概方位上算一算吉位,想找到也不难。”叉叔开口道,“你们要是累,就睡会,咱们今天晚上估计要在那边睡帐篷。” 他说着转头看向唐隐,“弟,我开一半,然后换你。” 唐隐点点头,就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先休息了。 周一白没什么睡意,便又问,“叉叔,你昨晚上遇到的那个大爷,说话靠谱么?” “听着问题不大,怎么了?”叉叔问道。 “如果说是那边是泥石流把整个村都淹了,这种话说出来肯定要有证据吧?村里肯定也有人在外面打工或者在外面有亲属一类的,他们肯定是要回去看看或者回去收尸、祭拜亲人的,那回去一看,不就知道村里的人不是因为泥石流死的了么?”周一白拧起眉,“而且我记得你上次提起的时候说,什么婴儿都是自己吊死的,这尸体上也能看出来吧?” “如果对外真是说是泥石流,那肯定不能让人看出破绽的,估摸着是从后山直接推土下去,就地掩埋了。”叉叔回道,“我正好跟那个同行聊了几句,他不清楚后续的处理,他只是负责去看看现场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危险以及那些人非正常死亡的原因。” “那瘟神蜮只能爆发一次么?”周一白又问,“就像是在六亩园村一样,后面村里又去了其他人,他们应该会在那呆一段时间吧?瘟神蜮不会再影响他们了么?” “是,瘟神蜮只能爆发一次,这种蜮太逆天了,要是让它能接连爆发,并且像别的蜮一样,吸食阴气或者念力之后又会成长,那瘟神蜮覆盖的面积越来越大,不到处都是死人了?”叉叔开口道,“这次跟我这个同行聊,才又了解一些。” “他当年处理完那件事之后,有了心理阴影,金盆洗手了,但是始终忘不掉,就总想着研究清楚瘟神蜮这个事,以后也就能避免了,所以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研究瘟神蜮。” “他发现有记载的瘟神蜮,一般不会直接爆发,大概率这个瘟神蜮上面都压着另外一个蜮,瘟神蜮的威力虽然大,但是只要被另外一个蜮压着,就发挥不出来,可一旦把另外一个蜮拔除,瘟神蜮就要爆发了。” “怪不得。”我开口道,“怪不得六亩园村之前每天晚上都要死一个人,那就应该是另外一个蜮了,然后何不易他们去的时候,把这个蜮拔除了,瘟神蜮才会爆发出来。” “但是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一般用来压瘟神蜮的蜮,都极弱,甚至都没有能力害人的那种。”叉叔拧起眉,“怎么说呢,就像是这个蜮是一个隐藏起来的开关,什么时候需要瘟神蜮爆发的时候,什么时候就按下这个开关。” “所以一般不会是一个会主动害人的、明显的蜮。” “估摸着老梁他们也是没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没看出来还有一个瘟神蜮。” “那瘟神蜮也是神仙会设置的?”周一白开口问,“叉叔你之前说,蜮不会自然形成,都是人为设置的。” 叉叔的眉头皱起来,“原则上是的,但是实在不清楚,神仙会如果能设置瘟神蜮这么逆天的蜮,他们还有什么必要大费周章的每天在各个地方养那些小破蜮。” “要么设置瘟神蜮有一定的条件限制,神仙会想要设置瘟神蜮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况且这种蜮只能用一次,那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用出来的。” “要么……瘟神蜮就跟神仙会没什么关系——当然,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这个世界上,除了神仙会这帮孙子,没人会再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周一白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天,这瘟神蜮要真是奔着你的,那证明神仙会很重视你啊。” 我赶紧摆了摆手,“绝对是巧合。” “是不是巧合,到了就知道了。”叉叔轻笑了一声。 早上出发,后半段路又不好走,我们下午两点才到了地图上显示的石林村旧址。 路上的草早就一人多高,这会夏天又正是茂盛的时候,往前看,除了一片郁郁葱葱,什么都看不到。 “这草木这么茂盛,底下肯定是埋了人的。”唐隐看着前面说了句。 叉叔也抬手指了指远处,“那是不是就是你们村子后面的山,看山石都露出来,山都少了一半,肯定是从那边挖土,直接掩埋了。” 那边的山只有一半有树,另外一半就真的像是遇到过泥石流,上面的土全都冲了下来。 我也看不清什么,最后只好爬到车顶往前看,我对小时候在村里的生活还是有些记忆的,但现在一眼看去,就是一个小一点的坡,坡上已经看不出有任何房屋和居住过人的痕迹,而且整个坡都被草木覆盖。 如果不是地图上说这里是石林村,恐怕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把眼前这情景跟一个村子联系起来。 其他人看到可能只是唏嘘,但是我曾经生活在这个村子里,它是真真实实地在我的生命里存在过。 我想起村长,他跟爷爷的关系不错,经常会给我和爷爷送菜送肉。 想起邻居的奶奶,有时候把我叫过去,塞给我一两个家里的土鸡刚下的鸡蛋。 想起小时候的那些玩伴,大家一起疯一起闹,从村头跑到村尾。 想起小学的老师,自己普通话说的不太标准,但是每天努力的帮我们校正读音。 想起爷爷,他最喜欢坐在家门口的大树下面乘凉,天黑了就叫疯玩的我回家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往事,我耳边仿佛响起爷爷的声音,“小天,回家了啊,快回家吃饭。” 我忍不住低声叫他,“爷爷。” “小天。”周一白也爬上了车顶,抬手搂住我的肩膀,“没事,我们都陪着你呢。”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脸上已经湿了一片。 我赶紧抬手胡乱地擦了一把。 叉叔站在下面靠着车门,手里把玩着一根草,“想哭就哭,哭出来心里才好受一些,没事,咱不着急,等你哭够了咱再进村。” 第97章 梁不闻 本来我是触景生情,忍不住哭了起来。 现在叉叔和周一白一说话,我这眼泪就没了。 我擦了擦眼泪,“没事了,咱们往里面走吧,趁着天黑前,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上山的路。”我说着从车上跳下来,去车里拿包。 周一白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叉叔制止,“行嘞,那咱们就往里面走。” 前面也没路了,幸好在市里的时候叉叔就买了割草的刀,我们就轮流在前面割草开路,隔一段就换个人恢复体力。 以前小的时候,从村头跑到村尾连玩带闹也用不了十几分钟,但是现在这路走起来,十几分钟也就走出去一小段。 尤其是我们要背着不少东西,还有两顶帐篷。 叉叔和唐隐确实是从小就有底子,我和周一白气喘吁吁的时候,他俩还和往常一样,于是就干脆变成了叉叔和唐隐两个人开路,我们俩负责把自己背着的东西背过去就行了。 等我们走到山下的时候,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我抬头往山上看了看,这边没有草木的石坡太陡,根本没办法上去,只能是从旁边绕过去,我抬手指了指,“叉叔,那边是不是能上去?” “能上去今天也不上了。”叉叔把包放在地上,“在这边清理出一块平地,今晚就在这睡了,明天一早上山。”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叉叔,“不是今晚去?” 叉叔无语地看着我,“办事的时候晚上去,你去看你爷爷,上坟不得上午去?” 周一白对着我点头,“确实是,上坟都是上午,哪有大半夜的去?” 他们这么一说,我也只好把包放下来,跟他们一起收拾。 叉叔还带了个小煮锅,晚上我们煮了几包泡面,吃完就各自回帐篷了。 我和周一白睡一个帐篷,躺下之后,他安慰了我几句,让我别胡思乱想,不过大概是白天太累了,话说了一半,他就睡着了。 我一开始也没什么睡意,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晚,我这眼皮也不受控制,慢慢地睡了过去。 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就把唐大爷给我的青布口袋用保鲜膜包上了,虽然明知道这边应该什么人都没有了,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要进入梦里去看一看。 这附近也没什么村子,就像当初在六亩园村一样,我只能梦到村里的人,现在这个村里什么人都没有,那我的梦里应该是空空的。 前几天,我偶尔进到梦里,是想动一动,看看都能发现些什么。 但是这一次,我就站在这,一个人在无声的黑暗中,什么感觉都会被放大,我想到在村子里的最后一晚,村长他们都从我梦里离开的情景,眼眶又开始发酸。 我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却发现前面好像有个人。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是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有个人。 我吓了一跳,现在这地方只有我们四个人,这要是有人……我赶紧往前走,走到我能走的最远处,仔细地看着那个人的身影,好在看清了之后,发现是个小孩子,不是周一白他们,我这心才放进肚子里。 但是……小孩子? 这周围怎么会有小孩子? 一般情况下,进了我梦里的人,都会是朝着我这边走,但是那小孩子出现之后,就没有动过。 我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就提高声音喊了几声。 我这声音倒是吸引了对方的注意,他转身朝我这边看了会,像是也很诧异,隔了会才慢慢地往我这边走。 这孩子看着十来岁,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 现在这时候还穿长衫大褂的,除了讲相声的,我也就见过何不易一个人这么穿。 这小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我已经不能再往前走了,于是就等着他走过来,但是他走到大概距离我两米远的时候,就走不动了。 他抬手探着前面,在他前面就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透明的墙,把他给隔住了。 试了下过不来,他也就放弃了,然后他便好奇地看着我,“你是谁?” 这样的情形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他在我梦里,但是跟我之间,又隔着一堵墙无法过来,也就是说,他不能像是其他那些进入我梦的人被我引走,那他为什么会进到我的梦里? 又或者……我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难道他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他也是在这里给别人引路,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两个人的梦境重合了么? 于是我立刻问道,“你是在做梦么?” “做梦?”小孩子盯着我看了会,摇了摇头,脸上像是有点失落,“人死了是不会做梦的。” “你死了?”我大脑一时宕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毕竟这种话这么冷静又淡定的从一个小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确实挺违和的。 小孩子点点头,“嗯,我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你呢?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我犹豫了下,开口道,“我叫小天,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我为什么会见到你,但是我没死。” “哦。”小孩子应了一声,估摸着是出于礼貌,于是自我介绍道,“我叫梁不闻,你可以叫我不闻。”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你死了很多年,不是应该……已经不在人世间,去该去的地方了么?”我看着他问道。 梁不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稚嫩的脸上倒是显露几丝老成的神色,他在原地盘腿坐下来,“我的魂魄被人用阵法禁锢在这里了,我走不了。” 听他这么说,这显然是懂行的,他说他死了很多年,魂魄被禁锢在这,难道跟十年前的瘟神蜮有关系? 他肯定不是我们村的,那就是被人从外面弄来的,专门把他的魂魄禁锢在这,肯定是为了什么。 而且看这孩子老成持重的模样,估摸着从小就接受术法传承,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就是不知道是神仙会的还是玄家沟的。 于是我也赶紧坐下来,继续问,“是谁把你的魂魄禁锢在这的?你知道么?” “神仙会呗。”梁不闻又叹了口气,“我师父一早就告诉我,要警惕神仙会的人,结果我还是没禁得住诱惑,把自己害死了,魂魄也被禁锢。” “那你是玄门的人?”我立刻问道。 梁不闻点点头,随后他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兴奋地看着我,“你也是么?那你能救我出去么?” 第98章 火珠林一脉可保阳寿八十一 我看着梁不闻,神色有些尴尬,我挠了挠头,“抱歉啊,我估计没办法救你,我刚入玄门没几天,什么阵法都不会。” 梁不闻像是不相信,“什么阵法都不会?那你怎么看见我了?前些年有不少人都来过,可他们都没看见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便继续问,“那你这个阵法大概在哪?我回头找找其他人,看看能不能把你救出来。” “就在村子北边,和山中间啊。”梁不闻说着左右看了看,“你看不见么?” 我这周围一片黑暗,当然看不见,不过听他这意思,他不像是进了我的梦里,他还能看到周围的景色。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今天看见你们从我旁边过去来着。”梁不闻脸上的兴奋依旧没减,“但我以为你们和其他人一样,肯定也看不见我。现在好了,虽然你救不了我,但是你可以帮我传话给其他人,你可以去找我师父,让我师父来救我!” 说到这,他更加激动,直接站起来,趴在透明的墙上,“对,你帮我去找我师父吧。” 我又苦笑了一声,玄门的人,我一共也不认识几个,我也不敢打保票,只能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师父叫什么吧,我不一定认识,我也只认识几个玄门的人,可以想办法帮你打听下。” 梁不闻开心地跳了跳,仿佛根本不在意我话里带着的可能找不到的意思,“我师父叫粱世成。” 我脑袋里“轰”的一声,激动的也站起身,“粱世成?你是说火珠林的粱世成么?” 梁不闻这下更开心了,“你认识我师父?” “只是见过一面,还有一个叫何不易的,是你师兄弟么?”我开口问。 梁不闻摇了摇头,“我没有师兄弟,我们这脉单传,我师父只有我一个……”他说着停了下来,脸上的兴奋劲儿消失,重新坐了下来,半晌才开口道,“但是我死了,我师父应该会再收徒弟。” 我看着他神色落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半晌才咳了一声,“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梁不闻没有回答我的话,隔了好一会,才问我,“你说,我师父有了新的徒弟,还会来救我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肯定会来救你的啊。”我话是这么说,但是突然想到粱世成可能是出事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来救他,只是看着他的神色这话现在也不敢跟他说。 而且我又想到叉叔跟我和周一白说过,他认识粱世成,就是因为粱世成在找人。 想到这,我赶紧补充,“我认识的一个人,他几年前就认识你师父了,那会你师父就在找人,只不过没有说找的是谁,说不定就是在找你呢。” “真的?”听到这个梁不闻又开心起来,“那你快点告诉我师父我在这。” 我点点头,“好。” 等了一会,梁不闻看着我,“你怎么还不去?” 我有些无奈,“我只能等天亮了再去,天亮之前,我也只能呆在这。” 梁不闻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是听到我这话,才意识到什么,他仔细地盯着我看了会,不过估摸着也没看出来什么,“那行吧,你别忘了就行。” “放心。”我想着不管能不能联系上粱世成,起码明天可以先跟叉叔说,让叉叔看看禁锢他的阵法能不能破。 反正暂时也走不了,我就跟他闲聊,“那你被禁锢在这里多久了?你被禁锢的时候,这村子里还有人么?” “有。”梁不闻点点头,“我死了之后,一开始不是在这里,是被挪过来的,我隐约的听见,那些人好像是要用我把我师父引来。” “后来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他们换了禁锢我的阵法,那时候我很虚弱,之后这个村子里的人,就一夜之间全都死了。” “是瘟神蜮。”我开口道,“这里爆发了瘟神蜮,所有的人都死了。” “瘟神蜮……”梁不闻念叨了一句,“我没听过这个蜮,不过我知道蜮都是神仙会用来害人的。” “等等。”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师父当年来了么?” “我不知道。”梁不闻摇了摇头,说完这句,他突然站起来,“你身边好奇怪啊,我总感觉有什么力道在拉扯我往你那边去,我前面被阵法挡着又过不去,好不舒服啊,我要回去了,你记得天亮了之后去找我师父啊。” 说完他就往远处跑了。 我看着他离开,终于想通了一些事。 早上一醒来,我就抓住周一白,“大白,大白,瘟神蜮真的不是奔着我来的,是奔着粱世成的!” 周一白睡眼惺忪的看着我,又揉了揉眼睛,“小天,你梦到什么了?” 我从帐篷里出来,跑到叉叔他们那边,“叉叔,瘟神蜮是奔着粱世成的,当年这里的瘟神蜮,就是神仙会给粱世成设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中计,所以六亩园村他们就故技重施!” 叉叔看着我,语重心长的道,“小天啊,你别太有心理负担,之前我说什么瘟神蜮都是开玩笑的,你不用把这些人的死怪在自己身上。”他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一定是刚回村子,心理压力太大,没事……” “不是的!叉叔!是粱世成的徒弟梁不闻告诉我的。”我抬手指着后面不远处,“梁不闻的魂魄就禁锢在那边的一个阵法里,他亲口说是神仙会的人把他的魂魄禁锢在这,想要引粱世成来的!” “粱世成出事,就是在六亩园村的那个瘟神蜮之后,只要确定他是因为六亩园村的事出事,那就可以确定当年这个瘟神蜮也是给他准备的,只是他当年逃脱了!” 叉叔拧起眉,朝我的身后看了看,“那里有个阵法?梁不闻的魂魄在那?你见到了?你连阴气都看不见,你是怎么见到的?” “我……”我一时语塞,只好转而跟他形容梁不闻的长相。 叉叔听完之后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更温和了一些,“小天啊,别有那么大的压力,别想那么多,不管瘟神蜮是因为谁,它是神仙会设置的,害人的是神仙会,跟别人没关系。人家火珠林单传,只能收一个徒弟。” 我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唐隐也接过了话,“而且火珠林一脉有摘金线的能力,但凡正式入门的弟子,阳寿可保八十一,不能有小孩子就死了的。” 第99章 找到了爷爷的坟 我还想争辩一下,但是叉叔已经离开帐篷去准备早饭了。 唐隐也有些可怜地看着我,显然也和叉叔一样,是觉得我现在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只有后跟过来的周一白了解情况,他把我拉到一边,低声问我,“你昨晚在梦里见到了?” 我点点头,把昨晚梦里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他往我指的方向看过,“那这阵法应该很厉害啊,我们从旁边过去,叉叔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他说之前很多人来过,都没人能看见。”我叹了一口气,“但是我看他不像是骗人呢。” 周一白琢磨了会,“但是也不好说,你想当年神仙会在这里设置瘟神蜮到底要干什么,没人知道,针对你也好,针对粱世成也好,我们都是猜测,谁知道神仙会是不是还在这里埋了钩子?” “万一那个小孩,不是粱世成的徒弟,而是神仙会的人呢?他骗你,就是为了从阵法里出来,可等他从阵法里出来之后,万一我们控制不住他了怎么办?” “再说,他说当年是为了把粱世成引过来,谁也不能保证,现在是不是还是想把粱世成引过来,万一这真是针对粱世成的,我们把粱世成叫过来了,那不是害了他么?” “再说,现在都说了粱世成出事了,谁也联系不上他,突然出来一个人——魂魄说是他徒弟,又不认识何不易,那何不易肯定也不认识他,这求证都找不到人来求证啊。” 我张了张嘴,我总感觉梁不闻说的是真的,可是周一白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沉默了会,周一白才又道,“今天咱们估计也不会离开,这样,你今天晚上再去问问他,想办法从他嘴里再套出来一点话,信息多了咱们还能再求证下,比如问一些火珠林的秘密或者什么的,反正就让他多说一些能证明他身份的事。” 我想了想,也只能点点头,反正粱世成现在也来不了,那我今晚就再确认下好了。 说完话,周一白一捂肚子,“诶呦,我肚子疼,我要去拉屎。”说完就往草丛里跑过去了。 等我们吃完早饭,简单收拾了下,确实是像周一白说的,叉叔说帐篷先不收,估摸着晚上还要回来住,这山不好爬,就拿着一些必需品就行了。 于是我就背着准备烧给我爷爷的纸,便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了。 我们绕了一圈,才找到了能上去的路。 比昨天砍草过来还难走,树枝横生,山坡有点陡,而且有的地方看着是草,结果踩下去了才发现下面都是泥,鞋子全都陷进泥里。 草叶上有的有露水的,又特别滑,一脚踩上去,踩不实,就会险些滑倒。 “我想起来在小望夫石村爬山了,那会还觉得难爬,跟这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周一白说着手在脸前不停地扇着。 现在山上蚊虫多,尤其是草叶和树叶一动,不少蚊虫飞出来就直接奔着脸。 “那还不闭嘴,一会虫子都飞你嘴里。”叉叔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在前面开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才爬到一个山头的山顶,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为了迁就我和周一白,叉叔和唐隐停下来让我们喘口气。 叉叔也就顺便把罗盘拿出来定方位。 我本来还以为,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村子,起码应该能有些直觉,但是站在山上,我已经彻底懵了,“叉叔,我真不记得了,我不知道我爷爷的坟到底在哪了。” “那就找吧。”叉叔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没上坟,坟头的草估计也有一人高,坟包可能都没了,想找太难了,今天努努力吧,反正你只要能确定是第二个山头,我们就慢慢找,今天找不到明天继续。” 我点点头,“第二个山头我能确定的,那时候我还小,爬山也很费劲,所以记得挺清楚的。” 叉叔看着我们两个喘气喘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那就往山下走吧,下山更难哦,小心滑倒。” 好不容易到了山谷,休息了会,我们便开始往第二座山上爬,我记得坟不是在山顶的,应该是在山腰偏上一点的位置,所以爬到一半开始,叉叔看罗盘的频率就变高了。 我们连着查看了几处叉叔认为的吉穴,都没有坟墓,便只能继续慢慢找。 还以为上午能找到坟,就能上午烧纸,结果一直转悠到下午三四点,一点头绪都没有。 中午虽然吃了点东西,可这会我和周一被体力也透支了。 “那就下山吧。”叉叔开口道,“明天再来继续找。” 我转头四周看了一眼,虽然不甘心,但回去的路也不好走,等翻回去,估摸着天都要黑了,也只能先往回走。 周一白抬手搂住我的肩膀,“没事,你当时那么小,不记得很正常,别说你不记得,我们家年年给我姥爷上坟,有时候还会走错路呢,尤其是在山里,草木茂盛的时候,真的很难分辨。” 我点点头,没说话。 往前走了一段,唐隐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侧头往旁边看着。 叉叔见他停下来了,也转头看他,然后突然一拍大腿,“他妈的,我还拿着罗盘在这瞎找,找尸体这事本来不就是你的活儿么?” 唐隐拧起眉,“我要是感觉到有尸体,肯定跟你说了,我就是没在附近感觉到有尸体。”他说着转头看了看我,“但是小天说在这山上,再加上他爷爷如果也是玄门人的话,要是怕自己的尸体以后被人破坏,又是自己早就选好的坟地,那提前做点准备,屏蔽掉我们的找尸方法也很正常。” “那你往那边看什么?”叉叔开口问。 “我觉得那边不太对。”唐隐沉默了会,看向叉叔,“你看看方位。” 叉叔拿着罗盘看了会,低声念叨,“庚山甲向……酉山卯向……水出乾亥方,小儿难养……富而无丁,十有九绝……这是个凶位啊,但凡会点风水,也不可能把这里选成坟地……” 唐隐抿了抿唇,开口道,“你们在这等会,我过去看看。” 叉叔看了看方位,又看了看我,满脸的狐疑。 过了十几分钟,在那边转来转去的唐隐突然开口道,“你们过来吧,这里好像有个阵,要是没猜错,应该就是这了,这阵能屏蔽内外,当初小天给他爷爷守坟,如果是呆在阵里,那就确实能躲过瘟神蜮。” 我一听唐隐这话,就完全确定这是我爷爷的坟了,于是赶紧朝他跑了过去。 第100章 北山上就埋了一个老头 路不好走,跑起来更难,我踉跄了几下,终于冲到了唐隐身边,正要在往前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你先别过去,我还没看懂,五哥,你赶紧过来看看。” 我看着眼前,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是个坟包,只是比其他的地方略微高了一点,上面都是草木,覆盖得严严实实,一时间脑袋里只剩下空白。 我依稀想起来,当时我爷爷的坟好像也不大,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跪在他坟前,倒是不觉得害怕,就是想着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于是我就过去躺在坟边陪着他,就像是每天晚上我躺在他旁边睡觉一样。 我侧过身看着坟的时候,感觉坟也没比我高出多少,和平时爷爷盖上被子的高度差不多,比我高一点,影子又可以笼罩我,在爷爷的影子下面,就会无比的安心。 所以过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来给爷爷上过坟填过土,棺木腐烂,坟自然会变小。 叉叔也走过来,绕着这一圈仔细地看了会,“反正你也肯定不知道你爷爷的生辰八字了,选在这个方位上,确实很奇怪,不过要是结合八字选的,可能有其他的考量,而且这里也确实有个阵法。”他拧着眉,“在自己的坟边设了阵法,那不是用自己的身体做了阵胆么?” 他显然不是在跟我们说话,而是在低声嘀咕,想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叉叔在旁边蹲下来,“他是怕阵法被破坏,才用自己的身体做阵胆,这样就能保证挖了坟之后,阵法还在,那天晚上,只要你听话守坟,在这阵法的范围内,瘟神蜮就害不了你。” 我听叉叔这么说,就是已经确认了这是我爷爷的坟,双腿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爷爷,小天不孝,回来看你了!” “啧。”叉叔拧起眉,指了指旁边,“跪哪呢?哪有跪肩膀上的?往那跪。” 我赶紧膝行过去,先是磕了三个头,然后把背包拿下来,看向叉叔,“今天还能烧纸么?还是明天早上过来烧?” 叉叔沉默了一会,估摸着也是体谅我的心情,“反正……很多地方风俗也不一样,你要是现在想烧一点,也不是不行。通常都是上午,晚上这会阴气上来了,但也没有特别不好。” 于是我把纸拿出来,烧了一点,低声跟爷爷说了会话,又道,“爷爷,我明天再来看你,给你清理下杂草。”说着我又磕了几个头。 等我站起来的,看到叉叔还拿着罗盘在一边晃悠,唐隐也站在旁边左右看着,脸色凝重。 周一白站在我身后,对我使了个眼色,暗示我这一会叉叔和唐隐都在各自琢磨着什么事,显然现在还没琢磨清楚。 他轻咳了一声,“叉叔,唐大哥,小天这边完事了,要不咱们先下山?有什么琢磨不清楚的,咱们去山下琢磨,实在不行明天早点过来,咱们把这些杂草清理一下,周围都露出来,就看得清楚了。” 叉叔点点头,收起了罗盘,“明天再来吧。” 唐隐倒是也没说话,只是又看了会,便跟着我们一起下山。 找到爷爷的坟,对我来说,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大半,我得记住这条路,以后有机会才能常回来给他上坟。 来的路上,我们还偶尔说说话,回去的路上,叉叔和唐隐都一言不发,我和周一白心里也有点打鼓,周一白时不时的安慰我一句,让我别多想。 到了山下,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但是天还没黑,周一白抬手指着远处,“那边有条小河,咱们去洗洗吧,我这一身臭汗。” 我们三个没有异议,也就一起往河边走。 都到了河边,叉叔和唐隐一边清理的同时还都时不时地往山上看一眼。 只不过他俩没琢磨明白,谁都不说话。 一直到睡觉的时候,他俩也没说什么,但是进了帐篷之后,我和周一白就听见他俩在帐篷里小声嘀咕,显然是特意等着回了帐篷才说,估摸着有些话是不想让我们俩——主要是我听见。 周一白这会也开了口,“我觉得那个阵法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不只是隔绝气息,保护你不受瘟神蜮的伤害。” 我点点头,“看着叉叔和唐大哥的样子,我就怕……” 周一白也叹了口气,“小天,你爷爷肯定不是坏人,你想,当年他死了,第二天瘟神蜮就爆发了,是不是有可能,之前是他一直镇着瘟神蜮,他知道自己死了,瘟神蜮镇不住了,但是可能也没办法救别人,才只能救你?” 他这话说到了我心里,回到村里我百感交集,找到爷爷的坟我也开心,但是看着叉叔和唐隐的表情,我真的担心最后发现瘟神蜮跟我爷爷有关系。 我垂下头,好一会才道,“瘟神蜮跟我爷爷一定没有关系,我爷爷就算知道瘟神蜮,他也一定是在尽自己所能镇压,我爷爷一定是个好人。” 周一白点点头,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不是说,你梦到的那个梁不闻来的时候,村里还没出事么?你快去问问他,看看他知不知道什么。” “好。”我应了一声,躺了下来。 我心里乱得很,等睡着见到梁不闻的时候,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他看到我,也超级开心的朝我跑过来,“小天哥,你通知我师父了么?” 我脸色有些尴尬,只能开口道,“暂时还没联系上你师父,他可能是在外面办事。你别急,我暂时不离开,也会接着联系的。” 梁不闻的神情有些落寞,低声道,“好吧,你别忘了就行。”说完顿了顿,他又问,“我看到你们今天上山了,你们上山干什么去了?山上好玩么?” 我犹豫了下,跟他说了一半的实话,“我有家人的坟在这边的山上,但是已经很多年了,找不到位置了。” “哦。”梁不闻点点头,“你是回来祭祖的啊。” “是。”我看着他,“我家人是在瘟神蜮爆发之前的那天去世的,那时候我也还小,只是隐约记得。” “北山……”梁不闻眨巴着眼睛往我身后看去,看了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北山上好像就埋了一个老头,那个老头是你家人么?” 我听他这话,跟唐隐说的差不多,唐隐说那边没什么尸体,那也就是说没什么其他的坟,我赶紧问,“你来到这之后,见过那老头么?” 第101章 玄武守宫阵 “见过啊。”说到这个,梁不闻又想起了什么,“对,那老头是除了你以外唯一一个能看到我的人。有几天他每天都过来看我,尝试帮我解阵,但是他说这阵法有点难,不是不能解开,只是要耗费的时间比较长。” “但我不是跟你说我那时候很虚弱么?我就只能躺在这,连说句话都很困难,所以也没跟他说过太多的话,那老头最后一次来,说他没时间帮我解阵了,只希望后面有人帮我。” “那段时间那老头还经常去北山转,我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后来那老头就死了,好多人抬着他的棺木往北山走,我才知道他之前去是给自己挑坟地去了。” “他就没跟你说过别的事情么?”我又问。 梁不闻想了会,摇了摇头,“没有,他可能看我是个小孩,看我可怜才帮我解阵,也没想着我能听懂什么,所以也就什么都没说过。” 我垂下眼,沉默起来。 “那个老头是你什么人啊?”梁不闻看了我一会才问。 “是我爷爷。”我叹了口气,“他死了之后,我就离开了这个村子,那时候我还小,这是我第一次回来,这里全都变样子了,什么都不认识了。” 梁不闻在我对面坐了一会,才轻声道,“小天哥,人死了就是去另外一个世界了,你别难过,等我从阵法里离开,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就去帮你找你爷爷,告诉他你很想他。” 我想着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就算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我爷爷恐怕也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但是看着梁不闻还带着几丝天真的面庞,我只能道,“好。”顿了顿,我又问,“对了,你说你是火珠林的人,但是听说你们师传徒,也只收一人为徒,还说入了门,就可以保阳寿81,那你怎么会出事?” 梁不闻点点头,“是有这个说法,我刚开始学的时候,我师父就跟我说过,我们这一脉的传人,到了51岁那年,就要外出寻找传人。” 说到这些的时候,梁不闻的姿势都变得端正起来,脸色也很严肃,“通常是靠算卦卜筮得到传人的具体信息,然后按照方位和信息去寻找,入门后,我们学师要学30年。” “等徒儿30岁出师的时候,师父就刚好81岁,我们这一脉最终要学会的是摘金线改命,徒弟一旦学会,师父就相当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那也就到了大限的时候了。” “30岁出师,51岁收徒,81岁大限,是我们这一脉既定的宿命。”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解,“但要是徒弟提前学会了摘金线呢?” “不会的。”梁不闻摇了摇头,“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也不是师父不教,按照正常情况,等我到了十二岁,师父带我去拜祭过师祖,就会正式传授我摘金线的总纲了。不过因为我还没开始学,所以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要求,总之,在我之前的每一个火珠林的传人,都是三十岁的时候,学会的摘金线。” 我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下,我在六亩园村见到粱世成的时候,他看着五十多岁,最多就算六十岁,那跟梁不闻说的年纪也对不上了。 我自己的心里都闪出疑惑,开始倾向于周一白说的这个梁不闻可能有问题的猜测,“那你师父现在应该多大年纪了?” “我师父51岁收我,我9岁的时候死了,那年我师父60……”梁不闻说着顿了顿,“你说,我师父后来还收了个徒弟叫何不易?他今年多大啊?” “何不易……”我也不知道何不易多大,只能猜测,“可能跟我年纪差不多,十八九、二十来岁吧。” 梁不闻的脸色怔了下,半晌才喃喃地道,“我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么?” “何不易多大,不代表你死了多少年吧?”我看着他,“说不定你师父收他的时候,他已经十来岁了呢?” 梁不闻又摇了摇头,“我们这一脉,收徒也是有要求的,必须是‘明死暗生’的婴儿,就是说生下来的时候不哭不闹还没心跳,怎么看都是死胎,但其实见水能饮、见奶能吃,要是好吃好喝地喂着,一个月以后睁眼看了世界,就跟普通小孩没什么区别了。” “比如我,我就是我师父从乱葬岗捡回去的,那他新收的徒弟,肯定也和我一样,要是从小养大的。” 说到这,梁不闻突然站起来,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坏了,那也就是说,我师父最多就只剩下一两年的阳寿了,你得快点去找他!” 我看着他着急的神情,宽慰道,“但你不是说,要徒弟学会摘金线么?现在何不易还没学会摘金线,你师父应该也不会死吧?” “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一脉的历史上没有过这个情况。”梁不闻说着急得在原地转起圈来,“小天哥,求求你了,快点找我师父,让他赶紧来找我,不然……我怕我跟我师父再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他像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两腿一弯,就跪在了我面前,“小天哥,我已经死了,什么都不能帮你做,但是你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得的,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一定会报答的。” 我想伸手去扶他,但是我们之间隔着距离,我碰不到他,他也过不来,我看着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假的,我蓦地就想起我今天看到我爷爷坟地的那一瞬间,现在的梁不闻和今天在山上兜兜转转找爷爷坟的我有什么区别? 我立刻道,“你别急你别急,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找你师父。” 梁不闻点点头,这才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他说完转身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小天哥,你要是不记得你爷爷的坟在哪里了,你就在后山找一个玄武守宫阵,但是那个阵应该被改良过,很小,你爷爷应该是用那个阵法守坟的,他当时收集了一些布阵的东西,我看到他带上去了。” “好,谢谢。”我冲着他点点头,我直觉他没骗我,我也想着明天再向叉叔求证一下关于粱世成的事,能帮梁不闻我还是想要帮他的。 所以第二天早上一早吃饭的时候,我就直接问了叉叔,“叉叔,你知道粱世成今年多大年纪了么?” 第102章 又见何不易 叉叔摇了摇头,“五六十岁?”说完他看向唐隐,“弟,你知道么?” 唐隐沉默了一会,“应该不比我爸年纪小,我爸今年72了。” 我诧异地看着他,“唐大爷今年72了?真是完全看不出来啊,唐大爷真是老当益壮啊。” “那唐大爷是老来得子啊?”周一白看着唐隐,“你应该没有四五十吧?你看着可比叉叔年轻多了。” 叉叔拧了拧眉,“说他们家就说他们家,总是带着我干什么?”他说完这句才补充,“你要是猜不中他多大,那你不然猜猜他为什么管我叫五哥?” “哦哦哦,你不是独生子啊。”周一白这下明白了,“那唐大爷他们可真是驻颜有术,能不能教教我?”顿了顿,他又看向叉叔,“叉叔,那这驻颜术你没学一学么?瞧你看着都跟唐大爷差不多是一个年纪了。” “你眼神真好啊。”叉叔拧起眉,“什么时候瞎的?” “自己长得着急还不让人说。”周一白嘀咕了一句,低头继续吃东西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叉叔又看向我问道。 我清了清嗓子,还是硬着头皮道,“叉叔,那个梁不闻,我觉得他真的是粱世成的徒弟,你能不能想办法问问粱世成啊?而且他还跟我说,我爷爷坟旁边的阵法,是一个改过的玄武守宫阵,他还说我爷爷也见过他,我感觉他不像是骗人。” 叉叔盯着我看了看,又转头看向唐隐,眼底突然带上几丝笑,“你看我说是改过的玄武守宫阵吧?你还不信,哈哈哈哈哈,我赢了!” 唐隐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摸出来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扔给了叉叔。 叉叔如获至宝的接了过来,用袖口仔细地擦了擦。 “什么啊?什么啊?”周一白凑过去看。 但是叉叔看都不舍得给他看一眼,立刻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没什么,就是个小玩意儿。”唐隐倒是开了口,“一般我们给一些走夜路的人用,可以避尸,紧要关头捏碎了,配合术法,可以控制方圆几十里以内的尸体。” “喔!”周一白有些羡慕地盯着叉叔的口袋,“那要是以后在荒郊野外遇到傀,直接控制尸体拦住傀,不就是给自己多备了一条后路?” “那可不!”叉叔点点头,“说起来,整个玄门之内,也就只有他们家能在物理上对抗傀,以控尸的方式直接硬碰硬,其他的,都只能靠阵法、术法类的攻击,想办法破开傀身上的阵法和皮,弱一点的傀还好,但是要是小岛上的那种傀,就很难办了。” “一般吧。”唐隐倒是谦虚,“神仙会是控制傀,我们说是控尸,但其实是借,本质上还是不一样的。”他说完,像是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而是看向我问道,“这两天晚上也没见你出帐篷,更没见你往你说的那个禁锢梁不闻的阵法那边走,你是怎么知道的梁不闻的事的?你又是怎么跟他沟通的?” 叉叔也点点头,“之前以为你小子压力大出幻觉了,但是现在玄武守宫阵都说出来了,还真不是幻觉。” “我……”我眨巴了下眼睛,“叉叔,唐大哥,你们别问了,你能不能去跟粱世成求证下,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了么?” “行。”叉叔和唐隐互相看了看,像是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但是也都没说出来,叉叔只是当着我面,给粱世成发了信息,问他是不是有一个叫梁不闻的徒弟,是不是很多年前就死了。 在他发出去的这条信息上面,还是上次他给我算卦拍的那张照片,让粱世成帮忙解卦。 叉叔把手机屏幕给我看,“上次的信息他没回,这次也不一定能回,等等看吧。” 我赶紧点点头。 吃完饭,我们就再次上了山,这次目标明确,直接过去把我爷爷坟上和周围的杂草都清了,又烧了纸。 我烧纸的时候,叉叔和唐隐依旧在周围研究了半晌。 等我们下山回到帐篷边已经午后了。 肚子饿得不行,狼吞虎咽的吃完饭,周一白问接下来什么安排。 叉叔说还有点事没想明白,等一等,再住一晚。 周一白就拉着我准备去小河边再去洗个澡。 我俩刚站起来,叉叔就警惕地朝我们来时的路看去。 唐隐也跟着站起来,低声道,“有人来了。” 他这么一说,我和周一白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周一白甚至都把乌木匕给摸出来了。 这地方根本就没人来,我们过来的时候,草木茂盛完全没有人走过的痕迹,是我们开了一条路出来。 现在对方倒是好走,直接从我们的路走过来就行了。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搞不好……我朝梁不闻那边看了看,搞不好是神仙会的,也许他们感受到这个阵法有什么动静,所以派人过来查看。 这么一想,我就更紧张了。 对方从草丛里露头的时候,也看到了我们,脚步微微顿了下,就继续朝我们走过来。 “我靠,何不易!”周一白高声喊了一声,又朝着何不易摆了摆手,“何不易!” 何不易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也走近了些,“这么巧,你们也在这,我和商大哥来这边办点事。” 看到何不易,那也就不用等粱世成的回复了,我赶紧往前走了一步,出声问,“何不易,你知不知道在你入门之前,你师父还有一个徒弟叫梁不闻,因为他死了,你师父才又收的你?” 何不易本来看到我们脸上还带了几分笑意,但是听到我说这个,笑容立刻就收了起来,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可是看向叉叔和唐隐,眼里带着点警惕,“这两位是?” “这位是我们跟你说过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叉叔,旁边那个是守陵人唐家的唐隐。”周一白立刻介绍道。 何不易赶紧对着他们两个打招呼,“叉叔,几年前我们应该见过,但是时间有点长,我一下子没认出来,见谅。”说完他又看向唐隐,“唐大哥,我听我师父提起过你们守陵人一脉,可惜一直没机会见面……” 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别客气了,你先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梁不闻。” 何不易转头和商大哥对视了一眼,微微犹豫了下,才重新看向我,开口道,“不瞒你,我们这次正是为了我师兄梁不闻而来。” 第103章 以心问天,七世不继 听到何不易这么说,我立刻转头看向叉叔,表示我真的没骗他。 叉叔眉头微微拧了下,上前一步,把我扯到他身后,看了我一眼,轻咳了一声,才对着何不易开口道,“我们倒是听说了一点关于梁不闻的事,要是方便,不然你给我们说说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好看看我们知道的消息是真的还是神仙会设的套,别到时候害了你们。” 何不易想了会,点了点头。 周一白这肯定就没心思去洗澡了,于是我们在平地上坐下,听何不易讲梁不闻的事。 “我以前也不知道我还有个师兄,也是这次我师父出事之后,我才知道关于我师兄的事,我师父出事后,有几件事交代我去办,其中一件,就是找回我师兄的魂魄。” “我师兄比我早入门9年,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是28岁了,但是他9岁的那一年,遭神仙会暗算而死。” “我们有位祖师,曾推算后事,留下‘以心问天、七世不继’八个字,这位祖师之后,我们入门的弟子,便用这八个字排字辈,所以我师父给他起了梁不闻这个名字。” “啊!”叉叔点点头,“排到你师父是粱世成,你和你师兄是‘不’字。” “对。”何不易点点头,“我师父和我太师父他们两个曾经猜测过,到底是能排完‘不’字辈,还是不能排完‘不’字辈,但我师父命中有徒,他一直以为是要到第七代之后才算完结,但师兄出事之后,师父恍然觉得,可能已经没有第七代了,以为火珠林已经传不下去了,心灰意冷,准备去给祖师们守坟了。” “但就在去守坟的路上,捡到了我,又算了一卦,跟我有师徒之分,但他又担心我后面出事,所以才去找了商大爷,就是要保证,任何时候,我要么跟我师父在一起,要么有商大爷,避免我像不闻师兄一样。” “我师父出事之后,商大爷留下来陪我师父,就让商大哥一直陪着我。”何不易转头看了看商大哥。 后者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商家?”唐隐打量了下商大哥,才开口问,“鬼谷派?” 商大哥对着他点了点头,终于不像是对着我们那么爱搭不理,自报家门,“商羽。” 周一白看了我一眼,显然就是想说,果然他们这些人就是看门户的,于是自己也往前凑了下,“我是东北出马仙周家的。”毕竟之前唐大爷听说他的出身之后,对他就算是和颜悦色了许多。 可这回不怎么管用,商羽看了看周一白,依旧不怎么想要搭理他,隔了好一会,才勉强地开口道,“你又接不了你家的出马仙,已经不算了。” 周一白一口血憋在胸腔,我感觉他差那么一点这口血就被气得直接喷出来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叉叔拉住,叉叔诧异地看着商羽,“我可听说,鬼谷派很多年不出世了。” 商羽也依旧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没说话。 “商大哥不爱说话,你们别见怪。”何不易解释了一句,才继续道,“当年我师兄出事之后,我师父回到家的时候,我师兄的魂魄已经不见了,他那会也没多想,只以为是魂魄离开了。” “直到十年前,我师父在处理一件事的时候,遇到了神仙会的人,从他们嘴里得知,我师兄的魂魄在他们手里。” “我师父算了一卦,算到我师兄的魂魄在这里,于是他把我托付给商大爷,一个人来了石林村。” “那次我师父一共出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要不是商大爷,我师父那次就已经……”何不易说着顿了顿,隔了会才继续道,“当年他没能找回我师兄的魂魄,这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这些年,神仙会不断找我们麻烦,我们也有其他的事要办,再加上师父后来又因为师兄这事算了几卦,但是都算不准,所以就暂时搁置了。” “他把这件事交代给我,我也是希望能找回师兄的魂魄,了我师父一桩心愿,我们也没什么头绪,所以就先来石林村看看。” 叉叔点点头,“那你师父,现在人……” “暂无性命之忧。”何不易回道。 “那为什么会算不准呢?”周一白开口问,“不是说你们火珠林算卦很准么?” 何不易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常情况下,确实是,但是我们不知道神仙会在我师兄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以致于我师父算他的卦象总是很乱,唯一清晰的那次,就是算到他在石林村的那一次,结果我师父就遭了神仙会的暗算。” “十年前,这里爆发了瘟神蜮,你之前说你师父出事,出事之前,小天和大白他们在六亩园村见到过你们,之后六亩园村也爆发了瘟神蜮,那你师父这次出事,也和瘟神蜮有关系?”叉叔又问。 何不易正要说什么,这一次却被商羽拦住,他直接看向我,“你怎么知道的梁不闻?该你们说了。” 这回叉叔摸了摸下巴,显然对方不想多说粱世成的事,算是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了,于是他看了我一眼。 我会意,就把之前跟叉叔他们说的,都跟何不易说了。 何不易听完顿时就激动了,他对着我拱了拱手,“多谢,等我们先去看看我师兄那边的情况,回来我就给你看之前的那个卦象。”说完便和商羽一起快速的往我给他们指的阵法那边走。 那边的杂草没有清理,负责开路的是商羽,当初能把我和周一白两个人从农家院里拖出来的人,开起路来,果然比叉叔和唐隐快多了。 周一白伸脖子看了会,然后才低声道,“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叉叔的眼神里显然也带着犹豫,听到周一白这话,当即就点了点头。 周一白立刻起身往前冲,“何不易,我们帮你们吧,这边杂草太多,开路很难的。” 叉叔轻笑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我正要往前走,却被唐隐一把拉住,他打量了我一会,才开口低声提醒,“回头恐怕你得给他们两个解释,你是怎么见到梁不闻的,我们是自己人,随便你说不说,我们也知道你不会害我们,但是商羽不一样,他们鬼谷派可没那么好说话。” “这件事里本来就有神仙会的手笔,你要是解释不清楚,他们说不定会认为你跟神仙会有什么关系。” 第104章 术法不够,法器来凑 我看着唐隐一脸严肃,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现在何不易顾着梁不闻那边,自然不会太深究这些细节,但等回头确认了梁不闻的事,估摸着就要询问这些了。 顿了顿,唐隐又补充了一句,“他们鬼谷派跟魂魄沟通的能力,可比我五哥强多了,就算你不说,就算甚至救不出梁不闻,隔着阵法,商羽肯定也有办法跟梁不闻沟通。” 看着我的脸色慢慢变化,唐隐轻轻叹了口气,隔了会才提醒,“你不是说,梁不闻说过,他见过你爷爷么?”他说着往北山看了一眼。 我瞬间也反应过来了,梁不闻说这么多年,只有我和我爷爷见到他了,我爷爷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我可以说是我们家的什么密术? 要是商羽和何不易真的问起来,眼下也只能这说了。 见到我明白了,唐隐没再说话,也往前走去。 我赶紧跟上,他们是不是问我那是后话,现在算是能救梁不闻了,我对他的承诺……多少算是变着法儿的兑现了。 我只知道阵法的大概范围,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 估摸着开路开的差不多了,商羽就停下来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他直接从旁边找了几根小树枝,小树枝上分别插了一个小树叶,随后把小树枝摆在了八个方位上。 周一白看了看叉叔,只见叉叔脸上都是羡慕,他低声问了句叉叔什么,叉叔摆了摆手,低声训斥,“别说话,认真看。” 他只好后退了几步,退到唐隐身边,低声又问,“唐大哥,他在干什么?” 唐隐倒是脸色如常,“之前在岛上的时候,你们不是见过五哥摆过么?问门,问阵的。” 周一白张大了嘴巴,“可当时叉叔摆了那么多东西,他怎么就用几根小树枝和树叶?” 唐隐轻咳一声,看了看叉叔的背影,声音也微微压低了些,“术法不够的时候,就只能靠法器来弥补。” “啊!”周一白震惊了,“叉叔这么弱的么?” 唐隐轻轻皱了下眉,隔了好半天才解释,“五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只不过……”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最后只是说,“五哥当年可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你们跟着他,不会错的。” 周一白看了看唐隐,又看了看我,最后我们的目光一起落在叉叔的背影上,这小老头显然也是个有故事的小老头。 隔了会,周一白才又问,“唐大哥,他们商家听起来很厉害啊,真是有点羡慕。” “没什么可羡慕的,大家只是在自己的领域里擅长自己的事情。”唐隐转头看着他,“我们守陵人有自己的手艺,虽然你接不了出马仙,但是不代表出马仙就不厉害,没必要羡慕别人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周一白要是能接出马仙,估计也就不羡慕了,可就是因为接不了,所以依旧羡慕得很明显。 商羽手上做了几个手势,周一白就在一旁学,又听他低声念叨的话,也跟着学,学完之后走过来低声教我,“小天,上次那个辟邪神咒我用不了,这个我估计也不行,不过我学东西快,我负责学,学完教你。” 他这话音刚落下,西北和正南方向的两个树叶就传出破空声。 西北方向的树叶虽然碎了,但是好歹还挂在树枝上。 正南方向的树叶简直就是碎成渣了。 商羽在树枝前面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着。 周一白看着叉叔开口道,“这阵法肯定不如咱们在岛上遇到的那个阵法厉害。” 叉叔拧眉转头看向周一白,“不懂就少说话,咱们在岛上的那个阵法,都有那么多生祭,本身就是个凶阵。眼前这个只是个困住魂魄的困阵,困阵到这程度,已经很凶了。” 周一白吐了吐舌头。 唐隐也点点头,“一般的困阵,可不会把树叶炸成渣。怪不得这个阵法我们过来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应该是还套了别的阵法。” 商羽也赞同他的说法,“对,困阵之外,还有一个绞杀阵,绞杀阵不针对外人,而是针对魂魄。这两个阵套在一起,一旦解不好,那魂魄就会瞬间烟消云散。” 听了他的话,何不易的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问,“商大哥,你有什么办法么?” 商羽摇了摇头,“不容易。”顿了顿他又说,“我先看看这里困的是不是梁不闻吧。” 虽然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但显然他也没有完全相信,于是又开始拿着树枝和树叶在地上摆来摆去,最后从袖子里拿出一道符纸,平摊在手心上,在原地坐下来。 他低声念叨了句什么,他手心上的符纸突然直直地竖了起来。 随后他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但是我们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除了风吹过草叶的声音,整个场景静谧中带着一丝诡异。 周一白想问什么,但是又像是不敢打破这沉默,最后只是用胳膊捅了捅唐隐。 唐隐倒是没在意这些,低声给他解释,“这是他们跟魂魄沟通的方式,说的话,你就当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话吧,魂魄能听见,我们听不见,魂魄的话,他能听见,我们也听不见。” 说完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显然在玄门之内,想要跟魂魄沟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上话,更不是看到魂魄了就能交流。 我也突然意识到,之前梦里,梁不闻说他当时很虚弱,也没跟我爷爷说什么话,但是他可能不是没说,而是他说了但是我爷爷可能没听见,所以他给我的转述里,都是我爷爷说的话。 甚至于我爷爷可能根本不是跟梁不闻说的,极大概率是自言自语。 但梁不闻当成了是跟他说话。 我抿了抿唇,脸上漫起担忧。 商羽那边足足沟通了一个小时,手上的符纸才终于倒下去,他随手一挥,符纸燃烧,他顺手扔在刚在用树枝和树叶摆的阵上,等符纸都变成纸灰,便用脚把阵给踢乱。 随后他就转身朝我走过来。 我一下子就忐忑起来,转头看向周一白求救,但是周一白完全没懂我的意思,我只能看向唐隐,唐隐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我硬着头皮看着商羽走到我面前。 他打量了我一下,才开口道,“我现在相信你了,虽然你是个普通人。”说完也没多停留,看了何不易一眼。 何不易对我们示意了一下,就跟着他朝前走去。 我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听着周一白的大声嘲笑,整个人都凌乱了。 第105章 神仙会的人来了 周一白走到我身边,抬手搂住我的肩膀,“普通人,请问你看到这么神奇的画面,有什么感受能跟我分享下么?” 唐隐忍不住笑,最后说,“好在你不用担心怎么跟他解释了。” 叉叔也过来安慰我,“在这玄门之中,有些人确实是觉得,进不了玄门的普通人没必要知道太多,所以懒得解释、懒得沟通,你别多心,习惯就好了。” 我不多心,我也省得跟商羽和何不易解释,我高兴还来不及。 商羽跟何不易走到前面找了处平地,两个人低声商量了半晌,才又朝我们走过来。 何不易先开了口,“之前听小天说,叉叔你曾经给他起卦,因为看不清卦象,所以把卦发给了我师父,但是我师父一直没有回复,方便的话,把卦象给我看一下吧。” 叉叔便拿出手机,把卦象的照片给何不易看。 何不易看着卦象,皱起眉,像是在盘算什么。 他倒是没像叉叔一样,算卦的时候还要拿个小木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果然是火珠林的专长,心算就可以了。 看了好一会,何不易把手机还给叉叔,犹豫了下才道,“这卦象很像是我师父给我师兄算的卦,很乱,看不清。”他说着看着我的表情有些奇怪,“我跟我师父学了这么多年,至今为止只有三个人的卦象看不清楚,除了我师兄梁不闻,你也是其中一个。” “这卦象就算我师父看,也说不出什么了。”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商羽,低声说了几句话。 商羽从袖口里拿出来一张符纸递给他。 何不易转手把符纸递给我,“但是你说你今年有一劫,这张符纸你带在身上,小事可避,大事的话,商大哥会有察觉,到时尽量想办法保你一命。” 我估摸着是因为梁不闻的事,何不易想还我人情,本来想着帮我解卦,结果卦没解了,只能送我一张符纸。 我把符纸接了过来,“其实之前你们已经救过我两次了……” “恰好赶上了,就是缘分。”何不易摆了摆手。 见他不想再提之前的事,我也就没再说什么,只能谢过他们。 天色已经晚了,何不易和商羽看样子不打算离开,大概他们没想到这么顺利的找到梁不闻,所以也带了一些东西。 搭帐篷的事,商羽自己搞定了,不需要我们帮忙,晚饭他们也是自己吃了,看他们不是很想跟我们交流的样子,我们也就知趣的没有往前凑。 只有周一白还惦记着让何不易算彩票的事,于是吃完饭就赶紧去找何不易了。 这片空地本来就不大,他们的帐篷跟我们离得很近,周一白低着声音询问,但是何不易一本正经的声音倒是不小,我们都听得清楚—— “这个我不能帮你算,我们火珠林算卦不是为了求财,更不会帮人求财,每个人有多少钱都是命里注定的,如果有人没得到应该得到的钱,才可能会天降横财,但是有的人命里没有那么多钱,万一天降横财,要么遭逢大难把钱财折腾一空,要么就要折寿的。” “就比如有人意外得到一大笔钱,一激动心脏病突发死了,或者出门遭遇车祸,这些都是不属于他命里的财,得到了就要拿命换的。” 叉叔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帐篷了。 隔了一会,周一白就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我和唐隐看着他笑,他翻了白眼,直接进了帐篷。 唐隐则是看向我,“眼下在这能得到的信息都得到了,你后面有什么打算么?” “我也不知道,商羽解不了那个阵,但是我听梁不闻的意思,我爷爷说过他能解,想继续查,估摸着就要从这里入手了。”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唐隐盯着我看了会,像是在想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站起来回帐篷了。 我坐在原地,往村子的方向看,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就听见周一白叫我。 我便起身往回走。 “人都走了,你还坐在那喂蚊子呢?”周一白看了我一眼,我一进帐篷,他就赶紧拉好门上的拉锁,像是生怕有蚊子飞进来一样,随后他甚至还检查了下,确认没有蚊子飞进来,才压低声音,“我刚才隐约的听见商羽和何不易说,想要去哪找人帮忙,说他们应该能解开这个阵。” “他们既然想救梁不闻出来,那肯定会想办法找人帮忙的。”我开口道。 “可你想想,叉叔给粱世成发信息,粱世成没回,那不代表何不易他们也联系不上粱世成和商大爷吧?这阵商羽解不开,他爸也解不开么?如果鬼谷派的人都解不开,那要谁能解开这个阵呢?”周一白看着我,眼里带着几丝兴奋。 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他们去找的帮忙的人,可能跟我爷爷有关系?” 周一白点点头,“我们要是能跟他们一起去就好了,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不愿意带着我们,那能问出来他们准备去哪也行。” “大白,我感觉我原来就是一个挺普通的孤儿,也没想过那么多,现在周围发生的一切,好像越来越离谱,甚至连火珠林都算不出我的卦象。”我微微沉默了一会,“何不易说,是神仙会在梁不闻的身上做了手脚,所以他们算不清梁不闻,那你说我呢?” “瞧瞧你好像都快得玉玉症了。”周一白看着我,“其实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在你的身世没确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他大概也明白我的担忧,“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跟神仙会有关系,那我问你,现在神仙会让你去害人,你会去么?” 我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周一白摊了摊手,“想要做什么,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跟你的身世没有关系,不管你是谁,都是我的好兄弟。” 我也不想让他太担心我,点了点头,“行,那我准备睡了,估计咱们明天就要走了,我去跟梁不闻告个别,顺便再问问他还记不记得什么。” “行,帮我给梁不闻带个好。”周一白说完就自己去玩游戏了。 我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这次见到梁不闻他开心多了。 “小天哥,谢谢你,虽然我师父没来,但是我师弟来了。”梁不闻一见到我,就开心的朝我跑过来。 我正要跟他说,何不易他们本来也是想要过来找他的,只是我的话还没说出来,跑到一半的梁不闻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往我们来的那条路看去,随后他的脸色大变,“小天哥,你们快走,神仙会的人来了!” 第106章 搞定火珠林,事情就成功一半 梁不闻这一句话就把我给说懵逼了,神仙会的人来了? 可是我现在也没办法醒来,我出不去啊! 他喊完这句,见我不动,不由又催促,“小天哥,你怎么还不走?” “我……”我没办法跟他解释我走不了的事,只能说,“你能想办法通知商羽么?” 梁不闻摇了摇头。 于是我们两个就这样大眼对小眼地看着,顿了好一会,梁不闻才试探地问道,“小天哥,我白天跟你说话来着,但是你白天好像看不到我,只有晚上才能看到我。” 我苦笑了一声,点点头。 梁不闻不明白是什么情况,顿了会,他只是说,“他们越来越近了。” “你怎么知道是神仙会的人?”我开口问道,就算是我们在路上遇到了神仙会的人,都不见得能知道对方的身份,梁不闻怎么能确定对方是神仙会? “他们带着傀。”梁不闻开口道,“我看到了,一共带了三个。”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急了! 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从梦里醒来,我之前努力的练习了在梦里走路,在梦里说话,但还真的没想过主动从梦里醒过来这件事,看样子下次再吸了阴气,我得先练练这个了。 又隔了会,梁不闻才道,“商羽出来了,他们应该感觉到了。” “其他人呢?”我赶紧问,“跟我一起来的那三个人呢?” “他们也出来了,和我师弟他们正在低声说话。”梁不闻给我转述,“神仙会的人已经走近了。” 我是什么都看不见,梁不闻距离得又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给我转述一点动作,总之到目前为止,他们都还是在说话,没有动手。 只是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就只能干着急。 “动手了,动手了!”梁不闻突然急道,他说着又转身往村子的方向看过去,“有好多骸骨从土地里爬出来了。”他说完这句话,还左躲右闪的,仿佛是在躲那些从他身边跑过去的骸骨。 我知道这肯定是唐隐召唤出来拖住傀的。 梁不闻紧张地盯着那边看,“小天哥,我知道了,你白天看不见死人,晚上看不见活人是不是?你别担心,神仙会就来了三个人,带着三个傀,三个傀都被骸骨绊住了,商羽一对二,跟你一起的那三个人围攻一个。” “我师弟躲得挺远,估摸着他跟我一样,只会算卦,这种场合还是躲远点好。” “耶,一个傀被戳破了,阴气泄了。” “神仙会那边边打边退,像是准备走了。” “他们用傀断后,人先跑了。” “剩下的两个傀也被骸骨和商羽解决掉了。” 他说着微微松了一口气,“好了好了,没事了。” 我想说,可不见得就是没事了,神仙会的人走了,如果想要做什么,说不定还会再找人过来,这次来的人少,不是对手,下次多来一点就好了。 而且就算他们最近这几天不来,可等我们走了,就剩下梁不闻一个人在这了,那他们对梁不闻做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了。 梁不闻看完热闹,在我对面坐下来,“小天哥,商羽说他暂时解不了困住我的阵,但是他会去找人帮忙。” “是。”我点点头,“何不易这次来,就是为了找你,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商羽都跟我说了,十年前,我师父就来救我了,但是差点死了。”梁不闻说着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只好安慰他,“你师父这么多年都没有忘了你,一直挂念着你,又特意嘱咐你师弟来救你,他肯定是最希望见到你出去的人,你再耐心的等一等,一定会见到你师父的。” 梁不闻没说话,又沉默了许久,才问我,“小天哥,我师父,是不是出事了?如果我师父没事,一定会自己来救我的,他让我师弟来,是不是因为他自己不能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师父出事了?” 我以为梁不闻还是个孩子,不会想那么多,但是现在他把话挑明,我也不好再隐瞒,“你师弟说,你师父没有性命之忧。” “那就是很有可能像我一样,被困住了。”梁不闻的神情慢慢低落,“当年神仙会用我来设计陷害我师父,这些年,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师父的。”他说着摇了摇头,“小天哥,你明天告诉我师弟和商羽,不用找人来救我了,我知道我师父还记着我就行了。”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式见到的我,但是我和你见面,神仙会那边应该是不知道的,可今天商羽隔着阵法跟我说话,神仙会的人应该是知道了,所以才会连夜赶过来查看。” “这么多年没人来看我,我以为他们已经把我忘了,可是他们说不定还是想要用我来害别人,我要是还活着,或许可以等着别人来救一救,但我已经死了,救我没有任何意义。” 我听着他说这些话,也慢慢明白,他虽然偶尔看起来还是孩子的心性,但是这些年在困阵之中,智力未必没有增长。 “你们不可能一直在这守着我,你们走了他们还会来,要么加固阵法,要么把我转移走。”梁不闻又道,“不过如果我还有价值,他们应该不会让我灰飞烟灭。” 我一时热血上头,“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当年我爷爷就尝试给你解阵,要是能把你救出来,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假设现在不能救出你,以后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你放心!” 梁不闻笑了笑,“我命里本来就劫难多,我师父说过了12岁就好了,所以那些年,他对我很严格,也不怎么让我出门,我那时候没什么师兄弟,就我一个人,我也没什么小伙伴,小天哥,认识你真开心。” “能认识你,我也很开心。”我看着他。 梁不闻沉默了会,又道,“我本来想,等见到了我师父,把这件事告诉我师父的,但是我大概见不到我师父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我有个师祖曾推算玄门未来,算到这一两百年,玄门衰微,各门各派都开始凋零,就像我们火珠林,他算出‘以心问天、七世不继’八个字,就意味着最多排完这八个字辈,火珠林就没有了。” “但我们一直都不知道原因,直到我落进神仙会的手里,才知道是神仙会的人,想把玄门之内的人全部杀死。” “他们像是要做一件很重大的事,但这里面阻碍最大的,就是我们火珠林,因为我们可以事事算尽、甚至摘金线改变事情走向,让他们的密谋一直没有得逞,所以他们才会一直针对我师父。” “他们说,只要搞定了火珠林,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现在我师父被困住,我师弟不会摘金线,就算算出什么,也阻止不了神仙会了,那他们确实已经成功一半了。” 第107章 是个近乎十死无生的大劫 我听着梁不闻的话,最近的事情也大概都能串起来了。 按照叉叔的说法,他以前的工作也不算忙,可是最近神仙会突然变得比以前更活跃了。 那分界点就应该是粱世成出事。 以前神仙会虽然也有动作,但是大部分时候在蛰伏,因为粱世成就是跟他们对着干,只要算到了,就会坏他们的事。 他们这么多年,甚至是从梁不闻死之前,到不久之前六亩园村的事,这差不多二十多年里,唯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弄死粱世成。 他们筹谋了这么久,终于算是基本达到目的了,那他们下一步是要干什么? 我便赶紧问,“那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梁不闻摇了摇头,“我没听到,但肯定不是一件小事,小天哥,你把这件事想办法告诉其他人吧,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阻止他们了。” 我沉默下来,来不来得及阻止是一回事,能不能阻止是另外一回事。 听起来这个神仙会,是个有勇有谋、组织性很强的一个门派,不像是现在玄门之内,大家各自为政,互相之间带着隔阂和猜忌,强的又像是不愿意搭理弱的,想要联合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哦,对了。”梁不闻突然又道,“小天哥,我今天闲着没事,给你算了一卦。” “啊?”我回过神来,诧异地看着他,“你帮我算了卦?” 之前叉叔看不明白我的卦象,今天白天何不易看了,他也说看不清,还说跟粱世成算梁不闻的卦一样很乱,那梁不闻能给我算? “嗯。”梁不闻点点头,“我看你身上阴气很重,怕你最近有什么事,就给你算了卦。” “你今年有一大劫,是个近乎十死无生的大劫。”他看着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劫很难过,但不是不能过。” 这一点我虽然跟叉叔和何不易他们说过,但确实从来没有跟梁不闻说过,他既然算到了,难道他真的能算清我的卦? “卦象上看,逢未日入墓,所以你这劫应在未日,今天是申日,未日在十天之后,若是这劫不解,你那天恐怕……” 他说着摇了摇头,“但是我不会提前化解,我只能告诉你,要怎么才能度过这一劫。” “你在未日的前一日,也就是午日起床后,就往正东走,逢水渡水,遇山翻山,一直到碰到一个寺庙为止,进了寺庙,无论发生任何事,哪怕是寺庙塌了,你都不要出来,等过了未日,你这劫就过去了。” 我被梁不闻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响才反应过来,“你是认真的?” 梁不闻点点头,“当然,你千万要记得我说的每一句话。”他说着打量了我一会,显然觉得我刚才好像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于是口吻变得严肃起来,像是一个小老师一样,“你把我刚才说的话都重复一遍。” 我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想让他一番好意落了空,便把他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梁不闻认真的听完,确认我说的没有问题,这下表情才轻松起来。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我那天不管在哪起床,只要起床了往东走,就一定能碰到寺庙么?” 梁不闻点点头。 “那万一碰不到呢?”我继续问。 “一定能碰到。”梁不闻说着顿了顿,“记住,是你碰到的第一个寺庙,不管庙大小,碰到就进,哪怕是破庙也算,你到时候可千万注意看,别觉得庙太破或者怎么样就不进了。” 我点点头让他放心,“好,我记住了。” 梁不闻松了一口气,左右看了一会,像是有点无聊,最后说,“小天哥,等你过了这劫,有机会见到我师父,帮我跟他说,我这辈子能给他当徒弟我很开心,我也一直念着他,让他多保重身体。小天哥,你也保重啊。” 说完对我摆了摆手,便蹦蹦跳跳的往回走。 我本来想叫住他再聊一会,但是想着他之前说靠我近了会有拉扯感,让他不舒服,我也就没勉强,只是提高声音道,“不闻,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一定能让你再见到你师父!” 梁不闻转头看着我笑了笑,又摆了摆手,随后便跑回去了。 剩下我一个人,在原地坐到天亮,一醒来,我就赶紧把梁不闻跟我说的话,全都用手机记了下来。 等我从帐篷出来的时候,才看到商羽和何不易那边的帐篷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空地。 我看向正在准备早饭的叉叔,“何不易他们走了?” “走了。”叉叔一边搅拌着小铁锅里的东西,一边开口道,“天刚蒙蒙亮就走了,他们说要找人破解梁不闻的阵法,时间紧迫,不能再耽误了。”他说着转头看向我,“他们说的时候你没听见么?” 顿了顿,他想到什么,“哦,就是昨晚神仙会被打走的时候他们说的,那时候你还在睡觉,那么大动静,你这是睡得真死啊。” 我挠了挠头,“既然时间紧迫,怎么不叫我们一起呢?人多力量大,互相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叉叔轻笑一声,“你能照应谁?昨晚神仙会来的时候,请问你是打走了一个神仙会的人,还是打走了一个傀呢?你觉得他们会愿意带上你?” 我没说话,但是想起昨晚梁不闻给我转述的战况,虽然那些骸骨绊住了傀,但是商羽一个人可以应对两个神仙会的人,并且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估摸着也是因为有人帮忙,所以没有用出全部的力量,他和何不易两个人,确实可以应对大部分情况了。 “去洗脸吃饭吧,大白刚往河边走。”叉叔摆了摆手。 我赶紧拿上牙刷去追周一白。 蹲在河边的时候,周一白也忍不住吐槽我,“你晚上是真的一点都不醒啊。” “我也没办法。”我叹了口气,“我想着再去哪吸收点阴气,然后控制一下我这个醒过来的能力,不然完全不能自主醒过来,实在是太被动了。” 周一白点点头,表示赞同,“是诶,咱俩可得再提升点能力了,昨晚我还好心好意问何不易和商羽他们找人破阵需不需要帮忙,你猜商羽说什么?” 他说着清了清嗓子,学着商羽的语气,开口道,“不用了,你们又帮不上什么忙,我和不易两个人还快点。” 说完他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想当总是扯后腿的人。” 第108章 下次,我也要拿鼻孔看他 我昨晚虽然没有听到商羽的话,但是听着周一白的转述,多少也是有点受刺激,更想着要赶紧提升下自己的能力。 洗漱回去吃早饭的时候,我顺便把梁不闻昨晚跟我说的话,给他们三个都说了。 “所以神仙会这二十年来,都在布局搞火珠林?”叉叔听说之后也同样诧异。 唐隐倒是没说什么,但是已经开始给唐大爷打电话了,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他在电话里叮嘱了唐大爷好一会,最后唐大爷中气十足的让他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都要挂电话的时候,唐大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又传来了一句,“还有你五哥,不行的话,那破工作室就别开了,回来在咱家这一亩三分地,我还能护着你们。” 听到唐大爷还惦记自己,叉叔“嘿嘿”笑出声,又挠了挠头,“我师叔还是记挂我。” 等他们俩把该通知的人通知完,我又继续说了梁不闻给我算卦的事。 “所以梁不闻算出来了?”叉叔更诧异了,“这火珠林什么情况?何不易不是说,就算是粱世成看到这卦象,也同样说不出来什么么?怎么9岁的梁不闻就算出来了?” 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回事,我昨晚也没来得及跟梁不闻说其他人看不出这卦象的事。 “算出来就好。”叉叔点点头,“起码现在是知道了” “就是,还有十天的时间准备。”周一白也赶紧点头,“原来最近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好几次感觉差点死了,都还不是你的大劫。” “反正已经知道怎么解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就按照梁不闻说的来吧。”唐隐吃完了站起来,“那咱们也收拾收拾赶紧撤?” “走!”叉叔也站起身。 我们收拾好东西,开车往回走,刚到机场,叉叔就接到叉弟的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来,说有个活儿。 叉叔说我们到家估摸着也是半夜了,让叉弟把事情说一下,他明天去处理。 叉弟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等见面说,还说在别墅等我们。 “这小子,又开始犯倔。”叉叔挂了电话,忍不住吐槽了句。 等我们到家的时候,叉弟果然正坐在客厅看手机。 见到我们,立刻转头看过来,目光在叉叔的身上转了几圈,最后才开口,语气里带着责备,“你们这次出门出去好多天,工作室里积压了一堆的活儿,以前叉叔一个人的时候,都没积压过这么多活儿,现在人手越来越多,反倒开始积压了。” 唐隐看着他笑了会,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川,担心你爸就直说。” 我和周一白对视一眼,果然叉弟就是叉叔的儿子!怪不得那次特意找我和周一白说什么叉叔年纪大了,有人帮忙也挺好一类的话。 “谁担心他?”叉弟收回目光,脸上闪过一抹别扭。 唐隐也没多说话。 叉叔倒是笑着走到叉弟旁边,看着像是想要挨着他坐下,但是犹豫了会,搓了搓手,还是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这次不是出海办事了么?岛上的事有点麻烦,你问你叔,我们在岛上耽搁了几天,后面是……小天想顺路去祭拜下家人,我们就往他老家拐了下。” “岛上的事我都知道了,黄老板没少给钱,还又派人往工作室送了不少海鲜,说看你们挺喜欢吃的,以后每个月都送。”叉弟开口道,说完这句便继续道,“其他小来小去的活儿我自己都处理了,有个急活儿,最近有个新楼开盘,搭建的过程中完全没出事,但是准备开盘了,开始出各种怪事,保安已经吓走好几拨了。” 他说完在手机上操作下,“地址发到群里了,你们今晚歇一下,明天赶紧去看看。” “行。”叉叔点点头,估摸着有儿子的关心,他已经不累了,也不像是之前还非要等晚上才干活,立刻就道,“明早就去明早就去。” 叉弟没再说话,起身就要走。 “这么晚了,在家住呗?”叉叔赶紧问道。 “住不下去,我自己那边更舒服。”叉弟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这小子……”叉叔估摸着想着叉弟等到这么晚,就是为了亲眼确认他的安全,于是忍不住又笑了笑。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我微微点了点头,周一白就立刻道,“叉叔,这事能不能让我和小天我俩去解决?” “哦?”叉叔打量了我俩一会,“怎么?觉得自己出师了?” “也不是出师了,就是咱们也一起办好几回事情了,总得让我和小天单独历练一下嘛。”周一白开口道,“我感觉有时候生死关头,更能激发我们的潜力。”他说完又“嘿嘿”笑了两声,“主要是梁不闻不是说,小天的劫在十天后么?所以就算我俩去处理,应该也没啥事。” 叉叔听他说完,又看了眼唐隐,唐隐倒是没说什么,他自己思索了会,才点了点头,“行,你俩去吧,可别给我丢人,也别留一堆烂摊子再让我去收拾。” “你放心!”周一白立刻道。 “行了,早点洗洗睡吧。”叉叔说着起身往地下室走了。 唐隐也起身回房间了。 周一白看着连连打哈欠、已经快要睡过去的我,低声道,“把唐大爷给你的青布口袋拿出来,把阴气压一压,别做梦了,咱俩现在就去。” “现在?”听他这话,我困意都少了点,“你确定?这大半夜的?” “你忘了?叉叔之前办事都是晚上去,是因为晚上阴气重,好多东西就出来了,大白天的能看到什么?”周一白说着见我不动,自己伸手过来翻我身上的青布口袋。 我推开他的手,把口袋拿出来,一边拆保鲜膜,一边低声道,“我知道你着急,但也没有必要这么急吧?” “急啊,急死了,我可不想下次再见到商羽的时候,还让他拿鼻孔看我。”周一白轻哼一声,“下次,我也要拿鼻孔看他。” 顿了顿,他好像也觉得这不太现实,于是补充了句,“起码下次他得拿正眼看我。”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他一起出了门。 走到大门口,我突然感觉到什么,一转头,便见到唐隐站在窗边看着我俩,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俩这会就会出门。 他对着我微微笑了下,随后抬手拉上了窗帘。 第109章 骨骼挺清奇,聊斋哪一集? 叉弟说的小区,有个非常富贵的名字,叫富贵新区,开发商也有个富贵的名字,叫富贵集团。 因为他们老板有个大富大贵的名字,叫钱富贵。 这地方离叉叔的住处有点远,我和周一白打了个车才到。 路上周一白查了这个小区的资料,富贵新区刚开盘,而且钱富贵资金雄厚,又有良心,没有搞什么预售,不让大家担烂尾楼的风险,全都建好了之后才正式开始售卖。 不过这前面的广告和推广没少做,所以富贵新区一开盘,单价就创了新高。 这么好的小区,怎么会出事呢? 周一白吧嗒吧嗒嘴,推测了句,“八成是竞争对手搞的鬼。”他说着双手合十,低声念叨,态度虔诚,“老天奶,求求你了,千万别是一场乌龙,真的有害人的东西让我们练练手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我们俩现在技能还没有那么强,所以赐给我们一点我们能处理的、但又不太危险的那种就行了。要么是有像上次的那个蜈蚣精一样的精怪,让我的被动技能正好可以应对,要么就像是岛上的那种傀一样,小天可以处理。” 我侧头看他,“你这要求还真是具体啊。” “那当然了!我跟你说,你许愿的时候,除了心诚以外,一定要非常具体,这样实现的时候,才不会和预想差太多。”周一白认真地看着我,“就卖手串特别火的那个雍和宫,网上都有一套攻略的,说许愿的时候,要念身份证号,愿望说得要详细又具体。” “不然你想每天这么多人许愿,老天奶那么忙,肯定要先找那个详细具体又对得上人的愿望先给实现啊。” 我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希望身份证号在哪都通用吧。” “必须通用。”周一白说着回忆了一下,开口问我,“我刚才念身份证号了么?” 我不想理他。 周一白重新双手合十,继续许愿。 车子在富贵新区的大门口停了下来,我刚关上车门,司机就瞬间开走了。 估摸着半夜拉上周一白这种上了车就神神叨叨的人,能坚持把我们送到目的地已经到了司机能承受的极限了。 我俩本来还想看看怎么找保安打听下情况,结果就看到三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蹲在大门外面的树下抽烟。 三个人都背靠大树坐着,眼观六路警惕地盯着周围,见到我和周一白,脸上警惕的神色更浓。 搭话是周一白的强项,他赶紧走了过去,“大哥,问一下,你们是富贵新区的保安么?” 保安打量了我俩一会,“你们有事啊?” “你们老板不是说,这富贵新区有点问题么?我们是来处理的,但是他也没说清楚怎么回事,我们来打听打听。”周一白估摸也知道大半夜的出现在这,没点正经理由说来遛弯儿的肯定没人信。 保安看我们俩这年纪,显然是不信。 周一白手一摊,“那你说我俩大半夜的来这干什么?探险啊?” “可不是?”一个保安轻笑了一声,“自从这出了问题之后,还真是来了几波博主来探险,都吓跑了,就因为你们这些博主,什么热度都蹭,搞得我们这名声越来越臭,现在一套房子都卖不出去,越是没人气儿,那不是闹得越凶?” 这话里显然带着怨气,我也抬头往小区里面看,确实所有的楼都黑乎乎的一片,一盏灯都没开,小区里也没亮路灯,就大门这块的灯亮,估摸着还是因为这三个保安呆在这,不开灯实在是害怕。 另外一个保安抬手一指,“门开着呢,不怕死就进去吧,反正不管你们在里面怎么喊救命,我们都不会管的,最多帮你们报警。” “别啊。”周一白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给他们每人发了支烟,才开口道,“大哥,我们真不是什么博主,真是来给你们处理问题的,不信你们打电话打听打听,我们是叉叔派过来的,但是处理事情,得先了解一下吧,你们受受累,给我们讲讲呗。” 他说着拍了拍口袋,“你看我俩,什么设备都没有,能拍什么?” 几个保安互相看了眼,大概看我俩确实跟那些博主不一样,这么晚了也不可能给老板打电话询问,犹豫了会,其中一个年纪略微大一点的才开口,“这里白天倒是没什么事,之前还有人偶尔来售楼处看看样板间,最近是一个看楼的都没有了。” “但是一到晚上,楼里就有人挠玻璃,挠玻璃那声,你们能想象吧?刺耳又难听。” 我们听得正起劲,保安就停了下来开始点烟,我还以为他点了烟,抽一口之后要继续说,可等他抽完,也没再说什么了。 周一白开口问,“然后呢?” “没了。”保安摇了摇头,“还能有啥?天天晚上这动静还不闹心?再说,里面又没人,单元门都锁着,还能真是有人在挠玻璃么?” 周一白摸了摸下巴,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时间,“那这小区里现在也挺安静的啊,这不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么?” “没有?你进门去听听。”保安轻笑了一声。 我们这下也知道他们呆在这的原因了,敢情这小区的大门是一道分水岭,里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周一白没再问,抬头往小区里看了看,才开口道,“那你们在这当保安,工资不低吧?一般人可没这胆儿。” “你们这行,收钱也不少吧?不然年纪轻轻的,一般人也不会干这事吧?”一个保安反问。 “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周一白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行了,大哥,那我们进去了啊,我们真要是在里面鬼哭狼嚎的喊救命,记得帮我们报警啊。” 说完我和周一白就往小区走,小区的大门是真没关,留了个小缝,我和周一白顺着缝溜进去的那一刻,感觉脑浆子都沸腾了。 让我想起在学校的时候,有人故意拿指甲划黑板传出来的那种刺耳的声音。 可这声音明显比那大无数倍,根本不是拿指甲划了,就像是无数个人拿菜刀在划玻璃。 那种“吱啦吱啦”无法形容但是让人抓心挠肝的非常难受的声音。 “我靠。”周一白当即就骂出声,“什么他妈的东西,骨骼这么清奇,是他妈的聊斋的哪一集啊?” 第110章 下等马和上等马 我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耳朵,但是这声音可不会因为我捂住耳朵就变小,甚至像是从心底发出来的声音,越往小区里面走,声音就越大。 而且后面周一白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是我已经听不见了,只能看到他的嘴张张合合,脑袋里全是划玻璃的声音。 周一白也意识到我听不到他说话了,于是凑过来,指着他眼皮。 这下我明白了,他的危险感知雷达又回来了,现在他的眼皮在跟跳踢踏舞一样。 但周一白没有害怕,反倒是兴奋了,他拿出手机打字,【我的保家仙又回来了,满血复活了!】 他这一兴奋,好像耳朵都带了屏蔽系统,开心的往里面走。 我们俩走到最近的一栋楼,周一白抬头往上看。 这一次,估摸着里面的阴气实在是有点浓郁,就连我都隐隐的看到一丝。 看到这个,我又看向周一白,之前周一白说能在我身上看到阴气,也能在他自己身上看到阴气,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虽然能看到楼里的阴气,可还是看不到周一白和我自己身上的。 看到阴气的那一瞬间,周一白的兴奋陡然消失,他翻了个白眼,示意让我上。 我往前走了几步,单元门锁着推不开,旁边的窗户更打不开,我拿出手机,正要给周一白打字,说出去找保安拿钥匙。 字还没打完,就看到周一白从花坛里捡起一块板砖,抡圆了朝单元门上的玻璃甩过去。 我赶紧躲开,“嘭”的一声之后,玻璃碎裂,我看到有若隐若现的阴气逸散出来,便赶紧走过去。 阴气逸散得有点快,也不是全能被我吸收,抱着不能浪费的想法,我赶紧把手顺着洞口伸了进去。 这倒是没什么危险,不像上一次应对傀的时候还要逃命,于是周一白站在我旁边拿手机打字,【咋样?是不是久旱逢甘霖的感觉?你看我许愿是不是挺灵验的?一点危险都没有,只要站在这吸阴气就可以了,这好事跟天上掉馅饼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本来看着他打字确实有点这样的想法,但是我突然想到了他这个破嘴,赶紧给他打字,【你赶紧闭嘴!不要乱说了!】 周一白下意识地捂嘴,但是意识到字是打出来的,于是又赶紧删掉,然后双手合十站在一边又开始虔诚的许愿。 等他许完愿,开始警惕地盯着周围,看了会,貌似是没什么危险,才微微放下心,耐心地站在旁边,闭着嘴等我把阴气吸完。 这栋楼结束,我们就奔赴下一栋楼,周一白依旧用他的板砖大法。 第三栋楼的阴气被解决掉,我们刚好看到路上的指示牌,周一白指着上面的20栋楼,兴奋得都冒出星星眼了。 可我估计我今晚搞不完二十栋楼,我对着他比了一个“5”,今晚上能搞完五栋楼就不错了,反正还有时间,后面再来就是。 周一白正要点头,目光突然往我身后看去,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我也转过身,便见到刚刚还在门口一脸警惕的三个保安这会也进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我们身后,现在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我们,像是已经观察我们一会了。 周一白迅速的打字,【我刚想起来,之前叉弟不是说,已经吓走了好几拨保安了么?这三个人会不会有问题?】 但是他们也没有往前来,我想了想,回道,【毕竟是保安,总得盯着我们,万一这小区出什么事,他们也得负责任。】 我俩对视了一眼,继续慢慢地往前走,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对方也就是不近不远地跟着,没有靠前的想法。 【被他们盯得有点发毛。】周一白拧了拧眉,【我刚才大概看出来了,那些阴气像是要挣脱逃出来,但被玻璃阻挡了,它们就在撞击玻璃,那些声音就是它们撞击玻璃的声音。】 【白天阴气不敢出来,只能晚上试图冲破束缚,我怀疑这些玻璃有问题,但是现在又看得不太清楚,玻璃有问题的话,那肯定就是人为的,这次解决了也还有下次,明天再来确认下,好给钱老板那边一个答复。】 等第四栋的阴气吸完,这一小片总算是安静了一点,我的脑浆子也休息了会。 刚一转身,就看到那个年纪微微大一点的保安已经走近了,他顺着玻璃洞往里面看了一眼,笑道,“没想到你们两个小子还真有点能耐。” 他这笑看得我有点别扭,心里是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于是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看向周一白,“今晚要不先这样吧,回去吧。” 周一白也点点头。 “别着急走啊,这还有16栋楼呢么?解决完再走。”又一个保安走上来,直接挡在了我和周一白之间。 说着也从腰间抽出甩棍。 看到甩棍的时候,我心里微微放心,这起码证明他们是人,打架的时候才提前拿工具。 “你们不是富贵新区的保安?”周一白开口问。 “富贵?富贵个屁!”年长的保安啐了一口,“钱富贵想赚钱,去阴间赚吧,等他死了,老子给他烧几百个亿过去!” 周一白之前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这是有人故意针对钱富贵了,这三个人根本不是保安,而是守在这防止有人来解决这事的。 对付精怪和阴气我和周一白还行,遇上傀了,也能想办法应对下,但是对付活人,我俩确实没经验。 周一白看了我一眼,大喊了一声,“跑!” 我当然也是有这个想法,可是我脚刚迈出去,就被人一把抓住,手上的甩棍也往我身上招呼。 周一白也没跑出去,但是好在他比我壮实点,还有来有回的能打上几下。 我不能老老实实的等着挨打,当然也得想办法还手,估摸着对方也看出来我是个弱鸡,竟然分出来两个人来打我,眼见着这是田忌赛马,先搞掉我这个下等马,然后一起去围攻上等马。 一个人从背后抱住我,另外一个人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在手上掂了掂,就朝我走过来。 危急关头,我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外套都被撕坏了,但好在人是挣脱了。 我刚跑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便看到因为外套被扯坏,唐大爷送我的青布口袋掉了出去,这会安安静静的躺在我一米之外。 这个时间,没了青布口袋,又刚吸收了阴气,我不睡过去我不姓隋! 我赶紧转身去捡青布口袋,可手还没等碰到,头就被板砖砸中。 这下好,还没等睡,我就直接被砸晕了。 第111章 周一白的保家仙以为我要带走他 不过……我是晕了么? 我还是死了? 我看着倒在我脚边的我自己,又从下往上看了看站在这的我自己,确实是两个我,那我应该是死了。 我心里不由苦笑,梁不闻这卦也不准啊,说好的那劫不是十天……现在是九天后么?我怎么现在就死了? 但死都死了,我也没法儿找梁不闻质问了。 我从我自己身上移开目光,就看到三个保安把周一白围在中间。 周一白看着我的方向,目眦欲裂,疯狂地喊着什么,我也听不清了。 不过打死我了没问题,打都打死了,可不能再欺负我兄弟了! 我是活人的时候我打不过,我现在死了我怕什么? 因为我没死过,我也不知道死了应该怎么攻击别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于是我卯起劲儿,朝其中一个保安扑过去。 可我扑得实在是太猛了,直接从那个保安身上穿了过去,原来死了之后接触不到实体,也没办法有实质性的攻击。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就这么一会,周一白已经被打趴在地上。 刚刚拿板砖砸了我的保安明显准备故技重施,准备拿手里的板砖要砸他。 我急得不行,这保安的手劲儿我刚刚领教过,他这一板砖下去,周一白也要交待在这了,那我不是白死了! 我猛地大吼了一声,准备再次朝他扑过去。 叉叔不是说么,人死了就剩下阴气和念力,念力有时候是可以影响到活人的。 我现在一心就是想要救周一白! 哪怕是耗费了我所有的念力,我也必须要救他! 就像是在农家院,我俩都以为对方被坏人害死、对方是坏人伪装的时候,我俩不都是拼了命的想要给对方报仇么! 只要我的念力足够强,多少应该能起点作用! 可还等我冲过去,就听到一连串的“哗啦啦”的声音,这声音虽然有点大,但是我也不在乎,我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周一白的身上。 不过这“哗啦啦”的声音却吸引了那三个保安的注意力,他们突然停下来手里动作,有些惊悚地转头看着周围,片刻之后,扔下手里的东西,撒丫子就往外面跑。 周一白也往远处看了眼,但很快就爬起来跑到我身边,拽着我像是叫了几声,又探了探我的呼吸和脉搏,随后像是松了一口气坐在一旁,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我还以为周一白怎么也得伤心的哭两嗓子,结果他这么快就接受我的死了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突然就看到四面八方从楼里钻出来的阴气朝我这边涌过来。 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只是意识到刚刚“哗啦啦”的声音是这些楼上玻璃碎掉的声音,玻璃碎了之后,阴气自然就都跑出来了。 这些阴气冲到我身边,疯狂的往我身体里面钻。 我都死了你们还钻个毛啊? 不过反正我控制不了,再加上周一白也没有危险了,我就站在原地,任由它们钻进我的身体里。 周一白坐在那,观察着周围。 等阴气全都钻进我的身体里之后,我想着到底是兄弟一场,一会我可能就不受自己的控制,要去别的的世界了,那总该去跟他告个别。 于是我走到周一白面前,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怎么告别合适一点。 摸摸他的头?还是拥抱他一下? 不过他能看到阴气,应该能看到我跟他告别吧,于是我打算跟他拥抱一下。 只是我刚伸出手,就见周一白像是被人从后面拖住,迅速的往后平移了一截。 他本来是坐在那,这得是什么功力能不借助外力直接往后平移? 随后我也发现他的眼神也瞬间有点不太对劲,就像是上次他对付蜈蚣精的那次,眼神怪怪的。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刚才被打的时候,他的保家仙都没出来救他,怎么我就想跟他拥抱告个别,他的保家仙一副我想要带他一起走的模样?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假设要是连个告别都没有,我得有多遗憾? 我也想演示给周一白的保家仙看,我没有要害他,我只是想要抱抱他。 我往前一步,周一白就被拖着往后退。 我俩绕着我的身体转了半圈,最后周一白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青布口袋上,他的眼神里像是有点厌恶,但是还是勉强地忍住了这股厌恶,抬起脚,就把青布口袋朝我踢过来。 我死了,身上只剩下阴气和念力,这保家仙把压阴的口袋往我身上踢,多少是有点想害我。 我赶紧往后一躲,才发现那口袋不是奔我来的,而是稳稳地落在了我身体的胸口上。 随即天旋地转,我再一睁眼,已经是躺在地上看着满天的星空了。 所以……我没死? 我赶紧坐起来,抬手摸了摸身上,都还是热乎的,那刚才是什么情况? 我转头看向周一白,看起来像是危险解除,他的保家仙也撤了,周一白有些萎靡地坐在地上。 “我他妈还以为你让人一板砖拍死了,我想你也没那么脆啊,我上次拿板砖拍你的时候,你也没死啊。”周一白看着我。 “我没死么?”我也有点懵,“我刚才好像魂魄离体了。” “你刚才喘气喘得挺匀称的。”周一白回道。 我说他怎么到我身边之后就松了一口气,于是我赶紧问,“那你刚才看见我了么?我真的飘出来了,我在这边飘了一圈。” 周一白摇了摇头。 “那你的保家仙看到我了。”我立刻道。 “我说我怎么这么难受?我还以为是被打的。”周一白仔细的想了会,又抬手指了指周围,“刚才青布口袋不在,估摸着你是睡着了,也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我就看到这些玻璃全碎了,然后阴气疯狂的朝这边涌过来。” 他说着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我靠,你刚才不是在做梦吧?你把这些阴气全吸进梦里了?” 他这么一说我也惊呆了,但刚才那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捏着手里的青布口袋,“但我以往的梦里都是黑乎乎一片,我刚才就是在这个环境之中,一点都不像做梦。”我沉默了片刻,“不然我再试试?” “回家再试吧,那三个保安跑了,说不定去搬救兵了。”周一白撑着地面站起来,“先回家再说吧,我要站不住了。” 我点点头,过去扶着他往外面走。 快走到门口,隔着老远,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面包车。 周一白抬手“啪啪”打了两下自己的嘴,“这个破嘴,说什么来什么,我真他妈的是服了,说好事的时候从来不灵,说坏事一说一个准!” 第112章 活爹,我的活爹们 周一白这话音刚落,我俩身后也传来丁零当啷的声音,“不是吧?还前后夹击?” 我俩一转头,便见到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过来的叉叔,一瞬间,我和周一白热泪盈眶,比看到亲人还亲。 叉叔骑着自行车在我俩旁边停下来,目光在我俩身上转了一圈,“行啊,闹得动静可真不小。” 我和周一白“嘿嘿”的笑,动静是不小,小区里所有的玻璃都碎了,估摸着换玻璃也是个不小的工程,希望钱富贵大老板不在乎这点小钱。 叉叔说完,也跟我们两个一起朝门口看去。 面包车的车门打开,呼啦啦下来七八个人,一个人恭敬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人从副驾驶上下来,离远了看,还有点林正英那个味儿。 别说,这大晚上的看见了,让人挺心安的。 黄道袍下了副驾驶,快步走进来,进了门,像是没看见我们一样,目光先落在那些楼上,仔细的确认了一遍,阴气都不在了,近乎绝望地哀嚎一声,“噗通”跪在地上,双手朝天高举,“我的活爹啊,我起早贪黑拼死收集的阴气全没了?” 刚刚打过我们的那个年长一点的保安,迅速的跑到黄道袍的身边,指着我们对他耳语了几句。 黄道袍站起身,走过来,绕着我们转了几圈,“哪来的小杂毛老杂毛?也不打听打听我张东升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我看你们是活够了,也好,那就让你们先下去给钱富贵探个道,到了那边,记得提我名,少受点苦好早点投胎!” 他说着后退了几步,对着我们张牙舞爪一顿比划,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酒壶,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又拿出几张符纸,把酒喷在符纸上,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最后把符纸朝我们扔过来,飞到一半符纸就瞬间燃烧成灰。 他也做了一个收势的动作,随后对着跟他来的那几个人说,“他们身上的术法已经让我破了,你们去好好收拾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地界儿姓什么。” 看黄道袍在前面比比划划半天,跟在他身后的人还不停地叫好,给我们三个看得一愣一愣的。 真像是被黄道袍鼓了劲,刚刚还是吓跑的三个保安,这会竟带头往上冲。 “等一下。”叉叔把自行车停好,“你表演完了,是不是该到我们了?” “哟?”黄道袍看着叉叔,轻笑了一声,“同行手痒了啊?”他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秀一秀,看看是你们三个老弱病残脑壳硬,还是我们拳头硬。” “都说了是同行,咱不比这个。”叉叔说着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纸,朝他们扔过去。 几个人看到符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可叉叔的符纸没有燃烧,而是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黄道袍刚才也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下,但是看到符纸落在地上,又重新笑起来,只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符纸落地之后,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直冲天灵盖。 这动静把我和周一白都吓了一跳,互相搀扶的手劲儿都变大了不少。 随即有戚戚怨怨又悠扬的哭声传出来,伴随着这哭声,一道影子从符纸上飘出来,影子慢慢涨大,直接朝黄道袍他们一群人扑了过去。 “妈呀,鬼呀!”跟着黄道袍来的七八个人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 黄道袍距离符纸最近,从视觉上看,影子就像是扑在了他身上,他当即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惊惧地看着笼罩在他上方的影子,连跑都忘了。 跟着他的小弟们显然也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人,疯狂挤上面包车,一脚油门就跑了。 影子只停留了几秒钟就散了,但黄道袍脸上的恐惧却迟迟没有消失。 叉叔轻笑一声,“什么味啊?尿了?还到那边提你,你这连下半身都管不住,估摸着到时候提你也不怎么管用吧?” 周一白也跟着开口,“你刚才不是笑得挺欢实么?怎么不笑了?是天生不爱笑么?” 黄道袍是真的吓够呛,一个骨碌翻起身,跪在地上,“活爹,我的活爹们啊,你们都是神仙,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个卖艺的,我以后再也不出来招摇撞骗了,快把那女鬼从我身上弄走吧。” 叉叔往前走了一步,“卖艺的可不会收集阴气,说,你是哪来的,干什么的,你搞这么多阴气要干什么?” 黄道袍来的时候毕竟还有小弟们撑腰,威风凛凛的,这会气焰没了,黄道袍裹在他身上跟裹了个床单儿一样。 他是真害怕刚才的“女鬼”,叉叔刚这么一问,他就全撂了,“我不叫张东升,我叫张升,跟别人说叫张东升是因为那个电视剧,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凶,能唬人。” “我没工作,以前就是托人进了工厂打点零工,后来不小心顶撞了组长,就被赶出来了,但我这人从小就有阴阳眼,能看见那些脏东西,不久之前,我四处打工碰壁的时候,遇到一个收破烂的老头,他跟我说,只要我帮他收集阴气,就给我钱。” “是他教我怎么收集阴气,怎么控制阴气不外泄的。我一开始也不太相信,先收集了一点给他,他果然给了我钱。” “但是自己去找阴气太难了,我就假装自己是大师,不少人听说了之后就来找我,我就去看看是不是有阴气,不是阴气的我就随便给几张符纸找个借口开溜,有些是有阴气,我收集起来了,事情解决了那些人感恩戴德的还会给我钱,我这一举两得,渐渐的在这一小片也有了名气。” “这段时间,我辛辛苦苦收集了这么多阴气,等着见面了卖给那老头,但是他最近好久没出现了,这阴气在我手上放着也是放着,正好有人找我,让我整钱富贵。” “反正阴气在我家也是放着,在富贵新区也是放着,放在富贵新区还有钱收,我就答应下来了。” “活爹啊,我真没想害人,那阴气就在房子里呆着,屋子里面我都做了手脚,只要玻璃不碎,阴气是不会出来害人的。” “我就想赚点钱,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叉叔抬手制止他开始卖惨的话,“你是说一个收破烂的老头?” 张升点头如捣蒜,“是,一个老头。”说完又赶紧补充,“但是都是他主动来找我,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一共就见过他两次……”他一边说一边绞尽脑汁地想,“对对,他还跟我打听,我身边还有没有像我这样的人,他好像需要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帮他收集阴气。他也没告诉我收集之后要干什么,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那收破烂的老头,显然就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神出鬼没的,教李建波制造牵魂蜮,现在又到处找人收集阴气。 这阴气可以做傀,可联想起之前梁不闻的话,神仙会可是憋着坏呢,谁知道收集阴气还要干什么? 第113章 梦里的门给折腾没了! “那你身边,还有这样的人么?”叉叔又问。 张升摇了摇头,怕我们不信,便解释道,“我就算真认识,我也不能介绍给他啊,我在中间赚差价多好?”说完他往前凑了凑,“几位,要不咱们商量商量,以后这生意咱们一起做?你们本事大,你们分大头,让我提个成,略微赚点生活费就行。” 叉叔轻笑一声,“积攒阴气,大部分是为了害人,别说我们不会跟你一起干,我也不可能再让你干。不过你这会就算是指天发誓以后不干了,我一旦放了你,你为了钱转头还是会继续做,所以我看你这‘阴阳眼’最好还是别要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张符纸,朝张升走过去。 “别啊别啊。”张升赶紧往后躲,“我一家老小还靠我这点本事吃饭呢,我保证我以后不帮忙收集阴气,就是……也总得有个赚钱的道儿啊,我本来真的没太大指望,在工厂里,一个月赚个几千块钱,够养家就行了,这不是实在是没办法么?” 叉叔盯着他看了会,突然开口问,“你会开车么?” 张升点头,“会,会,我在工厂除了打打零工,就是给厂里开车接送人,这不就是那天下雨误了事,接组长晚了十几分钟么,他就要扣我半个月工资,你说我容易么?他就是扣我一两百块钱,我都不能跟他吵,这活爹要扣我……” 叉叔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行,那你在工厂赚多少钱,我多给你百分之五十,你来我们这,给我们开车看门店,来不?” 张升眼睛一亮,像是不相信叉叔说的,愣了愣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抓住叉叔的胳膊,“活爹,你说的是真的么?” “我岁数不够给你当活爹。”叉叔拧了拧眉,“来不来?” “来来来。”张升赶紧道。 叉叔轻笑一声,“行,那明天就来吧。”说完叉叔把地址给他,就招呼我俩往外走。 “明早一定到!”张升在我们背后还吆喝了一声。 “不是,叉叔,你真让他来咱们工作室啊?”周一白一边走一边问。 叉叔眼睛一瞪,“那也不能总是我开车吧?遇上点什么事,自己累够呛,还得开车?有人接送多舒服?” 周一白抬手拍了拍他的破自行车,“不舍得给自己换个新自行车,倒是舍得花大几千雇个司机。” “轻点拍,别给我拍坏了。”叉叔拧了下眉,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过了会又叹了口气,“叉弟也不能总呆在店里,店里也总得有个人守着。” 我和周一白互相看了看不说话。 又隔了会,叉叔继续道,“那神仙会的老头神出鬼没的,咱们太被动了,既然每次都是老头来找他,只要他在咱们工作室,下次老头来找他的时候,咱们就能知道了。” “难道咱们也等着神仙会做局把咱们搞成火珠林那样?早有准备,早点反击,也是自保。” 这理由可比前两个理由靠谱多了。 走了一段,周一白才问,“叉叔,你是不放心我俩么?所以跟过来的?” 叉叔看了他一眼,“不是,我晚上吃撑了,出来遛弯儿消食。” 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只好相信了,但我还是问了句,“叉叔你什么时候到的?” 叉叔“嘿嘿”笑了一声,只是说,“刚到。” 这两个字加上标点符号,连偏旁部首我都不信,他说不定到了多久,就躲在哪看热闹。 于是我又问,“那道符纸怎么回事?” “哎,有些时候办事,不方便主家在场,就弄点小东西吓唬吓唬他们,也可能有些东西不方便解释或者解释起来太麻烦,就搞点儿大家能接受的,这东西不是挺符合正常人对‘鬼’的认知么?”叉叔说着叹了口气,“咱们这‘科普’,任重道远哦。” 我俩说话的时候,周一白眨巴着眼睛不知道琢磨什么,这会把话接了过去,“叉叔,你拿张升做引,为了引那收破烂的老头出来,才给他几千块钱,我和小天这工资……你是不是对我们有别的企图?” 叉叔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我怕你们生活得太苦。”说完也没等我们,骑上他的自行车就往前走了。 自行车虽然破,但也比我们走的快。 周一白脚步停了下来,“是诶,生活别太苦,打个车回去吧。” 上了车,路过叉叔的时候,周一白降下车窗,对着他喊道,“叉叔你跟你心爱的自行车慢慢遛弯儿,我们先回去啦。” “你们两个臭小子还是人吗?老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过来看你们两个,你们打个车走了?”叉叔猛蹬了几下,但肯定是追不上车的。 周一白转头看了他一会,笑够了,才让司机停下来等他。 叉叔追上来把自行车塞进后备箱,上了车的时候还气喘吁吁,“算你们还有点良心。” “谁让叉叔你嘴里没一句实话。”周一白盯着他的后脑勺。 “你俩嘴里实话多,全是大实话。”叉叔虽然这么说,可目光却只是落在我身上,显然今晚的事,他是全都看在眼里了,我能吸阴气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但是我晕过去之后,把全小区的玻璃都弄碎,显然不太正常。 不过因为之前我给他解释过不能说的原因,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摸出手机给钱富贵打电话,“钱老板,我是叉叔啊……睡了么?这么早就睡了?我还以为富贵新区那事影响你睡不着呢……没什么大事,就是跟你说一声,事情解决了啊,但是有点棘手,闹得实在是太凶,本来看在黄老板的面子上,我也没多收钱,但我这边有两个人受伤……行,你明天早上让人去小区看看就知道了,有事再联系。” 叉叔挂了电话,一脸的神清气爽,看样子钱富贵是真有钱,应该不会心疼那些玻璃。 回到家,我对着周一白眨眨眼睛,迅速的就跑了房间,把青布口袋收好,倒在床上就睡。 在进入梦境的那一刻,我就惊呆了! 所以刚才在富贵新区,我真的不是魂魄离体,那会就是在做梦了。 我周围不再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就跟我平时看到的东西是一样的。 我出了房间,下了楼,看到叉叔和周一白还在客厅,周一白身上有伤,叉叔正在给他上药,他俩在说话,但是依旧和刚才一样,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我绕过他们两个出了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院子的地上还有之前我和周一白练习避傀步的八卦图,我按照之前的记忆,在八卦图上随便走了走,轻松无比,再也不会磕磕绊绊。 我正转悠着,突然看到有一个人朝我走过来。 他灰败的脸色告诉了我他的身份,他木然的走近,停在我身前不远处,没再往前走。 我也意识到,因为环境变的跟睡着之前一样,所以以前在我梦里那个不是很清楚的黑门不见了! 第114章 必要时我会背着你的身体跑 没有门离开,那个人也就停在我前面,不再动了。 我这会没闲心继续转悠了,我得赶紧找门,不然他可能就要被迫留在我的梦里了。 我转了一圈,仔细地看着每一个角落,可就是没看到门在哪。 我想了想,自从我这梦里的范围扩大以后,我好像还没有在梦里送走过什么人,以前我不能走动的时候,应该就是站在我身体旁边,难道门在我身体旁边? 于是我打算上楼回房间去看看。 只是我走了两步,那个人也不动,我叫他跟我过来,他还是不动。 我只好伸手去拉他,同时另外一只手抬起来指着楼上,“你跟我去那。” 哪知道就这么一指的时候,在我指的方向,突然出现了那道熟悉的黑门! 我下意识地收回手,眼睁睁地看着印在二楼半空中的门,那门是我指出来的? 想到这个,我赶紧看向院子里的空旷处,抬手指了指,那道门又挪到了我重新指出来的地方,原来这门的位置也不是固定的,现在也可以挪动了! 我开心的正要告诉这人门在那的时候,却发现他被我抓着的胳膊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了,而且还有阴气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顺着我的手进入我的身体。 吓得我赶紧把手收回来。 这人的脸色像是又灰白了几分,但好在他也转身看到了门在哪,于是木然的往门的方向走。 我看着我手上萦绕的黑气,所以在我的梦里,只要被我碰到,也会被我吸走阴气? 怪不得在富贵新区我想去抱一下周一白的时候,他的保家仙就赶紧把他拖走了。 那边叉叔已经给周一白涂完了药,他们两个都各自往房间走。 我跟着周一白上了楼,看到他路过我的房间的时候,悄悄的推开门往里面看了一眼,见我睡着了,就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 我跟在他身后,看看他想要干什么,才发现他手里拿着药,正在给我额头上被板砖拍伤的地方涂药。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回来之后,我急着想要看看刚才那种情况是不是在梦里,根本没来得及涂药就跑回房间了。 周一白给我涂好了药,便回自己房间了。 现在就剩下我自己,我本来想要再出去转几圈的,但是想起来这一次最重要的是要能控制自己醒过来…… 我这个念头刚出来,就感觉到周围的环境有一瞬的恍惚,等我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已经醒过来了。 “我去……”我忍不住低声念叨了一句,又重新闭上眼睛,片刻后再次回到刚才的那个状态,随后只要我再动醒过来的念头,又会马上醒过来。 当下我就激动了,赶紧跑到隔壁去找周一白。 他躺在床上听着我几乎是语无伦次地给他讲了刚才的情况,大概理顺了一会之后,也终于明白了,他摸了摸下巴,“我懂了,现在你既然可以控制入睡和醒来,那以后遇到什么危险,你就负责睡,我负责看着你的身体,必要时背着你的身体跑,剩下的全都交给你来解决,是不是这么个意思?” 我倒是不能说不是,“但也不代表所有的事情我都能解决吧?” “怎么就不能了啊?”周一白拍了拍床铺,“这世上无论是人还是什么,都有阴气,也就是说,你在梦里,只要是你碰到的东西,阴气都会被你吸走啊,甚至不只是你梦里,如果我的保家仙那么害怕你碰到我,那就是说,只要你进入那个状态,甚至可以对活人进行攻击,那还有什么解决不了啊?” “你想,刚刚你出去转悠,我和叉叔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也代表,你那应该不是魂魄的状态,可能很多人都发现不了。” “甚至于我的保家仙也不是发现你了,它可能只是觉得有危险——当然这个是我的猜测,回头这一点想办法证实一下。” 周一白说着眯了眯眼,突然猛地一拍手,“我靠,现在我越想越觉得亏了,当初跟叉叔要钱要少了,就咱俩这牛逼哄哄的技能,起码工资要再翻个倍,今天叉叔忽悠张升来的时候,我就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当初咱俩肯定是被叉叔忽悠了。” “不能吧?”我摇了摇头,“张升都说了自己能看到阴气,咱俩当时可什么都不知道。” “咱俩不知道,不代表叉叔不知道。”周一白仔细地琢磨了会,“不行,我明天要跟叉叔聊一聊。”他一脸的痛心,“当初还以为占便宜了,实际上叉叔不知道怎么偷着乐呢。” “行,你研究吧,我回去继续做梦了。”我看着他笑了笑,如果一开始跟叉叔抬价钱,叉叔那会缺人手也许能答应,现在以叉叔不舍得一分钱的性格,百分之百不会了。 果然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周一白刚隐晦地提起这事的时候,叉叔就轻笑了一声,“哟,昨晚解决了个事儿,觉得自己可以了,今天就暗示我,要不这样吧。”他认真地看着周一白,“我给你们一个玄家沟科普工作室分室的名头,你俩出去单干,赚多少钱都是你俩的。” 虽然知道叉叔是在开玩笑,周一白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唐隐转头看着他,“命里的财数是固定的……” “知道了知道了。”周一白认命地低头喝粥。 “行了,你们今天好好休息,我去工作室那边接一下张升。”叉叔吃完早饭站起来,顿了顿才叮嘱道,“从今天开始,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落单了,不管去哪,至少两个人一起去。” 周一白转头看他,“叔儿,那你还自己去工作室?我……”他顿了顿,“我全身疼,让唐大哥陪你去啊?” “不用。”叉叔笑得开心,“叉弟来接我,正好一起去把零零散散的事跟张升交接下。” 叉叔有儿万事足,剩下我们三个,周一白把昨晚的事绘声绘色地给唐隐讲了一遍。 唐隐拧眉看着他,质疑道,“不知道怎么的,玻璃就都碎了,然后阴气自己冲进小天的身体了?” “嗯!”周一白理直气壮的看着唐隐。 唐隐轻笑了一声,目光移到我身上,“以后没事多睡睡觉吧。”说完就站起来回房间了。 周一白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思索了会,又转头看向我,“我说漏嘴了?” 我摇了摇头,“不过……上次唐大哥就说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是阴气最淡的时候,再加上之前梁不闻那个事,显然也都是我晚上知道的,昨晚叉叔也在,唐大哥和叉叔应该早就猜到什么了,只不过没有说出来。” 周一白叹了口气,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我知道了,下次咱们要是有机会,就抓一个神仙会的坏人,然后你把这事讲给他,看他死不死!他不死,你也不用再瞒着了,更能证明你爷爷那个事是意外,你也不用自责了。” “他要是死了,以后咱们抓一个神仙会的人,就给他们讲一次这个故事!” “完美!” 第115章 用完记得还 周一白多少还是有点虚,叉叔虽然又给他弄了补身体的汤,可是人看起来还是不怎么精神。 钱富贵老板那边,对玻璃的事完全没提,听说他们小区监控齐全,在看到小区里的玻璃都是一瞬间震碎的之后,估摸着也是被吓住了,再加上叉叔在旁边“危言耸听”,钱老板也就相信这小区里闹得不是一般厉害。 跟全小区的房子相比,只是换一次玻璃,这点损失对他来说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叉叔又帮他在小区进门的位置摆了个风水阵,显然又多了一笔额外收入,而且也从张升那知道了是钱老板的对手要害他。 钱老板的第一反应就是让叉叔帮忙报复回去,但这种害人的事,给叉叔再多的钱,叉叔也不可能答应。 后面钱老板是去找了别人还是用什么方法,我们也就不知道了。 拿到这笔钱辛苦钱之后,周一白的身体也好了一些,于是我让他陪我去了一趟银行,加上之前赚的,一起捐给了孤儿院。 估摸着是来都来了,周一白也捐了一些。 不过我这次没有全捐,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点零花钱。 从银行回来的路上,周一白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我,开口道,“小天,你这劫要是过不去,你放心,以后我赚的钱,都会捐一点给你们孤儿院的。” 我转头看着他,“我真是求你了,你这嘴就不能说点好话么?” 周一白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反正我向来说好话也不会灵,我还是别说了。” 我们还没到,就接到叉叔的电话,说晚上不在家吃了,出去下馆子,还发过来一个七星酒店的地址。 我们还以为叉叔这是要大出血了,结果很快就发过来一句话——【打车到这,从旁边的胡同往里面走200米,有个烧烤摊。】 周一白翻了个大白眼,【叉叔,你这也叫下馆子?】 【爱来不来,不来晚上自己解决。】叉叔请客,说话无比硬气。 我们在胡同里找到叉叔他们的时候,才发现这家烧烤摊连个名字都没有,怪不得叉叔发不出来定位,都知道他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叉弟不在,但是张升在。 张升见到我俩来,赶紧站起身帮我们俩擦了擦凳子,又给我们倒茶,态度极其殷勤。 “别别别,我自己来就行了。”我伸手想去拿茶壶。 “诶呦,你们在外面冲锋陷阵赚大钱,这点小活儿还不交给我么?”张升躲开我的手,“叉叔说你们马上要出一趟远门去办事,我提前祝你们一路顺风、办事顺利。” 我们要出的这个远门,其实也不能说算远,就是梁不闻指引我躲劫的地方,显然叉叔没有跟张升说实话,考虑到他跟神仙会那边还会有来往,我们也就接着这话,当做是出门去办事。 倒完了茶,张升坐下后才道,“两位小老板,你们别看这烧烤摊不起眼,越是这种苍蝇小馆,味道越好吃,不信你们一会尝尝,不好吃我脑袋给你们当球踢!” 我和周一白之前还琢磨叉叔是怎么找来的,原来是张升介绍的,看着叉叔脸上的笑容,这肯定是介绍到叉叔心坎里了。 不知道叉叔是真的觉得最近比较危险不能多喝酒,还是不想花酒钱,反正最后我们五个人只喝了两瓶啤酒。 但张升说的倒是没错,这地方味道确实不错。 散场的时候,叉叔也没让张升送,让他早点回去睡了,张升看着我们,“行,那几位老板,等你们回来,我在这给你们接风。” 剩下我们几个往回走,叉叔吧嗒吧嗒嘴,开口道,“这个张升有点意思。” 这几天我和周一白也没去工作室,叉叔倒是偶尔去,也不知道跟张升交流出了什么火花,才有这种感慨。 之前当着张升面,有些话我也不方便问,这会终于可以问了,“叉叔,你们是准备跟我一起去么?” “那还用说么?”没等叉叔回答,周一白就道,“肯定是一起去啊。” “可是……”我脸色有些为难,“其实我自己就可以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别连累了你们。” “说这话可就见外得让人伤心咯。”叉叔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你都这么说了,那到时候见势不对,我们就跑,反正你的劫也不会跟着我们就是了。” 我虽然知道叉叔是在开玩笑,可也还是顺着他的话,“那可说定了,到时候要真不对劲,你们就赶紧跑。” 叉叔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那叉弟呢?”我又赶紧问,“叉叔你不是说不落单么?” “嗯,我让他去我师叔那了。”叉叔回道。 “怪不得让张升看店。”周一白撇了撇嘴,“叉叔你可真是全都算计好了。” * 午日一大早,我们吃过早饭之后就准备出发。 出发之前,周一白把他的乌木匕塞给了我,“你拿着防身。” 我知道自从周一白把乌木匕从叉叔顺来之后,就当个宝贝,尤其是农家院的事情之后,更是睡觉都不离身,“不用吧,这个对我好像没什么太大用处。” “让你拿着就拿着。”周一白硬塞进我手里,“但你记得过了明天之后还给我。” 叉叔瞄着我手里的乌木匕,其实他倒是也没说把乌木匕送给周一白,但是一直也没有要回去,估摸着就算是默认了。 周一白感觉到叉叔的目光,赶紧咳嗽了一声,示意我收起来,别再让叉叔抢回去。 叉叔不由轻笑一声,收回目光,在他的包里翻了翻了,翻出来了一面八卦护心镜,让我戴在胸口,“多少能防个身,过了明天,要是没碎,记得还给我。” 我点点头。 唐隐倒是没说话,但是塞给了我两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这东西前几天我还见过,叉叔跟他打赌赢了,他才给了叉叔一个。 他们大概都是把自己身上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给我了,又陪着我一起出门,我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着要是能过了这劫,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我这情绪还没收起来,已经走到门口的叉叔就喊我,“赶紧走吧,别磨叽了,找到那庙你才能躲过一劫,我们给你的东西都是意思意思,帮不了太多忙,说不定等你死了都用不上,到时候我们再拿回来就是了。” 我:“……” 第116章 燃灯寺 我们之前就已经查好了路线,现在是在城里,根本不可能有一直往东的路,总要七拐八拐。 不过我们在地图上仔仔细细的研究过了,在出城之前,完全不可能有寺庙。 而且为了防止地图上没有标记,这几天我和周一白、叉叔和唐隐分了两组,也在路线上摸了下,确实是没有,那就证明只能出城去找了。 在叉叔家的正东方,出城之后没多远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 于是我们在地图上拉了一条直线,在山脚标记了个位置,然后开车直奔这个位置。 到了地方之后,叉叔找个地方停了车,我们就开始爬山。 这座山倒是不难爬,我们停下来的位置就有上山的路。 我们一边爬山,也一边确认方位。 “好神奇啊。”周一白开口道,“这条路还挺直,好像专门给咱们走的,要是方向变了,咱们还得重新开路。” 上次去找我爷爷的坟的时候,在山上开路的艰辛,我们可都尝试过了,如果又遇到那种情况,那估摸走到天黑,也走不了多远。 “人家火珠林的卦,能是白算的么?”叉叔轻哼一声,“别光顾着爬山,仔细看周围有没有寺庙,尤其是小天,你自己多看看,这是你的劫数,说不定那庙只有你能看到,我们不见得能帮你看见。” 我点点头,“嗯,我仔细看着。” “叉叔,你在这呆的久,你听过这边的山上有寺庙么?”周一白开口问。 “没有。”叉叔摇了摇头,“地图上不是也没有?咱们这周围但凡有点香火的寺庙,都开发成旅游景点了,这边要是有,肯定也不会被放过,估计是个没人没修葺的破庙了,所以才更要仔细看。” 这边的山虽然有路,但是山要比我老家那边的山高多了,爬到第二座山顶,就已经中午了。 这里正好有个小凉亭,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顺便吃点东西。 周一白往前指,“后面那个山头比这个还高。” 唐隐看了会,“高到不是问题,那边没有路了。” “那就多吃点吧。”叉叔总结性发言。 第二座山头下山下到一半开始,其实就没有正经的路了。 走在最前面的唐隐停下脚步,看着前面,“但是这里好像有人走过。” 我们也都往前面看去,草都被踩倒了,一些挡路的小树枝也被砍断扔在一边,不过从痕迹上看,应该是有几天了。 “走走看吧,现在这些驴友哪里不走?”叉叔开口道,“有人给开路,我们还省事了呢。” 就算是省事,我们走下山谷,再爬上去,也用了五六个小时,太阳下山,天也开始暗了,好在夏天天黑的晚,这会还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周一白看着马上就要到山顶,不由有些着急,“叉叔,怎么办啊?这都六点多快七点了,连个寺庙的影子都没看见,再过五个小时……” “急有什么用?”叉叔喘了口气,“能不能找到都是命,再说,梁不闻算卦说能找到,就一定能找到,你以为他们火珠林都是吃干饭的?” “嗯。”唐隐也转头看他,“别急。”他说着看了我一眼,“你要是慌,小天更慌,火珠林的卦不会出错,不是还有五个小时么?” “对,对。”周一白应了一声,也看向我,“小天,别急,你好好看,而且反正就算是过了12点,也不一定劫数马上就到了,还有时间。” 我本来其实还没慌,但周一白这么一说,我就开始慌了,按照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的灵验程度来说,我这劫数八成过了十二点就要到了。 但这会我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给大家一起鼓劲,“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弃。”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四处看着,天也越来越暗,眼见着还有二三十米就到山顶了。 “咱们到山顶,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叉叔开口道,“我觉得极大概率,寺庙就在下一个山头了,这边一直有人走过的痕迹,咱们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说不定来探险的驴友,就是知道这边有寺庙,才会一直往这边走。咱们一会恢复下体力,争取一口气下山再赶紧上山。” 叉叔虽然是沉着气说,但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点累了,我总感觉他这话的底气不足,而且大概是因为我心里更慌了,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周一白就在我身后,眼疾手快的扶住我,“小天,小心点。” 人虽然站稳了,但脚踝上传来的锥心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扭到了?”叉叔赶紧问。 我心道不好,本来走了一天,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现在又扭了脚,爬山就更难了。 这劫数来之前,果然都会有小小的buff叠加。 我咬了咬牙,不想让他们担心,只说,“没事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了。” 可等了一下,我在周一白的搀扶下,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脚却根本不敢着地,而且试了这两下,脚踝疼得更厉害了,我只好原地先坐下来,低头揉一揉。 “我背你。”周一白立刻道。 叉叔和唐隐转身看着我,显然也都知道我脚扭了意味着什么。 唐隐微微沉吟了下,“你要是不介意,这附近应该有尸体,我可以召出来一个背你。” 我转头看他,被尸体背也不是第一次了,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正要点头,却突然看到山顶有星星点点的亮光,我赶紧抬手指,“你们看,是我眼花了么?那是灯光么?” 他们三个听了我的话,也立刻转头看去,但是从他们脸上的茫然可以看出来,他们好像并没有看到。 叉叔拧了拧眉,蹲了下来,才点点头,“确实,奇怪,站着还看不见,你要不是崴脚了坐下来,恐怕是要错过了。”他说着轻笑一声,“这说明什么?命不该绝,走!” 这一次换叉叔在前面开路。 唐隐和周一白一边一个扶住我,迅速的朝灯光的方向走去。 灯光一点都不明亮,这地方估摸着是没通电,所以应该是烛光。 草木茂盛,把整个寺庙都围住了,只有从低处树干的缝隙中,才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不怎么明亮的灯光。 这些草木一直长到了寺门口,就连门前都没有一丝丝空地,这寺里虽然有灯光,可好像寺里的人完全不出来一样,所以门前的草才这么茂盛。 叉叔用登山杖拨了拨高处的枝叶,刻着“燃灯寺”三个大字已经掉色的匾额露了出来。 “耶!”周一白高呼一声。 第117章 住在寺庙里的道长 寺里面亮着灯,所以肯定还是要敲门的。 叉叔敲了门,里面半晌都没有回应,叉叔便又用力敲了敲,但看着他也还是收着力气,像是生怕再加点劲儿,这门就被他敲坏了。 这次又等了好一会,门里还是没动静,我们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其实里面没有人。 叉叔犹豫了下,又举起了手,估摸着这次敲门再没人开,那就要直接进了。 不过他的手还没碰到门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缝隙。 一个梳着板寸、穿着打了不少补丁的青色长袍的年轻人的身影从门缝里露了出来。 叉叔看着他,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虽然没有发髻,但是这长袍看着不像是僧袍,倒是像道袍,可说是道袍,人又在燃灯寺里。 叉叔纠结了一会,抬头又看了看“燃灯寺”的匾额,最后开口道,“小师傅,我们是远足的,爬到这边山上迷路了,天已经黑了,不知道是不是方便留宿一晚?” 青色长袍年轻人打量了我们一会,也没说话,转身往回走,但也没有关门,这意思应该就是允许我们进去了。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大门吱呀吱呀的响,我们动作极其轻缓,进了门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生怕一个不小心,门板就掉下来了。 燃灯寺是个四方的院子,也不算很大,院子里面虽然有些杂草,但是杂草只到脚背,和外面的杂草比起来,就算是打理过的了。 院子中间有一口大鼎,左右的厢房因为年久失修早就已经坍塌。 只有佛堂正殿亮着灯光,之前在远处看是不怎么明亮的灯光,进了院子才发现这灯光甚至有点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 “还行还行,比预想的好多了。”周一白低声道,“我本来还以为会是更破一点的庙,这起码能住人。” “嘘。”叉叔的脸色凝重,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周一白赶紧点头。 小师傅进了正殿之后,也没有敞开大门,所以正殿的大门是虚掩的,叉叔推开门,我们才发现这佛堂里根本没有供奉佛像,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供桌,供桌靠着的墙上,挂着一幅卷轴,卷轴上只写了两个大字——天地。 周一白显然是又想说话,但是大概想到叉叔的脸色,话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大概也猜到他想问什么,上一个供奉天地的地方还是《西游记》里的五庄观,这里又明明是个寺庙,怎么就供的是天地了? 供桌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盏长明灯。 除此之外,这里就没有任何的光源了。 这长明灯忽明忽暗,看着不怎么明亮,感觉本来就只能照亮供桌附近的范围,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像是连门口这边都照亮了一点点。 我心里也好奇,难道我们刚才隔着这大殿的门窗、隔着寺墙、隔着老远,看到的就是这盏长明灯的灯光么?我一瞬间都觉得我的眼睛是不是有透视功能了。 在供桌旁边的地上,有个长条形的蒲草垫子,一个梳着发髻、长胡子、也穿着打补丁的青色长袍的老人半卧在那里。 这打扮,显然是道士无疑了。 听到动静,老道士半阖的眼睛睁开,一双眼眸并不清亮,甚至像是有几丝浑浊。 “打扰了。”叉叔也没急着进门,而是先开口问道,“道长,我们刚刚进来之前,看到外面写着燃灯寺,请问这里是寺庙还是道观?” 这状态实在是让人发懵,如果是寺庙,那我们留下,如果不是,那我们白高兴一场,还得继续去找。 老道士的动作像是也有点迟缓,他的目光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才道,“寺庙也好,道观也好,无非是个有瓦遮头的地方,既然只是借宿一晚,何必在意是寺庙还是道观?” 这个回答把叉叔也给整不会了。 梁不闻说了,是遇到的第一个寺庙,如果这个地方就算是寺庙,那我们要是走了,哪怕再碰到一个也没用了。 叉叔正要再问什么,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呼,“是你们!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我们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在大殿的东边,有个木制的小床榻,这会榻边也坐着两个人。 之前没往那边看也没注意,再加上多少有些昏暗,那边的人出声了,我们才发现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九天之前从石林村跟我们分开的商羽和何不易! 他们看到我们显然是惊住了,我们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也是很诧异。 周一白这会终于开了口,“我们……路过这里,你们在这……”他脑子转得快,迅速的就想到了什么,“你们是来找救梁不闻的高人的?” 何不易走过来,对着蒲草上的老道士深施一礼,才看向我们,“是,我们是来请这位清微道长的。” 周一白对着何不易招了招手,何不易脸色有些为难,但还是朝我们走了过来,周一白拉住他,低声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里到底是寺庙还是道观?” 他这声音其实很低,可清微道长还是听见了,他嗤笑了一声。 这一次不用别人再说话,叉叔当即拍了板,“道长说的对,有瓦遮头,何必在意是寺庙还是道观?”他说着转头看着我们,“走吧,进去吧。”说完便当先进了正殿。 叉叔都发话了,我们也会意,何不易这么尊敬的人,又是要请去救梁不闻的,那显然、也必须是高人。 假设我这一劫真的要到了,呆在一个高人身边,外面又是写了“燃灯寺”的地方,那恐怕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于是周一白扶着我也往里面走。 灯光到底有些昏暗,我也是第一次来寺庙,实在是没想到门槛这么高,一不小心一下子就绊了上去。 本来就有一只脚扭伤,这又绊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往前倒去。 周一白立刻拽住了我,我倒是没彻底摔倒,但也趔趄了一下,胸口戴的护心镜一下子就荡了出来,它出来的同时,不知怎么的,还把唐大爷给我的青布口袋一起带了出来。 周一白扶我站稳,立刻帮我把青布口袋捡起来塞进我口袋里,低声道,“怎么又掉了?下回你还是把它弄个绳子绑在身上吧。” 我点点头,还没等再说话,就听清微道长突然开口,“小伙子,你看着面善,我这老眼昏花的看不清楚,你走近点。” 我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但看到他目光落在我身上,于是抬手指了指我自己,“道长,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清微道长眼眸里的浑浊像是瞬间退去,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118章 人到了,布阵吧 我看了看叉叔,有点懵,但是在人家这里躲劫,又是何不易都尊敬的高人,我当然不能不听话。 于是在周一白的搀扶下,我走到了清微道长的身边。 这会见我们进了门,是准备留下来了,带我们进门的小师傅才在一个角落的柜子里翻了翻,翻出来几个蒲团,“条件简陋,你们就将就一下吧。” 周一白接过了一个蒲团,在清微道长的旁边放好,然后扶着我坐下来。 我屁股刚落在蒲团上,因为脚扭伤不舒服,正准备调整一下姿势,可姿势还没调整好,就被清微道长一把抓住了手,他打量着我,开口问,“小伙子,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刚刚回答叉叔的问题还不冷不热的,这会突然开始跟我拉家常,我多少有点不习惯,转头看了看叉叔他们,才低声回答他的问题,“我叫隋小天,今年19了。” 清微道长点点头,又问,“你家里几口人?家里长辈身体都好么?” 我抿了抿唇,摇了摇头,“我家里现在只有我了,我是个孤儿。” “孤儿?”清微道长微微沉吟了下,继续问,“是出生后就是孤儿,还是少时家里发生了意外?” 他年纪大,是长辈,又是高人,这问题也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我便都如实回答,“我没见过我父母,从小跟爷爷相依为命,我9岁的时候爷爷去世,我就成了孤儿,进了孤儿院。” 清微道长又点了点头,握着我的手也紧了紧。 他的手很暖,但是劲有点大,握得我甚至有点疼了,可我也不敢挣扎,只能任由他握着。 他垂下眼眸,没再说话。 那边何不易和商羽本来是在小床榻边坐着,见我们都进来了,于是也走了过来,我转头又看了看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何不易和商羽显然比我们更了解这个清微道长,我甚至希望他们能说点什么话,来缓解一下我现在这个尴尬的境地。 毕竟这个姿势我扭了的脚实在是不舒服,但我又不敢动。 而且我除了小时候跟爷爷相处,之后从来没有跟长辈相处过,在工作室里,叉叔虽然年纪偏大,可平时跟我们插科打诨的,也没有什么长辈的架子。 上次见到唐大爷,唐大爷不待见我,也不会拉我的手。 这会突然被一个长辈拉住拉家常,我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但是何不易和商羽仿佛根本没有接收到我求救的目光,他们只是规规矩矩的在蒲团上坐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我只好再看向周一白他们,平时周一白不是挺能说的,这会怎么也安静了? 周一白像是被何不易他们感染了,也是规规矩矩的坐着,一动不动。 在我如坐针毡的半晌后,清微道长才重新抬起眼,这一次看向了旁边刚坐下来的唐隐,“我看你身上有尸气,唐毅是你什么人?” 我们都见过唐大爷,这会也才知道唐大爷原来叫唐毅,看样子这个清微道长跟唐大爷还有些交情。 他都跟唐隐说话了,我以为他要放开我的手了,可他却依旧拉着我的手,只是这会手劲儿小了一些,但也没有松开的架势,我想他可能是忘了,便微微拽了下自己的手,想把手抽回来,哪知道却又被清微道长拉住。 我只好暂时放弃,等着再找一个机会。 唐隐回答清微道长的话的态度也很恭敬,“是家父。” “哦。”清微道长应了一声,目光转向周一白,“周玉兰是你什么人?” “啊!”周一白诧异地看着清微道长,“那是我姥姥啊,你怎么知道我姥姥叫什么名字?” 清微道长显然不会回答他这么白痴的问题,只是问,“那你姥姥的本事为什么没传你?” 周一白挠了挠头,他先是看了看唐隐,人家是正宗的家学,再看那边何不易和商羽,也都是一脉相承,虽然他也算是玄门里有正统家学的人,可偏偏就没传下来。 尤其是上次商羽说他没传承就不算了的这句话,多少还是刺激着他。 现在让他当着商羽的面,就直接承认自己体质不行,这话估计打死他他都说不出来。 他吭哧了半响,最后说,“也不是没传下来吧,我身上有保家仙呢,危急时刻可以保护我救命的。” “不能主动请仙,就是没传。”清微道长眯起眼睛,显然对他这个回答不满意。 周一白撇了撇嘴,隔了会,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我体质不合适,有香根仙缘也传不了。”但是说完这句他还是找补了一句,“但我的保家仙是真的跟着我的。” 清微道长盯着他看了会,目光终于挪开。 叉叔那边估摸着都想好怎么介绍自己了,坐姿都跟着调整了下,哪知道清微道长这边却越过他又看向唐隐,“这个人身上有你们唐家的尸气,但又有杂气,他是你们唐家的人,还是偏门的人?” 叉叔一口气憋在嘴里,但长辈高人问话,没有插话的道理,于是只好把自己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唐隐转头看了一眼叉叔,才介绍道,“他是我师伯的徒弟,这些年在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给玄门办事,所以又学了些其他的手艺。” 清微道长这一次长舒了一口气,也放开了我的手。 可这一瞬间,我却一个激灵,因为清微道长问完了所有的话,在放开我的手之前,在我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梦! 像是怕我反应不过来,这个字他一笔一划写得极慢。 做梦的事,除了我爷爷,我就只有跟周一白说过了。 这个清微道长,我确认我是第一次见他,以他刚才跟周一白聊天的话来看,之前也不可能认识周一白,周一白更不可能告诉他。 而且之前我们也有过推测,因为我爷爷说能解开梁不闻的那个困阵,何不易他们也要来找能解开那个困阵的人,那这个人很可能跟我爷爷有什么关系。 再加上,他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给我写这个字,一定是知道我的秘密,并且知道这个秘密不能说出口,才会在我的手心上写下来! 我怔愣了半晌之后,心脏开始狂跳。 我抬眼看向清微道长,正要问什么,却见清微道长已经看向别处,“明尘。” 带着我们进来的小师傅往前走了几步,“爷爷,我在。” 清微道长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人到了,布阵吧。” 第119章 这他妈是羽化成仙的雷劫么? 听到清微道长的话,我和周一白叉叔我们脸上都有些微微的兴奋,所以是不是清微道长这意思,是知道我有一劫,梁不闻指引我来这里,就是知道清微道长可以帮我破劫?不然他怎么会让明尘布阵? 明尘身形微微一滞,目光在我们几人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应下来,“是。” 说完便转过身走到供桌前,恭恭敬敬地跪下来,叩了三下,才站起身走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长明灯,然后慢慢地走到清微道长的身前,把长明灯放在了清微道长的身边。 放下后,他的动作顿了顿,又重新跪下了,给清微道长磕了三个头。 他们这不知道是什么门派,礼数还挺多。 可要是为了给我渡劫,那我是不是也要跟着一起跪一下显得诚心一些? 我转头看了看其他人,他们的脸上显然也是有几分不解,但毕竟是清微道长和明尘爷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别人也就都是安安静静地看着。 清微道长看着明尘磕完头,轻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去吧。” 明尘这才站起身,重新回到供桌前,把供桌往外拉了半米的距离,随后人绕到供桌的后面,不知道操作了什么,只听轻微的“咔”的一声,供桌桌面中间出现个缝隙,明尘沿着缝隙将上面一层桌面向两边推开,露出里面平铺的细砂。 他这动作刚结束,外面突然一道闪电闪过,瞬间把殿里照得跟白天一样亮,随后一个惊雷响起,声音之大,像是就在头顶炸开,仿佛整个寺庙带着山巅都在跟着颤动。 我倒吸了口气,我这他妈的是什么劫?羽化成仙的雷劫么? 清微道长此刻也起身盘膝坐在蒲草上,双手掌心朝上放在膝盖上,脸上表情严肃,“各位,今日你们各因所求,聚于我处,是缘份,也是天命。我不瞒各位,今日我与明尘有一劫,死生之大劫。各位各怀本事,若是愿意留下助我与明尘一臂之力,清微感激不尽。” “但此事与各位无关,各位若是不愿牵扯其中,清微也不强求,那此刻便可离去了。” 这什么情况?不是帮我渡劫?是他们也有大劫? 何不易和商羽对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们是来求清微道长办事的,自然希望清微道长平安无事。哪知道卡在这个关头,清微道长说自己这边有个死生大劫,要是这边出事了,那梁不闻、甚至粱世成可能都要困在阵里了。 对视这一眼之后,何不易就迅速道,“清微道长,我和商大哥愿意略尽绵力。” 商羽跟何不易向来不分开,何不易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的表情也很坚定,没有任何离开的想法。 清微道长对此像是也不意外,只是微微点点头。 剩下我们四个真的有点茫然了,我这有一劫,哪知道清微道长和明尘这也有一劫,劫上加劫,我就想问,这负负是不是能得正啊? 沉默了会,我想着周一白和叉叔他们是陪着我来的,眼见着这危险直接翻倍,我要留在寺庙之中,但不能让他们也都陷入危险,便先开了口,“叉叔,唐大哥,大白,我脚扭伤了,这天又要下雨,不好走夜路,不然就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让我留下来,你们先离开?” 之前我也知道叉叔说见状不对就跑的话是玩笑话,但是这会我是真不想让他们留下来冒险。 周一白抬起拳头捶了下我肩膀,“说什么屁话?就算是你好好的我们都不能把你扔下,何况现在……何况现在你脚扭了,我要是不留下来,你上个厕所都去不了,尿裤子上了让清微道长和明尘道长笑话你么?” “我不走,我虽然没啥能力,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不是还能背着你?”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再说,我身上有保家仙的,肯定会保护我,你放心,没事的。” “但你保家仙前几天还保护过你,这会说不定是在休养。”我看着他低声道,“你还是……” “诶呦。”周一白捂住眼睛,“眼皮跳了眼皮跳了!你看我保家仙都说它在呢,没事的。” 他是捂住了眼睛,可之前他眼皮跳起来隔三米都能看见,所以我也还是清晰的看见,他眼皮是一点都没跳。 他大概是不想被我发现,于是转头看向叉叔,“叉叔,对吧?咱不会留下小天一个人的。” 但这一会,叉叔却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叉叔!”周一白本以为叉叔会肯定他的说法,哪知道这会叉叔没什么反应,他一下子就有点着急,抬手推了推叉叔的胳膊,“你说话啊,咱们早上出来的时候,可说好了啊。” 叉叔又沉默了半响,最后转头看向唐隐,“弟,把你身上的东西给我,你先走吧。” 唐隐微微怔了下,才道,“我身上的东西都是我换来的,为什么要给你?反正你没有,要走你走。” 叉叔见他不给,便伸手去他身上抢,声音也严厉了几分,“给我!” “不给!”唐隐护住腰侧,“想要自己去找!” 叉叔没抢到,情绪也开始有点激动,开始连名带姓的叫他,“唐隐,师叔就剩你这么一个儿子了!唐家一脉……”他说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随后也低软了几分,“唐家不能折在咱们这一辈手里,我的术法已经废了一半,传也传不下去了,你听五哥的,从小你不是就最听五哥的话?听话,你先走。” “不是还有小川?”唐隐拧起眉,“折不了。” “你这小子怎么不听话!”叉叔好不容易软了几分的语气,又强硬起来,“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你跟我爸把我要过来的,怎么交代那是你的事。”唐隐到底还是推开了叉叔,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倒是你,有小川,还有……”他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你也说了你术法废了一半,留下来用处不大,不然还是你走吧。” “你俩别争了!”我忍不住开口阻止,看着他们争执的样子,我眼睛有些发酸,就赶紧从他们身上收回目光别开脸,“大白,你赶紧把他们两个都拉走,趁着雨没下起来,下山还容易些。” 叉叔盯着唐隐,气得胸口开始起伏,不理我的话,只是瞪着唐隐。 唐隐也瞪着他,但是两个人谁都不让。 周一白也是坐在原地不动。 一道闪电闪过,明显得看出叉叔气得脸都涨红了。 又是一道惊雷,大雨应声而至。 片刻之后,还是叉叔退了步,他转身回到蒲团上坐下,“行,雨都下这么大了,还走什么走,都留下来躲雨吧。” 第120章 大战将至 唐隐见叉叔松了口,才重新走过来坐下来,但像是防备叉叔突然发难,手还是一直护在腰间。 叉叔盯着清微道长面前的长明灯,突然笑了一声。 这一声把我们都笑得莫名其妙。 半晌后,叉叔才道,“你们两个瓜皮,打进我门,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小崽子是来讨债的。” 他虽然没明说是谁,可显然指的就是我和周一白。 说完,他长吸一口气,“就是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不然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把我弟拉进来。” “叉叔,我……”我正要说什么,却又被叉叔打断。 他仰起头,看了看大殿的顶棚,“这破庙看着破,倒是挺结实,这么大的雨,一滴都不漏。” 他这话像是还有别的意思,就像是说,这地方虽然看着可能危险,但也应该是安全的地方了,眼下这么多人在这,可能这“雨”真就淋不到我们身上呢。 见我们都决定留下来,清微道长对着我们所有人抱拳作了个揖,“那诸位便同心协力吧。” 随后他转头看了看明尘,明尘仿佛根本没受我们这些事情影响,专心致志的在平铺的细砂上勾勾画画。 此刻供桌上一半的细砂都已经有了图形,明尘的额上也开始有细微的汗水落下来,显然做这些很是耗费精力。 片刻后,清微道长收回目光,看向何不易,“不易,劳烦你帮我倒杯茶。” “是。”何不易立刻起身,去小床榻那边拿了茶壶过来,又道,“道长,茶水凉了,你稍等片刻,我……” 清微道长摆了摆手,“心热,喝口凉茶去去火。” 何不易闻言便倒了一杯茶,端到清微道长的身边,双手递给他。 清微道长接过茶杯,只喝了一口,便把茶杯放了下来。 何不易赶紧道,“我还是去烧……”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清微道长的手指伸进茶杯,沾了水,在地上随意地写画了几笔。 何不易像是有些诧异,剩下半句话也就没再说了。 随即我们便见到清微道长的嘴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话,何不易便立刻坐在了他身边。 之后清微道长便跟何不易交谈起来,但是即便是就离着我们不到一米的距离,可我们除了能看到他们的嘴巴开开合合,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低声问,“这是像上次商羽跟梁不闻交谈那样么?” 叉叔看着地上清微道长写画的那几笔,开口解释道,“这是湮声阵,在阵法之内的人,无论发出什么声音,外面的人都听不见,可以说些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事情。” 清微道长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何不易听了他的话之后,脸色明显开始变得震惊,半晌才平复下来。 他们两个说了好一会,最后何不易站起身,却没急着离开,而是像刚才明尘那样,恭敬地跪下来,对着清微道长磕了三个头。 虽然我们听不到声音,可看着他额头瞬间红肿了一片,就知道这三个头磕得有多用力。 地上的水迹慢慢干涸,湮声阵也就跟着消失了。 清微道长笑着拍了拍何不易的肩膀,“后生可畏啊。” 何不易抿着唇,像是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情绪,转身回到商羽的身边坐下来,便一直低着头。 清微道长也不再说话,两手拇指相抵,其余四指上下叠放,放在身前,垂眼盯着身前的长明灯。 此刻一切都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雨声、雷声、风声,以及在风雨飘摇之中聚在燃灯寺里的我们的呼吸声。 又隔了片刻,明尘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汗,转身看向清微道长,“爷爷,阵全都布好了,隐阵已经生效。” 听到明尘已经布好阵,清微道长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你也累了,坐下来休息会吧。” “是。”明尘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清微道长也看向我们,“我们一脉,钻研阵法,如今燃灯寺内内外外大小阵法全已启动,有人想来,想要破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是运气好,说不定都不用各位动手,阵法就把他们解决掉了。” “道长可否告知,是什么人要来?寻仇么?”叉叔开口问。 清微道长轻笑了一声,“还能有谁?神仙会啊。” 唐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担忧,“道长,这神仙会动作越来越大,之前听大白说,他姥姥出了事,后来认识何不易他们,得知梁先生也出了事,现在神仙会又来找您,他们像是在针对你们这一辈的人。” 他问这话,除了想知道原因以外,肯定也是担心唐大爷。 “玄门与神仙会,历来就是死敌,他们做什么,都不足为奇。”清微道长开口道,“我们这一辈本来就都老了,就算他们不找上来,我们又能活多久?玄门以后,还是要靠你们。” 他这话音刚落下,伴随着雷声,就听到寺门那边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用力地撞了下寺门。 清微道长拧起眉,抬头看向外面。 明尘也瞬间起身,走到供桌前,查看了下,才松了一口气,“阵没破,应该是有野兽意外撞到了门上的阵法上,不碍事。”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野兽?”周一白开口问,“我们白天一路走过来,路上别说什么野兽,连只兔子都没看见啊。” 清微道长收回目光,“神仙会知道这里有阵法,不想自己闯,就驱赶野兽过来试阵。” 像是应和他的话,外面立刻响起一声长长的狼啸。 “神仙会可真损阴德,连可爱的小动物们都不放过。”周一白拧起眉,“我想给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打电话举报他们。” “有傀。”商羽突然站起身,转身看向窗外,面色凝重,顿了顿又补充了两个字,“不少。” 随着他的话,外面风雨势头像是更猛烈了一些,有一扇窗被大风吹开,雨水裹挟着腥气冲进大殿。 “这得是多少野兽,腥味大得雨都盖不住?”叉叔迅速的起身,走到窗边,顶着大风把窗子关上,关窗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目光在外面扫视了一圈,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反正回来的时候,脸色更不好了。 他衣服都湿了一半,一边往回走,一边拧了拧袖子上的水,把水拧干了才开口道,“弟,要不咱们先准备起来?” 第121章 阵破! “不急。”清微道长抬手制止了下,“只要阵不破就没事,你们先等等。” “那听道长的。”叉叔想了想又道,“也是,对方到底什么情况还没摸清楚,咱们也不能轻易暴露。” 这会即便隔着大殿的墙,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但也还是都转头望向外面的方向,谁也不敢再出声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刻意地压低。 殿里安静,外面的声音就像是被放大,一开始估摸着不少声音被雨声掩盖,但逐渐外面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 像是有很多野兽在周围跑动,不停地冲撞着什么,野兽的脚步声加上冲撞带来的震动,我感觉地面都像是在晃动。 片刻之后,铁器相碰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传来。 这肯定就不是野兽,而是有人开始动手了,大概是在想办法破阵。 这些声音远近皆有,外面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野兽、多少傀和多少神仙会的人在围攻。 我们都全神贯注地关注外面的动静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明尘低呼一声,“不好,乙木阵眼被突破了!” 我们转头去看,只见明尘的脸色难看,额上一滴汗水正在往下流。 “阵被破了?”周一白立刻开口问道,刚刚清微道长还说阵不破就没事,这才刚过了没一会,阵就被破了? 他说着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把手机屏幕给我看,刚好十一点,距离未日就剩下一个小时。 这前奏都这么紧锣密鼓了,那未日可真是要从第一秒钟开始就不让人安生了。 清微道长轻轻皱了下眉,“这是五行归一大阵,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五方为阵眼,除己土阵眼外其余四眼被突破,阵残而不破,尚有余力阻敌,五眼同破,归一大阵才算被破除。” “那就是不用管了?”周一白继续问。 清微道长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会才低声道,“雨夜深山,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乙木阵眼在哪?” 这句话他的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 当然就算是他问出来,也没人能回答他。 顿了片刻,清微道长继续道,“这归一大阵五眼同气连枝,好处是,对方如果只是碰巧突破了一个阵眼,大阵不破,只会有漏网之鱼,那么我们守在大殿门口,解决漏网之鱼即可。” “但他们这么快就能找到一个阵眼,其余阵眼怕是也藏不住了,都守在殿里,等对方突破四眼,最后就要被围杀。” 听清微道长这意思,最后一个阵眼应该就在这大殿,其余四个阵眼被破,所有人一起来破最后一个阵眼,大家连个逃跑的路都没有。 但大殿里的阵眼更重要,要是有漏网之鱼直接来大殿破这个阵眼,那这个最重要的阵眼被破,其余的阵眼也会很快被突破。 “所以是要出去补阵眼了?”何不易开口问道。 清微道长点点头,“去重新布一下阵眼,换个位置,那条路就相当于又被封上了,再处理掉已经进来的漏网之鱼,就安全了。” 何不易转头看向商羽,只是他还没说话,商羽便直接开口道,“我出去补阵眼,有漏网之鱼进来,你守不住大殿。” “那我去。”唐隐站起身,看向清微道长,“道长,如何补阵?” “翻过正东的院墙,从院墙中间位置往外走十步,有一棵小白杨,你扒开小白杨树根附近的草,有一个小石子埋在树根下面,把石子挖出来,退回院墙内,在院墙下面挖个浅洞,把石子埋了就成。”清微道长开口道。 唐隐正要走,却被叉叔拉住,“还是我去吧。” 说完也不等唐隐开口,便继续道,“这里除了商羽,就只有我懂一些阵法,你要是找错地方可麻烦了。” 唐隐犹豫了下,和叉叔相比,他确实是不懂阵法,便点了点头,但犹豫了下,又从腰间拿下来个什么东西递给叉叔。 东西不大,被他用手心遮住,我们也看不见是什么。 叉叔看了一眼,也没伸手接,就往外面走。 “五哥。”唐隐追了一步。 叉叔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就这一个阵眼会被破?自己留着防身吧。”他说完轻笑了一声,看向清微道长,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呸呸呸,我这破嘴,也有点随唐家的乌鸦。” 清微道长叹了口气,“神仙会既是奔着我来,那带了破阵高人也无可厚非。” “叉叔。”我动了一下,但是没站起来,不过我还是把口袋里的乌木匕以及唐隐给我的两个小东西摸出来递过去。 没等叉叔说话,唐隐就开口道,“那东西现在没用了,之前我能感觉到这山上有尸,但大阵起了之后,就感觉不到了,它们进不了大阵。” “那乌木匕……”我又往前递了下。 “留着吧。”叉叔摇了摇头。 “叉叔,那你小心啊!”周一白赶紧喊了句。 叉叔摆了摆手,推门出去了。 本来我就紧张,现在叉叔出去我就更紧张了。 叉叔出去之后,就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了,我盯着殿门的方向,只希望下一秒门就被拉开,叉叔浇得跟落汤鸡一样的回来,我们还得揶揄他两句。 这边心还在吊着,那边明尘就又道,“丁火阵眼也被突破了。” “我去吧。”唐隐出声道。 他的声音刚落,明尘就吸了口凉气,“还有庚金……” 清微道长的脸色这一次瞬间就难看了,他垂眼看着面前的长明灯,顿了顿才告诉唐隐丁火阵眼怎么动。 “你把庚金的也告诉我,我补完丁火去庚金。”唐隐开口道。 “补……补阵眼小心一点是不是没有危险?”周一白也站起来,“我去补庚金吧,我这还有保家仙呢,没事的。” 听周一白这么说,唐隐也没再耽搁时间,转身就出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我抬头看向周一白,“两个臭皮匠,多少能顶点事。” 周一白苦笑了一声,“你还是等着看看第四个阵眼安不安全吧,第四个阵眼要是也破了,你想去也没人跟你抢。” 我只好把手里的乌木匕递给他。 周一白倒是没有推辞,除去保家仙之外,这乌木匕算是他唯一能防身的东西了。 他接过乌木匕,顿了顿才道,“我倒是希望第四个阵眼千万别破,这样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别忘了,庙塌了都别出去。”说完便迅速的出了门。 周一白刚出门,商羽突然转头,抬手甩过去个什么东西,随后有两样东西在半空中相撞,在明尘身前一米的地方炸开! 第122章 己卯天衰 商羽随即一个箭步冲到明尘的身边,警惕地盯着四周,甚至抬头看了看房顶。 何不易也立刻走到明尘的另外一侧,明尘御阵,现在只是有漏网之鱼,被阵法挡在外面的不知道有多少东西,他要是出事,这些大大小小的阵,恐怕就没用了,所有的敌人一股脑的冲进来,我们几个根本不顶事。 所以留下守大殿,自然就得守明尘。 何不易和商羽对视一眼后,便盘膝坐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把草,随后看似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片刻后,他从地上捡起一根草,开口道,“西南窗外。” 他的话音落下,我下意识地往西南窗外看去,可窗外却什么都没有。 但商羽闻言立刻手上结印,抬手往前一推,他的术法到的时候,窗外正好出现一个人影撞在了他的术法上。 那人低叫一声之后就没了动静。 何不易也不去看周围,只是把刚刚捡起的草放进布袋,便继续盯着面前地上的草,隔了会又捡起了一根,“东侧房顶,房檐六步。” 他的话落,商羽的攻击就到,每一次攻击都不落空,两人配合极其默契。 清微道长盯着他们看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便看向脸色难看的明尘,“明尘,可有阵眼被补好?” 明尘摇了摇头,嘴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外面完全听不到什么声音,不说唐隐和周一白,叉叔最先出去的,已经出去好一会了,这会一点动静都没有,明尘这边又说没有阵法被补好,我心里慌得很,感觉手都开始抖了,“清微道长……” “爷爷。”明尘面如死灰,“癸水阵眼……” 清微道长这一次闭上了眼睛。 我本意当然不希望大阵被破,可我想出去,我想看看外面什么情况,我担心叉叔他们,但我又不能出去。 我很想赶紧做点什么,哪怕做不好,也不是坐在这里等死,“道长,我……” 清微道长蓦地睁眼,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不能出去!” “我只是脚扭了,我慢点走没事的。”我开口道,随后我看了看明尘那边,“何不易他们得守着明尘,现在只有我……” 清微道长只是重复,“你不能出去。” 我有点急,但他不告诉我破阵的方法,我出去也没用,顿了顿,我想起什么,“道长,你先告诉我怎么补,我用别的办法试一试,也许不用出去。” 清微道长看了我一会,大概明白了我说的是什么,于是开口道,“正北的院墙上,有两块一字摆开的砖头,你把它们挪到墙外五步。” “我试试。”我在梦里的环境已经和现实一样,但是之前还没想过挪动现实中的物品,所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这会也只能试一试。 现在叉叔、唐隐和周一白都在外面拼命,清微道长又知道我的秘密,至于其他人,我也顾不上他们会不会发现异常。 我原地躺下来。 清微道长看着我,低声道,“放心去吧,我守着你。”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 自从能控制入睡和醒来之后,进入梦里对我来已经轻松多了。 我站起来,便见到清微道长用蒲草在我身边摆了几下,估摸着是个什么守护的阵法,我也不敢耽搁,迅速就往外面走。 院子中间,我看到了几道黑影,但是他们动作很快,只是一闪就不见了。 我也看了看东南西三个方向,可雨夜太黑,也没看见叉叔他们三个的身影,于是我便赶紧转身往北走,叉叔他们三个人估计要躲着人,要防备人,我什么都不需要,说不定我可以先补完,然后去帮他们。 而且补好一个阵眼,大殿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大了。 北边的院墙上,其实零零散散的放着不少砖头,但是基本上都是散开放,只有中间有两块砖头是一字摆开。 我的手微微攥成拳,咽了口口水,伸手去碰砖头。 如果我碰不到砖头,我就只能回去了。 我忍不住都想带着身份证号祈祷一下,让我能碰到这砖头。 我的手瑟缩了一下,然后往前伸,被雨水打湿的微凉的触感传来,我瞬间松了一口气! 能拿到砖头,就证明我这个阵眼很快就会补好,叉叔他们慢,可能就是被神仙会的人拖住了,神仙会的人看不见我,那我得赶紧去帮他们。 我迅速的拿起砖头,翻过院墙,按照清微道长说的,把它们换了个地方摆好。 放好之后,我就赶紧往回走,回去的路,离东墙更近一些,叉叔就在东墙这边,他又是最早出来的,到现在还没动静,我正好先去看他。 可我刚绕到院子,正要翻院墙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什么不对,大殿那边好像突然没有光亮了,长明灯灭了么?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清微道长站在大殿门口,他怎么也出来了? 我拧了拧眉,手上动作一顿,从清微道长的脸色上来看,他好像…… 我不敢往下想,迅速的转身走到他面前,“清微道长,你……” “原来死了是这个感觉。”清微道长看着我,对自己死亡这件事,好像并不在意。 “不,不会的。”我摇了摇头,“道长,你赶紧回去,你别在这里,你不应该出来,你快回殿里去。” “回去?可我不知道路啊。”清微道长轻笑了一声,“你不是该告诉我路在哪么?” “没有路,没有路。”我猛地摇头,难道就是因为清微道长知道了我的秘密,在我手心上写下那个“梦”字,所以他才会……“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不该来这里渡劫,既然是我的劫,让我死了就好了,我不该再牵连任何人。” 我双腿一弯,跪在清微道长身前,“是我害了你,该死的是我!” “孩子,你没有害任何人。”清微道长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扶起我。 “不!”我大叫一声躲开他的手,我不能碰到他,不能吸到他的阴气,不能再伤害他! 我向后跌坐在地上,隔着雨幕,我看到清微道长身后大殿的墙变得透明。 大殿里面,清微道长护在我的身体上,胸口的血正在汩汩流出。 大殿里进了人,商羽护着何不易和明尘,被人两面夹攻,明尘见到清微道长出事,急火攻心,一口血喷在供桌上。 我转头看向四周,所有的景物都变得透明,我看见叉叔被傀围攻,唐隐也被人攻击,周一白那边则是被几只野兽围住。 我嘴唇轻轻颤抖,“是我害了所有人……” “傻孩子,神仙会做的孽,跟你有什么关系?”清微道长往前走了几步,环视周围,开口轻声道,“己卯天衰之后,玄门的人,已经很久没聚得这么齐了。” “我们,鬼谷派,火珠林,唐家,周家。”他顿了顿,又看向我,“还有你,玄门十脉,已经到了六脉,有什么劫是过不去的?” 第123章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 我仰头看着清微道长,喃喃地道,“可……这是我的劫,我不该把大家牵扯其中,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跟任何人说我今年有一劫这件事。” “就算一开始说了,刚才出来补阵眼,也不该让叉叔他们三个出来,应该我出来的,这样他们三个留在殿里,就可以守着你,你就不会出事。” “我本来……想叫住叉叔的,但我犹豫了,我想他们都知道我有劫数,肯定不会让我出来补阵的,争执下还会浪费时间。” “再加上,除了周一白,我没跟他们说过这些,我也没想好我是直接躺在大殿里,还是出了门再躺下……” “我不该犹豫的!”我用力地捶了一下地面,“我不应该犹豫的,就应该我出来补阵!” 清微道长转身看着我,“但是你没有冲动,这很好。再说对方有意之为,你怎么知道就算你先出来,他们不会用别的方式把其他人引出来?”他说着顿了顿,才问,“所以现在只有周家那小子知道这件事?” 我点点头,“我不敢跟别人说,小时候我把这件事告诉我了我爷爷,我爷爷当天晚上就死了,我从小就在害人,害死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跟周一白说,是因为有一次我以为我们都要死了,这秘密在我心里压了太久了,我想着临死前说出来,也不算是害人了,好在那次没事,周一白也没事……可现在,我又害死了你……” 清微道长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我身边大殿的台阶上坐下来,“你爷爷死之前,关于你的梦,什么都没跟你说么?” 我摇了摇头。 “他没说,是对的,你那时还小,不懂得分辨人心,若是说出来,你恐怕活不到今日。阴差阳错,你又觉得这件事会害人,所以闭口不谈,保护了身边的人,也保护了自己。”清微道长看着我,继续慢慢地道,“其实这件事,在玄门不是秘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有人因为知道这件事,惹来杀身之祸,那也是神仙会动的手脚。” 我诧异地转头看他,“所有人都知道?” 清微道长点点头,“这是你们这一脉天生的能力,强开通路,把横死的人送去应该去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爷爷不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死的,我也不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死的,你不要自责。” “那……为什么……”我嘴唇动了动,有太多的疑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清微道长开口道,“你知道神仙会靠什么害人么?” “蜮和傀。”我回道。 “没错,但蜮和傀不是轻易就能做出来的,必须要用的,就是横死之人的魂魄。所以他们到处害人,借此来壮大自己的势力,也不希望横死的人的魂魄离开这里,去应该去的地方。”清微道长看着我,“所以你们这一脉,天生就是神仙会最大的敌人。” “你现在能力还不够强,等你的能力彻底成熟的时候,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但凡有一个横死的人,你都可以立刻知道,马上把它们送走,那你说神仙会以后靠什么立足呢?” 我消化着清微道长的话,顿了顿才问,“所以今天这些人,根本不是奔着你来的,都是奔着我来的?” 清微道长又摇了摇头,“我要是没猜错,现在应该还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在你的能力彻底成熟之前,一定记得要蛰伏,要隐忍,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玄门里的人。今天的事,我对何不易已经有所交代,日后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的能力是不是能显露人前,记得问粱世成。” “因为一旦神仙会发现你的身份,他们一定会倾尽全力来解决掉你,而你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制衡神仙会了,那玄门之内的人,也都会被神仙会屠戮殆尽。” 我重重地点头,“道长,我记住了。”随后我想起什么,低声问,“那我爷爷……你认识我爷爷么?” 清微道长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爷爷,他是我弟弟,道号清云。” 我不解,听清微道长的意思,我跟他不是一脉,那我爷爷怎么会是他弟弟? “二十年前,神仙会围剿你们家那一次,阵仗可比这大多了,你父亲死在神仙会手里,你在你母亲肚子里尚未出生,你是你们这一脉最后一个人了。可惜后来我们还是没能护住你母亲,当时情况危急,我们断后,让清云带着你先走。” “他这一走,就失去了音讯,大概前些年清云不敢轻易带着你出来,既然安全,就先藏着,后来应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他说着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还活着,但我们只能当你们还活着,我们和火珠林,已经找了你十九年。” “这么大的世界,有这么多人,找起一个人来,大海捞针,再加上你们这一脉的特性,上不了火珠林的卦,他也算不到你的事。” “但我年轻之时,曾有幸见过粱世成的师父,他给我算过一卦,说我后半生忙忙碌碌,只为找人,终我一生,也只能在大限之前,见到这个人一面。” “我当时还问他,若是我死前见了很多人,那我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我后半生要找的人。” “他说当这个人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自然就知道了。” “我这几年身体不好,不能再到处去找你,就跟明尘隐居山林,这里日常来的人少,我大限之前能见到的人,自然就更少。” “我知道我大限就在这几日,今日你们刚来的那会,我以为人还没到,可你那个青布口袋掉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你的阴气里,压着一丝清云的气息,应该是他以前压在你身上的,又用阵法固住,这一点,也只有我们这一脉的人能看出来,估摸着是防止以后失散难以辨寻。我刚刚已经把这阵法破了,清云的气息散了。” “孩子,你能走到这,很好。但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身边又有这么多玄门的人在,我也放心了。” 顿了会,清微道长转头看向叉叔的方向,“你叫叉叔的这个人,你跟他多久了?教你什么了?” “也没多久,一个多月,他没教我们什么,只教了一个避傀步,偶尔说点玄门内的常识,有一次我和周一白看商羽用了辟邪神咒,也学会了一点。”我如实回道。 “这人看着不怎么靠谱,倒挺谨慎。十脉有各自的修行法门,路子不同,不能乱学。周家那小子就算是接不了香火,可他姥姥未必没教他什么,你这边也一样,他不知道你的底细,没有乱教,对你自己这一脉就不会有影响。”清微道长说着皱了下眉,“他自己估摸吃过这里的苦,不知道是不是学了偏门压了唐家本身的术法。” 他又转头看向周一白那边,“那小子接不了香火,能力倒不低,我还以为他身上的保家仙只有个黄仙,没想到……” 说话间,叉叔已经退回了院墙内,但他也没有去埋石子的动作。 清微道长看着我,“阵眼应该是补不上了,他们也快顶不住了,去帮忙吧。” 第124章 以尸气入活人之躯 我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又问,“道长,那当年我爷爷,是为了破我的劫死的么?” 清微道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你们这一脉,其实是破了阴阳之间的规则,又游走阴阳,劫数不断,每隔十年都有大劫,原本你们应该有自己渡劫的方式和能力,但随着你们这一脉人数越来越少,很多都失传了,到底是什么劫,怎么破怎么过,我们只是听说,以后你只能自己摸索。” 我点点头,转身往叉叔那边走,他这边都是傀,他虽然用了避傀步,但是傀太多,总会把他的下一步路堵死,他只能一边攻击一边自保一边后退。 这些傀不像小望夫石村的那个傀那么粗糙难看,若是不仔细看,已经和常人无异。 它们的身上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阴气外泄,我抬手抓住一个傀的胳膊,想到富贵新区玻璃碎掉时的情况,手上微微用力,傀里面的阴气就像是得到了感应,拼命的往外突破,瞬间就冲破了傀的皮肤,阴气外泄,又被我吸走了一部分,这个傀立刻就失去了攻击能力。 这些阴气对我来说很有用,但是我也没时间把它们全都吸干净,立刻抓住了另外两个傀。 叉叔看着身边的几个傀倒下来,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只是这会他也不便多想,有了一条通路,就往唐隐那边跑。 他肯定是看到唐隐被围攻了。 我给他断后,把追着他的傀一一解决。 阵里本来没有尸体,但是刚刚有被商羽解决掉的人,也有被大阵绞杀的人,所以倒是给唐隐提供了尸源。 只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能突破阵法进来人,本来也不是一般人,有尸体被唐隐控制,但对方像是也有破解之法,唐隐一时之间也是被压制。 他转头见到叉叔过来,抬手就扔给了叉叔一个什么东西。 叉叔接了过来,直接捏爆,一股灰白的气息瞬间散发出来。 对方见状像是很害怕这东西,立刻后退。 但叉叔手上结印,控制这灰白的气息往前飘散,凡是被灰白气息碰触到的人,脚步立刻就不动了,脸上的表情木然,像是已经被叉叔控制。 本以为这边局势稳定,可叉叔脸一白,一口血喷出来,他身形晃了晃,看向唐隐喊了一句什么。 唐隐犹豫了下,随后立刻带着几个尸体往周一白那边跑。 叉叔则是缓了下,控制着这些被灰白气息碰到的人,转身往外走,去阻拦其他人。 “是尸气。”清微道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以尸气入活人之躯,算是唐家压箱底的本事了。” 顿了顿,他看向我,“你该开门了。” “不。”我摇了摇头,“道长你先别走……” “不是让我走,死了人,这些魂魄都可以被神仙会再次利用,他们只会越打越厉害,我们人少,禁不起他们这么一轮一轮的来,你得把所有的魂魄和阴气送走。”清微道长顿了顿,“就算我不想走,难道你想看着我被他们抓去做成蜮或者傀么?” “我可以先送它们走,道长,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在我梦里我不会让神仙会的人把你抓走的。”我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道长,你先别走。” 清微道长微微点了点头。 我往远处一指,打开了那道门。 有些人影走进门里,我也顾不上看有多少人走进去,便迈步往周一白那边走。 周一白拿着乌木匕已经杀红了眼,而且从他的表情上,现在确实是他的保家仙在大杀四方。 唐隐的加入倒是减轻了他的压力,但很快后面又冲出来不少新的野兽,而且这些野兽……都不是真的野兽,而是被做成傀的野兽。 我拧了拧眉,越过周一白和唐隐,冲进兽傀群中。 这些兽傀做的很糙,比那边的人形傀好解决多了,可就是数量太多。 我正解决着,余光突然看到清微道长正朝着黑门走去,我不由高喊了一声,“道长!”出了声,我也迅速的把门挪了一个位置。 我想冲到他身边,但这里的兽傀太多,我要是走了,唐隐和周一白就危险了。 清微道长转身看着我,对着我微微摇了摇头,又对着我说了句什么,隔着远,我听不清,但是从他的口型我看得出来,他说的是三个字——“粱世成”。 我心下了然,清微道长能跟我说的,大概都已经跟我说了,剩下我再想知道什么,就只能去问粱世成了。 他刚刚让我开门那会,就是已经决定要走了。 我的手死死地握成拳头,可我不想让他走,不是因为我还想问他什么、跟他说什么,我是真的不想让他走! 不知道是雨幕还是什么,让我的眼前变得模糊,清微道长的身形跟我记忆里爷爷的影子慢慢地重合。 我朝着他的方向慢慢地跪下来,我大概明白刚刚何不易为什么要给他重重地磕头了。 第三个头磕在地上,我感觉今天我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我忍不住胸口的憋闷,嘶喊出声。 清微道长的目光从我身上挪开,看向我的身后,脸上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但又很快释然,对着我微微笑了笑,转身朝黑门走去。 我抬手抹了一把脸,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我心底有愤怒,有难过,有悲伤……无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只想找个发泄口,我只能转身去找那些傀,找神仙会的人。 可我一转身,才发现身后的兽傀都扁了,就连之前在攻击的那些野兽,都了无生气地倒在地上。 唐隐正带着周一白往回跑,跑了一半,又想到什么,往南边折返,把躺在地上的叉叔背起来往回走。 我在外面又绕了一圈,把但凡还带点阴气的东西全都吸了个遍,感觉院子里终于安静了,才回了大殿。 冲进殿里的人,这会都已经被商羽解决掉,叉叔他们身上有伤,但看起来没有性命之忧。 明尘站在供桌前,偶尔看一眼清微道长的方向,抬手擦一把脸上的眼泪,然后继续御阵。 他们几个说了什么,我听不见,只能先醒了过来。 睁开眼,便见到被扶着躺在我身边脸色灰白的清微道长。 他死前,大概因为有所预料,所以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以至于一点都不像是死了,如果不是胸口那大滩的血迹,就像是安详的睡着。 我盯着他的脸,还不待我做出什么反应,就听明尘惊呼一声,“绞杀大阵被破了,更多的人过来了!” 第125章 突围之法 “好在刚才丁火和癸水的阵眼补上了。”明尘一边擦汗一边道,“但是另外两个没补上的阵眼,这会好像也没有人进来了。”他有些疑惑地盯着面前的沙盘,像是想不通是什么情况。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外面也安静了下来。 我们在大殿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坐起来,看着周一白低声道,“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周一白抓住我的胳膊,“你等会,先别急。” 我正要说什么,却见何不易正朝我这边看过来,刚刚清微大师已经说了,他跟何不易已经有所交代,而且火珠林也在找我,他现在肯定是都清楚的,于是我对着他微微点点头。 不知道何不易是不是听到了刚才我和周一白的对话,他对我微摇了下头,就收回目光也往外面看去。 外面安静了片刻之后,突然有个声音传了进来,“此事是我们神仙会与道公的恩怨,与其他人无关,火珠林、商家、唐家还有周家的人,我们不想跟你们为敌,我们实在不知道各位在此,刚刚我们各有误伤,但你们要是现在离开,之前的一切我们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日后绝不寻仇。” 叉叔嗤笑一声,声音不大,我们都能听清楚,“神仙会那些人的话,都当是放屁就行了。” “就是,说不寻仇,将来还不是要一一找上门,都对火珠林下手了,这会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周一白点点头,“打到现在了,说让我们走,那一开始就别打啊。” 明尘紧抿着唇,又看了看地上的清微道长,低声道,“不然,你们还是走吧,我在东北角给你们开条路,阵法不会攻击你们。”说完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盯着外面,“然后我可以把所有的阵法逆转,全都变成绞杀大阵,让他们所有人留下来给我爷爷陪葬!” “那你呢?”何不易看着他问道。 “我?”明尘轻笑一声,垂眼看着面前的沙盘,“我们这一脉,只剩下我和我爷爷相依为命,我爷爷的心愿已经了了,只要能给我爷爷报仇,又能带走神仙会这么多人,那我就算死,也值了。”他说着拳头用力的捶了一下供桌的桌面,“这些狗杂碎一个都别想跑!” 何不易垂下眼,隔了会才开口道,“他们若是有把握,就继续进攻了,显然是没把握,才会想要把我们都支走。”他说着转头看向外面,“再说,神仙会和火珠林的梁子早就结下了,也不差今天这一次。” 只是他犹豫了片刻,看向叉叔,“你们都受了伤,而且现在唐家周家和神仙会都还没有正式对上,你们四个走吧。” 他说着目光扫了我一眼,明显暗示我赶紧走。 “清微道长为了护我而死,我要是走了,那还是人么?”我摇了摇头,随后抬头看向叉叔他们。 “别争执了,谁都不能走。”叉叔直接道,“大家一起说不定能挣出条活路,分散之后只能等着被各个击破,神仙会这帮王八,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外面大概等了会没听到有回应,便又道,“清微,你还活着么?你可是长辈啊,你就想看着这些年轻人为了你出头,可能会命丧于此么?他们一个个的,可差不多都是家里独苗了,要真是折在这,那你可是玄门的大罪人了。” “要不我们各退一步,我呢,今天也不绝了你们道门一脉,你和明尘,有一个跟我们走就行,死的活的无所谓,我只要交个差,你别为难我,我也不为难你们,划算吧?” 周一白翻了个白眼,站起来走到窗边,对着外面喊道,“都打了半宿了,你现在说这些废话干什么?你不怎么看电视剧么?坏人都死于话多。” 他这话音刚落,商羽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抬手把他拽开,几乎是与此同时,窗对面的墙上传来一道撞击声,墙都跟着震了震,棚顶落了一些灰下来。 周一白愣了下,脸上露出几丝后怕,“这他妈的哪是要放我们一条生路?就算我们把清微道长和明尘道长全都交出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也根本都不会回头再找我们,只要我们一露头,就会直接攻击了。” 何不易拧起眉,“我们不能再耗下去了,时间越长,对我们越不利。他们带了破阵的高手,只要给他们时间,这边大大小小的阵,他们全都能破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再也没有一点希望。我们只能趁着现在还有这些阵法的掩护,要么打退他们,要么突围离开。” 叉叔也同意他的说法,“是,只能趁现在,他们越不想打,我们就越要打。” 我点点头,撑着站起来,“对,不能让清微道长白白牺牲,我们不能交任何人出去,那我们就拼出一条活路来!” “你们别冲动。”明尘突然道,“咱们不能莽,咱们人少,拼不过他们人多,打退他们的概率不大,只能智取,最好是突围。” “何不易说的对,我们必须要抓住现在这个机会。但是我们要考虑眼前的情况,我只会布阵御阵,没什么近身战斗力,何不易会算卦,可战斗能力也不行,还有你。”他看了我一眼。 似乎是怕我反驳,这话都没留气口就继续道,“我们三个其实是需要有人守着,可你们四个一旦分出精力来守我们,就像是刚才商羽一样,肯定会被围攻,也跑不掉。” 他说着又看了何不易一眼,“那不如我们分两队,我知道一条密道,我可以带着他们两个从密道离开。剩下四个人,可以留下来帮我们拖延一下时间,分散神仙会的注意力,而且我刚才看你们四个的能力,如果只顾自己,突围出去并不难。” “再加上,我知道一个阵法,是一个活阵,可以以你们四个为阵眼,让你们四个人同气连枝,任何一个攻击落到你们身上,都会被其他三个人分担,只要你们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也能突围出去,然后我们再找个地方汇合。” 说完,他就直接点名,“何不易,你说呢?” 第126章 神仙会里最心慈手软的人 何不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商羽,最后又看了看我。 我正想着何不易应该不会跟商羽分开,不会同意这个说法的时候,就见何不易点了点头。 我一下子就急了,赶紧看向明尘道,“你说得对,你和何不易都需要有人守着,你们两个走,我留下。” “你必须跟我们一起走。”何不易微微皱了下眉,又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刚刚清微道长既然都跟他说了,他肯定是想要保我,甚至现在同意明尘这个说法…… 我又看了看明尘,明尘是清微道长唯一的传人,清微道长肯定把所有的事也都跟明尘说了,所以明尘提出这个建议,就是要保我一个人。 他刚才就算是说叉叔他们四个不需要照顾别人的话,只顾着自己也许能够突围,但是也只是猜测。 摆明了就是用他们四个吸引神仙会的注意,然后让我们离开,这个建议是根本不顾叉叔他们死活,甚至哪怕是用他们四个的死,换来我一个人的生。 我摇了摇头,清微道长已经死了,今天再有任何一个人,因为我死在这里,我都不能接受! 我往后退了几步,“我不走,就算是我今天真的要死在这,我也不会扔下其他人离开。” 何不易拧了下眉,沉默了会,低声道,“你过来,我有几句话问你。” 我知道何不易有话想说,但是不方便被人知道,大概率是给我讲道理劝我跟他们一起走,我犹豫了会,又看了看叉叔他们,才跟着他走到那边床榻的角落。 何不易声音压得极低,“你的能力,到什么程度了?” “到什么程度?”我不明白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范围有多大。”何不易又问。 “应该还可以,从这边到山脚没问题。”我回道。 “刚刚外面的那些傀,是你解决的?”何不易继续问。 我点点头。 何不易沉思了会,“那这样,一会我让商大哥打晕你,商大哥动手之前,你可以睡过去,我和明尘带着你的身体走,你留下来帮商大哥和叉叔他们。” “这样,真到万不得已,你还能回到身体里醒过来,我和明尘也算是完成了清微道长和我师父的交代,保住了你,你呢,也能留下来做你想做的事情,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两全的方式了。” “再说,你留下来,也需要有人守着你的身体不是么?” 他说着往清微道长身体那边看了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现在是每个人只能自保,任何人只要去守其他人,都有可能被牵连。 他看我还有些犹豫,又劝道,“你不能辜负清微道长一片心,你留下来,跟你的身体是不是离开这里,没有太大的关系,你都是用那种方式帮他们,如果能帮他们突围当然更好,如果不能,那我们都留下来,也就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咬了咬唇,想起梁不闻说的,只要我不离开寺庙,我的劫就过了,就没事。 但眼下,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如果我坚持留下来,何不易和明尘受清微道长和粱世成的重托,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走。 他们两个不走,叉叔他们四个人就要守着他们两个外加我的身体,他们四个就没办法只顾着自己突围。 所以也就只有按照何不易说的这样,让他们两个带着我的身体从密道离开,就先保住了何不易和明尘。 然后叉叔他们想办法突围,说不定能搏出一条路。 再加上,这如果真的是我的劫数,我一走,说不定这边的危难就解了。 那么就算后面劫数跟着我也好,以其他的方式再来也好,那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我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了。 这会外面的那个人又高声催促了一句,“还没想好么?你们要真是这么难决定,不如我来替你们决定吧,等这雨一会停了,我们就放火烧山,那是不是大家都方便了啊?” 我的手握成拳头,吸了一口气,对何不易点了点头。 何不易便转身往回走,他看着明尘,出声道,“我说服他了,但是需要一点手段。”说完这句,他就看向商羽。 两个人的眼神交汇间,商羽立刻明白了什么,人很快就转到我的身后。 一道掌风朝我颈后袭来,在有痛感之前,我就已经睡了过去,身体倒在了地上。 周一白指着我说了些什么,显然是不想让我走,他肯定也想到了梁不闻的话,只要我不走,这劫数就能过。 但叉叔拉住了他,跟他讲了会道理。 周一白脸上带着不情愿,最后像是也被说服了。 其实眼下留下是一条死路,而且是对大家来说的死路,走了也是一条死路,但是是对我一个人的死路。 可起码离开神仙会的攻击范围之后,就算我的劫数到了,再想办法应对就是了。 那也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现在哪怕就是用我一个人的命,换所有人的生路,我也觉得值了,只是可能真的要辜负清微道长的一片心了。 那边明尘已经开始在叉叔、唐隐、周一白和商羽的身上布阵。 我则是走到清微道长的身边,低头看着他,如果真的世事弄人,我起码先救了我在乎的人。 片刻后,明尘布阵结束,就让商羽帮忙把供桌下面的一块石板撬开,然后跟何不易一起架着我的身体顺着台阶往下面走。 我跟着他们往下走了几步,就看到何不易脱下长衫外套,罩在了我的头上,遮住了我的脸。 他们果然就是想要把我一个人送走,我的身份没有暴露,他们就不想让神仙会的人见到我。 随后何不易背着我走在后面,明尘在前面慢慢的走,一边走,一边挪动着一些东西。 这密道里显然也是有阵法,其他人想走也走不了,必须是明尘带路。 见到他们两个人走这条路应该是安全,我便回到了大殿。 商羽已经把石板重新盖好,他们四个合计了下,从大殿走了出去。 刚刚那些兽傀被我消灭之后,我就醒了过来,虽然吸了不少阴气,但是还没有消化,都还缠绕在我身边,我趁着现在还没动手,赶紧努力地吸收了一会阴气。 这些阴气被我吸收掉之后,我发现我开始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了。 刚刚在外面说话的那个神仙会的人,又开了口,“哟,道公的人都不出来,你们四个出来,是打算离开了么?我劝你们识时务,我可是神仙会里最心慈手软的,要是换了别人来,那可不一定给你们留一条生路了。” 第127章 神仙会的大帅哥 叉叔冷笑一声,“话说的是真好听,放冷箭放得也是真熟练。” “放冷箭?”对方像是有点诧异,隔了会突然拔高声音喊了句,“谁他妈坏了小爷的好事?” 片刻后,一道重物撞在寺门上,本就残破的寺门直接被撞倒,一个人影像是破麻袋一样被丢了进来,人在地上滚了几滚,停在叉叔的身前,已经没了气息。 我看着不远处蓦地出现的人,直接开了门把他送走。 寺门被撞开之后,叉叔他们几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一个提着探照灯的人慢慢地走到寺门外,但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迈过门槛,手上探照灯的灯光落在地上的尸体上,“真是个误会,这样赔礼,够有诚意了吧?” “你们神仙会,互相之间可真友爱。”叉叔拧了拧眉。 能对自己的人都下这么狠的手,何况是外人? 不过这会神仙会的人终于露了头,我也就往门口仔细的看过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这人的五官就像是在脸上随意摆放的,没有一丝丝和谐的感觉,眼睛小又细长,不仔细看就像是两条没长开的缝,鼻子扁塌,嘴巴又歪,脸上坑坑洼洼的像是月球表面。 简直比我们在小望夫石村看到的那个用人皮拼接缝制的傀还丑。 “我的妈,你家有镜子么?”周一白瞬间就开了口,说完又指了指他脚边,“那边有个小水坑,不然你照照自己,整个一巴黎圣母院敲钟的,长成这样好意思说自己最心慈手软,你妈生出你这样,真得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巴黎圣母院敲钟的就不善良了么?你这个小屁孩怎么还人身攻击呢?”对方拧了拧眉——假设他有眉毛的话,应该是个拧眉的动作,“长得丑就不许人善良啦?”他抬手指了指周围,“我可是神仙会里,唯一一个不用人傀、只有兽傀的人,这还够说明问题么?” 他说着在我们之中张望了下,“不信你们问问何不易,当初对付他师父的时候,那可是我二哥去的,我二哥不止专炼人傀,还专门用小孩子呢,越小的孩子怨气越大,能力越强,你自己说说,我是不是最善良的?” “你们神仙会的风气可真好,这么恶心的事让你说出来好像还挺自豪。”周一白拧起眉。 我看了看周一白,自从这个人说他只炼兽傀之后,他身上的气息就不太对了,果然小动物是要保护小动物的,估摸着不需要劳烦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了。 对方轻笑一声,也不再理会叉叔他们四个,而是看向他们身后的大殿,又提高了声音,“清微,你真不出来么?不是已经死了吧?明尘,你爷爷死了你不哭一哭么?太不孝顺了吧?” “他们在拖延时间。”商羽压低了声,“动手吧,我攻正面,你们有空隙就跑,记住明尘刚才说的,别误入阵法。” 他这话音刚落,一道术法攻击就跟着出去,对方下意识地用手里的探照灯挡了一下,探照灯瞬间就碎了。 对方也扯脖子喊出声,“不是商家那小子你有毛病吧?一句话不说就动手?” “这王八蛋还委屈上了。”叉叔嗤笑一声,“大白,你往西边跑,那边之前撕出一条口子,现在神仙会的还没补上。弟,他刚才保家仙上身,这会虚弱,你控几具尸护着他点,然后你往东北角跑,那边气息少一点。” “五哥,那你呢?”唐隐手上一边结印控尸一边低声问。 “正面不好打,我看看情况,万一商羽扛不住,也有个帮手,他能扛住我就找个缝隙跑,放心,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逃命这种事我在行。”叉叔说完人就悄无声息的蹿了出去。 既然大家都已经开始动手,我也不能闲着了。 本来想再试试刚才团灭兽傀的那一招,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完全使不出来了。 那也就只能一个一个的慢慢收割了。 我刚转到外面,就听神仙会的那个人低声对旁边的人道,“你带几个人,想办法绕进大殿,现在商羽已经出来了,没人守着,你也不用动手,就去看看殿里有谁就行,都长什么样,记住了。” “那小子现在一定在这,之前死的那些人,魂魄都没了,但不好说是不是商羽动的手,可刚刚老赵死的时候,商羽没动手,魂魄瞬间就没了,百分之百被送走了,赶紧去。” “这事要成了,咱们成功围剿道公一脉,又找到那小子,我看以后谁还敢……”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谁还敢说我不帅。” 不得不说,这人的要求还真是不高。 那就看看没了阴气,他这张“帅脸”能挺住几天不腐烂吧。 我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他倒是一点感觉没有,让别人往前冲,自己却慢慢往后退。 我跟着他走了几步,却没有一丝阴气被我吸走。 我拧了下眉,另一只手搭上旁边的人,阴气瞬间就缠绕上我的手腕,可这一边,他身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他有什么东西护体? 我又试了几下,手也换了好几个地方,甚至都忍着恶心摸他的“帅脸”了,但他身上就是没有一丝阴气能被我吸走。 我收回手,也不能在他这再浪费时间,只能回头再研究这情况,他往后退的时候,又召唤了不少兽傀过来,这一次兽傀换了方位,把唐隐离开的路给堵死了。 而周一白那边,是几个会术法的人。 所以刚才补阵那会,他们已经摸清了我们这边的底细,知道了都有哪家的人在,这会就完全是挑各家的弱点针对性攻击。 好在唐隐那边控尸暂时还能撑住,但周一白这边就有点勉强了。 我正朝他跑过去的时候,就见周一白猛地转身扑倒了一个人,神仙会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想突围,所以前面人多,背后就只有这一个,这个人被扑倒之后,周一白就迅速的起身往唐隐那边跑。 唐隐似乎都没反应过来,周一白整个人就冲进了兽傀群中,手里的乌木匕一顿乱砍,身形极其灵活,而且乌木匕每次下手都是兽傀最薄弱的点,基本上全是一刀结束一个。 唐隐愣了下,看样子也是不打算再跟周一白分开突围,周一白解决兽傀,他就控尸收割其他人。 我就近吸了两个人的阴气,他们旁边的人看到有人突然倒下,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估摸着以为院子里有什么阵法,一时间不敢往周一白那边追,我便立刻往大殿那边跑。 刚刚那几个人已经摸到了大殿边上,要是让他们发现大殿里没有人,就知道何不易和明尘已经跑了,到时候他们两个就危险了。 第128章 灯下黑 摸到大殿边的几个人因为已经顺利避开了叉叔他们,我只听着他们互相提醒小心阵法一类的,已经再没有其他的防备。 所以他们大概猜到我在这,但是也只是知道我能把横死的魂魄送走,还不知道我能吸走他们的阴气,我逐一在他们身边走过去。 这几个人刚一倒下,就被唐隐直接召了过去,他们这边看起来还能应对,我就准备去看看叉叔和商羽那边的情况,只是刚一转身,便见到这几个尸体走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唐隐那边也开始往后退。 一个穿着雨衣的人,从暗处慢慢地走出来,在他的身后,有两个人抓住了周一白,他们朝着院子中间用力的一抛,周一白被他们丢回来,落在地上滚了几滚,想起身,却没能站起来。 他先是恶狠狠地盯着那边,然后表情微微瑟缩了下,随后眼神也有点躲闪。 雨衣人抬起手,看着手里的乌木匕,嗤笑了一声,随手扔回周一白的面前,“一个不成器的小老鼠,一把粗制滥造的赝品,周家已经没落至此了么?” 他说着手上结印,在身前画了个半圆推开,唐隐身边的尸体就全都倒了下去,“本来这破尸气的法门,是给你爸留着的,刚才让你们走,你们不走,那就都留在这吧。” 我见势不好就赶紧走到唐隐前面去拦,可这雨衣人的身上和刚才那个人一样,吸不出来什么阴气,我只能先把其他的人都解决。 雨衣人见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来,便开始警惕地看着四周,他眯了眯眼,目光瞟向大殿,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候,大门那边传来一声痛呼,叉叔被什么东西撞了回来,后背撞到院子中间的大鼎上,又落在地上,这一下显然摔得不轻。 随后商羽也退了回来。 神仙会的丑八怪跟着走进来,往这边看了一眼,“孙老六,你可真欠,我能解决用不着你显摆。” 雨衣人手上已经起了势,虽然不知道是对唐隐还是对周一白,但是明显这一招出来,他俩都不见得能扛住,只是听到这句话,他的手又落了下来,半个字没说,往后退了几步,又隐入黑暗之中。 我感觉这个人应该比那个丑八怪厉害,八成是神仙会安排的后手,一旦这个丑八怪失误,他就立马补上。 今天这事神仙会不知道预谋多久了,层层安排,滴水不漏。 所以,他们是这么对付粱世成的。 还有清微道长说的二十年前,他们围剿我家的时候,也是这么对付我家的。 我心里发了狠,手上的动作也加快。 丑八怪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下去,也不着急,他只是环顾着周围,最后目光落在叉叔勉强支撑起来靠着的大鼎上,“刚才我们还拼命的要去大殿破阵眼,原来这最后一个阵眼,在这鼎上啊,清微可真是玩得好一手灯下黑。” 他说着声音拔高了几分,“把最后一个阵眼给我破了,然后我就要让我的兽傀,把这里碍眼的一砖一瓦,全都踏平!” 唐隐又后退了几步,从地上扶起周一白,往鼎边退去。 他们四个人,这会全都围在鼎边,表情上显然是准备殊死一搏了。 我也赶紧过去,看到有人意欲靠近鼎边,就伸手吸阴气,现在群攻失效了,那大不了过来一个吸一个,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吸阴气还吸得顺溜,这一会我却一点阴气都吸不出来了。 接连换了几个人都是如此,我低头看着自己,难道是我身上的阴气饱和了? 眼看着其他人围得越来越近,我开始着急,想着要是能先消化一点,也能再吸收一点。 如今他们四个人,攻击全靠商羽,商羽自己倒是挨不着打,可其他三个人的打,商羽也都会承担一部分,他脸色也逐渐转白。 “姥姥啊,我要死在这了么?”周一白拿着乌木匕瞎挥舞着,“我的保家仙,你去哪啦?救命的时候到了,赶紧显灵啊!” 叉叔帮他踹翻了一个人,转头对着商羽道,“你这蠢小子,刚才你明明自己能走的。” 商羽没说话,但表情紧绷,一道术法接着一道术法发出去,虽然攻击到不少人,但是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叉叔又看了看唐隐的方向,眯了下眼,脸上露出一丝决绝的神情。 他撸起自己的袖子,在他手腕上,缠着一条奇怪的灰色细绳,他把细绳摘下来的那一刻,唐隐就像是有什么感觉,招架前面攻击的同时,扭头朝着他大喊了一声,“五哥!” 唐隐急得都喊得破了音儿,又带着几丝颤抖。 我虽然不知道叉叔要干什么,但是从他和唐隐两个人的反应来看,肯定不是好事。 我想往叉叔那边冲,可我只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卡住,前面突然出现了无形的屏障,没办法再往前走。 这感觉…… 何不易和明尘怎么走得这么快?这么快就已经带着我的身体走到山脚下了么? 我不只是没办法往前冲,甚至还隐隐的有被拉着往后退的架势。 这一会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叉叔双手用力,一把拽断了细绳,一股灰白的气息冒出来,直接笼罩了叉叔自己。 叉叔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尸气,刚刚唐隐那边因为被破了尸气而丧失控制的尸体,又全都站起来,朝着外面反扑出去。 我已经被拉得离他们越来越远,我不知道叉叔用出这一招会是什么后果,可唐隐碎裂的表情似乎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不!”我大喊了一声,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趁叉叔身上这些尸气彻底把他活人的气息吞噬之前,把他身上的尸气带走。 我努力的对抗着身后的拉力,抬手朝叉叔的方向抓去,要是能把他身上的尸气也吸过来就好了。 但并没有一丝尸气被我吸过来,反倒是我身上的阴气全都朝着叉叔席卷而去! 阴气冲击在叉叔的身上,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裹挟着他身上的尸气迅速的向周围逸散。 但凡被裹挟着尸气的阴气碰到的人,全都迅速的倒了下去。 那边叉叔身上的尸气消失,人也软软地倒在地上,我身边一瞬间出现了不少人影,我扫了一圈,没有叉叔,心里刚微微放心,身后的拉力突然变大,我瞬间就被从燃灯寺里拉了出去。 等我眼前的景物停下来,我才发现我虽然没有醒过来,但是已经到了我自己的身体旁边。 何不易倒在地上,已经晕了过去。 明尘护在我的身体之前,他前面站着一个人,那人的身边,赫然站着几个用小孩子做成的傀! 第129章 大劫到 我怔了一下,显然这个人就是刚才那个丑八怪说的他二哥,专用小孩傀,也是前段时间对付了粱世成的人! 神仙会他妈的这次到底是下了多大的血本,左一个右一个,安排了多少层! 丑八怪二哥目光掠过明尘,直接落在我身上。 明尘死死地咬着牙,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丑八怪二哥抱着肩膀,看着明尘的目光中带着不屑,语气里也带着几分嘲笑,“你这个架势摆给谁看?” 明尘抬头看了看寺庙的方向,又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我的身体,他的手死死地握着匕首,“我爷爷已经死了,事到如今,难道你们还能让我独活么?” “呵。”丑八怪二哥轻笑一声,“倒是不傻。” 他说着手指轻轻动了动,一个小孩傀就朝明尘走过去。 明尘拿着手里的匕首往小孩傀身上去刺,我也扑过去抓住小孩傀,可连傀里的阴气,我也同样吸不出来了。 刚刚我以为自己身上的阴气饱和了没办法再吸,可我离开燃灯寺之前,身上的阴气全散了,怎么这一会还是吸不了? 这个状态我已经完全没有战斗力了,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明尘为了护我受伤,我醒过来,就算打不过,起码也能挣扎一下。 可我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身边却一点变化都没有,我并没有醒过来! 我又努力了几次,却依旧站在原地。 这他妈的什么情况? 我这边还在尝试着醒过来,那边小孩傀已经一把抓住明尘拿着匕首的手腕。 别看身形是小孩,力道可一点都不小,只听“咔嚓”一声,明尘的手腕就断了,匕首也落在地上。 小孩傀弯腰从地上捡起匕首,拿在手上看了看,一刀就插进了明尘的肚子。 “不要!”我回不去身体,想要去阻止,可终究只能在小孩傀的身上穿过去,什么都抓不住! 明尘抬头看着丑八怪二哥,“我早就下了阵法,我死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丑八怪二哥往前走了一步,抬手掐住明尘的脖子,生生地把他提了起来,微微举高,他盯着明尘憋得涨红的脸,嗤笑了一声,“这话要是你爷爷说出来,我确实得掂量掂量,你?呵!”他说着用力往出一甩。 明尘被他直接甩出去了五六米远,人撞在树上,没了声息,彻底晕了过去。 丑八怪二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往前走了几步,在我身前蹲了下来,抬手掀开何不易遮在我脸上的衣衫,盯着我的脸看了会,脸上一喜,轻笑了一声。 我依旧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眼见着他这高兴的样子,今天的事情是完成的无比圆满,灭了道门一脉,又找到了我。 难道这就是我的大劫么? 离开燃灯寺,然后落进神仙会的手里? 丑八怪二哥笑着站起来,突然脸上一僵,转身就跑,几个小孩傀也跟在他身后,眼见着是逃命的状态。 我一瞬间就懵了,丑八怪二哥连粱世成都搞定了,听着就比燃灯寺那个丑八怪还要厉害,就算商羽他们解决了燃灯寺的事赶过来,他也不至于吓得撒丫子就跑吧? 我正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一条铁链突然从我眼前飞过去,直接打在几个小孩傀的身上,几个小孩傀瞬间阴气消散,身体瘪了下去。 这是丑八怪二哥的傀,被人打散了他当然知道,可他连回头看一眼都没看,只感觉他跑得更快了。 随后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袍里的人迅速朝丑八怪二哥的方向追过去,我甚至都还没看清那边发生了什么,就听丑八怪二哥惨叫一声,这声音发出来,人显然是没了,只是我等了一会,也没见丑八怪二哥出现在我梦里。 我现在已经彻底不知所措了,吸不了阴气,回不去身体,连横死的人的魂魄也看不见了。 黑袍人很快就回来了,站在我的身体旁边一动不动。 我也站在他旁边,我想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但是黑袍的帽子之下,他的脸也被罩住了,除了眼睛露在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甚至这一会,眼睛都是闭着的,我连眼神都看不见。 那他站在这干什么?守着我么? 我正想着的时候,才见到不远处的树后面,溜溜达达的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带着鸭舌帽的男人。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离得远看不见样子。 他还打了一把伞,蓝白相间的伞上,写着一行大字——中国建设银行。 等他走近了,我也才看清,是个斯斯文文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一副银边的眼镜,要是不说这黑袍人跟他是一起的,我都怀疑他是个年轻的大学教授。 他看着是一点都不着急,慢悠悠地走过来,跟丑八怪二哥一样,蹲在了我前面,盯着我的脸看了会。 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认命了,今天这神仙会一波一波的,螳螂黄雀一个都不少。 片刻后,这人拽过刚刚被丑八怪二哥掀开的衣服,重新盖在我的脸上。 一言没发,起身又往远处走了。 黑袍人也跟在他身后,两个人就像是在雨中散步一样,慢悠悠地走了。 他对神仙会下手,又没有把我带走,甚至还贴心的把我的脸遮上了,那应该不是神仙会的人,而且能力不低,说不定是玄门的人,那大哥,要不要先救下人啊? 我追了几步,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提醒他跟他沟通,何不易应该只是晕过去了,看着没什么外伤,可明尘肚子上的伤还在流血啊! 只是我只追出去了几米,就走不动了。 我又尝试了好半天,才发现我现在算是被禁锢在我身体周围三四米的范围内,不能离开得更远,也回不去。 甚至连我想去明尘那边看看明尘的伤势怎么样,都没办法走过去。 我只能回到我和何不易的身边,在地上坐下来。 眼下神仙会围攻的危局像是解了。 我离开燃灯寺之前,不少人被夹杂着尸气的阴气攻击,虽然不知道丑八怪和雨衣人有没有事,但是起码大部分的威胁解除了。 这边只要何不易能及时醒过来,明尘也不会有事。 除了我好像是回不去自己的身体了。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所以这才是我的大劫么? 我回不去自己的身体了! 我要永远被困在自己的梦里了! 第130章 正常来说就是死了 如果我这劫是遇到神仙会的人,或者是其他的情况,起码还能想办法应对,可现在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脚步声传过来。 我回过神来,警惕地看过去。 现在何不易和明尘都在昏迷,要是神仙会的人追过来,那就真是没有一点活路了。 好在片刻后我便见到商羽从树林里快步走了出来,他脚步微顿了下了,迅速的冲到何不易身边,手上结了个印往何不易胸口一拍,何不易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我也赶紧往商羽来的路看,唐隐走在后面,身后控着两具尸,一具背着叉叔,一具背着周一白。 叉叔是昏迷不醒的,但周一白应该只是虚弱,因为隔着老远他就在喊,“小天,你没事吧?” 商羽看了我一会,就从我身上收回目光,抬眼看了看,然后起身朝明尘走过去。 我也担心明尘的情况,于是便跟着商羽走到我能走到的最远地方,看到他在明尘的身边蹲了下来,大概检查了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道符纸。 他捏着符纸对着明尘,凝神剑指,嘴里低声念道,“七星归阳气,敕令。”念完之后,就把符纸贴在了明尘的伤口上,血顿时就止住了。 看到血止住,我就放心了不少,又转身回到我身体的身边。 那边唐隐他们也走得近了,周一白从尸体上跳下来,跟何不易一起蹲在我身边。 我想跟周一白说话,我也想问问唐隐叉叔的情况危不危险,可最终也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围着我盯着我的身体。 片刻之后,商羽扶着已经转醒的明尘走了回来。 何不易抬头看向他,“商大哥,你看隋小天……” “我看了。”商羽直接道,“他身上的阴气和念力都散了。” “那怎么办?”周一白赶紧问,“阴气和念力都散了是怎么回事?那阳气呢?” “阳气还在。”唐隐回答了他的问题,“而且阳气倒是没有消散的趋势。” 商羽微微沉默了会,“刚刚担心你们的情况,突围之后我们就赶紧下来了,现在你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去把清微道长的遗体带下来,顺便处理下燃灯寺的事。” “商大哥。”何不易看着他像是想要说什么。 “他这情况我眼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先给他下个固阳的术,保证阳气先不散,回头再想办法。”商羽说完手上捏了几个印诀,在我胸口上点了几下,随后便催促我们赶紧离开。 何不易点点头,“那你小心。” “五哥的车在那边。”唐隐控着刚刚背着周一白的尸背起我,他扶着周一白,何不易扶着明尘就往车那边走。 我被迫带着往前走,走了几步转头便见商羽迅速的走进了树林之中。 唐隐开车,明尘身上有伤不能挤,何不易就扶着他上了副驾,剩下周一白和何不易带着人事不省的我和叉叔挤在后面。 唐隐控着那两具尸回了山上,就发动了车子,迅速的往回开。 刚刚站在外面,我还有个地方待,现在上了车,车上空间小,本来我倒是可以坐在车顶上,但是我又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于是我就坐在了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中间的空隙里。 “那怎么办啊现在?”周一白开口问,“是不是得去医院啊?” “商大哥处理了明尘的伤,不用再去医院,叉叔和隋小天这情况,去医院也没有用。”何不易回道,“去你们工作室么?” “工作室太小了,也放不下这么多人。”周一白看向唐隐,“唐大哥,回别墅?” 唐隐的脸色有些沉,隔了会才说,“先回别墅。” “你们下山之后遇到什么了?”周一白看着何不易问,“也是神仙会的人么?是不是神仙会的人伤了你和明尘,然后攻击了小天?” 听到这个问题,我也赶紧看向何不易,我到的时候,何不易就已经晕了,我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还不知道。 我现在回不去自己的身体,说不定就是丑八怪他二哥对我做了什么。 只要知道原因,他们就会有办法帮我的吧? “我们从密道出来,没走多远,就遇到神仙会的人了。”何不易拧着眉低声道,“就是这一个照面,我就晕了,后面的事我也不知道。” “我受伤晕过去之前,没见他靠近隋小天,但是我晕倒之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做什么。”明尘还是有些虚弱,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所以我被拉回来的时候,何不易才刚刚晕倒,后来丑八怪二哥只是掀开了盖在我脸上的衣服,之后就跑了。 我拧眉仔细想着我被拉回到身体旁边之后发生的一切,那个人确实没对我做什么,他没有捏印诀更没有念咒。 而且其实是在明尘受伤之前我就已经回不去我的身体了。 那是说我这个情况跟他没关系么? 我正想着的时候,唐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把手机放在一旁。 唐大爷中气十足、夹杂着几丝暴怒声音就传了过来,“你们两个混小子他妈的去哪了?电话为什么一直打不通?老五……老五……让老五接电话!” 唐隐的下巴紧绷,像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一白转头看了看昏迷的叉叔,也紧紧地闭上了嘴。 电话那边唐大爷沉默了会,隔了好一会,情绪像是微微缓了缓,声音也低哑了几分,“阿隐,你五哥……” 唐隐吸了口气,“五哥现在情况有点危险。”他说着把今晚的事情大概说了遍。 “清微没了?”唐大爷像是有些不太相信。 唐隐虽然没说得那么详细,但也还是勾起了明尘的伤心处,他转头看向车窗外,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一次唐大爷沉默得更久,“你抓紧时间把你五哥带回来,我想想办法,说不定还有救。” “好。”唐隐应了一声,又把我的情况跟唐大爷说了一遍。 “隋小天?就是阴气入骨的那个?”唐大爷这次回答得倒是直白,“这种情况,正常来说就是死了。” “救不了了么?”唐隐赶紧问,唐大爷说叉叔还有救,他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一些,这会听到唐大爷这么说,一下子又紧绷了。 唐大爷一开始就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重复了一遍,“赶紧把你五哥带回来。”顿了顿,大概是怕唐隐不死心,才补充了一句,“我没遇到过要把死人救活的情况,我不知道怎么救,先救能救的吧。” 第131章 我没凉 唐大爷的电话挂了之后,车里就陷入了沉默。 我盯着我的身体看。 刚才搞不清楚状况,现在好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原来我是死了,怪不得回不去。 我这要是回去,那不就是诈尸了? 半晌后,周一白突然抓起我的胳膊,把我的手伸到何不易面前,“何不易,你摸一摸,他还是热乎的,他要是死了,他肯定凉了,他没凉!你摸摸!” 何不易的表情更是不知所措。 我这会多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梁不闻,结果梁不闻被困在阵里带不出来。 他好不容易找到清微道长帮忙解阵,结果清微道长去世了,明尘现在受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跟他去解阵。 又刚从清微道长那知道了我的身世,结果我又死了。 兜兜转转,一开始再高的心气,现在都要磨没了。 明尘抬起没有骨折的手,用力地捶了一下车门,“必须得救活他,必须得救活他!” 何不易沉默了半响,“在大殿那会,我算过卦,今天确实不是绝路,清微道长今日大限,其他人能逢凶化吉,但……但他不上卦,我算不出来。”顿了顿,他眼底闪过一抹坚定,“可他身上的阳气没有散,如果阴气和念力全散了,阳气根本守不住,不等到咱们来,阳气就一丝都没有了。” “我们只是按照一般情况来推测,也许会有什么其他的情况,等商大哥回来之后想想办法,就算商大哥没办法,还有商大爷呢,只要这口阳气不散,就还有希望!” “对!对!”周一白点点头,“还有希望。”他收回目光看着我,“小天,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我看着他们几个人,轻轻点点头,即便他们听不到,我也还是开口道,“我努力挺着。” 唐隐把我们送回别墅,车都没下,只是看向周一白,“你给叉弟发个信息,之前五哥给你熬的汤,他也知道配方,你自己熬一锅多喝喝。”他说着看了我一眼,“小天情况怎么样还不知道,你得赶紧恢复照顾他。” 周一白点点头,“我知道。”他说着又看了看叉叔,“叉叔这边有什么消息,你也记得通知我。” 唐隐应了一声,目光看向何不易。 何不易点点头,“你放心,我和商大哥会照顾他们。” 唐隐没再说话,直接开车带着叉叔走了。 何不易和周一白扶着我的身体进了门,送我回了房间。 周一白估摸着一直都是强撑,我躺下来他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坐了会,大概也坐不住了,干脆直接躺在地板上。 明尘可能也是流了太多血身体虚,于是也在地板上躺下来。 何不易看了看我们三个,最后道,“你要了配方发给我,我去熬汤,我再给明尘弄点补气血的吃的。” 我也在地上坐下来,我感觉唐大爷的话也不是没有根据,我现在开不了门,就是说我自己的能力已经没有了,但是我还没有离开,因为我可能也算是横死的,本来是要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把我送走。 但根据清微道长的说法,我是我们这一脉最后一个人了,这世上再没有人会引路了,那我就走不了了。 横死的人,都要抓了替身才能走,一般也都是怎么死的就怎么抓替身。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假设我真的死了,那我是怎么死的呢? 我感觉我想的脑浆子都沸腾了,也还是什么都想不明白。 只好把希望放在商羽和商大爷身上。 商羽是天亮了才回来,带回了清微道长的遗体。 明尘虽然还很虚弱,但也还是强撑着去院子里帮清微道长清理身体。 我最远只能走到门口,于是我就坐在门槛上看着他。 其他人这时候不方便帮忙,商羽、何不易和周一白只是站在一旁陪着。 等明尘彻底清理好,他才转头看向其他人,“我想跟我爷爷单独呆一会。” 何不易点点头,他们三个给清微道长鞠了躬,便回了别墅里面。 周一白这会也终于抓住商羽赶紧问跟我相关的问题,我就站在一边听着。 “我已经问过我爸了,我爸说这种情况,几乎和死人无异。”商羽低声道。 “怎么可能呢?”周一白急得直跺脚,“你去看看,他现在就跟睡着了一样,跟他一直以来睡着了是一样的,还有……还有何不易说他阳气又没散,你们凭什么都说他死了?” 商羽拧眉看着他,“叉叔没跟你们说过么?活人需要阳气、阴气和念力平衡,三者缺一不可,他现在已经三去二……” “我知道我知道!”周一白打断他的话,“可人死了,是不是阳气最先散?那你说他阳气为什么没散?在你用术法固住他的阳气之前,他的阳气是不是就没有散?你不信你现在去把你那道术法撤了,你看他阳气散不散,要不散,你们就不能说他是死了!” 顿了会,他又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撤了术法,万一你撤了……在想到救他的办法之前,必须得保住这口阳气。” “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何不易安抚道。 “我怎么能不急啊?他要是一直醒不过来,不吃不喝,等你们想到办法,他都饿死了!”周一白说着想起什么,“我要先送他去医院,起码得先维持住他活着,你们赶紧想办法!”他说完就往楼上跑。 何不易转头看着周一白的背影,拧起眉。 我本来是想跟着周一白上楼,但又想他一会要背我去医院,我现在不能离开我的身体太远,一会就要离开这了,那我还是先再去看一看清微道长吧。 我刚走到门口,明尘就走了进来,站在我身边看向商羽,“商大哥,我摆了个阵,外人看不见,但是得麻烦你用术法帮我爷爷火化,然后我再找个地方安葬他的骨灰。” 商羽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明尘刚才给清微道长清理身体,又布阵,这会脸上更没有一丝血色了,但他显然是还挂念我,他在客厅看了一圈,开口问,“周一白是守着隋小天么?” 何不易闻言转身也往门口这边走,回道,“他要带隋小天去医院。” 明尘怔了一下,立刻低声问,“那我们也都要去医院么?” 何不易想了会,摇了摇头,“我们不去。” “为什么?”明尘诧异地道,“我爷爷应该都跟你说了,我们都清楚神仙会的人这一次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没带走隋小天,可谁知道神仙会又再盘算什么?周一白根本守不住他,他们两个去医院太危险了!” 第132章 这个病房里好多人啊 “商大哥跟我说,截杀咱们三个的那个神仙会的人,和他的傀都死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应该不是敌人,那隋小天的身份就没有暴露。我刚才也想了这个问题,但既然他还没暴露,我们又不知道神仙会在这里都安插了哪些眼线,那不如我和商大哥还是跟你在一起,就让周一白带隋小天去医院。” 何不易说着看着背着我的身体往楼下走的周一白,又压低了声音,“以前就是他们两个,现在还是他们两个,神仙会才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明尘恍然,点点头,“这倒是我没考虑到的,那就按照你说的吧。” 我看着何不易,他的性子倒是很沉稳,考虑得也很全面,假设这一次我真的过不去这个劫,希望他以后能多照顾点周一白,我也就放心了。 周一白背着我的身体往外面走,走到外面,脚步顿了顿,让商羽帮忙扶了我一下,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清微道长的身前鞠了个躬,“道长,我不能再送你一程了,我得送小天去医院了,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小天这一关平安无事吧,他要是能过这劫,我以后逢年过节都给你烧香磕头。” 说完他又背起我的身体急匆匆的往外面走。 我被带着往外面走,转头看了一眼,何不易他们三个站在清微道长的身前,清微道长的身上已经起了火。 周一白又走了几步,我就被拉出了院子,再回头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因为有明尘阵法的阻隔,甚至都看不见有烟气冒出来。 周一白背着我走了一段,就在路边坐了下来,他虽然喝了不少何不易熬的汤,可还是虚,背着我走了这几步就开始喘了。 坐下来之后,也不管我能不能听见,便开口道,“小天你等会啊,我刚刚已经叫了救护车了,但是清微道长的遗体放在那边,也不方便让外人看到,我才把你背出来的,等会,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我在他旁边蹲着,轻轻叹了口气。 救护车的声音很快传来,车也在我们面前停下来。 两个医护人员跳下车,大致检查了下我的情况,一边把我的身体往车上抬,一边问周一白情况。 周一白也没指望他们救我,只是想要维持我的身体的机能,便简单地回道,“不知道啊,就是突然昏迷了。” 医护人员看着仪器上显示的数字,“所有指标都正常,到医院再做详细检查。” 到了医院,我看着我的身体被折腾了一顿,各项检查都做了,没有一项异常,医生都很疑惑,把我先送进病房观察,让周一白通知我的家人。 周一白也不在意这些检查结果,只是不停的催促医生赶紧给我打营养剂或者上鼻饲管喂我吃东西。 打上营养剂之后,周一白像是终于安心了一些,转身坐在椅子上。 我也在床边坐下来,想要安慰他,可也没办法沟通。 坐了会,我就见到门口有个人走进来,我以为是其他病床的陪护,也没在意。 但是这个人却径直朝我走过来,在我面前停下来。 我抬头看他,却发现他好像是能看见我,而且以他灰败的脸色来看,他好像不是个活人。 我转头看了看身后,另外一张病床是空着的,根本没有人。 所以,他是个来我梦里的死人? 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我,然后走到旁边的角落,万念俱灰地坐了下来。 之前那个丑八怪二哥死的时候,我没有见到他的魂魄到我梦里,我还以为我见不到魂魄了,我以为我已经脱离了我的梦的那个环境,所以其实我还是在梦里,并且我还能看见魂魄? 有可能是丑八怪二哥的魂魄直接被那个人收走了,所以根本没来得及进我梦里。 那会不会是我看到叉叔用尸气裹住自己着急了,一下子把阴气都打出去了,导致我现在太虚弱,才回不去身体?等我慢慢恢复一点,就能回去了? 我想着也抬手试着指了指远处,依旧没开门,那现在还是不行。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打算等等看。 之后的几天,周一白除了去吃饭以外,基本上都在病房里守着我。 这几天我也尝试着开门,可还是打不开那道黑门。 除此之外,唯一的变化就是我们这个病房里的“人”越来越多。 我转头看了一圈,床上坐着的,地上坐着的,已经有十几个了。 就连周一白身边都坐了好几个,只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些人一开始估摸着都不太能接受自己死亡,有的沉默,有疯狂骂娘,有的哭天喊地,发展到现在,逐渐接受事实,甚至开始安慰后来的人,并且互相之间还聊起天了。 “你们都是怎么死的?” “我这样你还看不出来么?车祸。” “是,你这个确实挺明显,我这个也挺明显吧?” “身上水都没干呢,淹死的啊?” “那你肯定猜不出我在哪淹死的,哎,我可真是倒霉,租了个房子带个浴缸,那浴缸脏死了,我好不容易刷干净了,消毒了,哪知道第一次泡澡就把自己淹死了。” “确实挺倒霉,但我这不知道是倒霉还是离谱,我就是那天上着上着班,想去天台上抽支烟,结果烟没抽完,就想起来分手的事,又想到房贷,又想到年中奖和年终奖都取消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就上头了,直接就跳下去了。其实我现在想想,这些事,也不至于想不开啊,当时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是啊,我怎么也就想不开喝农药了呢?我还有两个孩子,上面还有老人,没了我,他们可怎么活啊?” “命呗,死都死了,能咋办?但我更好奇,我都在这医院困了好几天了,咋没有黑白无常来带我走啊?以前总听人家说死了之后怎么怎么样,咱们这是死了之后,就困在医院里了?” “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不是没抢救过来么?就从抢救室跟着去太平间了,后来总感觉这边有什么东西拽着我,我就顺着力道往这边走,走到这,那力道就没了,我本来还想再去太平间看我闺女一眼,可已经离不开这个病房了。” 听着他们聊天,我突然想起当初在农家院让我带路的刘超了,当初我虽然也没能给刘超指路,可他明显是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一直在开口让我带路。 我本来是没心思跟这些人插话的,但想到这我赶紧看着他们问,“你们都困在这不能走,那怎么不让我给带路了?” 跳楼的大哥打量了我一会,“你跟我们有什么区别么?”他说着笑出声,“大家都是一样的死人,还带路,怎么的?你能把我送回我身体里让我还阳啊?死都死了就快别吹牛b了。” 第133章 念力散了 我,“……” 旁边有个人往床上看了一眼,替我说了句公道话,“他和咱们不一样,他好像还没死透。” “这不就是靠仪器和药吊着命么?”跳楼大哥继续道,“这些仪器一撤,人也就完了,不过要是家里有钱,愿意这么吊着,也能吊一段时间。” “小伙子,看你年纪也不大,咋回事啊?是不是沉迷打游戏熬夜了?” 我抓了抓头发,仰身躺在床上,不想再说话了。 他们也没有过多的关注我,继续七嘴八舌的聊天,主要围绕的话题就是黑白无常为什么还不来接他们。 又过了两天,病房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因为“人”太多,他们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甚至有好几个都站在了我的身体上。 跳楼大哥终于忍不住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人越来越多,要挤死了。” “大哥,你已经死了,就算把你挤扁,你也死不了了。” “这什么世道啊,生前做牛马,死后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了。”有个人被挤得贴在墙上,可外面却还有人在往里面走。 也不知道周一白坐在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感觉,他低声念叨了句,“这空调制冷效果还真好。” 这些进来的人,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每天都在叽叽喳喳的说话,吵得我头都大了,就算捂住耳朵,也还是隔不住他们的声音。 “我明天就是死的第七天了,不是说头七回魂么?也不知道我头七那天还能不能回家看一眼我家人。” “不知道啊。”跳楼大哥推了推他旁边的人,“我明天也是第七天,你比我来的早吧?你头七回家了么?” “啊?”被他推了一把的人,也就是第一个进病房的那个人,他之前虽然是心如死灰的样子,但后来多少也接受了一些,偶尔还和别人聊聊天,可这会他只是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跳楼大哥一眼,然后就又重新低下头。 “被挤傻了。”跳楼大哥叹了口气。 我现在就希望周一白赶紧把我从医院里面带走,或者商羽他们找到解决办法,我估摸着这些人都是被我吸到我身边的,现在我这状态,控制的范围有限,在叉叔家里的时候,能被我吸引过来的人也不多,但是在这医院里面,动不动就有横死的人。 车祸,跳楼,溺水,割腕,喝药,煤气中毒,火灾,触电,雷击,窒息……这眼见着要集齐100种意外死亡方式了。 而且现在我被挤得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了,只能站着,我甚至看到有个人站在周一白的头顶上。 在我的苦苦期盼中,周一白终于接到了何不易的电话。 虽然离他不远,但是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话已经把他的声音都盖过去了,我费劲地拨开挡着我的人,终于走到他身边,也就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行,那你们救出你师父之后,就赶紧回来帮小天啊。” 听这意思,应该是明尘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何不易和商羽要带着他先去给粱世成解困阵了。 周一白挂了电话,起身走到床边,对着我的身体低声说话。 他要是就坐在这说,其实我能听到,可他走到床边去了,声音被掩盖,我又听不到了。 我无奈的又拨开人群挤回去,就听到他说,“……他师父会改命,等他出来就好了,你再等等。”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这么多天的好消息了。 病房里虽然吵又很挤,但也总算是有个盼头了。 过了几天,我又听到周一白打电话,这次说的是学校的事,他跟学院那边请假,说我生病了,需要有人照顾,我们晚几天回学校。 哦,对,开学了。 等等——我这一次怎么这么清晰的听到周一白说话了? 我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病房里聊天的声音变小了,也变少了,就连最开始最活跃的那个跳楼大哥也站在角落里不说话了。 我忍不住叫了他一声,“跳楼大哥?” 跳楼大哥也不理我,就低着头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身边也有几个人,维持着跟他一样的姿势,人站得笔直,低着头,被人挤到也不会抱怨了,就算被人挤歪了身体,也不知道调整姿势了。 我拧了拧眉,拨开中间隔着的人,走到他们几个面前,抬手推了推他们,他们也没有反应。 我抬起跳楼大哥的脸,以前我梦里有很多人,他们的表情也会有些木然,目光也会呆滞,可不像这一会,跳楼大哥的眼神完全空洞,其他几个人跟他也一模一样。 除了他们,还有几个人,虽然状态比他们好一点,可反应极其迟钝,就连我问他们是怎么死的,他们的反应好像就只剩下“啊?”“哦。” 而且加入跳楼大哥他们这种状态的人越来越多,病房里虽然塞满了人,可却安安静静,一丝声音都没有。 偶尔发出点声音,也是我身上仪器的声音或者周一白弄出来的声音。 剩下的这些人,全都低着头站在那,不动,不说话,静谧得让人心慌。 后面虽然有人强行挤进来,但是看着其他人都很安静,他们也不怎么说话了。 我不知道跳楼大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盯住了一个新进来的人,我终于发现他和其他人一样,一开始不接受自己的死亡,逐渐接受,然后精神逐渐萎靡,最后加入低头站立的队伍。 他们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站在这群人中间,突然想起在小望夫石村我“上鬼身”时候见到的事情,那嫂子被做成绝情蜮之后,把村子里的人的念力都吸走了。 村子里的人就开始变得呆滞。 那场景,好像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这些人和小望夫石村的那些人一样,念力没有了。 但是这么多天,没有任何人对他们做过什么,没有人把他们的念力吸走,只能是他们身上的念力自行消散了。 如果我和他们一样,或者说,我要是像商羽说的那样,阴气和念力都散了,那我也应该变成他们现在的状态。 所以—— 我没死,我的阴气和念力也没有消散。 那为什么他们说我的阴气和念力散了? 如果只是一个人说,可能是看错了,周一白现在虽然看不见念力,可他能看见阴气和阳气,而且商羽、何不易、唐隐、明尘可都玄门之中他们那一脉的传人了,阴气阳气念力这点事怎么可能看错? 我感觉我好像快抓到真相的尾巴了,就差最后一点,这时候,周一白的电话铃声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考。 第134章 缺什么补什么! “什么?”周一白听着电话里声音,瞬间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要一两个月?那小天怎么办?……是,阳气还没散,但阴气还是一丝都没有啊!” 他拿着手机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最后对着手机咆哮,“我自己想办法!” 我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想要告诉他先别急,我好像快要找到原因了,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也许就不用等粱世成他们帮忙了。 周一白在房间里转了半个小时,病房其实也不是很大,他转来转去没有阻碍,但我周围都是“人”,我只能看着他走来走去,都快给我绕晕了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抹坚定,转身冲到我的身体旁边,“小天,之前我以为能等何不易他师父出来之后看看怎么办,但是他们把明尘带过去之后,明尘看了禁锢梁先生的阵法,说是极其麻烦,稍有不慎就会误伤梁先生,保守估计也要一两个月才能解阵。” “咱们不能再等了,你就靠这口阳气吊着,现在没散,但谁能保证哪一天会不会突然……” “那咱们缺什么补什么,你现在缺阴气和念力,我还不知道念力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去哪找念力,咱们就先去找阴气。” “我现在只知道两个地方有阴气,一个是黄老板那个岛上的傀,但是叉叔和唐大哥不在,岛上有阵,我要是乱往下挖,可能还会害了别人。” “那咱们就去唐大爷家那边的那个金晖大峡谷,你记得么?你说过那天晚上,有一团黑气往你的梦里钻,但是像是拔河一样,你没能拉过来。当时咱们都看不到阴气,也不知道那就是阴气。” “那么大一团,应该有不少,咱们现在就去拉它!” 他说完就冲到病房门口,打开门,对着走廊的一侧大喊,“医生,出院!” 我也知道金晖大峡谷里的那一团黑气,应该是阴气,而且确实是不少。 可现在就算是把全世界的阴气都放在我面前,也没有用啊,我根本吸收不了啊。 但我也没办法跟周一白沟通,只能看他忙忙叨叨的帮我办出院,说是联系了别的医院,带我过去检查,希望医院能出个救护车送我们。 医院至今没弄明白我的情况,之前也劝周一白赶紧联系我的家人或者转到更大的医院里面去, 这一次这么说,周一白结清费用也出了救护车的钱,医院就完全配合。 救护车又照顾我一路。 这一次,我坐在了救护车的车顶,因为我要是待在救护车里,车里就太挤了。 医院病房里的那些人,也全都被我带出来了。 他们依旧是一动不动的围着我低头站着,甚至有点像是保镖。 于是我就继续思考关于阴气和念力散还是没散的问题。 救护车开到金晖大峡谷外,医护人员显然不理解周一白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 周一白跟他们买了个轮椅,只是说,“你们医院救不了,我听说这里有个高人,说不定能救。” 医护人员估摸着是见惯了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也就没多说,等我们下了车就走了。 周一白用轮椅推着我的身体往峡谷里面跑。 之前这里出事闹得不小,这会这边更荒凉了,一个人影都没有。 进去走到“网红路”和另外一条没开发的路的岔路口的时候,周一白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岔路里面,又看了看“网红路”,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我的身体说话,“阴气肯定不在网红路这边,当时那个出租车司机怎么说的来着?说这里什么古代战场死了不少人?要是有阴气,估计就在那战场上,那咱们不能走网红路了。” 里面那条路,之前为了找那个失踪的驴友,救援队曾经进去过,当时开了路,这段时间虽然草木又长了,但是路隐隐约约还能看见。 我抬头看了看天,只想说天快黑了,我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只有周一白一个人,这里有点危险,不然明天再进去也可以。 我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周一白就把我背起来,朝着没开发的那条岔路里走了进去。 我转头往后看了看,想提醒他,这里离唐大爷家近,要不要先给唐隐打个电话,好歹知会一声,真有什么危险,他们也知道来哪救周一白。 我刚想完,因为周一白背着我走远了,我就被迫被拉进了峡谷,一起被拉进峡谷的,还有我这些天在医院里认识的“好朋友们”。 周一白一定不知道,看着只有他一个人,带着昏迷不醒的我,可事实上他真是一点都不孤单。 这山谷里即便微微有路,周一白背着我走也很不容易,我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也开始警觉起来,我倒是想帮周一白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可这些“好朋友们”围在我周围,真的把我的视线挡得死死的。 我好不容易靠到周一白的身边,一转头,就见到他的眼皮在跳。 他肯定自己也有感觉,只是咬着牙背着我努力地往前走。 这情景让我更着急了,我现在吸不了阴气,来这里一趟,八成是白来,可别我这边的事情没解决,周一白再出了事! 周一白虽然越走越慢,但是临近午夜,也终于接近了峡谷的中段。 我看得到周一白的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抬头也见到前面黑漆漆的一大片,那可完全不是树冠遮住月光形成的,而是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阴气。 周一白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低声道,“就快到了。”他喘得有点厉害,但也没有休息,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我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周一白就算身上阳气重,可好好的大活人,大半夜的被这些阴气侵蚀,肯定也不好过。 果然,第一步迈进阴气之中的时候,周一白本来因为气喘和累而涨红的脸,血色瞬间就退了下去,于此同时,他眼皮跳得仿佛都让他看不到路了。 周一白忍不住骂了一声,“他妈的别跳了!你要是觉得危险,那你就在外边待着,你要是不想让我去,那你就自己把隋小天背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骂的这一句起了效果,反正他眼皮果然是不跳了。 周一白在阴气之中走得更加艰难。 我也尝试着吸了几次阴气,哪怕越往中间走阴气越浓郁,可我就是一丝丝都吸收不了。 周一白又走了一段,终于再也走不动了,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我看到周围的阴气似乎是在拼命的往他身上钻,我下意识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用双手挥舞着想把阴气赶走。 但我这动作显然是徒劳无功,可就在这时,我蓦地听到一声叹息! 第135章 峡谷里的小亮点 这叹息的声音肯定不是我,也不是躺在地上呼呼喘气的周一白。 周一白也听到了这声叹气,他立刻坐起来,先是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的我,然后迅速的把乌木匕拽出来,赶紧警惕地看着周围,“什么东西大半夜的出来吓唬人?” “咱们不是见过么?”一道不辨男女的声音响起来。 我也左右看着,我甚至把碍眼的“好朋友们”扒拉个遍,也没找到说话的是谁。 “别装神弄鬼啊,小心我保家仙出来揍你。”周一白也四下看着,显然也在找声音的来源。 对方轻笑了几声,“我不就是你的保家仙么?” “少演我。”周一白拧起眉。 对方沉默了一会,“周家这一脉,之所以能请仙,是因为身体里阳气弱阴气盛,可你偏偏不一样,你阳气盛阴气弱,所以你这体质不适合请仙,甚至我们都没办法沟通。” “我帮你的时候,被你身上的阳气攻击,我自然难受。那我就要对抗你身上的阳气,而你的阳气被我克制,你也一样难受。可你现在看看这周围,全是阴气,你身上的阳气被彻底压制,对我来说,倒是得天独厚的环境。” 对方这么一说,周一白也慢慢放松下来,他收起了乌木匕,“所以这种环境,我就能把你请上身,然后你帮我把小天背到里面去?” “在你姥姥正式把香碗传给你前,你请不了我,但我们可以合作。我只是想告诉你,当你身上的阳气被压制,找到一个平衡点,我们的合作就不会太难。” 对方说完就没了动静,但周一白这边就像是突然来了力气,一下子就站起了起来,扛起我的身体快步往前走。 差不多走到阴气团的中心,也是阴气最浓郁的位置,他把我放在了地上,开口道,“这里阴气最盛了,有没有用,就看你自己了。” 这话虽然是从周一白的嘴里说出来的,但声音显然是刚才跟他对话的那个……“仙”的声音。 “我吸不了阴气,好像是真没用。”我忍不住说了句,不过就算我这边没用,好歹周一白第一次跟他的保家仙对上话了,那也就不算是彻底白来。 我说完这句话,对方也没什么反应,显然一样听不见我的话。 所以上次在富贵新区,我想去抱周一白的时候,他被保家仙拖走,也不是他的保家仙看到了我,而只是保家仙感受到了危险才把他拖走的。 我只能陪着周一白——不,周一白的保家仙站在原地。 如果等到明天早上,这些阴气不减少,我也没有醒过来,那周一白就应该知道这阴气对我没用了。 没办法沟通,那也就只能等了。 周一白的保家仙现在在这,我不用再担心他有什么危险,也算是放松了下来,我无聊地左看右看,但身边的“好朋友们”实在是太碍事,于是我往旁边走了走,站在一个小土坡上,视野终于开阔了一些。 正看着,我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亮点在微微发光。 萤火虫么? 我仔细地看了看会,觉得又不像是萤火虫,于是我拨开“好朋友们”,往前走了走,受身体的限制,我走到最远处,距离那个小亮点还是有段距离。 那个小亮点就飘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所以肯定不是萤火虫。 我转头看了看被保家仙上身的周一白,按理说,这个亮点在黑暗之中这么明显,他不应该看不见,可他却完全没有反应,甚至根本没往这边看,那就说明他看不见。 也就是说,这个亮点和这些“好朋友们”一样,存在在我梦里? 我正思索着,就见到我身边的“好朋友们”齐刷刷的转过了身,虽然还是低着头,可身体却全都朝向了小亮点的方向。 随后他们慢慢的朝那个小亮点走了过去。 因为我这范围也就只剩下我身体周围两三米的一个圈,所以之前他们都被迫挤在我身边,在医院里的时候是挤在病房,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他们也都还是跟在我周围,这会却突然被那个小亮点吸引,往那个小亮点走了? 是我的吸引力没那么大了么? 我拧着眉,看他们动作虽然慢,可确实是一点点的在远离我,逐渐靠近小亮点之后,就都围绕在小亮点的周围。 而且奇怪的是,他们之前围在我身边的时候,遮住了我的视线,可他们到了小亮点周围之后,却并没有遮挡住我看小亮点的视线,小亮点依然在。 这些人在小亮点周围围了一会之后,身体的形状就开始慢慢消散,最后都变成了阴气,融合进周围的阴气团中。 是这个小亮点把我的“好朋友们”全都变成了阴气? 那也就是说,周围这些阴气,全都是围绕着这个小亮点,这里的阴气越来越浓郁,说不定就是这个小亮点不断的从周围吸收阴气围在自己的身边。 那么上一次,在我梦里跟我拔河的,就是这个小亮点了? 我每次差一点把这些阴气吸走的时候,小亮点就把阴气又拽回去?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正凝神盯着它看,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吸力。 我想起梁不闻之前跟我说过,靠近我这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拉扯着他往我这边来,还有在医院的时候,也有个人说,他本来在太平间,但是是被一股力道拽过来的。 那是不是就是这个感觉? 现在那个小亮点也在拽着我往它那边去? 如果我被它拽过去了,我就会像其他人一样,被它分解成阴气,融进周围,永远被禁锢在这个山谷里? 不行,我不能被它拉过去! 拔河呗,又不是没拔过。 我努力的往后仰着身体,想要退回我的身体旁边。 我可千万不能被它拉过去,之前我的阳气没散,说不定就是因为我现在这个状态还存在,我要是被它拉过去了,那我的阳气肯定要散了。 如果把我带进峡谷没能救我,周一白顶多是失望。 可我要是在峡谷里阳气散了,周一白得后悔死! 第136章 黑袍人和白衬衫 我拼命的往后退,对抗着小光点对我的拉力。 这一会我也借不上什么力,想要拽一棵树都拽不了,纯粹只能靠自己维持住不要被小光点拉过去。 周一白和他的保家仙云淡风轻的站在那,根本不知道我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牙都快咬碎了的时候,我身上的力道突然一轻,随后我便见那小光点快速朝我飞过来。 这是改变战术了么? 拔河比赛的时候,有时候拔不过,就微微放一下力,然后趁着对方不备,再迅速的收力,一下子把对方拽过来。 我刚才因为太用力,这会身上的拉力消失,我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屁墩坐在地上,我一边担心那光点突然收力,又担心它飞过来是要攻击我。 它飞过来的速度极快,我赶紧就地打了个滚,想要躲开它,哪知道它在空中转了个弯,继续朝我飞来。 这一次的距离太近,我还没等反应过来,它就一下子钻进了我胸口。 我赶紧低头看自己,特别担心它直接在我胸口钻出来一个大洞。 我抬手在胸口和后背都摸了摸,没有任何变化,我转身找了一圈,小光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我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见周围的阴气开始顺着我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往我身体里面钻。 就像是我平时吸阴气一样,只不过速度可比平时快了很多。 随着阴气逐渐消散,对周一白身体里阳气的压制也消失了,他的保家仙便离开了。 周一白立刻转身盯着我的身体看,开心得快笑成了一朵花,“小天,你果然是缺阴气!我就应该早点该带你来这!” 我听着他说话,也再次尝试了想要醒过来的念头。 这么多天以来,这念头冒出了无数次,但是没有一次成功。 直到现在,我终于换成了用我身体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 见到我睁开眼睛,周一白直接原地跳起来,“耶耶耶!成功了!我他妈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聪明的人!” 我看着他的样子,这次被保家仙上身之后,确实是一点难受的后遗症都没有,看样子以后只要在他的保家仙上身之前,先以不破坏他身上阳气的方式来压住阳气,那他就不会再难受了。 就像是唐大爷给我的青布口袋用来压阴一样,他可能也需要这么个东西来压阳气。 我坐起来,但是因为太久没有回到身体里,感觉对身体的支配还差一点,毕竟我那个状态在外面的时候,可是身轻如燕,现在感觉抬一下胳膊都很累。 “你先别急着动。”周一白见我要动赶紧道,“你都躺了这么多天了,慢慢来,不着急。你饿不饿?诶呀,我也忘了带点吃的进来,等出去我请你吃顿好的,好好补一补。” 他说着在我旁边坐下下来,“小天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 “我知道。”我看着他,“我一直都在我身体旁边,大部分事情我都知道。”说着我也把燃灯寺我假装被商羽打晕之后发生的事和刚才那个小光点的事,都跟他说了一遍。 周一白激动的情绪微微退了些,“我当时就知道,你肯定是在帮我们,但是我也着急,梁不闻说你不能离开寺庙,我也不知道你离开之后会咋样,可叉叔和何不易他们说的也对,要是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先离开,说不定还能峰回路转。” “听燃灯寺那个丑八怪的说法,他二哥挺厉害的,那救了你的那个黑袍人和那个白衬衫,肯定是更厉害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是,可惜他们一句话没说,那个黑袍人我没看见样子,但是白衬衫以后要是遇见了,肯定能认出来。”我开口道。 周一白从旁边拽了一根草,拿在手里玩,又眨巴着眼睛,显然是在琢磨什么,隔了会才重新开口,“你说那个小光点,会不会就是我们现在看不到的念力?” 我拧起眉,“我不确定它是不是念力,但是从医院那些人的身上看,感觉念力更像是一个人的精气神、思想一类的东西,可那些人的身上我没看到小光点,也没看到有小光点消散一类的,我觉得这个念力肯定是个很缥缈的东西。” “都怪叉叔,上次我问他念力长什么,他也不说,非得说等我以后自己看到就知道了。”周一白叹了口气,又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我前两天跟唐大哥发信息,他说叉叔还没醒,现在也不知道叉叔怎么样了。” “那咱们从峡谷里出去,正好去唐大爷家看一看。”我开口道,虽然唐大爷不待见我,我又可能害死他的乌鸦,但是大不了不过夜,看一眼叉叔就走。 周一白点点头,“去,必须得去。” 等我微微恢复了些,周一白就扶着我慢慢往外走,走到峡谷外面的时候,天也亮了。 现在就好在打车是件方便的事,不然这边已经没什么人来,我俩不知道还要靠自己走多远。 司机以为我俩是来探险的,就把之前峡谷里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给我们两个讲了一遍,见我俩丝毫不怕,甚至还加了句,“我跟你们说,你们回去之后,最好去庙里烧烧香去去晦气,不然要真是沾上了脏东西,不知道要倒霉多久。” “好好好。”周一白应付地应了下来。 唐大爷家依旧是关着大门,周一白敲了门,隔了好半天,唐隐才出来开门。 他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周一白一拍脑门,“诶呦,我忘了提前跟你说一声了。” 还不等唐隐说话,院子里唐大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是不是满身阴气那小子来了?” “诶诶诶,是。”周一白回了一句,“唐大爷,我们来看看你和叉叔。”他说完两手一摊,低声道,“完了,忘了买点东西。” “进来吧。”唐隐让开路,让我们走进去。 唐大爷还是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刚才听着声音没什么,可见了人才发现,唐大爷比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我和周一白只要想起上次来唐大爷家的事,这会多少还是拘谨,蹑手蹑脚的,动作也很轻。 唐大爷抬眼扫了我们两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大峡谷里折腾一宿,饿了吧?厨房有吃的,自己去找吧。” 第137章 化尸气 我和周一白怔了下,根本没想到唐大爷会知道我俩昨晚是在大峡谷那边。 周一白嘴快,就直接问了出来,“唐大爷,你可真神机妙算,你怎么知道我们去大峡谷了?” 唐大爷也没搭理他。 唐隐轻咳了一声,指了指厨房。 我跟周一白就赶紧跟他进了厨房。 吃的都是现成的,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也都是粥一类好消化的东西。 我之前虽然在医院输了营养剂,但确实是饿,于是端起一碗粥就吸溜吸溜的喝起来。 周一白即便饿肚子也不影响好奇心,他往院子里瞥了一眼,低声问,“唐大爷怎么知道的?” 唐隐坐在我俩对面,低声道,“那团阴气,从我们家在这开始就在了,起码大几百年了,我们家一直看着。那么多阴气,如果一旦逸散出来,这个城里的人估计都没了。” “那团阴气也很奇怪,一到白天就无影无踪,怎么都找不到。只有晚上会出现,而且一直聚而不散,关键是里面又没有什么阵法,因为一直弄不清楚我们就只能防范。” “以前我们也想过把阴气消掉,但一直没有成功。昨晚那团阴气突然消失了,我爸站门口看了会,然后就在院子里坐到现在了。” 他说着看了看我,没再往下说。 显然是确定那团阴气被我吸走了,而且我能醒过来,也明显跟那团阴气有关系。 周一白了然,“那叉叔呢?叉叔怎么样了?我们其实主要是来看看叉叔。” 唐隐摇了摇头,“你们见不到五哥,他不在这。” “那叉叔在哪?”我咽了嘴里的粥抽空问了句。 “五哥的情况比较危险。”唐隐犹豫了下,还是解释道,“我们家御尸,分三种情况,一种是直接御尸,一种是把尸气打进活人身体里,控制尸气也就能控制活人。还有最后一种,就是用己身做引,但这种情况,基本上就是跟敌人同归于尽的方式了。” “好在五哥身上的尸气没有完全吞噬他的阳气,就被那阵突然出现的阴气带走。”他说着目光也落在我脸上,“虽然还剩下那么一口气,可也被尸气沾染。” “要把尸气彻底剥离出来,不是很容易。幸好这边大墓多,有能化尸气的吉穴,再加上我们家的秘法,应该问题不大。” “所以叉叔真的被唐大爷塞进墓里了?”周一白诧异地看着唐隐。 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叉叔还逗周一白说小心被唐大爷塞进墓里,结果现在是自己被塞进去了。 唐隐点点头。 周一白转头看向我,“我发现叉叔这命运也挺离奇啊,去背尸,然后被尸体背,跟我说乱说话会被唐大爷塞墓里,结果自己被塞进去。” 这会我没事了,叉叔听着这意思情况也算是稳定了,周一白也终于有心思插科打诨了。 “那叉叔还要多久才能恢复?”我赶紧问。 “我前天去看过他,尸气已经少了不少,应该也快了。”唐隐回道,说完又问,“何不易他们呢?” “和商羽带着明尘去六亩园村给梁先生解阵了。”周一白说着叹了口气,把解阵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的事也跟唐隐同步了下。 唐隐闻言也轻轻地叹了口气,“神仙会对付清微道长他们,都已经是这么大的阵仗了,更何况是对梁先生?梁先生算卦准又会改命,神仙会困他的阵,绝不是一般的阵,需要的时间长也正常。” “是诶,十年前石林村是一次瘟神蜮,六亩园村又是一次瘟神蜮。”周一白低声道,“瘟神蜮既然不好设置,神仙会为了梁先生也真是大手笔了。” 说到这,我也意识到什么,开口问,“可是那天早上梁先生他们不是离开六亩园了么?是后来又回去了么?” 周一白摇了摇头,“我那会一直担心你,听他们说回六亩园解阵,也没想那么多,下次问问。”说完他瞥了一眼院子里,这一次把声音压得极低,“那唐大爷咋说啊?神仙会这一波一波的,还有那个穿雨衣的,不是还说破尸气的那招是留给唐大爷的么?感觉神仙会后面还是要动手啊。” 这一次唐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提到这事,就难免想到清微道长,再想到未来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气氛也变得沉闷起来。 等我和周一白吃完饭,刚从厨房出来,唐大爷就开了口,“吃饱了么?” 难得被唐大爷关心,我和周一白赶紧点头,表示吃饱了。 “吃饱了,人也没事了,就回去吧。”唐大爷下一秒直接道。 我和周一白被唐大爷关心的温暖刚刚升起来,就被这瞬间出现的逐客令给压下去了。 唐大爷对我们的关心有一点但明显不多。 周一白干笑了一声,“唐大爷,我们俩……” 唐大爷站起身,一言不发的往堂屋走了。 我俩只好看向唐隐。 唐隐的脸上有几分无奈,最后只是说,“等五哥醒了我通知你们,你们回去也小心,工作室那边就先别去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好在已经填饱了肚子,身上也有了力气,只能先离开。 走到门口,周一白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开口问,“对了,唐大哥,我俩现在都还看不到念力,这念力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唐隐沉默了片刻,才回道,“念力一般隐在阳气和阴气之后,很难看见,但一个人只要活着,思维正常,不痴不傻,就证明念力还在,一般我们也不会特意去关注念力。但不管是阴气还是阳气,只要一种气彻底散了之后,三方平衡的状态打破,念力就会涌现出来。” 他说着顿了顿,“如果把这三种东西放在一起的话,就像是湖面上飘着气。阴气阳气黑白两色缠绕,在它们的下面,是湖水。但阴气和阳气密度又很大,让你看不到下面的湖面。” “形态和颜色上,有点像是水银吧,大概吧,我也不太好形容。” “那念力会发光么?”我接着问了句。 唐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不会。” 这么说,我看到的那个小亮点,肯定就不是念力了。 “那唐大哥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记得通知我们啊。”周一白摆了摆手。 我俩走出去一段,唐隐才回了院子关上了门。 “不管咋说,唐大爷还管了顿饭。”出了门,周一白一边摸着肚子一边道,“肯定是咱俩忘买东西了,上次叉叔大包小包的买了那么多东西,刚才急着过来看叉叔,是真把这事忘了。” 我叹了口气,“感觉唐大爷的心事很重,应该也是担心神仙会接下来的动作。” 第138章 一生要强的周一白 “能不重么?”周一白也叹了口气,“之前咱们问唐大哥怎么和叉叔年纪差这么多,那会叉叔说唐大爷有好几个孩子,结果在燃灯寺的时候,叉叔说就剩下唐大哥一个了。唐大爷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叉叔又差点出事。” “虽然之前看着唐大爷有点嫌弃叉叔,可也是真关心叉叔。这次燃灯寺,搞不好叉叔和唐大哥都要出事,唐大爷肯定后怕死了。” “我姥姥出事,梁先生出事,清微道长死了,神仙会又说不定还要干什么,也许下一个……” 听到这,我的脚步停下来。 周一白也转头看着我,“唐大爷会不会是害怕神仙会的人过来,怕连累我们,所以不想让我们留?” 我想了想,“不过这次神仙会也折损了不少人,短时间应该不会轻易动手了。你看他们之前动手的时间中间也有间隔。” “那倒也是,这次他们也折了不少人。”周一白低声道,“就那些阴气把叉叔身上的尸气带走的时候,冲击了神仙会的人,之后院子里几乎就没有能站着的人了,那个丑八怪倒是命硬,不过就剩下他自己,也不是商羽的对手,唐大哥带着我和叉叔赶紧走,商羽也很快把那个丑八怪解决了。” “那个雨衣人呢?”我开口问。 周一白摇了摇头,“后来就一直没出来,不知道是也被阴气冲击受了伤,还是见势不对就溜了。所以当时那股阴气,是你打出去的?” 我点点头,“不过怎么打出去的,其实我自己也没太弄明白。我之前吸了不少阴气,那会已经没办法再吸阴气了,但是我看着叉叔的样子着急,不知道怎么的那团阴气就全都出去了,之后我就被拉回到我身体旁边。” 周一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是不是商羽他们说的,你阴气散了,就是因为你把阴气全打出去了?那念力呢?” “我感觉我念力没散。”我开口道。 “那肯定是没散,要是真散了,你现在估计是痴傻脑瘫少年。”周一白说着摇了摇头,“关键是你这情况谁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也没个明白人,真是让人着急。” 我垂眼看着面前的路,清微道长倒是知道一些,但是他知道的估计也都说了,他走之前的意思,就是让我以后去问粱世成了。 而且清微道长也说了,粱世成他们也在找我,那明尘解阵之后,粱世成和何不易他们知道了我在哪,应该会来找我,就可以等见面之后,再详细问了。 周一白突然停下脚步,我转头看着他,以为他又想到了什么。 哪知道他突然翻了个白眼,“打车啊!” * 我已经没事了,所以我和周一白回去之后,就赶紧去了学校。 刚到宿舍,就感觉其他人看我俩的目光不算太对,我估摸着跟六亩园村的事情有关,但是有些话我也不敢乱说,于是我低着头往自己的床铺走。 “小天,导员让你来了之后去导办找他。”寝室长本来在玩游戏,看到我之后立刻说了句。 “导员说联系不上你。”我上铺的室友探个头出来看我,“听说你病了?诶,跟你们下乡调研有没有关系?听说你们调研的时候遇上大事了?” “联系不上我?”我把手机摸出来,才发现不知道关机多少天了。 也是,这么多天我都在医院昏睡,醒来还没来得及充电。 “我先去导办了,回来说。”说完我就赶紧出了门。 在走廊上,我遇到了也正好出门的周一白,“正要去找你,一起去导办呗。” 我点点头,我俩便一起往导办走。 “不知道马导回来没有。”我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那天早上马导和学长一起去找其他人,也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 周一白摊了摊手,“估计是没有,前几天给我打电话的,是一个姓刘的新调过来的导员,说是接替马导的工作。” 刘导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看起来挺温柔的女人,本来在跟其他的学生聊天,见我俩到了,就立刻把其他的学生打发了,带着我们两个去了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当初就去六亩园村来着,但是那会院长整个人都紧绷着,脸色也不好,这会看起来倒是和蔼多了,让我们坐在沙发上之后,就很关心的询问我们两个的暑假生活,以及我生病怎么样了。 我是孤儿的这个情况,学院里是知道的,所以对于我暑假勤工俭学以及生病的时候周一白来照顾我的这件事,都没有过多的详细询问,甚至还表扬了周一白关爱同学。 大概的情况聊了下,便切入了重点,问我们两个关于下乡调研的事,又问了问回来之后有没有和一起调研的人联系。 我们也就实话实说,说是回来之后,跟孙皓和孙皓妈妈一起见了个大师,也在调研的群里发过信息,但是没人回复,感觉这件事挺严重的,就不敢乱说,所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当时去六亩园村接我们的校领导确实也有过这样的嘱托,再说后来我和周一白已经差不多全都清楚了。 就像是当初石林村对外都是说是自然灾害,六亩园村肯定也是大差不差了。 再加上是在暑假期间,也没有太多人关注,没有人私下来跟我们打听,我们更不可能主动跟同学们提起。 院长轻轻叹了口气,“赵老师和几位同学在走访时意外溺亡,你们马导因为是这次下乡调研的主要负责人,受了一些打击,心理状态暂时还需要调整,你们也不要再给他发信息去打扰他,后面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刘导或者找我。”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赵老师他们明明是晚上出事的,但是这会说是走访时意外溺亡,显然只是一个对外说辞,而且完全不提六亩园村其他村民的事,就证明整件事都被压了下来,正常情况下我们也不会有其他的途径知道具体情况。 不过唯一一点好消息就是,这么听起来马导和那个学长应该是没事的。 至于受了打击,或者说是看到村里的人都出了事,应该是受了不少的刺激。 就连叉叔的那个同行处理完石林村的事都金盆洗手了,何况是正常的普通人? “另外就是,因为这次调研对你们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所以学院这边为了弥补,也为了减轻一点你们的压力,申请到了几个保研名额,回头刘导把材料发给你们,你们填写一下。”院长又继续道。 这就是安抚以及让我们闭嘴的条件了。 周一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没有这个保研名额,我们两个也不可能出去乱说引起恐慌。 我这边正想着该说点什么的时候,周一白就抬手抹了抹眼泪。 我第一反应就是他在报复我,上次刚从六亩园村出来的时候,他没酝酿出来眼泪,这会指不定是从来的路上就开始酝酿了! 第139章 晚上去才刺激 “小周同学,我们理解你的心情,朝夕相处的同学出了意外,谁都不好受。”院长叹了口气,“这样,我已经跟大学生心理健康中心那边打了招呼,你们后面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去找那边的心理老师进行心理辅导。” 周一白摇了摇头,“院长,这个保研名额我不要,只要想起来这个名额是怎么来的,我心里就难受,我不要了。”他说着转头看向我,“小天,你呢?” 我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也跟着摇头,“我也不要。” 院长和刘导互相看了看,这会也没勉强,“你俩也别太感情用事,这名额给你俩留着,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填资料,都不着急。” 说完保研的事,院长和刘导又安抚了我们两个一会,就让我们先回去。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刘导又仔细地询问了我俩现在的情况,叮嘱我们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跟她说。 出了门,周一白翻了个白眼,“这要是拿了这保研名额,那不妥妥的吃人血馒头了,我才不要。让我闭嘴就让我闭嘴,我肯定也不会给他到处乱说啊。” 这种事显然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处理得越低调越好,至少现在有了对外的统一口径,就算有同学问起,我们两个也知道怎么应对。 回了宿舍之后,预想之中的询问并没有来,大家反倒围在寝室长的电脑前,瞪大眼睛认真的盯着他的电脑屏幕。 我上铺的哥们见我进门还招呼了我一声赶紧过来看。 周一白本来就喜欢凑热闹,一看我们宿舍好像有八卦,比我还积极,立刻就凑了上去。 男生宿舍围观的小视频无非就是那几种,我本来不想看,却听寝室长开口道,“我靠,真他妈邪门,这是鬼上身吧?” 周一白也对着我招手,我这才走了过去。 寝室长的电脑上,播放着一段监控画面,没有声音,只有图像。 这应该是某个天台的监控,监控上有个男人,像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从天台门那边牵了出来。 他在天台上缓慢地蠕动到了天台的围墙边——因为看不到他四肢在动,所以只能说是蠕动。 蠕动到围墙边,他的身体还是软绵绵的,像是被人提起来,贴着围墙站起来,脚也慢慢的离开地面,大头朝下,从围墙外面折了下去。 大概是因为没有声音,所以监控里散发出的诡异的气息就更加明显。 显然因为下乡调研的事对外已经有了统一说辞,而且也远不及这个视频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大,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件事上了。 “这不会是p的吧?”有个舍友问道。 “应该不能吧?”寝室长调整了视频的播放速度,都快一帧一帧的仔细看了。 “这就是报应。”我上铺的哥们抱着肩膀说了句,“这是咱们学校6系的一个学长,搞大了8系系花的肚子,又劈腿别人,8系系花自杀了。我听说系花就是上吊死的,你看他这样子,像不像是被人用绳子给拽出去的?” “就是上学期家长来学校闹的那个事啊?”另一个舍友问。 “是呗,据说当时花钱摆平了,但报应不是早晚要来?”上铺哥们摇了摇头,“做人还是得善良。” 我和周一白对视一眼,这故事怎么那么熟悉?那不是李建波讲的那个他和宿舍老四还有学妹的故事么? 我弯腰仔细看了看监控画面上的时间,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了,当时叉叔问了李建波老四在哪,他说我们找不到他,找到了也是一滩烂泥了,这么高的楼摔下去,骨头内脏肯定都碎了,那确实是一滩烂泥。 “等一下。”我凑过去按了暂停键,又往后倒了倒,在一个画面上,看到了这栋大楼的名字。 这个名字很熟悉,我好像在哪见过。 我仔细想了好一会,突然想到在医院的时候,我梦到的那个跳楼大哥。 他身上还带着工牌,工牌上写的好像就是这里。 我正在想的时候,周一白也开了口,“这地方可离咱们学校挺远的,他要跳楼怎么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跳?就算是鬼怪报复,也没必要把他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吧,宿舍楼跳下去也活不了啊。” “本来就说是跳楼,也没那么多人关注,但是这栋楼这一两个月,已经四个人跳楼了。”宿舍长一边仔细看视频一边回了句,“有一个砸进楼下火锅店里,听说当时还是饭点,不少人在吃饭,我看网上有人说自己当时正在涮肉,一块碎肉掉进自己的锅里,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火锅了。” “是,我也听说了,那个楼好像是个什么金融机构的楼,老板很迷信这些,大堂地面就是个太极图案,楼前还摆了八卦阵什么的,结果今年有一次刮大风下暴雨,把八卦阵的一角给破了,风水出问题了,才会出这些事。” “对对,我看到网上有个灵异博主解说这个事来着。”宿舍长说着翻了一会,翻到了一个解说视频。 我和周一白也一起看了这个博主的解说,博主的粉丝量不少,但是解说有点扯。 说什么这个楼建的时候,为了将来能聚财,就打了生桩,无论是楼里的太极图还是八卦阵都是为了压生桩的怨气。 当年的大师就说了,可保三十年富贵,后面要再有什么操作才能继续镇压。可惜没到三十年,这个大师就去世了,还没等找到能解决这件事的人,八卦阵破了,怨气冲出来,自然就开始害人了。 怨气不散尽,就会继续害人,以当年的生桩情况看,博主大胆预测,至少还要再死七个人才能平息。 这个博主发这个视频的时候,刚刚跳楼两个人,后面又跳了两个,不少人都开始关注这个博主,就等着看他预测是不是准确。 “啧。”周一白感叹了句,“真是什么流量都有人蹭。” 说完他也往后退了退,其他人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我和周一白已经从宿舍里出来了。 “估摸着就是那个捡破烂老头教李建波害人的法子。”走到走廊拐角,没什么人了,周一白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道,“那里肯定也是有什么蜮了,才会接连害人。” 我点点头,把医院跳楼大哥的话也跟周一白复述了下,“所以他也应该是去天台上抽烟的时候,被蜮影响了,才会跳下去。” 我俩站在拐角的地方互相看了会。 “搞不搞?”周一白开口问。 “叉叔现在不在,咱们要是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又是李建波那个事的尾巴,总得去看看吧。”我想了想,“再说,应该只是一个蜮,辟邪神咒就破了。” “看情况,尽可能别用辟邪神咒,你刚从医院出来,身体还虚,再晕倒我还得背你。”周一白看了看时间,“那咱俩吃完晚饭,带上口罩,全副武装出发。” “你怎么还学上叉叔了?”我看着他,“非得晚上去么?” 周一白嘿嘿笑了两声,“晚上去才刺激。” 我,“……” 第140章 家人们,大火箭刷起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在我的据理力争下,我们两个还是立刻就出发了。 到了视频中的大楼,我们才发现大概是因为最近频繁有人在这个地方跳楼,所以进出变得极其严格,我和周一白没有出入证,正常肯定是进不去了。 于是我俩在旁边找了个小店,坐在靠窗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对面的大楼。 周一白吧嗒吧嗒嘴,“咱们应该去找这个楼的物业或者什么其他负责人,先谈个价。”他自己说完,都没等我搭话,就继续道,“但是叉叔不在,就靠咱俩,人家肯定也不会相信,算了,今天没这财运。” 我俩一直等到下班时间,有人下班,有人估摸着是要加班所以出来拿外卖。 而且看的出来,因为跳楼事件,这些人进进出出全都成群结队,所以门口一时间聚集了不少人。 周一白赶紧跟老板要了两个打包盒和袋子,胡乱装了点东西,递给我一个,我俩就赶紧往门口走。 这会天已经黑了,门口人多,我俩又拎着外卖袋子,保安看了一眼也没拦。 进了门,周一白才低声道,“怪不得叉叔每次都说晚上出来,天黑了是方便多了。” 我点点头,目光却落在前面一个人身上,那个人看起来可比我们俩还鬼鬼祟祟,我用胳膊撞了下周一白。 周一白也注意到了他,“这人阴气有点重啊。” 我们俩跟着他一起进了大堂,倒是和那个博主说的差不多,大堂地面图案确实是个太极。我们俩虽然跟着他,但是这会进出电梯的人太多,他直接挤进了最近的电梯,跟我和周一白之间还隔着几个人,可电梯已经满了,我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 他上的电梯低层不停,直接去高层的,但是高层上连着停了几次,最后一次停在顶楼。 我俩把袋子扔进垃圾桶,挤进了下一部电梯,直接按了顶楼的按钮。 从电梯出来,我俩进了消防通道,消防通道里没有人,通往天台的门也被锁住了。 “我出去看看。”说完我就赶紧靠着墙坐下来睡了。 穿过天台的门,我便看到了天台上缠缠绕绕的阴气。 要是以前看到这些阴气可不得了,但是现在这点阴气完全不够看,一个呼吸间,我就天台上的阴气吸得干干净净,本以为没了阴气也就算是解决了,可片刻之后,我就看到空气中的阴气又向着刚才的地方聚拢。 这会虽然还很少,但已经薄薄的聚了一层。 也就是说,这里是有阵法或者是什么蜮在聚阴气。 我看了一圈没看出来什么问题,但是却听到另外一个方向传来异响。 我走过去才发现通往天台的门有两个,之前我和周一白跟着的那个人,正在轻手轻脚的开门。 他开了门,还是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轻轻地关上门,找了个角落蹲下来,我还以为是同行来解决这边的事,哪知道就见到他从怀里掏出手机开始直播,他声音压得低,一副做贼的模样,“家人们,我已经顺利到了天台,感谢‘大大大萝卜’赞助的通行证和天台钥匙,现在天已经黑了,咱们就安安静静的等一等,看会不会有灵异事件。” “家人们,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替你们过来看,大火箭刷起来啊。”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醒过来,跟周一白说另外一条消防通道的门已经被打开了,可以从那边过去。 “妈耶,这做直播的比咱俩胆儿还大么?”周一白诧异地道,“我还以为我已经够头铁了。” 我俩绕到另外一边的消防通道的时候,消防通道里正好有三个摸鱼的人在聊天。我们也不方便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往天台走,于是就往下面走了一层,只能也假装是出来摸鱼的人。 上面的三个人吐槽了好一会公司,反正大概就是跳楼这事闹得大家心里都害怕,老板一点都不体恤,还非要安排加班一类的话。 我们两个在下面等着是干着急,无比希望他们老板赶紧出来把他们抓回去加班。 等他们摸鱼回去,都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了。 他们推开的消防门还没关上,就有另外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和周一白以为又有人出来摸鱼,已经快抓狂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的动作机械缓慢,进了门就慢慢的往天台上走。 我俩赶紧追上去。 上了天台,我才发现那个主播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上了,本来用来做直播的手机也被砸碎。 这十几分钟的时间,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可人也没下来,就肯定还是在天台上。 我扫了一眼,便见到不远处天台边上,有个人正在努力的想要拽开防护栏。 后上天台的这个人,本来脚步不快,可看到那个主播正在拽防护栏,就像是突然来了力气,几步走过去跟他一起使劲。 这防护栏应该是最近这几天加装的,看着挺新,但好像是不怎么结实,在他们两个的齐心协力之下,已经被拉开一条缝隙。 “快点快点。”周一白开口道,说着抬手指向阴气聚集的地方,“那里有问题。” 我也知道那里有问题,之前看叉叔破李建波的那个蜮挺简单的,可我俩谁都不会。 这会那边都要跳楼了,我也就顾不上用辟邪神咒之后会不会晕过去了,手上捏了个印诀,对着阴气聚集的地方念道,“呀!哒哪夜沙哆耶哆啰耶,沙夜吽!” 这一次用出辟邪神咒之后,我还是和上次一样,头晕目眩,但进步的是我晃了晃,腿一软坐在地上,并没有晕过去。 聚集的阴气直接溃散,防护栏边的两个人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个哆哆嗦嗦的往后退了几步,一个直接一屁墩坐在了地上。 周一白赶紧上前把他们两个拽回来,后上来的那个人就不停地低声念叨,“鬼,真的有鬼,有鬼,真的有鬼啊。” 我大概明白叉叔他们为什么不把“蜮”这件事解释给来找他办事的人,因为在大家根深蒂固的观念之中,遇上这种事,就是“撞鬼了”。 主播也是一脸后怕,“我不是在直播么?怎么跑到天台边上去了?” 第141章 闹鬼的影院 周一白看着他,“原来你怕死啊,那还跑到这地方来直播?” 主播缓了缓,过去把自己已经被砸碎的手机捡起来,脸上还带着几丝茫然,“我已经做了很多期灵异的直播,什么凶宅墓地我都去过,根本就没有……今天这是怎么了?” “平时我的直播间里也有很多怼我的骂我的,但是在网上本来就是大家都有各自的观点,我这么多粉丝,肯定就有黑粉,以前听到这些话我都不在意的,今天怎么就上头了?” “怪不得。”周一白轻笑一声,学着叉叔的口吻道,“你身上阴气那么重,原来都是从凶宅墓地带回来的,小伙子,我劝你以后洗心革面,每天多晒晒太阳,你可不会每次都运气好遇上有人能救你,再这么作下去,你粉丝就得去你坟头看直播了。” 主播咽了口口水,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两个是大师么?这里是不是真的闹鬼?你们两个是来抓鬼的么?那你们俩能来我的直播间么?分成都好谈……” 他这话还没说完,后上天台的那个人就大叫了一声“有鬼啊”起身就往消防通道那边跑。 周一白赶紧追过去。 我强撑着站起来,看向主播,“你还打算继续在这直播?” 他估摸着做这类直播胆子确实也是大,这会已经缓过来了,看了看手里已经碎了的手机,“我倒是想,这不是没设备了么?” “那还不走?等一会再被鬼上身往楼下跳?”我没理他也赶紧往消防通道那边走。 周一白已经追上了那个人,甚至还和巡楼的保安撞了个满怀。 他急中生智,转身指着我身边那个主播,“那个人偷了你们门禁卡和钥匙,刚才去了天台直播,你们都不看监控的么?要是这楼再出什么事,我可要投诉你们了。” 趁着保安和主播纠缠,周一白对我使了个眼色,架着那个不停念叨有鬼的人赶紧下了楼。 走到外面,把他按在花池边,听着他还在低声念叨有鬼,周一白忍不住道,“这要是叉叔在,肯定有办法让他冷静下来。”他说着顿了顿,一个大嘴巴就抽了过去。 对方被他打得一愣,但总算是定了神。 他四下看了看,“我怎么在这里?”说完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楼,“这不是有好几个人跳楼的那个楼?” 那个主播显然是之前没事,上了天台之后,被蜮影响了情绪,才去跳楼,那个蜮已经破了,不会再有事,可这个人,明显是先被影响了,才会来这里。 今晚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你先说,什么见鬼了?在哪见鬼了?”我也在他旁边坐下来,打算一边听故事一边歇一歇。 他这会倒是警惕了,看着我俩也不说话。 “要不是我们俩,你刚才可从这楼上跳下来了。”周一白看着他,“爱说不说,不说我俩可走了。” “别别别。”他狐疑地看了看我们,然后才道,“我这是刚才没缓过来,一时有点懵,等我捋捋。”他说着叹了口气,“我今年也是倒霉,年初的时候,通过一个朋友介绍,我盘了家私人影院。” “简单翻新之后,就开业了,一开始红红火火的,眼见着这么下去,到了年底,不止能回本,还能赚不少钱。” “可就上个月,一对小情侣来我们这在一个包房里看着看着电影,突然跑出来,说我们这里有人变态,骚扰女孩子,有人藏在沙发座椅下面抓了那个女孩子的脚踝。” “我那会看了眼时间,他们是租了三个小时的包房,这会两个半小时,一部电影也看完了,他们那个包房的沙发都是按摩沙发,里面怎么可能藏人?我估摸着是想逃单,掰扯了一会,他们也没拿出什么证据,付了钱就走了。” “之后开始,隔三差五就有客人说看电影的时候被人抓住了脚,而且也不是同一个影厅,每个影厅都有反馈。” “我也仔仔细细的看了影厅里的监控,从监控上看,客人确实本来是在认认真真看电影,但是突然从座椅上跳起来,仔细查看,有的一开始可能以为是错觉,看了会没什么异常再继续看,然后再突然跳起来,最后也不敢看了,就走了。” “有些监控的角度看不到客人脚踝的位置,但是有的清清楚楚,监控上根本就看不到什么。” “之后就开始有客人在网上给我的店写了骚扰顾客或者闹鬼的评价,现在客人是越来越少。” “我有个亲戚,给我出了个办法,让我把草木灰铺在影厅里,果然第二天早上我过去查看的时候,那些草木灰上有不少小孩子的脚印,可监控里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那些脚印在半夜的时候,凭空出现在草木灰上。” “本来只是听客人说,这下看到这些脚印之后,我的员工们也不敢干了,全都辞职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找人问了一圈,也不知道该找谁解决。我又听人说,这些东西找上来,都是有所求,只要满足它们的要求,它们就会走了。” “于是我就找了个影厅放了个电影,我也害怕啊,我就放了个喜剧。” “哪知道喜剧放到一半,明明是欢快的音乐,可不知道怎么听在我的耳朵里,就像是有人在咿咿呀呀的唱戏,那声音还越来越尖锐,本来就瘆得慌的时候,我的脚踝突然就被人抓住了。” “那真是冰凉冰凉的感觉,直通脑门。我之前还想着这东西要是出来,我就问问它们想要什么,但那会脑袋里就只剩下逃命了。” “我身体僵了半天,等刚刚能活动,我就赶紧跑了出来,谁知道就跑到这来了。” “两位……两位大师,你们救救我啊,我一定是被那些东西跟上了,还有我那影院,哎,我当时就不该耳朵软,喝了点酒,又听人忽悠,借了贷款才盘下来的,这要是一直闹鬼,那我血本无归,可真要跳楼了啊!” “你没问问把这影院介绍给你的朋友么?”周一白开口问,“你那朋友什么都不知道么?” “我那朋友,他妈的就是个混蛋!他估摸着早就知道这影院有问题,我怎么可能不去问他?他一开始支支吾吾的,后来就不接我电话了,估摸着就是为了赚点中介费,就这么把我给坑里边了。”影院老板拍了一把大腿,“怪我识人不清。” 周一白沉默了会,才开口道,“情况是这样,一来呢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好解决,二来呢,这件事就算我俩解决不了,我俩也能给你介绍靠谱的人来解决,那你打算出多少钱?” 我就知道,周一白跟叉叔别的没学会,赚钱这件事上,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我想了想,我之前住院也花了不少钱,确实得回回血了。 第142章 在咒怨和午夜凶铃之间选择了…… 影院老板为难地看着我们两个,憋了半天,最后开口,“这……我也不清楚你们这行的规矩,要不二位先开个价?” 周一白琢磨了会,对他伸了出一只手。 影院老板看着他的五个手指头,低声试探地问,“五百?” 周一白笑了一声,“你另请高明吧,我俩回家睡觉了。”说完拉着我就要走。 “五千?五万?”影院老板赶紧拉住他,“五万行不行?再多我真拿不出来了,但是咱们说好,你们得帮我把这事彻底解决了啊。” “行吧。”周一白“勉强”地答应了下来,又看了看我,“小天,你还行不,要不今天先回去歇着,明天再去?” “别啊,现在就去吧。”影院老板拉着周一白不肯放手。 看他这样子,确实也是吓得够呛了,我大概感受了下,也没那么难受了,便点点头。 不过我也把周一白拉到一边,我这情况现在肯定再用不出辟邪神咒了,而且我在梦中那个状态,虽然能对付傀,但好像解决不了蜮,真有什么情况,说不定要靠他出马仙了。 “行,咱俩一人一个,我也不白出来一趟。”周一白点点头。 影院老板打了个车,上了车七拐八拐的,到了一条步行街外面。 步行街看着有年头了,虽然老旧,但是人可不少。 街上不少建筑都是老建筑,这会天黑了亮起灯,也挺好看的,不少人在打卡拍照,也有小情侣在约会。 按理说,在这个地方开个私人影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挺赚钱。 所以老板当初应该也不算被忽悠,谁能想到后面就出意外了呢? 离着还有一段,影院老板就停下脚步,哆哆嗦嗦的指着前面,有点为难地看着我们两个,“刚才我跑出来的时候,也没锁门,要不……”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影院是个民国式建筑,三层楼,门口还有人在拍照片。 “一起进吧。”周一白推了他一把,“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闹出人命,现在还有我们两个大活人,你怕什么?” 影院老板只好硬着头皮跟我们走到门口,死活都不想再往里面走了。 周一白也放弃勉强他了,“这样,你告诉我们,哪个影厅反馈最多,然后你给我们放个电影,我们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影院老板咽了口口水,“就二楼左手边第三间,6号厅,那我给你们放个电影,你们想看什么?” 周一白转头看我,“你想看什么?应应景,看个《咒怨》还是《午夜凶铃》?” “都行。”我倒是不介意看什么,作为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正经员工,当然不会再害怕这些。 周一白琢磨了会,看向老板,“放个《猫和老鼠》。” 我翻了个白眼,先往楼上走。 进了门,影厅里灯光昏暗,也不大,只有两排沙发,我们两个坐在了第二排,第二排后面就是墙,看着多少有点安全感。 我俩等了好一会,幕布都还是黑色的,周一白正准备出去催一下老板的时候,幕布上突然出现雪花。 雪花闪了一会,才出现画面。 不过显然放的不是《猫和老鼠》,而是一条街道,摄像头就像是一个人的视角,走在街道上,偶尔左右看一看。 “老板怎么回事?靠不靠谱?”周一白拧起眉,“这么不靠谱一会能给钱么?我去找他。” “你还真是来看电影的么?”我抬手按住他,“赶紧看,赶紧解决,晚了宿舍要锁门了。” 没能看成《猫和老鼠》周一白显然很失望,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另外一件事,他抬手指着幕布,“你看这条街道很眼熟,是不是就是外面的步行街?” 我点点头,也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先继续看下去。 画面最后停在一栋建筑前,视角还往上扬了下,这建筑的样子跟电影院外面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现在挂着“高端什么什么私人影院”的地方,挂着的是“静婉妇婴诊所”。 停顿了片刻之后,镜头就进了诊所里面,里面有小孩子的啼哭声,也有医护人员匆匆忙忙的脚步。 旁边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五十多岁的女人快步迎了上来,“你怎么才来?等你好久了。” “陈姐,这地方靠谱么?”一道温柔的吴侬软语出口,但却没有人入画。 看样子,就像是一个第一人视角的画面,而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个主角看到的。 我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周一白的胳膊,“你看到的,也是一个医院么?” 周一白点点头,“这什么电影啊?” “这好像不是电影。”我低声道,“这好像是幻觉,咱们在小望夫石村的时候,我就用嫂子的视角看到了一些事情,应该是嫂子的念力强盛,影响到我了,这估摸着也是个念力强盛的蜮。” 周一白沉默了会,问,“有什么后遗症没?” “那倒是没有。”我摇了摇头。 “那先看看。”周一白话是这么说,但是早就已经把乌木匕拿出来了。 画面还在继续。 “靠谱靠谱。”陈姐拉着她往楼上走,“我还指望你赶紧生了孩子给我赚大钱呢,还能害你么?” “陈姐,谢谢你。”这声音有些哽咽,“要不是医生说我这身体以后不能生了……” 陈姐叹了口气,“哎,咱们都是女人,我理解你想要个孩子傍身养老,放心吧。” 往楼上走的时候,墙边刚好有一面镜子,女人的身影照进镜子里,她身穿淡紫色的长裙,颈间戴着一串珍珠项链。 即便孕肚高高隆起,可步履间还是风情万种。 从刚才的对话来看,大概率是个风尘女子。 她们上了楼,往左一转,在第三扇门前停了下来。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那不就是我们现在待的这间? 里面医生护士都已经准备好,大概说了一些因为之前堕过胎的缘故,这一胎能留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之前的检查结果也不太好,不建议再等,建议用些催生的药,现在就生。 在陈姐和医生的劝说下,女人虽然犹豫,可还是喝下了医生准备好的催生药,没多久,女人就开始腹痛,被医生和护士扶进旁边的产房。 我和周一白都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下,从空间上看,当时的产房应该就是在那了。 女人拼尽了力气,终于生下了孩子,听到婴儿哭声的那一刻,她整个人放松下来,也脱力睡了过去,但是在她睡着之前,画面中却隐隐的传来像是什么东西被碾碎的声音…… 第143章 阴气管够 因为是从女人的角度看周围的一切,所以她睡着了画面就黑了,也没有任何声音。 好在这黑暗也没持续多久,就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模模糊糊的,像是陈姐的声音。 女人费力的睁开眼睛,先是看到有个男人在地上不知道画着什么,而陈姐手里拿着一沓钱站在门口,见她醒了,陈姐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她刚醒过来,大概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医生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把这个喝了,有助于恢复。” 医生的声音很温和,女人也接过了汤药。 这汤药不像是中药那种只是药汤,反倒有点黏黏糊糊的,女人只喝了一口,就干呕了一下。 站在旁边的医生劝道,“良药苦口,全都喝了吧。” 女人像是屏住了一口气,终于把碗里的药汁喝完,随后看向医生,“医生,我的孩子呢?” 医生看着已经空了的药碗,脸上的表情不再和蔼,反倒变得有些狰狞。 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甚至笑出了声,他背在身后的另外一只手慢慢地抬起。 他手上抓着婴儿的一只脚。 随着他的手慢慢抬高,婴儿的全貌也露了出来—— 那脖腔上面,空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脑袋。 女人像是先怔愣了一下,随即大概想到了刚刚昏睡之前听到的碾碎东西的声音,整个人像是呆住了。 医生笑得更加厉害,甚至笑得像是站不住了,他摇摇晃晃地指着女人手里的空碗,“你的孩子,不是被你喝了么?” “啊!” 随着女人的大声尖叫,画面重新陷入黑暗。 画面虽然没了,但是影厅里却一直回荡着一个凄厉哀婉的声音,“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我靠。”周一白缩了缩脖子,“这他妈的还是360度立体声环绕模式啊?” 我俩神经还绷着,幕布突然又亮起来,这会人还没出现,就传来一阵孩子的欢快笑声。 这笑声一出来,环绕在我俩周围的立体声也没有了。 画面上变成了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来电影院看电影,那笑声正是拿着的孩子发出来,“爸爸,我要看《熊出没》。” “好好好,你想看什么我们就看什么。”爸爸宠溺的把孩子抱起来,进了影厅。 一开始还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看电影的画面,小女孩在个别情节大笑或者起身欢呼,反正本身就是私人影院,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爸爸妈妈也都开心的跟她互动。 可慢慢的,孩子动来动去或者大笑的频率明显变高,动作幅度也开始变大,甚至跟放映的画面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哪怕是完全不搞笑的情节,孩子也会笑得满地打滚。 爸爸妈妈也逐渐觉得不太正常。 但我却看得清楚,那孩子身上的阴气在逐渐消失。 孩子的状态越来越癫狂,满地打滚的笑像是已经抒发不了她的兴奋,她开始去撕扯座椅,用手撕不开沙发,就开始用嘴咬。 爸爸妈妈也吓坏了,想要控制住她。 可也就五六岁的小孩子,两个成年人却怎么都拉不住。 最后爸爸好不容易把孩子从沙发上抱起来,孩子却伸手去抓她爸爸的脸,最后一口狠狠地咬住了她爸爸的耳朵,生生地撕下来一块肉。 她爸爸吃痛放了手,女孩子起身迅速的就朝外面跑出去。 爸爸妈妈也赶紧从影厅追出去,之后画面再一次转黑。 影厅里陷入黑暗和静谧。 我静静地等着准备看看还有没有后续,就听周一白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吓得我一个激灵,我正要拿出手机照个亮,幕布就再次亮起来,这一会上面显示的画面倒是正常了,正是周一白点名要看的《猫和老鼠》。 周一白抬手指着屏幕,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好好笑啊,你怎么不笑啊?”他说着捂着肚子窝在沙发上,笑得极其夸张。 他见我不笑,又伸手推了推我,“小天,你怎么不笑啊?你是天生不爱笑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这状态明显不对,简直就和刚才的那个小女孩的状态一模一样。 我凝神看了看周一白身上的阴气,确实有一丝丝的阴气在向外面逸散。 叉叔一开始就说过他阳不锁阴,身体里阳气旺盛,本来就没有多少阴气,阴气再消散,那肯定危险。 我本能的想拉着他先出去再说,哪知道就在这会,我的脚踝突然被一双冰冰凉凉的手给抓住了! 确切的说,也不是抓住,更像是被抱住,因为我明显感觉那双手不是很大,有点像是小孩子的手。 按照影院老板说的,那些人都反馈了被抓住脚踝,但是这感觉很快就消失,他们也都能轻易挣脱。 我动了一下,第一次倒是很快挣脱了,可我脚步还没迈出去,就再次被抓住了,这一次可不是上次那种感觉,而是明显的大人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脚踝,让我完全动不了! 我看着周一白那边已经笑得快到从沙发上滚到地上,想起了之前在峡谷里他保家仙的话。 因为他身上阳气旺盛,所以保家仙每次上身的时候,他们互相之间才会难受。 如今周一白身上的阴气逸散,阳气更加充实,保家仙就算是想出来也出不来了。 我这会更不敢轻易再用辟邪神咒,这个蜮看起来比天台上的那个蜮强大一些,万一辟邪神咒用完,我体力不支晕过去了,可蜮没解决,我俩就危险了。 我咬了咬牙,抬手抓住周一白的胳膊,闭着眼睛使劲用力,努力的想要把身上的阴气转送到周一白的身上。 可努力了半天,一点成效都没有,我只能眼睛一闭,先躺在沙发上睡过去,进入梦里的状态之后,先是把影厅里的阴气吸到我身边,在被我自己吸收之前,努力的控制着它们。 我还是第一次尝试控制阴气,虽然歪歪斜斜,中间也不小心被我自己吸收了一些,但最终阴气到周一白身边的时候还是剩下了一部分。 被这些阴气包围,周一白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一些,但这点阴气显然还不够,我目光只能落在我自己的身体上,我的身上环绕着不少阴气,这阴气估摸着有我自己的,也有平时无意识之中吸过来缠绕在我身边还没被我吸收的。 我别的东西不多,阴气倒是管够的。 于是我从我自己的身上挪了一部分阴气过来,继续围绕在周一白的身边,逐渐地营造出他在峡谷里面被阴气包围的环境。 周一白终于镇定了下来。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来,继续往他身边灌阴气,在阴气到达某一个浓度的时候,他脸色突然一变,跳起来朝着之前那个产房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第144章 没你这么大儿子 那边现在是放着两个单人的沙发,周一白一把把沙发掀开,又撕扯了一会,把地毯也掀开,随后对着露出来的地面一顿狂踩。 我不知道他踩到了什么,我只看到随着他不停地踩动,那边的地面开始“呼呼”的往外冒阴气。 好东西当然不能放过,我赶紧把阴气全都吸了过来。 等阴气全都消失,周一白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累得呼呼喘气。 我也就醒了过来,脚上被人抓住的感觉已经消失。 周一白转头看了看我,松了一口气,走过来,瘫坐在沙发上,抬手指了指屏幕,“还是《猫和老鼠》好看。” “你没事吧?”我看着他问。 “没事,歇一会。”周一白摆了摆手,“就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东西,要是叉叔在就好了,他肯定清楚。”话音落下,隔了会,他轻轻叹了口气,“哎,有点想叉叔了。” 不知道叉叔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也就没接话。 我俩歇了会,下楼的时候,才发现老板已经不在了。 “这老小子,跑了?”周一白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算知道叉叔为什么每次都先收定金了,不得不说,叉叔真是有生活经验。”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宿舍也锁门了,回去不了,在这对付一宿吧。” 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俩就随便找了个能躺着的影厅睡了。 到第二天早上,我俩被周一白的电话铃声吵醒。 他对着电话那边“哼哼哈哈”应付了半天,挂了电话,一脸无语地看着我,“也是倒了霉了,昨晚查寝,咱俩不在,刘导让咱俩今天没课的时候去找她一趟。” 我揉了揉眼睛,查寝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大家一般会互相帮忙,比如说是去厕所了什么一类的,大多数情况都能混过去,“没人帮咱俩找个理由么?” “有啊。”周一白叹了口气,“但是昨天正好给赵老师她们几个募捐慰问金,有人帮忙打掩护,但是没人帮忙捐款啊,名单上没有咱俩名,刘导觉得咱俩心理还是有点问题,主要估计想跟咱俩谈谈心吧。” 醒了也饿了,我俩打算先出去找点吃的,反正影院老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吃饱了回头再来堵他。 哪知道一开门,就见到影院老板在门口台阶上坐着。 他看着我们俩有点热泪盈眶,“诶呀,你们可算出来了,我提心吊胆的,还想着你们要是还不出来,等中午阳光足的时候,我进去看看呢。” “真有事等到中午我俩都凉了。”周一白拿出手机,调出收款码,“没事了啊,付钱吧。” 影院老板往我俩身后看了看,“真没事了?” “还能骗你么?”周一白拧起眉。 “要不等几天,我观察一下……” 周一白冷笑一声,“翻脸不认账是吧?行,小天你去把咱费劲抓着的鬼放回去吧,我看老板是有点舍不得这女鬼,指不定是这几个月处出感情来了,人鬼情未了的,咱可别拆散人家。” “别别别。”影院老板赶紧道,“小伙子,咱摸良心说话啊,我可一点都不打算赖账,但是我这不是怕万一后面……” “别说我们没有售后,我告诉你了没事了,你先把钱付了,回头还有什么问题,你就去玄家沟科普工作室找我们。”周一白说着把工作室的地址告诉他。 听着我们还有“组织”,老板也放心了不少,算是把钱付了。 我和周一白走了一段,我才问他,“怎么不直接给他留个联系方式?” “我看叉叔也不留联系方式啊,有事就让找工作室。”周一白开口道,“你想他万一以后有事没事的就给我们打电话,回头再把联系方式散给别人,那不得忙死了,还是让他走工作室,好歹叉弟能先给辨别一下轻重缓急。” 他说着给我转了钱,又给叉叔转了一部分。 我也没打算收,“医院的钱都是你花的……” “跟我还算这个。”周一白抬腿就踹了我一脚,“兄弟还处不处了?” * 接下来的一周,除了偶尔刘导找我和周一白谈心以外,一切平平淡淡。 跟我们一起下乡调研的学妹休学了,马导一直在休息,那个学长也休学了,至于孙皓,偶尔见面打个招呼,但是跟我们也不热络,甚至像是有点躲着我和周一白。 大概是只要不看到我们两个,就不会想起下乡调研的事,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吧。 我和周一白也就知趣的不去的打扰他。 跳楼事件也逐渐平息,那个主播因为违规进入大楼天台,破坏天台围栏,散播恐怖谣言被教育,账号都被封了。 我和周一白估摸着是因为全副武装,找起来也麻烦,再说我俩也没造成什么恶劣影响,所以这件事也没追究到我俩身上。 看完主播发布的道歉声明,我和周一白摇摇晃晃地从食堂往宿舍走,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升眼神也好,一下子就看到我们了,赶紧朝我们俩走过来,“活爹啊,可算找到你们了!” “小点声小点声,我可没你这么大儿子。”周一白摆了摆手,“你怎么突然跑到这来了?” 张升左右看了看,微微压低了声音,“这两天有个人总往咱们工作室跑,说是个影院老板,前几天咱们工作室的人帮他解决了点事情,我听他描述,应该就是你们二位吧?” 周一白拧起眉,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那影院不应该再有事了吧?“咋,他影院又出事了?” “不是不是。”张升赶紧摆了摆手,“他影院倒是没出事,说这两天生意慢慢恢复了,还给咱们工作室送了个锦旗,但是他有个亲戚,说是也撞鬼了,想让咱们给处理下。最近工作室也没什么生意,我想着多少赚点钱嘛,就去看了看了,但是也没什么阴气,我这边处理不了,所以……” “哦。”周一白点点头,“你这是把活儿揽了,自己干不了,才来找我们。” “都是同事嘛。”张升搓了搓手,“两位小老板就当给我个面子呗?” “行吧。”周一白应了下来,“正好吃饱了消消食,你都去过了,先说说怎么回事。” 张升一听,立刻就开心了,“这事就得从中元节开始说了。” 第145章 叉叔回来了! 路上张升给我们讲了下这个事。 事情确实要从中元节开始说起,有对小情侣,中元节那天晚上下了班,出去吃饭。 路过“x茶”的时候,买了一杯果茶,吃饭的时候,也顺便喝了这杯果茶。 可回家之后,这姑娘胃里不舒服就想吐,结果吐的时候,只把果茶都吐出来了,明明是跟果茶一起吃下去的饭是一粒都没吐出来。 她觉得奇怪,也没多想,可她男朋友后面去洗澡的时候,说推开卫生间的门的那一瞬间,就被一股腐臭的味道给熏出来了,但当时不好意思说嫌弃女朋友吐得太臭,只是退出来说犯懒了先不洗澡了。 这天晚上,两个人睡到半夜,姑娘突然被人推醒,她转头就看见床边坐着个人。 那会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个人影,她直觉以为是男朋友,就抱怨了一句,“不睡觉干什么呢?赶紧睡觉。”说完就自己又继续睡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男朋友却说自己昨晚一觉睡到天亮,没有在床边坐着也没有推她。 姑娘以为是他睡迷糊了,也没多想。 因为两个人上班时间不一样,男朋友先上班走了以后,姑娘自己在家正在洗漱刷牙的时候,就听到自己身边有一个清晰的男人的咳嗽的声音。 姑娘当时说是吓得站在原地都不会动了,赶巧这会有个送快递的小哥在门外喊了声“快递”,姑娘才如梦初醒,缓过神来,一秒钟都不敢多呆,赶紧就出门了。 但她一开始把这事讲给别人,别人都说是她出现幻觉了。 说到后来,姑娘自己都开始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从那开始到现在的这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姑娘发现家里的东西总会莫名其妙变位置。 要么是药箱被打翻在地,药箱里药散落一地。 要么就是叠好的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 要么就是半夜家里的某样电器突然被打开。 她也怀疑过家里是不是进了人,安装了监控,但监控里什么都没看见。 现在这姑娘精神高度紧张,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行,后来更是已经不敢回家去睡,直接搬去了酒店。 只是到了酒店,噩梦也没有结束。 说是总是半夜见到有人站在自己床边盯着自己,有时候睡到半夜,卫生间的水龙头就会突然被打开。 前两天她男朋友加班,她一个人在酒店,就听到有人一直站在门口敲门。 她喊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过来,可门外根本就没人,而且更巧的是,酒店工作人员在这,就听不到敲门声。工作人员一走,敲门声立刻又响起来。 折腾了工作人员几次,工作人员大概觉得她是个神经病,也懒得理了。 她壮着胆子走到门口想从猫眼看一眼,哪知道贴近门的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这敲门声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根本不是有人在外面敲门,而是有人站在房间里敲门! 吓得她疯狂从酒店跑出去,在马路上差点出车祸。 现在整个人每天精神恍惚的,如果没有人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要出意外了。 所以现在家属到处找能解决这件事的人。 “还是个挑食的‘鬼’呢。”周一白轻笑一声,“不喜欢喝果茶啊?那就给它灌果茶,灌着灌着说不定就气走了。” “你们大晚上讲这种故事,吓不吓人啊?”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开口道,“一会你们下车了,我这还得开一宿车呢。” “大哥,我看你阳气这么足,什么都不用害怕。”周一白笑着安慰道。 出租车司机摆了摆手,“白天不说人,夜里不说鬼。” “行行行,不说了。”张升赶紧道。 周一白看了我一眼忍不住笑,这出租车司机大哥有点意思,看着像是害怕,可还是等张升都讲完了才开口,明显就是又怕又好奇,顶着害怕的心思想要听个完整的故事。 到了酒店楼下,估摸着因为跟张升提前联系好了,已经有人在酒店楼下等我们了。 周一白想了下,转头看向张升,“那你回去吧,我俩留下解决就行了。” 张升和神仙会那边多少还有点瓜葛,周一白肯定也是不想让他看到我们俩是怎么处理这些事的,于是便打发他离开。 张升识趣,赶紧道,“有两位小老板处理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回去看店了。”他说着微微压低了声音,“那个……钱我已经收了,回头咱们一起分账啊。” 看着他离开,我和周一白才跟着对方进了酒店。 姑娘现在的状态已经离不开人,所以家人也都过来陪着。 我俩在门口看了一眼,那姑娘蒙着被子躺在床上,即便灯都开着,身边也有人陪着,她看起来还是挺害怕,瑟瑟发抖的模样。 姑娘男朋友过来想要跟我们讲一遍事情经过,但应该也不想让那姑娘听见再想起来,于是我们一起走到消防通道,周一白趴在栏杆边,听着姑娘男朋友讲,我就继续往下走了一点。 在姑娘男朋友看不到我,但是周一白能看到我的地方,我坐了下来,闭着眼睛睡了。 我从梦里回到了房间门口,一眼就看到有个人影站在姑娘的床边,“嘿。”我叫了他一声。 对方转头朝我看过来,看了会,便朝我走过来,“给我指条路吧。” 我指了指床上的姑娘,“无冤无仇的,你跟着人家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要离开这。”对方的表情一开始有点茫然,但后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道,“我死了,我被车撞死了,我就在那条路上晃来晃去,哪里都去不了,她从旁边过,我感觉她好像能带我离开那,我就跟上了。” 说完他沉默了会,又重复道,“给我指条路,让我走吧。” 我这也明白了,就是个横死的,虽然没有找替身的意识,但是这姑娘前几天就差点出车祸,再被他缠下去,精神恍惚的,肯定是要出意外的。 好在现在碰到了我们。 我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黑门,这人转头看了看,然后直接朝着黑门走了过去。 他进了门,我也就醒了过来,起身走到周一白旁边,那姑娘的男朋友刚讲到姑娘晚上睡觉被人推醒的那段,我开口道,“解决了。” 姑娘男朋友愣了下,“解决了?” “没事了,回家吧。”周一白也开口道,“回头多晒晒太阳,要是还有阴影去看个心理医生什么的。” 姑娘男朋友赶紧说了声谢谢,立刻就往房间那边跑。 张升都收了钱,也没给周一白留什么谈价的余地,我俩也就下了楼,准备回学校。 走到楼下,正要打车的时候,路边停着的一辆崭新的suv突然响了声喇叭,车窗打开,一个留着长发和胡须,打扮得像是玩摇滚音乐的五十多岁小老头的脸露了出来,“俩瓜皮,吃宵夜不?” 周一白当即原地跳起来,“叉叔!” 第146章 噬婴蜮 我俩上了车,周一白左右看了看,“叉叔,行啊,提新车了啊。” “是呗,差点死了,想着钱存银行,只会越存越多。花了享受了,才算是自己赚的钱。”叉叔“嘿嘿”笑了两声。 “你就凡尔赛吧,还越存越多。”周一白翻了个白眼,“既然大难不死,让我们也跟着一起享享福,把钱转我俩,我俩帮你花。” “坐新车了还不是享福?”叉叔说着从后视镜看了我俩一眼,“你俩也挺行啊,上楼到下楼,一共三分半,这么快就送走个横死的,不错啊。” 我挠了挠头,有点心虚的转头看向窗外。 虽然从清微大师那知道了,即便是我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别人也不会死,可清微大师也说了,暂时不能让人知道。 多一个人知道,不仅我危险,对方也危险。 但我想了下叉叔刚才的眼神,总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又特意强调了“横死的”,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我咳了声,赶紧问,“叉叔,你什么时候醒的?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这不是给你们惊喜嘛?”叉叔说着也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前天就醒了,今天早上才回来,先去买了车,回工作室就听说你俩最近也没闲着,跳楼的事解决了,影院的事也解决了,影院老板还给你们介绍了个活儿。” 听叉叔这意思,其实他早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没解决,让张升去找我俩,大概是心里有了什么猜测,想要证实一下。 但叉叔没说出来,也没提起,更没问,所以有些事情显然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没必要说得太清楚。 我也就没再说话。 “怪不得张升能找到我俩。”周一白“切”了一声,“这老小子可真能演啊,我这火眼金睛都没看出来。”他说着靠在椅背上,“叉叔,天台跳楼那个,我俩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应该就是李建波听了神仙会收破烂老头的话,弄了个什么蜮,害死了他们宿舍老四,之后那个蜮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害人了。” “但是电影院那个,你给我俩分析分析。”说完他把电影院的事给叉叔讲了一遍。 不过他没有看到后面那个一家三口的片段,就开始去看《猫和老鼠》了,于是我就又给他补充了下。 叉叔了然,“那应该是个噬婴蜮。神仙会这帮犊子,害起人来连孕妇婴儿和小孩都不放过。” “这个蜮,就是找一个特别特别想生孩子的女人,基本上都是不孕不育很多年,好不容易怀上了,或者你们看到的那个,因为身体的缘故,这个孩子没有了,以后都不可能再怀孕的那种女人,她们一是要孩子的意念特别强烈,另外也会格外珍惜肚子里的孩子。” “等十月怀胎之后,孩子刚一出生,把孩子的脑子碾碎了,混着一些特制的药,给产妇喝下去。” “孩子的阴气散了,念力被固在汤里给产妇喝了,但其实产妇这时候已经被做了手脚,比如可能是大出血死亡边缘,让她最后看一眼已经惨死的孩子,以及让她知道自己刚才喝的是什么,产妇在这种刺激下死亡,就像是咱们之前遇到过的那个绝情蜮一样,念力极强,她就会非常想要救自己的孩子,复活自己的孩子。” “我之前给你们说过,人死之后,只剩阴气和念力,一旦阴气和念力不平衡的时候,就会想办法去吸取自己缺少的那样。在产妇的心里,孩子只剩下念力,只要有阴气,就能让孩子成型或者复活,所以她就会不停的吸收阴气。” “再加上因为对孩子的渴望,所以她会优先挑小孩子下手。” “至于那个刚出生的婴儿,虽然只剩下念力,但应该是比较纯净的念力,并不会害人,之前只是抓人脚踝,估摸着只是因为好玩,并不打算害人。” “小天看到的那一家三口,孩子应该就是被吸走了阴气,那会虽然还没出事,但是阴气变少,阳气旺盛,就会开始逐渐变得狂躁。” 我转头看着周一白,“怪不得大白平时活泼好动,一刻也闲不住,就是因为他阳气旺盛?” 叉叔轻笑了一声,“有这个原因。” 周一白难得地没有反驳,只是看着手机说,“我刚才查了下,年初的时候确实有个小孩子,说是过五岁生日,爸妈带着出来庆祝,哪知道孩子突然冲出步行街,路上的车没来得及刹车,给撞了。” “孩子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口,可还没到医院人就没了。这事是年初发生的,那影院老板还真是让人坑了,他这影院不也正好是年初那会盘过来的么?” 叉叔点点头,“以前如果是妇婴医院的话,那把噬婴蜮放在那倒是很正常,后来改成电影院,尤其是私人影院,估计去的小孩子也少了。憋了这么久,又遇上小天这种全身都是阴气的,加上你一个阳不锁阴的,不对你俩下手就怪了。”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什么,“大白把那个蜮破掉之后,冒出来很多很多阴气,应该是存了很久了,你们记得燃灯寺那个丑八怪说的他二哥么,专门用小孩子傀的那个,这个蜮不会就是他弄在这的,专门收集小孩子的阴气的吧?” “那全国各地,他指不定弄了多少个这样的蜮。”周一白拧起眉。 “估摸着他是每隔一段时间,各个地方收一下阴气。他死了之后,没人取走噬婴蜮里的阴气,就只能一直存在蜮里,那蜮的力量也会更大吧?”我开口问。 “那倒也不至于一直存着。”叉叔开口道,“他们神仙会人多势众的,那个人就算死了,他身边也有其他办事的人,只不过可能最近没到这边来取。” “这些垃圾,什么时候能把他们连根拔起!”周一白捶了下座椅。 “轻点,新车!”叉叔一脸心疼,忍不住提醒道。 说着话,也到了叉叔的别墅。 刚进门,我们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周一白看着餐桌上一整只烤全羊,眼睛都亮了,顿了顿,他转头狐疑地看着叉叔,又看向我,“小天,你看看这个叉叔是不是假的,突然不抠抠搜搜的,我都有点害怕了。” “不想吃是吧?那我问问还没动也没凉,能不能退了。”叉叔轻哼一声。 “对了对了,这个味儿就对了。”周一白说着就冲往餐桌边冲。 第147章 二十年前的旧事 我们三个人一顿风卷残云,也就吃了半只羊。 但是已经撑得没办法弯腰,只能直挺挺地靠在椅背上。 周一白忍不住埋怨,“叉叔,你也不早点说,早点说我和小天就不吃晚饭了。” “剩下的都给你留着。”叉叔大手一挥,极其大方。 周一白打了个饱嗝,才开口问,“叉叔,那你现在是真没事了呗?墓里啥样啊?好玩不?唐大爷是给你塞进了一个有主的墓,还是无主的墓啊?你就自己在那么?唐大爷没怕你无聊或者害怕找个友好的尸体陪着你啥的么?” “你这么好奇,下次把你塞进去,让你自己体验下,不就全都知道了?”叉叔轻笑一声。 “别这么客气,这种好事我无福消受,叉叔你一个人独享就可以了。”周一白摆了摆手,又问,“那唐大哥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提起这个,叉叔轻轻叹了口气,“我师叔不让他出门了,让他在家待着。” “也是。”周一白也叹了口气,“之前我和小天去过一趟唐大爷家,本来想看看你,但是没见到你,那会唐大爷看起来心事就挺重。” 叉叔沉默了起来。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立刻明白这里有事,周一白就赶紧问,“叉叔,神仙会都搞了这么多事了,后面万一真要针对唐家,就算唐大哥不出门也没用啊,你和唐大哥是不是没有仔细给唐大爷讲神仙会围攻燃灯寺的事啊?” “燃灯寺的事就算不讲,我师叔心里也清楚,况且……”叉叔又想了一会,才继续道,“况且二十年前,被神仙会围攻这事,我师叔自己也碰上过。” 之前在燃灯寺的时候,清微大师就跟我说过二十年前神仙会围攻我们家的事,但当时只是提了一嘴,也没详细说,听叉叔这意思,当时唐大爷也在? 我赶紧开口问,“叉叔,那二十年前是怎么回事?” 本来叉叔是不想让我俩喝酒的,说我们俩明天还要上课什么的,这理由虽然冠冕堂皇,但我怀疑他只是大出血买了烤全羊之后不想再买酒了。 提到这个话题之后,叉叔先是站起来,翻箱倒柜地找了会,然后拎了瓶白酒回来。 有周一白在,哪能让叉叔自己倒酒? 于是他赶紧把酒瓶接过来,先是看了看,“哇,叉叔,茅台啊,五十年茅台啊?这一瓶好几万吧,你这真是不花钱的时候抠搜的要死,开始花钱了直接顶格来啊。” “我哪舍得买这么贵的酒?这是上回黄老板送的。”叉叔说着盯着周一白手里的酒,“你慢点,可别撒了。” “不能不能。”周一白开了酒,先给叉叔倒了一杯,自己当然也不放过,于是拿了杯子给我俩都倒上。 我也还是第一次见五十年的茅台,酒色微黄,香气扑鼻。 叉叔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回头再跟黄老板要几瓶。” “有酒有故事。”周一白也尝了一口,“准备好了,叉叔开始吧。” 叉叔盯着面前的酒杯,这一次把酒杯端起来,一口气干了,周一白赶紧又给他满上。 叉叔又盯着酒杯看了会才开了口,“玄门里,有一支,跟其他人不太一样,这一支看起来没什么术法能力,他们主要是在梦里给横死的人引路,让横死的人去该去的地方,不要滞留人世间。” 叉叔这话刚一说完,周一白在桌子底下猛地踢了我一脚,这一脚力度有点大,就连叉叔都察觉了,他拧眉看向周一白,“抽筋了?” “这五十年茅台,就是劲大啊。”周一白也发觉自己动作幅度有点大了,“刚喝了几口,身上就开始热了。” 叉叔瞪了他一眼,才继续道,“很多年前的神仙会,还只是做傀,不太会用蜮来害人,势力也不大,和整个玄门之间,也没有太多的摩擦和敌对。但后来听说神仙会里有个很重要的人物,机缘巧合死在了这一脉的手上,所以两家就开始有了私怨。” “一般情况下,这种私怨其他人不太方便插手,最多当个和事佬出面调停。” “反正两家实力相差不大,互相斗了很多年,各有损伤。直到二十年前——” 叉叔顿了顿,又喝了一口酒,“二十年前,这一脉的人,突然向玄门各家求救,说神仙会围攻,要把他们家斩草除根。”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突然发展到这种程度,所以玄门的人,纷纷前去支援。” “等大家到了才发现,这一脉已经被神仙会屠杀的只剩下一家三口,确切的说,是夫妻二人带着一个尚未出世、还在肚子里的胎儿。” “寻仇至此,就已经太过分了,大家希望神仙会就此罢手,给这一脉留一条生路。” “可大家也就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些年,神仙会开始用蜮害人,他们希望这世上横死的人全都滞留。但他们这边辛辛苦苦做了蜮,搞死了人,那边人家做个梦,全送走了,他们就是白忙活一场,所以一开始的私仇其实早就已经成了幌子。” “他们这么多年来,打着私仇的名义,不希望别人介入,实则就是想要把这一脉斩草除根。” “无法谈和,其他各家便出手阻止,可原来还有更让人震惊的。这些年,神仙会早就发展壮大,甚至这一次,根本就是个陷阱,神仙会故意让这一脉有机会发出求救信息,一直在等各家聚齐。” “原来他们这些年,不只是针对这一脉,私下里以各地的蜮为引,吸引玄门各家前去解决,然后暗地里下手。那些年,各家派出去处理事务的,本以为是处理不当意外身亡的,其实全都是遭了神仙会的黑手!” 叉叔说着抬手捶了一下桌子,“以致于各脉凋零,只剩神仙会一家独大。” “而这一次他们设下这个陷阱,就是想要彻底消灭玄门各脉。” “当时各家本以为只是调和,而且玄门各脉分散各地也都很久没见了,大家几乎都带了各自的传人。我师叔带了他儿子,周家……”叉叔看了周一白一眼,继续道,“你姥姥带了你一个姨,其他各家也差不多都是这样。” “我当时是因为我师父去世,我在给他守陵,所以没有一起去,不然你们恐怕也没机会认识我了。” “啊!”周一白惊讶地道,“我确实有个姨,但我甚至都没见过她照片,我们家上坟的时候,我也没见过她的墓,我问过我妈,我妈就说我姨得了一场急病,人没了,我问过我姥,但我姥从来都不说,原来是这样!” 叉叔点点头,“我师叔带着两个儿子离家半个月,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到家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一个月,之后就不怎么出门办事了。” 第148章 上他奶奶腿儿的天 我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死死的捏成了拳。 原来二十年前,不只是我家遭受重创,甚至神仙会以我家做局,几乎害了整个玄门的人! 叉叔沉默了许久,“我师叔三子一女,我那个姐少时聪慧,二十多岁的时候,自己出去办事,只是捞尸,人却死在了黄河里,乌鸦出去找了七八天,才找到面目全非的……二十年前,另外两个儿子死在神仙会手里,尸体都被神仙会带走了。” “他现在就剩下阿隐这么一个儿子,也幸好是老来得子,二十年前我师叔出去办事的时候,阿隐才四五岁,留在了家里,逃过一劫,不然……”他轻轻摇了摇头,“现在想想,我姐估摸着也是遭了神仙会的黑手。” 说到这,屋子里陷入了沉默了。 我垂下眼,“要是当年没有求救……” 周一白已经明显知道二十年前求救的就是我爸,即便我没说出来,他也立刻明白我的意思,“可谁能知道神仙会这么阴险?这一脉扛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肯定也不会求救的,眼见着神仙会连腹中胎儿都不放过,搁谁身上,肯定都想保住最后一丝血脉,要怪就怪神仙会没有人性!” 叉叔点点头,“就算当年没有求救的事,神仙会也照样不会放过各家,大家一起反击,也算是重创神仙会,给各家争取了一条活路,争来了这些年喘息的机会。神仙会那时候大概因为壮大,觉得可以一举灭掉玄门了,才会设个了陷阱,不然如果神仙会沉得住气,各个击破,怕是玄门早就没了。” “当年也是幸好粱世成力挽狂澜,否则恐怕没人能逃出来。这大概也就是这二十年来,神仙会一直针对粱世成的原因,所以粱世成一出事,他们就立刻大举围攻清微道长他们。” “那现在神仙会明摆着又要开始出手了,得想办法把玄门团结起来啊。”周一白急道。 叉叔摇了摇头,“二十年前那一次之后,有几家彻底被神仙会打怕了,只想保着自己这一脉,都很少出来了,所以玄门几脉,很多人都失去联系了。如今实力早已不如二十年前,想要聚起来也难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等神仙会把所有人全杀干净么?”周一白看着他问,“咱们现在就去找唐大爷,一起劝他!” 叉叔这次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我师公还在世的时候,说他几个徒弟当中,我师叔虽然年纪最小,但是是最聪明的,以后唐家一脉交到我师叔手上,所有人无论年纪、辈分如何,都要听我师叔的。所以我师叔应该有自己的安排吧,我们听着就好了。” “哎——”周一白急得直跺脚。 我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你先别急。”说完我看向叉叔,试探地问道,“叉叔,所以你都知道了?” 叉叔看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以前不知道,不过大峡谷之后,我师叔就猜到了,所以我也知道了。” 叉叔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唐大爷之前不知道我的身份,叉叔也不知道。但是峡谷的阴气消失,唐大爷看到我醒过来,就猜到了,我和周一白去唐大爷家的那会,他对我的来历已经心知肚明,只不过没有说破。 我挠了挠头,“叉叔其实……” 叉叔摆了摆手,“但我师叔说了,还是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 我点点头,“谢谢叉叔,也谢谢唐大爷。” “知道什么了?”周一白看着我俩有点懵。 叉叔也没回答,只是道,“诶呦,好长时间没喝酒了,这喝了两杯还上头了,醉了醉了,我回去睡了。” 说完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地下室走了。 听着声音他都走一半了,人影都看不见了,突然又飘上来一句话,“你们两个混小子别把酒给我喝光,留着点,听到没?” 周一白着急看着我,“知道什么了啊?你俩在这说什么呢?” 我看着他没说话。 半晌后,周一白突然明白了过来,“叉叔知道你……”他抬手拍了一把脑门,最后说,“真是不能喝酒,喝了酒这脑袋就不好使了。”他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酒,“但是啊,我这智商还有下降的空间,所以让我来喝就行了,小天你智商没什么下降空间了,叉叔年纪也大了,这种痛苦让我自己来承担吧。” 他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把我的酒杯倒满,“小天,你别有太大的压力,有些时候都是命,人再好也抵不过坏人算计。” “而且你想想,玄门各脉都失联这么久了,咱们年轻这一辈谁都不认识谁,怎么就那么巧,恰好我们就认识了,然后机缘巧合来玄家沟工作室,认识了叉叔,认识了唐大哥。” “认识了何不易,认识了商羽——虽然商羽那小子说话有点不好听,一副全世界他最厉害的模样,当然也得承认咱们年轻这一辈里,好像确实他最厉害了——又认识了明尘,能聚的人,也差不多都齐了,肯定是老天都看不过神仙会作孽,所以派我们来收拾他们!” 我也想到那天清微道长的话—— “己卯天衰之后,玄门的人,已经很久没聚得这么齐了。” “玄门十脉,已经到了六脉,有什么劫是过不去的?” 是的,清微道长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二十年前那一次,是靠我爸爸的求救大家才聚齐。 但是这一次,大家完全是因为各自的事情,“恰好”聚齐。 那说不定这一次,真的会有什么不一样呢? 周一白还在絮絮叨叨,“他妈的神仙会,小天,你看他们叫这名字,还真是不害臊,把梦想天天挂嘴边,以为梦想念出来就能照进现实了么?还想做神仙?真是做了人类想成仙,坐在地上想上天。上他奶奶腿儿的天,我看他们上炕都费劲!” “我告诉你小天,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仙,人一旦开始想着成仙,那就完了。神仙会,他妈的就是在做春秋大梦!” “你等我,等我……” 他的手也跟着比比划划,我正想听他继续说等他干什么的时候,就见他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躺在桌子底下睡着了。 那我只能等他睡醒了。 第149章 有大活儿 第二天早上,周一白睡醒了就活蹦乱跳的,还让叉叔赶紧去找黄老板多拿点好酒,他说这好酒喝醉了第二天完全不难受,一点都不像是上次我们俩喝醉那次,第二天没了半条命。 叉叔不想听他啰嗦,吃完早饭说自己要去工作室,顺路把我俩送回学校,叮嘱我俩好好学习,上课认真听讲。 “一看叉叔就没上过大学,还上课认真听讲,大学的课堂就是用来补觉的。”周一白说着打了个哈欠,“叉叔回来了,咱俩以后是不是可以去叉叔那住啊,回头跟刘导商量下,找个理由搬出去。” 他转头看着我,“你说我怎么装,能像心理有问题那种,然后刘导不会阻止咱俩搬出去住?” “你怎么装都不像。”我看着他,“没见过哪个心理有问题的像你这么活泼。” “那你装,你像,你身上有buff,孤儿,暑期又遭受重大打击,勾起伤心往事,小时候好不容易治好的玉玉症又犯了。”周一白说着拿出手机,“我给你找几个视频,你学一学。” 我默默的加快了脚步,不想理他。 在周一白的不懈努力之下,刘导终于觉得他的心理问题比我还严重,觉得他每天的“乐观活泼”都是演的,每天的笑容都是装出来的,不仅不同意我俩搬出去,还让我们两个宿舍的人,随时观察我俩的动向,一旦有异常,立刻上报。 而且又安排了班干部和其他一些热心的同学,陪着我俩上下课,陪着我俩去食堂,陪着我俩洗漱上厕所以及洗澡。 甚至还跟所有的任课老师打了招呼,要求帮忙注意我俩上课时的状态。 于是就演变成了我俩在宿舍被舍友盯着,上课被全系同学和老师盯着,无论去哪,身边至少有两个人陪着。 甚至有一天晚上,我还没睡着,就见到有个室友悄声的过来探我还有没有呼吸。 这倒是也还好,我最忍不了的就是每次上厕所的时候,厕所门口都有两个热心的同学等着我,隔两秒钟就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每次刚酝酿好的便意瞬间消失,腿都蹲麻了的时候,他们刚好立刻热心的搀扶我。 这下好,不仅一点点自由都没有了,甚至连上课补觉都成了奢侈。眼睛刚刚有闭上的趋势,老师就和蔼的叫我俩的名字,贴心的关心我们白天困是不是心里有事晚上失眠睡不好。 我心里是真的有事,一件想把周一白打死的事。 也不知道是叉叔预测到了我们俩这情况,还是他真的希望我俩好好学习,反正这一段时间叉叔也是安安静静,没找我俩一起出去办事。 我和周一白的知识容量在全系上下一致的努力下,倒是有了显着的提高。虽然没什么考试来证明,但是在课堂上已经可以对答如流,甚至都可以和老师就某个问题进行探讨了。 经过我们两个的努力表现,刘导对我们总算是微微放松了下来。 这边刚刚没有同学陪着我们上下课的时候,叉叔就发了信息过来,【有大活儿。】 发完这条信息,他大概是觉得发信息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激动,直接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和周一白蹲在宿舍楼下的花坛边接了他的语音电话。 “你们两个最近学的怎么样?能不能跟学校请个假,请多久不好说,先按照半个月来。” 周一白手欠的拔着花坛里的草,“叉叔,我俩也想请假,但因为六亩园那个事,我们导员总是怀疑我和小天有心理问题,天天担心一个看不住我俩就双双自杀,这几天看得没那么严吧,但是想请假估计也不容易。” 我都不想拆穿周一白,刚回学校那几天,刘导可没有这么盯着我们,要不是他非得申请搬出去什么的,哪会到现在出个学校大门都费劲? 叉叔琢磨了会,“有什么办法能请个假?” 周一白正要说话,旁边舍管大爷就走了过来,“小伙子,别祸害花坛里的花啊。” “没有。”周一白抬头看他,“大爷,没祸害花,我除草呢。” 舍管大爷看了会,也没再说什么,但他转身走的时候,我听到他低声给谁发语音信息,“小刘啊,你让我多注意的那俩学生,好像确实有点什么问题,黑天瞎火的俩人蹲花坛边给花坛除草,这行为正常么?” 我打了一下周一白的手背,“你可别手欠了。” 周一白叹了口气,“叉叔,关键是你说我请假好请,小天请假应该也好请,但我俩一起请假估计就麻烦了。” “是啊。”我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这会我俩要是直接翘课,我这边倒还好说,但是学校肯定就要给大白家里打电话了。” 周一白也道,“叉叔,咋办啊?你快想想办法来救救我俩啊,这天天比蹲监狱都难啊,蹲监狱也没人盯着拉屎吧?” “真是,上这么多年学了,请个假还得麻烦长辈。”叉叔叹了口气,“你俩收拾点换洗衣服出来吧,半个小时之后,学校门口等你俩。” 听叉叔这意思,就是有办法,但是我俩要是收拾换洗衣服,八成也会被人发现异常,而且之前搬去叉叔那的时候,是带了换洗衣服的,我俩合计了一下,也没带什么东西,溜溜达达的就往学校门口走。 上了叉叔的车,叉叔看着我俩双手空空,“衣服呢?” “打算去别墅那再收拾换洗衣服。”周一白开口道,“不然我俩收拾东西肯定要被人发现。”他说着扒拉了下座椅上的两个纸人,“叉叔,什么大活儿啊,还要带着纸人?” “我真是服了你俩了。”叉叔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没带衣服,那就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给这俩纸人穿上吧。” “啊?”我震惊地看着叉叔,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就像是农家院那个袁哥?” 十分钟后,我和周一白都只剩下条内裤在身上,叉叔车里空调开得足,我俩多少有点瑟瑟发抖地看着两个跟我们俩一模一样的纸人下了车,溜溜达达的进了学校。 走路的样子,脸上的神情,跟我们两个别无二样,如假包换。 叉叔发动了车子,“这就是他们鬼谷派的一个小术法,一般人看不出来,我也让它们不要离开学校,在咱们回来之前,应付你们学校的人,足够了。” 想着之前我们和袁哥接触时的样子,和正常人完全没什么区别,这也算是光明正大的逃学了。 周一白立刻兴奋了,“叉叔,快把这个教教我,以后我不想去上课,不想去听讲座,不想去参加什么活动当观众凑数的时候,就用这招!” 第150章 胸口的人脸 这次的事情确实有点急,我们回叉叔家带上东西,就立刻出发去机场了。 刚好赶上今晚最后一班飞大西南的飞机。 “叉叔,到底什么事啊?”周一白这话已经问了好几遍,可叉叔就是一直卖关子。 直到去机场的路上,叉叔才得意洋洋地道,“哎,之前总是跑出去搬救兵,这次终于当一回救兵,有人摇咱们啦。” “谁啊谁啊?”周一白如今的特长之一——给叉叔捧场。 “咱们在大西南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负责人。”叉叔“嘿嘿”笑了两声。 “妈呀。”周一白看了我一眼,“玄家沟科普工作室还真是个连锁店啊?我之前还以为叉叔你忽悠我们呢,原来都开到大西南去啦?那那边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了,让他们摇人都摇到咱们这啦?”顿了顿,他又道,“除了叉叔你英名远扬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叉叔咳了一声,开口道,“他这个确实是,找到我了,我一开始也在考虑有点远,不想去,但一个是同事找到咱们这了,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对吧?另外呢,燃灯寺那事之后,我估计咱们工作室被盯上了,咱们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也不安全,出来转一转,甩掉点尾巴,不也是好事么?” 听叉叔这话,我和周一白大概就明白了,估摸着对方是在“公司”大群里摇人,看看谁有时间谁能帮忙接一下活。 叉叔最近办事没找我俩,也是不想让神仙会的人盯上我们工作室之后,发现总是我们这几个人进进出出。 毕竟只要稍稍一合计,立马就能推算出我就是燃灯寺里他们没确认身份的那个人。 所以接了个远点的活儿,再带上我俩就安全多了。 不过周一白还是赶紧点头,“对对对,叉叔考虑得真周到,那你快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叉叔正了正神色,“西南这边,有一族人是很早以前分化出来的,不在玄门之内,但也会些术法,主要就是会做蜮。” “啊?也是神仙会的人?”我赶紧问。 “不不不。”叉叔摆了摆手,“他们不在玄门之内,也不是神仙会的人,当年分出去之后,就很少跟外界交流了。” “而且蜮这个东西,本来就不是神仙会专属的,前两天不是跟你们说了么,神仙会一开始只是做傀的,只是后来为了害人方便,才开始用蜮。” “蜮做起来很简单,只要懂得制作蜮的原理,谁都能做。你们忘了那个李建波么?就是收破烂老头简单教了他一下,知道阵法,有了材料,他也能做出两个蜮来害人。” “玄门之内的人,其实也都会做蜮,只不过蜮这种东西,做出来基本上就是害人的,所以在玄门之内,一条大家默认的规矩,就是不做蜮,懂原理只是为了遇到蜮的时候能破掉。” “西南这一支呢,他们做蜮的方法很古老,他们做的蜮,可以具象化,也许是虫子,也许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而且主要以针对个体为主,有触发条件。所以不像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蜮,没有什么具体的样子,任何人只要接近就可能会被害。” 周一白看了看我,“叉叔,瞧你弯弯绕绕说这么多,那不就是蛊么?” “也可以这么说。”叉叔点点头,“但是从我们玄门的角度来说,那就是很古老的蜮。” 周一白耸了耸肩,有点不以为然。 叉叔转头看了看他,“那我问你,你听过生鸡蛋解蛊术么?” 周一白点点头,“就是拿着鸡蛋在中蛊的人身上揉来揉去,揉完了之后,敲开鸡蛋,里面已经不是什么鸡蛋清鸡蛋黄,而是中的蛊虫。” “那你说,蛊虫在身体里,是怎么隔空钻进鸡蛋里的?”叉叔继续问。 周一白张了张嘴,顿了会,硬着头皮道,“这我哪知道?那不是人家的秘术么?那也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拿着生鸡蛋揉就有用啊,这中间肯定是……”他用手比划了会,转头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帮他找补下。 我想了想开口道,“所以叉叔你的意思是,这也是一种蜮,放进人的身体里,就好像电视剧里的什么情花蛊一样,只要不变心蛊毒就不会发作,是有触发条件的。然后它本身也是和其他的蜮一样,是阴气或者念力做的,解蛊也就是破蜮,它又变成了阴气或者念力,以这个形态进入了鸡蛋里面。” “但是这种蛊本身就是可以具象化的,就像即便都是用念力做的蜮,配合的阵法不同,就可以是绝情蜮也可以是念池蜮,所以这个蛊配合的阵法不一样,显现出来的样子,就可能是蜈蚣,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虫子,功效和能力也不一样,对吧?” “大白,学学。”叉叔一边点头一边道。 周一白拧了拧眉,最后喊道,“停车!下车!我要回去!我害怕虫子!” 我拍了拍他安慰道,“没有虫子,是蜮。” 周一白转头看我,“等那个具象成虫子的蜮爬到你身上的时候,你要记得你这句话,千万别喊‘妈妈’。” 这次叉叔倒是也接了话,“大白你放心,这次确实不是虫子。” 他说着趁着红绿灯,拿出手机翻了一个视频,把手机递给我们。 视频是一个探险类的博主发的,不过这个属于科学探险,他们有一个专业的团队,一行8人,主要是洞穴探险。 现在的科学探洞对团队成员的要求不低,每个人都掌握水文、地质、动植物和人文等多方面的知识,也都经过专业的培训,携带的设备也都极其专业,团队之间经过多次磨合,配合也极其默契。 确定要探的洞穴之后,前期都会做大量的准备工作,情况全都掌握得差不多的时候,才会正式探洞。 视频里的这个团队,里面的成员有大学教授、地质研究院的工程师、职业摄影师,甚至还协助过科研人员做洞穴探测、水文地质分析以及生物研究等等。 看起来已经是个非常成熟和有经验的团队了。 看完一个视频,周一白也大概明白了什么,“救人啊?” “嗯。”叉叔点点头,“这队人都失踪了,他们这一次探洞,是个商业赞助,他们失踪之后,赞助他们的老板,立刻雇了当地的一个民间救援队搜索。” “这个民间救援队去他们探洞的洞穴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可出来之后,陆陆续续都死了,死前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胸口都出现了一张人脸。” 第151章 龚老旺 “啊!”周一白轻轻地“啊”了一声,随后赶紧问,“叉叔,那这个老板有钱么?跟黄老板比怎么样?” 叉叔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咱们过去是帮同行,大概率不太会跟事主接触,就算谈钱,也是那边的工作室负责谈。” “啧。”周一白摇了摇头,“那不是说大概率这次挣不到什么钱了?” “那倒是也未必。”这句话说完,叉叔也没再接这茬,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些人去世的情况都比较离奇,尤其是胸口的人脸都已经有了五官的雏形,甚至鼻子都隆起了,所以都进行了尸检,尸检的结果就是身体各脏器衰竭,引起衰竭的原因,还不清楚,至于隆起的鼻子,说是增生。” “毕竟是在大西南,这种情况当然第一时间怀疑可能是蛊的一种,于是咱们那位同事在村子里全都问了,但哪怕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没见过也没听过。” “实在是没办法,他只能找了个向导,带着他一起下了那个洞,洞里确实有探险队留下的标记,他们沿着探险队的标记一直走,走到尽头,却是一条死路。” “就在死路的这里,还有探险队打下的膨胀钉和绳索,以及他们留下的记号。咱们同事把他们留下的记号拍下来,回来之后在他们的视频里比对,发现那个记号确实是继续往前走的意思。” “那几个人就像是在死路那里凭空消失了,或者说,他们进入了一条只有他们能看见的路。” “咱们那位同事在下洞的整个过程中,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可出来之后没多久,他身上就也出现了人脸。现在他身上这个人脸还只有个轮廓,并不清晰。但按照前面救援队的情况来看,等这个人脸清晰之后,那他也就和那几个救援队的人一样,没救了。” “这件事他处理不了了,甚至自己也搭在里面了,只能求救了。” 听叉叔说完,我和周一白开始沉默了。 我俩以为是一种没有听说过的蜮,那个同事处理不了,所以想找些见多识广的人一起来处理,但现在敢情是只要进那个洞,就会沾染上这东西,而且看起来好像是无解的。 “叉叔,你知道那是什么么?”沉默了会,周一白开口问。 “现在还不知道,到了看看。”叉叔回道。 “那这是不是有点危险啊?”周一白又问,“从这个描述来看,探险队的人明显是也都没了,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就把那个洞列为禁地,以后大家都别去,这不就结了么?” “以后要是还有《走近科学》就让你拍吧好不好?”叉叔看了看他,“出场就是结束,省钱省力。” “起码能保命啊。”周一白说着顿了顿,“叉叔,你想想,咱们以后还要对付神仙会呢,得保存实力是不是?” “那万一这是神仙会搞得鬼呢?你这次解决不了,下次遇到神仙会的时候不还是白给?”叉叔叹了口气,“小小年纪,怎么遇到困难就退缩?小天,你教育教育他。” 我干笑了一声,“叉叔,这个好像跟咱们的专业确实不太对口啊,就我这身体素质,我感觉我下洞都费劲啊。” 叉叔无奈地靠在椅背上,隔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首先,只要是害人的东西,就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其次,如果害人的东西不解决,那就只会害更多的人。最后,害人的东西一定都能解决,怎么解决谁能解决都只是能力的问题。既然进了玄门,遇上这种事,就先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钱哪有那么好赚?” “听叉叔你讲这些道理真是怪怪的,通篇只有最后一句话是人话。”周一白说着看向我,“刚才在叉叔家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应该把那几瓶好酒带上了,咱们万一真出事了,那酒不是浪费了?” 我拧眉看着他,“你最近这个嘴,又开始管不住了是吧?” “不不不。”周一白赶紧摆手,“我的意思是,带上了的话,喝几口还能壮壮胆。” * 拿到机票,我才知道叉叔说的“倒也未必赚不到钱”是什么意思,因为对方给我们买的机票是头等舱。 看人家这求人办事的态度,就知道这老板也是个体面人,只要能解决这个事,估摸着多少是能给点辛苦费的。 四个小时后,我们在大西南的某处机场降落时,已经是凌晨了,接我们的商务车等在机场,当地工作室的同事也到了机场接我们。 这个同事个子不高,估摸着170左右,身材偏瘦,皮肤黝黑,看着长相不太好看得出年龄,粗略估算应该是三四十岁。 叉叔大概给我们介绍了下,这个同事的名字叫龚老旺。 也不知道龚老旺本身是个急性子还是因为自己也着了道儿,性命攸关确实是着急,对寒暄这个事完全不在意,只是敷衍地对我们点了下头,就用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问,“叉叔,这个事你听说过么?有把握么?” 叉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时间,“老旺,这时候也不早了,今天晚上哪也去不了,不然让我们先休息休息?” 龚老旺的脸色有点僵,看他这表情,明显就是打算我们一下飞机就直接给我们送到出事地点去的。 叉叔这么一说,就把他的话给堵死了,毕竟是求人办事,他也不好多安排什么,只能点点头,“那先去我工作室那歇歇脚,吃点东西。” 叉叔点了点头。 龚老旺的工作室在一个叫北门街的地方的一条小巷子里,是个有年头的老旧二层小楼中间的一间门脸。 这一排二层小楼都是小店铺。 工作室左边是一间小烤串店,右边是一家米线店,在旁边还有甜品店等等。 虽然是凌晨,但这些小店都还开着,也有不少人在吃东西。 相比于我们那,整条胡同都冷冷清清的,可有人气多了。 不过这个玄家沟科普工作室夹在这些小吃店中间,就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了,甚至牌匾都有些破旧,只能看清“科普工作室”几个字。 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几个人看一眼,估摸着也是当成了什么早教机构。 一下车,周围食物的香气扑鼻,在飞机上吃的东西早就消化了,我和周一白的肚子不约而同响了起来。 不知道我俩这肚子叫得是不是太嚣张,旁边的龚老旺也听见了,他看了我俩一眼,表情上带着几丝无奈,先上前去开了工作室的门。 他这工作室也不是很大,一进门旁边就有一个大架子,大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瓶瓶罐罐长得都挺好看,有点像是古董。 我和周一白好奇地凑近了两步,就听叉叔咳了一声,转头提醒我俩,“不害怕虫子了是吧?” 第152章 光溜溜的大鸭蛋 周一白一听,立刻蹿出去一米远,脸色都白了。 龚老旺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着急和焦虑,邀请我们坐下,又给我们倒了水,“叉叔,那你打算从哪开始看?” “救援队的人都火化了么?”叉叔开口问。 龚老旺摇了摇头,“还没有,因为不清楚什么情况,赔偿的事也还在谈,再加上我觉得他们身上应该也有线索,所以就先嘱咐了让他们先别动。” “行,那明天咱们先去殡仪馆看看。”叉叔看着桌子上的水杯,也没喝。 既然那些瓶瓶罐罐里都是虫子,我和周一白不敢乱动,叉叔不喝水,我俩也不敢喝。 尤其是周一白,他就跟屁股上长钉子了一样,完全坐不住了,他又动了动,抬手挠了挠后背,“那个,你们饿不饿?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我来。”龚老旺赶紧开口,“我叫个外卖,叫人送过来。” “别别别。”周一白瞬间站起来,“你们聊,我去买吃的。”说完他看向叉叔,“那个,叉叔,咱们一会住哪?是打包了回住的地方吃还是我看哪家店好吃先点了等你们过来。” “酒店已经安排好了,一会我送你们过去。”龚老旺虽然这么说,但是看他拿出手机订酒店的架势,显然是之前没有定,百分之一万是以为我们下了飞机就会直接去事发地点。 “买了带酒店吃吧。”叉叔也看出周一白在这不自在,摆了摆手就让他赶紧去了。 我还想听听这事,就没跟周一白一起去。 叉叔又看了看龚老旺的手机页面,才开口道,“新收的学徒,让你见笑了。” “学徒啊?”龚老旺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没想到这么严重的事叉叔会带着学徒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眼角像是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面部肌肉痉挛,但第一次见面,我也不好一直盯着他看。 叉叔点点头,“我这不也是工作室忙不过来,收俩徒弟么?你现在还是自己一个人?” 龚老旺大概听着叉叔是带着学徒来的,心里对我们就有点打鼓了,表情都开始不自然了,隔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语气都不热情了,“我这平时事情少,一个人忙得过来。” “也该收徒了,要不你这出点什么事,工作室就没人了。”叉叔继续道。 听叉叔这么一说,龚老旺求人办事也不好翻脸,但看起来是有点不想跟叉叔再交流了。 看着他定完酒店,叉叔才开口问他,“你自己呢?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感觉不舒服,虽然长了这个,也没什么感觉。”龚老旺说着眼角又抽搐了一下,然后掀起自己的衣服。 在他胸口,只有一块巴掌大的肤色比其他地方略深的皮肤,要是不说这以后会变成人脸,我顶多就把它当成一块浅色的胎记。 我和叉叔盯着他的胸口看了会,叉叔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周一白拎着一大堆吃的站在门口叫我们,显然是已经不想进门了。 “那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你来接我们去殡仪馆。”叉叔站起来,迈步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又停下来,转头看向龚老旺,“老旺,你这眼角抽搐多久了?” 龚老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茫然,“我眼角抽搐?” 叉叔见他自己不知道,也就收回目光,“休息不好,面部神经就容易不规则跳动,你最近这压力太大,得好好休息,别的事还没把你咋样,自己先把身体弄垮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们到了酒店,先吃了东西,明天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就赶紧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龚老旺就带着早餐来酒店接我们,显然是不想让我们在早餐上浪费时间,于是我们只能“入乡随俗”,在去殡仪馆的路上把早餐给吃了。 龚老旺应该也是常处理这些事,殡仪馆的人跟他都熟了,也没需要登记什么的,就带着我们往太平间走。 路上两个人用方言交谈了一会,打开太平间的门,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没多留,就先离开了。 龚老旺这才跟我们解释说赔偿的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有些家属也不想再继续等下去,想要这几天就火化了,带着骨灰回家了。 “那咱们来的还挺及时。”叉叔回了句。 我和周一白都还没有进过太平间这种地方,外面还挺热的,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冷气。 周一白打了个冷颤,转头看着我低声道,“小天,你这小身板身体虚,要不就在外面晒着太阳等我们吧。” “没那么虚。”我说着也进了门。 龚老旺走在前面,在一排冷冻柜前,找了一个拉了出来,“他们这些人也不是一起死的,那咱们就从第一个死的开始看。” 叉叔点点头,往前走过去。 我和周一白也跟着走过去。 “因为已经尸检了,所以有缝合的地方。”龚老旺提醒了我们一句之后,抬手拉开裹尸袋的拉链。 但是在拉开的一瞬间,周一白就“妈呀”一声吓得原地蹦了起来。 我虽然没叫出声,可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龚老旺看着眼前的画面,也怔了下,低声念叨,“上次来看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呢。” 到底还是叉叔见多识广,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拧眉盯着那尸体的脸—— 或者说,已经不能说是脸,因为他原本应该是脸的地方,现在变得无比光滑,就像是一个光溜溜的大鸭蛋,眼睛鼻子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叉叔伸出手,把裹尸袋的拉链又往下拉了拉,露出了尸体的胸口。 之前龚老旺求助的时候,把胸口人脸的照片发出来过,那会也只是初具雏形,鼻子虽然隆起,但是和真人的鼻子还是差一些。 可这一会,这胸口的人脸已经和正常的人脸别无二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因为被尸检过,胸口从正中割开又缝合,这缝合的痕迹刚好从人脸正中间穿过。 叉叔凝眸看了会,开口问,“这个人原来长什么样子?有照片么?” 龚老旺也回过神来,“有,有。”他赶紧拿出手机翻了会,然后递过来,“这是脸挪到胸口去了?” 我和周一白定了神,也凑过去看,这胸口的脸,果然跟照片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眉毛都挪了过去,就连脸上痣的位置都没差。 第153章 阴气阳气念力都在 我们只是一开始没想到这情况被吓了一跳,但龚老旺不一样,他现在身上是已经有了人脸了,眼见着眼前这情况就是不久之后他的结局,脸上顿时更慌了,也顾不上之前对我们有过不靠谱的感觉,立刻就开口道,“叉叔,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能解么?” 叉叔沉默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看看其他几个人。” 龚老旺赶紧把其他人都找出来,裹尸袋也一一拉开,因为死亡时间不一样,所以每个人的人脸变化程度也都不一样,第一个看的那个,人脸五官是已经全都转移到胸口了,剩下的,参差不齐的,有的转完了大部分,有的刚转过去一小部分。 但是可以确认的是,跟龚老旺之前看以及给拍照片发照片的时候,都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我之前还真没注意。”龚老旺开口道,“一开始,我也发现他们身上的人脸的凸显的程度不太一样,但我还以为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人脸还没长出来,人就已经死了,所以也没注意这一点,现在看起来,人虽然死了,可这人脸还在转移。” 说完他看向叉叔确认道,“就是转移吧?” 叉叔点点头,“这情况还真是有点奇特。”说完,他抬眼看向龚老旺,“你还看出什么来?” 龚老旺沉默了一会,“有一点看是看出来了,就是我也不太敢确认,我感觉他们身上的阴气阳气和念力都在,没有散掉,但人又确确实实死了,这一点我一直想不通。” “是啊。”叉叔叹了一口气,“阴气阳气念力都还在,身上也没有尸气,有点奇怪哦。先出去再说吧。” 龚老旺点点头,把裹尸袋都拉好,冷冻柜也推回去,我们一起从太平间里走了出来。 叉叔站在太阳底下散寒气,一边用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踢了会,转头看向龚老旺,“老旺,这样,你先去跟家属沟通一下,这些人先别急着火化,后面咱们也得再观察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变化了,这会要是火化,怕是会有麻烦。” 龚老旺点点头,赶紧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看着他走远了,周一白才低声道,“叉叔,老旺现在肯定是已经慌了。” 叉叔轻轻点了下头,“龚老旺是鬼谷派的外传弟子,这些年大西南这边都是他一个人撑着,起码也得有商羽一半的能力,这也是遇到这种事慌了神,不然怎么可能连阴气阳气念力这点事还不敢确认?” “叉叔,那这些人阴气阳气念力都没散,又没有尸气,那到底算是死了么?”我开口问,“还是说,他们可能只是进入假死状态,也许等脸全都转移到胸口还能活过来?” “不能。”没等叉叔说话,周一白就赶紧摆手,“要是没死就被解剖了,那不就是法医要负责了?这事要是让家属知道,肯定能闹死。再说,脑袋都成鸭蛋了,脸都长在胸口了,那就算活着,还是人么?” 叉叔琢磨了一会,转头看了一眼那边还在打电话的龚老旺,开口道,“老旺现在几乎是已经失去判断能力了,咱们肯定不能指望从他这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前得到信息,也都得再重新确认。一会让老旺带着咱们先去看下那个洞穴在哪,咱们去转一转,眼下看肯定得下洞穴自己去看了。” “那用不用再去村子里,找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问一问?”周一白继续问。 “那倒是不用,老旺是先去村子里问了之后才下洞的,他对这一片这么熟,但凡从村子那得到了什么信息,不可能完全不提。”叉叔说着话,龚老旺也回来了。 他这电话也没说多久,估摸着就是跟那个老板沟通一下,安抚家属的事情,肯定是老板那边来处理。 听叉叔说要去洞穴那边,龚老旺看着就是有点头皮发麻,估摸着但凡有选择的余地,他都不想再去洞穴那边一次,可眼下也没了别的办法,从殡仪馆出来,我们上了车,就往洞穴那边走。 龚老旺也问了句,“今天不下洞吧?” “先不下。”叉叔点点头,“今天这时间也不够了,到那边先大概地看看。” 龚老旺听着叉叔这意思,就知道洞还是要下的,便继续道,“那如果下洞的话,是你们都下么?需不需要留个人在上面?”他说着顿了顿,“我的意思是,我要提前给你们准备装备什么的,看看需要准备几份。” 我们其实明白他这话里隐藏的意思,就是我们三个如果都下,万一都出事了,那可能是三个人都要折在这了。 叉叔想了想,“准备三份吧,你留在外面,我们进去之后要是失联了,或者两三天没出来,你就再想其他的办法吧。” 龚老旺犹豫了一下,“叉叔,要不这样,我再找找其他同事,你们也别急着下洞,等再来一些人,人多了之后,说不定有人见过或者知道什么,到时候咱们一起研究研究再说。” 叉叔轻笑了一声,“要真是有人知道,你觉得会没人给你出主意么?不管人能不能来,说句话总能说吧?都不说话,那就证明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叉叔说着看了看他手上的动作,“老旺,我知道你着急,但事情得一点一点解决不是?” 龚老旺的手机都拿出来了,可听着叉叔的话,也知道叉叔说的是事实。他沉默了一会,终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之前或许觉得叉叔带着学徒不靠谱,但这会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了,于是对着叉叔默默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洞穴距离市区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下了车,是一片山区。 好在最近往这个洞穴走的人也不算少,来来回回的踩出来了一条路,在山里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龚老旺才在一个半山腰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指着前面的一个洞口,“这里是入口,一开始发现这个洞口,是这边总有人失踪,但也不知道人都哪去了,反正在这大山里,能发生的意外太多了,失踪个人,找不到尸体也是常事。” “后来才有人发现这个洞口,这洞口里面,是一个垂直往下的深坑,只要不小心一脚踩进去,人就直接掉下去了。” “我下去的时候,这下面确实不少白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他拿了个小木枝在洞口拨了拨,又用木枝直直地往下探了探,给我们做了示意。 叉叔点点头,抬手拨开洞口的草,拿着手电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在他拨开草的那一瞬间,我感觉一股奇怪的气息从洞里冲出来,激得我的一个激灵,身体都跟着一个趔趄。 第154章 准备下洞 “怎么了?”周一白赶紧扶住我。 我抬头看了看也朝我看过来的龚老旺,摇了摇头,只是说,“脚滑了下。” 周一白心领神会,低声提醒了句,“小心点。” 叉叔在洞口看完,又拿出罗盘四处转了转,看了会,便招呼我们先回去。 回去这路上,叉叔的脸色都不太好,龚老旺也没敢多问,估摸着他就怕叉叔一开口说的就是“这事我们解决不了,先回去了。” 回市里龚老旺把我们送到酒店,叉叔说吃饭的事我们自己解决,让龚老旺赶紧去把装备备齐,明天一早就下洞。 打发了龚老旺,叉叔锁了房间门,才低声道,“这事确实有点麻烦。” 我赶紧把之前在洞口那个感觉跟叉叔和周一白说了一遍,但是我也形容不好那是什么感觉,不像是阴气,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气息,反正是我之前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感受到过的。 叉叔也没说什么,毕竟只凭借眼前这些信息,还推断不出来什么,他只是用手机翻出来一些教学视频,让我和周一白多学学,毕竟明天下洞这个事,多少还是需要点专业技巧。 我和周一白在这边看视频,叉叔也在那边看手机。 周一白歪头看了一眼,见到叉叔手机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看样子是在翻什么古籍文献。他对我使了个眼色,估摸着叉叔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了些猜测,可是还不太能确定,现在在给自己的猜测找理论依据。 第二天一早,龚老旺来接我们。 不知道是因为有人帮忙让龚老旺的压力少了点,还是他听了叉叔的话好好休息了一晚,总之这会的龚老旺看着比昨天镇定了一些。 叉叔检查了一下装备,确认没什么问题。 龚老旺也给叉叔发了一张图,“这个是进去之后的路线图,那个深坑入口有点窄,但是下面还是挺宽阔的,它下面一圈,其实又好几条路,但是其他的路之前那个探险队都探过,都是死路,只有在东南方向的那条路才能通行。” 他说着指着图上的路,“这条路开始的时候有点窄,有些突出的岩石还挺锋利,你们走的时候小心些,走个二三十米之后,就开阔了一些,再往前走差多五十米,有一个开阔的空间,这个空间中间会有点积水,但积水不深,从旁边绕也可以,直接过也能过去。” “在这个空间里面,有两条路,一条没有标记,一条有探险队的标记,我当时跟向导下去的时候,都是沿着探险队的标记走,就是这条有标记的路,再往前走大概一百多米,就没路了,前面就是岩石,而且是那种跟周围洞壁明显是一体的岩石,就像是挖了一条路,挖到那之后就没再往前挖。” “发现有标记的这条路是死路以后,我们就退了出来,只有两条路,我和向导研究了一下,就往没有标记的那条路走了走。” “那条路是一条斜向下的路,走着走着就开始有水了,我们不会潜水,也没带潜水的装备,就没往前走,出来之后,我们也询问过,那个探险队大部分都是干洞探险,而且这次下去也没有带潜水的装备,所以他们不太可能走那条路。” 说到这,龚老旺才想起什么,“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们说,这个探险队是8个人,但是他们这次是7个人下去的,有一个人在外面做接应。” “到了预定时间其他人没出来,他先是下去大概看了看,但是一个人没走太远,想着还要求救就赶紧出来了。他现在倒是没什么事,而且他听说你们想要下洞,这次想要跟你们一起下去,他想为救队友出分力,另外也能给你们当向导。” 龚老旺说着看向叉叔,“但是我不知道你们的安排怎么样,如果能带上他,咱们现在就去接他,如果不想带的话,我跟他说一声。” “带呗。”叉叔点点头,“他肯定是最了解他那些队友的,有什么标记他也都清楚,省得我们再猜了。” “行。”龚老旺跟司机说了一声,我们绕到了另外一个酒店,接上了早就在门口等到的探险队队员。 探险队队员上了车,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叫周行远,今年28岁,是勘察技术与工程专业毕业的,本职工作是做地质勘察,加入这个探险队纯属是个人爱好。 他是从大学开始就加入了,跟其他队员在一起也有七八年了,大家感情深厚,虽然都知道这件事里存在危险,也接受可能落在自己身上的意外,但是一下子所有的队友都失踪了,对他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我那天本来也要一起下去的,但是我那天早上起来,突然肠胃炎,身体不舒服,才留在外面的。”周行远开口道,“其实我们这些年,探过很多洞了,这个洞的条件不算很复杂,再加上也是个商业活动,本来我们就考虑找个难度相对低一点的,哪知道……以我们这个团队的专业程度来说,绝大部分意外情况都能应对,所以我也实在是想不通。” “这几天要不是他们一直阻止,我早就自己下去了,你们来了,我们也正好有个伴儿。” 叉叔打量了他一会,“你去找他们的时候,走到哪了?” 周行远指着叉叔手机上的图,“我就走了这一开始的窄路,我看路上一直有他们留下来的标记,知道他们是按照计划在往里面走,既然出了问题,肯定找救援队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万一我也遇到什么意外,就没人能第一时间求救了,所以我就没再往里面走。” 叉叔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们前期在深坑下面做准备工作,以及你走完这条窄路都是没问题的,只有再往里面走才会有问题。”他说着低声念叨了一句,“不知道这个界线在哪啊。” 周一白靠在我耳边低声道,“小天,既然你那天有奇怪的感觉,那一会下了洞,你警醒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在峡谷里我骂我那保家仙了,所以这么多天,包括咱们去解决那几个事的时候,我这眼皮都没有跳过了,这次只能靠你了。” 第155章 《桃花源记》是不是个鬼故事 到了山上的洞口边,周行远便开始检查下洞需要的设备。 叉叔转头看向龚老旺,“老旺,那你就先回去啊吧。” 龚老旺有点犹豫了,往洞那边看了看,“要不我等你们下去再回去吧。” 叉叔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周行远,“我们这有专业人员,你在这看着也帮不上忙。”他说着压低了声音,“你还是回去殡仪馆那边盯着吧。” 龚老旺一听,也明白了什么,殡仪馆里躺着的人绝对是现在最重要的线索,现在一个是怕家属非要火化,另外万一家属看到尸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闹起来,肯定要引起更大的恐慌。 于是他点点头,“行,叉叔,那我等你到后天早上,后天早上你们要是没回来,我就赶紧再找其他人。” 叉叔想了会,给了龚老旺一个手机号,“到后天晚上,我们要是没回来,你就给这个手机号打个电话。” 龚老旺应了下来,又叮嘱了我们多小心以后,就转身往山下走。 他走了一会,周行远也开口道,“这边的固定都没有什么问题,你们会单绳技术么?”他说着拿起绳子,准备教我们怎么把绳子固定以及怎么下去。 叉叔看了看他,开口道,“咱们不下洞。” 这一次都没等周一白开口问,周行远就先急了,“不下?龚先生跟我说你们是要下洞去救援啊,不下洞怎么救援?他们就是从这里下去的,我们肯定要按照他们的标记去找,你们不会是骗子吧?” 看样子姓周的多少都有点十万个为什么在身上。 叉叔把东西整理了下,让我和周一白把背包都背上,一边往前走一边开口道,“第一拨人没找到,又搭上了两拨人,这洞摆明了下一拨人死一拨人,剩下的还一拨一拨往里面送?头这么铁命这么硬,几条命在身上这么不怕死?” 我和周一白一听,赶紧屁颠屁颠的跟着叉叔往前走。 周行远在原地站了会,看了看洞里,又看了看我们,犹豫了一会,才跟上我们的脚步。 不过对我们像是还有一些防备心,所以也没有跟得太紧。 走了一会,叉叔转头看了看我和周一白求知的眼神,开口解释道,“我问你们,玄门说法,蛊是什么?” “是蜮。”周一白赶紧道。 叉叔点点头,“那蜮又是什么?” “害人的东西啊。”周一白说着顿了顿,“蜮不会自然形成,都是人为设置的。” “对。”叉叔点点头。 周一白挠了挠头,又看了看我,才继续道,“如果他们身上的都是蜮,就证明是有人要害他们,第一拨探险队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不清楚,但是救援队的人都中了蜮,龚老旺和向导一起下去,俩人也都中了,就是说有坏人故意害他们,但是他们下洞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其他人,那这个坏人……” 他说着转头看了周行远一眼,又道,“这个周行远不会有问题吧?整个探险队就剩下他自己,本来也没提起,今天咱们要下洞了,突然出现说要一起下去。”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的唯一的那个人,大概率就是凶手,就像是夫妻两个人有一个人死了,极大概率是另外一个人作案。” 叉叔转头看着他,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夸”道,“你这个思维真活跃啊,你在这演刑侦剧呢?” “啊?我分析错了么?”周一白呆住。 叉叔叹了口气,继续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是有人故意要害人,那我们再傻,也不能走死路,对吧?再说,探险队下来的时候,如果按照他们的标记来看,那就不是一条死路,可其他人再下去的时候,那就变成了死路,证明路被人堵住了。” “昨天过来的时候,我仔细看过这边的地势,从地相派看阴宅风水的角度来说,这里是个风水宝地,如果有墓葬,那也不奇怪。” “如果有墓葬的话,一会有路一会没路,就解释得通了,那大概是个隔世门的封石,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打开了,探险队进去了,他们进去之后,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他们误触了机关,导致封石关上了。” “这种封石一旦关上,从外面很难打开,所以不管下面有没有什么危险,我们走下去,也和其他人一样,只会走进一条死路。” “以眼下的风水,这个墓必然是个大墓,那就应该不只有一条墓道,我们从另外一边找一找,也许能找到另外一个入口。” “啧。”周一白感叹一声,“还是叉叔专业。”顿了顿,他还是问,“那为什么龚老旺没看出来?” “他只学了鬼谷派的术法,比较专注,我学的比较杂,再说,唐家世代守陵,看到吉穴多少还是能辨认出来的。”叉叔笑了笑。 “那如果周行远不是坏人,叉叔你让龚老旺以为我们是要下洞,又让他赶紧回去,就是迷惑坏人的么?”我开口问道。 叉叔摆了摆手,只是说,“未必有坏人,也未必没有坏人,谨慎点没有坏处。” 我们跟着叉叔翻过了山一直走。 周一白走得累了的时候,叹了口气,“咱们最近真是跟山杠上了,动不动就爬山,这段时间我爬的山,比我前面19年加一起爬的山都多。关键是我以前爬山都在景区,有台阶有路,路边还有卖冰淇淋的,现在台阶台阶没有,路路没有,冰淇淋冰淇淋也没有。” 叉叔带着我们在山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地看一眼罗盘。 终于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在一个山谷里,停下了脚步。 周一白往前走了几步,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抬手指着前面,“那是一片粉嫩的桃花林么?这他妈什么季节了还有桃花?” 走在后面的周行远也终于跟了上来,他看了会,才开口道,“气候和温度不一样,桃树开花的时间也不一样,而且确实也有反季桃花的存在。” 周一白不想听科学知识,他转头看向我低声道,“你有没有听过,《桃花源记》其实是个鬼故事?因为桃木本来就是辟邪的……” 他还没说完,就听周行远嗤道,“迷信。” 周一白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叉叔收起罗盘,开口道,“那就进桃花源看看是不是个鬼故事吧。” 第156章 守陵村 一大片粉色在山谷之中确实显眼,看着挺近,走到跟前也用了好一会的时间。 叉叔也没急着往里面走,而是站在前面看着,看了会,从地上捡了个小石头,扔进了桃花林,然后人也蹲了下来。 我们也蹲在他身边,看着那小石头滚了滚,停了下来,但是隔了一会,好像眼一花,那小石头就不见了,可我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小石头又出现了。 这下我开始怀疑自己刚才到底是不是真的眼花了,那小石头有没有消失过。 “是个迷阵。”叉叔轻笑了一声,“深山老林,弄个迷阵出来,有点意思。” 他说着从包里翻出绳子,让我们从腰上的安全钩上穿过去,周行远毕竟是个普通人,叉叔让他走在第二个,我和周一白谦让了会,我走在了最后面。 “既然有迷阵,那估摸着过去,就是大墓的正前方了。不管你们那些队员是被关在墓里出不来,还是从另外一个出口出来但是过不了这个迷阵,就差不多能知道了。”叉叔开口道。 听叉叔这么一说,周行远也终于来了精神。 “跟好啊。”叉叔转头看了我和周一白一眼,“这迷阵还挺古老的,不好破,你们要是掉进去,虽然一时半会不会有危险,但我还得去捞你们,浪费时间又怪麻烦的。” 周一白转头看着我小声蛐蛐,“你说叉叔这37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桃花林本来就一眼望不到边,因为是迷阵,又不能走直线,在里面绕来绕去,绕出来的时候,太阳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 我们四个站在桃花林边上,看着前面不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子,一时都有点呆住了。 这地方怎么突然冒出来个村子?还真是《桃花源记》照进现实么? 叉叔凝眸看了会,脸色微微严肃,隔了会才继续往前走。 周一白转头看了看我,这感觉多少有点诡异,于是我俩谁都没说话,闭上嘴,跟着一起往前走。 走了一段,村子的全貌就展现出来,不是一个很大的村子,估摸着只有十几户不到二十户人家。 村口那边站了个人,见到有人走近,就迎了上来。 这人看着三十来岁,国字脸,精神得很。 但身上穿着的军绿装实在是有点年代感了,他朝我们走过来的时候,一股五六十年代的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打量下我们的穿着,开口道,“来爬山的么?” “我们是……”周行远正要说话,就被周一白一把拽住。 叉叔往前走了几步,“是啊,爬山迷路了,在外面绕来绕去,不知道怎么就绕到这里了,没想到这还有个村子啊。” 对方抬手指了指村子后面的大山,“我们这是个守陵村,世代在这守陵。” “哦。”叉叔点头,“那你们这村子进进出出可有点不方便。” “还行吧,都习惯了,我们也就偶尔出去采购物资。”对方笑了笑,又道,“好多爬山的人,发现我们这个村子之后,都进来转转,我们这在这住久了觉得没什么,但是有些人就喜欢拍拍照片什么的,你们要拍点照片么?” “那你们这拍照片是发展成产业了?”周一白笑着问道。 多少是有点进了景区被拉着拍照,一张照片好几十的那种感觉了。 “也不算吧。”对方大概看出来我们的想法,爽朗一笑,“我们这村子确实年代久远,有些历史遗迹,你们想看随便看,不收费。但有些特产,你们要是喜欢的话,可以买一点。” 周一白了然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叉叔便又道,“那你们这个墓是谁的墓啊?能走近点看看么?” 对方挠了挠头,“说实话,别说我不知道,就连我爸爸我爷爷也都不知道了,年代太久远了,你们看到的这个山啊,都是封土,墓就在下面,进不去,也看不到什么。” 叉叔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周行远看着着急,但是人不傻,从叉叔和对方的对话里,也听出来叉叔是在打探消息,于是总算是不用周一白按着,也能自己闭嘴了。 我转头看了看周一白忍不住笑,终于也有能让他操心要管住嘴的人了。 说着话,我们也走到了村口。 这旁边都没有什么路,想要靠近山,就必须得从村子穿过去。 对方既然是守陵的,我们如果冒然说要下墓,就算是要找人,也多少是有点不礼貌了。 村子里的人这会有一些坐在自家门口乘凉的,我打眼看过去,觉得这些村民的穿着莫名的违和。 我们身边这大哥穿着五六十年代的军绿装。 不远处有个人穿着七八十年代那种的确良白衬衫。 还有个人穿着九十年代“土掉渣”的西服套装。 不只是如此,还有中山装、长衫马褂。 我看了一圈,终于看到一个穿着还算是现在常见的t恤牛仔。 村子不大,穿着简直跨越了一个世纪。 叉叔摸了摸下巴,又问,“平时你们这村子要是有人来,都喜欢看什么啊?有什么历史遗迹,你带我们转转?” “行。”对方立刻答应了下来,但又犹豫了下,开口道,“不过这天色晚了,要不你们今晚在我们村住下,我给你们做点我们的特色小吃,明天我带你们到处转转。”他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要是对那个墓好奇,明天我带你们走近点看看,但我说实话,就跟你们到了秦始皇陵看到一片封土堆一样,看不到里面什么样。” “哟,你还知道秦始皇陵什么样。”叉叔笑道,“你们这村子偏僻,可一点都不闭塞啊。” 对方笑道,“我们也会出去转转嘛。” 叉叔摆了摆手,“我们带了帐篷,就不麻烦你了,我们晚上就在村外的空地上扎帐篷就行了。” 对方的脸色有些窘迫,“也不算是麻烦,主要是我也是想赚点钱嘛,也不会很贵,你们看着给就行。而且我们家有个空房子,之前我家里老人住的,老人去世之后就空着了,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你们要是不介意,就先去看看?住家里总比住帐篷舒服嘛。” 叉叔像是犹豫了会,才点点头,“行,那先去看看吧。” 对方把我们带到村子中间的一个小院,小院里确实收拾得干干净净,房间里面是一个大木铺,被子褥子都整整齐齐,甚至有点民宿的感觉。 “行不?”对方又问,“行的话你们就住下,我回家给你们炖点肉送过来。” 第157章 新工作:守夜 叉叔打量了会,应该是没看出什么异常,于是点点头,“行,那咱们把价钱先说好,你别吃亏,我们住得也踏实。” 对方跟叉叔客气了会,最后从叉叔手里拿了一小沓钱,开心的走了。 “叉叔,晚上真睡这么?”周一白背着包站在屋子中间,不想坐,也不想往里面走,“我感觉这个村子怪怪的,你看他们穿的衣服都奇奇怪怪的,真有点《桃花源记》那个味了。” “走了一天也累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往山上转一转,看能不能找到入口。”叉叔走到木铺边坐下来。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说?”周行远不理解地看着叉叔,“就算别的不能问,总可以拿着照片问问他们见没见过人吧?如果他们没见过,那就证明我队友他们还没出来,还在这山里,他们身上带的食物肯定早就吃光了,我们还要在这里再休息一晚?现在一分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生命!” 叉叔看了他一眼,“我们是帮忙找人救人,但我们也不是来送死的。你们探险本来就是有危险和意外存在,每次出事了,就要劳师动众的救人,他们的生命是生命,救援队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我们同事的命就不是命了?你们这种野外探险不是需要沉着冷静么?你激动个什么劲?” 周一白一听叉叔这语气,就赶紧劝道,“周大哥,我们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小心点,先保证自身安全,才能去救人。你就听叉叔的,肯定没错。再说,这都这么多天了,救援队的人都死了,咱们说实话,你那几个队友估摸着也是凶多吉少,咱们没必要冒险,路不熟,墓也不熟,咱们不如在村里先打听打听这个墓是怎么回事,信息清楚了,找人不也方便么?” 周行远听着他们俩这话,气得脸都紫了,一句话没说出来,气鼓鼓地坐在木铺的另外一边。 没一会,刚才带我们进村的人就端着两个盆走进来。 上面的盆是一盆冒着香气的肉,下面盖着的估计是米饭。 “什么肉啊这么香?”周一白看着他放在桌上的肉,咽了口口水。 “靠山吃山,就是山上的野味,你们尝尝,要是好吃明天再给你们炖。”对方笑道。 周一白点点头,又问,“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尤龙。”他说着指了指斜前面的一个房子,“我住那,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过来找我,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对了,我们这在深山里,没有电,晚上只能用蜡烛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截粗蜡烛也放在桌上,“用完了再找我要。” 这次说完他像是怕影响我们吃饭,就赶紧走了。 周一白看了看肉,又看了看叉叔,还没等说话,就听叉叔道,“吃面包吧。” 这意思就是不能吃这里的东西了。 周一白犹豫了下也想起来什么,低声跟我说,“你还记得那个农家院不?我倒现在都不知道咱们吃的到底是啥,反正只要想起来就反胃。” 听我们不吃,周行远就像是故意要唱反调,他走过来,“你们可真奇怪,住都住了,还怕人家害人,那就不要住啊。” 叉叔看着他慢悠悠地道,“你应该知道救援队的人都中了蛊吧?这地方的人擅长什么,你们来之前,应该也都查了吧?就算蛊虫不致命,明早起来,人家跟你要个百八十万的解蛊费,你说值不值当?” 周行远都已经拿着筷子夹起来一块肉了,听了叉叔的话,犹豫了会,又放下了筷子,回到一边,从包里拿出面包和水,闷声啃了起来。 晚上睡觉之前,叉叔说我们三个轮流守夜。 守夜这种事就不用他们了,我让叉叔他们放心睡,我来守夜,毕竟我守夜我也可以睡觉。 叉叔既然都知道了,也没推辞,跟周一白两个人很快就打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 我的梦里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于是我就坐在桌边盯着桌上的肉。 刚过了没一会,我就看睡在最边上的周行远爬了起来。 他坐起来等了会,见我们三个都还睡着,就悄悄地穿上了衣服,又把自己的背包从地上拎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起夜上厕所肯定不用背着包啊,他这显然是要自己走。 我赶紧醒过来,把周一白和叉叔叫醒,就先跟着周行远往外走。 他在屋子里面轻手轻脚,可出了门就开始狂跑,目标就是村子后面的山。 显然是等不及明天再去山上找入口了,既然知道大概方向,就要自己去找人了。 大半夜的我怕惊动村子里的人,也不敢喊他,好在月光还算明亮,眼见着马上要追上他,可他突然往旁边的岔路一拐,等我随后拐进岔路,岔路里却已经没有周行远的身影了。 后面叉叔和周一白也追了上来。 叉叔忍不住低声道,“这混小子半夜作大死。” 岔路两边都是村民的院子,门都关着,跳起来从院墙上看也看不到什么,不知道周行远一瞬间跑到哪去了。 “小天,你去看看。”叉叔开口道。 我知道叉叔肯定不是让我真的去看看,于是只能在原地坐下来,表演瞬间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行远看到我在追他,所以先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于是我先就近看了右手边的院子,鸡窝杂物房里都看了,也没看到人影。 难道他还敢躲进人家屋子里面? 直觉应该没有这种可能,可进都进来了,看一眼总没错。 于是我就进了门,这家有两间房间,一间房里睡着一对夫妻,另外一间房里也睡了两个人,我扫了一眼,房间也不大,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便要离开。 但是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劲。 那对夫妻枕着枕头盖着被子,睡得还挺正常。 可这个房间的两个人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没枕枕头也没有被子,甚至褥子都没有。 我脚步顿了下,又转了回去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两个人的脸跟我们看到的救援队的人的脸一样,光秃秃的没有五官! 我赶紧退了出来,见叉叔和周一白一左一右地站在我旁边警惕地盯着周围,本是想赶紧醒过来跟他们说,但是要是找不到周行远,估计他也要有危险了。 我立刻进了对面的院子,都还没往前走,就见到周行远靠着院墙根坐着,一动不动,已经没了意识。 第158章 找对地方了! 人是找到了,可我也不敢让叉叔和周一白就这么进人家院子里,于是我先去屋子里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这个屋子倒是个空房子,里面没活人也没鸭蛋脸,我就赶紧醒了过来。 但这会我也不敢说话了,周行远没意识了,大概率是人为,也不知道我们周围有没有什么人。 于是我摸出手机,打字给叉叔和周一白看。 叉叔看完,眯了眯眼,低声道,“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院门没锁,我们轻轻的推开院门,周行远就坐在旁边,叉叔和周一白一边一个架起他,我们就赶紧往回走。 回去之后,叉叔给周行远大概检查了下,眉心皱得更死,“这小子身上有蜮,估摸着是刚让人下的。气息不对,但看不出来是什么蜮。” “不会是那个鸭蛋蜮吧?”周一白低声问。 “不好说。”叉叔想了想,“给他拿个睡袋让他睡地上吧。” “睡地上能微微克制住蜮么?”周一白一边翻睡袋一边问。 “我是不敢让他睡咱们旁边。”叉叔叹了口气。 “那对方下手也太快了。”我低声道,“他出去我就跟着他,没看到有人接近,他拐进岔路,我跟着他拐进去,顶多就三四秒钟,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他估计是看到你追他,进门应该是自己进的,进去就被人下黑手了。”叉叔低声道,“对方肯定是一直盯着我们。” “那怎么办?”周一白开口问,“咱们……连夜跑?” 叉叔摇了摇头,“既然这里也有鸭蛋脸,那就证明咱们找对地方了,探险队失踪,救援队和龚老旺他们中蛊,都跟这个村有关系。咱们现在不只是要找探险队的人,也得弄明白这蛊是怎么回事,才能救龚老旺和那个向导。” “现在开始就得更注意点了,什么东西都别乱动。”叉叔说完打了个哈欠,“睡吧睡吧,年纪大了熬不起,明天还有的折腾,赶紧睡。” 叉叔说完就去睡了,周一白勉强地陪我坐了三分钟之后也睡着了。 这回我不用盯着桌上的肉,盯着地上的周行远就行了。 第二天早上,周行远才醒,他有点茫然地看了看周围,“我怎么睡地上了?”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估摸着是想到自己昨晚偷跑的事,也没再说什么。 尤龙又给我们送了粥过来,看着桌上我们动也没动的肉,脸上表情也没太多变化,只是说,“早上吃点清淡的,这鸡蛋都是我们自家养的鸡下的蛋,好吃有营养。” 他说着把肉端起来,“我倒是忽略了,你们这些城里人,天天大鱼大肉吃习惯了,那我中午给你们弄点清淡的。” “别这么客气了。”叉叔开口道,“我们自己带了吃的,外地过来,确实不太习惯本地的口味,就不麻烦你们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们都付了钱,再说我们自己也吃这些,一天三顿饭总要做的,就是多做一些,不麻烦。”尤龙顿了顿又问,“那你们先吃早饭,咱们半个小时之后出发,我带你们出去转一转?你们是想看看大墓那边是吧?” 他正说着话,我突然闻到一股什么奇怪的味道,“什么味儿?” 周一白和叉叔也都闻到了,我们一起转头去找味道的来源,才见到周行远蹲在角落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周大哥,你干什么呢?”周一白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行远转过身,手上拿着一截点燃的蜡烛,抬头看着周一白笑。 周一白怔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周行远手上拿着的,正是昨晚尤龙送过来的蜡烛,奇怪的味道显然就是这蜡烛上面发出来。 昨晚叉叔就已经说过了,东西不能吃,这里的东西也别乱动,再说我们也自己带了照明灯,根本用不上蜡烛。 也不知道周行远是什么时候把蜡烛拿过去的,又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在那点蜡烛。 他早上起来那会看着还正常,可这会脸上的笑明显不自然了。 “啊,这蜡烛啊。”尤龙看了一眼开口道,“这蜡烛是我们自制的,所以味道可能有些奇怪,之前来旅游的,也有人说过这蜡烛的味道奇怪,没什么事,我们家家都用的。那你们先吃,我一会来接你们。”说完他就端着肉盆走了。 周一白拧起眉,上前把周行远手里的蜡烛抢过来,正要吹灭,却被叉叔把蜡烛从他的手里抢过去,叉叔盯着蜡烛的火焰看了会,也没有吹,直接把蜡烛扔进了粥盆里。 周行远被抢走了蜡烛就靠着墙坐在地上,“嘿嘿”傻笑着看着我们。 昨晚叉叔说他身上被人下了蜮,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那个“鸭蛋蜮”,起码龚老旺中了之后,一直到跟我们接触也没有“嘿嘿”傻笑。 叉叔眯眼看着周行远,“估摸着是一种可以控制人的蜮,他早上那会还没事,是因为没有被催动。我们不吃他们的东西,他们着急了,所以催动了他身上的蜮,让他想办法把蜮下在我们身上。” “但他也不可能逼着我们吃东西,所以……”叉叔的目光挪到蜡烛上面,后半句没有再说出来。 “就是刚才那奇怪的味道?”周一白脸色顿时就白了,“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中蛊了?我身上是不是有蛊虫了?叉叔,叉叔,你快给我看看,是不是啊?有虫子了?” “不是跟你说了么?没有虫子,别大惊小怪的。”叉叔拧起眉,打量了周一白一会,又看了我一会,再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最后低声道,“奇怪。” “怎么了?叉叔,你赶紧说啊。”周一白抓住叉叔的胳膊,“你别总是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赶紧说出来。” 叉叔看着他,“那我说了,你可别害怕啊。” 周一白点点头,“你说吧,我很坚强,没有虫子,大虫子小虫子都没有,只是阴气和念力。咱们是科普工作室,相信科学,反对迷信,我不怕!” 叉叔叹了口气,“奇怪的是,咱们刚才都闻到了,但是我和小天身上没有蜮,只有你身上有了蜮。” 周一白听完叉叔的话,“嗷”的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第159章 叉叔不是小白兔 “叉叔,你得救我啊。”周一白扑到叉叔身边,“我可不想变成大鸭蛋,叉叔,你快想想办法。” 叉叔拧眉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周一白赶紧问,“叉叔,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没救了么?” “倒也不是,你身上这蜮的气息,跟龚老旺他们不一样,应该不是一回事。”叉叔继续道。 “不变鸭蛋就好。”周一白松了一口气,“那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我摇头的原因。”叉叔说着又看了看旁边的周行远,“他们这个村子的蜮,都太古老了。” “叉叔,那为什么咱们两个身上没有,只有大白身上有?会不会跟那个蜡烛没关系,是大白做了什么别的事?”我开口问道。 叉叔正要说话,就见尤龙走进了院子。 他一边往屋子里面走,一边开口问,“吃完了吧?咱们要不……”他嘴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了一下,目光落在我和叉叔身上,像是微微怔了一下。 叉叔转头看他,轻笑了一声,开口道,“要不什么?我看你根本也没打算带我们出去转吧?” 尤龙倒是很快恢复正常,脸上又挂上跟之前一样的笑容,“我这不就是来带你们出去转的么?那咱们现在就走?” 叉叔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说,“转不转的,倒也不急,我知道这儿卧虎藏龙的,但我们敢进来,也不是小白兔。” 尤龙听着叉叔的话,轻轻点了下头,目光在周一白和周行远的身上转了一圈,“好说,我看你们这朋友身体不太舒服,那今天就先养养,反正你们既然来了,也不着急走,我改天再来。” 叉叔没再说话,尤龙便退了出去,出了院子。 “叉叔,他这是什么意思?”周一白赶紧问。 叉叔冷笑了一声,“他之前说半个小时过来带我们出去转,估摸着就是半个小时之后来看咱们中蛊的情况,结果一进门,看到我和小天没中,多少有点意外。计划有变,他也不好强来,我也将计就计吓唬了他一下,给咱们争取点时间。这村不能呆了,咱们现在就走。” 我和周一白一听,立刻去收拾东西。 “把有用的带上,其他的都不要了。”叉叔说着把他自己的包从登山包里拽出来。 他这么一说,那我和周一白也没什么需要带的,于是我俩就一人拎了一瓶水,我看向依旧靠着墙坐在那发呆的周行远,“叉叔,那他呢?” 叉叔拧了下眉,“咱们能不能出去还不知道,他中了能被人控制的蜮,我们带着他,就相当于带着个炸弹,回头再说。” 说完他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我和周一白只能赶紧跟上。 我们沿着路原路返回,往桃花林那边走,这一路上没碰到村民,那个尤龙也没出来拦我们。 没有人拦,我和周一白本来是松了口气的,可叉叔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他眯了眯眼,低声像是自言自语,“这些人,就这么确认咱们走不出去么?”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微微放下的心又重新吊了起来。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桃花林前面,叉叔的脚步顿了顿,开口道,“你们俩别乱动。”他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左右转了转,看了好一会,又从地上捡了好几个小石子,从不同的方位扔进了桃花林。 我们进来的时候,叉叔扔的小石子只是像是消失了一瞬,就重新出现了,但是他这一次扔进去的小石子没一会就消失了,并且再也没有出现,可桃花林却没有一点变化。 叉叔脸色一僵,“是个许进不许出的迷阵。” 这么看来,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我们只能找别的路。 另外两面的山太陡峭,没有爬上去的可能,唯一还能剩下的一条路,就是大墓那边。 可要去墓那边,就必须得穿过村子。 叉叔的脸色沉了沉,在原地站了会,转身带着我们往回走。 这一次刚走到村口,就看到尤龙和另外一个人坐在村口树下的石桌边在下棋。 他看到我们,像是也不意外,只是笑道,“自己转呢?”说完又指了指村子后面,“你们之前不是说要去看大墓么?” 显然就像是在说,这条路走不通了,你们要跑只有那条路,我甚至好心帮你们指出来了,那你们就去看看是不是能跑出去。 听他这么说,叉叔的脚步停了下来,像是反倒不着急走了,并且往尤龙那边走了几步。 叉叔看了看棋盘,又弯腰从地上捡起几个小石子,在手里摆弄了好一会。 尤龙和另外一个人也不在意我们站在旁边,依旧自顾自地下着棋。 隔了会,叉叔才看着尤龙开口道,“你找不到的那个东西,在你床铺下面东南角上。” 尤龙本来是正要落子,听到叉叔的话,动作停了停,抬头朝我们看过来。 叉叔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石子随便丢在地上,拍了拍手,慢慢悠悠地带着我们进了村。 走远了,周一白才低声问,“叉叔,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给他卜了个寻失物的卦。”叉叔低声道。 “啊!那他丢了什么东西?”周一白继续问。 叉叔手一摊,“我怎么知道?要是何不易在这,说不定能算出来他丢了什么。不过这一下,他们估摸着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重新回了那个小院子,周行远已经躺在地上睡了。 我和周一白把他拖到睡袋上。 周一白犹豫了下,开口道,“咱俩把他带着睡袋抬院子里去吧,他这睡着了倒是没什么事,万一醒了又做什么害人的事怎么办?这不是东北的冬天,在外面睡也冻不死他。”他抬手指了指窗外,“就放那,咱们也能看见他。” 我俩说干就干,把周行远在睡袋里安顿好,然后带着睡袋一起把他抬到外面的窗户下面。 刚回屋,就见叉叔把桌子上另外那截蜡烛拿出来点燃了。 “叉叔,你疯啦还是被人控制了?”周一白赶紧阻止,“你明知道这蜡烛有问题你还点它!” “按照之前救援队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跟体质有关,他们一起下的洞,但是死的时间不一样,就是说蜮在身体里发作的时间可能是不一样的,我试试,我和小天是没中这蜮还是中了没发作。”叉叔开口道,顿了顿,他又看向我,“小天,你也别闲着,你去村里转转,把情况摸一摸,怎么也得知己知彼。” 第160章 胎成 “行。”我上了木铺躺下来。 周一白已经中了蜮,多少有点无所畏惧了,于是在叉叔对面坐下,双手撑着脸,“叉叔,你说我再闻一闻这蜡烛,能不能以毒攻毒?” 叉叔看着他轻笑一声,“你有没有看过小说?说是养蛊都是好多蛊虫放在一起,等剩下的最后的那个,就是蛊王。”他说着把蜡烛往周一白面前推了推,“你多闻闻,一定能让你身上这个变得更厉害。” 看着周一白被叉叔吓得脸都白了,我忍不住笑了下,出了门。 刚走到院子外面,就见到尤龙也从村口那边回来了,他甚至看都没往我们这个院子看一眼就回家了,于是我赶紧跟了上去。 他家里的日常生活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里面的装饰还挺温馨。有个女人躺在床铺上,看着有点虚弱,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眼里带着几丝疑问。 尤龙在床铺边坐下来,低声道,“你放心,蜮已经种下了。”顿了顿,他又道,“只可惜最近没有女人来。” 我听着这话,心里有些诧异,完全没想到他们对这东西的称呼也是“蜮”。 女人倒是脸上一喜,抬手握住他的手,“男人女人的无所谓,这么多年了,还计较这点事么?” 尤龙点点头,想起什么,蹲下身,在床铺的东南角翻找了一会,最后在床脚和墙的夹缝中扒拉出来个什么东西。 看到这东西,他脸色微微变了下,显然是叉叔的卦应验,让他心里对我们更加忌惮。 倒是女人看着他手里的簪子笑道,“这簪子找了这么久,原来在这啊,你怎么知道它在哪?” 尤龙也没说什么,只是把簪子上的灰擦了擦,放到女人手里。 我趁着这会,在他们的房子里转了转,看着都挺普通,也没什么引起我注意的东西。 如果说非有什么与众不同,那就是他们这里有些柜子、花瓶、摆件看着都很古朴,既然他们说在这里守陵守了很多年,估计都是以前传下来的古董,有一些也不算奇怪。 这边也没什么可看的,我正要离开的时候,就有一个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跟尤龙低声说了几句话,我大概就听到什么“胎成了,现在……状态……可以……” 尤龙点点头,转头看向床铺上的女人,“腊勇家的胎成了,我去帮个忙。”说完便跟着来人匆匆走了。 胎成了? 我听不懂他们的话,是生孩子么?这地方生孩子大概率是不可能去医院的,那也应该去找接生婆,怎么会来找男人帮忙呢? 于是我就赶紧跟了上去。 尤龙他们的目的地,正是那天晚上我追周行远到的那个小岔路。 发现周行远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对门睡着一对夫妻还有两个鸭蛋脸。 他们进的,就是这对夫妻的家。 这会夫妻两个人的院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我正要往里面走,却突然看到探险队的那几个人赫然就在人群之中! 我脚步蓦地停下来,因为我之前见过他们的照片,如果只是一个人,可能还不太敢认,但七个人都在这,我百分之百确定他们就是探险队的那七个人。 他们七个人的身边,也都还有其他人,他们跟这些人像是极为熟络,有几个身边站着女人,态度多少有些亲密,明显就是夫妻。 我回过神来,往前走了几步,想听听他们在跟身边的人低声说什么,目光却落在其中一个探险队队员的身上。 这个探险队里是没有女人的,这个队员我要是没记错,应该是那个看着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可他这会的身材显然已经不是男人,而是个娇小的女人,这身材和他照片里的身材简直天差地别。 我一时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屋子门口那边有人出来。 反正他们在这看起来一时半会也不会走,不管是被禁锢在村子里逃不掉,还是像周行远一样被控制了,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回头跟叉叔说了之后再仔细研究吧。 于是我往前走了走,走到人群前面,看着有几个人把那对夫妻从房子里抬出来,放在院子里的藤席上。 跟在他们身后,那两个鸭蛋脸也被人抬了出来。 四个人并排躺着,有说不出的诡异。 我仔细地看过这四个人,鸭蛋脸即便是变成了鸭蛋脸,可他们四个身上的阳气阴气也都在,我感受不到念力,但估摸着就跟救援队那边一样,就算是已经被解剖躺在了冷冻柜里,阳气阴气和念力也都在。 人抬出来之后,院子里的人就都不说话了,我粗略地扫了一眼,估摸着有三十来个人,这些人都站在这,却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场面也有点慎人。 我正想着,就看到有两个人过去把鸭蛋脸的衣服都脱掉,在他们的胸口上,已经出现了完整的人脸。 人脸露出来之后,就有人拿着刀上前,把鸭蛋脸的胸口剖开。 这画面多少有点血腥,但是这情景显然就跟这些蜮有关系,我只能忍着恶心继续往下看。 拿刀的人,小心翼翼的操作,在鸭蛋脸的胸口割了半天,最后挖出来一个带着人脸的肉球。 原来这人脸可不只是外表显露出来的这一点,埋在身体的里还有这么大个肉球! 看着手里长着人脸的肉球,拿刀的人满意地点点头。 这会尤龙和其他几个人也往前走了几步,男女分开,尤龙这边和两个男人把夫妻中那个男人的衣服扒开,露出胸口。 他这胸口上没有人脸,可是却有一条竖着的疤痕。 尤龙拿着刀,沿着这疤痕重新把他的胸口给割开,然后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拽着他胸口的两边,硬生生的把他的胸骨扒开。 他们似乎丝毫不觉得这事情血腥,也不怕手上沾上人血。 胸骨被撑开之后,那个拿着肉球的人就走了过来,人脸朝上,把肉球稳稳地放在了这胸口被扒开的伤口之中。 随后有个人拿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过来,沿着肉球的边缘,把药汁倒了进去,那人胸口的皮肉就迅速的跟肉球长在了一起。 他们这一套操作下来,动作和流程极其熟练。 这边结束,那女人那边的肉球也放好了,大家把这对夫妻的衣服穿好,送进了房间。 尤龙在水盆里洗了洗手,指着地上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鸭蛋脸道,“去把这俩肉釜扔进白骨窨。” 第161章 破阵和破气 这事应该是结束了,其他人都散了。 这会他们基本上都恢复了说说笑笑,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就像是跟平常吃饭一样,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那七个考古队员互相之间也没说话,都只是跟着各自身边的人低声聊天,出了门,就各自往各自的家里走去。 我看着四个人抬着那两个鸭蛋脸往后山大墓那边走,也没急着醒过来,就先跟着他们去看看。 到了山脚下,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个像是地窖的木板门,他们把木板门拉开,抬着鸭蛋脸顺着台阶往下走。 我也跟着走了下去。 入口不大,但是里面却很深,空间也不小,看这样子,都是已经挖到山体下面了。 而就在前面,堆积着高高的白骨堆。 四个人把鸭蛋脸往白骨堆上随意一丢,拍了拍手,转身往外走。 我看着眼前这起码有上万具白骨,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旁边有几具尸体,还没有完全腐烂,他们虽然是鸭蛋脸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却很熟悉。 因为周行远也穿着这样的衣服,衣服上带着他们探险队的标记。 我看过的照片上的探险队队员也是穿着这身衣服,这是他们的队服。 那我刚才看到的那七个探险队的队员…… 我倒吸一口凉气,从梦里醒过来。 叉叔看着我坐在床铺上大口喘气,微微拧了下眉,“咋,见鬼了?” 周一白赶紧拿了瓶水递给我,“喝口水压压惊。”说完又一本正经地看向叉叔,“叉叔,你怎么年纪大了还开始迷信上了?是你说的没有鬼哦。” 我一口气喝了半瓶水,虽然自从进了玄家沟科普工作室之后,已经见过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这个村子里的事情,实在是又突破了我的认知。 我缓了会,才把刚才看的事,从头到尾详细的讲了一遍。 叉叔的脸是越来越黑,周一白的脸是越来越白。 听完之后,周一白迅速的拽开自己的衣服,低头看着胸口,“你是说,我这里会长出来一个带着脸的大肉球?” “叉叔,尤龙那话是什么意思?他说的蜮已经下了,说的是不是就是我?他是不是要把我胸口这肉球挖出来给他媳妇?” 叉叔拧着眉,没有回答周一白的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一白张了张嘴,最后开口道,“行,叉叔,你慢慢想,我不打扰你了。”说完他退到床铺边坐下来,转头看着我低声道,“小天,你说是不是他们把那个肉球埋进去之后,被埋了肉球的人,脸就会变得跟肉球上的脸一样?” “所以探险队的那些人已经死了,你看到的那几个人,根本就不是探险队的人,而是用了他们脸的人?因为探险队里也没有女人,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只能挑一个看着文质彬彬不那么粗犷不那么汉子的人给那个女人用了?” “那尤龙要是把我这肉球挖出来给他媳妇,以后他媳妇就长我这样了?” 我点点头,“估摸着是。” 周一白抬手摸着自己的脸,目光落到叉叔身上,眼神里写满了“求救”两个字。 叉叔想了会,开口问,“你刚才差不多也算是看到村子里所有的人了,这村子里有老人和孩子么?”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 “如果他们能换脸,那从脸上来看,肯定是看不出来的。”叉叔又问,“身形上,有没有疑似老人和孩子的?” 我仔细地想了会,还是摇了摇头。 “那叉叔你肯定安全了。”周一白低声道,“他们肯定嫌弃你这张老脸。” “那可不一定。”我转头看着周一白,“他们这么做肯定有原因,如果没人用的时候,没得选择,男女他们都不在乎了,其他的肯定也不在意。” “倒也是。”周一白点点头,“人要是饿极了,说不定屎也吃。” “你俩会说话就多说点。”叉叔瞪了我俩一眼,又低声自言自语,“既然男女都不在乎,长相可能也不在乎,那就证明如果这个时候不这么做,就来不及了,不这么做,他们自己人会死么?那这是续命?嘶……可是不对啊。” 他说着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和周一白这会也帮不上忙,只能尽可能不去打扰叉叔,我便低声问周一白,“叉叔刚才做实验,他中蜮了么?” 周一白指了指桌子上都已经烧完的蜡烛,“没有,完全没有。”他说着顿了顿,又道,“如果尤龙只是要给他媳妇用,那其实抓我们其中一个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把咱们四个都留在这?” “我也没有转完这村子,或许他们这时间前前后后的都差不多,前几天那七个探险队的,再加上今天这两个,说不定就是刚好赶到这会村子都需要续命了。”我低声道。 叉叔转了半响,脚步停了下来,回到桌子身边坐下,“大白,你先别急,既然是蜮,那就肯定能破。” “咱们玄门破蜮,无非是从两个方面,一个是个破阵,一个破气。” “可现在这蜮在大白的身体里,既不知道是什么阵,也不可能隔着大白的身体来破阵,那另外一个办法就是破气。” “就像小天你之前用鬼谷派的辟邪神咒,它其实是一种聚阳气的咒,然后用阳气去冲破蜮里的阴气和念力,因为你本身阳气就弱,所以每次用完就会晕倒或者身体不舒服。” “我们现在,就是要想办法,把大白身体里这蜮的气给破了。” “那用辟邪神咒?”我开口问,我现在用完辟邪神咒,虽然会头晕,但起码不会昏过去了,只要休息一会,晒晒太阳,应该能很快恢复,总比让周一白带着这个蜮跑来跑去的好。 “你刚才出去的时候,我已经试过了,不行。”叉叔摇了摇头,“但是我有另外一个推测。” 我和周一白一听,叉叔这就是有了主意,赶紧聚精会神的听。 “我刚才试了很久,我都没办法中这个蜮,那我跟周一白有什么不同?”叉叔看了周一白一眼,继续道,“我身上有尸气。” 第162章 长生蜮 “对啊!”周一白一拍桌子,“叉叔,那快把你的尸气借我点!” “说了你别急。”叉叔继续道,“你身上这蜮,和龚老旺以及救援队从气息上看,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两种蜮,作用是不同的。” “一种是他们用来续命的——我们假设是续命,另外一种纯粹是害人的。按理说,村子里既然要是需要人,如果他们真的遇到救援队和龚老旺他们了,那应该也不会放他们走。而从救援队和龚老旺的说法来看,他们完全没有碰到这个村子里的人,那他们大概就是无意间触发了这个村子用来防御的蜮。” “而探险队和大白身上的这个蜮,才是他们所谓的‘胎’。” “这两个域,虽然作用不同,但是绝大部分特性还是相同的,比如死了之后,阴气阳气念力都不散,胸口都会出现人脸。” “那也就是说,这两种蜮大概率是用几乎相同的方式来制作的,破蜮的方法,大差不差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之前我们看那些救援队的尸体,人虽然死了,可身上完全没有尸气。再加上这本身就有可能是用来续命的蜮,那不喜尸气就也说得通了。” “只可惜,我身上这点尸气,还是当初在燃灯寺留下来的,大部分在墓里已经化去了,剩下这点,我师叔说不影响什么,就让我从墓里出来了,时间一长,这点尸气慢慢就散了。” “要是阿隐在这就好了,他身上有尸气,这个蜮破起来就很容易了。” 叉叔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在燃灯寺的时候,叉叔一直跟唐隐要的东西,就是尸气,他自己身上没有,就没办法控尸,那会才只能跟唐隐要。 那这会明显就没办法指望叉叔用尸气来给周一白破蜮了。 “但是。”叉叔话锋一转,“小天身上也没有尸气,可他没中蜮。”他说着朝我看过来,剩下的话没说。 我恍然大悟,“这东西也怕阴气?” “从目前得到信息来看,是这样的。”叉叔开口道,“所以咱们三个,才就只有大白中了招。” 听完叉叔的分析,我立刻就开心了,“那这样就好办了,我把阴气灌给大白就行了。” 叉叔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你把阴气灌给他?” 我大概给叉叔讲了峡谷和电影院的事,“他身上的阳气只要被压住,他的保家仙就能随时出来,也不用非得生死关头才会出现。” 叉叔点点头,“那也成,试试吧。”他说着轻笑一声,“我当初说那句话,可真是没白说,你俩凑一起是真神了。”他摸了摸下巴,“估计是那保家仙觉得你身上阴气重,就想往你身边凑。” 周一白这会也终于松了口气,“来吧来吧,我准备好了,赶紧把这蜮破了,即便我理智上接受它不是个虫子,但是我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上都还是难受的要死。” 叉叔都这么说了,灌阴气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就赶紧把围绕在我自己身上的阴气分出来往周一白身边压。 阴气一下子都围在周一白的身边,他整个人的状态瞬间就萎靡了下来。 但是他还是努力地抬头看着叉叔,就等着叉叔说出来“蜮已经破了”这句话。 可这阴气全都围在周一白的身边,叉叔看着他,一句话没说,只是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周一白终于憋不住了,“叉叔,还没破么?” 叉叔摇了摇头,“难道分析错了?跟阴气没有关系么?” 就在这时候,周一白身体突然僵了一下,随后他的瞳孔都变成了一个小竖条。 这画面吓了我一跳,手上的阴气都断了,瞬间不少阴气逸散在空气里,但是我很快也反应过来,这是周一白的保家仙出来了。 阴气虽然没用,但是他的保家仙见多识广的,说不定知道什么。 我赶紧回过神来,继续往他身边压阴气,既然他保家仙出来了,但我就得给他保家仙创造能停留下来的环境。 哪知道他身上的保家仙也没说话,就见周一白一个骨碌从木铺上翻到地上。 他整个人就像是没骨头了一样,在地上扭曲挣扎,翻来滚去。 叉叔见状也连着往后退了几步,甚至把旁边的桌子都给拽走了,给周一白腾出来折腾的空间。 周一白满地打滚,一开始折腾得还挺欢实,但是没多久,动作也缓慢下来,额头上出了不少汗,肉眼可见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半晌之后,周一白突然一张嘴,歪头吐出来一个小肉球。 肉球落地的那瞬间,周一白也停止了折腾,他转头看向叉叔,像是用了最后的力气嘶哑着说出来三个字—— “长生蜮。” 说完眼睛一闭,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他妈的,果然是这东西!”叉叔猛地拍了一把旁边的桌子。 见周一白已经没事了,我和叉叔赶紧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扶到铺上躺好。 叉叔倒了点水,翻了一道符纸出来,手一甩,符纸自燃,纸灰落进水杯里,扶着周一白,叉叔把水给他灌了下去。 没一会,周一白就醒了过来,他先是有点茫然,然后赶紧看向叉叔,“叉叔,叉叔,咋样?阴气把蜮冲破没有?” 叉叔抬手指了指地上的小肉球。 周一白看了一眼,像是猜到了什么,但是也不敢确认,于是看向我问道,“我吐出来的?” 我点点头。 “呕!”周一白趴在床铺边,一下子吐了个天昏地暗。 等他这边好了点,我转头看向窗外的周行远,“叉叔,要不要给周行远也试试?” “你这灌阴气的法子,也就是用在大白身上,换一个人都被你这阴气冲死了。”叉叔开口道,“再说,大白身上的蜮破了,跟你这阴气关系不大,估摸着是他身上的仙儿给吐出来的。” “大白保家仙说的长生蜮到底是什么?”我开口问,“叉叔,你知道?那你是不是就能破了?” 叉叔摇了摇头,“我只是很早以前,还没出师的时候,被我师父送进大墓里锻炼的时候,在那座墓里的古籍上见过,玄门里早就没了关于长生蜮的记载,但是那个大墓里记载的长生蜮也不是这样的,只说中蜮者可得长生,也没说这还有什么人脸、用其他人养胎的事。” 第163章 草扎的纸人 周一白这会身体虚弱,但不是被保家仙上身的那种虚弱,而是刚才折腾得有点脱力了,多休息一会就能恢复。 我们暂时也干不了别的,于是就开始听叉叔讲故事。 “我刚才听小天说,猜测这可能是续命的法子,再加上阴气阳气念力都不散,就想到过长生蜮,但是这东西失传这么久,再加上人脸的事也对不上,就没敢确定。”叉叔叹了口气,“没想到现在还真有人会这东西。” “叉叔,这世上还有长生这回事么?”周一白开口问。 叉叔点点头,“原则上,应该是有的。” “那秦始皇追求长生,就不是异想天开了?”周一白又问。 叉叔沉默了会,“要说这长生,在玄门里有一脉,确实是专注研究如何延长人的寿命,他们这一脉听说倒也确实是研究出过不少跟长生有关的东西。” 我有些诧异,“还有这么一脉?” “这一脉也是很久不出世了。”叉叔开口道,“就连二十年前那件事,都没能联系上他们家,这一脉是不是还有,现在也不知道了。” “那肯定得有。”周一白接过话,“人家就专门研究这个的,说不定早就研究明白长生的事了。”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道,“我就说,咱们这么好的老祖宗,统一度量衡,统一文字,修长城,做了这么多丰功伟绩的千古一帝,怎么可能突然就会去追求长生那么虚无缥缈的事,那肯定是见过啊。” “他又不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就是想要长生啊,为什么不能给他个长生蜮啊,他要是活到现在,这世界上就只会有一个国家,我还学什么英语啊,他也绝对不会允许手机充电插头有这么多种类!” 叉叔轻笑了一声,“你说秦始皇要是还活着,你现在是在修长城还是修皇宫?” “那也有可能是在修仙啊。”周一白畅想了一会,才又问,“叉叔,那这村子里的人,会不会就是玄门的那一脉?” 叉叔摇了摇头,“他们那脉研究延寿,但不会研究这么邪门的东西。这个村子里的长生蜮,我看八成也是个盗版。” “我之前给你们讲过,蜮都是阴气或者念力,配以阵法来制成的,这长生蜮,跟其他的蜮有一点不同的就是长生蜮是用阳气阴气和念力三个一起来做的。” “后来所有的蜮里再也用不了阳气,是因为已经没有了能把阳气聚进蜮里的东西。” “阳气聚不进来,长生蜮就再也做不出来,所以早就不知道失传多少年了。” “长生蜮也就是因为有阳气在,也就能算上是唯一一个,以蜮为名,但不会害人的蜮了。” “我其实一直以为,这东西是个传说,是假的,是为了给蜮这东西洗白的,没想到还真存在。”叉叔轻笑了一声。 “但以现在这情况看,这东西也挺害人了。”我摇了摇头,“说是长生,但还不都是用别人的命换的?” 叉叔拧起眉,想了会,才继续道,“不管这是不是本来的长生蜮,还是盗版的长生蜮,他们既然能做出来,就证明他们有能把阳气聚进蜮里的东西。”他说着转头看向村后的大墓,“难道是在那墓里?” “这蜮害人不浅,咱们去把那东西毁了,他们做不成长生蜮,以后也就没办法害人了。”周一白强撑着坐起来。 叉叔站起来,走到窗边,往外面看去,看了会,他才开口道,“小天说,尤龙的媳妇已经比较虚弱,估摸着就要用胎了,现在这村里没有外人,她的希望就在我们身上。况且村里还有没有像她这样等着续命的人,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村里的人,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等回头尤龙一来,看到大白身上的蜮破了,说不定就要跟咱们翻脸动手了。大白这次的蜮虽然破了,但是也把他的保家仙折腾够呛,要是再中一次蜮,都不知道能不能吐出来了。” “咱们今晚就得连夜走,桃林那边已经出不去了,咱们只能往大墓那边走,生路在那,东西也在那,那咱们天黑之后,就进墓!” 周一白点点头,犹豫了下,才又问,“可是,叉叔,如果那么珍贵的东西在墓里,他们肯定不会让咱们轻易进去的,再加上在他们的眼里,我们都快成了‘肉釜’了,肯定也会监视我们一举一动的吧?咱们只要一出门,肯定就会被人盯上的。” 叉叔沉默了会,转头看着我们两个道,“脱衣服。” “啊!”周一白怔了下,但很快明白,“又要做纸人啊,我包里有衣服,能不能别再脱身上的衣服了?” 叉叔轻笑了一声,“要用纸人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咱们是在逃命,你见过逃命还换一身新衣服逃命的么?肯定要把你身上的衣服给纸人穿上,你自己换上新衣服啊。” 这么一说,我和周一白只能认命。 “叉叔,那周行远怎么办?”我开口问。 “得带上了,这次要走,就是破釜沉舟了,不能把他扔在这。”叉叔回道,“一会我用术法封住他的眼耳口鼻,让他一直昏睡醒不过来,对方应该就控制不了了。” 叉叔搜刮了所有的纸,纸不够,就只能用草来凑,我和周一白出去弄了不少草回来,叉叔用草扎了草人,又在几个重点的地方贴上纸,画了五官和阵法。 我和周一白赶紧换衣服,也把周行远拖进来,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给草扎的纸人换好衣服,我都忙出了一身汗,但天还没黑,我们只能先等一等。 坐着也没什么事,就闲聊起来,说了会,周一白想起了什么,“叉叔,能不能把你师父给你送进墓的那部分展开说说?” * 我们运气倒是挺好,傍晚之后,天就开始阴了。 天黑之后,月亮更是被云层遮住,外面黑漆漆的。 天黑好办事,我们躲在墙根底下,藏住了身影,看着“叉叔”走在前面,“周一白”背着“周行远”走在中间,“我”走在最后一个,三个人蹑手蹑脚的出了门,迅速的就往桃花林那边走。 等纸人们的身影不见了,又等了几分钟,叉叔才对我们做了个手势。 依旧是他走在前面,周一白背着周行远走在中间,我跟在后面,我们迅速的出了门,往后山的大墓狂奔。 第164章 死路 叉叔推断的没有错,那样能聚阳气的东西,应该就在这大墓里。 因为从村子后面出来,往大墓的方向走,是有路的,甚至通往大墓的入口还有台阶。 这村子里的人,估摸着是认为只要进了村子的人,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所以大墓也没有封门,外面更没有人看守。 我们顺顺利利的就进了墓道。 这边的墓道宽敞,地面都是青石砖很平整,非常有利于逃命。 我们一路狂奔,出了墓道,前面是个特别宽敞的空间,这里空无一物,走路的脚步声都像是有回声。 我们慢慢地走到中间,便看清了正对着墓道的前方,是一面墙。 “没路了?”周一白左右看着。 之前在外面我们怕引起注意,不敢开手电,进了墓以后,开了手电,也是把手电的光亮调到最暗。 叉叔四处看了看,低声道,“难道这就是主墓室?但这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棺椁都没了?”他说着朝旁边走了过去,“那边有路,应该是配殿,去配殿看看。” 我们进了配殿以后,发现配殿里也也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可是在配殿的后面,却有一个小小的拱门,我们从这个拱门进去,便又是一段墓道,不过这个墓道就比我们进来的那个墓道要窄很多了。 叉叔在前面走了一会,就停了下来。 手电的光照在前面黑乎乎的地方,又是一条死路。 “怎么都是死路?”周一白低声问道,“全都堵上了?” 叉叔沉思了会,低声道,“探险队既然能进来,那就证明至少有一条不是死路,只是被封石挡住了。而且他们那东西既然在墓室里,肯定也是在隐蔽的地方。”他说着转头看向我,“小天,你去找一找。” 之前在叉叔家吃烤全羊的时候,叉叔还说,唐大爷跟他说过,知道了也当做不知道,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可显然叉叔自从知道之后,就盯上了我这个能力。 当有能力还是要用,留着也不生崽。 我出去大概转了一圈,回来之后,便指着前面的死路开口道,“这条是个通路,出去之后就是个山洞,而且我在山洞的洞壁上看到探险队留下的膨胀钉和绳索,他们应该就是从这进来的。” 说着我顿了顿,又补充,“那边也有一个配殿,跟这个配殿的构造一样,出路也是被一块大石头挡住,那边出去的山洞走不了太远,就被塌落下来的山石封死了。” “刚才那个大殿的墙后面,也有个空间,里面有两个人,那两个人我白天没有在那群人里看见过,那个里面倒是有一个非常大的石棺,而且在旁边,好像还有一小块草地,草地里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草。” 叉叔点点头,“那就对了,刚才那个大殿应该是前殿,加上左配殿和右配殿,后面才是主墓室。他们没有在外面派人看守,而是把人直接安排在墓室里看守,那里估计也是有机关,门一关上,主墓室就不容易被发现了,估摸着那些奇怪的草,就是用来聚阳的东西。” “那现在怎么办?”周一白出声问,“咱们是去那边把那些草毁了,还是直接从这走?” “去哪都得先找机关。”叉叔说着顿了顿,又问,“主墓室那边,有出去的路么?” 我摇了摇头,“主墓室只有一个入口,没有其他的出口。” 叉叔点点头,“那先想办法把这个封石打开,这个封石一开,咱们起码有离开的路了。” “好。”周一白点点头,就要把周行远放下来。 “大白,你躲远点。”叉叔开口道,“我怀疑他们这个封石上有什么陷阱机关,救援队和龚老旺他们没跟村里的人接触,却中了蜮,身边又没有出现什么人给他们下蜮,就证明他们可能碰触过村子里的东西。” “我想了想,估摸着也就只有这块封石是他们和这个村子唯一的接触了。而且他们既然找到这里来,虽然看到是死路,可是有探险队的标记,就总要推一推这个石头看看是不是能移开,大概这就是他们都做过的事情。” “有人从这条墓道进来之后,村子里的人关上了封石,又在封石上下了防御性的蜮,也很正常。他们这边的蜮对我和小天不起作用,我俩找机关,你躲远点帮我俩照亮就行。” “好。”周一白应了下来,拿着手电帮我们照亮这一片。 我虽然仔仔细细的查看过每个角落,但叉叔到底是从唐家出来的人,见过的墓多,眼睛又毒,很快就发现了墙上的一块青砖跟其他的青砖不太一样。 那块青砖其实我刚才也看到了,但是那细微的差别,我是真没看出来。 叉叔抬手按了一下青砖,前面的封石果然就慢慢的移开了。 他转头看向我和周一白,“这条路探险队、救援队和龚老旺他们都走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们里带着周行远从这出去,走到最外面,估计手机也就有信号了,你们用绳索能上去就上去,上不去就给龚老旺打电话,他会找人把你们弄上去。” “叉叔,那你呢?”周一白赶紧问。 “我去主墓室那边看看,有机会,还是把那些草毁了,不能让他们再害人。”叉叔开口道。 “叉叔,你自己留下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我想了下,随后看向周一白,“大白,你带着周行远先走,要是真动起来手来,周行远在,我们要顾着他,他就是个累赘,而且我和叉叔都不会中他们的蜮,他们用蜮攻击不了我们,可你不一样,所以你带着周行远走,我去帮叉叔。” 叉叔微微点了下头,“行,那大白你赶紧走,小心点,别碰到封石。” 周一白拧了拧眉,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好,那我先送周行远出去,你们两个千万小心,不行也别硬拼,反正咱们都知道他这东西怕尸气,大不了出去找唐大哥来,一口尸气把他们全灭了!” 说完他就背着周行远沿着山洞迅速的往外走。 我和叉叔则是转身往主墓室那边走。 第165章 主墓室 到了主墓室那边,叉叔在墙前面转着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开门的机关。 他微微眯了下眼,低声道,“看样子这开门的机关,在主墓室里面。”但也不确定,他又让我进主墓室查看了下。 主墓室里因为有两个人守着,所以他们点了油灯,里面倒还算亮堂。 我在门口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圈,这个开门的开关和刚才那个青石砖不太一样,这个开关其实还挺明显的,就在门边,一个太极形状的圆形石盘。 只可惜我这个状态开不了门,不然就可以直接开门让叉叔进来了。 回去之后,我把看到的跟叉叔说了下。 叉叔点点头,想了会,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符纸,把符纸叠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含进了嘴里,随后便对着门里面开口高声道,“开门。” 他这话一说出来,把我都吓了一跳,因为这两个字的声音,和尤龙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里面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倒是也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出声问了句,“尤龙哥,这么晚了,今天还要制蜮么?” 他们这些人,互相之间肯定已经极为熟悉,但凡一个字的语气不对,他们都可能发现异常,所以叉叔也没有多说话,只是回,“对。” “好。”里面应了一声,听着声音是操作了开门的机关,一点点吱呀呀的声音之后,我们面前本来跟墙像是融为一体的门开始慢慢上升。 好在这门是往上面开的,里面的人在门彻底打开之前,也看不到我和叉叔的样子。 叉叔对着门下面比了个手势,大概意思就是说,等门开到一半,我俩就从底下钻进去。 我点点头。 只是这门刚开到大腿的高度,入口处的墓道那边就传来尤龙的高呼,“不要开门!快关上!” 听到尤龙的声音,明显他们就是追过来了,我和叉叔也不能再等,叉叔动作极快,躺在地上一个打滚就进了主墓室,我也紧随其后。 里面的人听到尤龙的声音之后,就已经立刻反向扭动机关关门,我刚滚进主墓室,大门就在我身后“嘭”的一声关上了。 既然这个门只能从里面开,那尤龙他们在外面也只能是干着急,我们只要先解决里面的这两个人,那我们暂时就是安全的。 叉叔一进门,就迅速的起了身,直接扑倒了一个人。 我则是就地睡去,然后抬手去吸我旁边这个人身上的阴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像是神仙会我遇到的那两个人一样,我根本吸不到他们身上的阴气,于是只能赶紧醒过来,不能吸阴气,我除了泼妇打架的方式,就没有一点战斗力了。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叉叔被二打一,于是迅速的站起来,就往石棺那边跑。 叉叔正在跟其中一个人拼命,另外一个人就朝我走了过来。 看他的身材,我就不是他对手,于是我只能跟他玩起“秦王绕柱跑”的游戏。 我们两个围着石棺转了几圈,外面尤龙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嘎达、勾玛,开门!”说完他又继续道,“人数不对,你们去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人。” 周一白带着周行远已经走了好一会,只希望他的速度足够快,这时候已经跑出去了。 跟我绕棺的人看着我嗤笑一声,就要过去开门。 好在这会的位置是我在他和门之间,绕棺逃命的方式失败,我也只能头铁的往上冲,拦腰抱住他,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把他往后推。 叉叔那边也不怎么占上风,但好在他会的术法多,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那个人的身上突然起了火。 那个人赶紧往地上一躺,想要压灭火焰。 被我拦住的人也一把甩开我,“勾玛。”他喊了一声,脱下外套,去帮忙灭火。 叉叔往后退了退,退到我身边,从包里翻出来一把匕首递到我手里,手上有了点武器,我心里也有点底儿。 “磨蹭什么呢?”外面的尤龙已经有点急了,高声喊了声,“赶紧开门!” 勾玛身上的火灭了之后,显然是被烧疼了,人也发了狠,从石棺下面抽出来两把长尖刀,递给旁边的嘎达一把。 对比这尖刀,我看看手里的匕首,顿时觉得心里的这点底儿又没了。 叉叔大概知道我这小身板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低声道,“守着门。” 我当然知道不能让他们开门,不开门,我们二对二,还有点胜算,开了门,我们可能就是二对二十,那就等着被扔进白骨窨吧。 叉叔沉了口气,身形灵活的往前一跃,整个人就扑到了勾玛的面前,勾玛举着手里的尖刀就往叉叔的身上捅,哪知道叉叔的身体突然一个转弯,抬手就把什么东西插进了嘎达的脖颈。 嘎达的反应不慢,同一时间手里的尖刀也往叉叔脖子上扎过来。 叉叔躲了一下,尖刀一偏,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在嘎达的脖颈被叉叔插了东西之后,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所以这刀虽然扎在叉叔的肩膀上,但并没有刺穿。 而那边勾玛的第一刀落了空,看着叉叔朝嘎达动手,正好把后背露给了他,于是一刀就朝叉叔的后背捅过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我反应过来,便立刻朝勾玛扑了过去,勾玛被我撞得一个趔趄。 勾玛的刀这一次还是没能捅到叉叔,可刀尖却在叉叔的后背上硬生生的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 勾玛站稳之后,就恶狠狠地看向我,“小兔崽子,那我就先弄死你!” 我捏着手里的匕首,叉叔那边受了伤,估计也顾不上我了,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可勾玛朝我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叉叔那边,脸上带着几丝惊恐。 叉叔刚刚中了两刀,这会晃了晃,恰好就站在了那片小草的旁边。 他把嘎达扎在他肩膀上的尖刀拔下来,刀拔出来的那一刻,带出了几滴血,正好溅到了草上。 沾了血的草,迅速的枯萎。 叉叔看着勾玛的神情,又看了看地上的草,轻笑了一声,抬手在伤口上沾了点血,蹲下身就要往那些草上摸。 “不!”勾玛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叉叔的手一转,手上的血全都抹在了勾玛的脸上,勾玛直接扑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外面尤龙等人“砰砰”地砸门,“勾玛,你们没事吧?” 叉叔抬头看着门的方向,扬声道,“他们没事,就是守夜太累了,睡了。” 叉叔这声音一出,砸门声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于此同时,叉叔的身体也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第166章 瓮中鳖与千年老王八 我赶紧走过去扶住叉叔,把他扶到墙边,让他靠着坐好。 “本来还能撑一撑,但这一招太耗元气。”叉叔低声道。 我估摸着就是刚刚他用自己的血弄晕勾玛的这一招,这招要是轻松,他肯定早就用了。 “你包里有没有什么止血的东西?”我开口问,“就是商羽他们那个止血的术,你会么?” 叉叔摇了摇头。 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用刀割成一条一条的,先用力的缠住叉叔伤口,勉强止血。 “这些人的能力不低。”叉叔又道,“能这么快就发现往桃花林那边去的是纸人,但凡晚来一会,咱们把这边的人解决了,也跑出去了。现在他们虽然进不来,可咱们也没有出路了。” “没事,大白已经出去了,他又知道尸气可以破这个蜮,到时候给唐大哥打个电话,唐大哥来的也快,咱们只要能撑到唐大哥来就行。”我开口道。 叉叔也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我们可能撑不到唐隐来,但是说出来会让我失去希望,可又不想瞎编什么话来骗我,所以干脆就什么都没说。 我转头看了看后面的石棺,“叉叔,你说这石棺里面会不会有机关?比如有离开的密道?” 叉叔无语地看着我,“你小说看多了吧,谁没事在自己墓里修那么多路,生怕死后别人不来盗墓是吧,堵在主墓室了还给你留条生路?还是墓主怕自己死着死着突然醒了推不开棺材盖从要从棺材底儿逃生?” 我果然不适合像周一白一样每天厚着脸皮发问,好在这会我听外面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便转移话题,“他们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我出去看看。” 我这话音刚落下,动都还没动,就听到外面有熟悉的骂声传了进来,“轻点轻点,我又没说不往前走,你们急个什么劲?急着投胎啊?” 周一白这话音落下来,也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尤龙哥,我们刚才查了一圈,发现左配殿的封石被打开了,我们顺着石洞往外面找,正好碰到这个人往里面钻,我们就把他带回来了。” 有了周一白在手上,尤龙这次终于开口说了话,“里面的,我劝你们把门打开,不然你们这位朋友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我们之间可能是有点误会,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只要你们开门出来,我就放了你们这个朋友,然后送你们离开这,从此以后,各不相干,怎么样?” 我没有理会尤龙的话,都到这份上了,他还真能送我们离开么?说什么各不相干的鬼话,谁信谁是傻子,我只是隔着门,开口问,“大白,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能行么?你和叉叔老弱病残的,我不回来谁来救你们?”周一白也扯着嗓子喊了句。 我有点无奈,“可你看你这一回来,不成了他们的人质了?” “是啊。”周一白叹了口气,“这不是不赶巧了么?” “吵死了,闭嘴!”尤龙说着话,我也听到周一白闷哼一声,估摸着他们是对周一白动手了,随后尤龙又对着我道,“隔着门有什么好聊的?这么关心你朋友,不如自己出来看看,当面好好聊。” 我拧了拧眉,转头看向叉叔,他现在受了重伤,根本没可能再动手。 但好在那草在这里面,他们现在只是让我们开门,可丝毫没有提到那草的事,以勾玛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们绝对不是不关心那个草,只是他们现在还在赌,赌我们不知道这草是干什么用的。 他们手上有周一白,我们手上可捏着他们全村人的命脉。 所以不开门,草在我们这里,那就还有的谈。 这门,就是打死也不能开的。 可周一白也不能不管,我对着叉叔微微点点头,又对着门外道,“好,那我出来了。” 我原地躺下,以梦境的状态,出了主墓室。 尤龙他们大概还真以为我要出来,都已经严阵以待地盯着门,显然是准备门一开,就立刻冲进来,迅速的解决掉我们。 他们认真的等了一会,也没见门有什么动静。 周一白显然是知道什么情况,忍不住笑出了声。 尤龙转头看了周一白一眼,也等得不耐烦了,“耍嘴皮子而已,你们是真不打算管你们的这个朋友了?” 我这个状态已经没办法回应他,所以他的话音落下,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安静。 我也没空搭理他,因为我在忙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把阴气压进周一白的身体里。 他现在没有战斗力,可等他的仙儿上身了,他就有战斗力了。 到时候起码应该能挣脱禁锢,跑自己还是能跑的。 “你们能解掉他身上的蜮一次,那就看看能不能解掉第二次。”尤龙又继续对着主墓室道,“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再不开门,那你们这朋友的身上会有多少种蜮,可就不好说了。等他死了,我们就在这墓室门口点火,反正你们已经是瓮中鳖,烟熏火烤的,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叉叔在里面冷哼一声,“我们是瓮中鳖,那你们是什么?千年老王八么?” 尤龙倒是没接话,可他这边还没开始倒计时,周一白那边就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保家仙上身之后,迅速的就挣脱了身边两个人对他的禁锢。 这突然的变故让尤龙也有些诧异。 估摸着在他看来,周一白中蜮,我和叉叔没有中蜮,那显然我和叉叔是有能力的,周一白大概率是个普通人。 而且留在墓里的是我和叉叔,周一白本来是已经跑了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脑抽又回来送死,但是轻易的就被他们的人控制住,那肯定也是没什么战斗力的。 哪知道这会突然就发了狂,对着身边的人就是一顿疯狂攻击。 周一白的保家仙大概也看明白眼前这情况,所以也不恋战,就是拼命的攻击拦住自己的人,然后往左配殿那边跑。 只可惜,想法是好的,但这会村子里的人估摸着都过来了,二三十个人围着周一白一个人,这些人又不知道是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身体也都很壮实,周一白一开始还打得有来有回的,可慢慢的也有点体力不支了。 我只能继续往他身上灌阴气,希望维持住他这保家仙的战斗力,或者就算这个保家仙精疲力尽了,以以往对他的观察,他身上还有别的仙儿,轮番上阵,只要能扛到他进了山洞,山洞里面狭窄,就算村子里的人多,周一白一次也就只需要应对一个人。 他保家仙的能力,一次对付一个人总该是没问题的,那就大概会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局面,他不只是自己能安全,也许还能趁机多解决几个人。 眼见着在阴气的灌注下,周一白离左配殿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我就想着再帮他一把,这些人身上的阴气我吸不了,那不如就再用一下上次燃灯寺的那招,用阴气攻击他们! 我正控制着阴气准备攻击,可我手上突然一空,阴气全没了! 第167章 我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我心里暗道不好,难道是白天已经给周一白灌注过一次阴气,这会又给他灌注了不少,所以这会我身上的阴气全用光了么? 我赶紧退回了主墓室,趁着这边光线亮一点,仔仔细细的在自己身上看了一遍,果然是一丝丝阴气的都没有了! 周一白那边本来就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会已经很难支撑,我本来是想用阴气攻击给他解围的,可现在阴气都没了,外面他一个人肯定撑不了太久。 而叉叔现在明显是已经没有战斗力了,我也不能开门。如果我开门出去帮周一白,先不说我这武力值行不行,只要门一开,他们立刻就能进来收割叉叔。 我急得不行,可也完全不知道能去哪找阴气! 我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突然感觉脚下有个小光点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小光点看着跟我当初在峡谷里看到的那个小光点一模一样,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当初的那个小光点,它那会钻到我的身体里了,怎么这会在我脚下? 是因为之前我身上有阴气,它就待在我身体里,我现在身上没有阴气了,它也要跑了? 想到这,我整个人都慌了! 当初就是它钻到我的身体里之后,我才能重新吸收阴气并且醒过来,它现在要是跑了,那我不只是没办法吸阴气帮周一白,我甚至自己都醒不过来了啊! 我赶紧往小光点的方向追了一步,可这一步,却像是踩进了水里,在我的脚边上突然漾出几圈波纹。 这又是什么情况?这里怎么会有水? 而且我脚下明明就是墓里的青石板,怎么会有波纹? 我抬起脚,又轻轻地踩了一下,这一次波纹出现的更加明显,而且这波纹好像还是黑色的。 黑色的波纹? 我拧起眉,蹲下来仔细地看着我的脚边,青石板的样子慢慢淡去,我整个人都像是站在一个小小的黑水潭上,波纹不断的从我的脚边漾开。 水潭? 湖面? 我突然想起唐隐当时说的念力的模样,他说念力隐在阴气和阳气之后,一般情况下,只要人的思维没问题,也不会特意去看念力在不在。 但一旦阳气或者阴气一种散了之后,念力就会露出来。 所以我是因为身上的阴气没有了,我的念力就露了出来? 但是唐隐说念力像是水银的样子,那应该不是黑色的吧? 我转头看了看叉叔,叉叔不能中长生蜮是因为身上有尸气,难道我不能中长生蜮就是因为这个? 因为我的念力跟别人不一样,是黑色的,所以我也中不了? 这只是猜测,我也不敢确定,可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我们就都有救了! 这会那个小光点也不跑了,就呆在这小黑水潭里,像是这黑水潭里倒映的月亮,它不跑,我也安心多了。 于是我集中精神,努力的尝试我能不能把这小黑水潭里的水搞起来。 一开始尝试了好几次,像是可以分离,但是分离不了多远,分离出来的部分就会重新落回黑水潭里面。 可现在也没有时间让我在这不停的尝试了,我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勾玛,走到他身边,想了想,我又蹲在了他身上,然后把黑水潭分离出来一部分,分离出来的这部分刚刚离开黑水潭,我就赶紧往前一推,它在我失去控制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就落在了勾玛的身上。 瞬间勾玛的身体就开始腐烂,没一会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果然就是这个! 我心里一喜,又走到嘎达的身边蹲下来,但这会我发现我把黑水潭分离了一部分之后,它就变小了,它本来也没有多大,刚才控制不好,勾玛那边甚至用去了一小半,外面还有二三十人,可不能再浪费了。 这一次我小心翼翼地只挪出来一点点,甩到了嘎达的身上。 因为这一次用量比较少,所以嘎达腐烂的速度也慢了很多,就是从沾了黑水的地方,慢慢慢慢的往外一点点腐烂,但这也足够了。 我赶紧从主墓室冲了出去,控制着这小黑水潭的水一点点的往他们每一个人身上抹。 凡是被黑水抹到的人,一开始还没什么,但随着腐烂开始,他们也都慌了,互相看着周围的人慢慢腐烂,变成一堆白骨,也都顾不上攻击周一白了。 整个前殿里面瞬间响起狼哭鬼嚎的惨叫声。 周一白终于从围攻里脱开身,他身上也有了不少的伤,要不是有保家仙在身上撑着,大概是已经站不住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 片刻之后,村里的人就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那边只剩下尤龙带着另外两个人惊恐地看着周围,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显然这场面是他们活了无数年也没见过的。 这个尤龙还是挺厉害,有几次我都到了他身边,可他不知道是预判了危险还真是运气好,都被他躲过去了。 我沉了沉气,往他身边走,也分离出了一点黑潭水,准备往他身上抹。 哪知道我这手都伸出去了,他突然又朝周一白冲了过去,我的手落了空,不过他后边的一个人也跟着他往前冲,正好撞了上来,于是这点水就便宜他了。 反正现在就剩下尤龙和另外一个人,就算是捉迷藏,我也总有机会把黑潭水抹他们身上吧? 我正要再分离一点黑潭水的时候,却发现刚刚那一点已经是我脚下最后一点黑潭水了,现在我脚下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小光点呆在那。 然后小光点迅速的钻进了我的身体里,我也被瞬间拉扯着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我刚才还没觉得什么,但是这一回到身体里,我突然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眨眼这个动作都显得有点费力了。 叉叔见我醒过来,立刻就指着旁边那两具已经腐烂的骨头架子,“你干的?” 我努力地点了点头,当然这点头的动作也是微乎其微,我甚至都不知道叉叔看到没有。 叉叔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外面就又传来打斗声,他赶紧问,“没解决完,还有人?” “还有俩,我撑不住了,一点都没有了,大白也受了伤。”我回道,但我这声音也是气若游丝,只能捡重要的说。 叉叔拧了拧眉,“他们垂死挣扎,大白恐怕扛不住。”他说着扶着墙,站起来,往门那边走。 “叉叔。”我叫了他一声,就见他打开了主墓室的门。 见到门开,尤龙也放弃了攻击周一白,嘶吼着朝主墓室冲过来,“你们灭我全族!我要你们全都留下来陪葬!” 第168章 长生草 叉叔看着尤龙不避也不让,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都提起来了。 叉叔之前伤得不轻,这会能站在那估计都是勉强支撑,别说他们的垂死挣扎周一白扛不住,我们三个现在加在一起,估计都扛不住尤龙一只手。 尤龙手上虽然没有武器,可他赤手空拳的一拳,力道也绝对不小。 叉叔没有招架,也没有还手。 我眼睁睁地看着尤龙冲过来一拳实打实地落在了叉叔的肚子上,叉叔被他打得几乎是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撞到主墓室另外一边的墙才停了下来。 我还以为叉叔开了门,多少还能攻击下,就算不硬拼,也能用点什么术法的招架一下,哪知道他开门就是出去挨揍的? 但我也只能瞪眼看着他挨揍,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尤龙死死地盯着叉叔,目光落在之前嘎达和勾玛落在地上的长尖刀上,他几步走过去,伸手去捡刀。 只是他的手刚伸出去,动作就停了一下。 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他手背开始变黑腐烂。 叉叔估摸着是真的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所以就趁着尤龙打他的那一下,把自己身体里为数不多的尸气送到了尤龙的身体里。 尤龙看着自己的手和其他人一样开始腐烂,并且腐烂有蔓延的趋势,整个人也发了狠,拿着尖刀就把自己的胳膊从肘部直接割断。 叉叔躺在地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这会也全都撕裂开,他看着尤龙的动作,轻轻一笑,“尸气入体,以为胳膊砍断就能阻止了么?” 尤龙转头看向叉叔,“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顿了顿,他看着胳膊的断口处也开始变黑腐烂,像是也不想知道答案了,“不管你们是谁,我今天至少要带一个走!” 他说着抬起尖刀就往叉叔的胸口刺去。 “不要!”我大喊了一声,可动也动不了,只能看着尤龙的刀越来越近。 就在我以为叉叔真的要被尤龙带着同归于尽的时候,周一白的身影突然扑了过来。 他从背后抱住尤龙,落在地上滚了几滚,然后就死死的锁住他。 尤龙自己砍掉了自己的右手,左手拿刀,但也不是很灵活,他用刀去攻击了周一白几下,也都只是皮外伤,而他自己腐烂的范围却越来越大,手臂最后无力地挥动了几下,就彻底没了生气。 周一白一把把他推开,即便身上有伤,也还是嫌弃着脱掉了粘上了腐肉的外套,然后脱力地往地上一坐,靠在石棺上,又踹了尤龙的骨头架子一脚,把他踹的远了一点,“让你往老子身上塞虫子,还想带一个走,我看你是想屁吃。” 这会我也没力气再去纠正周一白关于虫子的事,墓室里,除了剩下我们三个喘气的,剩下的都变成了白骨,没有了危险,终于能喘口气了。 周一白和叉叔到底都是物理上的伤,最后还是我先恢复了一点力气,我挣扎着过去,帮他俩重新包扎了一下。 “走不动了,歇会再出去吧。”周一白开口道,他说着顿了顿,“叉叔,幸好你身上的尸气没借给我,你要是借给我,我现在指不定什么样了。” “那会我要是硬把尸气逼出来,你们那时候就得开始背着我逃命了。”叉叔叹了口气,“主墓室的这两个人,只是我用术法给压住昏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那时候小天出去了,他俩要是突然醒过来,我俩不都完了?我憋着这口气,没想到他俩没机会醒过来,倒是刚好送给尤龙了。” 叉叔喘了口气,才又道,“你也不会怎么样,最多是尸气入体难受几天,他们不一样,他们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早就该死了,本身就是靠长生蜮撑着,长生蜮一破,当然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周一白这才点点头,随后抬手指了指墙上,“小天,你看墙上有画有字的,你去看看,让我知道知道这墓主是谁。” “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压不住你的好奇心是吧?”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听八卦能止疼。”周一白又道。 他都这么说了,我只好走到墙边,按照我以往的认知,这墙上的画大概率是歌颂墓主生前的丰功伟绩以及死后成仙的美好愿望。 于是我就随口给他解读,“这图上,是一个人听人讲学,对方仙袂飘飘的看起来像是个仙人,讲学的内容就是长生之法。” “这个人听完讲学,就得到了这个法子……”我一开始本来只是想随便讲讲应付下周一白,但是看着图画,好像不是跟墓主相关,而是跟这个村子相关。 于是我又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看着图字,“这个人回去,把长生之法教给了全族的人,他们发现,在哪个年纪用了长生之法,就会永远定格在这个年纪,老年人用了之后,虽然得了长生,也还是会体弱多病,而小孩子用了以后,身体也就不会再发育了。” “所以他们便决定以后族里的人,都要青壮年之时,才开始使用这长生之法。” “长生之法用了之后,人在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之处,但当人一旦快要死的时候,长生蜮就会把人的阳气阴气和念力三者聚在一起,聚集后的样子,就是整个人脸挪到胸口,脸上光溜溜的一片。” “等几天度过濒死状态之后,长生蜮再把阳气阴气和念力散开,五官归位,人就复生了。这就像是一个循环一样,通过长生蜮的控制,让人脱离生死之外。” “但意外的是,这种循环在一个人的身上只能发生一次,等一个人第二次再快要死的时候,长生蜮还是会把阳气阴气念力聚住不散,可人脸却不会挪到胸口了,人就会一直保持在将死的这个状态,等身体扛不住,人就真的死了。” “族人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证,证实这个长生蜮在每个人的身上,只能聚一次胎,而能够复生的关键,就在这个胎上。他们经过各种尝试,发现只要在一个人第二次快死的时候,把其他人第一次聚成的胎,种在他的胸口里,他就可以再次复生,效果和之前一样,只不过复生之后,脸就会变成种下去的胎的样子。” “于是他们就开始不断的用这种方式来延长自己的寿命,但是当年他们得到的长生蜮的制作材料有限,他们经过查阅各种古籍,以死了不少人为代价,终于找到这处大墓,找到长生草,从此便在此居住下来。” “但墓里的长生草的数量不多,长生草长成也需要很多年,所以他们严格控制村子人数,毕竟长生之后,对繁衍血脉这种事,也就没什么追求了。” “长生草是他们能延续的根本,所以把这些刻在这里,希望仅剩的族人知道,长生草来之不易,务必要好好守护。” 第169章 棺底的石刻 “原来这草叫长生草啊。”周一白转头看着那边的草,“这名字听着就朴实无华。” 我弯下腰,“这里还有行小字,长生草要避三光,不沾凡水,长生草的采摘和长生蜮制作方法……百成其一,长生蜮失败则为人面蜮,只聚人面,不成胎。” “诶。”周一白来了劲,“采摘和制作方法,重点啊,你怎么不念啊?” 我指着那一片都被划掉的字,“不是我不念,被人划掉了。” “真是无语了。”周一白翻了个白眼,“那么多都写了,这也都写上去了,划掉干什么?” “他们这边,估计是每天都有两个人轮流在这守着,守得久了,无聊就往墙上刻刻历史什么的打发时间也正常。”叉叔开口道,“估计是刻完了之后,又觉得不稳妥,才划掉的,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划掉就划掉吧。” “那就是说,这长生草是这个墓主的陪葬品?”我转头看着叉叔问,“这墓里什么都没有,就陪葬了个长生草?” “那可未必什么都没有。”叉叔笑道,“他们这么多年都在这墓里,值钱的、能用的估计早就搬完了,只剩下这长生草搬不出去,才继续留在墓里,然后轮流来守。” “那这墓里到底是谁啊?”周一白开口道,“我更好奇了,是不是就是玄门研究长生那脉的人啊?不然怎么会有长生草陪葬啊?叉叔,咱们要不要开棺看看?” 叉叔轻嗤一声,看着石棺,“行啊,反正我是没力气,你能打开棺盖,想看多久,你想睡在里面都没人管你。” “吼吼。”周一白吼了两嗓子,然后看向我。 我赶紧摇头,“你可别指望我,这石棺不轻,我推不动。” “我当然没指望你开棺,我是让你赶紧恢复,然后给我灌阴气把保家仙叫出来,让我的保家仙来开棺。”周一白开口道。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谁都没有这个力气。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突然跑回来,你把周行远放哪了?” 周一白“嘿嘿”笑了两声,“我把他藏起来了。” 听着他这个笑声,我就开始同情周行远了,“藏哪了?” “你还记得龚老旺说,那个洞口因为很隐蔽,有很多人和动物会误入掉下来摔死么?”周一白开口问,“我把周行远藏在那堆白骨下面了。” 我默默地抬头看向上方,希望周行远昏迷的时间足够久,不会突然醒来吧。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终于休息好,虽然睡了一会,但是梦里也没人,估摸着长生蜮一破,这些人的阴气念力和阳气全都散了,也进不了我的梦。 架不住周一白念叨,我只能给他灌了阴气。 他的保家仙出来的时候,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显然昨晚打了一架,还没怎么休息好,就要出来帮忙开棺,多少也是觉得有点无奈。 但自己的孩子还能怎么办?只能惯着了。 于是便上前推开了石棺盖,棺盖一打开,周一白的保家仙明显脸上闪过一抹惊讶,随后也没多留,就直接走了。 “啊!”周一白盯着棺里,忍不住低呼一声。 我和叉叔也赶紧过去看,这才发现,这原来是个空棺,里面空空如也,除了棺底刻着一幅画。 “墙上的地方不够他们发挥,还跑人家棺材里面来画么?”周一白吐槽道。 叉叔摇了摇头,“这应该不是村里人刻上的。” 棺底只画着一个打开的大门,大门上倒是没有什么装饰,光秃秃的,在门里面,是一片草坪。 虽然都没有什么颜色,大门雕刻的很简陋,但是那草坪却栩栩如生。 我抬头看了看那边的那一片小草,又低头看了看棺材里的雕刻,“这刻的是长生草么?” “应该是。”叉叔眯了眯眼,“就像是个地图什么的,告诉别人在某扇大门后面,全都是长生草。” “啧。”周一白抱着肩膀,“估计是忽悠人的,这么多年,村里的人把墓里都搜刮干净了,不可能没开过棺,他们这么需要长生草,要是有个地方有用不完的长生草,他们怎么可能不去找,就守着这一点啊。” 顿了顿,他突然想到什么,“但是这草画在哪不行,为什么画在门里啊?门?”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梦里确实也有门,门那边是什么我不知道,可我感觉不能是长生草,都是横死的人进门,放长生草干什么? 叉叔没理会我俩,而是走到那片小草那边,“这长生草有点意思。”他说着摘了一根草下来。 只是这草一摘下来,迅速的就变成了灰。 “咦?”叉叔重新弯下腰,带着下面的土,连着土一起捧起几根草。 可这一次不只是草,就连土都跟着变成了灰从叉叔的指缝里掉了下去。 “还想着研究聚阳气的事……”叉叔的眼里闪过一抹遗憾。 “那还不简单?”周一白开口道,“这墙上的采摘方法被划掉了,但是村子里肯定有人知道,就比如尤龙他媳妇,咱们去问问呗。” 叉叔摇了摇头,“算了,这东西留着也是个祸害,一会一把火烧了算了。”他说着也想起了什么,“这村子里还有些其他人,已经是灭族之仇,咱们又毁了这草,断了他们以后的续命的路,他们恐怕得天南海北的追咱们报仇。就算找不到咱们,出去再害别人那也麻烦。” 周一白点头,“对,万一他们出去之后,再跟神仙会的人一拍即合,指不定神仙会又要搞出来什么幺蛾子来。” 他俩说完,便一起转头看向我。 行行行,我懂,一个都不能留,是吧? 但我又想起白骨窨的事,“叉叔,那白骨窨怎么办?探险队队员的尸体还在里面。” 叉叔叹了口气,“我这伤口一动就出血,咱们怎么也是受人之托来找人的,要不大白你……” 于是分工很明确,我去破掉村里剩下所有的长生蜮,然后周一白去把探险队的尸体都背出来。 周一白也没推辞,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问,“叉叔,那这背尸有什么规矩么?” “你不是唐家的人,就没规矩。”叉叔摆了摆手。 “行。”周一白又看向我,“小天,再帮个忙,我保家仙比我力气大,我自己要搬七趟,有保家仙能少走两趟。” 等我和周一白都忙完,叉叔点了一把火,把整个村子都烧了。 退回墓里,叉叔也把主墓道的门从里面关上。 探险队队员的尸体依次摆在长长的山洞里,叉叔关了封石,迅速的退出来。 随着封石的关上,这个墓和这个村子,就要永远被尘封了。 等封石彻底不动之后,周一白突然开口问道,“叉叔,那大火烧完村子,自己会熄灭么?不会把整个山都烧了吧?放火烧山的话,是不是会入刑啊?” 第170章 学校的纸人要失效了 叉叔转头看向周一白,“这样,你可能是忘了怎么找到桃花林,我把路线图画给你,然后把怎么进桃花林的方式也教给你,你进村去看着火势,行不?” 周一白赶紧摆手,“叉叔放的火,我信你,肯定没事。” 叉叔无奈地叹了口气,估摸着是为了让周一白放心,才开口道,“放心,用符纸起的火,只烧该烧的。” “那就好,那就好。”周一白笑道,“那我出去叫龚老旺他们进来,我送周行远出去的时候,感觉就算是龚老旺他们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让他们到了之后下来在深坑下面等着,我现在叫他们进来抬尸体。” “去吧。”叉叔点点头,随后又看向我,“小天,你把这封石上的人面蜮也破一下。” 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很简单的事了,我破了蜮之后,叉叔又在封石上鼓捣了一会,“回头再有人进来,也不会打这封石的主意了。” “这洞里前前后后死了这么多人,应该会被列为禁地吧?”我开口问,“当地应该会想办法把这洞口封上吧?” “封个十年八年的,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叉叔叹了口气。 周一白这条路倒是跑熟悉了,没多久,不少脚步声传来,龚老旺带了十几个人来。 他手里的探照灯在探险队的身上转了一圈,这些人死的天数多,多少已经开始腐烂了,样子不太好看,但隐约的也能看出来,脸上是鸭蛋,胸口有个大洞。 他微微有些惊讶,可这会有其他人在,也不方便多说,只是指挥着人把尸体都抬了出去。 至于周行远被从白骨堆里翻出来的时候,人还没醒过来,不然那画面估计会是他一生阴影。 从山上下来,我们就去了医院,周一白和叉叔身上的伤都需要处理,尤其是叉叔,医院当即给他办理了住院,即便他努力地表示自己没问题,医院也没放他走,非让他住两天观察观察。 我和周一白也劝他就先住下来,好好养一养伤,年纪大了,禁不住这么折腾。 叉叔一听我们说他年纪大,气得都不反抗了。 我也找了机会破掉了龚老旺、向导和周行远身上的蜮。 这蜮确实跟体质有关系,向导身上的人面蜮长得最快,破掉之后,自己吐了好大一滩黑水,黑水全是腐烂的气味,熏得我都差点跟着吐出来。 龚老旺处理好所有对接的事情,特意提了个果篮来医院看叉叔,“叉叔,这次可真是辛苦你了,事情我已经跟事主那边都沟通好了,尾款他们付清了,回头我转给你。” 收钱的事上,叉叔根本不会推辞,再说这件事我们确实出力最大。 龚老旺犹豫了下,还是低声问,“具体的事,方便跟我说一下么?” 毕竟都是玄家沟的同事,叉叔也就没完全瞒他,村子里的事基本都跟他说了,长生蜮的事就隐去了,只说了人面蜮,说村子里是靠人面蜮害人来给自己延寿续命,至于破蜮的方法,叉叔也没往我身上说,只说是这东西怕尸气,他是用尸气破的。 叉叔本来就是唐家出来的,用尸气很正常,龚老旺也没多心,就跟我们说那边山上的山洞已经被用钢筋铁网封死,一是防止有人再去探险,同时也能防着再有人或者动物失足掉下去。 龚老旺自己也在铁网外面施个术,至少普通人再路过那,就只会当成是和其他地方一样的山坡。 叉叔之前虽然说龚老旺大概只有商羽一半的能力,但他一个人能在西南这边撑这么多年,显然能看破他的术的人也不会很多。 叉叔出院之后,龚老旺非要尽地主之谊请我们吃顿饭,我们也不好推辞,大家一起大吃了一顿。 龚老旺也还想留我们多呆几天,带我们四处转转,但叉叔说我们那边的工作室也离不开人太久,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龚老旺非常遗憾,便说以后有机会来金城看我们,又说他这条命是我们救回来的,以后但凡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 回到金城,趁着有纸人在学校替我和周一白上课,我俩就没急着回学校,一直呆在叉叔家里,以养伤的名义蹭吃蹭喝。 等周一白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趁着叉叔去工作室了,他偷偷摸摸的来找我,神神秘秘的说让我帮他个忙。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你突然这么客气,我有点害怕。”我看着他开口道。 周一白“嘿嘿”笑道,“是这样,我想让你给我灌点阴气,把我保家仙叫出来。” “出什么事了么?”我打量着他,“要叫你保家仙出来帮忙?” “没什么事。”周一白摇了摇头,“我想跟我保家仙聊聊。” 我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闹哪样。 “秘密。”周一白赶紧道,“你不许偷偷过来听,你们都有小秘密,我也要有小秘密。” “行吧。”没什么事就好,他想跟他的保家仙聊什么就聊什么,于是我躺在床上睡下,给周一白灌了阴气。 他虽然不知道我在哪,但是跑出门之前还是留下来一句,“是兄弟就不要偷听别人小秘密啊。” 我好奇心没有周一白那么重,都答应了不偷听,我当然不会去。 再加上这几天我也一直想要再研究研究我那天在墓里看到的小黑水潭。 在墓里第一次用的时候,是阴气全被我用完了。 后来再去村子里破蜮之前,我也是先把身上的阴气全都散了之后,才看到的小黑水潭。 一晚上过去,小黑水潭恢复得很慢,也没恢复多少,好在是够用了。 这些天过去,它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还用得上它,那我也不能每次都先把阴气全散掉来找到它,它既然就在我身上,那总有既保留阴气,又能找到它的方法。 而且它说不定以后还能破别的蜮,那对付神仙会,我就又多了一张底牌。 可是我努力了半天却一点效果都没有,我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就是看不到脚边有波纹漾开。 我想起来墓里第一次看到小黑水潭之前,是先看到了那个小光点,难道是跟小光点有关系么? 我正想着,就听楼下叉叔喊,“小天,大白,你们赶紧回学校吧,纸人要失效了。” 第171章 丑八怪追你15圈 叉叔这么一说,我和周一白肯定也不敢耽搁,万一被同学发现我和周一白突然变成了纸人,那在学校里就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尤其是刚刚经历暑假下乡的事,我们俩也不能再考验同学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叉叔把我俩送到学校外面,把纸人召了出来。 两个纸人上了车,就立刻软趴趴的倒在座椅上,恢复了纸人的模样。 “叉叔,纸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失效啊?”周一白开口问,“是不是有谁发现了什么?” 叉叔转头看我俩,“我只是看不下去你俩天天逃课,我受这么重伤,我都活蹦乱跳开始接活儿了,你俩倒好,天天在家躺着养肥肉呢?赶紧回去上课吧,有点学生的样子和觉悟。” “哎。”周一白叹了口气,“叉叔,你这就叫卸磨杀驴,那天来找我和小天的时候,可一脸兴奋的说有大活儿,还主动帮我俩想办法用纸人糊弄学校,现在事情办完了,就说我俩逃课,真是伤心。” 叉叔摇了摇头,对我俩“学生觉悟极低”这件事表示不齿。 我和周一白下了车,关车门之前,周一白又想起了什么,探头进去看叉叔,“叉叔,再有大活儿记得叫我俩啊。” 我看周一白这么积极,就知道他今天跟他保家仙聊得不错,说不定是学会了什么小技能,等着下次实战的时候用一下。 “放心,有好事会想着你俩。”叉叔回了一句,等周一白关上车门,就直接走了。 周一白伸了个懒腰,“哎,又要上课,烦死了。” * 估计是那两个纸人这段时间在学校里表现极好,刘导完全放松了对我俩的“监视”,这次周一白终于可以在课上光明正大的睡觉了。 我每天晚上除了正常的开门引路之外,就在努力的寻找小黑水潭。 而周一白也开始发粪涂墙,每天早上都拽着我去操场跑步,还带我去蹭散打课和跆拳道课。 但是我们学校这个散打课和跆拳道课都是以理论为主,也不教什么对战经验,听了一节后,我们俩就放弃了。 不过周一白锲而不舍,又在网上找了个散打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报名的,上课那天我才发现跟我俩一起上课的都是十来岁的小孩子。 小孩子们看着我们笑,还有个耿直的小孩子问老师这两个大哥哥也是学生么? 小孩子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肯定只是好奇,绝对没有嘲笑我俩的意思。 老师对我俩的出现也有点诧异,仔细地核对了下信息,建议我们找一下工作人员,转到成人班去学。 被老师友好的“请”出课堂,我都快尴尬死了,“你怎么想的你报个儿童班?” “我这还不是照顾你?我想你身体这么弱,去成年班肯定跟不上进度,不如从儿童班开始打基础啊。”周一白摊了摊手,“所以我就假装是家长,给两个9岁孩子报了班。” 我一点都不想理他。 好在散打班的工作人员还挺讲道理,收了个差价,就把我俩塞进了成年班。 于是我们俩就这么拼命地锻炼了半个月,我感觉散打上我不一定有什么明显的进步,但是跑步的成效不小,下一次要是有需要逃命的时候,我肯定能跑得比以前快比以前远。 我被周一白追着绕着操场跑了15圈之后,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再也抬不起来。 周一白比我好一点,但就是因为比我好这一点,所以他就还在叫嚣,“赶紧继续啊,小天,你就当神仙会那个丑八怪在追你,要是被他追上……他……他就会亲你一口,你想想他的脸,是不是全身又充满了力气,还能再跑一圈?” “他要是真能追我15圈……”我喘了口气,“我……我……不行了,不跑了。” 周一白看我实在是跑不动了,也就放弃了,“哎,你说从大西南回来都半个多月了,叉叔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最近这么太平,什么事都没有么?” 我摆了摆手,歇了好一会,气儿才匀了些,“叉叔不是说有些活儿他自己就去了,免得我们三个一起被神仙会盯上么?再说,你以为大活儿随时都有么?” “闲得蛋疼,正好今天没课,走,去工作室看看。”周一白开口道。 “你是打了肾上腺素么?我没劲了。”我又摆了摆手,“我要去洗个澡,回宿舍躺着去了。” “那你休息一会,咱下午去呗。”周一白继续道。 吃过午饭,架不住周一白的软磨硬泡,我俩一起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里只有叉弟一个人在,他正拿着手机津津有味的看小说。 见我俩进门,只是抬眼瞥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叉叔呢?”周一白走过去靠在柜台上开口问。 “出去办事了。”叉弟眼睛还是在手机屏幕上,完全没有离开。 周一白又问,“那什么时候回来?好几天没看见叉叔了,有点想他。” 叉弟抬眼看向周一白,脸上带着几丝别扭,显然对周一白说想叉叔的这件事有点恶寒,顿了顿他才回,“出门办事了,不知道几天能回来,你想他过几天再来。” “出门办事了?”周一白猛地拔高了声音,那表情不像是听说叉叔出门办事,而是听说叉叔叛逃神仙会了,“叉叔怎么回事啊?在本地办事不叫我俩,出门办事还不叫我俩?是不是打算把我俩给甩了自己偷摸赚钱?叉弟你给评评理,有他这么办事的么?我俩不扯他后腿吧?” 叉弟拧着眉想了会,“估摸着不是什么大活儿,去的人多成本高,不见得能赚回来。” 顿了顿,叉弟在手机记事本上翻了翻,开口问,“你俩今天没事?” “没事。”周一白看他的动作露出一丝兴奋,“是不是有什么事让我俩去办?” 叉弟慢悠悠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你俩要是没事,就在工作室里待着看店,我这边有几个事要去处理一下。” 周一白无语地看着他,“让我俩去处理呗。” 叉弟摇了摇头,“叉叔出门之前说了,不让你俩出去露脸。” “诶呀。”周一白烦躁的都要跺脚了,“那让张升看店啊,叉叔雇他回来不就是让他在这看店的么?” 叉弟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谁知道他这两天在干什么,神出鬼没的,也不怎么来工作室。”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我俩。 我赶紧点头,“放心,有活儿我就记下来发给你,绝对不让大白到处乱跑。” 叉弟这才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拽了个小马扎坐下来,“行吧,老老实实看店吧。” 第172章 需要阴气办一件大事 估摸着老天爷都害怕万一真来个活儿,周一白削尖脑袋都要自己去干,所以工作室安安静静的一下午,只有我和周一白大眼对小眼。 天黑之后,锁了门,我俩回了学校。 周一白整个人都蔫巴了,一路上至少叹了100口气,出租车司机都听不下去了,问他小小年纪有什么愁事,是挂科了还是分手了。 周一白靠在椅背上,嗤了一声,“我才不会为这种凡事所累,我在想着拯救世界呢。”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从我无奈的眼神中他大概明白了什么,最后只能感叹现在大学生的精神状态真的是非常超前。 第二天开始,周一白除了追着我跑圈,去练散打以外,又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早晚各给叉叔发一条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一开始叉叔还回复他说过几天就回来。 后来叉叔大概也烦了,干脆就不搭理他了。 又过了几天,我俩没等到叉叔,却等到了又来学校里找我俩的张升。 看到张升,周一白瞬间就开心了,上次叉叔回来就跟我们玩了一手,这次八成也是派张升过来先忽悠我俩一圈。 “老张,又是有啥活儿让我俩帮忙么?”不等张升说话,周一白就开口问道。 张升看了看宿舍楼门前来来往往的学生,也没回答,神神秘秘的把我俩拉到旁边的角落,“两位小老板,我这确实有点事请你们帮忙,但是不是工作室的事,是我自己的私事。” “先说来听听。”周一白点点头。 张升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搓了半天手,最后才支支吾吾地道,“是这样的,之前不是有个老头,教我怎么收集阴气么?前几天有个人来找我,说他是那老头的人,来找我拿最近这段时间我收集的阴气。” 他说着一摊手,“可我之前收集的阴气不是被你……被破了么?而且我最近一直呆在工作室,我哪儿还有阴气了?我就说跟他说我没有阴气了。” “那小伙子可不像二位小老板这么善良,直接就跟我动手了啊。”他拽开衣服给我们看了看他胸口的淤青,“这都好几天了,还疼着呢!他还威胁我,说我要是不给足够的阴气,就找我家人麻烦。” “我这几天真的是到处跑收集阴气,可一下子也收集不到那么多啊!眼见着他明天就要来找我取阴气了,我要是给不了,他肯定不会给我留活路的。” “都怪我当初贪财、识人不清,帮他们做这种事,现在招惹上了,我自己自作自受,可万一他们去伤害我家人,那……那可怎么办啊?” 周一白转头看了看我,那老头自己没出来,但是却派个人出来,不过不管是谁,都是神仙会的人。 可神仙会怎么突然这么着急要阴气?显然八成是又在憋什么坏呢。 “你之前在富贵新区存了那么多阴气,应该收集了不少日子吧?一直到现在,又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们这么久都没来找你,怎么突然就来找你要阴气了,还要得这么急?”周一白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那小伙子骂骂咧咧的,一看就不好沟通,我也没敢多问,但是我听着他话里的意思,也是有人管他要阴气,他要是交不上去阴气,他就会怎么样,反正他说他要是被惩罚一类的,就都算在我身上。”张升叹了口气,“叉叔最近也不在,我就只能来找你们了。” “你们本事大,就算不收集阴气给他,你们也能帮我把他吓唬走,这样他以后也不敢来找我,我也就不用再给他们收集阴气让他们去干坏事了。” 周一白摸了摸下巴,像是在盘算什么没说话。 我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这样,我给你一些阴气,那个人明天来的时候,你想办法打听一下,他们要这些阴气做什么。” 张升忙不迭的点头,“行行行,我先拿一些阴气应付他,跟他打听打听情况。”说完这句,他又有点为难地补充道,“但是我也不能保证真的能问出来……” “你就尽量打听。”周一白道,“我相信你,打听不出来完整的事,打听出来一两个字总行吧?” 给张升弄点阴气这事对我来说可太容易了。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张升,周一白就摸出手机,打算把这件事跟叉叔说一下,但是他打了字,又全都删了,“算了,等明天张升问完,一起说吧,要不话说一半,叉叔又要嫌我烦了。” “诶哟,你都开始有这种觉悟了啊。”我笑着看着他。 因为我身上的阴气都给了张升,等我晚上睡觉的时候,身上虽然重新聚了阴气,但只有薄薄的一小层。 这个状态,我就隐隐地能看到脚下的小黑水潭了。 我想了想,便控制着周围的阴气慢慢的朝我身边凝聚过来,然后目光直直地盯着那若隐若现的黑水潭。 直到阴气到达一个几乎已经看不清黑水潭的程度之后,就控制着阴气不要再过来,只是聚精会神的盯着黑水潭,等又开始能看清水潭之后,就再往身上聚阴气。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一晚上之后,这些天的尝试总算是有了一点成效,在我身上还有阴气的情况下,我也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黑水潭,并且能调动了。 只不过隔着阴气调动有点费劲,而且它穿过阴气出来,好像也会损失一点。 可总比之前完全被阴气盖住,什么都看不见好得多了。 第二天周一白也没心思去操场跑圈了,课都没去上,从早上开始就在宿舍楼下面张望张升。 就连饭都是我从食堂给他打回来的,他说去食堂吃饭怕错过张升。 我好心提醒他张升来了就算没看到我俩,也会在楼下等着的。 但他不为所动。 好在张升天一黑就来了,不然周一白真要站成一块“望夫石”了。 张升笑着朝我俩跑过来,“两位小老板,今天那小伙子从我这拿走阴气的时候,还挺开心,我就趁机跟他聊了几句。他一开始也没打算跟我说什么,但是我说我还能再弄点阴气给他,他一听开心地不得了,说他们要去办一件大事,这大事要是办成了,他会跟上面说记我一功的。” “什么大事?”周一白等了一天就是等这个呢,于是立刻就问道。 第173章 叉弟的唐六叔 张升挠了挠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周一白看着他,眼里全是问号,我怀疑要不是看张升年纪大又是同事,周一白很有可能要动手揍他。 张升干笑了几声,“要不……您二位再给我点阴气,我下次见到了再打听打听?” “他们拿着阴气就是去害人,给你一次阴气是为了换消息,结果消息没换来,你还要阴气去给他?”周一白瞪着他,“我现在都怀疑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卧底了,你不会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我们这骗阴气吧?” 张升赶紧摆手,“不不不,当然不是啊,叉叔给我这份工作,又清闲,也没危险,我都不知道有多珍惜,怎么会骗你们呢?我是真的很努力的问了,但是那小伙子就是不肯说,我也没办法啊。” 我拉了拉周一白,“张升到底也不是他们自己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给提供阴气的散户,怎么可能多跟他说什么话?再说,问多了,他们心狠手辣的,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也就是换了个人来取阴气,要是那个收破烂的老头,说不定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周一白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张升看着我,“那还能再给我点阴气么?万一他又来找我……” 我想了想,张升也是为了多套话才说自己还有阴气的,对方既然要得急,回头来找他的时候,他没有阴气,肯定还是个麻烦,便点点头,“行,我再给你点,但多了也没有了,这次交完,你也就找个借口,跟他们说弄不到了。” “没问题没问题。”张升赶紧点头,“而且这一次之后他们短时间应该也顾不上我这边了,那个人走的时候,我听他给别人打电话,说要去一个叫什么六什么园的地方,他一脸嫌弃说那地方鸟不拉屎的,不知道要去多久。” 周一白一听,“嗷”的一声蹿起来,抬手抓住张升的衣领,“你说他要去哪?” “六……六……什么园……”张升被他吓了一跳,咽了口口水,“好几个字,我没听清,就隐隐约约的听到这两个字。”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那个地名—— 六亩园村! 商羽和何不易带着明尘去给粱世成解阵,之前说的就是解阵要一两个月,按照时间推算,现在也应该解得差不多了! 但是既然何不易他们还没有联系我们,那就证明还没解完。 这会他们肯定都还在六亩园村。 神仙会收集大量的阴气去六亩园,难道是要对他们下手? 看着我俩的脸色剧变,张升赶紧低声问,“是……是有什么问题么?” 周一白回过神来,放开他的衣领,甚至还轻轻的把他衣领上的褶皱抚平,“没什么事,就是说,这么重要的地点,你怎么也没听清呢?” 张升叹了口气,“我这确实是年纪大了,有点耳背……” “没事没事。”周一白说着继续道,“那小天,你赶紧再给他点阴气,拿阴气害人的人都是坏人,张升怎么说也是咱们同事,可别让对方给欺负了。” 我点点头,“那你们等会,我回去给你拿。” 我看了周一白一眼,转身往宿舍里面走,我怎么弄到的阴气,当然不能让张升知道,所以都是假装回宿舍给他取的。 等我回来的时候,周一白正在语重心长的叮嘱张升赶紧找机会跟对方说清楚,以后别再有牵扯了,这事要是让叉叔知道,叉叔肯定会不开心的,到时候张升很珍惜的这个轻轻松松的工作可就要没了。 张升都一一应下来,拿着阴气,又道,“那他再来找我拿阴气的时候,我再想办法打听下。” 周一白看着他,“打听归打听,也注意安全啊。” 张升点点头,带着阴气走了。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周一白立刻就摸出手机给叉叔打电话。 可打了好几个电话,叉叔就是不接。 他抬头看我,“是不是之前我给叉叔发信息他烦了不想搭理我?小天,你赶紧打一个试试。” 叉叔不回信息可能是看到信息的内容,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事才没回,但是连着打了这么多个电话,按理说叉叔不可能不接。 但我也还是拿着手机打了过去,叉叔一样不接。 周一白又给叉弟打电话,问叉叔到底去哪了。 叉弟也不知道叉叔去哪了,只是说叉叔是接了一个电话走的,走的时候也没跟他说什么,所以他不知道。 “可是叉叔现在的电话打不通了!”周一白急道。 叉弟倒是不是很急,“他出去办事打不通电话不是很正常么?你们之前去大西南办事的时候,有几天不也是失联状态么?” “那几天出去办事,那不是我们三个人么?互相之间还有个照应,现在就叉叔一个人出去,你到底是不是叉叔儿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周一白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就算你知道他出去办事可能会失联,那你就不能问问他去哪了去几天大概是什么事,什么时候回来么?” 电话那边的叉弟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冷声道,“你要是觉得给他当儿子是一件好事,那以后你给他当儿子吧。”说完叉弟就直接挂了电话。 “靠!”周一白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大骂了一声,“叉弟有病是不是?叉叔可是他亲爹!你看看唐大哥,不管碰到什么事,立刻就担心唐大爷会不会有事,马上就给唐大爷打电话确认平安,他倒好,不闻不问的,问到他身上他还不耐烦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自从我们到工作室之后,叉叔和叉弟之间的关系,确实是很微妙。 叉弟就算有时候关心叉叔,也不会很明显的表现出来。 而叉叔每次在叉弟面前,都像是有点微微讨好的感觉。 周一白拧着眉想了会,“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派出所报失踪,到时候如果叉叔买了火车票机票的,应该能查出来目的地吧?” 这倒也是个办法。 只是我还没说什么,叉弟的信息就发了过来,【电话应该是唐六叔打的,你们问他吧。】 “唐六叔?是谁?”周一白疑惑地看向我。 我也是想了半天,最后才弄清楚辈分,我们管叉叔叫叉叔,管叉弟叫叉弟,管唐隐叫唐大哥,但唐隐管叉叔叫五哥,所以叉弟的唐六叔应该是唐隐吧?“唐大哥?” 第174章 再回六亩园 捋顺了关系之后,周一白就赶紧给唐隐打电话。 可唐隐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如果唐隐找叉叔办事,那这两个人在一起,估摸着应该是都接不了电话。 他俩联系不上,我们也没有唐大爷的联系方式,想来想去那就只能给在六亩园村的何不易先提个醒。 只是……何不易的电话同样打不通。 我和周一白坐在地上互相对视。 隔了许久,我才低声问,“没有这么巧,刚好电话全都打不通吧?” “所以叉叔和唐大哥去六亩园了?”周一白顺着我的话往下说。 虽然不想承认这种可能性,但也不得不说,眼下这种可能性确实是最大的。 我俩又沉默了好半天,周一白才低声道,“之前叉叔给咱们说,这二十年来,神仙会都在想办法搞梁先生,按照清微道长那边的情况来看,神仙会当然是希望梁先生直接死的。” “他们估计也没想到,连设了两个局,最后只是困住了梁先生,没能要他的命。但是梁先生被困住以后,他们也知道,能解困阵的,就只有清微道长和明尘。” “所以他们随后就围攻了燃灯寺,清微道长去世之后,这世上就只有明尘一个人能解阵。” 我点点头,“那会在山脚下的时候,我回不去身体,明尘和丑八怪二哥说了几句话,明尘当时就说,清微道长已经死了,神仙会绝对不会让他独活。再加上咱们去之前,商羽和何不易就已经到了,他们肯定已经表明来意。” “那时候清微道长在大限之时,他自己肯定不能去了,他又不知道具体大限时间,只是可能就是那几天,所以明尘就不可能扔下清微道长自己去给梁先生破阵。” “当时他们应该就已经说好了,等清微道长大限之后,明尘会跟着商羽和何不易去给梁先生解阵。” “那会因为我们知道我有一劫,还以为跟神仙会有关系,但其实这一段大概也就是恰好碰到了,不管我们去不去,为了不让清微道长和明尘给梁先生破阵,他们都会围攻燃灯寺的。” “是。”周一白应道,“只是神仙会可能也没想到那一次自己的损伤会那么大,不然他们肯定会直接追上来杀了明尘,就再也没有人能解阵了。” “现在阵可能还没解完,神仙会已经再次聚集了人马,把他们全都围困在六亩园,这要是成功了,那商羽和他爸、何不易和梁先生还有明尘,就全都要死在六亩园了!” 我拧着眉想了想,“可会不会,六亩园就是个陷阱?他们没能杀得了梁先生,何不易又没学会摘金线,玄门的其他人肯定就会去救梁先生,那不管来多少人,他们都可以一网打尽。就像当年他们用我们家做陷阱引玄门的人去,用梁不闻做陷阱引梁先生去,这一次又故技重施,用梁先生做陷阱再引玄门的人来?” “那唐大爷肯定也去了!”周一白一拍大腿,“唐大爷之前奇奇怪怪的,叉叔回来之后,还说唐大爷会有安排,那会我还着急,想着唐大爷年纪大,地位在这摆着,别人叫不动玄门的人,但他肯定能叫动啊,他怎么就不能联合一下玄门其他的人一起对抗神仙会?” “他不是没有联合,他肯定联合了,只不过他联合的,都是他们这一辈年纪大能力强的人,他哪会带我们这些小马喽!” 我看着他,“所以唐大爷不让唐隐出门,估摸着也没带唐大哥,但是叉叔说这么多年,唐大爷几乎不出门办事了,他要是出了门,唐大哥一定会发觉异常,然后唐大哥给叉叔打了电话,他们俩就去了!叉叔不叫我们,肯定也是知道这事很危险,九死一生的。” 而且唐大爷猜到了我的身份,叉叔也知道了神仙会的人在找我,这会当然不能带着我往神仙会的陷阱里面送。 “这可真是挺把咱俩当外人的。”周一白拧着眉,“燃灯寺都一起出生入死了,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周家是吧?” “你也说了,唐大爷要联合,也是联合老一辈的人,如果你姥姥没什么事,他肯定会给你姥姥打电话,但是……你想唐大爷那个性格,哪可能放下身段来找咱们年轻小辈。”顿了顿,我又低声道,“再说,二十年前的事,就是唐大爷心里的疤,他宁愿自己死,都不会再希望自己的后辈出事。” “所以我怀疑,大概率唐大爷是想他们老一辈的这些人,在六亩园那里,能跟神仙会把这些事彻底解决了。” 周一白沉默了下来,没再说话。 我俩对视了好半天,最后我低声问,“你说,去不去?” “要我说就是去。”周一白立刻就道,“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神仙会那边还在收集阴气,就证明还在暗搓搓的搞鬼,说不定正在大量的制傀。但是只要你去,他们起早贪黑做了多少傀都没用,反倒是他们全国各地的收集阴气,然后都相当于是给你收集的,只要被你吸来,就都是你的力量。” “然后你再用阴气攻击他们,回旋镖还是打在自己身上最疼。你一去,傀就不是问题了,剩下的,我、叉叔、唐大哥、商羽,这次又加上了唐大爷和商羽他爸,说不定唐大爷还摇了别人,最好就把神仙会按死在六亩园。” 周一白顿了顿,继续道,“给六亩园的村民还有赵老师他们报仇!” “好!”我也点点头,“看怎么去最快,现在就去!” 我俩气势汹汹的打开买票的软件,才发现今晚唯一一趟火车早就发车了,而最早的飞机也要明天早上,直接打个车去的话,那边路况不好走,需要的时间更长。 于是只能买最早一班的飞机。 但周一白也没有睡觉的心思了,我俩就连夜收拾了东西,然后先跑到机场去等。 下了飞机,我俩直接打车去六亩园,问了好几个司机,都没人去。 后来终于有一个司机说,那边之前出了大事,整个村子都没了,他们都不往那边跑了,他倒是可以勉强送我们,但是送不到地方,剩下一段我俩得自己走过去。 能去就行,我都能绕操场跑15圈了,走一段路肯定是没问题。 可哪知道司机给我们扔下的地方,从地图上看距离六亩园至少十几公里,而且天也黑了,司机死活是不走了。 我俩只好下了车,沿着坑坑洼洼当时都把一起来的同学颠吐了山路往六亩园走。 第175章 进村 一开始我和周一白想着要进六亩园帮忙,身上充满了力量,走得是意气风发的。 只是路确实不好走,天又黑,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走着我俩的意气是越来越少。 周一白一边走一边道,“神仙会这帮混蛋最好是在六亩园,不然咱俩不是白挨这个累了?” 我转头看着他。 还不等我说话,周一白就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呸呸呸”,“不在就不在,最好不在,这样咱们就当是来看看何不易他们。小天,你看这缘分还挺奇怪的,咱们第一次来六亩园的时候,就见过梁先生和商羽他爸。” “只可惜,那时候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后来就一直听说梁先生,又会算卦又会改命。现在马上又要见到了,我还有点激动呢。” “我记得那会见到他们的时候,商羽他爸挺和蔼的,笑呵呵的,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给咱们符纸,怎么就养出商羽性格那么古怪的孩子?”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这会月亮还挺亮的,但是明显也有一大片乌云正要飘过来,他拧起眉,“小天,你说今晚会不会下雨啊?要是像燃灯寺那大雨……呸呸呸呸呸,我还是闭上嘴专心走路别说话了。” 沉默了会,我开口问他,“你带伞和雨衣了么?” 周一白摇了摇头,“我想着过来要打架呢,谁打架还带雨具啊?”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就快点走吧,万一真下雨了,进了村还能有个地方避雨。” 那片大乌云飘得还挺快,没一会就彻底把月亮给遮住了,之前有月光照着还挺明亮,我俩也没开手电,现在不开手电就看不清路了,就只能开了手电走。 又走了一段,周一白突然指着前面,“你看那是什么?”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从我俩这个角度看过,就像是有个人趴在地上。 我俩脚步顿了顿,这深夜荒村小路,有个人趴在地上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是就这么一条路,我俩也不能绕路,只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张人皮,因为趴的地方有点高,从我们刚才那个角度看才像是个人。 “傀!”周一白低声道。 他这么一说,我赶紧关了手电。 这地方突然出现傀了,就证明神仙会的人已经在这附近了,而且这傀明显是被人破掉的,也就是说何不易他们早就跟神仙会交手了。 周一白摸出手机,用衣服遮着手机屏幕,查了一下我俩现在到六亩园的距离,“还有五公里呢。”他低声道,“在这么远的地方就开始交手了么?” “或者有没有可能是叉叔和唐大哥后过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然后顺手解决的?”我猜测道。 周一白抬头往前看了看,“不好说,往前走走看吧。” 我俩也就站起身,虽然关了手电,但是好在在能看到阴气之后,我俩的视力在黑暗中也算是有了点进步,磕磕绊绊的也能往前走。 从这个傀往前,每隔一段,就会有傀出现,但基本上都是破碎了的傀。 走了差不多一公里,傀的碎片的密度变得大了起来,地上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痕迹。 我俩蹲下来,把手电光调到最暗,又用衣服遮着,仔细地看着地上的痕迹,“这好像是阵法?” 周一白点点头,“明尘在这,会布阵,肯定会布一些阵,还有商家,之前商羽他爸和梁先生两个人困在这,为了安全,商羽他爸提前搞点术法防御也正常。” “但是这好安静啊。”我又道。 周一白沉默了会,“看这样子,之前打斗得应该挺厉害的,咱俩不会来晚了吧?”他说完又看了看手机上的距离,“那就别管手电开着是不是会让神仙会的人发现了,咱俩照着路,快点走吧,而且这前面说不定还有阵法和傀什么的,还是看着点我心里踏实。” “怪不得神仙会的人那么着急要阴气。”我开口道,“之前还以为他们是在做准备,可实际上就应该是傀用了很多了,他们需要阴气来补,说不定叉叔不回你信息的时候,根本不是嫌你烦,而是那会就开始打了。” 周一白点点头,“但是还挺奇怪,这一路上只有傀,没见到有人……我是说神仙会的人,之前燃灯寺的时候,那个丑八怪不是带了很多小喽啰么。” “可能是知道唐大爷在这,带多少人来,死了都是给唐大爷增加战斗力的。”我吸了口气,“赶紧走吧,看这阵仗,可比燃灯寺的阵仗大多了。” 这会我俩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都把手电拿出来,开到最亮,迈着大步就往前跑。 从这边往六亩园去的路上,傀的碎片越来越多,外面有些傀被破了之后,有的只是阴气散了,整体看上去还算是完整,但是越往里面,傀破碎的程度就越高,碎片也变得越来越小。 如果说外面那些傀要是被神仙会捡回去,灌了阴气补了阵法还有再利用的可能,那里面这些估计是缝纫机成精都拼不好了。 原本我俩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可越接近六亩园,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小,最后每一步都要踩在傀上面。 傀都是用皮做的,这一脚脚的踩上去,让人从心底泛起膈应。 要放在平时,周一白怎么也得多吐槽两句,可这会我俩只能把所有的力气用在跑步上。 幸好之前每天都绕着操场跑圈,现在这情况,可比神仙会的丑八怪在身后追要严峻得多了。 我俩一口气跑到了村子外面,在村子的入口处停了下来,也关了手电。 这一路上都没碰上神仙会的人,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神仙会的人已经集中火力在村里了,另外一种就是神仙会早就收割完,这会已经离开六亩园了。 我俩站在村口,紧张地往里面看着,村子里面也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周一白抬手抓住我的胳膊,低声道,“小天,你进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我们先不想最坏的打算,就说神仙会的人都已经集中在了村子里,我俩贸然进去不仅会打草惊蛇,搞不好还会成为对方的人质。 于是我俩在路旁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来,周一白警惕地观察周围,我则是靠着树闭上了眼睛。 第176章 登龙剑,必胜! 这村里全是黑的,到处都很安静。 现在走在这,我多少有点唏嘘,就像是我回石林村的那次一样。 我们来调研刚进村的时候,明明还是个烟火气息浓郁的村子,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一盏开着的灯了。 我吸了口气,不敢多想,现在也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我就赶紧快步往前走。 一直快走出村子,才发现前面有些微弱的亮光,又往前走了一段,也听到了一些打斗的声音。 看样子我们来的还不算晚! 我赶紧朝着光源的方向跑过去,这才发现是在一个石井旁边,这石井估摸着就是当初小芳他们看镜子的地点,并不是在村子里,而是在村子外面一点。 石井旁搭了个小凉棚,小凉棚里躺着一个人,正是之前我和周一白在六亩园村有过一面之缘的粱世成! 光源也在小凉棚里面,明尘正蹲在他身边,借着光在地上写写画画,他的旁边已经画了不少东西,应该就是在布阵或者解阵。 明尘的动作也不快,每落一笔,就要看一眼粱世成的状态,确认没有问题,才继续往下画。 和在燃灯寺里一样,这会依旧是何不易和商羽守在明尘身边,既守着明尘,也守着看起来不能行动的粱世成。 而不远处的空地上,商羽他爸、唐大爷、唐隐和叉叔正在跟神仙会那边的人对战,唐大爷和唐隐各带了个尸。 神仙会那边是三人三傀,但是这一次的傀和以前我们见过的傀好像完全不一样,人和傀配合得极其默契。 商羽他爸一个人对一人一傀,唐大爷带着一尸对一人一傀,唐隐带着个尸和叉叔一起对一人一傀。 看样子这一次神仙会没来那么多小喽啰,但是来的都是精英。 叉叔和唐隐这边明显是勉力支撑,我扫了一眼看了大概情况之后,赶紧往他俩那边走,神仙会的人和之前在燃灯寺时遇到的丑八怪和雨衣人一样,我根本没有办法吸他们的阴气,甚至于他们这次带的傀,都没办法被我吸走阴气。 眼见着我这种状态下帮不上什么忙,我就赶紧醒了过来,把情况跟周一白说了一遍。 “什么情况?唐大爷没摇来别人,自己来的?”周一白拧起眉,一边快步跟着我往石井那边跑一边问,“也没有别的尸,就两个尸?” 我点点头,“商羽他爸和唐大爷情况还好,但是叉叔和唐大哥那边有点危险,估摸着撑不了多久,咱俩得赶快过去!” “等会。”周一白突然抬手抓住我,脚步也停了下来,“小天,你刚才试了下,你梦里的状态对他们的攻击是无效的。听何不易他们讲,上次燃灯寺你用阴气攻击他们的时候,也只是清了小喽啰,那个丑八怪起码还活着的。” “就证明神仙会里比较厉害的人,是不怕你这几招的,按照叉叔说的,他们神仙会追杀了你们家那么多年,对你们家的各种攻击应该都熟知在心,也是有防备的,只不过这种防备的方法可能没有条件让下面的小喽啰也都学会。” “而且神仙会本来就要对你们家赶尽杀绝,在燃灯寺好歹还能呆在寺里不被发现,那么一个四面都能看清里面的小凉棚,你一旦睡觉,神仙会必然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上次好不容易你的身份没有暴露,反正你的攻击也无效,那这次你就不要动手了。” 他转头看着我,“你现在就把阴气灌给我,到了那边你就去小凉棚里待着,什么都不要做。” 我想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最好还是先别扯大家后腿,本来就要守着粱世成,我要是暴露了,那还得守着我。 反正我现在这阴气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于是我就尽可能的都灌给了周一白,然后我俩迅速的朝石井那边跑。 我俩跑过去的时候,何不易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俩。 他有点震惊地看着我们,“你们怎么来了?”说完像是想起什么,又赶紧道,“你俩赶紧过来!” 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或者他们也还有什么安排,周一白也不能贸然动手,于是我俩先跑到了小凉棚边。 神仙会那边的人,估摸着虽然发现我们这边多了两个人,但是也根本没把我和周一白放在眼里。 商羽转头看了周一白一眼,大概被周一白身上的阴气吓了一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周一白急着去帮叉叔和唐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何不易,“叫我们过来干什么?” 何不易猛地对我俩使眼色,我俩也明白了过来,他是怕我的身份暴露,但神仙会的人就在那边,他又不方便直接说什么。 周一白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何不易主要是叫我过来,不是叫他,但是只叫我一个人又有点奇怪,只能把他也一起叫过来。 他把身上的背包往地上一扔,“那小天你陪他们在这跟梁先生聊天吧。”说完就转身往叉叔那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登龙剑,必胜!” 何不易和商羽转头看向我,显然对周一白的迷惑行为表示不解。 我挠了挠头,微微有了点猜测。 之前周一白每次需要保家仙的时候,都是看哪个保家仙心情好,愿意出来帮他,他自己完全是被动的状态。 眼见着我都能控制我的阴气了,他肯定也是希望能控制自己的保家仙。 所以他上次跟他保家仙聊的小秘密,大概就是在什么时候呼唤什么,可以指定哪个保家仙出来。 但实在是没想到,他这沟通方式也太中二了,也难为他的保家仙愿意配合他。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只能摇了摇头,“可能……在给自己加油吧。”说完我看向那边躺着不能动的粱世成微微点了下头。 粱世成也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也知道,这一会只有装作不认识,才是对我的保护。 我往打斗的那边看了一眼,低声问何不易,“唐大爷和唐大哥怎么就两个尸?怎么不多叫出来一点?” 何不易冷笑了一声,“神仙会选的好地方,这方圆百里之内,一具尸都没有,他们甚至都没有带任何其他的人来,就怕给唐家增加战斗力。之前只是用傀一波一波的攻击我们,耗费我们的体力,今晚终于自己动了手,就只有他们三个加上他们三个的本命傀。神仙会算盘打得响,要不是唐大爷从家里带了尸过来,恐怕真拦不住他们。” 第177章 是你! 我拧了拧眉,“既然唐大爷是有备而来,怎么不多叫一点玄门的其他人?” 这一次何不易转头看了看粱世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倒是商羽轻嗤了一声开口道,“二十年前一战,不少玄门的人都不愿再跟神仙会有大的正面冲突,平时解决点小来小去的事,勉强维持玄门的身份而已。” 听他这么说,那就不是唐大爷没找,而是唐大爷可能真的豁出老脸去找了,但没人愿意来。 “玄门说着好听,满打满算我看也就剩下眼前这几个人,不如早点解散算了。”商羽眯了下眼。 听这意思,心里多少是有气的。 粱世成轻咳了一声,虚弱地道,“阿羽,也不能这么说,不少人上了年纪,归隐了,不愿意再掺和世俗的事,再说,有几脉的人确实找不到了,是不是活着都不知道了。” 商羽垂下眼,没说话。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叉叔说的玄门研究长生的那一脉,二十年前都没联系上,现在估计是更难联系了。 顿了会,商羽抬手把我和何不易往后护了下,“叉叔他们那边撑不住了,你们退后点,小心。” “商大哥,你也小心。”何不易拉着我往后退了一步,即便是一起往后退,但他还是挡在了我前面,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地上明尘画的阵。 我也看了一眼,走近了才看到明尘画的是个圆形的阵法,这会还有大概五分之一个扇形是空白的,估摸着这部分空白补上,这个阵才算是完成。 我刚收回目光,就听到那边叉叔痛呼一声,倒飞出去,神仙会的那个人也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周一白迅速的冲过去,抬手抱住他,身体像是蛇一样缠在他身上。 哦,所以登龙剑叫出来的是这位。 那人瞥了周一白一眼,冷声道,“自己不能请仙,就找了这么下三路的方式把仙家叫出来,你可比你姥和你姨差远了。” “孔老五,你还磨叽什么?就属你那几个歪瓜裂枣好解决,你还不赶紧去杀了粱世成?你要在这耗一宿么?”跟商羽他爸打得有来有回的那个人朝他喊了一声。 孔老五听到这话,微微拧了下眉,才抬手往周一白的身上一拍,他这一掌看着轻飘飘的,但是在他这一掌落下去之后,周一白身上的阴气肉眼可见的迅速消散。 没了阴气,仙家就算还在,战斗力也要打一点折扣。 随即孔老五的另一只手在周一白的另外一个肩头上拍了一下,周一白身上的阳气暴涨,他身上的仙家被阳气逼的迅速退去。 周一白没了力气,被孔老五直接甩开。 “他们自己主要就是靠的阴气,没想到还有聚阳符。”何不易拧了下眉,他说着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我一眼。 显然这聚阳符极大概率,以前是用来对付我们这一脉的阴气的。 唐隐看到这边叉叔和周一白瞬间丧失战斗力,其实是想要帮忙的,可他带着一具尸,对抗孔老五的本命傀,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分出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商羽这边,只能希望商羽能拦住孔老五了。 见到孔老五分出身往小凉棚这边走的时候,商羽他爸和唐大爷就都有点急了,明显都想赶紧击退面前的人,才能回防。 但显然神仙会的人也明白他们的意图,眼见着我们这边极大概率是拦不住孔老五的,他们怎么可能让他们两个抽出身来回防? 但凡这会多拖住他们两个一会,孔老五一得手,他们就功成身退了。 商羽的术和他爸完全一致,只不过看起来他爸那边很是得心应手,所有的术法接连发出,中间完全没有空档,有时甚至能一起连发几道术法,逼得对方一时只能退让。 如果不是那边神仙会的人和自己的本命傀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会早就被商羽他爸解决了。 之前在我们看来,商羽的术法已经很厉害了,可现在对上神仙会真正的高手,任何术法都会被轻易的破掉,孔老五像是毫不吃力的就挡去他所有的攻击。 大概在他眼里,我们这些小辈都不值一提,他看着商羽轻笑一声,“听孙老六说,上次燃灯寺,就是你把我那可怜的小徒弟给杀死的?” 孙老六就是燃灯寺的那个雨衣人,那他说的孔老五的小徒弟,应该就是丑八怪了。 周一白躺在地上虽然动不了,也没了攻击力,但他还有嘴,“那个丑八怪原来就是你徒弟啊,你收徒弟的标准是什么?是打架动手之前,能先把对方吓死就最好么?也不知道他这会投胎没有啊,下辈子应该不能再长那么丑了吧?不过你们这些人作恶多端的,应该也没机会再做人了?” 孔老五转头看向周一白,“你姥姥就教了你这些么?” 他这话音刚落,商羽的一道术法正好击中他的右肩。 周一白笑了一声,显然跟商羽配合得还算是默契。 孔老五被打得一个趔趄,肩头的衣服也撕碎了一些,他眯了眯眼,瞪了周一白一眼,“你别急,等收拾了粱世成,我就送你下去跟你姨团聚,还有你姥姥,昏迷这么久,留这口气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也早点投胎算了!” “是你!”周一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抬手指着孔老五,“是你对我姥姥下的手!” 孔老五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转头看向商羽,“玩够了吧?”说完双手捏了个印诀,随后掌心往前一推。 商羽赶紧阻挡,但明显只是挡去了一部分,大部分术法还是撞在了他身上,他被打得倒飞而出。 何不易又往后推了我一把。 孔老五看向何不易,“今天粱世成一死,世上再也没有人会摘金线,你就算会算上几卦,可不会摘金线,那火珠林从此以后,就要彻底的从这世上消失了!” 他这话音一落,何不易的身体瞬间就侧飞出去。 何不易落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努力地想要站起来,但挣扎了一下还是失败了。 他虽然没能起来,但是却冲着我大喊了一句,“快跑!” 另外一边,周一白也对我疯狂摆手,“小天,快跑!” 对方明显是奔着粱世成来,原则上不会跟我一般见识,我跑肯定不会拦我。 但……我转头看了看粱世成,但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跑了? 第178章 别留活口! 粱世成也朝我这边看过来,对我微微点了下头,显然也是让我跑,随后他又看向明尘,轻轻皱了下眉。 明尘大概率是不能跑的,他这阵法显然也不能画到一半就停下来。 他之前每画一笔还要看粱世成的状态,但这会也顾不上看粱世成了,低头就在拼命的快速画阵。 所以如果粱世成死了,阵法被打断,明尘必然会受到反噬,轻则重伤,重则……就是两条人命交代在这里。 明尘可是清微道长唯一的后人了。 想到清微道长,我拧了下眉,侧身走了几步,挡在明尘和粱世成的前面。 孔老五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着我,倒是没急着往前走,而是转头往唐大爷和商羽他爸那边看了一眼,慢悠悠地道,“唐毅,商陆,玄门已经这样了么?什么人都能收进来了?这种货色也敢挡在我面前了?” 孔老五马上就要得手,唐大爷和商陆那边对抗的神仙会的人压迫得更紧了。 商陆一个人对一人一傀,本来就很难分心,唐大爷那一时之间也很难分身。 孔老五转头看着他们,像是也不着急,只是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向我,“小子,你命不好,站错队了。” “就算是死在玄门,也好过你们神仙会做的那些下三滥的勾当。”我本来是不想说话的,但是我也知道一个道理,坏人都是死于话多,眼下能多争取一秒,就多争取一秒。 但凡唐大爷或者商陆能回来一个,总能拦上一拦。 叉叔都说了,二十年前,就是粱世成力挽狂澜,当年大家虽然死伤惨重,但是也有人能逃出生天。 唐大爷显然也是知道粱世成的重要性,这一次才带着尸前来支援。 所以但凡有一丝希望能保住粱世成,大家都得尽十二分的努力。 孔老五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年轻人,勇气可嘉,上次我死了两个徒弟,刚好有了空缺,我都想把你收到我门下了,只可惜了……”他说着摇了摇头,像是真的很惋惜。 明明面前是一个没有攻击力的我,旁边又是画阵法腾不开手的明尘,再加上动都不能动的粱世成,可孔老五却偏偏不着急动手了。 他甚至好像把这当成了一种威慑,只要他呆在这,唐大爷和商陆就会着急会分心,那情急之下估计就要露出破绽。 他们这一次能杀了粱世成应该是就是保底的目标。 就像是上次我在燃灯寺听到的丑八怪和他的人的对话,他那一次主要目标是围攻燃灯寺,但要是能发现我的身份,那当然是一件更好的事。 那现在,他们保底是杀了粱世成,但有机会,肯定也想拖唐大爷和商陆下水,他们两个一没,玄门之中最有战斗力的人就彻底没了。 好在唐大爷那边找到机会控着尸顶了一下,拼着自己也挨了对方一击之后,迅速的往我们这边跑。 见到唐大爷已经空出手来,我也松了一口气。 孔老五转头看了唐大爷一眼,眼底的笑意更浓,随后他收回目光,没再跟我说什么多余的话,突然抬起脚,一脚踹在我的胸口,直接把我踹飞了出去。 他这力道真的特别大,我飞出去的时候,甚至把凉棚的顶棚都给撞了一个大窟窿,我感觉我五脏六腑全都移位了。 迷糊之间,我看到周一白努力的想要爬起来往我这边冲。 叉叔也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凉棚这边走。 粱世成不顾走近的孔老五,转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至于之前飞出去的商羽,好不容易勉强的站起身,他看了看孔老五那边,又看了看我这边,终于一咬牙,还是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朝我这边走过来。 我在空中的一瞬间,感觉看到了好多人的表情和选择。 就像是时间一下子变慢了,让我可以好好的、也是最后看一眼这些人。 我甚至想到了电视剧里的画面,有人被车撞飞,或者武打戏里受到致命一击的时候,就开始有慢镜头,这个人飞在空中的时候,哪怕只有不到一秒钟,但是心里可以闪过很多的事情。 就好比我现在一样,如果现在有镜头对着我,那大概也是慢镜头的,我在落地之前,甚至能快速的回忆一下我短暂的前半生。 这么一想,那我大概是真的要死了。 被人一脚踢死了么? 这死法会不会有点憋屈? 我想了很多,但这些又好像是在电光火石的一念之间,随后我就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 胸腔里的疼痛让我的身体已经忽略了掉落在地面上的疼。 我感觉这一瞬间,我都有点灵魂离体了,就算是没死,眼睛也很难睁开,那可能是晕了吧。 但我这能力就是有个好处,就是不管是晕了还是睡了,我的脑子都还是清醒的。 我感觉我虽然睁不开眼睛,但我还是看见孔老五又朝着粱世成迈了一步,那边唐大爷虽然在往回赶,可从距离上看也来不及了。 我突然想起农家院之后,在我以为周一白会被我害死的时候,我答应过他,害了他姥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刚才孔老五和周一白的对话里,起码证明,当初的事必然有孔老五一份,而且他轻易的就能破掉周一白身上的保家仙,这手法这么熟练,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新仇旧恨的,再加上现在粱世成和明尘两条命,以及我这好像也是最后一口气,我总得做点什么。 他身上的阴气我吸不了,那我能不能把他带进我的梦里,然后从我的门里送走? 对!我的门! 我朝孔老五那边伸出手,大喊了一声,“去死吧!” 我梦里的黑门瞬间出现在孔老五的面前,我这力气真的用的有点过猛,我眼睛都睁不开了,我竟然还能隐约地看见那小黑水潭此刻不在我身边,而是在门的下面。 孔老五像是感知到了危险,脚步一下子就停了下来,随后立刻朝我这边看过来。 可停下来有什么用?我的门会动啊!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把门往前一推,黑门瞬间吞没了孔老五的身影! 做完这件事之后,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躺在地上,没了力气,也醒不过来。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到粱世成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别留活口!” 第179章 冥门现世 这会商羽终于走到了我身边,他勉强地半跪在旁边,摸了一道符纸出来,对着我捏了几个印诀,又说了什么话,把这符纸贴在我的胸口。 贴上去的那一瞬间,符纸就燃烧了,我胸口处感觉有点微热,随后胸腔里疼痛的感觉慢慢散去。 可我好像还是睁不开眼睛,商羽又在我脸上抹了一把,我这眼睛才算是彻底睁开。 他也顾不上处理自己的伤,只是抬头看向粱世成的那边。 我也转头看过去,这才看见,一道黑乎乎的门,矗立在粱世成的前面。 我吓死了,瞬间从地上坐起来,转头看了看商羽,又看了看地面,地面上没有我的身体躺在那,所以我确实是醒着的,这并不是在我的梦里。 我靠,那个门怎么出来了? 那我刚才到底是昏过去还是没昏过去? 我愣神的这一会,门的颜色也慢慢淡去,随后彻底消失。 我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我只好看向商羽,抬手往那边指了指,“你刚才看到那里有一扇门么?” 商羽收回目光,重伤之下也撑不住身体,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看见了,不止我看见了,所有人都看见了,神仙会的人,更是看得清楚,你的身份藏不住了。” 我这会才终于明白粱世成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我暴露了身份,所以绝对不能让神仙会的人离开! 就像是上次燃灯寺的那次一样,丑八怪的二哥虽然看到了我的样子,可他很快就被人灭口,秘密暂时就守住了。 “我……”我张了张嘴,刚才那一瞬,我以为我昏迷了,我以为都是在梦里的状态,别人是看不见的。 但是那门,怎么会突然跑出来? 商羽拧了下眉,又道,“你最好再用一次,把那两个人也送走。” 我点点头,努力的想要再把那个黑门弄出来,可努力了半天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甚至想着不然先睡过去,看看梦里的黑门有没有这个效果,但是我在地上躺了一会,也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进入梦境了。 好像刚才把那个黑门弄出来,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力量。 见我努力了半天都失败了,商羽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只能抬眼看向商陆和唐大爷那边。 孔老五死了之后,他的本命傀也不会动了。 虽然只剩下两个人,可显然他们这会攻击得更加疯狂了,这么一对比,明显刚才微微有点放水,觉得我们都是掌中之物,所以就像是猫抓老鼠一样。 唐大爷突然抬手一招,唐隐身边的尸就奔着唐大爷去了。 唐隐见状便赶紧后退了几步,把叉叔、周一白和何不易都扶到了凉棚那边。 唐大爷带过来的两具尸,之前是各自分开攻击,但这会两具尸到了一起,甚至打起了配合。 对抗唐大爷的那个人,瞬间落了下风。 对方剩下的两个人一见这情况,也不再分开攻击,而是向一起靠拢。 神仙会两个人的这种配合就像是彩排过无数遍,两人两傀加在一起,有防守有攻击,应付得得心应手。 而且他们也清楚,唐大爷的主要能力是控尸,但唐大爷本身是没什么太多术法和防御的,每次有攻击到他面前,他都得控尸来帮自己挡掉攻击。 所以他们就专门攻击唐大爷的这个弱点。 不过好在这一次唐大爷身边有两个尸,一尸攻击的时候,另外一尸就会防守,两具尸不知道是因为唐大爷的控制还是本身就像是心有灵犀,配合得极其默契。 甚至在这种配合下,被商陆找到了一个弱点,一击就把其中的一个人打得飞了出去。 那个人在地上滚了几滚,眼见着剩下的一人两傀根本不是唐大爷和商陆的对手,像是根本没打算回来,反而又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要逃。 就在我以为战斗没了悬念,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我身边的商羽突然低呼一声,“不好!”说完就猛地蹿起来,“爸,小心!” 他这话音落下,我就看到其中一个本命傀突然爆炸,这爆炸的威力极大。 商陆以术法护住自己,可还是被冲击出去吐了口血。 唐大爷及时御尸回防,但是自己和尸还是一起飞了出去。 而且在这个本命傀爆炸的时候,另外一个本命傀估计是被冲击到,也跟着爆炸了,就连神仙会的那个人也没能逃脱,他离这两个傀最近,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同伴会突然用这一招,连防御都没有,直接就被炸死了。 唐大爷落地的时候,满脸都是血,唐隐也立刻冲了出去。 我也赶紧起身,往凉棚那边跑,刚跑过去,就听叉叔吼了一声,“阿隐,尸!” 唐隐刚要扶唐大爷,听到叉叔提醒,便立刻回头去看。 控制本命傀爆炸的那个人,自己估计也因为本命傀的爆炸受到了反噬,嘴里正在往外吐血,可他还是往前蹿了几步,扛起地上一具刚刚也被炸翻的尸就往外跑。 唐隐也顾不上再扶唐大爷,赶紧去追。 可刚追了几步,就被对方转手一个攻击,那人看着唐隐这边,冷笑了一声,“我不是说了,这招给你爸留着么?” 唐隐应该是被他这一招打得退了一步,眼见他扛着尸跑远,赶紧对着另外一具尸比了个手势,那个尸之前护着唐大爷,也被炸得飞了挺远,这会迅速的冲过来。 可这时候,四面八方突然涌出来不少傀,直接掩住了那个人的身影。 唐隐被傀逼的退了回来,再加上其他人大部分失去了战斗力,这么多傀过来,他也只能先控制身边的尸拦住这些傀不要攻击我们。 我这会也没办法进入梦里,更没办法吸阴气,不然这些傀倒是也好解决。 最后还是商陆缓了过来,卯起力气一个术法就灭了所有的傀。 只是这些傀变成碎片落在地上之后,那个带着尸逃走的人也没了踪影。 唐大爷依旧倒在地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视线像是也被血给模糊了,看不清什么,只能看向唐隐问,“阿隐,他们抢走了哪个尸?” 唐隐拧着眉,低声道,“玉尸,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切断了我和玉尸的联系,我控不了了。” 唐大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力地捶了一下地面,“他们竟然是奔这个来的!” 第180章 同心傀 唐大爷说完这句,还不等别人问什么,就一口血喷出来,人也晕了过去。 显然刚才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然也不需要唐隐御尸去追了。 商陆先是给自己施了几个术,控制了伤势之后,就挨个给大家治疗,先不说神仙会的人抢走玉尸是为了什么,起码眼下所有人即便是受伤但是都没有性命之危,多少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且对方不知道去哪了,也不知道逃走的路上有没有伏击,粱世成这里又需要有人守,大家大部分都受了伤,现在去追显然不现实。 等大家这边都缓过来这口气的时候,明尘突然开口道,“商先生,离魂阵布好了,你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他说着转头看过来,“务必在二十分钟之内解决掉,不然……” “好。”商陆应了一声,就往井边走。 “爸,我帮你。”商羽站起身,刚刚商陆已经帮他处理过伤势,这会看着状态也好了点。 商陆摆了摆手,纵身一跃,跳进了井里。 唐大爷这会也醒了过来,他转头看向唐隐,“阿隐,你去,控制金尸不必进攻,但一定把退路堵死。” “好。”唐隐应了一声,起身走到井边,带着金尸一起跳下去。 这会也就属唐隐身上没伤,再加上他可以控制金尸,多少能帮些忙。 他们都来得早,所以显然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剩下我和周一白一脸茫然地坐在一边。 以周一白的性子,脑袋里肯定已经有不少的疑问,但是眼下这情况,他大概也不好问出口。 还是叉叔了解我俩,低声解释道,“梁先生被神仙会的同心傀锁定了。” 既然叉叔开了口,周一白也就顺着问,“之前不是说什么困阵么?怎么变成同心傀了?” 何不易转头看他,“当时也不方便解释太多,反正都是被困住,就跟你们说困阵了。” 周一白点点头,又问,“那同心傀是什么?” “同心傀极难炼成,必须是用神仙会那一脉有血脉传承的人,才能炼成。”叉叔低声道。 他不解释还好,他一解释,我和周一白更懵了,“他们也有血脉传承?就像大白这种保家仙的传承一样?” 唐大爷转头看了我俩一眼,估计终于受不了我俩的无知了,“神仙会本就是玄门一脉,自己叛出去了。” 周一白瞪大了眼睛,“所以就是说,他们把自己人炼成了傀?” 叉叔点了点头,“为了对付梁先生,他们舍了一个自己的传人。一旦被同心傀锁定之后,同心傀做什么,梁先生就会做什么,同心傀锁定的是念力,梁先生他们这一脉,主要就是靠念力,没了念力,无法算卦,也不能改命。” “同心傀锁定梁先生,就跳进了井里,幸好商先生就在旁边,用术法控制住了梁先生,又一直用术吊着梁先生的命。” “商先生要是去杀了同心傀,梁先生也会死,所以只能先等明尘布了离魂阵,暂时解除同心傀对梁先生的锁定,但是离魂之后,梁先生也撑不了太久,就只能趁这个时间,赶紧杀了同心傀,明尘再解除离魂阵。但是离魂阵在一个人的身上只能用一次,所以解决同心傀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 我和周一白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会井下已经传来打斗的声音,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着声音干着急。 但既然是神仙会的传人,想必能力不低,又炼制成了傀,战斗力也会有提升。 再加上离魂阵的时间有限,同心傀甚至不需要攻击,只要熬过这二十分钟,明尘就必须解阵了,到时候商陆他们也不能再攻击同心傀。 就这么干坐着实在是太煎熬,周一白抬头往井边那边看了看,又低声问,“叉叔,那刚才那三个本命傀是怎么回事?” 有两个本命傀炸了,还有一个本命傀因为失去了主人,这会躺在那一动不动,已经是个死傀了。 “本命傀就是拿自己的精血、阴气和念力去炼,炼成之后,和主人能力相同,心意相通,神仙会能炼出本命傀的人,加上神仙会一脉自己的人,一共也不超过十个人。”叉叔继续解释道,“炼成之后,本命傀就相当于有自己全部能力的一个分身。” “不过要是本命傀出事,他们自己也会去了半条命,术法损失大半并且不能恢复,从此之后,不能再修炼任何术法,也不能再炼傀,在神仙会里就相当于是个废人了。” “如今他们神仙会看着人多势众,但是不少都是乌合之众,能练出本命傀的人,几乎都已经不出来了。咱们上次在燃灯寺见到的那个丑八怪,他那个级别的人,就已经能做很多事了,现在能让神仙会动本命傀的人,不多了。” “谁能想到,他们这次来了三个人,带着三个本命傀,最后拼着本命傀自爆,拼着自己成了个废人,把自己的人都炸死了,也要抢走……” 叉叔说着顿了顿,转头看了唐大爷一眼,没有把抢走什么说出来。 刚刚跟唐隐跳下去的那个金尸,当然也不是金子做的,就是身上有不少金线的纹路,大概就跟小说里的金丝甲一样,是为了提高防御的。 至于被神仙会抢走的那个玉尸,也不是玉做的,刚刚隔着远处看,估摸着是因为玉尸的身上穿了一套玉甲。 这两个尸,应该就像是周一白家的保家仙一样,不知道都传了多少年了,一般情况下,也不需要动用,这一次唐大爷应该也是实在是怕粱世成出事,才都带来了。 周一白也看了看唐大爷不太好的脸色,又看向石井那边,刚才他可能还想着靠问点问题说说话来熬过这难熬的时间,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紧张得也问不出什么问题了,跟大家一样,死死地盯着井边,就等着商陆和唐隐回来。 这一会,除了井下的打斗声,就是大家紧张的呼吸声,那边明尘算着时间,往石井的方向看,不停地抹着头上的汗。 何不易终于急了,站起身,就往石井那边走。 商羽也跟了过去,两个人从井口往下看,但是这打斗声听着挺远,在井口那里估计什么都看不到。 明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道,“快要来不及了。” 商羽紧紧地抓着井边的石沿,何不易则是转头看向因为离魂阵这时候已经是昏迷状态的粱世成,脸色刚刚缓了一点的血色这会也全没了。 “我们能不能下去帮忙啊?”周一白急道,“就算帮不上什么大忙的话,也比在这干等着强!” 唐大爷的脸有些凝重,要是放在平时估计就要让周一白别添乱了,可这会却没有出声阻止。 就在这时,一声爆炸传来,我们感觉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难道同心傀也自爆了? 商羽是再也等不下去了,扶住井沿儿就要往下跳。 这时商陆的声音突然传了上来—— “明尘,解阵!” 第181章 玄门十一脉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明尘立刻转头解阵,他这解阵和布阵一样麻烦,布阵的时候是一笔一笔的画上去,解阵的时候又要一笔一笔的擦掉,而且也不是按照顺序擦,而是这擦一下那擦一下,看着好像是没什么章法。 叉叔又低声跟我们解释,“如果不顾人死活,阵可以随随便便解,但是这个离魂阵是和梁先生的阴气连在一起的,就相当于把梁先生的阴气先锢在离魂阵里,如果离魂阵随便解,梁先生的阴气就散了,只能慢慢解,让梁先生的阴气归位。” 他这话音落下,唐大爷突然道,“商羽,快去!” 他刚叫出商羽的名字,商羽就一下子跳进了井里。 周一白也起身冲了过去,“怎么样啊?下面什么情况啊?唐大哥,你们怎么样?” 叉叔也想往那边去,我只好扶上他一起过去,这是个枯井,看着下面怎么也有十几米,我们仨现在这个状态,没有绳子直接往下跳的话,估计大概率是会摔死的。 半晌,唐隐的声音才传上来,“没什么大事,被石头和塌方的土压住了。” 片刻之后,金尸背着唐隐跳了上来,后面商羽扶着商陆也一起爬了上来。 他们身上都灰头土脸的,唐隐站在一边咳了咳,身上还抖落出来不少灰土,他扇了扇飘散的灰尘,才开口道,“那个同心傀这些天在下面也没闲着,搞了不少蜮出来,又在里面做了几个陷阱。” 商陆这会坐在井边,没说话,但目光落在明尘的身上,大概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现在剩下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等明尘解阵。 一直到天边翻起一丝鱼肚白,明尘才终于擦掉最后一笔。 那边粱世成刚睁开眼睛,明尘就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商陆叹了口气,“难为这孩子了,自从来了六亩园,就没有休息过,先是在外面布阵,又要布离魂阵,肯定是撑不住了。” “那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吧。”周一白建议道,“不然……那边有个小学校,我们去那个小学校里修整一下,然后再看看接下来怎么办?” 这点小事没必要多商量,大家互相搀扶起了身,凉棚旁边有他们这些天备的吃的,我和周一白主要负责拿吃的,一起往小学校那边走。 昨天我和周一白是晚上到的,心里有些唏嘘,但还没太注意到周围的景色。 这两个多月过去,村子的杂草都长了出来,一下子就显得更加荒凉了。 小学校的操场上也长出了不少的草,教室里面的桌子都还是并拢在一起的,那还是当初我们住的时候,挪到一起的。 但是东西都已经被收走了,我们当时走的时候,那些人就说过会赵老师他们的东西不用我们管,估摸着后来也都是交给家属了。 我和周一白在门口站了会,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进门把放在一边的椅子拿出来,擦了擦上面积的灰,让大家有了个坐的地方。 周一白看了看放在地上的吃的,犹豫了会,开口问,“你们饿不饿?要不我煮点面?” 大家都是摇了摇头,显然这会大家都没有胃口。 “那我去烧点水吧。”周一白转身往外面走。 我也跟了上去,我俩清理出来一块空地,拆了点桌椅,升了个火,用烧水壶烧了点水。 我俩回来的时候,教室里也还是安安静静,没人说话。 给每个人都倒了点热水之后,我俩也坐下来休息。 周一白是没有什么外伤,但是被孔老五灌了一下阳气,冲击之下,整个人的状态也不算是太好,后来虽然商陆帮他调整了下,可整个人这会看着也有点萎靡。 大家就继续这么沉默地对着坐了好半天,终于是粱世成开了口,他看向我,“你那冥门现世的能力,是自己悟出来的?”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我觉得我也有必要解释一下,“我那会以为我晕过去了,我以为是在我自己的梦里,我不知道……”顿了顿,我又低声补充,“我不是故意暴露的。” 叉叔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藏了这么多年没被神仙会发现,已经很好了,我们知道你不是故意暴露的。” “冥门现世,我以为只在传说里。”粱世成叹了口气,“就连我师父跟我提起的时候,都说这可能只是外人对你们这一脉的谣传,那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不可能有人能把那种东西带到现世来。” 商陆开口道,“神仙会的人,看到之后虽然诧异,但不算震惊,他们应该也是知情的。” 周一白看了看粱世成,又看了看商陆,最后看了看我,“梁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们解释下么?我和小天刚入门没多久,很多事都不清楚。” 粱世成摆了摆手,“别说你们不清楚,在座的从头至尾都清楚的,怕也只有我一个人。以前是不敢说,现在已经没什么可瞒的了。” 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隔了会才继续道,“很早以前,神仙会也是玄门中的一脉,那时候,还是玄门十一脉。后来玄门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具体是什么事,已经没人知道了,这件事留给我们的,就只有四个字——己卯天衰。” 己卯天衰,这四个字之前清微道长就跟我说过,他当时也没说什么,那种情况下,过多的事情也容不得我细问,而且听粱世成这意思,就算我当时问了,清微道长也一样不知道己卯天衰到底是什么。 “在这件事之前,玄门之内的人,大家都是聚在一起的,也非常团结,但这件事之后,玄门就分崩离析了。” “隐退的隐退,消失的消失,各自之间的联系,也变得越来越少,只有曾经关系还不错的人,互相之间还会走动走动,除此之外,大家就不会再往一起聚了。” “直到突然有一天,各地突然爆发出大量的阴气,有大量的人因为阴气死去,各脉都被惊动,终于在己卯天衰之后,玄门的各脉再次聚齐,除了一个人。” 粱世成转头看了我一眼,才继续道,“这个人,就是你家的先祖,各地的阴气,各地的死去的人,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第182章 活着的那个人,才是最难的 我震惊地看着粱世成,不敢相信他嘴里的话,所以难道我们家曾经是比神仙会还坏的人么? 这段历史大概商陆和唐大爷也是不知道的,他们看向粱世成的目光也带着几丝诧异。 “其余十脉的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对付他。本来各家家主的实力不相上下,不说十对一,就算只去一两个人,应该都能阻止他,所以以十对一,大家胜券在握。”粱世成继续道,“只可惜,等大家一起找到他的时候,才发现,他当时的能力距离所谓的成仙,只有一步之遥了。” “还……”周一白正想要问什么,但是也想到这不是之前我们大家都熟悉的环境,他吐出一个字之后,就微微压低了声音,“真的有成仙这回事么?” 粱世成摇了摇头,“据说他是得到了什么成仙之法,总之他当时见到其余十位家主的时候,高高在上,不屑解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世间的一切对他来说,不过都是蝼蚁,都是他成仙的基石,他大肆吸收阴气,以此想要来突破那最后一步。” “十个人加一起,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冥门现世,沾者即死,谁都阻止不了。” 粱世成说着转头看了看躺在课桌上还在昏睡的明尘,开口道,“当时,道门一脉想到了一个阵法,叫九星杀阵,就是需要有九个实力强横且实力相当的人,以己身为阵胆,把他镇压住。若是实力不够,就镇压不住,若是实力不相当,就好比一个木桶有一块短板,整体实力就以最低的为主。” “毫无疑问,那就只能是当时的各家家主。家主一共有十个人,哪九个人去哪一个人活,大家……应该也不算争论了太久,最后一致认为,应该是火珠林留下来,其他几脉各有传承和传人,但火珠林一直都是师徒单传,当时火珠林的那位,都还没到收徒的年纪,他如果去镇压,火珠林一脉就彻底断了。” 唐大爷听到这,轻轻叹了口气,“去镇压并不难,咱们入了玄门,这就是分内事,活着的那个人,才难啊。” 粱世成点了点头,“这件事以死了九个家主的代价,终于平息。玄门也是因此,元气大伤。各脉之中,家主离世之时,传承多的,这一脉日后也就强盛一些,传承少的,这一脉日后就相对衰落一些。所以从此之后,各脉之间的发展也变得极不平衡。” “就连你们隋家这一脉也一样,他大概笃定了自己当时可以成仙,往下传的东西微乎其微,所以那一次大战的时候,也就是所有人见过的,最后一次冥门现世,之后这就成了一个传说。” “那次大战之后,各家各脉都开始休养生息,有两脉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很有可能传承越来越少,最后逐渐失去了传承,泯于众人了。” “等我们这一脉再收到关于同门的消息,就是神仙会家主的儿子,带着全族人,四处找你们一脉的人寻仇。他们的家主毕竟因此而死,虽然当时大家说了祸不及家人,但他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一直在替父报仇。” “哦。”唐大爷点点头,“所以原来神仙会和他们一脉的私怨,是从这来的?” 粱世成也点点头,“其实其他各脉,有一些当初虽然说是不再追究,但是暗地里也在私下寻仇,只是没有神仙会那么大张旗鼓。但玄门十一脉到底也是同气连枝,除去寻仇的,也有一些人不计前嫌,帮助他们家躲避追杀。” “总之那些年,都各有损伤,几代人过去,大家分散各地,暗地里私下寻仇的那几脉,也都放弃了,最后就只剩下神仙会这一脉坚持不肯放弃,无论其他哪脉出来说和,他们都不肯买账。”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起因。”叉叔拧起眉,“但确实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们家报仇杀过的人可比当年小天那个祖宗杀的人都多了吧?到灭门的程度,是真的过分了。” 粱世成轻笑了一声,“如果只是私仇,其他人最多说和,也不方便插手太深,直到二十年前,神仙会再次围攻隋家的时候,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周一白猛地一拍大腿,听到这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像是比我还激动,“我就知道神仙会这帮人不安好心!当初那个人想要给他爸报仇我理解,后来孙子给爷爷报仇我也明白,再往下,重孙子给太爷爷报仇我也接受,可再传几辈,已经杀了人家那么人了,到底谁应该找谁报仇了啊?” 他说着转头看向我,“小天你放心,你那祖宗是你那祖宗,跟你没关系,我不会混为一谈的。” 粱世成顿了片刻,才继续道,“那一次,隋小天的父亲向所有人求救,能去的人大概都去了。” 商陆在旁边点了点头,显然他也去了。 “那一次大战也很惨烈,我们知道了神仙会这么多年,以私仇为借口,实际上不知道屠戮了玄门多少人,而且他们当时说是要灭了玄门所有人,可他们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粱世成说着叹了口气,“那次大战之后,我发现,他们带了不少人的尸体走,包括……” 他说着顿了顿,看了看商陆,又看了看唐大爷,“包括二位的长子、周家的传人、隋小天的父亲、还有地相派的传人。” “我当时也很好奇,不知道他们把尸体带走干什么,逃出生天之后,卜了一卦,发现他们这么多年,其实已经抓了各脉不少人。” “再加上我曾经的那个徒弟不闻,我甚至去查看了我师父的墓,发现我师父的尸体也不在了。” “他们大概是在用各派的血脉做什么研究,就像是他们能用自己的血脉做同心傀一样,这些年,从我们各脉抓走的人、带走的尸体,不知道都被他们拿去做了什么研究,说不定哪一天,我们遇到的哪一个傀,就是我们自己人。” “所以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私仇。”粱世成叹了一口气,“神仙会他们怕是看到你的那位先祖距离成仙一步之遥,就觉得成仙并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说是报私仇,其实是以为你们那位先祖会给后人留下成仙之法,一开始是为了从他的后人里逼问出成仙之法,失败之后,就开始自己研究,这些年神仙会也都醉心于此。” “我就说,人一旦开始琢磨成仙这事就没个好。”周一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着胡噜胡噜我的头,“小天,你也能冥门现世了,听起来跟你那位先祖的能力差不多了,但是乖哦,咱们不研究成仙的事。” 跟我说完,周一白又看向粱世成,“梁先生,那梁不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能算出小天的卦,并且指引我们去清微道长那里避劫?” 第183章 六亩园村事因 粱世成狐疑地看着我们,见我们都点头,他才疑惑地道,“你们这一脉都不上卦,不闻怎么能算到?”他想了一会,像是没想明白,但是说到自己早夭的徒弟,也轻轻地叹了口气,才继续道,“二十年前的那件事,距离不闻9岁生日还有几天,我没有带他,本来还说着等我回来给他过生日的……” 说到这,粱世成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吸了口气才道,“我突出重围之后,就赶紧回去,哪知道一进门……” 他垂下眼,何不易赶紧给他把水杯递过去。 粱世成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之后,才继续道,“我连着起了几卦,都算不到不闻的任何事,我知道大概率跟神仙会有关系,他们之前就带了各脉的人走,我这一脉,他们显然是盯上了不闻。” “我兜兜转转找了半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再加上我师祖曾留下‘以心问天、七世不继’八个字,我以为火珠林就要断在我这了。当时确实是散了一口心气,再加上又发现我师父的尸体被盗,甚至想着去给各位师祖守墓算了。” “好在,在去守墓的路上,捡到了不易,卜了一卦,确实有师徒之分,虽然和以往只收一徒不太一样,但大概是火珠林一脉传承还不应该断吧,我这个徒弟确实来的不易。” “一直到十年前的一天,我因为全天都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莫名的想起了不闻,随手又起了一卦,这卦竟然算通了,算到了不闻已经不在人世,也算到了他魂魄被囚禁的地方。我托商兄照看不易,就赶紧去了石林村。” “当时也是寻人心切,那些奇怪的事也没仔细想,其实本身就是神仙会的陷阱,我到了石林村,特意起了一卦看吉凶,可又和以前一样,算不到不闻,也算不出吉凶了,我找了不闻这么多年,那会像是鬼迷心窍了一样,就进了石林村,结果村里早就有神仙会留下的瘟神蜮。” “瘟神蜮这东西,没发动之前,完全算不出它的存在,也没人能发现它,一旦发动,人如果已经在蜮里,很难避过,除非提前有准备。好在我去找商兄托付不易的时候,商兄给了我一道护身符咒,我才侥幸从瘟神蜮中逃脱,但随后又遭到神仙会的围攻,没找到不闻,自己也受了重伤。” 他顿了顿,看向我,“我听不易说,他去石林村找不闻的时候,你们也在石林村?” 我点点头,“我从小就生活在石林村。”说着我也把小时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粱世成长长地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当年没能碰到你,两个月前在这里,又是擦肩而过。”他说着也摇了摇头。 商陆倒是看得开,“但也未必是坏事,如果当年就找到他,把他保护起来,他未必能成长到今天这程度。” 粱世成也点点头,又说起六亩园的事,“这些年,我和商兄、不易四处找你,路上遇到神仙会害人的事,也会出手阻止。当时正好到了这边的镇上,听到有些传言,就来村子里看看,这村子,一开始是有个牵魂蜮。”他说着轻笑了一声,“当初我们还好奇,这牵魂蜮一连吞了三个魂魄,怎么还那么弱,当时那三个人就都是让你送走了吧?” 我点点头。 “后来我又起了卦,可在村民的身上没算出大凶,反倒是商兄在你们几个人的身上看到了晦气,尤其你身上阴气又重,本来就是阳不锁阴的体质,再加上这小学校里阴气也重,便以为跟这个有关,想着你们也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给你们留一道护身符,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哪知道我们离开之后,当晚商兄这边就感觉到十道护身符全燃了,我们也知道出了大事,于是连夜往回赶。我们到的时候,就发现村子里的人都出了事,跟当年的瘟神蜮如出一辙。” “因为瘟神蜮已经过了,起卦也不影响,所以我就赶紧起了一卦,可刚起卦,我的念力便被同心傀锁定。那同心傀伪装成了一具尸,它的气息就跟刚死的尸是一样的,身上只有微弱的阴气和念力,就像是人刚死阴气和念力还没散尽离体的样子。它会捕捉身边念力强大的人,一旦动用念力,就会立刻锁定。” “好在同心傀距离我们不算近,商兄反应也快,不然我被同心傀带到井边,怕是就直接跟着跳下去了。其实这村子,好几个我们接触的人,都是神仙会的人,甚至整个村子,都是他们故意搞出来,只放了老人和孩子,说是青壮年出去打工,营造出了一个留守村的状态。” “这村子里的人,体质都不是学术法的料,他们身上也没有术法,但事实上应该都是给神仙会办事的人,他们的任务,就是迷惑住我们。” “怪不得。”周一白开口道,“当初咱们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哪哪都怪怪的,眼皮一直跳一直跳,我的保家仙那时候感觉到的一定是这些,只是当时还不知道,而且咱们来了之后,村长就跟咱们说,让咱们不要到处乱跑,还特意把学校的门锁上。” “他锁门当然不是防外面人进来,而是防咱们出去,不锁门,咱们就可能出去溜达,他们说不定在外面布置什么密谋什么怕我们发现,锁了门,咱们也不可能那么没眼力见真的跳墙出去。” “再加上村里假设明明有饭馆,也完全可以让咱们直接去饭馆吃饭,还能多了解一些情况,就偏要让饭馆老板给咱们送饭。”说到这,他脸色微微变了变,转头看向我,“你说咱们当时吃的那些东西,应该是正常的东西吧?” “你们平时吃的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在的时候,吃的那两顿,看起来是正常的。”商陆回答了他的话。 “那就好那就好。”周一白点点头,“而且咱们唯一出去调研的那天,家家户户锁门,也没见有人在地里劳作,敲开个门都极其不容易,整个村确实很古怪啊,我们当时竟然硬着头皮在这待了那么多天。” 他说着顿了顿,又想起什么,“我靠,当时到底是谁给咱们选的这个地方啊?我回去要研究下这个事,这人八成跟神仙会有点什么关系,全村都是神仙会的人肯定很奇怪,找来咱们一群大学生,就显得合理了那么一丢丢啊,毕竟如果是个新冒出来的村子,我们也不可能知道,千里迢迢的跑过来调研。” 周一白气得跺脚,“这人太坏了,等我回去查到他,非得找他算账不可。” 第184章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神仙会知道,我们来的时候没看出什么问题,但村子里一旦出事,因为自己的疏漏,我们必然返回查看,尸体若是少,同心傀暴露的风险也就大,尸体多,我们不可能一一查看,同心傀自然就有机会锁定我。”粱世成轻轻摇了摇头,“他们为了我,也是大费周章了。” “那第二天早上跟警察一起来的人呢?”周一白又问,“那些人好像是来处理这些事的,他们是玄门的人么?” 商陆回道,“不是,他们是神仙会的人,那会老梁已经被困住了,他们是过来确认结果和把尸体全都带走的。” “我们那天报警之后,等了很久他们才到,估计他们也是在等。”周一白又看向我,“而且我当时就觉得那个一直盯着你看的女的有问题,不过好在那会他们的心思也不在我们身上,又有警察在,也不方便对我们做什么。” 我点点头,顿了顿才开口,“还要跟商先生道个谢,当初要不是你留下的符纸,怕是我和大白那会也跟其他人一样,被瘟神蜮带走了。” “一张符纸而已,不算什么。”商陆摆了摆手,“就算我给了你们符纸,不是也有人用,有人没用么?都是自己的选择,都是命。” “你要真谢,还是谢谢道门一脉的人吧。”粱世成说着看了眼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明尘,叹了一口气,“清微道长大限之前,把事情都跟不易说了,我也才知道这十九年来的一些细节。” “二十年前,你尚未出生,各家损失惨重,只有道门当时人数最多,所以他们一脉留下来守着你和你母亲。没多久,神仙会就再次找上了门,你母亲惊惧早产,生下了你,清云道长带着你离开,其余人留下来断后。”粱世成顿了顿,才继续道,“他们不只是留下来断后。” “他们用当时比你早出生几天的明尘,代替了你的身份,这些年,道门一脉一边找你,一边以明尘做引,引着神仙会到处乱跑。” “本来是玄门人数最多的道门,19年来,上上下下,几百人都因此被神仙会诛杀,他们越是拼死护着明尘,神仙会就越是认为明尘是你。” “这些年,道门的人带着明尘四处躲避神仙会的追杀,他身边的亲人一一死去,直到只剩下他和清微道长两个人,清微道长年事已高,无法再和神仙会周旋,才隐居山林。” “你这些年平静的日子,大部分都是牺牲道门的人换来的。” 我看着还在昏睡的明尘,脑袋里浮现出清微道长和我爷爷的身影,道门上下,这是我仅仅认识的三个人,可我不知道原来还有几百人为了保护我丢了性命。 而我甚至没见过那些人,不知道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我想起那一日在湮声阵里何不易的震惊和他那三个重重磕在地上的头。 他那三个头磕在地上,是替玄门上下感谢道门一脉,更是替我谢恩。 我想起那天我出去补阵之前,清微道长温和的跟我说“放心去吧,我守着你”。 他守着我,带着全族人上下守了我19年,最后一刻,也还在用命守着我。 我想起为什么燃灯寺危急时刻,明尘和何不易拼着哪怕要舍弃其他人的命也要护住我送我出去。 因为在我的身上,还有道门上下几百条的人命,明尘哪能看着自己全家上下拼死护住的我出现一点意外? 我嘴唇动了动,半响才喃喃地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他们明明可以像其他人一样,置身事外,也可以在看到自己损失太多人之后,为了自己的亲人放弃,可偏偏为了我…… 而这一切,在清微道长的嘴里,最后只化成轻描淡写的“我们找了你十九年”。 粱世成叹了口气,“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这里除了玄门情谊之外,也和清微道长与你父亲的忘年交有关,他当初没能救下你父亲,只能全力救你。清云道长本来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高手,最后为了保你,却成了在山村空耗九年光阴的村夫。” 许久之后我才回过神来,“那我爷爷他是……”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问,清微道长已经说了,我爷爷不是因为知道了我这件事死的,粱世成又说他也是位惊才绝艳的高手,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粱世成顿了顿,才道,“我不清楚确切的事情,十年前我去石林村的那天,应该就是清云道长去世的第二日,我想有可能跟你的劫数有关。” “你们这一脉延续这么多年,你们的人自己应该知道如何渡劫,传承下来,也都能安然渡过。但是当时你们这一脉的传承已经没了,你每日游走阴阳,身上聚集大量阴气,你自己不会转化阴气,清云道长不懂得你们一脉的修炼法门,自然不敢随便教你,只能想办法帮你化解阴气。” “我能猜测的,就是与此有关。当然人都有生老病死,也许……” 我摇了摇头,“我爷爷肯定不是生老病死的自然死亡,因为我梦到了他,他是从我梦里的路走的。” 粱世成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叉叔看向他,“所以几年前,你去金城找人的那一次,应该就是清微道长带着明尘在金城周边的山上归隐,你们得到了一点消息,以为那个是小天?” 粱世成点点头,“当时跟你有一面之缘,但确实不方便透露更多。” 我垂眼看着地面,周一白拽过袖子在我的脸上胡噜了一把,在旁边也是带着哭腔道,“他妈的都是神仙会这帮坏人,咱们要哭趁着现在哭,难过趁着现在难过,等出了六亩园,咱们就挨个去找他们报仇!给清微道长,你爷爷,道门上下所有的人,你家的人,玄门这些年死的人,还有被神仙会害死的普通人报仇!” 这些事说出来,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而且周一白比我哭的还大声,长辈们大概也不好劝,想着让我们哭一哭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再加上有些事其他人也都是第一次知道,这会肯定也都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于是大家都沉默着不再说话。 隔了半晌,周一白一边哭着一边道,“不行不行,我越想越难过,我感觉我已经快要喘不上气了。”他说着深呼吸了几下,又打了个哭嗝,抬眼看向唐大爷,“咱们换个话题吧。唐大爷,神仙会那帮人到底是什么毛病啊,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困住梁先生,结果不是为了杀梁先生,而是为了抢你们家尸吗?你们家尸什么来头啊?他们都抢你家尸了,下一次是不是要抢我们家保家仙了啊?” 第185章 玉尸的来历 唐大爷和粱世成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没想到,这么大的阵仗,嘴里叫嚣的也都是找老梁,谁也没往其他的地方去想。” “现在想想,其实他们的目的一直明确,从燃灯寺放话,到这一次,孔老五明明已经可以马上杀了老梁了,就是不动手,明显就是在等我和商陆回援。” “孔老五刚过去的时候,我这边也是被疯狂压制,可突然被我找到了一个破绽,估摸这破绽是对方故意露出来的,那会他们应该就是死命压制商陆,制止他回援,这样一来,就只能我回去。” “孔老五一旦缠住我,他们就有机会带走玉尸了,可没想到隋小天冥门现世带走了孔老五,这显然在他们的意料之外,本命傀自爆也是最后一搏。” “刚刚老梁说他们是在收集各脉血脉,那大概目前还在外面活跃的这几脉,他们都抓到了血脉,除了早就不出来的那些,他们可能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人了,只能想别的办法。” 粱世成微微诧异,“所以那玉尸……” 唐大爷点点头,“不错,那玉尸正是灵枢一脉的人。”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多少年前,我家的人跟当时他们那脉的人出去办事,遇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情况,二人都身受重伤,当时周围也无尸可用,危急时刻,他提议把他炼成尸来解围。” “而把他炼成尸的那位先祖,死后也让后人把自己炼成尸,以此传家,从此金尸玉尸就是我们的传家宝尸,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动用。” “而且御使这二位的时候,是不需要尸气的,只需要唐家血脉,便可御使。大概是二十年前,他们抓了阿隐的哥哥,之后研制出了什么法门,可以暂时切断我们和玉尸的联系。” “灵枢?”周一白这会哭声小了点,低声问,“就是叉叔你之前说过的,研究延寿和长生的那脉么?” 叉叔点了点头。 “想必神仙会知道,如果去我家那边围攻,我家那里墓多,尸也多,不好动手,才把我引到这里来。发现六亩园这附近完全无尸可用的时候,我就该防备了。”唐大爷摇了摇头,一脸自责。 “也怪我。”叉叔低声道,“神仙会肯定早就预谋这些了,从那个捡破烂老头往我那工作室晃悠,让我回去搬救兵开始,应该就在预谋了。阿隐是师叔你唯一的孩子了,明知道我这里可能被神仙会盯上,他出来大概率你会让他带上一尸,可阿隐跟着我出来并没有带。所以之后在燃灯寺遇到,那个孙老六本来是没出来的,甚至孔老五的徒弟死的时候都没出来,就遇上阿隐的时候出来还特意说了那么一句话,明显就是开始做局了。” “有心算无心,怎么能防备得了?没必要自责。”粱世成开口道,“现在的问题是小天身份已经暴露,我们也得从长计议了。” 他这话音刚落,就见明尘从课桌上坐了起来。 何不易赶紧拿了一杯水,“明尘,你醒了。”他说着话,刚迈了一步,便见明尘从课桌上跳下来,没理会我们任何人,直直地就往外面走。 “明尘。”何不易赶紧去拦他,“你去哪?” 明尘也不说话,目光直直地看着外面,还是想要往外面走。 他这状态明显不对,我们都赶紧过去。 明尘被我们拦住,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而是慢悠悠的把自己道袍的腰带解下来就往自己的脖子上勒。 商陆赶紧用术控住他,拇指按上他的眉心,片刻后,突然道,“瘟神蜮!” 我和周一白吓得眼泪都憋回去了。 周一白赶紧道,“怎么又来个瘟神蜮?商大爷,符呢?快把符拿出来!” 商陆摇了摇头,“那符是预防作用,瘟神蜮没爆发的时候,你带在身上,瘟神蜮攻击你的时候,符会帮你挡去攻击,现在瘟神蜮在我们不知不觉之中爆发,我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已经中了瘟神蜮,再用符就没用了。” “那怎么办?”周一白惊道,“怎么又有个瘟神蜮啊?神仙会什么时候布的瘟神蜮?” 商陆拧起眉,“上一次瘟神蜮爆发之后,我和老梁就一直在这,这瘟神蜮布起来不容易,应该没有人来布过瘟神蜮,大概率还是上次的那个瘟神蜮。” “可不是说瘟神蜮只能爆发一次么?”这一次都没用周一白发问,商羽自己就问了出来。 商陆想了会,看了看粱世成,又看了看唐大爷,“莫非这个瘟神蜮是个活蜮?” 粱世成微微摇了摇头,“关于瘟神蜮的记载太少,不好说。” “你们先别慌。”唐大爷开口道,“这瘟神蜮迷惑人的念力,诱使人去自杀,普通人抵挡不住,刚刚明尘也是因为布阵耗费了大量念力,身体虚弱才会直接中招,咱们多少能扛一会。” “这神仙会真是缺老德了。”周一白摇了摇头,“我就说咱们都重伤了,尸也被抢走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这么大发善心放我们一条生路,原来搁这等着呢。” “但不是说,瘟神蜮上压着其他的蜮……”唐隐说着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商陆,“是咱们在石井下破的那几个蜮?” 商陆点点头,“神仙会明知道我在这,任何蜮都没用,还控着那同心傀在井下布蜮,原来目的是在这。” “就跟在燃灯寺一样,布了一层又一层,后手一个接一个。”我低声道,“神仙会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不过瘟神蜮也并非不能破。”沉默了会,商陆开口道。 “不急。”粱世成看向他,“现在还不到破釜沉舟的时候。” 商陆笑了一声,“从被困在六亩园到现在,一开始只有你我,现在已经是这么多人,昨夜一战之后,还怎么不是破釜沉舟的时候?” 粱世成拧眉看着商陆,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扫了一圈,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周一白看了看他们,小声地问,“要破瘟神蜮,代价很大么?” “不过就是我半生修为而已。”商陆轻笑一声。 周一白一听有点急,“商大爷,我们之中,就属你战斗力最强了,你半生修为要是没有了,那以后……”他说着对我们使眼色,想让我们也一起先劝下让商陆不要这么冲动。 粱世成也道,“你先别急,让我想想。” 第186章 破瘟神蜮! 商陆拧起眉,“你能想,咱们还能撑,他们几个怎么撑?”他顿了顿,又道,“再说,在场的众位,只有我们一脉专长破蜮,还有什么可等的?”他说着看了商羽一眼,“我也有儿如此,就算是损了半生修为又如何?” 周一白看着我低声道,“平时看着商大爷挺和蔼的,可原来到了术法较真上,真跟商羽一模一样,现在我算是知道商羽拿鼻孔看人是跟谁学的了。” 屋子就这么大,他低声说话,其他人也不聋。 周一白轻咳了一声,看向商陆,“那个商大爷,我那保家仙也是见多识广的,前两天还认出了长生蜮。”他说着看向叉叔,让叉叔给他证明一下,“要不把我的保家仙叫出来,先看看它有没有小代价破蜮的方式?” “对。”叉叔应了一声,“可以试试。” 周一白赶紧看向我,“小天,来给我灌点阴气。” 在刚刚周一白跟商陆说话的时候,我就突然发现明尘的脚下不对,于是我就蹲下来看明尘的脚下,因为不确定,所以一时之间我也没敢说话。 周一白这会转头看我,顿了顿又道,“完了,小天也中招了,那商大爷我不跟你客气了,还是你来吧。” 我仔细地看了半晌之后,才发现不只是明尘的脚下,就连我们每一个人的脚下都出现了我梦里的那个小黑水潭。 我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能先对着明尘脚下的小黑水潭招了下手,他脚下的黑水潭瞬间转移到了我的脚下,于此同时,明尘也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商陆这会往外走,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明尘倒下,他又转身看过来。 我仰起头,便见大家都看着我。 我低声道,“这个瘟神蜮,我好像能破。”我说着把他们每个人脚下的瘟神蜮都拉到了我这边。 起初他们不信,但是商陆回来检查了一下明尘,瘟神蜮确实是没了。 大家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明尘突然又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我也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脚下又出现了小黑水潭。 “坏了。”粱世成开口道,“你们在井下破了多少个蜮?” 商陆想了下,脸色也不太好,“十几个吧。” “那瘟神蜮是要爆发十几次么?”何不易震惊地看着粱世成,“瘟神蜮原来能接连爆发这么多次?” 商陆定了定神,“或者恐怕不只是十几个。”他说着看向我,“如果你能破,那你现在就去那个石井,上次我们拔除的牵魂蜮就在那个井里,这次的蜮也都在那个井里,瘟神蜮一定在那,你去井下再查看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周一白立刻道。 “别凑热闹了,他人又不用去。”叉叔瞪了他一眼。 “对对。”周一白挠了挠头,显然情急之下已经忘了这个了。 “你快去,这边我看着。”商陆又道。 我点点头,躺在地上,睡过去之后,就赶紧往石井那边跑。 我这个状态,好像可以慢慢地下井,不用怕被摔死。 我刚到井下,就看到井下面漂着一个小亮点,小亮点跟我当时在金晖大峡谷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好,新一轮的拔河比赛,现在开始。 不过也不知道是这个小光点没有金晖大峡谷的那个小光点强大,还是因为这段时间我成长了一点,这次拔河还没等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小光点就钻进我身体里了。 我又在井下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其他的什么异常了,难道那个小光点跟瘟神蜮有关系么? 我自己也想不通,于是就先醒了过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商陆的脸色不太好,不过这会也是松了一口气。 估摸着这段时间里,能撑住的人已经不多了,商陆自己要对抗瘟神蜮对自己念力的诱导,又要控住其他人,也耗费了不少心力。 也不用多说,看到他这状态,我就知道瘟神蜮破了,而且就跟那个小光点有关系。 于是等着大家都没事了,我就把那会大峡谷的事还有刚才在大家脚下看到小黑水潭以及井下的小光点的事都说了。 “如果你回不去身体,才是你的那一劫,就证明你们这一脉的劫数和外界无关,而是你们自己的术法瓶颈。”商陆开口道,“金晖大峡谷的那个小光点,可以集聚阴气,其实跟你的能力差不多,瘟神蜮里也恰好有这个小光点,并且瘟神蜮发作的时候,每个人脚下都出现那个小黑水潭,就证明瘟神蜮是在模仿你们这一脉进行攻击。” “神仙会靠抓了我们这脉的人,找到了解除我们对玉尸控制的方式,所以这瘟神蜮,是用他们隋家一脉的人做的?”唐大爷诧异地道,“那个小光点,有没有可能是用他们这一脉的人的阴气或者念力通过什么方式制成的,除了制蜮的人,也只有他们自己这脉能看到,并且吸收之后,可以成为自己的力量。所以上一次隋小天在吸了那个小光点之后,阴气念力重聚,才能醒过来?” “天呐,那鬼知道他们抓了这么多人,都研制出什么来了。”叉叔感叹道,“怪不得他们不轻易用瘟神蜮,说不定每一个瘟神蜮,就是隋家的一个人啊,瘟神蜮爆发的那一刻,在瘟神蜮之上的人,就相当于被拉上了他们的那条冥路!” “那石林村还有一个瘟神蜮。”何不易提醒道,“当初我们去石林村的时候,就惊动了神仙会的人,他们这些年,应该也还一直盯着那边,如果我们想去救不闻师兄……” “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赶紧道,想到梁不闻和石林村,那这一趟我是必须去的。 “不急。”粱世成摆了摆手,“离开之后,大家都要先休养一段时间。”他说着看向明尘,“尤其是明尘,接连破阵御阵对他的损耗太大,让他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那离开之后,我就不跟各位同路了。”唐大爷开口道,“我得去找玉尸。” “唐大爷,我们……” 我还想说什么,就被唐隐拉了一下,“乌鸦去找。” 粱世成便道,“如果有了玉尸的下落,一定要通知我们,我们一起想办法。” “放心。”唐大爷点点头,“到时候肯定麻烦你们,现在玄门的力量不多,任何人都不能再出现意外。”他说着眯了眯眼,“总是这么打,太被动了,说不定借着玉尸这一次,我们能反击一次。” 第187章 避祸 粱世成赞同唐大爷的说法,“确实,现在玄门力量和神仙会对比起来,确实弱了不少。”他微微沉吟了一会,才看向我们,“你们后面是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我身份暴露之后,肯定很危险,神仙会的人随时都会找上门,但是我也不能要求大家什么都不做,全在我身边守着我吧? “我的工作室是暴露了,那连带着我的住处肯定也暴露了,金城那边暂时是不能待了。”叉叔顿了顿,“甚至不管待在哪,只要是个固定的地方就很危险。这样吧,我带着他们到处转一转,每个地方都只是短暂的停留,在神仙会盯上我们之前,就换一个地方,就像当年道门的人带着明尘到处乱转一样。” 粱世成点点头,“也好,正好我和商兄也趁着这段时间,四处走一走,再联络联络其他玄门的人。” 唐大爷冷笑一声,“我给他们挨个打电话的时候,他们不是说自己瘫痪在床就说自己家人刚去世,有的还跟我装信号不好,你现在去找他们,能有什么用?” “这不一样。”粱世成摇了摇头,“你找他们的时候,是为了救我,就像当年大家去救隋家一样,结果被围攻,大家可能都对当年的事情有阴影,所以不愿意来。但现在不是因为我一个人,而是跟他们自己的生死存亡有关系。再不联合,将来血脉全都被神仙会研究清楚,就再也没有抗衡神仙会的机会了。” 唐大爷轻嗤一声,不置可否,显然对其他人已经不抱有幻想。 粱世成又看向我们,“本来我想着我跟商兄一起去,让不易和阿羽跟你们一起,但你们要是这个打算的话,那人就不必多,人多反倒会引起注意。但我想还是让明尘跟你们在一起,我们这边可能会更奔波,跟你们在一起,你们刚好也带着他四处转转,当休息休息。” “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明尘。”叉叔应道。 全都安排好,大家简单的吃了些东西,恢复了些力气,便离开六亩园。 明尘虽然醒了过来,但还是虚弱,便一直由唐家的金尸背着。 走到外面,看到村子外面这些傀的碎片,大家也不由感叹,之前他们虽然知道有一波又一波的傀来攻击,但现在也应该是第一次直接看到被阵法和术法消灭的傀,神仙会这一次,怕不是把库存的傀都用上了。 到了镇上,唐大爷带着金尸和唐隐先行离开。 我们这边毕竟是人数多,唐隐肯定不放心唐大爷一个人,所以唐大爷问他是回家还是跟我们出去转转的时候,他都没有犹豫,立刻就跟着唐大爷回去了。 他们刚走,我和周一白的手机就都响了起来,是学校那边打来的电话,问我们两个跑哪去了。 我们俩只能先随便编了个网吧打游戏、马上就回去的理由。 “学校肯定是不能回了。”粱世成开口道,“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这会神仙会必然已经把你所有的事情都摸清楚了,说不定就在学校等着你呢。” 叉叔已经说了出去转,那就是又要请假了,但还是那句话,我这边问题不大,但周一白那边学校肯定会找他爸妈的。而且我们也不能分开,如果我和叉叔我们出去转,让周一白一个人在学校上学,神仙会还是一样会先找上他。 “这容易。”叉叔开口道,“反正咱们也要先回金城大概安排下,到了之后我就去你们学校,以大白的家长的名义,帮他办个休学,你呢,就说你俩关系好,一起办了,一起回家看心理问题,反正之前六亩园的事,你们不是有同学休学了么?” 粱世成点点头,“可以。”他说完顿了顿,“那咱们就先以一个月为期,一个月后,看唐家那边是不是有了玉尸的下落,也看看我们这边联络的情况,能不能顺势组织一场反攻,若是时机不够成熟,大家也修整好了,就先麻烦各位跟我去石林村。” 离开之前,商陆又给了我们每人一个护身符纸,说遇上危急情况,也能挡上一挡。 叉叔、周一白、明尘和我四个人便上了回金城的飞机。 到了之后,叉叔让我们三个待在工作室,立刻就去了我们学校。 张升一个人在工作室里看店,见到多了一个穿着道袍的明尘,便好信儿地打听,“这是咱们的新同事么?” “是啊,这是我们经过层层面试选拔出来的高手。”周一白跟着他胡侃,“招到他可不容易了,给叉叔都累瘦了一圈。”说着顿了顿,又道,“对了,要阴气的那个人,又来找你了么?” 张升摇了摇头,“之后那小子就没再来找我,阴气还在我那,要不我取回来还给你们?” “那倒也不用。”周一白摆了摆手,还没等说话,叉弟就从外面走进来,他的目光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没看到叉叔,张了张嘴,像是想要问什么,但是犹豫了下,话又咽了回去,找个凳子,自己坐下了。 “叉弟,你明明也是关心叉叔,别总是这么别扭呗。”周一白走到叉弟身边坐下来,“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大家都这么熟了,不然你跟我们说说,话说开了不就好了么?” 叉弟摸出手机看小说,“没什么事,挺好的。”他说着话,也微微侧了下身避开了周一白,显然是不想多说。 周一白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我们五个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叉叔回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休学的这个事办的极其顺利,“你们那个导员,一听说你俩要休学,应该是松了一口气,那快笑出来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他一边进门一边道,“流程走得特别快,后面都一副像是怕我反悔不签字的模样。” 叉叔说着顿了顿,看向张升,“老张啊,最近我们要回老家办点事,工作室暂时就关了。” “关了?”张升诧异地道,“叉叔,这不是刚招个新员工么?”他看向明尘,“怎么就要关了?” 叉叔一看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不是关门,是暂时休息,你放心,休息期间工资照发。” 张升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叉叔又道,“大白他们把那边的人又跟你要阴气的事跟我说了,我这边也有些门路,知道他们拿这阴气是要去做一件大事,现在阴气还远远不够,你呢,也不可能一直给他们提供阴气,对吧,正好放假这些日子,你也带上家人,回老家避一避。等我们办完事回来,复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行行行。”张升赶紧应下来,又叮嘱叉叔复工的时候千万记得叫他回来上班。 等张升一走,叉弟才冷声道,“这是在外面惹到什么麻烦了?又要出去避一避?” 第188章 财神爷他来了 叉叔看着叉弟,“这怎么是惹麻烦了呢?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忙,我想着带大家出去旅旅游,张升虽然算是我们员工,可到底跟神仙会那边还有牵连,不好带上他,我这就订机票,咱们五个好好出去玩一趟。” “你们去吧,我不去。”叉弟摇了摇头。 叉叔当然不放心叉弟一个人在这,立刻给我们使眼色,让我们劝一下。 但还不等我们开口,叉弟就道,“最近工作室入账不算多,你哪会大出血带大家出去旅游?我知道你们要出去避祸,我不跟你们去,我去师叔公家。” 听叉弟要去唐大爷那,叉叔也就没勉强,只是说,“那你到了你师叔公家给我发条信息。” 叉弟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起身就走了。 “这小子……”叉叔叹了口气。 “叉叔,你和叉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和叉弟年纪差不多,要不你跟我们说说,我们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劝劝叉弟?”周一白刚才没能从叉弟那边下手,这会又把目光放在了叉叔身上。 叉叔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理他,只是拿出手机,低声盘算,“去哪旅游便宜呢?” 周一白转头看向我,莫不是要穷游了? 叉叔研究着,我们也往外走,锁好了门窗,我们打了个车去别墅那边先收拾东西。 明尘一直穿着道袍太引人注意,好在他和周一白的身形差不多,于是周一白把自己的衣服拿了一些给他,“明尘,你别嫌弃我的衣服,你先穿,等回头咱们出去了,再给你置办几身新衣服。” “不用不用。”明尘赶紧摆手,“这些已经很好了,多谢你。” “别客气。”周一白抬手揽住他的肩膀,“咱们之间不用客气。” 明尘估摸着一直穿道袍,所以对周一白拿给他的衣服还有点好奇,他正整理着,我把周一白拉到一边,低声道,“大白,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之前的钱我都捐给孤儿院了,现在手上留了零花钱,但是也不多。” “你缺钱就直说嘛,什么借不借的?怎么也跟明尘学的开始客气起来了?”周一白说着拿着手机给我转账。 我低声道,“明尘和清微道长避世多年,道袍上都有补丁,日子过得大概也清苦,要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用遭受这些,清微道长那边,我除了多给他磕几个头以外,已经做不了什么了,但是我想对明尘好点。” 周一白一听也点头,“你放心,以咱俩这兄弟关系,道门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也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肯定把明尘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叉叔背着包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还在翻看手机,估摸着还没找到符合他心理价位的旅游地点。 “叉叔,你之前不是已经看开了么?”周一白开口问道,“又买车又烤全羊的,怎么突然又开始纠结了?” 叉叔拧起眉,“你懂什么?这一趟出去多长时间还不知道,出去旅游又不是出去接活儿,一点入账没有,走一步都要花钱,那可不得精打细算?” “那咱们就边走边接活儿呗。”周一白看着他,“就跟梁先生他们一样啊,到处走,哪里有问题就去哪里接活儿,顺便赚路费,不是挺好么?” “人家梁先生可以算卦,你以为人家到处乱走么?”叉叔抬眼看着他,“就我带着你们三个毛孩子,到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人家能信得着我们才怪。” 周一白摇了摇头,“那不怪我们,你看梁先生他们不是也带着何不易和商羽么?还不得是梁先生和商大爷看着靠谱?” 叉叔不想和他掰扯,“对对对,他们看着靠谱,要不你现在去追他们,应该还来得及。” “那不行,话是这么说,但我还肯定是坚定的选择跟叉叔呆在一起。”周一白说着“嘿嘿”笑了两声,“叉叔,要不咱们去印度吧,我觉得任何蜮和傀,在恒河水里涮一下,立马都会被净化。” 叉叔轻笑一声,“我怕我还没走到恒河就横了。”他说着话,手机也响了起来,他拧了下眉,嘀咕道,“黄老板这时候打电话干什么?有活儿咱们现在要出门也接不了啊?”话是这么说,但是黄老板是他财神爷,他当然不能不接电话,“诶呦,黄老板,好久不联系啊,近来好么?” 叉叔拿着手机跟黄老板聊了半天,一开始语气之中还有些搪塞,就像是准备一旦黄老板说出有活儿的话,好赶紧找个借口推掉。 但聊着聊着他就越来越开心,最后拍着胸脯打了包票。 虽然黄老板那边也看不到他拍胸脯,但是根据前面几件事上愉快的合作经历,黄老板当然是相信叉叔的。 挂了电话,叉叔开心地看向我们,“出去旅游的钱,有人出了。” 不只是出去旅游的钱有人出了,黄老板甚至派人来别墅接我们。 负责接我们的,就是当初在岛上跟我们对接的那个黄老板的助理小孙。 路上叉叔把电话里黄老板说的,跟我们转述了一遍。 这次出事的不是黄老板,而是黄老板的一个朋友,正好酒桌上跟黄老板念叨了下,黄老板当即就想起叉叔了,于是就赶紧把这事给牵个线。 黄老板的这个朋友,也是做旅游的,但是跟黄老板四处建景区和度假村的不一样,他这个朋友是做海上环球游轮旅游专线的。 就是那种在一个港口出发,海上走几天之后,在另外一个港口停泊几天,大家可以上岸玩几天,然后再继续出发。 环球时长有200多天,100多天的的长线,也有半个月一个月这样的短途。 这次出点问题的,正好是一个30天左右的游轮航线,这个时间对我们也刚好合适,一个月后等粱世成他们联系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就回来了。 “可我们就算有护照也没办签证啊。”周一白开口道,他说着转头看了看我和明尘,“甚至也没有护照。” “我们现在就去办护照。”小孙开口道,“一会你们先去录入下信息,加急的话,要不了几天,但是没关系,出发之后会先在国内的另一个港口停靠两三天,到时候护照应该也出来了,我飞过去送到你们手上。正常情况下,上船之前就要核验信息了,但咱们都是自己人,都好说,而且咱们这趟航线不需要办签证。” “你可别把我搞成偷渡什么的。”周一白看着他,“要是出问题了我就抓几个鬼,围着你的床,站一圈,天天跟你说早安晚安。” 第189章 做人最重要的是不内耗 “放心,肯定不会出问题。”小孙立刻保证道,“游轮有游轮签证,靠岸需要上岸观光的时候,会给观光登陆许可证,相信我,这点小事百分之百不会出问题。” 周一白勉强点点头,又看向叉叔,“那是游轮上出什么问题了么?” “也不是。”叉叔摇了摇头,“就是他们每次出行,总会死一两个人,但是人也不是死在游轮上,基本都是上了岸,要么跟当地人发生冲突,打架死了,要么就是当地自由行的时候,出了车祸。差不多都是意外,可每次都有,老板也受不住,毕竟是在行程里出了事,除了保险公司要赔偿,旅游公司也要赔偿,而且也影响口碑,老板心里犯嘀咕,跟黄老板说了,黄老板就请咱们去看看。” “这听起来不是什么问题啊。”周一白开口道。 我转头看他,“本来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你这嘴一说出来,我就怀疑是什么大问题了。” 周一白手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闭嘴不说话了。 说着话,小孙发给了叉叔一个文件,“这是这次游轮上游客的名单、游轮上工作人员的名单和以前出事的那些人的信息,还有本次行程的停靠港口和具体安排。另外呢,给四位安排的是本次游轮最豪华的总统套房,事情交给几位肯定没问题,几位也吃好玩好。” 叉叔轻笑了一声,“别这么客气了,我看这游轮上1000多个工作人员,1000多个游客,要真能一对一服务,早就标注出来了,恐怕一大半的房间都没卖出去吧?我们出来办事,也不用这么高调,就正常的能住四个人的套房就行。” 小孙被叉叔直接戳穿,干笑了两声,“黄老板也是希望你们住的舒服。” “不用。”叉叔还是摇了摇头,“就当我们是普通游客,有事我们想办法低调解决别影响生意,没事我们也不张扬。再说你看我们四个也不像是能住得起总统套房的人,要是真没什么事那最好,万一有什么事,被人盯上,这趟行程没什么问题,下一趟我们不来,问题不是还在么?” “还是叉叔考虑得周到。”小孙立刻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安排。” 我们先去办了护照,然后小孙把我们送到港口,准备上游轮。 小孙把我们带到了vip通道,他给海关那边出示了个什么证明,又跟海关的人低声说了会话,海关那边看了证明之后,也就查了查我们的身份证,即便看到叉叔的包里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周一白还带着乌木匕,也都没说什么。 小孙带着叉叔在前面走,一边走一边给叉叔介绍。 周一白、明尘和我走在后面。 周一白低声道,“这个黄老板,之前还以为只是个倒霉结束了的财神爷,没想到能力可不小,以后咱们得牢牢抱住这根大腿。” 小孙一直把我们送上了游轮,刚走到电梯前,还没等按按钮,突然过来了一队人,有几个保安在前面清路,把我们都推到了一边。 其中一个保安对着我们道,“去坐别的电梯,或者等下一趟。” “这是什么大人物啊?”周一白看着被保安护在中间的三个人拧起眉。 小孙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估摸着跟黄老板在外面耀武扬威习惯了,再加上他代表黄老板出面来接送我们,肯定不想落了面子,正要上前理论,却被叉叔拉住,“算了,也不急这一会,晚一会到房间,游轮也不能把咱们扔下自己开走,不碍事。” 小孙虽然是被叉叔拉住,没有上前理论,但也还是叫来了工作人员,走到旁边询问了一下。 回来之后,脸色显然就更不好了,不过也没跟我们说什么,他带着我们进了旁边的电梯,再开口语气上却有了些变化,“叉叔,你们这次主要就是好好玩,之前黄老板这边也麻烦你不少事情,以后说不定还有别的地方要麻烦你,出去好好玩一趟,也是黄老板的心意。” 叉叔笑了笑,应了下来。 进了电梯,我一转身,就看到电梯外面有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从电梯前面走过去,走向另外一个电梯。 那个人看着有点眼熟,但是我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周一白比我记性好,我就拽了拽他的袖子,让他看电梯外面的人。 但周一白看过去的时候,也就只剩下一个背影了,但他瞬间有点紧张了,想要说什么,看了看小孙,话又咽了回去。 把我们送到房间,小孙又给了叉叔一张卡,“你们在游轮上的消费,都刷这张卡就可以,我也给你们备了些现金,以备不时之需。那我就先离开了,有什么事,您都及时跟我说。”顿了下,他又补充了句,“咱们办事都尽力而为,要是事情真的麻烦,也不必勉强,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就当出来旅游了,黄老板都理解的。” 等小孙走了,周一白才开口问,“叉叔,他这是什么意思?好像话里有话呢。” 叉叔关上门,轻笑了一声,“估摸着黄老板的这个朋友,心里有别的小九九,刚才进电梯的那三个人,应该是他从别的地方请过来的大师吧。他这么下黄老板的面子,小孙这边不好直说,看样子咱们这一趟,就是纯旅游,什么都不用管了。” 周一白又转头看我,“小天,你刚才让我看的那个人是谁啊?不会是神仙会的人追过来了吧?” 他这么一说,明尘和叉叔都跟着紧张了。 我摇了摇头,“我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就是看着眼熟,才让你看看。” “没事没事,既然都在游轮上,说不定还有机会再碰面,到时候咱们小心点就是了。”说完周一白朝房间里冲去,“耶,大海!蓝天!我来了!” 明尘站在门口,多少还有点拘谨。 叉叔转头看了看他,“明尘,你多跟大白学学,别客气,想吃什么想干什么就说。” 周一白已经跑到了阳台,听到叉叔的话,又把脑袋伸回来,“叉叔,我这厚脸皮可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你看明尘规规矩矩的,咋可能像我这样?明尘,你就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也对着明尘点点头,“我以前也不怎么爱说话,多待几天熟悉了就好了。” 明尘应了一声。 我知道他现在跟我当初的感觉差不多,要不是周一白这跳脱的性子一直带着我,我大概也很难这么快适应现在的生活。 我不好意思表达的事情,周一白就直接表达了,我需要三思的话或者问题,周一白就直接问了,从小我就养成了大部分事都放在心里,但周一白努力的让我跟他一样学会不内耗。 只要有周一白在身边,不愁明尘融入不了。 第190章 不出意外,就是他出意外 我们各自回房间简单的休息了下,等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游轮已经起航了,周一白正拉着明尘在阳台上看海。 叉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低声嘀咕什么。 我凑过去看了眼,才发现叉叔嘴上说这事不管了,但还是在看着小孙发给他的出意外的人的名单。 见我过来,叉叔扫了我一眼,“你这能力,在国外不知道好不好用啊。” “应该好用吧。”我露出一丝尴尬的笑。 叉叔指着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上次出事是一个月前,运气好,这人的阴气念力要是没散,你说不定能见到他。”他说着把照片放大递到我面前,“仔细看看,万一真见着了,记得好好聊聊。” 明尘听着我俩说话,也从阳台上走过来,“如果没人做手脚,阴气念力没有彻底消散,恐怕也开始变得不平衡了,到时候有需要,我可以先布一个聚魂阵,不然如果神智不清,也没办法交谈。” “啧。”叉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看明尘,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有这种觉悟,上了船就知道看风景。”他说着还模仿周一白的语气,“耶,大海!蓝天,我来了!哎。” 叉叔一边叹着气一边往阳台上走。 周一白听了他的话,白眼都还没翻完,就见叉叔又转了回来,“走,去餐厅转转,找找好吃的,我刚才看介绍,这边有十几个餐厅,还有几个收费的高端餐厅,反正有黄老板的卡,不刷白不刷,一会晚上还有表演,先吃饱,就去看表演。” 周一白只好看向明尘,“明尘,你别介意,我们工作室从上往下,都是这个工作氛围。” 明尘挠了挠头,显然多少是不理解的。 叉叔带着我们转了一会,最后选了一个海鲜餐厅。 我们坐下刚准备点餐,之前被保安簇拥着进了电梯的那三个人就也进了餐厅。 他们这会也很招摇,连点菜的声音都比别人大一倍。 周一白撇了撇嘴,“没素质,我看他们身上有点跟张升当初耀武扬威的劲儿差不多,八成也是骗子。” 叉叔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倒是明尘摇了摇头,“这几个人不像是骗子。”他说着微微压低了声音,“你们看那个穿蓝t恤的,他坐下之后,就拿了牙签,在桌子上摆了一个小的问灵阵,这阵虽然是个简单的阵法,但是起码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应该都知道了。” “懂点东西那就更好了,省得咱们操心了。”叉叔低声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神仙会的人?”周一白又问。 我猜他最近多少是让神仙会搞得风声鹤唳了,但凡遇到点什么情况,都往神仙会身上去想。 叉叔摇了摇头,“估摸着不是,神仙会在六亩园废了那么多傀,不管下一步准备做什么,肯定都是要抓紧时间收集阴气再做傀,可没心思接这种活儿。而且咱们这行程是临时决定的,他们不可能这么快跟上来。” “再加上,他们要是跟上我们,只可能是因为小天,没必要这么张扬。”叉叔顿了顿,又继续道,“从我的角度来看,不管是困住梁先生,还是燃灯寺,又或者这次盯上唐家的玉尸,神仙会都是有计划的,每一次层层布局都是为了必须达到目的,他们刚刚知道小天的身份,不会冒然动手,肯定也会周密计划,万无一失的时候才会动手。” “当然,这只是我根据这几次事情对神仙会的猜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变得激进铤而走险?” 周一白一开始还认真的听叉叔分析,听到最后有些无语,“叉叔,听你一席话,真是如听一席话……” 还没等他吐槽完,我往门口那边瞥了一眼,一下子就紧张了,赶紧道,“就是他,就是他!你们快看看有没有见过他。” 我刚才在电梯瞥了一眼的那个穿着黑色衣服,让我觉得熟悉的人,这会也正好走了进来。 周一白他们赶紧都转头看去。 明尘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片刻后,周一白和叉叔也一起摇了摇头。 “完全没印象。”周一白开口道,“一丝丝熟悉的感觉都没有。” 叉叔叹了口气,“我说你们俩现在是不是太紧张了?看到谁都觉得像神仙会的?” “但就是很熟悉啊……”我低声道,忍不住又看了那黑衣服男人一眼。 像是感觉到我在看他,他也转头朝我看过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也没什么情绪,只是随意地跟我对视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他挑的餐桌就在那三个人的旁边,我明显看到他路过那三个人的餐桌的时候,目光往桌上明尘说的问灵阵上扫了一眼。 蓝t恤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黑衣服男人走过之后,就抬手随意的往前一推,把问灵阵的牙签推乱了。 所以黑衣服男人要么是认出了那是问灵阵,要么就只是单纯的好奇对方用牙签摆了个什么。 但我直觉应该是前者。 叉叔一点都不客气,在我还在偷偷观察餐厅里的人的时候,他已经点了什么大龙虾、大螃蟹、刺身、鲍鱼等等。 那三个人估摸着和我们一样都不是自己花钱,所以也点了不少东西。 对比起来,就只有黑衣服比较节省了,他只点了一份炒饭,并且也没有留在餐厅吃,而是打包带走了。 等他离开,我才从他身上收回目光,一转头,发现周一白也是刚刚从那边收回目光,显然他也是一直盯着那个男人。 叉叔叹了口气,看着端端正正坐在那喝水的明尘,低声道,“明尘,你看他俩像不像是一直偷窥别人又生怕别人发现不了的样子?” 明尘认真的点点头。 “叉叔,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周一白压低了声音,“刚才我眼皮跳了几下,跳得不严重,但是那个人出门之后,我的眼皮就不跳了,我看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叉叔盯着他看了会,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大白,你是不是让神仙会的人掉包了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你以前一遇到奇怪的事,不就瞬间兴奋,头铁的往前冲,生怕怪事把你落下么?” 周一白干笑了几声,“叉叔,那我不也得吃一堑长一智么?我还能一直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么?” “诶呦,看你这个样子,我都老怀安慰了。”叉叔说着按亮手机屏幕,他的手机上是一张照片,“那就记着,遇到这个人的时候,多注意点。” 不知道是不是明尘被我和周一白的情绪感染了,他低声问,“所以这个人是神仙会的人?” 叉叔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如果不出意外,这次游轮上,会出意外死的人,就是他。” 第191章 有蜮有阵 周一白认真地看着照片上的人,隔了会才开口问,“叉叔,你说的不出意外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会有意外么?” “意外就是,小孙给我的这份游客名单上的人,我看着大概率都会出意外,不过死面最大的就是这个人。”叉叔继续道。 我们三个震惊地看着叉叔,最后还是周一白轻轻地问道,“叉叔,你可别吓唬我啊,咱们不会遇上海难吧?” 叉叔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就有服务员过来上菜,周一白赶紧看向服务员,“你好,我想问一下,咱们这游轮叫泰坦尼克么?” 服务员看着周一白有些微白的脸,笑着安慰他,“有些人离开陆地可能会没有安全感,会害怕大海,放松一点,我们游轮航行很稳,很多晕船的人在我们游轮上都没有感觉的,请您安心享受旅程,我们游轮的安全性能是绝对有保障的,而且我们航行路线上也没有冰山。” 叉叔吃着龙虾,等服务员走了才开口,“我刚才在房间的时候算了卦,会有点意外,但是还好吧,不是死局,所以多关注这个人就行了。” “叉叔你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周一白拿起筷子,“刚刚吓得我都准备跳船游回去了。” 酒足饭饱,叉叔带着我们去看了歌舞剧表演,随后又去甲板上四处转了好一会才回房间睡觉。 之后的几天,一切都很正常。 下一个港口停靠的时候,小孙给我们送来了护照,又跟叉叔聊了好一会,叉叔回来之后,也得到了新的信息,对方那三个人,确实是有点能力的,据说黄老板那个朋友之前买房子、家里布局、公司选址什么的,都是这三个人给处理的,那个朋友这些年都是顺风顺水的,所以听黄老板说完之后,思来想去,就让这三个人也一起来了。 对方有能力,那自然就最好了,于是我们也就更轻松了。 经过这几天在游轮上的晃悠,叉叔和周一白的眼皮都觉得这游轮上没什么问题,除了有时候在餐厅碰到那个穿黑衣服的人的时候,周一白的眼皮会漫不经心地跳两下,但是也不像是之前遇到危险的时候跳得那么厉害。 周一白还拉着我们去跟踪了一下那个黑衣服的人。 但是显然我们一是跟踪技术不怎么高明,另外四个人确实有点明显。 搞得那个黑衣人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特意转头告诉我们他到了,问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 尴尬得我的鞋都要被我的脚趾抠破了。 叉叔站在后面笑,仿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一白只好说我们刚吃饱在遛弯儿,对方显然觉得我们四个大概率有点变态,好在对方是个有素质的人,没跟我们一般见识,也没找工作人员投诉我们。 之后的几天,叉叔就开始混迹棋牌室,也不知道他是运气好还是有其他的窍门,反正他好像每天都赢得红光满面的。 剩下我们三个一点都不想去棋牌室,于是我们就跟叉叔拆了伙儿,周一白每天带着我和明尘各种浪。 日子就这么丰富多彩的过了半个月,我和周一白、明尘正在开心吃早饭的时候,好久碰不到面的叉叔终于出现在餐桌边。 “呀,叉叔,今天没牌局么?”周一白诧异地看着他。 叉叔轻嗤一声,“吃也吃好了,玩也玩过了,得准备开工了。” “啊!”周一白这个感叹词的音调明显是降调。 叉叔抬眼扫了我们三个一眼,“说说看,你们这半个月干什么了?” 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 叉叔叹了口气,显然觉得我和周一白已经把明尘带坏了,顿了顿,他才开口道,“我之前给你们看过的那个人,他这次是带着全家来出游。” 这一点我们都知道,开始的那几天,我们除了跟踪黑衣人,也跟踪过他,但他显然没有黑衣人那么警惕发现了我们,所以我们也就摸清楚了他的基本情况和作息规律。 “但是呢,他不是自己出来玩,是因为他刚谈成一个合作,是合作方请他出来玩。”叉叔继续道,顿了顿,他看着我们三个,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关键是,最巧的就是,前面有几个出意外的人,也是差不多类似的情况,因为一件什么事,有人邀请才出来的。” “啊?那这几个人有什么关系?”周一白开口问。 “没什么关系,互相不认识。”叉叔摆了摆手,“说巧合也不巧合,但说不是巧合,也说不过去。” “叉叔,这些你怎么知道的?”我忍不住问了句。 “你们以为我每天是真的在打牌么?”叉叔看着我们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回还不等我和周一白说什么,明尘就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和周一白看着明尘的反应差点笑出声。 叉叔叹了口气,“总之呢,这件事看起来应该跟邪祟没什么关系,多少有点像是商战里会使用的灭口手段了,大概率是人为。”他说着微微压低了声音,“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做出什么心狠手辣的事,都不是没有可能。” “那怎么就偏偏都选这个游轮呢?”周一白不理解。 “要么跟人有关,要么跟航线有关。”叉叔说着在餐厅里扫了一眼,才又道,“一会要停靠的港口,就是经常出事故的两个港口之一,赶紧吃饱,等下船的时候,咱们就盯好那一家三口,到底是什么情况,应该就能清楚了。” 叉叔刚说完话,那一家三口就也走进了餐厅,刚好从我们餐桌边走过去。 孩子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边走,一边在说话,“妈妈,妈妈,我一会还想去水上游乐园玩。” “明天再去游乐园玩好不好,一会上了岸,妈妈带你去买漂亮的新衣服。”孩子妈妈轻声哄着。 孩子想了会,点点头,“那我要买上面有小熊图案的衣服。” “好。”孩子妈妈宠溺地捏了捏孩子的鼻子。 人已经到了,我们就赶紧吃饭,吃完饭,假装忙着自己的事情,就等着他们一家三口吃完下船。 每次进港上岸观光的人都不少,好在我们一直跟在他们一家三口身后,距离没有拉开,也没有跟丢。 只是刚走到出口,叉叔和明尘两个人的脚都停了下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有蜮。” “有阵。” 第192章 今天是昨天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 我挠了挠头。 周一白捂住眼睛,“诶呀,眼皮有点跳。” 叉叔转头瞪了他一眼,“别装了,没感觉到就没感觉到。”他说着犹豫了会,转头看向我和周一白,“这样,小天和明尘回船上,我和大白出去转一转。” 游轮上没事,但是这码头上有问题,谁也不能保证神仙会是不是已经发展到国外来了。 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点点头,明尘也同意叉叔的建议。 “那群里的消息多看着点啊。”周一白叮嘱了句,就跟叉叔继续往前走。 我和明尘也就转身往回走。 因为有蜮和阵,我和明尘回了房间,也不敢出门了。 明尘之前的手机是个只能拨打电话发发信息的老人机,别的什么功能都没有,叉叔就立刻送了他一部智能手机。 这些天,明尘已经开始沉迷刷短视频了。 所以他回了房间就开始刷短视频,但是我连沙发都坐不住。 如果这里有蜮的话,就证明之前那些出意外的人,都很有可能是被蜮害死的,也不知道岸上有没有神仙会的人,他们和国内的消息是不是同步,叉叔和周一白会不会遇到他们,会不会有麻烦。 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最后明尘看不下去了,他抬头看着我,“阵法基本没有什么攻击性,你不用太担心。”顿了顿,他大概怕我继续转下去,又建议道,“不然你先睡一会,看看能不能见到横死的人的魂魄,当然有蜮的话,魂魄估摸着已经被蜮吞了,大概率你可能是见不到,但也可以试试。” 我想他说的有道理,于是我就侧身躺在了沙发上,但叉叔让我们呆在游轮上,我也不敢走太远,所以我其实也就是换了个状态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只是明尘看不到了而已。 明尘说的确实是没错,我梦里一个人都没有,我等了一两个小时,也什么都没见到。 一直到午后,周一白突然在群里发语音,【他们一家三口进了个餐厅吃午饭,我们也跟进来了,然后有几个好像是当地的小混混,走路的时候,把他女儿给撞倒了,双方发生了口角,之后就打起来了。】 【那几个小混混刚动手就掏刀了,明显就是有预谋,那个人也受了点伤,好在叉叔……老当益壮,给阻止了,当然也不只是叉叔,一开始大家都看热闹,但是有挺多都是咱们游轮上的人,有叉叔带头,大家就都纷纷见义勇为。】 【那几个小混混走了,但是看样子也不打算就这么结束。那个人直接给这边的大使馆打了电话,大使馆的人带着当地警察过来了,现在游轮上的工作人员陪着他们跟大使馆的人和警察走了。】 【叉叔找了个机会建议他不如让大使馆的人和警察一直陪同,然后直接从这边买机票回家,不然就怕后面那几个混混还要寻仇就麻烦了。我和叉叔现在就回来了……呃,等一下,叉叔要去查看一下蜮是怎么回事。】 听着是这情况,估摸着这个人的问题是不大了。 一个小时之后,叉叔和周一白就回来了。 叉叔一进门,就直接开口问,“明尘,你看出是什么阵法了么?” 明尘摇了摇头。 “嘶。”叉叔“嘶”了一声,“这蜮也有点奇怪,像是念池蜮,但哪里又不太对。”他拧着眉,“难道是神仙会的海外分部把蜮跟当地的某些术结合,导致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奇怪么?” 叉叔在房间里转了会,也想不清楚,于是在沙发上坐下,起了一卦。 起了卦之后,叉叔就更懵了,“这卦象看起来……很平安啊。” 周一白眨了下眼睛,想说什么,最后大概是想了想,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叉叔想不通,于是禁止我们再分散行动,游轮要在这个港口停靠三天,之后的两天,我们都不要下船。 经过前几次和神仙会打的交道,我们也知道,小心总是没错的。 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起出门去吃早饭,一切看起来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我们刚坐下来,还没等点餐,周一白就看向门口,“叉叔,那个人这么不听劝么?昨天都要没命了,你也劝他赶紧先回国了,他怎么还回游轮上没有回国?” 叉叔转头看了一眼,“就算要回国,也得看安排,说不定昨天的机票没有了,一会我打听下。” 说着话,他们一家三口从我们的餐桌边路过。 小女孩一边走一边说,“妈妈,妈妈,我一会还想去水上游乐园玩。” “明天再去游乐园玩好不好,一会上了岸,妈妈带你去买漂亮的新衣服。”孩子妈妈轻声哄着。 孩子想了会,点点头,“那我要买上面有小熊图案的衣服。” “好。”孩子妈妈宠溺地捏了捏孩子的鼻子。 听着这个对话,我们四个都有点石化。 我低声道,“这对话我好像在哪听过。” “嗯。”明尘点点头,“他们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周一白勉强地想到了一个可以解释得通的理由,“也许是妈妈昨天答应了孩子今天去水上游乐园,但是今天又不能去了,所以再找一个理由?小姑娘就喜欢漂亮衣服嘛,说这个肯定就转移注意力了。” 但是他顿了顿,声音又压低了点,“但是他们好像连衣服都跟昨天一模一样啊,我昨天一直跟着他们,怕跟丢,对他们的穿着印象还挺深的,尤其是那个男的,他昨天胳膊挡刀,衣服被划破,衣服上都沾了血……难道他还有同款同颜色的衣服?” 叉叔拧起眉,看着他们三个坐下来,犹豫了下,起身走了过去。 他也没有上前搭话,只是走到那男的的身边的时候,像是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那男的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叉叔也借势抓住了他的胳膊。 站稳身体之后,叉叔对他道了个谢,就转身走了回来,低声道,“他胳膊上没伤。” “没伤?”周一白瞪着叉叔。 我的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半晌才低声问,“你们昨天不会是……看错了吧?” “一只眼睛看错?四只眼睛都看错?”叉叔拧起眉。 周一白摸出手机,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嗷”地叫了一嗓子,瞬间整个餐厅都朝他看过来。 他赶紧站起来360度转圈鞠躬道歉,然后才坐下来,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怎么是昨天啊?我们进入时间循环了?” 第193章 和我们一样的人 本来我们都没怎么注意日期的这个事,但是周一白一说,我和明尘也拿出手机,都发现了这个问题。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周一白打开我们几个的群聊,诧异地看着里面的消息,“我昨天是不是给你们发过语音,给你们讲事情的经过来着?你们看聊天记录也没了。是我记错了么?昨天的事到底有没有发生?” 我们三个只能茫然地看向叉叔。 叉叔拧着眉,顿了顿只是说,“如果这是一个念池蜮的话,那倒也是正常的,念池蜮是会让人产生幻觉。” “念池蜮……念池蜮……”周一白叨咕了两声,转头看向我,“农家院的那次,何不易是不是也说是个念池蜮?咱俩也不知道吃了一顿什么,还把纸人都看错了,等商羽把蜮破了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农家院残破不堪,那天晚上咱俩看到的所有的事情,差不多都是幻觉,那就是和现在一样么?” “但这个蜮,恐怕不仅仅是念池蜮。”我说着看向叉叔求证,“是不是,叉叔?那天晚上我和周一白用手机给你发信息,虽然我俩在蜮里,可是信息是发出去了的,第二天你也看到了,后来记录也一直都在啊。” 叉叔转头从窗子往外看去。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码头上人来人往,难道这些都是幻觉吗?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看,也不敢打断叉叔的思考,只有他见多识广的,这会只能看他能不能想出什么来了。 我们四个就这么坐着,也没心思吃饭了。 直到周一白转头看了看,低声问,“叉叔,他们一家三口吃完了,那今天咱们还要跟着他们一家三口下船么?” 叉叔收回目光,点点头,“要,既然别人进入了这个幻觉,咱们也就先伪装一下,暂时不清楚这事情的原因,咱们就跟昨天一样。” 虽然没吃早饭,但说实话,这会东西我们其实也有点不敢吃了,于是我们按照昨天跟昨天一样的路线,跟着那一家三口出了餐厅,然后往外面走。 刚走到电梯,突然一个游轮上的工作人员朝等电梯的这边冲了过来。 他脸上都是惊恐,看到每一个人,都要上前抓住对方问,“今天几号?星期几?” 每得到一次答案,他脸上的惊恐就加剧一分。 眼见着他就要冲到我们面前,突然旁边又过来三四个工作人员把他给拉住了,他们几个一边捂住他的嘴,一边把他往员工通道里拖,还有一个人跟我们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家里出了点事,受刺激了,惊扰各位了。” “叉叔,那他是跟我们一样?”周一白低声问。 叉叔点了点头,“不只是他跟我们一样,拉住他的人,大概也跟我们一样,那几个人看着只是勉强装作镇定。”他说着把声音压得更低,“小天,明尘,你们一会回来的时候,在船上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几个人。” “好。”我点点头。 说话间,电梯也来了,我们跟着那一家三口进了电梯,大家仿佛都没有受到刚才那个闹剧的影响,都在各自讨论着一会上岸的行程。 走到外面,找了个机会,我和明尘就回了游轮上。 我们俩在船上转悠了半天,等周一白发信息过来的时候,都没再碰到那几个工作人员。 【小天,明尘,你们能听见我说话么?还是和昨天一样,起冲突的原因也一样,小混混也还是那几个小混混,但是这一次,叉叔晚了一点去阻止,那个人的伤,比昨天重了一点,这会被大使馆的人和警察带去医院了。】 【他那个伤,我肉眼目测,至少得在病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他要是明天还能活蹦乱跳……那就真见鬼了。】 这一次等叉叔和周一白回来,我们就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里,没出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叉叔叹了口气,“如果蜮是在岸上,那影响不到游轮上,如果蜮在游轮上,也影响不到岸上,除非就是……这蜮的一部分就在这游轮上,要等游轮靠岸的时候,刚好和岸上的蜮连在一起,蜮才开始发挥功效。” “刚才我和大白在小镇上转了好久,找了好几个人问时间,全是昨天的日期,所以在昨天之前,游轮没靠岸之前,岸上的人也没有进入这个幻觉。” “现在的问题就是,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这个幻觉,并且没有察觉任何异常。我们几个人呢,也算是进入了这个幻觉,但是又没有完全被幻觉迷惑。” 叉叔挠了挠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一白,“我发现我自从认识你们两个之后,遇到的事情,都比以前更加离奇了,怎么会有低端玩家带着高端玩家进入更高端的战局呢?你们俩是不是还有什么压箱底儿的技能瞒着我呢?或者你们俩是上天专门派来折磨我的,只要我跟你们过了这九九八十一难,我就能成佛了?” 周一白干笑了两声,开口道,“叉叔,我可没有什么高端局,你说这个,那你就得问小天了,他从还没出生开始就是地狱副本了。” 叉叔又长叹了一口气。 沉默了会,明尘低声问,“就是黄老板的朋友找来的那三个人,他们如果真有点本事,估摸着也和我们一样,不然我们去找他们看看?” 叉叔点点头。 我们也不敢分开了,于是一起往那三个人的房间走。 因为我们没选择小孙给安排的总统套房,所以他们就住了总统套房,也幸好我们先放弃了,不然等到房间就要尴尬了。 刚出电梯,还没等走过转弯,就听前面有人道,“大师,你救救我们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发生过的事情,怎么今早醒来,所有人都不记得了?我们明明是昨天早上靠岸的,怎么大家都说是今早靠岸的啊?” “你们别急,老板既然让我们过来,我们自然会解决。”有个人出声安抚道,“所以,所有记得昨天的事情的人,都在这了?” “对,就是我们几个,都在这了。” “嗯,那你们跟我进来吧。” 话音落下,门一开一合,这些人都进门了。 “这也没有外人,就在门口说呗。”周一白低声嘀咕了一句。 叉叔犹豫了下,又把我们拉回了电梯,只下了一层楼,找了个可以休息的沙发坐下来,转头看向我,“他们都是一个老板,听起来就是自己人,咱们冒然过去,不一定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小天,还是你去吧。” 第194章 死了的人又回来了 总统套房跟我们套房相比,豪华得可不是一点两点,里面甚至有自己专属的游泳池,我觉得如果叉叔知道总统套房是什么样的,一定不会拒绝小孙的提议。 套房里有个超级大的会客室,这会他们人都在这个会客室里面。 进来的船上的工作人员一共有7个,他们这会正在给那三个大师描述这诡异的事情。 三个大师其中一个年长一些,坐在主位的沙发上,另外两个年轻一些的一左一右的站着。 多少有点像叉叔之前带着我和周一白出去办事的模样。 只不过如果换成我和周一白,我俩这会应该坐在一边,一边吃水果一边听八卦,并且无视叉叔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看到这画面,我决定回去跟周一白商量下,以后在外面多给叉叔留点面子。 还没等坐着的大师说什么,其中有一个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是手机很快再次响了起来。 大师开口道,“可能是有急事,你先接了听听。” 那人点点头,接起了手机,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吓得怪叫一声就把手机给扔了出去。 他对面还坐着人,手机差点砸在对面的人的脸上。 随后他指着地上的手机,“鬼……鬼……有鬼……有鬼……” 见他魂都被吓飞了的样子,大师旁边的一个人从桌上端起大师的茶杯,直接朝他的脸泼了过去。 这人被泼了一脸水,也回过神来了,他哆哆嗦嗦地道,“有个……有个游客。”他说着用力地咽了下口水,才继续道,“有个游客,在岸上观光完,返回游轮,工作人员查不到他这次的航程信息,但是他坚称自己是游轮上的人,还带着游轮上发放的登陆观光许可证,但是他的许可证,是去年的。” “工……工作人员查了下,发现他是去年某次航行,出了意外的一个游客,应……应该是个死人了,怎么还会出现呢?” 手机那端估计一直没等到回复,也提高了声音,“经理,你在听么?又来了一个,还是同样的情况,你要过来确认一下么?” 大师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会,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身边的人,给他们每人一个符纸,“这个符纸可以压惊,你们都淡定一点,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们看到的,应该都是幻觉。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表现出来任何异常,其他人怎么样,你们就怎么样,不要让任何人看出破绽,我会想办法把布幻觉的人揪出来,你们就做你们该做的事,懂么?” 几个工作人员互相看了看,大概这会除了相信这是幻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参差不齐地点了点头。 那个经理又指了指手机,“那那几个死人呢?他们也是幻觉么?” “都死了一年的人,难道还真的能爬出来么?”大师微微眯了下眼,“不过就是个幻觉而已,有空房间就安排下,尽可能他们都安排在一起,也方便我们防患。” “好好。”经理赶紧应下来。 “好了,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记得我说的话。”大师说着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 他身边的人立刻礼貌的请其他人离开。 那几个人现在慌乱,当然没意识到大师话里的漏洞。 如果重新上船的已经死了的人,真的是幻觉,那还有什么需要防范的? 所以大概率并不全是幻觉,难道是傀? 想到这个,我都想立刻醒过来跟叉叔他们同步信息了,但是我又想听听这大师还会不会说什么,于是就先没急着走。 果然游轮上的工作人员离开之后,大师就睁开了眼睛,“我们这怕是着了道了,对方也不知道是奔着什么来的,不声不响,就布下这么大个蜮。” “师父,这是个什么蜮?”一个年轻人开口问。 “八成是个念池蜮。”大师说着又摇了摇头,显然跟叉叔一样,也没有很确定,“念池蜮会影响人的念力,让人看见幻觉。按理说,我们能保持暂时清醒是正常的,但是这几个工作人员看着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他们怎么也没有完全受影响?” 微微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道,“这几天不要再上岸了,你们两个人也不要单独行动,就呆在我身边。”顿了顿,他又道,“老板说了,船上还有一伙人,是黄老板请来的,咱们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处理办法。” 这显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于是把希望放在了我们身上。 我也不用再听下去了,醒过来,把听到的事跟叉叔他们说了一遍。 “死人又回来了?”叉叔眯了眯眼,“走,去看看热闹。” 叉叔带着我们迅速的到了大厅,就见到几个工作人员面如死灰地指引着两个人往里面走。 他们进了电梯的时候,叉叔也带着我们一起跟了进去。 本来电梯里只有工作人员和那两个已经死了的人,在密闭的空间里,工作人员肯定更是害怕,所以我们几个跟着一起进了电梯,那几个工作人员明显不由自主地往我们这边靠,就连我们根本没按楼层他们都没注意到。 于是我们也一起跟着他们出了电梯,看到了给那两个死人安排的房间号。 因为很多房间这一次都没卖出去,这边一整层都是没人的,工作人员给那两个人带到房间门口,然后也顾不上礼貌,撒丫子就跑了。 其中有一个人骂了句神经病,就进了房间。 “这幻觉……啧啧。”叉叔不由感叹,“国内的神仙会的人,要是能搞出这规模的念池蜮,那还有咱们什么事了?” “叉叔,那现在怎么办?”周一白忍不住问了句。 “怎么办?估摸着是这次没死人,念池蜮不放人了,正常来说,明天咱们就应该离开这个港口继续航行了,但明天大概率也是走不了了。”叉叔一边说一边往电梯走。 “那刚才的那几个工作人员会求救吧?或者我们如果没有按时到达下一个港口,也会有人找我们的吧?”周一白又问。 叉叔摇了摇头,“他们可能打了求救电话,但身处幻觉之中,不一定打出去了,而且到了明天,又是今天,也不一定会有人发现我们失踪了。” 第195章 那就全杀了! 叉叔说的没错,第二天早上,我们到了餐厅的时候,那一家三口又活蹦乱跳的从我们旁边经过。 “妈妈,妈妈,我一会还想去水上游乐园玩。” “明天再去游乐园玩好不好,一会上了岸,妈妈带你去买漂亮的新衣服。” “那我要买上面有小熊图案的衣服。” “好。” “哎。”周一白长叹一口气,“叉叔,昨天一天没敢吃东西了,好饿啊,什么时候才能吃东西啊?” “可以吃东西啊。”叉叔点点头,“你只要不多想,看到是什么,你就当它是什么,吃就吃呗,你看其他人不都是在吃么?再说你又不是没吃过,你们之前在农家院的时候,也没少吃吧?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周一白摸了摸肚子,转头看我,“小天,你是相信自己会被饿死,还是相信叉叔能把这个蜮破掉?” 我看了看叉叔,叉叔要是有办法破蜮的话,我们也不用在这坐着大眼瞪小眼了。 周一白又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他看了会,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站起来就往窗边跑,他整个人都贴在了玻璃上,努力地往外面看,然后抬手招呼我们,“你们快过来。” 见他这是看到什么了,我们也赶紧走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见到港口外面的路两侧的路灯上,都挂着个人。 这会有吃完早饭的人已经下了游轮上了岸,他们就从路灯边走过,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说说笑笑的往前走。 周一白多少有点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那个……是人形的气球么?” 隔着这么远,也不好到底是气球还是人。 这些人就算是进入了幻觉,那看到路灯上挂着个人,也应该会害怕吧。 反正也看不清,那就只好等一会出去看一看。 我们重新回到桌边坐下。 周一白低声道,“一会不管上来什么,我多少得吃一点了,别等叉叔把蜮破了的时候,我已经饿死了。” 他说着话,服务员也笑着推着餐车走过来。 今天服务员笑得多少有点夸张,但是我们也没心思在意她的表情了。 她一样一样的把餐车上的东西端到我们桌上,一边打开菜罩一边介绍,“这是皮蛋瘦肉粥,这是玉米青菜粥,这是虾饺……” 可她把盖子掀开的那一瞬间,我们都呆住了。 好在叉叔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周一白,周一白才没有叫出来。 我们面前的餐盘上,是一盘活虾,虾还在动,另外一盘是几只活着的螃蟹,这一会有一只螃蟹甚至自己爬了出来,慢慢爬到餐桌边,掉了下去。 另外一盘的冲击力小一点,是一盘还没有洗的青菜。 我们这会才注意到,不只是我们这一桌,其他桌上的菜几乎都是如此,但是大家对此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有人抓了活虾就往嘴里放,牙口也好,一嚼一个咔嘣脆。 还有一个人,抓着一条还在活蹦乱跳的鱼在啃,啃了一嘴鱼鳞和血。 之前还觉得大家只是在时间的循环里,大家只是看到了幻觉,现在怎么这些人也都变得奇怪了? 我感觉头皮发麻,有点想逃。 这时候服务员站在旁边低声道,“咦,你们点的肠粉在哪呢?怎么找不到了?”她说着把餐车上下都看了一遍,也没找到我们的肠粉在哪。 但是起身的时候,却笑着从餐车下面抽出一把刀,“我想起来了,你们的肠粉还没做呢,别急,马上就好,热乎新鲜的肠粉来了。”她说着拿着刀就要往自己的肚子上割。 叉叔赶紧抓住她的手腕,“肠粉不要了,这些够吃了。” 服务员听说我们不要肠粉了,还有点遗憾,又确认了一遍,“我们这里的肠粉可是特色呢,真的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我们赶紧摆手。 服务员便收起了刀,继续露出夸张的笑容,“好的,那祝您用餐愉快。”说完便推着餐车走了。 周一白擦了一把汗,“妈呀,肠粉也不是这么做的啊,以为带着个肠字就……”他说着咧了咧嘴,“算了,不要试图理解已经疯了的人,只希望没有人其他人点肠粉吧。” 说完他看着桌上还在爬来爬去的螃蟹,“我还说今天不管上来什么都吃点,起码前两天的幻觉里,吃的东西都正常啊,今天这怎么突然恶化了?” 他这话音刚落下,旁边桌有个大哥就在喊,“我的豉汁凤爪怎么还不来?怎么这么慢啊?”他说着四下看了看,等了会,好像也没有服务员理他,于是便道,“算了,我自己做吧。”说完就从桌上拿起餐刀,直接割下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痛,又问对面的家人,“你们吃不吃?这鸡爪不错,来,分你们点。” 他说着又割下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把手指放在对面家人的餐盘里。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啃得津津有味。 其中一个人还舔了舔手指上的血,“味道真好。” “呕。”周一白抚了抚胸口,“我现在确认,外面电线杆上挂着的,肯定是真人了。” “叉叔,这还是幻觉么?”明尘也有点忍不住了,“感觉之前大家只是在幻觉里,但是现在大家好像已经被幻觉影响了,这么下去,会出人命的吧?” “叉叔,那个服务员。”我抬手指了指,“他就是也能记住之前的事情的人。” 这会那个服务员,瑟缩在一个角落,全身都在瑟瑟发抖,显然前两天还能按照那个大师说的当这一切都是幻觉,但现在这一幕已经让他快要崩溃了。 叉叔转头看过去,对着他招了招手。 那个服务员隔了好久,才定了定神走过来,“您……您好,有什么能……能帮您的?” 叉叔咳了下,“给我们来一份肠粉。” “肠粉……”服务员低声念叨了一遍,还没等他再说什么,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旁边那个大哥又切下来一根手指头,于是他拔高声音尖叫了一声,“没有,什么都没有!都是幻觉,全都是幻觉!” 他的尖叫声吸引了餐厅里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嘴里正在咀嚼的东西,都转过头来看他,在看他的同时,脸上还不忘挂着笑。 服务员看着餐厅里所有人都诡异地笑着看他,当即狂叫着从餐厅里跑了出去。 谁也没想到,一夜之间,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们也顾不上再装作跟其他人一样了,赶紧起身追着那个服务员跑了出去。 那个服务员冲出餐厅,就往甲板上跑,眼见着就是要翻过栏杆跳海。 好在甲板上有人比我们动作快,直接拽住了他。 服务员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被那几个人拖到了角落,不知道在说什么。 叉叔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在旁边坐下来闭上眼睛。 只是我刚走到那边的角落,他们的对话就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我只听到之前接到电话的那个经理最后说了句,“那就全杀了!” 第196章 更诡异的小镇 服务员估计是一时半会也镇定不下来,于是就被那几个人打晕带走了。 我醒过来,也只能告诉叉叔他们这几个字。 叉叔摸着下巴,隔了会才开口道,“我猜问题大概率是出在这几个人身上了,没办法直接破蜮,那先看看根源在哪吧。小天,你去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接下来打算干什么,要杀什么。” 我点点头,跟着那几个工作人员进了员工通道。 经理吩咐其中两个人送晕过去的服务员回去,带了另外一个人说下游轮,去小镇上。 我回来跟叉叔他们同步了一下信息,其他人看起来都已经被幻觉影响了,叉叔想了下,于是我们跟着经理那两个人一起下了游轮。 到了码头的出口,我们走到电线杆下面,也终于看清电线杆上挂的确实是人。 周一白指着其中一个,“我靠,那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围的人就全都转头过来看他,表情严肃又冷漠。 周一白的舌头打了个卷,好半天才继续道,“那不是在……在……荡秋千么?”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仿佛同时露出了笑容,然后转头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周一白往叉叔旁边靠了靠,低声道,“那不就是前两天的小混混么?” 叉叔点点头。 经理他们连头都不敢抬,低着头目不斜视地往前快走。 “奇了怪了,他们明知道船上有那三个人跟他们一样没被幻觉影响,事态越来越严重,正常人都应该紧紧地围着那三个人寸步不离,他们怎么反倒要往小镇上走?”叉叔眯了眯眼低声道。 现在不知道,但是估摸着跟上去就知道了。 经理他们闷头一直往前走,看样子他们对这镇上已经很熟悉了,根本不需要辨别方向和路线。 本来游轮上的事情就已经很诡异了,这个小镇上也不遑多让。 冰淇淋机里压出来的还是带血的脂肪,旁边的果汁机里是红彤彤的鲜血,巧克力上的坚果根本不是坚果,而是一个个硬甲虫。 当然我怀疑巧克力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只是远远的看一眼,看到有个人吃了一口巧克力,带了半只虫,剩下的半只虫腿还在空中晃悠,我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敢探究了。 我们正往前走,前面又过来几个小孩子在踢球,但显然他们踢的不是球,而是一个人头。 旁边卖肉脯的店铺里,挂着的明显也都是人的身体部位。 这会路边有一个孩子要吃用头发做的,但是因为她妈妈不给她买而大哭。 她妈妈哄了一会也没哄好,于是从卖肉脯的店铺里抽了一把刀,几刀就把孩子给捅死了,她妈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一边笑着把刀还给店铺老板,一边开心地道,“好了,现在终于不哭了。” 店铺老板接过了刀,也笑了笑,刀上的血都没擦,就给其他人客人割肉去了。 而那个妈妈则是把已经没气儿了的孩子抱起来,开开心心地继续往前走了。 再往前走,路过了一个理发店,理发店门口排着队,排到了谁,店员就在门口把他的头给割下来,然后身体留在门口,把头带进理发店放在椅子上,理发师就开始给这个头理发。 周一白一边走一边低声念叨,“都是幻觉,都是幻觉,都是假的。”他说着还拉了我一把,“小天,别看了,容易做噩梦。” 说完这句,他顿了顿,又补充,“算了算了,你想看就看吧,反正你本来也每天梦到死人,不会有别的噩梦了。那你看完之后,回头找个欢快的时候,把你看到的幻觉讲给我听听。” 说着话,我们跟着那个经理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警局门口。 难道经理觉得这里的警察能保护他么?可整个小镇都这副模样了,警局能好到哪去? 经理进去得容易,我们正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就见经理他们跟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只不过这个人自顾自地往前走,不管经理在他旁边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他出来也不是被经理他们找出来的,而是出来签收快递的。 他的包裹还不小,他签收之后,当场就拆开了,里面是一个女人从腰往上的半截尸体。 他把这还在滴血的尸体抱起来,亲了亲脸颊,亲昵地跟尸体说了几句话,又往包裹里面看了看,随即开始跟快递人员理论。 理论了半晌之后,快递人员在车上又翻了翻,才翻出来另外一个快递交给他,拆开这个快递,里面是两条腿。 他这才满意,随后看向站在他旁边,对被这一幕吓得已经不会说话的经理说了句什么,估摸着是让经理帮忙把尸体送进去。 经理他们两个人也不敢多留了,赶紧转身往回走。 警局的那个人指着他们两个的背影,骂了两句,然后抱着上半截尸体,一边跟尸体说话,一边往警局里面走。 叉叔这会倒是不着急了,他看了看经理他们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警局,像是在想什么。 末了,他轻笑了一声,带着我们往回走。 往回走又要经历一遍心理折磨。 等回了房间,周一白就开始大口喘气,“我靠,我感觉去地狱里走了一遭,明天会怎么样啊叉叔?明天会比今天更可怕么?” “可怕的应该不在明天,而在今天晚上。”叉叔开口道。 我和周一白和明尘认真地等着叉叔继续往下说,叉叔却卖起了关子,“等晚上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周一白叹了口气,“叉叔,但我现在就好饿啊,不然我们去餐厅,拿点吃的,哪怕是活的,咱们回来自己煮了吃吧。” 叉叔看起来是想说什么,不过他大概是怕自己说出来,会更影响我们胃口,所以他也就什么都没说。 他不说话我们就当是默认,于是我们赶着中午去了餐厅。 在餐厅里,我们再次碰到了那个黑衣服的人,他依旧和往常一样,点了东西打包回去吃。 这一次服务员当着他的面,用刀割开肚子,掏出来一团带着鲜血和脂肪的肠子,装进餐盒之后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来,手甚至还碰到了服务员手上的血,可他脸上没人任何表情,付了钱,就往外面走。 之前我们还怀疑过他的身份,但现在看起来,他好像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 我们弄了点活虾和螃蟹,回房间自己用开水煮了吃。 等天一黑,叉叔就带着我们出了门,去的正是之前工作人员安排死了的那些人住的那一层。 第197章 怎么他妈的就是死不了! 我们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躲好。 这一层就是专门安排给死了又回来的人的,之前就没有工作人员过来,现在整个游轮的人好像都疯癫了,但是也一样没有工作人员过来。 我们就这么一直等到了十一点多,在这些房间里住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已经不只是昨天回来的那两个人了,看着应该是以前死的那些都回来了。 他们依旧不知道自己死了,还在开心的享受游轮上的时光。 又过了一会,电梯再次响了一声,这次从电梯里出来的,就不是游客了,而是那几个工作人员。 早上那个情绪崩溃的服务员,这会明显是被硬拖过来的,有两个人架着他的胳膊,感觉他自己像是都没法走路了。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武器,有刀,有铁棍,有绳子,经理走在最前面,气势汹汹的。 他们走到一个亮着灯的房间前,经理先上前敲了敲门,高声道,“您好,客房服务。” 房间里的人很快就打开了门,“我没……” 他这话还没说完,几个工作人员就一拥而上,有人捂嘴,有人按着手脚,有人拿着武器动手。 周一白动了下,估计是想要冲出去,但犹豫了会,看着一动不动的叉叔,低声问,“叉叔,咱们不去救人么?” “救谁?”叉叔开口问。 “救……”周一白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要救谁。 现在遭毒手的人本身就是个死人,死人要怎么救呢? 而且杀死人的话,算是杀人么? 周一白像是陷入了逻辑的死胡同,半响没说出来话,最后只是低声道,“这都是幻觉,都是假的,我们就当是在看电影。” 他和叉叔说话间,那边几个人已经解决掉了一个死人。 死人的脖子里流出许多血,这画面真实得一点都不像是幻觉。 几个工作人员见他这回死透了,于是走向下一个房间门口。 那个被拖过来的服务员在门被打开之后,就没人能顾得上他,他就捏着自己手里的匕首,靠在墙边坐着,嘴里也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这会像是突然来了力气,猛地站起来,扑到那个死人身上,拿着手里的匕首就拼命的往他的身上捅,一边捅还一边大声道,“我让你回来!我让你回来!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杀了你!杀了你,彻底杀了你!让你再也回不来!” 走在前面的那几个工作人员见他疯了一样的捅尸体,有两个人想要过来阻止,却被经理制止,显然是给他机会让他发泄。 所以等他们敲开第二扇门的时候,其他人还没动手,这个服务员就第一个冲了上去。 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收割,显然已经杀红了眼,越到后面越顺手。 等把这一层的人都解决了的时候,七个工作人员显然已经累得身上没了一点力气,他们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互相搀扶着便要离开。 这时候明尘突然低声道,“你们看。” 那个被他们第一个杀死的人,在地上动了动,然后以一个扭曲的姿势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下四肢和关节,便理顺了整个身体。 他重新活了过来,身上的伤口也都不见了,他转头看向那几个正要离开的工作人员,也没什么反应,转身便要回房间。 那七个工作人员呆了一瞬之后,再次冲了上来,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把这个人又杀死了一遍。 但是在他们的身后,另外的那些人也接二连三的复活了过来。 后面复活的这些人,也没有回房间,就是站在各自的房间门口,看着他们疯了一样的一个接一个的杀人,然后朝自己走过来,把自己杀死,然后再复活。 其中有一个工作人员大概是彻底的疯了,从旁边的墙上拽下消防的斧头,把其中一个游客的脑袋都砸扁了,一边砸还一边大喊,“这些鬼东西为什么就是死不了?为什么就是他妈的死不了!” “叉叔。”我低声道问,“那这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叉叔轻笑一声,“累了就结束了呗。” “那我们就一直在这看着么?这也太考验心理素质了。”周一白开口道。 “你就不想看看他们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么?”叉叔这么一问,周一白立刻老实了,甚至看得更加认真了。 这会电梯那边突然又响了一声,那三个大师脚步匆匆的从电梯里走出来,“住手!你们几个给我住手!” 年长的那个大师说着也往前走,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里面的七个工作人员早就疯魔了,只要看到任何应该倒在地上的人但这会还站着,就上去一顿乱砍。 他们甚至还把其中几个人从围栏上扔了出去。 但是扔出去之后,也没有动静,既没有掉到下面的甲板上,也没有掉到海里的声音,反倒是在片刻之后,被扔下去的那个人,又会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站在房间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年长的大师制止了一会,也没有人听他的话。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道符纸,朝那几个工作人员的方向扔了过去,符纸像个爆竹一样炸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仅是那七个工作人员朝他们看过来,就连那些死了好几次还是没死的人也都朝他们看过来。 大师看着他们高声道,“我不是告诉了你们,这些都是幻觉,让你们呆在房间里哪也不要去么?你们现在在干什么?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你说得轻松,呆在房间里,敢情这些人不是来找你们的,你们就可以置身事外了,现在这种情况,大家都被困死在这游轮上了,谁都别想走了。”经理往前走了几步。 要不是他出声说话,我根本都认不出来这个从头到脚都是血的人是谁。 其他几个人也都跟血葫芦一样,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是血,衣服也全都被血浸湿。 说着话,也有血流进了经理的嘴里,他往旁边啐了一口,“我们这游轮本来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就你们几个号称是大师的人,一上船就出问题了,这些是不是都是你们搞的鬼?” 他说着也拎着手里的刀往大师们这边走,“那就让我看一看,你们死了,这幻觉是不是就消失了,又或者,你们是不是也会像他们一样,不断的死而复生。” 我本来以为这大师有什么制止的方法,哪知道他突然对着我们这个方向高声道,“既然有同行在,就不要躲躲藏藏了,出来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解决了吧。” 第198章 今天晚上真热闹啊 叉叔轻嗤一声,低声道,“同行真是仇家,都是用来挡刀的。”说完这句话,他才慢悠悠地走出来。 我和周一白、明尘也赶紧跟上。 大师朝着叉叔一拱手,“夏永祥。” “哦。”叉叔应了一声,“夏家的啊?但是夏家你这个年纪的人,好像不是永字辈吧?” 夏永祥没理会叉叔这句话,甚至好像也不想知道叉叔到底是谁,只是开口道,“听我们老板说,你们是黄老板请过来的,之前帮黄老板处理了不少事情,本事大得很。” 他这话里显然是有话,也不是说给我们听,而是说给那个经理听。 说到底,他们和经理他们几个是同一个老板,在他们面前,我们才是外人。 他们都给一个老板打工,怎么能起内讧呢? 夏永祥他们几个人,也没必要在游轮上搞出这种事,那老板的生意还做不做了?影响了老板的生意,他们显然没有好处。 但是我们几个就不一样了,如果说要害人,显然更有可能是我们。 还没等我们说话,夏永祥就又道,“听说黄老板之前弄什么度假村,也得了你们不少指点吧?” 这话里引战的意味就更加明显了,黄老板和他们老板都是搞旅游行业的,自然就有可能因为生意上的事,对对方下手。 经理果然也被他这三言两语给迷惑了,他抬着手里的刀,指着我们,“那就是你们了?” 叉叔摇着头笑了笑,也没解释什么。 现在那些人的神经高度紧绷,就想着赶紧找到发生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他们大概已经没有了自己思考的能力,别人怎么说就怎么是,反正现在在他们的眼里,只要把疑似害他们的人都杀了,这件事就结束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是认定了我们是幕后黑手,也不会听我们的解释。 见叉叔也不说话,夏永祥又对着经理道,“你们也先别冲动,如果真是他们做的,那他们必定是有所求,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黄老板出多少钱,我们出双倍、十倍都成。”说完他又看向我们,“当然,我也知道,这事不一定跟你们有关系,只要我们联手,一起把这个幻觉破了,也就能证明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了对不对?” 顿了顿,他又对着经理道,“刚刚就因为你们在这里一次又一次的把那些人杀死,每杀死一次,外面的循环就会重新开始一次,所有被幻觉影响的人就会立刻回到游轮刚刚靠岸的那一瞬间,会按照他们当天的安排,先去餐厅吃早饭,准备下船。” “你们再这么下去,外面的那些人就会越来越疯,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已经开始生吃活人了,而且循环再来一两次,他们就算没有被其他人吃掉,那也要被不停的吃早饭撑死了!” 经理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外面的人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要是活不下去了,谁都别想好!再说,让我们先杀了这几个人,事情不就结束了么?”他说完就直直的就朝叉叔冲过来。 他们折腾了大半宿,早就没多少力气了,所以都还没有接近叉叔,就被叉叔给一脚踢开。 “弄死他们!”经理倒在地上,指着我们几个喊道。 另外几个人见状就要冲过来,但这时候,电梯门却又开了。 叉叔朝电梯那边看过去,“今天晚上可真热闹啊。” 这次从电梯里出来的,有今天经理去警局找的那个人,也有之前被挂在路灯上的小混混,当然也不只是我们见到过的那几个。 三部电梯里呜呜泱泱走出来不少人。 这些人手上也都拎着武器。 夏永祥他们三个一见,就赶紧让开了路。 经理见这些人走过来,像是一下子就兴奋了,他抬手指着我们几个,大声叫道,“就是他们弄出来的这些事,杀了他们!杀了他们这些幻觉就会消失了!”他喊完了发现那些人也没什么反应,这才意识到语言不对,又赶紧用当地语言说了一遍。 但是那些人还是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直接朝依旧站在房间门口的游客们走过去,他们也像是刚刚经理他们一样,开始不断的杀死这些游客,等他们复活,就再次杀死。 经理他们见这些人根本不听他们的话,于是也放弃了跟他们沟通,直接朝我们这边走过来。 哪知道刚走了几步,就被那些小混混拦住,小混混嘴里不知道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硬生生的把经理他们几个人推回了房间那边。 甚至有的小混混见经理他们不动手了,就抓着他们的胳膊帮他们动手。 这场面眼见着是控制不住了,夏永祥他们往后退了几步,走到电梯边,就想要离开。 但这会的电梯按钮像是出了故障,无论他们怎么按,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们又往消防通道走,然而消防通道的门也没办法打开了,这一层,现在显然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谁也走不了了。 而那边,不只是游客死了会复活,后来的那些小混混们,如果在混乱中弄断了胳膊腿或者脖子什么的,也会自行恢复。 经理他们也明白了,这些小混混们跟其他被幻觉影响了的人没什么区别。 “啊!”有一个工作人员大喊了一声,拿着手里的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胡乱挥舞起来。 他舞动中,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的喉咙给割断了。 那个工作人员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 割断他喉咙的人反倒在他旁边大笑,“你起来啊!这都是幻觉!你不会死的!你快点起来啊!”他说着还摇晃那个人的身体,“你他妈快起来啊!别人都能复活,你怎么不行?你快点起来!” 就在这个工作人员死的那一瞬,游客们和小混混们的动作全都停了下来。 一直都不反抗也没什么反应的游客们这会突然动了,他们念叨着“还我命来”就开始往剩下的几个工作人员那边凑。 工作人员被他们团团围住,努力地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最终却只能发出一声声惨叫。 夏永祥拧了拧眉,见我们这边始终不动,他可毕竟是那个老板派过来的,也不能就这么看着游轮上真的出事。 他手上拿了一道符纸朝那些游客丢了过去,手上捏了印诀,符纸瞬间燃烧,凡是沾到符纸的游客,身上全都起了火,那些游客之间的距离也近,一个身上起了火,也会沾到其他人身上,火瞬间着了一片。 那个经理终于在这个缝隙里从人群中冲了出去,往我们这边走的路已经被堵住了,于是他嚎叫着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只是刚跑了两步,就撞在了那个穿黑衣服的人的身上。 第199章 一个聪明人 黑衣人手里拎着一个打包的外带盒,站得很稳。 经理仓皇逃命,撞在他身上,他却纹丝不动,经理自己反倒被撞了一个趔趄。 黑衣人伸手好心地把经理的身体扶正,说出来的话,语气也很温和,“跑错方向了,你应该往那边跑。” 他这话音落下,那些游客身上的火也都熄灭了,游客和那些小混混们就站在那,也不动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经理。 也没见黑衣人做什么,可经理却像是看到了更恐怖的事情,而且是比这么多天看到的事情都还刺激他。 他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后抬手就自己戳瞎了自己的双眼,但他自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是疯狂的大笑,“哈哈哈,没有眼睛了,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就什么都不害怕了,我看你们还怎么害我!来呀!老子不怕你们!” 黑衣人隔着众人看向我们,嘴角露出一抹笑,“走错了,打扰了,你们继续。”说完便要走。 刚才他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做,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经理和其他人的变化,都是他造成的。 夏永祥立刻对着他开口道,“在下地相派夏永祥,受人所托解决游轮上的怪事,你若是有所求,不妨说出来听听?” 黑衣人脚步都没有任何停顿,就继续往前走。 叉叔看着夏永祥笑道,“你不是说,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么?这回看样子,用钱好像解决不了吧?” 刚刚夏永祥跟叉叔说话的时候,只是报了自己的名字,都没报自己是哪一门哪一派的,这会却直接说了地相派,大概也是想用地相派的名头唬一下对方,哪知道对方根本就不吃这套。 夏永祥转头看了看我们,面子显然是挂不住了,于是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小石子,直接朝黑衣人那边扔了过去。 小石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黑衣人的前方。 “这是……没瞄准么?”周一白低声问。 叉叔轻笑了一声,“你个小屁孩,不懂别瞎说,这是地相派拿手功夫,别看只是一块小石子,但是不亚于道门的阵法,这小石子能影响附近的人,形成一种类似于‘鬼打墙’的效果,他把石子扔在前面,人就没没办法继续往前走,只能转身往咱们这个方向走了。” “哦哦哦。”周一白一副学到了的样子,赶紧点头,“那挺厉害的啊,道门布阵也得布一会呢。” 夏永祥瞥了我们一眼,脸上带着得意。 只是他这得意的神情没挂上一秒钟,就见黑衣人丝毫没受影响,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小石子前面的时候,顺脚把小石子踢到一边,然后头也没回地走了。 周一白毫不客气的笑出声,“那小石子好可怜啊,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直接被踢跑了。” 夏永祥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转头看向周一白。 叉叔赶紧开口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大量,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夏永祥憋了半天,目光落在两只眼睛被自己抠瞎,坐在地上痴痴傻笑的经理的身上,最后才道,“眼下这情况,很显然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了,外面还有上千条性命,既然都是玄门中人,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很明显他又是要拉着我们一起。 叉叔双手插兜,想了会,点点头,“你说的对,正好我们知道他住哪个房间,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这会再走到电梯边,电梯的按钮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了。 夏永祥的一个徒弟低声问了句,“那这边……” “回头再说。”夏永祥直接进了电梯。 夏永祥的徒弟都那么听话,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也决定这会多给叉叔长脸,于是跟着叉叔,多余的字一个都不说。 看样子我们之前跟踪黑衣人的功夫也没有白费,至少这会能直接找到他在哪。 到了门前,叉叔也没有往前走,而是看向夏永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夏永祥看了看叉叔,冷哼了一声,上前敲了敲门,但是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犹豫了下,微微提高了声音,“兄弟,什么事都能商量,你只要愿意撤了这幻象,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答应你。” 他这话音落下,里面也没什么动静。 夏永祥拧了拧眉,转头看了叉叔一眼,“你确定是这间房?” 叉叔点点头。 夏永祥清了清嗓子,又道,“凡事都讲一个理字,能讲道理,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你若是不识抬举,那我地相派也不是软柿子。” 但这句话依旧落了空。 夏永祥刚刚就在我们面前丢了人,这会面子更挂不住了,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徒弟,出声道,“破门。” “是。”他一个徒弟上了前,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土,均匀地撒在门前,手上捏起印诀,最后手上印诀定势的时候,还跺了一下脚。 只是他跺完脚,门没有动静,地上的土也没有动静。 他想了想,又重新捏了一遍印诀,然后又更加用力地跺了一下脚,这一次地上的土终于有了动静。 土从地上飞起来,全都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看着倒是不疼,但是他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夏永祥和另外一个徒弟赶紧伸手扶住他,仔细探查了一下,也没能把他叫醒。 夏永祥的脸色这会更加难看了,他抬眼看向叉叔,“既然对方不把我们地相派放在眼里,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叉叔垂着眼,沉默了会,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门前,没敲门,也没动手,只是说,“既然你奔着那7个人来,那是不是可以放过剩下的人了?” 叉叔这话音落下,门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游轮上一两千人,就一个聪明人。” 叉叔被夸了一句,嘴角微微扬了下,又继续道,“那你看……” “今天这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房里的人开口道。 叉叔琢磨了下他这句话,便道,“得嘞,早点休息。”说完便对着我们几个招了招手,示意我们离开。 我们刚刚既然都决定了要给叉叔长脸,这会当然要听话,于是便跟着他走。 夏永祥当然不愿意让我们走,“你们到底是哪门哪派的?胆小如鼠,丢了玄门的脸!” 叉叔转头看他,“我们是鼠辈,英雄留给你做,漫漫长夜,您别急,慢慢来啊。” 第200章 明天终于能吃上饱饭了 等走远了,周一白才终于忍不住吐槽,“这地相派怎么回事?都是玄门的人,谁也没准备袖手旁观吧?结果他上来先是挑拨离间,后面感觉自己应对不了,又要拉着我们,本事不大还死要面子。” 叉叔轻笑了一声,“这人不是地相派正经传人,估摸着就像是龚老旺一样,在地相派学本事,到底是不是姓夏都不好说,说不定就是自己改了姓,就为了拿地相派给自己充门面。” “我刚才就想直接怼他来着。”周一白叹了口气,“但是我想了想,以后说不定还要跟地相派联手一起对付神仙会,总不能这个时候拉仇恨吧?” “那你刚才还笑那么大声?”我忍不住开口道,“你以为仇恨还没拉下么?” “啊?”周一白挠了挠头,“笑也不行么?那我也没少笑叉叔啊,你看叉叔就很大度,从来不记仇。” 旁边的明尘轻轻地叹了口气。 回了房间,我们才向叉叔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黑衣人的能力深不可测,咱们几个恐怕连人家头发丝儿都比不上,硬拼肯定是没戏。而且对方明显不奔着我们来,现在大家都还安全,真要是把他惹急了,这游轮上下一只苍蝇估计都飞不出去。”叉叔开口道,“再加上他那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今晚已经有了了结,明天一切就恢复如初了。” “是嘛?”周一白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明天终于能吃上饱饭了?”顿了顿,他又问,“叉叔,那你说的他奔着那7个人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之前说过的,之前那些死的人,应该跟蜮什么的没关系,全都是人为,就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灭口。”叉叔解释道。 “有些事在国内不好做,出来就方便多了,估计那几个船员就是专门接这种活儿的,跟这边当地的混混以及警局的人联手做局。” “他们牵线接活儿,把信息给到小混混,一旦游轮靠岸,小混混就找借口动手打架,如果对方就是忍了,在异国他乡不想惹事,那就制造交通意外。” “再有警局的人给兜底,就也不会有太深的追究。所以那个经理觉得谁都不可靠的时候,就赶紧上岸去找那个警局的人,结果没想到小镇上的人更是早就受到影响了,他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估摸着以前虽然也是做杀人越货的事,但是经理他们只负责牵线,真要动手杀人,即便不知道杀的是不是人,也得有勇气,所以一开始他们当然希望还是以前动手的那些人来做这些事。可最后发现没人能帮忙,被逼到绝路,对他们来说也没得选择了,只能自己上了。” 叉叔叹了口气,“要是换了正常人,遇到他们这样的情况,死去的人接连复生,身边的人都出现异常,大概情绪崩溃之后,就会想要自杀,就像是那个服务员一样,最开始的反应就是去跳海。” “但穷凶极恶的人,才不会自杀,他们只会选择把可疑的人全都杀光,来保住自己的命。” “所以那个黑衣人是好人,是来替天行道的了?”我开口问道。 叉叔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只是说,“早点睡吧,明早起来再说。” * 我不知道叉叔他们是不是真的能睡着,即便周一白去睡觉之前还嘟囔了一句,“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但我估计他们大概率不是很容易入睡,并不像我,什么时候想睡,什么时候都能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切看起来如常,手机上的日期,依旧是三天之前的日期。 我们四个默默地洗漱完,谁也没有说话。 毕竟昨晚叉叔说的今天事情就要结束了只是个推测,到底能不能结束,我们还得出去看看。 于是我们多少有点心惊胆战地到了餐厅,看看今天是真的恢复了正常还是要再一次突破我们的心理下限。 我们刚坐下没多久,那一家三口就朝我们走过来,我们四个紧张地支棱耳朵听着。 “妈妈,妈妈,我一会还想去水上游乐园玩。” “明天再去游乐园玩好不好,昨天已经玩了好久了,今天妈妈带你去小城堡里面玩。” “好耶!” 他们三个从我们身边过去,对话确实是不一样了。 周一白忍不住低声问,“不下船去买带小熊图案的衣服了么?” “你们看外面,我们没有停在港口。”明尘突然指着外面道。 我们从窗户往外面看,离游轮不远的地方,是一个荒岛,荒岛上有些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石屋木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明尘这声音也不小,坐在我们身后那桌的小女孩的爸爸看着我们笑道,“是啊,我们在海上呢,下一个港口还要三天才能到呢。” 我们互相看了会,也赶紧转头去看其他人,大家都正常的吃着正常的早饭,就连那个割开肚子从肚子里往外拽肠子的服务员也没有任何问题地正在帮人点餐。 至于我们旁边之前把自己手指头剁下来当豉汁凤爪吃的那个大哥,也没有缺手指头,这会正一脸正常的点了一份豉汁凤爪。 “结束了!”周一白开心地道,“一切都正常了!” “今天可以放心吃了。”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我不经意间往外瞥了一眼,就见到那个黑衣人好像是站在荒岛的沙滩上,我也赶紧指了下,“你们看,那是不是那个黑衣人,我没眼花吧?” 叉叔他们都看过去,最后确认了我的说法,“确实,就是那个黑衣人,估摸着他的目的达成了,他也没必要再留在游轮上了。” 叉叔这话音刚落下,我们桌子旁边就传来一声轻嗤,“自作聪明。” 我们刚刚的注意力都在窗外,听到声音才意识到我们的桌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是你!”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之后,好像只有我的反应自如一点,叉叔整个人就僵在那了,明尘也呆住了,周一白看着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嘴角动了半天,愣是没挤出一点声音。 白衬衫手上拎着一个打包好的外带盒,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眼,轻笑了一声,转身往外面走。 “是他,就是那个在燃灯寺救了我的人!”我激动得站起来,起身要追,可叉叔他们却还是一动不动,我赶紧挨个晃了晃他们。 好在白衬衫走得也不快,我们追到外面的栏杆边,就追上了他。 他自然知道我们在追他,也就停下来脚步,转身看着我们开口问,“你们有问题?” 我猛地点头,“当初在燃灯寺,你为什么要救我?” 第201章 打不过就加入 白衬衫听完这个问题,打量了我一眼,没回答,只是道,“下一个问题。” 周一白往前走了一步,“大哥,你看起来好厉害啊,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一起对抗坏事做尽、人人得而诛之的神仙会?” “对抗神仙会?”白衬衫听到周一白这么问,嘴角勾起一抹笑。 周一白赶紧点头,“对。” 白衬衫的笑容更大了一点,“可我就是神仙会的人啊。” 他这话音一落,叉叔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准备攻击了。 周一白站在那,明显是尬住了,整个人凌乱得都快要碎了。 “你是……神仙会的人?”我诧异地看着他,本来就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要救我,现在我更不明白了。 白衬衫扫了叉叔一眼,显然也没打算动手,只是说,“我随手布的一个小蜮,你们破不掉不说,自己硬生生在里面熬了三天,看着一盘虾饺偏要当成是活螃蟹,一口都不敢动。”他微微叹了口气,“而神仙会里,像我这样的人,至少还有三个。” 说完,他也不给我们再反应的机会,纵身一跃,从围栏上翻了过去。 “我靠,他跳海了?他要游到荒岛上去么?这可是大海啊!”周一白说着迅速的跑到围栏边,往下面看去。 我们也都靠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栏杆边的正下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个救生艇,白衬衫是跳到了救生艇上,这会正费劲地摇着船桨,往荒岛上划。 我脑袋里忍不住又浮现起了他上次打着“中国建设银行”的雨伞的一幕。 周一白看着那救生艇甚至在海里打起了转转,好半天才被白衬衫调整好,然后再继续费力的往前划,他满脸的纠结,半晌才转头看向我,“你确定他就是当初在燃灯寺救你的那个人?他在我脑袋里牛b了这么久,这个退场方式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游轮都走出去好远,白衬衫也没划到荒岛上,我挠了挠头,“或许是那个黑衣服的人比较厉害?” “哪个王者愿意带弱鸡呢?”周一白低声道。 叉叔在旁边嗤笑了一声没说话。 顿了顿,周一白才又道,“就刚刚他站在我们餐桌边的时候,我本来是想说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嘴死活就是张不开,就好像有人把我嘴给缝上了一样。” 我转头看他,那会我还以为他最近有长进,所以自己控制住了自己不要乱说话,原来是被压制住的?我又看了看明尘和叉叔,那是不是刚才他们的反应,也不是正常的反应? 想到这个,再想到白衬衫说神仙会里像他这样的人,至少还有三个,那也就是说,上次我们倾力对付的孙老六孔老五他们,在神仙会里,很有可能也就是打打杂的? 我瞬间有点毛骨悚然。 半晌,我才低声问,“叉叔,咱们玄门里,就没有这种能力的隐世高手了么?” 叉叔看着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的荒岛,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周一白突然拍了一把栏杆,“如果螃蟹就是虾饺,那我们岂不是把虾饺又煮了一遍?我们甚至还剥了螃蟹壳,那我们吃的是什么?怪不得我们看到黑衣人带了一包肠子回去,他也没什么表情,他要是不受幻觉影响,那他拿走的确实就是肠粉啊。但如果船上一切都是正常的,那岛上的呢?还好我们在岛上……” 他说到这,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叉叔,“叉叔,咱俩第一天上岛跟着那一家三口的时候,是不是在餐厅里吃饭来着?” 叉叔从岛上收回目光看着他没说话。 周一白则是一脸便秘的表情看向我,看着是想让我安慰他一下。 “别想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不管吃了什么,都早就消化了。”我看着他笑道,“走吧,回去好好吃一顿,压压惊。” “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明尘开口问,“以前我所知道的幻觉,跟外面的时间大部分是同步的,有时候是心理作用,觉得在幻觉里呆了很长时间,出来之后发现时间过去没多久。或者就算幻觉里的时间不太一样,但是出来之后,外面肯定也还是过去了一段时间的。” “但是这一次,我们在幻觉中待了三天,这三天都是一分一秒过得,怎么就好像幻觉内外,一点变化都没有?甚至这船上其他的人,根本就不记得发生过什么,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进的幻觉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我昨天晚上完全没睡着,也没感觉到在哪一刻有什么不一样,我甚至昨晚上床之前,还在我的床边摆了个阵法,但阵法什么时候不见的,我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感觉。” 明尘说着转头看向叉叔,“他真的是神仙会的人么?神仙会的人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么?那他们要真的认真起来,我们岂不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叉叔拧着眉,半晌才低声道,“这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却像是给我们交了个底儿,透露了神仙会真正的实力。”他说着叹了口气,“上次我师叔说,想看看能不能借着玉尸的事,搞一次反攻,如果我们把孔老五他们当成了神仙会的天花板,那恐怕我们即便是反攻,也无异于送死。” 他一边说,一边低着头往前走,这话像是在跟我们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们回到了餐厅,但这会完全没有幻觉已经结束的开心了。 点好了吃的,等餐的时候,叉叔就出去打电话了,显然是给唐大爷打电话,同步最新的消息。 周一白啃着筷子,也没精打采了,不知道是被白衬衫吓得还是饿的,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哎,上次你说那个救了你的人挺厉害的,我还想着既然他对神仙会动手,那应该是个好人,说不定就是玄门里不出世的高人,以后要是能帮咱们一起对付神仙会,那可太好了,结果我期盼了许久的大神竟然是敌人的大神。”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小天,你说我们换个角度想,神仙会也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阻止他们达成目标的坏人,对吧?好人坏人其实都是相对的,那我们当初如果加入的是神仙会呢?你看神仙会做事,计划周密,为了达成目标不懈努力,也很励志吧?” “打不过就加入?”我转头看着他。 “万一神仙会可以改过自新呢?”周一白想了想,“你说我们劝说他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概率有多大?” 明尘把服务员送上来的虾饺推到周一白的面前,“你劝他们重新做人之前,他们就会让你重新做人了。幻觉已经结束了,你不是一直喊着饿么?赶紧清醒一点吃饭吧。” 第202章 踢到钢板 我们吃完饭往回走的时候,游轮上突然响起广播通知,通知游轮上的所有人立刻回房间,说是有个孩子走失,让大家配合一下。 游轮上不少都是父母,自然理解孩子走失时父母的这种焦虑,另外也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有危险,所以都很配合。 我们也都听从广播里的通知,回房间去等。 周一白的热心肠又开始发挥了功效,“叉叔,怎么会有个孩子走失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要不要给算一卦,看看孩子在哪?” “我看你像孩子。”叉叔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沙发上坐下来,“这摆明了只是个借口。你想那两个人为什么撤了幻觉下游轮了?” “目的达到了呗。”周一白开口道。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叉叔继续问。 “哦!”周一白恍然大悟,“所以就是那七个人出事了,那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咱们看到的,应该不全是幻觉,说不定那个工作人员胡乱挥舞手里的刀,把旁边那个人喉咙割断的画面,就是真的,还有那个经理,把自己的眼睛戳瞎也都是真的,他们这会应该还在那一层,然后被发现了?” 叉叔摊了摊手。 我们一直在房间里面待到中午,也没有新的广播通知,中午的时候,工作人员开始逐个房间送午餐。 我们是没什么可问的,但是也听到隔壁的房间在询问情况。 工作人员的回复就是不清楚,让大家继续在房间里等通知。 估摸着一开始大家还是配合的,但是等得时间越久,有些人明显觉得自己的权益被侵犯了,就开始不断的询问什么时候能结束,今天的事有没有赔偿一类的。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质问的行列。 工作人员一直在安抚,也不断的在给每个房间送吃的,只不过收效甚微。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终于有了新的通知,说因为游轮上发生了恶性事件,所以几个小时之后,游轮会在就近的一个港口靠岸。游轮方已经在港口的城市给大家安排了住宿,之后会给大家安排回国的机票,至于本次的行程,稍后会跟大家协商赔偿方式。 听说是恶性事件,再联系到之前广播里说的孩子失踪,这下大家都待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了。 我们听到隔壁的房间甚至都已经不给工作人员开门了,无论是送什么东西过来,他们都让工作人员把东西放在门口,然后等一会,听走廊上没什么动静的时候,再跟做贼一样迅速的把东西拿进去。 禁不住周一白的好奇心,于是我帮他出去走了一圈。 昨天晚上的那一层已经完全被封锁了,里面有多血腥我大概能猜到,所以也不想去看。 游轮上的工作人员们也都一脸的严肃,不管做什么都是结伴同行,说话都不敢大声,从他们身上大概也听不到什么。 我转了一圈,便去了总统套房。 夏永祥他们既然是游轮老板的人,应该会知道一些什么。 总统套房里,那个被自己的土扬了一脸的夏永祥的徒弟还没醒,看着他身边有不少被团成团的随便扔在地上的符纸,大概也能猜到夏永祥用了很多方法想要唤醒他,但是都没有用。 夏永祥这会坐在一边,脸色极其难看。 我来的也是巧,他们本来没什么交流,但这会夏永祥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接了视频,“师父,你可得救救阿文啊,阿文可是你最喜欢的徒孙了!” 听他说话,我就凑过去看了看,视频那边的人,看着年纪跟夏永祥也差不多,不过想一想唐大爷他们驻颜有术,那也不好说对方到底是多大,但四五十岁应该是有的。 夏永祥说着也把昨天晚上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尤其是着重描述了黑衣人是多么多么的厉害,多么多么的不讲道理,多么多么的丧尽天良想要杀死整个游轮上的人。 他和他的这两个徒弟是如何力挽狂澜救了整个游轮的人的性命,虽然游轮上还是有几个人死了,但是起码大部分人是保住了命,而阿文也因此被对方攻击,至今昏迷不醒。 随后他话锋一转,又提到了我们,说有另外一支玄门的人也在游轮上,这伙人袖手旁观就算了,还在中间煽风点火,要不是因为被“友军”背刺,阿文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而且他怀疑我们跟神仙会有什么关系,因为今早他的另一个徒弟阿武看到我们在甲板上跟那个下黑手的人的同伙说话了,坏人同伙跟我们说完话,就划救生艇去荒岛上跟下黑手的人会和了。 夏永祥说他问了几次我们的底细,可我们连名字都不敢透露,那肯定是心里有鬼,所以才不敢说。但是阿武拍下了我们跟坏人同伙聊天的照片,回头他会找游轮老板那边打听下我们具体的信息。 我听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就是知道根本不可能找白衬衫和黑衣人报仇了,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不是对手,对付不了他们,但是气总得出,于是就把我们当成出气筒了。 视频那边夏永祥的师父让把照片给他发过去,他也找人去打听下我们的来历,然后让他们尽快把阿文带回去,他来想办法。 挂了电话,夏永祥就把阿武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他这拍照片的角度,只拍到了白衬衫的背影,但是我们四个的脸拍得是清清楚楚。 发完照片,夏永祥又问了句,“就这一张照片么?” 阿武点点头,“是,就这一张,那个人戴着鸭舌帽,不好拍到脸,我本来想换个角度拍他的,但是我找好角度刚要拿手机,他就朝我这边瞥了一眼,我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也没能拍到他的脸。” 夏永祥还没等再说什么,床上躺着的阿文突然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赶紧放下手机,走过去,“阿文,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阿文看着夏永祥,抬手挠了挠头,隔了会突然笑着拉住夏永祥的袖子,开口道,“妈妈,妈妈,我一会还想去水上游乐园玩。” 夏永祥,“……” “妈妈,妈妈,你怎么不说话?我还要买上面有小熊图案的衣服。” 我……这对话好熟悉啊。 接下来的“亲子时间”我也不想再看了,于是就醒了过来,把事情跟大家说了一遍。 周一白气得脸都红了,起身就往外走,“我要去找这个老登算账,知道白衬衫他们不好惹,就来欺负我们是不是?惹白衬衫他们是踢到钢板,惹我们就是踢棉花么?我要让他知道,惹到我他就算不是踢到钢板,那也是踢到铁板,我就看他骨不骨折!” 第203章 咱们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啊? “算了。”叉叔出声制止了周一白,“地相派的人也不是傻子,事实怎么样还能任他随口胡诌么?” 周一白还是气不过,但最终是听了叉叔的话。 游轮在港口靠岸之后,我们也是按照通知,分批下船,然后乘坐安排好的大巴车去酒店办理入住。 游轮停靠的城市所在的国家是个岛国,节假日来旅游的人也不少,我们停靠的时间,又刚好赶上一个小长假,是个旅游高峰,也不知道游轮方是怎么操作的,这时候竟然还能直接包下了一整个酒店给游轮上的客人居住。 酒店的工作人员服务态度都很好,再加上应该是游轮上的工作人员也提前打过招呼安排过,所以这一次我们四个和夏永祥他们三个被安排到了同一层的高级套房。 这一层一共就两间房,中间是电梯和一个小厅,于是我们就变成了住对门的邻居。 我们本来以为也不过就是中转一下,哪知道刚进房间没多久,就接到通知说,我们暂时不能离境,要配合调查。 如果有出门的需求,可以向跟我们对接的人提出申请,会有专人陪同我们出去。 简而言之,就是我们现在的活动范围受到了限制,不出意外,就只能待在酒店里哪也去不了。 我们去餐厅吃饭的时候,才发现酒店里已经有不少警察了,酒店门口也有不少警车。 到了餐厅,我们也听到有些人在小声蛐蛐,大概是自己已经被警察问过话了,问了最近三天在游轮上都做了什么,去了哪些场所,见了什么人。 “叉叔,那咱们到时候怎么说啊?”周一白低声问,“咱们到底是看到什么了还是没看到什么啊?” 叉叔琢磨了会,“在警察面前说谎的话,肯定是没用。但是原则上,一切都是幻觉,时间都没有改变,那就证明咱们并没有出现过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我一会给黄老板先打个电话,询问下情况,实在不行,就挨个用一下‘失魂咒’,把那些幻觉忘掉,等问起我们的时候,也就不算是说谎了。” “那我们就会全忘记了?包括见过黑衣人和白衬衫的事?”周一白又问。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就是会全忘了,但是玄门的人,念力本身就比较强大一些,慢慢的就恢复了。”叉叔解释道。 “那还行。”周一白点点头,“我得记住白衬衫划救生艇的飒爽英姿。” 吃过饭,叉叔给黄老板打了电话,这个电话打了好半天,叉叔也从黄老板那得到了一些信息。 大概就是游轮上有7个船员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互相残杀,被发现的时候,只剩下那个身上受了不少伤、双目失明的经理。 经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已经不对了,一直在说什么“死了的人又回来了”,“你们全都是来害我的”,“要报复冲我来,我不怕你”,“老子能杀死你第一次就能杀死你第二次”一类的话。 当时游轮上的人也不敢太刺激他,本来想要安抚他一下,让他情绪稳定下来好控制他,结果他胡言乱语了一顿之后,就从围栏跳进海里了。 船员本来是想要去救的,结果大概是他的血吸引了鲨鱼,还没等船员下去,他就被鲨鱼给吃了。 互杀的现场据说血腥无比,有的人头都被割下来了。 但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叉叔从黄老板口中得知,事发的地点,根本就不是我们去的那一层。 也就是说,我们从头到尾都是在幻觉中,我们唯一和别人的游客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因为我们在幻觉中还能微微的保持清醒,所以黑衣人和白衬衫请我们看了一场大戏。 叉叔也把这伙人合谋做坏事的事情,大概跟黄老板说了一下。 也隐晦的透露了一些,我们毕竟比别人知道的多,如果哪句话被警方发现了漏洞,即便这些人的死亡跟我们没关系,可能也会有点麻烦。 黄老板到底是个人精,立刻就明白了叉叔的意思,直接打了保票,说不会问到我们头上,这次的事情麻烦我们了,让我们安心的在这等几天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肯定请我们吃饭。 关于和地相派的小摩擦,叉叔也没有隐瞒,我们这边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地相派那边回去又不知道会说什么,所以黄老板当然有知情权,至于上升到老板层面之后,两个老板之间是怎么处理,那就是两个老板的事了。 但其实从小孙之前的语气里,大概也就透露出来,黄老板对这件事是有些微词的。 挂了电话,我们就安心的等关于回去的安排。 黄老板也没有骗我们,警察就没有往我们住的这一层来过,看样子夏永祥那边也是被打了招呼。 在等待的这几天里,叉叔突然变得沉默了起来。 他每天要么背着双手,要么双手抱着肩膀,就在房间里左一圈右一圈的走来走去,一边转悠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神神叨叨的。 就连每天吃饭的时候好像都心不在焉,有两次还用筷子沾了汤在桌子上画来画去,也不知道在画什么。 我们跟叉叔说话,叉叔要么就像是完全没听见,要么即便是听见了,也只是看我们一眼,根本不答话。 他这样子让我们三个人心里都没底儿了。 周一白拧着眉低声问我和明尘,“叉叔是不是被白衬衫吓着了?” “不至于吧?”明尘开口问,“白衬衫虽然是神仙会的,但是对我们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周一白摇了摇头,“但是他说神仙会里像他这样的,还有别人啊。”他说着琢磨了一会,“你们说,叉叔会不会准备金盆洗手了?叉叔不是说过,之前他有个同行看过一次瘟神蜮之后,就金盆洗手了么?咱们经受的这些事,可比那一次瘟神蜮要严重得多了,叉叔是不是萌生退意了?” 说到这,叉叔转悠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我们,目光在我们三个人的身上转了好几圈,看得我们三个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他才开口,“你们三个过来下,有件事我跟你们商量商量。” 第204章 师父 周一白一听,当即从阳台边的小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叉叔点头道,“叉叔,你要商量的事我同意,但我只有一个问题。” 叉叔看着他,“嗯?你这小子现在已经贴心到知道我在想什么了么?那你说吧,什么问题?” “这事就算我们都同意,那你怎么说服唐大爷?”周一白开口问。 叉叔微微皱了下眉,“说服我师叔干什么?” 周一白诧异地看着叉叔,“那唐大爷要是不同意,我们这就去加入神仙会了,唐大爷不得打断你的腿么?” 叉叔差点被他这句话气晕过去,“我看我应该打断你的腿!” 周一白挠了挠头,“叉叔,那你天天在这唉声叹气的,这好几天了,一句话都不说,可心里有事全都写脸上了,我以为你是……难道你不是在琢磨这个事么?” 叉叔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我真是想把你的嘴打断。”他说着招了招手。 我们赶紧走到沙发边坐好,听叉叔指示。 叉叔在沙发上坐下来,张了张嘴,隔了才看向周一白,“大白,你控制下你的嘴,尽量先别问问题,别打断我思路,有什么问题,一会一起问。” “行吧,叉叔,我尽量。”周一白抬手捂住嘴,手动闭麦。 叉叔又叹了口气,调整了下被周一白打乱的思路,开口道,“你们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收你们两个进工作室么?” 我和周一白摇了摇头。 叉叔又道,“那你们还记得,当初在燃灯寺的时候,我说过一句话么?我当时说,打你们两个进我门,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是来讨债的么?” 听到叉叔提起这个,我心里也冒出一股莫名的感觉,当初在燃灯寺的时候,情况危急,也容不得我想太多。 再加上后面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现在再听叉叔提起这个,我心里滋生的情绪也在逐渐放大。 我想到我九岁之前,除了偶尔被人取笑我没有爸爸妈妈、是个野孩子之外,大部分时间,我都过得还是很开心的,爷爷对我很好,村里的人也很好。 等到爷爷去世,一夜之间,我身边熟悉的人全都没有了。 我想他们,我甚至都怀念说我没有爸妈的人,我有时候会想,如果能让他们活过来,他们再这样说我,我也不会生气不会哭了。 而且那时候我以为爷爷是被我害死的,心里后悔又自责。 进了孤儿院以后,刚开始还有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来问问我的情况,但是我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说出来就会害死人,所以我干脆就什么都不说,孤儿院里的孩子又多,他们也没有太多的耐心在我身上。 后来只是叫了几个年纪比我大一点的孩子盯着我以外,就没人再关心过我什么。 而孤儿院里的孩子,也都成帮结伙,会欺负新来的孤儿,但是在大人面前又表现得很友爱。 我甚至已经不太能记得清我刚到孤儿院的时候,过得日子是什么样的,我只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更喜欢我梦里的那个环境,因为在那里没有人欺负我,我也带着几丝奢望,希望在那里能再次见到爷爷。 后来我知道,我想要离开孤儿院,就必须要好好学习。 因为我的成绩好,我得到孤儿院的关注,我才逐渐的不被欺负。 孤儿院的日子,其实不算好,但是它毕竟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给我提供了一个家,不然我恐怕就变成路边流浪的小孩子,没有机会认识周一白,没有机会认识叉叔,没有机会认识我现在认识的这些人。 刚到大学之后,我也还是和以前,总是一个人,躲着别人,尽量少跟别人交流。 直到这次下乡,跟周一白有了交集。 半推半就的走进了叉叔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 他们不会因为我性子别扭疏远我,也会体谅我有事隐瞒是有难言之隐而不会强迫我把我不想说的事情说出来。 从出租屋李建波的事,到小望夫石村,到农家院,到唐大爷家、金辉大峡谷寻尸,到蜈蚣精怪,到黄老板的度假岛,到陪我回石林村,到燃灯寺,再到长生蜮和六亩园的事。 叉叔和周一白其实明知道跟我在一起会有危险,但是也从未想过放弃。 叉叔总是嘴上说着嫌弃我和周一白,但真有危险的时候,也总是第一个护着我们两个。 周一白看着每天大大咧咧,可却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身边的人。 几个月前,我们还不熟悉是陌生人,但如今,他们对我来说,亦师亦友,更是家人般的存在。 这些事情想起来,我的情绪也难免跟着起伏。 每天我们虽然打打闹闹,但是其实无形之中,叉叔已经带我们走进了玄门,认识了这个新的世界。 微微调整了下情绪,我才看着叉叔笑道,“我们可不是来讨债的,我们是来给你送财的。”顿了顿,我心里无声地补了个称呼——“师父”。 周一白捂着嘴看着我点头,大概是觉得我说出来他想说的话,但是估摸着还差半句,于是他把手挪开,小声地道,“是的是的,本来你也不认识黄老板这种大老板,我们刚进工作室,黄老板就带着小望夫石村来了,我们两个跟叉叔你在一起,肯定是合财的。”他说完怕叉叔说他,于是又重新捂住了嘴。 叉叔看了看我,笑道,“小天都跟大白学皮了,挺好。”说完,他叹了口气,继续刚才的话,“因为当初,你们两个进门的时候,我就想起当年的我自己。” “当年,我还没入门之前,金城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是我师父负责,我第一次见到他请他办事的时候,年纪比你们还小一点,办完了事,我也和你们一样,格外好奇,于是又折回来,跟我师父问细节。” “我师父就像我们现在打发普通人一样,用一些鬼鬼怪怪来简单给我解释,可我不信,我就想着法儿的缠着他,刨根问底。” “我的问题可比大白多多了,我师父大概被我缠得烦了,最后让我去做一件事,我能做好,就收我进工作室。” 叉叔说着笑了笑,“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跟他刚找回来的一具尸待一晚,那具尸因为借了气,晚上还会动。” “我师父就总说我是来讨债的,硬讨来的师徒缘分。” 说到这,叉叔像是想起了什么,垂眼垂了好一会,等再抬眼的时候,就换了话题,“既然那个白衬衫跟我们透了神仙会的底儿,我们也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了。” 第205章 法脉 周一白赶紧对我使眼色,示意我帮他接着问一下问题。 叉叔看他实在是憋得难受,只好道,“算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周一白这才松了一口气,“叉叔,尸借了气会动,然后呢?展开说说啊,还有你和你师父后来发生什么了?你倒是往下说啊,你这突然转换话题,也转得太生硬了吧?” 叉叔看了他一眼,只是说,“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回答。”说完便继续道,“不能坐以待毙的话,你们就都得认真起来了。当初你们练避傀步的时候,阿隐跟你们说过关于‘气’的事,但是因为当时你们还没怎么入门,所以他也没有细说。现在你们对自己的能力都有了大概的了解,那我就给你们好好讲讲。” 他说着看向明尘,“明尘,你懂得多,他俩是基础都还没打好,你可以听一听,要是我哪里说的不对,你也可以提出来。” 明尘赶紧摆了摆手,“我只是了解我们这一脉,懂得也不是很多,叉叔你说,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学一学。” 叉叔也没跟明尘再客气,“这‘气’其实就是各门各脉调动阴气、阳气、念力的法门。” “一个普通人,他的阴气、阳气和念力三者是平衡的,具体的,就像是火锅的‘奔驰锅’一样,三者都是一样多,互相之间有壁垒,阴气挨不着阳气,阳气也碍不着念力,三者之间一直维持着一个平衡。普通人是没办法调动自己的阴气、阳气和念力的。” “玄门的人不一样,在玄门的人的身上,阴气、阳气和念力之间虽然也有壁垒,但是玄门的人可以调动它们为己所用,当你能调动的那一刻,你就有了‘气’。” “我先拿我们唐家这一脉举例子,我以前大概给你们说过一点,我师叔和唐隐办事是不收钱的,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把尸体送到该去的地方,这是在给死人办事,而不是在给活人办事,所以他们不收活人的钱,但是他们会跟死人收酬劳。” “也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换’,死人的身上,没了阳气,所以他们是把自己的阳气的一部分,送进尸体的身体里,控制了自己的阳气,就控制了这个尸体,而他们用阳气从尸体上换来的,就是尸气。” “一个人的身上,阳气是有限的,如果需要大范围或者更精准的控尸的时候,那以前换来的、积攒下来的尸气,这个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叉叔,那你跟你师父学的,应该也是这个法子吧?”周一白开口问,“但你好像一直都不控尸,咱们在燃灯寺那会,你跟唐大哥要的,就是他身上的尸气吧?” 叉叔这一次回答了周一白的话,“我因为一些事,身上已经没了尸气,也换不了尸气了,如果想控尸,只能跟阿隐要尸气。也是因为这个,没了控尸的能力,我就相当于是一个废人,所以这些年,才研究了一些其他各门各脉的术法,学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那是因为没有师父教,你都是自己学的,所以才都不精通么?”周一白又问。 叉叔摇了摇头,“这就涉及到法脉的问题了,之前大家都说是血脉,其实这个称呼是不准确的。你们想,明尘是清微道长的亲孙子,他有血脉,商羽和阿隐都是亲生的,他们有血脉,那我呢?不说我,就只说何不易,他们火珠林可从来都不是父传子,一直都是师传徒,他们哪来的血脉呢?” “再加上大白你自己,你是有血脉的,但是你接不了你姥姥的香碗,为什么?实际上就是因为法脉。” “我虽然学了各门各脉的术法,可全都不精,不是因为我不会,而是因为我没有得到法脉传承。只不过我会的这些东西,在正式接触神仙会之前,解决小来小去的事,倒也都够用了。” “我明白了。”周一白又明白了,“就像是以前学武功的时候,叉叔你精通百家武学,什么都会一些,但是你没有掌握核心,所以平时清小怪够用了,但是遇上真正的高手,就会直接被人破掉了。” 叉叔勉强地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但你们得庆幸,就是因为我这些年不断的研究其他各脉的东西,所以才能有接下来我对你们的指导。” 一听叉叔要讲重点了,我们三个都不由往前探了探身体,认真地看着叉叔。 “我刚才跟你们说过了,普通人的阴气、阳气和念力是三等分的,不过玄门各脉的人却不是,而且每家都不一样,比如唐家,我们是两分阴气、六分阳气、两分念力,这样才有足够的阳气去放进尸的身体里去置换,当初也是因为我本身的阴气、阳气和念力符合这个要求,我师父才会收我。”叉叔说着看向明尘,“以我这些年学习阵法的经验,对你们一脉有些大概的猜测,你们应该是三分阴气、三分阳气外加四分念力,对吧?” 明尘赶紧点点头,“对,没错,因为我们布阵需要掌控阴阳平衡,所以阴气和阳气是一样多的,布阵又靠念力,所以念力比阴气和阳气多一分。” 叉叔见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便继续道,“那我们就从你开始说,你们布阵应该讲求的是布阵的速度、威力和类型吧?我想大概知道,你在这三个方面的实力现在是什么样的。” 明尘认真的想了一会,才回答道,“我觉得我布阵的速度和威力应该问题都不大,只是类型上……”他轻轻摇了摇头,“因为前些年,我都跟着家人在逃命,我的目标是活下去而不是杀敌,所以我那时候学习的主要的就是防御类型的阵,而且因为一直在逃命,所以对布阵的速度要求还是挺高的,再加上对抗的是神仙会,防阵要是容易被破,那肯定就没命了。” “所以我在类型上还是有欠缺,之前在燃灯寺的时候,那些阵法其实都是我爷爷早就布好了的,我只是负责控阵,我现在只能说,防御类型的阵法我完全没问题,但是杀阵……我不及爷爷的万分之一。” 叉叔点点头,“没关系,咱们以后都要在一起,就是一个团队,每个人在团队里发挥自己最擅长的部分就可以,既然你防阵学的好,那以后防御方面的事情,就都可以交给你。” 明尘点点头,“没问题,当然我也会找时间再继续练习杀阵,我也不能让我们这一脉的阵法失传。” 听着明尘这边安排完,周一白已经迫不及待了,指着自己立刻问,“叉叔,那我呢?那我呢?我往哪个方向发展?” 第206章 不是他不能打,是你不能打 叉叔看着周一白,摸着下巴,隔了会才开口道,“我看你多练练嘴,说不定下次碰上神仙会的,能把对方骂死也是一种本事。” 周一白刚才急得都快从沙发上站起来了,听叉叔这么一说,又萎靡了。 我和明尘忍不住笑。 叉叔当然是在开玩笑,“我问你,你现在跟你身上的仙,是不是都能沟通了?它们的能力你都清楚么?会用么?” 周一白挠了挠头,“这本来是我的小秘密来着,但是既然说到这了,那我就告诉你们吧。上次我跟小天借了阴气,把它们找出来聊了聊,我就问它们谁最能打,柳仙说它最能打,其他的仙,跟我说的意思就是,请仙家上身的之后,其实是身仙一体,身会什么,仙才用得出来,它们的能力我现在也用不出来,就算是叫出来,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但是上次六亩园的时候,我叫出来柳仙,好像也就那样,说是最能打,但也没撑几下啊。” 叉叔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过这会叹气最大声的,肯定不是叉叔,而是周一白的仙们。 半晌之后,叉叔才开口道,“你一直都知道你自己的体质不适合请仙,但是你知道原因是在哪么?” 周一白想了下,应该是想到了刚刚跟明尘的对话,便试探地问道,“阴气、阳气和念力的比例?” 叉叔点点头,“你们家正经能接住法脉的传人,应该是四分阴气、两分阳气、四分念力,而你现在的情况,应该是阴气和阳气反了,变成了两分阴气、四分阳气、四分念力,阳气太盛,以至于体质不合适,才没办法传承法脉。” “只是你家的仙没离开还一直跟着你,你也通过一些野路子,虽然不算是请吧,但也找到了能让仙上身的办法,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怎么把你身上这些仙的实力发挥出来。” “柳仙不是不能打,而是你不能打,因为你没有炼体,这个好办,回头你跟着我多练练就行,而且据我观察,之前黄仙在你身上的时候,显示出来的术法跟我记忆里的也不太一样,我觉得你大概率是用错了。” “黄仙应该是幻术,你不会幻术,黄仙来了,也只能是扇人家耳光而已。但可惜我们没人会幻术,这个回头有机会看看鬼谷派那边有没有什么能教你的。” 叉叔说着想了会,“至于狐仙,我知道的,至少有个五行术,我简单教你一点,看看到时候能发挥出来多少吧。” 周一白看着叉叔眨巴了下眼睛,隔了会才问,“但按照叉叔你之前说的,没有法脉传承,我就算学了你的和鬼谷派的术,不也是没太大用处么?” 叉叔轻笑了一声,“你啊,就像是得到了一个传家宝箱,你本来没有钥匙,只能抱着这个宝箱,到处告诉别人‘我有个传家宝’,但是有一天,你不小心把传家宝箱给摔碎了,传家宝露出来了,你把传家宝捡起来一看,也不知道是什么。” “其实你这传家宝是一支枪,可你什么都不知道,看着挺唬人,结果出去跟人打架的时候,你就拿着枪当石头用,直接往人头上砸,你真要是拿着枪把去砸,说不定还能把人砸晕,但你一直拿着枪口怼人家,除了唬人没什么大用。” “如果你姥姥没出事,或者说,你如果是你们家正经的传人,你姥姥应该早就教你各仙对应的术法该怎么用出来了,我其实也不知道你们家传家的术法到底有哪些,咱们现在就有什么用什么吧。” “先拿狐仙的五行术来说,不需要你多精通五行术,只需要你会一点法门,比如你能用引火符来引火了,狐仙就可以把这变成一个大火球或者一片火海,并不需要你全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总得给点引子吧?” “我明白了!”周一白一拍大腿,“叉叔,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怎么不早点教我啊?原来我也可以这么牛逼的啊。” 叉叔垂下眼,隔了会才道,“有时候会得多不一定就是好事,只会一点点东西,只能解决一点点小来小去的事情,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就不会有危险,也不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 “如果像是之前,工作室每天就是帮着找找人,看看风水,随便发出去几张符纸,解决点凶宅里的小事,每天赚点钱,过悠闲的日子,不是很好么?人的能力一旦太大了,就会对自己有过高的判断,干咱们这一行,说不定哪天就是惹火烧身。” 我看着叉叔,他说的这些,很明显,就像是在说自己,甚至于包括他和叉弟之间的矛盾、他从他师父那里传下来的唐家控尸的术法没办法再用了,很可能都跟这个有关系。 我正要说什么,叉叔就继续道,“但现在这不是逼到这了么?能活着谁想被神仙会搞死?” 周一白点点头,“行,叉叔,那你再指导指导小天,然后你就赶紧开始教我吧。” 叉叔的目光终于挪到我身上,半晌才道,“你们这一脉,我确实不懂,但是就是你把冥门弄出来那一招,你如果能多练练,应该是个无敌的技能。” 说到这我不由苦笑,自从六亩园之后,我也知道冥门现世应该是我现在能用出来的最大的大招了,所以其实我私下里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叉叔,弄不出来了,怎么都不行,甚至于在幻觉里的那几天,我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要被折磨得崩溃了时候,都弄不出来。” “啊!”叉叔听我这么说,显然是有点失望,但又像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是,这么厉害的大招,失传了这么多年,那次都不知道是怎么被你瞎猫碰上死耗子给用出来的。我倒是有点其他的想法可以试试,之前你总得在睡觉的状态下去攻击,你能不能试着在清醒的状态下控制阴气?” “先不算别人,就咱们四个来说,明尘会布防御的阵,他就需要人守了,你每次都睡着了去攻击,你也得有人守,那我们四个二守二,这不是在搞笑么?我觉得既然能冥门现世,那你们这一脉一定有清醒状态下控制阴气的能力。” “你自己好好摸索摸索,你连冥门现世这个死耗子都逮到了,其他的肯定容易多了。” “嗯。”周一白也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天,我听起来又要进阶了,你也抓紧跟上来。” 第207章 我梦里横死的人不见了 反正现在活动范围受限,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也就只能呆在酒店里各自练习。 明尘自家有传承,只要多练习就可以。 周一白每天有叉叔带着,炼体这件事上无非是吃点苦头,但是五行术看起来简单可真没那么容易学。 以前看叉叔和商羽他们随随便便扔一张符纸出去,符纸就燃了,看着像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是挪到周一白自己身上,符纸都快让他搓出火星子了,可是就是引不来火。 周一白急得不行,“叉叔,五行术,金木水火土,这个火实在是不行的话,咱们能不能先练习点别的?水?降雨术?点石成金一类的,有么?” 叉叔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看着他,“五行术都是相通的,你能用火符了,后面其他的自然就都会了,你这个不会,换什么都一样。” “叉叔,你没看过玄幻小说么?每个人对火元素水元素的感知都是不一样的,说不定我就是对火元素感知迟钝,我可能对点石成金这种术法比较敏感呢。”周一白继续道。 “在玄门里不存在的。”叉叔无情地打破他的幻想,“一门行,五行术都行,一门不行,那就一个都不行。把你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放在研究正事上,你看看小天和明尘,一天天的就你废话多,要是我师父在这,早就给你打老实了。” 周一白撇了撇嘴,继续去搓他的符纸了。 我控制阴气其实也不好弄,叉叔给了我两个杯子,把阴气放在了其中一个杯子里,封口封好,让阴气不逸散,然后让我尝试把这些阴气挪到另一个杯子里。 别说能不能挪过去,尝试两天了,我除了能看到那一小团阴气之外,我甚至还没办法感觉到它的存在。 我感觉我一直盯着杯子里的阴气,都快把自己盯成斗鸡眼了。 明尘布阵之余,偶尔会来看看我和周一白。 有很多小阵,他现在随手就能布,所以也不需要练习,他现在练习的,都是很复杂的大阵,但是他会把大阵等比例缩小到一张纸上,即便是这样,布起来也不容易,有时候布好一个阵,就满头大汗需要休息一下了。 叉叔盯着周一白之余,也会去破明尘布好的阵,如果能破开,就证明阵还有弱点,明尘也可以想办法加固和改进。 “你这样盯着阴气是没用的。”明尘在我旁边坐了一会开口道,“感知阴气阳气和念力,都不是靠眼睛看的,哪怕你闭上眼睛,你应该一样能分辨出身边的阴、阳、念。”顿了顿,他又补充,“你要用念力去感知。” 他说着想了会,“我好像大概明白了,你只有在那种状态下,才会用念力,你清醒的状态下,其实不会用念力。”说完他转头看向叉叔,“叉叔,是不是?” 叉叔一边破明尘的阵,一边点点头,“但是怎么用自己的念力,别人也教不了,慢慢琢磨,别急。” 明尘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我赶紧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在梦里的这种状态,我可以轻松的感知到杯子里的阴气,也能轻松的把阴气在两个杯子之间相互移动。 找到一点感觉,我就立刻醒过来,在清醒的状态下去寻找那种感觉,找一会找不到,我就再睡过去,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 几天下来,成效最明显的,其实就是周一白的炼体。 他虽然还没学会用火符引火,但是在柳仙上身的情况下,已经能跟叉叔有来有回地打几下,而不仅仅是使用蛮力了。 我这边其实就已经不分白天黑天了,反正都是睡睡醒醒的状态,我也就一直待在客厅,注意力全都在杯子里的阴气上。 晚上,叉叔他们都去睡了,我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睡着进入梦里,刚把阴气从杯子里挪出来,眼角余光突然瞥到门口站着个人。 其实我最近睡睡醒醒的,梦里也偶尔会出现横死的人,但我也没怎么在意,直接开门把人送走,我就赶紧继续练习。 但是这个人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不说,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很扭曲,就好像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碎了。 他在门口站了会,然后就扭曲的朝我走过来,他已经是一只脚尖朝前,一只脚尖朝后,我看他好像每根手指的每个关节都折断了,手指七扭八歪的。 我其实也见过不少横死的人,但是死得像他这么惨的,好像还真没有,我甚至一时之间也不太能分辨的清他的死因是什么。 但我也没心思探究,还没等我开门,卧室里的周一白就大叫了起来。 我立刻就醒了过来。 他这一声不仅吵醒了叉叔,也吵醒了明尘,他们两个也都从房间里走出来。 叉叔拧着眉,“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我们一起去了周一白的房间,才发现他正拿着衣服扑床上的火,他的床上着了火,被子都被烧了一个大洞。 他扑了半天也没扑灭,见到我们推门,就赶紧开口道,“水,快点拿点水来。” 叉叔轻笑了一声,手上捏了个印诀,抬手挥了挥,火就灭了。 周一白看着火灭了,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我们,“练了好几天,也没练明白,睡着睡着觉,不知道怎么把火给搞出来了。” 叉叔盯着他,“你梦游的时候会画火符了?” “那也没有。”周一白“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不是为了抓紧时间嘛,睡觉之前躺在床上,拿火符练了下,结果跟着你炼体太累了,手里捏着火符就睡着了。还好我反应快,要不就把我自己烧死了。” 叉叔无奈地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回房间了。 周一白兴奋地看向我,“我感觉我快练成了,你快点加油啊。”他说着也走到客厅,我还以为他要趁着这个劲儿赶紧练习一下,结果他却往我的房间走去,“小天,反正你在客厅练,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我床都烧了,那我睡你房间了啊。” 房间里很快又安静下来,我重新在沙发上躺下来,打算把刚才那个横死的人先送走,可是等我睡着进入梦里之后,那个全身扭曲的人却不见了。 这显然是不太对的,按照我之前的经验,已经被我拉进我梦里的人,如果还没有被我送走,那应该还在我梦里的,那他这会去哪儿了? 第208章 全身骨折的人 我走出房间,走到走廊上,走廊上也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正疑惑着,就见走廊中间的电梯打开了。 这一层只有我们和夏永祥他们,我还以为是夏永祥他们去餐厅了或者叫了客房服务,但是电梯门打开,却并没有人走出来。 我这个角度也看不到电梯里面的全貌,难道是有人走错楼层了么? 片刻之后,电梯门又关上了,但电梯却并没有离开我们这个楼层,等过了几秒,电梯门又开了。 我站了一会,电梯门就一直开开合合的。 我犹豫了下,才走过去,趁着电梯门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电梯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电梯故障了? 我正要离开,却突然感觉全身一紧。 一般我在我的梦里,是没有这种实质性的感觉的,所以突然有了这个感觉,让我整个人都有点紧张。 我拧了拧眉,下意识地一抬头,就见到刚才我见过的,那个全身扭曲的人,正趴在电梯顶上,他的四肢虽然骨折得弯弯曲曲,可是却像是吸盘一样,让他整个人能吸附在电梯的顶上。 而他这会,一双全白的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虽然没有瞳孔,但我直觉他就是在盯着我,我还从来没在我梦里遇到过这种情况,我吓得愣了一下,迅速地开了冥门。 他像是也没有感觉到门的存在,动也没动,我只好控制着门挪到他旁边,把他吸进门里。 只是门从他的身上穿过去,他却原封不动的继续趴在电梯顶端。 这种情况就是说,他根本不在我的梦里? 我之前也尝试过,我在梦里的状态开了门的时候,能走进门里的,就只是被我吸到了梦里的人,对其他的东西是无效的,我虽然还没机会试过活人,但是我试过活鱼,门就在活鱼的身上穿来穿去,可是鱼一点影响都没受到。 那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赶紧醒了过来,跑过去敲叉叔的门叫叉叔。 叉叔拧着眉开了门,我明显见到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你被大白刺激到了,也能控制阴气了?不能明早再说么?” “叉叔,外面有个东西。”我拉着他的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给他讲了刚才的事。 那边周一白和明尘也是刚刚回房间,都还没睡着,于是就跟着我们一起走了出来。 电梯门这会还在不断的开开合合。 叉叔抱着肩膀,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的往前走。 我已经看过了,有心理准备,于是也跟着他往前走。 只是走到电梯门口,往里面看的时候,里面却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难道是肉眼看不见,只能那个状态才能看见么?我拧了下眉,后退了两步,靠着墙坐下来。 果然当我进入梦里的状态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那个扭曲的人这会已经不在电梯里面,而是已经在对着电梯的墙上趴着。 他的目光在我们几个人的身上转来转去,最后落在了叉叔的身上。 叉叔还在观察电梯里面,显然丝毫没觉察到这个东西的存在。 那东西张了张嘴,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随后就朝叉叔扑了过去。 我赶紧醒过来,正要过去推开叉叔的时候,就见叉叔一个闪身。 我醒过来的状态虽然看不到那东西,但是明显叉叔这个闪身是躲开了,我也不知道那东西现在去了哪,按照正常情况,他要是没扑到叉叔,那在惯性之下,应该是直接扑进了电梯。 我的猜测倒也没错,叉叔随后抬手就往电梯里甩了张符纸。 符纸在电梯里面炸响之后,电梯门迅速的关上,液晶显示屏上也显示电梯正在迅速的往楼下去,电梯下降的速度完全不是正常的速度,多少有点像是失控下坠。 液晶屏上的数字飞快地变小,最后停在了b3。 还没等我们说什么,对面的门就打开了,夏永祥和阿武两个人站在门口,拧眉盯着我们,“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折腾什么呢?自己折腾能不能小点声?别人还要睡呢。” 到了酒店的这些天,我们也没有和夏永祥有过什么交流,但是在餐厅里碰到过一次,也不知道是他们不放心把阿文一个人放在房间里,还是阿文非要出来,所以当时他们在餐厅里的气氛还挺“和谐”的。 阿文一直管夏永祥叫“妈妈”,管阿武叫“爸爸”,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吃那个,还要买带小熊图案的衣服。 搞得周围好多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一家三口”。 那次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就没再来餐厅吃过饭,甚至也没离开过房间,这还是自那次在餐厅见过之后,我们第一次碰面。 夏永祥和阿武两个人的脸色都很疲惫,也难怪,要哄一个精力旺盛的孩子,肯定很不容易,难得晚上能消停一会好好睡个觉,结果又被我们吵醒,脸不黑才怪。 叉叔看着他们,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了,这酒店里好像有点问题,夏大师方不方便跟我们一起去查看一下?” “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别影响我们。”夏永祥的语气里都是烦躁。 我想起之前他师父说早点把阿文带回去,但现在被限制在这,阿文的情况也得不到改善,时间拖得久了,恐怕更难康复,所以他们现在应该非常着急,根本没心思搭理其他的事情。 叉叔点点头,“行,那我们……” 叉叔的话还没说完,夏永祥就直接关了门。 “切。”周一白对着他们的房门撇了撇嘴,才看向叉叔问道,“叉叔,刚才是什么东西?我都没看见,那东西还会坐电梯呢?” 叉叔看了看液晶屏上的数字,开口问,“b3是什么来着?” “没注意啊,应该是停车场吧?”周一白说着顿了顿,“那咱们现在要去停车场么?” 叉叔轻轻拧了下眉,没说话。 “我去吧。”我开口道,“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我去的话,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我能赶紧醒过来。” 叉叔摆了摆手,“人生地不熟的,明天再说。”他说着一边往回走一边开口道,“我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但是身上的气息有点奇怪,肯定不是傀,也不是蜮,至少不是普通的蜮。” 周一白眨巴下了眼睛,“白衬衫他们追过来了?” “那倒是也不至于,估计是跟当地的一些术结合掺杂,弄出来的东西有点奇怪。”叉叔开口解释道。 “那这里面,我们看着都比叉叔你弱啊,它不奔着我们来,怎么偏奔着你去了?”我开口问道,“而且它刚才已经进咱们房间了,要是想要干什么,估计一会还会再来的。” “诶?”叉叔听到这,轻笑了一声,“来了不是更好么?正好检测一下你们这几天的成果。”说着话,我们也回了房间,叉叔摆了摆手,“我去睡了,你们三个研究吧。” 第209章 代表月亮消灭你 既然叉叔想要拿这个东西给我们练手,那我肯定得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跟周一白和明尘他们同步一下。 现在剩下我们三个,就属明尘见多识广了。 他想了想,开口道,“那我先布一个防阵,我这几天也练习了一个杀阵,顺便试一试。” “那我来盯着,它要是来了我好通知你们。”我说着就赶紧靠在沙发上坐下来。 周一白站在沙发边,看着准备在门上布阵的明尘,开口道,“明尘,你把杀阵布在门上,它要是弱,或者你的杀阵起了作用,它撞在门上就直接死了,你把防阵往后布一点,这样万一你的杀阵不起作用,它还能进门给我和小天练手。你的防阵厉害,你把防阵布在门上,它进都进不来,那我们就白等了。” 明尘点点头,“好。” “你知不知道,什么蜮会动啊?”周一白想了会开口问,“或者什么蜮像是小天刚才描述的那样?” “不知道。”明尘摇了下头,“我知道会动的蜮,基本上就是牵魂蜮,其他的蜮,差不多都是因为要跟阵法固定在一起,所以蜮在哪里都是固定的,只是会扩大范围,但不会动,也不会有具体的形象。” “或者……如果人在蜮里产生了幻觉,那可能会觉得蜮有具体的形象,但就会因为每个人看到的幻觉不一样,具体的形象也不一样。” “牵魂蜮会动?”周一白想了想,“因为牵魂蜮是液体状态么?” “对。”明尘一边布阵一边回道,“之前六亩园的时候,不就是有个牵魂蜮么?我听何不易他们提过,那个牵魂蜮一共害死了三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死的时候,就是趴在那个石井边。” “当时他们发现孩子不见了,就去找,是那孩子的姐姐发现他在井边趴着,他姐姐也没想那么多,就去拽他,结果他的身体一翻过来,才见到脸已经塌了,脑袋就像是瘪了的气球一样,他姐姐一下子就给吓到了,还是商先生用了定魂咒,才恢复了正常。” 这件事,我们当时走访的时候,就听说了,马导他们见过那个姐姐,当时就说是疯疯癫癫的。 “第一个孩子死了之后,村子里的人就把井边用栅栏围住了,但是只要水系是通的,牵魂蜮就可以从石井里出来,到了河里,所以第二个孩子和第三个孩子都是死在河边。” “但牵魂蜮会动,也就仅仅是因为它这个特性,所以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蜮也会动了。” 周一白眨巴着眼睛想了会,大概是想起了村子里的那几个孩子,尤其是那个小芳,他轻轻叹了口气,“神仙会这些人,搞了个村子做局,为什么还要在里面安排那些小孩子啊?那些小孩子总不能也是神仙会的人吧?他们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被神仙会给害了。” 他说着看了我一眼,他知道我这会虽然不能说话,但是也能听到他的话,“你说当时孩子死的时候,那些家长哭得也挺撕心裂肺的,但是既然带着孩子去做局,那不就摆明了孩子会死么?多狠心的人,自己用自己的命做局就算了,还拿自己的孩子做局?” 明尘听着他的话,脸色微微变了下,没有接话。 周一白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赶紧道,“明尘,我没有别的意思,清微道长和神仙会不一样,清微道长是为了救人,是为了玄门,他们神仙会是为了害人,这不一样的。玄门的人会永远记得道门的恩情,神仙会注定要遗臭万年。” 明尘这才点了点头,“我知道。” 周一白挠了挠头,看着明尘布阵的背影,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然后不说话了。 明尘很快就把阵布好,起身后退了几步,站在了周一白的旁边。 还没等他俩说什么,门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撞击声,像是什么东西本想穿门而过,但是却因为门上有阵法而被拦在了外面。 片刻之后,就传来挠门的声音,这声音极其刺耳,对方大概就是在用坚硬的指甲使劲挠门,或者说在挠阵法。 这声音多少有点像富贵新区那些阴气挠玻璃的声音了,不过这个声音虽然让人听着不舒服,但是没有富贵新区的那么尖锐。 也没过多久,明尘就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布的杀阵还是太欠火候,破了。” 他的话音落下,我也见到那个东西再次从门走了进来。 “进来了么?”周一白开口问,“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明尘的脸色也不好,显然他俩是都看不见。 我赶紧把阴气灌给周一白,让他的保家仙出来。 周一白感受到阴气之后,立刻大喊了一声,“代表月亮消灭你!” 他上次用什么“登龙剑”喊柳仙的时候,我已经很替他尴尬了,没想到他这还有更让人尴尬的“召唤咒语”。 不只是我和明尘站在他身边觉得尴尬,我甚至听到叉叔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被尬到掉在地上的声音。 叉叔虽然说是回去睡了,但显然也还是在关注着我们。 以前还总是需要叉叔最后来给我们收个尾,这次毕竟大家都有了点进步,总不能再麻烦叉叔了。 我想着也控制着阴气往那个东西身上打,就算我这阴气伤害不到它,但是我把阴气聚集的地方,就是它存在的地方,起码能给周一白和明尘预警。 那东西自从进了门之后,就没再动。 目光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就看向叉叔的房间,显然它还是对叉叔感兴趣。 周一白这会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火符,手上捏了个印,低声道,“起!” 火符毫无动静。 明尘看着周一白,我也看着周一白,那个东西也看着周一白。 那东西周围现在都是我撒过去的阴气,所以周一白和明尘也能看得出来它就站在门口那没动,周一白也就还有时间继续研究火符。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之后,那东西显然是没耐心了,蹿起来就往叉叔的房门那边扑,只不过刚扑起来,就撞在明尘的防阵上,这一下给那东西撞疼了,它转头对着我们这边龇了龇牙,在防阵前面转了一圈,又开始用扭曲的十指挠防阵。 “快快快。”周一白吸了一口气,再次重新捏了个印诀,这一次甚至学了地相派那边连脚都跺了,这一脚没白跺,火符没让他失望,“呼”地一下就着了! 第210章 阴气和小黑水潭 就在火符燃烧起来的那一瞬间,火势瞬间暴涨,随后像是火龙一样蹿了出去。 那东西瞬间就被大火包围,一个呼吸之间就变成一股烟散了,火也跟着消失了。 周一白自己都傻眼了,显然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威力,他回过神来,就赶紧晃了晃我,“小天,你快点醒过来,我现在好厉害啊。”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还不等我说话,他就转身往叉叔房间跑,“叉叔,叉叔,我好厉害啊!” 明尘打了个哈欠,回房间去睡觉了。 叉叔压根儿就没给周一白开门,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周一白想要炫耀的心,他转头又看向我,“小天你赶紧加油啊!”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重新回到桌子的阴气上。 整个后半夜,我又不知道睡睡醒醒的折腾多少次,终于被我发现了一点点的小门道。 自从长生蜮那个事之后,我在梦里就能看到自己脚下的小黑水潭了,之前用到小黑水潭的时候,我才会注意它,用阴气的时候,倒是没怎么注意过小黑水潭。 但是这一次我突然发现,我每次在梦里把阴气从一个杯子挪到另外一个杯子的时候,小黑水潭总会微微波动一下。 因为从杯子里挪阴气不怎么费事,所以小黑水潭的波动特别小,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 我又试了下大范围的调动阴气,这一次小黑水潭的波动就大了一些。 可我醒着的时候,是感受不到那个小黑水潭的,所以我醒着的时候控制不了阴气难道和这个有关系? 我想起瘟神蜮的攻击,就是靠这个小黑水潭,如果之前大家推测的是正确的,那其实我们这一脉,真正的攻击方式不是阴气,而是这个小黑水潭么? 还有冥门,冥门那次出来的时候,小黑水潭不是在我脚下,而是在门下面。 或者就是说,我平时也不是在直接控制阴气,而是在控制这个小黑水潭,然后通过它来控制阴气和冥门? 那我醒着的时候,就不应该去感受阴气,而是在醒着的时候感受这个小黑水潭么? 有了这个方向,于是这一次我醒来就不再试图去挪动杯子里的阴气,而是寻找自己脚下的小黑水潭。 这就变成了我每天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自己的脚前脚后。 周一白自从火符起火之后,确实是按照叉叔说的,一门通了,五行术就都会了,他甚至一边坐在沙发上吃水果,一边盯着我跟明尘小声蛐蛐,“你看他,这是被咱俩刺激到了,行为上已经有点异常了。” 他说着提高了声音,“小天小天,你快看我。” 我转头朝他看去,他手上拿着一张符纸,在手里的苹果上转了一圈,念叨了句什么,苹果瞬间就变成了皱巴巴的苹果干,地上则是出现一小滩水,“看,叉叔新教我的控水符。” 我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叉叔从旁边走过去,瞪了他一眼,“去把地拖干净,招虫子,你不害怕虫子了?” 周一白开心,拖地也开心。 在我努力寻找小黑水潭的过程中,我们也得到了最新的通知,对游客们的调查已经结束,开始陆续安排大家回去。 我们和夏永祥他们被安排在第一波回去,也就是第二天中午的飞机。 前两天叉叔和周一白也特意去b3转了一圈,在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已经被冲破了的阵法,不管那个蜮是什么,反正是已经被破了,不能再害人了。 不过叉叔猜测那个东西像是有了一点智商,知道用电梯门开合引人过去,然后藏在背后攻击。 我们住酒店这么多天,也没听说哪个房间里有人出事了,应该是它一直在选择目标,至于最后攻击的目标选中叉叔,大概是觉得叉叔的能力比我们高一点,如果能吞了叉叔,对它来说,能大幅度提升自己的实力。 叉叔对这个跟当地的术结合了的蜮还挺感兴趣,只可惜我们不能离开酒店出去寻找当地会术法的人询问,再加上马上就要回去了,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而我在回去之前也还在争分夺秒地寻找我的小黑水潭。 叉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着我开口道,“别急,慢慢来,回去了也有时间再练习。” 我应了一声,当然我也知道叉叔这是安慰我,实际上我们现在的时间真的很紧迫,神仙会那边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再来一波,而且回去之后还有两件紧急的事要做,一是去救梁不闻,另外还要去找唐大爷家的玉尸。 梁不闻那里,八成也是神仙会留下的陷阱,我们既要救出梁不闻,又想全身而退,肯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一个人想确实有点慢,于是我就把我这两天的猜测跟叉叔说了一遍。 叉叔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地想了会,开口问道,“咱们在六亩园的时候,你把大家脚下的小黑水潭招到你脚下之后,你脚下的小黑水潭去哪了?” 我想了下,“那会我也没注意,之后我就睡了去破瘟神蜮了,等我醒了,我脚下的小黑水潭就不见了。那时候我以为那个小黑水潭是瘟神蜮带来的,瘟神蜮破了之后,自然就消失了。” “那如果它没消失,是被你给吸收了呢?”叉叔低声嘟囔了一句,想了下又道,“不过不管那小黑水潭到底去哪了,你在清醒的状态下,能把其他人脚下的黑水潭拉到你这边,就证明你清醒的时候是绝对能控制小黑水潭的。” 我点点头。 “你在梦里是能看到的,而且小黑水潭就在你脚下,你离开身体到处走,小黑水潭也都是跟着你的,那你醒来的时候呢?”叉叔看着我,“这样,你试一试,在你醒来的那一瞬间,看看那个小黑水潭去哪了。” 我应了一声,开始按照叉叔说的去尝试。 我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不再是一下子醒过来,而是慢慢的醒过来,醒过来之前,也一直盯着那个小黑水潭。 又尝试了好多次之后,我终于发现在我醒来的那一瞬间,小黑水潭迅速地从四周向我的脚下收缩,在我回到我身体的之前,它好像进入了我的身体。 就像是套娃一样,它先回到我身上,我再回到我的身体上。 那我醒着的时候,它其实是在我身上,我在脚底下当然就不可能找到它了。 我赶紧把自己的这个发现跟叉叔又说了下,“我感觉小黑水潭就在我的身上,我应该可以用它攻击,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尝试,主要不像大白和明尘他们那样肉眼可见,不然回头遇到神仙会的人的时候,我试一下?” 叉叔想了一会,“以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些神仙会的人的能力来说,哪还有机会给你练手?你练手一击不中,对方就要出杀招了,那时候再尝试就太危险了。”他顿了顿,看向我,“这样,你把你想的攻击方式对着我用一下。” 第211章 捡破烂老头 “啊!”我看着他,“叉叔,那怎么行,我这尝试的,手轻手重都不知道,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叉叔摆了摆手,“你只要不把冥门用出来,想伤到我还没那么容易,来吧,试试。” 我犹豫了会,又问,“叉叔,你确定啊?” 周一白和明尘也走了过来看热闹。 周一白开口问,“叉叔,你买保险了么?” 叉叔转头看向他,“要不这样,让小天把阴气灌给你,把你的保家仙叫出来,然后你来试试。” 周一白连连摆手后退了几步。 叉叔又看向我,“赶紧的,别啰嗦。” 我拧着眉,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叉叔,那我试了,你准备好。” 叉叔点点头。 我闭上眼睛,努力地感受了一下,然后抬起手,往叉叔的方向一推。 随后我就赶紧睁开眼睛,叉叔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的攻击没什么效果,片刻之后,我瞬间感觉不太对。 我和周一白、明尘赶紧冲过去叫叉叔。 大概有个五六秒的时间,叉叔目光发直,一点反应都没有,等他回过神来又愣了一下,开口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叉叔,你不是让我对着你攻击一下么?”我低声道,底气不足,生怕叉叔一会翻脸,起来打我一顿。 叉叔摸了摸下巴,琢摸了会,低声道,“这招不错啊,明尘来防,大白攻击,你来控制,高手过招,被控住哪怕一秒,那结局就定了啊。” “叉叔,你刚才什么感觉啊?”周一白赶紧问。 “感觉整个人刺痛了一下,然后大脑里一片空白,应该是念力被控了。”叉叔开口道,“所以确实就跟瘟神蜮一样,是控人念力的,攻击不强的时候,就是控住念力,攻击足够强的时候,那就可以直接摧毁对方的念力。” “这招厉害啊。”周一白转头看我,“那你这招的名字就叫一秒变傻子。” 这一下成功,叉叔也没事,我的目光又落在桌子上装着阴气的杯子上。 我不是再去控制阴气,而是控制我身上的小黑水潭,让它来挪动阴气。 这一次瞬间就成功了。 叉叔也确认了,“所以你在梦里的状态下,你和你的小黑水潭是一体的,看起来就是你在控制,但是你醒来之后,你们两个不是一体了,你就要先控制小黑水潭,就像是你手里捏了个遥控器,需要操控遥控器,才能控制外面的阴气。” 我们三个这一次多少都有了进步,叉叔也开心,回去的路上都快要哼歌了。 倒是夏永祥那边,瞪我们的目光仿佛要吃了我们。 我们七个都被安排在了头等舱,头等舱里还有另外一家三口,但那个是真的一家三口,小男孩年纪大概七八岁,趴在座椅上认真地看着阿文,然后转头问自己的妈妈,“妈妈,那个大哥哥为什么管另外一个哥哥叫爸爸?他为什么管那个爷爷叫妈妈?那个爷爷好像才应该是他爸爸啊。” 夏永祥拧眉瞪着小男孩。 小男孩的妈妈赶紧对小男孩比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哥哥生病了。” 小男孩了然地点点头,顿了会又问,“就像是那个妹妹一样么?说自己见到了鬼?” 这句话引起了周一白的兴趣,他转头看着小男孩问道,“小朋友,哪个小妹妹见到鬼了啊?” 这一次还没等小男孩回答,他妈妈就开了口,语气里都是带着不满,“我就说这小长假,旅游的人这么多,游轮公司怎么就协调到一个酒店专门提供给我们住,这酒店根本就是有问题。”她说着抬手捂住小男孩的耳朵,压低了声音,“你们没发现晚上的时候电梯门总是开开合合么?有个小女孩晚上跟家里人吃完宵夜,回来的时候自己走在前面,走过走廊转角的时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都吓傻了,当晚就开始发烧,第二天才缓过神来开始哭。” 小男孩把他妈妈的手拽掉,抬手往后面指了指,“小妹妹在后面坐着呢,身体还没好,没精打采的。” 小男孩的妈妈又道,“回去之后,我肯定要投诉游轮公司,瞧瞧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这叫什么事。”她说着看了看我们,“我们拉了一个维权的群,你们是不是不在里面啊?要不要我把你们拉进去?” 叉叔摆了摆手,“别人请我们来玩的,他们已经在沟通了,我们就不掺和了。” 小男孩的妈妈点点头,“真是糟心。” 叉叔坐了会,等飞机平稳了,便起身往后走。 显然他是去看那个小女孩了,不过那个小女孩应该就是被惊到了,问题不大,所以叉叔很快就回来了,也没跟我们说什么,这种小事,肯定很容易解决。 下了飞机,又是小孙来接我们,给我们送到别墅,跟我们说好好休息,黄老板这两天在出差,等出差回来,就安排饭局。 这一趟出去了一个月,虽然后面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酒店里,但是在外面到底是不如在家里,还是叉叔家的沙发舒服。 叉叔不像是我们这么懒,一到家就拿着自己的行李回房间去收拾了,等他收拾出来,天已经微微黑了,他见我们三个还在沙发上摊着,不由叹了口气,开口问,“你们晚上就打算在这大眼瞪小眼了,不想吃饭了是吧?” “吃啊。”周一白摸过手机,“之前在游轮上和酒店里,饿了就去餐厅吃或者叫客房服务,回到家,一下子还不习惯了,那咱们是出去吃还是叫外卖?”他说着也没等我们回答,就继续道,“叫外卖吧,我不想动了,我想赶紧吃点东西,洗个澡,就去睡觉了,我想叉叔家的床了。你们想吃什么,我来点。” 我正要说话,明尘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外面,“有人在破阵。”说完他补充了句,“从燃灯寺出来,我和何不易他们在这的时候,担心神仙会的人来,所以我在外面布了一些防阵。” 他这么一说,我们就赶紧出去看。 刚迈出门,明尘的脸色一白,“阵已经全破了。” 我们四个站在门口,紧张地往大门外面看去,大门本来是关着的,可这会门却自己慢慢地打开了。 门一开,我们也看清了门外的人—— 正是那个之前碰到过的捡破烂老头! 第212章 果然是圈套 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这老头教过李建波术法,之后在小望夫石村那又给我们设了个套儿,后来又教张升收集阴气。 但是这几次和神仙会正面遇上的时候,这老头倒是都没有现身。 不知道他这一会突然一个人摸到叉叔别墅来是要干什么。 老头就站在门口也没有动,目光只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死死地盯着我。 上次六亩园的事情之后,我的身份就暴露了,这老头这次难道是奔着我来的? 我转头看了看叉叔和周一白、明尘他们,他们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好像是僵住了,有点像是在船上我们遇到白衬衫的时候,他们三个都没了反应,难道这个老头就是白衬衫说的,神仙会里像他那样的人之一? 上次在小望夫石村的那个幻觉里,如果我看到的都是真的,那这个老头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术法极其高深自然是正常的。 这会显然也就只有我一个人能动,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现在这种被人堵家门口这么危急的时刻,又是对付一个比孔老五他们还高的高手,那我有可能解决掉对方的招数就只有冥门现世了。 但是我努力了好半天,不管我怎么调动我的小黑水潭和我的阴气,不管我怎么控制小黑水潭,冥门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平时调动不了,这会这么危险的时候还是调动不了,那确实是证明了上次冥门现世大概真的是个意外。 捡破烂老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么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最后眯了眯眼,迈步朝我走过来。 他刚刚站在门外,我们中间还隔着这么大的院子,可他好像只走了两步,就到了我面前,随后举起手就朝我的头顶拍过来。 被死亡感笼罩的这一瞬,我也顾不上什么冥门了,直接用我的小黑水潭去攻击他。 我上次是控制着攻击,控了叉叔五六秒,这一次我全力一击—— 我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见捡破烂老头手上的动作只是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就再次往下落。 我甚至都已经感觉到他的掌风了,而且我整个人就像是被他锁定着,除了眼睛和脑子能动,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丝,更别说跑了。 就在我以为我的脑袋要像是一个大西瓜一样被捡破烂老头拍碎的时候,老头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脸色一变,低声道,“果然是圈套!” 说完收回手转身就跑。 这老头的身形极快,就像是他进门极其迅速一样,一个呼吸间,老头的身影就不见了。 刚才从老头进门到他退走也不过就几秒钟的时间,可我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甚至能感觉到我额上的汗顺着我的脸流下来,整个衣服后背全湿了。 就算是老头已经走了,我们四个都还像是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半晌,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这是周一白家么?” 随着声音,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出现在门口。 孙皓手上拎着一个大大的袋子,探着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周一白……你真在这啊?”他说着也走了进来,“我听说你们休学了,来看看你们,你们怎么在外面站着,不是在接我吧?” 他这声音一出,我们四个算是彻底地回过神来。 我听见身边的叉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周一白两腿一软,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了。 孙皓诧异地看着脸色惨白的周一白,又看了看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我,“你俩这情况真的挺严重的啊,怪不得要休学,哎,当初咱们去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时候,你们就应该也跟那位大师拿一张符纸,虽然有点贵,但是确实管用啊。” 他说着转头盯着叉叔看了会,“诶,你不就是……那位大师啊,你是来给他们两个驱邪的么?” 叉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概也想起孙皓是谁了,顿了顿,才开口问,“你来看他们两个?” 孙皓点了点头,“我爸说毕竟是同学,而且又一起从六亩园回来的,那会也幸亏周一白警惕,给我们都留了符纸,不然……所以让我来探望一下。” 叉叔打量了他一下,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在这?” 孙皓举了举手里的袋子,“我们家是开烧烤店的,你们点过我们家的外卖,有一次天气不好,没有外卖骑手接单,我妈说她送过来,我爸不放心她一个人雨天开车,所以他们俩给你们送的外卖,我妈没进门,但是隔着挺远,看到周一白了。” 他说着顿了顿,看了看依旧坐在地上的周一白,又看向叉叔,“大师,他们俩……很严重么?” 明尘也缓了过来,上前搀扶起周一白。 周一白哆哆嗦嗦地摆了摆手,“不……不严重,就……就是有点饿……饿得站不住了。” “那正好我带了吃的。”孙皓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周一白,“我家店里的烤串,挺好吃的,还有一只烤羊腿,我爸说你们应该爱吃,因为你们还点过一只烤全羊。” “都……都不知道你们家开这么大个店儿,原来那烤全羊是……是你家的啊,确实挺好吃的。”都这会了,周一白还不忘说两句好听的话,他说着顿了顿,“那个,你能不能顺手扶我一下,我饿的走不动了。” “行。”孙皓应了一声和明尘扶着周一白往里面走。 叉叔则是迈步往外面走。 那捡破烂老头刚走,叉叔出去我也不放心,于是我也赶紧跟了上去。 叉叔站在门口,倒是也没有走远,他左右看了好一会,低声道,“那老头是让谁给惊走的?” 我也想不明白,他明明马上就能杀了我了,怎么就突然跑了? 叉叔拧眉想了会,“他刚才站在门口的时候,一只脚脚尖对着门里,一只脚脚尖对着马路的方向,明显是个狮子搏兔的姿势,一边准备进攻,一边也在准备随时逃走,咱们四个明明没有一个人是他对手,他在防谁呢?” “他走得时候,我听他说‘果然是圈套’,这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也低声道。 叉叔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是想不通,又左右看了看,才退了回来,关上了门。 孙皓已经把吃的都摆在桌子上了,“那你们吃吧,我就先回去了。” 周一白坐在椅子上也缓过来点了,“你也留下来一起吃点呗?” “我还得回店里帮忙。”孙皓挠了挠头,摆了摆手,跟我们毕竟也不算太熟悉,留下来像是有点尴尬,说完就赶紧往外面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下次你们来我家店里吃,现烤的最好吃。” 第213章 孔老五的本命傀 我们四个坐在餐桌边,静静地盯着桌子上的烧烤。 烧烤的味道很香,可我们一点胃口都没有。 刚才捡破烂老头没来之前,我们确实都饿了,但这会,胃已经不需要存在了。 隔了很久,周一白才低声道,“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那个捡破烂老头了。” 我们三个一起转头看他。 周一白叹了口气,“我就说,果然不是噩梦。”他说着咽了口口水,“叉叔,那老头是一直盯着我们么?我们才刚回来,天一黑他就来了,幸亏我们这些天躲出去了,要不然早就被他团灭了。” 明尘拧起眉,“那他来是干什么来了?什么都没做,就走了?” 没有人能回答他俩的问题,于是我们四个又开始沉默。 隔了一会,叉叔叹了口气,“赶紧吃点东西,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咱们还得出去躲。” “要不现在就走吧。”周一白开口道,“这晚上我肯定睡不着啊。” 叉叔摇了摇头,“那老头不知道被谁惊走了,他可能误以为对方是我们的人,现在既然走了,今晚就不会回来了,如果我们现在就走,那他就会知道他是误会了,肯定会再下手,咱们今晚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明早再走。” 周一白咽了口口水,最后道,“你年纪大,吃的盐多,听你的。” “那我一会再去把院子里的阵都布上。”明尘也道。 我看向叉叔,“我刚才已经用我全力去攻击他,但是他的动作就顿了一下,控他的时间连一秒都不到。” “这种事不能急。”叉叔开口道,“你的念力没有他强大,能控一下就已经很好了,如果是商陆在这,说不定你就让他动作顿了一下的这瞬间,商陆就能反击,高手过招,生死就是瞬间的事,这个能力已经很有用了,多练一练,以后能派得上用场。” 我点点头。 叉叔又道,“这人估摸着就是白衬衫说的人之一,他刚才给我的感觉,跟在游轮上见到白衬衫的时候一模一样。” “叉叔,那会不会惊走他的就是白衬衫?”周一白开口问道,“上次白衬衫就救了小天,白衬衫对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敌意,他们神仙会内部,会不会本身也有点什么小矛盾的?就像是地相派的夏永祥一样,咱们虽然都是玄门的人,可他也不是很友好的样子。” 叉叔摆了摆手,只是说,“吃饭吧。” 周一白轻轻叹了口气,顿了会才道,“没想到孙皓还有心来看看咱俩,这人不错,都没记我在六亩园吓唬他的仇。” 我也是没想到听说我俩休学之后,孙皓会来。 这会都是劫后余生,顿了顿我才道,“刚才都忘了跟他说声谢谢,改天有机会咱们去他家店里吃一顿吧。” 周一白点点头。 虽然说是别浪费孙皓和他爸妈的一番好意,但是我们确实也是不怎么能吃得下去,勉强地填饱了肚子,明尘就赶紧去院子里布阵了。 我晚上就干脆睡在了客厅,进入梦里之后,就一直坐在门口盯着外面。 好在就像叉叔说的,捡破烂老头并没有去而复返,这一晚上安安静静的。 即便是如此,叉叔他们三个人也一样是没怎么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都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正要吃早饭的时候,明尘突然又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们三个对他这个动作都开始害怕了,周一白连逃跑的姿势都做出来了。 但明尘只是疑惑地道,“有东西在撞击阵法。” “撞击?”周一白把脚又收了回来,“什么东西?不是人么?” 明尘摇了摇头,我们只好一起心惊胆战地出了门,打开门,就看到有一个身上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东西,在努力的往前走。 走一步,就会撞到明尘的阵法上,被弹回去,然后它再继续往前走,再被弹回去,反反复复,它也不知道累。 “傀?”叉叔拧起眉,“怎么会有一个傀?” 他这话一落,我们本来就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更紧绷了。 周一白赶紧道,“小天,快快快,阴气!” 我这边正要给他灌阴气的时候,叉叔就摆了摆手,“是个本命傀,它要是想攻击,早就在破阵了。”顿了顿,他想起了什么,“这好像是孔老五的本命傀。” 孔老五的本命傀? 我们互相看了看,当初在六亩园,孔老五被我的冥门带走,他的本命傀失去了控制,成了一个“死傀”之后,我们就没再理会,那它现在怎么跑到这来了? 叉叔盯着本命傀看了会,转头看向明尘,“你把它放进来看看。” 虽然是知道孔老五不在,他的本命傀失去了控制,没了攻击的能力,但是叉叔说让明尘把它放进来之后,我和周一白还是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本命傀前面没有防阵挡着,就进了院子,直接朝我走过来,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它来找我给孔老五报仇了,这可真是个忠心的傀。 哪知道它走到我面前,却停了下来,直直地站在我前面。 叉叔摸了摸下巴,开口道,“小天,你走两步。” 我看了看叉叔,往后退了几步,本命傀就又跟了过来,不管我往哪边走,它都一直跟着我。 叉叔轻笑了一声,突然抬手对我甩出来一张符纸,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本命傀就侧身一挡,符纸撞在本命傀的身上,把它本就破烂的衣服又炸烂了一点。 叉叔见状笑道,“你那门把孔老五吞了之后,估摸着它还能感受到孔老五的气息,而这气息就在你身上,所以它这是把你当成孔老五了,于是一路从六亩园跋山涉水来投奔你了。你赶紧给它换身衣服吧,虽然咱们不知道怎么控制本命傀,没办法让它帮你攻击,但起码以后你就多了个肉盾了。” “哇。”周一白看着本命傀眼里放了光,“孔老五他不白死啊,为了纪念孔老五,以后就管这个同心傀叫孔老五吧。”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夏永祥的声音,“师父,你看我就说他们跟神仙会有关系,如果跟神仙会没关系,怎么会有傀?就是他们跟神仙会勾结才害了阿文,你一定要给阿文做主啊!” 第214章 灵枢斋秦白芷 听到声音,我们都转头看过去,门口呼啦啦的来了不少人,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我在夏永祥的视频里见过的他师父。 他们后面除了阿武,还跟着十来个年轻人,看着模样,来者不善。 夏永祥的师父抬手制止了夏永祥还要继续说的话,往前走了一步,打量了下叉叔,“你就是这边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负责人?既然都是玄门的人,原则上也不可能跟神仙会同流合污,我不能听我这徒弟一面之词,万一是有什么误会,因此生了嫌隙,对玄门也不好。” 听着夏永祥的师父略微是个讲道理的,叉叔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问道,“不知道您是地相派的哪位高人?” 对方朝着叉叔微微拱了下手,“夏启明。” “哦。”叉叔恍然大悟,“原来是夏先生,久仰大名,那不然进来坐下聊?” “进去就不必了,事情没弄清楚,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夏启明说着便继续道,“我有几个问题,劳烦你帮我解答下。” 叉叔也就没有再邀请他们,点了点头,“你问。” “游轮上的事跟你们有没有关系?那个黑衣人是谁?你们跟他的同伙聊了什么?他们现在人在哪?我地相派可曾得罪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挑拨对方对我们地相派下手?还有——”夏启明说着往我这边瞥了一眼,“你们要是跟神仙会没有关系,你们为什么有傀?” 看着略微讲道理,但是问题是有点咄咄逼人了。 叉叔看着夏启明轻笑道,“我们也是受人所托,去游轮上解决事情,要是跟我们有关系,也就找不到我们这了。至于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我们也不知道,而且那会大家都在幻觉之中,你这位高徒怎么能确定在幻觉中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 “玄门办事本就是各凭本事,这么多年,玄门的人在外面办事出事的也不少,可众所周知,我们共同的敌人是神仙会,没见过谁大张旗鼓跑到同行这边喊着出头的。” “至于这个傀……”叉叔转头看了一眼,“这傀是不久前神仙会围攻我们时留下的,按理说,我们应该处理掉,但是我们能力有限,破不开这傀的防御,久闻地相派术法精湛,不如夏大师来试一试。” 夏启明看了会叉叔,目光便落在“孔老五”身上,打量了会,应该也认出这是本命傀了,既然是本命傀,显然就跟我们没关系,而且大概率他也破不开本命傀的防御,便继续道,“既然你们也是受人所托,就该忠人之事,可你们从头到尾都躲在后面不动手,若是大家同心协力,我那徒孙也不至于重伤,这一点你们总该给个说法。” 叉叔看着他笑了笑,“抱歉啊,说法给不了,你真想要说法,去找神仙会吧。” “师父,你看他们,就是这个态度,要说他们之间跟神仙会没什么猫腻,我才不信。”夏永祥立刻道。 夏启明和叉叔说话,我们不好插嘴,但是夏永祥开口了,周一白这次立刻往前走了两步,“我们什么态度?你什么德行我们什么态度!说我们挑拨离间?挑拨离间、想拿我们去挡刀的明明是你们吧?现在又跑出来倒打一耙,要不是看在同是玄门的人的份上,在游轮上我就揍你了,还说我们跟神仙会有猫腻?” “我们跟神仙会拼命的时候你们在哪?我问你们,前几天唐家人有没有给你们打电话,喊你们一起去对抗神仙会?那会你们人在哪呢?真对抗神仙会的时候不见踪影,窝里横你们是真有本事。” 周一白自然不知道唐大爷有没有给他们地相派打电话,但是现在玄门在外面活跃的就这些人,唐大爷大概率是应该打的。 夏永祥抬手指着周一白,“你个毛头小子……” “我个毛头小子我也知道你师父和我们叉叔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你一把岁数活狗身上了,长辈说话显着你了?你再插嘴你看我打不打你。”周一白瞪着他,显然在动嘴这件事上,他是不会吃亏的。 夏启明看了一眼又被气得脸色涨红的夏永祥,开口道,“既然讲不通道理,那也就别浪费口水了。” 他这话音落下,脚微微跺了下,地面上的一些小石子和灰土就飘了起来,他又抬手一挥,灰土夹杂着小石子直接朝我们飞过来。 叉叔当然有防备,只是还不等叉叔动手,小石子和灰土在半空中就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随后商陆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原来地相派的各位闭门不见,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就是来这里找同行切磋术法。” 夏启明转头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大概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商陆和粱世成,他又瞥了叉叔一眼,“说话这么硬气,原来是有人撑腰。” “夏先生这话就不对了。”粱世成也走到了近前,看着他开口道,“大家同是玄门中人,如今神仙会势力日益壮大,玄门衰微,我们应该同心协力一起对抗神仙会才是。要是有什么误会,大家可以坐下来把话说清楚。” 夏启明沉默了片刻,“二十年前为了对抗神仙会,我地相派已经损失惨重,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以后的事我们不想再掺和。既然二位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姑且相信他们和神仙会没有关系,此事便不再追究。” 他说着看向叉叔,“你说得对,玄门在外办事,各凭本事,这次是我徒孙技不如人,我也怨不得别人,希望你们以后办事次次顺利,别像我徒孙一样运气不好遇上歹人。”说完他对着夏永祥等人沉声道,“走。” “这怎么还带诅咒人的?”周一白撇了撇嘴,“什么人?” 叉叔对着周一白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打算跟地相派的人一般见识了。 看着地相派的人离开,粱世成和商陆才进了门,跟他们一起的,除了商羽和何不易以外,还有一个二十七八岁、梳着个简单马尾、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的女人。 走进来之后,粱世成才开口给我们介绍,“这位是灵枢一脉的传人,秦白芷。” 第215章 他们找到我了 看样子这一次出门,粱世成和商陆虽然在地相派那里吃了闭门羹,但起码灵枢的人是请到了。 大家互相认识了之后,便进了门。 我们本来还想着今早吃完饭就赶紧继续出去躲一躲,现在粱世成他们到了,叉叔就先把这段时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粱世成和商陆估计也没想到我们这一个月的生活这么波折,接连遇到两个神仙会顶尖高手。 “听起来这老头是早就盯上你们了,只是格外谨慎,找了个机会来,但明显又在防备什么人。”商陆出声道,“二十年前那一次,再加上燃灯寺和六亩园,神仙会这个级别的高手都没有现身,但凡出来一个,恐怕玄门早就被屠平,他们在忌讳什么?” 他说着转头看向粱世成,“玄门之中,可有让他们这么忌讳的人?” 粱世成想了想会,摇了摇头,“玄门之中要是真有这样的人,二十年前又怎么会看着玄门差点被神仙会逼到绝路?” 听他们两个人说起这个,大家也不由都唏嘘,空气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隔了会,还是粱世成开口道,“之前跟各位定了一月之期,我们来之前跟唐毅那边了解了下,暂时还没有玉尸的下落,所以要麻烦各位先跟我往石林村走一趟了。” “早就说好的事,自然没问题。”叉叔应道,“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但我们上次去石林村的时候,就惊动了神仙会的人。”周一白开口道,“他们会不会再在石林村埋伏陷阱什么的?” “放心。”粱世成笑道,“石林村一行,我已经卜了卦,不会有任何事。” “啊!”周一白怔愣了下,然后才道,“梁先生这么说,肯定就没问题了,那我就放心了。” “你这问题都多余问。”叉叔看着他笑道,“不然你以为当初神仙会为什么要想尽办法把梁先生困在六亩园?” “对对。”周一白拍了下脑门,“是我多虑了,那咱们现在就去救梁不闻。” 但是现在出门,有了个问题,“孔老五”一直跟着我,他当然没办法跟我们一起去坐飞机或者高铁。 粱世成又说了这一次去石林村不会有什么危险,那就更没必要带他,最后还是商陆用术把他定住,才把他留在了叉叔的别墅看家。 我们这一次人不少,去石林村这一路上也很顺利。 上一次来的时候开的路又被杂草填满,等我们到了梁不闻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虽然我们来的目的就是要救梁不闻,不过路上是路上,真的站在这了,粱世成的脸上还是难掩激动。 何不易和商羽应该已经把这阵相关的信息都跟商陆和粱世成说了。 到了之后,商陆和明尘两个人围着阵法看了一会之后,他先退了回来,“这阵确实挺厉害,怪不得当年清云都没能解开。阵已经跟不闻的阴气和念力结合在一起,但凡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不闻,看看明尘这边有没有办法吧。” 明尘又看了一会,才开口道,“这阵法一共有六层,一层比一层难解,越往里面,跟梁不闻的阴气和念力结合得越深,我虽然知道这个阵法,但我对解最后一层没什么信心。” 听他这么一说,粱世成只是轻轻皱了下眉,他之前既然算过此行顺利,那应该也包括能顺利的救出梁不闻。 他对自己卜卦肯定是有信心,所以也就没急着说话。 明尘又继续道,“但是好在我看最里面的一层已经被破解了,所以这阵法对梁不闻的禁锢才没有那么紧,之前你们才能跟他沟通,我猜应该是我叔公当年先把最后一层给解了。” “他当年要是解了外面的阵法,神仙会发现之后,就可以轻易的把外面的阵法补好,但是他从里面开始解,神仙会就没办法从里面补阵,只能把外面的都解掉,重新开始布,补是没办法补的。” “应该也是这个原因,所以神仙会那边也没有再补这个阵。现在只有外面的五层,我可以解,时间上预计在两三天左右。” 明尘说着顿了下,“我想现在就抓紧时间解阵,把这个阵解好,也算是了了我叔公的一桩心愿,等解阵之后,我也好去山上拜祭一下我叔公。” 我们这会看不到梁不闻,但是梁不闻在阵里肯定是能见到粱世成的,这一会,他大概已经很激动了。 商陆转头看向粱世成,“你可要先跟不闻说几句话?” 粱世成张了下嘴,犹豫了下,最后摇了摇头,“现在说起来,怕是要耽搁不少时间,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两三天,让明尘先破阵吧。” 商陆轻轻点了下头,没有再说话。 我正想着入夜之后睡了,我还能去跟梁不闻聊聊的时候,就听明尘继续道,“那我先布个小阵,让梁不闻的魂魄进入昏睡的状态,这样他的阴气和念力就会比较稳定,也方便我解阵。” 明尘开始解阵,我们就找了个平地先安顿下来。 粱世成看着是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可也还是一直盯着明尘的方向,时不时地起身往那边走两步,但估计又想着不要去打扰和影响明尘,于是又再回来坐下。 晚上其他人都睡了,粱世成显然是睡不着,他不睡,何不易就陪着,最后也架不住商陆的劝说,勉强地躺下了。 我和周一白跟何不易和商羽分了两拨陪明尘,我们毕竟年纪小,熬熬夜什么的没什么问题。 明尘就把睡袋放在了阵边,实在困了,就钻睡袋里睡一会,睡醒了就继续破阵。 其实也没有人催他,可大家心里也都清楚,这到底是神仙会的阵,就算粱世成说了这一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能早点破好救了梁不闻,早点离开,自然是最好的。 何不易和商羽过来换班,我和周一白回去睡觉。 我进入梦里的状态之后,想着反正梁不闻在昏睡,我也不能陪他聊天,就一个人先去了山上。 上一次来祭拜我爷爷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大劫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渡过去,但这一次回来,我已经见到了清微道长,渡了劫,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走到爷爷的坟前,我慢慢地跪下来,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只是低声道,“爷爷,他们找到我了。” 第216章 告别梁不闻 待了一会,我情绪平缓了些,才絮絮叨叨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对着爷爷的坟都讲了一遍。 虽然我心里清楚,爷爷早就通过我的门走了,他什么都听不见也不会知道了,可我还是说得很详细。 或许在他的心里,他是早就知道的,知道我可以逢凶化吉,知道我可以带着他的期望好好的活下去。 明尘是第三天傍晚把阵破掉的。 随着最后一层阵法被破掉,我们也都看到了梁不闻的身影。 明尘撤掉了让梁不闻昏睡的阵,他也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一骨碌地站起身,目光径直落在粱世成的身上,情绪也非常激动,“师父!” 所以看样子明尘之前也就看出来梁不闻的情绪激动,说不定会影响解阵,才会让他先昏睡过去。 粱世成往前走,梁不闻也往他这边跑。 看到梁不闻扑到粱世成的怀里,我的鼻子也跟着有点发酸,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我爷爷坟的那个方向。 诸多的不幸让梁不闻在这里被困了这么多年,粱世成也找了他这么多年,但不幸之中,还有那么一点幸运,至少他们师徒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一面。 何不易也抬手揉了揉眼睛,这些年,粱世成对梁不闻的挂念没人比他更清楚,如今总算是盼到了眼前的这一天。 我们也知趣的不去打扰他们师徒相聚,退回到平地那边坐下来。 明尘说阵已经解了,明早要去祭拜我爷爷,就赶紧吃了点东西睡了,先恢复体力。 但我不敢睡,梁不闻现在没有阵法禁锢了,我怕我进入梦里的状态之后,一不小心就把他拉到我梦里了。 粱世成和梁不闻一直聊到了天亮,粱世成又叫了何不易过去跟梁不闻话别。 等何不易红着眼睛回来的时候,就低声对我道,“小天,我师父叫你过去。”他说完这句,又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这会叫我过去,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送梁不闻走。 我们心里也都清楚,梁不闻的魂魄禁锢在这他就被迫待在这,但阵法一旦解开,也就意味着梁不闻要彻底离开了。 我们来的时候,知道要救出梁不闻了,都开开心心,可其实也一直都在回避这个话题。 或者说,粱世成如果不想让梁不闻走,商陆也总有办法把他留下来。 只是有些事情终归是不能强求。 我点点头,慢慢地朝粱世成和梁不闻走过去。 他们师徒两个人不知道又提到了什么事,这会都笑得开心。 我脚步顿了顿,等他们两个说完,粱世成转头朝我看过来的时候,才继续往前走。 “小天哥。”梁不闻看向我。 我挠了挠头,一开始的时候,从外表上来看,梁不闻比我小,所以他叫我“小天哥”也就叫了,但事实上,梁不闻应该比我大不少,他再这么叫我,我就有点尴尬了。 粱世成转头看着我,“需要你帮忙送不闻走了。”他这话音落下,眼眶就微微红了一瞬。 我点点头,他们该说的话,自然是都说完了才会叫我过来,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也就就地躺下来。 等我进入梦里的状态之后,才发现梁不闻的身上有一个小光点。 前两天明尘解阵的时候,其实我睡着之后,就在村里晃悠过,既然这里也有瘟神蜮,就证明也有那个小光点,但是我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小光点。 我还以为是神仙会知道六亩园的瘟神蜮被我破了之后,不想再浪费这个瘟神蜮的小光点,就把小光点收走了,可原来这个小光点就在梁不闻的身上。 之前应该是有那个阵隔绝,所以我也一直都没看到过梁不闻身上的小光点。 而且有小光点在,我甚至都没办法把梁不闻拉进我的梦里,反正瘟神蜮也要破,于是我先把小光点给吸了过来。 小光点离开梁不闻的那一瞬间,梁不闻就被拉进了我的梦里。 梁不闻身影消失,气息也跟着消失,粱世成蓦地闭上眼睛,抬手掩面,身形都跟着晃了晃。 何不易和商羽赶紧走了过来,扶着他回到平地那边坐下来。 叉叔和周一白大概安慰了几句,毕竟没有那么熟悉,也没说那么多,留下来又尴尬,于是两个人朝我这边走过来,一左一右蹲在了我身体的旁边。 梁不闻也一直看着粱世成的方向,刚刚跟粱世成说话明明还挺开心的,这会也开始哭起来。 估计是师徒两个都不想让对方放心不下,所以都强撑着谁也不在对方面前难过。 我试图安慰了一会梁不闻,但是他到底也还是个孩子,就是一直哭一直哭。 于是我也就先没开门,耐心地陪着他。 等梁不闻哭够了,他才看向我,“小天哥,我马上就去另外一个世界了,也许就能看到你爷爷了,你有什么话要我帮你转达给他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也不知道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更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我爷爷是不是还是在那个世界了,但我还是低声道,“那你帮我告诉我爷爷,我现在挺好的,身边有很多很好的人,他们对我也很好,照顾我保护我,让我爷爷放心吧。” 梁不闻点点头,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小天哥,我肯定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你爷爷,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放心,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你照顾你师父。”梁不闻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就是粱世成,他想说的,自然也就是这件事。 梁不闻抿着唇,又点了点头,“那我要走了,小天哥,你也要保重。” 我微微吸了口气,抬手抱了抱梁不闻,拧了拧眉,才开了门。 梁不闻朝着门的方向看了看,又转头看了看我,不放心地叮嘱,“你们以后对付神仙会,可千万要小心。” 他说完又朝粱世成那边看了好一会,才低着头,慢慢地往冥门那边走。 我其实一点也不想让他走,也不忍心看着他走,于是就微微侧开身别开眼。 只是片刻之后,我余光就见梁不闻又朝我跑过来。 那一瞬间我就在想,他肯定也是不想走的,不然就跟粱世成和商陆他们商量商量,把他留下来算了。 梁不闻跑到我面前,还没等我说什么,就开了口,“小天哥,我差点忘了,我这段时间闲着没事,就又给你算了一卦,看到我师父太激动了,差点忘了跟你说,好险!” 第217章 十年后的另外一劫 我倒是没想到梁不闻跑回来是跟我说这个,我诧异地看着他,“你又帮我算了一卦?” 梁不闻点点头,“上次我帮你算,那个劫数挺大的,我虽然告诉你了怎么渡劫,你就算全都按照我说的去做,但这世上总有意外,我后来又给你卜了几次平安卦,有两次挺危险,但好在都逢凶化吉了,所以我就帮你算了算后面的劫数。” “你这几年,其实也劫数不断,但都不算是死劫,应该都能过,下一次最难渡过的死劫,是在十年后。” 我也想起我爷爷当年的话,我的第一劫在9岁,爷爷说我下一劫十年后,也就是我19岁,那再下一劫,就是29岁了。 “但是那个劫数,说难是很难,可说容易也容易。”梁不闻说着,目光落在旁边正叼着个草杆吊儿郎当的周一白的身上,顿了顿才继续道,“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他死才能帮你渡劫。” 梁不闻的话让我的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我也转头盯着周一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赶紧开口问,“卦象上没说别的么?就没别的的办法渡劫么?” 梁不闻摇了摇头。 我拧着眉想了会,把上次燃灯寺的事情给梁不闻说了一遍,“你当初说,我只要不离开燃灯寺,我就能躲过那一劫。我后来也在想,我的劫数都不是外力造成的,都是跟我们这一脉修炼的方式有关,那如果我当初不离开燃灯寺,我终究也会遇到没办法回到身体的情况,那我应该是怎么躲过那一劫的?” “我也不知道。”梁不闻摇头,“卦象上是什么,我跟你说的就是什么,如果跟你们这脉的修炼方式有关系……”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冥门,“难道是要献祭么?”他说完又赶紧摆了摆手,“小天哥,我也不清楚,反正还有很长时间,你可以多问问其他人,再说我师父会摘金线,说不定能帮上你。” 我赶紧抬手拉住他,“不闻,那你帮我再算一次,再仔细算算这一劫,行么?” 梁不闻沉默了,才低声道,“行吧,其实再算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他虽然是这么说,可还是坐了下来,从地上捡起了几个小石子,帮我爻了一卦。 半晌之后,他轻轻“嘶”了一声,“奇怪了,你怎么不上卦了?” 他转头疑惑地看着我,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会我瞬间明白了,之前叉叔、何不易和粱世成看我的卦,都说看不清,我不上卦,可偏偏只有梁不闻能算出来,是因为那个小光点在梁不闻的身上。 如果每一个瘟神蜮,就是我们家的一个人,那个小光点,就相当于是我们家的一个魂魄或者其他的东西。 这个小光点在梁不闻的身上的时候,他就能算出我的事,而也是因此,粱世成算梁不闻的时候,就像是算我们这一脉一样,是算不出的,也同意就算不准瘟神蜮。 我把我的猜测跟梁不闻说了一遍,梁不闻也恍然大悟,“那是有可能的,我师父刚才也跟我说他这些年都算不到我。”说完他脸上有些失望,“小天哥,那我没办法帮你算了,但是既然知道原因,后面你可以想办法让我师父或者我师弟帮你算。” 我看着他,“谢谢你,这段时间还一直惦记我。” “好了好了。”梁不闻站起来,脸上带着几分坦然,“我见过我师父了,该说的话都说了,也把这一卦告诉你了,我再没什么放不下的了,小天哥,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我轻轻点点头,低声道,“有生之年,我会好好照顾梁先生。不闻,再见。” 梁不闻对着我摆了摆手,又朝粱世成那边看了一眼,这次像是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往冥门那边走的脚步都快了一些。 看着梁不闻进了冥门,身影消失,我盯着冥门的方向,在原地坐了下来,我实在是想不通,如果我的劫数都是因为我们这一脉修炼的问题,那为什么要牵扯别人呢? 我微微眯了眯眼,燃灯寺一事,已经让大家陪着我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我已经不是十年前9岁的我,什么都不懂,哪怕是燃灯寺之前也都还不知道我这劫数从哪来。 现在我进了玄门,知道劫数的起因,甚至还有十年的时间给我准备去应对下一劫,我不信我扛不过去还要连累周一白! 我吸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周一白把嘴里叼着的草拿走,出声道,“哎,你睡了这么长时间,是梁不闻也不想走吧?那边粱世成伤心难过,估计梁不闻也没好到哪。” “他确实大哭了一场。”我低声道,至于梁不闻又给我算了卦的事,我就没再提。 “哎。”周一白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等粱世成的情绪好了些,我们就一起上山去祭拜了我爷爷。 明尘虽然和我爷爷没有见过面,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后辈,我们两个一起烧了纸,又清理了坟边的杂草。 明尘说这个玄武守宫阵还很牢固,可以一直守着我爷爷的坟。 下了山,粱世成又看着之前禁锢梁不闻的阵法的方向发了好一会呆。 从村子的旧址出来,站在路边,我才把瘟神蜮被放在了梁不闻的身上的这件事跟粱世成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周一白开口道,他想了下,“诶呀,那应该在你把瘟神蜮破了之前,让梁不闻再给你算一卦的,这以后又没人能给你算卦了。” 我看着他,微微一怔,半晌才道,“也是破了瘟神蜮才发现这个。” “可惜了。”周一白摇了摇头。 “不闻的事,就感谢各位陪我走这一趟了。”粱世成开口道,“你们要是不打算回金城,我可以帮你们算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你们再出去转一转。”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在这就分开了。 “那梁先生你们接下来是什么安排?”叉叔便直接问道。 “这一次因为路上有了一些事耽搁,所以我们只是找了地相派和灵枢斋,我们准备再转一圈,然后帮你师叔一起去找一下玉尸。”粱世成回道。 “那不然我们也出去转转,然后在我师叔那会和?”叉叔又问。 粱世成摆了摆手,“我已经想过了,这次去寻找玉尸,我不打算带太多的人去,就只有我、商兄、你师叔,还有白芷我们四个去。” 第218章 混合双打 “上次唐大爷不是说要趁这个机会反攻一下么?”周一白开口问道,“我们不反攻了么?” 粱世成摇了摇头,“以你们之前遇到的神仙会的高手来看,现在反攻,怕是不太容易。我们的目的是去带玉尸回来,而神仙会那边现在的目的,显然还在小天身上。我们互相都有对方想要的人,那就没办法速战速决。” “是啊。”商陆点点头,“这次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放松不闻这里,但显然是又在密谋什么。我们先想办法把玉尸找回来,也再找找那个老头到底在忌惮什么,还有你们遇到的白衬衫和黑衣人,他们既然对你们没有敌意,上次燃灯寺帮忙隐藏小天的身份,还交了神仙会的底儿,那我们也想办法查一查到底是神仙会的哪一路人,有没有可能拉拢。” 叉叔也就点点头,“行,那你们去找玉尸也多小心。” 周一白挠了挠头,看着秦白芷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秦……大姐,那个,你们灵枢一脉,是不是会治病啊?” 秦白芷看着他笑道,“是啊,你身上有白仙,应该也会治病吧,你是要跟我切磋一下医术么?” “不不不。”周一白赶紧摆手,“我还不会用白仙的术,还不能治病。是这样,我姥姥之前被人攻击,然后昏迷了,我们在当地也找了很多人看,都没办法让她醒过来。我看梁先生他们带你过来的时候,就在琢磨这事了,不过那会要来救不闻,我就没有提。现在这边的事办完了,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救我姥姥。” 秦白芷点点头,“好啊,那你把情况仔细跟我说说。” 周一白和秦白芷去旁边说他姥姥的事,粱世成似乎想到了什么,也就看向叉叔,“上一次你师叔给东北那边的人打过电话,周玉兰昏迷之后,替她看事的,是她收的一个徒弟。你师叔打电话的时候,她说她没听过我们这些人,也不知道玄门的事,家里明白的人瘫痪在床昏迷不醒,她不懂,所以也不想来。” “本来我们这次也是打算去一趟东北的,所以先去请了灵枢的人,就是想带着灵枢的人去看看周玉兰的情况,但是因为有事耽搁,请到灵枢的人,我们之前定的一月之期就到了,所以我们就先过来跟你们会和来救不闻。” “那不然就这样,白芷教了周一白之后,他身上有白仙,救醒他姥姥也不是难事,你们正好也要出去转转,我先给你们算一算你们往东北去是不是平安,如果问题不大的话,那东北就麻烦你们跑一趟了。” “行。”叉叔答应了下来。 粱世成说着就起了卦,这一卦算得倒是快,“你们安心的往东北去,这一趟有忧无难,没什么大危险。” 粱世成都这么说,叉叔自然是更放心了。 那边周一白也跟秦白芷说清楚了,秦白芷听着他姥姥的症状,也教了他几个法子,又给他留了联系方式,说到时候万一还是没醒,就随时问她。 他们一边往回走,周一白一边道,“秦姐姐你人这么好,上次一定是唐大爷没给你打电话,他要是给你打电话,你肯定会来帮忙的。” 秦白芷脸上的笑容大了几分,“上次唐先生真的给我打电话了,但是那会我在山里采药,信号是真的不好,等我从山里出来,给唐先生回了几个电话,但是怎么都打不通了。信号不好,我也没听清唐先生说了什么,这次梁先生和商先生找到我,我才知道差点捅了篓子。回头见了唐先生,我要给他陪个不是。” “那倒也不用。”周一白看着她,“你没来,唐大爷把你家祖宗给弄丢了,你们也算是扯平了。” 秦白芷听他这么说,也不生气,甚至笑出了声,“我常年在山里,不怎么跟人交流,你这孩子说话可真有意思。” 叉叔佯装踢了周一白一脚,“你这嘴,可真不白长。” “说到这。”商陆突然又道,“我也得跟你们说声谢谢,之前我们在六亩园的时候,龚老旺给我打过电话求救,但那会我实在是走不开,后来我听说是你们去了一趟?” “是。”叉叔点点头,那次的事,没跟龚老旺说的太详细,但是这会这些人就没什么隐瞒的了。 “长生蜮?长生草?”商陆转头看向秦白芷,“你听过么?” 秦白芷摇了摇头,“没有,完全没听过,我们这一脉虽然会研究延年益寿的事,但是从没用过蜮,也没听说过能把阳气聚进蜮里的长生草。但是听你们的描述,白骨窨里那么多白骨,他们那个村子也许延续了上千年,这千年里,玄门失传的术法可不只是一点两点,我没听过,不代表没有。” 说到玄门术法失传这事,粱世成和商陆都叹了口气。 隔了会粱世成才道,“时间也不早了,那咱们就各自赶路吧。” “好嘞。”叉叔应了一声。 告别之后,我和周一白、明尘上了叉叔的车。 叉叔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看着旁边,“你们看看人家商羽,又能打,又会开车,阿隐在的时候我还能偶尔歇歇,现在我就专职给你们当司机。” 周一白自知理亏,根本不接这个话,直接道,“梁先生说的我们去东北有忧无难是什么意思啊?没有难为什么要忧啊?”他说完突然一拍大腿,“我靠,我知道了!我爸妈还不知道我休学,他们也不愿意我接我家的仙,他们这要是看到我回去了,知道这些事,肯定能把我耳朵给拧下来!” 说到这个,他瞬间开始焦虑了。 看样子,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周一白害怕的人,起码他爸他妈就算两个。 “叉叔,叉叔,你能不能帮我易容?”周一白想了会开口问,“这样我爸妈就认不出我了,咱们过去把我姥姥救醒,然后功成身退,怎么样?” “这我还真不会。”叉叔说着看着粱世成他们的车尾灯,“诶,你学了医术,白仙也能派上用场了,你怎么没跟商家学一个幻术呢?这样你自己用黄仙就能给自己做幻术了啊?”他这么说着话,车子却慢了下来,商羽开车太快,很快他们的车尾灯都看不见了,叉叔就继续笑道,“完喽,商家的人都走了,咱们追不上了,你学不了幻术,要被爹妈混合双打喽。” 第219章 白仙和灵枢的银针术 找玉尸的事不需要我们,我们又要出去躲一段时间,所以行程上也就没有那么着急,于是叉叔决定开车去周一白家,路上随时可以停下来在某个地方玩几天,而且到了周一白家,有车也更方便些。 我们当然是没意见的,只要叉叔自己不觉得开车累。 周一白虽然着急回家救醒他姥姥,但是又担心他爸妈发现之后打他,于是整个人表现得就是又着急又不着急。 前一秒还在认真复习秦白芷教他的方法,下一秒就开始念叨要是撞到他爸妈可怎么办。 说自己要想一个万全的方法,又能救他姥姥,又不让他爸妈发现,在他没想到这个方法之前,让叉叔慢点开车。 路程就这么长,叉叔开得再慢也总会到。 我们中间还停了两个城市休息,十天之后,也终于到了周一白家所在的城市。 周一白的姥姥还在医院,她的情况就跟我当初回不到自己身体里是一样的,身体检查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昏迷,所以呆在医院里也主要就是维持营养和身体机能。 周一白跟做贼一样不敢露面,甚至在电话里跟他妈妈聊天的时候都不敢多问他姥姥的情况,生怕被他妈妈发现异常。 这都让我想起来,当初孙皓妈妈带我们去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时候,孙皓在她妈妈面前跟被猫盯住的小老鼠一样,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显然周一白这情况跟孙皓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他就让我和明尘去医院里蹲点,蹲了两天,我们发现周一白的妈妈每天下班之后,会来医院,大概停留一到两个小时就会离开。 但是进病房区,是需要登记的,好在这一点拦不住我,我们也就知道了平时是有一个护工照顾周一白的姥姥,护工是医院的护工,一起照顾好几个人,但每个小时会来周一白姥姥这边巡视一次。 周一白姥姥住的是个双人病房,另外一个病床上的人刚做完手术,一直有人陪护,估摸着我们要是去了,他们看到我们,回头肯定是要跟周一白妈妈提起来的。 周一白听完我和明尘的话,就在酒店的房间里转来转去,“到底怎么样才能不需要登记、不被别人发现啊?我要是像小天一样会做梦就好了。” 明尘对着周一白使眼色,我也往叉叔身上瞄。 周一白心领神会,看着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玩俄罗斯方块的叉叔,“叉叔,我最最最亲爱的叉叔,全世界最厉害的叉叔,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叉叔轻笑了一声不说话。 在周一白努力地拍了叉叔二十分钟马屁,把叉叔拍舒服了之后,叉叔终于收起了手机,“行,今晚就去。” 晚上我们一直等到了半夜,住院部那边都熄了灯,没有查房也没有来来往往的人的时候,才走了进去。 叉叔手上拿着一张符纸,手上捏了几个印诀,把符纸从门口扔了进去,符纸在护士台那边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叉叔的手上。叉叔对着我们招了下手,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护士台有两个值班的护士,都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我们从她们面前走过去,她们完全没发现。 走过护士台,周一白才低声问,“叉叔,这是什么术?隐身术么?” “就是类似一个‘鬼遮眼’的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叉叔低声道,“抓紧点。” 进病房之前,叉叔又给病房里另外的病人和陪护下了个术,让他们睡得更香一点。 这一下是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就赶紧进了病房。 进了门,叉叔轻轻地“嘶”了一声。 周一白赶紧问,“叉叔,怎么了?你看出我姥姥怎么了么?” 叉叔在床边绕了一圈,才低声道,“我还一直以为你身上的仙儿是你姥姥的,但你姥姥身上的仙儿都在啊,那你身上的仙儿哪来的?” “啊?”叉叔这么一说,周一白也懵了,他看了看叉叔,又看了看他姥姥,“我身上的仙儿不是我姥姥以前的那些?那我身上的仙儿是哪来的?” 叉叔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不问了啊。” 周一白挠了挠头,“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啊。” “你俩在这说绕口令么?”我低声道,“大白你赶紧把你姥姥救醒,她醒了不就知道了么?”我说着赶紧给周一白灌了阴气,让他的白仙出来救人。 叉叔则是退到我和明尘身边,低声道,“当初他姥姥应该被冲击得不轻,要不是有仙家护体,估计……”他轻轻摇了摇头,“现在应该是仙家帮她聚着阴气、念力和阳气,护住了最后一口气。要不是梁先生他们请到了灵枢的人,恐怕还真不好救。” 听叉叔这意思,当初对周一白姥姥下手的人,是想要直接动杀手的,“那后来就是因为她昏迷了,所以神仙会那边就没再动手么?”我开口问。 叉叔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以神仙会做事的态度,绝对不留活路,只是昏迷早晚会被救醒,那还不如不下手了。”他说着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会才继续道,“这些仙家毕竟不是好惹的,香碗还没传下去,仙家可不会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就这么断了。” 反正这些都是猜测,等周一白姥姥醒过来,一切就知道了。 来之前周一白就买了针灸银针,法子他已经会了,但让他找穴位也不大可能,好在白仙上身之后,这些也不需要他来操作。 叉叔在旁边给我和明尘解释,“这是把仙家聚住阴气、阳气和念力用针灸的方式重新引导归位,归位之后,拔针的时候,阴气、阳气、念力要不散,才算是……”他一边说着话,那边周一白也开始拔针,只是刚拔掉手腕上的第一根针,我们就都清晰地看到一丝阴气逸散了出来。 周一白赶紧又把针扎了回去,随后他站在病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叉叔这边动作倒是快,赶紧就给秦白芷打了电话,听说情况之后,秦白芷让把电话给周一白。 不知道她跟周一白身上的白仙说了什么,白仙那边应了一声,重新补了几针,最后手上捏了几个印诀,轻轻地弹了一下胸口的一根针。 那根针被这一弹,颤动了起来,随后其他的针也都跟着轻轻颤动。 等颤动停止之后,他便伸手先拔下了胸口的那根银针。 第220章 周姥姥醒了 我们也都紧紧地盯着,这一次针被拔出之后,再没有阴气、阳气和念力逸散,周一白就迅速地把所有的针全都拔了下来。 随后抬手在他姥姥人中的位置轻轻按了下,他姥姥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 见到她醒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周姥姥刚醒过来,估计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多少有点茫然。 那边白仙见人已经救了,就离开了。 周一白在床边坐下来,低声叫了几声。 周姥姥意识慢慢回笼,目光落在周一白的身上,嘴唇动了半响,才叫出周一白的名字,“小白?” 叉叔捂着嘴低声对我们道,“你听他这名字,叫大白还是叫小白,都有点像小动物,怪不得仙家喜欢他。” “诶,姥姥,是我。”周一白开心地拉着他姥姥的手,“姥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昏迷了好久,身体一定很虚弱,没关系,你别着急,再休息几天,就能休养过来了。姥姥姥姥,我跟你说,我现在虽然不能请仙,但是仙家也能上我身了,刚才就是我靠白仙上身才把你救醒的。” “不过也幸好我遇到了灵枢斋的人,学了几个法子,不然白仙上身也没用,我虽然体质不合适,但是我找到了一些方法,姥姥你也不用怕咱们这一脉失传了。哦,对了,我还认识了好多好朋友。”他说着往我们这边指了指,“小天,叉叔,还有明尘,有他们帮忙才会这么顺利。” 周姥姥这会反应还有些迟钝,她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也没有说出话。 叉叔看着周一白絮絮叨叨还想说,便出声阻止了他,“大白,你姥姥刚醒过来,还是先叫医生和护士过来看看,你有什么话想说,等你姥姥身体好些,出院了再说。” “对。”周一白点点头,“那我现在去叫护士。”他说着顿了下,想起了什么,又看向他姥姥,“姥姥,护士和医生要是过来了,看你醒了肯定会给我妈打电话,我妈估计就要过来,你见到她,千万千万别说我回来了,等我找个时间再偷偷来看你啊。” 周一白跟他姥姥叮嘱完,我们就离开了病房。 走的时候,护士台的人依旧没有发现我们,等到了楼下的草坪,我才用梦里的状态回去了一趟,按响了床头的铃,看着护士走进来,我就赶紧走了。 周一白第二天早上就接到他妈妈打来的视频,吓得他赶紧跑到厕所去接,就赌他妈妈没见过男生宿舍的厕所。 好在他妈妈的注意力主要都在他姥姥醒过来这件事上,也没有很在意周一白这边事情,最后只是叮嘱了句让他在学校好好学习,他姥姥刚醒过来还需要静养,让他不用再担心,放寒假再回家就可以。 周姥姥这会也完全清醒了,在旁边说了句等自己出院给周一白打电话。 我们也知道周姥姥这情况,估计这一两天就能出院,等她出院我们背着周一白爸妈去见她就方便多了。 于是周一白也不着急了,带着我们开始胡吃海喝。 我们吃了铁锅炖大鹅,猪肉炖粉条,锅包肉等等,又去澡堂子蒸桑拿搓了澡。 周一白感慨不是冬天,不然还有更好玩的。 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周姥姥给周一白打了电话,说自己回家了。 于是我们赶紧从澡堂子里出来去周一白的姥姥家。 周一白的姥姥住在市郊的一个独门小院里,这段时间周姥姥住院,但是看样子他爸妈也定期过来打理,院子里都很整洁,一根杂草都没有。 我们进门的时候,周一白的姥姥正在往供桌上摆水果,周一白赶紧走过去接过来,“姥,你回来我妈知道么?” “你妈这不是去上班了么?”周姥姥说着看向我们,“快坐,我这好长时间不在家,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我去烧点水泡点茶。” “不用不用。”叉叔赶紧开口道,“老太太您这刚出院,就坐着吧。” “姥,我去烧,你们坐着吧。”周一白摆完水果,就往厨房走。 周姥姥虽然是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这次这么一折腾,看起来身体还是有点虚弱,她这一路回来,又拎着供果什么的,也有些微喘,于是就先坐了下来。 我们也跟着坐下来。 周姥姥挨个打量了我们一会,才开口问叉叔,“我这眼花了,看不太清,你是唐家的人?” 叉叔点点头,反正现在我这身份也没什么好瞒的了,叉叔也就如实地把我们都介绍了一遍。 “喔。”周姥姥看着我,“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那年我们去你家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这一晃都二十年了,真快啊。” 说着话,周一白也走了回来,“姥,你看巧不巧,你以前就说我得吃这碗饭,真是一点没说错。” 周姥姥等周一白泡了茶,才开口道,“那你们先坐会。” 我们也知道周姥姥肯定有很多话要跟周一白说,有些可能又涉及到他们家仙家的事,自然不方便在我们面前说。 周姥姥带着周一白回了房间,我们就在外面等。 他们两个说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出来,按照周一白平时一件事要分一百八十个回合来讲,这都是顾虑我们在这,所以加快速度说了。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周姥姥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显然这段时间周一白身上发生的事,也是出乎她的意料,根本没想到周一白有一天还能有仙家上身的这情况,“这段时间可辛苦你们照顾我们家小白了。” “姥,都不是外人,咱就别客气了。”周一白笑着坐下来。 “事情小白都跟我说了,按理说,这种情况,我们周家肯定不能袖手旁观,但我现在这身体……”周姥姥叹了口气,“小白这边虽然有仙跟着,可也不能正式请仙,我那徒弟倒是正经传了法脉的,明天我把我那徒弟叫过来,把玄门的事都给她说说,正式把我身上的仙家传给她,让她跟着你们一起吧。” 她正要再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一接电话,周一白的脸色都跟着变了,然后对我们用口型道,“我妈,我妈。” 挂了电话,周姥姥才有些无奈地看着周一白,“你妈说过来接我回去。” 周一白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起来,“姥,那我们先走了,明天我们直接去找张姨就行了,你千万别跟我妈说漏嘴啊。”说完就拉着我们往外跑。 第221章 仙家被请走了 上了叉叔的车,周一白还时不时地往后看一眼,像是生怕被他妈妈发现,然后追过来一样,等车子彻底上了主路,他才放松下来。 我感觉他害怕他妈妈的程度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害怕神仙会的程度。 为了缓解一下他的紧张,我便开口问道,“你姥姥有没有说你身上的仙儿是怎么回事?” “说了。”周一白点点头,“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嘛,那次怎么治都治不好,包括我姥姥身上的白仙儿都没办法了,我姥姥想着唯一还能试一下的,就是把身上的仙家想办法过给我,看看仙家在我身上能不能护住我。” “但是我这体质不行嘛,过不了,后来我姥姥跟仙家商量,是仙家提出的要求,说要我改姓周,说我姓周才能算是他们可以庇佑的血脉,那时候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呗,我改姓周之后,我姥姥都没有再给我过仙家,我身上就出现了仙家。” “我姥姥说,这五个仙家其实那会开始就跟着我了。我就说我怎么打小儿眼皮就会跳,原来他们一直都在我身上,只是以前可能我也没遇到什么特别危险的情况,所以他们也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姥姥其实也不知道我这五个仙家是哪来的,不过除了我们家正经家传,东北这边还有不少出马仙,仙家倒是很多的。” 说到这,周一白叹了口气,“反正那我这就还不是正统的,按照叉叔你们说的法脉,我们家现在的法脉传给了我姥姥的那个徒弟,那咱们就明天去找她吧。我张姨人其实也挺好,我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估计上次唐大爷打电话的时候,她确实是不知道这些事,明天咱们去把话说清楚,肯定没问题的。” 叉叔点点头,又道,“所以梁先生这卦确实很准啊,除了你每天担忧被你妈发现以外,其他的都挺顺利。” 周一白靠在椅背上,“等明天找完张姨,我再偷偷摸摸回家看看我姥,咱们就可以研究下一站去哪了。”他想了想,突然道,“不然咱们去内蒙古啊,去看草原,去骑马,去吃羊肉!” “神仙会要是知道咱们这时候还有心思旅游,估计会很生气,立刻来围剿我们。”叉叔轻笑了一声,“他们说不定紧锣密鼓的在干什么,我们这边倒是有闲情逸致。” “哎。”周一白叹了口气,“这不是我们家这脉的压力不在我身上了么?我搞来搞去都是野路子。” 我转头看着正在开车的叉叔,“我知道了,大白干这行本来就只是想要救醒他姥姥,现在他的愿望达成了,他已经没有上进心了,那我们把他送回家吧,我觉得大白妈妈应该挺想他的。” “小天你怎么跟叉叔学坏了啊?”周一白哀嚎一声,“我就开个玩笑,我哪是那样的人?我还得跟你们并肩战斗不是?” * 第二天一早,周一白买了点礼品,我们就一起跟他去了他张姨家。 应该是他姥姥出了事以后,大家有问题都开始来找他张姨看,所以他张姨家人还不少。 显然周一白以前也是经常来,所以熟门熟路的,见他张姨在忙,就过去打了个招呼,然后把我们带到了隔壁的房间等。 那边看事的房间也不算隔音,我们大概也能听见一些。 来看的基本上都是家里孩子吓着了,“丢魂了”“招没脸子”一类当地的说法。 这些现在在我们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了,所以解决起来也很简单。 等着的这会周一白也大概给我们低声介绍了下,他这张姨叫张冬梅,十五六年前开始跟着她姥姥学,那会周家已经没了传人,周姥姥其实收了好几个徒弟,其他人虽然也都学了一些,也能请仙帮人看事儿,但是学得最好的,也就只有这个张冬梅张姨了。 周姥姥本来也就是打算等自己百年之后,把自己身上的仙家传给张冬梅,周家这一脉,虽然不再姓周,但也算是传下去了。 等了会,张冬梅忙完,就来了我们这边,“小白,你这是放假了么?昨天晚上你姥姥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你姥姥醒了,我正想着今天去看看她,她又说你今天要来找我,说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结果话还没说几句,你妈就过来了,让她好好养身体,别再惦记这些事。” “是诶,我姥姥刚醒,身体还不太好,我妈本来就一直说我姥姥年纪大了,让她别再弄这些事了。”周一白叹了口气,“我这次回来,我妈也不知道,昨天估计是我妈在,我姥姥也没来得及跟你说太清楚。” “你妈不知道你回来?”张冬梅一边说,一边往柜子那边走,她打开柜子,我才发现柜子里面还供着什么。 她说着话,也从旁边拿起香点了起来,“那你这回来是有什么事么?” “张姨,是这样,前几天应该有一个姓唐的大爷给你打过……” “大白。”叉叔突然开口打断了周一白的话。 周一白转头看向叉叔不明所以。 叉叔没有理会他,而是眯眼看着张冬梅,“都是自家人,这是什么意思?” 张冬梅没有回答叉叔的话,而是把香插进了香碗,才转身看向周一白,“你姥姥年纪大了,你妈妈早就想让她赶紧把仙家传了,早点安享晚年,但你姥姥一直不肯传,无非就是舍不得把仙家从周家送出来。” “仙家在谁家都是办事儿,你说你姥姥这次要是不醒,她身上的仙家传不下来,那不就断了么?你姥姥真就宁愿看着仙家断在你们周家手上,都不愿意传给我么?” 周一白茫然地看着她,“张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冬梅无奈地笑了笑,“你姥姥一醒,你就回来了,还是背着你爸妈,不敢让你妈妈知道,所以你姥姥就还是想把仙家传给你呗?但有什么用?你连你自己身上跟了这么多年的仙家都看不住。” 周一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于是转头看向叉叔,只见叉叔的脸色也不太好,他一下子就懵了。 “你连自己身上的仙家不在了都不知道么?”张冬梅看着他问。 叉叔也沉着脸道,“她把你身上的仙家请走了,你之前身上跟着的五仙,现在都在她身上。” 第222章 我要是仙家我也早跑了 周一白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张姨,你把我身上的仙家请走干什么?你自己不是有仙家么?你……你……” 向来伶牙俐齿的周一白估计也实在是没想到,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人,一见面什么都不说,上来就把他的仙家全都抢走了。 “我是自己有仙家,但我的这些仙家,可能连你们家那些仙家的徒子徒孙都算不上,你姥姥不肯帮我找术法高一些仙家,却能给你找到五个术法高的仙家放在你身上,这不是暴殄天物么?”张冬梅在椅子上坐下来,“以现在这种情况看起来,正统仙家只有放在我身上,才能继续把你们周家这出马仙一脉传下去。” “昨天周姥姥还说,要把她的香碗传给你,把她身上的仙家也传给你。”我拧眉看着她,“但是看你今天这行为,其实周姥姥住院的时候,你就尝试过把她的仙家请回来吧?只不过她的仙家没跟你走,所以今天我们一来,你就直接请周一白身上的仙家,你这是抢。” “谁能请来就算谁的。”张冬梅继续道,“你们要是能请回去,那我也不拦着。如果你真能请回去,正好也能证明你们周家一脉不会断,正统仙家还能留在你们周家,那不是最好么?” 周一白气得脸都白了,转头看向我,“小天,阴气!” 张冬梅一听,笑得更加厉害,“你还是请不了仙,需要靠阴气压住阳气才能让仙家上身?”她说着摇了摇头,“小白,我看着你长大,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体质。你这次背着你爸妈回来,不也是因为你爸妈根本就不想让你走这条路么?你就像你爸妈一样,当个普通人,有什么不好的?” “你要知道,你姥姥年纪大了,你请不了仙,出马仙一脉,在我这,才不算断。” 我们这会也不想理会她再说什么,我就直接往周一白身上灌阴气。 只是灌了阴气之后,他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种情况下,他大概也不好意思当着张冬梅的面叫出他跟他的仙家之前定的那么中二的暗号。 “算了。”叉叔突然站起来,“走吧。” “叉叔!”周一白转头看向叉叔,“那我的仙家……” “被人请走了,就不是你的了。”叉叔说着往外走了一步,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张冬梅,“玄门的事,你是真不管么?” 张冬梅打量了会叉叔,才正色道,“回头我问问我师父,玄门的事我之前不了解,如果之前那个人说的是真的,也有需要出马仙一脉出手帮忙的,力所能及的事,我肯定不会推辞。” 叉叔微微点了下头,没再说话,就往外面走。 周一白站在那,显然还是不想走。 “走吧。”明尘上去拉了他一把。 周一白转过身往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折回来把买的东西都拎了起来,才继续往外走。 我走在最后面,出门之前,又转头看了张冬梅一眼,只是这会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脸上反倒升起几丝疑惑。 我不想探究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明白周姥姥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我拧着眉收回目光,跟着叉叔他们一起上了车。 坐在车上,周一白气得直跺脚。 我感觉他眼眶都红了,下一秒估计就要哭出来了。 憋了半天,最后他就只是憋出来一句,“她怎么这样啊?” 叉叔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开口道,“她说的对,仙家如果是你的,她请不走,谁能请到就是谁的。你看,你姥姥的仙家她就请不走。这也不是坏事,起码她也不是神仙会的人,现在把你的仙家请走了,你还有个准备,将来要是紧要关头,神仙会那边的人把你的仙家请走了,你那时候才头秃。” “叉叔,你这是在安慰我么?”周一白看着他开口问,“那我现在身上的仙家没有了,我以后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叉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我姥姥真是!我姥姥怎么收这么个徒弟?”周一白摸出手机,“我要跟我姥说一声。”他说着又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又停下来,“我姥会不会受刺激又晕过去?”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叉叔从后视镜看了周一白一眼,“如果你不会请仙,那你们周家这一脉就断了,仙家确实在她身上,出马仙这脉才不算断,只是这人有点着急了,不然过两天就能堂堂正正的得到你姥姥身上的仙家了。” “那她幸好着急了。”我开口道,“这会知道她是什么人,总好过以后对抗神仙会的时候才知道她是什么人。”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周一白不停地念叨着,随后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空地,“叉叔,你停车,不行,我要再试一试。” 叉叔也没阻拦,靠着路边停了车,我把阴气灌给了周一白。 这会没了外人在,周一白就开始对着空气大喊—— “登龙剑,必胜!” “代表月亮消灭你!” “亚古兽超进化!” “黑猫警长!” “你看我像不像人!” 叉叔翻了个白眼,低声道,“我要是那些仙家,我早就跑了。” 周一白对着空气喊了好久,我感觉他嗓子都哑了,身上的阴气这会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他大概也是有点累了,于是变了口气,“你们这些说话不不算数的小东西,咱们明明说好了的,不是都拉过勾了么?你们怎么说翻脸不认人就翻脸不认人啊?你们赶紧给我回来,再不回来我就不要你们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对付神仙会么?我都吭哧吭哧学那么多东西了,就是为了配合你们,现在我们被神仙会追着到处逃命,你们说走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你们是不是害怕神仙会了?你们就是害怕神仙会了!胆小如鼠!好,你们说话不算数,老子也不要你们了!” 他骂完这些,也还是对着空气又站了会,像是在等什么。 可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等到,于是才垂头丧气的往回走,也没跟我们说话,闷头上了车。 我正想要跟他上车,却被叉叔拉住。 叉叔也没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慢悠悠地抽完一支烟,才打开车门上了车,“梁先生不是说了么?有忧无难,大白你冷静冷静,咱们再想办法,就算你没有保家仙,叉叔这不还有一身本事能教你么?” 第223章 镇山医巫闾 周一白闷头坐在那也不说话了,等回到酒店,他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饭也不吃。 我和叉叔、明尘轮番去叫了一次,他都不肯出来,叉叔也就让我们两个先别去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周一白第二天早上才出来,说要回一趟姥姥家。 我们就陪着他一起去。 他回去之前,也给周姥姥打了电话,我们到的时候,周姥姥也回来了。 听说这件事之后,周姥姥气得手都抖了,谁能想到自己苦心教了十几年的人,最后竟然背刺自己,“我去找她!”周姥姥说着就往外走。 “姥。”周一白拉住她,“那些仙家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就算要回来,那也得是我自己请回来,我这体质虽然不合适,但是这段时间,那些仙家跟我也算是共存了,我昨晚想过了,体质不合适就不能请仙的事,说不定就是个谬论,姥,你教我怎么请仙,我自己去请回来!” 叉叔看着周一白,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对着我和明尘招了招手,示意我们两个出去。 我们便跟着叉叔去院子里晒太阳。 明尘看了看坐在小凳子上又开始玩俄罗斯方块的叉叔,又看了看房子里面,低声问道,“如果大白真的能自己请仙了,又能把周家家传的术都学会,那应该是好事吧?” “那肯定是好事。”叉叔低声道,“但我估计是请不回来。” “叉叔。”我看着他,“那你这意思,就是大白学了也是白学么?他肯定现在是憋着一口气,想着要是学会请仙了,就把仙家请回来,可到时候万一请不回来,那大白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叉叔看了我一眼,“这条路要是彻底堵死了,他也就死心了,那就学点别的呗,人还能让尿憋死么?” 周一白毕竟从小跟他姥姥耳濡目染的,很多其实都懂,所以现在学起来也快。 没多久他就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赶紧看着他问,“你学会了?那咱们现在去把你的仙家请回来?” 周一白摇了摇头,“我得先去拜五仙庙,才能算是正式入门,五仙庙在山上……” “走啊,那现在就去。”明尘也都跟着急了,“你姥姥身体还没怎么恢复,去不了吧?我们跟你一起去。” 周姥姥这会也走了出来,“那就麻烦你们跟小白走一趟了。” “放心。”叉叔收起手机,顿了顿,才看向周姥姥,“我看你那徒弟倒不像是坏人,我猜大概是你昏迷这段时间,她没接到正统仙家,办起事来没那么容易,急于扛起出马仙这一脉,才一时想岔了。” 周姥姥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是我这里出了问题,周家的传人没了,周家这一脉确实是断在我手里了。”她说着看了看周一白,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只是说,“劳烦你照顾小白了。” 叉叔点点头。 我其实多少听出来,周姥姥这语气里,大概是觉得,即便周一白去五仙庙拜了仙家入了门,也还是请不到仙的。 只是不让周一白去试一试周一白又不会死心。 从周姥姥家出来,按照周一白指的路线,我们就立刻往五仙庙赶。 既然在山里,又免不了要爬山。 只是好在这会已经是秋天了,东北的秋天山上已经有了各种颜色,红的、绿的、黄的,远远看着还挺好看。 周一白还勉强地打起精神给我们介绍了一句,说他们管这个时候的山叫“五花山”。 秋天的时候,他们这边的人会上山采山菜,所以山上有路,倒是容易走。 “以前我姥姥每年都要来五仙庙祭拜一次。”周一白一边走一边开口道,“我小的时候她不带我,我爸妈也不愿意让她带我来,但是我长大了一些之后还是央求着她带我来过几次。只不过那会我来的时候,也不能点香,就站在一边等我姥姥,其实我小的时候就对这些事挺感兴趣的。” 他说着转头看向叉叔,“叉叔,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仙缘?” “是。”叉叔点点头。 周一白叹了口气,“叉叔,我能听出来你在应付我。”顿了顿他又道,“我突然想起来,终于有一次爬山是你们为了我陪着我一起爬山了。” 他说到这个,我的脚步突然顿了下,我当然希望周一白不要失望,如果能把仙请回来是最好的。 可我又想到梁不闻最后给我算的那卦。 如果周一白请不回来他的仙家,他以后就是个普通人了的话,那他就不需要再为神仙会的事苦恼,而我十年后的那一劫,说不定也就牵扯不到他了。 但想着我又摇了摇头,梁不闻既然已经那么说了,那恐怕不管周一白什么样,如果真的要牵扯,就都会牵扯上。而且如果周一白身边有仙家,那到时候不管出了什么事,他能活下去的概率就会大一些。 我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背影开口道,“但不得不说,这么多次爬山,属你这次最好爬。” “那是!”周一白点点头,“努力爬,一定还是有仙家保佑我的。” 五仙庙并不大,也不是真的一个庙,而是一个小山洞,山洞也不大,人都进不去的那种,里面只放了几块平滑的石头当了供桌。 周一白把拎过来的贡品摆上去,恭恭敬敬的跪下来,按照他姥姥教他的流程点香上香。 我们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他低声念叨了一些什么,然后把手里的香插进供桌上的香碗里。 香刚刚插好,周一白的手都还没收回来,三支香就一起炸了,香灰都被炸了一些出来,与此同时,周一白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我赶紧往前走,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反应,我就转头去看叉叔。 叉叔站在旁边,眯眼看着周一白,隔了会才低声道,“大白之前是不是说过,他姥姥刚出事的时候,他用他姥姥的香碗点香请过仙家,点了香就晕了?之后见到了仙家?” 我点点头,“对,他说过。” “那就扶先他躺好,等一会。”叉叔又道。 周一白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身上阴气阳气也都如常,叉叔又这么说,于是我也就蹲在他旁边耐心地等着。 大概也就过了十多分钟,周一白突然一骨碌地坐起来,嘴里也念叨着,“镇山,医巫闾,它让我去镇山!” 第224章 周一白!你个小兔崽子! “谁让你去哪?”我一下子没听清,盯着周一白又问了一遍。 周一白转头看了看我,“一只黄鼠狼,我刚才看到了一只黄鼠狼,它让我去镇山。” 叉叔轻轻皱了下眉,“这北镇山医巫闾确实有个天下第一仙堂,难道是去那么?” 周一白摇了摇头,“它说有个玻璃桥,让我去玻璃桥上。” “都说的这么详细了,那就去看看。”叉叔说了句又问,“你没问问它让你去那干什么么?去那就能教你怎么请仙了?” 周一白站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开口道,“它就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就跑了,然后我就醒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什么。” “那你可昏迷了十来分钟呢。”我看着他。 “是么?”周一白诧异看着我,“我感觉我这眼睛就闭上一会啊。” 我们一起往山下走,周一白一边走一边嘀咕,“所以我上次点香昏迷,见到的那个仙家样子是我姥姥,但是它说它不是我姥姥,那就是黄仙了吧?就是黄仙的幻术了?” 叉叔点点头。 周一白一拍大腿,“这幻术有点意思啊,我怎么就没跟商大爷学点幻术。” 他说完这话,我们一起看他。 他自己也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学了也没用了,没学正好,省力气了。” 我们下山先回了周姥姥家,周一白把点香的这些事跟周姥姥说了一遍。 周姥姥想了会,也没想明白在周家的传承里,有什么是跟这相关的,“但既然黄仙让你去,你就去看看吧。” “嗯。”周一白点点头,“姥姥,那我们也就不耽搁了,这就出发了,你照顾好自己啊。” 周姥姥知道他着急,也没多留,叮嘱我们一定要小心,就送我们往外走。 我们从屋子里出来,刚走到院子,就见到张冬梅提着些礼品走进来。 周一白脚步顿时就停下来了,眼见着是要拦住她,不想让她进门。 “小白啊。”周姥姥在后面开了口,“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出发,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叉叔也对我和明尘使了个眼色,让我俩去拉周一白。 张冬梅看着周一白脸上硬挤出几丝笑,“小白,这是要回学校了么?” 周一白也没回答她的话,不情不愿地被我们拖着往外走,眼睛却一直往张冬梅身上盯。 张冬梅侧过身,让我们出了院子。 周一白转头看着周姥姥带着张冬梅进了门,“她突然来找我姥姥,肯定没安好心。” “安不安好心的,你姥姥还对付不了她么?”叉叔笑道,“她从你身上请过去的仙家,好像是没了。” “啊?!”周一白立刻看向叉叔,“叉叔,你说的是真的?” 叉叔没说话,直接上了车。 周一白也赶紧跟上了车,“叉叔,你说仙家不在她身上了?那我是不是能把我的仙家找回来了?” 叉叔发动了车子,琢磨了一会才道,“所以这仙家也不是谁能请到就是谁的,她把仙家请走,仙家却也没跟着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这会想起昨天我们离开的时候,张冬梅脸上的疑惑是什么意思了,“那也就是说,昨天咱们一走,仙家也就走了?” “啊!”周一白一下子就开心了,“所以这是不是仙家给我的考验啊?只要我通过了它们的考验,以后它们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了?叉叔,快快快,快点开车,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 叉叔轻笑了一声。 周一白似乎是真控制不住,于是打开车窗,对着外面大喊,“我的仙家们,我来接你们啦!” 他这话音落下,旁边有一辆车跟我们对向行驶过来,擦身而过的时候,对方的车窗也打开了,有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周一白!你个小兔崽子!” 周一白一下子就熄火了,迅速的关上车窗,躲到座椅下面,“叉叔,快快快,快开啊,别让我妈追上来。” 叉叔无奈地翻着白眼,“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周一白妈妈倒是没有追上来,但是电话却打了过来,周一白也不敢接,挂断电话给她回信息,【妈,我上课呢。】 周一白妈妈直接发过来一条六十秒的语音,六十秒是语音的上限,但肯定不是周妈妈的上限,因为跟着后面接着又来了几条语音。 周一白颤颤巍巍地点开一条语音,【你个小兔崽子还上课?睁眼睛就说瞎话是吧?你也不看看今天礼拜几?你妈年纪大了还没傻,我就知道你个小兔崽子嘴上说着好好好,肯定是溜回来了,怪不得你姥这两天也待不住,天天往老房子跑。赶上周末你要回来看看你姥我还能不让么?老的小的合起伙来瞒我是吧……】 周一白退出聊天,看了看时间,“我靠,今天还真是周日。” 这下他就没有那么心虚了,感觉他妈妈应该还没到他姥姥家,赶紧给他姥姥打了个电话通了个气,然后跟他妈妈解释确实是周末回来看一眼,现在要回学校了。 解释完,他瘫坐在座椅上,“我可真是欠,都马上要走了,到底还是被我妈给发现了。” 周一白搞定他妈妈之后,就开始查医巫闾山的事情,这个山现在已经是个风景区,网上攻略还不少。 他提前买好了门票和玻璃桥的票,“这玻璃桥看着有点高,我好像有点恐高。”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又开口问叉叔,“叉叔,你说它们让我去玻璃桥上干什么啊?” “你自己不是都说了是考验么?那肯定是克服你心里的恐惧,你既然恐高的话,可能会让你从玻璃桥上跳下去吧。”叉叔无情的猜测道。 “不能,我的仙家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周一白赶紧摆手。 我也跟着开玩笑,“它们可能会说自己在下面接着你,让你克服自己的恐惧,也增强你们之间的信任,如果真让你跳,你就赌它们能接到你就行了。” 明尘在一边看着周一白笑。 周一白转头看他,“明尘,你有正经的传承,你猜猜,这可能是什么意思。” 明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叉叔,“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你到时候别犹豫,闭着眼睛往下跳就行,我们会给你喊加油的。” “明尘你是真学坏了。”周一白叹了口气,“要是唐大哥在这,唐大哥肯定会……”他说着顿了顿,自己补充了后半句,“肯定会说我要是不敢跳,他就控个尸背着我跳下去。” 第225章 黄鼠狼引路 虽然不是假期,但是医巫闾山也有一些人错峰出游,再加上我们来的这天天气也不错,所以游客还是有一些的。 我们到底不是来旅游的,也没心思停下来看风景,进了门,按照地图标识就赶紧往玻璃桥那边走。 我们上了玻璃桥的时候,前后也有一些人,他们在玻璃桥上拍照看风景,不过我们的目的就是玻璃桥,所以走到这就开始慢下来了。 尤其是周一白,他确实是有点害怕,“哎,爬山什么的都还好,我觉得这些玻璃桥玻璃栈道什么的真是太逆天了,为什么要是透明的啊?”他紧紧地扶着旁边的护栏,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往下看,但是不往下看他好像又找不到自己落脚点在哪,于是还不得不往下看。 “我想唐大哥了,要是唐大哥在这,就会有尸背着我,我就不用自己走了。” 叉叔拿着手机在旁边拍他,“大白,笑一个。” 周一白哪还笑得出来,“小天,明尘,你俩快点来扶着我。” 还没等我们俩过去,旁边正好过去几个游客,有个大妈看着周一白笑得特别开心,一边笑一边说,“这大小伙子胆儿可真小。” 大妈身后跟着的六七岁小孩子也看着周一白笑,还对着他扮鬼脸,“大哥哥,羞羞。” 周一白受了点刺激,但是这点刺激也激不起他勇敢的心。 反正他的仙家就让来玻璃桥,也没说来玻璃桥干什么,那我们到了也就只能等,周一白磨磨蹭蹭也不影响什么。 等我们终于走到玻璃桥中间的时候,周一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歇会歇会,让我缓缓。” 我们也就顺着他停了下来,靠在栏杆边等着他。 叉叔往下面看了一眼,开口道,“其实这也不算高,我看这边最高的山叫望海峰,说是天气好的时候能看到渤海。今天这天儿不错,一会大白这边事情办完,咱们去望海峰上看看能不能看到渤海。” 叉叔这话音刚落下,我就感觉有点隐隐的起雾了。 大晴天又快到中午了,怎么可能会起雾呢?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结果就听周一白在旁边道,“叉叔,你这嘴跟我有一拼了,你刚说天气好,这就起雾了,那估计可看不见渤海了。” “哎。”叉叔叹了一口气,又道,“那雾起得大一点也行,咱们就当看云海了呗。” 这雾好像就奔着叉叔说的话去,眼见着是越来越大,没一会我就感觉我连站在我旁边的明尘和周一白都快看不见了。 我们四个往一起靠了靠。 “这怎么突然这么大的雾啊?”明尘也抬手扶住栏杆。 而且刚刚还有人从我们旁边过去,也能听见别的游客说话,可这一会,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周一白对着大雾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我的仙家们,你们是来接我成仙去了么?” 当然,他这问题问出来,也没有人回应他。 我们就这么在大雾里站了好一会,突然听到背后有一声咳嗽。 周一白不敢回头去看,就问我们,“你们听没听到咱们背后有人咳嗽?咱们背后是不是就是栏杆外面?怎么会有人咳嗽?你们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的仙家,太高了,我不敢往外面看。” “这会都是大雾,多高你也看不见下面啊。”叉叔说着话也转过身了,然后低低“喔唷”了一声。 我和明尘就也赶紧转身去看,就在我们身后的大雾里面,一只黄鼠狼直立在那,双手背在身后,正盯着周一白看。 周一白等了会,也没听到我们说话,有点着急,只能自己慢悠悠地转了过来,微微眯着眼睛往玻璃桥外面看,“还真是我们家仙家。” 黄鼠狼见周一白转过身了,就转身往前跑,跑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周一白。 叉叔轻笑了一声,“它这是让你跟它走呢,大白,赶紧翻过栏杆去吧。” 周一白一听,腿更软了,“仙家,你有什么话能不能在这说?或者你有没有什么术法一类的,直接把我弄到你让我去的地方,我实在是过不去啊。” 黄鼠狼盯着周一白,又往前走了几步。 “赶紧的吧。”叉叔催促道,“一会它走进大雾里就看不见了。” 周一白咬了咬牙,转头看叉叔,“叉叔,那你们跟我一起去么?” 叉叔想了会,开口道,“你先翻过去试试,你要是没摔死,我们就考虑下。” 明尘也看着周一白,“仙家都过来接你了,应该没事的。” 周一白拧眉看向我,“小天,要不你睡着了先过去看看,有路就叫我,没路的话,你在梦里也摔不死。” 叉叔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么啰嗦了,几步走到他身边,一手抓着他的肩膀,一手抓着他的裤腰,直接把他从栏杆上方的钢筋缝隙里扔了出去。 “啊!!!!!”周一白惨叫的声音响彻云霄。 黄鼠狼的目光跟着周一白,等周一白平稳地趴在它面前之后,嘴角才咧了下,明显是笑了一下。 叉叔随后也跟着翻了出去,不过叉叔翻出去之后,先试探了一下,毕竟周一白的仙家是来接周一白的,他能走的路,我们不一定能走。 等叉叔试探了桥外确实是可以踩实的平地之后,才彻底翻过去站稳,随后我和明尘也跟着翻了过去。 见我们都跟上了,黄鼠狼才继续往前走。 周一白从地上爬起来,“叉叔,你怎么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动手啊?吓死我了。” “我看你不知道还要做多久的心理准备。”叉叔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你也知道,有时候机缘就是那么一瞬,抓住就抓住了,抓不住就没了。” 周一白摇了摇头,“你就是纯粹想要吓唬我。” 外面的雾依旧很大,我们也看不清脚下到底是什么路,但是看着黄鼠狼一跳一跳的往前走,也试探出来这前面的路应该是台阶。 于是我们就跟着黄鼠狼顺着台阶往上爬。 就这么一直爬了两个多小时,身边的雾终于变淡了一点。 我转身往后看了看,后面的雾依旧很浓,所以不是雾变淡了,而是我们从大雾里走出来。 随着视野变得清晰,我们也看到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片平地,而平地的后面,是一个石砌的大殿。 黄鼠狼站在殿门口转头看了我们一眼,就迅速的钻进了殿里。 第226章 验明正身 我们一直跟着黄鼠狼往上爬,又一直走台阶,这会早就气喘吁吁了,上了平地,就先停了下来。 叉叔倒是还有闲情逸致转身看了看周围。 我们脚下的周围全是白茫茫的大雾,云雾翻腾,就像是云海一样。 除此之外,就剩下这一个大殿矗立在这。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望海峰吧。”叉叔低声道,“当年选中这做北镇山,说不定那些人看到的,其实就是这个。” “真好看啊。”明尘感叹了一声,立刻拿出手机来拍照片。 周一白反正就是站在中间不敢走,他觉得我们爬了这么久的台阶,都不知道有多高了,可比玻璃桥上害怕多了。 于是我们在外面的平地上转悠了一会,就往大殿那边走。 在大殿的门口旁边,有一具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骸骨,骸骨巨大无比,看样子一大部分隐没在雾气之中,能看到的部分就像是一条极粗的巨蟒的骸骨。 叉叔盯着那骸骨看了会,只可惜头尾都在雾中看不清,也分辨不出来是什么。 大殿台阶、四墙和柱子看起来都像是白玉石的,上面也没有雕刻什么图案,更是连一个字都没有写。 大殿挑高大概有六七米,里面非常空旷,什么都没有,左右两面就是空白的墙壁。 正对着入口处的墙上倒是有一些画。 “我的仙家呢?”周一白看了一圈。 那黄鼠狼明明是钻进了大殿里面,可这会大殿里的景象一览无遗,黄鼠狼已经没了踪影。 叉叔则是朝最里面的墙走过去,墙上的壁画色彩鲜明,画了五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兽类。 其中一个看着像是鹤,嘴巴是白色的,身上的羽毛是青色的,羽毛上还带着红色的斑纹,却只有一只脚,也不知道是雕刻的角度的问题,还是这鸟本身就只有一只脚。 有一个看着是豹,不过身上的颜色是红色的,头上长了一个角,身后有五条尾巴。 明尘指着这个出声道,“这个,好像是狰。” 叉叔微微点了点头。 第三个就是一条特别大的蛇。 第四个像是长了翅膀的老虎。 最后一个看着是一条鱼,但是却长着蛇头,还有六只脚。 “看起来都是《山海经》里记载的神兽。”叉叔开口道。 这五个神兽在墙壁上绕了一个圈,在这个圈的中心,有一个圆形的石盘,石盘上被等分成了十个扇形,其中四个扇形是白色,两个扇形是黑色,还有四个扇形是银色。 看完了神兽,我们的目光都落在这个石盘上。 叉叔摸着下巴,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明尘,最后看向周一白,“大白,你把手放上去试试。” 周一白疑惑地看着叉叔,“叉叔,你看出什么来了?” “咱们四个人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是四分阳气两分阴气和四分念力,而且又是你的仙家把你引过来的,这不摆明了是你来试么?”叉叔轻笑道。 周一白狐疑地看了看叉叔,自从刚才叉叔把他从玻璃桥直接扔出来之后,他明显是有点防备叉叔,但是这会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反驳叉叔的话,于是就抬手按了上去。 他把手放在石盘上之后,石盘自己就开始转动,随后我们面前的这堵墙就慢慢地升了上去。 在墙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庭院。 庭院里有五个巨大的石雕,正中间对着我们的,就是那个长着翅膀的老虎,这神兽的表情都栩栩如生,像是在瞪着每一个走进来的人。 而另外四个也是刚刚在壁画上见到过的神兽,分立四周,垂眸看着庭院,我们从正中间的石刻旁边绕过去,一路上都像是在被这些神兽们审视。 在这庭院的后面,又是另外一个比刚才那个大殿还要大一些的大殿。 里面一样是空荡荡的,这一次对着入口大门的墙上,一左一右有了两幅画。 左边的那幅画,画上是一个衣袂飘飘的仙女,仙女前面是十一个双手作揖的男子。 “诶。”周一白抬手指着那幅画,“那个仙女是不是我家先祖?我们这脉基本上都是传女孩,所以我们家先祖是个女的?” 明尘也看着那画,看了会才道,“感觉不是很像,你家先祖更像是这十一个人里的一个,我感觉这十一个人有点像是玄门十一脉。” 叉叔点了点头,“像是。” 这幅画上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信息了,于是我们就看向右边的那幅画,那幅画还是之前见过的那五个神兽,只不过这五个神兽都没有眼睛。 叉叔看了会,转头看向周一白,“大白,乌木匕。” 周一白不知道叉叔要干什么,但还是把乌木匕拿出来递给了叉叔。 叉叔接过乌木匕的时候,也顺手拽住了周一白的手,趁他不注意,在他手指头上割了一下。 “叉叔!”周一白捏着自己的手,“你是太久没拿乌木匕,失手了么?” “我要是真失手,我就把你手指头割下来了。”叉叔看着他道,“看样子,这地方是在验你的身份,刚才那里验的是你的阴、阳、念,这个地方要验你的血脉了,去给那五个神兽点睛吧。” “啊!”周一白明白过来,“叉叔,你看明白了你倒是提前说啊,怎么偷袭呢?” “我提前跟你说,你又要吱哇乱叫了,突然这么割一下,没有准备就不疼。”叉叔笑着往后退了一步。 “不疼那是因为没有割在你手上。”周一白嘀咕了一句,才往前走,在他点睛之前,还不忘了开口跟他家的神兽打招呼,“神兽们啊,我画画的水平可不咋地,我尽可能的把你们的眼睛给你们点的好看一点,但是要是真的点的不好看,你们可别怪我啊,咱们提前说好,不能因为我画的不好看,你们到时候就不认我。” 他说完之后,才慢慢地把手伸过去,挨个给五个神兽点睛。 等十个眼睛画完,他便后退了几步,退到了我们身边。 只不过这一次墙上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周一白脸一白,“叉叔,是你推测错了还是我血脉有问题?不是都走到这了,突然说我血脉不对吧?” 我们盯着壁画也正疑惑着,就见这五个神兽的油彩开始飘散在空气里,虽然像是挥发,但是挥发的速度并不快,等这些油彩逐渐消失,周一白眼尖地指着墙上,“你们看。” 第227章 仙家正统 刚刚那五个神兽消失之后,墙上就浮现出来了另外一幅画。 这幅画里面有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五个仙家穿着道袍围坐一圈,从狐狸和黄鼠狼的形态上看,明显是在打坐。 等这幅画彻底显现出来之后,这面墙就从中间缓缓打开。 这一次墙后面不再是庭院,而是一个后殿。 这个后殿里面依旧什么都没有,只是在最里面的墙边有一个大理石台,台面上放着一个香碗,香碗前面,放了五支香。 我们走过去,看到这些东西,那明显就是要周一白请仙了。 也就是说前面已经验过他的身份,在这里请到的仙家,就是周一白自己的仙家了。 我看着周一白也不由开心,“大白,快用你姥姥教你的请仙方式,请你自己的仙家吧。” 周一白点点头,上前拿起了三支香。 “等一下。”叉叔轻轻“嘶”了一声,琢磨了会才开口道,“我就是说一说,不一定准啊,咱们从外面过来,看到的神兽一直都是五个,你们家的仙家,正常也是狐黄白柳灰五个,这里又刚刚好放了五支香,那是不是应该点五支香?” 周一白转头看着叉叔,也有点拿不准了,“叉叔你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但是我姥姥教我的,就是点三支啊。” 这下拿不准,周一白也不敢直接点了。 叉叔垂眼想了会,“你们家一直都是说,两分阳气四分阴气四分念力,你阳气和阴气的数量正好相反,所以体质不行请不到仙家,可刚刚外面的那个圆盘上,阴、阳、念的比例刚好跟你是一样的。” “大殿外面的那具骸骨不知道都有多少年了,没道理这东西是临时为了你改的吧?大白,我是这么想,如果从外面那五个神兽上来看,都不知道这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这么多年,传承有缺失是很正常的,你都走到这了,有些事,可能不一定跟你以前知道的是一样的了。” 说完,叉叔又道,“反正这是我想的,你自己也想想。” 周一白看了会叉叔,又看了看我。 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我家这传承可是一点都没有了,我自己都还在摸索呢,我想了会才道,“叉叔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就像我这不也是误打误撞用出冥门现世了么?我用出来之前,大家还都觉得只是个传说呢,所以时间这么久,有变化是肯定的。你的仙家在这放五根香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是五个仙家,你点三支它们怎么分?” 周一白想了会,点点头,“行,那就点五支。”他说着却也没动。 隔了会才转头看向叉叔,“叉叔,火儿。”他说着“嘿嘿”笑了一声,“我把我身上唯一一个火儿落在五仙庙了。” “还好我还没戒烟。”叉叔无奈地摇了摇头摸出打火机递了过去,“自己来请仙,明知道要点香,结果连火儿都不带。” 周一白尴尬地笑着接过打火机点了五支香。 这石台有点高,他要是这会跪下来,肯定香就插不进香碗了,于是他先往前几步,恭恭敬敬的把香插了进去,然后往后退了几步,正要跪下来的时候,有一支香突然就炸了。 周一白怔了一下,动作也跟着停下来,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叉叔求助。 叉叔拧眉看着香碗,显然也想不明白。 这仙家肯定是不受周一白的拜祭,所以直接炸了香,就相当于是断了他这念想。 但我们这一路都是跟着指引过来,前面无论是验阴、阳、念还是验血脉都验过了,怎么到了这点香,香还是炸了? 还没等周一白和叉叔说什么,第二支香也炸了。 紧接着就是第三支和第四支。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最后一支香上。 如果这一支香也炸了,那就证明我们来这一趟,仙家就是为了让周一白死心的。 我明显看到周一白的脸上已经没了什么血色,手也死死的握成拳头。 本来谁都以为仙家把他引过来那就是认可了,谁知道最后会是这样? 我把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多弄出一点点动静,就会让这最后一支香也炸掉。 就在这时候,石台上突然凭空出现一只小手,抓住了这最后一支香。 抓住香的对方的身形也慢慢显现出来—— 不是小手,是小爪子。 抓住这支香的,正是带我们进来的那只黄鼠狼。 黄鼠狼把这支香从香碗里拔起来,凑到自己的鼻子下面吸了一下,整支香就迅速地烧完了。 周一白看着眼前的情景喜上眉梢,还没等他说什么,黄鼠狼就把手里燃烧过的香杆一扔,跳到了周一白的肩膀上。 这小黄鼠狼看着也没有多重,但是它跳上去的那一刻,周一白的两腿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 同时周一白身上的阳气也在慢慢变弱。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看着周一白的脸色不是很好,便要上前,叉叔却一把抓住我,对着我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周一白身上的阳气又恢复了正常,但很快又弱了下去,他身上的阳气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黄鼠狼才终于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跳回了石台上,垂眼盯着周一白。 黄鼠狼没怎么样,但是周一白这么一折腾却是满身大汗。 黄鼠狼一走,他就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这一次倒是没有昏过去,可看样子也没有力气自己起来了。 刚才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明显现在是结束了的,于是我赶紧走过去,“大白,你怎么样?没事吧?” 周一白有气无力地对我摆了摆手,随后又张了张嘴。 看样子是想说什么,但是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我等他缓一缓的时候,也就顺便抬头看向黄鼠狼。 黄鼠狼对着周一白微微摇了摇头。 周一白突然间就炸毛了,直接坐起来,转头看着黄鼠狼,“你说谁弱呢?” 叉叔看着这状态,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周一白瞪着黄鼠狼看了会,才转头看向我们,满脸的激动,“原来这才是我们家的请仙方式,这才是正统!太牛了!叉叔,我要崛起啦!小天,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害怕神仙会了!明尘,道门报仇有望了!” 第228章 周一白的三哥 周一白大概是实在太激动了,絮絮叨叨的夸赞了自己的能力半天,才终于进入了正题。 “原来我们家的正统根本不是请仙家上身,而应该是通灵,这个‘灵’不是那个灵异的灵,而是比如说小动物有灵气的那个‘灵’。” “我们的仙家都是有肉身的,但是它们如果肉身出来跟我们家的人打配合的时候,就需要借走我们身上的两分阳气。” “可是我们家之前传承了那么多年,大家身上就只有两分阳气,如果被仙家借走了,那自己就没有阳气了,自己就死了。” “所以没有办法,一直以来,就只能是仙家的法身过来,这样就不需要借走阳气,可是这种情况下,仙家的实力也没有办法彻底地发挥出来。我们家以前那种请仙方式,其实是不得已的办法。” “我的仙家刚才跟我说,我们这一脉最开始的体质,就是像我这样的。这样的话,它们就可以真身出来,我们一起共用我身上其中的两分阳气,而且即便是在仙家需要的时候,把我这两分阳气借走,我也不会死。” “它们说,它们一直在等,等了两千多年了,终于等到周家又出现了一个我这样体质的人。”周一白一边说一边笑,还顺手使劲儿拍了我一把,“小天,我他妈果然是天选之子啊!” 我拧眉看着他,“你是天选之子为什么还是炸了四支香?” 周一白挠了挠头,“它说我现在还有点弱,五个仙家一起来我也受不住,而且以现在外面这些人的修炼程度来说,来一个就足够我应付乱七八糟的事了。” 叉叔看着他,也来了点兴趣,“那也就是说,以后你一个人带着你的仙家,可以直接对抗神仙会了么?” 周一白转头看向黄鼠狼,隔了会看向我们,“我三哥说,我还需要多练一练。” 黄鼠狼听到他这个称呼显然是不满,直接从石台上跳到周一白的肩膀上给了他脑门一巴掌。 周一白抬手揉了揉脑门,“大家出门在外都是兄弟,辈分什么的不要那么在意。”顿了顿,他又道,“我三哥说,咱们得走了。” 叉叔也就顺着他的话问,“那咱们原路返回?” 倒是也没有人回答叉叔的话,只见站在周一白肩膀上的黄鼠狼抬手——抬爪子打了个响指,我们周围瞬间被浓雾包围。 这一次浓雾几秒钟就散去了。 我们才发现,我们依旧是在玻璃桥上,周一白就坐在玻璃上,我和叉叔和明尘站在他身边。 黄鼠狼依旧蹲在周一白的肩膀上。 要不是黄鼠狼还在,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都是幻觉。 等等—— 叉叔之前说过,黄仙最擅长的就是幻术,难道刚才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幻觉么? 事情已经办完,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呆在让周一白恐高得腿抖的玻璃桥上。 从玻璃桥上往下走,黄鼠狼大概是太嫌弃周一白恐高的问题,于是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先跑到了桥下面去等我们。 等周一白终于从玻璃桥上下来的时候,黄鼠狼才重新回到他的肩膀上。 叉叔一边走,一边出声问,“大白,你问问你仙家,咱们上次在游轮上看到的那个蜮,是什么情况,如果以后遇到那样的蜮,它有没有办法解开。” 我们当然明白叉叔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叉叔也不是说真的想要破白衬衫的蜮,毕竟白衬衫对我们没什么敌意,但是白衬衫说了,神仙会里像他这样的人,至少还有三个,别的不说,那个捡破烂的老头,肯定就是其中一个。 上一次捡破烂老头可都找上门了,谁知道后面他们还会做什么。 那以后再碰上这样的情况,我们起码得有个准备。 估摸着就是刚才周一白身上阳气忽强忽弱的那一会,他和他仙家之间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就像是周一白之前说的“通灵”,也就是说,周一白不需要再请仙,就已经随时随地都能和他的仙家交流。 只不过他们两个的交流我们也听不见,只能是周一白转达给我们。 “我三哥说,那个蜮不是跟当地的术结合,也不是神仙会发明出来的新东西,而是几百年上千年前的蜮,就是那样的,再往前的蜮,甚至更厉害。只不过就是神仙会的传承一直没断,能传下来的都传下来了,但是我们玄门这一边,很多东西都没传下来,就像是我们家这个一样,要不是发现了我的体质不一样,它们也未必愿意再出来。”周一白开口道。 “它们说它们本来也没注意到我,就是我小时候生那场大病,我姥姥想把自己的仙家过给我的时候,它们才发现了,于是就分出来一点点法身放在我身上。” “虽然它们等了这么多年,但也不确定我真的能做什么,就算是一直在观察,直到我这次回来,它们觉得可以了,才把法身收回去,再引我过来的。” “都失传了啊。”叉叔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们家的术,你这次是都能捡回来了?” 周一白点点头,“我三哥说也不一定,还得看我悟性。” 叉叔看了看周一白,低声念叨了句,“你们家有仙家,能知道这些事,那神仙会是怎么能不失传的呢?玄门十一脉,另外十脉可都失传得差不多了啊。” 这一次周一白也摇了摇头,显然他仙家也不知道了。 毕竟每一脉各自修炼,谁也不会特别清楚另外一脉的事情。 叉叔背着手,一边沉思一边往前走。 我们也不敢打扰叉叔思考。 走了一段,周一白突然想起了什么,“诶?不对啊,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石刻也好,壁画也好,那五个神兽威风凛凛的,那五个神兽肯定不是随随便便放在那的吧?是不是说,我们家初代的仙家其实是那五个啊?” “又老虎又豹又鹤的,那些看起来多气派啊?” “那后来呢?那五个神兽去哪了?怎么现在就给我留下一个黄鼠狼啊?” 蹲在周一白肩膀上的黄鼠狼听他这话肯定是不愿意了,我以为它又要抬爪子呼他巴掌,结果就看到黄鼠狼的尾巴微微翘了下,随即周一白就原地跳起来,“我靠,什么味?臭死了!熏死我了!” 叉叔转头看他笑了笑,还没等说什么,他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摸出手机接通电话,“阿隐,怎么了?” 第229章 和岛上一样的阵法 挂了电话,叉叔看向周一白,“这人是真不禁念叨,刚才你一直念叨你唐大哥,你唐大哥这电话就来了。” “唐大哥怎么了?”周一白赶紧问,“是不是想我了?” “是,想你了,走吧,带你去找你唐大哥。”叉叔也没心思再去爬他之前说的望海峰了,一边下山一边跟我们说了唐隐刚在电话里面的话。 前几天乌鸦那边找玉尸终于有了线索,于是唐大爷他们几个人就出发去找玉尸了,临走之前交代唐隐在家好好待着。 但是昨天有人找到了他们这边,说是修高速公路的时候挖到了墓葬群,他们那边本来就是古墓多,碰上这种事也没办法只能上报。 根据现场的情况,上边非常重视,很快就派过来一个考古队进行发掘。 初步评测,大概是汉朝的大墓。 这么大的考古价值,高速公路就只能绕路修了,考古队就开始在这一片工作。 他们先后挖掘出了不少骸骨,而且这一处的墓葬形式跟以往发掘的汉墓完全不同,就在考古队以为自己即将有改变历史的重大发现的时候,考古队的队员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失踪了。 人是怎么都找不到了,而且这些人失踪之前,也没什么异常,就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收拾,人就没了。 接二连三的失踪,人怎么都找不到,考古队这边也没办法了,只好暂停工作,等着上面的指示。 从第一个人失踪,到现在,大概也有半个月了,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人已经死了,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极大概率是不在人世了。 找活人找不到,就有人给介绍到唐家这边来,说看看尸体能不能找到吧。 事发地离唐家也不算远,于是唐隐就自己跑了一趟。 结果这一趟他发现考古队正在发掘的这个地方,跟之前我们在黄老板岛上遇到的那个阵几乎是一样的,考古队员也没去别的地方,其实都是被阵法给补位了。 人都在阵法里,但时间太久,已经没有活人了。 本来唐隐想着和岛上一样,用无主的尸把考古队员的尸体换出来,对事主有个交代就算了,结果考古队那边不听劝,还是非要继续挖掘。 所以唐隐问问我们现在在干什么,不忙的话,往他那边走一趟。 一是万一遇到岛上的那种盔甲傀,我能处理,另外明尘又会破阵,有明尘在,说不定能把这个阵给破了。 我们现在在东北,离唐大爷家都快两千公里了,好在唐隐说反正也没有活人要救,考古队那边他还能再拖一拖,让我们不用着急,于是我们依旧是开车往唐大爷家那边走。 到唐大爷家接上唐隐,叉叔总算是暂时不用再自己开车,立刻就把驾驶座让给了唐隐。 我和周一白、明尘三个人坐在后面。 周一白迫不及待地给唐隐介绍,“唐大哥,快看,这是我三哥。” 唐隐转头看了一眼周一白肩膀上的黄鼠狼,“你是请不了仙家,所以就自己养了一个么?” “唐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就是我的仙家。”我们从医巫闾山上下来之后,周一白就给他姥姥打电话,声情并茂地给他姥姥讲了一遍。 最后还开了视频给周姥姥看他三哥。 但是他三哥不愿意出镜,周一白跟他三哥商量了好半天,他三哥才勉强地往镜头前面晃了一下。 我估计得亏是周姥姥眼神好,才能看到一个黄色的影子从镜头前面一闪而过。 这回看到唐隐,尤其是他三哥就待在这,周一白立刻来了兴致,开始给唐隐讲我们这次东北之行。 讲着讲着周一白他三哥就烦了,从他肩膀上跳下来,在椅背上跳了一圈,最后选中了叉叔腿上,趴在叉叔腿上找了个姿势睡了。 周一白看了一眼他三哥,赶紧对着叉叔道,“叉叔,你看我三哥还挺喜欢你,你可照顾好它。” 叉叔从唐隐上车就已经靠在椅背上睡觉了,我猜黄鼠狼选那,大概就是因为叉叔也在睡觉,多少能清静一会。 等唐隐把车开到地方,周一白才刚刚讲到我们准备去张冬梅家那段。 唐隐停好了车,转头看向我,“后来呢?” 车子停好我也醒过来,听到周一白刚开始介绍他张姨,我就开口道,“后来他张姨把他身上的仙家请走了,他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人生至暗的黑夜之后,跟他姥姥学了请仙,然后我们去了北镇山把他这个仙家请回来了。” “哦。”唐隐点点头,“原来几句话就能说清楚啊。” “那这么说有什么意思啊?”周一白气得抓了抓头发,跟我们一起下了车,还是不死心地道,“唐大哥,等这事解决完,回去我仔细给你讲讲我是怎么把我仙家请回来的。” 出事的这条路是在两山之间,挖到这个墓葬群之后,路就只能绕行了,眼下路还在修,本来直接从两山之间过是很省力气的,但是现在就只能在山上打隧道了。 路上我们也遇到了不少的工程车,尘土飞扬的,我们下车的时候,叉叔的车已经覆盖了一层尘土。 “弟,你回去记得把我的车送去洗一洗。”叉叔摸了一把车上的土开口道。 唐隐也没有推辞,虽然他明知道我们一路开过来,车本身已经很脏了。 前面的入口处已经全都围起来了,也有人站在门口看守,唐隐过去给对方出示了下证明,我看到是考古队给他办了张临时通行证,通行证办得倒是有模有样的。 走进去之后,我也看到里面一些已经开始挖掘的地方,也都用帆布遮盖起来了,估摸着是挖掘露出来的东西怕风吹日晒的。 “那边的入口也被挡住了。”唐隐抬手指了指,“这个阵法的规模,看起来比岛上的那个要大多了,我大概测了一下,最边缘的尸,甚至在这座山下面。” 这会施工方挖的是另外一座山,但是听唐隐的说法,施工队改路的时候,这件事应该还没找上他。 所以看起来幸好根据施工条件,施工方选对了山,不然山挖到一半,又发现骸骨,施工方真是要哭了。 “布阵的时候直接往山下布?那当初布阵的时候也挺麻烦啊。”叉叔开口道。 顿了顿,周一白接口道,“我三哥说,那也未必直接往山下布阵,可能是先布好了阵,怕有人来破坏,所以移来一座山。” 叉叔转头看向周一白肩膀上的黄鼠狼,“如果布阵之后能移来一座山,那这阵法……大概不好解吧?” 第230章 声控的青石板 叉叔这话显然是带着几丝试探,既然周三哥这么说,那就证明它可能是见过这样的阵法,起码是知道什么的,要是它能给点指点,那我们就不用费太大的劲儿了。 周三哥看叉叔朝它看过来,直接往下一趴,闭上了眼睛。 周一白挠了挠头,“我三哥说它不会破阵,别指望它。而且有道门的人在,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叉叔也不勉强,不过他心里肯定清楚,周三哥虽然说是不会破阵,但肯定是看出了点什么门道的,起码后面不管有什么事,都有人兜底了,于是他转头看向明尘,“他三哥说的对,那明尘你来看看吧。” 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把在岛上拍过的那张棋盘的照片给明尘看过了,明尘也没太看出来具体是怎么回事,他说道门的阵法这些年已经很少有用生祭的了,这个阵法这么多生祭,再加上年代的问题,很可能跟古代皇家有关,具体情况也就只能亲眼看一看才清楚。 唐隐也带着我们往前走,“考古队之前推测这些外面的骸骨是祭祀用的,这些都是祭祀坑,他们大概推测出来了墓道,于是就按照他们推测的往下挖。”他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前面已经挖得很深了,露出一小块青石板,青石板不是平面,向下倾斜,应该跟咱们在岛上滑下去的那个青石板是一样的。” 我们往前走了差不多一百米,有一个用帆布搭起来的大帐篷,帐篷里面,是一个很深的深坑,应该是怕深坑塌方,所以深坑的周围都固定好了架子,这些架子也方便工作人员上下。 叉叔探头往下看了看,开口问道,“唐家在这边这么多年,以前但凡遇到大墓一类的,不是都会请你们家来看看么?这次怎么没找你们,出了事才找?” 唐隐摇了摇头,“听说是有什么变动,我大概问了下,对方看样子说的也不是实话,再问下去,也不一定会说。” 叉叔就没再说话,让开身,让明尘去看。 明尘站在上面也看不出来什么,于是就顺着架子爬了下去。 叉叔顺嘴问,“这里挖走了多少骸骨,考古队失踪的人,已经把生祭的位置都补了?生祭的位置也跟岛上的位置一模一样么?” “考古队说挖走了六具骸骨,之后考古队失踪了六个人,我不知道生祭的位置跟岛上的是不是全都一样,我是按照他们给我的考古队的队员的信息,找到他们的尸体所在,然后用其他的尸体在相同位置替换上的。”唐隐回道,“有三具骸骨是考古队挖出来的,他们做了标记,那三个考古队队员的尸体发现的位置,就在他们标记的正下方。” “还有三具是当初施工队挖出来的,具体位置已经不清楚了,只是一个大概的范围。” 天已经开始凉了,叉叔穿上长袖的衣服之后,就开始喜欢把手插在袖子里,这会他也是这个姿势盯着明尘,不知道在想什么。 顿了顿,唐隐才又道,“我想不太明白,如果阵法要尸体补位,那补的位置应该跟原来的位置是一样的,为什么会往下移一点?” “是啊。”叉叔也点点头,说到这,眼角余光也看了周一白一眼。 只不过周一白也盯着明尘,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三哥依旧趴在周一白的肩膀上睡觉,仿佛这些跟它完全没有关系。 明尘这会已经从架子上爬到了青石板上,青石板上有些灰土,他就抬手把这些灰土扫掉,仔细地看着青石板,但就这点青石板显然也看不出什么来。 周一白看了会,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我,“估摸着还是得像上次一样,去到生祭下面的阵法上,才能看出来是什么,这个青石板应该就是下去的路,青石板上肯定没什么信息。” 他这话音刚落下,明尘脚下的青石板就动了一下,一个翻转,明尘脚下一空,他连呼救声都没发出来,人就掉了下去,而青石板自己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又稳稳地停了下来。 叉叔、唐隐和我一起转头看向周一白。 周一白张了张嘴,半晌才道,“我就是说说……我怎么知道那个青石板是声控的?” 叉叔率先顺着架子跳了下去,我们几个也赶紧跟上去。 叉叔使劲地按了按青石板,可青石板纹丝不动。 他又抬手敲了敲,但从传出来的声音听起来,下面也不像是空的。 我赶紧拿出手机给明尘打电话,也不知道他往下掉了多少,下面的情况怎么样,但是号码拨出去,就显示无法接通了。 显然和我跟周一白当初在岛上一样,掉下去之后就没有信号。 唐隐也拧起眉头,“这里之前有不少考古队员挖掘,我也下来看过,青石板怎么突然动了?” “明尘!”周一白趴在地上对着下面喊了几声,“明尘,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么?” 青石板下面安安静静,根本没有人回应我们。 叉叔把周一白的乌木匕拿过来,在青石板旁边挖了挖,又撬了撬,但青石板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上面还有考古队留下来的工具。”唐隐说着又爬上去,没一会就扔下来几把铁锹和撬棍。 我们沿着青石板的边缘往下挖了挖,随后把撬棍伸下去,但我们四个人用上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撬动这块青石板。 叉叔转头看向身后,这青石板和当初岛上的那个一样,是斜着往下的,只是那个青石板上面没有什么泥土,第一层挖破之后,我们就跟滑滑梯一样滑了下来,这个青石板已经全被泥土覆盖,所以就没有往下的路了。 “挖吧。”叉叔开口道,“应该也能挖到当初咱们掉下去的那个大殿那里,明尘也许就掉到那了,也没别的办法了。” 青石板下端的空地也就只能容纳两个人一起挖土。 于是叉叔和唐隐先挖,等他俩挖累了,我和周一白再换他们。 我们俩蹲在他们两个后面,周一白转头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周三哥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还以为我请了我三哥回来,以后就无敌开挂了,结果你看它一直睡一直睡,连帮忙挖土都帮不了。” 周三哥一听周一白吐槽它,当场就不开心了,睁开眼睛就从他肩膀上跳了下来。 周一白一见他三哥动了,下意识地先捂住脑门,另一只捂住鼻子,就怕他三哥攻击他。 哪知道周三哥根本没搭理他,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之后,直奔着旁边挖出来的坑壁跑过去。 周一白大叫一声,“三哥,我没有嫌弃你,你不要撞墙自杀啊。” 周三哥的身形极快,周一白的话音还没落下来,它就一头扎进土里,身影瞬间就消失了。 第231章 会说话的傀 周一白怔了下,然后迅速的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叉叔,“叉叔,门,门!” 叉叔和唐隐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身去看周三哥钻进去的地方。 叉叔抬手探了探,但是这土是实心的,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看了周一白一会。 周一白茫然地看着叉叔,显然他三哥是没有教他怎么进去。 能快速破阵的人,自己先掉下去了。 能制造幻觉并且直接看穿一切幻觉的仙家,自己也先钻进去了。 现在就剩下我们四个在这大眼瞪小眼。 叉叔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又把他的东西倒腾出来,摆他的“问门”阵,看看这个门上到底是有什么阵法,怎么破了之后才能进去。 哪知道这边叉叔还没摆完,我们脚下的青石板就一阵晃动,随着青石板的翻转,我们四个就一起掉了下去。 青石板下面也不算深,我们掉了一米多,屁股就挨了硬地,滑过一道长长的“滑梯”之后,我们一个撞着一个停了下来。 停下来之后,唐隐就立刻摸出手电打开照亮。 不远处,周三哥站在那看着我们,小爪子搭在墙上,墙上明显有一个机关。 叉叔转头看了周一白一眼,“门!门!我看你像门!你三哥这不是下来开门的么?你能不能跟你三哥好好沟通一下再转达给我们?”他说着在地上摸了摸,捡起了两个酒杯,但是其他的酒杯已经不知道掉哪去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一套八个酒杯,现在就剩下两个,损失的从你工资里面扣。” 周一白也揉着屁股,“叉叔,我们还有工资么?咱们最近躲着神仙会,都多久不开张了啊?”他说完也不等叉叔说话,就对着空旷的大殿低声道,“明尘,你在这么?” “他不在。”唐隐直接回复了他的问题,“他如果跟我们一样滑下来,应该也是掉在这,你们之前既然给他讲了岛上的阵法的事,他知道下面有傀,就不会乱走。” “啊?那他去哪了?”周一白拧起眉,看向周三哥,“三哥,明尘不在这么?你是不是开错门了?” 周三哥跑回来跳到他肩膀上,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但这次不算是没理他,周一白开口道,“我三哥说,往下面走,就这么一条路,但是前面好像有路,它还说这里阵法气息太重,明尘的气息已经被盖住了,他也不知道明尘这会在哪。” “这个阵好像跟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个有点不太一样。”我低声道,“咱们下来之后,也没有吱呀呀的声音,上次就是有吱呀呀的声音,才有傀出来的。” 周一白也跟着点头,“我刚才就想说这个来着,但是我不敢说,我怕我说完,那吱呀呀的声音就来了。” “既然没傀,那咱们就往前走走看吧。”叉叔说着也开了个手电,四处照了照,然后往前走。 从青石板的斜坡上下来,下面依旧是刻了字的青石板。 叉叔蹲下来看了会,随后轻轻地“嘶”了一声。 唐隐也跟着他一起看,剩下我和周一白因为看不懂,只能找点别的事来做。 这里不管有没有傀,我都不怕它,于是我俩便一直往前走,想去找那个石台。 这个殿明显比岛上那个殿大得不是一点两点,我俩走了好一会,才看到那个石台在哪,而叉叔和唐隐还在认真地看着地上的字,只不过因为太大字太多,这会他俩也没看完多少。 “上次是没机会给他俩看地上写了什么,不然唐大哥肯定不是在地面上研究阵法,肯定要在阵里把那些青石板上的字全都看完。”周一白低声道,“不过他俩要是能看完,那大概也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我点点头,先走到了石台边。 石台和上次一样,上面是棋盘格,中间也还是一块凸起的石盘上雕刻着一张拉开的弓箭。 我拿出手机,把棋盘格拍了一张照片,“这个石台比岛上的那个石台好像都大了一倍。”我低声道,上次在岛上,我把手机举到中间拍照片并不难,但是这会就有点费力了。 我只能勉强地拍了一张全貌,然后又在四个角上分别拍了下细节。 周一白在我拍照片的时候,也拿着手电四处照着看着,看了会跟我说,“我突然发现一件事,小天,之前我那五个仙家虽然只是法身在,但是每次有危险的时候,我的眼皮都会跳,起码会提醒我一下。现在我三哥来了之后,我眼皮就不跳了。” “但是有危险你三哥会告诉你的。”我收起手机回了句。 周一白拧了下眉,“但我就是怕,有些危险,它对我来说是危险,但是对我三哥来说不是危险,所以我三哥根本就不会提醒我啊。” 他这话音刚落下,我就感觉到身后有一大团阴气靠近,我迅速的转身看去。 这一次没有吱呀呀的声音,甚至傀走起路来也完全没有声音,等我手电照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有一个方队的傀在朝我们走过来了。 这些傀也都是穿着盔甲,往前走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然不是上次单兵作战的傀,这一次更像是一队古代士兵。 周一白“嘿嘿”笑了一声,“小天,你的十全大补丸来了。” 叉叔和唐隐那边还在看青石板上的字,显然是没有感觉到有傀接近,但是这点傀也不需要惊动他们,我来搞定就是了。 我抬起手,轻车熟路地准备吸阴气。 只是我抬起手之后,我虽然能感觉到那些阴气,但是它们就是没有向我靠近一分。 周一白看了看前面逐渐走近但是没有被我吸收一丝阴气的傀,又看了看我,低声道,“小天,你要是醒着不熟练,不然还是睡过去。” 其实我之前发现我是通过小黑水潭来控制阴气之后,醒着的时候,对阴气的掌控已经练习得跟梦里几乎一致了。 我犹豫了下,往傀那边走了几步,想和上次一样,把手伸到盔甲的缝隙里去吸阴气,哪知道我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一次铠甲里面根本不是空的,每一个铠甲里面都有人。 因为我的靠近,这些傀也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它们手上有的拿着长枪,有的拿着佩剑,这会统一做出了进攻的姿势,甚至整齐地喊出了声,“杀——” 我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傀,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身后也传来叉叔和唐隐的声音,“赶紧回来!” 第232章 以尸制傀 眼前这情况,我好像已经被这些傀锁定了,哪还来得及往回跑,我赶紧调动所有的阴气,往前攻击了一下。 但是这些傀明显是训练有素,它们甚至在感觉到我的攻击之后,第一排的傀就立起了盾,它们的队形也变成了防御的阵形。 我的阴气直接打在了盾上,对它们完全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不过趁着这一会,我也有了往后跑的时间,我和周一白就迅速的回去跟叉叔和唐隐会合。 他们两个沉着脸色盯着面前的这些傀,大概因为我们没再动,那些傀也没有再往前走。 “它们好像不只是傀。”唐隐突然低声道。 叉叔也点了点头,“直接用尸做的傀,尸气被压住,傀的气息也不散出来,很难被发现。”他说着顿了顿又道,“上次在六亩园村的那个同心傀,不发动的时候,就像一具尸体,多少还是有尸气的,发动之后,就是傀的气息。这些的气息全被盖住了,可比那个同心傀厉害多了。” “上次不是说,同心傀是要神仙会那一脉的血脉才能炼成么?”周一白开口问道,“难道这些都是神仙会以前的血脉?” 叉叔沉默了会,摇了摇头才开口道,“因为神仙会现在的傀都是以人皮或者兽皮缝制,灌以阴气,皮的内外都画上阵法,才能控制。以尸做傀的要求很高,神仙会不像是唐家会控尸,很难炼制,也就只能是用他们那一脉特殊的血脉才能成功,但也没听说神仙会除了同心傀以外还有别的尸傀。更没听说过他们有什么方法能把傀的气息全都隐藏掉,刚才要不是你们准备动手了,我和阿隐完全没有感觉到有傀出现。” 我们站在这边说话,那边的尸傀也没什么反应,似乎我们不动,它们就不会攻击。 但是我们不可能不动,我们还要去找明尘,不能就这么一直僵持。 “它们看样子,好像还会打配合。”周一白开口道,“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唐隐点点头,“我刚才大概看了一点地上的刻字,除了有一些跟风水相关以外,好像说了抗击匈奴的事,这些士兵很有可能是当年抗击匈奴战死的士兵,死后被做成了尸傀。” “那也得试一试了。”我微微皱了下眉,“我没办法直接吸他们身上的阴气,就像是对神仙会的那些人一样,它们身上也有那种防止被吸走阴气的防御,我一会儿用黑水潭试一试,现在不知道明尘怎么样,就怕他那边也遇上这种傀,他可一点战斗能力都没有。” “冲!”周一白应了一声,“正好我和我三哥练一下配合度,三哥,搞起来啊!”他说完就直接朝着尸傀冲了过去。 叉叔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三哥最厉害的是幻术,希望幻术对尸傀有用吧。”说完他对着我们开口道,“刚才以为这里没有傀,没什么危险,现在这情况,咱们也没必要恋战,想办法绕过这些傀,去后面的通路那里找明尘。” 本来周三哥回到周一白的肩膀上之后就还在睡觉,可这会眼见着周一白往尸傀里冲,周三哥也不能看着他去送死,只能被迫跟他一起应战。 周三哥支棱起来之后,周一白身上的阳气就微微弱了一点,但是现在这对他好像没什么影响,而且在周一白的身体周围,仿佛隐隐地出现了一个大的黄鼠狼的轮廓,把他罩在了里面。 周三哥稳稳地站在周一白的肩膀上,两只小爪子快速地捏起印诀,我们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那些尸傀显然是受到了影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隔了片刻之后,它们甚至扔下了手里的武器,在原地跳起舞来。 周一白也趁机扑进了尸傀群中,顿时不少人都被他扑倒。 这会我们才发现,原来周一白借了他三哥两分阳气之后,他自己就微微有点黄鼠狼化了,手上甚至都有了锋利的爪子。 叉叔也才明白过来,“怪不得仙家要借两分阳气,看样子咱们身上的阴气、阳气和念力加起来正好是十分,但是这些仙家就只有八分。” “它从周一白的身上借了两分之后,就补满了十分,而周一白被借走两分之后,自己就剩下了八分,所以就有些兽化。” 叉叔见周三哥的幻术对这些尸傀也有用,于是也就没有那么着急了,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继续分析道,“那是不是所谓的这些动物修仙,就是为了补上这两分阳气,只有从八分变为十分,才算是突破了兽类和人类的壁垒?” “那要这么说,人和仙人的区别,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关系,比如要从十分变为十二分,就可以成仙了啊?”他说着转头看了看我,“你说你们家那个先祖,是不是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找到了成仙的法门?”但他随后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估计也没那么容易,不然最先发现的,应该是周家才对。” 叉叔这边说着话,那边尸傀已经没有几个是站着的了。 它们就算倒在地上,还在手舞足蹈,不知道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欢乐的画面。 周一白这会也刚好扑倒一个尸傀,举起手就往尸傀的脖子上抓去。 以黄鼠狼锋利的爪子来看,这一下估摸着能直接把尸傀的头都切下来。 不过就在这会,大殿的那边突然传来明尘的惊呼,“大白,住手,别攻击它们!” 听到明尘的声音,周一白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周三哥也从站立的状态重新趴下来睡了。 它一睡,幻觉肯定是消失了,尸傀们又重新站起来,集结成原来的队形。 周一白继续往后退,朝明尘那边高声喊,“明尘,是你么?你没事吧?” “是我。”明尘应了一声,“你们往后退,我有办法控制这些尸傀不攻击人。” 周一白慢慢地退回到我们身边,低声问叉叔,“明尘怎么有办法控制尸傀?” 叉叔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那边的明尘操作了什么,这些尸傀果然慢慢的往后退去,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明尘手里拿着手机在照亮,他对我们招了招手,“这些尸傀都是用阵法控制的,你们快过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第233章 繁弱五诛阵 明尘这么一说,我们就赶紧往他那边走。 在大殿的另外一端,有一个高高的圆拱形的门,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明尘一边带着我们往里面走,一边有些兴奋地道,“我刚才掉下来之后,想给你们打电话,但是手机没信号了,我想起你们之前说的,青石板上有刻字,里面还有石台,等了一会,我没发现有傀,我就想着先往里面走看看那个石台,看完石台之后,我又看到这里有个通道,于是就沿着通道进来看看。” “进去看了之后,我感觉这个地方,应该是我们道门一脉留下来的。” 说着话,我们也走过了这条通道,通道的另外一端,也是一个大殿,在大殿的中间,是一个特别大的圆形石台,这圆形石台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尸傀。 只不过这会尸傀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所以刚刚外面的那一队尸傀只是看大门的,这里面的才是大部队。 那是不是说,之前在岛上的时候,我们遇到的那几个盔甲傀,也是看大门的,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往里面走,都没有发现里面的通道,所以也就没有惊动更多的盔甲傀。 这个大殿也是圆的,墙壁和圆形石台中间留下了一条通道,通道也不算窄,起码我们五个人并排走一点问题都没有。 明尘指着墙上的壁画,“你们看。” 壁画上刻了不少的阵法,明尘也跟我们解释道,“我刚才就看了一两个阵法,其中一个就是控尸傀的,然后我听到外面有声音,就赶紧出去了。” 这么说,就是他也刚看个开头,于是我们就各自看了起来。 阵法上我和周一白不太懂,唐隐比我俩好一点,但也就是能看个大概,懂个一两分,也就是略懂,所以他也就是粗略地看一眼,长长见识,不求看懂。 这看起来就是明尘家留下来的宝藏,明尘自然看得认真。 叉叔毕竟对这些都有涉猎,所以看得也和明尘一样认真。 我和周一白还有唐隐看得快,很快我们三个就转到了后半段,后半段没了阵法,变成了刻字,刻得也都是隶书。 我和周一白对隶书认识得也不全,所以唐隐帮我们翻译了一下。 “这个阵法成阵于汉代,当时匈奴时常来犯,皇帝苦于匈奴之乱,先后派了不少人抗击匈奴,霍去病带兵出征之前,求阵于阵公。”唐隐说着顿了顿,顺嘴解释了句,“估计这是当时对道门一脉的称呼。” 周一白点点头,“阵公这个称呼可比现在这个道门的称呼好多了,这明显跟他们的身份更贴切啊,后来怎么就改了呢?” 唐隐也微微点了下头,继续道,“于是阵公在此布下大阵,此阵是弓箭拉满弓的形状,弓上头中尾有三个阵,箭尖和箭尾各有一阵,我们现在在的这个阵,就是弓上中间那个位置的大阵,同时这个阵也是箭搭在弓上的重合点,也就是说,这个阵是整个阵法的中心大阵,也是最重要的阵。” “箭尾上的阵在海外荒岛,就是咱们上次在岛上见到的那个阵,弓上的另外两个阵分列南北,而箭尖上的阵,就在匈奴运起之地。” “倘若此阵完成,大汉将永世不再受匈奴困扰。这个阵以活埋的生祭聚杀气,箭尖直指匈奴皇庭,以破匈奴国运。这个阵本身杀气极重,因为阵是霍去病求来的,所以此阵也会反噬于人身。” “啊!”周一白低呼一声,“所以霍去病年纪轻轻就死了,是因为有这大阵反噬?” 唐隐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继续道,“只可惜霍将军最终没能完成最后一个阵法,就英年早逝,是隔了很久,后面的人在燕然山上留下的石刻,大阵才最终得成。” “燕然山?”我低声问,“那就是勒石燕然的那件事了?” 唐隐微微点了下头,“看起来应该是。这里说此阵名为繁弱五诛阵。”他说着转头看向我们,“繁弱,知道么?” 我和周一白一起摇头。 不仅唐隐脸上无奈,就连周三哥都跟着叹了口气。 顿了顿唐隐只是道,“回去多看点书吧。”他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还是解释了句,“相传后羿射日用的弓就叫繁弱。” “哦!”周一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这阵的名字霸气啊。” 唐隐继续往前走,继续给我们解读,“这阵法是由当时的阵公设计和完成,但是因为这阵要留存很多年,怕后世被破坏,所以阵公专门找人制作了傀来护阵。” “只不过这些傀不是受人驱使,而是跟阵法结合,以阵法控制。” “后面就是警示若是有他们阵公一脉的后人进入此阵,万不要破阵。” “那可幸好咱们在岛上的时候,没有破阵了。”周一白开口道,“咱们那会要是一不小心把阵给破了,可成了千古罪人了。” 唐隐转头看他,实话实说,“咱们当时不破阵,是因为不想破么?” 周一白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也看着最后一句话,“他们这一脉是确定其他人即便是进了这阵法里,也没有办法破阵,能破阵的,大概就是他们自己这一脉的人,所以警示的其实就是他们自己人了。” 唐隐点点头,“不过岛上的那个阵,应该也是有这样的说明,只不过那会咱们来不及进到里面去看,所以也就没有发现。” “哎。”周一白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些阵法,明显都是远离人类生活居住的地方了,虽然不知道弓上头尾的两处阵法具体在哪,但是我们已经知道的,一处在荒岛上,一处在燕然山上,还有一处也是在这山里,要不是现在科技发达了,估计也不会挖到这些阵。” “这阵设计成活阵,其实多少也是在防备着了,一旦生祭被挪走,阵法就会立刻补位,一个地方因为挖到了骸骨之后,就不断地失踪人,大概率正常人也不敢再继续动了。”我低声道,“只要不碰上头铁死磕的,这活阵就已经能防备很多人了。” “那也不知道另外三处阵法安全不啊。”周一白突然开口道,“可别已经被被头铁的人给挖了啊。”说完之后他又赶紧捂住嘴,只是这一次捂住也没用,因为他三哥明显清楚的知道他这德行,已经赏了一股香气给他。 第234章 逆天的尸傀 我们这边把墙上的文字研究完,唐隐就去研究尸傀了。 显然相比于阵法,他对这些尸傀更感兴趣,毕竟以尸制傀这件事,多少有点挑战唐家的颜面了。 于是我也跟他一起去研究。 这些尸傀是汉朝制成的,那可是两千年前的事了,这两千年里,玄门的术法失传,就连看起来传承剩得最多的神仙会都炼制不出尸傀了,但凡能从尸傀上发现一点门道,估计都能吊打现在玄门和神仙会的术法。 尤其是这些尸傀身上的阴气我也吸不出来,如果我能把这一点研究明白,那现在神仙会那些人身上护住阴气的法子总不能比两千年前还厉害吧? 我如果能吸走尸傀身上的阴气,那神仙会的人在我面前不就都变成小脆皮儿了么? 尸傀这会也不能攻击,于是我和唐隐就搬了个尸傀下来,把尸傀的衣服都扒了仔细研究。 唐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前见过的神仙会的傀,身上都画满了阵法,结果这尸傀全身上下,就只有胸口一个阵法,可见两千年前的阵法是多精妙。” 说到这个,我也想起长生蜮的事,就把当初的事给唐隐说了一遍,“那个长生蜮,也是把人的阴气、阳气和念力聚在胸口成胎,跟这个还有点像。” 唐隐点点头,“以前玄门的人,对阴、阳、念的控制,可比现在高明多了。”他说着也拿手机把这个阵法拍了下来,估计准备回去之后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用在御尸上。 周一白这会没事做,就坐在一边,把他三哥抱在怀里,手上闲着无聊揉搓他三哥的大尾巴。 周三哥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但是后来实在是被周一白摸烦了,从他的怀里跑出去,去叉叔的肩膀上待着了。 “看样子咱们这些人里面,你三哥除了被迫喜欢你,就最喜欢叉叔了。”我转头看着两手空空的周一白开口道。 “哎。”周一白叹了一口气,“摸也不给摸一会。”他说着抬手撑着下巴,远远地遥望他三哥。 我和唐隐把这具尸傀的衣服穿好,给它归了原位,唐隐又喊我帮他再拖下来一个尸傀。 这个尸傀也是一样的,只有胸口有一个阵法。 “你看。”唐隐指着它身上的阵法,又给我看他手机上刚拍到的阵法,“这两个阵法看起来大概是一样的,但是还有细微的不同。”他说着把手机上的照片放大,指着其中一处。 这两个阵法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第一个尸傀阵法里有一个“甲”字,在这里变成了“乙”字,这细微的变化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把第二个尸傀放回去,我们又拖了第三个尸傀下来,这一次这个尸傀身上的阵法,字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可却多了一个小小的圆弧。 “看样子,每一个尸傀身上的阵法都是不一样的,它们像是靠着这个阵法心意相通,在遇到敌人之后,才能配合着攻击,这当年可是个不小的工程。”唐隐低声道。 周一白在那边实在闲着无聊,于是就过来帮我们一起给尸傀穿衣服,他一边帮忙一边问,“唐大哥,之前你不是说,这些尸傀可能是对抗匈奴的士兵,死了之后被做成尸傀的么?可是这尸傀身上也没有伤口啊,它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唐隐听他这么问,便再次检查了一下尸傀的身上,就连头发里面的头皮都仔细查看过了,也没见到有任何外伤。 “不会是中毒死的吧?”周一白低声道,“那这阵确实够凶啊,杀了这么多士兵,外面又有那么多生祭,为了做这个阵,真是杀了不少人。” 唐隐想了一会,“应该不会,生祭可以是犯人也可以是战俘,但是用活着的士兵做尸傀的话可能性不大,你用乌木匕割它一下试试。” 周一白拿出乌木匕,又看了看那边的明尘,刚才他差点伤害到尸傀的时候,明尘就制止了他,墙上又写着让后人不要破坏阵法,他想了想,于是就在尸傀的手指上轻轻割了一下。 乌木匕还挺锋利,直接把尸傀的手指割了一个小口子,尸傀身体里当然没有血流出来,但是这小伤口却很快就愈合了。 “我靠,还有自愈能力?”周一白震惊地看着尸傀完好无损的手,“这是不是有点逆天了啊?也就是说,只要不是把头砍下来,不是五马分尸,那这些尸傀受到任何攻击,能都自愈?” “看样子,当年为了这个阵,阵公一脉应该找了不少人帮忙,除了神仙会的人,应该是也找了灵枢的人。”唐隐低声道,“这是灵枢的人先处理了尸体,然后才做成傀,这些士兵生前怀着保家卫国的念头,死后在阵法的驱使下,也会一直保护阵法之内的所有东西。” “想要解决掉这么多能够互相配合、念力极强的尸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没有阵公一脉的人控阵,但凡惊动了全部的尸傀,想要全身而退就很难了。” “所以这个阵法,把生祭的摆放位置放在了外面,只在外面,也就只会引起几个看门的尸傀来攻击,如果见好就收,按照生祭的位置把生祭补上,或者就算不补上,阵法也会自己补位,那也不会引起里面这些尸傀的攻击。” “那主阵法,其实应该就在这些尸傀的脚下了。” “是。”这会明尘也看完了阵法朝我们走过来,他肯定了唐隐的推测,“这个阵法也大致刻在了墙上,不过只刻了这五分之一,想要知道完整的阵法,肯定是要把其他四个都走一遍的。” 周一白转头看他,“墙上的阵法你都看完了么?” “这些阵法太古老了,基本上都失传了。”明尘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全都记下来,而且很多阵法都需要有生祭,如今恐怕都没办法用了。不过我已经全都拍照存下来了,就算是这些阵法不能用,可到底是我们这一脉的传承,既然见到了,就肯定要留下来传下去。” “是啊。”叉叔也走了过来,“就算这些阵法用不了,回头你仔细研究一下,也许能在这些阵法上做一些变化,即便威力达不到原始的强度,应该也很厉害了。” 明尘点点头,“还好叉叔你也懂一些阵法,回头我要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还能跟叉叔一起研究一下。” “我就看个热闹。”叉叔谦虚了一句之后目光落在尸傀身上,“阿隐,你这边有什么发现?” 第235章 多了一只乌鸦 明明是唐隐、我和周一白我们三个人一起在这看尸傀,但是叉叔就只问唐隐一个人,显然是吃定了我和周一白才是在这看热闹的。 唐隐也就把刚刚看到的跟叉叔说了遍。 周一白看向明尘,“这以阵御傀看着有点意思,明尘你多研究研究这个,下一次神仙会来找茬的时候,你要是能控他们傀,那他们不是当场傻眼?” 明尘挠了挠头,“但是好像是这些尸傀在制作的时候,就跟阵连在一起了,除非我能有机会先给神仙会的傀身上都布个阵,不然好像有点难。” 周一白叹了口气,“要不咱们回头也开始炼傀吧。” 叉叔轻笑了一声,“大白你这思想有点危险啊,不是想要加入神仙会就是要炼傀,我看我们以后得谨防你叛变啊。” “叉叔,我怎么会叛变呢?我这一颗红心向太阳,你可得相信我。”周一白一副伤心的表情,“我以前不能请仙的时候,都努力对抗神仙会呢,我现在都有我三哥了,我怎么那么想不开这时候投奔神仙会?” “因为你以前投奔神仙会的话,太弱了,神仙会也不一定要你,但是现在有你三哥在,神仙会就算是不想要你,冲着你三哥,应该也能同意你的入会申请。”叉叔笑道。 周一白轻哼了一声,“我现在可是正经的出马仙一脉的传人,我才不会矮人一辈加入神仙会呢。” 从周一白管黄鼠狼叫三哥的这情况来看,他确实是很执着于辈分的问题。 “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出去吧。”叉叔也不再逗周一白,“明尘有什么想研究的,出去再研究,现在这事最大的问题是得说服考古队那边,让他们别再挖了。” 唐隐点点头。 我们一起把最后一个尸傀放回原位,离开之前,明尘又把所有的阵法检查了一遍,确认是开启的防御状态,我们才一起退回到斜坡那边。 把上面的青石板开启之后,唐隐控了一具尸,在上面拴了根绳子,我们一个接一个的爬了上去。 之后唐隐按照我拍的棋盘格的图片,检查了一下所有生祭的位置,确认没有问题,我们才离开。 路上唐隐就跟考古队那边沟通了下,但是显然电话里沟通得不算顺畅,他说他得去一趟。 这事我们就不用掺和了,而且天也黑了,折腾了一天,我们也饿了。 唐隐犹豫了一下,特意转头看了我一眼,才开口道,“不然我给你们定个酒店?” 这显然是不想让我去他家住,防止他们家乌鸦出意外。 “行,那就正好一起去市里。”叉叔开口道,“我们找地方吃饭找地方住,你去忙你的吧。” 先把唐隐送到,我们才去吃饭。 唐隐一下车,周一白就看着我笑,“自从你上次祸害了唐大爷家的乌鸦之后,唐大爷和唐大哥都好防备你啊。” 我这也确实是没有办法,我有些尴尬地看向叉叔,“叉叔,但是为什么我住在唐大爷家乌鸦会死啊?它们是靠尸气找尸,我这边是阴气啊,怎么会影响到乌鸦呢?” 叉叔摇了摇头,“可能是你梦里的状态对它们有什么影响,毕竟白天也没事。”他说着转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黄鼠狼,“你看大白他三哥也不喜欢你,所以你身上的阴气对它们应该还是有影响的。” “而且乌鸦也不只是靠尸气的,它靠尸气判断有没有尸,但是也要靠阴气和念力判断是不是要找的人,估计它们有生之年还没见过这么重的阴气,吓着了吧。” “诶呀。”周一白立刻心疼地看向他三哥,“三哥,那你怕不怕啊?” 周三哥明显不想理他,这会也就是在睡觉,但凡睁着眼睛,应该都能看出来它是在翻白眼。 周一白关心完他三哥,又转头看向我,“小天,你没事的时候还是把唐大爷给你的青布口袋拿出来戴上压一压阴气,别吓着我三哥。” 我也不想理他。 我们找了个地方吃了饭,就去找地方住下来。 唐隐那边一直没消息,估摸着事情不是很顺利。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唐隐才有点疲惫地给叉叔打电话,说家里多了一只乌鸦。 既然要去唐大爷家,我想着就还是别吓唬乌鸦了,于是把唐大爷给我的,已经被保鲜膜包了很久的青布口袋又拆了出来。 我们到唐大爷家的时候,唐隐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边,给乌鸦喂吃的。 院子里也没有其他的乌鸦,那些乌鸦应该是都去上班了。 这只多出来的乌鸦看着有点狼狈,毛掉了不少,身上还有伤。 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扁扁地趴在桌子上。 但是即便如此,这乌鸦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还是“呱”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是真的卯足了力气叫的,因为它叫完这一声,就直接晕过去了。 唐隐手上拿着一个小勺子正在喂它,见到它又晕过去了,不由无奈地转头看我,“我刚把它弄醒,你这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唐大哥你也不能怪他。”周一白开口道,“谁知道这乌鸦现在这么脆弱,看他一眼就晕了,晕了应该也还好吧?没死吧?” 叉叔抬起手,还没等打到周一白的时候,周三哥的巴掌就已经呼在周一白的脑门上了。 叉叔点点头,“对,他三哥,他这嘴就是欠管,以后可劳烦你多管着他点了。” 周三哥这一巴掌可不轻,周一白的脑门当时就红了。 周一白抬手揉着脑门,“三哥,你意思意思就行了呗,使这么大劲儿,我再让你打傻了可咋办?” 我看着唐隐,客气了一句,“唐大哥,要不我去门外面等?” 唐隐倒是不客气地点点头,“行,那你出去等吧。” 也没办法,于是我只能转身往外面走。 周一白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就也跟着我走了出来。 周三哥倒是留了下来,跳到石桌上看着乌鸦。 明尘也和叉叔留下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我和周一白出了门,关上大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周一白抬手揽住我的肩膀安慰我,“小天,不怪你,是乌鸦太脆弱,你看我三哥,在你面前就活蹦乱跳的,一点事都……”他的话说到这,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于是就硬生生地停了下来,随后他咽了口口水,生硬地转移话题,“要不咱俩去村子里买菜吧。” 第236章 炮灰该救也得救 我俩溜溜达达的去村子里买了菜。 超市的老板还记得我俩,表情虽然有点不对,但是比上次好了点。 我俩也不着急回去,就跟老板闲聊了会,周一白还特意给他三哥买了只鸡。 回到唐大爷家,周一白先敲了敲门,“叉叔,唐大哥,我们能进来了么?” “进来吧。”叉叔很快就回了句。 我们这次进门的时候,乌鸦已经不在石桌上了,明尘说乌鸦已经醒了,被唐隐送进屋子里面了。 周一白把鸡给他三哥,剩下的菜拎进了厨房。 周三哥大概多少有点嫌弃这鸡不是活鸡,但也还是很快吃完了,那只鸡看着比周三哥都大,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迅速的把这只鸡吃完,并且肚子好像也没有撑起来多大。 周三哥吃饱了之后,就自己进屋找地方睡觉了,看起来是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唐大哥,那只乌鸦是怎么回事?它跟你说了么?”周一白从厨房出来就开口问道,“怎么还会多出来一只乌鸦?是以前在外面走丢的还是……”他说着也想到了什么,语速都快了一点,“这次唐大爷他们出去带着乌鸦了么?不会是唐大爷他带着的乌鸦吧?那唐大爷……” 他这话说到一半,就在唐隐和叉叔即将吃人的目光下,把嘴闭上了。 隔了会,唐隐才开口道,“这只乌鸦不是我们家的乌鸦。” “我也很多年不用乌鸦了。”叉叔说着开口道,“难道是……” 他说到这,话又停了下来。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继续往下说,周一白忍不住催促,“叉叔,你要是不想让我说话,不想听我猜测,那最好一口气把话说完,不然你也知道,我这思维特别活跃,说不定就想到什么事了。” 倒也没等叉叔说话,唐隐就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乌鸦是来求救的,但是它现在的状态还没办法告诉我更详细的事,需要等它恢复一下。” “那这么说,也是有人养的乌鸦了?”我开口问道,随后也想到了什么,“对了,叉叔,你之前说,唐大爷三子一女,然后唐大哥管你叫五哥,那也就是说,你上边应该还有个哥吧?一直没有听你提起过,是那个人么?” 叉叔点点头,“是,我还有个师兄,上次见面,还是我师父去世那会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顿了顿,他转头看向唐隐,“不知道他跟师叔有没有联系过。” 唐隐摇了摇头,看样子是也没有联系过。 周一白听到这,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赶紧走到叉叔身边,“叉叔叉叔,你仔细说说,是不是你师父死了之后,你和你师兄两个人兄弟阋墙,意见不合分道扬镳?还是你师父的衣钵没有传给他,他嫉妒你这个师弟,连带着对整个唐家都有怨言,从此一走了之?” “来来来,笔给你,你不去写小说真是浪费了。”叉叔拧眉看着他,“人家志不在此,出去环游世界去了不行么?” 周一白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小说好看,现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叉叔拧起来的眉头也没有展开,“这么多年没有消息,突然派了个乌鸦回来求救,应该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唐隐点点头,“这乌鸦飞到这显然也不容易,现在还不知道是从多远的地方飞来的,不知道大哥这会怎么样了。” 听唐隐这称呼,对方这是排行老大,也对,叉叔管唐大爷叫师叔,叉叔的师父比唐大爷大,他的大徒弟排行老大也是正常的。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乌鸦的力气才终于恢复了一些。 唐隐也得知了事发地点。 “我天哪。”周一白看着唐隐在地图上的标注,“我的老天奶,这乌鸦是怎么飞回来的?”他说着看向叉叔,“叉叔,你师兄没事往热带雨林里晃悠什么?都不知道这乌鸦飞了多久才飞回来,小乌鸦可怜死了,那我们要去么?你确定你师兄他能等到我们去么?” 这一次叉叔没有跟周一白贫嘴,而是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唐家的乌鸦从小开始养,肯定比一般的飞禽厉害得多,飞多远不是问题,能飞回来都正常。至于我师兄他环游世界,去哪也都正常。再加上,他既然让乌鸦回来求救,那对乌鸦在路上耗费的时间,以及我们要去的时间都有大概的预估,如果他坚持不到这个时间,也就没必要让乌鸦回来求救了。” 听叉叔这么说,周一白也就放心了,“那咱们现在就去救?还是等一等唐大爷?” “我爸他们去找玉尸还不知道多久能回来。”唐隐开口道,“恐怕没办法等。” “反正走一趟看看呗。”叉叔也道,“在哪躲神仙会不是躲呢,出国躲说不定更安全。” “那咱们就准备出发吧。”我开口道,“毕竟也是叉叔的师兄,救回来之后,咱们对付神仙会的力量就又多了一个。” 叉叔去查机票,唐隐也开始收拾东西。 周一白心系乌鸦,凑到唐隐身边低声问,“唐大哥,那咱们就这么出门了,谁来照顾这只受伤的乌鸦啊?” 唐隐看了眼叉叔,把声音压得更低,“小川会照顾,他这会出去办事去了,晚点就回来了。” 周一白了然地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这句话还是听到了装作没听到的叉叔。 叉弟之前就来了唐大爷这边,我们到了之后,叉弟也没露面,我们来了唐大爷家,叉弟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出去办事,还是就是躲着叉叔。 我和周一白对视着叹了一口气,也没再多说话。 从唐大爷家出来,周一白低声对我道,“我看把叉叔的师兄救回来,也不见得能多一个对抗神仙会的力量,能需要咱们去救的人,说不定还不如咱们,那对上神仙会也是炮灰。但毕竟是叉叔的师兄,炮灰该救也得救。” 周一白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架不住距离近,叉叔还是听见了,他转头瞪了周一白一眼,“我看你像炮灰。” 周一白“嘿嘿”一笑,“叉叔,看样子你和你师兄关系还挺好啊,我就随便跟小天说两句,你还不愿意了。” 叉叔轻笑了一声,“我可没有不愿意,你说吧,随便说,反正现在有你三哥治你。” 第237章 有问题的水潭 乌鸦飞回来求救不容易,我们去也同样不容易。 那地方在柬埔寨的豆蔻山脉里面,好在我们上次因为上游轮都办了护照,柬埔寨又是落地签,我们这个行程才不会因为这些事耽搁。 只不过我们谁也没有去过这种热带雨林里面,反正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要准备的装备也很多。 叉叔每次在买装备的这个环节上,一点都不抠门。 于是我们每个人都是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再加上一个背包。 叉叔也提前说了,车肯定是不能直接开进去的,里面情况不知道什么样,等下车徒步走的时候,这些东西都还要背上,那就要换更大的背包了。 我自从加入玄家沟科普工作室之后,身体的素质是越来越好,现在都能背着二三十公斤的背包去热带雨林里救人了。 我们是第二天早上的机票,但周一白却犯起了难,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把他三哥带上飞机。 后来大概是他三哥跟他说了句“别操心”,他才放下心来。 进了机场,他三哥就自己先跑了,但等我们上了飞机之后,就发现他三哥正趴在周一白的位置上睡觉。 周围有登机的旅客和空姐,但是好像也没有人看到他三哥。 下了飞机,我们也是照例租车。 乌鸦给的地点非常详细,车子确实也没办法彻底开进山里,到实在是走不了的地方,唐隐就停下了车。 我们把东西整理好,各自背上。 周一白一边走,一边给明尘普及关于电信诈骗的事。 他说的话里,六分真实,四分夸大,给明尘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明尘开口问,“叉叔,你师兄会不会是被电诈集团给骗过来了?他自己跑不出去,然后现在快要被噶腰子了,所以开始求救啊?那咱们需不需要先报警?咱们什么装备都没有,真要是动起手来,对方有枪什么的,咱们会吃亏的吧?” 叉叔转头看了周一白一眼,又看向明尘,“我师兄应该没有那么傻。” “但是他们骗人的方式不是很多么?防不胜防的。”明尘又看向周一白,“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周一白点头,“不信你上网搜一搜,那些被骗到诈骗园区的人都可惨了,骗不到钱就会被电击,会挨揍,等彻底骗不到钱,没什么剩余价值了,就会被噶腰子了。” 明尘立刻拿出手机来准备搜,只不过进了这雨林里,就没什么信号了,搜不了东西,他就只能继续听周一白给他编。 “你就别吓唬明尘了。”我转头看了看他们,“谁会把园区开在热带雨林里啊?这里连信号都没有,怎么打诈骗电话?” 听到这个,明尘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叉叔的师兄应该不是被电诈给骗了。” 周一白看着他笑,“明尘,你放心,跟我在一起呆时间长了,一般骗子就都忽悠不了你了。” “大白,你看这是什么?”叉叔用手里的登山杖往旁边的树上指了指。 周一白一开始没看清,还往前凑着看了一眼,才看到是一个伪装色跟树皮很像的大虫子,这热带雨林里的虫子跟我们平时见到的小来小去的虫子可不一样,除了长得大以外,外观上也吓人多了。 他看清之后立刻跳回来,“叉叔,你明知道我害怕虫子,还喊我去看那么大的虫子。”他说完又忍不住吐槽,“这世上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奇形怪状的虫子啊?我们东北的虫子很少的,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长得这么可怕的虫子,我又想起长生蜮了,真希望这世上没有虫子。” 他最后吐槽完这句,就再也没有说其他的话,估计是大虫子把他给吓闭嘴了,而且他非要走在中间,让我们保护好他,如果有虫子提前告诉他。 周一白的注意力这一下也全用来观察周围有没有虫子,根本没心思再吓唬明尘了。 也不知道叉叔他师兄是怎么跑到这地方来旅游的,这真的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爬过最难爬的山,而且时不时就会蹿出来一个以前从没见过的物种,大虫子也格外多,周一白一惊一乍的,气得他三哥又跳到叉叔的肩膀上去了。 这地方其实有一部分被开发成了景区,有自然保护区和提供给游客的帐篷营地,可偏偏叉叔他师兄没有在这些地方,而是往荒无人烟的地方走了。 虽然救人很着急,但是天黑了在雨林里赶路多少也有点危险,于是我们就在帐篷营地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继续出发了。 我们从路上往里面拐的时候,也碰到了一个早起的游客,他好心提醒了我们一句,问我们往那边走是不是走错路了,那边没有路。 然后见我们依旧往里面走,那表情多少是有点准备过两天帮我们叫救援的样子。 我们一直走到午后,虽然没走到目的地,但是隐约的都觉得周围的环境开始不对了。 又走了一段,走在最前面的叉叔停下了脚步,出声问,“这里是不是比其他的地方安静?” 唐隐点点头,“安静很多,什么鸟叫虫鸣都没有了。” 叉叔微微眯了下,又问,“离他们大概还有多远?” 唐隐看着地图,估算了下,“还有十公里吧。” 叉叔想了会,“慢点走。”叮嘱完,才重新往前走。 周一白转头看了看我和明尘,脸上终于带了几分轻松,低声道,“虽然知道没有小虫子不见得是件好事,但是不得不说,终于没有虫子了。” 这最后的十公里,我们一直走到傍晚才到。 虽然还没看到叉叔他师兄,但终于见到树林到了尽头,总算是不用再走这么难走的路,我踮起脚往外看了看,树林外面是一个水潭。 叉叔对着我们摆了摆手,让我们停下来之后,自己先往前面走了几步,站在树林边往外张望了下,然后又退了回来,低声道,“水潭旁边都是尸体,有人的尸体,也有动物的尸体,估计是这水潭有问题,我看水潭的那边有个帐篷,应该就是我师兄了,咱们出了树林得小心点。” “这水潭有点像是个蜮,跟水有关,可能是牵魂蜮,但如果是牵魂蜮,不太可能绊得住我师兄。”他说着低骂了一声,“不会这么倒霉,就像游轮上的那个念池蜮一样,这是个升级版的牵魂蜮吧?” 第238章 还是那么蠢 周一白张了张嘴,顿了顿,才指了指叉叔肩膀上的周三哥开口道,“不是我说,是我三哥说的,它说这不是什么升级版的牵魂蜮,这就是牵魂蜮本来的样子,只是我们之前见到的牵魂蜮都被弱化了。” 叉叔点点头,也想起来之前在医巫闾山上,周三哥就说过我们在船上遇到的念池蜮不是变种,而是几百年前上千年前的蜮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眼前的这个蜮,要么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要么就是神仙会那几个顶尖的人设下的。 意识到这一点,我们也就只能更小心了。 叉叔拿了绳子,把我们几个人的手腕都拴在一起,“牵魂蜮其实就是平时大家说的水鬼、水猴子,这东西会把人吸引到水边,然后吸食阴气。” 说着话,我们也往前走。 这水潭的面积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周边都是各种尸体。 有些尸体是刚死没多久的,有些尸体都已经成了枯骨。 一边走,叉叔也一边继续说,“有的牵魂蜮力量小,慢慢吸食阴气,也就是一个人落了水之后,溺水的状态,溺水死亡之后,它再慢慢分化人残余的阴气。但是有的牵魂蜮,力量比较强横,在人或者动物活着的时候,就把阴气迅速的从七孔吸出来,连带着就会把脑浆子都跟着一起吸出来。” “力量极大的时候,头骨就整个爆掉了,所以有些死在牵魂蜮里的人,看起来就是脸和脑袋都塌了。” 叉叔说着话,我也往旁边那些动物的身上看了看,有些已经是骸骨的,头骨的部分确实是碎的,至于还有一些没有腐烂的,脑袋整个也都是塌的,“就像是之前六亩园村的那个牵魂蜮么?那几个小孩子死的时候,听说脸都塌了。”我开口道。 叉叔点点头,“这牵魂蜮会引着周围的生物都往这边走,然后吸食阴气,估计以前范围也没有这么大,但是吸食的阴气越来越多,所以它影响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大,以致于这十多公里的范围内,已经没有活物了。” “怪不得一路走来这么安静。”周一白低声道,“丛林里这么安静,其实挺让人心里发毛的。” 我们这边慢慢地往帐篷那边走,帐篷里的人也发现了我们。 有人从帐篷里走出来,朝我们这边看了会,但也没有跟我们打招呼,更没有多走一步来接我们。 “我们这千里迢迢的来救人,你师兄看起来不怎么热情啊。”周一白往帐篷那边看了一眼。 唐隐转头看了看周一白,犹豫了下,才叮嘱了句,“我上次见我大哥,还很小,不怎么记事,但是也记得我大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周一白了然地点点头,“就是随唐大爷呗,懂了。”他说着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想起第一次见唐大爷的模样,我也把嘴闭得严实了一点。 等走到帐篷旁边,天又黑了一点,叉叔直接拿着手里大探照灯就往他师兄脸上怼,“诶呦,师兄,好巧啊,怎么在这碰到你了?你这脸色不太好啊,是最近没睡好么?瞧瞧这大黑眼圈跟熊猫似得,你这回去能直接成国宝了。” 周一白在后面努力地憋笑,唐隐叮嘱了他少说话,但是叉叔这嘴是没管住一点。 叉叔师兄抬手挡了挡探照灯的光,目光越过叉叔,往我们几个人的身上看来,最后目光落在唐隐的身上。 唐隐也就往前走了一步,出声打招呼,“大哥。” 还没等叉叔师兄说话,帐篷里就又探出来一个“国宝”的头,“老渊,你师叔来救咱们了?哪个是你师叔啊?这看着都比你年轻啊,你师叔这么年轻么?” 叉叔师兄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盯着唐隐问,“你是唐隐?” 唐隐点点头。 叉叔师兄叹了口气,“师叔要是很忙,年纪又大不适合长途跋涉,不来也正常,你的两个哥哥也没来?乌鸦转述得不清楚么?这情况……你们还带着几个小孩子来,又不是旅游的。” 唐隐的脸色微微僵了下。 叉叔在旁边拿着探照灯往水潭上照了一圈,才漫不经心地道,“诶呦,咱们家的玉尸丢了,师叔一把老骨头出去找玉尸了,确实没工夫来救你。至于二哥和三哥,二十年前就不在了,我看我们多余来救你,你这么想他们两个,等你死在这,就可以和他们团圆了不是?” 叉叔师兄怔了下,显然是不相信叉叔的话,直接看向唐隐求证,在见到唐隐的脸色之后,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就黑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问,“谁干的?!” “谁干的现在也不适合说这个?”帐篷里的“大熊猫”走出来,“你现在可别气了,就这点念力在这撑着,你再气晕过去就要被念池蜮吸脑子了。” “大熊猫”说着看向我们,“嘿嘿”一笑,“你们既然来了,应该是有办法吧?” “这不就是个大牵魂蜮?”叉叔拧起眉,“你们的念力足以对抗它,解不掉,就先离开呗,怎么还费这么大劲儿求救?” “大熊猫”脸上的笑容不减,就这么看着叉叔,也没说话。 叉叔脸色突然一变,转头看向自己肩膀上的黄鼠狼,“他三哥,所以这个原版的念池蜮还会困住人?是一旦被它锁定了之后,即便念力能对抗它,那也离不开它控制的范围了么?” 周一白在后面慢悠悠地替他三哥回答,“是的,被锁定住之后,就走不了了,不光他们两个走不了,咱们也走不了了。”回答完叉叔的话,他又哭丧着脸看向他三哥,“三哥,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啊?” 黄鼠狼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了我们一眼。 周一白低声道,“它说我们不是应该早就猜到,既然是求救,那肯定是被困住了,这还用说么?” “诶。”“大熊猫”看向黄鼠狼,“这黄三太爷有点意思啊,对我胃口,来,给我摸一下。” 黄鼠狼跟着我们好多天了,也没人管它叫一声“黄三太爷”,被“大熊猫”这么一称呼,一下子就开心了,直接跳到了“大熊猫”的肩膀上。 叉叔师兄看了叉叔一眼,轻笑了一声,嗤道,“还是那么蠢。” 第239章 赌呗,不吃亏 这么多年不见,叉叔本来来救他师兄,多少是带着点准备嘲讽他师兄的心态的,结果刚到这,就被他师兄无情地嘲讽了下,整个人都不好了,低声嘀咕了一句,“我蠢我也知道少来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谁蠢到还得让乌鸦出去求救。” 见叉叔和他师兄已经友好的寒暄完,周一白就赶紧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大熊猫”问,“老哥,你看我家三哥挺可爱的吧?” 周三哥已经跟着周一白出来这么久,也没让周一白这么撸过,周一白一开始看着“大熊猫”跟他三哥互动,还觉得他三哥给他长脸了,但看了一会之后,这会显然是开始嫉妒,甚至害怕“大熊猫”把他三哥拐走了。 “大熊猫”点了点头。 周一白便又问,“老哥怎么称呼啊?” “清松。”“大熊猫”一边撸周三哥一边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轻松?”周一白听到这名字就笑了下,“那你爸是叫严肃么?怎么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 “大熊猫”看了周一白,“嘿,你别说,我还真不知道我爸叫什么,我这名字是我师父给我起的。” “那你师父是叫严肃?”周一白又问。 “大熊猫”打量了他一会,“你这孩子有点意思啊。”不过说到他师父,他表情变得严肃了些,才道,“我师父道号静虚。” “道号?”周一白怔了一下,“你是道门的人?” “大熊猫”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对啊,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叫清松啊。” 我也赶紧往前走了一步,“那清微道长和清云道长是您的……” “哦。”清松随意地应了一声,“我是有两个不成器的师弟。” 周一白赶紧转手把明尘拉过来。 明尘这会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清松,显然是没想到道门除了他现在还有其他人。 “道长,他是明尘,也是你们道门的人。”周一白开口介绍道。 清松只是瞥了一眼明尘,也没怎么在意,先是说,“诶呦,别叫我道长,我最烦道门那一套一套的规矩,你还不如叫我老哥。”说完这个才又道,“道门那么多人,在外面碰上一个两个的很正常,可别跟我攀亲戚。” 他说完这句话,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明尘身上。 我倒是有心上前说话,但是叉叔拦了我一下,显然是涉及到道门的事情,自然还是先由明尘来说明比较好。 明尘犹豫了一下,又往前走了一步,对着清松行了个礼。 清松看起来确实是不愿意受这些,见明尘行礼的时候,甚至侧身躲开了。 明尘直起身,抿了抿唇,才低声道,“清微是我爷爷,那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公。” 清松连连摆手,“我已经不在道门了,别搞这些繁文缛节,受不了。”这一次他一边说话,一边往叉叔的师兄身后躲,显然是真的不愿意再跟道门的人有牵扯。 这么看起来,其实我们过来的时候,他应该早就认出明尘的道门身份,只是因为不愿意牵扯这些,所以才没有直接相认。 明尘看着他,眼眶微微红了几分,“我其实也没有听爷爷提起过师公,想必师公是真的已经离开道门很多年了,师公大概不愿意再跟道门有牵扯,不过以后道门能烦着师公的人,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顿了顿,他见清松没有接话,才继续道,“师公若是说自己不在道门,不算道门的人了,那如今道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清松一听这话,一下子就从叉叔师兄的背后蹿出来,一把揪住明尘的衣领,“你个小崽子说的什么混账话?道门上下至少几百人,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清微和清云他们就这么把道门给搞黄摊子了?” 明尘也没想到清松突然蹿出来,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抿着唇,半响之后才开口道,“这些年,道门的人一直被神仙会追杀,最后就剩下我和爷爷相依为命,不久之前,我和爷爷也被神仙会围攻,爷爷他……” “谁给神仙会的胆子敢这么对道门?大人不在就欺负孩子是吧?我……”清松这下可比刚才叉叔师兄听到唐隐的两个哥哥没了的时候更加激动,脸都涨红了,话还没说完,就直接晕了过去。 叉叔师兄看了他一眼,“呵,让我别气了,自己倒是气晕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扶住了清松,明尘也跟着一起搭手,把清松扶进了帐篷。 等叉叔师兄再次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才重新看向叉叔,“这么说,这些年,神仙会做了不少‘好事’?” “做多少好事的,等从这出去我再慢慢跟你说吧。”叉叔开口道,“这天都黑了,我们也得先把帐篷搭起来。” 我们搭帐篷的时候,清松也醒了过来,听着声音明尘是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只不过眼下这情况,也没有说得太详细。 之后明尘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我本来想去看看,但是明尘说清松想一个人呆一会。 “我也先布个阵吧。”明尘走到我们搭帐篷这边开口道,“那边我师公在他们的帐篷周围布了个护住阴气和念力的阵法,可以暂时对抗牵魂蜮的吸引,我的阵法虽然不如师公,但是师公这会……我先勉强的布一个撑一撑吧,不然咱们几个恐怕也扛不了太久了。” 我们搭好了帐篷,又拢了一堆火,准备弄点吃的。 明尘见着要吃饭,便赶紧去叫清松了。 叉叔转头看向他师兄,“怎么样,困在这的这些天,是不是东西也快吃完了?” 他师兄轻笑了一声,“怎么?你带的东西够吃一辈子了?” “说不定这蜮我们很快就破了。”叉叔开口道,“师兄,赌点什么?” 他师兄收回目光,不说话了。 叉叔转头对着我们介绍,“我师兄逢赌必输,他又叫唐渊,所以私下里我们都管他叫冤大头,你们也别客气,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咱们这称呼向来都是各论各的,你们不用从我这边论。” “冤大……渊大哥,那为什么不赌啊?”周一白看向唐渊,“你就赌叉叔破不了这个蜮,这样的话,你虽然输了赌局,可赢了活路啊,不吃亏啊,赌呗。” 唐渊拧眉看向周一白,“你管他叫叉叔,管我叫大哥?” 周一白认真地点点头,“咱们不是各论各的么?我管唐隐叫唐大哥,你是唐大哥的大哥,那我就也管你叫大哥啊。”他说着顿了下,又赶紧补充,“而且我还管唐隐的爸爸叫唐大爷呢,唐大爷都没说这辈分有问题啊,你管唐大爷叫师叔,那咱俩不就是一辈儿的么?” 第240章 唐家的人没一个会说话的 叉叔在旁边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笑什么笑?”唐渊看向叉叔,“这是你徒弟?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有脸在那笑?” 叉叔听他这么说,赶紧一脸正色地道,“师兄,你别误会了,这可不是我徒弟,人家带着黄三太爷来的,这可是出马仙一脉正经的传人。师叔现在分不开身,阿隐来找我,我可是把我能请来的人全给你带来了。” 他说着一一给唐渊介绍,“大白,周家现在唯一的传人,明尘,要是不算清松道长的话,他也是道门唯一的传人了,还有这个,也是隋家唯一的传人了,玄门十脉,不算咱们自己,我给你搬来了三脉,笑都不让我笑了?” 唐渊盯着他看了会,显然是不信,便看向唐隐,“阿隐,你说。” 叉叔这话虽然不尽不实的,但也确实是真话,唐隐略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为了给叉叔撑场面,周一白胸口都挺直了。 唐渊挨个看了看我们,最后才道,“这二十年来,玄门凋敝至此么?” 周一白挺起的胸脯又缩了回来,转头看向唐隐,“唐大哥,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唐家人一直跟尸打交道,就没一个会说话的,得亏我们先认识的是叉叔。” 叉叔轻嗤一声,“我说你还不信,诶呦,我这千里迢迢的来挨训来了。” “你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唐渊沉默了一会,又看向叉叔,“别的不说,我问你,你身上的尸气呢?” 叉叔收回目光,专心地看着锅里的面,“得嘞,你还是接着嘲讽我吧,反正我都习惯了。” 唐渊便又问唐隐。 唐隐看了看叉叔,最后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唐渊冷哼一声,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帐篷里传来清松嚎啕大哭的声音。 没一会儿明尘也走了出来,对我们摇了摇头,“师公说不吃了。” 唐渊转头看了帐篷一眼,才开口道,“他就这性子,哭一会就好了。” 明尘虽然回来,但看着红眼圈,显然也是哭过,平时没提起就算了,这会提起之后,自然也没什么胃口了。 伴着清松的哭声,气氛实在是压抑,除了唐渊一个人还能吃得下东西,我们都味同嚼蜡。 当然,可能唐渊也是真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松才肿着一对熊猫眼,从帐篷里伸出脑袋,“隋家那小子,你过来!” 我听这意思,大概是要找我算账,但我也不能不去。 等我去了帐篷里的时候,清松红肿着眼睛看着我,“你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过来了?我还饿着呢。” 我站在帐篷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那个,我们刚才煮的面,剩了些可是都坨了,要不我再去给你煮点?” “你们唠吧,清松道长,你要是有胃口了我给你煮。”周一白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这么一说,我就进了帐篷里面。 清松打量了我一会,才开口问,“就是为了你这个混小子,清微把道门都给祸害没了?” 帐篷有点矮,我也站不直,只能规规矩矩的跪坐下来,“清微道长和道门的恩情……” 清松摆了摆手,“别说那些虚的,你们把清微给火化了?” 我点点头。 清松叹了口气,“怎么就给火化了呢?” 我听他这意思,难道如果不火化,道门还有什么法门能给清微道长救活么?正要说什么,就听清松继续道,“要是没火化,他在那边见到我师父了,我师父听说这些事,能给他打还阳了。” 这下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沉默了会,清松又问,“清云呢?” 我赶紧道,“我爷爷倒是没火化,但是这么多年应该也……” “谁问你火没火化了?”清松打断我的话,“我问你他那些年怎么样。” 于是我把小时候的事,一直到我九岁爷爷去世的事,挑重要的说了一遍。 说着话,周一白也端着面送进来,“清松道长,先吃点东西吧。” 他把面递给清松之后,就看向周三哥,“三哥,你饿不饿啊,清松道长要吃饭了,你也出去吃饭呗?” 趴在一边的周三哥犹豫了下,才跳上周一白的肩膀跟他出去了。 他一转身,我就听他低声问他三哥,“三哥,刚才清松道长哭得那么厉害,没把眼泪大鼻涕蹭你身上吧?” 敢情他主动煮面送面,是担心这个,所以想找个理由过来赶紧把他三哥弄走。 清松道长这会也不哭了,隔了会才道,“清微从小就是个认死理儿的,这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从小就死心眼,到死也没改。”他说着叹了口气,“也算是死得其所。”他又看向我,“我告诉你,你可给我好好活着,你要是死了,那就对不起清微,对不起清云,对不起道门上下,你看我到时候会不会把你挫骨扬灰。” 说完他摆了摆手,“出去吧,我要吃饭了。” 我点点头,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见清松已经开始大口吃面了,估摸着是跟唐渊一样,实在是饿了,于是低声说了句,“清松道长,您慢吃。”便先出去了。 清松这边不哭了,唐渊也就大概跟我们说了下这边的情况。 他和清松是几年前在外旅游的时候认识的,之后偶尔会结伴而行,路上遇到什么事,也会顺手解决一下。 这次他们到了这边,听说这边的雨林里有怪事,以前有些人进来就不会出去了,来寻找的人也是进来之后就也跟着失踪了,所以这边就成了禁地。 于是他们两个就说过来看一看。 进来之后,他们自然也感觉不太对了,既然知道这里面是有蜮,那肯定是想着把蜮给解了。 他们一直走到这水潭边,发现蜮就在水潭里,大概是个牵魂蜮,可又跟以前见过的牵魂蜮不太一样,他们两个尝试了几次,也没办法解掉。 而且待得时间久了,他俩发现这牵魂蜮对他俩也有影响,一个晃神,人就不小心往水潭的方向走两步,还好是两个人,能互相照看一下。 再加上他们带进来的食物也快吃完了,于是就想着先出去再说。 哪知道等想出去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受这水潭牵制,已经没办法离开水潭太远了。 甚至不是离水潭越远,影响就越小,而是离水潭越远,反倒越受水潭的吸引,每次往外走,走着走着,就走回水潭边上了。 第241章 我能破? 唐渊和清松确定是走不出去之后,为了保存体力,便回到了水潭边上,继续尝试破阵,最后是勉强在水潭的正上方,把这蜮撕出来一个小口子,让唐渊的乌鸦能够飞出去求救,除此之外,能试的方法他们都试了。 而且因为这牵魂蜮对他们的影响越来越大,虽然有清松的阵法保护,但是他们也不敢睡太长时间,差不多就是每个人每次睡一个小时,另外一个人在旁边看着,醒来之后,赶紧调整一下状态,清松加固一下阵法,然后换另外一个人再简单休息下。 就是休息不好,才导致两个人现在都变成了“大熊猫”。 唐渊说完,叹了口气,“你们还不如不来。” 言下之意,这一下我们都困在这了,而且甚至都没有乌鸦飞出去求救了。 “那可不一定。”叉叔听唐渊这么说,就开始跃跃欲试了,显然他要是能把这蜮破了,那可在他师兄面前扬眉吐气了。 “是啊。”周一白也往黑黢黢的水潭那边看,“得抓点紧啊,我可不想变成大熊猫。” “这蜮的阵在水潭里。”唐渊开口道,“我控尸往水潭里面探,但是走不了多远,尸就会被牵魂蜮影响,跟我失去联系,也没办法摸清阵具体在哪,是什么样,怎么破。” 说着话,清松也从帐篷里走出来。 现在虽然是在雨林里面,可因为这个牵魂蜮的存在,附近完全没有任何虫子,晚上了也不用担心有野兽靠近。 于是我们就都围在探照灯边,一起往水潭那边看着。 沉默了会,周一白开口问,“小天,你说你梦里那个状态,能进到水潭里去看阵法在哪么?”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嘶。”周一白轻轻嘶了一下,“就算你梦里那个状态进到水潭里淹不死,但是万一被牵魂蜮给影响了回不来那可坏了,还是别试了。”他说完又看向叉叔,“叉叔,你说要是商大爷在这,他能不能有办法?” 叉叔想了会才低声道,“他的话,估摸着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 周一白叹了口气,“早知道上次在游轮上的时候,就应该厚着脸皮多问问白衬衫了,他肯定能解开这种蜮。” 他说着又转头看他三哥,他三哥吃饱了又在睡,根本不管这些事。 显然它虽然不会破这个蜮,但是这个蜮对它也没什么影响。 周一白突然一拍大腿,“三哥,既然这蜮对你没什么影响,要不然你跑出去,去找商大爷求救吧。” 周三哥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显然让它从这跑着出去找商陆是绝对不可能的。 周一白这一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清松坐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完咯,这下道门是真的要绝户了。”说完又道,“还有出马仙,还有隋家,啧啧。” “乌鸦还在我家里,如果我爸找到玉尸回去,看到乌鸦之后,就会猜到我们已经来了,我们还没回去的话,他应该会来。”唐隐开口道,“只是我们可能要想办法多撑一段时间了。” “你爸要是带着鬼谷派的人来还好,万一没带呢?”清松开口问道,“那不是葫芦娃救爷爷,来一个陷一个?” 这么看就不能是指望再有人来救我们,既不确定有人能来,也不确定来的人就一定能解开这牵魂蜮,所以我们肯定不能在这坐以待毙,总得想办法解决。 这会我们的探照灯开着,我盯着水潭看了会,出声问,“叉叔,牵魂蜮就是黑色的么?”眼前这个水潭是黑色的,但是因为天暗了,再加上旁边死了这么多尸体,它吸了那么多阴气,我也不是很好判断,“我们之前在金晖大峡谷那边也见过一次牵魂蜮,也是黑色的。” 叉叔点点头,“这东西是阴气、念力辅以阵法形成的,又主要是吸阴气,所以颜色会越来越黑。就算是原版的牵魂蜮,制作的原理,也应该差不多吧?”他这后半句显然是对着周三哥问的。 周三哥也没睁眼睛,但是却微微点了下头。 我目光又回到面前的黑水潭上,我不太清楚我的小黑水潭是什么构成的,但是总感觉跟牵魂蜮有点像。 只不过现在说出来,要是解决不了,又会让大家失望,于是我打算先用我的小黑水潭试一下。 既然我的小黑水潭当初能破长生蜮,说不定对牵魂蜮也有效呢。 我也没说话,控制小黑水潭分出来一点,往大黑水潭那边甩了过去。 我本来以为会像是对长生蜮或者之前的攻击一样,小黑水潭出去了,攻击了对方之后,会因为消耗而变弱或者消失。 可是这一次小黑水潭出去之后,我不仅能依旧感觉到它的存在,它甚至没有变弱,气息好像还变强了一点。 我赶紧把小黑水潭拉回来,结果发现这会的小黑水潭比我分出去攻击之前要大了一点点。 “诶?”这有点神奇,我赶紧站起来,往牵魂蜮那边走。 “小天。”周一白赶紧站起来拉住我,“你身上阴气最盛,这牵魂蜮要是把你吸过去,它可开心了,你快清醒一点,别被它吸引了。” “没事。”我转头看他,“我好像发现一点门道儿,我来试试。” 听着我还清醒,周一白才放心下来,也放开了手。 我本来想走近点,但是这水潭旁边的尸体实在是太多,我也下不去脚,于是往前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然后我便继续控制着我的小黑水潭去水潭里面转圈。 我的小黑水潭在里面越转越大,眼前这个水潭虽然没有变小,可是颜色却慢慢变淡。 “有门诶。”叉叔也站起来,往我这边走了几步,踮着脚往水潭里面看,他说完转头看向唐渊,“师兄,赌不赌啊,现在下注还来得及。” 唐渊根本不搭理他。 随着水潭的颜色变淡,它对阴气的吸引也慢慢变小了。 只不过这水潭的面积有点大,等它里面所有的黑色彻底消失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可这牵魂蜮好像也没有被破掉,它还在,只是颜色从黑色变成了水银的颜色。 这会我的小黑水潭再在水潭里面转,也吸不了一点东西了。 因为牵魂蜮的威胁降低,其他人早就都去睡觉了。 我想不明白怎么回事,正准备去叫叉叔,一转头,就看到周三哥背着手站在我身边,目光也盯着水潭。 第242章 痴迷阵法的清松 “三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开口问道,“这牵魂蜮里,跟阴气相关的应该都消失了,现在这状态,是只剩下念力了吧?” 周三哥抬头看了看我,转身跑回帐篷里面了。 “念力?”我低声念叨了一遍,之前我用小黑水潭去攻击叉叔和捡破烂老头的时候,不就是在攻击他们的念力么? 刚才我是用小黑水潭去吸这里面跟阴气有关的东西,现在阴气都没有了,那是不是就可以用小黑水潭攻击剩下的念力了? 于是我先把小黑水潭收回来。 之前我的小黑水潭在我的脚下,半径范围大概也就只有二三十厘米,这会它长大了不少,看着半径都快接近一米了,只不过它看着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精纯,黑的程度像是微微降低了一些。 我把小黑水潭收回来之后,它在我脚下也不是平静的,表面上有些微微的波动,应该是虽然把能吸的东西吸回来,可是大概也还是要再慢慢消化的。 我站在这等了一会,不过它这个消化的过程好像有点慢,我也就没再等下去,直接控制着它去攻击水潭里剩下的念力。 这一道攻击出去,我本来以为会像是之前攻击叉叔那样,他的念力被控,整个人就僵住了几秒钟,但也没什么动静。 哪知道我的小黑水潭再次窜进水潭里的时候,无数的惨叫声突然从水潭里冒出来。 我一下子想起在出租屋里的那次,叉叔破掉那个阵的时候,我恍惚间见到一个女人的影子,那会也是伴随着一声哀嚎。 因为之前阴气都被我吸走了,所以这会也没看到什么影子,可这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却响彻天际。 里面大概除了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反正在我的小黑水潭回来之前,这声音连绵不绝。 本来在帐篷里睡得很香的大伙儿估计也是被这惨叫声给惊醒了,都赶紧出来看。 我原来还想着,他们在睡觉,先不打扰他们,反正现在牵魂蜮只剩下念力之后,暂时没什么威胁了,我研究下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的话,等他们睡醒了再说。 哪知道这动静实在是太大,他们显然是被吓醒的。 这还不如直接被我叫醒了,毕竟这惨叫声的后劲儿还挺大的。 他们出来之后,应该是有人说了什么,但是也被惨叫声给盖过去了。 等惨叫声结束,我感觉我耳朵都在耳鸣,于是抬手揉了揉耳朵,才往回走。 周一白拍着胸口,“怎么这么大动静?” 叉叔往前跑了几步,随后就转头看着唐渊笑,“师兄,怎么样?厉害吧,牵魂蜮破了!” 唐渊看了我一眼,对我微微点了下头,才看向叉叔,“你开心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你破的。” “人可是我带来的,你这是嫉妒我认识能破这种蜮的人。”叉叔这会走路都开始拽了,“诶呦,这次不用麻烦师叔了,咱们赶紧休息一下,回家吧。” 反正都已经被吵醒了,大家也不打算再睡了,天也亮了,叉叔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跟唐隐准备早饭。 那边清松站在岸边看了会,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往水潭里面冲。 “道长!”周一白喊了一声,“不是没有牵魂蜮了么?你怎么还往里面跑啊?” 牵魂蜮被破了以后,水潭里其实就没有水了,但是里面有不少尸骨和淤泥。 我们之前往水潭那边走,都隔着尸体,也没人往尸体上面踩,可这会清松是直接冲进去了,一脚一脚不是肠子就是肉泥。 看得我们感觉连早饭都吃不下了。 清松一边跑一边喊,“唐渊,赶紧控尸把这潭底清理出来,我要看看这个牵魂蜮的阵法。” 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麻烦和恶心而已。 水潭虽然大,里面淤积的东西也不少,好在这边的尸体也足够多,尸多力量大,在中午之前,总算是把潭底彻底清理出来了。 这中间,清松也没有站在旁边等,而是这看看,那看看,现在整个人跟泥猴子一样。 周一白紧紧地抱着他三哥,低声道,“三哥,你一会可千万别往他身上跑了,这要是只是泥也就算了,但是我觉得那应该都是尸体腐烂之后,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的东西,都不知道要洗多少个澡才能洗干净。” 这话其实都不用周一白说。 牵魂蜮刚被破了的时候,就隐隐的开始有臭味飘散出来。 但那些尸体清理潭底的时候,臭味一下子就彻底被激发出来了。 我当场熏得差点把在东北吃的烧烤都吐出来。 好在明尘迅速的摆了个屏蔽味道的阵法,这才救了我们大命。 但是清松就在泥潭子里跑来跑去,像是什么都闻不到。 唐渊在旁边倒是解释了一句,说清松就是对各种阵法痴迷,但是不愿意理会人情世故,再加上道门一直以来规矩林立,他被条条框框框得难受,一出师就立刻跑了。 清松回到岸上以后,也没有停下来,而是清理出来一片平地,找了个小木枝,就开始在地上画。 画一会又要跑回去再看看。 他这么折腾了一会,身上粘的泥都干了,动一下就在往下掉渣。 本来叉叔的意思是吃完早饭就准备离开了,可见清松这样,我们也不好这个时候强拖着他走。 于是我们就留下来,看着他来来回回看阵法、画阵法,连饭都不吃,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 本来因为有牵魂蜮的存在,这边没什么飞虫,但是牵魂蜮消失了,也逐渐的开始有飞虫了。 明尘在屏蔽气味的阵法上,又加了个驱兽和驱虫的阵。 周一白对这个驱虫的阵很感兴趣,拉住明尘让明尘教他。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个阵法也不难,就算不是道门的人,也能布得出来,于是明尘就把这个阵法教给了他。 清松就这么研究了一天一宿,第二天早上我们正在吃早饭的时候,他站在自己画出来的阵法前面,“哈哈哈”地笑出声。 他这么高兴,显然是研究明白了。 他自己笑够了,才往我们这边走,“唐兄,这阵法可真有意思啊。” 唐渊赶紧抬手制止他,“你站在那说就行了,我耳朵好用,你不用凑太近。” 清松看着我们都一脸防备地盯着他,犹豫了下,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什么味儿……呕!” 第243章 阴气和念力的聚合体 等清松自己把苦胆都吐出来,再也没东西可以吐的时候,叉叔才检查了我们的物资,然后匀给他几瓶水,让他简单清洗一下重点部分,比如脸和手什么的,然后换身衣服,剩下的只能等出去再说。 清松收拾完,身上的气味还是很辣眼,他只能在自己身上布了个阵法,勉强救救自己的眼睛和鼻子。 我们在他收拾的过程中,也简单地收拾了下东西。 本来很多东西都是花大价钱买的,但是这会叉叔也不是很想要了,因为他觉得这些东西已经被腌入味了。 反正人已经救了,我们就只带上了重要的东西,轻装往外走。 从对道门的情感上来说,我是不应该嫌弃清松的,但是我实在是控制不了脑子里对这臭味的抵制。 往回走的路上,就没有阵法帮我们抵挡这尸臭了,我们都恨不得跟清松分两条路走。 好在唐家是专业的。 唐隐摸出了几个小药丸递给我们,让我们时不时地往人中上涂一下。 他们家四处去找尸,有的刚死的还好,有的开始腐烂了之后,味道确实冲,所以他们也有专门抵挡尸臭的法子。 只不过唐隐大概也没想到有一天要抵挡这种程度的尸臭。 这药丸有用是有用,但就是要涂得频繁一点。 “这一会要是出去了,遇到其他人,这臭味其他人都得报警。”周一白低声道,“他们会怀疑我们带着一个化粪池。” “其他人怎么样先不用说,先想想开车回去的路上怎么办吧。”叉叔开口道,顿了顿,他想了下,转头看向唐渊,“师兄,车里加上你,勉强挤一挤也是能挤下的,你跟清松道长熟,你问问他坐车顶上行不行。” “可他这么臭,我们到了市里,酒店也不会让他进吧?”唐隐低声道。 “那我们找个干净点的小溪让清松道长先洗洗吧。”我开口道。 叉叔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只是尸臭可不好去。”他说着转头看向唐隐,“阿隐,你带能洗掉尸臭的东西了么?” 唐隐点点头,“带是带了,但是不太多,不知道够不够。” 清松可不管我们在前面小声嘀咕,他这会超级开心,要不是着急出去,我们又都躲着他走,他这会早就要给我们讲那个阵法的事了。 为了尽量不吓到外面的人,从树林出来之前,我们就找了一条小河。 周一白探头往河里看了看,“这河水看着挺干净,但是这热带雨林的河水,会不会有寄生虫什么的?在这洗澡,清松道长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吧。”叉叔开口道,“唐家找尸,哪里都去,有办法应付这些。” 说着话唐渊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口袋,在里面抓了一把药粉,撒进了河里,这药粉也没有漂远或者被水冲散,而是聚在一个两米见方的范围内,随后他转头看向清松,“赶紧去洗一洗,不洗干净别出来。” 唐隐也摸出一个小瓶,本想递给清松,但是犹豫了下,就只是放在岸边,然后才对着清松开口道,“道长,那个小瓶里的东西可以去尸臭,但是不多,我就带了这些,你将就着用吧。” “好嘞。”清松开开心心地跳进河里。 我们就站在岸边等。 清松就这么洗了两个小时,味道终于消下去了不少,虽然还有一些,但是没那么刺鼻辣眼了,而且加上唐隐给我们的小药丸,涂上之后就完全闻不到了。 “呼。”周一白松了一口气,抬手指了指他肩膀上的周三哥,“还是我三哥厉害,它好像会闭气,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喘过气,这会终于开始呼吸了。”他说完看向小河,“也不知道这河水往哪流啊,河里的鱼估计都得臭死一大批。” 等清松洗完从河里出来的时候,也不管还有没有什么味了,直接就抓住了唐渊,“我跟你说,那阵法可太有意思了。” 既然没有那么臭了,于是我们也就都围过去听。 “咱们现在的牵魂蜮,是阴气和念力再配上阵法,整个蜮里,念力的数量大于阴气的数量,这样为了让阴气和念力平衡,就会不断地吸阴气过来。那吸着吸着,念力和阴气总会平衡,所以就辅以阵法,阵法会压住这些阴气,不让吸过来的这些阴气成为蜮本身里面的阴气。” “所以现在的牵魂蜮,其实都是有两部分组成,一个是蜮本身,一个是被阵法控制的阴气。吸的阴气越来越多,强大的其实是阵法,但阵法和蜮又是连在一起的,阵法强大,蜮也就强大了。” “可是刚刚那个牵魂蜮实在是太厉害了,它不是这么分离成两部分的,它是用阵把念力和阴气形成了一种聚合体。但是这种聚合体里面,阴气和念力的比例不是一比一,而是先用阵把阴气不知道压缩了多少倍之后,再配上一点点念力形成的。” “然后这个聚合体越大,蜮的能力也就越大,然后聚合体又会和阵配合,把阴气继续压缩,就比如一开始的时候是十分阴气加上一分念力形成这个聚合体,但这个聚合体强大了以后,就需要一百分阴气加上一分念力来形成了,也就是说,这个蜮形成之后,它就可以不断不断地吸收阴气,但是它的念力永远用不完,并且永远是念力大于阴气的形态。” “你们懂我的意思么?”清松一边说着,人也更加激动了,“那个聚合体,就像是成了这个蜮的灵魂。” “以前我们破蜮的时候,其实是破阵或者破气,破了阵之后,阵压着的阴气或者念力散了,只剩下单独的蜮,成不了什么气候。或者就是破气,直接把蜮本身破了,只剩下一个阵法,也没什么用了。” “而我们没办法破开这个牵魂蜮,就是因为这个聚合体的存在,它和阵是连在一起的,不是分开的两部分,相辅相成。阵不再压着念力或者阴气,聚合体越来越大,蜮越来越强,它就把阵保护起来,压在自己最下面。” “想要破阵,就要先破这个聚合体。” “懂么?懂么?”清松又继续问,“我是不是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我说清楚了么?”他说着手上还不断地比划着,“阵,蜮,阴气和念力的聚合体?” 我拧眉想了会,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我的小黑水潭也是阴气和念力的聚合体?” 第244章 没有饿死的人,只有懒死的鬼 清松看着我连连点头,“孩子,你悟性不错,你接着说。” 我看着他有点茫然,“接着说……什么?” “哎呀。”清松跺了一下脚,“你们到底是听没听懂啊?” 叉叔摸了会下巴,开口道,“人死后,阴气和念力其实是平衡的,如果其中一样缺失或者减少,就不平衡了,那残存的这一部分,就会想要去补充缺失的那部分来继续维持平衡。” “我们一直都知道,蜮就是在这个基础上,配以阵法形成的。只不过后来神仙会害人的时候,他们会自己动手,让可能本来是平衡的阴气和念力变得不平衡。” “就以这个牵魂蜮为例,神仙会现在做它,就是把一个死去的人的阴气剥离,把念力锁在阵法里面,念力缺失了阴气之后,就会不断地去吸收外面的阴气,想要维持平衡。” “但是假设念力吸过来的阴气跟它匹配达到了一个平衡,那它就不会再吸阴气了。可神仙会既然用它来害人,就绝不能让这种平衡出现。” “也就是说,阴气吸过来之后,其实没有去跟念力匹配平衡,而是进入了阵法里面,被阵法给压住了。阵法因为有了阴气,也就变得越来越强大,进而会促使念力去吸更多的阴气过来。” “这个就是我们现在常见的这些蜮的成因,所以我们一直说破蜮的方式,就是破阵或者破气。破了阵法,阵法存不住阴气,阴气就散了或者和念力维持了平衡,这蜮就不存在了。而破气也是一个笼统的说法,因为蜮的另外一部分可能是念力也可能是阴气,直接破了念力或者阴气的话,只剩下一个阵法。” “在这牵魂蜮里面,要是破了念力的话,阵法就驱使不了任何东西去吸阴气,那也就没有伤害了。” “但是这都是我们现在对蜮的认识,其实是蜮的成因被简化了。而这个雨林里的蜮,是原本的牵魂蜮。” “它虽然整体上还是以阵控制念力去吸收阴气的这个原理,可中间却增加了一个步骤,就是形成了一个阴气和念力的聚合体。” “念力把阴气吸过来,却不是交给阵法,让阵法镇压阴气,让阵法变强大,而是通过这个阵法,来形成这个聚合体。” “可能一开始聚合体阴气和念力的比例是一比一,这样的话,阴气和念力就平衡了,这时候阵法就会发挥作用,把阴气压缩,让聚合体的形成需要阴气和念力的比例是二比一,这样念力就要继续去吸阴气。” “等再把阴气吸过来,阵法又开始运转,比例又提升到三比一了,那聚合体越强,它对阴气的压缩能力就越强,需要的阴气比例也就越高,就会永远维持念力和阴气是不平衡的状态,就永远要吸收阴气。” “也就是说,这个聚合体成了蜮的核心力量,阵法变成了辅助聚合体的形成,强大的就不再是阵法,而是聚合体。”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先破了阵,但聚合体还在,不会像之前的那些蜮一样,阵不在了,本身的力量就没了,很快会消散。” “聚合体甚至可能是一种不会自行消散的东西,哪怕阵法没了,聚合体就还是会以当前需要的阴气比例去继续吸收阴气,只是比例不会再被压缩、再发生变化了。那这种蜮真正要破掉,就必须破掉这个聚合体。” 叉叔说着转头看向我,“就像是小天,他自己身体里就有这个东西,所以他可以吸很多很多阴气,还可以用这个聚合体控制阴气进行攻击。” 他说完又看向清松,“那是不是牵魂蜮的顶级形态,也是聚合体自己能控制阴气进行攻击了啊?它可以把吸收回来的阴气再分离出去攻击?” 叉叔这么慢慢分析,大家终于听明白了,周一白转头看向我,“所以小天你身体里的那个小黑水潭,就是个牵魂蜮?” “应该不是牵魂蜮吧,我感觉它也是那种聚合体,但是它的颜色要比雨林里的牵魂蜮黑得多,像是更浓郁,我之前用小黑水潭在牵魂蜮里吸了不少这种聚合体回来,我的小黑水潭变大了不少。”我开口道,“不过它好像在慢慢消化,这会已经小了一圈了。” “那就是它在自己继续压缩阴气的比例。”清松开口道,“这个比例里需要的阴气越多,你能吸收和控制的阴气也就越多。” 叉叔抱着肩膀抬头看着天,隔了会才道,“之前那个瘟神蜮,咱们推测就是用你们这一脉攻击的法子做出来的,现在这牵魂蜮也跟你们这一脉有点相似,但是传得久了,最开始的版本失传了,剩下了简化的版本。” “甚至包括我们现在见到的念池蜮也是简化的版本,我们上次在游轮上见到的念池蜮是原始版本,念池蜮又是以幻象为主,难道念池蜮的来源是黄仙么?” 周三哥趴在周一白的肩膀上一动不动,但是周一白替它说了话,“我三哥说,术法本来就是有了玄门之后,玄门各脉研究自己的能力,捣鼓出的一些东西,肯定是先有各脉的能力,才有这些术法的演化,这都很正常。” 他说完这句就原地跳起来,“三哥,那是不是说,以后咱们也能搞出来比念池蜮更厉害的幻觉?小天的小黑水潭比牵魂蜮要浓郁,那咱们自己的能力,肯定也比原版的念池蜮更强吧?” 不知道周三哥说了什么,周一白的脸垮了一下,但又很快道,“没事,没有饿死的人,只有懒死的鬼,努力练就是了!” 说完他又看向清松,“道长,既然你已经研究清楚那个阵法了,那以后是不是你就能用这个阵法做牵魂蜮了?咱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回头请神仙会的人也尝尝这牵魂蜮的滋味。” 清松轻嗤了一声,“我做牵魂蜮不是还要画阵?你们这不是有顶配版的牵魂蜮么?”他说着瞄了我一眼,显然这会参透阵法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 唐渊倒是问了句,“你们之前还碰到过这种蜮?” 叉叔轻笑了一声,给周一白递了个眼色,便转身往前走。 周一白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拉着唐渊和清松就准备开始讲。 只是他张了张嘴,犹豫了下,想起什么,看着叉叔背影问了句,“叉叔,从哪开始讲啊?二十年前么?” 第245章 唐大爷偏心眼子 我已经开始同情唐渊和清松了,于是跟在叉叔后面,默默的往前走。 和我一样同情他们两个的,还有周三哥。 周三哥又回到了叉叔的肩膀上。 下山之后,叉叔又在帐篷营地那边雇了个车,周一白和唐渊、清松一个车,剩下我们一个车,终于落了个清净。 到了市里,我们先找了个酒店住下来。 周一白就被清松直接扯走了。 唐渊的表情显然是觉得他啰嗦,但是清松不嫌,甚至有些环节还觉得周一白说的不够详细,一直问一直问,仿佛在每一次战斗中每个人用了什么术法他都想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们刚安顿下来,唐隐就接到了唐大爷的电话。 那边唐大爷他们已经找到了玉尸,唐大爷办完事打不通唐隐的电话,于是就给叉弟打了电话,听说是唐渊都应付不了的情况,他当然担心我们,于是就赶紧问了下,听说我们这边事情已经解决,也就放心了下来。 唐隐这个电话打了好半天,挂了电话,才跟我们低声解释,“玉尸虽然找到了,但是玉尸的法脉被抽了,玉尸现在只是比普通的尸体微微强一点,所以我爸和秦白芷商量了一下,就把玉尸送回到秦家墓地去安葬了。” “法脉被抽了?”叉叔拧起眉,“神仙会这些犊子。” “应该就是因为法脉已经被抽了,所以玉尸对神仙会来说也没什么用了,我爸他们找到玉尸的时候,对方也没怎么抵抗,他们很轻易的就把玉尸带回来了。”唐隐继续道。 叉叔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沉默了好一会,唐隐才又道,“哦,对了,我爸说,回去的时候,让我跟你们直接回金城,咱们在别墅里会合,大家一起商量下一步怎么对付神仙会。我也跟他说了大哥和清松道长的事,他让他们两个也一起回去。” “回去他们是肯定得回去了。”叉叔开口道,“那就等回去跟师叔他们碰面了再看后面怎么办吧。” 唐隐看着叉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开了口,“五哥,你身上的尸气……”只是他说到这,又停了下来。 叉叔看了看他,也没接话。 刚见到唐渊的时候,唐渊就问了叉叔身上尸气的事,在燃灯寺叉叔也是跟唐隐要尸气,又说自己的术法废了一半,这里显然是有隐情。 而且唐渊之前问唐隐的时候,唐隐说自己不知道,可明显唐隐其实是知道的。 我看向唐隐,但是叉叔没接话,唐隐也就对我摇了摇头。 就像是以前我不跟大家提起我的“小秘密”一样,叉叔既然不愿意提这事,我也就没再开口。 我们没有买到第二天回去的航班,所以就多逗留了一天。 除了睡觉的时候,周一白都在给唐渊和清松讲之前发生的事情。 不过唐渊也没有一直在听,因为他肯定是发现了,哪怕他出去多转几圈回来继续听,也不耽误什么,跟之前还是能接上的。 最后还是唐隐催促了句,说回去之后,就要在别墅里跟其他人碰面了,最好在和大家碰面之前,把信息全都同步完,周一白讲故事的速度才提升了一点。 下了飞机,过了海关,我们正准备去打车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周一白在后面跟清松和唐渊说话,我就只能一把抓住叉叔,“叉叔,你看!” 叉叔顺着我的目光去看,也看到了白衬衫和黑衣人。 他们俩显然也是刚从机场里出来,准备打车离开。 我和叉叔立刻往他们两个的方向追了几步,只不过追出门,就没看到他们的身影了,也不知道是上了车,还是往别的地方走了。 “他们也来了金城?”叉叔低声念叨了一句,“这么巧么?” 周一白他们也跟了出来,听说我和叉叔还有明尘都看到了白衬衫和黑衣人,周一白一下子就兴奋了,“反正他们又不是坏人,说不定还能帮我们什么忙呢。既然知道他们来了这,那咱们回头就到处找一找,运气好,又有缘分,说不定还能碰到呢。” “神仙会的人,你觉得不是坏人是因为还没对你动手,谁知道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叉叔拧起眉,只是说,“赶紧先回去吧。” 我们到别墅的时候,唐大爷和粱世成他们也刚到。 在下车之前,周一白也终于把所有的事讲完了,听得唐渊和清松都恨不得立马去找神仙会报仇。 显然粱世成对叉叔什么时候回来还是有把握的,来早了要等我们,来晚了我们又要等他们,现在时间刚刚好好,大家在门口碰面,谁也不用等谁。 唐渊下了车,见到唐大爷,就赶紧过去问好。 唐大爷对他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多热情,只是打量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下头。 唐渊便继续道,“这些年我在外面,刚刚听说……” 唐大爷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回来就好。”说完便迈步往院子里走了。 周一白转头对着我低声道,“唐大爷偏心眼子,你看他对唐渊虽然也没有那么热情,但是明显态度可对其他人都好了很多,起码比对叉叔态度好。” 叉叔转头瞪了周一白一眼,便给其他人介绍清松。 唐隐低声替唐大爷解释了句,“大哥是我大伯唯一的儿子,他当年要是没离开,就应该是我们这一脉正经的传人,我爸以前也提过不知道他在外面什么样,如果还在,唐家肯定还是要传给他的。” 进了门,我们互相之间同步了下最近的消息。 大概说完,也快到了吃饭的时间,到底是在叉叔家,又难得玄门的人聚得这么齐,叉叔就张罗着准备吃饭的事。 “叉叔,那吃烤全羊呗?”周一白提议道,“上次咱们吃不完,这次肯定能吃完,再点点儿别的,好好吃一顿。” “行。”叉叔应了下来,打电话去定烤全羊,哪知道电话打过去之后,对方说今天店里太忙,送不了烤全羊,又问我们是不是孙皓的同学,得到肯定得回答之后,就说我们想吃的话去店里吃,可以给我们预留一张桌。 “那就出去吃。”清松站起来,“好多年不回来了,咱们出去转转。” 我们搜了下这家店的地址,叉叔又从酒柜里拎出来几瓶从黄老板那忽悠来的好酒,大家分别打了车,往孙皓他们家店里去。 第246章 请你们看戏 孙皓上次来看我和周一白,说他们家是开烧烤店的。 我们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可不是一个烧烤店,他们家根本就是圈出来一块地,整体就像是一个大公园,里面都是蒙古包,蒙古包有大有小,院子里都是草坪,看着吃饱了甚至还能遛个弯儿消食。 “妈耶。”周一白看着眼前这超大的场地,“孙皓家里竟然开这么大个店,这不得超级赚钱啊。” “能卖烤全羊的店儿,还能是路边摊儿?”叉叔笑道。 “得亏叉叔你现在是大方了,要是放以前,你肯定就是找路边摊儿,哪舍得带我们来这种地方胡吃海喝?”周一白开口道。 “大家都聚一起,不能丢唐家的脸不是?”叉叔回道,又极其大方地对着周一白肩膀上的周三哥道,“周三哥,你今天放开了吃,我买单。” 周三哥像模像样的对着叉叔点了点头,表示非常满意。 叉叔带了酒,所以也没开车,我们都是打车过来,其他人还没到,我们就在路边等了会。 等人齐了,我们就一起往里面走。 进门就是停车场,停车场也不小,可停车场里却只停了一辆车。 进了大门,也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秃头壮汉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抽烟。 这壮汉穿着背心、短裤和拖鞋,虽然是已经深秋了,但是他好像也不冷。 他脖子上挂着个大金链子,露出来的胳膊上还纹着纹身,看着多少有点唬人。 我们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商陆的目光往里面扫了一圈,开口问,“这不是说店里很忙么?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秃头壮汉从我们进门开始就瞄着我们,听到商陆说话,才起了身,“来了啊?羊都烤上了,往里面走呗。” 眼下这情形显然是不对,我们谁也没动。 周一白探头问了句,“这是孙皓家的烧烤店吧?” “是啊。”秃头壮汉看了周一白一眼,“我就是孙皓他爸,孙皓长得不像我么?” 周一白讪笑了一声,低声道,“像,特别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走吧,我带你们过去,一会羊都烤糊了。”秃头壮汉说着往前走。 商陆看着他背影,“你还是把话说的清楚一点。” 秃头壮汉已经走了两步,听到这话,又转过身来看他,“怎么?不敢吃啊?” 本来商陆还小心防备的模样,听秃头壮汉这么一说,立刻就道,“我怕什么?”说着就跟着往里面走。 周一白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对着我低声道,“这激将法对商大爷可真管用啊。” 叉叔看着他,“古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我们一起跟着往前走,但是显然已经不是来的路上那么欢快了,大家都谨慎地观察着周围。 周一白又低声道,“我感觉这个不太像是孙皓他爸,咱们要不要给孙皓打个电话问问啊?” 明尘转头看他,“你刚才不是说孙皓和他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么?我还以为你真觉得他俩像呢。” “这不都是敷衍的外交辞令么?”周一白看着他,“明尘,你也多学点,嘴勤快点没坏处。” “呵。”走在旁边的叉叔轻笑了一声。 周一白是行动派,这边说完,那边就摸出手机给孙皓打电话了,孙皓在学校,听说我们来他家店里吃饭,就赶紧说那他跟他爸说一声,给我们打个折。 “打折倒是不用。”周一白低声问,“我就想问问你,戴大金链子秃头还纹身的真是你爸么?” “是。”孙皓应道,“我爸看着凶,但是人很善良,小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你不用害怕。” “哦哦哦。”周一白跟他随便哈啦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小蚂蚁不舍得踩死,开这么大个店儿,一天可不知道要杀多少只羊。” 叉叔拧眉盯着他,“为什么打折不用?我跟你说,这顿饭的价格就按照八折算,剩下的两成钱你补给我。” 在前面带路离我们挺远的孙皓爸回了句,“诶呦,一顿饭而已,打什么折打折,请你们吃了,不仅请你们吃饭,还请你们看戏呢。” 我们这边刚才都是小声嘀咕小声说话,本以为隔得远孙皓爸听不见,哪知道赶这话头上人家把话接了过去,周一白顿时就尴尬了,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抬起头来看星星。 孙皓爸也没有带我们进蒙古包,而是到了一片空地上。 空地周围都开着灯,旁边有一排烧烤炉和烧烤架,看样子平时店里的烧烤都是在这烤完送进蒙古包。 不过这会看着是为了把这空地腾出来,那些架子就都堆到一边去了,中间只留了一个架子正在烤羊。 整只羊穿在架子上,架子会自动翻转,羊已经烤得金黄了,离着老远这香气就飘了出来。 架子的另外一边放了一张大圆桌,椅子在桌边围了一圈,桌上已经有了一些菜。 商陆他们在烤全羊旁边走过的时候,目光都在羊身上停留了一会。 “先坐吧。”孙皓爸指了指桌子的方向,目光又往叉叔和周一白的手上瞥了一眼,“酒不错啊,一会我也喝一杯。” “行。”人家都说这顿饭请我们吃,不要钱,喝一杯酒这种事,叉叔当然也是很大方的,“给你留着。” 我们走到桌边依次坐下来。 孙皓爸则是把手里的烟熄了,站在烤全羊旁边看着烤羊。 周一白在我和叉叔中间坐下来,轻咳了一声,虽然知道孙皓爸听力好,可估计是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就低声问商陆,“商大爷,这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商陆摇了摇头,“不清楚。” “那商大爷你也太勇了,你都不知道人家是好人还是坏人,人家激你一下你就过来了,你这性子……”周一白说着顿了顿,最后看向商羽,“商大哥,你得劝劝商大爷。” 商陆轻笑了一声,“玄门的人可差不多都在这了,要是这都怕,那还怎么对付神仙会?” 周一白挠了挠头,转头看着我,用手挡着口型,声音压得更低,“就因为全在这了,不就更容易让人一锅端了么?” 叉叔在桌子底下踹了周一白一脚。 这一次叉叔的动作比周三哥快,于是周三哥把举起来的手又放了回去。 商陆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孙皓爸烤羊,出声道,“看看这场好戏到底是什么吧,他这烧烤炉里,可没有碳也没火。” 第247章 神仙会三大高手 “嗷?”周一白一听就来了兴趣。 我们过来从烧烤炉旁边路过的时候,是感觉到了热气的。 就算这会坐在桌边,离烧烤炉有点距离,但是也都感觉到这一片的空气温度略高一些。 再说,那烤全羊的身上烤得直冒油,还“滋滋”响,没有碳的话,是用什么烤的? 周一白有点不信,正要起身往那边走,周三哥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也没见周三哥用力,周一白的肩膀就一沉,他被压着重新坐了回来。 此刻桌上的其他人的表情也都瞬间严肃了起来。 就连本来还在跟唐渊低声说话的清松这会都停了下来,冷着一张脸,眯眼看向外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让他们都这么警惕起来,估摸着跟神仙会有关了。 片刻之后,我就见到有五个人慢慢地往这边走。 确切的说,应该是三人两傀,而其中一个,正是之前来别墅差点打死我的捡破烂老头。 这一次我们倒是没有受他的影响,行动都还自如。 叉叔便立刻道,“上次来别墅的,就是他。” 唐大爷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 如果捡破烂老头就是白衬衫说的神仙会里跟他一样的人,他又说了这样的人至少还有三个,那这次跟捡破烂老头一起来的这两个人,应该就是这三个人来齐了。 之前在六亩园村的时候,这三个人可一个都没现身,就只有孔老五他们三个人带着三个本命傀来,这一次显然神仙会出动的是最精锐的人手了。 要是只有老头一个人,商陆、唐大爷、清松他们几个人卯起力气,说不定能应付,可现在一下子来了三个…… 我不由转头看向周一白,他刚说完“一锅端”,我们这就真的要被团灭了么? 我们这边如临大敌,可孙皓爸却像是完全没什么感觉,依旧在那里烤羊,这会正在往羊身上撒佐料。 周一白紧张地开始啃指甲,“小天,你说白衬衫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你说他这会在不在这附近?你说他要是来了,这一次是帮着神仙会,还是能再救咱们一次?” “我不知道他在不在这附近,但是你先闭会嘴吧。”我低声道,“你实在闭不住,你就吃点东西。”我说着把一盘菜端到他面前。 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走过来之后,也没有走近,离烤全羊的架子还有五六米的时候,就停住了。 我仔细看了下,跟他一起来的,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中年人看着挺普通,就是大众脸,要是扔人群里,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不是很好辨认。 另外一个的辨识度就高多了,那人看着也就二十多岁,一身女装打扮,看着有点妖娆,但是明显也能看出来,他其实是个男的,所以就是个女装大佬了。 神仙会里倒是还有这么时尚的人。 他们三个停在那,也没往我们这边看,而是全都盯着孙皓爸。 孙皓爸依旧没什么反应,就像是不知道有人来了一样,反倒还对我们说了句,“你们先吃点别的,这羊估计还得十几分钟二十分钟,你们就安心等着吃。”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我们只管吃我们的东西,该看戏就看戏,用不着我们动手或者帮忙 而且他一边说话,还一边继续往羊身上撒佐料,也因为要撒佐料,就转到了正面对着我们的方向上。 他面对我们,就把后背露给了捡破烂老头他们。 周一白张嘴正要提醒什么,就听捡破烂老头低声道,“上!” 他这话音落下,三人两傀就一起往孙皓爸这边冲。 捡破烂老头还是别墅里的那一招,抬起手一掌就往孙皓爸的后背上打过来。 眼见着他掌心接近,孙皓爸直接转过了身,用肩膀硬生生地扛住了捡破烂老头这一掌。 捡破烂老头这一掌没能对孙皓爸造成任何伤害,正要撤回手再次攻击的时候,却被孙皓爸抓住了手腕。 此时另外两个人的攻击也到了,孙皓爸另一只手握拳跟中年人的拳头撞在了一起,一脚踹上一个傀的同时,松开捡破烂老头的手腕随后往旁边又扇了一个巴掌,女装大佬的攻击也被这一巴掌扇走。 他们看着像是肉搏,但是其实每一招出手的时候,术法就已经成了,拳上掌上全都带着术法攻击。 周一白手里紧紧地捏着筷子,像是都在帮忙用力。 我也紧张地看着孙皓爸,他今天闭店不营业,大概是知道捡破烂老头他们要来,所以就在这等着呢,只不过我们恰好打电话定烤全羊,他可能是一时兴起,想要请我们看场戏,才说给我们留了张桌。 桌上的其他人也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毕竟神仙会这个程度的高手,除了别墅那一次,无论是二十年前,还是燃灯寺,又或者六亩园,都完全没有出来过。 这一次一下子派过来三个对付孙皓爸,证明孙皓爸在神仙会的眼里,那也是让他们忌惮的高手。 而这个高手,像是商陆、粱世成和唐大爷他们,却完全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是这却给了我们一个信号,那就是不光神仙会有高手,玄门也同样有高手隐藏民间。 那我们以后对付神仙会,底气肯定是更足了。 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人两傀跟孙皓爸缠斗了一会,像是谁也没能占上风,但谁也没吃到亏。 这三个人一起后退了几步,跟孙皓爸拉开了一点距离。 孙皓爸盯着他们看了会,笑道,“你们结束了?那换我?” 但显然捡破烂老头他们不会给孙皓爸主动开始动手的机会,老头的身体像是突然闪了一下,随即无数的老头残影出现,一时之间,我们根本看不到老头本头在哪了。 “这是要放大招了么?”周一白看得激动,手上一用力,“啪”的一声就把手里的筷子给捏断了。 周三哥瞥了他一眼,这会直接把尾巴横在他嘴前面,给他手动闭麦。 捡破烂老头准备了大招,中年人和女装大佬自然也不甘示弱。 中年人身边的傀微微动了动,瞬间长出了三头六臂,并且每一只手上都拿着不一样的法器。 虽然周一白的嘴被捂住,可我还是听清了两个字,“哪吒!” 而女装大佬的傀则是分出来五个分身。 在这五个分身分出来的时候,商陆、唐大爷、清松和秦白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第248章 那一脉和天机阁 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商陆就攥着拳头往前走了一步,只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 其他几人也是一样,满脸怒气,显然已经是在极力忍耐了。 这会我也听到坐在我旁边的唐隐低声喃喃地喊了一声,“二哥……” 刚才这六个傀合在一起的时候,没人发现异常,可这会一变六,六个傀各自身上的气息全都散发出来,各脉自然都认出了自己人。 捡破烂老头他们各自亮了大招之后,就再次迅速的朝孙皓爸冲了过来。 这次他们人更多,直接就把孙皓爸围在了中间。 还没等我们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一道白光闪过,围着孙皓爸的所有人都被震开,有几个傀甚至被震飞。 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后退了几步,互相对视了一眼,手上捏起同样的印诀,随即一股巨大的黑色的阴气出现,直接朝着孙皓爸席卷而来。 孙皓爸的手在身边画了个半圆,同样大的一股白色的阳气凭空而起,跟这股阴气对撞上。 两股气息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巨响,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捡破烂老头三个人连着往后退了几步,随后三个人一闪身,带着傀直接撤了。 孙皓爸也后退了一步才站稳身形,并没有往前追,而是转头朝旁边看去。 我们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见到不远处的蒙古包上,一白一黑两个人离开的背影。 显然今晚在这看戏的,可不只是我们几个人。 白衬衫和黑衣人千里迢迢不知道从哪赶过来,仿佛就是为了看这么一场戏。 人都走了,孙皓爸也就回来继续烤羊,还顺便瞄了我们一眼,“羊马上就好啊,坐着等。” 商陆他们盯着捡破烂老头离开的方向,片刻后才逐一坐下来。 这一会,桌子上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了。 周三哥的尾巴已经从周一白的嘴上拿走了,但是周一白也没有说话,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几分钟之后,羊终于烤好了。 那么大的羊,带着铁架子看起来就很沉,只是孙皓爸把羊放进大铁盘里的动作轻轻松松,经过刚才那一战,显然搬个羊的事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 他把羊端到桌子上,也没离开,直接在一把空椅子上坐了下来,看向叉叔,“酒还没开么?” “开,这就开。”叉叔立刻道。 孙皓爸看着叉叔笑道,“我喝你点酒,你可不亏,孩子娘们不懂事,你还拿着几百块钱坑他们。” 叉叔一听,脸上顿时尴尬了,当初孙皓妈带着孙皓和我们去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时候,叉叔成本不到三毛钱的符纸,确实是收了孙皓妈几百块钱,他一边给孙皓爸倒酒,一边道,“我是真劝了,但他们非要花钱买个安心,这结果原来最大的安心在家里,我要是知道有您在,那我肯定劝他们回家安心过日子就行了,这哪有什么危险?” 孙皓爸笑了笑,显然并不在意,只是拿这事儿打个趣。 因为之前我们提了孙皓的事,这会粱世成也就开口问了句,“不知道怎么称呼,玄门里,好像没有听说哪家姓孙?” “我家孩子随妈姓,我姓李,李阳东。”孙皓爸自我介绍了句。 “原来是李家。”商陆对着李阳东拱了拱手,“怪不得。” “孙叔……不是,李叔。”周一白赶紧开口问,“你知道神仙会今天要来找你?他们之前可这么围攻过好几家人了。” “上次我儿子去别墅找你们,他们就盯上我了,这段时间估计就谋划着这事。”李阳东轻笑了一声,“从六亩园他们差点伤到我儿子、把我儿子给吓到了开始,我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正好顺手教训他们一下,就当给我儿子出口气。” “怪不得上次那老头突然收手离开,他是看到了孙皓之后,以为你就在附近。”叉叔低声道。 “李叔,那我看你刚才打他们挺轻松的,你怎么不追啊?”周一白又问,“他们这回去了,肯定又要继续谋划了。” “哪有那么容易?”李阳东摇了摇头,“他们看着是三个动了手,旁边不还有两个虎视眈眈么?” 周一白张了张嘴,白衬衫和黑衣人之前确实是没有攻击我们,但是他们到底是神仙会的人,如果看着自己的人吃亏,也保不准会不会出手,他想了想,也就没再说话。 “不过他们三个虽然逃走,可伤得不轻,起码半年之内都不会再出来了。”李阳东说着也咳嗽了一声。 显然刚才最后一击,他虽然重伤了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可他自己因此多少也受了些伤。 商陆和粱世成对视了一眼,估摸着是想说什么,但是两个人犹豫了下,谁都没说。 最后还是周一白把话说了出来,“李叔,神仙会就这么不要脸,又到处做坏事,你这么厉害,咱们一起接着去教训神仙会呗?” 李阳东看了看周一白,也没接这话,只是说,“黄三太爷在这,你们先吃着,我去给黄三太爷弄两只鸡。”说完就起身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粱世成才叹了口气,“他这意思,显然是不想掺和咱们和神仙会的事。” “梁先生,李家是哪一脉?”周一白开口问,“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粱世成转头看向我们这边,“他们就是……那一脉。” “那一脉?”周一白挠了挠头,又看了看我,“那一脉是哪一脉?” “己卯天衰之后,大家都各立门户,每一脉都有了自己的称呼,比如火珠林、鬼谷派,只有两脉没有再起名字。”粱世成说着看了我一眼,“一脉是隋家,另一脉就是他们李家。隋家在外面还有些走动,我们提起来的时候,也就都说是隋家,但是他们李家在那次大家一起镇压隋家的那位先祖之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出来过了,我们提起来的时候,基本上也就是说‘那一脉’。”他说着叹了口气,“还以为他们这一脉早就没人了,没想到……” 周一白掰着手指头,低声算了会,“火珠林、鬼谷派,道门,守陵人,灵枢斋,出马仙,地相派,隋家,那一脉,神仙会,玄门十一脉,这是已经出来十个了,梁先生,那还有一脉呢?叫什么?” 粱世成也没卖关子,直接回道,“还有一脉,叫天机阁。” 第249章 除恶务尽 “他们这名字霸气啊。”周一白开口道,“那也就是说,他们这一脉的人能勘破天机了?” “这么说其实也没错。”没等粱世成回答,李阳东就端个托盘走回来,托盘上有三只烤得金黄的鸡,他把托盘放到桌上,周三哥一下子就跳了过去,李阳东就继续道,“不过他们天机阁的人,好像也很多年不出来了吧?” 粱世成点点头,“你们两脉不出世的时间估摸着是差不多,也是许久都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李阳东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一旁清松接了句,“人家都能勘破天机,还能比咱们混得更惨么?” 听清松这么说,粱世成也笑了笑,“也是,想必不久之后,也能再见到他们的人了。” “玄门十一脉要是能再聚齐一次,那也是几百年来头一次了。”唐大爷道。 “要是真能看到聚齐的那天,也不枉此生了。”秦白芷也笑道。 他们几个长辈说话,我们小辈不方便插嘴,于是就都低头吃东西。 虽然这羊不知道是用什么烤出来的,但是味道极好。 大概是因为刚才周一白出声邀请李阳东跟我们一起对抗神仙会被他拒绝,所以其他人聊天的时候,就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大家都是聊聊玄门以前的传说,各门各脉都有自己传下来的事情,现在都已经不知道真假了,所以也就是随口聊聊。 酒足饭饱,时间也不早了,粱世成起身说该回去了,李阳东便也站起来送我们。 离开之前李阳东说还有几只鸡,给黄三太爷拿回去吃。 周一白把鸡接过来,谢过之后,就顺嘴问了句,“李叔,你这一身本事,没有教教孙皓么?” 不只是李阳东,其实我们都知道他这么问的原因。 拉李阳东入伙失败,周一白肯定不死心,实在不行就先拉孙皓呗,看李阳东这么疼儿子,肯定不舍得孙皓有什么危险,把孙皓绑住了,那不就相当于绑住李阳东了么? 只可惜李阳东直接打破了周一白的幻想,“我们这一脉的传承有些复杂,我儿子是没有传承的,他和他妈妈也不知道这些事。” “啊!怪不得!”周一白脸上露出几丝失望,但还是继续追问了句,“李叔,那你们这一脉还有别人么?” 李阳东看着他笑,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你猜。” 周一白挠了挠头,低声道,“这我上哪儿猜?”不过他之前教明尘嘴要勤快一点的事这会派上了用场,“真要让我猜,那我猜你们这一脉一定还有好多好多人,你们这么厉害,传承肯定没有丢失,谁也欺负不了你们,那肯定开枝散叶遍布天下,而且你家开这么大的店儿,大隐隐于市,说不定我们走在路上都不知道碰到多少个你们家的人了,只是我们眼拙没认出来。” 李阳东也不管他这话是真情还是奉承,反正“哈哈”一笑,最后只是说,“你们没事儿的时候,就来我这吃点喝点,随时欢迎你们来。” 把我们送到门外,李阳东说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就转身回去了。 周一白看着他的背影,对我低声道,“你看,李叔在黑暗里好像在发光诶,原来高手是真的自带光环的,就像是天使一样。” 叉叔瞥了他一眼,无奈地笑,“那是阳气。” “阳气?”周一白怔了下,“他身上阳气这么足?” 叉叔盯着他看了看,跟他说,“那你看看小天。” 周一白转头看了我一眼,“诶呀,看完李叔,再看小天,这人眼前一黑,跟瞎了一样。” 我不想听他说话,看着打的车到了,就往前走先上了车。 回到叉叔家,众人也没急着去休息。 叉叔泡了茶,大家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既然神仙会的那三个高手被重伤,这半年也不会出来了,那这半年,可能做不少事啊。”清松靠在沙发上,眯了眯眼道。 他跟唐渊关系好,唐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对,他们以前能围攻我们每一家,那我们也能找他们的据点,逐一攻破。” “对对对。”周一白点头如捣蒜。 周三哥推了推他脑袋,估计是跟他说了什么。 周一白赶紧起身,“哎,行,我这就去把你打包的鸡放进冰箱。” 周一白一走,周三哥立刻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两只手抱着胳膊听着大家说话,显然周三哥是觉得这种场合以周一白的辈分不该出席,出马仙一脉由它出面就可以了。 “上次本来就说借着玉尸的机会反攻一次,结果因为这三个高手的出现,打乱了计划,现在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确实可惜了。”唐大爷也开口道,“按理说,玄门之间,不该如此,但神仙会如今做事太过了,我们唐家是同意的。” “嗯。”商陆点点头,“我也没意见。” “二十年前那件事,因为断了联系,我们没来。如果我们在,或许改变不了结局,但起码能救一些人,这次,我们这一脉肯定不会缺席。”秦白芷也应声道。 于是大家一起看向粱世成。 粱世成沉默了一会,大家本以为他是有不同意见,又或者担心其他的危险,要算卦什么的,结果片刻之后,他便低声道,“除恶务尽。” 周三哥也跟着点头,最后大家一起看向我。 我本来想着周一白都被周三哥赶走了,我辈分小,不该插话,但明显现在是各门各脉表态,我这一脉只有我,我自然还是要说话的。 我赶紧站起来,“其实报仇这件事,我当然一直在想,只不过以前我的能力低微,提出来更多的也是需要大家帮忙,现在大家同心协力,我更义不容辞。” 粱世成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才开口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今晚我和不易一起推算一下神仙会各个据点的位置,明天咱们就开始行动。” 周一白把鸡放进冰箱回来,听到了这最后一句,赶紧道,“梁先生,那你不然再算算,他们李家还有没有别人,孙皓爸不愿意掺和,说不定有其他人会愿意呢。” 粱世成叹了口气,“他们那一脉和小天他们一脉一样,都不上卦,是玄门十一脉里,唯二不上卦的两脉。” 周一白转头看了我一会,一拍沙发背,“那这么说,小天要是成长起来,就跟孙皓爸一样厉害了啊?” 第250章 反攻 之前叉叔不让我们去三楼,是因为三楼是叉弟的房间,虽然叉弟不回来住,但是叉叔也还是一直给他留着。 但是今天人多,也没办法了,于是就唐大爷带着唐隐和唐渊去了叉弟的房间。 说是回去休息,可这么多年不见,唐大爷就算不善言辞,估计也能拉着唐渊聊一晚上。 粱世成和何不易要算卦,明显是没有睡觉的打算,就直接留在了客厅。 明尘把自己之前住的房间让给了清松,自己去和周一白挤了。 之后就剩两间房,秦白芷自己一间,我就把我的房间让给了商陆和商羽。 反正我在哪睡觉都一样,醒着睡着也都一样,我就说我在楼下陪着粱世成和何不易,我就算睡着也能帮忙打更。 粱世成和何不易都没什么战斗能力,只把他们两个留在楼下,商陆自然也没有那么放心,但我这么一说,他也就没再推辞。 叉叔估计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这别墅的房间都不够分。 大家起身准备各自去休息的时候,秦白芷突然看向叉叔,“需要我帮忙看看么?” 叉叔看着秦白芷,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沉默了会,又摇了摇头。 唐大爷背着手一边走一边冷哼了一声,“就让白芷去看看吧,好早点死心。” 叉叔这才叹了口气,带着秦白芷一起往地下一层走。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秦白芷是要去看什么,我俩又一起看向唐隐。 唐隐也没说话,低着头跟唐大爷和唐渊往楼上走了。 周三哥站在茶几上,抬手拽了拽周一白的袖子。 我和周一白低头去看它,就见周三哥身边的茶几上,用茶水写着四个字,“少管闲事。” “妈耶,我三哥还会写字。”周一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何不易在旁边轻咳了一声,低声道,“这是清松道长写的。” 周一白,“……”他是不急着回房间去睡觉,于是就留下来,我们两个一起坐在旁边看粱世成和何不易算卦。 这一次是粱世成拿出了布口袋,从里面拿出来一把草。 周一白便开口道,“上次在燃灯寺的时候,就见何不易用过这个草算卦,这用草算卦是什么说法?” 何不易低声解释,“这是蓍草,是占卜的灵物,上次是因为我师父被困,把蓍草交给我,以便我在外面的时候可以使用。” “哦。”周一白点点头,“那现在要怎么算据点啊?” “会有点麻烦。”这一次是粱世成回道,“其实没办法直接算都哪里有神仙会的据点,而且如果要算具体位置,恐怕耗费的时间也会比较多,所以暂时就根据以前出现蜮比较多的地方,逐一推算。” 他说着看向何不易,“不易,你看下群里,以前都哪些地点报告的事故比较多,我来算大概位置,然后你算位置的凶险程度。” “好。”何不易点点头。 “群?”周一白突然想起什么,“上次龚老旺就说是在群里求救的,但是我们好像还不在那个群里。” “我把你们拉进来。”何不易说着拿起手机,把我、周一白和明尘都拉进了群里。 进了群,才发现唐渊和清松也就是在我们之前才刚刚进群,估摸着是唐大爷刚把唐渊拉进去,唐渊也就顺手把清松拉进去了。 群的名字就叫“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群主是粱世成,叉叔当时说的“我们单位”,现在我们终于算是找到组织了。 现在玄门的人应该都在这个群里了,算上刚刚进来的我们三个,一共才99个人,如果把李阳东也加上,那玄门现在满打满算就100个人。 我估计连神仙会的零头都不到。 周一白研究了会这个群里的人,又看了会何不易和粱世成算卦,最后实在是困了,就回房间去睡了。 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以在沙发上睡觉,然后继续坐在边上看他们师徒算卦。 当然,这客厅里面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一个一直站在门口看大门的“孔老五”。 第二天早上,粱世成和何不易已经在地图上标注了不少位置。 吃过早饭,何不易把地图照片发给了我们每一个人,也开口解释,“这是我们暂时标注出来的位置,位置不会很具体,有一些可能你们到了这个城市之后,还要再打听一下,但是但凡标注了位置的城市,就一定有据点。” “用蓝色标注的,是没那么危险的位置,用红色标注的,是危险程度高一点的据点。” 粱世成也点点头,“根据李阳东的话,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可能需要半年的时间来休养,但是我们不能卡着这个时间点,因为我们也不清楚他们会不会有快速恢复的方法,所以我们目前把这个空档时间定成四个月。” “时间有限,据点又多,我们不能所有人待在一起一个一个的去找,所以我想的我们还是各自分开去找。这据点的危险程度,我是让不易来算的,以他的术法程度做区分,我们老一辈的去解决标注红色的据点,你们小的去解决标注蓝色的据点。解决掉一个,下一个去哪,在群里互相通知,免得浪费时间。” 粱世成说着也在群里发了群通知,让玄门其他的人一旦发现除了地图上标注的位置之外,还有异常的,就立刻上报,“我们昨晚推算的肯定也不是神仙会全部的据点位置,但是能把现在这些据点都拔除了,对神仙会来说,也是伤筋动骨了。” 粱世成说完,我们简单的分了下组,肯定还是互相熟悉打过配合的人一组,商陆和粱世成一组,唐渊估摸着正想着是不是要和唐家人组队的时候,清松就点了他名字,于是就还是唐渊和清松组队。 守陵人和灵枢斋一脉以前就配合过,那自然还是唐大爷和秦白芷一组,他们这三队分别去解决红色标注的位置。 何不易依旧和商羽一起。 剩下叉叔、我、周一白、明尘和唐隐,我们互相看了看,琢磨着是不是也要分成两组的时候,唐大爷手一挥,“你们五个就一起别拆开了,都是半吊子,拆开了我们说不定还得顾着你们。” 周一白干笑了一声,“唐大爷,你这话粗理不粗,我们听你的。” 商陆也解了“孔老五”身上的术,让它跟我们一起,起码能当个肉盾。 于是我们和何不易他们这两组去解决标注蓝色的位置。 分好组,我们便各自准备出发。 第251章 选据点 清松拿着地图看了会,指着上面的一点,“这个,我和唐渊先去清。” 这个点就在金城外面,离燃灯寺不算太远。 他说完又道,“清了点儿,正好我去燃灯寺转转。” 他这么一说,这个点当然没人会跟他抢,清据点是其次,他肯定主要是想着去燃灯寺看看,毕竟那里算是道门最后的落脚点,清微道长和明尘在那生活了好几年。 听说清松要去燃灯寺,明尘往前走了一步,“师公,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 清松摆了摆手,“你跟他们该去哪去哪,我就随便看看。” “清松道长。”商羽也往前走了一步,“大战之后,我回去带清微道长的尸体下山,简单处理了那边一些打斗的痕迹和尸体,但时间仓促,其余的都没有清理,还很狼藉。” 清松点了点头,显然是已经有心理准备。 他们各自选了自己要清的第一个据点之后,就都出发了。 我们这一组……得先留下来帮叉叔简单收拾一下家里。 我们收拾完,便也赶紧出发。 好在“孔老五”不需要坐在车里,就让它跟行李一起塞进了后备箱。 我们一起看着地图,据点太多,一时都不知道该先去哪个。 “小公鸡点土豆吧,点到哪个就去哪个。”周一白开口道,“还是我闭着眼睛随便指,指到哪个去哪个?” “你快消停会儿吧。”叉叔一边开车一边道,“你指的点儿,我是一个都不敢去,明尘,你把他指的点儿记下来,直接升级成红色,咱们一个都不碰。”说完这句,叉叔从后视镜看了看我,摇了摇头,最后目光落在明尘身上,“明尘,你说咱们去哪。” 叉叔觉得周一白乌鸦嘴,但大概觉得我也是个多灾多难的倒霉体质,算来算去,这些年就属明尘跟着道门的人逃命,应该比较警惕、也比我们靠谱一些,于是点中了明尘来选择。 明尘看着地图上的标注,隔了会才指着其中一个位置低声道,“那我们去这里吧。”顿了顿,他补充,“当年,我爸妈带着我逃到这里,就被神仙会的人追上了,他们把我交给同门的人,自己留下来断后,然后……” 然后发生什么事,自然没必要再往下说了。 叉叔也就拍了板儿,“行,那就去这,估摸着也是当地神仙会的人接到了消息,去围攻你们,那咱们就先去拔了这个点儿,给你爸妈报仇!” 这个点离金城其实略微有点远,我们开车,要晚上才能到。 路上无聊,我们几个就闲聊天。 “叉叔,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孙浩他爸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对抗神仙会,那明摆着神仙会都已经找上他了,这次虽然失败了,谁能保证没有下一次?他要是像地相派的那些不怎么讲道理也就算了,但是看着他,也不是那种人啊。” 叉叔摇了摇头,“既然不愿意,那肯定就是有原因,他不愿意说,别人谁能知道?” 周一白叹了口气,“他就不怕神仙会动不了他,然后对孙皓下手么?” “那肯定是不怕。”叉叔轻笑了一声,“神仙会要是敢动他儿子,肯定早就动了,对付不了他,又去招惹他儿子,那不就是找死么?神仙会现在没把他惹急,只要不去他面前,别的事他也就懒得管,但真要是把他惹急了,后果肯定是神仙会承担不了的。” “我之前查了下,他这家店,已经开业十几年了,也就是说,这些年他一直都待在金城。那个捡破烂老头,起码咱们知道的,也在金城待了很久了,他真想对神仙会动手,能让捡破烂老头在金城蹦跶这么久么?” “我估计啊,他之前确实是不愿意管神仙会这些事,直到你们从六亩园回来,当时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就剩下你们几个,你们又都回了金城,那捡破烂老头在金城,不管你们是不是拿了商先生的符纸才活下来,他肯定也还是要挨个查一遍你们底细,看看你们是什么情况。” “第二天孙皓妈就带你们一起来了我这里,捡破烂老头当时肯定就是一起跟过来了,既然他是那会就盯上你们了,却一直没有动手,就证明跟着一起过来的,不只是捡破烂老头,还有孙皓爸。” “捡破烂老头估计当时跟孙皓爸碰面了,或者不是直接碰上,哪怕就是远远地看一眼,以那老头的谨慎,肯定就上心了。” “你们当时跟孙皓在一起,捡破烂老头摸不清楚孙皓爸会不会为了你们出头,再加上估计也没彻底确认小天的身份,所以就一直蛰伏,暗中盯着我们。” “后来咱们去六亩园救梁先生,小天冥门现世,身份彻底暴露了,咱们立刻躲出去,在游轮上的时候,捡破烂老头没追过来,可明显是时刻盯着咱们工作室和别墅,所以咱们刚回来,他就到了。” “那时候孙皓爸应该也是知道的,就故意让孙皓来给送了趟外卖,他自己不出现,应该是不想直接跟神仙会动手,但也算是一个警告,让神仙会别乱来。” “捡破烂老头呢,显然是想多了,他肯定是一直以为孙皓爸拿你当引子,钓他出来,等他动手的时候,就对他出手,所以那会他说了句‘果然是圈套’就跑了。” 周一白想了想,“叉叔你这么一分析,那确实说得通了,所以这人啊,有的时候还是别想太多,捡破烂老头要是一开始没那么多心思,盯上我们之后就直接动手,咱们现在应该都手拉手一起投胎了。” “捡破烂老头在别墅被惊走之后,以他们得到的信息来判断,肯定是觉得孙皓爸在为了小天出头,他们要是想继续对付小天,就得一直防范孙皓爸,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集结力量,能干掉孙皓爸那就一劳永逸了。”叉叔继续道,“只不过从孙皓爸的角度来看,他只是警告了一下,可神仙会不仅没听警告,还找上门了,那自然得给他们个让他们记忆深刻的教训。” 周一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之前神仙会那么安静,咱们去石林村救梁不闻也好,唐大爷他们去找玉尸也好,都很顺利,是他们在密谋对付孙皓爸的事,无暇顾及我们。我们之前也猜他们那会可能是在谋划干一场大的,他们也确实谋划了,只不过目标不是我们。” 叉叔点了点头。 “叉叔,那他们神仙会有会长么?”周一白又问,“他们肯定得有个老大吧,他们老大怎么一直没出来?” 第252章 玄门罪人 唐隐抬手揉了揉眉心,隔了会才道,“我应该跟我爸他们一组,他们虽然去解决危险一点的据点,但是起码没有人是乌鸦嘴。” “不不不。”周一白赶紧摆手,“他们对付孙皓爸都没出动他们老大,对我们肯定更不会了,是吧,小天?” “但愿吧。”我轻轻叹了口气。 隔了会,叉叔估计压下了想要打死周一白的心,才回答了他的话,“他们有没有会长谁知道呢?反正神仙会自己的人,除了上次那个同心傀以外,已经很多年没人见过了,就算是他们自己那脉的人出来,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了。” “同心傀那还是因为我们知道同心傀的来历,所以知道那个肯定是他们那一脉的人,说不定捡破烂老头自己就是神仙会的老大,谁知道呢?” 叉叔说完又摆了摆手,“但估摸着他不是,他要是是的话,别人不知道,梁先生肯定是知道的。” “对啊。”周一白点点头,“梁先生不能算一算么?而且现在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受了重伤,咱们不就应该趁他病要他命么?全盛时期咱们打不过,他们受了重伤,咱们所有人一起围攻,怎么都能解决掉吧?” “那肯定是因为梁先生算不到他们的藏身疗伤地点。”唐隐从后视镜看了周一白一眼,“别的不说,只要是有瘟神蜮的地方,有他们隋家的小光点在的地方,梁先生就算不到,那东西神仙会也不能说有很多,但是捡破烂老头这种级别的人,一个人一个应该还是能办到的。甚至我们现在准备解决的这些,也都只是神仙会的据点,而不是神仙会的总部,神仙会的总部肯定也是一个算不到的地方。他们神仙会防别人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是一直在防梁先生。” “哎。”周一白叹了口气,转头看了我一眼,“早知道那会就应该让梁不闻多给算几卦。叉叔,那你说小天现在跟你或者跟梁先生他们学算卦,他能算准么?就算没有法脉,那跟你一样,大概能算算,那不也行么?” 叉叔摇了摇头,“不只是法脉的问题,这东西也不是谁学都能学会。小天八字里没有华盖,就算是梁先生他师父来教,他也学不会。” “还有这说法。”周一白又叹了口气。 周一白终于把他的问题都问完,我也接着话头问了句,“叉叔,昨天晚上一变六的那个傀,全是用玄门的人炼成的么?” 提到这个,叉叔的脸色沉了沉,半响才点点头,“那六个,应该一个是商家的,一个是道门的,一个地相派的,一个灵枢斋的,有一个是他们周家的。”他顿了顿,才继续道,“还有一个是我二哥。” “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能让六个人合体成一个傀,合体的时候,气息完全没有散出来,面容也看不出什么。” “但是分开之后,各家的气息就露出来了,大家也就都认出自家人了。而且分开之后,他们用的攻击方式,也都是自家的攻击方式,显然以前各家各脉被神仙会抓走的人,有一些是抽了法脉,还有一些被他们炼成了傀。” 各家各脉的人被抓走,被神仙会炼成傀,各家各脉自己的攻击能力又保留,也怪不得神仙会越打越强。 而且昨天晚上的那种情况,如果不能留下女装大佬,就算大家去把各家的人抢回来也没用,那是人家的傀,人家回头招招手,傀就跟着走了,搞不好傀还会攻击自己人。 “我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讨厌神仙会了,玄门里怎么会出来这么一门败类?”周一白拧起眉,转头看向周三哥,“三哥,回头有时间,咱们回趟医巫闾山,你再把我们带回那个大殿里面去,我要把神仙会的人从咱们家壁画上扣下去。” “以后就不要说什么玄门十一脉,就是玄门十脉。要不然以后我们家后人问这壁画上怎么是十一个人啊,我还要给他们解释我们之中曾经有一个败类。” 叉叔轻笑了一声,“得亏你不是史官,你要是史官,你百分之百就要篡改历史。” 周一白想了想,“那不扣下去也行,给他换个地方,把他关笼子里,然后笼子上刻上‘玄门罪人’,把神仙会彻彻底底地钉死在耻辱柱上。” 也不知道周三哥有没有答应周一白这么荒谬的要求,反正周三哥不带他回去,周一白自己肯定也回不去。 天黑我们才到了地图标注的城市,既然说了是给明尘的父母报仇,那也没必要多耽搁。 我们到了之后先找了个饭馆吃饭,吃完之后,简单休整了下,就赶紧去报仇。 虽然粱世成只标注了大概的范围,但好在叉叔也会算卦,所以我们想找到也不难。 从那个饭馆出来,就按照叉叔算出来的方向,直接往他们的据点赶过去。 这个据点里城区还挺远,在山里。 周一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一直嫌据点太偏僻,“叉叔,他们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么?把据点搞得这么偏僻?” 这会换了唐隐开车,叉叔闭着眼睛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上,“你猜他们据点主要是用来干什么的?” 周一白想了会,回道,“存储阴气,制傀?” 叉叔点点头,“那你说这地方放闹市合适么?” 周一白撇了撇嘴,“那还不是因为做坏事见不得人?你看咱们工作室……”他想了想,我们工作室是为了压住之前一直闹鬼的胡同,所以多少也有点偏僻,于是他又转口道,“你看龚老旺的工作室,就开在闹市里,咱们光明正大。” 往据点去的路上,开始还有路,后来连水泥路都没有了,土路坑坑洼洼的,睡觉的周三哥都被从周一白的腿上颠了起来,周一白赶紧抱好他三哥。 又走了一段,路实在是没法儿开了,唐隐就把车停了下来,我们下了车,往据点的方向走。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我们看到在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个小木屋。 小木屋里黑黢黢的,没有亮光,从外面看上去,这木屋破破烂烂,根本就不像是有人会居住的模样,而且这木屋也不大,显然也存不了多少阴气放不了多少傀。 叉叔的脚步停下来,盯着小木屋看了会,开口道,“应该是在地下。” “那你们等会,我先去看看。”我说完就找了棵树,靠着坐下来。 第253章 制傀流水线 小木屋里面有些杂乱,有一张简单的木头床,但是已经塌了。 木头床旁边,堆着不少稻草,这木屋里有稻草倒是不奇怪,但是这些稻草可不像陈年旧草,明显是在掩盖什么。 叉叔又说在地下,那地下入口当然就是在这里了。 我从地窖门进去,里面可是灯火通明,而且也有不少人说话的声音,我甚至也感觉到了不远处有很多的阴气。 我本来是想把阴气先吸了,但是也想到这会我要是把阴气吸走,就相当于告诉这些人有人来了,他们就会有了防备,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后门,他们要是逃了,那后面可不好找了。 粱世成都说了除恶务尽,最好就是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我就想着还是先把地形摸清楚,看看这里有几个出口和入口,里面有多少人有多少傀,都摸清楚了之后,我们也好动手。 外面的小木屋不大,但是里面地方不小。 有一个房间的中间是个大池子,大池子里泡了不少的尸体,那池子里估计是什么药水,既可以防腐,又让皮能更轻松的剥下来。 有一个人负责从池子里捞尸体出来,其他几个人各自剥皮。 这个房间旁边,也是一个放尸体的房间,不过那个房间里的尸体都是动物的,这两个房间里的人,工作明显就是剥皮。 他们剥下来的皮放在一边,隔一会就有人过来收走,分别送到另外两个房间。 另外的房间的人就对这些皮进行清洗和分类,他们把整张的、完好的皮放在一起,零零碎碎的放在另外一边,然后再送到下一个房间。 下一个房间负责把皮烘干鞣制,然后后面再进行拼接,最后出来的,就是一张张近乎完整的皮,再由人内外都画上阵法以后,去填充阴气,一个基本的傀就这么做好了。 他们做好的傀,都送进最后一个房间里面,我本来想去看看这个房间有多大,放了多少傀,但是那个房间外面被布了阵法,我进不去。 不过这些傀看着都是最基础的傀,应该也是最好处理的那些。 估摸着更高级的制傀方式,他们也不会,他们只是负责做这些简单的,如果这些傀不再进一步加工的话,那应该就像是六亩园村外面的那些,用来破阵或者消耗对方力气的傀,或者控制这些傀去做一些简单的事,也都是可以的。 如果有其他的更高的需求,可能会再有专门的人对这些傀另外施加阵法,继续炼制。 当然也有可能这些基本的傀会被送到粱世成圈出来的红色的据点儿里去进一步升级。 制傀这件事,对这里的这些人显然是已经稀松平常了,甚至那几个负责剥皮的人,都是一边剥皮一边在聊天。 仿佛在他们手上被剥皮的,不是他们的同类,而是萝卜土豆这些蔬菜。 我本来还在想,神仙会里会不会有些人根本不是自愿的,是被迫来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由此可见,粱世成说的“除恶务尽”真是有先见之明,这里真是没一个人值得同情。 我醒过来,把见到的事情跟叉叔他们说了一遍。 “我靠。”周一白低骂了一声,“这制傀都成流水线了么?他们哪来这么多尸体?天天杀人么?” “那倒也不用。”叉叔摇了摇头,“现在虽然是到处都在普及火化,可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会火化,那土葬的那些人,带着棺材一起埋进土里了,谁家还能定期开棺查一下自己家人是不是还在棺材里么?” “偷尸啊?”周一白开口问,“我之前倒是在网上看到过有偷尸体配冥婚的,原来神仙会早就开展这项业务了啊?那这么一说,还不如直接火化呢,直接火化,一是响应政策了,也免得自己亲人死后被扒皮啊,扒完皮,剩下的肉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了,想想这不是更糟心?” “再加上,还有很多无名的尸体没人处理。”唐隐也开口道,“而且……”他顿了下,想了会才补充道,“我怀疑他们可能跟有些殡仪馆也有关系,你们想,如果神仙会的人,自己开了个殡仪馆,有人把家人送过去火化,你怎么能保证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家人完全没有离开自己的视线呢?” “甚至他们随随便便搞个幻术,就能蒙骗住普通人了,趁机把尸体掉包,回头换了具已经剥皮了没用了的尸体来火化,然后把骨灰交给家人,谁能知道自己抱回家的骨灰是不是自己的亲人?” “啊!”周一白气得直拽旁边的草,他把身边的草拔了个干净,“怎么能这么阴损啊?他们是真一点德都不积么?他们是真一点都不害怕有报应么?” “草挨着你什么事了?”叉叔转头看了他一眼。 “不行,我控制不住自己了,我要冲进去了。”周一白手里的草扔到地上,“三哥,走!” “你别急。”叉叔拉了他一把,“这里有尸就好弄,阿隐一个人都能清了。”他说着转头看向我,“那个装傀的房间里,你能不能感觉到有没有别人在,还有,你看到的都是干活的人,有管事儿的么?” 我想了会,“外面没有管事的,有人往装傀的房间进的时候,开门关门也有点快,但是我隐约地看到,里面好像有人在登记。” “那其实外面这些都无所谓,重点是装傀的那个房间。”叉叔低声道,“那里有阵倒也不怕,咱们有明尘能破阵,而且何不易算了这里不难,应该也不会有孔老五他们那种级别的人,所以咱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别让里面的人跑了。” “这样,一会进去之后,阿隐控尸清场,我护着明尘过去破阵,小天负责去把所有的阴气吸光,对方如果放了傀出来攻击,小天也全都搞定,大白……”叉叔说着转头看了看周一白,才开口道,“你跟你三哥随意发挥外加堵门,一个都别漏出去。” “孔老五要带上么?”我开口问。 叉叔摇了摇头,“这会带它没什么用,它又不能攻击,只能当肉盾,它今天没什么用武之地,让它先歇着吧。” 听叉叔终于分配完任务,周一白再也忍不住了,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第254章 冲动的明尘 制傀的那些人显然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冲进来,不过他们也就是愣了一瞬之后,便迅速开始反击。 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多少是会点术法。 唐隐控尸攻击,出口比较小,周一白跟他三哥堵在那,是一个都跑不了。 我给叉叔和明尘指了装傀的房间,叉叔帮明尘分出来一条路,就带着他往那边走,我则是赶紧去吸阴气。 负责给傀灌阴气的人一见有人攻击,立刻就转身去把阴气全都放出来。 显然这些人都是有预案的,一旦有人来他们的据点,不管人能不能逃掉,先把阴气放出来,一来这浓郁的阴气是可以伤人的,另外估计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阴气便宜了别人。 不过他们这些阴气放不放出来对我影响不大,放出来反倒还方便我了。 我正在吸阴气的时候,突然听到叉叔高喊了一声,“明尘,回来!” 也不知道明尘是要干什么去,但随后叉叔就喊我,“小天!” 我一听立刻带着阴气往叉叔那边跑。 那个房间的阵法已经被破了,看样子对明尘来说是个很简单的阵法,他这么一会就破掉了。 阵法一破,房间里的傀就一拥而上,傀虽然不精,但胜在数量多,瞬间把叉叔给压住了。 我正要先去帮叉叔解围,就听叉叔道,“明尘去追人了,你快去帮他!” 明尘完全没什么战斗力,这会跑去追人,显然会有危险。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把挡路的傀的阴气都吸掉,进了房间的时候,果然见到一个已经打开的暗门。 我赶紧顺着暗门追出去,暗门后面是一条密道,这会密道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影也没有声音,我高喊了几声明尘的名字,也没有人回应。 我快速往前追了几步,就见密道分了个岔路,也不知道明尘是往哪边去了。 我只能选随便选一个,刚跑了几步,就听到后面有声音,我转头看到叉叔也追了过来,立刻指了指另外一条路。 叉叔会意,直接转了过去。 我又跑了五十多米,才发现这是条死路,好在叉叔已经从那条路追过去了,我就又往回跑,我跑回到岔路的时候,周一白也进了密道,“找到明尘了么?” “这条是死路,去看看叉叔追到没。”我们说着就往另外一条岔路走。 周一白点点头跟着我往前跑,“外面都解决完了,唐大哥守着门口,防止有人来偷袭我们。” 我应了一声,快速往前跑,跑了百十来米,就是一个上去的梯子,等我和周一白顺着梯子爬上去的时候,就见到叉叔手里拿着一块带血的衣服碎片,左右看着。 密道出来就是山谷,这会前后左右一个人影都没有。 叉叔转头看了看我们,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手上的衣服碎片,那明显是明尘今天穿的外套的袖口,“明尘……被神仙会的人抓走了?” “明尘!”周一白对着山谷大吼了一声他的名字,山谷里回响着他的喊声,可就是没有人回应。 这密道周围,显然也是经常有人走,根本没办法从痕迹上判断刚刚有没有走过人。 “往哪边追?”周一白看向叉叔。 “卜一卦看看。”叉叔沉了口气,原地蹲下来。 我和周一白给他照亮,叉叔卜了卦,盯着卦看了会,才问,“西北方向有什么?” 我赶紧打开地图看,看着地图我又想到了什么,把何不易发给我们的图也打开,“往西北走,三百多公里,有一个红色标注的据点。” “卦象上看,明尘现在没有性命之忧,那估计就是被带去其他的据点了。”叉叔说着顺着梯子回了隧道,“走,去追他。” 我和周一白也赶紧跟着叉叔往回走。 唐隐见到我们三个人脸色铁青的回来,又没见到明尘的影子,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从小木屋出去,就一起往车那边跑。 回到车上,叉叔一边开车才一边道,“那个阵,明尘很容易就破了,里面的傀被人控制,直接就扑向了我们,我就赶紧把明尘护到身后,结果他喊了句‘有人跑了,我去追’,就冲进房间去了。” 叉叔叹了口气,“明尘平时看着沉稳,可到底是个孩子,遇到害死自己爸妈的凶手,也没办法冷静了。怪我,一直觉得他稳重,但谁还没个情绪上头失控的时候。”他说着重重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怪我,我不应该先去吸阴气,我应该跟你们两个一起的,傀出来的时候,就能有一个人护着明尘,一个人对付傀。”我低声道,“那么多傀一起冲出来,就算能解决,也总要耗费点时间。” 我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如果明尘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爷爷和清微道长?怎么对得起道门上下? “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唐隐转头看了看我们,“对方逃命的时候,都是带着明尘走的,就证明在他们眼里明尘是有价值的,咱们只要早点找到他,他就不会有事。” 叉叔点点头,“阿隐,你给梁先生打个电话,让他再算一卦。” “好。”唐隐应了一声,就立刻给粱世成打电话。 粱世成显然也没想到我们这边出师不利,说算好再给我们打过来,让我们先别急。 几分钟后,粱世成的电话就打了回来,基本肯定了叉叔刚才的卦象,他说他和商陆距离我们不远,他们也过来,如果我们先到了红色据点,暂时不要动,等他们过来。 这明显是怕别明尘没救出来,我们再有人出事。 周一白坐在那,手捂着嘴也不说话了,显然他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万一哪一句话说得不对,就会像是自己害了明尘一样。 车子里就这么安静了一会,我才低声问,“是不是给清松道长打个电话?” 还没等叉叔点头,叉叔自己的手机就响了,是唐渊打来的电话。 他拧了下眉,接通了电话。 叉叔的手机连着车载中控,电话一接通,清松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明尘呢?我给他打电话怎么打不通了?” 都还没用我们主动通知,清松就自己来问了。 叉叔叹了口气,“我们刚刚去拔除一个据点,结果明尘被神仙会的人抓走了。” “被神仙会抓走了?”清松立刻反问了一句。 叉叔应了一声,“我们现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清松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255章 人老了是真固执 叉叔都已经做好被清松劈头盖脸骂一顿的打算了,哪知道清松一句话没说,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这感觉他八成是气到不想说话。 顿了顿,叉叔才开口道,“阿隐,你把那个据点的位置给清松道长和大哥发过去,看他们是不是过来。” 唐隐点点头。 他正发信息的时候,我们的手机都响了下。 我摸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粱世成在群里发了个通知,说是明尘落进神仙会的手里,不确定他的手机是不是安全,所以暂时先把他移除群聊,如果有他的手机联系任何人,都第一时间跟粱世成说。 看着群聊人数变成了98,周一白烦躁地把手机丢在一边,“唐大爷说的可真没错,咱们就是五个半吊子,人家拔除据点都顺顺利利,就咱们,五个人、一个傀,还有一个仙家,不仅让神仙会的人跑了,还让他们把明尘给抓走了。” 他说着晃着他腿上的周三哥,“三哥你说我们怎么能这么蠢?” 周三哥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动,显然也有点蔫吧。 我们这边距离下一个据点虽然只有三百多公里,但都是山路,非常不好走,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四个多小时以后了。 这个据点一样是在山里,快要没有能开车的路的时候,我们也见到前面停了一辆车,看样子粱世成和商陆已经到了。 我们赶紧下车走过去,粱世成也就下了车。 “商兄已经进去了,稍等片刻,明尘若是在这,商兄一定能把他带出来。”粱世成看着我们开口道。 叉叔也就把刚才的事跟粱世成说了一遍。 粱世成叹了一口气,“人之常情。” 有商陆在,我们自然就不用再担心。 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前面就有人影往这边走。 我赶紧往前迎了几步,可走过来的,却只有商陆一个人。 商陆一边走一边道,“这边都清了,没见明尘的影子,估计又被转移了,你赶紧再算算。”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蓦地一沉,立刻转头看向粱世成。 粱世成也就直接起卦,这一次他看着卦象摇了摇头。 “梁先生……”我等不及他说话了,直接开口问,“明尘又被带到哪了?” 梁先生慢慢地收起铜钱,顿了顿,才低声道,“不上卦了。” “不上卦了?”周一白震惊地看着他,“那是说明尘……也和不闻一样,身上有了瘟神蜮么?” 粱世成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算不到明尘在哪了,不过你们刚刚给我打电话的那会,我专门起了个卦看吉凶,他不管在哪,肯定都是没有危险的,这一点不用担心。” “既然没有危险,就证明神仙会另有所图。”商陆也开口道,“也许后面会用来做人质。”他说着看了我一眼,“道门这些年为玄门付出这么多,如今唯一的传人落进神仙会的手里,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集中力量去救他。” 可显然如果我们现在集中力量去找明尘,那我们拔除据点的计划就没办法实行了。 “我们去找明尘。”我往前走了一步开口道,“是我们没守好明尘,才让他被神仙会抓走,我们去找他,梁先生你们剩下的人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进行。” 叉叔也点点头,“对,暂时不知道明尘在哪,我们都去找他,反而浪费时间,你们还是继续拔除据点,如果明尘在哪个据点里,运气好说不定就碰到了。” 粱世成想了会,也点点头,“你们要是有明尘的消息,也及时通知我们。”他说着顿了顿,又安慰了我们一句,“卦象上没有性命之忧,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如果神仙会真拿他做人质,那当然是最好,他们就会主动来找我们提出条件。” 上车之前,粱世成又想起什么,看向叉叔,“你跟你大哥说一声,让他看好清松。明尘是清微唯一的孙子,也是道门最后剩下的人,就怕清松冲动,让你大哥务必看好清松。” “好。”叉叔应了一声。 商陆便也上了车,开车走了。 剩下我们四个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站了好久之后,还是叉叔先开了口,“不幸中的万幸,起码没有性命之忧,咱们在这傻站着,明尘也不会自己回来,先找个地方休整下吧。” 我们重新上了车,叉叔也顾不得时间多晚,先给唐渊打了电话,问清松怎么样。 “坐着生气呢。”唐渊回了句,“自己不睡觉,也不让我睡觉,我说去救明尘,他又不动,人老了是真固执,又固执又烦。” 叉叔把刚才粱世成的话给唐渊转达了一遍,唐渊应了下来,“知道了,既然梁先生说没有性命之忧,那姑且也不用那么担心。你们后面要是有明尘的消息赶紧跟我说,不然我怕神仙会没怎么样,清松把自己先气死了。” 我们回到城区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找了个酒店安顿,可回了房间,谁都没有睡意。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躺到中午,虽然要是硬睡我也能睡着,但是就是不想闭上眼睛。 于是我从房间里出来,才发现回了房间的叉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这会正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地图。 地图是何不易标注好的那份,明显他是在盯着那些据点,大概是想分析出来,明尘目前有可能在哪个据点。 听到客厅这边有声音,周一白跟唐隐也走了出来。 周一白瞥了一眼地图,开口道,“叉叔,其实这些蓝色的据点,想要拔除确实很容易,他们抓了明尘,肯定不会把明尘放在蓝色的据点里,大概率是在红色的据点,咱们后面要不然直接绕过蓝色据点吧。” 叉叔摇了摇头。 周一白在沙发上坐下来,看了看叉叔,又看了看我,又道,“叉叔……” “他们是怎么走的这么快的?”叉叔突然开口道,“咱们跟明尘从同一个地方往这个红色据点赶,商先生和梁先生比我们到的快,他们是怎么把明尘迅速的带到这个据点,然后布上瘟神蜮的?难道红色的据点里就有瘟神蜮一类的东西直接给明尘用么?” “还是说,他们只是往这个方向走,根本没到这个据点?但是梁先生也算了卦,证明他们肯定带着明尘在这个据点短暂停留了,然后能去哪呢?” 第256章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找 叉叔不像是在问我们,而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拿着笔在地图上把这个红色据点周边的几个据点都圈了起来。 顿了顿又道,“你们看他们,基本上是一个红色的据点周围,有几个蓝色的据点,那这几个蓝色的据点,应该都是归这个红色据点管的。” “红色据点……燃灯寺附近的,那就是一个红色据点,当初围攻燃灯寺,应该也是那个据点负责,当时负责的人,就是那个丑八怪。” “也就是说,红色据点的负责人,在神仙会里,是丑八怪那个级别的。” “那孔老五他们这个级别呢?”周一白开口问,“他们也有据点么?” 叉叔眯着眼睛想了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分析,“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明尘的身上像是梁不闻一样,被塞了隋家的那个小光点,所以不上卦。要么就是明尘身处一个类似于瘟神蜮的环境里,那也不上卦。” “如果是前一种情况,那他们哪怕就把明尘藏在咱们隔壁的房间,咱们都不一定能找得到明尘,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咱们要找明尘,恐怕就不能按照地图上的标记走了。”叉叔说着把地图收起来,“咱们就得去找那些,梁先生没有算出来的地方,明尘才有可能在。” “那不就跟当初梁先生他们找小天一样,只能漫无目的地找了?”周一白开口道。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找。”唐隐站在一边开口道。 我和周一白一起转头看他。 唐隐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其实昨晚梁先生和商先生应该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如果他们直接说让我们不去找,我们恐怕不能接受,所以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自己想通。道门和火珠林找了小天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我们短短几个月里去找故意被神仙会藏起来的明尘,更是天方夜谭。” “既然这样,那就不找,我们依旧和其他人一样,去疯狂拔除据点。现在神仙会的手上,抓到的玄门的人,还活着的,也就只有明尘了,如果捡破烂老头他们这段时间不出来,而我们趁这个机会拼命反攻,神仙会元气大伤的时候,自然会主动用明尘来跟我们谈条件。” 他说着也看向叉叔,“清松道长大概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直接去找明尘。” 叉叔也点点头,“是,而且就像梁先生当年找梁不闻一样,一是漫无目的,另外还很可能被神仙会以此做套儿而陷入陷阱,我们只能想办法逼着神仙会主动把明尘交出来。” “好!”周一白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就以这个红色据点为中心,先把周围这一圈的蓝色据点全拔除。” “急什么?”叉叔抬头看了他一眼,“晚上再去,现在都回去睡觉。” 定了目标和方向,我们心里也定下来一些,这次各自回了房间之后,就抓紧时间休息。 晚上我们吃了个饭,就开始去干活。 这些蓝色的据点,大差不差用处都是一样的,基本上就是制傀和存储阴气,就连里面的布局都基本相似。 每个据点的负责人都是呆在那个放傀的房间里,然后那个房间外面都有阵法,后面都有可以逃跑的后门。 有第一个据点的经验,后面我们就先派周三哥去找逃跑的后门通向哪里,然后周一白和他三哥去后门堵,唐隐控尸清场,我先负责堵住前门,叉叔去破放傀的那个房间的阵。 估计要是放在以前,周三哥肯定不愿意配合我们在土里钻来钻去的找后门,但是明尘被神仙会抓走之后,明显也是刺激到周三哥了,所以周三哥变得极其配合。 叉叔破阵的时间虽然要比明尘用的时间长,而且每个据点的防阵也不一样,但是好在蓝色据点的阵叉叔都能破开。 一般情况下,他破开阵的时候,唐隐那边就已经清场结束了,我也不用再堵前门,直接去收拾傀,再把阴气都吸了。 等我这边结束,周一白也都带着他三哥从密道里回来了。 就这样我们一连清了三个蓝色据点,等到第四个蓝色据点的时候,发现四个据点已经人去楼空,显然是得到了消息提前跑了。 我们在群里同步了一下这个消息,何不易和商羽那边也一样,已经跑空了两个蓝色据点。 但红色据点还好,蓝色据点估摸着也不重要,随时都能撤,红色的明显他们是还想努力守一守。 【咱们都是从金城出来,沿着金城周边开始清扫,我和商大哥下一步打算往西北远一点的地方走,那些地方应该还没来得及撤离。】何不易给我们发了一条信息,【我算了下,西南也还有一些,你们可以往那边走。】 【好。】周一白回了信息,就看向叉叔,“叉叔,那咱们往西南走,说不定还能去看看龚老旺。” 叉叔开着车,琢磨了会,“咱们往西南去也不是不行,但是何不易可以一边走一边算,前两次扑空,后面肯定不会扑空了,咱们就算往西南那边走,好不容易走到了,结果到了就只拔了一个据点,剩下的都撤了,那咱们不是相当于白跑一趟么?”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先撤红色据点。”唐隐接了他的话,“红色据点明显更重要,这些蓝色据点里的人,保护下来,对神仙会来说,意义根本不大。” “是啊。”叉叔叹了口气,“所以,神仙会已经猜到咱们的行动了,或者说,明尘落在他们手上之后,标注出来的地图,就已经落在神仙会的手上了。” “那就可以用红色据点来牵制住粱世成和商陆他们,甚至于他们都可以把红色据点里的人,换成蓝色据点的人,然后等着他们去,但实际上重要的人,早就撤了。” “我们打了个时间差,但是也就只有这一点时间差了,现在我们已经错过最好的机会了。地图没用了,剩下的据点,咱们只能自己去找了。” 周一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不过明显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叉叔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像是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轻笑了一声,“所以就得靠运气了呗,万一找到的都是红色据点,那就靠你三哥了。” 第257章 周一白的提议 叉叔这话刚说完,群里粱世成就发了通知,说现在计划有变,大家可以先自行寻找据点,后面他会重新推算一份新的据点地图发给大家。 这显然是他们去拔除红色据点的时候,发现难度降低了,所以也发现了问题。 “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周一白看着地图,隔了会,他轻轻“诶”了一声,“叉叔,隔壁市没有据点标注,红色蓝色都没有,但是按理说,不应该没有吧?要不咱们先去那打听打听?” 本来出发的时候,叉叔还说周一白指的据点我们一个都不去,但是叉叔是个讲道理的人,听周一白这个分析没有问题,于是就同意了周一白的提议。 “那咱们先去哪打听?”周一白又问,“去公园里,找老大爷老大妈多的地方,问问他们本地都哪里发生过怪事?” 唐隐直接道,“去殡仪馆。” 之前唐隐就跟我们分析过神仙会尸体的可能来源,那去殡仪馆当然是没问题的。 隔壁市的殡仪馆在市郊,正好在我们过去的路上,于是我们就直接开到了殡仪馆。 停好了车,我们一边观察周围一边往接待处走。 普通人没事肯定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既然来了,肯定是有相应的需求。 接待人员的目光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看向年纪最大的叉叔,问我们这边准备火化的日期和都需要什么项目。 叉叔看着对方拿出来的服务项目表,看了会才开口道,“是这样,人现在还在医院的太平间,但是要等人,等多久也不确定,所以现在定不下来火化的日期,我想看看你们这边太平间的环境、再看看告别厅。” “行。”接待人员站起身,“那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叉叔摆了摆手,“我自己去就行了,他们年纪小就不去了。” “那也行。”接待人员看向我们,“那你们在这边稍坐一会。” 叉叔转头看了看我们,就跟接待人员走了。 一分钟之后,唐隐就看向我们两个,“我也出去转一圈。”说完人也就跟着出去了。 周三哥没跟我们一起进来,这会在车上睡觉,剩下我和周一白在椅子上坐了会,我想了想,“那我也出去转转。” “行吧。”周一白点点头,“我三哥看着车,我看着你,早知道咱俩还不如留车上。” 我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睡着了以后从接待大厅出来。 刚出了门,我就看到有个脸色灰白的人朝我走过来,在殡仪馆这种地方,有横死的人想通过我的路离开当然正常,于是我就开了门让他走。 可是我开了门,他却没有走,而是站在那看着我。 我梦里不想走的人,他也不是第一个,我还想去转转看看这里有没有异常,正想着把门挪过来,直接送他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双腿一弯,跪在我面前,“青天大老爷,你要给我做主啊。” 他这称呼一下子给我叫懵了,顿了顿,我把门停了下来,看着他,“我知道你死得冤枉,但是死了就是死了,谁也没有什么办法,死了就该去应该去的地方。” 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黑门,估摸着也知道那门是通向哪,“我可以走,我不影响你办事,我就想再见一眼我的家人。”他说着话,也转头朝殡仪馆的大门的方向看去,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年夫妻手里抱着一个用黑布包着的盒子,正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他看到了他们的身影之后,立刻就朝他们冲过去,可他被我的梦境困住,跑了几步,又被吸了回来,“爸,妈!”他扯着脖子喊了几声,但他爸妈也根本不可能听得见他的声音。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梦里的人,都是横死的人,既然不是生老病死,那其实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况,是很多的。 他说要再见一眼家人,这也见到了,眼见着那对老年夫妻也已经要离开了,我想着也不差这一点时间,让他再看一会再送他走好了。 哪知道他喊了几声“爸妈”无果之后,又大声喊,“那骨灰不是我啊,你们别带它回家啊,那不是我啊!” 听到他这句话,我赶紧往前走了几步,“你说他们拿到的骨灰不是你?” 他转头看着我,“是啊,我今天火化,但是我的尸体明明还在冷冻柜里,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拿了骨灰交给我爸妈,他们拿了别人的骨灰回去,以后我妈岂不是每天要对着别人的骨灰叫儿子?”他越说越急,“我知道你要带我走,你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先不要走,我要告诉他们啊!” “阴阳相隔,你已经没办法自己告诉他们了。”我看着他继续道,“但我可以帮你告诉他们。” 说完我就赶紧醒了过来,拉着周一白往外跑。 一边跑我也一边把刚才见到的那个人的事告诉了周一白。 “我靠,这么巧么?”周一白一听,跑得更快了,直接去拦住了那对老夫妻。 我也赶紧给唐隐和叉叔打电话。 唐隐说他过来,叉叔他看到太平间了,环境看起来好像还可以,他多看一会再过来找我们。 他这么说,显然就是已经发现了异常了。 拦住老夫妻之后,周一白看向我,“这怎么说啊?怎么能证明这骨灰是错的啊?” “骨灰是错的?”老太太一听周一白的话,眼睛都瞪圆了,“你们什么意思?” 我大概给他们描述了一下他们儿子的长相,人倒是能对上,但是他们显然也不相信我们说的骨灰是错的,“这可是我们市里最大的殡仪馆,每年火化几万具尸体,怎么可能搞错?”老头拧眉看着我们。 “那你们是亲眼看着你们儿子推进火化炉的么?”周一白开口问。 “我们要回家了,你们再胡说八道,我要报警了。”老头不想理我们,说着就要继续往前走。 但是老太太的脚步却停了下来,“我没看啊,我哪敢看啊,他们工作人员也说我们年纪大了,那画面最好还是别看了。那这么说,真的有可能是错的了?我已经没有儿子了,我不能连骨灰都抱错啊。”她喃喃地念叨了几声,看向我和周一白,“孩子,你们说我们骨灰抱错了,你们有证据么?” 第258章 夜探殡仪馆 “现在没有证据。”唐隐走了过来,“但是可以有。”他说着看了我们一眼,才继续道,“骨灰不一能做亲子鉴定,但是可以做父系鉴定,你们回去可以去做个鉴定,反正这殡仪馆就在这又跑不了,你们现在找他们要说法,就是无理取闹,不过你们拿着证据回来,就不一样了。” “对,对。”老太太点点头,“去做个鉴定,现在就去做个鉴定。” 她说着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骨灰,跟老头搀扶着继续往前走。 老头看了我们一眼,脸上带着不快,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说点什么,但是犹豫了会,也没跟我们一般见识,收回目光才带着老太太走了。 我和周一白不明所以地看向唐隐。 唐隐叹了口气,“这里要真是像我们猜测的那样,是神仙会的据点,那这老两口一闹,他们不就有准备了么?” 他说着转身往回走,“你们是真的跟尸体打交道打得太少了,也是真没见过事主都会怎么闹。” 显然他们唐家每次找了尸体回来,都有跟事跟事主交代的过程,更是见惯了这些。 我挠了挠头,“抱歉,唐大哥,刚刚我本来是想在梦里转一圈,结果就见到他们儿子了……” “但也刚好。”唐隐扬了下手,他手上是一根白色的头发,“我们现在就能追踪这具尸体了,替代的骨灰已经交给了家人,在他们看来,这具尸体不会有人再追究,应该会准备转移去据点了,只要尸体动了,我们就跟上去。” 已经有了“追踪器”,唐隐也就没再出去转,我们回了接待大厅,等叉叔回来。 叉叔也不知道跟接待人员聊了什么,反正接待人员一边怀着悲痛的心情,又一边满眼开心,叉叔拿了他的名片之后,就带着我们往外面走。 “叉叔,你是不是把殡仪馆所有的项目都安排了一遍啊?”周一白上了车开口问道,“那接待人员看着像是卖出去一套房那么开心。” “不多聊一聊,他怎么会带我多转几圈?”叉叔轻笑了一声,“他甚至都带我去看焚烧炉了,还给我介绍了几款不同的焚烧炉,我看了,每个焚烧炉上,都有点小阵法。但是这里的人,未必全是神仙会的。”他又继续道,“起码这个接待人员就不是。” “那估计只有几个接触尸体的人是神仙会的就可以了,焚烧人员、太平间打更的。”我开口道,“反正咱们现在就想办法盯着那个尸体就行了。” 叉叔点点头,把车从殡仪馆开出来,也没开多远,就找了个岔路拐进去。 我们就坐在车上等。 只是一直等到半夜,那具尸体也没有动,更没有离开殡仪馆。 “既然没离开殡仪馆,那据点就是在殡仪馆了。”叉叔一边玩俄罗斯方块一边开口道,“等我打完这把,咱们就夜探殡仪馆。” 这俄罗斯方块,说结束,一关其实很快就能结束,但有的时候,眼见着要结束了,突然运气好,能一直连消到底。 等了五分钟以后,唐隐把叉叔从驾驶位赶到副驾驶,然后直接发动了车子。 我们重新开回到殡仪馆,这会殡仪馆里面大部分灯都是关着的,当然也有值班的人,白天我们在接待处也看到他们这边的介绍,晚上也是提供遗体运输和遗体冷藏的,只不过晚上要加收一些费用。 我们这会当然就不能直接从门进了,把车靠路边停下,然后我们就翻墙进去。 叉叔说因为不清楚这里的具体情况,所以让我带上孔老五。 孔老五倒是能跟着我,可它不会翻墙,最后还是我们翻到墙上,然后用绳子把它给拉上来的。 “这带着孔老五进来能进来,可万一一会我们要逃命的话,谁还能顾得上它了,它要是不会翻墙,那就只能留在这了。”周一白低声吐槽了一句。 叉叔站在墙根下面,转头看向周一白,“要不咱们现在直接回去吧,我可不想一会带着你们逃命。” 周一白干笑了几声,“一个小小的殡仪馆,到处都是唐大哥能控的尸体,哪需要逃命?” 唐隐知道尸的具体位置,于是他在前面带路。 绕过前面的几栋建筑,殡仪馆的最后面,是一排平房,像是仓库一样。 只不过这些仓库的窗子都是封死的,里面不管有光没光,都是透不出来的。 我去探路的这种默契已经不需要再说了。 这些仓库明显不对,但是外面也没有阵法,我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的人正干得热火朝天的。 这边可比我们之前去的蓝色据点厉害多了。 之前在那边很多事情还要人工去做,这边都成了自动化的流水线了。 那也就是说,这里起码是个红色的据点。 这个仓库里面的人也不像是之前我们去的那些,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多少有些随意,这里的人都极其认真的低头干活,除了机器运转的声音以外,安安静静的,一点闲聊天的声音都没有。 这里也没有分很多房间,从头到尾都在这个大仓库里面。 我在里面扫了一圈,制好的傀是没有放在这里的,也就是说这里肯定还有其他的房间。 我走到流水线的最后一个环节,等着他们制好一个傀,看看会把傀送到哪去。 但是他们制傀的手法极其精细,就连阵法刻画都更繁琐一些。 我等了半天,才终于等到一个傀制好,可他们也没有立刻把傀送走,而是先测试了一下,所以蓝色据点的傀是真的粗制滥造,这边明显就高级了一些。 我拧了拧眉,但如果是个红色据点的话,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应付,我转头在这边看了一圈,也没见到哪个像是管事的人,估计管事的人也是在放傀的房间了,我想着那就先看看情况,然后回去跟叉叔他们商量一下,是进攻还是撤,想到这我眼角余光见到那人控制着傀往旁边走了,我正要跟过去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周一白大喊的声音,“小天,快点回来!” 我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他这声音,就是非常着急,于是我赶紧醒了过来。 我一睁眼,就见叉叔、唐隐和周一白围在我的身体旁边。 我站起身,看到不远处仓库的大门口站着一人一傀。 那人在我回来之前,应该就已经打量完我们了,这会目光正落在孔老五的身上,他轻笑了一声,“那不是孔老五的傀么?听说孔老五死的渣都不剩,他这傀倒是便宜你们了。” 第259章 九索 怪不得刚才我进去在里面没看到管事的,原来是人已经出来了。 而且听他说话这意思,八成是跟孔老五他们那些人差不多。 那这明显都不只是红色的据点了。 不得不说,叉叔之前确实有先见之明,之前没让周一白选据点,现在周一白这一提议,差点给我们直接送进神仙会总部。 那人站了会,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动手,“哎,听讲你们近来蹦跶得蛮厉害咯,一直在骚扰我们各个分部,我还想会是哪个来寻我哩,是商陆还是唐毅啊,等啊等啊,结果等来你们几个。”他拧眉看着我们,“你们未免也忒看不起我九索了伐?” “九索?这是打的哪里麻将?”周一白看着他,接了句话,“你九索我还八万呢。” 九索嗤笑了一声,也没理会周一白。 倒是旁边叉叔开了口,“他这不是麻将牌里的九索,你听他说话带一点江苏一带的口音,这九索应该是南通长牌里的九索。南通长牌的每一张牌牌面上都有一个人物,这九索上面画的是佛。” “哦。”周一白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他叫九索,想说自己是佛?诶呦,我还以为神仙会里的人都是想成仙呢,原来还有想成佛的,啧啧。” 九索看了眼叉叔,大概没想到叉叔会知道这个对外地人来说可是很冷门的知识,于是微微点了下头,“知道得还不少哩,一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谁让谁死的痛快点还不知道呢。”周一白说着往前走了一步,但又想到了什么,他脚步停下来,开口问,“你知不知道你们神仙会最近抓了一个叫明尘的人,我们现在给你点时间,你可以往回打个电话,让他们赶紧拿着明尘来换你,要不然你的傀恐怕就要像孔老五的傀一样成为孤儿了。” 九索看着他,又看了我一眼,“你少吓唬我,孔老五死的冤,可现在谁不知道,冥门现世隋家人恐怕是用不出来了。” 他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 上次捡破烂老头来别墅的时候,叉叔说他来了就做出了“狮子搏兔”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然后一开始也没有动手,像是在琢磨什么。 捡破烂老头那会大概除了顾虑李阳东会不会出手以外,应该也是在六亩园之后,知道我会冥门现世,所以也在顾忌这个。 那会危急关头,如果我用出了冥门现世,就证明这个技能对我来说是个常态存在的了,那一般人对上我都没有胜算,捡破烂老头自己也得赶紧逃跑。 他就站在门外,一直都没有急着动手,其实就是在试探我,也是在等我动手。 结果等了半晌之后,我这边完全没动静,他也就确定了六亩园的那一次冥门现世只是个偶然的现象,于是就迅速的对我下了杀手。 九索现在这么说,就证明捡破烂老头回去之后,肯定是把这个情况同步给神仙会的其他人了。 而且他们判断得也没错,我现在确实是没办法再像六亩园一样用出冥门现世。 九索说着轻笑一声,“这样,我也给你们个机会,你们也可以往回打个电话,不管是商陆,还是唐毅,让他们赶紧来一个救你们,不然……”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隋家这小子我可就要带回去给明尘做伴儿咯。” “你说的啊。”周一白立刻就拿出手机,“我求救的时候你不要偷袭。”他说着迅速的打开群聊,把我们的定位发到了群里,然后发了条语音,“商大爷,唐大爷,我们碰上本命傀了,快来救命啊!” 发完之后他大概怕商陆和唐毅没有及时看群,甚至挨个@了一下商陆、梁世成、唐毅、秦白芷,外加商羽和何不易。 估摸着也指望商羽和何不易先看到之后,然后能再帮我们求救下。 九索应该是确实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而且他说他在这等商陆或者唐毅,那就证明他甚至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拿下商陆或者唐毅其中的一个人,所以在周一白拿着手机求救的时候,他动都没动一下。 等周一白收起手机的时候,他还体贴的问了句,“今晚时间有的是,不着急,万一他们没看到你的信息就麻烦了,不然你再挨个打电话通知一下他们。不过他们要是离得远,恐怕也就只能来得及过来给你们收尸了。” 求救信息是发出去了,但是其实我们心里也都清楚,这周围没有红色据点,就算现在大家改变了拔除据点的思路,不按照之前地图上圈定的据点走,那他们现在起码应该都是待在有红色据点的城市,正在研究下一步去哪。 那距离我们,至少都得有几百公里。 所以换句话来说,九索根本不是让我们发求救信息,而是故意给我们时间,让我们暴露他的位置,这样就可以把商陆或者唐大爷他们引过来。 “那他们也有可能是过来看我们打‘麻将’的。”周一白说着转头看向叉叔,“不懂南通长牌,等我回去百度一下看看再说,现在就把他当麻将里的九条,咱们四个人也正好凑一桌麻将。” 九索大概是没见过会有人明明都打求救电话了,然后还在这里嘴硬。 他又跟我们确认了一遍,“没有电话需要打了?遗言也不需要说一下的话,我可要动手了。” 唐隐转手丢给叉叔个东西,叉叔直接接过来捏在手心。 这地方就在殡仪馆,殡仪馆里别的东西不多,尸还是足够多的,对唐隐和叉叔来说,也算是趁手。 周一白这边也和他三哥准备好了。 我站在后面,没有往前走,我吸阴气也好,用阴气攻击也好,对九索估计都起不到什么作用,那我就不如站在这,找一个机会,用我的小黑水潭控住九索。 见我们这边准备好了,九索才抬手动了动,他身后的傀走到他旁边。 刚刚他的傀站在阴影里,我们看得不太清楚,这会他的傀走上来,我们才发现他这个傀缝合的痕迹也太明显了。 人家孔老五他们的本命傀做的都跟人差不多了,看着也没那么吓人,但凡孔老五的本命傀像他的傀这么恶心,我都绝对不可能留下的。 九索的傀走到九索身边之后,就张开了嘴,它这嘴角直接裂到了耳朵,嘴一张开感觉都要露出胃了。 随后九索的手就伸进了傀的嘴里。 第260章 九索的傀 这一幕把伶牙俐齿的周一白都看呆了。 九索不只是手伸了进去,甚至胳膊都探了进去,他的手在傀的肚子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来一把黏糊糊的牌。 也不知道这个傀的肚子里的黏液什么,反正我们看得直恶心,但是九索自己是一点都不嫌弃。 他从牌里抽出一张,把牌面转向自己看了一眼,低声道,“哦,四索。”他说完就把这张牌直接贴在了傀的脑门上。 傀把贴在自己脑门上的牌摘了下来,放进嘴里,就着黏液嚼了嚼,然后咽了下去。 随着这张牌被咽下去,傀的外貌突然发生变化,有些缝合的地方裂开,有些原本没有缝合的地方转而缝合在一起。 傀的身体微微扭曲了会,片刻后原来丑陋不堪的脸竟然变成了一个面容俊逸男子,如果它没有从嘴里拽出来一根长笛的话,也算是仪表堂堂了。 傀把这长笛拽出来之后,就吹响了长笛。 九索和傀身后的仓库的窗子瞬间被人从里面撞开,仓库里面的傀一涌而出。 窗子破了之后,里面正在工作的人也都停了下来,他们转头朝我们这边看了片刻之后,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仿佛也不是很关心外面是不是在打架的事,转头继续去干活了。 “这些神仙会的人好喜欢工作啊。”周一白扫了一眼,“有热闹都不看,瓜都不吃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他三哥往前冲。 自从周三哥来了之后,周一白除了跟尸傀打了不大不小的一场架之后,还完全没有正经发挥过,按照周一白的性子,估计是早就按捺不住了。 唐隐在刚才周一白开始跟九索“战前寒暄”的时候,应该就开始控尸了,所以这会九索的傀控着傀出来攻击的时候,他的尸也到了,直接朝傀拦了过去。 有这些尸拦着傀,周一白连着撕碎了两个傀之后,就直接往九索面前冲。 叉叔转头看了我一眼,我对叉叔微微点点头,用小黑水潭来控的这件事,自然得用在关键的时候。 叉叔收回目光,便也往前冲了。 我当然不能就这么站在原地,我试着吸了下阴气,但是也就只有几个傀的阴气被我吸过来,剩下的傀并没有受到影响。 周一白冲到九索面前的时候,九索直接往后退了一步,又从手里摸出一张牌,朝他的傀扔了过去,他的傀张嘴就接住了纸牌,容貌又发生了微微的变化之后,这次从自己的嘴里掏出来一柄长剑。 傀也挡在了九索的面前,替九索来接周一白的攻击。 周一白本来就是靠他跟他三哥共用阳气之后兽化的状态来攻击,他伸手去抓傀,傀的剑横在身前挡住他的爪子。 周一白身边的虚影的爪子碰到剑之后,就迅速地带着周一白往后退了一步。 显然那剑上是有问题的。 周一白顿了下,从背后掏出来乌木匕。 乌木匕虽然短,但起码不需要他徒手去挡剑。 虽然傀不再吹笛子了,可应该是指令已经下了,所以冲出来的傀还依旧在攻击。 周一白和傀打在一起的时候,九索也眯眼看着周一白。 估摸着九索虽然知道周一白是出马仙一脉,但是也从来没见过眼前这情况。按照周三哥说的,他们都等了两千年,那也就是这两千年里,出马仙一脉都没有用过这样的能力。 我那个冥门现世都已经成了传说了,更不用说周家两千年前的能力。 九索这也算是开眼界了。 他本来看起来是没打算动手的,但是眯眼看了一会,应该是被勾起了兴趣,他手上捏了几个印诀,一道符纸就朝周一白飞过去。 这符纸在周一白附近瞬间燃烧之后,一股阳气就冲向周一白。 这招之前在六亩园的时候,孔老五就用过,用聚阳符来破掉周家身上的阴气,就可以让仙家迅速的离开。 只不过这一招对现在的周一白来说肯定是不管用了,阳气全都逸散在空气里之后,周一白和他三哥没受一点影响。 九索继续眯眼看着周一白,显然刚才那张聚阳符也就是个试探。 “你们这招破阴的方法,对他们周家怕是不管用了。”叉叔说着话,也到了九索的面前。 叉叔的术虽然不如商家好用,但是在符纸的加成下,也能应付九索一会。 不过九索大概是觉得这些傀已经足够对付我们了,他破了叉叔几个术之后,就又往后退了退,随后再次往他的傀身上甩了一张纸牌。 这一次他的傀手里的长剑变成了一根铁拐,傀手里抓着铁拐,用力地往地上一敲,从铁拐接触的地面那一点开始,地面的青石砖寸寸碎裂,有好多手从地面下面伸出来,直接抓住了叉叔和周一白的腿。 而且不只是叉叔和周一白这边,就连唐隐控的尸都被这些手抓住了。 尸被抓住之后,这些傀就一拥而上,把这些尸全都撕碎。 好在对唐家来说,就算是尸体碎了问题也不大,还是能拼回去继续攻击,只不过拼回去的攻击力显然不如之前。 再加上腿又一直被抓着,尸的行动范围也开始受限,已经不是傀的对手了。 在周一白和叉叔的行动受限之后,九索的傀拎着手里的铁拐就直接朝周一白的头上打过来。 周三哥见状手上立刻捏了印诀。 见到周三哥开始捏印诀,九索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朝他的傀扔了一张纸牌。 他的傀手上的铁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玉板。 傀也没有自己留着这块玉板,而是转手把玉板扔给了九索。 周三哥的印诀肯定跟幻术有关,九索手里拿着玉板,而玉板上面是一块镜子,他眼睛看到的,大概都是周三哥施的幻术,可从镜子里看到的,却是真实的情况。 九索的傀也因此停止了攻击,周一白和叉叔迅速的砍断抓着自己的手,然后一起朝九索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有些傀已经突破了尸的阻拦,也朝着叉叔和周一白走了过去。 唐隐微微眯了眯眼,目光瞟向仓库里面还在认真工作的神仙会的人,尸不够用,那也就只能用神仙会的人来凑了。 他在腰间摸了一把,手一挥,一股灰白的尸气就朝着仓库里面飘过去。 九索拿着镜子能从镜子里看到真实的情况,视线范围受限看得也比较慢,但这会却刚好看到了唐隐的动作。 第261章 抓一个弄死三个 九索的手上只捏了个印诀,随后抬手往前一挥,一股夹杂着阴冷气息的阴气就从他那边吹过来,不仅挡住了尸气,还夹着尸气往我和唐隐这边吹。 我见状赶紧往前走了一步,迅速的控制住这股阴气,用力的往前一推,这一下可比之前的伤害大多了,阴气带着尸气重新往仓库那边飘。 九索眯了下眼,正要再次阻拦的时候,周一白却一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虚影的爪子已经戳进了他的肩头,而周一白另外一只手拿着乌木匕也往九索的脖子上刺。 我知道机会来了,迅速的控制小黑水潭去攻击九索。 九索毕竟不如捡破烂老头,那会捡破烂老头动作就顿了一下,那个空档估计根本不够周一白做什么。 但是现在哪怕他就被我控制住一秒钟,周一白也能把乌木匕刺进九索的脖子里了! 果然小黑水潭一到,九索的动作就顿住了。 眼见着匕首尖已经贴近九索的脖子,可仓库里却突然又扑出来一个傀,撞到了周一白的身上,显然是仓库里有人在被尸气控制之前,控了个傀来救九索。 周一白的身体一偏,匕首尖擦着九索的脖子划出一条血痕之后,扎进他锁骨下面。 九索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他大概没心思去想刚刚是什么情况,转手用镜子照向周一白的方向,然后迅速地抓住了周一白的脖子。 叉叔这会也到了,他抬手抓住周一白握着乌木匕的手,继续狠狠地往里面刺。 我赶紧继续用小黑水潭攻击。 叉叔也趁着这会抓着乌木匕,从九索的肩膀硬生生的往他胸腔的方向划过去。 九索被我又控住一瞬之后,吃痛之下,也发了狠,他甚至没有阻挡叉叔的攻击,拿着手里的玉板就朝周一白的头上打,在玉板破碎之后,他也抓着周一白的脖子把他甩了出去。 周一白飞出去的时候,周三哥从他的肩膀上被甩开,周一白身边的虚影迅速的消失。 两个人一分开,周三哥明显借不到阳气,术法也跟着消失了。九索从幻觉里出来,一拳就打在叉叔的肚子上,把叉叔也给打飞了出去。 九索把乌木匕从自己的胸口拔出来,他胸前的衣襟迅速的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他眯着眼捏着手里的乌木匕就朝周一白的方向走过去,随即一挥手,他的傀就往叉叔那边走。 显然对他来说,今天的意外就出在周一白的身上,周一白现在请仙的方式,比以前出马仙一脉请仙的威力大了不少,他甚至都没办法破开幻术,才会因此受伤。 因为他之前顾不上阴气和尸气,这会阴气和尸气已经飘散进仓库里面,所以仓库里的人这会也被唐隐控住了,他控着其中几具尸体去救周一白和叉叔。 周三哥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之后,也迅速的往周一白的方向跑。 我也连着对九索甩出几个小水潭,他的动作接连顿了几下。 这一次他终于发现这个攻击不是周一白和周三哥用出来的了,他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朝我看过来。 随即他把乌木匕朝着周一白的方向用力地掷过去。 唐隐控的尸已经到了,那尸拦在了周一白的面前,但是九索这力气极大,乌木匕直接从尸体上穿过去,速度却一点没减。 这会离着周一白最近的就是周三哥了,周三哥直接跳起来,撞在乌木匕上,乌木匕被它撞偏,它自己也在惯性下飞了出去,这下它在地上滚了几下,地上落了几滴血,它也没能再站起来往周一白那边跑,显然是受伤了。 而九索的傀也到了叉叔跟前,直接把叉叔从地上拎了起来,张开大嘴就往叉叔的脑袋上咬。 “五哥!”唐隐迅速地带着几具尸跑过去。 九索却根本不在意叉叔和唐隐那边的情况,他先是掏出一张符纸,慢悠悠地贴在自己的胸口止血,然后就朝我这边走过来。 他一边走,我一边用小黑水潭攻击。 他的动作一顿一顿,可是也在逐渐接近。 我也一边攻击一边往旁边走,再把距离拉开。 九索手上招了一下,几个傀朝我这边走过来,从各个方向上堵住了我的路。 我转头往周一白那边看了一眼,他刚刚爬起来,这一下摔得不轻,看着眼前的情况他明显有点着急,但是他也知道他这会过来也救不了我,所以就先往他三哥那边去。 至于唐隐和叉叔那边,我见到尸都抓住了九索的傀,可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把叉叔从九索的傀的手里救出来。 那毕竟是九索的本命傀,也相当于是一个九索。 那些尸根本破不开傀的防御,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它。 九索也顺着我的目光往外面看了一眼,他在身上摸了摸,又摸出一张纸牌,朝他的傀扔了过去。 这会我已经被傀挡住了,看不到这张牌带来的攻击是什么。 九索扔出那张牌之后,就不再理会其他人,而是看向我,“你这招有点意思,继续,让我看看你这招能用多久。” 我的小黑水潭恢复没有那么快,用一点少一点,虽然吸收了雨林里的牵魂蜮之后,它已经变大了一些,但是这会因为攻击九索,它就剩下一半了。 明显九索的战斗力还在线,我这一半得用在紧要关头了。 “不用了,是吧?”九索轻笑一声,手上捏了个印诀,一道攻击朝我打过来。 孔老五迅速的飞身上前,替我挡住了这道攻击。 九索倒也不在意,攻击一道接着一道的发出来,孔老五一道一道的接。 孔老五每被他打中一下,就后退一步,眼见着孔老五离我越来越近,而我后面都是围过来的傀。 那些傀虽然没有攻击,但是就堵在我身后,我也走不了。 孔老五往后退的时候,九索也跟着走到了我面前,他冷笑了一声,最后一道攻击,直接把孔老五给打飞了出去。 九索明明一开始就能把孔老五打飞,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打,他的攻击就像是试探,试探我还能不能再用出那个让他被控住的攻击。 孔老五飞得很远,我虽然看到它落地之后就迅速的朝我这边跑过来,但显然也来不及赶过来了。 九索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血,“行吧,把你抓回去,弄死另外三个,这伤也不算白受了。” 我眯起眼,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把剩下的所有的小黑水潭,一股脑的全都灌进了九索的身体里! 第262章 牌打得不错 九索大概以为我这攻击只能一点点攻击,只能每次让他顿住一点,而他在每次被控住的缝隙里,还能抓住机会做点什么事。 我本来也是不想一次用完,万一一次用完,我们没能杀了九索,他还有攻击力,我可就一点战斗力都没有了,那只剩下叉叔他们三个人,再也找不到一点进攻的空隙,就只能被九索和他的傀虐了。 但现在九索已经准备对叉叔他们三个下杀手了,这会不动手,再就没有机会了。 九索这次失去意识的时间有点长,我扯开他抓住我的手,上前一把就把他胸口刚刚贴上去的符纸撕了下来。 只可惜这会我没有乌木匕,手上甚至没有个武器,我就只能徒手去撕他的伤口了。 叉叔刚才用乌木匕在他肩膀往下划了大概两寸长,我伸手摸到了伤口,手死死的用力怼进了伤口里面,我感觉他骨头的断口已经割伤了我的手,但这会我也顾不上那么多,硬生生的往里面掏,只是手指伸进去了一些之后,就被卡住没办法再往里插了。 “小天!”周一白大喊一声,把乌木匕朝我这边扔了过来。 我本想去接乌木匕,可是手却被九索的骨头给卡住了,另一只手没那么灵活,乌木匕就掉在了地上,我赶紧侧身去捡乌木匕。 捡起来之后我便直接往九索的脖子上捅,哪知道这会九索已经缓过来,抬起手就挡住了乌木匕。 我左手用力没那么顺手,乌木匕刺穿了他的掌心之后就没办法再往前刺了。 九索另一只手一拳打在我胸口。 我感觉我应该是被他打飞出去的,但是我的手还卡在他的伤口里,所以没能飞出去。 这一拳力道太重,打得我有点眼前发黑,胸口憋住一口气差点都没上来。 九索咬着牙看着我,“本来想带个喘气儿的回去,那就带个尸体回去吧。” “谁你都带不走!”周一白这会也冲了过来,但是周三哥并不在他身上,他显然就是自己一个人过来,都还没等走近,就被一个傀给按住了。 我缓过来这口气,目光也落在扎在九索手上的乌木匕上,我抬手去抓乌木匕。 九索的动作比我快,他直接自己把乌木匕拔了出来,然后朝我的脖子上扎来。 但就这个时候,九索的表情一怔。 我也微愣了一下。 之前我没办法吸像是九索他们这些人身上的阴气,刚刚我把小黑水潭都用了之后,也没办法吸阴气了,但是就这一会,我的小黑水潭恢复了一点点。 我估摸着恢复得可能连个吐沫星子那么大都不到,但是这一点就已经可以支撑我来吸阴气了! 现在我的手卡在九索的伤口里,就相当于是破开了他阻止我吸阴气的防御,他身体里的阴气正在顺着我的手指往我的身体里跑! 我发现这一点之后,立刻努力的去吸阴气。 而九索也是第一时间一脚踹在我身上,把我直接给踹飞了出去。 本来我的手是卡在他伤口里的,但是他这一脚的力气极大,连带着我的手就拔了出来。 只不过就这么一会,九索身体里的阴气也被我吸走了一些。 九索整个人晃了一下,抬手就招他的本命傀过来。 我落在地上之后,前胸后背全身上下都疼,甚至感觉有些骨头都骨折了,我自己动不了,就只能往其他人那边看去。 刚刚九索朝他的本命傀扔了一张纸牌之后,他的本命傀又掏出来一柄长剑,已经把唐隐招过去的尸体砍得七零八碎,而且这会唐隐和叉叔的身上也受了伤。 眼见着本命傀往九索那边跑,叉叔突然一个转身拦在了本命傀前面,“阿隐!” 唐隐听他喊了一声之后,立刻控住几具被砍碎又粘合在一起的尸抱住了本命傀,本命傀挥舞着手里的剑砍着周围的尸体,叉叔直接蹿过去,手顺着本命傀的嘴就伸了进去。 刚刚九索控制着傀所用的纸牌都是从本命傀肚子里掏出来的,显然叉叔也是想要从它的肚子里掏纸牌出来。 本命傀就也顾不上去砍周围的尸体,举起手里的剑就往叉叔的胳膊上砍。 它手里的剑那么锋利,刚刚都把那些尸体砍碎了,要是砍在叉叔的胳膊上,叉叔这胳膊肯定是保不住了。 “叉叔!”我朝着叉叔喊了一声,想要动,却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除了身上全都疼以外,刚刚小黑水潭瞬间用光,我的力气也差不多没了。 好在唐隐在控尸之后,已经转到了叉叔的身后,这会拦腰抱住叉叔,猛地一转身,叉叔的胳膊抽出来的同时,唐隐的身体也跟着转过来。 傀手里的剑落了空,但又迅速的重新攻击,一剑就砍在了唐隐的肩膀上。 只不过这一剑挥舞的空间比较小,杀伤力虽然没有那么大,但是也在唐隐的肩膀到后背划出长长的一条伤口。 叉叔顾不上其他的,迅速地查看了一下手里抓出来的牌,在傀的下一次攻击到来之前,终于找到了他要的牌,转手就塞进了傀的嘴里。 有纸牌过来,傀也不管是谁给的就开始嚼,嚼完之后,外表形态就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变的不是人,而是变成了一只乌龟。 乌龟变出来之后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叉叔明显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捏着手里的牌,转身看向九索。 九索刚刚就在招他的傀过去,但是傀被叉叔和唐隐拦住,这会傀虽然变成了乌龟,也还是朝着九索的方向爬去。 九索被我吸了些阴气之后,状态明显也变差了。 他的目光在我们几个人的身上一一转过去。 我躺在地上,周一白那边被傀按住,他三哥虽然缓过来一点,但是好像暂时也没办法和周一白共用阳气,只是自己跳到傀身上,靠爪子和牙去攻击那个傀。 叉叔和唐隐虽然还能勉强站住,但是现在已经没什么尸体用了,而且从他俩的状态来看,再来一波攻击,也很难撑住了。 但凡九索这会还能攻击,我们四个基本上就是等着被收割。 九索微微眯了眯眼,显然是在盘算。 叉叔看着他,扬了扬手里还剩下的一沓牌,“我还怕你放的牌里没有这一张呢。” 九索的目光又落在爬到他身边的乌龟傀身上,微微点了点头,“牌打得不错。” 叉叔轻笑了一声,“接着打么?你这牌还剩下不少呢。” 九索抬眼看向叉叔,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到一起,谁也不退让。 第263章 两败俱伤 半晌之后,九索也笑了一声,他一边往后退,一边开口道,“来日方长,下次再打。” 叉叔点点头,“下次再打的时候,你最好带上点筹码,比如……明尘。” 九索往我这边看了一眼,顿了顿才道,“行,下次我带着明尘来换他。” 说完他往后一坐,直接坐在了他的乌龟傀上,乌龟傀拖着他迅速的跑了。这么看来,他其实也是在强撑着,已经没办法自己走路离开了,但凡我们这会谁还有点力气,也能把他留下了,只可惜现在是两败俱伤,大家都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了。 九索的身影一消失,叉叔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唐隐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九索一走,剩下的傀也都不动了,周一白终于爬了起来。 他把他三哥抱起来,先跑到我这边看了一眼,“小天,你怎么样?” “虽然感觉快死了,但是应该还死不了。”我对着他摆了摆手。 于是他又站起来,往叉叔那边走,“叉叔,你呢?唐大哥,你呢?” 唐隐对着他摆了摆手,“我没什么事,五哥伤得有点重。”他说着站起来,勉强地扶起叉叔,但多少是有点费力。 周一白见状要搭把手,唐隐指了指我,“你去扶小天。” 他也又控了几具尸,当然这会已经不能说尸了,七拼八揍的,头不是头,脚不是脚的,可好歹能用,就是这样子的几具尸,把我们从殡仪馆里送了出来,甚至孔老五也是这几具尸从围墙里面扔出来的。 唐隐开车,周一白把我扶到了副驾驶,让叉叔躺在后面。 周三哥这会也有点萎靡,上了车就趴在一边不动了。 估计九索把乌木匕朝周一白甩过去的时候,是带了术法的,周三哥把乌木匕撞开的时候,自己多少是被术法给伤到了。 但周三哥应该是跟周一白说了它没什么事,所以周一白也就没太担心他,目光反倒一直落在叉叔的身上,他也赶紧翻出了我们带的医药箱,只不过这会医药箱里的东西明显也不太能用得上。 “我们去医院处理。”唐隐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不知道该从哪下手给叉叔包扎的周一白开口说了句。 “好。”周一白应了一声,看着叉叔又道,“叉叔,你坚持住啊,咱们这就往医院开,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可千万别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醒一醒,我陪你聊天,你想聊什么?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笑话……笑话……”他说着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到什么笑话,于是转头看向我,“小天你有没有什么笑话赶紧讲一个。” 叉叔睁开眼睛看向周一白,“我是受了重伤,但是我还没到快死的时候,你就算真有笑话的话,留一留,以后再讲好不好?我怕我笑会牵动伤口,憋笑又有可能伤势加重。” “叉叔你没事不早点说,我刚才差点都要哭了。”周一白这下放心地坐在旁边了。 叉叔叹了口气,“大白啊,你下次要是分辨不出来我是不是要死了,你就看看你唐大哥。” “也是。”周一白点点头,“你要是快死了,唐大哥得把车当飞机开。” 叉叔伤重,更懒得理他,重新闭上眼睛。 “哦,对对。”周一白突然想起什么,“刚才打架的时候,手机一直响一直响,也没功夫接电话,估计是其他人看到信息给我们打电话。”他说着摸出手机,低骂了一声,“我靠,屏碎了,我说刚才飞出去的时候,什么东西硌得我这么疼。” 他擦了擦手机屏,但好在虽然是屏碎了,可还能用。 其实不只是他的手机响过,我们每一个人的手机都响过。 这殡仪馆,讲良心,真是我们这么久以来,跟神仙会打架的时候,唯一一个有信号的地方了。 “梁先生、商大爷、唐大爷、秦姐姐、渊大哥、清松道长、何不易都打了。”周一白说着嘀咕了一声,“别人虽然也都是组队,但是两个人都打了,怎么就商羽没打,这小子下回见面我要说说他。” 他纠结了一会,也不知道先给谁回电话,于是干脆直接在群里回复了句,“各位家人们,我们暂时没事啊,刚刚我们摸到了一个神仙会的据点,里面管事的是一个叫九索的和他的同心傀。” “我们几个受了点伤,九索也被我们打伤了,他就撤了。” “看他的样子像是不死心,后面应该还会再来的,他还答应了叉叔说下次来的时候带着明尘,那说不定我们就有机会救出明尘了。” 周一白的信息发出去之后,唐大爷也迅速地发了条语音,“受了点伤?” “略微有点重。”周一白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老严,你接他们一下,带他们去医院处理一下。”这一次是梁世成发了语音。 这个老严应该就是这边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负责人,他在这边肯定熟门熟路的有关系,不然我们这一身到了医院,医院八成是要直接报警的。 听我们虽然是受伤,但是没什么大事,群里也就安静了下来。 周一白靠着椅背,叹了口气,“叉叔,下个据点还是你们选吧,我可不选了,我就随便选了个,结果就来个地狱难度,差一点咱们几个就交代在这了。” 顿了顿,他又问,“叉叔,你说九索如果下次来,真的会带着明尘来么?” 叉叔拧了拧眉,没说话。 倒是唐隐问道,“你是希望他带,还是不希望他带?” “我当然是希望他带了。”周一白说完这句,又想起了什么,“可他说带明尘来换小天,那他下次来的时候,肯定准备得更加充分了。那咱们就得既保住小天,又要把明尘抢回来。”他说着看看向叉叔,“叉叔,你伤好了之后,多练练南通长牌,下次咱们再碰上九索,就不能让他跑了!” 叉叔依旧没理他。 但叉叔还有唐隐当嘴替,“这次明显是九索轻敌了,下次再碰到他,我们不见得能像今天这么侥幸了。” 周一白转头看向周三哥,“那我多练练,我三哥说还是我太弱,它的实力也没办法完全发挥出来。咱们还得救明尘,如果下次九索真的带着明尘来了,咱们就必须得把明尘救出来!” 第264章 唐大爷来了 老严在微信上联系了周一白,然后给我们发过来一个地址,说这家医院是他朋友开的,让我们直接过去。 我们到的时候,老严已经在医院门口等我们了。 老严四十多岁,带着一副眼镜,穿着看起来有点像个老师,他看到我们这状态也吓一跳,赶紧叫人抬了担架过来。 我本来想挣扎一下自己走进去的,但是看到担架的时候犹豫了下,觉得有人抬着也不错,于是我和叉叔就这样被抬进去做检查。 唐隐后背也一直在流血,下了车就也被护士带着去处理了。 我听到后面周一白像是正打算跟老严友好寒暄一下,就听老严开口道,“诶呦,你这头上也伤得不轻啊,赶紧去检查一下。” 我想起来九索之前用玉板拍过周一白的脑袋,玉板碎了,也许玉板上还有术法,那周一白脑袋估计也差点开瓢。 于是周一白没有说话的机会,就被直接带走了。 其他人都做了什么检查我不知道,我是被带着去做了x光,我这边其他的地方都还好,就是肋骨断了好几根,有两根还断了好几处。 我这个是被九索打了一拳又踹了一脚,有两根肋骨都折进去了,所以是必须得手术了。 打上麻药,我就睡了过去,但我不怎么想在这看我是怎么被接肋骨的,就想着去看看周一白他们的情况。 周一白也断了一根肋骨,但是他这个不需要手术,说是自行恢复就行,他头上的伤略微有点严重,之前他大概是紧张和担心我们,也没觉得头疼头晕,这会放松下来,他一直拉着人家医生让医生别转圈了,他晕得快吐了。 唐隐都是些外伤,后背的伤口有点长,消毒缝合之后,他这问题就不大了。 叉叔虽然没有骨头断,但是有内伤有外伤,医生那边主要在研究内伤出血的问题。 我叹了一口气,要是商羽和商大爷在这,我们可不用遭这个罪了,几个治疗的术过来,我们估计就恢复了。 或者要是周一白之前的状态,能把白仙请过来,也可以帮我们治疗。 然后我又想到了灵枢,秦白芷都在了,治疗这种事还需要麻烦其他人么? 叉叔这边也没有家属在,医院那边跟老严商量了一下,说内伤先观察,然后用上止血的药,如果没有大量出血,自行恢复是最好的。 反正暂时是都没有生命危险。 我站在老严身边看他跟医生了解完我们的情况之后,在群里详细的汇报了一遍。 这时候都已经凌晨了,但是唐大爷也没睡,他说他和秦白芷已经在来我们这边的路上了,估计明天早上才能到,反正我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秦白芷到了就能救我们。 看到这条信息,我真是快气死了,唐大爷这话就不能早点说么? 他要是早点说,我估计我那边坚持一下,等秦白芷到了,我还需要做什么手术? 可现在都已经开始接骨头了,阻止肯定是也来不及了,我感觉自己这是又白白挨了两刀。 老严特意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四个人的病房,让我们四个能待在一起。 我麻药劲儿虽然过了,但是还迷迷糊糊的睡着,周一白脑袋还晕,虽然打了针,可他还是闭着眼睛躺在那一动都不敢动。 叉叔也躺着休息,顺便感叹了句“大白头晕,这个世界都清静了。” 只剩下唐隐还能跟老严聊两句,但是他俩说话都太一本正经,也就是老严仔细地问了下殡仪馆的情况,唐隐也就都给他说了一下。 “那我去了解一下殡仪馆那边怎么样了,你们在那边打过之后,估计场面很乱,被人发现之后,这事不小。”老严站起来,“那你们先休息,要是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我大概去了解一下,明早再过来。” 老严走了之后,唐隐也就趴在了床上睡了。 我们这么安安静静的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老严就带着唐大爷和秦白芷到了。 这会病房里还能坐着的就是唐隐,唐大爷昨晚就已经知道我们每个人的情况,他看了唐隐一眼,就往叉叔的床边走,拧眉盯着叉叔看了会,看样子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叉叔睁开眼睛看他,“师叔,嘿嘿,又劳烦你跑一趟了。” 唐大爷叹了口气,退了两步,坐在唐隐的病床上,“我就说你们几个,真不让人省心,去容易的据点吧,把明尘给丢了,消消停停几天,又碰上个厉害的。”他顿了顿又道,“我看当初是分组分错了,你们几个就不应该往一起凑,就应该我们几个人每人带你们一个,虽然帮不上什么忙,起码安全。” “唐大爷,安全没用啊,多碰到点危险我们才能磨炼。”周一白闭着眼睛回了句,然后赶紧道,“秦姐姐,你先别看叉叔,他还能挺一下,你先来看看我,我这太晕了,眼睛都不敢睁开。”说完又对着叉叔道,“叉叔我估计秦姐姐治我的伤也就一分钟的事,你再坚持一分钟啊。” “头晕还这么多话?”唐大爷拧眉看着他。 “他这是憋了一宿了。”叉叔轻笑一声,又对着秦白芷道,“你先看他吧。” 秦白芷微微点了点头,周一白这情况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治疗起来也容易,几针下去周一白立马满血复活。 秦白芷又看了看我,大概觉得我这边都已经手术了,就也不着急了,于是就开始给叉叔施针。 随着秦白芷的针落下去,叉叔的脸色也逐渐好转。 之前白的嘴唇都没有血色了,这会脸上开始红润了。 等叉叔治疗完,秦白芷才笑着看向我,“你这要是不手术,我还能让你恢复得更快一点。可惜我们距离你们太远了,不然也能及时赶过来。” 她是这么说,但也还是帮我施了针。 她施针的时候,应该就是加了术的,我感觉针扎下去之后,从穴位开始就暖暖的,然后所有的穴位像是都连通起来,我身上本来还有其他很多地方都在疼,越是疼的部位,就会更暖一点,等这暖洋洋的感觉消失,全身上下都跟着清爽了,哪里都不疼了。 她又在包里翻了翻,翻出了几贴膏药,让周一白贴在肋骨断骨处,说贴三天断骨就能长好了,但我这边因为断骨处开刀了,有伤口,要先等伤口好了,才能再贴膏药,所以我这边需要的时间,就要长一点了。 不过在伤口上涂她给的药,恢复起来也会比正常的时间快很多。 这药我、叉叔和唐隐都用得上。 秦白芷又重新帮唐隐处理了下伤口,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唐大哥,他们这情况已经很好了,他们重伤了九索,虽然自己受伤,但是没有性命之忧,就算你我单独对上九索,都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第265章 九索和十寂 “秦姐姐,你知道九索?”周一白听秦白芷说话这个口风,明显是知道九索底细的,便赶紧开口道。 “我们最近拔除的据点里,也有些人是活捉的。”秦白芷解释道,“有的人怕死,就会交代一些神仙会的事情,像是之前捡破烂老头的那几个人,他们接触不到,完全不清楚以外,剩下的比较厉害的就是孔老五孙老六他们这一波人,而这波人里最厉害的,就是九索和十寂,这两个人在神仙会内部的话语权也是比较大的。” “虽然说是跟孔老五他们地位差不多,但就算是他们自己人撞上,孔老五他们也得绕道走。这些人的据点位置我们也问过,但是他们没人知道,哪知道你们误打误撞就碰上了一个。” “啊!”周一白怔了下,“那我们重伤了九索,确实是挺厉害啊。” “他们这名字按照数字来的?”叉叔问了句,“一共多少个啊?” “十个。”秦白芷继续回道,“上次在六亩园,死了丁老四和孔老五,带着玉尸跑的是孙老六,孙老六本命傀自爆了,他现在就相当于一个废人,还有七个。” “原来跑的那个是个老六啊。”周一白恍然大悟,“怪不得能干出用傀自爆甚至把丁老四都炸死的事情来,那他们这排序,是数字越大越厉害呗?” 秦白芷轻轻摇了摇头,“那倒也不见得,总之九索和十寂确实是比其他人厉害的。” “那个九索的傀,有点意思。”叉叔把话接了过去,“他是用南通长牌牌面上的人物去炼傀,控傀的牌都藏在傀的肚子里,傀会根据每次用的牌的牌面来变化,比如四索的牌面是韩湘子,傀就会吹长笛来控制其他的傀。二饼是铁拐李,六饼是乌龟精。” “怪不得。”周一白点点头,“还好叉叔你懂得这个长牌,从它肚子里把牌都掏出来,把它变成了乌龟,九索手上没有牌了,就只能带着他的乌龟傀离开了。不然我们都失去战斗力,九索虽然也打不动了,可他的傀还能打,那我们肯定是死路一条了。” “九索大概是认为自己没什么对手,也不会有人把他逼到这个程度,所以在傀的肚子里放了整副牌,他要是没放乌龟精,那后面也不怎么好弄。”叉叔摇了摇头,“这一次之后,九索怕是不会再放类似的牌,也不会再把牌放进傀的肚子里了,下次再遇上九索,我们怕是要吃亏了。” “我们来之前跟老梁他们那边打过电话了。”唐大爷这会开了口,“老梁已经算了九索的逃跑路线,他和商陆去截杀了,不过他们也要从外地赶过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拿下九索。” 周一白这下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祝梁先生和商大爷顺顺利利。” “爸,我们这边都没什么事了,你们赶了一夜的路过来,不然先去酒店休息吧。”唐隐听着我们说得差不多了就立刻道,显然他是心疼唐大爷这么大岁数还来回奔波。 唐大爷也点了点头,“我们找个酒店休息会,休息好了就直接出发,不过来了。你们最近就在这好好休息,等等老梁他们那边的消息,等他们解决了九索,你们再看看后面去哪。” 他说着起了身,往外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你们以后碰到什么据点,先在群里说一声。”他转头看向叉叔,“你那只学了点皮毛的算卦的本事,能不用就不用了,有梁先生和何不易在,长了嘴,该问就问。”顿了会,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自己脸皮薄不好意思问,你让他问。” 唐大爷说这句的时候,指了下周一白。 说完就开门走了。 老严要去送,被唐隐制止了,他这会也没什么大碍,就自己出门去送唐大爷,肯定是父子俩有些体己话要说。 周一白愣了下,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叉叔,“叉叔,唐大爷什么意思,他是说我脸皮厚么?” 叉叔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我给他解释了句,“唐大爷那是夸你呢,说你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周一白撇了撇嘴,“以后我问问题的时候,你们都把眼睛闭上耳朵堵上,我脸皮厚我问我的,你们别跟着捡便宜,哼。” 老严估计也是难得见到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这些人,尤其还见到了传说中的唐大爷和秦白芷,整个人多少有点激动,刚刚我看他手机震动了几次,都被他按掉了,显然就是想要留下来多看看唐大爷和秦白芷。 这会他们两个走了,他才出去接电话。 等他接电话回来,唐隐也回来了。 看着老严回来脸上多少有些便秘的表情,叉叔就开口问了句,“怎么,殡仪馆那边的事不顺利么?” 老严点点头,“哎,这出了事,殡仪馆那边才发现很长时间以来,晚上的监控都是关着的,相关人员有几个跑了不知道去向,还有几个……可能就在那堆碎尸里面。” “那场面确实有点吓人,交接班的保安、还有一些其他的员工,看到那场面,有几个当场就吓晕了。他们在殡仪馆上班,胆子其实已经够大了,也见过一些不太好看的尸体,但这一次实在是有点刺激了。” “听说那边现在还在清理尸块,关键是也不只是尸块,还有人皮,他们神仙会做傀,都是剥皮的,所以还有很多没有皮的尸,以及那个仓库整个就是一个奇怪的流水线,流水线上还有缝制到一半的人皮。” 他说着叹了口气,“反正现在这事闹得挺大,肯定得严查。你们也知道现在网络发达,有点什么动静,网上立刻就会有无数的风言风语,上面的领导们都疯了。” 周一白听他说到这,立刻就拿出手机去吃瓜,“我昨天晚上都没怎么注意那场面,我看看咱们和九索给殡仪馆祸害成什么样了。”他顿了顿又道,“诶,唐大哥,我觉得这个活儿你能接诶,他们拿着尸块拼尸,又要做鉴定什么的很麻烦,你去拼尸应该不用这么费事吧?你把这个活儿接了,咱们应该能赚一笔钱吧?” 他说着还寻求叉叔的支持,“叉叔,你说是不是,咱们好久没接活儿了,又天天在外面跑,资金多紧张啊,你想想车子加油的钱、酒店钱、吃饭钱,你觉得这活儿能不能干?” 叉叔转头盯着周一白看了会,半晌之后点点头,“干!” 第266章 吸收月光精华 这事唐隐也没有异议,他们家本来就是要守着尸体让尸体待在应该待的地方,昨晚迫不得已,用了殡仪馆的尸体,后来我们都受了伤,唐隐只能先送我们来医院,不然这事昨晚唐隐就应该做好收尾了。 于是老严就去牵线,反正他本身就是本地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联系一些门路,就说是自己这边有人有这个本事,肯定是能把活儿揽过来的。 再加上叉叔也分析了,九索跑了之后,暂时不会回来。 就算他不知道梁世成和商陆去截杀他,那他也知道这个地方暴露了之后会很危险,就算跟其他人说了我们在这边,其他人也未必会过来。 谁也不傻,九索能搬救兵过来,我们也能搬,而且求救信息可是周一白当着九索的面发出去的。 那就意味着,这里在最近这段时间之内,都是安全的。 唐隐的伤算是我们四个里最轻的,这控个尸的事,他轻轻松松就去干了。 老严把这线牵下来,对方其实是很容易就点头了,因为这事闹得大,好多家属都来要说法,见不到自己家人的遗体,一天两天能等,时间久了恐怕就有人要闹事了。 老严本来说这事就算是通过他这边的工作室接的活儿,但是他没出力也就不收钱了,不过叉叔还是大方地分给了老严一成当跑腿费。 拼尸的事,唐隐就晚上去了一趟,甚至都没走得太近,在殡仪馆外面就把这活儿给干了。 当天晚上老严交待了殡仪馆不要留人,虽说是也交待了他们把监控关掉,但这种事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会真的关。 反正就算他们没关的话,他们也是看不到唐隐的,顶多就会看到满地的尸块自己找到自己应该在的地方,一个个尸体被拼接成型。 但是碎了就是碎了,唐隐控尸的时候,尸还能像是一个整体,不再控尸,就还是一块一块的碎块,可好歹是完整的,没有缺胳膊少腿。 至于那些被剥了皮的,各自也都匹配上了自己的皮,至于后面殡仪馆要怎么处理这些尸体,那就是他们要头疼的事了。 拿到钱的时候,我们也出院了,他们三个确实基本都恢复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涂了秦白芷的药,伤口才刚刚长好,再敷接断骨的药,也还要三四天。 于是叉叔就定了五天的酒店,让我别着急,慢慢养伤,伤好了我们再走。 这几天里,殡仪馆的事已经越闹越大,因为有人拿着骨灰去做了鉴定,发现这骨灰跟自己就是陌生人的关系。 当然第一个去做鉴定的,就是我们那天在殡仪馆遇到的那对老两口儿。 他们可能本来只觉得我们在胡说八道,但是殡仪馆出事之后,他们立刻就去了,现在结果也出来了,事实证明殡仪馆给他们的确实不是他们儿子的骨灰。 这事本身现在就是热点,他们直接曝光给了媒体,这个新闻一出来,又有好多人去做了鉴定,结果发现一半以上的骨灰都匹配不上,于是这些人就抱着骨灰去殡仪馆要说法。 但是殡仪馆里的神仙会的人,要么那天晚上就死了,剩下没死的估计见状不对第二天就跑了,现在还留在殡仪馆里的人都跟神仙会没关系,当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说法都给不出来,只能让大家等调查结果。 这些都是周一白每天在网上吃瓜之后讲给我的,他一边吃还一边骂神仙会。 “这一下各地在殡仪馆里做手脚的神仙会的人,估计暂时都要老实了。”叉叔坐在旁边,一边吃苹果一边开口道。 “但是没了尸体来源,他们又要制傀,不知道还会再想出来什么丧良心的法子。”周一白叹了口气,随后立刻道,“梁先生说……” 他点开群聊,念梁世成的消息,本来他看到梁世成发来消息还以为是他们追上了九索,哪知道消息念到一半,声音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他们没能截到九索,本来卦象上是确认了九索离开的方向,他们也是一边追一边算,但是眼见着就要追到九索了,九索突然就不上卦了。” “九索也不上卦了?”叉叔停止了吃苹果,转头看向周一白,想了会才开口道,“难道九索知道了梁先生和商先生在追他,所以用了什么法子?”说完这个叉叔又摇了摇头,“不对,他明明知道大白打了求救电话,其他人知道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朝我们这边赶过来,知道九索受了伤,肯定会追他,他要是有这个法子,应该刚离开就用上了。” “那也就是说,九索自己是没有的,他要么跟别人会合了,别人有,要么就是去了一个让梁先生算不到的地方。” “九索在神仙会的地位既然已经很高了,那能帮他的,大概就是捡破烂老头那个级别的人,那个级别的人,假设除了上次重伤的三个人以外还有别人,那这个人从九索嘴里得知小天的下落,没有道理不直接来找我们。” 叉叔眯了眯眼,又继续道,“明尘也是追着追着不上卦的……我觉得,大概率他们是都到了一个梁先生算不到的地方。” “梁先生也这么说。”周一白看着群里继续道,“梁先生说他怀疑九索消失的地方,很可能就在神仙会总部附近,就算不是神仙会总部,那也是他们等级非常高的据点,他和商大爷会沿着这条线找一找。” 叉叔轻轻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周一白正想要说什么,周三哥就跳到他的肩膀上,因为之前周一白的头受了伤,所以他三哥这一次就只是轻轻地拍了他的头一下。 我估计周一白本来想要说的话,大概率是梁世成他们去找这个据点会不会有危险一类的。 他这话没说出来,我们其他人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粱世成和商陆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不用担心太多。 周三哥拍完周一白的头,就抬起小爪子指了指阳台。 周一白也没说话,乖乖地放下手机,跟着周三哥去阳台上了。 这几天,每天晚上周三哥都带着周一白在阳台上打坐,一人一黄鼠狼对着盘腿坐在阳台上晒月亮,估计是他们出马仙一脉的什么修炼方式,靠吸收月光精华来提升自己的能力。 这才刚刚几天,还没见什么成效,但是周一白的态度还是非常端正和积极的。 第267章 聊出活儿来了 老严有事没事就往我们这边跑,跟叉叔聊天,说是难得有机会能跟同行们交流,所以要多学习学习。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这边有这么大一个神仙会的据点,他却完全不知情,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每天都带着好吃的好喝的来看我们。 但是天这种东西是真的不能多聊,因为聊着聊着,就聊出活儿来了。 前几天我们都有伤在身,老严可能也不好意往这事上说,但是眼见着我们的伤都好了,开始活蹦乱跳了,老严就把这事说了,想要看看我们能不能给点什么建议。 这件事最开始的事主,是个大学生,经常利用假期去儿童福利院、养老院一类的慈善机构里当义工帮忙 本来一直都没有什么事,但是前段时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常去的那家儿童福利院里怪怪的。 一开始也说不上哪里奇怪,就是走在福利院里的时候,莫名的就会出现比如有人盯着自己的感觉,又或者夏天明明很热的时候,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整个人冷得直打冷颤。 在这段期间里,有几个孩子离开了福利院,因为她不是每天都去,所以就问了一下那几个孩子去哪了,福利院那边给出来的答复是被人领养了。 有两个孩子跟她的关系不错,她本来想知道孩子的去向,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去见一见一类的。 但是因为领养信息保密,所以她也没办法得知这些孩子的去向。 起初她还为这些孩子高兴,因为领养的程序比较复杂,肯定要审核领养人的资格之后才能批准领养,那些孩子应该是有了更好的生活。 后来有一天,一个小孩子私下里突然跟她说,自己不想被领养,因为有人跟她说,那些被领养的孩子根本不是被领养了,而是失踪了。 她和另外一个关系好的义工闲聊的时候,大概问了问这些事,不过那个义工说,这可能是孩子之间耍心机,因为有时候领养人把领养条件交给福利院,符合条件的孩子其实会有一些,肯定谁都想被领养,有的孩子就会吓唬另外的孩子,让他们拒绝跟领养人走,或者在领养人面前表现得差一点,自己被领养的机会就大了。 她本来觉得孩子们都是很天真的,听到这个时候,虽然有些不信,但是也觉得多少有些道理,于是就简单的跟那个孩子解释了一下,让他别害怕被领养的事,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这个孩子,如果真的被领养,让他后面也可以联系她。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个孩子真的被领养走了。 但是那孩子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她,她开始还有点伤心,觉得小孩子大概过上好日子就把她给忘了,不过又一想,如果孩子真的过上了好日子,忘掉以前的就忘掉吧。 又过了几天,她在福利院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那孩子的一些小东西,那都是他特别喜欢的小礼物小玩具,她正疑惑孩子怎么没把这些东西带走的时候,福利院的老师就过来把东西全都收走了,说有些领养人不愿意让这些孩子把以前的东西都带着,希望孩子离开福利院之后,就跟福利院彻底没有关系了。 老师一边说一边带着东西走了。 她走得有点匆忙,就像是怕她多看这些东西一眼。 然后她就看到那个老师把这些东西都烧了。 福利院里的资源相对其实也没有那么充裕,这些玩具一类的东西,也明明可以分给其他孩子的,她对这直接烧了的行为多少不太理解。 她这边虽然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觉得很多还能解释得通,这时候还没有特别多心,直到跟她一起常来做义工的学姐突然就说不来了。 她问那个学姐,那个学姐只是说大四了,准备实习和毕业论文,比较忙,没时间了。但是顿了顿,学姐又劝了她一句,说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等以后工作了有能力的时候再想着去帮人吧,建议她一个人就还是不要经常往外跑了。 她是想着因为还有别的义工在,她就算自己去应该也没什么事,再加上福利院本来就人手不足,学姐不去了,她再不去,就更缺人了。 她一边自己继续去,还一边问自己的同学有没有人有时间跟她一起去。 问来问去都没人去,后来才有一个她的同学跟她说,那个学姐不去,是因为在福利院见鬼了。 她就赶紧给那个学姐打电话问怎么回事,学姐一开始就说别问了,让她也别再去了,后来禁不住她央求,学姐跟她说,是学姐倒数第二次去福利院的时候,有一个小孩子说自己要被领养了,离开福利院之前想送学姐一点小礼物,就带着学姐到了福利院宿舍后面的那一排小平房。 那一排小平房她们都知道,说是以前福利院的宿舍,后来福利院扩建,就在前面重新盖的宿舍楼、教室和活动室,然后这一排小平房前些年就当了仓库,再后来用了别的地方当仓库,这里就变成堆杂物的地方了,久而久之,也就算是废弃了。 来当义工的时候,就跟她们说那排小平房年久失修,算是危房了,让她们都别往那边去。 学姐喊那个孩子别进去,孩子转头跟学姐说他们玩捉迷藏经常进去,没事的。 见孩子轻车熟路的走,学姐也不忍心扫兴,就跟着孩子进去了。 房子从外面看起来破旧不堪,但是里面却很干净,都没什么灰尘。 进门就是一条横着的长走廊,走廊一边是窗子,另外一边都是一个个单独的房间。 进门的时候,也有标识,左手边是教室,右手边是宿舍。 往宿舍那边去有一道关着的铁门。 这铁门其实也不稀奇,估摸着就是怕晚上睡觉的时候,有孩子乱跑。 孩子进了门,就往左边教室那边跑,学姐也就跟着过去,想着拿了东西就赶紧离开这。 那孩子跑进了一间教室,进门之前还招呼学姐过去,学姐走过去的时候,孩子已经进了教室,教室的门也关上了。 可等学姐推开门的时候,教室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以为孩子在跟她玩捉迷藏,往里面走了两步,叫了几声,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学姐站在教室里面,堆积的杂物和桌椅会挡住一些视线,除了窗外有点风声,这教室里安静得让她心慌,她退到了门口,喊那个孩子赶紧出来,不出来她就要走了。 结果她就听见走廊铁门的那边有脚步声,一转头,就见到那孩子站在铁门的那边看着她。 第268章 开了光的嘴 学姐当时其实就已经吓坏了,她一边往出口走,一边喊那孩子赶紧出来。 那孩子就隔着铁门看着她,表情呆呆地说自己出不去了。 这会学姐也挪到了大门那里,她瞥了一眼铁门,铁门上是挂着锁头的,再说原来因为这是平房,所以窗子上都有铁栏杆,那孩子不可能从教室的窗子跳出去,然后再跑到另外一边从宿舍的窗子跳进来,隔着铁门出现在走廊的另外一端。 学姐那会已经特别害怕了,推开大门,一只脚已经走到门外了。 那孩子见学姐要走,突然往前一扑,撞到了铁门上。 铁门都被那孩子撞得“哐啷”响了一声。 那孩子把手从铁门的缝隙里朝学姐伸过来,喊她救救自己,说自己出不去了,一边说着话,那孩子的眼睛、鼻子和嘴角都流出血来。 而且那孩子喊救命的声音也更加尖锐,学姐被吓得当场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被福利院的老师带到医务室了,她特别慌张,语无伦次的跟福利院的老师说自己遇到的事情。 福利院的老师就只是安抚她说她哪儿也没去,一直在操场上跟孩子们做游戏,是中暑晕倒了,可能是做噩梦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会。 学姐看着其他人都很正常地跟自己解释,又问了几个小孩子自己有没有离开过操场,得到的都是否定回答后,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中暑,晕过去之后做了个噩梦。 但是她心里怎么都放不下这个事,再加上她回去之后,发现自己的一个手串不见了,那个手串是家里长辈送的,比较重要,她想来想去,应该是掉在福利院了。 所以她后面又去了一次福利院,在自己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又问了其他人,也没人捡到。 她又一直对那天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个梦有怀疑,就想着往那边去看看,但是自己又不敢去,就找了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义工陪她一起去。 结果果然在小平房的门口的角落里看到了自己的手串,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来过这边,手串在这里,那就表明了那天的根本不是噩梦,而是她真的来过这里。 她把手串捡起来的那一瞬间,就听到旁边的平房里,传出来那天带她来的那个孩子叫她的声音。 她吓得一个激灵,可陪她一起来的年长的义工却什么都没听到,脸色如常的站在一边。 她捡回了手串就赶紧跟那个义工离开,都走了一段才想起来不然去找那个孩子问问是怎么回事,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个孩子,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个孩子早在她上次来福利院之前,就已经被领养了。 也就是说,上次她来福利院的时候,那孩子就已经不在福利院了。 如果说那天的事,是她的梦,那也勉强能说得通。但如果是梦,她的手链又怎么会在小平房的门口?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这一次从福利院回来之后,她就不敢再去了。 事主听到学姐给她讲这些,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学姐说自己到现在为止,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只要一想起来就害怕,也劝她别再去了。 事主也开始害怕,就给福利院那边打电话说自己最近有点忙,不再过去了。 但偏偏福利院最近有一个捐赠活动,当天会比较忙,对接的老师问她能不能再去帮个忙,说捐赠仪式就一上午,不会耽搁太久。 事主本想推辞,可对接老师说实在是人手不够,临时也找不到其他人,她纠结再三,想着捐赠仪式那么多人,她只要不落单,不去那个小平房应该没事的。 于是壮着胆子,又找了一个关系还不错的男同学陪着一起去了。 捐赠仪式在孤儿院的小礼堂里面,仪式开始之前,所有的孩子就已经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这会老师发现台上少了一瓶水,就让她去帮忙再拿瓶水进来。 她在礼堂外面走廊的桌子上拿了水,转身回礼堂,一推门就见所有的孩子都在哭,有的孩子一边哭一边笑,还有的跳到了礼堂大桌子上大喊大叫。 她就赶紧跟着其他人一起上前安抚这些孩子。 她去拉那些往桌子上爬的孩子,好像也有人在拉着她,她感觉场面极其混乱,耳边都是哭声、喊声和笑声。 然后她感觉有水从她的头上流下来,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手在脸上擦了擦,再睁开眼睛,就见到所有人都围着自己,好几个人拉着她的胳膊,惊悚地看着她,这里面也包括她叫来帮忙的那个男同学。 因为捐赠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于是一个义工和那个男同学陪着她去医务室休息。 她这才知道,小礼堂里面没有任何异常,而是她去拿了水回来,就抱着水瓶又哭又笑,还往桌子上爬,大家七手八脚的拉她,怎么都拉不住,最后有人泼了她一脸凉水,她才恢复了清醒。 那个男同学也吓坏了,问她需不需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陪着他们的那个义工年纪大一点,就暗示她可能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让她家里人带着她找人去看看,于是就找到了老严这边。 “福利院啊。”周一白听完就看了我一眼,“小天,这地方你有经验,你给分析分析。” “啊?我?”我哪想到他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但是我们那个孤儿院挺正常的,没什么废弃的小房子。” “啧。”周一白摇了摇头,学着叉叔的样子摸了摸下巴,“反正在我的印象里,最喜欢闹鬼的就是这些地方,什么医院太平间,学校女生宿舍,乱葬岗,废弃的破房子等等。孤儿院福利院的,buff也挺多。”他说着又问,“那肯定不是蜮呗?” 老严点点头,“有没有蜮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于是周一白看向摸着下巴的叉叔,“叉叔,你看呢?” 叉叔转头看他反问,“大白,你看呢?” 周一白有点懵,“叉叔,我什么都不懂啊,我能看出什么来?” “你看不出来你可以猜啊。”叉叔又道,“你这嘴跟开了光一样,指哪打哪,你先猜一猜,我听听,听完之后,我再判断一下这个活儿能不能接。” 第269章 周一白的初中回忆 周一白挠了挠头,“这种事,就跟那些校园传说差不多的,我觉得问题不是很大,我上的那个初中,从我入学开始,就一直谣传我们学校原来是一片乱葬岗,后来建成了学校,都说学校学生多,阳气足什么都能压住。” “我们学校不在市区中心,比较靠外面,后面就是一片田野。那会我们上晚自习,晚自习课间在操场上玩,就能看到后边的田野上有时候就有鬼火飘过去。我们就问老师那是什么东西,老师说那是有人抽烟。” “你们说这不是纯属骗小孩么?哪有人大晚上的在田野里抽烟,还一边抽烟一边跑?” “然后我们学校旁边有个小菜园,小菜园就是学校自己的,我记得我上学的那几年,那里面种的都是西瓜,那些西瓜熟了每班都会分两个大家一起吃。” “平时我们也不往那边去,那次摘西瓜的时候,我们去了才发现瓜地的中间有一口井,井上面盖了块大石头。” “刚开始看到那个井的时候,我们也没想那么多,到后来有一天,我们班突然有个女生,说她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人,背对着她坐在那口井边上,梦里的井上没有压着那块大石头,那个女人就坐在井沿儿上,哭着说自己在这口井里,死的好冤啊。” “她说这个我们也没人信,都觉得她是看到那口井以后编的故事给我们听。但是陆陆续续的,又有好多女生都说自己梦到了这个。你们也知道,小孩子嘛,那时候班里大家私下都在传这个事,如果有没做这个梦的女生,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就跟赶潮流一样。” “再后来,也不知道是从哪传出来的,说有个女人被害死之后扔进了那口井里,所以才把井给用大石头给盖上的。当然也有同学问了老师,老师说那就是一口枯井,盖上大石头是怕学生掉进去,让我们没事别传乱七八糟的谣言。” “结果有一天,正上着上着课,我们班所有的女生就都开始哭,一边哭一边说自己死的好冤啊,她们哭得真的超级凄惨,就连隔壁班都听到了跑过来看热闹。后来老师就把我们班所有人带到操场上晒太阳,晒着晒着,那些女生也就不哭了。” “再后来来了个老师给我们做心理辅导,说因为我们初三了,准备初中升高中的考试,压力有点大,一个孩子哭,就带动了其他孩子一起哭,就是一种模仿现象,连锁反应,还有个专有名词来着……” “羊群效应。”叉叔转头看着他。 周一白赶紧点头,“对对对,叉叔你好博学啊!” 叉叔轻笑了一声,“我只是平时不吃瓜,多看书。” 周一白无语地看着他,“我夸你,你嘲讽我,真伤心。”他说完才继续道,“而且做梦那个事呢,也是一样的,有人发现别人讲了自己做了这个梦以后,就会得到全班同学的关注,于是也想要得到这样的关注,就会编造自己也做了同样的梦。最后总结就是让我们积极应对考试,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跟家长和老师说。”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我转头看着周一白,“当初在六亩园村的时候,赵老师好像就是这么说小芳的,怪不得那时候你就听不下去了要去院子里拍照片,原来你早就听过啊。” “可不是么。”周一白冲我点点头,才接着道,“但是这事情到这可没结束,那时候为了提升我们初三升重点高中的升学率,所以我们初三寒假放假比初一初二都晚,然后也实行封闭式管理,我们都住校。我们学校初一初二也有一些家离学校比较远的学生需要住宿舍,他们住宿舍的一楼二楼,我们初三住三楼以上。” “初一初二一放假,宿舍楼一楼二楼就空了,宿管老师跟我们一起住三楼,我们三楼通往二楼也有一道铁门,宿管老师晚上把铁门锁一下,防止我们有人半夜偷跑出去去网吧。” “结果我们刚上了没几天,有一天晚上,我们就听到楼下有女人哭,哭得特别凄厉又吓人,我们就去找宿管老师。宿管老师也听见了,他应该也挺害怕的,因为他那屋里有走廊的监控,从监控上看,楼下根本就没有人,可是那哭声明显就是有一个人在走廊里面来回走,一边走一边哭,声音忽远忽近。” “宿管老师估计强撑着,假装镇定地跟我们说是有风声,让我们都赶紧回去睡觉。我们宿舍刚好有个空床,那天晚上宿管老师就是在我们宿舍睡的,他肯定是自己待着害怕啊,然后我们学校第二天就说初三不补课了,让我们都赶紧回家。” “等再开学的时候,我就看到我们学校大门一个特别隐蔽的角落里,贴了一张符纸,后来也没再听有人说自己做了奇怪的梦什么的。” 周一白讲完这个故事,又摸了摸下巴,才总结道,“所以我觉得,如果不是蜮,那肯定就是比如横死的人,觉得自己死的冤,又没办法离开,就用自己的念力去影响其他人。这种情况的话,应该比较容易解决吧?只要小天过去睡一觉,开个门,把横死的人送走,不就办好了么?我觉得这个事,别人都不用去,就像唐大哥前两天去殡仪馆一样,小天自己去一趟,轻轻松松就结束了。” 老严盯着周一白看了会,但估计想着我们毕竟是能打退九索的人,周一白身边又有周三哥,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就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叉叔听完,轻轻叹了口气,才道,“你觉得,如果只是一个横死的人,老严会看不见么?” 周一白一怔,这才意识到老严的脸色不对,“诶呀,老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能力不行。” 叉叔摊了摊手,“完了,大白已经把最容易的路给堵死了,看样子这次八成不是个小活儿。” 老严听叉叔这么说,也有点尴尬,他搓了搓手,才道,“是这样,因为这个事主我已经联系不上了,再加上福利院那边也没找人办事,不管有事没事,福利院肯定都不会出钱的,所以这个活儿……”他顿了顿,“不管能不能办成,我都请大家吃个饭。”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活儿是没钱了,老严只能自己表一下心意,自己掏腰包请我们吃个饭。 说完他又赶紧补充,“我之前听老旺说,你们去过他那边一趟,给他解决了个大事儿,所以你们的本事肯定没有问题,就看你们有没有时间跑一趟了。” 第270章 乌鸦有点多 老严都这么说了,我们人又都已经在这了,拒绝肯定是没办法拒绝了。 叉叔就问我怎么样,能不能去。 我还没等回答,就听周一白拿着座机给前台打电话,“你好,你们酒店有轮椅么?能借用么?我这边需要用一个轮椅……行行行,那我现在过去拿?……那你们送过来就更好了,谢谢啊。” 轮椅都给我备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周一白挂了电话,体贴地看着我,“小天,我前几天肋骨断了的时候,也有点不敢用力什么的,虽然我贴了秦姐姐的药膏,第二天就基本好了,但我也算是能感同身受。所以你不用动,我用轮椅推着你。” 酒店工作人员把轮椅送到,我们就下楼准备去福利院。 路上老严又买了些文具水果的装进后备箱。 福利院的地段有点偏僻,老严说这边是老城区,房子也都是老房子,就算是楼房也就是五六层的矮楼,高楼什么的,都盖在新城区那边。 老城区和新城区中间隔着一条河,过了河上的大桥,就连路面都开始坑坑洼洼,像是很多年没有维护过了。 老严叹了口气,“现在其实很多人都去新城区那边买房了,大部分学校、医院什么的,也都在新城区,老城区这边就越来越落后了。不过这边还是有不少人的,要说生活气息,那肯定也是老城区这边生活气息更浓郁一些。” 我们到福利院门口停下来,老严跟福利院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招呼,说我们是来这边旅游的,听说附近有个福利院,就想来献献爱心。 福利院里立刻有一个工作人员过来接待,我们从后备箱里把买的东西搬下来,老严又给工作人员塞了个信封,说一点心意,然后低调一点,也不用跟谁说,我们就进来看看,转一圈就走了。 工作人员很热情把我们带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跟我们介绍他们福利院,比如建成时间、接收了多少孤儿一类的。 一进门,唐隐的脚步就停了停,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我们也跟着他往旁边看过去,那边在福利院的院墙外面有一棵树,树是枯树,但是树上枝杈不少,有很多也伸进福利院院子里面了,那棵枯树的树枝上,站着不少乌鸦。 唐隐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显然他对乌鸦这个东西多少还是很敏感的。 工作人员带着我们继续往里面走,这会操场上只有一些孩子在玩,还有一些孩子在教室上课。 他带着我们在操场上看了一会,开口道,“我们这里的孩子基本上都是父母双亡无人照看的,也有生下来就残疾被父母遗弃的,有的是父母有了自己的新生活觉得孩子是累赘了也把孩子遗弃了,也有家里实在是养不起的,还有一部分是自费送过来的,可能孩子是残疾,需要长期有人在身边照顾,但是家里人实在没有这个精力,就把孩子送到这,家里每个月出一点生活费。” 他说着叹了口气,“有些家里条件还可以的,倒是会一直支付这个费用,但是更多的,其实就一开始付一点费用,后面不只是不再付钱,也很少再来看了,孩子送过来了,我们就总要管,好在这社会上像你们这样的爱心人士有很多,福利院也还能勉强维持。” 他带我们转了一圈,甚至也去事主出事的小礼堂看过了,但是就是没有往后面去看小平房。 叉叔也就随口问了句,“我看你们院墙圈了挺大一片地,这个楼后面是什么啊?” “哦,是旧宿舍。”工作人员稀松平常地回了句,“前些年资金宽裕,再加上孩子越来越多,我们就扩建了下,本来是打算前面建好了,孩子们都搬过来之后,再把后面的旧宿舍也重建下,但是后面资金不足了,所以后面就一直没再动工,已经废弃了。”他说着抬手指了指前面的铁栅栏,“那边的房子太旧了,里面又堆了很多杂物,怕孩子跑过去玩有危险,现在也都封上了。” 说着话,我们也进了宿舍楼。 站在宿舍楼后面的窗边,是能看到事主学姐说的那一排小平房的。 那后面确实像是很久没人去过,草都长到窗台这么高了,但隐约还能看到有一条石板路。 平房的门是铁的,已经生锈了,很多窗子的玻璃都碎了,只剩下铁栏杆。 有些窗子上还贴了塑料,像是以前条件确实很不好,有些窗子的玻璃碎了以后,没有钱换新玻璃,所以就先用塑料把窗子粘上。 又或者是窗子有缝隙冬天透风太冷,所以用塑料把窗子再封一层用来保暖。 以至于现在那些塑料也破破烂烂的挂在窗户上,再加上时间久,塑料和玻璃都落了灰很脏,很难看清里面是什么样子。 我们站在窗边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来。 要么呢,就是晚上我们偷偷过来,大家一起翻墙去看,要么就是一会回到车上之后,我睡着了自己来。 但是福利院晚上也有人,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过来,要是弄出点什么动静也不太好,所以显然就只能是后面这个选择。 工作人员带着我们又转了一圈之后,我们就先离开了。 因为工作人员一直在门口看着我们,所以叉叔就先把车开得远了一点,然后我才过去看。 我睡觉之前,周一白还问我自己去怕不怕。 “那我要是怕呢?”我转头看他。 “你要是怕的话,我让我三哥跟你一起去。”周一白说着看着趴在他腿上睡觉的周三哥,可他叫了好几声,甚至抓着他三哥晃了又晃,但他三哥就是不理他。 周一白无奈地看着我,“小天,我三哥装睡的本事又提高了,那你只能自己去了,见状不对就赶紧回来啊,这地方乌鸦好多,而且我感觉这里的乌鸦一点都不亲人,一点都不像唐大爷家的乌鸦那么可爱。刚才我走着的时候,还跟一只乌鸦对视了,我感觉那只乌鸦在瞪我,吓我一跳……” 我感觉周一白打开话匣子就不太容易停下来,于是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在梦里下了车,往福利院里面走。 那个工作人员接待完我们之后,这会正在清点我们带过来的东西并且入账,看着也没什么异常,于是我就往宿舍楼后面走。 第271章 黑漆漆的房间 我本来其实可以直接从新宿舍楼穿墙去后面的,但是我想着老严说的那个学姐,她如果真的来了后面,那肯定不是穿墙,所以我就绕到铁栅栏那边,从铁栅栏那里穿过来。 铁栅栏不太像是新装上去的,栅栏上都是锈迹,里面石板路的缝隙里也长出很多草,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有清理过了。 但是有一些草歪歪斜斜,看着就像是被人踩过,踩倒了之后,草也没死,还在生长。 我沿着石板路走到门前,外面的环境刚才也大概看过了,于是我就直接进了门。 这门里确实跟那个学姐描述的一样,墙上有标识,右手边是铁门。 这房子外面看确实破烂也很脏,但里面真的没什么灰尘。 就连地面上都干干净净,像是时时刻刻都有人拖地打扫。 从外面是不可能看到里面的情况的,那就证明那个学姐当初确实是进了这里。 只可惜并不知道她进的是哪间教室,但是来都来了,我就一间一间的看过去。 每间教室里都还有桌椅,这些桌椅都很破旧,有的明显是坏过,重新用钉子和木板修理过,桌椅都整整齐齐的摆放,有些教室的空地上堆了很多的杂物,就连堆着的杂物上也都没有什么灰尘。 我拧了拧眉,把教室都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我就穿过铁门去宿舍那边。 我过了铁门,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点异常,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就见到铁门的一个角落上,印着一个手印。 这个手印也不像是血手印,倒是有点像手上沾了油,然后印上去的油印子。 这门上,除了这一个油手印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于是我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这些宿舍都是8人间的宿舍,每个宿舍都是四个上下铺,门口再放几个柜子。 宿舍里面,也一样干干净净,就连床上的被子都叠得很整齐,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异常。 我一间一间的往里面看,进到最后一个宿舍的时候,我眼前突然一黑。 这个房间里面,显然没有任何光源,我什么都看不清,于是就先退到走廊上。 我本来就不是从走廊进去的,而是从一个宿舍一个宿舍直接穿墙过去。 从这个房间退出来之后,我才发现这个房间的门跟其他的门不太一样。 其他的房间都是木门上面挂着一把锁,这个门却是一道铁门,而且是那种横插的锁,还锁了两道。 它这个真的是在门口就告诉大家我和别人不一样了,我刚才就应该从走廊先转一圈,看到这个门,我肯定就先进去看它了。 只是这里面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里面又感觉不到阴气和阳气有什么异常,我正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到有声音。 转头便看见有两个人走到平房这边,打开了门,但是他们也没有直接往这边来,而是开始打扫卫生。 我想着他们既然打扫卫生,那就应该会挨个打扫到这边,那我跟着他们就可以看到这个黑漆漆的房间里是什么样了。 这两个人应该是经常来这边打扫卫生,两个人也没说话,干活极其麻利。 这里面其实已经很干净了,但是他们还是认真的擦拭。 我等了好久,他们才终于打扫到最后一间宿舍。 之前他们都是各自打扫,可这最后一间,却是他们两个一起来的。 他们两个人各拿出一把钥匙,每人开了一道锁,才把最后一间宿舍的门打开。 我本以为他们打开房门之后,要打扫卫生,那肯定就得开灯了,但哪知道他们根本没有开灯,而是两个人转身从推车上,各自拎下来一个桶,他们打开了桶盖,我也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这两个桶里都是红彤彤的血。 就这么肉眼看上去,我也不太能分辨出来是人血还是什么血,反正他们两个就这么拎着两个血桶进了门。 我也就跟着走了进去。 房间里虽然没开灯,但是开门的时候,有微微的光亮照进来,我现在的视力比普通人要好很多,大概扫了一眼,也基本上看清房间里的情况了。 这个房间里什么摆设都没有,四面都是墙,墙上画着很多图案,这些图案我不认识,于是就记下来一个简单的,打算出去之后告诉叉叔。 这房间的地面上,也有一个很大的图案,但是这个图案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刻上去的,刻得很深,刻痕就成了沟槽,那两个人把桶里的血小心翼翼地顺着沟槽倒进去。 看他们这轻车熟路的样子,这事应该是没少干过,但是我刚才进这房间的时候,没有闻到任何血腥味,那就是这些血都被吸收了么? 我蹲下来,仔细看着他们倒血的动作,血顺着沟槽填满了整个刻画的图案,然后片刻之后,这些血就都消失了。 我还没太研究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那两个人就已经倒完了血离开了,门一关上,我又什么都看不清了,于是我只能再次退出来。 那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周围没有遗落血滴什么的,就迅速的离开了。 我跟着他们走了几步,见他们离开这个后院后,就进了水房,开始清洗工具,期间有其他人进来,他们也都是照常聊天,没有任何异常。 他们显然是不会提起这边的事,我也不可能从他们嘴里听出来什么。 我从水房里退出来,正想着反正平房里都看完了,再加上等他们打扫也用了不少时间,叉叔他们估计也等急了,那就回去先叉叔他们先说一声。 但这会我却突然听到旁边乌鸦的叫声。 这个叫声,我第一次去唐大爷家的时候,在梦里听了一宿,记忆还挺深的。 难道这边的乌鸦虽然不是像唐大爷家的那个乌鸦从小养的,但是出于本能,也还是会被我梦里的这个状态影响么? 我想着虽然不是唐大爷的家的乌鸦,但是尽量也别祸害人家了,还是赶紧走吧。 在我醒来之前,我下意识地往叫声那边瞥了一眼,这最后一眼也就看到那几只乌鸦站在树杈上,嘴上全都红艳艳的。 那一瞬间,我就想到了什么,只可惜我已经回到身体里醒了过来,想要再仔细看,那就还得回去,但是显然我回去的意义也不大,于是我就赶紧转头看向唐隐,“唐大哥,那些乌鸦有问题!” 第272章 有个人一直跟着我 听了我的话,周一白一拍大腿,“我就说那些乌鸦有问题!” 我也赶紧把刚才看到的事情都跟大家说了一遍。 “怪不得你去了这么久啊。”周一白开口道,“我还担心你会不会有什么事,我催我三哥去看看你,我三哥动也不动,看样子我三哥是知道不会有什么事,可它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直担心。” “咱们去过福利院了,阿隐就先别往那边去了,免得被人注意到,咱们晚上再去。”叉叔说着看了看时间,“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吃完晚饭,我们又重新回了福利院,但是这一次我们把车子停在了后墙的那边。 “叉叔,既然那个房间有问题,他们肯定会关注那个房间的,那个房间那么黑,咱们总得弄点亮吧,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周一白一边下车一边开口问道。 “没有蜮,阴气阳气和念力也没什么奇怪的,大概率跟神仙会没什么关系,我用术遮一下,问题应该不大。”叉叔说着捣腾了下身上的符纸,然后带着我们从院墙上翻了进去。 晚上这边的树上依旧有乌鸦,唐隐就先去看乌鸦,叉叔说这边这个路子有点奇怪,我们最好是别分开,于是我们就站在唐隐的身后看他跟乌鸦聊天。 他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倒出来一些像是肉干一样的东西,放在手心上,可等了会,也没有乌鸦过来吃。 他又捏了个印诀,还是没有乌鸦来吃。 后面他又拿了其他的东西出来,手上的印诀也变了几次,最后连尸气都用上了,但是那些乌鸦站在树上,看着他就是却无动于衷。 唐隐忙活了半天,最后转头看我们,“不行,这些乌鸦沟通不了。” 我和周一白没有特别理解他这句话里的含义,可叉叔却诧异了,“还有唐家沟通不了的乌鸦?” 唐隐走到我们旁边,转头往乌鸦那边看了一眼,“按理说,天下没有不馋尸气的乌鸦,可这些乌鸦却根本不感兴趣。” 周一白也看了看那边的乌鸦,开口道,“唐大哥,有没有可能这些乌鸦是别人养的?认主了,所以不理你?” 唐隐拧眉想了一会,“按理说,就算是别人养的乌鸦,我也应该能了解到一些信息,这些完全不行。” 周一白收回目光,“那乌鸦这边了解不到什么,咱们赶紧进去看吧,这些乌鸦一直盯着我们,让我浑身都不舒服,我感觉它们的眼神好凶。” 叉叔点点头,“那就进去看看吧。” 这会平房的门上都挂着锁头锁着,叉叔正要去开门,老严就自告奋勇,“这个我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只见他手在锁头上摸了一把,锁头就开了。 进了门,老严又开了那道铁门上的锁。 我们走过铁门,脚步停下来,我正要给叉叔指那个油手印的地方,却发现那个油手印不见了。 我拿着手电上上下下的找了好一会,都没找到,“奇了怪了,那个手印明明就在这,怎么没了?” “是不是打扫卫生的人给擦了?”周一白开口问。 我摇了摇头,“他们进来打扫卫生,我想着他们会进那个房间,所以就一直等也一直盯着他们,没有见到他们擦这里。” 叉叔看着门想了一会,“那你离开的时候,这手印还有么?” “离开的时候,我没注意看了。”我轻轻叹了口气,“那会就赶紧跟着那两个人走了。” 叉叔眨了眨眼睛,“你是说,你进了铁门之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所以才转头去看,看到的那个手印,对吧?” 我点点头。 “你还记得那个手印是什么样子,大概位置在哪么?”叉叔又问。 我那会因为是仔细看过这个手印,所以都是记得的,于是我又点点头。 “你去按一下。”叉叔开口道。 我走到门边,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把手按了上去。 叉叔看了看我,说,“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周一白赶紧问,“叉叔你知道手印是怎么回事了?” 叉叔点点头,“你看小天这样子,是不是像是一个人扶着门?而且明显是扶着门往这边看的样子。如果门上只是有一个手印,小天怎么会觉得不对劲往后去看呢?他后脑勺上又没有眼睛,怎么会感觉到一个手印?” “所以应该是当时有个人,扶着门靠在这,看着小天。让小天感觉到不对劲的,不是这个手印,而是那个正在看着他的人。” “我靠。”叉叔这么一说,我头皮一麻,感觉头发都站起来了,我也不敢再站在门口,赶紧往叉叔他们旁边走,挤到了周一白和叉叔的中间,才感觉好了一点。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以前周一白总喜欢往中间挤了,站在中间确实有安全感。 叉叔又想了会才问,“你只看到了手印,没看到地上有什么么?” “没有。”我摇了摇头。 叉叔收回目光往前走,“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看起来平时可能感觉不到,可它跟实物接触在一起的时候,就会留下痕迹,如果那会你往地上看,说不定能在地上看到脚印。” 叉叔这么说,我真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毛骨悚然。 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人能感受到我在梦里的那个状态,我刚刚过来查看的时候,我也以为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可是哪知道一直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东西在盯着我,现在想想都后怕,万一它那会对我动手,我岂不是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 走了两步,定了定神,我才想起什么,“叉叔,咱们之前下了游轮,在那个酒店等着调查的时候,在酒店里遇到的那个怪物,好像就能看到我梦里的状态,它们会不会是一样的东西?” 那个全身骨折的东西,虽然是看着吓人,它似乎是能看到我,但是起码我也是能看见它的啊。 可现在这个,除了那一瞬我感觉不对劲以外,完完全全没有发现它任何踪迹,这也太诡异了。 叉叔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一样的东西,那个东西本身还是跟蜮相关,只是做了一点点变种,你感觉到它看到你了,但它也未必是真的感觉到你的存在了。这东西这里可完全没有蜮的气息,它悄无声息的存在,又只是跟实物碰触的时候会留下一点痕迹……”顿了顿,他转头看向周一白,“大白,你三哥没说点什么么?” 第273章 有人死了 周一白看了看趴在自己肩膀上睡觉的周三哥摇了摇头,“我三哥最近带着我修炼,晚上我俩一起打坐,它白天好像特别困,怎么叫都叫不醒,最近吃东西都变少了。” 这一看就是指望不上了,叉叔也就带着我们继续往前。 走到那个铁门前,又是老严开的门。 我们推开门走了进去,这次光线充足,能把里面看得清清楚楚。 我本来在车上就给叉叔描述了其中的一个图案,还用手机大概画了下,但是叉叔没看出来是什么。 这会进了门,看着墙上和地上的图案,叉叔还是不知道。 不过这会地上的沟槽里干干净净的,一丝血都没有了。 叉叔也拿着一张符纸试了下,“完全没有血的痕迹,就算是擦都不一定能擦得这么干净。” 周一白在旁边补充了一句,“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如果分尸的话,就更难了,血迹是最不好清理的,那这些人是有什么秘法能把血清理得这么干净么?” 叉叔摇了摇头,仔细地盯着这些图看了好一会,没看出什么门道,只好用手机都拍下来,“发群里看看有没有其他见多识广的同事见过吧。” “诶。”周一白往前走了几步,拿着手机也去拍,“叉叔,你发群里问太落后了,看我给你来个百度识图,分分钟找到这些图是怎么回事。” 话说得太满总是要被打耳光的,周一白一连识了几个图,都没找到一模一样的图片,反倒蹦出来一堆不相干的图。 叉叔轻笑了一声,又在房间里转了一会,实在是没见到其他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于是我们便离开了房间。 叉叔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关门的时候,往里面又瞥了一眼,像是在想什么。 等老严把门锁好的时候,叉叔才转头看向我,“小天,你再进去看看。” “啊?”我看着叉叔,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害怕,本来他没有分析门上的油手印的时候,我是没想那么多的,在我梦里我还能让别人给欺负了? 可现在好像在我梦里也有人能欺负我了。 “我们都在门口呢,你怕什么?”叉叔叹了口气,“那东西要是对你动手,白天就动手了,还能等到这会么?” 我想想也是,于是在地上坐下来,用梦里的状态又进了一趟那个房间。 我在里面转了一圈,确实没什么事发生,等我醒来的时候,叉叔问我跟之前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想了想,感觉这会进去,里面不是完全黑得什么都看不清了,好像隐约的能看清一些东西了。 我说完这个,叉叔点了点头,也没什么诧异,好像他就是在证实自己的猜测一样。 我赶紧问,“叉叔,那是怎么回事?那我白天进去的时候,外面光线那么亮,怎么什么都看不见,这会天更黑了,反倒能看见一点东西了?” 叉叔抱着肩膀,“很明显,你白天进去的时候,被人遮眼了呗。” 他这么一说,我更害怕了。 整个人都不好了,就挤在周一白和唐隐的中间走。 唐隐转头看了看我难看的脸色,我以为他会安慰我什么,结果他就来了句,“那东西我们都感觉不到,你在梦里甚至都感觉不到,你挤中间也没用。” 也是,我能指望唐隐说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呢? 好在旁边还有周一白安慰我,“小天你别怕,你看白天你一个人的时候你那东西跟着你,但现在没有,就证明现在我们人多,那个东西不敢出来了,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直在睡觉的周三哥突然跳起来捂住他的嘴。 叉叔也转头瞪了他一眼。 周一白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又往我这边挤了挤,现在唐隐、我和周一白就是挤在一起走,当然主要是我和周一白在挤,唐隐大概知道我们害怕,也不忍心推开我们两个,所以只能默默的挤在一起。 从平房里出来,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感觉刚才在里面叉叔连着说的那两件事让我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出来,冷风一吹,我感觉更冷了。 我看了看周一白,按理说这个时候周一白该说点什么了,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自从刚才被周三哥手动闭麦之后,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出了小平房之后,他左看看右看看,虽然满脸警惕,可也没有说什么。 叉叔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但看这意思,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我纠结了会,提议道,“叉叔,那咱们先回去?” 今天这情况我是真的摸不准,以往我梦里的状态别人察觉不到,但是我能发现更多的东西,可现在明显我撞对方枪口上了,加上之前九索的事,再来那么一次,我们四个谁都受不住。 “回去?事还没办完,都还没摸清楚怎么回事,你想回去,你……不得问问老严?”叉叔语气一转,就把话题引到了老严身上。 老严当然看出我和周一白害怕了,他犹豫了下,才道,“要不今天晚上就这样,咱们先回去,等等群里的回复,看看有没有人知道那些图案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决定后面怎么办?” 叉叔微微眯了下眼,才开口道,“小天下午摸进来,看到了那个房间,发现了乌鸦的异常,可阿隐没能从乌鸦身上得到什么信息,咱们进了那个房间,也没能发现什么,既然这两条路都堵死了,咱们就得去找人了。” “一是下午那两个来打扫卫生的人,他们既然往那个房间里倒血,就肯定是知道怎么回事,找到他们两个,也许能从他们的嘴里问出什么来。另外就是那些孩子,到底是不是被领养了,也不得而知,既然领养信息保密,正规途径咱们肯定是没办法知道了,那咱们恐怕得去找找领养记录。” “反正来都来了,今晚就把事办完,也不用再来了。” 叉叔说着转头看向我,“是不是?再来一趟还要再害怕一次。” 我想着叉叔说的也有道理,这事不能细琢磨,越琢磨越害怕,等我回去再仔细想想今天白天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在这逛荡、但身后一直有个人在盯着我的情景,那肯定就更害怕了。于是我点了点头,“行,那咱们现在先去哪?找那两个打扫卫生的人,还是先去看领养记录?” 叉叔抬头往远处看了看,还没等他说什么,唐隐就拧起眉头,“好像有人死了。” 第274章 七十二柱魔神 唐隐对尸体和尸气的感觉当然不会错,那都有人死了,我们更不能走了。 他说完,转头看向叉叔,见叉叔点头,便带着我们往尸体的方向走。 这尸体不在别的地方,就在下午那两个打扫卫生的人清理工具的水房里面。 水房里是一排长长的水池,水池上嵌着白色的瓷砖。 这会有两个人上半身倒在水池里面一动不动,他们都是趴在那,有血从他们头部的位置流出来,染红了整个水池。 唐隐手指微微动了下,两具尸体就翻了过来。 这两个人的脸和头全都烂了,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而且这两具尸体趴着的地方的水池边上,有些瓷砖已经磕碎了,瓷砖的棱角上,还带着些许碎肉。 脸虽然看不清,但是他们衣服的模样我还能辨别出来,“他们应该就是下午过去打扫卫生的那两个人。” “那这是灭口了?”周一白问道。 水池边的地上也有血,所以我们都没有往里面走。 叉叔看了会才开口道,“那边地面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印,这里应该没有别人进来过,而且他们脸上的伤也不是一次形成的,看样子就是一直用自己的脸去磕水池的瓷砖,一下一下把自己撞死的。” 唐隐也点点头,“确实。” 叉叔赶紧转头看我,“小天,你快睡,他们应该是刚死,你看看能不能看到他们。” 我点点头,赶紧从水房退出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只不过我的梦里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这两个人的影子。 见我很快就醒过来,叉叔都不用问,自然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但凡看见那两个人,就肯定要问他们问题,不可能这么快醒过来。 这条线显然是又断了。 我们几个站在水房前面,隔了会,叉叔叹了口气,“咱们刚刚在小平房门口说要来找这两个人,然后阿隐就感觉到死人了,如果是那时候那东西听到咱们的话,来灭口的话,肯定没有那么快。” “而且这么晚了,这两个人肯定是在睡觉,也不可能穿戴整齐在水房里。再加上他们要是一下一下把自己磕死,磕到面目全非,也需要时间,所以应该是小天下午来的时候,估摸着就打草惊蛇了,对方就灭口了。” “小天最后跟着这两个人到了水房,我们并不知道这两个人住在哪,所以那东西还直接把这两个人弄到水房来自杀,就是故意给我们看的。” “那咱们也不动这尸体,看看那东西打算怎么处理这尸体,明天福利院的人看到这尸体之后,能不能诈出来其他人。” 听着叉叔的决定,唐隐也就把两具尸体恢复原样。 那今晚我们就还有最后一件事,去查领养记录了。 电脑有密码,我们破不开,但好在福利院里还有纸质档案,我们翻看了领养记录,才发现福利院里领养的记录其实特别少,尤其是最近两三年,完全没有孩子被领养。 所以很明显,这个福利院最近根本没有孩子被领养,那些孩子就是失踪了。 事主的故事里,那个找到她的孩子,说不想被领养,说不定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今天晚上能做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做了,于是我们就先离开了福利院。 但是我们也没有离开,就直接在车上睡了。 等第二天一早,听到福利院里传来一声惨叫,我们也就知道尸体是被人发现了。 可叉叔他们这会也进不了福利院,我虽然头秃,但也只能是我去。 福利院那边发现尸体之后,就先让所有的孩子待在宿舍里不要出来,也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到了,他们保护好现场之后,也来了法医。 警察和法医没有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发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证件,于是便对福利院的其他人进行问询。 但福利院里的人却全都说工作人员已经都在这边了,没有人失踪,他们也不认识这两个人,更没见过穿这样衣服的两个人。 我明明见到其中有两个工作人员昨天白天那会来过水房,还跟正在清理工具的这两个人打招呼聊天来着,但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一问三不知。 按理说普通人如果撒谎的话,警察肯定能识别出来的,但是警察那边似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们也调了福利院的工作人员的信息,确实是没有这两个人。 包括来做义工的人,福利院也会有记录,福利院把义工名单提供给警方,然后也在义工群里问了句,结果每个义工都在线,没人失踪。 警察那边没办法,只能先把尸体带回去,看看做做dna比对,能不能找出这两个人的身份信息。 剩下的就是警察做现场痕迹调查,这个我也不用在这等结果,我们显然都知道不会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他们两个原则上就是自杀的,但是意志是不是受自己控制,那就不知道了。 回到车上,我把听到的事跟叉叔他们都说了一遍。 “全都不记得了?”叉叔有点诧异,“这处理得可真干净啊。” “不只是这一点处理得干净。”唐隐指了指车窗外的树上,“乌鸦也都没有了,一只都没有了。” 我也顺着窗子往外面看了看,之前或多或少的,每棵树的树杈上都有那么几只乌鸦,但现在确实是一只都没有了。 我除了昨天在水房那听到乌鸦叫了一声以外,这两天里确实没怎么听到这些乌鸦叫,所以就连它们什么时候全都飞走的都不知道。 叉叔也往外面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之后才看向老严,“老严,那你得费费心了,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事主,咱们恐怕得去见见这个事主了。” “行,我再试试。”之前老严打不通事主的电话,也就没再试图联系,但是老严在本地毕竟有些人脉,有了电话号,想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麻烦。 在等老严这边找人的时候,群里也有个同事回复了信息—— 【昨晚睡得早,刚看见,这东西我看着眼熟,但是不是很确定,它不像是国内的,有点像是国外的,你们听过七十二柱魔神么?】 【它们的外表就有些像动物,比如乌鸦啊,鸽子啊,蛇啊一类的,也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像是几种生物的混合体,比如狼首蛇尾、上半身骡子下半身狮子一类的,你们在周围见到奇怪的生物了么?】 “还真有懂的。”周一白说了句就赶紧回复,【是的是的,见到了很多乌鸦。】 同事很快回复,【那就没错了。】 第275章 年近五十的小孩子 既然大概肯定了猜测,那同事就继续解释,【这七十二柱魔神,在世界各地都有很多信徒,他们这些信徒就以复活魔神为目的,据说每一个魔神都有自己的复活方式,只要严格按照复活方式来执行,最后魔神就能重现人间。】 【信徒基本上都是用这种类似祭坛的东西侍奉魔神,跟魔神沟通,你们发过来的图片,应该就是他们布置出来侍奉魔神的地方。】 周一白打字快,于是就把后面的事情也都说了一遍。 【那应该是这个魔神感觉到你们的存在了,感觉到了威胁,所以控制信徒自杀之后,就离开了,只要把那个祭祀图案毁了就没事了。】同事回复道。 【那魔神去哪了?】周一白又问。 【那就不知道了。】同事发来一个摊手的表情的,【我也没遇到过,只是听说的,说是魔神离开的时候,会带走一切跟自己相关的东西,除了信徒死亡,其他人应该也都不记得相关的事情了。我们是分属两个流派,它的能力影响不到你们,所以你们都还记得,其他人就很难了。】 【那也就是说,这个事没办法彻底解决了?】周一白继续问,【魔神现在跑了,但是以后不知道还会再跑到哪,然后又会祸害人了?】 【原则上魔神自己是不能祸害人的,必须要有信徒召唤它,它才能再次出现。但是在一些传说里,魔神又是可以蛊惑人成为它的信徒的,所以魔神终究还是会出现的。】那个同事说着顿了顿,又道,【但谁也知道它还在哪有信徒,说不定下一次召唤它的信徒不在国内,它就离开这里了。@火珠林梁世成,梁先生,咱们清理神仙会之后,能安排一次国外进修不?】 梁世成还没回复,唐大爷的语音就发了出来,“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别人拔除据点都顺顺利利,你们怎么又捅到魔神窝里了?要不你们几个就消消停停的,什么也别干了,到处转一转算了,每天不够跟你们操心的。” 老严尴尬了,于是赶紧在群里帮我们解释了句,说我们是在帮他处理事情。 唐大爷沉默了会,然后继续输出,“前几天我和白芷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找他们几个,你也是胆子大。” 最后是梁世成出来打个圆场,说唐大爷就是担心我们,但是小孩子也需要磨炼,让我们之后办事多小心些就是了。 周一白看着梁世成的信息“哈哈”大笑,“叉叔,梁先生说小孩子需要磨炼,所以你在梁先生的眼里,也是小孩子么?哈哈哈哈哈哈,年近五十的小孩子。” 叉叔不想说话,直接发动了车子。 早上我们就是在车里吃的早饭,折腾这一会,都中午了,叉叔说先去吃个午饭,然后回酒店休息会,等老严这边了解到事主的信息再说。 老严估摸着是想着唐大爷的话,于是有些忐忑地问,“那个,还要继续查么?” “当然得查啊。”叉叔点点头,“都查到这了,剩下的不查清楚,这心里也放不下啊,再说,乌鸦都不在了,魔神都跑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接着查!” “叉叔,那这魔神其实挺厉害啊。”周一白开口道,“它能看到小天,自己走之前还给自己收了个尾。” 叉叔一边开车一边道,“那很可能这些魔神存在的状态,就跟小天梦里的那个状态差不多,所以它们能看到小天。但是可能现在小天梦里的那个状态还不够警惕,所以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 叉叔说完这句话,周一白又笑了起来。 叉叔从后视镜看他,“笑笑笑,哪儿那么好笑?嘴张得那么大,跟九索的本命傀似的,我都看着你胃了。” 这话显然是指之前梁世成说完“小孩子”之后,周一白大笑的事情。 周一白赶紧摆了摆手,“叉叔我不是笑你的话,是刚才我三哥说,它说小天太弱了,跟我一样弱,也得抓紧时间好好修炼一下。” 他说完转头看向我,“可是我这有我三哥带着我练,小天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靠自己摸索了。” 显然这是前几天周三哥说周一白弱,他自闭了,现在听说跟他一样弱的还有我,有了伴儿,于是他又开心了。 傍晚的时候,老严得到消息,找到了那个事主。 可不幸的是,那个事主已经自杀有段时间了。 老严算了下,事主自杀的时间,应该就是他联系不上事主的时候。 当时那个事主来找他之后,他就去福利院查看过,虽然他没去那个平房,但是因为没有感受到蜮一类的东西,从阴气阳气念力上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先离开了,后来给那个事主打电话,本是想要再询问一下详细的情况,结果那个事主却说没事了,不用查了,也不要再给她打电话了。 而且那个电话里面,事主的声音明显是有点慌乱,声音又压得低,像是怕别人听见一样。老严就觉得不对劲了,问她在哪,有没有跟家人在一起。 事主也没回答,直接就挂了电话。 老严也是有顾虑,一是怕事主不接自己的电话,二是从事主那个电话里慌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防备什么人。所以后面也没用自己的手机联系事主,而是用别人的手机去联系的,只可惜电话打过去就关机了。 老严自己确实没有把握解决这件事,他本来也是想在群里求助同行的,但是那会群里正在说拔除神仙会据点的事,他也就没把这事拿出来说。 直到我们刚好到了,他也就趁机提了起来。 老严也有点自责,说自己要是早点说,说不定那个事主就不会死了。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周一白安慰他,“就算你求助了,这魔神的事咱们都一脸懵,谁也不知道怎么搞。而且你早点说,其他同行过来也需要时间,事主估计也坚持不到那时候,这明显就是你去孤儿院查看的时候,魔神觉察到了,以为把那个事主弄死,就不会有人再去查了,所以跟你求不求助同行没关系。” 叉叔拧着眉,“事主死了,但是事主不是还有个学姐么?”他说着看向老严,“老严,你再查查这个学姐。” 老严应了一声,赶紧去查,这回的结果倒是回来得快,“事主的学姐还在学校里,那咱们现在去找她?” “去看看。”叉叔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第276章 孤儿院 老严还找到了事主学姐的电话,我们打电话说有点福利院的事情想要问她,她说她在学校图书馆,于是我们就到了图书馆的门口等她。 她出来的时候,脸色也全都很正常,不像是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于是我们就问了下她在福利院做义工的事情,她也大概给我们说了下做义工的工作,又问我们是什么人。 叉叔说我们是想帮福利院,但是一时不知道从哪入手,听人说她在福利院做义工,就想着来打听打听,了解下情况。 事主学姐给了我们几个福利院老师的联系方式,“你们直接联系他们就可以,福利院这边缺的东西都还挺多的,你们要是有心帮忙,他们会直接提出诉求的。” “好。”叉叔点点头,又随口问,“你们学校就你一个人去做义工么?还有其他人么?我听说还有一个大二的小姑娘是不是?那个小姑娘前段时间好像自杀了?会不会是在福利院那边做义工的压力太大?” 事主学姐皱起眉,“我是听说有个大二的学妹自杀了,但是她不是福利院的义工啊,我们学校应该就只有我一个人在那个福利院做义工。” “是么?”叉叔听她这么说也不诧异,就只是继续问,“那你怎么不继续做义工了?” 事主学姐笑了笑,“因为我大四了,要实习,还要准备毕业论文,有些忙,时间不够用了,所以就不去了。” “也是。”叉叔点点头,“对了,这个福利院这几年被领养的孩子多么?” 事主学姐摇了摇头,“好像是没有,我从大二开始在那做义工,这两年多没听说有孩子被领养,领养的程序比较复杂,而且……领养人确实不多,这些孤儿更多的其实还是靠福利院的,所以你们要是愿意帮忙,那可太好了,我也替福利院的孩子谢谢你们。” 叉叔也就没再说什么,感谢事主学姐提供的信息,我们就离开了。 显然事主学姐和其他人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事主的事都完全不记得了。 从学校里出来,老严叹了口气,“那看样子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叉叔点点头,又道,“但也算是大概弄清楚了怎么回事,魔神又走了你也不用再担心什么,咱们一会去把福利院那个房间里的图都破坏掉,这事就结束了。” 于是我们趁着天黑开车去了福利院,叉叔又施了个术,我们去把那个房间墙上的画都刮掉,地上的刻图也破坏掉,才回酒店。 路上周一白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快到酒店的时候,他才出声道,“既然唐大爷都说了,那咱们就老老实实的,先别去找据点了。但神仙会又可能会来找小天,咱们也不能在一个地方一直待着,那咱们不然去小天以前待的孤儿院转转吧,我跟小天之前赚的钱不少都捐给那个孤儿院了,咱们正好去看看。” 他这话音落下,车上没人说话。 显然大家对周一白选中九索的据点这件事还心有余悸。 隔了很久,我才低声道,“那个孤儿院,应该挺正常的,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听我开口,叉叔才笑道,“逗你呢,虽然大白选地方不怎么靠谱,但这个提议没问题,我们就跟你回去看看。” 唐隐也转头看着我,“昨天去福利院的时候,你就看着操场上那些孩子发呆,应该是想回去了吧。” 我抬手挠了挠头,我那会确实是想到了以前在福利院的日子,但是我也没感觉我发呆多久,没想到他们都发现了。 老严见我们后面的行程已经有了安排,也不敢多耽搁我们时间,就说今晚请我们好好吃一顿。 我们酒足饭饱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了,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出发去我小时候的孤儿院。 自从我上了大学之后,还没有回去过,也已经有一年多了。 我也毕竟在那里生活了将近十年,还是有很多让我挂念的人和事。 反正我们没什么急事,于是路上也是慢悠悠的走。 我小时候的孤儿院并不偏僻,就在市里面,周围来往的人都很多,我们提前去买了不少的东西,我也联系了对我最好的冯老师。 冯老师听说我带了朋友一起回来,就立刻来门口接我们。 周一白是我同学,这身份都没什么可伪造的,唐隐看着也年轻,说是我学长也说得过去,但是叉叔这个年纪……我正想着如果说他是大学老师冯老师会不会相信的时候,就听他自我介绍说是周一白的爸爸。 上次给我和周一白办休学的时候,他已经占过这个便宜了,周一白也就没跟他一般见识。 叉叔说因为我和周一白的关系好,他听说了我的事,所以就趁着有时间,过来看看。 冯老师当然表示欢迎。 我之前偶尔也会给冯老师发信息,但是这见面了,冯老师还是仔细地问了我现在的情况,休学以及被神仙会追杀这种事当然是不能说的,我就按照之前上学的情况,大概给冯老师说了一遍。 冯老师带着我去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又说带我去我之前的宿舍看看。 “我的宿舍还留着么?”我有些诧异,“我还以为我上大学之后,我的宿舍会有其他人来住。” 冯老师笑着看着我,“你就是去上大学了,这里也一直是你的家,你回家来还能没有地方住么?” 我上高中的时候,周一到周五是在学校住校的,周末回孤儿院,本来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在孤儿院里都是要帮帮忙的,但后来那会我要高考了,冯老师就让我专心准备考试,还特意给我换了一个宿舍,这个宿舍虽然是个四人间,但却只让我一个人住,说是不想让别人影响我。 我一直都挺感激冯老师,要是没有他一直照顾我,我大概也没那么顺利考上大学。 结果现在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我又办了休学,我内心里多少觉得有点对不起冯老师的期望。 打开我宿舍的门,里面还没有人其他人住,冯老师叹了口气,“其实也是因为最近送到孤儿院的孩子不多,不然你的宿舍可留不到现在。”他说着手机也响了起来。 接了个电话回来,他说院长找他有事,让我带着其他人在我宿舍待一会或者去别的地方住转一转,他一会再过来。 冯老师一走,周一白立刻就关上了宿舍门。 第277章 你不相信自己,还不相信周三哥么? 我们四个互相看了看,叉叔和唐隐的表情紧绷,至于我和周一白,脸色都带着几丝尴尬。 周一白提议来我长大的这个孤儿院,然后我说我们孤儿院是个正常的孤儿院,反正周一白说话这个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但是我现在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谁也没有说话,叉叔拿出手机,在我们几个人的群里发信息,【都感觉到了吧?】 我默默的回复,【是,刚刚从操场那边过来,这里的孩子身上阴气都很重,应该都是我和周一白一开始看起来的那种“阳不锁阴”的情况。有几个孩子我也认识,是以前就在这里的,但是以前因为我看不到阴气,也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大家都有这个共同点。】 周一白也跟着回复,【之前的那个福利院里,虽然不正常,但是他们收养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残疾儿童,残疾儿童被遗弃的概率自然比正常的儿童大,可这里好像没有残疾儿童。】 叉叔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么看来,这个孤儿院八成是神仙会的一个据点了,之前石林村瘟神蜮爆发之后,同行去处理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小天,也一直都认为石林村没有人还活着了,那很明显,在同行到之前,神仙会的人就已经先到了。】 【他们那时候虽然见到小天还活着,但是主要精力在梁先生身上,看出来小天身上阴气重,可也没发现什么其他的异常,于是就把小天送到神仙会负责的孤儿院里,不管小天是什么身份,都可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而且长大了之后,这种体质又可以培养成神仙会的力量。】 周一白发出来一个瑟瑟发抖的表情,【所以小天是怎么在神仙会的据点里长大却又没有被神仙会盯上的?】 叉叔沉默了会,没有说话。 我倒是想起了什么,【你们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我们孤儿院五六年前失火过一次么?会不会跟那次有关系?】 什么都不知道,也就只是猜测,叉叔他们也就没再说什么。 周一白也就继续打字。 但是还没见到有信息发出来,我们就都感觉到了什么。 我们四个一起抬头看向对方。 一开始的时候,我和周一白还感觉不到蜮的气息,但是随着能看到阴气、后面经历得多了,现在也是能感觉到蜮的气息了,只不过见得少,还不太能分辨出来是什么蜮。 “好家伙。”叉叔直接开了口,之前我们在群里聊,是担心隔墙有耳,别打草惊蛇,现在对方连蜮都安排上了,那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了。 我和周一白对视一眼,谁都不说话了。 我感觉我有可能跟周一白接触的时间长了,好的方面学到了一些,但是坏的方面也跟着有长进,所以现在闭嘴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就出去看看吧。”唐隐开口道。 呆在房间里说不定就要被人包饺子了,肯定还是得赶紧出去。 唐隐一开门,我们才发现外面还是一间宿舍,跟我们待的这个宿舍一模一样。 我们就像是站在宿舍窗子的位置,对面是宿舍的门。 都不用再多往前走,很明显,我们穿过这个宿舍,去打开门的时候,门那边应该还是一个一样的宿舍。 连环宿舍套在一起,如果我们不能从这个幻觉里走出去,那我们就会一直困在这里,一个宿舍套着一个宿舍,永无止境。 “应该就是念池蜮了。”叉叔开口道,“这个级别的念池蜮,有点像是咱们在游轮上遇到的那个,就是咱们能发现异常,但是却没办法破掉。” 不过那会在游轮上,我们没有周三哥在,就只能在念池蜮里跟着幻觉共存,现在给我们搞出来幻觉,那不是给周三哥上眼药么? 周三哥本来趴在周一白的肩膀上睡觉,连出现蜮的时候都没什么动静,不过这一会却站起来了。 它左右看了看,往自己的爪子上吐了口口水,两只爪子掌心贴在一起搓了搓,然后在周一白的眼皮上摸了一下,又挨个跳到我们肩膀上在我们每个人的眼皮上都摸了一下,随后跳回周一白的肩膀上继续去睡觉了。 周三哥的掌心软乎乎的,倒也没有口水,不过它在我眼皮上摸过之后,我再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就已经变了。 不再是连环出现的宿舍,而就是宿舍的走廊。 既然已经不受幻觉影响,眼前又没有什么人,于是我们就赶紧往孤儿院外面走。 这一路上倒也没有人来拦我们,而且四周都安安静静的,仿佛我们刚才进门的时候,在孤儿院里的那些人瞬间都不见了。 我们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孤儿院的门。 我们刚才带来的东西,冯老师让我们临时放在门卫室里,这会从玻璃看过去,东西还在,但是门卫已经不见了踪影。 既然没有人拦,那我们肯定一秒都不耽搁。 能布出这个蜮的人,起码都是白衬衫和捡破烂老头那个级别的,我们多留一秒都是对白衬衫和捡破烂老头的不尊敬。 等叉叔开车蹿出去老远,看着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的时候,他才忍不住问了句,“咱们是出来了吧?这不是幻觉了吧?” 周三哥听到叉叔的说话声,睁开眼睛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睡了。 周一白替它说话,“我三哥说,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不相信它么?” “哎,这不是跑出来得太容易了么?”叉叔叹了口气,“第一次这么容易的从神仙会的陷阱里跑出来,多少有点不真实。” 既然确定是跑出来了,叉叔才定了定神,开口道,“来之前就应该想到,小天的身份暴露了,神仙会肯定顺藤摸瓜找到这个孤儿院了,再发现这个孤儿院又是神仙会自己的据点,肯定要在这里蹲守。” “那他们在这里蹲守,为什么没见到他们人啊?”周一白说着转头往车子后面看了看,后面也没有人跟着我们,显然是不太对。 “因为他们不确定小天会回来,不可能在这里布置太多力量一直等,所以就布一个能困住我们的蜮,等小天一回来,先用蜮困住我们,然后再通知其他人来抓。”唐隐开口道,“他们这个蜮应该布下有段时间了,只留最后一环,我们进门之前没感觉到,一进门他们就迅速的完成。只不过他们布蜮的时候你三哥还没来,最近可能又忙于应付我们拔除据点的事,所以信息沟通不及时,不知道你三哥的事,才让我们轻易离开。” 周一白叹了一口气,但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猛地拍了一把我的大腿。 第278章 终于长脑子了 周一白这一下力道还挺重的,疼得我一咧嘴,我转头看他,“不是早就跟你说,你自己有腿,要拍拍自己的,你怎么还拍我?” “我就是要拍你!”周一白瞪着我,“我靠,我们之前拼了命赚来的钱,都捐给神仙会了?啊啊啊啊啊啊,叉叔!我要气死了!你之前给我们发的工资,还有那些分成,我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和小天一起捐给他们孤儿院了!小天更傻,除了生活费一分都没留!” 叉叔轻笑一声,“那下次遇到神仙会的时候,你找他们要回来。” “啊!好生气!他们本来就家大业大,我们好不容易辛辛苦苦赚点钱,结果还给他们添砖加瓦了。”周一白气得捶座椅。 我也是没想到,我长大的孤儿院会跟神仙会有关系。 神仙会本来就是一直在找我,那我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差不多十年,他们竟然完全没发现,一边满世界找我,一边把我养大,然后看着我加入了玄门。 我微微怔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如果神仙会当初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个孤儿院,结果发现我就是从这个孤儿院出去的,可是这里的人完全没有发现异常,那这个据点的人会不会……” 叉叔点点头,“以神仙会的心狠手辣,还可能留着他们么?” “因为我一直联系的人,就是冯老师,所以他们才会把冯老师留下来。”我继续道。 “现在咱们又跑了,估计这个据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剩下的人应该也不会再留着了。”周一白转头往后看了一眼,顿了顿,他又说,“如果那个冯老师真的对你好,咱们回去把他救出来,让他洗心革面加入玄门也不是不可能,可他但凡真的对你好,也不会让你回来,更不会一步步的把咱们引到蜮里。” 我点点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只是那些孩子,应该也是和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孩子他们应该不会动。”叉叔回道,“他们明显是利用孤儿院找到体质合适的人,这些都是神仙会的后备力量,在这些孩子的眼里,他们被这个世界抛弃之后,只有神仙会不嫌弃他们,把他们养大,他们当然愿意为神仙会办事。” 周一白想了想,点了点头,“就像燃灯寺的那个丑八怪,他长成那个样子,估计就是被家里给遗弃的,然后他可能也确实不怎么想干坏事,所以就练兽傀,哎,这么一想,我当初不该骂他的长相的。” “诶呦,你还反思上自己了?”叉叔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圣母心泛滥了?” “不不不。”周一白赶紧摆手,“叉叔你误会了,我就是单纯的说不该骂他的长相的,应该骂点别的,比如干缺德事以后生孩子没有那啥的,但神仙会那么缺德,估计也是生不出来孩子的。” 说到这,周一白又想起了什么,“我靠,叉叔,那是不是说,咱们在六亩园遇到的那些孩子,其实也都是孤儿啊?我说神仙会布那个局,如果是觉得老年人做不了别的事了,能困住梁世成就是他们对神仙会最大的贡献了,他们心甘情愿为了神仙会去死,那怎么舍得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做局啊,敢情那些孩子就都是孤儿呗?” “只是从小养着,孩子都以为这些亲人就是自己的亲人,但实际上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那当然是想舍弃就舍弃了,反正对他们来说是无所谓。”他说着顿了顿,继续道,“甚至有些孤儿本身都不是孤儿,可能就是因为体质的关系,被神仙会给看中了,于是神仙会就想方设法的让他们变成孤儿了?” 周一白转头看向我,“就像小天,要是当年石林村没有爆发瘟神蜮,那就算清云道长去世了,村里的人也会把小天拉扯大,大概率不会直接送他去孤儿院的。真是知道得越多,越觉得神仙会缺德了。” “叉叔,不行,我好气啊,咱们赶紧去拔几个神仙会据点,让我撒撒气!” “嗯。”叉叔点点头,“本来想着还能在这边停留几天,再看下一步去哪,现在这也没办法停留了。这样,大白,你把咱们定位发到群里,让梁先生帮我们算一算,我们附近有没有我们可以去拔除的据点。” “好。”周一白点点头,立刻就在群里问。 梁世成很快就回了个让我们稍等一下。 随后唐大爷也发来一条信息,【哟,终于长脑子了,知道问了。】 估摸着现在是叉叔实在不相信我和周一白的选择能力了,所以才问梁世成。 周一白发了个尴尬的表情,然后说,【这不是不想让大家再担心我们么。】 唐大爷没再理他,只是说,【昨天我和白芷去了一个据点,碰到一个叫任老七的,被我俩解决了。】 这任老七肯定就是跟孔老五九索他们那一拨按照数字排序的,周一白一看立刻给唐大爷和秦白芷鼓掌,顺便拍马屁。 唐隐赶紧问,【爸,你们没受伤吧?】 【没事。】唐大爷回了句,【已经在往下一个据点赶了。】 见唐大爷说他们在赶路,唐隐也就放心了,如果真的受伤了,哪怕是有秦白芷在给疗伤,肯定也要短暂的休息,不需要休息,那就证明是真的没事。 又过了会,梁世成给我们发过来三个据点的大概位置,虽然都在我们这附近,但是最近的也有两百公里。 这三个据点互相之间也比较分散,隔得距离都不近。 【最近我们每拔除一个据点之后,周围的据点就会全都撤走,所以只能多奔波一点了。】梁世成又发了句。 【谢谢梁先生。】周一白回了句之后就看向叉叔,“叉叔,快点开,刚才唐大爷说他们弄死了任老七,我一高兴,已经略微消气了一点了,得趁着我这股气还在,咱们抓紧赶到下一个据点。” “你就不能学你三哥多睡会觉么?”叉叔拧眉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想起什么了开口问,“你最近不是在跟你三哥修炼么?有什么成果么?来,显摆显摆。” 说到这个,周一白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他打开车窗,兴奋地道,“叉叔,你看着啊,我可就给你演示一遍。” 他说着对着窗外做了几个印诀,嘴里面还念念有词。 叉叔本来正从后视镜笑着看着他,但是突然他的脸色一变,迅速的关上车窗。 第279章 周一白的大进步 就算叉叔的动作很快,可还是有几只速度更快的大马蜂钻进了车里。 剩下一大片的大马蜂跟在我们车子后面,飞得快得直接趴在了玻璃上,车子的后玻璃瞬间黑压压一片。 进了车里的大马蜂“嗡嗡”乱叫,因为出不去还开始攻击人。 叉叔开车分不开手,我和周一白一顿手忙脚乱就打死了一只,最后还是唐隐动用了杀招,拿着尸气才把几只马蜂解决掉。 最终我和叉叔和唐隐各被蜇了一下,周一白被蜇叮了三口,有一口咬在脸上,脸这会就已经开始肿起来了。 周三哥从马蜂进了车里的时候,就跳到座椅后面的车窗那里,这会正看着周一白笑得直打滚。 唐隐把自己胳膊上的马蜂刺拽出来,又帮叉叔把他手腕上的刺拽了下来。 我感觉叉叔和唐隐这会大概是已经不想说话了。 我把我这根刺拽下来,虽然生气,但也不能不管周一白,于是只能先帮他把刺拔了。 叉叔平复了一会,才开口夸了句,“练得真好啊,幸好你就给我演示一遍,这路上这会也没什么车,你多给我演示几遍,我都怀疑你是神仙会派来的卧底了。” 周一白脸疼,转头看向他三哥,“三哥你怎么教我的?这什么情况?” 周三哥还在笑,显然也没有搭理周一白。 等我把三根刺都找到,小心翼翼地拔出来之后,周一白才给我们解释,“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我们这一脉其实不是‘请仙’,而是跟动物‘通灵’嘛,就是但凡有些灵性的动物,我都可以沟通,然后让它们帮忙一类的。但是这个是需要循序渐进的,我这几天跟我三哥修炼,确实是能跟一些小昆虫沟通了。” “但是我害怕虫子,之前我在阳台上就拿蚂蚁练了练,我还没有拿别的东西练,我三哥本来说,估摸着我应该能和蝴蝶一类的沟通了,我刚才看到有几只蝴蝶飞过去,本来想叫来几只蝴蝶,让蝴蝶绕着车飞两圈给你看看,我怎么知道路边的树上有个大马蜂窝啊。” 叉叔了然地点点头,“既然你能控制马蜂了,刚才它们进来的时候,你怎么手忙脚乱的不控制了?还拿手去拍?” 周一白看着自己刚才因为用手拍马蜂,手背上也被马蜂蛰了一下肿起来的样子,另一只手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我忘了啊!” 周三哥的笑声更大了。 我对着周一白比了比车子外面还趴着的不少马蜂。 周一白赶紧把这些马蜂送走。 叉叔路过一个药店的时候,停了车,唐隐也没说什么,默默的下车去买药。 叉叔趴在方向盘上,转头看向脸肿的很高的周一白,“行,那咱们一会到了下一个据点,你就派你的马蜂进去吧,你别到时候给神仙会的人叫来几只蝴蝶就行。” 梁世成给我们算的据点很简单,和之前那些蓝色据点的规模差不多。 我们到的时候,也是傍晚了,等了会,趁着天黑,我们就动了手。 周一白的脸上涂了药,但是还没消肿,于是他顶着两边不一样大的脸,夹杂着孤儿院的怒气以及被马蜂蜇了的怒气,带着一堆新的马蜂直接冲进了据点去撒气。 好在这回控制得还不错,马蜂没有蜇我们自己人。 清扫了这个据点之后,我们找了个地方休息。 我进入梦里的状态之后,在房间里面晃荡,见到周一白依旧是没有回房间睡,还是跟他三哥在阳台上打坐晒月亮。 眼见着周一白在他三哥的带领下,已经开始在进步了。 虽然现在能控制的,还都只是小昆虫一类的,但是后面能控制得肯定越来越多,他已经找到了自己这一脉的修炼法门,只要沉下心来继续修炼,肯定会越来越强大。 上次我们去医巫闾山的时候,周一白说是因为他现在太弱,所以五仙没办法一起来,只有周三哥先来了,等他强大了,五仙总会聚齐。 我也想到医巫闾山大殿上画着的另外五只神兽,那五只神兽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世上,如果它们还在的话,说不定等周一白足够强大的时候,甚至能把那五只神兽找到。 想到这,我都有点热血沸腾了。 那我也总不能太落后。 自从上次学会醒着的时候,用小黑水潭控制阴气以外,我这边就没有任何进步了。 我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探索,其他人更不知道。 我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小黑水潭。 既然我并不能直接控制阴气,而都是通过小黑水潭来控制的,那就证明我所有力量的来源和核心都是这个小黑水潭,它也是我目前能用出来的攻击力最强的东西。 只可惜它现在太小了。 我发现它之后,它就那么大,直到上次在雨林里吸收了牵魂蜮里的阴气和念力的聚合体之后,它才变大了一点。 但是即便是变大,也明显是不够用的。 对付九索的时候,如果我的小黑水潭再大一倍,控他的时间再长一些,那天一定就能留下他了。 我拧了拧眉,既然找不到什么探索方向,找不到什么新的技能点,那就先想办法把小黑水潭变大吧。 既然牵魂蜮是靠吸收阴气来使聚合体变大,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试试这个路子? 我之前身边总是有被吸过来的阴气,要么被我用了,要么被我吸收,我以前一直都以为吸收阴气的是我,但事实上应该是这个小黑水潭,只不过它吸收阴气的速度好像很慢。 我这么想着,也控制阴气都围在小黑水潭的身边。 我也能看到,阴气确实是在被它慢慢吸收,可就是很慢。 折腾一宿下来,它好像连一毫米都没有扩大。 第二天早上我们起来就奔赴梁世成发给我们的另外的据点,路上叉叔和唐隐换着开车,于是我继续睡觉折腾我的小黑水潭。 我也听到叉叔吐槽周一白,“大白,你晚上修炼也怪累的,不然你跟小天一样,多睡一会吧。” 我觉得叉叔有时候多少是有把周一白打晕或者给他灌点安眠药的冲动。 梁世成发给我们的据点确实都很简单,我们这边也变得顺利起来,每天除了拔除据点,就是在去拔除据点的路上。 我和周一白也抓紧时间修炼,将近一个月下来,周一白终于能控制鸟了。 他立刻给唐隐叫来一大群乌鸦,看着乌鸦围着唐隐飞,问唐隐开不开心。 唐隐估计是活这么大,第一次被乌鸦把屎拉在身上,气得他一天没跟周一白说话。 第280章 小黑水潭长大了! 至于我,我也不算没有进步,在我日日夜夜的努力下,我的小黑水潭终于长大了一毫米。 但甚至这一毫米还是我自己给自己的安慰。 晚上周一白依旧是在阳台晒月亮,最近这几天,应该是他已经找到了法门,所以周三哥已经不陪着他晒月亮了。 周三哥躺在沙发上睡觉,偶尔睡醒了,就背着手去阳台上溜达一圈,监督一下周一白。 酒店的沙发本来就不大,周三哥占了沙发,我也不好跟它抢,于是就在空地上坐着。 我拧眉盯着身边围着的小黑水潭,它吸收阴气怎么就这么慢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想一边用手在小黑水潭里搅来搅去。 就这么不知道又想了多久,我看到周三哥背着手从我旁边走过,这是又去视察周一白了,好在周一白的进步肉眼可见,要是周三哥没事来视察我,估计是要气死。 我从周三哥身上收回目光,又看向我这个不争气的小黑水潭,却突然发现小黑水潭这会吸阴气的速度好像变快了。 它是听到我骂它了? 我赶紧继续盯着它,可发现速度又慢了下来。 我又骂了它几句,当然也没起到什么效果,那我刚才都干什么了? 我仔细想了会,才想到,我刚才无意识间,一直在用手搅和它,于是我赶紧又用手搅了下,这下我发现当小黑水潭动起来的时候,它吸收阴气的速度确实是比以前快了。 而且随着我搅动的速度越快,它吸收得也越快。 我收回了手,也就是说,它需要动起来,才能更快的吸收阴气,然后转化成聚合体。 我本来就能控制小黑水潭,也不用一直用手搅它,于是我就控制着它慢慢地动起来,既然是要吸阴气,那就让它像水里的漩涡一样转起来。 好在之前我为了练习用小黑水潭攻击,对小黑水潭的控制已经很熟练了,让它转起来这事对我来说,现在也不费事。 随着小黑水潭越转越快,周围的阴气迅速的朝我涌过来,这一次阴气也不是围在我身边,而是直接被小黑水潭吸收掉。 就连周一白和周三哥都发现了这边阴气的异常。 他们虽然感受不到我的存在,但是所有的阴气都往我这边涌,他们还是能看到的。 我在这吸收阴气估计也挺影响他们的,于是我就跑到了大街上去乱转,我转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我的小黑水潭明显长大了一圈。 我开心得从床上跳起来。 于是开车上路的时候,我睡得更香了。 周一白虽然知道我在吸阴气,可还是有点担心,“叉叔,小天这么一直睡着,会不会睡傻啊?” “他会不会睡傻我不知道,但你最好守好身上的阴气,别一不留神全让他给吸了。”叉叔轻笑了一声。 我觉得叉叔担心得有道理,于是我就去车子外面吸。 反正我就算追不上车子也没关系,我现在梦里的范围还有限,叉叔他们走远了,自然会拉着我往前走,我也不用担心被他们落下。 我就这么在车子外面跑了几天,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如果我只能靠睡着的时候来恢复小黑水潭的话,那打架的时候怎么办? 我总不能打到一半,小黑水潭没有了,我跟对方说现在休战,让我睡一觉,咱们一会再接着打吧? 所以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让我的小黑水潭长得特别大特别大,永远用不完,那就不用担心打架的时候小黑水潭用完了。 另外一条路就是,我醒着的时候,也能让小黑水潭转起来吸阴气,这样它就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吸收阴气,我一边用它的时候,它也能一边恢复。 这么一想,我赶紧醒了过来。 周一白坐在旁边看着我,见到我醒了,赶紧招呼叉叔和唐隐,“叉叔,唐大哥,小天醒了!他醒了!” 他这兴奋劲儿有点像是我当了二十年的植物人,然后现在突然醒过来了。 我转头瞪着他,“我就是睡醒了一觉,你至于这么激动么?” 周一白摇了摇头,“小天你这可不是睡醒了一觉啊,你算算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咱们去打据点的时候和吃饭的时候你是醒着的,剩下的时间你哪还醒过?就连吃饭的时候,你都是直接往嘴里扒,好像都不嚼,吃完就抓紧时间继续睡。” 他说着顿了顿,“来来来,你也给叉叔演示一下,你这段时间吸收那么多阴气都干什么了。” 叉叔一听他这话连连摆手,“可别给我演示了,你俩的能力,我无福消受。” 我顺着周一白的话,也就解释了句,“我最近在想办法让我的小黑水潭变大一点,这样下次遇到神仙会的人,就能多控他们一段时间,现在小黑水潭比咱们遇到九索的那会,已经大了一倍了。” “那下次遇到九索……”叉叔摸了摸下巴,盘算道,“你起码能控制住他一分钟,咱们可就不怕他了啊。” 周一白一听我这边小黑水潭变大了一倍,也有了点想展示自己能力的心思,于是往前趴在椅背上,“叉叔,我最近控制小动物的能力增长了一点,保证不会出差错了,你想要什么,你喜欢什么,我帮你叫过来。” 这会是唐隐开车,叉叔摇了摇头,赶紧靠在椅背上睡了,“我困了,我要睡了,小天醒了,你去跟他聊天吧。” 我虽然不睡觉,但是我也还有事情做,我跟叉叔他们说完小黑水潭的事,就赶紧低头研究它了。 “哎。”周一白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撸他三哥。 然后他三哥就跳到叉叔腿上去了。 周一白叹气声更大了。 唐隐从后视镜看了看他,“咱们到下一个城市,给你俩报个驾校的速成班吧,大白你精力旺盛,正好过来开车。” “也不是不行。”周一白想了想,“诶,那小天开车的话,他可以一边睡一边开车么?” “给你个话头你就能展开。”叉叔叹了口气,“留点力气吧,下个据点在山里,还得爬山呢。” 等到了山脚下的时候,我的小黑水潭在我醒着的时候,也能微微转动了,但是这是在我控制的情况下,可我醒着,总要因为别的事分心,要是它能自己一直转动,不需要我随时随地控制就好了。 我叹了口气,想着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慢慢来吧。 于是便下了车,跟叉叔他们一起往山里走。 第281章 护林员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了,我们此刻地处北方,天已经冷了,山上也都光秃秃的,这会爬山反倒是好爬了。 我们往前爬了一段,就见到前面有个深蓝色制服大衣的人也在爬山。 他爬山的速度不算快,所以我们很快就追上了他,他制服上印着当地林场的名字,胳膊上戴着一个袖标,红底黄字写着“护林员”。 听到声音,他转头看向我们,微微皱了下眉,开口问,“你们干什么的?” 这护林员看着有将近六十了,身上背着一个挎包,挎包里有个大保温壶露出来一截。 叉叔看着他,顿了顿才回道,“我们是外地回来祭祖的。” “现在是防火期。”护林员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大概见我们确实不像是本地人,犹豫了会才继续道,“祭祖可以,你们去看看磕头都行,烧纸钱可不行。” “不烧。”叉叔一边往前走,一边开口道,“就是很多年没回来了,这回来了,总得看一眼,就算不烧纸,磕两个头也是个心思。” 护林员打量着我们,显然还是不那么放心,“我可告诉你,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好在下了车之后,周三哥嫌外面有点冷,于是就钻到周一白冲锋衣的帽子里去了,它躲得严实,护林员也就没看见它。 不然护林员要是看到了周三哥,说不定还得怀疑我们抓保护动物。 警告完,护林员又问,“坟地在哪啊?” 叉叔往山里看,“这么多年不回来,已经记不清了,不是很确定在哪儿了,得找,都不一定能找到呢。” 护林员也跟着往前走,“我在这当了三十多年护林员了,这山上哪儿有坟我都熟,你家人姓什么叫什么,大概什么时候去世下葬的,我说不定知道。” 叉叔转头看了看他,“死了有二十多年了,姓张,但也没立碑,就是个孤坟。” 护林员大概想了想,像是也没想到,最后摇了摇头,“还真没印象。” “那不麻烦老哥儿了,我凭着印象自己转一转找一找吧。”叉叔说着笑道,“放心,绝对不烧纸。” 护林员点点头没再说话。 我们一直往前走,也就超过了护林员。 但是那个护林员却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后面。 周一白转头看了一眼,“叉叔,这护林员显然是不相信咱们,他要是一直这么跟着咱们,咱们找到据点的时候可咋办?” 梁世成告诉我们的据点,基本上都是大概范围,所以具体的,都是差不多快到了之后,叉叔再算个具体的方位。 这一次的据点就在这山上,我们来之前,叉叔也算了估摸着我们至少得翻两座山。 “反正现在离据点还远,走一段再说。”叉叔低声道。 于是护林员又跟了我们一段,就被叉叔一道符纸引着换了方向,现在在山上没什么遮挡视线的树叶,我们隔着老远就见到那个护林员被符纸引着在旁边的树林里转了一圈,出来之后,就沿着路直接往山下走了。 我们也就继续往前走。 在第二座山的山头上,我们就看到前面有个废弃的采石场。 叉叔看着采石场轻笑一声。 周一白也在旁边开口道,“这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了?在这弄个采石场,石头怎么运出去啊?连条路都没有,就靠人力往外背么?” 那都不用叉叔再算了,显然据点就在这采石场了。 这会山上没有遮挡,我们靠得太近肯定会被发现,我正准备先下山去探一探的时候,周一白突然拉住我,“小天,这次我来,这山上小动物这么多,正好给我练练手。” 我一想也有道理,于是就看着周一白坐下来,一边捏手印一边念念有词。 没一会就有小松鼠一类的小动物往采石场那边跑过去。 周一白“嘿嘿”笑了两声,“等等消息就行了。” 于是我们就坐下来等。 哪知道去打探消息的小动物们没等回来,却等到了那个护林员,他沿着山路爬过来看着我们,像是有些诧异,“诶,你们刚才不是下山了么?怎么在这?”他说着还往身后看了看,仿佛也是在怀疑自己刚才到底是眼花还是怎么了。 叉叔也搞得有点尴尬了,刚才那张符纸肯定是一点幻术,让护林员以为我们进了树林找到了坟,祭拜完就下山了。 护林员应该是看着“我们”下山了,觉得放心了之后,就继续巡山了,哪知道巡着巡着,就又遇上我们了。 这也就是护林员年纪大了见多识广,要不还不得以为见鬼了? 反正还在等消息,叉叔也就回了句,“刚才想了想,位置好像不对,再回来确认下。” 护林员这次显然是不相信我们了,虽然不说话,但是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警惕地盯着我们。 叉叔看了看我们,轻咳了一声,示意我们起身离开。 往前走了一段,在护林员看不见的地方,叉叔又拿出来一张符纸,手上捏了几个印诀之后,符纸飘了出去。 我转头看了一眼,护林员又受符纸的影响,往下山的方向走了。 见他走远了,叉叔才开口道,“这回让他回家睡觉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你刚才就应该让他回家睡觉。”周一白笑道。 “谁能想到这么大个山,这么有缘分,他就又追上来了?”叉叔摊了摊手,“我这不是寻思人家当了三十多年的护林员,可别因为今天没巡山,扣了全勤奖什么的么?” “嘶。”周一白轻轻地“嘶”了一声,“叉叔,咱们单位有全勤奖么?” 还没等叉叔回答这个涉及到钱的问题,探路的小松鼠就回来了,周一白的注意力回到小松鼠身上,叉叔自然就没再接这个话头。 周一白跟小松鼠聊了一会,然后跟我们大概描述了下这个据点的情况,这个据点依山而建,中心在山腹里,也是制傀的,估计是认为自己的位置比较隐蔽,所以没有后路。 也就是说,这一次我们甚至都不用分个人去堵后门了。 “那咱们就……”叉叔的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随后转身往身后看去。 我们也跟着他一起转过了身,就见那个护林员又出现在了我们的身后。 这一次还没等我们发出疑问,护林员就先开了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第282章 办完事就走 护林员这么一问,给叉叔都问懵了。 要说他是玄门的人吧,可他不认识我们,叉叔也不认识他。 要说他是神仙会的人吧,那他应该明显知道我们是谁,也并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不管他是神仙会的人,还是玄门的人,他身上的气息都应该让我们能察觉出来点异常,但我们从见到他开始,就没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什么奇怪,一直把他当普通人。 如果他能这样隐藏自己的气息,那他大概就是捡破烂老头的那个级别的。 只是叉叔那个符纸的术法也没有多高明,如果他是那个级别的人,根本不可能着道儿。 哪怕就是他第一次不小心着了道儿,怎么第二次又会着了道儿呢? 这一下叉叔也拿不准了,半晌后才道,“我们是来祭祖的啊,老哥,刚才见到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你这么快就忘了?” 护林员冷哼了一声,“你把我当傻子?” 叉叔微微沉默了会,摸不清楚对方底细,只能继续试探,“我们确实是来找坟的。” 护林员大概是嫌烦了,也不愿意跟我们兜圈子,就直接问,“你们是来找坟的,还是来找尸体的?” 他这么一说,那几乎就是表明身份了。 如果是玄家沟的人,知道这里有个神仙会制傀的点,又知道我们最近在拔除据点,那肯定早就上报了,所以对方明显就是神仙会的人。 叉叔手背在身后,对我们做了个手势,大概意思就是这人能掩住自己的气息不被我们察觉,我们肯定是碰上硬茬儿了,见状不对就赶紧跑。 对方既然挑明了,叉叔也就顺着他的话,“尸体应该在坟里,找尸体和找坟有什么区别?” 护林员拧着眉,盯着叉叔看了一会,“你们这些人,说话绕来绕去真是烦死了,连个小松鼠都不如,那小松鼠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么?” 这一下把周一白都搞懵了,他勤勤恳恳跟周三哥学了这么久,才终于能跟体型略微大一点的小动物——比如小松鼠沟通了。 刚才还是特意想要显摆一下,结果这下好,他跟小松鼠的悄悄话全都被人听懂了。 周一白轻咳了一声,抬手从背后捅了捅自己的帽子,但是他帽子里沉甸甸的依旧在睡觉的周三哥一点反应都没有。 护林员微微侧过身,往采石场那边看了一眼,“你们办完事就走?” 他这状态,又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叉叔盯着他看了会,才问,“我们办事,你不插手?” 护林员没说话。 叉叔就继续道,“老哥儿,你这态度我不懂了,我们办事,你要是不插手,那我们办完事就走,但你要插手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护林员摆了摆手,“要办事就赶紧去办,别耽搁太久,我还得巡山。” 听他这意思,是不插手了,但是见他也没有走的打算,叉叔盘算了下,又道,“行,那我们抓紧时间去办事,回来再跟老哥儿你聊聊。” 说完叉叔对我们使个眼色,我们就下山往采石场那边走。 本来稳妥起见,我们是打算天黑一点再动手的,可眼下这情况,护林员显然也没有耐心等到天黑。 走出很远一段,周一白才开口低声问,“叉叔,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会来偷袭我们吧?” “梁先生的卦象既然没事,那就没事。”叉叔说着拧了拧眉,“就是不知道这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咱们进去抓个活的,看看这据点里的人知不知道。” “行。”周一白说着正准备叫一些小动物来帮忙,只不过还没开始捏印诀,周三哥就从他的帽子里探了个头出来,不知道周三哥说了什么,周一白的手就停了下来,周三哥大概是冷,叮嘱了一声就赶紧缩了回去。 周一白这才跟我们解释,“我三哥说那护林员看着是个爱护小动物的,现在可能不对我们动手,但是要是有小动物因为我们意外死了,他可能就要动手了。” “神仙会还真有这么善良的人么?”叉叔轻笑了一声,“行吧,反正连个后门都没有,不用马蜂什么的捣乱,这据点也好拔。” 走得近了我们才发现,这个据点的条件,相对于其他据点来说,是有点艰苦了。 大冬天的在山洞里,多少是有点冷。 叉叔说暂时用不着我,让我在洞口把风,当然也是要盯着护林员的动向,随后他们三个就冲了进去。 那个护林员就一直站在山上看着采石场这一边,一步都没往前走,这模样确实是不打算管的。 不到二十分钟,叉叔就喊我进去。 我吸了阴气,搞定了傀,看到有个人被几具尸按着,大惊失色地喊让我们饶命。 以往我们拔据点就是个速战速决,根本不会留活口,这次要不是想探探那个护林员的底细,我们也不可能留活口。 “你知道这山上有个巡山的护林员么?”周一白见我过去了,就直接开口问道。 估摸着他是早就想问了,只不过是等我一起听,才一直憋着。 “知道,知道。”那个人听到我们问问题,脑筋一转,就开始讲条件,“我知道什么都跟你们说,你们能不能问完之后放了我?” 周一白轻笑了一声,“行,你不用说了,等下你死了,我们再问你就行了。” 反正这些人都算是横死的,一咽气就会进我梦里,到时候问也是一样的。 对方的目光在我们四个人的脸上转了一圈,犹豫了会,才开口道,“是有一个护林员,在我们来这里之前,他就在这了,看他出手的方式,也是我们神仙会的人,但具体是什么底细,我不清楚。” “出手的方式?”叉叔看着他,“他对你们出过手?” 提到这个,对方脸上带着几丝恼怒,“是,不然你们以为我们为什么要把据点放在这山里?运尸体过来又费劲,我们自己的人进出也费劲,本来我们是在外面的,就是他把我们给赶进来的。” “山那边的村子叫高家村,护林员就在高家村里住,不允许我们靠近高家村,也不允许我们动附近的尸体,就连我们在山上打个野味他都管!” 说到这,这人有些义愤填膺地啐了一口,“明明都是神仙会的,他就是非得跟我们过不去!我们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处,往上面反应,上面的老板管的事情多,哪有时间处理这个?可又要我们按时交制好的傀上去,我们有什么办法?” 第283章 护林员:巡山最重要 “几位大哥,我们也很难的!本来我们也听说玄门最近在针对我们,我们早就不想干了,可上边压得紧啊,我们也不敢跑,只能硬着头皮干,再祈祷我们运气好点,你们找不到我们这个据点!我们也是真的没办法啊,你们就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对方说完护林员的事,又开始求饶。 叉叔看着他又问,“既然这样的话,你们为什么还要把窝点放在这?他不让你们在这,你们换个地方不就行了么?” “那哪行啊?”对方苦着一张脸,“每个办事处的地点都是固定的,上面给我们画个范围,我们就必须在这个范围里面,不能离开这范围的,我们真的就是最底层被压迫的人,哪有人体谅我们?” 顿了顿他又道,“那个护林员我就知道这些了,别的真的不知道了,反正这几年只要我们不越界,他也不会来找我们,我们就相安无事的。你们到底要怎么才能放了我?不然我把我老板的联系方式还有他在哪告诉你们,你们去找他吧!” “哦?”叉叔轻笑了一声,“你这为了活命,连老板都出卖了?你就不怕他来找你算账么?还是说,就算告诉我们也没事,反正你从这一跑出去,就会给他通风报信了?” “那我把他引出来也行,我手机在口袋里,你让我拿手机给他打个电话。”对方继续道,“我把他引到这,你们就放了我行不行?” 叉叔盯着他看了看会,点了点头。 唐隐控的尸就微微放开了手。 对方去口袋里摸手机,但是他摸手机的动作并不快,显然是在盘算什么。 果然,片刻后,另外一个房间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傀,这个傀比普通傀精良不少。 眼见着这个傀冲出来,那人就拼命挣脱了尸体的束缚往外跑。 周一白转身拦住了傀,唐隐的尸也拦住了这个人。 叉叔笑着摇了摇头,“要是不藏这个心眼,还能让你死得更痛快点。” 那个房间里还藏着一个傀的事,我们当然都知道,据点我们都摸清楚了,难道还能让他给唬了? 他心里自然是盘算着说些话,把我们想知道的消息告诉我们,再卖卖惨,降低我们的防备之后,趁机偷袭,他才有机会逃跑。 而且说实话,要是直接把他弄死了,到了我梦里我再去问他,那他都死了,还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我就算不放他走,放着放着他念力没了,成了傻子,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再说,那护林员就在外面等着,我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盘问。 给他留点翻盘的希望,他才会老老实实交代。 我们清理好这个据点出来,护林员还是站在那没动。 于是我们原路返回,护林员也没再看采石场的方向,显然对那个据点里的人毫不关心。 见我们上来了,他也没说话,叉叔先开了口,“事情办完了,那我们就走了。” 护林员微微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可却依旧不近不远地跟着我们,直到看着我们上了车,开车离开,才终于转身往山上走。 周一白从后车窗看着护林员离开的背影,才开口问,“叉叔,这人好奇怪啊,难道又是神仙会隐藏的高手?然后像白衬衫一样,跟神仙会之间有点什么内部矛盾,所以不跟其他人同流合污,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叉叔想了会,才摇了摇头,“不一定跟白衬衫一样,上次捡破烂老头他们围攻李阳东的时候,白衬衫明显是提前知道了消息,特意从外地跑过来看戏,燃灯寺那次也一样,他肯定不是恰好路过救了小天,他甚至可能是就专门等在那的,那就证明白衬衫还是了解神仙会的动向的。” “但是这个护林员,明显已经不清楚神仙会当前的信息了,小天的身份,按理说,神仙会上上下下没人不知道,任何人但凡有点希望,都得想要把小天抓回去立功,可护林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对抓小天这个事也没兴趣,甚至对他来说,任何事都没有巡山重要。” “他住在这个村里,不允许神仙会的人动这个村的人,尸体不准动,甚至连山上的动物都不准动,那大概是在守着这个村子,可能已经跟神仙会脱离关系了。” “但他就是把这个据点的人赶走,没有下杀手,可看着我们下杀手,他也没有阻止,那就证明他不愿意自己动手杀神仙会的人,可也早就看神仙会的人在这制傀不顺眼了,算是借着我们的手,把这个据点给拔了。” “那我们要不要进村去打听一下?”周一白又问,“看看这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叉叔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车子都没往村子里面拐,直接上了路往外面开,“人家既然在这隐姓埋名,连身上的气息都压住了,那就是不愿意掺和神仙会的事了,咱们没必要去招惹。” 唐隐也从后视镜往后看了看,“他虽然没跟上来,可有一只鹰一直在咱们后面飞。” 听他这么一说,我和周一白也从后车窗往外面看,车子后面的上空,有一只鹰一直在盘旋,看着我们离开村子很远了,鹰才往回飞。 “他也能跟小动物沟通诶。”周一白收回目光,“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法子,三哥,你知道么?跟我们这一路有点像么?” 顿了顿,周一白说,“我三哥说跟我不是一路的,有点像是神仙会炼动物傀的路子,但动物又还都活着,他好像也不需要这些动物有什么攻击力,就是为了能跟动物沟通。”说完他叹了口气,“也是,小动物这种东西,谁对它们好,它们可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护林员如果在这山上守了三十多年,那山上的小动物估计都把他当家人了。” 周一白说着摸出手机,“那跟梁先生说一声吧,这个据点拔完了,让他给咱们算一算下一个据点在哪。”他一边发信息一边嘀咕,“我看到护林员的时候,差点都怀疑梁先生这卦算错了,果然梁先生就是梁先生。” 叉叔轻笑一声,“是,谁能有你厉害呢。” 周一白把信息发完,隔了会梁世成回了信息,但是没有回周一白,而是让大家把各自在的城市说一下,说情况有变,大家找个中间的地方碰个头。 第284章 十已去五 “啊!”周一白直接点了梁世成的语音,所以我们都听见了,“情况有变?这突然怎么了?” 但群里梁世成也没多说,估计是不方便,其他人都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周一白也就发了出去。 于是梁世成定了一个距离大家相对差不多的位置,也说了这个位置比较安全,让我们都尽快赶过去。 他说了尽快,我们也不敢耽搁,叉叔和唐隐换着开车,我们第二天傍晚赶到了指定位置。 梁世成和商陆已经到了,他们提前订好了酒店,说其他人应该也都快到了,让我们先简单休息一下,等大家到了再说。 晚上七点,唐渊和清松最后到了。 梁世成定了饭店,说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先好好吃个饭庆祝一下,放松一下。 吃饭的时候,大家也完全没提及关于拔除据点和神仙会的事,等吃完回了酒店,进了梁世成的房间,他让商陆施了个隔音的术之后才开了口,“是这样,不久前,老唐这边解决掉了任老七,前几天我和商兄也解决掉了他们中排行老二叫乙二的一个人,他们这十个人现在折了五个,再加上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重伤不能出来,神仙会估计是觉得伤筋动骨了。” “乙二死后,我们几个连着扑空了几次,明明算到有据点,到了之后,人却都已经撤了。我又算了算小的据点,发现小的据点也很少了,估计是重点据点先撤,小据点逐渐撤,或者一些小据点不撤,但是分散在各地,消耗我们的精力。既然他们现在有意躲藏起来,我们再找据点就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神仙会这是打算苟起来,等着捡破烂老头他们伤好了。”叉叔开口道。 梁世成点点头,“咱们这次毁了他们不少据点,就算小来小去他们不在乎,可乙二和任老七死了,他们后面大概率要寻仇,加上他们还要找隋小天,等捡破烂老头他们再出来的时候,对我们下手肯定就要更狠了。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距离四个月还剩下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咱们肯定要做点什么,再削弱一些他们的力量。” 大家互相看了看,之前我们找据点,都是靠梁世成来算大概范围。现在神仙会的人都藏起来了,梁世成算不到重要人物隐藏的地方,剩下的一些也都分散了,我们要是一个一个的找,找到的估计也都是小虾米,不解决任何问题。 沉默了会,梁世成继续道,“现在对我们来说,威胁最大的,其实就是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另外就是用数字命名的这几个,现在十去五,要是能抓紧时间,再解决掉一两个是最好的。只不过我现在也算不出他们的位置了,估摸着他们应该都是躲在同一个让我算不到的地方。” 听他说到这,我犹豫了下开口问,“他们既然躲起来了,我们找不到他们,那是不是就得想办法把人给引出来了?” 梁世成转头看向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看着大家也都跟着梁世成一起看向我,抬手挠了挠头,才道,“神仙会一直都想要抓我,如果我去当诱饵,应该能把他们引出来吧?” 说完这个,我有点后悔,“早知道咱们不应该去我待过的那个孤儿院,现在我再回去,神仙会那边肯定也不会上钩了。学校现在也要放寒假了,我回学校好像不太妥,要不然我自己回一趟石林村,假装祭拜我爷爷?” 周一白一听我要自己去当诱饵,正要说什么就被周三哥堵住了嘴,他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叉叔,见没人说话,自己的嘴也被捂住,就只能暂时忍住。 梁世成对着我摆了摆手,“那倒是不必那么麻烦,你也不用落单,你们四个人在一起,就还是你们四个人在一起,你要是落单了,反倒像是陷阱了。” 他微微想了会,才开口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小天既然同意冒个险,那我说出来,大家听一听。” 听梁世成说已经有了计划,我也知道,其实他大概早就想过让我去当诱饵的事,只是这件事多少有点冒险,他说出来,说不定会有人反对。 别人不说,清松道长说不定就会有异议,那边明尘已经被神仙会抓走了,要是这一次失误,我也被神仙会抓走,那道门这么多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他提出来,一旦有人反对,我们自己人出现了分歧,这事就不好办了。 所以我提出来,如果有人反对,那就再想其他的路子,没人反对,下一步就好办得多。 想到这,我也往清松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他垂眼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顿了顿,梁世成继续说道,“之前我和商兄无意间找到过神仙会的一个据点,这个据点应该是个比较高级的据点,他们不制傀也不存储阴气,而且也是我们遇到这么多的据点里面,唯一一个不往外送傀、但也在运输东西的据点。” “所以当时我们就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跟着他们往外运输的车,想看看他们把东西运到哪、又是都运了什么东西。” “我们一直跟到了黄河边,他们在黄河边上等了两天一宿,第二天午夜,那一片黄河上突然起了大雾,等大雾退散之后,就有一艘船停在了岸边。” “船是很古老的那种木制的大船,上面一个人都没有。这些人等大雾彻底消散之后,就开始往船上搬东西,他们也没有把东西搬进货仓,而是把那些木头的大箱子都摞在了甲板上,这过程中,也没有人说话。” “等他们搬运东西的过程中,我算了一卦,我算不到这艘大船的目的地,不过却能算到这船跟神仙会的羁绊很深,我和商兄怀疑,这大船是往神仙会的总部运东西的。我们倒是想跟着这船看看它到底往哪开,可在路上跟踪运货的车,小心一点不容易被发现,但是在黄河上,我们要是跟着一艘船,那可很容易就被人发现了。” “于是我们商量了下,没有打草惊蛇,就没去拔除那个据点。乙二死后,因为高级一点的据点都撤了,我和商兄又往那边转了一下,发现那个据点并没有撤。” “那是要让我们去拔这个据点么?”周一白开口问道。 梁世成摇了摇头,“我想让你们上那艘大船,如果能因此把神仙会的一些人引出来自然是好的,如果他们不出来,我们跟着船到了目的地,找到了神仙会的总部,那就更好了。” 第285章 这事能干 “啊!”周一白听完有些惊讶,他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叉叔,最后看向唐大爷。 我们这四个人里,唐隐毕竟是唐大爷的亲儿子,这一趟听起来就很危险,周一白自己不好说什么,估计是寄希望于唐大爷,看看唐大爷有没有什么顾虑。 空气微微沉默了会,我本来想着,要是我一个人当诱饵的话,我意见不大,但是要带上周一白、叉叔和唐隐三个人,我就没办法替他们做决定了,于是我也只能看向叉叔。 过了会,唐大爷才开口,“神仙会总部这么隐秘,他们如果知道有人上了船,一定不会让船直接到总部,以他们之前那么谨慎的做法,就算他们觉得他们四个人进了神仙会总部有死无生,也不会冒着一丁点泄露总部位置的风险。” “如果不想泄露位置,那要么提前出来截杀,要么就让船换个地方停靠之后在岸上处理。不管是哪种可能性,他们大概率都会派出人来,再加上隋小天也在,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个值得冒的一次风险。” 梁世成点点头,“那个大船只有停靠的时候,周边没有雾气,起航之后,周围又开始有雾气,要是我们没人在船上,我们只能近点跟,不然可能会丢,你们四个上了船,实时给我们定位,我们就可以略微远一点跟着。” “然后我再算一些其他的小据点的位置,让玄家沟其他的同事去捣毁据点,造成我们其他人还在各地拔除据点、没有跟你们在一起的假象,这样神仙会的人出来的概率也会大一点。” 说完这个,梁世成又开口问,“你们看呢?” 周一白看了看大家,最后低声问,“梁先生,我就问一个问题,假设……就是非常假设的那种假设,万一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小天真的落神仙会手上了,咱们有什么其他的预案没有?” “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跟着,就算剩下那五个一起来,都带不走隋小天。”商陆看向周一白开口道。 周一白掰了掰手指头,“如果剩下五个真的一起来了,我们四个现在卯起来能打一个,商大爷你能打一个,唐大爷能打一个,清松道长打一个,剩下秦姐姐、渊大哥、商羽和何不易,加一起打一个绰绰有余,空出手来还能帮我们,好像差不多啊,那这事能干。” “那我把那个据点的位置发给你们,明早你们就出发去那个据点,等他们往外运货就跟上去。我们不跟你们一起走,我们走另外的路,随时联系。”梁世成开口道,“我也安排下其他人拔除据点扰乱视线的事。” 我们离开的时候,何不易又被梁世成留下来算卦。 看样子就算梁世成有这个安排,但也还是要仔细算卦看一看,虽然算不到我,但起码叉叔他们都能算的,算他们的平安与否,大概也能看出事情整体的走向。 唐渊、唐隐和叉叔都被唐大爷叫走了,剩下我和周一白两个人带着周三哥先回去。 进了门,周一白才开口道,“梁先生看着平时挺儒雅的,但是做起事来,像是个狠人。” 他说着看着他肩膀上的周三哥,“三哥,咱家还有没有秘笈什么的了?这时候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拿出来让我今天晚上突击一下,要不然咱们要是真一不小心进了神仙会总部,你说不定要变成烤黄鼠狼了。” 我也是有点紧张,于是赶紧继续去研究我醒着的时候,怎么在分心的情况下,让我的小黑水潭能自己转动起来。 因为明天还要赶路,所以叉叔和唐隐也没在唐大爷那留多久,估计就是有段时间不见了,自己家人拉拉家常。 叉叔和唐隐回来的时候,见周一白在阳台上晒月亮,我在客厅盯着自己脚底下用力,他们也就没有打扰我们,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梁世成说了,我们早上就不再碰头了,如果有神仙会的人盯着我们,那大概也就是见到我们因为最近有了成果,碰了个面,吃了个饭庆祝,庆祝之后,又各奔东西继续去拔除据点。 按照梁世成给我们的路线,这路线上还有两个小据点,我们要先去把这两个据点拔了,起码营造一种我们四个小弱鸡还在拔除小的据点,然后是“无意间”碰到那个据点的,不然我们聚餐庆祝之后,我们就直奔这个据点,多少就太刻意了。 反正我们之前确实无意间碰到过九索的据点,这事放别人身上可能有异常,但是放我们四个身上,那就是常规操作。 我们到了据点之后,就私聊梁世成说了一声。 梁世成说他们也在附近了,让我们等一等据点往外运货。 这个据点在一个超级大的河鲜交易市场里面,每天进进出出不少运货的车,这些来运货的车,显然也都是从黄河边过来的。 所以他们往外运货的车,夹杂在这些车里,再往黄河边开,基本上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知道梁先生他们是怎么无意间发现这个据点的。”周一白往外面看,“是拔完据点来吃黄河大鲤鱼的时候发现的么?”他说着咽了口口水,转头看向叉叔,“叉叔,我三哥说它想吃黄河大鲤鱼。” “我看你像黄河大鲤鱼。”叉叔也往车窗外看着,顿了顿才道,“等咱们上了船,我去黄河里给你捞新鲜的黄河大鲤鱼。” 话是这么说,但是晚上吃饭叫外卖的时候,叉叔还真的给周一白叫了一条黄河大鲤鱼,确切的说是两条,一条我们四个吃,一条给周三哥。 周一白开心的吃得满嘴油花的想要去亲叉叔的脸,被叉叔无情的推开。 这边往外运货好像很慢,我们等了三天,也一点动静都没有,但感觉在车上待了三天已经臭了,好在旁边有个酒店,于是我们开了个钟点房,轮着去洗了澡。 我们这一次运气还挺好,洗澡的时候对方依旧没有动静,但是当天晚上就开始运货了。 往外送货的车就只有一个,是夹在往这边送河鲜的货车里,跟着卸了货的车往外走。 但是不是空车,以及里面装的是不是河鲜,我们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盯了三天终于有了动静,叉叔赶紧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第286章 上了贼船 车子一开,周一白就立刻给梁世成发信息。 之前之所以是让我们在这就跟上,主要是害怕神仙会那边谨慎行事,大船每次停靠的岸边不一样,那我们在上次大船停靠的那里等,是不一定能等到的。 那个运货的车这一次开得特别着急,一路上几乎都是在超速行驶,甚至趁着晚上车少还闯了几个红灯。 这可给叉叔心疼够呛,“他们这是在赶着投胎么?开这么快?我这驾照是不能要了,这得扣多少钱啊?” 周一白一手搂着他三哥,一手抓着扶手,出声安慰,“没事,叉叔,你驾照要是吊销了,你就跟我和小天一起考驾照啊。” 运货车的车快得有几次我们都差点被他们甩掉,好在叉叔是个老司机,唐隐都说幸好不是他开车,他开车我们八成是跟不上了。 我们终于是有惊无险地跟到了黄河边。 梁世成猜测的也没错,我们到了地方给他发定位的时候,他就确认了不是上次的位置。 这一次我们倒是没有等那么久,因为运货的车到的时候,那个大船已经等在黄河边了。 看样子上一次他们应该是时间比较充裕,所以就先到了,过来等大船到。 但很有可能是最近神仙会的据点都撤得差不多了,他们要装到大船上的货没备齐,所以紧赶慢赶这算是没迟到。 也就是因为他们这一路着急忙慌的赶路,所以应该是完全没心思关注是不是有人在跟着他们。 他们下了车,有个人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脸上一脸的焦急,说了句什么,大概是催促大家赶紧装船。 他们越是着急,自然就越方便我们办事。 但是这大船的周围完全没什么遮挡,我们只要靠近就肯定会被发现。 “靠你三哥了。”叉叔低声道。 周一白点点头,周三哥也配合。 它的幻觉可是连九索都摆脱不了,这些人自然也不可能看穿。 在周三哥幻觉的掩护下,我们就跟着往船上装货的人一起,大大方方地走上了大船。 这些人依旧和梁世成说的一样,把所有的木箱子都堆在了甲板上。 抬最后几个木箱子的人刚上了船,还没等把木箱子依次摞上去的时候,大船的周围就起了雾。 那几个人一脸惊恐,也顾不上手里抬着的木箱子了,直接把木箱子扔在地上,然后疯狂跑到栏杆边,翻着栏杆就直接跳进了黄河里。 晚上这会风大浪急,但是他们仿佛冒着可能会被淹死的危险,也不想待在这船上。 看着他们的动作,周一白咽了口口水,低声道,“我怎么感觉咱们上了贼船了。” 他已经跟梁世成说我们上了船了,梁世成说他们已经在船上了,等我们这边开船了,定位动了之后,他们就会慢慢的跟上。 反正我们四个都带了定位仪,倒也不怕他们跟丢。 大船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但是这船上却像是有屏障一样,雾气并不会蔓延到船上,所以船上的景象我们都看得清楚。 等雾气彻底把船包围,外面的景物全都看不清了之后,船也慢慢地动了起来。 叉叔往前走了几步,借着手电的光,研究起其中的一个箱子。 每个箱子都是长方体,规格全都是一样的,而且都密封得很好,箱子上面又都画了不少阵法,阻挡里面的气息外泄。 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叉叔对于是不是要打开这箱子,多少有点犹豫。 正纠结着,我们就听到有木板吱呀吱呀的声音。 这木船看着不知道有多少年了,甲板估计是为了放这些木箱所以加固过,我们走起来倒是没有声音,这个声音有点像是有人从底下的船舱上来,踩着木制的台阶发出的声音。 叉叔抬手比了比甲板那边的几个大木桶,我们几个赶紧跑过去藏在木桶的后面。 很快就有一些人从船舱里走上来,走到了甲板上。 这些人就像是从古代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穿着的都是古代的衣服,鞋子也是古代的那种布鞋,甚至还都梳着发髻。 他们走上来之后,也没有说话,就抬着这些木箱往船舱里面走。 这些人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蜮的气息,难道蜮布在了他们自己的身上么? 我们的手机早就调了静音,这会不方便说话,叉叔就在群里打字,【是困笼蜮,这种蜮就是人死后,阳气虽然散了,但是用阵法把他们的阴气和念力困在自己的身体里,他们就像是魂魄永不离体,可是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腐烂,最后哪怕就剩下一副骨头架子,阴气和念力都没办法离开。】 【不过这种蜮就是自己的阴气和念力一直都是平衡的,虽然没办法消散,但也不会害人,这个蜮折磨的主要是死人自己。】 【确实啊,说不定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没死呢,结果没几天发现自己开始烂了。】周一白说着又想起什么,【我小时候经常听说什么诈尸了一类的故事,还有个什么猫脸老太太,那种死了突然又活过来,但是活过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后来来了个大师,贴了一道符纸什么的,人就又死了,是不是就是这个困笼蜮啊?】 【大差不差吧。】叉叔回道,【但因为困笼蜮不能害人,所以这些年也没见神仙会用过,没想到在这见到了。】 【那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很古老,会不会是死了很多年很多年了?再加上这大船看着也很古老,那他们为什么没腐烂呢?】周一白又问。 叉叔这次摇了摇头,没说话。 隔了会,我低声问,【那咱们是等一会再出去,还是就先跟着船走一段再说?咱们是不是得找机会暴露一下,让神仙会的人知道咱们上船了?】 【不急。】叉叔回了句,【等船开一段,咱们再暴露,别给神仙会太多的准备时间。】顿了顿,他又补充,【等一会咱们就去探探他们这个木箱里到底是装的什么东西,估计咱们探到的时候,也就暴露了。】 【这东西看起来对神仙会挺重要的。】周一白打字,【等看看是什么之后,咱们就把它给一把火烧了。】 我和叉叔还有唐隐都转头看他,我好心提醒他,【这船是木头的,你一把火烧的可不只是木头箱子,还有船,到时候咱们就只能一人抱一块木板在黄河上漂着了。】 第287章 在船上迷路了 在等这些人搬运货物的过程中,我跟着去了一趟,船舱里没什么光亮,这些人的视力像是很好,抬着沉重的木箱子即便黑暗也完全不影响行走。 他们把木箱子抬到最底下的船舱里面,依次摆好,其中有一个人正在做核对,等木箱都摆完,他清点完毕,最后一个退出了这个船舱,往上转了两层,进了另外一个船舱。 这个船舱里只有一个人在,正点了一支蜡烛在看书。 那蜡烛上冒着幽蓝色的火光,这样的蜡烛我倒是见过一次,在农家院里。 当时周一白说这是尸油烛,用来招魂的,但这个人在这点蜡烛看书,显然不是为了招魂。 清点的人也没往房间里面走,只是站在门口汇报了一声,“106个箱子,少了14个。” 房间里面的人眼睛依旧在书上,头也没抬,“我们只是负责运输,多了少了的和我们无关。” “是。”清点的人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关了门退出去了。 这个房间有了蜡烛的光,我也看得更清楚了一点,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木制,古色古香,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但对方手里看得书可不是什么古书,而是《三体》,看着一群挺古老的人,竟然点着蜡烛在这看科幻小说,这画面不说违和吧,多少是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房间里的东西也不多,一张木制的床,一个木制的衣柜,旁边的桌子上摆了两个一看就应该是古董的花瓶。 如果叉叔和周一白在这,说不定能认出来都是些什么物件儿、什么年代,但我就只能看个热闹。 在房间里转一圈我就回了甲板上,这会甲板上已经没人了,安安静静的,我把看到的都跟叉叔他们说了一遍。 叉叔看了看时间,我们上船也有一个多小时了,他琢磨了会,轻声道,“那咱们就去看看那些木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们悄声地走到往底下船舱去的入口处,叉叔对我们比了个手势。 因为刚才那些人上来的时候,踩着这些台阶吱呀吱呀的响,所以我们下去的时候,肯定要小心一点。 虽然我们是希望被人发现,可最好还是先等我们看完木箱里是什么东西之后,再被人发现比较好。 叉叔身形灵巧,往下走了几阶完全没有发出声音,唐隐跟着下去,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周一白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我一眼,之前有段时间他一直跟着叉叔锻炼身体,所以多少掌握了一点窍门,虽然看着没有叉叔和唐隐那么灵活和轻巧,可一样没有声音传出来。 到我这我有点尴尬了,我微微试探了一下,立刻出现一声“吱呀”,我赶紧把脚收了回来。 叉叔比了比手,示意我别下来了,又看向周一白,让周一白在甲板上陪着我。 但从周一白好奇心的角度来说,到了揭秘木头箱子里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哪舍得不亲眼去看? 于是唐隐往上走了两步,示意周一白跟叉叔一起去。 周一白立刻就开心了,跟着叉叔往下面走,又用手比了个手机的姿势,示意随时联系。 叉叔他们两个下去,我和唐隐就重新退回了甲板上,躲在木桶后面,这会甲板上没人,我们这里反倒是安全的。 船上的人也都安安静静的,除了外面的风声和水声,其他的声音一点都没有。 等了一会,我和唐隐的手机都亮了一下,是周一白发来的信息,【小天,我和叉叔都走到底了,也没见到那些木箱啊,你确定就是沿着这条路走三层下来么?】 【是啊。】我回了句,然后看向唐隐,“唐大哥,那我下去看看他们走到哪了,很快就回来。” 唐隐点点头,见我睡了就给周一白回信息,【等会,小天下去了。】 我沿着台阶往下走,走到最下面,就是刚刚放木头箱子的那个房间,但是左右我都看了,没有周一白和叉叔的身影,放木头箱子的房间也没有人。 台阶下来就这么一条路,没看到他们,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我就赶紧醒了过来,把情况跟唐隐说了一遍。 我也在群里发了,隔了会周一白说,【那我们先上去。】 只是我和唐隐又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们上来,于是赶紧在群里问了一声,周一白回了句,【我们好像迷路了。】 这船确实是有点大,但是往甲板上走的路应该不多,怎么就会迷路呢? 我转头看向唐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下去找他们,还是让他们先找找上来的路。 隔了会,叉叔回了信息,【那你俩去看木箱子里装了什么,我们先找路。】 剩下我们俩当然也不能分开,于是只能是唐隐背着我下去。 可唐隐走了一段,从第一段台阶往第二段台阶转的时候,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我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停下来。 唐隐往后退了一步,停在台阶转弯的平台上,把我放了下来。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台阶的高度不对,刚刚我跟着那些人下来的时候,第二段台阶每一阶台阶的高度要比第一段都高一点,但是现在这第二段台阶每一段的高度好像比第一段台阶要矮。】 唐隐看了信息,蹲下来仔细地查看了一会,对我点了点头。 他们家本来对陵墓就熟悉,从小为了练习和涨见识,不知道探过多少墓,所以对于这些机关一类的东西也很熟悉。 唐隐起身在周围又查看了一会,果然在台阶旁边的墙上,一个很隐蔽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机关。 他按下机关之后,倒是没什么声音,但是第二段的台阶就发生了一点变化,每一阶台阶都往下降低了一点。 这下就很明显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唐隐背上我继续往下走,我就赶紧在群里给叉叔和周一白发信息,【台阶上有机关,你们刚刚下去的时候,台阶的高度变低了,你们应该没有下到最底层,看样子是顺着台阶去了别的船舱,你们找找周围的台阶上有没有机关,看看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 因为发现了台阶上的秘密,所以我和唐隐每次台阶转弯的时候,都仔细地看一下,这一次没有任何问题,我俩也就顺利地到了最底层,走到了装着木箱子的那个船舱前面。 第288章 夹层 也许是觉得不会有人摸到船上来,又或者觉得船上其他的机关已经足够用了,这个船舱的门并没有锁。 唐隐轻轻地推了一下门,门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我俩就悄悄地摸了进去。 这里面走起路来终于不再吱呀吱呀响,唐隐也不用再背着我,我俩一起蹑手蹑脚走到了木箱身边。 唐隐把手电的光调到最暗,用手电照着,然后拿手机把木箱上的一些细节拍下来,除了发到我们的群里,也发给了梁世成。 梁世成他们几个人都在一起,见多识广的,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的概率应该比我们大。 信息发出去,等着梁世成他们辨认的过程中,唐隐也没有急着打开木箱,而是在这个船舱里大概转了一圈。 随后叉叔的信息就发了过来,他虽然看了木箱子的照片,但是却不是说跟木箱相关的事,【我和大白进的这个船舱很矮,如果是台阶变矮把我们引到这边来,那我们进来的地方应该不是正常的船舱,而是个夹层。】 【小天,你第一次跟着抬木箱的人一起下来之后,如果对方打开台阶的开关、让台阶去往别的方向是每一次抬完木箱就会有的常规操作,那随后我们下来进入夹层很正常。】 【可是我们迷路之后,你第二次下来的时候,就没有进入夹层,而是再次下到了装木箱的船舱,就证明我们进入夹层之后,有人把台阶还原了,然后你和阿隐这一次下来,台阶又变成通往夹层的台阶了,显然有人又打开了开关,然后你们手动调整回去,才找到了装木箱的船舱。】 【船上的人应该不会闲着没事来来回回地调整台阶玩。】 叉叔这信息一发出来,我也怔了下,赶紧问,【那是有人发现我们上船了,所以故意把台阶调整去夹层?】 【差不多。】叉叔回了信息,【这个夹层很大,而且出口被关了,我和大白找不到出去的路,你们也小心。】 唐隐看到信息之后,拧了拧眉,低声对我道,“那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赶紧看一看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咱们先回甲板上。” 我点点头。 唐隐从身上摸出来一把匕首,沿着木箱的边缘把封条全都割开,然后把匕首从缝隙伸进去,用力地把木箱子的盖子撬开。 我本来还想探头去看,但是盖子撬开的那一瞬间,唐隐一把拉住我,靠着木箱子蹲了下来。 虽然这里面很黑,不过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我还是看到沿着盖子的缝隙,有一股气息逸散了出来。 等了片刻之后,气息全都消失了,唐隐才站起来。 我也跟着他站起来,我俩一起小心翼翼地把箱子盖打开。 箱子里面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这尸体看着栩栩如生的,但显然神仙会不可能把大活人装进木箱子里,又把木箱子的缝隙全都封死,然后把活人运到总部去,所以这看着再像活人,也只能是尸体。 唐隐用手电照着尸体,尸体身上有奇怪的纹路,他把袖口和衣领都拽开了一些,这些纹路遍布全身,大概像是阵法,但是看不到全貌,也没办法辨认。 他只好把衣襟彻底拽开,把尸体的前胸和后背各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梁世成。 这木箱的里面,在尸体的周围,有些草本植物,我们不认识,但是好在还有秦白芷。 木箱也不只是外面刻了阵法图案,里面一样刻的满满当当的。 而且这些尸体的阴气和念力也没有消散,而是都被封存在了身体里。 唐隐低声道,“刚刚我们打开箱子的时候,飘散出来的,就是尸气,但是这些尸体的身上,一丝尸气都没有。就好像那些尸气本来是填充在尸体和木箱之间,而不在尸体的身上,好奇怪。”他说着又把这一点疑问发给了唐大爷。 已经大概知道了木箱里是什么东西,我们两个把尸体放回去,木箱子的盖子重新盖上,虽然箱子的密封都已经被破坏了,但是起码大概扫一眼看过来的时候,应该是辨别不出来的。 随后我们两个就从船舱里面走出来。 回去的路上也很顺利,根本没有碰到任何人。 刚刚来干活的那些困笼蜮好像都失踪了,这会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都去了哪。 回到第一段台阶的平台上之后,唐隐打开了开关,把台阶恢复到通往夹层的路线,然后我俩才回了甲板。 藏好之后,我开口道,“我往夹层那边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叉叔和大白他们俩。” 唐隐点点头。 我赶紧睡过去,重新沿着台阶往夹层走。 这一次台阶走到尽头,是一堵墙。 估计就是因为这个门关上了,所以叉叔和周一白找不到出来的路了,好在这个墙拦不住我,我只要进了夹层,就能看到叉叔和周一白的处境,确定他们在这,我回去之后就可以帮他们指引一下往出口走路线。 哪知道我往前走了一步,人就跟撞在钢板上一样被弹了回来。 疼倒是不疼,但是一下子给我撞得有点懵,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怀疑我是带着身体下来的,而不是在梦里下来的。 我抬手推了推,这一层木头的墙确实是把我给拦住了,但是我也能看到,我的手指是穿过了木板的,我用手摸了摸,在木板的里面,真的是有一层钢板。 估摸着这道暗门是钢板做的,我从这是进不去了,于是我往旁边摸了摸了,结果发现这一面墙的木板后面都包着钢板。 我顺着钢板往上和往下都摸了,最后发现这个夹层应该是四周都有钢板,而且这钢板上一定是有什么阵法,导致我没办法进去。 我只好先醒来,把这件事在群里说了一下。 【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在一个超级大的钢牢里面了?】周一白开口问。 【所以这船上没什么其他的防御,不需要用人来防备什么,就是把人引到钢牢里面,人时间久出不来,自然就死了。】叉叔回了句,【或者说,等船靠岸之后,就会有人来帮忙处理。怪不得这些人明知道有人上了船,却一点都不着急,也不现身。】 【钢牢既然是用来关人的,那开关肯定不在里面。】唐隐发了句,【我们去找找开关在哪。】 反正对方都已经知道我们在船上了,那也就没必要再悄悄的不敢出声,我俩甚至故意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噗通噗通”地踩着吱呀吱呀响的台阶就往夹层那边走。 只是等我俩走到夹层的时候,面前本来应该是一堵墙的地方,突然又变得畅通了。 我和唐隐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敢继续往前走,我对着前面黑乎乎的空间喊了一声,“叉叔,大白,你们在这么?” 第289章 制作原版蜮的尸体 等了半晌,也没有人回答我的话,显然我和唐隐走进了另一个夹层了。 那就还是我们大意了,机关肯定不只是第一段台阶的那一个。 后面说不定哪里又有了机关。 叉叔和周一白不在这,我们就只能先原路返回。 只是我们两个一转身,就见到我们俩身后的台阶上站着个人。 对方离我们大概四五阶台阶那么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更不知道跟了我们多久了。 在我们转身发现他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朝我们扑过来,唐隐一把推开我,自己却被那个人撞进了身后的夹层里面。 我被唐隐推出去几步,也听到“哐啷”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我刚站稳,就见后面那个夹层的入口悄无声息地关上了一道门,把唐隐和那个人关在了里面。 叉叔和周一白在一起,而且还有周三哥在,不管怎么说,他们三个都能互相照应,可唐隐现在是一个人被撞进了夹层,要是他自己呆在夹层里倒也还好,可偏偏有一个人跟着他一起进去了。 对方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更不知道唐隐是不是他的对手。 我赶紧冲过去敲了敲木板墙,“唐大哥!”我喊了一声,夹层里也没有任何回应。 这会我才发现刚刚掉在地上“哐啷”发出声音的,是一把匕首,就是刚才唐隐用来撬木箱子的匕首。 显然是刚才他推我的时候,顺便塞给我的。 因为我一直都是靠阴气和小黑水潭攻击,不像周一白偶尔还会近身肉搏,所以我身上一直都没有什么武器。 就像上次对抗九索的时候,那会我身上但凡有一把匕首在,我也不用徒手去撕他的伤口。 唐隐是知道这情况的,他估计就是怕我一会一个人的时候,虽然能用小黑水潭攻击,但是却没有武器在对方被控制的时候下杀手,那小黑水潭攻击的意义就不大了,所以才在推我一把的时候顺便把匕首塞给了我。 我把匕首捡起来,看了看前面木板墙,犹豫了会,先是原路返回,回到了甲板上。 然后把情况在群里跟叉叔和周一白说了一下。 他们俩都回复了信息,但是唐隐却没什么动静。 估摸着要么是在打斗,要么也不敢把手机拿出来暴露自己的位置。 我有点着急,于是又给梁世成发信息。 我们现在暴露是暴露了,但是这跟计划一点都不一样,对方根本就没有跟神仙会总部沟通,显然就是想把我们都关在钢牢里,我们在钢牢里也根本不可能知道船去哪了,他们甚至完全不用跟神仙会总部那边说什么,反正就这么一直关着我们,关上十天半个月的,我们还不死么? 要不是刚刚我和唐隐犹豫了没有进夹层,对方也完全不用露面。 而且要幸好唐隐反应快,把我给推开了,不然我和唐隐就也一起被关进去了。 显然我们这边的情况有点出人意料,梁世成让我在甲板上待着,他们商量一下。 他们现在根据定位,是知道我们的位置的,那商量的事情,无非就是现在追过来,救我们,还是等船靠岸了再追过来。 现在追过来,如果把我们救了,那我们的行踪和动向甚至连目的肯定就都暴露给神仙会了,以后就完全不可能再这么来一次。 但如果不追过来,不只是我,唐大爷肯定现在就要担心死唐隐了。 我在甲板上站了一会,想着等他们商量,再加上梁世成说不定要再给唐隐他们算卦一类的,不知道还要多久,我不能就这么等着。 关键是我们谁都不知道这个船要开多久。 折腾这一会,差不多两个小时了,万一马上就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他们三个被这么关着我完全放心不下。 我看了看手里的匕首,抿了抿唇,重新走到台阶边,沿着台阶慢慢地往下走。 这一次我小心翼翼地走,每走一步都停下来仔细地感受一下台阶的高度和周围的环境,虽然走得慢,但是也还是走到了装木箱子的那个船舱。 刚刚我听他们对话,那个看书的人虽然说是只负责运输,不管多少,但是如果运输的过程中出了问题,他就不可能不管了吧。 于是我进了船舱,我也不怕他们发现,直接把手电的亮度调到最亮,用嘴叼着手电,然后就开始撬木箱子。 刚刚看唐隐撬木箱子我已经有了经验,每次刚刚撬开一个缝隙,我就赶紧贴着木箱子蹲下来。 那些尸气都朝着斜上方和前面逸散,不会往下面飘,贴着木箱子的地方自然就是最安全的。 手电的光很亮,我也能更清楚地看到尸气消失。 等尸气消失之后,我就把盖子彻底掀开扔到一边。 本来想着毁了一个木箱子,我就继续去毁其他的木箱子,但是我不经意地瞥了一下,就发现这个尸体上的纹路跟其他的不太一样。 于是我就赶紧拍了几张照片,把照片发给梁世成。 箱子都是摞在一起的,我连着撬了几个箱子之后,其他的箱子就都是被压在下面的了。 于是我就爬到箱子上面去,把已经撬开的箱子直接推下去。 箱子的盖子砸在地上的声音已经很大了,整个箱子直接掉在地上声音就更大了。 但我还怕它这声音不够大,然后船的隔音效果太好,船上的人听不见呢。 这会梁世成回了信息,【清松说,其中一具尸体上的纹路的阵法,跟当初你们在热带雨林里看到的那个牵魂蜮的阵法是几乎一致的,这些尸体大概率是为了做那种原版的蜮。】 【你把阵法都仔细地拍一下。】清松也发了信息,显然这些阵法又勾起了这小老头的兴趣。 【看样子原版的蜮确实没有那么容易做,要么是这些尸体很特殊,要么就是处理这些尸体的手法很特殊。】唐大爷也回了一句,【能弄一具尸体下来就好了。】 刚刚已经被打开的箱子都被我推下去了,那些箱子有的直接扣在了地上,有的压在了尸体的身上,现在不管是去给阵法拍照片还是弄一具尸体都得把箱子抬开。 我拆了好久的箱子了,哪有这力气了? 于是我赶紧撬了另外一个箱子,随后把尸体拖出来。 人死了之后,尸体确实是死沉死沉的,要是唐隐在还能控制尸体,现在我就只能用吃奶的力气把尸体往甲板上拖。 第290章 一连串的尸体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尸体拖到甲板上,可依旧没人出来管我。 我甚至坐下来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又把尸体拖到了栏杆边。 但是这栏杆还挺高,之前那些装船的人自己往下跳还容易,可把一具尸体托举起来扔下去,可不容易了。 我累得都快虚脱了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了什么。 于是我控制着身边的阴气聚成团,尝试着用阴气去把尸体托起来。 这一下可轻松多了,甚至我刚才因为自己拖尸体用了极大的力气,用阴气的时候,力气也特别大,直接把尸体托的老高,高的直接进了大雾里,我都看不见了。 但好在我能感觉到我的阴气,于是我控制着阴气往前推了推,把尸体给扔了下去。 听到“噗通”一声,尸体落进水里,我才靠着栏杆坐下来,早知道用阴气这么容易,我至于累得跟狗一样么? 我喘了会气,才给梁世成他们回信息,【我扔了一具尸体到水里,唐大哥说尸体上没有尸气,但是阴气和念力都锁在尸体里,你们看看能不能找到吧,你们捞到尸体之后,慢慢研究。】 发完信息我想了想,黄河这么大,尸体不一定往哪飘,一具尸体目标太小了,反正现在又没人管我,我用阴气也不费力气,那就多搞几具尸体扔下去。 既然这做原版蜮的方式和阵法在玄门这边已经失传了,那就多扔一些,多搞几个阵法研究研究,趁这个机会,我们也把失去的东西往回补一补。 【这船上没人阻止我,我再给你们扔几个下来。】说完我爬起来,又回了船舱里。 这次控制着阴气,我可省事多了,直接用阴气把地上压着尸体的木箱子抬开。 我又把其中一个尸体身上的衣服扒了,用匕首裁成条,把十几具尸体绑在一起,然后把这一大串尸体用阴气托到甲板上,再一起扔下去。 这一连串的尸体在水里的目标应该足够大了吧? 扔下去之前,我还给这一连串的尸体拍了个照片发给梁世成他们,让他们知道目标长什么样。 这都已经被我祸害这么多尸体了,船上的人还是没出来,他们可是真能沉得住气啊。 于是这一下我更放飞自己了,一边走一边大声喊,“大白,叉叔,唐大哥,你们能听到我说话么?等一会我把船上的尸体都扔进水里,我就要放火了!” 当然我说的放火肯定是假的。 如果船都是木头船,烧就烧了,可明知道周一白他们都被困在钢牢里,如果我放火,其他人还能跳水里逃生,他们肯定就要在钢牢里活活热死,或者跟着钢牢一起沉入黄河底了。 不知道周一白他们有没有听见我的喊声,反正是有人听见了。 因为我还没走到往下去的台阶上,就有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冲了上来。 他就站在出口处恶狠狠地瞪着我,“够了!” 我看着他,拿出手机,先是默默地在群里点了个语音通话,周一白很快就接了进来。 说话的人正是刚刚在船舱的房间里看书的人,看着他这全身怒气,显然是一早就知道我们上了船,也知道我都干了什么,忍来忍去,听到我要把尸体都扔了还要放火烧船以后,终于是忍不住了。 “原来这船上有活人啊?我还以为是一艘没人的鬼船呢。”我看着他,现在主要的目的是让他把周一白他们给放了,至于其他的,晚点再说,于是我忽悠道,“我和我朋友就是误打误撞上了你们的船,你只要把我的朋友们都放了,我们立刻就离开。” “好大的口气,几百年了,上了我船的人,还没有能活着离开的。”对方眯眼看着我,“你们是什么人?上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这意思,就是不会放人了,我拧了拧眉,“你给神仙会运货物,要么是神仙会的人,要么跟他们也算是深度合作,怎么,他们什么都没跟你说么?最近神仙会在外面的据点可都有点惨,你没发现他们这次送货送得特别着急,而且货物数量变少了么?因为他们不少据点都被清理了,你们帮神仙会办事,你说我们上船的目的是什么?” “你们清除神仙会的据点跟我没关系,但是你们选上我,那是选错人了。”他说着手上捏了几个印诀,明显就是要攻击我, 这次因为要上船,带着孔老五也不方便,所以孔老五被留在了叉叔的后备箱里,不然他这个攻击就有人帮我挡了。 没人挡,我也不能硬接,于是我就只能把阴气都团在我身前,让阴气成了一堵墙之后,用小黑水潭去攻击他。 小黑水潭到他那边的时候,他的攻击也到我这边了。 他的攻击应该就像是商陆他们的术一样,虽然在穿透我的阴气的时候被削弱了一些,可还有一部分打到了我的身上。 我被攻击撞得往后飞了一段,身前接触到攻击的地方也有些灼热。 而对方也被我的小黑水潭控住,半晌都没有动静,只可惜等我爬起来的时候,对方也反应了过来。 他眯着眼睛看着我,本来看起来是准备发连招的架势,这会却把手给收了起来。 “赶紧把我的朋友给放了。”我看着他继续道,“不然你就得再试试刚才那滋味了,但下一次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脑袋说不定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他打量了我一会,轻笑了一声,“哦,原来你就是那小子啊。” 听他这话,刚刚应该是没认出我是谁的,但是看到我的攻击之后,终于分清了我的身份。 他看着我,脸上笑容也更大了,“看样子,这一次的货送不送到都无所谓,只要我把你送到了,那也是一样的。” “那你可未必能把我送到。”我说着想了下,慢慢地走向护栏边,“你把我的朋友放了,我就可以暂时不离开,但是如果你不放他们,那我立刻就从这跳下去,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不能一起跳下来去追我,那你货物损失了不少,也没有把我带回去,以神仙会的德性,肯定要跟你算账的。” 对方没说话,像是在考虑我这话的可行性。 我见他犹豫,于是就作势往护栏上爬,“你既然不放人,那我又不傻,可不跟你在这耗着。”说着我顿了顿,提醒他,“你又阻止不了我,刚才那一招,我还能控住你,等你回过神来,我早就跑了。” 第291章 别敲了,我来了 对方盯着我沉默了会,“我看你未必会走,你要是想扔下你朋友直接走,那你早就走了,何必会等到现在呢?” “那是我之前不知道船上有会术法的人,没有危险的话,我当然想着要救我朋友。”我看着他,“但是现在明显我已经没办法救他们了,那我还留下我不是脑子有问题么?我现在跑了,还能去搬救兵,你未必能把他们交给神仙会的人。” 我说着抬起手,就准备再次攻击他。 当然这一次我准备的小黑水潭有点多,就算我真的攻击他了,我也不会趁他失去意识的时候跳下去,而是会趁这会往船舱里面跑。 我现在用那些尸体已经把他给逼出来了,我只要再跑回装箱子的船舱那里,用剩下的尸体威胁他,他大概率是会把周一白他们放了的。 他显然是早就知道我在做什么,之前我在船舱里的时候他没出来,应该就是害怕我拿着剩下的尸体来威胁他。 现在在甲板上,我手上什么都没有,反倒他手上有周一白他们,那肯定是我吃亏。 “等一下。”对方看着我,像是思考了一会,才开口道,“好,我把你朋友放了。” 他说着抬手敲了敲旁边的木板,他敲得很有规律,这个应该就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没一会,有一个人带着唐隐走了上来,但是唐隐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不仅没办法挣脱开,像是一动都不能动。 “还有两个呢?”起码现在唐隐没有性命之忧,我肯定也还是要见到周一白和叉叔的。 “那两个啊。”对方笑了笑,“那两个有点麻烦,你恐怕得再等一会。” 听他这么说,我赶紧把手机拿起来听那边的动静,那边周一白虽然接通了语音,但是也没有说话,不过这一会我确实能听见偶尔的一声打斗的声音。 显然他不会轻易的把周一白和叉叔放出来,肯定也是要像唐隐这样,制服了才能带出来。 我又看向唐隐,绑着他的看起来像是简单的麻绳,可明显如果是简单的麻绳,他不可能挣脱不开。 对方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唇角露出一抹笑,没有说话。 但这不影响什么,我迅速的用小黑水潭攻击了他们两个人一下,然后招呼唐隐赶紧过来。 唐隐也发现他们两个失去了意识,便迅速的朝我走了过来。 走到我身边,他才开口解释,“这绳子有问题,里面藏了不少细针,我只要一动就会被这些针扎着。” 我趁着那两个人还没恢复意识,于是大概检查了一下绳子,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打结的地方。 虽然动作很轻,可显然对唐隐来说,多少还是有点辛苦。 这会那两个人已经恢复了意识,眼见着唐隐已经走到了我身边,绳子我都解开一半了,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对我更加防备,于是就用力地再次敲了敲船舱。 这次敲击的声音落下来之后,台阶那边就传来叉叔的声音,“别敲了,这就上来了。” 叉叔一边说话,也一边跟着周一白走上来,他俩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损,可还抓了个人质。 我就说他们两个在一起,再加上还有周三哥,不可能太吃亏的。 唐隐是一进去的时候,就有人跟他一起进去了,对方在环境上肯定比他熟悉,他吃点亏儿是肯定的。 但是叉叔他们不一样,他们进去的时候,钢牢里没有别人,没有出口,他们只能被困着。 可刚才应该是这个人叫人下去把叉叔和周一白他们两个带上来。 如果只是带上来,他们两个也不见得会直接跟对方动手,可对方显然也是想像带唐隐这么把他们绑上来,那可就不容易了。 只要有人去,周三哥几个幻觉下来,对方只能乖乖的帮忙开门。 叉叔和周一白他们绕到我们这边来,手上还抓着那个仿佛依旧沉浸在周三哥幻觉里的人质。 “你这船上的机关挺精密的。”叉叔开口赞赏了一句,“要是不是你放人进去,我们确实是找不到出口的。” 对方眯眼看着我们四个,心里大概盘算了下,显然是觉得不是我们的对手了。 之前搬箱子的时候是有不少人,可那些人现在都不出来,就证明那些人在这种事上帮不了什么忙,可能整个船上满打满算能动手的人也就四五个。 “你们身上都有困笼蜮,可身体也没腐烂,你又说有几百年了,那就证明你们找到了让身体不腐烂的方法。”叉叔看着他继续道,“可你这船一直在大雾里面,整个船上也不见什么光亮,就是说,这让身体不腐烂的方法是有很多的限制的。” “我刚才看到有个船舱里放了不少草药,那些就是维持你们身体不腐烂的药吧?草药还都是新鲜的,也肯定不是能长期存储的,你们见不了光,就只能让别人帮你们去采药,所以你们帮神仙会运送货物,神仙会给你们提供草药,对吧?” “你们不想身体腐烂,即便活着受到诸多限制,也还是想要活下去,那就没必要跟我们死磕。” “我们就是想要给神仙会捣乱,让我们把这些尸体都处理了,我们就下船了。” 我们当然不是来处理这些尸体的,但是叉叔总不能说,你赶紧告诉神仙会的人,我们在船上,让他们赶紧出来抓我们,那样说那目的也太明确了。 但是叉叔刚刚已经点明了他们需要草药,那就证明他们是需要把这些尸体运送到地方,然后跟神仙会换草药。 等船到了地方,尸体没了,神仙会怎么可能会给他们草药? 对方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盯着我们看了会,眯着眼想了好一会,最后目光落在周一白抓着的人质身上,半响才开口道,“行,既然你们是针对神仙会,不针对我们,那你们就等着神仙会的人自己来跟你们算账吧。” 他说着带着他身后的那个人转身沿着台阶往下走,片刻后,入口处就关上了一道门。 明显他这是衡量了一下,舍弃了周一白手上的人质,然后躲起来了。 周一白对着周三哥说了两句话,周三哥立刻改了幻术,让人质去打开这门。 只不过这一次人质没有动,只是说,“这道门关上了,船就进入防御状态,以及……要暴露自己的位置了。” 他这话音落下,周围的大雾也开始退散。 第292章 船的来历 雾很快就散得一干二净了。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很圆,天上一丝云都没有。 我们出来办事这么久,真是难得遇到这么好的天气。 周一白抬头看了看天,也感叹了一句,“好大的月亮啊。” 但是他感叹完这句,立刻就从人质的身上收回了手。 因为月光明亮,所以我们也清晰地看见人质身上的皮肉开始腐烂。 不过人质这会还在幻觉里,显然也没有发现自己开始腐烂了。 那些人关上了船舱的门,又撤了大雾,明显就是舍弃这个人质了,见了光,人质的身体虽然开始腐烂,但是因为困笼蜮的原因,哪怕他就只剩下骨头,他也还是照样活着。 知道自己死了,但是还有身体,身体不会腐烂,大概也还能假装自己是活着的。 但是身体没有了,只剩下骨头,甚至以后骨头也会一点点腐烂,骨头之间失去连接,变成散在地上的一堆骨头架子,可思维还在,也永远没有办法脱离这堆骨头,大概会是很折磨。 眼见着这人质腐烂的越来越多,叉叔看向周三哥,“大白他三哥,看看换个什么幻觉,能让这人质说说他们的来历。” 周三哥点点头,捏了几个印诀之后,人质就开了口,“我们全家被皇帝下令诛九族,全族人都被迫服毒,本以为我们就这么死了,可没想到我们还会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船上了,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是皇帝大发善心,让我们假死之后给我们放逐了。” “船上除了我们全族人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他说他是感觉到了有蜮所以来船上除邪祟,他认识我们族长,有些交情,一时恻隐之心,没有除掉我们身上的蜮,还教了我们如何保持身体不腐。” “但是这法子必须要避光,任何光都不能见,这法子也比较强横,年纪太大的已经老朽的身体和小孩子没有长成的身体都受不住,他也给了我们选择,想要留下来的,就用这法子,不想的他就把蜮除掉,人就彻底死了。” “那年轻人在船上留了一段时间,挑着我们几个体质合适的,教了我们一些术法和一些法子,能让我们把船彻底掩藏起来,不透光进来,也教我们如何避开世人。我们学了术法的人,是可以用尸油烛照亮,但其他的光亮还是不行,至于其他人,是完全不能见光的。” “年轻人离开之后,教了族长怎么解掉我们身上的蜮,也留下了一些修炼的法门,我们就按照他这法门继续修炼,其实我们全族原有近千人,除去受不了这法子的人,也还有几百人存世,只是过了这么多年,有许多人不愿意受这种折磨,觉得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就请族长解除身上的蜮,现在我们也就剩下这不到两百人了。” “一开始的时候,那年轻人会定期来送草药给我们,他死后,他的晚辈也来送过一段时间草药,再后来,他的晚辈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又没办法上岸去采药,那时族长本来已经打算把我们所有人身上的蜮解除了,大家已经又活了这么多年,虽然对于当年被诛九族的事仍不甘心,但命是如此,也只能认了。” “哪知道那会突然有人摸上了我们的船,自称是神仙会的人,可以继续帮我们提供草药,但需要我们帮他们办事。因为我们这船几乎没有被人发现过,所以帮他们运输东西很方便,他们还说可以帮我们研制让我们能够复生的药物,于是这么多年,我们就一直帮神仙会运送东西,东西送到,他们给我们草药。” “我们其实并不知道他们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我们只是帮忙运送,对于神仙会的事情,我们也并不了解。但我们也知道,这种交易就是与虎谋皮,他们有一次来跟我们交换的时候,说现在外面的草药越来越少,很难采集,好在他们可以自己种植这种草药。” “言下之意就是外面已经没有这种草药了,只有他们自己能够种植才有,如果我们不跟他们合作,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们的命脉被神仙会抓在手里,只能帮他们运输东西,不过好在这个运输也不麻烦,一两个月才有一次,他们就是完全想要利用我们掩盖行踪的术法来隐藏掉运输的痕迹和路线。” “曾经他们也想要学这个法子,但是族长没有教,这个掩藏行踪的法子,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神仙会不得不跟我们合作的原因。一旦教会别人,我们就要彻底暴露,那以后有没有草药,我们都不安全了。” “他们当时试探出这个底线之后,也就没有强求,于是我们就这么一直跟神仙会合作着。” “跟神仙会的沟通交流,都是我们族长一个人去谈的,但是我们全族人现在就剩下这些,很多事族长也会直接告诉我们,想活着的,大家就齐心协力活下去,想离开的时候,族长也不会阻拦。” “大概等到哪一天,船上的人对生死都想开了,我们这族人就彻底的消失了。” 叉叔看着人质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摸着下巴想了会,“历史上说是被诛九族的不少,但是有确切记载被诛九族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你们死了几百年,那就是明朝那会的人了?” 人质摇了摇头,虽然在幻觉中,可还是说道,“族长说过,我们的名讳不可再跟外人提起。” 叉叔也没有勉强,如果把这个人从幻觉中唤醒,估计他见到自己眼前这样,肯定是要疯的。 叉叔抬头看了看月亮,也没再多说什么,出手除了人质身上的蜮,让他在幻觉里毫无知觉的走了。 “哎。”周一白叹了口气,“这神仙会的人,可真是什么人都坑,无孔不入,见缝插针。” 周一白这话刚说完,船就慢慢停了下来。 我们四个赶紧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惕地盯着船的四周,但是四周什么都没有,完全没有任何人靠近。 “应该是已经跟神仙会那边联系了,现在是等在原地,等神仙会的人过来了。”等了一会,叉叔开口道,“但神仙会估计要准备,可能不会来得太快,咱们先抓紧时间休息一会。” 第293章 下船 我们四个背靠背在甲板上坐下来,也把这边的情况跟梁世成他们说了,现在就是看神仙会那边来不来人,会不会上钩了。 之前一直动来动去的,还没怎么觉得冷,这会雾散了,黄河上的冷风直接吹进来,坐了一会其实还挺冷的。 周一白准备得倒是充分,从包里翻出几个暖宝宝分给我们。 叉叔看着他忍不住笑,“玄门里的人还用这个,让人笑话。”他说着拿出几张符纸,给我们一人贴了一张。 这符纸可比暖宝宝暖和多了,贴上之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周一白默默地收起暖宝宝,“叉叔,那你怎么不一早就拿出来?” “我这不是忘了?看到你拿暖宝宝才想起来。”叉叔笑了一声。 冬天的夜晚比较漫长,天黑得早,亮得也晚。 眼见着天边都泛起鱼肚白了,船才又重新动了。 “诶?这是不打算在黄河上对我们动手啊?”周一白忍不住开口问了句,“我还以为等在这,神仙会的人会来呢,我一直往河面上看,就等着看有没有船接近。” 叉叔眯了眯眼,“应该是两方协商的结果,这船上的人肯定不希望我们在船上动手,一个不小心把这船给毁了,神仙会能不能抓到咱们不一定,他们全族人可就都毁了。” “权衡之下,估计也是觉得靠岸动手比较合适,又等了这么长时间,恐怕神仙会在岸上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 周一白叹了口气,“敢情我们给神仙会设个套,神仙会也给我们布了个陷阱,我得赶紧跟梁先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别躲太远了,赶紧跟上来,这要是靠岸了,他们还没跟上来,我们又得拼命撑了。” 他说着就赶紧发信息。 这次船没有开太长时间,半个小时之后,就开始往岸边靠了。 这段黄河两岸都没有人烟,我们能清晰地看到靠岸的地方,被河水冲刷出来一块平缓的沙滩。 离着老远看过去,我们就看到岸边站着三个人。 “明尘!”我往前走了两步,确认了一下,其中一个确实是明尘。 另外两个,一个是九索,还有一个是九索咧着大嘴的傀,那傀的手抓着明尘的肩膀,控制着明尘的自由。 岸上其他的地方倒是有一些枯树枯草,虽然挡住了一些视线,但就这么看上去,暂时还没看到其他人的影子。 叉叔轻嗤了一声,“等了这么久,又把明尘带过来,怎么可能就九索一个人?这还真是跟咱们一样,先出来一个当诱饵。” 九索这等人的架势,应该是来了有一会了,其他人肯定也都到了,只是不知道藏在哪,也不知道都来了什么人。 等船慢慢靠了岸,神仙会的人应该也早就看清了我们,但是岸上依旧没什么其他人现身,显然也是非常谨慎。 九索没说什么,叉叔也没说什么,我们就这么对望着僵持了一会,还是船舱里的人忍不住了先开的口,“你们想找神仙会的人,这不是已经在岸上了么?赶紧下船吧。” 叉叔回了一句,“是么?你确定这是神仙会的人,我还以为他们打算多来几个呢,怎么就来一个?你不会是想要骗我们下船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在这下了船,然后怎么办?” 叉叔这估摸着是想从船上的人嘴里探个底,看看他知道不知道神仙会都来了什么人。 反正神仙会的人既然答应了不在船上动手,就证明他们之间的合作还要继续,那我们不下船,暂时待在船上肯定是安全的。 船舱里面的人没有接叉叔这句话,见着我们仿佛是不会主动下船了,就对着岸上的九索道,“人我已经送到了,太阳马上就要出来,我待不了太久,你们要是都不动,那我就走了,回头随便找个地方给他们几个放下去,你们想抓人,那到时候自己再去找吧。” 这人的态度明显是中立,也不想帮谁,最想的就是赶紧给我们赶下船。 九索眯眼看了我们一会,终于开了口,“上次不是说好的,我带着明尘来换这小子么?我九索说话向来算数。我刚养好伤,你们上次伤得也不轻,要是能不动手,我想尽量还是不动手,我让明尘上船,你们让那小子下船。” “我们跟船主有约定,不在船上动手,你们带着明尘接着待在船上,等他的船开走,你们找个顺眼的地方再下船,我们也追不上你们,这交易公平吧?” 叉叔拧了拧眉,低声道,“大白,问问你三哥,这里有幻术么?他们来了多少人?” 顿了顿,周一白低声回道,“我三哥说没有幻术,但是有阵,他们应该用阵法把人都隐去了,阵的话我三哥就看不穿了。明显是上次跟九索交手之后,九索知道我三哥在,幻术没什么用,所以用了阵法。” 叉叔轻轻点点头,“那你问问梁先生他们到哪了。” 周一白往叉叔的身后藏了藏,让叉叔挡住手机之后,给梁先生他们发了信息。 片刻之后梁世成就回了信息,“已经到了。” 周一白赶紧告诉叉叔。 叉叔了然,“有清松道长在,他们也能把船用阵隐去。”知道这个信息之后,叉叔明显就放松了下来,他这才看向九索开口道,“咱们上次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咱们不是说打牌么?然后你把明尘带来当赌注,我可没跟你说换人什么的啊。” 九索眯了眯眼。 还没等他说话,船舱里的人又道,“你们要聊天下去聊,九索,你不在船上打,抓人也抓不下去么?你们神仙会这么废物了么?还有你们,再不下去,我就开机关把你们扔下去了,不去岸上打就去水里打。” 这会天已经越来越亮了,眼见着太阳就要出来了,船上的人肯定是着急了。 九索拧了拧眉,显然是在盘算上船抓我的概率有多大。 叉叔也沉默了一会,笑了笑,“九索,劳烦搭个手,没有跳板,这船太高,我们下不去。” 九索不知道是伤没好,还是因为生气,反正听了叉叔这话脸都有点白,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挥了下手,让他的傀去旁边砍了棵树。 那傀甚至还贴心的把树干从中间劈开,然后搭在了船上。 这为了让我们下船,也算是尽可能地提供条件了,说岸上没猫腻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树干搭好,叉叔打头,我们几个一起慢慢地下了船。 第294章 生死关头你都藏拙 下船之后,我们就贴着岸边站着,也没有往前走。 我们一离开船,船的周围立刻就起了大雾,随即迅速的开走了。 我们和九索之间隔着一段距离,谁也没有动手。 都不动手,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我们都有顾虑。 我们是心知肚明这里不可能就九索一个人,如果只有他,那就没必要设置阵法了。 而九索他们之前有折损,这会不确定我们附近有没有我们的人,再加上对我之前能控住他的能力应该也打怵,所以现在显然还不到直接动手的时候。 就这么互相看了一会,叉叔开口问,“你是上次吃了亏,这次面对我们有点担心,所以叫了帮手来么?还不动手是人没到齐么?那你看看是等一等,还是咱们现在就开始打牌?” “呵。”九索嗤笑一声,“上次是我大意了,对付你们几个,还用不着叫别人。” “行,那看样子你是想让我们一下,让我们先动手了,那就都别客气了。”叉叔点点头,作势在身上摸了摸,“诶呦,完了,上次从你傀肚子里掏出来的牌太恶心,我一把火给烧了,现在没牌了,不然你借我半副?” 九索不急不慢地从身上摸出一把牌来,“想要牌,自己来抢吧。” 上一次他那么猖狂,直接把牌藏在傀肚子里,吃了亏之后,这次也学会把牌贴身带着了。 这也证实了之前叉叔关于九索会变谨慎的猜测,这回肯定是没办法从傀的肚子里抢牌了。 而且其实就算是上一次的牌不扔掉也没用,九索回去,肯定改了点阵法,之前的牌当然是不能用了。 眼见着对方藏起来的人在没动手之前是不会出来了,我们就这么僵持下去意义不大。 再加上九索真的带了明尘来,这次就算留不下别人,只留下九索,再救出明尘,那我这次这诱饵也没白当。 “这周围没有尸。”唐隐低声说了句,语气倒也不诧异,反正神仙会都提前布局了,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里给我们留下什么尸体? 叉叔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看我们,也没背着九索,直接商量起战术来,“这样,小天,一会你就控住九索,然后我和阿隐过去把明尘抢回来,大白你和你三哥配合一下,再给九索施个幻术,然后趁机破开九索的防御,拿着刀往他身上划一刀,就算不致命也没关系,上次交手咱们也有经验,看起来只要有伤口,小天就能吸阴气了,把他的阴气吸掉,战斗就结束了。” “师叔他们打死了任老七,梁先生他们弄死了乙二,就咱们上次碰上九索还让他给跑了,这次可得直接下死手了,这样咱们也有战绩可以吹一下。” “阿隐,你这边有没有尸无所谓,九索自己被小天控住了,他的傀也动不了。哦,对,他被控住之后,阿隐还是你自己去抢明尘,我去抢他手里的牌。” 九索听叉叔商量战术都没压低声音,明显我们就是一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他眯了眯眼,“就这小子那点控术?”他冷笑了一声,抽出一张牌就要往他傀那边扔,“还是多留一点,等我把他带回去……” 他这话还没说完,我就直接用小黑水潭控住了他,他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这一次我的小黑水潭长大了那么多,本来就没必要省着用,但是想到可能还有其他人,所以我也还是没用太多。 “明尘,快过来!”周一白见九索停住了,赶紧招呼一声。 其实我知道叉叔大声商量战术的原因,我们这是个陷阱,当然还是要把其他人逼出来,如果九索明显被控住,下一步就要被杀了,其他人还不出来,那神仙会的这些人也太塑料兄弟了。 明尘转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九索,就抬步往我们这边走,哪知道他刚走了一步,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再次抓住了明尘的肩膀。 对方也从阵法里走了出来。 这个身影露出来之后,九索的意识也恢复了。 “这控术有点意思。”这个人出来之后,就挡在了明尘面前,目光在我们几个人的身上打量了一会,“不过……”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随即转头警惕地看着四周。 我还以为梁世成他们见到出来了两个人之后就动了手,哪知道一转头就见到周三哥抱着胳膊站在周一白的肩膀上,嘴角仿佛带着一抹笑。 显然周三哥用了他的幻术。 九索和后出来的这两个人都进了幻术之中。 他们两个都警惕地看着周围,估摸着一时也不敢动手,毕竟在他俩身边最近的就是自己人,这会动了手,说不定要误伤自己人。 周一白赶紧又对着明尘招了招手,明尘这一次终于可以朝我们这边跑过来。 只是这会突然一阵奇异的铃声出现,虽然没看到人在哪,但是这阵铃声出来之后,九索他们两个人受幻觉的影响显然就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眼见着明尘朝我们跑过来,可九索他们似乎马上就要突破幻觉,我赶紧又甩了两块小黑水潭过去。 九索他们两个的身形再次被定住。 明尘这会离我们只有三分之一的距离了,只要明尘跑过来,九索他们手上没了人质,我们不被掣肘,我觉得梁先生他们就可以出来了。 至于神仙会其他的人是不是还隐在阵里无所谓,明尘和清松两个人都可以破阵,到时候他们就无处可藏了。 可是这一会,旁边突然又跑出来两个傀,这两个傀直接奔着明尘过去。 明尘转头看了一眼,赶紧加快了一点脚步。 叉叔和周一白见状迅速的冲了过去,一个人奔着一个傀,只要他们两个拦住了傀,明尘就能跑回来了。 我不知道控傀的人在哪,没办法用小黑水潭攻击,这会就没办法帮忙。 眼见着明尘要到了,可突然从我们旁边又蹿出来两个傀。 唐隐下意识地先护住了我,但那两个傀却并不是奔着我们来,而是奔着明尘去,直接抓住了明尘,把他又给拽了回去。 叉叔和周一白跟最先出来的两个傀缠斗在一起,没办法分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尘被拖着往后走了几步。 明尘朝我们喊了句,“别管我了,你们赶紧走吧!” 他这话音落下来,他身边的两个傀就直接被术法击飞。 商陆从我们的身后走了出来。 九索和另外一个人这会终于从我的控制中醒了过来。 九索抬手指着我,“好你个小子,上次生死关头你都藏拙!” 第295章 互相探底 九索这么说我,其实我还有点委屈。 上次遇到九索,我真的是已经尽力了,但是那会我的小黑水潭确实只有那么大,我也就只能硬控九索那些时间。 九索回去之后,包括这次来之前,肯定要把遇到我们的情况交个底,显然觉得我控九索一个人是那么长时间,那现在人数增加了,我肯定控不了那么久了。 但是谁知道我这段时间拼命地把我的小黑水潭给搞得越来越大了呢。 这怎么还不允许人进步了呢? 商陆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刻会意。 这会当然没必要跟九索解释,也没必要跟他抬杠,让他直接闭嘴就行了,于是我迅速的又朝九索和另外一个神仙会的人甩了小黑水潭过去。 九索这一句话说完,又被控住了。 商陆手上捏了印诀,直接朝九索他们两个人扑过去,瞧他这架势,明显是下了杀手的。 刚刚我控了九索,周三哥也用幻术让他们进入了幻觉,但是那会我们其实都不敢真的上前动手。 我们只是个诱饵,从打架上来说这一次不是我们的主场,我们当前的目的主要是看能不能把神仙会藏起来的人给逼出来。 我们刚才如果真的动手,那藏在暗处的人一个大招偷袭我们肯定就都挂了。 眼下这个情况,明显就是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牌,起码刚才我和周三哥出手这两下,逼出了对方一个半人。 出来的这个算一个,藏在阵里摇铃的不知道是谁,就先算半个。 对方露出一个半人,我们这边商陆现了身。 但明显大家也都知道,互相都还有后手。 就看谁能先逼得谁用大招了。 就在商陆朝被控的九索两人下死手的时候,隐阵里突然又有两个人和两个傀蹿出来,这两个人离我们非常近,他们也没有去救九索他们,而是直接朝我过来。 这多少有点像是哪怕就算要舍弃九索他们两个,也要把我抓回去的模样。 我赶紧调动小黑水潭,旁边周一白身上立刻出现了虚影,叉叔也摆出了攻击的架势,只不过我们这边还没等发动攻击的时候,唐家的金尸从我们身后蹿出来,直接冲上去撞上了一个傀。 有一个人的手眼见着伸到了我面前,但是突然被一串钢针扎在了手背和胳膊上,对方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 唐大爷和秦白芷也从我们后面走出来,连招呼也没打,直接迎上后出来的这两个人。 我这边的危险解除,也趁机看了商陆那边一眼。 本以为在九索他们两个被我控住的情况下,商陆又动了杀招,九索他们两个这是要一命呜呼了。 哪知道在九索他们两个人身边的隐阵里又蹿出来一个人。 果然和我们之前猜测的最坏的结果差不多,这一次神仙会这边是真的把这五个人全都给派了出来! 这个人长得有点奇怪,应该是个连体婴,头和躯干的大部分都是分开的,只有肩膀和胸腔的部分是连着的,也因此他虽然有三条腿,可是只有两只手。 这人虽然是连体,但却一个是人,一个是傀,也就是他把自己的连体兄弟炼成了自己的本命傀。 这人出来之后,直接挡在了九索他们两个人的身前,抬起自己的两只手,硬接了商陆的两道杀招。 商陆下手可完全没有留情,但是这人硬接了这两招之后,只是往后退了几步,面色上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会九索和另外一个人终于回过神来,直接就见到商陆已经到跟前了。 往后退了几步的那个人喊了声,“九索,八圣,退!” 九索和八圣听到他的招呼,也没有恋战,迅速的往后撤。 他们这样子明显是想要再次进隐阵,只要进了隐阵,我们辨别不出来他们的位置,他们就还能偷袭。 哪知道他们三个只是又退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爆炸声响起来,随后整个隐阵瞬间被破掉! 我们还以为是清松来了,哪知道就看到唐渊带着一具尸站在他们三个人的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刻满阵法的龟壳,肯定是清松交给唐渊的破阵的法器。 也是,清松道长和明尘的属性差不多,布阵一流,但是这种场面上,估计和梁世成一样,需要有人守着,所以没有出来的必要。 只要把能破阵的法子教给别人,那也就足够了。 另外这边唐大爷和秦白芷加上金尸对上对方两人两傀,虽然人数上少了一个,可秦白芷的攻击很刁钻,她的钢针不管从哪个角度飞出来,大部分都能扎上对方的穴位,有的钢针上带着术法,有的钢针上估摸着是带了什么药物,看起来影响还挺大的。 神仙会从隐阵里出来直接奔着我来的这两个人,被唐大爷和秦白芷拦截之后,又见隐阵破了,于是就先往后退了一点。 只是他们往后退的时候,也把刚刚被傀拖到一半的明尘又给拽了回去,随即一个掌刀砍在明尘的后颈。 明尘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其实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我也盘算了一下,我们这边有高战斗力的,其实都已经现身了。 而神仙会那边的五个人也都出来了。 确实还真是照着周一白当初盘算的来了,我们这边商陆他们四个人一人对他们一个,剩下我们四个,还得想办法围攻一个。 周一白看了看地上落着的几枚钢针忍不住感叹,“这应该涂剧毒啊,就是那种沾之即死的毒,要是剧毒的话,这会他们起码没了一个人了。” “灵枢斋一脉主要还是救人,直接用剧毒这种方式,他们肯定不屑。”叉叔在旁边低声解释了一句。 “哎,也是,这要是神仙会,肯定涂满鹤顶红了。”周一白感叹了句。 眼下唐大爷和秦白芷那边应该还好,但是商陆和唐渊对上三人三傀,估摸着有点吃亏。 于是叉叔就看向九索,“诶,九索,打不打了啊?赶紧过来啊,让我看看你的傀还能不能变乌龟了。”神仙会的其他人我们都不熟悉,但九索我们上次交过手,叉叔又了解南通长牌,这会我们几个人还是对战九索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九索眯眼看向我们,明显开始咬牙切齿了。 他对我们显然怨气颇深,要是说什么任老七、乙二死在商陆和唐大爷的手上,那也正常,可他重伤在我们几个小辈的手上,显然这种事情多少让在神仙会里一直横着走的他抬不起头,那现在当然就是出这口气的时候了! 第296章 起阵! 只是还没等九索被叉叔的激将法喊过来,那个人傀连体的人就开了口,“甲一、丙三,你们拦住唐家老的和灵枢斋的,九索、八圣,你们扛住姓商的和唐家这个小的,我去抓那个小子。” 听他这么一叫,我们也分辨出他们的身份了。 “原来这个连体婴就是上次秦姐姐说的十寂,听他这语气,他在神仙会里的地位确实不低,像是可以命令其他人。”周一白低声道,说完他抬手摸了摸周三哥抓着他肩膀的毛茸茸的脚,“三哥,搞起来吧!” 人家都说了来抓我,那我还能站在这等他抓么? 还没等他过来,我就朝他甩过去一道小黑水潭。 本以为能够控住他,哪知道十寂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其他人是感受不到我的小黑水潭的攻击的,可他像是提前预判了我的攻击,随后速度极快地躲开了我的小黑水潭。 第一下失误,我怔了下,赶紧去补第二下,哪知道第二下又被十寂给躲了过去。 叉叔脸色也难看了点,“坏了,这人能硬扛商先生两道杀招,起码防御极高,现在速度也这么快,小天恐怕控不住他了,周三哥!” 都不用叉叔说话,周三哥就已经开始捏印诀了。 哪知道这边幻术还没起,十寂的傀就掏出来一个铃铛,拿在手上,有规律的晃动起来。 刚刚就是铃声破了周三哥的幻术,看样子用铃铛的就是十寂了。 “这还有点王法么?”周一白惊了,“防御这么强,速度这么快,还能破幻术,他就是专门来克我们的吧?怪不得九索刚才听叉叔叫他,咬牙切齿的牙花子都要咬出血了还是忍了下来,原来专门留着十寂给我们?” “原则上,一个人不可能处处都强。”唐隐开口说了句,“既然其他方面这么厉害,我赌他攻击不高。”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周一白点头,“如果技能点是固定的,他都点在防御和速度上了,攻击弱肯定是正常的,但是万一他的技能点比别人多呢?嗷嗷嗷一顿全都点上了呢?” “那也不能等死。”叉叔拧起眉,“咱们也不求弄死他,只要牵制住他,等师叔他们谁空出手来就行了。” 他们说话这会,我也不断地尝试着攻击十寂。 但是十寂每一次都能躲开。 别看他是人和傀连在一起,但是三条腿就是三条腿,他就是比两条腿跑得快啊。 好在现在我的小黑水潭足够大,我就是几道攻击扑空,也还是够用。 十寂也因为躲着我的小黑水潭,所以没那么快的靠近我们,我本来是想着要不要先控一下九索他们,让商陆或者谁有机会下个杀招,然后空出手来救我们。 可一是这会他们高手过招,速度很快,我不管攻击谁都需要先瞄准一下。 但是这个功夫,十寂速度这么快,肯定就能迅速的到我们面前了。 唐隐赌他攻击不高,但是我们也不能真的赌他攻击不高吧? 其他人那边暂时不需要我的“援手”,那我肯定还是先顾我们四个这边,不然万一十寂迅速的到了我们面前,攻击超高直接打退了叉叔他们,一掌拍晕我,然后拎着我就跑,他这速度,谁能追上啊? 我这边虽然不断地用小黑水潭拖住十寂的脚步,但是他离我们的距离也明显越来越近了。 这紧要关头我却清晰地听到我们的身后,传来一声跟刚才唐渊破阵的那个爆炸声极像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比刚才那个声音小了不少。 我又攻击了一下十寂,趁机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到送商陆他们来的船已经从隐阵里显现出来。 神仙会竟然除了这五个人以外还有后手! 而就在我们的船旁边,也有一艘船跟着出现,船上有不少傀,站在船头捏着一张已经烧了一半符纸的人,赫然就是之前已经见过两面的孙老六! “我靠,这个老六!”周一白大喊了一声。 我来不及多看,就赶紧收回目光去攻击十寂了。 我们心里都清楚,现在船上,应该就是毫无攻击能力的梁世成和何不易,以及只会布阵的清松,外加有战斗力的商羽。 就看商羽能不能扛住半残的孙老六和满船的傀,或者清松有没有在船上布下其他的阵法了。 我正想着,叉叔就在旁边道,“之前我们觉得孙老六是个废人不会出来了,但是就算本命傀自爆,术法废了一半,也还剩下一半,再加上那么多傀,商羽不见得能拦住他。” 但我们肯定是也顾不上船上了,因为十寂躲着躲着就已经到我们面前了,他抬手就朝我抓过来,周一白和叉叔一起去挡。 周一白虚影的爪子厉害一点,直接抓进了十寂的胳膊里,叉叔一道术法打在十寂的身上,唐隐也拿着匕首往十寂身上戳。 趁十寂身形这会停住,我立刻用小黑水潭攻击,哪知道十寂手没能抓到我,落空之后就迅速的后退,我的攻击又落了空。 “果然攻击不行!”叉叔开口道。 确认了这一点,我们也就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趁着十寂退开的功夫,我转头又看了一眼船上,商羽已经一个人出来了。 上一次在燃灯寺,阵破了的时候,何不易本想让商羽去补阵,可商羽说如果他出去了,有人进来我们守不住大殿,这一次商羽直接自己出来了,要么就是觉得孙老六进不去船舱,所以放心出来,要么就是根本不能让孙老六和傀们进船舱。 但是前一种可能几乎没有,要是孙老六进不去船舱,商羽都没有出来的必要了。 他只身出来拦孙老六,显然就是绝对不能让孙老六进船舱。 那也就是说船舱上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阵了,难道清松没来么? 像是证实了我的猜测一样,那边商陆见着孙老六带着一船的傀就要上我们船,明显也着急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之后,脸色猛地一变,估摸着是不能再缠斗,肯定是打算赶紧击退九索,然后去船上回援! 见商陆的招式越发的狠厉,九索自然清楚我们的船上没有高强战斗力的人,等孙老六一得手,他们就赢了一半,所以他这会根本不避让,铁了心的要缠住商陆让他无法回援。 九索控着他的傀变成了乌龟,用龟甲硬生生地接住了商陆的一击,眼见着那龟甲都出现了许多裂纹,可九索和他的傀却依旧没退。 商陆眯了眯眼,正要再攻击的时候,就听九索突然大喊了一声,“起阵!” 第297章 禁灵阵 九索这一声落下之后,我们周围迅速地起了雾气。 这雾气不算浓,起码没有我们在船上的那个雾气浓,可也会影响视线。 我也就能看到我周围三四米的距离。 视线受阻,我们四个只能背靠背靠得更紧了。 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影响,但是叉叔却低呼一声,“不好,是禁灵阵,所有的术法都不能用了。” 像是应和了叉叔的话,虽然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但是我们却清晰地听见商陆和秦白芷的方向都传来痛呼的声音。 周一白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妈的!烦死了!神仙会每一次都是左一层右一层,层层布置,你以为他们招数用完了,没想到后面还有,然后还有!啊啊啊啊啊啊!希望梁先生这一次左一卦右一卦也全都算到了,然后我们也有同样多的后手!但是我们的人都在这了啊,我们没有人了啊!叉叔,怎么办啊?” 不知道梁世成这一次把卦算得怎么样,起了雾以后,我们也看不到船上的情况了,但起码这阵是在岸上,至少商羽应该是不受影响的,希望他能多撑一会,不然梁世成也要自身难保了。 但好在唐渊和唐大爷控尸用的是尸气,不算是术,禁灵阵对他们的影响不算最大,他们自己用不了术,可起码还有尸。 可对商羽和秦白芷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他俩的术用不出来,那就相当于是只能近身肉搏了。 而在这禁灵阵里,神仙会的人显然受不到太多的束缚,他们跟自己的本命傀本就是一体,心念意动,傀照样可以攻击。 哪怕退一万万步,他们的术也用不了,那就算是近身肉搏,我们显然都不是傀的对手啊。 “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掉十寂了。”叉叔低声道,“现在这局面对我们太不利了,小天的能力不是术法,在禁灵阵里,他的小黑水潭还能用,解决掉缠着我们的十寂,我们就去找明尘,明尘醒了,才能破禁灵阵。” 话是这么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现在视线受阻,我甚至都看不到十寂在哪。 而叉叔和唐隐除了肉搏也没了太多的攻击能力,只剩下周一白因为是和周三哥共用阳气,所以现在也没有受到禁灵阵的影响。 我正想着,十寂也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说实话,大雾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人,尤其是这样人傀连体,其实还是有点吓人的。 十寂的胳膊又快抓到我的时候,就被周一白的爪子挠中,于是他又迅速的退了。 叉叔轻笑了一声,“看样子,他们打得是跟我们一样的算盘,我们是想缠着十寂,等着其他人解决掉了一个对手之后来回援我们,而十寂这边,也不见得是真的要抓小天走,而是也就是缠着我们,把小天的控和周三哥的幻术破掉,等其他人那边得手之后,再来抓小天。”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更不能坐以待毙了。 我拧了拧眉,转头看向他们低声道,“你们扶我一下,十寂现在盯着我们几个,但是应该看不到我梦里的状态,我睡着了走近点看他,或者看看梦里用小黑水潭攻击他能不能攻击到。” 叉叔点点头,和唐隐一左一右地扶住我。 这会我们几个只剩下周一白有战斗力,他当然得用来防守和攻击。 我进入梦里的状态之后,就不怕被人发现,在大雾里狂奔起来去找十寂。 十寂也没有离我们太远,这大雾对我们的视线有影响,他们同样在阵中,视线一样受阻,他大概也要分辨一下我们的位置,然后才能靠近。 趁着他就站在这不动,我也观察了他一会。 因为他和他的傀连在一起,所以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 一边是傀的气息,阵法加上阴气,而另外一边是十寂自己的气息。 这两道气息,在他们身体相连的地方,碰撞在一起。 乍一看倒是没什么,但是现在在小黑水潭的帮助下,我对阴气的掌控也不算是我自夸,但是确实到了一个很熟练的程度,所以对于阴气的气息也很敏感。 虽然不知道十寂用了什么法子阻止自己的气息破坏傀,也阻止了傀的阴气侵袭自己,但明显这个连在一起的地方,有非常非常非常细微的阴气的变化。 我微微眯了眯眼,看到这一点之后,就再次用小黑水潭去攻击十寂。 哪知道我即便是梦里的这个状态,十寂像是还是能感知到攻击,又一次迅速的躲开了。 他这次躲开之后,甚至还高喊了一声,“所有人小心,那小子现在是梦中的状态,全都注意身边,虽然没有人,但是他可能已经接近了。” 我翻了个白眼,但是也得感谢他这高声提醒,起码其他人这会防备我去攻击,对商陆和秦白芷的打压就会放松一些,可我哪有时间去大雾里找其他人?我迅速的醒了过来。 叉叔诧异地看着我,“怎么?十寂也能像魔神一样感受到你梦里的状态?” “不能。”我低声道,“我在他身边看了半天他都没有反应,攻击他的时候,他才感觉到。我估计我控制小黑水潭,肯定是用念力,他应该是感受到了念力的波动,所以才预判了我的攻击。” 解释了一句让叉叔放心之后,我就立刻继续道,“我刚刚发现他和他的傀连结在一起的那个地方,阴气有点薄弱,而且他像是为了不让人发现这一点,故意在连接处覆盖了一层阴气。他这方式用的很小心,要是没有小黑水潭,我估计完全看不出来。” “也是,以他们神仙会现在炼傀的方式,全身都画满阵法,那个连接处肯定没有办法画阵法的,自然也就是弱点。”叉叔低声道,“只是就算知道了那是弱点,好像也没什么用,他速度这么快,你控不住他,我们也攻击不到他啊。” 还没等我再说话,我就看到旁边有几个傀朝我们这边跑过来,“有傀!”我赶紧提醒了一声。 只是那几个傀虽然是朝着我们这边跑,但目标却根本不是我们,而是从我们身边直接跑过去了,很快就跑进了雾里,看不到影子了。 周一白看了一眼,也微微有点诧异,“这几个傀在这干什么呢?跑步锻炼身体么?” 没朝着我们来,肯定是好事,我们也没管那几个傀。 但是刚刚看着那几个傀跑过去的时候,我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遇到小喽啰傀,我都是吸阴气的,现在神仙会的这些人和他们的傀因为我都吸不了阴气,所以我这会也没想着阴气攻击一类的。 可我还是个能控制阴气的人啊! 想到这,我迅速的控制着身边的阴气蔓延出去,这些阴气很快就和周围的雾融在一起! 第298章 胜负已定 因为我散出去的阴气没有那么浓,所以雾也没有变黑,但是颜色却都变暗了。 这个浓度的阴气,伤害不了在场的任何人,可在我却可以去感受阴气之中的异常。 尤其是十寂身上连接处那细微的阴气异常。 一开始还有点难,但是因为我刚才看到过感受到过,所以过了一会,也被我找到了十寂的身影! 找到他之后,我就立刻用小黑水潭攻击他,这一下雾气和阵法不会再影响我的视线了,而且十寂在我的阴气之中移动,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移动的路线! 于是我就不断的用小黑水潭去攻击他,然后观察他移动的路线。 他移动得虽然快,但是大概是有些规律。 我发现我几次从同一个位置攻击的时候,他移动的路线都是同一个方向,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得多了! 我低声对着叉叔他们道,“你们准备一下,我马上就把十寂送到你们面前。” 叉叔他们看到我的阴气散出去的时候,应该就猜到了我在干什么,这会也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就准备好了。 这会叉叔因为没了术法攻击,周一白已经把乌木匕给了他。 唐隐手上也有匕首,再加上周一白锋利的爪子,一会就看谁能把这个连体人给分开了。 见他们准备好,我连着打出去两道小黑水潭。 一道是在同一个位置攻击了十寂,然后在他的逃跑路线上,准备了更大的一滩小黑水潭。 十寂躲开我的第一个攻击,依旧还是相同的逃跑路线,他速度那么快,就算发现前面有异常,也来不及躲避了,于是一下子就撞在了小黑水潭上。 趁他被控住,我赶紧收缩所有的阴气,裹着十寂就把他送到了我们的面前。 十寂的身影一露头,叉叔、周一白和唐隐就迅速的上前。 我也没闲着,继续甩了一些小黑水潭控他,防止他突然醒过来。 最后还是叉叔和周一白一前一后,周一白的爪子和叉叔的乌木匕同时割到了十寂人傀的连接处。 唐隐其实也到了,但是他手上的匕首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要是平时还能在匕首上施个术,这会一把普通的匕首根本破不开十寂的防御。 他一击没造成什么伤害,就退了回来。 但叉叔和周一白已经帮十寂做好了这一个他小时候就应该做的连体婴分割术。 人傀分离,十寂身上有了一个超级大的伤口,那我肯定就不客气了,直接把十寂身体里的阴气彻底吸干,这下他是一点速度都没有了,再也不可能移动来移动去了。 我们这边解决了十寂,就赶紧去雾里找明尘,但我们刚往前走了几步,周围的雾气就慢慢的退散。 阵破了! 雾气散了,我们才发现清松其实就在我们旁边不远处,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来的,但是刚刚破阵的,肯定就是他了。 原来刚才那几个傀没奔着我们来,而是奔着清松去的,显然是发现了他在破阵,所以去阻止他破阵的。 不过这会清松身上也没什么伤,那几个傀并没有伤到他。 我担心梁世成他们,也赶紧往船上看了一眼。 船上的胜局已定,孙老六这一次是彻底的死了,其他的傀也失去了控制不再动。 但显然不是商羽一个人的功劳。 他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张冬梅! 我赶紧拽了拽周一白。 这会周一白和叉叔他们也都看向船上,张冬梅也朝我们这边看过来,对我们微微点了下头。 周一白顿时皱起眉头,显然上次的事情,他还记着仇呢。 叉叔看了会,轻声道,“看样子,你姥姥把身上的仙家全都传给她了,她既然愿意来帮忙,起码证明还是跟玄门站在一起的。梁先生也确实把该算的都算到了,我们以为我们有战斗力的都已经下了船,神仙会也一样是这么认为的,可没想到你张姨来了。” 他说着看了看周一白肩膀上的周三哥,“虽然你三哥说,你们一脉本来应该像是你这样,但是这两千年来,也都是按照那种不得已的方式传下来,实力还是在的。” 已经是并肩作战了,周一白也不好说什么。 阵一破,刚刚商陆和秦白芷虽然受了伤,可这会术法恢复,已经迅速地反攻。 周一白从船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清松,“清松道长,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差点以为你没来或者还在船上呢。” 清松没有理会周一白,而是向前面看去,他眯着眼,停顿了片刻,迈步就往前走。 周一白想要阻拦,“清松道长,你先别过去,前面打斗危险,你等会,我看这快结束了。” 清松却根本没停。 我们也就顺着清松的目光往前看去。 却见明尘已经不是昏迷着躺在地上,而是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此刻正口吐鲜血! 眼见着明尘伤得不轻,我也赶紧往前走了几步,这会我们之间隔着还在打斗的几个人,一时也不能直接到明尘身边,于是我先找个机会去控剩下的人。 其他人都还好,刚才商陆虽然术没了,但是毕竟战斗经验足够,借助大雾,即便是受了伤,可不严重。 相对来说,秦白芷的伤就多了一些。 这会正在缠斗,她也没功夫给自己治疗。 权衡了一下,那我自然选择先控跟秦白芷对战的丙三。 那边正在跟九索对战的唐渊眼见着清松往他们那边走,拧眉转过头,喊了他一声,“清松兄!” 就是唐渊分神的这一会,九索的傀突然又变化了一次,这一次手里拿了个花篮,直接把花篮扣在了唐渊控的尸的头上。 那花篮里的花瓣迅速的包裹住了唐渊的尸,唐渊的尸一下子就跟唐渊失去了联系,一动不动了,可九索却也没有再攻击,带着他的傀就迅速的往远处跑。 显然是九索他们见到专门克我和周三哥的能力的十寂死了,阵已经破了,再加上孙老六也没能抓到梁世成他们当人质,清楚今天败局已定,能跑就跑了。 我这边控住丙三,秦白芷迅速的击杀了丙三之后,我就想着去控九索。 可这会九索已经跑得太远了,小黑水潭追不上了,而且他像是早就备好了逃跑的路线,几个呼吸间,人就不见了。 只剩下还在苦苦挣扎的甲一和八圣,反正这会大家手上都闲了下来,那就有什么能力用什么能力,我来控,周三哥也用了幻术,甲一和八圣迅速的去跟他们另外七个兄弟会合了。 战斗已经结束,清松也走到了前面,我以为他是见明尘受伤心里着急,哪知道他一边走一边吼了一句,“明尘,你这个叛徒!今天我就替清微清理门户!” 第299章 他不是我爷爷,他是你爷爷! 清松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把我给喊懵了,其实不只是我懵了,就连旁边的叉叔、唐隐和周一白也明显都跟着懵了。 “清松兄!”唐渊迅速的上前拦住了还在往前走的清松。 这下我知道刚才唐渊为什么分神拦清松了,刚刚我们都以为他是担心清松的安危,但原来那会他就是在拦清松对明尘动手了。 我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 我们明明是赢了。 这一次我来当诱饵,引出了神仙会的精锐力量,他们还带了明尘来。 我们虽然没能团灭,让九索给跑了,可算上孙老六,我们留下了四个半人,再加上九索逃的时候也没有带上明尘,所以我们就又救回了明尘。 而我们这一边,除了商陆和秦白芷受了点伤以外,基本上没有任何损失。 对抗神仙会这么久,我们之前虽然拔除了不少据点,但是没有任何一次有这次的成果丰盛。 可是怎么……明尘就成了叛徒了呢? 我茫然地转头看向商陆和唐大爷他们,但是他们的脸色都没有任何异常,显然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这会梁世成、何不易、商羽和张冬梅也从船上走了下来。 见唐渊已经拦住了清松,他们暂时也没有说什么。 明尘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抬头看着清松,对他的话,也没有什么反驳。 最后还是周一白先反应过来,他往前走了几步,“清松道长,你是不是误会了?明尘怎么可能是叛徒呢?从燃灯寺我们……” “我问你!”没等周一白说完,清松就朝着明尘厉声道,“燃灯寺的阵法,是不是都是你泄露给神仙会,告诉他们阵眼在哪,教他们如何破阵的?” 明尘看了看清松,目光快速地在我的身上转了一下,他看我的目光也不像是之前那么温和,整个人的气息像是都变得锐利了一些,半晌之后,他先是扶着树慢慢地站起来,然后才点了点头,“是。” 听到清松的怀疑,我们还以为他多心了,可这确认的话从明尘的嘴里说出来,我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 我看着他,想着清微道长的面容,忍不住喃喃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神仙会?清微道长可是你爷爷啊。” “他不是我爷爷,他是你爷爷!”明尘眯眼看向我,激动得高声喊道,“他拿命去护着你!我呢?谁护过我啊?我帮神仙会不为什么,我就是想活着。我就想活着,有错么?”也因为他情绪太激动,说完这句,就猛地咳了一下,又咳出一口血来。 我这才回过神来,刚刚大雾散去,看到明尘受伤,我还没有想那么多,以为是刚才大雾混战中,明尘被人打伤了。 但现在看来,禁灵阵就是明尘设置的,是清松破了阵法,导致明尘被反噬,才会受伤吐血。 “混账!”清松骂了一声,又要往前冲,却再次被唐渊拦住。 明尘平复了下气息,才冷笑道,“我混账?对道门来说,真正混账的难道不是清微么?神仙会从头到尾要的,就是他隋小天,凭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道门来承担啊?你们各门各脉这么多能人异士,为什么就让道门自己死扛啊?我们道门几百人啊,全都死了!” “我小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以为神仙会就是要抓我,我时不时地就看着道门的人因为我而死,我每天自责,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神仙会追杀,我每天都在噩梦里惊醒!” “我后来甚至不害怕自己被神仙会抓走,我甚至希望神仙会把我抓走,赶紧结束这一切!我每天的噩梦不是梦到我被神仙会抓走,是梦到我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因为保护我死了,我天天觉得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祸害!我觉得我应该去死!” “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是无辜的,我也是个受害者!那时候道门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我甚至都不敢相信,我们是为了一个素未谋面、跟道门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一个陌生人,搭上了整个道门!我爷爷他看着道门就这么败在他手上,他不愧疚么?他死后怎么去面对道门的列祖列宗啊?” “是,他是我爷爷,他活着的时候,我也尽心的侍奉他,如果没有我,你们以为神仙会能让他安享晚年?你们真以为神仙会找不到燃灯寺么?是因为我,他才有那几年的安生日子!” “这么多次交手,你们也看到了,神仙会机关算尽,道门带着我到处逃,能逃到哪啊?人多的时候还好一点,人少的时候,一次攻击都抵挡不住。我早就被神仙会抓到了,他们早就知道我不是隋小天了!” 明尘说着脸上的笑容更大,“我被神仙会抓到的时候,我也希望有人来救我,我也不想……可那时候你们都在哪呢?现在你们一个一个都出来保护他,为了他押上玄门眼下全部的力量,那我们道门……被神仙会屠杀的时候,你们都在哪呢?啊?清松师公,那么多年,你在哪呢?” 他一边说着,脸上的笑容不减,可眼泪却流了下来。 “你在外面游山玩水,你在外面开开心心,你不想受道门的规矩束缚,你跑出去享受生活了,你知道道门过得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么?你替我爷爷清理门户,你有什么资格替道门清理门户啊?” “我就是想活着,所以我告诉了神仙会的人,我们也不知道隋小天在哪,但是梁世成的师父给我爷爷算过卦,说他大限之前,能见到这个人一面,所以神仙会的人就把我放了,假装没抓到过我,让我回去,就等我爷爷大限。” “从那以后,神仙会就没再来打扰过我们,我爷爷还真的以为藏在燃灯寺,是神仙会找不到,其实神仙会一直都盯着燃灯寺呢。他大限也就是那几天,神仙会的人早就埋伏在周围了,大阵一起,神仙会就知道人到了。” “他们当时其实一直在试探我爷爷到底有没有死,我爷爷如果死了,就证明要找的人就在你们之间,我爷爷如果没死,他们就得再等一等。” “我其实……”明尘扶着树干的手握成拳,“我其实,想着我爷爷已经到了大限,就算没有神仙会围攻,他也会死,我也没想到……他会……”他又抬头看向我,恨恨地道,“我爷爷到最后一刻,都还想着护着你!他用自己的命护你,用我的命护你,用道门上下所有人的命护你!” 第300章 如果你没回来,该有多好 “一派胡言!”清松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你就是胆小怕死,道门没有你这样的懦夫!清微认死理,但不是不讲道理!你小时候不懂事,用你顶替隋小天是权宜之计,可是以清微的性子,后来他一定把事情的原委全都跟你说过了,你当时若是不愿意,清微绝对不会强迫你继续伪装!也不会勉强你待在道门,自然会另做打算,也会为你谋一条活路!” “是你自己不敢跟清微表明,明明心里怨气丛生,充满恨意!可你就是不敢说!你辜负了清微的信任,也辜负了道门,更辜负了那些付出生命的人!现在巧舌如簧,还想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么?” 其实我相信明尘的话里,有几分是真的,至少对于清微道长的死,确实是在明尘意料之外的。 当初他在御阵的时候,看到清微道长离世,一口血喷在沙盘上,也绝对不是演出来的。 “我不明白。”我看着明尘,“既然你早就在帮神仙会了,燃灯寺你为什么又要带我从密道离开?” 明尘轻笑一声,“你觉得我对神仙会最大的价值是什么?是引着他们,在我爷爷大限之前,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可一旦你的身份暴露,你觉得我对神仙会还有价值么?他们还会留着我么?”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了,当初他和何不易带着我从密道离开,何不易昏迷之后,明尘拿着匕首护在我身前。 那会丑八怪二哥问了句“你这架势摆给谁看?” 那时候我以为,是明尘在丑八怪二哥面前没有战斗力,所以这架势摆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丑八怪二哥才会这么问。 但事实上,丑八怪二哥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已经跟神仙会走到一起了,你也知道我是谁,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这会何不易已经晕倒了,没有玄门的人在了,你还装什么装? 我又想到,当时在燃灯寺,阵眼迅速被破,清微道长低声念叨了一句“雨夜深山,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乙木阵眼在哪?” 只是那时候大战迫在眉睫,清微道长也已临近大限勉力支撑,哪有多余的时间去想那么多? 再加上,清微道长又如何能想到自己的孙子、自己教导出来的孩子、这几年跟自己相依为命、被自己托付道门重任、得体乖巧的明尘会早就把一切都告诉神仙会了呢? 我突然有点庆幸清微道长已经不在了,他不会看到这一幕,也不会知道这一切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知道道门这么多年的心血没有白白付出,护住了我,也知道道门有一个让他放心、安心离去的传人。 至少在那一刻,清微道长是圆满的。 “所以,我当然得跟其他人一起守住你的秘密。”明尘吸了一口气,“道门的人都死了,你们会因为这份恩情一直对我好。我也想过,反正燃灯寺你们谁也没死,我告诉神仙会关于我爷爷大限前会见到你的事,你们也不会知道,我以道门唯一传人的身份留在你们中间,你们只要感念我爷爷一天,就会拼命的保护我,不会再让我有什么危险。” “我不傻啊,我当然也愿意啊!我以前被神仙会追着到处跑,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后来待在燃灯寺,非必要爷爷也不让我下山,吃些山上的野味,自己种菜,每天清汤寡水,只能穿打补丁的道袍。你们呢?住着别墅,好吃好喝,每天开开心心的,解决点根本不会伤及性命的小事,旅旅游,世界各地转一转,这日子我不愿意过么?” 明尘又看向清松,“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可以继续代表道门,待在玄门,过这种我以前做梦都梦不到的好日子。可你都走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要回来呢?” “所以其实你不是不会杀阵。”叉叔出声道,“当初我问你们的时候,你藏拙了,你告诉我你只会防阵,给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我根本就不会怀疑你。是因为你知道,只布防阵,就可以永远在最安全的地方,也会一直有人护着你,不用直接对敌,自然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是啊,我说了,我就是想活着,谁没事喜欢每天打打杀杀?我前面十九年受的苦还不够么?”明尘没有否认叉叔的话。 叉叔也就点点头,“清松道长早就离开道门,清微道长也从未跟你提起过他,所以你一直以为道门只剩下你自己,根本不知道还有其他人在。那关于道门的一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也根本没办法得知真相。但你骗得了我们,却骗不了清松道长。”他说着看了看周围,“九索他们应该只是带了自己的本命傀来,剩下的这几个傀,都是你控制的吧?想要把你拽回去的那几个傀,也是你自己控制在演戏给我们看?” “看起来以阵御傀你已经掌握得很熟练了。上次在那个阵法里看完,你说那些阵法都已经失传了,而且基本上都需要有生祭,很难再用出来了,记下来只是为了道门的阵法不失传。那一次,你也还是在藏拙,你说你对神仙会没有价值了,但是这价值不就来了么?你已经会了以阵御傀,你这么聪明,再给你点时间,你应该也能研制出尸傀了,对吧?” “是啊。”明尘垂下眼,“其实我也想,如果清松师公没回来,该有多好,该有多好啊。清松师公回来了,我每天都要担惊受怕。说要拔据点,你直接选了燃灯寺那边,你说你要去看一看。我心里清楚,你只要去看了,就会发现那些阵法的破阵手法,是道门一脉的手法,估计就要怀疑我了。我提议跟你一起去,想趁机销毁一点痕迹,可你不带我,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不走,留下来等你从燃灯寺回来,跟我对峙么?” 这一次清松没有说话,而是唐渊开了口,“我们从燃灯寺出来,清松兄虽然发现了端倪,可是之前道门那么多人死在神仙会的手上,谁知道是不是有人被活捉之后把道门的手法教给了神仙会?他那时候隐约的觉得不对劲,可并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到你身上。” “有清微道长在,清松兄自然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你,也想要相信道门里没有活着的叛徒,更相信清微对你多年的教导,你不会一时糊涂做出这样的事,可你却跑了。还制造假象,让我们所有人以为你被神仙会抓走了,包括今天,都还在演戏!” 第301章 让他走吧 当时在那个据点里,我们以为明尘是因为有父母之仇在身,见到有人跑了,一时情急,才会不顾自己的危险追了出去。 这么说来,其实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了。 “所以我们去的第一个据点,是你故意选中的?”周一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明尘,“你说你父母就是在那附近被神仙会的人害死的,但其实根本不是吧?而是你当年被抓的地方在那个据点附近,你选中了那里,趁机逃跑,跑到了你曾经被抓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你熟悉的神仙会的人,你知道梁先生会算你,就让那里的人把你带到了一个不能被梁先生算到的地方?” 明尘依旧没有否认,深深吸吸了一口气,微微挺直了胸膛,“你们还有什么疑问,都一起问吧。” 只是空气静默了半响,没有人再说话。 明尘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圈,见没人再问什么,便看向清松,“自从燃灯寺之后,我也无数次地在心里向我爷爷祈祷,我希望他能保佑我。我以后跟玄门的人在一起,不会再跟神仙会有勾连,我作为道门最后的血脉和传人,也一定会把道门发扬光大,重现当年的辉煌。” “可看样子,我爷爷死了之后,也还是没有保佑我。我知道,这些事你们一旦知道,就不会放过我,但我也不认为我做错了。师公,你要动手,那就动手吧,只是我也不会承认你这是替道门清理门户,我死后,自有道门的列祖列宗来评判。” 他说完闭上眼睛,等着清松动手。 清松还要往前走,唐渊却更用力地拉着他。 唐渊是因为跟清松的关系比较好,所以直接上手拦他,但这毕竟是道门自己的事,其他人暂时也都没有说话。 不过唐渊的态度,其实明显已经代表了其他人的态度,不然以唐大爷的性子,大概第一个就上来把唐渊给拽走了。 周一白转头看向叉叔,叉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我盯着明尘看了好一会,最终上前一步,看向清松,“道长,让明尘走吧。” 清松没回来的时候,明尘确实很努力地融入玄门,或者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曾经是真的很想留在玄门。 他在六亩园帮忙布阵御敌,努力地救了梁世成,又把梁不闻从困阵里放出来。 跟我们出去避难,在游轮上跟我们一起疯闹,我们一起去东北,一起去医巫闾。 燃灯寺他虽然引了神仙会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可也努力地一起跟我们对抗神仙会。 从能够让清微道长安享晚年的角度来说,我可以接受那是明尘的周全之法。 但是这一次,他跟神仙会一起对抗玄门,他不会不知道这一次战斗有多凶险,他不会不知道神仙会的层层布置,更不会不知道禁灵阵的威力。 今天是梁世成计划周密,甚至把张冬梅从东北找了过来,终于算是比神仙会技高一筹。 不然今天神仙会的下场,就是玄门的。 这一会,就是九索他们清理了战场,然后带着或生或死的我一个人回神仙会。 道门于我的恩情,我不能忘。 明尘顶替我四处奔波吃了那么多苦,我也不能忘。 可今日若不是清松道长发现端倪,梁世成他们早有准备,那因为明尘的背刺,整个玄门都差点葬送,也是事实。 只是明尘无论如何都是清微道长唯一的血脉,看着他死,我也做不到。 我心里更清楚,就算清松不杀了明尘,那这件事之后,玄门之内,也无论如何都容不下明尘了。 让他离开,也算是保全了清微道长最后的血脉。 唐渊也劝道,“今天就算了吧。” 清松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半晌之后,才咬牙切齿地道,“好,好!明尘,我告诉你,我今天饶你这一命不是因为你刚才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那些都不是理由,都是你为了活下去,博取同情的戏码!” “你口口声声不离清微和道门,就是想让所有人看在道门的情谊上,念在你是清微唯一的血脉上,为你求情!你让道门过去所做的一切、付出的所有血泪、所有生命全在今天蒙羞!” “就算你死,道门的列祖列宗也没有人会评判你一个叛徒!” 说完这些,清松吸了一口气,半晌之后再开口,语气就已经淡了下来,仿佛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从今天开始,你在外不准以道门自居,下次再见面,你我代表的就是神仙会和玄门,不死不休。” 说完清松就转身大步往船上走。 唐渊看了看明尘,叹了口气,跟着清松往回走。 其他人也没多留,都准备上船。 叉叔看了看我们,低声道,“走吧。” “明尘!”周一白看着重新睁开眼睛的明尘吼了一声,“就算你落入神仙会的手里,迫不得已把一些事情说了出来,可你回来之后,你为什么不跟清微道长说?” “就算那一次你怕清微道长责罚你,你没说,那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也不跟我们说?燃灯寺之后,如果你把苦衷跟我们说了,我们不会怪你的!我们一起对抗神仙会,我们都把你当过命的兄弟了!你这些年受的委屈、遭受的苦难我们心里都清楚,我有时候都恨不得替玄门给你跪下磕头感谢你!” “我们对你掏心掏肺,每次吃饭,看你喜欢吃什么,叉叔下一次就一定会再点给你,给你吃好吃的,给你买衣服,什么都给你买!叉叔自己都不舍得用那么好的手机,眼睛都没眨就给你买了!” “你那19年过的不好,我们就希望你未来的每一个19年,过得越来越好!” “我知道这些小事在道门几百人的性命面前微不足道,道门的恩情我们都记得。” “有恩我们报恩,但我们也是真的把你当自己人,是真的想要对你好。” “你呢?在你眼里,我们就是你给神仙会的投名状!” “道门死了几百人,可都是死在神仙会的手上,明明他们才是我们共同的仇人!” “你想要活下去没有错,可你选错了活下去的方式!你今天为什么要帮他们啊?你明明可以带着道门的荣光在玄门里挺胸抬头、堂堂正正的活着!” 明尘冷冷地看着周一白,没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周一白气得眼眶通红,还想说什么,却被叉叔拉住。 “走吧。”叉叔再次低声道。 周一白又看了明尘一眼,才不甘心地被叉叔拉走。 最后只剩下我和明尘。 第302章 清松的怀疑 我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哪说,半晌后,我才开口道,“很感谢那十九年里,你替我挡去的一切。” “我想,燃灯寺上,那条都是阵法的密道,就是清微道长给你留的生路。密道里那么多阵法,只有你能走,你心里其实清楚,清微道长守着玄门大义,但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自从你们在燃灯寺隐居之后,清微道长就开始在燃灯寺周围布阵,那些神仙会的人在附近埋伏的时候,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应该也早就跟你商量过对策,那一天,他肯定想过让你带着其他所有人从密道离开,他自己留下来御阵对敌帮大家拖延时间。” “可你并不想让他一个人留下来,你不想看到他耗尽最后一口气去跟神仙会周旋,你也一定想过很多能保全你们爷孙的方法,你更想看到他寿终正寝。” “其实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清微道长,你们之间的爷孙情谊都不是假的。” 明尘再次闭上眼睛,身体也跟着晃了晃,他重新抬手扶住身边的大树,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依旧会记得道门的恩情,以后你多保重。”说完我也没再留,转身上了船。 我最后一个上船之后,船就起航了。 其他人都进了船舱,只有周一白一个人在甲板上发疯,一边“啊啊啊”乱叫,一边拿着手里的麻绳抽打栏杆。 叉叔和唐隐还有周三哥都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发泄。 我正要上前去叫他,张冬梅就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甲板上风大,冷了,你们进去吧。”她说着看向周一白,“我去劝劝他。” 叉叔犹豫了下,点了点头,也看向我,“小天,那咱们就先进去吧。” 我估计叉叔是想给张冬梅和周一白一个把话说开的机会,于是点了点头。 进船舱之前,我转头又往岸上看了一眼,明尘已经再次靠着树坐下来,双手掩面,不知道他这会在想些什么。 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收回目光,跟在周三哥身后进了船舱。 船舱里很暖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在都在外面冻着,感觉怎么都暖和不过来。 大家也都各自坐着,没人说话。 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叉叔先开了口,“对了,清松道长,之前我们进过一个阵法,那个阵法叫繁弱五诛阵,是汉朝留下来的。阵里的墙上刻了很多道门的阵法,明尘那会都拍了照片,我以为你回来之后,他会跟你一起研究,但想必你回来开始他就在盘算着离开,那些阵法就是他进神仙会的资本,怕是没跟你说。好在阵法我也都拍了照片,那我发给你看看?” 叉叔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当时那个阵里守阵的傀,都是尸傀,并且以阵御傀。那些尸傀不腐,而且还有自愈的能力,我们看这情况,应该是当年道门的人设阵的时候,邀请了神仙会和灵枢两脉的人,一起帮忙制作的。” 听到叉叔说这个,本来还气鼓鼓的清松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于是立刻道,“赶紧发给我看看。” 秦白芷刚刚处理好大家伤势,听到叉叔说尸傀能自愈的事,也来了兴趣,于是跟清松一起去研究了。 船舱里又沉默了好一会,张冬梅才和周一白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周一白的脸色还是不好,但是张冬梅的嘴角带了一丝笑意,估计是把话已经说清楚了。 进了船舱,张冬梅才开口道,“小孩子情绪压不住,发泄出来就好了。” 周一白也难得地没有出口反驳,只是低着头走到我旁边坐下来。 周三哥本来是趴在叉叔的腿上,这会见周一白进来,就立刻跳到了周一白的腿上。 但是周一白刚进来,身上还带着点凉气,周三哥估计有点冻脚,于是它勉强地在我肩膀上蹲了会,等周一白暖和了点,才跳了回去。 周一白低头看着他三哥在他腿上团成团,也打不起精神撸他三哥。 我转头看了看那边醉心阵法的清松,才看向梁世成低声问,“梁先生,所以明尘的事其实……你们早就都知道了么?” 梁世成摇了摇头,“也是这一次才知道。” 清松不在,于是唐渊开口解释了下,“那天我和清松兄拔完据点去燃灯寺,他仔细地看了燃灯寺附近所有的阵法残余,看完之后,一个人在燃灯寺的大殿里站了很久。我以为他是想着道门的事,心里难受,结果等他出来,就抢我的手机给你们打电话。” “听你们说明尘被神仙会抓走,我也很担心,毕竟这些年玄门的人落在神仙会的手上,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当时就说赶过来跟你们会合,赶紧去救明尘。可他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后大家都是想着说找一个故意被神仙会藏起来的人很难,最好是能逼迫神仙会主动用明尘来谈条件,我本来担心以他的性子哪能安生的等下去?可他也不再提明尘的事,我还想着他这是回了玄门,把以前冲动的性子都压下去了。” “直到这一次,大家押上所有的力量来设这个局,他才把自己的怀疑给说了出来。” “可到底就是个怀疑,我和清松兄回来这段时间,听到的全是道门如何跟神仙会周旋,明尘从小过得多辛苦,这段时间一直跟大家一起对抗神仙会,无论是燃灯寺、还是六亩园和石林村,他都在努力的跟大家站在一起,我们听到的全都是夸赞明尘的话,再加上明尘毕竟是清微道长唯一的血脉,是道门唯一的传人,就算是清松兄动过怀疑的念头,也瞬间就把这个怀疑给抹杀掉了。” “道门那么多人,破阵的法门很可能就是从别人那漏出去的,明尘也可能就是真的被神仙会抓走了。所以清松兄一直都没有说,但这一次,为了所有人的安危,哪怕一点点变故都可能影响事情的结局的时候,他也不得不说出来了。” “可其实,我们心里也都有一个希望,那就是清松兄的怀疑是错的,他甚至也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怀疑,觉得这个怀疑冒出来都是对不起清微道长的付出。” 唐渊叹了口气,“商先生下船的时候,其实清松兄就跟着一起下去了,他俩一起下去,商先生在明,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清松兄就一直在你们身边站着,他从头到尾,都是在一直盯着明尘。” 第303章 重新收个师父 顿了会,唐渊又继续道,“这场战斗,我们和神仙会都在一点点地试探对方的准备,谁先亮出最后的底牌,谁可能就输了。” “孙老六破掉船上的阵法的时候,商羽一个人出来应敌,就是让神仙会的人觉得清松这一次可能真的没来,所以我们就只有一个隐阵,船舱那边是没有阵法的。当然因为还有出马仙一脉的人在,为了让神仙会确认这一点,船舱周围确实也没有阵法。” “所以看到商羽一个人出来应敌,商先生也表现出来着急,才让他们最后起了禁灵阵。” “禁灵阵应该是早就布好的,只差最后一点,明尘假装昏迷的地方,就是禁灵阵的阵眼,九索喊起阵的时候,明尘就补上了最后一笔,别人没注意,但是一直盯着他的清松自然就看到了。” “清松破阵,别人可能感受到不到,但是明尘一定是能感受得到的,所以他控了傀去攻击破阵的人,只不过清松也早有准备,并没有被傀伤到,反而破了禁灵阵。” 说到这,唐渊深深地吸了口气,“明尘这孩子也苦,给他一个机会,就看他以后要怎么选吧,以他现在的能力,从此远离玄门和神仙会的纷争,找个地方避世,也能过上还算可以的安稳日子。” 之前清松道长在雨林里研究阵法的时候,那可是旁若无人,连熏死人的臭味都闻不到,本来我们也以为他这会依旧沉浸在阵法之中,没有听唐渊的话。 可是等唐渊说到这,他突然接了一句,“希望他脑子清醒点,别再回神仙会就行。” “应该是不能了。”叉叔开口道,“在场除了玄门的人,没有任何神仙会的人在,九索自己跑了把他扔下的时候,就应该猜到明尘可能会有什么下场,他是不是还活着,神仙会的人也不知道。再加上你都已经警告他了,他能那么想不开,还回神仙会,生怕下次碰不上面么?既然他只是想活着,当然不能选死路。” 清松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但是他拿着阵法图片看了会,突然又把手机丢在一边,“还看什么研究什么?道门连个传人都没有了,阵法失不失传的有什么关系?清微也是,怎么就留下一根独苗呢?但凡多留下一个人,道门还能往下传一传不是?” 说完这句,他又抱着肩膀坐到一边去生气了。 回来这一会,周一白的情绪也微微好了些,听到清松说这个,开口问了句,“清松道长,你这么多年在外面,没有成家也没有收徒么?” 清松没回答,依旧是唐渊替他摇了摇头。 “那你现在收个徒弟呗,收个徒弟也不晚。”周一白劝道。 清松转头看了会周一白,像是思索了会,最后一拍手,“对啊,我可以收个徒弟啊,可我现在上哪儿去找现成徒弟呢?”他说着话目光在我们几个人的身上一一掠过。 一边看一边低声嘟囔,“周家这小子都有黄三太爷了,肯定不行,隋家那小子阴气太盛,不合适,商家……商陆肯定不同意,何不易也是独苗了,那唐家呢?”他的目光在唐隐身上转了一圈。 唐隐愣了下,还没等他开口拒绝,就听清松指着叉叔道,“那个谁,小叉啊,你师父是不是死了?你要不要重新收个师父?” 唐隐估计话都到嘴边了,但是听到这话,所有的话都变成了嘴角的笑,他抿着嘴,低下头,努力地不让自己笑出声。 叉叔可没想到,清松会直接点上他,他诧异地看着清松,“道长,你开玩笑呢吧?” 清松一瞪眼,“你看我哪个字像是在开玩笑?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你现在不能控尸,唐家的术法你都用不上了,你自己也学了不少偏门,对阵法都了解,我不用带你入门,我也很省事,而且唐家家大业大的,不差你一个。” 叉叔赶紧摆手,“道长,这不合适,唐家虽然略微多了一两个人,但人也不多,我还是留在唐家吧。” “怎么就略微多了一两个人,唐渊两个儿子,以后唐隐结婚了也能生,你对比看看,是不是就你们唐家人多?”清松来了劲儿,“就你了,别废话了,咱们也没那么多规矩,不用搞什么入门的仪式,我现在就开始教你。” 叉叔震惊地看向唐渊,“哥,你都两个儿子啦?” 唐渊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以后就别叫我哥了,你入了清松兄的门下,咱们就不是一个辈分了,到时候我儿子得管你叫哥。” 唐渊本身就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跟叉叔论辈分,把本来还垮着脸的周一白都给逗笑了。 叉叔急得直跺脚,“不行不行,清松道长,你放过我吧,我是正经有师父入过门的,怎么能改投呢?”说完他赶紧看向坐在旁边嘴角也带着一抹笑的唐大爷,“师叔,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快点留我一下啊!” 唐大爷终于忍不住笑道,“清松道长,我这师侄也一把年纪了,收徒哪有收这么大年纪的?” 唐大爷话粗理不粗,虽然被自己的师叔说自己一把年纪了,但是叉叔也没生气,还在一边附和点头。 “这样吧,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唐大爷想了想开口道,“我这师侄有个儿子,本来在我们唐家,是应该学我们这一脉的术法的,但是那孩子一是从小就不愿意学这些,二来阳气比例不足,就算是学控尸,也只能是学个皮毛,传不到法脉。所以这么多年,就完全没有学唐家控尸的术法。” “但也跟我这师侄一样,学了不少偏门,各家的术法都学了一些,这几年也经常一个人在外面办事,能力上肯定是没问题,你收他也一样不太需要带入门。”说着他看向叉叔,“我记得小川阴、阳、念的比例,好像跟道门一致,是吧?” 唐大爷开口,除了帮叉叔解围之外,自然也是想给叉弟谋一条路子,但是这最后一句,当然也征求了一下叉叔的意见,看看叉叔是不是同意叉弟拜清松为师,如果叉叔不愿意,那说这个比例不合适,唐大爷也就顺势结束话题了,如果叉叔愿意,那自然是最好的。 第304章 从天而降 叉叔想了会,最后有些尴尬地道,“师叔,小川阴、阳、念的比例合适倒是合适,但是你也知道,那孩子从小就跟我唱反调,我说东他就往西,我要是说让他拜清松道长为师,那打死他他都不会同意的。” “等咱们回去,我来跟他说。”唐大爷点点头,看向清松,“道长,你看呢?” 清松琢磨了一会,“喜欢唱反调啊,那这孩子有点意思啊,行,那就这么定了!你赶紧跟我徒弟说一声,等咱们回去,我就把我毕生所学还有道门的阵法全都传给他。” 徒弟的事情搞定了,清松立刻又捡起手机去看阵法了。 “对了。”说到阵法,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上次去拔最后一个据点的时候,活捉了一个神仙会的人。”说着我把那次的事情包括护林员的事情说了一下,“那个人的意思,是他们的据点都是有固定位置的,我觉得这个好像有点奇怪,如果每一个据点都是固定的,那会不会是神仙会在布一个大阵?每一个据点都要按照阵法上的点位来设置,所以只能在固定的地方?” 上次那个人说完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但是后来因为说要布局引出神仙会的人,再加上这些据点暂时也都撤了,那会就没来得及说。 “哦?”梁世成说着让何不易拿出一份地图来,也再次把所有的据点重新标注了一下,又转头把清松叫了过来。 他们几个人盯着这些据点的布局开始研究起来。 谁也没再提明尘的事,船舱里的气氛算是微微缓和了。 我转头看向周一白,他正在翻手机里的照片,是当初我们在游轮上的时候,跟明尘一起去玩的照片,他看了会照片,点了删除。 可是等弹窗提醒他是不是确定删除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于是就盯着手机发呆。 隔了会他转头看向我,低声问,“你说这一次之后,明尘会不会找个地方隐居,想一想以前的事情,然后继续研究道门的阵法,变成那种隐世高手。等哪一次我们再跟神仙会大战的时候,他就像是白衬衫在燃灯寺救你一样,从天而降,帮我们一起打架?” 我微微怔了下,还没等回答,就见商陆他们神色一变,话都没说,几个人就一起迅速地从船舱往外走出去。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赶紧跟了出去。 走到外面,我才看见,白衬衫和黑衣人两个人就站在船头的围栏上。 周一白低头拍了一下自己嘴,低声道,“他怎么还真的从天而降了?” “你说话这么准,明尘应该会变成隐世高手然后来帮我们打架的。”我转头看了他一眼。 之前根据我们给出的信息,白衬衫救过我,我们在游轮上遇到的时候,他也没有为难我们,再加上上次在李阳东那里,李阳东跟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动手的时候,白衬衫和黑衣人也就是看看热闹,完全没有掺和的打算,所以从我们开始拔据点开始,就没有想过白衬衫会出现。 也许拔那些据点,白衬衫也不在乎。 但是这一次我们的布局,让九索他们十个人就剩下了一个,再加上之前捡破烂老头他们受伤,这对神仙会应该也算得上是半毁灭性的打击了吧。 那白衬衫作为神仙会的人,总不可能再袖手旁观了。 所以这就是来找我们算账来了。 就这样对峙了好一会,没人说话,也没人先动手。 周一白往前探了探头,“那个,大哥,你们站在那多危险啊,还有点冷,要不然进船舱里坐下来聊?” 白衬衫看了他一眼,最后看向我,“你过来。” “都这么熟了,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呗。”叉叔看着他开口道,手也在背后对我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过去。 白衬衫轻笑了一声,“我不太想动手,但你不过来,那我就只能过去抓你了。” 我觉得他要是想要对我动手,早就对我动手了,他神出鬼没的,找一个我身边没人的时候来动手更容易,这会玄门的人几乎都在,他也没必要当着大家的面动手吧? 我犹豫了下,往前走了一步。 叉叔和周一白同时拉住我。 “应该没事。”我低声道,“他要是想动手,那应该早就动手了,不用等到现在。” 叉叔拧了下眉,放开了手。 周一白转头看向周三哥,“三哥,要不你跟小天一起过去?” 周三哥瞪了周一白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 梁世成转头看了看我,微微点了下头。 于是我慢慢地走出去,但也没走得太近,隔着差不多一米的距离就停下了。 白衬衫看着我笑,“我想对你动手,你跟我隔一米、五米、还是十米,一点区别都没有,就像是你身边站着商陆还是唐毅又或者其他什么人,也毫无影响。” 他这话真是有点不好听,但是我想想也对,于是我又往前走了两步。 白衬衫打量了我一下,随后开口道,“用你攻击九索和十寂的方式,攻击我一下。” 我诧异地看着他,对他这诉求有点不理解,“你确定?” 白衬衫点点头,“你对他们藏拙,对我不用,就用你到目前为止,最高的攻击力。” 我拧了下眉,如果白衬衫跟捡破烂老头是一个级别,那我之前的小黑水潭攻击捡破烂老头,就能让他微微停顿一下。 现在以我的小黑水潭的大小,多少应该能控一会,刚才战斗的时候虽然用了一些,但这一会我也没闲着,吸收了些阴气,小黑水潭又恢复了一点。 可我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他是想对我们所有人动手,然后怕我控住他,现在就把我的小黑水潭耗没了,那一会我们不就都变傻子了? 反正他也不知道我的小黑水潭有多大,全用了我才是傻子。 “那个……对九索和十寂,其实我没有藏拙。”不管他是不是相信,我还是解释了句,“那你准备一下,我试试啊。” 我说着分出了差不多一半的小黑水潭去攻击白衬衫。 白衬衫被我控住之后,脚下不稳,瞬间就往身后的黄河里倒去。 好在黑衣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但他也就被控住这么一会,白衬衫被黑衣人扶稳的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 他看了看我,没再说话,转过身,看样子是要走。 他来这一趟,好像就是为了试试我小黑水潭的攻击,见他既然要走了,我也就转身往回走。 只是我刚走了一步,就见到梁世成他们震惊的表情,商陆之前就是蓄势待发的攻击直接打了过来,金尸也朝我飞过来。 周一白一边朝我这跑,一边喊了一声,“小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第305章 扯平了 我这一次失去意识得有些奇怪,就是彻底晕过去,完全没有进入梦里的那个状态。 等我隐约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胸口沉闷,有些喘不上气,但也能模糊地听到清松在说话,“这要是个阵,那也是个很古老的阵了,我是完全没有见过,而且还有很多据点我们不知道位置,没办法全都标注出来,现在只有这些,也很难推断。” 我还能听到清松说话,是不是说我没有被白衬衫抓回神仙会? 虽然意识和听觉已经恢复了,但是我的眼皮还是很沉,挣扎了半天,我才睁开眼睛。 这才发现我躺在船舱里,梁世成他们依旧围在桌子边,研究地图上据点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胸口还是被压得难受,有点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伸手胡噜了一下,胡噜到一片毛茸茸的东西,我一低头,才看到周三哥趴在我的胸口上团成一团睡觉。 周一白也发现我醒了过来,赶紧走过来,低头看我,“你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有点茫然,“我是不是被白衬衫打晕了?然后呢?他有没有对别人动手?”我说着话,目光也在船舱里扫了一圈,所有人都在,也没人受伤。 周一白摇了摇头,看着我笑,“白衬衫走的时候说,他是个记仇的人,你打他一下,他也打你一下,扯平了,省得他还得费心记着这事,以后再抽时间来找你报仇。” 这一句话让我刚刚上线的大脑又宕机了。 半天我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可是是他自己让我按照我对九索和十寂出手的方式打他一下的啊。” “啊!”周一白摊了摊手,抬手把他三哥抱起来,“那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我们刚才动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么?”叉叔突然探头过来,“不然他怎么知道你打十寂了?” 对啊,上次我们打九索,九索后来回了神仙会把事情说了,他知道很正常。 但和十寂我们就是刚刚动过手啊。 听到我们说话,梁世成他们也停止了研究,转头看过来。 商陆微微摇了摇头,“刚刚在岸上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感觉到还有其他人在,他上船之后,要是不是故意散出气息了,怕是我们也没办法发现。” 叉叔摸了摸下巴,“这人可真是奇怪,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一白拧着眉,“白衬衫他们两个上次看着李阳东打伤捡破烂老头他们,这次又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几乎团灭了九索他们,他们俩好喜欢凑热闹啊,还喜欢看现场版的,我要是以后有白衬衫那么厉害,我也要到处去看热闹啊。” 不管怎么说,白衬衫看起来对我们确实没有什么敌意,就算是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也完全没有动手。 再加上按照他打晕我之后留下来的话,明显也是在说只要我们不去招惹他,他也不会对我们做什么。 琢磨不清楚他的动机,明显他也不会对我们动手,我们也就暂时放弃去琢磨他了。 现在趁着捡破烂老头他们养伤这个机会,我们让神仙会伤筋动骨的计划基本完成。 九索虽然跑了,但这两次的接连挫折,估计他短时间内也不敢再出来了。 于是我们的船靠了岸之后,就各自回了金城,再次在叉叔家聚齐。 又刚好是饭点,于是我们就决定再去李阳东家吃烤全羊。 自从被神仙会折磨之后,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候,这一次叉叔又多拎了几瓶酒出来。 可哪知道我们说说笑笑到了李阳东他们家蒙古包烧烤店的时候,却发现大门紧闭,已经停止营业了。 “什么情况?”周一白看着上面“暂停营业”的挂牌,转头看了看大家,“怎么暂停营业了?” 大家也都拧眉往大院子里面看去。 顿了顿,周一白才道,“会不会是上次他打伤了捡破烂老头他们,然后神仙会来寻仇了啊?”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上拎着的酒塞到我怀里,摸出手机,“我给孙皓打个电话问问。” 他这电话打了好一会,我听他是低声安慰了孙皓好半天,又说等孙皓有时间,让他来别墅找我们。 挂断电话周一白脸上带着几丝不知所措,看着我们开口道,“孙皓说,他爸和他妈突然离婚了,为什么离婚他也不清楚,反正放寒假回家就发现他们离婚了。他爸不知道去哪了,他也联系不上,他妈出去旅游散心了,没心思开店儿,他现在在他姥姥姥爷家。” “我问他能不能联系上他爷爷奶奶或者他爸爸那边的亲戚,他说他爸爸就自己一个人,家里没什么其他的亲戚了。” 周一白这话一说出来,我们都愣住了。 我们上次见李阳东的时候,他就说过,玄门的这些事孙皓和孙皓他妈妈是不知道的。 要么是真的因为个人原因,两个人离婚了,可是孙皓到底是李阳东儿子,也没有必要连亲儿子都不联系了吧? 所以只能是迫不得已的原因,李阳东不得不跟家人分开,难道还真是神仙会来寻仇么? 我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梁世成叹了口气,低声道,“那咱们先回去吧。” 谁也没想到李阳东这边会出现这样的变故,顿时大家也没心思吃饭了。 只是我们刚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就看到旁边有一个人朝我们走过来。 上次在李阳东这吃饭的时候,天已经凉了,我们都穿长袖外套了,但李阳东仿佛不冷穿着背心和短裤。 这一次也一样,我们都穿着羽绒服,但是李阳东只穿了个帽衫。 他戴着帽衫的帽子,身形比之前瘦了一圈,要不是商陆突然停下脚步朝他看过去,周一白又不是很确定地喊了一声“李叔”之后他答应了,我差点都没认出来这个面容憔悴的人,是几个月以前,一个人重伤神仙会三大高手的李阳东。 “李叔,你这怎么了?”周一白赶紧往前走了一步开口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李阳东看了看我们几个人,顿了顿才道,“进去说吧,只不过今天没有烤全羊招待你们了。” 看他这样子,最近肯定是有很多事发生,于是我们赶紧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他随便打开了一个蒙古包,也没有生火的打算,大概带我们进来,就是为了避避寒风。 椅子上冰冰凉,我们也就没人坐,都只是在蒙古包的空地上站着。 周一白又问了一遍,“李叔,是不是上次的事神仙会找你寻仇了?” 第306章 纸人周一白 李阳东摇了摇头,“跟神仙会无关。”他说着顿了顿,问了下我们这边这次出去找神仙会的进展。 周一白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李阳东听完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大家微微沉默了会,还是梁世成先开了口,“是这样,这一次我们做了不少的事情,最近神仙会大概也能消停一段时间,但他们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后面肯定还会动手。再往后我们要应对的,就是神仙会最顶级的高手了。本来今天过来,也是想看看你这边的情况……” 李阳东摆了摆手,“我帮不了你们什么忙,我自己这边现在都自顾不暇。” “李叔,那你这边到底是什么事?我们暂时不用去对抗神仙会,你说一说,也许我们能微微帮点什么忙呢。”周一白赶紧道。 李阳东又摇了摇头,“我这边的事,你们帮不上什么忙,上次你问我的时候,我没有回答,就是因为我不能离开金城,如果神仙会在金城这边动手,之前我或许还能帮上一二,但现在我也抽不开身了。” 说完,他也没等别人继续问,就接着道,“我们李家这一脉,确实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剩下的所有人都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避世,跟外面没有任何联系,我出来之后,也没办法联系到里面。” “想找他们,就必须去他们避世的地方,但是就算到了地方,没有入口,你们一样进不去找不到人。” “要找到入口,有两种方法,一是我们这一脉的自己人去,另外一种方式就是玄门其余十脉传了法脉的人一起去。” “你们想去找我们这一脉其他的人帮忙不是不可以,我也可以把路线告诉你们,可你们人不够,还缺地相派、天机阁和神仙会三脉的法脉传人。” 他说着看了看我们,“地相派和天机阁的人,你们想找能找到,可是神仙会的法脉传人,就算你们找到了,对方也不可能跟你们去请我们这一脉的人,然后对付自己人。” “我不能在这久留,跟你们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们,不管神仙会有什么高手,你们都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我这边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他听着确实是着急,说话的语速都有点快,这些说完之后,就看向梁世成,“梁先生,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让我们听见了。 于是我们就跟着商陆一起出了蒙古包。 李阳东和梁世成在蒙古包里也就说了一两分钟,随后梁世成就先走了出来。 他对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先离开。 李阳东就没有再从蒙古包里出来,但是走之前周一白还是对着蒙古包喊了一嗓子,“李叔,那我们先走了,你多保重啊。” 也不知道李阳东跟梁世成说了什么,回到别墅开始梁世成看起来就心事重重的,甚至晚饭都没吃。 叉叔后来叫了外卖,大家都没什么太多的胃口,也就是勉强地吃了一点。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梁世成才终于让何不易叫了所有人到客厅。 看着人齐了,梁世成才开了口,“李阳东跟我说,他们这一脉一直在守着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关系重大,他没办法抽身。那对抗神仙会接下来的路,就只能是我们自己来完成了。只是经过这些年,玄门和神仙会的力量相差悬殊,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再加上白衬衫的实际能力,远在我们之上。” “这还是他们目前露出来的力量,谁也不知道神仙会本身那一脉的人到底有没有出来过,又是谁,能力如何,但是我们必须要假设,在捡破烂老头他们之上,神仙会还有一个术法顶尖的存在。”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我昨晚给在座每一个能上卦的人,都仔细地算了卦,至少在未来半年内,各位都没有性命之忧,有小难、有坎坷、会受伤这些就不提了。”他说完看了我一眼,“至于小天这边不上卦,但我算了周一白他们,原则上,你们只要不分开,那小天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所以我想,咱们还是要抓紧这半年的时间,神仙会肯定会用这半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我们也各自都想想,看看自己这一脉,还能怎么提升。” “我只打个比方。”他转头看向商羽,“如果小羽能迅速的突破,我们就相当于有两个商兄的战斗力,起码胜算就多一些。当然,我也知道术法修炼循序渐进,咱们各脉修炼法门不一样,所以只能是各脉各自想法看看怎么精进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心里都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是想要在半年内迅速提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梁世成说完就站起来,“那我和商兄就不耽搁了,我们带着小羽和不易一起回商家那边,有什么事情,咱们随时联系。” 梁世成他们看起来确实很急,连早饭都没吃,四个人就匆匆地走了。 “既然梁先生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也回去准备了。”秦白芷站起身,她说着看向清松,“道长,关于尸傀和自愈的事情,我回去再想想,也查一查家里的古籍,如果有什么新发现,会及时跟你说。” 眼见着大家这是都不打算留下吃完早饭再离开了。 张冬梅也起了身,“那我也就回东北了,有需要再找我。”她说完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看向周一白,“小白,寒假了吧?你不回家是不是得跟家里说一声?而且过年你也总得回去吧?” “啊?”周一白一拍脑门,他显然是把这件事已经给忘得死死的了,“回家过年?那我周三哥咋办?叉叔,小天,你们跟我去我家过年么?” 他自己说完,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那我也不能就在家过个年,我要回去,大概率就得被我妈留到开学了啊。” 他眨巴了会眼睛,转头看向叉叔,“叉叔,来个纸人呗。” 叉叔:“……” 没一会,张冬梅就带着纸人“周一白”出门了,有张冬梅给打掩护,周一白再跟他姥姥通个气,纸人“周一白”这个寒假,绝对是周妈妈心里有史以来最乖的儿子。 周一白看着纸人出了门,也赶紧拿出手机记下来注意事项,“我可得记住,纸人替我回去了,我不能再每周给我妈打电话报备了。” 第307章 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重要 其他人都走了,清松坐在沙发上也没动。 也是,现在道门就剩下他一个人,他去哪都一样,既然跟唐渊的关系好,估摸着是要跟唐渊他们一起走了。 只是清松坐了一会,才忍不住看向唐大爷问,“那什么,我徒弟呢?” “哦。”唐大爷反应过来,原来清松还是在惦记这个事,“小川在我家呢,这些人着急走连个早饭都不吃,那就吃完早饭,咱们一起走呗。” “行。”清松答应了下来。 “师叔。”听到唐大爷说吃完早饭离开,叉叔突然开了口,“那个……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要不等两天再走呗?” 唐大爷估摸着是不着急,唐渊和唐隐都在这,这又是叉叔家,待两天就待两天。 但是清松着急啊,他可还急着去见叉弟呢。 所以一听叉叔说要留唐大爷待两天,清松一下子就急了,“还待什么待?没听梁世成说各自都要赶紧准备?我这就只有半年的时间教徒弟了,不得更抓点紧?” 叉叔看向清松,“道长,你也别急,我把小川叫回来。”他说着顿了顿,又看向唐大爷,“我是想着,趁家里人都在,把葬礼给办了。” 叉叔这么一说,我和周一白都懵了,什么葬礼?有谁死了么?家里人?唐家人么? 当然这事诧异的也不只是我和周一白,就连旁边的唐渊都没明白,直接开口问,“谁的葬礼?” 叉叔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菀华。” 唐渊拧眉盯着叉叔看了好一会,又看了看旁边的唐大爷和唐隐,“弟妹没了?我没见到人还以为是最近事情多,你让她出去避一避……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 叉叔垂眼看着地面,半晌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我先去准备一下,早饭在餐厅,你们自己去吃。”他说着就转身往地下一层走了,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阿隐,你给小川打个电话,让他回来送送他妈。” “诶,好。”唐隐赶紧应了一声。 看唐大爷和唐隐的表情,显然是都清楚怎么回事了,我们两个就只能跟唐渊一起看向唐大爷和唐隐。 唐大爷叹了口气,最后往后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唐隐转头看了看地下一层那边的台阶,才低声道,“五嫂已经没了快十年了,那时候五嫂生了一场重病,病来得又急又快,五哥想了不少办法,但是五嫂的病还是一天比一天重。当时各脉跟灵枢都断了联系,我爸托了不少人,辗转才拿到了灵枢的联系方式。” “只是那一会,五嫂的情况,已经回天乏术了,灵枢的人听了描述之后,也就是只是说了节哀。” “但是五哥没办法接受五嫂的离开,所以就一直在医院里面维持,其实那时候五嫂已经脑死亡了,就只能是完全靠着呼吸机来维持。” “小川那会十五六岁,什么都懂了,觉得这对五嫂来说是折磨,与其苦苦维持,不如早一点让五嫂离开。” “后来其实仪器也维持不住了,脏器都开始衰竭,医生也都开始劝说放弃。” “我和我爸再过来的时候,五嫂的阳气其实都已经散了,五哥用术维持着五嫂阴气念力不散,用唐家的秘法维持身体不腐,但他就是坚持不下葬,然后把自己的阳气灌给五嫂,这些年,也都是五哥自己的阳气来维持。” 唐隐说着叹了口气,“五哥自己是不舍得花钱的,后来拼命挣钱,买这个别墅,就是因为要找完全避光的地方安顿五嫂,前些年,他就算在别的小区里买地下室一类的,也总会被人投诉,被物业赶走。” “但我们这行出去办事,每一次出去要多久也不确定,他也不敢把五嫂安置在太偏僻的地方。” “其实那些年,投诉、举报的人,也不是别人,就是小川自己,他也会跑到小区里跟所有人说他妈妈死了,他爸爸把尸体放在家里不给下葬。” “小川和小区里的人,也都去报过警,不过遮眼术这种,对五哥来说也很容易,所以那些小区里的人,要么觉得小川有问题,要么觉得五哥有问题,怎么都没办法久住。” “到这边之后,小川就完全不回家了。” “小川一直不理解五哥当年为什么非要让五嫂在医院靠呼吸机维持那一口气,包括五哥不愿意下葬,他也不接受。” “五哥前几年就跟他说,也许以后找到什么办法了,就能让五嫂活过来,但不管五哥说什么,小川也都只会不停地重复‘我妈已经死了’这一句话。” “后来五哥也不再跟小川说什么,小川什么事都逆着五哥的话。” “五哥心里其实也觉得对不起小川,但是……五哥五嫂当年确实非常恩爱,五哥可能觉得,只要五嫂还躺在那,就是没离开,他和小川就还有个完整的家。” 唐隐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就是因为他用自己的阳气维持着菀华,所以就不能再御尸了?”唐渊拧眉问道。 唐隐点点头,“没有足够的阳气用了。” 叉叔之前跟我们讲过,唐家御尸是“换”,用自己的阳气换尸体的尸气,叉叔能用出来的阳气都用在其他的地方了,自然也就再没有阳气去换尸气了。 也许以前还有点攒下来的尸气,但这么多年肯定也早就用完了。 以前叉叔处理的事情,其实都很简单,他身上的本事足够处理了,但是自从我们跟神仙会对上以后,那些偏门的术法显然已经越来越不够用了。 尤其是这一次梁世成都已经这么说了,叉叔也知道到时间了。 “五哥这些年拼命的钻研各门各脉的术法,除了是要办事以外,更多的,其实还是想要找到能救五嫂的术。”唐隐继续道,“他和小川之间闹得越来越生分,我和我爸因为这件事也劝过他不少次,但……” 沉默了会,他才抬头看向唐大爷,“也有十年了,五哥能想通,是件好事,也算是放过自己了。” 唐大爷睁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叹气道,“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人,十年了,他才想明白活着的人比死了的人重要,白白跟小川生分这么多年。” 第308章 葬礼 “叉叔好痴情啊。”周一白听得有些感动,“没想到打扮得那么摇滚的小老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怪不得总是看叉叔和叉弟之间很别扭,明明互相关心,尤其是叉弟,心里其实担心叉叔,可又嘴硬。唐大哥,所以那叉弟每天穿着松松垮垮的老式西服,扎着大红领带,还梳着难看的中分,也是为了气叉叔了?” 唐隐点了点头,“当年五嫂生病的时候,小川也刚好就是叛逆的年纪,从那以后五哥不让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五哥说梳中分难看,他这十年了就一直梳中分。希望这一次,五哥放手,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能缓和一点吧。” “哎。”周一白也叹了口气,“怪不得从我们来开始,叉叔就不让我们去地下一层。”他说着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我,“小天,你做梦的时候,也从来没去过地下一层么?” 我摇了摇头,“叉叔不让去,我就没去过啊。” 周一白给我比了个大拇指,“果然是个好孩子。” 葬礼杂七杂八的其实也有很多事情,可是叉叔完全不让我们帮忙,所有的事都要亲力亲为。 叉弟接到唐隐的电话,就回了金城,到的时候是当天晚上。 看样子他也没有打算多留,就是来问问有什么需要他做的,葬礼定在哪一天,问清楚了就要离开。 清松从叉弟进门就直勾勾地盯着叉弟,感觉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等叉弟要走的时候,他见唐大爷还不说话,就要主动去跟他徒弟聊天了。 好在唐大爷眼疾手快地拦住他,“道长,你这徒弟又跑不了,你别急,等葬礼完我就给你说。” 于是清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叉弟直接走了。 然后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盘算从哪开始教。 等叉叔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自己又出去跑了一天找合适的陵园,葬礼就安排了三天之后。 灵车来接了叉婶,我们一起去了殡仪馆。 叉叔定了一个灵堂,在灵堂里举行了一场小的告别仪式。 叉弟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这一次他终于换了发型,剪了个利落的寸头,也换了得体的黑衬衫黑西装。 我和周一白都没参加过这种事,也没什经验,好在有唐隐带着我们,我们也都定了花篮。 叉叔送叉婶上灵车的时候,因为要避光,我们也没看到她的样子。 进了灵堂,看到照片,才发现叉婶长得温婉好看,遗照应该是叉婶三十岁左右时候的拍的,眉清目秀,脸上的笑容让人很温暖。 我想,叉婶活着的时候,大概说话也是轻柔婉转,人也温和亲切。 躺在棺木里的叉婶因为生前的疾病折磨,人清瘦了不少,脸上白皙得没有一点血色。 我们每个人去瞻仰鞠躬。 小川给叉婶磕了头,然后就站在了一边,他虽然没哭,但眼眶和眼睛也都一直通红。 最后叉叔自己一个人又在棺木前垂头看了很久,还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来提醒说预约的火化时间快到了,让我们尽快结束告别仪式,叉叔才抬起头,狠狠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撤掉了叉婶身上的术,收回了自己的阳气。 叉婶是病死,阴气和念力不需要通过我这边的路离开,叉叔的术一撤,阴气和念力就慢慢地散了。 到这一刻,叉弟才终于哭了出来。 叉叔也抬手抹了一把脸,抬手轻轻地合上棺盖,后退了一步。 我们一起和工作人员去了火化间,火化之后,带着骨灰去了叉叔挑选的陵园。 等安葬仪式之后,叉叔让我们先回车上,他说他想一个人呆一会。 唐大爷也抬手招了招我们,让我们先走。 从陵园出来,叉弟跟唐大爷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要先离开。 “小川,你先别走,我有事跟你说。”唐大爷说着就招呼叉弟上了他的车。 我们这几个人一辆车肯定是坐不下,今天是唐隐开了叉叔的车,唐大爷、清松和唐渊上了他们的车时候,我们也就跟唐隐一起上了车。 在停车场这边,看不见陵园那边,虽然看不到叉叔的身影,可周一白还是从车窗往外张望了好一会,然后低声问,“唐大哥,叉叔没事吧?” “多少还是得有点事。”唐隐叹了一口气。 “那也是。”周一白点点头,“外人看着,是觉得叉婶早就没了,但是在叉叔心里,肯定就是认为叉婶每天都在家待着,他出去办事叉婶就在家里等他回来,这一下子把叉婶送走了,他心里肯定难过死了。” 唐隐又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我也跟周一白一起看着车窗外,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叉叔才回来。 从到陵园开始,我们就一直在外面,这会上了车,倒是暖和了,但是叉叔又一个人在外面冻了这么长时间,一上车身上就一股寒气。 周一白赶紧开口,“叉叔,冷不冷?坐一会就暖和了,要不把我三哥给你抱一会暖暖手,我三哥肚子上可暖和了。”他说着抓着周三哥给副驾驶的叉叔递过去。 周三哥转头瞪了周一白一眼,但是难得地没有挣扎跳开。 叉叔也没有接周三哥,只是隔着玻璃看着陵园的方向,喃喃地低声道,“是啊,她一个人在这,肯定很冷啊。” 周一白举着周三哥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慢慢地收了回来。 唐渊看叉叔回来,就发动了车子。 看着他们的车子往外开,唐隐也低声道,“那咱们也先回去吧。” 等我们回去下了车,看着清松的表情,就知道叉弟已经同意了拜他为师。 因为有唐大爷和清松在,叉弟这一次终于没有离开,而是留了下来,跟大家一起喝了一杯热茶。 喝完茶,清松就出声道,“我大概想过了,道门很多阵法失传了,那总得找回来,那个繁弱五诛阵里,既然墙上都刻了阵法,那我正好就带着小川到处走走,把另外四个部分里的阵法都看一遍。” “去找繁弱五诛阵剩下的四个部分?”叉叔一听有些诧异,“那四个阵一个在海岛上,一个在燕然山,还有两个估计一南一北都还不确定位置,你们这一去要多久?那过年也不回来了?”他说着看向叉弟,但估摸着也知道叉弟不会听他的话,于是就看向唐大爷。 第309章 叉叔的自行车 唐大爷略微犹豫了一下,看向清松,“道长,你看你要是不嫌弃,今年过年的时候,就带着小川到我那,跟我们家一起过年。” 清松像是想说什么,纠结了下,最后才道,“看情况吧。” 他话是这么说,但明显是不太可能了。 如果他真的带叉弟去了繁弱五诛阵剩下的四个部分,那看到里面的阵法,肯定就要痴迷,哪还会记得过年的事了? 说完清松就站起来,“那我们也走了。” 叉弟跟唐大爷他们告了别,就跟着清松往外走。 叉叔赶紧跟上去,“小川,你跟道长到时候看看情况,能去师叔公家就去师叔公家过年。” 叉弟也没回应,低着头往前走,走到门口,脚步才停下来。 他背对着叉叔站了好一会,最后才开口道,“你自己过年别忘了吃饺子,不用惦记我。”说完就略微加快了点脚步,追清松去了。 看着叉弟的背影,叉叔轻笑了一声。 “那我们俩也回去了。”唐大爷也开口道。 唐隐有点懵,唐大爷说的“我们俩”显然指的是他自己和唐渊,“爸,那我……” “梁世成跟我说,他算了你们三个,用你们三个的卦来推测小天的情况,你暂时就跟他们在一起吧。”唐大爷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过年的时候看情况吧,要是回来你们几个就一起回来。” 走到院子外,唐大爷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叉叔和唐隐,“我把金尸给你们留下,金尸不能总是我来用,现在老五你也能再控尸了,这段时间,你们两个多练一练。” 唐隐略微有些诧异,“爸……” “诶,早晚不都得传给你们?”唐渊开口打断他的话,“多练练配合,阿隐,尤其是你,现在只要神仙会那边把尸都挪走,你就被掣肘,完全没尸可用,这以后肯定不行。再加上我们的卦梁先生都算得很确切,只有小天的要靠你们的卦象来推,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你也好应对。” 唐大爷点点头,又看了看叉叔,“你也是,术法丢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了,不记得的多问问阿隐,可别练错了,到时候把你那死鬼师父气得更死一点。” 叉叔赶紧道,“放心吧,师叔,都记着呢。” 唐大爷又看了看我和周一白,隔了半天才硬生生地道,“喜欢吃什么跟阿隐说,过年的时候我好提前准备,不说的话到时候就有什么吃什么。” “嘿嘿。”周一白立刻笑道,“谢谢唐大爷,那我和小天可不客气要拉清单啦。” 唐大爷轻哼一声,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了。 我们把唐大爷和唐渊送出门,看着他们的车开走,正要回去的时候,就见叉叔一口血喷了出来,人也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我们三个赶紧七手八脚地扶住叉叔,把他扶回去。 这一次不用送他回地下一层了,唐隐带着我们给他送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什么情况?”周一白吓坏了,哆哆嗦嗦的摸手机,“要不要给唐大爷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不行不行,唐大爷又不会医术,那我找秦姐姐啊?还是找我张姨,她那有白仙也能治病,或者打120?” 唐隐大概查看了下叉叔,摇了摇头,“没事,估计是这几天忙着五嫂的事没好好休息,再加上送五嫂走,伤心过度,让他缓缓就好了。” “真没事?”周一白还是有些不放心。 旁边的周三哥点了点头,估摸着是也跟周一白说了没事,他才微微放心下来,“没事就好,那让叉叔好好歇着吧。” 我们从房间里退出来,回到了楼下客厅。 忙活了一大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周一白就叫了外卖,也专门给叉叔叫了糯糯的粥,等叉叔醒了吃。 一直到我们去睡觉,叉叔在房间里也没出来。 我们去睡觉之前,又去看了他一眼,他呼吸平缓,脸色也还好,我们才各自去睡觉。 我进入梦里的状态之后,本来是和往常一样,继续转动小黑水潭吸阴气,但是今天也提不起什么兴致,于是就去院子里坐着看月亮。 虽然天已经很冷了,可周一白也还是坐在他房间的阳台上晒月亮。 他这个状态仿佛不知道冷。 我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哦,好像也不是不知道冷,因为他戴着厚厚的帽子,还围着大厚被。 我在院子里坐了会,就听到房子里有声音,转头便看见是叉叔走了出来。 他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到院子里,抬头看了会天上的星星,然后目光落在停在一旁快散架的自行车上。 他盯着自行车看了会,又走了回去,拿了抹布出来,一边擦自行车一边低声道,“出去这么长时间,都忘了你了,瞧这上面落这么多灰。” 我站在旁边看着叉叔极其认真地擦着自行车。 抹布明明是干的,但是他擦着擦着,自行车上积着的灰尘上就滴上了一滴水。 天上漫天的星星,也没有下雨。 叉叔又擦了几下,然后抬手捂住脸,半晌之后,转过身靠着自行车,坐在了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也许,大概叉叔并没有真的想通,并不是真的想要让叉婶离开,可如今我们跟神仙会的情况,他只是不得不这么做了。 我一抬头,就看到周一白围着被趴在栏杆上往下看,然后又悄悄地退了回去。 我就赶紧醒了过来,果然周一白很快就来敲我的门,又去敲唐隐的门,把我们俩都叫起来之后,我们下了楼,周一白直接开了灯,然后大声嚷嚷,“趁着叉叔还没醒,咱们去偷他的酒喝啊,我知道他把酒都藏哪了。” 他这声音一点都不低,院子里的叉叔肯定是听见了。 所以我们拎着酒出来的时候,叉叔已经又重新开始擦自行车了。 “诶呦,叉叔,你醒啦!”周一白见到叉叔,一副被抓包了的样子,“我们还想着偷偷喝点酒呢,你快别擦你那破自行车了,来来来,一起喝点。” “你懂什么?”叉叔继续擦自行车,“我以前经常出去办事,赶路不方便,那会赚的钱又少,你们叉婶省吃俭用三个月送我的,不得擦干净了?” “啊!”周一白怔了下,“怪不得你这么宝贝它,不破,一点都不破,我们一起帮你擦。” 第310章 周一白下一个要请的仙家 “算了,你下手没轻没重的,再给我擦坏了,先喝酒吧。”叉叔放下抹布,转身走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给叉叔少倒了一点酒,“叉叔,你刚醒,少喝点酒。” “嘶。”叉叔瞪着我,“那是我的阳气刚回来,阳气太盛冲得气血翻腾,倒满!” “好好好,倒满。”我这边顺着叉叔的意思正在倒酒,周三哥则是挨个酒瓶看了看,最后指了指其中一个,示意周一白给它打开。 “诶呦。”叉叔对着周三哥比了个大拇指,“厉害啊周三哥,挑了一瓶最好的。” 周三哥呲牙笑了笑,抱着酒瓶子走了。 见叉叔自己一副没事的样子,也不提叉婶的事,我们自然也都不会主动提。 周一白拿着手机,“这干喝不行,我叫点宵夜,你们想吃什么?来点烧烤、花生毛豆?” 我们也没有意见,周一白点完外卖,“那咱们进去等呗,外面多冷。” 进了门,我去把周一白晚上点的已经凉了的粥用微波炉热一下,端给了叉叔,“叉叔,你先喝点粥。” 叉叔倒是没推辞,接过粥碗。 看着他吸溜吸溜的喝粥,周一白便开口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三哥跟我说,如果我跟着它好好修炼,等三五个月之后,就能回医巫闾再请一个仙家出来了,到时候我身上有两个仙家,那我的能力就算是翻倍了吧,应该能达到梁先生的要求吧?” 他说着看向叉叔,“叉叔叉叔,你说我下一个仙家请谁啊?我有点想请白仙,虽然秦姐姐的医术高明,但是毕竟她不经常跟我们在一起,我要是请了白仙过来,咱们几个万一……”说到这,周一白硬生生地把说了一半的话改了改,“万一感冒伤风什么的,白仙也能帮忙治疗一下是不是?” 叉叔又喝了两口粥,才开口道,“请白仙不急,就像梁先生说的,这半年之内,咱们谁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等后面再做什么事的时候,估计也是大家一起,秦白芷肯定会在,那你请白仙过来,不能提升太多的战斗力,我看你不如请柳仙或者狐仙。” 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你说的也是,那是柳仙还是狐仙呢?” 叉叔又想了想,“其实你请了周三哥以后,近战的时候有周三哥的虚影加持,倒也还可以,那不然就狐仙吧,五行术配上周三哥的幻术,战力应该能提升一个档次。” 周一白点点头,“行,那就听叉叔你的。” 叉叔也就一边喝粥一边顺嘴问了句,“你三哥没给你什么建议么?” 周一白叹了口气,“哎,我三哥说,到时候得看情况,我就算能再请一个仙家了,等去了医巫闾,也得看看谁愿意跟我走。” 叉叔喝粥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所以你刚才让我分析,是没事闲的磨嘴皮子玩么?” 周一白挠了挠头,“这不是先想好,然后我就奔着这个方向去嘛?”他说着看了看靠在沙发上自己喝酒的周三哥低声道,“再说,我三哥跟其他几个仙家,那都是两千年的交情了,我定好目标,我就去找我三哥软磨硬泡,那些仙家不看我面子,那不也得看周三哥面子么?” “行吧。”叉叔叹了一口气,“希望你周三哥愿意为你豁出去它那张老脸。”说完他又看向唐隐,“我还以为大哥回来了,唐家会交到他手上,看这意思,他还是不打算久留。” 唐隐点点头,“是,我也没想到我爸会把金尸留下。” “叉叔,我记得之前你说过唐家御尸是用阳气或者换来的尸气,但是金尸和玉尸不是靠尸气,那是靠什么?”我忍不住开口问。 “其实金尸、玉尸更像是守宅尸。”唐隐回答了我的问题,“但是制作的比守宅尸更复杂一点,守宅尸是只守护一个范围内的地盘,只有进入它的防御范围它才会开始攻击,但是金尸玉尸可以靠我们的指令,不受范围的限制。” “唐家每个人可以控尸之后,就会把自己的阳气输入给金尸和玉尸一些,得到它们认可的,以后就可以御使。” “哦?”周一白看向唐隐,“还得认可才可以?” “但是大部分传了唐家法脉的,其实都可以。”唐隐又道。 “哎,只可惜玉尸被神仙会给祸害了。”周一白拧起眉,“不然现在你一个,叉叔一个,咱们这战斗力,大部分时间都可以横扫一切。” 叉叔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喝着喝着粥,动作停了下来,就开始低头看着粥碗发呆。 周一白转头看了看叉叔,轻咳了一声,“叉叔,想什么呢?想这么入神?” “啊?”叉叔回过神来,看了会周一白,才开口道,“我在想,李阳东说去他们家那个地方,需要十脉传了法脉的人一起去,这么多年,神仙会也在抓各家的人,难道他们是想要去李阳东家么?” “但是听李叔的意思,他家那个地方,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在哪。”我开口道,“难道神仙会的人已经摸到他们家在哪了么?” 叉叔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听李阳东这意思,感觉他们家那一脉的人,应该都很厉害,那神仙会的人就算费尽心思,收集齐了各脉的人,也找到了他们家在哪,那走过去,除非没什么坏心思,不然不也是上门送死么?他们连李阳东一个人都这么忌惮,还能去人家大本营里挑刺?” 微微沉默了会,没人能回答叉叔的问题,叉叔自己也想不通,就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于是叉叔转头看向我,“小天,我觉得如果按照梁先生的说法,你们家和李家一样,全都不上卦,那你们两家一定有相似之处。” “上次咱们去吃烤全羊的时候,看着李阳东攻击的路子,应该就是阳气充足,至阳至刚。当时捡破烂老头一掌打在他身上,他毫无影响,就像是商先生打十寂的时候,那防御应该是特别高的。” “再加上捡破烂老头他们几个人用大招的时候,他们交手的地方发出一道白光,把捡破烂老头他们都弹开,最后李阳东也是用阳气攻击,我感觉你们俩的路子相似又相反,你后面就用你的小黑水潭和阴气往这个路子上去尝试。” 第311章 赚点钱过年 我点点头,“好。” 我们几个这段时间要进步的方向大概都定下来之后,周一白才开口道,“我感觉还是真遇到什么事的时候,进步是最大的,尤其是准备拼命的时候,为了活命真的是调动身上所有的力量,以前没想到的,也突然全都能想到了,有的东西就算是会了,但是就放在平时还真不一定知道怎么用,生死关头真是能用出花来。” 唐隐看着周一白,“快过年了。” 周一白有些疑惑地盯着他,“是啊,快过年了,怎么了?” “我想平平安安的过年。”唐隐有些无奈。 周一白尴尬地笑了笑,举起酒杯,“来,预祝我在新的一年里,说出来的话,好的全都灵,坏的全不灵。” 我们都喝了一会,外卖才到,于是我们一边吃烧烤,一边喝酒。 叉叔虽然喝了一碗粥垫了垫肚子,但是这几天他都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现在也有情绪影响,没喝几杯就醉了,然后就趴在桌子上睡了,嘴里一直低声念叨叉婶的名字。 看他这个样子,我突然想起我们当时去大西南,叉叔说他曾经在古墓里见过关于长生蜮的记载。 所以叉叔一直留着叉婶,让她的阴气、念力不散,又用自己的阳气去维持,是因为叉叔知道这世上曾经是真的有可以让人长生的东西。 他心里一直有这样一点念想,当年他巧合在墓里见到长生蜮,知道中蜮者可得长生,刚看到的时候,知道已经失传了,或许没有太在意,可当叉婶生病的时候,叉叔一定第一个想起了长生蜮。 他一定很努力的到处找过长生蜮。 叉弟不信,只觉得叉叔魔障了,甚至所有人都觉得这只是叉叔的执念。 叉叔找了这么多年,毫无线索,大概一次次的失望,然后看一看叉婶,再重新燃起斗志,接着去找。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事,所以从来没跟别人提起,也没跟任何人说过。 那上次我们去大西南,得知真的有长生蜮的那一刻,叉叔内心一定是无比激动的。 但可惜,长生蜮已经不是他在古墓里看到的记载的样子。 他虽然现在勉强维持着叉婶,他想要找长生蜮,但是他理智还在,他知道那已经不是真的长生蜮,如果真的学了那样的法子,就算真的让叉婶活过来,那也不是他想要的,他也更不想用别人的命来换叉婶的命。 那个已经被改变的长生蜮不能用,但长生草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叉叔在见到长生草的时候,知道这东西能聚住阳气,应该是很想把长生草带出来的。 可他摘下长生草,看着长生草在自己的手里化为灰烬的时候,希望又再次落空了。 那时候,他心里一定百转千回,冒出过无数的念头。 最后他明白,长生蜮是要在死前把蜮种下,死后长生蜮聚着自己的阳气、阴气和念力不散,人才能复活。可叉婶自己的阳气已经散了,就算有长生草,其实也换不回叉婶了。 村子里叉叔亲手放的那场大火,其实是烧灭了叉叔对长生蜮的幻想,也烧灭了叉叔对复活叉婶的最后一丝期望。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叉叔就在考虑让叉婶离开的事情。 可是他一直狠不下心。 想是一回事,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 一直到了现在,叉叔终于不得不做下这个决定。 说放手是放过自己,但到底有多难受,只有叉叔自己心里清楚。 看着叉叔睡着了,我们也就放下了杯子。 周一白叫我们出来,当然也不是真的要喝酒,肯定就是陪陪叉叔。 于是到最后,喝醉的就只有叉叔和周三哥。 周三哥醉了以后,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睡觉,小小一只黄鼠狼没有多大,但这呼噜声可不小。 我们把叉叔送回了房间,周一白又去客厅,站在沙发边上,垂头看着打呼噜的周三哥,“我三哥平时睡觉挺安静的啊,喝了酒这呼噜声怎么跟打雷一样啊?”他说着伸手扒拉了一下周三哥,“三哥,你翻个身,侧躺也许就不打呼噜了,或者你趴着睡。” 周三哥当然不搭理周一白,被他扒拉得烦了,打了几个滚,滚到另外一边,继续四仰八叉的打呼噜去了。 周一白无语了,“这么大声的呼噜,我感觉我在房间里都能听得到,要是明尘在就好了,能布一个……”这话说了一半,他就停了下来,半晌之后,才转头看向我,嘴角尴尬地挤出来一丝笑,“等叉弟出师了,以后我三哥再喝醉了,就能让叉弟布一个湮声阵,咱们就消停了。” 他说着也打了一个哈欠,“走吧走吧,去睡觉吧。” 我和唐隐也就一起上了楼,各自回房间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醒,正坐在房间的地上研究阴气,就听到叉叔在楼下叫周一白的名字。 我醒了过来,跟揉着眼睛的周一白一起往楼下走。 周一白走到一半,就眯着趴在楼梯的栏杆上,“叉叔,怎么了?一大早上就叫我,你梦着我了?” 叉叔手里拿着电话,抬头看着周一白,“是谁昨晚说的,遇到什么事才能进步,事儿来了,你自己去吧,我看你能有多大进步。” “啊?”周一白睁大了眼睛,“叉叔,我说了这话么?我没有,肯定是你喝醉了,你记错了。” “还想忽悠我?”叉叔嘟囔了一声,“一天都不消停,这在外面晃悠好几个月,还想着回来消消停停待到年底,等过完年再开工呢。” 唐隐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开口道,“既然找上来了,那就看看是什么事呗。” 叉叔盯着我们看了一会,绷着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超级大的笑容,“诶呀,其实算是个好事,上次黄老板不是给咱们介绍游轮那活儿么,结果他朋友又背着他找了地相派的人,黄老板对咱们心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他心里就一直记挂这个事,就想着什么时候再送咱们个人情,他盼啊盼啊,还真盼来了个事,于是就赶紧来找我了。” “再加上这不是快过年了么,年节的事,黄老板也清楚,自然会多给辛苦费。” “我盘算了下,咱们这段时间出去,花了不少钱了,得回回血、赚点钱好过年啊。” 第312章 黄老板的员工的妹妹 听说是黄老板的事,周一白一下子来了精神。 上次游轮的事,黄老板虽然说过意不去,但是也没让我们白跑,自己掏腰包给我们出了辛苦费。 叉叔一开始也没好意思要,毕竟当时我们也是要出去避祸,有人给承担出去的费用,对叉叔来说已经满足了,再说那事也不算是我们解决了,是白衬衫达到自己的目的然后离开了。 但是在黄老板心里肯定不这么想,他朋友找了地相派的人,他肯定觉得这事让自己在叉叔面前失了颜面,又搞得像是不相信叉叔。 面对自己的“再生父母”,黄老板肯定不希望叉叔觉得是他不相信叉叔,于是都差不多是小孙恳求着叉叔收下辛苦费了。 最后叉叔也就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点。 但显然叉叔收的金额,没有到黄老板心里的预期程度,那他就拿不准叉叔是不是真的不在意这个事了。 估摸着这段时间他真是绞尽脑汁地想着找点事让叉叔解决,但是叉叔之前给黄老板算过,他的霉运都结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已经找不上黄老板了,所以他就算是着急,可身边就是无事发生啊。 这几个月估计黄老板都愁死了,现在是终于找到机会了。 “叉叔,财神爷来了,那你赶紧说说!”周一白开口道。 “你们先去洗漱,洗漱完吃早饭一起说。”叉叔说着就转身往厨房走。 周一白抓了抓头发,“叉叔,你这说话就说一半……那你怎么不等到吃饭的时候再来说?” 我们各自去洗漱完,回到餐厅的时候,叉叔已经准备好了,都没等周一白再问他就开了口,“这回是黄老板的一个员工,说是前段时间元旦放假回老家,老家那边出了点事。”他说着顿了顿,“现在有些事,我也不好分辨是小事还是大事了,反正从黄老板的讲述来说,不算是什么大事,但是从前几次经历的事情来看,那也未必。” 叉叔现在是充分地吸取之前的经验教训了,连话都不说死了。 “黄老板的员工回老家,遇到点儿事,黄老板都知道了?”周一白诧异地问,“这不会是黄老板在公司里征集来的鬼故事吧?毕竟黄老板自己身上是没什么事了,这种事情就是有时候你越想碰到,就偏偏碰不到,那些越怕碰到的,就越容易碰到。” “黄老板这也得是找了不少人,最后斟酌来斟酌去,挑了一个他觉得能拿得出手的故事,来跟叉叔你说了吧?” 叉叔笑了笑,显然实际情况跟周一白的推测是八九不离十了,“黄老板这员工家是在一个小镇上,小镇不大,公立的医院,只有一个,这个员工的妹妹,在这个医院里当护士。” “不久之前,这个医院里,来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孩子,这镇不大,所以有点什么事也容易传开,这孩子来医院之前,他们就听熟人提起过,说这小孩子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每天有很多古怪的行为,找了很多大师来看,可就是看不好。” “直到有一天,那孩子在学校里从楼梯上摔落,摔伤了头昏迷,之后送到了医院,医生判断应该很快会醒,可孩子却一点醒来的征兆都没有,头上的伤可大可小,于是第二天见孩子还没醒,家里就立刻转院去了市里的医院。” “听说这孩子在外面辗转了好几个医院,可无论如何就是醒不过来,在医院里面也就是打营养针维持生命。” 周一白怔了下,“这怎么有点像是我姥姥和小天之前的症状,医院什么都检查不出来,也没有外伤,可就是不醒。” 叉叔点点头,“听起来是的,就这么一直在外面住医院,家里也承担不起,于是就把孩子带回了家,只是家里人在家里照顾了一段时间之后,说是因为家人都要上班,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孩子,再加上医药费有学校承担,于是家人又把孩子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这事在当地闹得不小,学校出面,最后在镇医院协调了一个长期床位给这孩子,只不过镇医院那边也不像是大医院,都有护工什么的,也没有护工,只能请一个人专职照顾,可这也不知道要照顾多久,反正小地方都是人情社会,于是就把这个钱拿出来一部分,让护士偶尔照顾一下。” “那孩子也不用长期盯着,就是偶尔给翻个身,换个纸尿裤什么的,谁照顾一天,就给点补贴。” “一开始的时候,倒也没什么,可是慢慢的,有几个年纪大的护士就死活不去了,补贴也不要,就是不照顾了,不仅如此,就连跟那孩子一个病房的人,都强烈要求换病房,说是一到晚上就闹鬼。” “这员工的妹妹因为今年刚到医院,没资历的时候,那领导指派什么活就只能干什么活儿,于是照顾这孩子的事,就落在她和另外一个年轻的护士身上。” “又干了两天,她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另外那个年轻的护士就开始请长假,她回家也把这件事跟家里说了,家里觉得这肯定是有问题,就让她也别干了,但是这小护士脸皮薄,跟领导请了一次假没请下来,就不好意思再说了。” “然后小护士的家里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一开始那孩子在外地医院里住院的时候,病房里就总发生奇奇怪怪的事,好几次其实不是他们自己想转院,是医院建议他们转院或者看看别的法子。” “等他们回家之后,这些奇怪的事情就开始发生在家里,家里除了他们一家人以外,总像是还有别的人,房子里总是出现莫名的声音,门动不动就自己开,孩子的房间装了监控,有时候就能看到孩子的被子突然被掀开又被扔到地上,孩子躺得好好的,突然坐起来,或者被拽动一类的,或者甚至那孩子的衣服上会出现血手印,闹得凶的时候,家里乱七八糟跟打劫了一样。” “这事也找了人,但是看了几次都看不好,他家里也先后请了几个保姆照顾,当地请不到,就高价从外地请,可都干不了几天,保姆就都赶紧走了,于是他们也不敢把孩子放在家里了,没办法,就又送回了医院。” “医院也不能不收,这一下他们家里没事了,可医院这边却隔三差五的开始出现类似的事情了。” 第313章 待办事项 “最先发现的,肯定就是同一病房的病友,明明一个小孩子躺在床上,但是被子时不时的动,又说这孩子昏迷不醒,可这孩子也偶尔会动,而且那动作明显不是自己动,就像是有人在旁边扯着。” “病房里的东西也会跟着动,最开始都是小来小去的东西,比如杯子啦椅子啦,到最后连病床都开始动了,哪有病友能受得了?” 叉叔摊了摊手,“本来那孩子因为是昏迷嘛,比较安静,所以他同病房的是一个心脏病需要静养的老人,还有一个刚做完手术不能下床的病人。” “结果那老人吓得心脏病犯了,那个不能下床的病人强撑着从病房里跑了出来。” “所以那孩子现在一个人住单人病房,家里人都不怎么出现,现在变成了医院、家属和学校三方互相推诿,孩子只要在医院一天,医院就得照顾,而且家属也没说不管,医药费都交着,也不算是遗弃,医院现在让家属来照顾,家属就说没时间,家属的态度看起来又很好,说自己在请保姆了,但一时请不到他们也没办法。” “他们三方怎么互相推,这咱们管不着,但是这医院里,现在苦的是这些护士。后来护士科商量了一下,搞了一次罢工,医院也没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让大家先顶一顶,他们现在就是每天减少这个病房的查房次数,每次去的时候,都是呼啦啦的能去几个人大家一起去。” “那员工元旦回去的时候,她说看她妹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也不想再在这个医院干了,准备投一投简历,换一个医院。医院里其他的医生和护士差不多也都有这个打算,现在最头秃的,其实是他们院长。” “这员工回来跟同事打听有没有医院的资源,想要帮她妹妹投简历,也是因为这个,把这件事跟同事们说了,传来传去,传到了小孙的耳朵里,小孙赶紧把这事跟黄老板说了,黄老板觉得这事咱们能处理,于是就来找咱们了。” 听叉叔说话的时候,我们已经故事就饭吃得七七八八了,“说实话,我感觉学校和医院都有点惨,既然那孩子早就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行为古怪的话,家里的人肯定早就知道吧,结果在学校里出事,学校要一直出钱负责,医院又成了接盘侠。”周一白叹了一口气,“诶,那他们附近没有咱们的工作室么?他们没去找咱们的工作室么?” 叉叔点了点头,“找了。他们那个镇的上级市里没有工作室,但是隔壁市有工作室,辗转了下,倒是也找到了咱们工作室。我刚刚在群代办事项里,看到了这个事。” “但是咱们因为人手有限,所以办事也要分轻重缓急,就比如上次龚老旺那个事,是因为前后死了十几个人了,算是大事件,所以在群里求助会优先处理,可这个事里面,没有人死,那孩子只是昏迷也没死,闹得再凶,也没人受伤,这个事的优先级就不高,再说,之前咱们都在外面搞神仙会,有些事情上报了,不是特别严重的,就只能先放待办里了。” “群里还有这个?”我怔了下,赶紧打开手机。 在群公告的最下面,确实是有个链接,链接打开之后是个共享表格,表格里面全都是各种事件。 表格还做得挺详细,比如事件状态,是已完成还是未完成、暂时搁置还是不用处理,事件发生地点,发生时间,事件的具体过程,伤亡人数,已调查出来的情况,事件是由哪个工作室上报的,当前处理人是谁,当前事件优先级是中还是高还是低等等。 “哇。”周一白也开始看这个表格,“我之前就盯着群里的人看了,还真是没注意这个,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都给漏了?叉叔,那其实咱们以后没什么事的时候,也不用等着别人来找我们,咱们就按照表格上的事情,从优先级高的开始处理呗,这不是现成的练手的东西么?” “咱们也不能越级办事不是?”叉叔皱起眉头,“每个工作室有每个工作室负责的区域,咱们在金城,你没事老盯着别人的工作室的事去处理,显摆你自己呢?以前一般这些事上报之后,都是梁先生、商先生或者我师叔他们去处理,也根本就轮不到我们身上。如果不是上次他们都被困在六亩园,龚老旺那事也用不着摇到咱们身上。” “这样啊。”周一白有点惋惜,“你们看第六行,我看这个事儿挺有意思的,拍照片总是拍到自己身后有人,而且这个人距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网上不是总有人说自己拍到灵异照片什么的么?那咱们能不能跟梁先生申请一下,暂时当一下机动部队,然后去处理一下之前的事情啊?” “我看着表格……”他一边说着一边往下翻翻翻,“都几百条了,这也不能一直积压着,我看梁先生他们暂时也没时间去处理了,那正好咱们去啊。” 叉叔皱着眉头,“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着像是在琢磨什么,但是在他琢磨的这一会,周一白就已经把信息发到群里了,特意@了梁世成,问他我们能不能去处理群里积压的事情。 “但是这些活儿基本上都没什么钱啊,说不定都还要自己出路费呢。”叉叔把后半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周一白已经把信息发出去了。 周一白一听说没什么钱,甚至大概率还要自费,他当时就有点后悔,“叉叔你不早说,我赶紧撤回一下。” 哪知道还没等他撤回,梁世成就已经回了信息,“可以,你们正好多出去历练一下,我也打算让小羽和不易出去解决一些事情,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机缘。” 周一白欲哭无泪,“不是,梁先生这么大年纪了,他没什么事怎么总水群呢?看信息看得这么快,回信息也回得这么快,打字都这么快,我现在怀疑他的年纪是虚报的。” 叉叔轻笑了一声,“自己揽的事,那你自己多费费心,我们三个就打打酱油,你带着你三哥往前冲就行了。” 叉叔的话音刚落,一个包子就打在了周一白的脑门上。 扔包子的,自然是莫名其妙就要开始干活的周三哥。 第314章 黄老板维系再生父母的重要一环 黄老板出手,那肯定不会亏待我们。 等我们这边准备好了以后,小孙就亲自开车来接我们,七座的商务车上,副驾驶坐着那个感动得都快要哭了的员工。 她一定觉得黄老板这么大的老板,竟然亲自过问一个底层员工家里的事情,甚至还请了高人,又派自己的助理跟着一起去,这是多么的体贴下属啊。 当然她根本不知道,她只是黄老板为了维系叉叔这个“再生父母”的重要一环。 因为小孙来接,还有黄老板的员工在,那就没办法带着金尸和孔老五了。 于是现在给叉叔看家的除了孔老五,又多了金尸。 在路上的的时候,员工又把事情给我们讲了一遍,跟之前黄老板转述的基本没什么差别,由此可见,黄老板是真的很认真地去了解这件事了。 根据表格上同事的描写,他去查看这孩子的时候,发现这孩子身上有阳气,但是阴气和念力极其微弱,有时候甚至感受不到,他尝试了几种方法帮这孩子重聚阴气和念力,只是都失败了。 这孩子的情况看着是跟我和周姥姥的情况差不多,但是明显又不太一样。 周姥姥当时是阴、阳、念几乎被击散,是保家仙帮她聚着,相当于帮她吊了最后一口气,所以她自己的阴、阳、念都还在。 而我当时是我梦里的那个状态带着我的阴气和念力在外面,身上只剩下阳气,并且身上一丝阴气和念力都没有了。 但是这个孩子身上还有很微弱的阴气和念力,只是这些没办法和阳气维持平衡了,而且这一点点的念力也不足以支撑他醒过来,所以就是一直昏迷的状态。 事主是小护士的姐,所以也就相当于是小护士,到了之后,我们肯定是先去找这个小护士。 事主家姓崔,崔姐姐先带我们去了他家,有些话她怕在医院里不好说,就想着给她妹妹打个电话,让她妹妹暂时请个假或者趁着午休的时间回一趟家。 只是路上她给妹妹打电话,妹妹的手机却关机了,于是她给她家里打了电话,崔母说她妹妹在家里,听到她这边带了人回去看事儿,崔母就说那赶紧来救命吧。 一听崔母这么说,崔姐姐当时就急了,可小孙到底是大老板的助理,她也不太好张口催促,只能说事情好像是严重了。 小孙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自然也就加快了些速度。 到了崔家,我们一起上了楼,崔母红着眼睛开了门,见到崔姐姐带来好几个人,先是让我们在客厅坐下,给我们倒了水,然后就把崔姐姐拉到一边去,估摸着是询问了下我们的身份。 等问清楚了之后,崔母才跟着崔姐姐一起回到客厅,给我们讲了些崔妹妹的事以及这件事情的最新进展。 崔妹妹一直都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而且从小胆子就大,她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心里没有亏心事,也不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 比如她刚刚去念护理专业的时候,刚开学没多久,老师带着全班的同学去太平间看尸体,看完之后离开时,老师清点了人数,确认没有问题,就锁上门出去了。 后面上课的时候,大家也没有发现少人,结果等当天晚上熄灯前查寝的时候,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到处找都没找到。 大家都觉得看到过这个人,甚至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还有人坐在他旁边。 虽然学校这边怀疑这学生可能是偷跑出学校上网吧一类的,但是到底也怕出事,还是报了警。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终于在太平间找到了这个学生的尸体。 调查之后,就是说这个学生是后来自己好奇,所以偷偷跑回太平间,结果门意外锁上了,他在里面冻死了。 可是无论是同班同学,还是高年级的学姐学长们,都清楚的知道,太平间的门一直是锁着的,根本不可能偷偷进去,而且人又不是在冷冻柜里,在外面的温度,也不至于冻死,再加上还有时不时巡逻的保安,可保安没听到任何人呼救,他自己也有手机,却从头至尾都没用手机求救。 所以大家私下猜测,那个学生当初跟大家一起参观完太平间,根本就没有出来,他也不是冻死的,而是在里面活活吓死的。 而当天后面几节课坐在这个学生座位旁边的那个学生更是一个月没来上课,多少像是侧面印证了那会跟大家从太平间出来的,就已经不是这个学生本人的猜测。 谁也不知道大家后来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反正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甚至都成了他们学校未来几年的校园传说。 除了这件事以外,就是崔妹妹当时被安排的宿舍也有点插曲,她们宿舍在6楼,开始住的时候还没什么,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就隐约的听到一些流言,说她们这个宿舍以前有个女生死在了宿舍里,这个宿舍之前是一直封着的,封了好几年了,到了崔妹妹她们入学的这一年才打开。 不过每个学校总有这样那样的传说,她们宿舍的六个人刚开始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确实有点害怕,但是宿舍里一直都没什么事发生,渐渐的也就把这个事给放下了。 结果有一天晚上,她们宿舍的6个姑娘一起去聚餐,赶着快熄灯才回来。 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宿舍里面的灯开着,崔妹妹走在第一个,她正要转头问其他人是不是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灯了,结果就见到身后的几个人指着窗户的方向。 崔妹妹看过去,就见到窗户开着,有一个长发女孩子,背对着她们坐在窗户上,双腿搭在窗外梳头发。 那个女孩子听到声音转过头,见到她们进门之后,对着她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与此同时,宿舍的灯一下子就熄灭了。 这几个姑娘的惨叫声引来了其他的同学和宿管,她们哆哆嗦嗦的把事情说了一下,宿管借着走廊上的灯光,摸到了她们宿舍的开关,开了灯,结果就看到窗户严严实实地关着,根本就没有打开,更没有人跳楼,宿管就说她们看错了,马上就要熄灯了,让她们抓紧时间洗漱赶紧睡觉。 这六个姑娘晚上挤在了两张床上,手机的手电都开着,谁也不敢睡,第二天就立刻去找导员申请换宿舍。 但是临时也没有宿舍可以更换,导员答应了帮忙协调,让她们再住几天。 第315章 崔妹妹的遭遇 好在在协调宿舍的这几天里,她们宿舍也没再发生什么事,虽然大家每天都心惊胆战,可起码都平平安安。 后来她们从这个宿舍搬走之后,这个宿舍就又被封了起来。 之后崔妹妹在学校接下来的几年里,就都没有再遇到什么其他的事情了。 为什么崔母要先给我们讲这两件事呢?是因为崔妹妹昨晚在医院值班的时候,见到了那个死在太平间的同学,也见到了那个坐在窗户上梳头发的女孩子。 之前说了,崔妹妹的性格大大咧咧的,所以那个小孩子住进医院之后,其他人其实都发现了些异常,但是崔妹妹并没有往心里去。 比如她们晚上值班的时候,感应水龙头一会出水,一会又不出水,就这么反反复复的,像是有一个人不断的把手伸到感应水龙头下面,等出了水就把手收回来,等水停了再把手伸过去。 一直到突然有个人喊了句,“别玩了,烦死了!”随后那个水龙头就不再出水了。 大家觉得这是灵异事件,但是崔妹妹就觉得那可能就是感应水龙头坏了,只是同事喊的时候,它又恰巧好了。 或者呢,半夜办公室的打印机突然开始工作,甚至打印出一个已故患者的病历单。 再或者,就是轮椅在病房放得好好的,自己突然动了,还直奔电梯,坐着电梯去了楼下。 还有那种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明明听见有人叫“医生”或者“护士”,可出门一看却根本没有人。 这种类似的事情,以前可能也不是没有,但是几年遇上一回,大家也就可能都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机器故障一类的。 可自从那孩子住进来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发生一两次。 最近这段时间,每次去给那孩子查房的时候,就是医生护士大家一起去,哪怕就是翻个身、换个纸尿裤,那也是大家一起去。 大家心里都清楚,每次去的时候,病房里的东西的位置都和上一次去的时候不一样。 有一次最过分的,那孩子都从本来的病床上被换到了其他的病床上。 本来只有走廊上有监控,病房里是没有监控的,可医院也怕出了事说不清,于是就专门给这孩子的病房里装了监控。 反正从监控上看,是绝对没有其他人进去的,那些东西就是自己莫名其妙的乱动。 可大家至少还能自己安慰一下自己的是,不管这孩子住的病房怎么闹,都没有闹到别人身上,也没有伤害别人,最多是让他们多感受一下灵异事件。 直到昨天晚上,崔妹妹跟其他人一起去给孩子翻了身,按摩了下身上的肌肉,换了纸尿裤以后,离开了病房,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哪知道她中途去厕所的时候,就见到厕所洗手池尽头那个窄窄的窗户开着,有个女人背对着她坐在那梳头发。 几乎已经快要忘掉的记忆瞬间攻击了崔妹妹,她呆愣在原地,直到那个女人转头看向她,就连面容都跟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她没看到那个女人从窗户跳下去,因为厕所的感应灯熄灭了,她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直到有个同事过来,感应灯亮起来的时候,她站在那还把她同事给吓了一跳。 崔妹妹也回过神来,看到那扇窗确实是开着的。 她同事看她盯着窗户看,还说了句估计是打扫卫生的阿姨打扫完卫生忘关了,现在天冷了,窗户开久了多冷,她同事一边说一边去关上了窗。 崔妹妹那会还以为是最近医院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总是听同事们讲这些事,就想到了上学时候的那些事,又忙了一大天,眼花了,于是洗了把凉水脸就回去了。 等到凌晨的时候,医院里送来两个打架互殴的,一个送去抢救,另外一个已经没必要抢救了。 于是崔妹妹和另外一个同事把人送去太平间。 刚刚关上冷冻柜的门,崔妹妹一转身,就看到她当时那个死在太平间的同学正站在门口看着她。 崔妹妹吓得大叫了一声,往后一退,直接撞到了冷冻柜上。 她这叫声和动作把跟她一起来的同事都吓到了。 可这一次她那个同学没有像那个梳头发的女人一样,很快就消失了,他就一直站在门口。 同事叫崔妹妹出去,但崔妹妹怎么都不敢出去。 最后是保安听到太平间大喊大叫,过来查看。 崔妹妹说,那个保安往里面走的时候,她那个同学才消失。 如果说刚刚看到梳头发的女人是她太累了产生的幻觉,那这一次她感觉太真实了,她觉得她那个同学在门口起码站了一分钟。 而且最重要的是,保安和她同事带着她往回走的时候,进了电梯,电梯就怎么都不关门,怎么按关门键都没用,结果等他们从电梯里出来,电梯就自己关上门,往上运行了。 保安和崔妹妹同事也害怕了,就赶紧带着有点恍惚的崔妹妹从步行梯上了楼。 崔妹妹整个人的情绪都有点崩溃,回去了之后就一直哭一直哭,没办法,医院只能联系了家属,让崔父和崔母先把崔妹妹带回家。 回家之后,崔妹妹就缩在被子里,躲在床角,谁跟她说话她都不回答。 一直到今天早上天亮了,崔妹妹才缓过来点,把事情跟家里人说了。 崔母给崔妹妹找了点安神的药吃了,这一上午也都在跟人打听哪里有靠谱的大师,想找来给崔妹妹看一看。 听完崔母的描述,叉叔微微皱了下眉头。 “那别人呢?”这一次好奇宝宝是小孙,“医院里别人没遇到过跟自己相关的灵异事件么?只有小崔自己遇到了?” “倒是没听别人说。”崔母摇了摇头,顿了顿,她赶紧道,“听说几位都是有本事的高人,那赶紧给我女儿看看吧。” 这种情况,我们肯定是一起转头看向叉叔。 “那先看看小崔吧。”叉叔站起来。 崔母也跟着站起来,“她刚睡了,要我把她叫醒么?” “不用,门口看一眼就行。”叉叔开口道。 崔母便带着我们往崔妹妹房间走,只是打开门,床上却根本不见崔妹妹的影子。 崔母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瞬间有点慌,“刚刚给你们开门之前,我亲眼看着她睡的,她也没出去啊。” 第316章 多晒晒太阳 崔母不知道崔妹妹在哪,可是我们根据阳气阴气的位置,还是能大概感觉到她人在哪的。 叉叔把门合上了一些,我们便见到崔妹妹正贴着墙站在门后。 房间里因为崔妹妹要睡觉,所以窗帘都拉着,有点昏暗。 崔母毫无准备地乍一看到门后披头散发地站着个人,吓得差点跳起来,缓了缓,才上前几步,“你这孩子怎么在这站着呢?吓死我了。”她说着拉着崔妹妹把她拉到了床边坐下来。 崔妹妹就低着头,也没什么反应。 她身上的阴气确实是略微重了一点,但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异常。 反正我是没看出什么异常了,我看了一眼周一白,他估摸着跟我一样。 我俩什么都没看出来,那自然就往后退了退,把空间让给别人。 周三哥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露脸,这一路上包括现在都藏在周一白的帽子里睡觉,也不知道它这会有没有看出什么。 叉叔看了一会,也退了出来,崔母不放心崔妹妹一个人待着,就让崔姐姐招待我们。 “大师,现在该怎么办?”崔姐姐关上了房间门,低声问。 叉叔低着头琢磨了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递给崔姐姐,“这样,你先把这张符纸放到你妹妹的口袋里,事情的起因毕竟是在那孩子身上,我们先去医院看看那孩子。”顿了顿,他又补充,“你就不用跟我们一起去了,我看看是什么情况之后,再跟你们说。”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崔姐姐把我们送出门,又看向小孙,“麻烦孙助理了。” 等我们下了楼,上了车,周一白才开口问,“叉叔,怎么回事啊?” “你没看出什么来么?”叉叔转头看他,“那些待办事项还都等着你去办呢,这你都看不出来,那以后怎么指望你?” 周一白挠了挠头,“关键是,我看她就是身上阴气有点重,也没什么别的事啊,要是让我说,那就像当初我们从六亩园回来的时候叉叔你说的那样,多晒晒太阳、煮点艾叶水喝就好了。” “嗯,那就按照你说的这个办。”叉叔点点头。 周一白有点诧异,“叉叔,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可别太认真,耽误了别人就不好了!” 这一次叉叔轻笑了一声,只是说,“到医院再说吧。” 这个镇医院不算太大,管理也没有那么严格,我们往病房走的时候,就听到病房那边有人在争执。 听着意思,是医院要求家属把孩子带走,说是医院最近请假的人比较多,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这个孩子,如果家属不接走孩子,那家属就必须留下一个人陪护。 如果白天家属要上班,那白天可以不用来陪护,晚上来就行了。 听这意思,也就明显是晚上闹得凶,白天是没什么事的。 家属就说自己没时间,孩子现在的情况都是学校那边负责,那就把学校的人也叫来,商量商量怎么办。 叉叔跟身边的人打听了下情况,才知道这孩子在学校摔倒的时候,正好是8周岁生日的前一天,因为没满8周岁,再加上他摔倒的楼梯那里刚好监控坏了,学校没办法证明自己已经尽到了教育和管理职责,所以学校基本上相当于要承担全部的责任。 现在这来来回回的医药费什么的,基本上是学校承担,再加上这孩子一直昏迷不醒,其实学校最近已经想直接付一笔钱,以后就不再管了,不然按照这个情况,说不定还要纠缠多久。 听着这话,现在明显就是谁都不想照顾这孩子了。 如果只是昏迷,其实也还好,不吵不闹的,都能照顾,但这么闹,谁也受不了。 学校的对接人很快就来了,这对接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估摸着因为这件事早就头大得不行了。 于是三方就去了医院院长的办公室协商。 人都散了,正好我们就去病房看一看那孩子。 小孙明显是有点害怕,但又有点好奇。 走到门口,叉叔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小孙,“小孙,这样,我觉得你最好就别进去了。这种事普通人沾上,总是要倒霉的,你毕竟还要跟黄老板赚大钱,没必要沾上这种事,就算是后面我帮你处理,那这运势起伏,也是有个时间的。” 小孙一听,赶紧顺着叉叔的话,“行行行,那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们。”他说着像是怕沾上晦气,又指了指外面,“那我去阳光下面等你们。” 看样子小孙真是把刚才周一白的话给听进去了,自己先去多晒晒太阳了。 叉叔点点头,小孙一走,我们就立刻进了病房。 这病房里,多少是有点凌乱,床歪歪扭扭地摆着,椅子柜子每一样东西都不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那孩子这会就躺在床上,身上也没什么其他的仪器,就是插了一根鼻饲管。 这孩子身上的情况也确实跟那个同事说的一样,阳气足够,但阴气和念力极其微弱。 就算我现在对阴气非常敏感,那他身上的阴气也基本上可以用气若游丝来形容了。 “小天,你给他灌点阴气。”叉叔在床边看了会,说了句,然后又补充,“少一点,不用太多,别像你之前给大白那样,那么多阴气好人也冲死了。” 我点点头,控制着阴气往小孩子的身上围过去。 只不过我的阴气就只是围在小孩子的身边,在他周围,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一样,阴气没办法完全贴到他的身上。 叉叔点了点头,示意我撤了阴气,又往前走了几步,抬手仔细地在孩子的身上检查起来。 他这边正看着,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保安和一个医生站在门口看着我们,“你们是什么人,在干什么?” 病房里是有监控的,我们进来的时候,叉叔也没用什么术来遮,所以监控室那边自然就看到我们在病房里了。 周一白赶紧转身去给解释了一下。 听到我们这么说,他们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那个医生只是说,“那你们倒是提前说一声,我们也不能不让你们看。”说完就道,“那你们继续吧,不打扰了。” 从这医生和保安的表情来看,估摸着也是巴不得我们赶紧能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第317章 不是活人的生辰八字 叉叔大概检查完,就带着我们出门跟小孙一起去晒太阳了。 叉叔不说话,我们就看向唐隐,唐隐拧着眉,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怎么确定的样子。 隔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我不是很确定,因为我在这孩子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尸气,所以只是能推断一下,这孩子小时候应该经历过什么事,甚至可能是已经死了,当时应该是有人帮忙处理过,这孩子虽然活了,但其实不太像是一个正常人,身上又没有蜮,肯定不是困笼蜮,至于到底发生过什么,估计只有家人知道了。” “嗯。”叉叔点点头,“这丝尸气太弱了,之前那个同事没看出来也正常,不是唐家的人,恐怕很难看出来。” 他说着转头看了看院长办公室的方向,“具体情况,我也估摸着孩子的家长是知道的,但是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们肯定不会说实话,咱们出去等家属出来再说吧。” 我们在车上一等就等了几个小时,家属和学校的人才从医院里出来,看着情况,应该还是没能协商出一个让三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案,但是起码现在看起来,是医院略输,至少他们今晚还得把孩子留在医院。 家属和学校的人也分开之后,我们就立刻下了车,去拦住了家属。 “你家孩子的事,我们能处理。”叉叔开门见山,“但是你得把孩子的生辰八字给我看一看。” 家属犹豫了,估摸着被路上冲出来的几个人拦住,说是能解决这事她肯定是不相信的,“你们又是哪来骗钱的?” 一听家属这话,小孙赶紧上前一步,跟家属大概沟通了下。 家属前后看了看,随手指了个路边的小店,“那就进去坐下说吧。” 这是个小快餐店,进了门,叉叔让小孙去柜台那边帮我们点东西,我们则是先找个了角落的空位坐下来。 家属把生日跟叉叔说了下,叉叔大概算了下,显然跟他推测的是一样的,于是便直接问道,“这生辰八字,你没记错吧?” 家属摇了摇头。 “但如果你没记错的,这个生辰八字,可不该是个活人的生辰八字啊。”叉叔继续道。 家属对叉叔的这个说法也不诧异,显然应该不只是叉叔一个人这么跟她说过了,他们之前既然找了不少人来看,那总有人会从生辰八字上看出异常来。 “你要是不说实话的话,没人能救这孩子。”叉叔盯着家属看了会,“就这么一直闹下去,你们当父母的也一样不消停,我们既然来了,肯定是希望能解决这个事,你们应该也不想就这么拖下去吧?” “现在这医院和学校还没彻底撒手不管,万一到时候这两边都翻脸了,那还不是你们当家属的遭罪么?到时候你能怎么办?把孩子遗弃么?” 说着话,小孙也回来了,他点了些吃的,但估计我们应该谁也不会吃什么,所以主要是给我们每个人点了一杯热饮。 周三哥在周一白的帽子里闻到了味道,动了动,可最后还是忍住了没出来。 那家属沉默了下来,没吃东西,也没喝东西,更没说话。 叉叔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咱们也别浪费时间,这孩子出生之前或者小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愿意说,就跟我们说,我们也好看着解决。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说,那也没关系,那我们就只能去跟请我们来的事主沟通,再和医院和学校沟通,那到时候会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了。” 家属听叉叔这么说,先是张了张嘴,又隔了会,才叹了口气。 听到她叹气,我们也知道,她这是准备说了。 果然她转头看了看医院的方向,才低声道,“这要从很久以前开始说了,我和我丈夫结婚之后,一直怀不上孩子,那会我们也到处都去看了,可我们两个身体都没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怀不上,我身边的人跟我说,那就是缘份没到,等缘份到了,孩子自然就来了。” “一年没事,两年没事,从第三年开始,我们两边的家里就都开始催促,尤其是我婆婆,他们那边重男轻女,不仅希望我赶紧怀孕,还希望我能给她生个孙子。她就开始各个地方去问,每次回来,都拿回各种各样的药给我们吃。” “因为我们都检查过没有病,她拿回来的药我也不吃,基本上都扔了,于是她就看着我和我丈夫吃,一天三顿,顿顿不落,就这么吃了一年,我还真的怀上了。我以为终于不用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了,可我婆婆不知道又从哪弄来更多的药,说吃了这个药就能生男孩。” “因为这件事,我们家里没少吵架,我怀孕了,哪敢吃那些乱七八糟、来历不明的药?哪知道我婆婆见我不吃,就把药磨成粉,放进菜里给我吃。” “我也不知道啊,就这么不知道吃了多久,等我怀孕五个月的时候,突然异常出血,到医院一检查才发现胎儿已经死了,而且胎儿的性征很奇怪,又像男孩,又像女孩,医生当时的意思,就是孩子没有发育好,这也不是坏事,不然等孩子生下来,无论是残疾还是怎么样,都是一辈子的事。” “医生也劝我们想开点,接受事实,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然后就帮我们安排引产手术。” “但是我婆婆不接受孩子已经死了,又说既然性征奇怪,那就是我本来怀的是个女儿,是因为吃了药,胎儿的性别已经开始改变了,只要坚持吃药,等出生的时候就会变成男孩,不会是怪物,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她一直在偷偷给我吃那些药。” “我当时已经准备引产了,但是我婆婆突然在家里闹自杀,没办法,我只能先和我丈夫出院去稳定一下她的情绪。” “等我们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她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个人,说孩子还没死,现在救还来得及。” “我婆婆跪在我面前求我,说孩子在我肚子里,难道我一点都感受不到这孩子的存在么?我看着她哭,不知道怎么就动了恻隐之心,同意了她说的救一救,我想着不然就试一试,万一真的有希望呢,这毕竟是我和我丈夫苦苦期盼来的孩子,这一次之后,下次什么时候能再怀上都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都做了什么,总之,几天之后,我再去医院检查,果然发现孩子有了心跳。” 第318章 还算是个人么 “孩子又有了心跳,我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医生看着胎儿的状态,还是不建议我们留下。我婆婆就到医院大闹了一顿。地方这么小,我婆婆这么一闹,所有的医生都知道了,之后我再产检,那些医生也就只说检查到的情况,也不会给什么建议了,所以我这孩子也就留了下来。” “一直到我生孩子的那天,羊水破了,我流出来的羊水,竟然是绿色的,而且充满了恶臭的味道。那臭味连我自己都受不了,在我生产的过程中,医生和护士不知道熏吐了多少个,我半昏半醒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个护士低声说,‘这味道怎么就像是尸臭啊’。” “好在我的孩子顺利降生,孩子身上没有什么异常,也不像是之前说的既像男孩又像女孩,我们当时都很开心,我婆婆甚至还抱着孩子去了一趟产科,给那几个以前给我做过检查的医生看了,说幸好我们当初没听医生的建议把孩子打掉,不然不是白瞎这个大胖孙子了。” 说到这,家属微微顿了下,才补充道,“那时候我们不在这个镇上,我们一开始沉浸在孩子降生的喜悦里,家里偶尔有点小异常,也没太在意,但是后来关于孩子的事情,就在我们周围传开了,他们都说我的孩子是怪物,尤其是孩子两三岁以后下楼玩,小区里的人都躲得远远的,也不让自己家的孩子跟我们玩。” “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更是没有幼儿园愿意接收。正好那会我丈夫有个工作调动的机会,他同意了调动,我们全家就搬到了这里。” “搬到这里之后,没有人知道以前的那些事,就没人会刻意避开我儿子,他也正常的上了幼儿园。”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儿子小时候,就经常莫名其妙地对着空气说话,有时候明明是一个人,可是却像是有人在跟他玩,我们问起来的时候,他就说是有其他的小朋友在跟他玩。” “他还会仔细地给我描述那些孩子长得什么样,后来他的描述里,就不只是有小孩子,有年纪大一点的孩子,有成年人,也有老人,我自己也很害怕,我甚至都不敢一个人带孩子。” “有一次,我偷听到我婆婆在给别人打电话,对方大概就是当年帮我们处理事情的那个人,她一直在乞求对方帮我们处理一下,我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总之电话到最后,我婆婆就对电话那边破口大骂,之后好像她就再也没有联系上过对方。” “那时候我儿子身边像是有不少的人,可我们也看不见,它们也影响不到我们,我甚至有时候觉得那是不是都是我儿子天马行空的幻想,也有人说小孩子是能看到那些东西的,我就希望等他长大一点一切就好了。” “后来有一天,幼儿园老师给我打电话,字里行间的意思,是暗示我带着孩子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者精神科医生。她说我儿子总是对着空气说话,说自己有很多好朋友,她怀疑我儿子有可能人格分裂一类的,而且她又把我儿子在幼儿园画的画拿给我看。” “别的小朋友画的都是爸爸妈妈,太阳大树,花花草草,只有我儿子画出来的东西,让人害怕,有像是身体多处骨折姿态怪异的人,有面容极度扭曲的人,有那种一片血红的背景里站着几具骷髅……总之就没有一张画是正常的。” “我拿着那些画回了家,问我儿子他画的都是什么,他说那些都是他的朋友,那些人甚至都有名有姓的,我儿子一点都不觉得恐怖。我问他这些人和生活里看到的其他人不一样,他不觉得害怕么,他说……每个人不都是这样么?” “我不知道我儿子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反正肯定是跟正常的世界不一样的,我也带他去大城市看过精神科和心理科,但也都没什么用,我只能让他不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太多,哄着他用他能听懂和接受的方式,让他在外面尽量表现得正常一点。” “但这样的后果就是,他在外面没能表现出来的,回到家里,就全都加倍表现出来了,他跟我说他在外面不理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们都生气了,还打了他,所以他只能在家里多陪一陪他的朋友们。等他睡着了,我检查了下,他身上果然是有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他这行为越来越诡异,他年纪大了一点以后,他的朋友们在我们家里的存在感也开始展现出来了,只是那会的事情和后来比,都算不上什么。” “直到他在学校突然出事昏迷之后,他的那些朋友们就闹得越来越厉害了。”说到这,她轻笑一声,“结果最先受不了的,竟然是无比盼望孙子出生的我婆婆,我婆婆迅速地搬回了老家,到了老家之后,给我丈夫打了个电话,跟我们说,当年那个人跟她说,我和我丈夫注定命中没有子嗣,我们非想留下这个孩子,他就用秘术帮我们暂时留下了。” “但是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就总要付出一些东西,这些都是我们家应该受的,他也没办法解决,除非就是我儿子死了,不在了,那他带来的一切,也就随之消失了。” “可是都到了这时候,我们能怎么办?把我儿子杀了么?” 她抬手捂住脸,“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当初我婆婆找的那个人,根本联系不到了,我们这么多年,也找了不少其他的人来看,他们也都看出这生辰八字有问题了,可没人能解决啊,就这么一天一天的拖着。” “你们要是有办法能解决,那我真的很感谢很感谢你们。” 叉叔盯着她看了会,“就算我们解决完,你儿子死了,你也能接受么?” 听到这,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叉叔叹了口气,站起身,带着我们往外走。 我们都出了快餐店,那妈妈依旧坐在那,一动不动。 显然,现在就算是折磨成这个样子,她也还是舍不得她儿子。 “那这孩子还算是个人么?”小孙一边往车边走一边开口问。 周一白转头对着小孙点了点头,显然以小孙的好奇心的程度,只要他在这,周一白都不用动嘴,就有人帮他问问题了。 第319章 难,但是也不难 上了车,叉叔才回答小孙的问题,“这看怎么说,原则上应该不是人,可他现在喘着气又是人。” 说完,叉叔也不等小孙再继续问就道,“饿了,咱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找个地方住下。” 小孙当然顺着叉叔的意思,于是找了镇上最大的一家饭店,安排我们吃完饭,又找了酒店让我们住下,这个酒店没有比较大的套房,我们四个没办法住在一个房间里,于是就叉叔和唐隐一个房间,我和周一白一个房间。 等小孙回房间了,我和周一白就又去了叉叔他们的房间。 “这件事要解决,说不难也不难,可说难也难。”叉叔靠在床头坐着,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当初肯定是死胎了,但孩子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跟妈妈还算是一体,所以可以借用妈妈的阳气。” “那个人应该就是把妈妈的一部分阳气固在孩子的身体里,然后再从外面弄了阴气和念力封在孩子的身体里。” “当时月份不足,胎里的这个环境让阴、阳、念有了一些融合,只不过融合度没有那么高,所以等孩子出生以后,阴气和念力还是会逐渐消散。” “那个人也用了一些方法,把死胎的尸气逼出来,但是没办法被母体排出体外,就融进了羊水里。他应该也给了孩子妈妈如何保全自己的法子,所以那些尸气就一直待在羊水里,没有侵入孩子妈妈的身体,等生产的时候,就直接排出体外了。” “孩子出生后,随着年纪逐渐增长,阳气因为是从妈妈身上带来的,所以比较稳固,可阴气和念力却逐渐消散。为了让阴气和念力能够和阳气平衡,那无形中就会吸引身边横死的人的阴气和念力过来。但是孩子的身上有那个人设下的术法,所以吸过来的阴气和念力根本没办法进入他的身体。” “有一些横死的人呢,暂时没想过害人或者贪玩,就跟孩子一起玩。但是有一些就会想要取代他身上的阴气和念力,以为自己只要进入他的身体、跟他的阳气融合,自己就能重生。” “孩子身边的东西乱动,大概率是有心性没发育完全的小孩子的阴气和念力去找他玩,发现他不理自己了,生气搞破坏,或者就是有想要占据他身体的阴气和念力失败之后在撒气,这些倒不是很重要,晚点小天把这些横死的人都送走,自然就没东西闹腾了。” “至于那孩子,只要破了他身上的术法,以后就也不会再吸引横死的人过来了。” 叉叔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只是那孩子本来就不应该活着,身上的术法一破,阴气、念力和阳气自然就全散了,孩子肯定就也死了。” “现在是三方推诿,谁都不愿意管,但是孩子要是真的死了,恐怕又有一堆麻烦事。孩子是在学校摔倒昏迷的,一直没醒过来,现在死了,直观上看起来,还是学校的责任。而且那孩子的家里,不见得真的愿意放孩子走。” “那这孩子是完全没有醒过来的希望了么?”周一白开口问。 叉叔点点头,“正常情况下,用不同人的阴、阳、念组合在一起,是根本没办法融合的,这事巧就巧在当时那孩子还没有出生,在母亲的肚子里,恰好营造了能融合的环境,只是即便是当时融合了,毕竟也分属不同的人,总有一天还是会散的。” “既然不同人的会散,当时为什么不用同一个人的呢?”这一次是我开口问,“比如都用妈妈的,或者全都从其他人身上抽取一部分呢?” “那当然不行。”叉叔摇头道,“从一个人身上抽取,如果不想让这个人死,那分量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当初肯定是用了一个完整的死去的人的阴气和念力,然后用了妈妈一部分阳气,但是孩子和母亲相连,阳气暂时不够,后面也可以慢慢地从妈妈的身体里获取,直到获得的阳气跟身体里已有的阴气和念力平衡的时候,就停止了。” 我了然地点点头,“不知道当初做这件事的人是谁,听着有点厉害。” “确实,这应该是杂糅了不少术在里面。”唐隐点点头,“能逼出尸气,不让母体受尸气的侵蚀,能固住阳气、阴气和念力,又能在阴、阳、念三者不平衡的时候,让孩子慢慢地获取阳气,而不至于一下子获取太多伤害到母体,最后等孩子出生以后,还能让孩子活了这么多年,是真的很不容易。” “也就是说,这件事还是要看家属是不是同意。”周一白叹了一口气,“叉叔,那就退一万步,家属如果就是死活不放孩子走,就是不让处理,那最后会怎么样?” “那就看孩子身上的阴气和念力最后什么时候散完,什么时候就结束了。”叉叔叹了口气,“这事不好弄。” “对了,那崔家那小护士呢?”周一白又问,“如果那些事情都是因为这孩子吸来的横死的人的阴气和念力造成的,按理说,这个吸来的范围也是有限的吧?怎么会把她上大学几年前的都吸过来了?” 叉叔轻笑了一声,“大白,这个让你猜一猜。”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心里其实都有点微微的猜测,但是也不敢确认,最后周一白试探地问道,“她身上就是阴气重了一点,其他的完全没有什么异常,不会是……装的吧?” “应该是了。”叉叔确认道,“她身上多的那点阴气也不算多,对人体没什么危害,只要在太平间那些地方多待一会,就能达到那个效果。后面只要离开了阴气重的地方,晒晒太阳、好好休息,自然阴气就消失了。” “我估计是医院实在是扛不住了,想要找一个理由,让家属赶紧把孩子弄走,如果医院里的人,因为照顾这个孩子出了事,那医院的理由就有了。” “大概整个医院里,曾经遇到过灵异事件的人,也没有那么多,崔妹妹在学校里的这两段记忆就派上了用场。” “哎。”周一白叹了口气,“瞧把崔妈妈给吓得,咱们去房间看崔妹妹的时候,她还跑门后去了,我看崔妈妈吓得差点跳起来。” “行了。”叉叔摆了摆手,“小天今晚上把人送走,医院那边今晚消停了,崔妹妹自然会跟医院沟通,明天就会有人来主动找咱们了,到时候再看情况吧。 第320章 敞亮的黄老板 这天晚上,我梦里的人可比平时多不少。 平时虽然也有,但都是陆陆续续的来,眼前这都有点再经历瘟神蜮的感觉了。 白天阳光足的时候,这些人都藏起来了,不然估摸着我们白天去那孩子病房的时候,病房里面肯定是密密麻麻的,想要走到床边都很难。 就像当初我昏迷的时候,我病房里的那些“好朋友”一样。 叉叔说的确实没错,第二天一早,我们和小孙正在楼下的早餐摊吃早饭的时候,崔姐姐就带着医院的人来了。 看着我们正在吃饭,他们也没好意思说什么,于是就坐在一边等了一会。 见我们吃完了,崔姐姐才给我们介绍了下,她带来的这个,是医院的院长。 昨天晚上,医院安安静静地过了一个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这让整个医院的人都怀疑自己在做梦,他们在群里说这件事的时候,崔妹妹自然想到了崔姐姐带回来的我们,于是就赶紧跟同事们说了。 院长一大早就去了崔妹妹家,本来崔妹妹也要一起来找我们的,但是院长让她先休息,所以就崔姐姐自己带着他来了。 感谢一类的话,院长说了不少,又说前后其实有不少人来解决,可是都毫无效果,这一次终于让他看到了希望,于是又拍了一波彩虹屁。 最后才问出他最关心的——这孩子的事是不是彻底解决了? 叉叔说,只是暂时稳住了,但是能不能真的解决,还要看孩子家里那边怎么决定。 院长犹豫了一下,又问,“这孩子生理上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可一直都不醒,会不会是……”他说着尴尬地笑了笑,“虽然是要崇尚科学,但是有时候确实有些事还没办法用现代医学来解释。” 他这说法,可真是跟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理念不谋而合。 叉叔微微点点头,“所以说,这件事还是要看家属,现在我们在这,能暂时稳定,但是等我们走了,之前的那种状况还是会回来,因为源头在这孩子的身上,不解决源头,解决表象都只能是暂时的。” 院长看了看叉叔,他毕竟跟病人的家属们打过很多交道,有些时候有些话不方便直说的时候,也会委婉的转达,他琢磨了会,也就明白了叉叔话里的意思。 如果这孩子能醒过来,那直接说孩子能救,然后谈价钱就行了。 一直说看家属,这就跟在医院里病人弥留之际,看家属是不是要放弃抢救是差不多的意思了。 想到这,院长的脸色也有些为难了,大部分人只要有机会,肯定还是要再试试能不能救过来的。 更何况那孩子现在昏迷,从生理上看没有任何问题,让家属放弃,那怎么可能呢?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院长最后问了句,“是完全没有希望了么?” 叉叔点了点头。 院长叹了一口气,隔了会站起身,“那情况我了解了,我们内部沟通一下,也再跟家属沟通一下。” 这事院长明显是做不了什么决定,我们要等的,其实还是家属的答复。 崔姐姐又问了问我们关于崔妹妹的事,叉叔确实就按照昨天周一白说的,让她多晒晒太阳,煮点艾叶水喝就行了。 要是一般情况,这种解决方式估摸着让人觉得有点不靠谱,就像当初孙皓的妈妈还是要花几百块钱再买张符纸才安心。 可昨晚医院确实是没有闹事了,再加上又是黄老板亲自给介绍的高人,崔姐姐赶紧道谢。 我们等着家属的答复期间,就仔仔细细的研究了群里的待办事项。 秉着就近原则,别跑太多冤枉路的情况下,周一白从里面挑了一个看起来难度比较高的,“叉叔,咱们这半年的时间也挺紧张,要是都解决崔家妹妹这样的事情,那也没什么可历练的,我看咱们就直接挑个高难度的去得了。” 叉叔看了看日历,“还有多久过年了?” “二十天。”唐隐回道。 “咱们也不能紧赶着过年才去师叔那,至少得留出来几天,你得找一个十几天就能赶到也能解决的事。”叉叔开口道。 周一白转头看向叉叔,“对哦,都想过团圆年,叉叔,你说这个家属会不会想着留着孩子过个团圆年,等年后再解决这个事?那咱们也不能在这干等吧?” 叉叔觉得周一白说的有道理,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在不大的房间里左右转了好一会,最后出了声,“你们研究研究下一个去哪,我跟小孙出去一趟。” 叉叔和小孙出去了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 回来之后叉叔跟我们说,他在那孩子身上放了张符纸,能盖住孩子身上的气息,但也不能盖住太久,符纸受阴气阳气的侵蚀,是有有效期的,估摸着也就能管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不会再有横死的阴气和念力来这孩子身边捣乱。 他也又给了那孩子的家属两张符纸,也教了符纸的使用方法,反正这符纸一用,孩子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就算是让这一家过上个团圆年,过完年之后,怎么做,决定权就交在父母的手上了。 这件事就算是完结了。 叉叔也问了当年那个帮他们复活孩子的人长什么样,但是过去了八年多,孩子的家属也不太记得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了,不过倒是还有那个人的电话号,只是家属后来打这个电话号一直都打不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换号。 毕竟也是唯一的线索了,所以叉叔就记下了手机号,也拨打了一下,电话虽然能打通,却并没有人接。 也只能看看后面能不能联系得上了。 小孙开车,我们当然不能让他送我们直接去下一个目的地,肯定是让他先送我们回别墅,特别是小孙说黄老板已经定好了饭店,等着我们一起去吃个饭,于是我们就先回了金城。 黄老板特别大方,定了一个超级豪华的饭店,虽然只有我们六个人吃,但是包间超级大,估摸着至少能坐20个人,我们到的时候,大大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黄老板自己又带了好几瓶酒来,小孙伺候饭局,赶紧让叉叔挑酒,先可着叉叔爱喝的喝。 看着叉叔一脸为难,黄老板极其敞亮,“没事,叉大哥,咱们先喝,喝不完的剩下你带回去,我车上还有两箱酒,一会都给你带上。” 第321章 孔老五跑了 饭桌上主要是黄老板和叉叔聊天。 黄老板知道唐隐是唐大爷的儿子,之前见面包括这一次,都也有点想跟唐隐拉拉家常的感觉,但是唐隐从头到尾对着黄老板的任何问题的答案都很简单,基本上就是“对”“是”“嗯”“你问我哥吧”“哥,你说呢?”。 于是黄老板逐渐放弃跟唐隐沟通。 唐隐就顺利的加入我和周一白大吃特吃的队伍中。 这种时候周一白当然不能忘了他周三哥,于是赶紧把周三哥从他的帽子里抱出来,跟他周三哥说都是自己人,别怕,该吃吃。 本来周三哥是不太想在外人面前露脸的,但是实在是架不住这一桌子好酒好菜。 周一白说这是自己新养的宠物,比较能吃。 小孙赶紧给周三哥自己开了个桌,认出是什么物种之后,把菜单上所有做法的鸡挨个点了一遍,于是周三哥自己坐在一边,一边喝酒,一边吃鸡。 看周三哥喝酒的状态,黄老板和小孙自然明白这肯定不是凡物,于是黄老板的态度立刻又飙升了一个层次。 黄老板和叉叔从望夫石村那边的旅游区开始聊,说是年后差不多就可以找个吉日开业了,让叉叔记得算一个吉日吉时,然后开业的时候一定要到场。 又聊了聊海岛上的开发进展。 黄老板还神神秘秘地跟叉叔提了另外几个项目,一是让叉叔给算一算这几个项目能不能干,然后又想邀请叉叔去他的公司当顾问。 当顾问这事,叉叔就直接推辞了,毕竟当了顾问之后,以后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黄老板肯定都要找他,而我们现在东跑西跑的,这时间肯定不合适。 黄老板以为是钱的问题,就跟叉叔说,可以给我们每个人都挂名发工资,然后再根据项目来提成。 但叉叔这确实不是跟钱过不去,就只是说,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们。 黄老板虽然遗憾,但也没有再勉强。 吃完了饭,快离开的时候,小孙又拎过来几个打包盒,说是这是刚刚看我们几个都比较爱吃的菜,特意让厨师又给做了一份,让我们带回去吃。 酒也都给叉叔拿好了,这次的辛苦费也打给叉叔了,于是我们酒足饭饱又满载而归。 小孙因为陪叉叔喝了几杯,所以叫了代驾开车,把我们送到门口,小孙才离开。 出门两天,差不多把过去几个月的消耗全都赚回来了,叉叔开心得不得了。 可是一进门我们就傻眼了。 金尸还在,但是孔老五不见了。 叉叔本来还有点醉意,可一看孔老五没了,我们顿时都清醒了,赶紧里里外外的找孔老五。 最开始为了让孔老五不跟着我跑,商陆用术控住了它,但是这个术不是很高级的术,方便起见,商陆就教给了叉叔,叉叔也是会的,所以后来孔老五跟着我们的时候,不想让它出现,叉叔就控住它,需要的时候再解了术。 昨天我们离开的时候,孔老五也是被术控住了,它是怎么自己跑了? 我们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孔老五的影子,最后才想起来去看监控。 结果就看到孔老五不知道怎么的挣脱了术,然后自己跳墙跑了。 “这东西不是自己的本命傀就是不行啊,当初跋山涉水的来找小天,结果没过几个月,就自己跑了。”周一白拧起眉,“可是,叉叔,孔老五不是死了么?那还有谁能控他的本命傀?” 叉叔盯着监控,拧眉想了一会,才开口道,“说不定是神仙会的人,本命傀这么难炼制,神仙会自己也没有几个,现在能用的,就九索一个人了,他们想要恢复元气,估摸着是想把以前遗留在外面的傀都收回去了。” 孙老六和丁老四的本命傀都爆炸了,十寂的本命傀也残破了别人用不了,像是商陆和唐大爷他们出手的时候,不只是解决了人,甚至也连着傀一起破了,现在还在外面的、战斗力比较高的傀,也就只有孔老五的本命傀了。 “但也没什么事。”叉叔又道,“别人控其他人的本命傀,契合度没有那么高,不会有太大的威胁,走了就走了吧,再加上神仙会既然还有控别人的本命傀的法子,以后真遇见了,他们随时也能把孔老五弄走。只是孔老五走了,小天就没有盾了,当然防御这种事,总得靠自己,也不能一直靠孔老五,正好趁着现在赶紧练一练。” 叉叔说着打了个哈欠,“困了,赶紧睡吧。”说完他就转身往地下一层走。 看着他朝那边走过去,我正想提醒他,但是张了张嘴,我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叉叔走到楼梯边,刚下了一个台阶,就停下了脚步,他身形顿了下,才转过身,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开口自言自语,“诶呦,现在这酒量真是不太行了,喝点酒就转向了。” 我和周一白和唐隐互相看了看,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和周一白的肚子还撑着,不急着睡,就先去把吃的放进了冰箱。 放完我一转身,就看到周三哥站在我们身后看着我们。 “三哥,你今天晚上吃了那么多,就别盯着这些吃的了。”周一白忍不住开口道,“你那么小的肚子,也不知道把东西都吃哪去了,一下子吃那么多,也不怕消化不良。” 他一边说一边去搬酒,我俩把酒放进酒柜的时候,周三哥也还是在一边盯着。 “不许偷吃,也不许偷喝。”周一白重申了一遍。 周三哥眨巴着眼睛不说话。 “小天,你晚上做梦的时候,看着它点。”周一白朝我叮嘱了句。 等我们把酒放好,回去各自收拾了下,我进入梦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我下楼的时候,就见到周三哥已经拿了鸡和酒,在沙发上开吃了。 等它喝完这瓶酒,震天的呼噜声充满了别墅。 于是第二天早上,周一白满别墅的抓周三哥,周三哥上蹿下跳到处跑。 只是我们其他人都看得清楚,周一白自己在到处跑,一边跑一边“抓周三哥”,而他真正的周三哥,已经坐在餐厅的桌子边,继续吃鸡了。 等周一白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周三哥的幻术。 气得他这一次出门拒绝周三哥蹲在他肩膀上或者趴在他腿上。 反正周三哥很随和,周一白不让它挨着,他就去找叉叔,哪儿还没有个黄鼠狼能待的地方呢? 第322章 探灵 周一白的选择,肯定是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拍到灵异照片的事件。 正好那个地方离金城不是很远,我们慢慢悠悠的地开车,中间再找个地方住一晚,差不多第二天中午能到。 路上我们也联系了当地的工作室的同事。 这个同事也没想到,刚看到我们在群里说要当机动部队,然后就先选中了他的这个事件,于是他有点激动,赶紧把事件更详细的资料发给了我们,其中还包括那些灵异照片。 周一白坐在车上,仔细地看着这些灵异照片。 有的是学校毕业合照,里面多了一个人,说这个人其实是早就去世的同学,但是毕业合照的时候突然出现了。 有的是全家的大合照里,照到房顶上有一个吊着的人。 有的就是照片的某个角落,仔细看,隐隐约约的像是一张人脸。 还有的就是拍景物的照片里,突然多了一个诡异的人影一类的。 “这什么啊?”周一白拧起眉,“这也不是一个人的啊,这不会是这个同事从网上下载下来的吧?”他说着看向叉叔,“叉叔,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同事其实没什么事干,但是别人都有上报一类的,他觉得自己没有上报显得自己太闲了,于是搞来这些照片?” 这会是唐隐开车,叉叔就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说要是有这么无聊的同事,被梁先生发现之后会怎么样?” “也是。”周一白点点头,“骗谁也不能骗一个会算卦、又卦卦都准的人。但是这些情况我以前上网的时候都看到过啊。” “我还看到过更吓人的,说是有个小孩子过生日的时候,家里人给拍视频,然后小孩子当天活蹦乱跳的特别开心,比平时活泼多了,结果等后来回放当天的视频的时候才发现,那天一直有一双手掐着孩子的脖子,把孩子提起来放下来,提起来放下来,视频里的孩子都被掐的脸色铁青了。” “还有照片里多了一只手或者一条腿什么的。但是很多灵异照片,其实都是以前那种胶卷的相机,因为胶片曝光或者什么原因,确实会出现一些异常,你们看现在普及智能手机之后,就很少出现灵异照片了。” “这也不知道这个同事都是从哪儿弄来的,这能不能看出有没有ps的痕迹?” “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叉叔靠在椅背上。 周一白一边说着话,也一边给那个同事发了信息询问。 结果同事说这个事有点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就是因为太复杂,所以他在表格里写的时候,也没有写得特别清楚,但是他特意标了高优先级。 周一白叹了口气,“那就等到了再说吧,希望别白跑一趟,到了之后要是没多大事,我就在群里嘲笑他。” 唐隐从后视镜看了看周一白,“既然你这话都说了,咱们大概率不会白跑,你要不要趁现在跟你三哥修复一下关系,不然到时候你可就要两眼发黑了。” 周一白看了看趴在叉叔腿上睡觉的周三哥,显然又想起早上自己被周三哥耍的事情,于是也干脆闭上眼睛,靠在一边睡觉了。 玄家沟科普工作室基本上有一个共性,就是不管开在哪,门脸都不大。 但即便是别人店面的门脸不大,也还是比我们的工作室门脸大。 站在门口,我们四下看了看,和龚老旺那个工作室开在闹市里不一样,这个工作室开在小区的底商。 门口两块牌匾,一块是玄家沟科普工作室,一块是打印复印。 我们进去之后,里面果然是个打印店,老板正在帮人打印东西。 但从这老板的气息上来看,显然就是我们的同事了。 “稍等啊。”他招呼了我们一声,把东西打印完,等客人离开之后,才去店门口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喊我们去里面坐。 打印店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会客室,会客室虽然不大,但是摆了沙发茶几,茶几上还有整套茶具。 同事年纪不大,估摸着三十岁左右,姓贺,跟叉叔说叫他小贺就行。 “咱们这工作室,好长时间开张一次,靠着工作室糊口太难了,所以我就在前面开个打印店儿,闲着没事的时候还能赚点外快。”小贺一边泡茶一边笑道,随后又问,“那你们那边的工作室应该还不错吧,我这工作室都请不起第二个人。” 那要是这么对比起来,我们工作室的效益确实是不错了。 叉叔也笑道,“诶呦,你这没事干还不好?证明你这地方太平,开个打印店,不也挺好的么?等我退休了,我也开个打印店。” 周一白在旁边笑,“叉叔,你手机都摆弄不明白,至今只会玩俄罗斯方块,还开打印店?你知道电脑怎么开机怎么关机么?” 叉叔转头看他,“我这客气客气,你还给我拆台,是吧?” 周一白看了看叉叔,又看向小贺,“贺哥,我们学校的打印店可不光打印,还帮忙做横幅条幅、做海报啊展板什么的,那些都需要ps的,你这里有这个业务么?” “倒是也有。”小贺点点头。 “那你会ps照片么?”周一白直接问。 显然周一白不只是拆叉叔的台,还想拆小贺的台。 小贺听他这么一问,就明白他的意思,“我也知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什么照片ps不出来?但是那些照片我都看过,确实没有ps的痕迹的。” “既然你觉得是真的,那你肯定也去事发地点查看过了。”叉叔接过了话,“我们也到了,那就仔细说说吧。” 小贺见我们着急了解情况,但毕竟是中午了,于是先是让了下,最后听了我们的意见,叫了外卖,等外卖的过程中,他就开始给我们讲这件事的始末,“其实这些照片,都是一个户外探险的博主发现的。” “又是户外探险?”我忍不住插了句嘴,自从我们进了工作室开始,都遇到多少的户外探险出事的了? “他这个户外探险跟其他人的户外探险不太一样。”小贺赶紧摆了摆手,“他这个主要就是听说哪里有灵异事件,就去哪里,所以说是户外探险,但其实是探灵。他一般都是晚上去,还都是直播,直播的情况下,就很难造假了。” “这有点像是当初咱们在跳楼的那个楼上遇到那个要家人们刷大火箭的主播啊。”周一白看了我一眼。 第323章 靠一柄桃木剑勇闯天涯 “差不多就是这种吧。”小贺点点头,“这个人呢,跟咱们工作室还有点渊源,他太爷爷很多年前曾经是咱们其中一个工作室的负责人,离世前给家里留下了一些辟邪的东西,家里人应该是分了分,这个博主后来拿到的,就是他爷爷从他太爷爷那得到的一柄桃木剑。” “啊!”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说实话,入行这么久了,还真是没见过桃木剑啊,叉叔,你用桃木剑么?” 也没等叉叔回答,小贺就赶紧道,“主要不是桃木剑,而是这桃木剑上,刻了辟邪神咒,又刻了一个固阳的阵法,放在普通人的手里,其实最多就是邪祟不近身,其他的用处没有那么大。” “这个博主小卢从小是在爷爷家,所以听爷爷讲过不少太爷爷在玄家沟科普工作室工作时候的事情,他从小就对这些事比较好奇。不过他父母都是老师,尤其是他妈妈,对他爷爷总是念叨这些神神叨叨的事,特别反感,每次碰到他爷爷给他讲这些事,就说不要总给小孩子灌输这些迷信的思想。” “次数一多,小卢的爷爷就不主动给他讲了,再加上他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就开始去上学,但是他寒暑假特别喜欢去他爷爷家,缠着他爷爷给他讲这些事情。” “一直到他大学毕业去外地工作,他爷爷才把那柄桃木剑给他,让他带在身边防身。但是他这工作也不算很顺心,干了几年,他爷爷身体逐渐不好,于是他决定干脆辞职先回家陪一陪爷爷。” “回去之后,他就跟他爷爷住在老家的房子里,他知道不能一直闲着,看别人都做直播就也想着做点直播什么的,只是一直都没有好的直播内容,他偶尔播一播老家的环境和人,偶尔播一播他和爷爷之间的生活,这个直播做了一段时间,也没什么粉丝。” “他本来都要放弃了,但有一天在老家收拾老物件的时候,找到了太爷爷以前写的一本工作日记。” “这日记可比他小时候他爷爷给他讲的那些故事精彩多了,他看得入迷,然后又把这些日记做了一些改编之后,开始直播讲鬼故事。” “自从他讲鬼故事开始,粉丝确实比之前多了不少,而且从这些粉丝发的弹幕和发来的私信中,他找到了商机,那就是直播探灵。” “大家鬼故事听得多,但是真遇到鬼的可没有几个,所以对于网上一些遇鬼的事情,大家的争议都很大,他想着那就带网友去见鬼。” “只是当时他还要照顾他爷爷,于是这件事就暂时谋划一下,之后就还是继续根据太爷爷的工作日记去编鬼故事来讲。过了几个月,他爷爷病情恶化去世,烧完头七,他跟家里面说,重新回去上班了,就离开了老家。但是他并没有去工作,而是去了他太爷爷原来工作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 “只不过因为过去了很多年,那个工作室已经搬家了,他在原址上没找到,但也没有去找其他的工作室,而是按照他太爷爷日记上记录的事件,一个一个去当年处理事件的那些地方。” “这些地方曾经虽然发生过灵异的事件,可都处理过了,他就算去,也不会遇到什么事。那些记载过的地方,有些地方改建,变得很热闹,有些地方却更荒芜了。他一连走了几个地方,直到走到一处荒地。” “这处荒地,在日记里,原来是一片乱葬岗,有人说经常在这边听到有小孩和女人的哭声,还有人喊救命的声音,或者晚上在这附近走,就会遇到鬼打墙一类的,因为反应得太多,所以小卢的太爷爷来这里处理过。” “小卢太爷爷的日记写的没有那么仔细,就是时间、地点、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哪一天过来处理,然后写个结果是‘已处理’、‘无需处理’还是‘未处理’。” “至于到底是什么,或者是怎么处理的详细过程,小卢太爷爷都是没写的。” “这片乱葬岗的结果是‘已处理’,所以小卢也就放心地来了这里,他到的时候,正好傍晚,天色已经暗了,他想着身上带的桃木剑,又想着太爷爷已经处理完了这里,于是就壮着胆子进了荒地。” “这一天他直播间的人数,前所未有的多,尤其是天色越晚,进来的人就越多,他一直在讲这片乱葬岗的传说,也一直说自己虽然过来,但是不一定能真的遇到什么,就是过来看一看、碰碰运气一类的。” “那天晚上确实也很平安,但是这给了他启发,于是他就开始每天晚上都去探那些已经处理过的、现在变得荒芜的地方,一边探,一边讲曾经发生的事情。” “以前他只是坐在镜头面前讲故事,现在半夜跑到事发地,带上环境一起讲,他的粉丝也越来越多。可小卢太爷爷的日记总有讲完的时候,看直播的人也逐渐不再满足于只是搭配上环境的刺激,甚至也有人开始问他自己遇没遇过鬼,还有人对他发出了邀请,说自己家附近有个什么什么地方,发生过什么灵异的事件,问他敢不敢去。”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小卢把日记上能走的地方都走了,粉丝也流失了一些之后,终于决定从网友提供的地点里,挑一些去探。” “这些地方,基本上都是什么废弃的医院、废弃的住宅、废弃的工地,废弃的办公楼、废弃的学校、废弃的酒店、荒山孤坟这些。其实这些地方,就算没什么灵异事件,对普通人来说,也是敬而远之不敢去的地方,有人替大家去看,甚至还是半夜替大家去看,于是更多的人涌入他的直播间。”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开始他没遇到过什么,但是时间久了,就开始经常能遇到一些诡异的事情。” “我之前发给你们的照片,有些是网友提供给他的,有些是他直播的时候,手机拍到的画面,这些奇奇怪怪的照片,都是从直播里截图下来的。” “他这胆子确实是不小啊。”周一白感叹了一句,“我是一直有保家仙护体,才偶尔敢试探一下,他一柄桃木剑,就敢勇闯天涯了?而且还都是大半夜的去,那他命也挺硬啊。” 第324章 横死的人抓替身 “无知者无畏。”小贺叹了口气,又拿出手机,给我们介绍了几张照片,“这张是他站在废弃酒店的洗手台的镜子前面,在镜子一角,出现了一对穿着红色衣服的男女。” “这个是在废弃医院,一个病房的帘子的后面,出现一双脚。” “这个是荒宅,这个诡异的人站在窗边看着他。” “还有视频。”小贺说着又翻出几段视频给我们看,“这些视频都是直播的画面,后面剪辑再放出来的。” 视频里面,有凭空出现的脚印,也有突然出现带着诡异笑容的纸人,又比如房门自己开开关关,突然响起哭声,明明是废弃的酒店,电都没有,可电视却突然自己打开一类的。 一开始的视频,基本上就是他拿着桃木剑,开着手电,在各种荒凉的地方走,如果真的看到了什么,就吓得一边骂一边跑。 晚上光线不好,光源只有他手里的手电,再加上他一直走,或者突然开始跑,画面就开始抖动,直播的画面其实也没有那么高清。 但是有些画面看起来,确实是挺吓人。 到后来的视频,不知道是不是小卢在他太爷爷的日记里学了什么,在有一些地方,就开始自己请鬼了,比如晚上出来转了一会,没遇到什么,他就点蜡烛请鬼。 甚至在一些地方,都开始摆上各种道具抓鬼了。 这些视频里面,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他一个人,不过这一行干的时间长了,他也认识了一些“能人”,偶尔比如特别凶的地方,他也会请其他人跟着一起来。 “这都是真的么?”周一白忍不住问,“叉叔,咱们就算是正经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接到这么多灵异的事情啊,他怎么好像每天晚上出去都能遇到啊?” 叉叔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其实网友们也都在争论这到底是真是假,说什么的都有。”小贺继续道,“直到他出了事,来找我,我仔细地问过了,他也说了真话,这里面确实有真有假,光线不明亮,穿帮的概率也比较低,再小心一些,基本上不会被发现,但是当然也有一些确实是真的。” “他最近出事的源头,是直播间里有网友,提到了抓替身这事,说很多横死的人,都要抓替身,自己小时候在河里,就被水鬼抓过脚,好在有大人及时发现,把他给拉了上来。拉他的那个大人说,拽他的时候,感觉特别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另外一个方向扯着他一样。” “等他上了岸,才发现自己的脚踝上真的有一个被人抓的手印,这个手印后来变得淤青,十来天才消掉。他虽然被救了上来,但是也大病了一场,就在他生病的时候,经常跟他一起玩的那个好朋友,淹死在了那条河里。” “大人们都说,那条河里有水鬼,水鬼在抓替身,本来抓的是他,但是他命不该绝,被人救了,于是水鬼就又盯上了别人。” “从那以后,这个网友就特别害怕那条河,基本上都不会往那条河边去。直到有一天中午放学,他自己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回家吃午饭,不知道怎么骑着骑着,就骑到了那条河边,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河边的时候,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就要往回走。” “但是因为害怕,腿都不好用了,在他正慌乱的时候,就见到他那个淹死的好朋友站在岸边看着他,他朋友脸色惨白,身上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都在往下滴水,还跟他说,‘死的明明应该是你’,他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 “等醒来,人已经在家里了,又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发高烧的时候一直说胡话,后来是家里请了人才看好。再后来他家就搬家了,他再也没有回过老家,至今不仅对老家的那条河有阴影,甚至平时连河边都不敢去。” “等他长大了一些,就从网上和别人的嘴里,问了些关于找替身的事,所以想问问‘见多识广’的小卢,横死的人找替身这事是不是真的,小卢有没有遇到过。” “小卢为此专门去了趟这个网友的老家,找到了那条河,跟村子里的人了解了,那条河以前确实淹死过两个人,有一个也真的是个小孩子,证明网友说的基本上是事实。只不过那条河现在水位下降得厉害,接近干涸了,能清晰地看到河床,现在也就只有河床中心才有一条浅浅的水流流过。” “村里人说,这条河现在只有汛期的时候,河水才微微多一点,平时基本上就这样了。而小卢这会看直播的网友里又有人说,如果真的有水鬼抓替身,那跟河水多少是没关系的,真被水鬼盯上了,哪怕就是一个小水坑,可能一厘米都不到,人趴在里面也能淹死。” “小卢来都来了,在河边等了两晚,也什么都没遇到,甚至中间拿出以前请鬼的那套法子,可还是什么都没发生,显然是铩羽而归了。” “但这时候,直播间进来一个人,说真想找这种抓替身的事,也不难,他就有路子。有人这么一说,再加上直播间里的人起哄,于是小卢就联系了这个人。” “这个人跟他说,要去弄一些横死的人生前用过的东西,最好就是他死时身上带着的东西,这些东西怨气比较重,横死的人可能会跟着,一旦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横死的人就会找上来抓替身。” “只是小卢身上一直带着的这个桃木剑,确实是能辟邪,就算他拿到横死的人用过的东西了,但是有桃木剑压着,横死的人也不会跟上他。” “法子这个人是说了,用不用听不听,那就是小卢自己的事了,这个人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小卢的直播间,他的账号也一直显示是离线。小卢就想着试一试,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找了个自己的朋友,让自己的朋友拿着桃木剑站在一边,说见状不对,就赶紧把桃木剑拿过来救他。” “都安排好之后,小卢就开始到处去搜集横死的人生前用过的东西,这一段为了让大家确信这些东西是真的,他也开了直播,比如他蹲在医院找家属,不仅没拿到,还险些被家属打,后来又去殡仪馆,甚至还去垃圾站,最后是一个卖二手物品的人,在网上找到了他。” 第325章 真的被跟上了 “那个人说自己手上有很多这类物品,问他要什么,衣服、手机、平板电脑、首饰、包、化妆品等等,什么都有。小卢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骗子,就问对方是哪来的这些东西,对方说都是清理意外现场拿到的,有些太血腥了,家属也不要,他们就回收了,对方还问小卢是要清理干净的还是没清理的,这两个当然不是一个价。” “有些东西已经清理干净并且修补过了,成色有的甚至接近全新,这样的价格当然会高一点,有一些还没清理的,那就收个运费、仓储费、人工费这些成本价。” “小卢要视频,对方也给了视频,还给了一段清理现场的视频。于是小卢打包要了一些清理的和没清理的,让对方给个打包价,大概的讨价还价之后,小卢拿到了这些东西。他专门找了个野外荒地,把东西都拿到那边去。” “有已经清理的很干净的衣服,也有还沾着血迹的手机。他给大家展示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把其中一件清理得很干净的衣服穿在身上试了试,还说今晚要是没事,他就把这些能用的东西都带回去用,花了钱别浪费。之后他在空地上支了架子,把东西都一一挂了起来,然后就跟他朋友待在一边等天黑。” “等到半夜的时候,先是其中一个手机响了起来,手机的屏已经碎了,也看不见来电显示是什么,没办法接电话,按了所有的按钮也没用,手机就是一直响一直响,小卢只好就把手机给砸得稀碎,才算是不响了。” “这个手机消停了,另外一个手机就开始放歌,而且放着放着歌,还会自己切歌,这个手机的屏幕倒是没坏,但是按照小卢的说法就是,白天这些手机他都检查过了,有的是坏了没法开机,有的是没电也开不了机,他根本就没给这些手机充电。” “他拿着直播的手机对着放歌的这个手机,这个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的是锁屏状态下的音乐播放画面,时不时下一首的按钮就像是被人按了一下,然后切到下一首歌上。” “小卢这边正给大家展示这个手机画面的时候,就听到旁边他朋友大喊大叫,他赶紧转身去看旁边,就见挂着的一件衣服上出现了人影,人影就像是被挂在架子上,还随着风来回摆动。” “小卢当时也吓坏了,大骂了一声把手里放音乐的手机朝着人影扔了过去,手机从人影身上穿过去,人影也消失了,手机落在地上滚了滚,又切了一首歌,不过这一次已经不是歌了,就是那种恐怖片里经常出现的,特别吓人的音乐。” “那个人影消失的同时,另外几件衣服上也出现了人影。小卢跟他朋友就赶紧往回跑,跑回到车边上了车就赶紧离开,这时候他朋友已经把桃木剑给了他,他捏着桃木剑开车,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慌张,刚开了没一段,车子就失控撞在了树上。” “他直播了这么久,每次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哪怕最后都是逃跑的情况,但是基本上了车,就算是成功逃脱了,他也不会直接开车走,都会缓一缓,也从来没出过车祸。” “不过好在撞得也不是很严重,车还能继续开,于是两个人就赶紧往出开,一直开到一处寺庙前,在寺庙前停留了很久,等清晨寺庙开门了,他和朋友就赶紧进寺里去烧了几支香。” “等出来回到车上,他们送车去维修,从维修店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的桃木剑上出现了一个小豁口。他确定这个小豁口之前是没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车祸的时候磕到了。本来他做这些事,就都是靠这把太爷爷留下来的桃木剑给壮胆,可是今天出了车祸,桃木剑也坏了,他心里就隐隐地感觉不太好。但转念一想,也许是桃木剑已经帮他挡灾了,可能就没事了。” “有人私信他,跟他说把那些东西都烧了就好了。于是趁着大中午,他和朋友又叫了两个人,去了那片荒地。可那片荒地上,除了有昨天他搭架子的痕迹以外,剩下的东西全都没了,大概率是让捡破烂的给收走了。他和朋友们转到天黑,也没找到附近收破烂的人,暂时就只能放弃了。” “回去的路上,又有网友私信他,问他没事吧,说昨天好像有东西跟上他了,让他千万小心。给他发这样类似私信的,不只是一个人,而且他们还都截了图,原来昨天晚上他和他朋友上了车以后,因为直播的手机一直在他身前,照的都是他前面的画面,他没看到什么,所以也没注意。” “但是出车祸那段,他倒车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手机的摄像头也跟着往后偏转了一下,就拍到了车子的后座上,坐着一个人。” “只是因为画面就晃了一下,所以网友截图也有点模糊,只能隐约地能看出来是个人。小卢就赶紧把昨晚的直播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一帧一帧的仔细看,才发现这个人其实早就出现了,好几次画面都带到了这个人,只不过都只是带到了一点,不仔细看还看不到。” “这也确实证明,他是真的被东西跟上了,现在桃木剑又坏了,他只能找人求助。之前他认识的那几个‘能人’,都说这是他自己去招惹的,恐怕很难送走,但也有人帮他开坛做法。” “开坛做法也做了直播,开坛点香,香根本就点不着,点了蜡烛,蜡烛就跟放烟花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上窜,桌上摆了一碗大米,结果米碗也炸了,大米飞得到处都是。这次开坛显然是失败了,而且开坛的第二天,小卢发现桃木剑上的豁口又大了一点。” “后面几次直播里的小卢,明显已经脸色苍白,气色难看了。又有人建议去庙里住上几个月,说那些东西跟不到庙里,让他住上半年,说不定就没事了。” “小卢也听从的对方的建议,搬到一个香火非常旺盛的寺庙里,他在寺庙住着的期间,确实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这段时间他的直播也就都是播一下寺里的生活。” “住了半年以后,小卢不仅气色恢复了,人甚至都胖了一圈,他也就从寺里出来了,哪知道他回家的当天晚上,桃木剑上除了之前的豁口,又出现了一道裂纹。” 第326章 苍蝇腿也是肉 “小卢这下也明白了,他在寺里的时候,无事发生,可能确实是因为那东西跟不到寺庙里,但是那东西根本就没离开,还在等着他,等他出来了,就继续跟跟着他。” “而且这东西的怒气也像是比之前更大了,因为那道裂纹几乎贯穿了整个桃木剑上的辟邪神咒。小卢绝望之下,终于想起了他太爷爷工作过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于是赶紧四处打听,就找到了我这。”小贺继续道,“但是他来了之后,我并没有在他身边看到有什么东西跟着他。” “我也跟着他去了他家里,四处都查看过了,完全没发现异常,桃木剑我也看了,辟邪神咒是破了,但是好在上面固阳的阵法还没破,所以桃木剑还能再顶一顶。” “而且当初那些东西,他也不知道被谁收走了,见不到那些东西,这就很麻烦,我也就只好先给他几张符纸,让他带在身上,然后把这件事给上报了,又让他暂时搬回了寺里。” “他这应该已经又在寺里住了两个月了,没事就给我打个电话问我解决没有。”小贺摊了摊手,“但群里那么多待办事项,我也不能催。这件事里虽然没有人死,但是我还是标了高优先级,是因为我怀疑这件事里说不定有神仙会的手笔。” “从有人给他讲找替身这事,又有人教他怎么找到横死的人,还有人直接卖死人的东西给他,最后荒地里的东西全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很像是一个局。” “如果真的是捡破烂的,没必要连他砸碎成渣的手机都要捡走吧?再说他找的地方,都是很偏僻很荒芜的地方,哪就那么巧有个捡破烂的跑到那地方去捡破烂?” 我拧了拧眉,忍不住开口问,“可是神仙会大部分时候不都是靠蜮害人么?而且他们制了一个蜮以后,也不只是为了害一个人,而是等着蜮养大了之后,让蜮害更多的人。如果就为了这么一个人,大费周章的,这怎么感觉有点不像是神仙会的手法?” “那倒也未必。”唐隐摇了摇头,“苍蝇腿也是肉。” 说到这,一直憋着的周一白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小天小天,你记不记得,咱们当初去六亩园的时候,你在火车上给我讲的那个找替身的故事?那个张发不就是买了一件二手衣服,晚上看到衣服上有个影子,后来就出车祸死了么?” 我点点头,“听着好像是差不多。”我说着也把当时的张发的事,给大家大概讲了下。 叉叔沉默了会,才开口道,“神仙会下面那么多据点,为了得到足够的阴气,他们做什么都正常,像是那些最底层的神仙会的人,他们没什么太多的术法去害人,那就只能想一些简单又让人容易相信的路子去增加横死的人。” “比如他们会专门等在殡仪馆或者一些意外现场,尤其是我们以前出去找尸体的时候,那些尸体大部分都是横死,他们就会专门守着这些尸体的家人。然后私下里去找这些家属,跟他们说,横死的人不能投胎转世,不能进入轮回,尤其是一些自杀的人,可能每天都要再经历一次自己死亡当天的自杀,一直在这个循环里出不去,每天都要重复一遍生前的痛苦。” “家属失去亲人就已经很痛苦了,哪儿能接受自己的亲人死后还受折磨?所以他们一提要帮家属给死去的人超度一类的,家属不只是会同意,甚至感恩戴德。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说是为了超度,基本上就能从家属那里拿到死者发生意外时的贴身物品,反正之后横死的人到底去哪了,家属根本就不知道。” “这些东西都被他们收集走,也把横死的人也一并带走,去做蜮或者傀。比如有些横死的人,阴气和念力滞留,确实可能会用念力影响家里的人,家里的人如果有阴气重的,可能也会感觉到人确实没走。” “等他们把横死的人收走之后,就说自己已经超度完了,对方心愿已了,已经离开了,还能从家属那里拿到不少钱。” “而收集来的这些东西,他们处理一下,转手就可以拿去害人。” 叉叔微微摇了摇头,“所以神仙会出手,也未必都是什么大手笔,大手笔都是针对一些玄门的人的,像是对于普通人,这样的法子未必不好用。” “那倒是也是。”我叹了口气,“神仙会可真是无孔不入啊。” “但是如果真的是神仙会做了什么手脚,那个东西一直跟着小卢,为什么贺哥看不出来呢?”周一白又问。 小贺赶紧道,“我这毕竟刚出师没几年,甚至我就是这一两年才刚开始自己一个人办事,才疏学浅的,可能确实是我能力不到家,所以没看出来。” 他这么说,当然是谦虚,能成为某地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负责人,肯定是经过梁世成点头的,如果能力不到,梁世成也不可能让他来冒这个险。 “那我们就先去寺庙里见见小卢。”叉叔开口道。 “行,那我带你们。”小贺也就站起身。 不过当然我们也不用进寺庙,进去了就算见到小卢,那东西没跟着他在寺里,我们也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到了寺门,小贺就给小卢打了电话,说专门请了高人来处理他这个事,让他出来一趟。 只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电话里的小卢有些犹豫,觉得天黑了不想出来,问我们能不能进去见他,或者等明天中午再安排见面。 小卢自己不想出来,我们也不能强迫。 “那我们就进去吧。”叉叔开口道,“正好进去吃个斋饭,问问寺里的人,如果方便,我们今晚就在寺里住下,等明天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再带着小贺出去。” 说着话,我们也就进了寺里,这个寺确实香火旺盛,这一会还有不少人,我们大概打听了下,去了对外开放的斋堂。 斋堂里有不少人正在吃斋饭,小贺跟小卢说了一声,让他来斋堂找我们。 小贺之前说,上次小卢在寺里住了半年,出去的时候人都胖了一圈,本以为他这一次在寺庙里住着也没什么事。可当小卢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他走路鬼鬼祟祟的,就像是有人在跟踪他,人也憔悴得不行,感觉都瘦脱相了。 他就算坐在我们身边,也时不时地突然转头看向身后或者旁边,一直都战战兢兢的。 第327章 祝你一路顺风 看到小卢这样子,我们也知道为什么刚才在电话里喊他出去他不肯出去了,在寺里他都这副样子了,换谁谁还敢离开寺门? 小贺也吓了一跳,赶紧开口问他,“你之前在庙里不是没事么?最近又有别的事发生么?” “别提了。”小卢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回道,“最近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贺哥,这几位高人是你从哪请来的?靠谱不?”说完他又对着我们道,“抱歉啊,我现在也是没别的办法了,咱们直接把话说清楚,你们能帮我解决当然好,如果解决不了,我恐怕也没太多时间在这浪费。” 小贺怔了一下,才道,“你对这种事情,也不是说完全不了解,我不管找谁来,都没办法打保票一定能解决你的问题,肯定是了解下情况然后尽可能的帮你。” 他说这话,也没有看叉叔的意思,反正这种事本来就是这样,能解决那当然好,不能解决谁也没有办法。 小卢听小贺没给他百分之百的肯定,明显是更犹豫了。 小贺又继续道,“那这样,你愿意把最近的情况说一说,那你就说一说,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我们就当过来吃个斋饭,大家都别互相浪费时间。” 说完小贺也没再等小卢说什么,就直接开始跟我们介绍这个寺庙,说是本地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香火也很旺盛的寺庙,那个寺庙比这个更加知名一些,但是本地人其实更多的还是来这个寺庙。 随后他又给我们介绍了几道斋菜。 等我们开始准备吃的时候,小卢估摸着终于是纠结完了,“贺哥,我这次来了寺里之后,前面几天还没什么事,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体就一天比一天虚弱,本来我在寺庙里借住,除了听早课晚课诵经之外,也帮着寺里做些事情。” “一开始还没什么问题,可是后来我早上根本就起不来,别人怎么喊我我都听不见,就算勉强起来,去听早课的时候也能睡着。之后我这每天需要睡觉的时间,就一天比一天长,而且睡得再多也打不起精神,白天没精神,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我现在就连打扫院子都打扫不了了。” 他这虚弱,我们肉眼可见,现在明显说话对他来说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说两句话,他就要停下来缓一缓才能继续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其实我也没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但又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可桃木剑也再没有什么变化,而且我这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寺里也看出我的情况不好了,寺里的人也会委婉的劝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可我哪敢离开寺里?我在寺里都这样的,我要是出去,那不当场就完了?前几天,寺里有个外地出来游历的高僧,他在寺里住了几天,说我这情况有点像是什么冤亲债主,说需要超度化解,但只不过我这个情况有点严重,他自己处理不了,他让我去找他师兄。” “他师兄在西藏那边的一个寺里修行,年纪大了已经不在外面走动了,他说让我趁着我现在还能走动,就赶紧去那边找他师兄,说不定还有救。” “我这几天也是在考虑这个事情,我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没办法自己去了,所以联系了几个朋友,还有一个朋友是今晚的飞机,等他到了以后,我们计划明早就出发去西藏了。” “当然贺哥你请来的高人,要是能帮我解决,那我可真的太感谢你们了。”小卢说着目光在我们几个身上转了转,最后看向年纪最大的叉叔,“钱不是问题,我这几年直播也赚了一些钱,以前是总想着赚钱,现在是真的知道,赚了钱也要有命花。” 小卢说这些话的时候,叉叔正在吸溜吸溜地喝着素菜汤,这个汤味道确实很鲜,我也喝了一小碗了。 等小卢的话音落下,空气沉默了好一会,叉叔才放下汤勺问了句,“那高僧有没有说,他师兄是不是一定能解决?不然你这么大老远的跑过去,可要不少时间呢。” “高僧跟他师兄打过电话,他师兄的意思是,大概率能解决,如果实在不能直接化解的话,可以收我为徒,让我正式在寺里修行,问题就应该不大了。”小卢又道。 叉叔点了点头,想了会,才道,“那祝你一路顺风。”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帮小卢解决了,让他直接去找那高僧的师兄吧。 小卢微微愣了下,也没想到叉叔说话这么直接,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向小贺,“贺哥,麻烦你还惦记我这事了,那我先走了。”说完他裹了裹身上松松垮垮的居士服,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一边小步快速地往外走。 小贺转头看着他离开,顿了顿,才看向叉叔,“叉叔,他这事是真解决不了了么?我本来还想着,毕竟他太爷爷也是咱们玄家沟的同事,后人遇上这样的事,咱们于情于理都得帮上一把。” “我看他身上,确实是阳气弱了一点。但是引起阳气弱的情况有很多种,比如生病的时候,阳气可能会弱,像他这样每天疑神疑鬼,心惊胆战忧思过度,阳气也会弱。他这种阳气弱,不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的那种。而他现在阴气和念力也没什么问题,他又不愿意跟咱们出寺庙去看看。”叉叔说着微微摇了摇头。 “再加上,刚刚电话里还跟你说,等明天中午再见面,结果这会又说明天早上就要出发去西藏了,显然是已经把希望放在那边,对咱们这边不抱什么希望了,那就也没必要勉强。” 小贺听叉叔这么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也就没再说什么。 周一白就抽空问了句,“叉叔,冤亲债主是什么?” “冤亲债主主要是佛教里的一种说法,跟因果报应和轮回转世相关,反正就是善恶在未来都会有对应的果报,就算这一世没有,那也会跟着轮回转世继续存在,所以就有可能是前几世欠下的债,现在人家找来了。”叉叔一边吃饭一边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哦。”周一白点点头,又有点惋惜地道,“哎,我还以为我这次找到的这个事会是个大活儿,结果还不如黄老板给介绍的活儿,显然这是白跑一趟了,不过这斋菜确实挺好吃啊,叉叔,那咱们住一晚,明天再吃两顿斋菜再回去呗?” 第328章 阴念涨落 叉叔倒是没什么意见,“来都来了……” 我们虽然是临时过来说要住宿,但是好在最近也不是什么旺季,对外的住宿还有几间空房,我们要了三间房,就留了下来。 小贺回自己的房间之后,周一白就拉着我去叉叔他们的房间,“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之前小贺在,我也不太好意思问,问得太多了,好像咱们什么都不懂,给叉叔丢人。” “你现在问问题之前都会过脑子了。”我忍不住表扬了他一句。 时间还早,叉叔和唐隐也没打算睡觉,一见我们进门,叉叔就看向唐隐,“十万个为什么来了。” “叉叔,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周一白笑道,“我本来还想着先随便哈啦两句,然后再切入我的问题,那你这么一说,我可要直接问了。” 窗边就有蒲团,于是我和周一白一人拿了一个蒲团坐下来,周一白捋了捋脑袋里的问题,就开始问了,“叉叔,抓替身这个事,应该不是神仙会发明的吧?我感觉这个说法已经很久远了,还是说,从神仙会有的那天开始,他们就开始研究这个事了?” 叉叔正靠在床头翻看佛经,估摸着回答周一白的问题也不太需要动脑子,于是一边接着看,一边回答道,“确实,抓替身这事,应该一早就有,只不过被神仙会给利用了起来,又加以普及。” “那如果一早就有抓替身这事,就证明横死的人抓了替身之后,确实是能离开的,对吧?”周一白继续问,“可为什么神仙会那边让横死的人去抓了替身之后,那个横死的人就不能离开了呢?他们是对这个横死的人做了什么么?先禁锢了他,再让他去抓替身?” “一般情况下,只要用这个横死的人的贴身物品做一个小小的蜮,横死的人就被禁锢在这件物品上,成了一个会去害人的蜮。这物品落在别人的手上,这人被蜮影响,早晚会出事。”叉叔也接着回答,“那个横死的人,都已经被做成蜮了,当然就没办法离开了。” 周一白点点头,“叉叔,那你一开始就说过,害人的不是鬼,是蜮,那如果一个横死的人,没有变成蜮,那他就应该不会害人啊,他为什么还会去找替身?” 说到这,叉叔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佛经,“大白,这么久了,你终于问出一个有深度的问题了。” 听叉叔竟然夸了自己一句,周一白一下子就开心了,“叉叔,叉叔,那你快点详细说说。” 叉叔坐直身体,想了一会,才开口道,“从有人的那天开始,就有横死的人,小天他们这一脉,专门给横死的人引路,让横死的人离开,但是也不能保证,真的能把所有横死的人全都送走。” “玄门里,曾经倒是说,他们这一脉修炼到最厉害的时候,确实是可以做到把所有横死的人送走。但是就像是你们周家这一脉一样,按照医巫闾的壁画,那你们家的仙家还可能是传说中的神兽呢。传说未必不是真的,但是传说还能不能再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这世上,一定会有横死的人,没有被送走,而是滞留了下来。正常死亡的人,阴气和念力就会直接离开,但是横死的人的阴气和念力就会滞留,这一点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叉叔说着看了一眼手里的佛经,“不过传说里,倒是有一种说法,就是说,横死的人,阳寿未尽,他们要等到阳寿尽了的时候,才能离开,又或者说横死的人身上怨气大,要散了怨气才能离开。” “当然这都是有了横死的人之后的说法,是不是真的,反正玄门里是没有定论。再加上,确实也有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横死的人抓了替身之后,这个横死的人的阴气和念力就消失了,确实就像是传说里的,横死的人抓了替身就可以转世投胎了的说法。” “但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叉叔看着周一白笑,“所以这个问题,确实很有深度,在玄门里一直是个迷。” “啊!”周一白诧异地看着叉叔,“怎么会有叉叔都不知道的事?”他说着转头看了看我,显然没想到在叉叔这里会得不到答案,“叉叔,那蜮就一定是人为的么?会不会是这些横死的人,形成了一种天然蜮,然后他们去害了人?” 叉叔肯定了他的猜测,“确实有人这么猜测过啊,但是按照蜮的原理,只要是害死了人,蜮就会变大,那为什么害死人之后,第一个横死的人的阴气和念力消失了呢?难道这个蜮是个接力棒,传给了下一个被害死的人么?反正在这一点上,怎么都说不通,所以就没人知道原因。” “叉叔,真的没人知道么?梁先生他们也不知道么?”周一白说着摸出手机,“梁先生这么喜欢水群,我问问他。” 他向来行动极快,一边说一边就打字在群里问了出来。 “你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问,这次不怕同事笑话你了?”我看着他笑道。 “不一样,叉叔都说了这个问题有深度。”周一白挠了挠头,“那问出来就没人敢嘲笑我了。” 只可惜,这一次周一白的问题发出去之后,群里一片安静。 隔了很久,梁世成才回了信息,但是他没有直接回答周一白的问题,而是@了一个同事,说让这个同事回答。 这个同事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我们遇到魔神在群里问的时候,回答了我们的问题、并且问梁世成什么时候安排出国进修的那个同事。 看样子这个同事不仅是个虚心好学的同事,而且确实是个“玄门小百科”,就连梁世成都指定让他来回答。 之前我们问魔神的时候,没有指定问谁,这个同事就直接回答了,估摸着是这次周一白直接问了梁世成,这同事总不能还没等领导说话就出来出风头,所以梁世成一@他,他立马就出来了。 一看就是已经准备好久了,就等着梁世成点他呢。 【这个事,玄门里虽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从很久很久以前,玄门就在观察这件事了,并且把这个现象称呼为“阴念涨落”。】 第329章 种子 【我从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关于这件事的记载,那本书上,把某一件事里,第一个横死的人,称为“种子”。玄门其实很早之前,就开始在观察这些“种子”。】 【神仙会虽然对普通人都是打着找替身的借口,但是这些横死的人的阴气和念力一旦落入他们的手里,其实就是被他们拿去害人了。但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去害人,最初的“种子”都还是在的,并且这个害人的东西也是围绕这个最初的“种子”存在,随着害的人越来越多,这害人的东西就越来越厉害。】 【而有那么一小部分横死的人,他们死后没有落入坏人手里,没有被拿去做害人的东西,他们也没有通过隋家的门离开的时候,就会一直滞留,在这个滞留的过程中,他们仿佛找到了离开的法门。】 【这个法门就是去找替身。经过玄门多年的仔细观察,发现这部分横死的人,在害死人的那一瞬间,其实是从那个被他们害死的人的身上,拿走了一点点阳气,但是这个阳气并没有跟他们本身的阴气和念力结合,也没有去冲破他们的阴气和念力,反正就是拿到阳气的那一瞬间,他们的阴气和念力就瞬间消失了。】 【这件事玄门观察了很久很久,但无论怎么样,都找不到那些阴气和念力去哪了,连带着那丝阳气也消失了。可奇怪的是,如果我们找到了一个横死的人,然后无论给他多少阳气,他都不会消失,他就必须是用那个被他害死的人的阳气,才能消失。】 【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无论这个横死之后自然而然找替身的现象怎么传导,横死的人一代一代的去寻找自己的替身,都只会形成新的“种子”,而最初的“种子”,就彻底的消失了。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找替身的方式,就是一对一的,“种子”一直在更替,永远都只是会害死一个人,不会变得更厉害,也不会同时害死更多的人。】 【总之,因为观察不到阴气和念力去哪了,也不知道在这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个现象不能被控制,更不知道横死的人是怎么选择的下一个害死的对象,这些完全没有相似性,非常随机,所以这个现象就统称为“阴念涨落”。】 同事迅速的打字,一段一段的话发过来,看得我有点头晕,最后我只能总结道,“叉叔,咱们叫玄家沟科普工作室还真是有原因的啊,明明是很玄乎的事情,搞得跟科学研究一样。” “那你以为科普工作室是白叫的么?”叉叔也认真地看着手机上同事发来的文字,“原来还真的有人去仔细研究这种事,这同事估摸着得看了不少书吧?” 也不知道周一白看没看懂,反正他先在群里发了个“抱拳”的表情,然后回道,【感谢解答,看起来很厉害,我仔细读一读,消化一下。】回完信息,他抬头看向叉叔,“叉叔,你看懂了么?这些字我都认识,但是连起来,我怎么读不懂啊?阴念涨落?就是阴气和念力涨涨落落?” “正常一个人死了之后,阴气和念力应该去该去的地方,但是如果是横死的人,他的阴气和念力没有离开,那这世上就相当于是多了一份不该存在的阴气和念力,所以就是‘涨’?但是后来这阴气和念力又消失了,就叫‘落’?连一起就是‘阴念涨落’?” 听他这么问,那显然就是没懂。 周一白问完又转头看向我,“咱俩刚进玄门的时候,叉叔还给咱俩讲过数学,现在又开始讲这么复杂的科学知识了,看来没点脑子在玄门是真的混不下去啊。” 叉叔估摸着也在消化这些信息,所以没有回答周一白的问题。 周一白自知消化不了,干脆就不消化,甚至开始发散思维,“叉叔,那正常一个人死了之后,阴气和念力去哪了?如果抓了替身,横死的人就真的能离开,那是不是也跟寿终正寝的人去了同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地府么?进去了之后,根据地府那边的流程,由十殿阎王判定是要进十八层地狱去受苦受难还是去投胎转世?” 看着叉叔在认真地看着信息,唐隐就帮他回答了这个问题,“‘阎王’这两个字,最初是从印度的梵语音译过来的,至于‘十殿阎王’也是到了唐朝末年才有的说法,但是玄门的历史,可比这些久远多了。阴气和念力到底去了哪,究竟有没有投胎转世,在玄门里,都是没有定论的。” 周一白拧着眉想了会,“但是我总是在网上看到很多人,说是什么想起了前世的记忆,还有的记得自己投胎之前的事情。”他说着抬手捅了捅自己的帽子,“三哥,别睡了,你之前说什么等了两千年了,那你是不是就活了两千年了?那你知不知道点什么?” 他问完这句话,周三哥也没什么动静。 我看着周一白也不像是没得到答案就放弃的人,于是我追问了他一下,“你三哥怎么说?” 周一白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三哥说,它们这么多年都待在医巫闾,没出来过来,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发展成什么样了,但是看起来确实是退步不少。它让我跟群里的这个同事多学学,没事找点书来看,别总去网上看八卦,有看八卦的时间不如多睡会觉。它说民间流传的很多说法,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玄门为了让普罗大众能够更轻易地接受一些事情,随口编出来的,都是假的。” 他说着看向叉叔,“叉叔,你是不是也说过这样的话?真的里面掺上一点假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中间再加上有失传的,谁也不知道原始的版本到底是什么样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诶,咱们玄门就没有藏书阁么?就以前的那些古籍,都没有想办法留存下么?”他说完看向唐隐,“唐大哥,唐大爷有那么多老物件,那你们家里就没流传下来什么古籍么?” “有一些倒是有一些,但是一代一代传下来,时间久远,中间各种遭遇,毁掉的更多。”唐隐开口道,“就像是我们家,以前子孙旁支众多的时候,分家估摸着也都分出去不少,等到现在,还在我们家手上的,确实没有多少了。” 第330章 没有阴、阳、念的东西 听唐隐这么说,周一白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也是,我们家就更惨了,我看我姥姥那就完全没什么古籍,有几本泛黄的书,最多也就是民国那时候的。再加上我们家主要就是学请仙,再学点术法,仙家到了之后,大部分都交给仙家去解决了,剩下的口口相授就可以了。” “我现在越想越糟心,怎么这些好东西就全都没有传下来呢?看看人家神仙会,虽然没什么道德底线,人品也不咋地吧,可是人家把知识都传了下来啊。我都恨不得马上打到神仙会总部,他们总部一定有一个巨大的藏书阁,到时候咱们就把他们的藏书阁给瓜分了。” “三哥,咱们医巫闾上怎么也没留下来点东西啊?你看人家道门,还知道把阵法刻在繁弱五诛阵里给后人看,咱们家有没有这种地方?” 不知道周三哥说了什么,总之,周一白翻了个白眼,那显然是没有。 叉叔这会终于放下了手机,“大白,你三哥刚刚说的对,就是应该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时候不早了,去睡吧。” 在我们说话的这一会,群里其实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估摸着其他同事很多也是第一次听说“阴念涨落”的这个概念,所以很多人都被勾起了兴趣。 我和周一白回了房间,今天这情况,他也不适合围个被去院子里坐着晒月亮,于是短暂休息一天,他水了一会群,估摸着是看“科普知识”看困了,就直接睡了。 我睡着之后,便继续培养我的小黑水潭。 最近我基本上也都是睡着之后,走得远一点,去一些没人的地方,然后疯狂的吸收阴气。 这寺庙本就是在山里,晚上了人更少,我只要去寺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开始让我的小黑水潭转起来了。 本来我是可以走直线穿墙的,但是我又想了想,毕竟是在寺里,随便穿墙不礼貌,还是沿着路走出去比较好。 我往外走的时候,刚好经过了小卢的房间。 这会已经有点晚了,寺里又提倡早睡早起,所以基本上所有的房间都熄灯了,我之所以知道这是小卢的房间,因为这个房间是所有的房间中,唯一一个还亮着灯的房间。 不仅灯亮着,窗子也没关。 这个寺庙地处的城市,比金城往南一些,虽然比金城暖和一点,可冬天的夜里也在十度以下,山里就更冷了一点,他开着窗子是真的不冷么? 我想着也就往小卢房间那边走了两步,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果然,他也不是不冷,他围着被靠着墙坐着,警惕地盯着周围,正在直播,但是现在这会的直播和以前不太一样,他眼下明显是希望直播间里的网友们陪着自己,缓解一下自己的恐惧。 他在跟直播里的一个网友连麦,他倒是不怎么说话,一直是那个网友在安抚他,跟他说西藏那个高僧一定能帮他解决这个事,反正明天就要出发了,熬过今晚就好了。还说让他放心,今晚大家不睡了,陪他度过这个晚上,等他从西藏平安归来。 小卢的话倒是很简单,他就是不断的跟网友们重复,虽然他身边没有人,可他就是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他,这种感觉特别明显,他从小第六感就特别准。 他这个第六感,有点像是周一白曾经的眼皮了。 不过他的第六感确实没错,真的有个人盯着他,当然这个人不是刚好从他窗边路过的我,而是我清楚的看到,他身边确实站着一个人。 要说是横死的人,那我可见过太多横死的人了,但小卢身边的这个人,跟我见过的所有的横死的人都不一样,他身上没有任何阴气和念力。 他的表情也有点僵硬,但是却不是以往那些横死人的木然或者呆滞,而且他脸色也不灰白,更不像之前我梦里跳楼大哥他们念力散了之后,眼神空洞。 我描述不出来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全身上下都充满着贪婪和渴望,身上和眼神里只存在着最基本的欲望。 而小卢,就是他欲望的源头。 更诡异的事情,是在小卢的旁边,还有一个虚化的小卢。 但是虚化的小卢只有上半身,下半身还跟小卢自己连在一起。 这个虚化的小卢身上同样没有阴气、阳气、念力,就像是小卢的一个影子一样,这情况我是从来没有遇到过。 我也没想到我只是不经意地路过,却看到这些奇怪的画面,而这些在白天的时候,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当然没发现也很正常,毕竟那个人和虚化的小卢完全没有阴、阳、念,我们自然感受不到,那他们是什么呢? 想到这,我突然惊出一身冷汗,这他妈不会是神仙会又搞出来的新东西吧? 这东西完全没有阴气和念力,我们根本没办法感知,这要是跟上我们了,那我们不是要全都直接等死了? 我也不敢深想了,赶紧醒了过来,把周一白晃醒,“快起来快起来。” 周一白刚刚睡着,迷迷糊糊地看着我,“小天,你做噩梦了?明天再说吧,我好困。” “我天天晚上都做噩梦!你快点起来。”我用力地晃他,“你选的好事情,大招来了。” 听到这后半句,周一白的眼睛登时就瞪圆了。 见他彻底醒了,我就立刻出门去叉叔的房间。 唐隐可比周一白靠谱,我刚敲了几声门,他就过来开门了,“怎么了?” “叉叔,唐大哥,我看到害小卢的东西了!”我赶紧进了门。 叉叔一听,一骨碌地从床上坐起来,“你看到了?” 我点点头,把我刚才看到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没有阴、阳、念这个事太过的匪夷所思,就完全不是之前我们以为他是弄那些东西被横死的人找替身的事了,这事可就大了。 我说完之后,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我们四个互相看着对方,当然主要是我、周一白和唐隐看着叉叔,等叉叔做决定。 叉叔想了会,一边摸手机,一边吐槽,“大白出手,果然非同凡响啊。”他说着也都不等让周一白去群里问了,直接自己在群里开麦,问各位“见多识广”的同事们,见没见过没有阴阳念的东西。 问完这个,叉叔又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啊,这明显我们都看不到,只有小天你在梦里才能看到啊,那问他们有什么用?他们肯定也都没见过啊。” 第331章 随时随地触发主线任务 本来群里就有一些人晚睡,这会还在讨论“阴念涨落”的事,但是叉叔把这个问题发出去以后,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隔了好半天,才终于有一个同事回复了一句,【你们身上带系统吧?随时随地触发主线任务?怎么别人一辈子都碰不上的事,你们好像天天能碰上?】 我觉得这个同事说的有道理,而且这个系统大概率在周一白身上。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估计就是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被神仙会搞死,然后也没觉得什么异常,甚至至今都不知道神仙会是什么。 反正也没人能回答我们的问题了,就连“玄门小百科”都不说话了,叉叔琢磨了一会,决定去小卢的房间看一看。 我们悄悄地摸到了小卢的房间外面,叉叔用了个术,暂时隐去了我们几个的身影。 我们站在窗边看了会,叉叔他们三个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别说他们没发现,就是这个状态下,我也什么都发现不了。 于是我又睡过去,在梦里,小卢房间就还是刚才我看的那个样子,一个没有阴阳念的人,小卢,还有半个小卢虚影。 我试了一下,也没办法把那个人拉进我的梦里。 只是过了一会之后,那个没有阴阳念的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抬头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他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小卢,目光不停的在我们两方的身上移动。 我从窗子进了房间,绕在他身边看了会,他倒是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还是在看着叉叔他们的那个方向。 我抬手触碰了一下他的身上,我的手指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他依旧没什么反应也没什么感觉。 我站在他旁边观察他,他也还是来来回回地看着叉叔他们和小卢,最后大概是觉得我们对他没什么威胁,于是就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小卢了。 这中间,我用小黑水潭去攻击了他一下,可对他也没造成什么伤害,看样子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他什么弱点了。 我正想着先醒过来,跟叉叔他们商量一下再说的时候,就看到有几个横死的人进了我的梦里。 我现在在梦里,大部分时候是不直接开门的,有横死的人来,我再开门,这样也防止万一有重要的人进了我的梦里,直接就从门走了,门不开,我还能找人聊两句。 见到这几个横死的人都是普通人,跟玄门和神仙会都没什么关系,于是我就直接开了门。 哪知道在我开门的那一瞬间,那个没有阴、阳、念的人就像是被门吸住了一样,他有些迫不得已地被往那个门的方向拖过去。 显然他是想要挣脱这个吸力,抬起手不断地往小卢的方向去抓,但最终是被扯着离小卢越来越远。 我拧眉看着他,又看了看另外几个横死的人,那几个人依旧和以往横死的人一样,慢慢悠悠的自己往门的方向走。 我可以把横死的人拉进我的梦里,但是每个人从我梦里的门离开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自己主动走进去的。有时候我急着醒过来,就会把门往前挪动一下,让他们赶紧进去,但是那个门据我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是没有自己往里面吸人的能力的。 但眼前这情况,确确实实证明是那个人被门吸着过去。 我把门换了个位置,那个人被拉扯的方向也跟着变了。随着他离门越来越近,吸力好像也变大了,等他快靠近门的时候,就被直接一下子吸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剩下的那几个横死的人看到门的位置变了,先是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像是有些奇怪,但也转身重新往门的方向走,而他们好像也根本没有看到那个被门吸进去的人。 等这几个横死的人排队进了门里,门那边就没有一点动静了,那个人被门吸进去以后,显然是没办法爬出来了。 我就转头看向小卢,他还是之前那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他身边那半个虚影也还在。 我又站了一会,见这边确实是没什么事情发生了,才醒了过来。 醒来后,我就把刚才那个人被门吸走的事情,跟叉叔他们说了一遍。 叉叔他们出来一趟,什么都没看见,这会看着像是没什么事了,于是我们就暂时回了叉叔他们的房间。 叉叔双手插在袖口里,坐在床上靠着床头,像是在想什么。 他自己想不清楚,肯定也不会跟我们说什么,我和周一白坐了会儿就先回房间去睡觉了。 周一白躺在床上,忍不住叮嘱了句,“小天,你晚上可好好守夜啊,别跑太远了,咱们也不知道小卢是怎么把那东西给招出来的,谁知道还有没有了,可别让那东西盯上我们。” 他都这么说了,我晚上也就没有再跑出去吸阴气,等早上醒来之前,又去看了一眼小卢,他身边除了那半个虚影还在,也没有别人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叉叔虽然是在吃东西,但是动作明显很机械,大概是事情还没有想通。 唐隐说叉叔昨晚好像一宿没睡,反正他睡觉的时候,叉叔是那个姿势坐着,等他醒了,叉叔还是那个姿势坐着。 小贺昨晚应该是睡得不错,他都吃早饭的了才开始补群里的聊天记录,看到最后,震惊地问我们,“所以你们昨晚发现跟着小卢的是什么东西了?” 叉叔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当然回答不了小贺的话,于是周一白替他回答,“基本上算是解决了吧,那东西被送走了,可现在我们也不清楚那东西的来历,更不知道是怎么跟上的小卢,也就不确定后面他还会不会再找上来。” “嘶。”叉叔轻轻地嘶了一声,又摇了摇头,随后低声嘀咕道,“难道人的身上,除了阴、阳、念三种以外,还有别的东西么?可是不应该啊,如果还有别的东西,所有人都看不到也就算了,小天在梦里是可以看到的,就证明是有办法见到的,那为什么哪怕是在传说里都没有呢?” 叉叔明显是在自言自语,而且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我们也没有人搭话扰乱他的思绪。 我们就各自继续默默地吃饭。 都快吃完的时候,才见小卢惊慌失措地走了进来,进门张望了下,就朝我们走过来,“贺哥,我好像去不了西藏了,我的车出事了。” 第332章 两个东西 小卢身上的东西已经被我的门吸走了,他现在去不去西藏,其实都没关系了。 “车怎么了?”小贺随口问了句。 小卢在我们的桌边坐下来,“我不是有几个朋友过来送我去西藏么?我们是打算自驾去的,我有一个朋友先到了,这几天我就让他开着我的车去采购物品,也接送后面到的两个人。昨天晚上人到齐了以后,按照计划,他们今早过来接我。结果他们刚开上车,就出车祸了,现在三个人都进了医院,有两个人情况还好,有一个正在抢救。” 他说着表情也有点慌乱,“贺哥,他们是因为我这事才过来的,现在出了车祸,我怎么也得去一趟医院,你身上带没带符纸什么的,能不能先给我几张,让我暂时顶一顶?” 小贺看了看叉叔,才开口道,“昨天晚上缠着你的东西,我这几个同事已经帮你送走了,你暂时没事了,想去哪就去哪吧。” “啊!”小卢显然是不信,但是他想了会,才开口道,“我今天好像确实没有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了,谢谢,谢谢几位高人,那钱怎么算?要不收钱的事,贺哥回头你再跟我说,我转给你,我现在得马上去医院了。” 见叉叔一直没什么反应,唐隐便开了口,“等一下。”他说着看向小贺,“贺哥,你陪他去医院吧,然后把出车祸的地点,还有出事的车现在送哪去了,发给我们一下,我们去看看。” “行。”小贺也就站起来,带着小卢先往外面走。 唐隐这才看向我们,“之前有网友在直播里截图,说看到车上跟着东西么,那个截图小天你仔细看过么?跟你昨晚见到的人,是一个么?” 他问这个话的时候,周一白就赶紧从手机相册里把截图翻出来,我又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这个截图虽然模糊,但是隐约也能看清他穿着的是白色的衣服,我昨晚见到的那个人……” 说到这,我突然停了下来,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我昨晚见到的那个人,他身上黑黢黢的一片,我一直以为是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那会我的注意力也没有在他的身上,但是现在仔细想一想,他身上黑黢黢的又好像不是衣服,就像是皮肤外面裹着一层黑黢黢的气。” 昨晚那个人的事,有叉叔在想,唐隐也就没有耗费自己的脑细胞去想这些,只是说,“那这件事里,可能有两样东西,就像是小贺之前猜测的,这里面确实有神仙会的手笔。跟着小卢的其实是两个东西,一个确实是个横死的人,但是那个横死的人一直在他的车上,另外一个才是你昨晚送走的。” 唐隐说着也站起来,“咱们先去看看吧。” “那怪不得。”周一白低声道,“所以小卢他们当天晚上开车出来的时候,就出了车祸,只是桃木剑上的辟邪神咒帮他挡了一下,但是也没办法把那个东西弄死,所以后面就是桃木剑上的辟邪神咒一直在和那个横死的人打架,打到最后,显然是桃木剑失败了,所以辟邪神咒都裂开了。” “那如果那东西一直在他的车上,他在寺里待着不开车,确实是躲过了一劫啊。”我开口道,“只是他这朋友跑过来替他开车的时候,阴差阳错,替他受了这一劫。” 唐隐点点头,“应该是。” 我们从寺里出来,是唐隐开车,等我们到事发地点的时候,道路上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我们观察了一下周围,这边没什么异常,没有蜮,也没有横死的人的气息。 小贺也给我们发来了一个定位,说车子现在被拖到那边去了。 定位是一个停车场,应该是交警队指定的停车场,我们到了才发现,车祸的情况确实是有点惨,这车估计是要报废了。 小卢那个被抢救的朋友,大概是不容乐观。 这辆车周围还有警戒线,也不让靠近,所以就只能是我自己过去查看了下。 车子上确实是有个蜮,蜮的阵法就在后备箱的一个角落里,不是很明显,而且也很潦草,几笔勾画的,显然制蜮的那个人也不是多精通这些术法。 我用小黑水潭带着阴气,直接冲破了这个蜮,醒来后,我们就直接去了医院。 小贺和小卢都等在抢救室外面,我们也把情况跟他们说了下。 小卢虽然现在还是精神不太好,但是他也想到了什么,“所以,就是那个卖我东西的人在我车上做的手脚了?我当时买完东西以后,他跟我说,如果东西少的话,还能暂时处理一下发个快递,但是我要的东西多,而且很多还带着血没有清理,没办法发快递,于是我们约定了一个地点,我去取货。” “他地点定的就有点偏僻,他说那是他们仓库的位置,大白天的,我也不是一个人去,于是我就同意了。那个人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样子,人倒是挺热情,说帮我们把东西搬上车,但也就只有那一会,他就趁机在我的后备箱里做手脚了?” 小卢说着就拿出手机想要找对方,但是对方的账号已经注销了,电话就更打不通了。 他又去翻转账记录,想要从转账的账号上查到对方的信息。 “查到能有什么用?”周一白看着他,“人家就是卖了你点东西,也说明了是横死的人的东西,你都买了半年多了,现在出了事去找人家,连警察都不会帮你。” 小贺的脸色也有点难看,站了好半天,他才低声道,“我当时怎么忘了看看车啊,我看小卢身边没跟着什么,又去他家里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就没想那么多。” 小卢叹了口气,“这还真是巧了,那次我去找你的时候,因为我桃木剑裂了,我就叫了我朋友过来开车送我去你那。到了之后,他刚好接到了一个电话,要去办点事,就把我车开走了,之后咱们两个去我家的时候,他事情还没办完,车没给我送回来,所以你也就没看到我的车。” “不然我的车平时就停在我那个单元门旁边,要是上面有什么异常,你肯定也就发现了。” 小贺还是摇了摇头,“这是我的疏忽。” 等小卢去缴费的时候,小贺还是一脸自责,他低声叹气,“那会我主要想着如果神仙会要动手脚,也是在那些横死的人的物品上动手脚,没想到他们会在小卢的车上动手脚,这要是出了什么事……” 第333章 小贺的出身 “那些衣服上也未必没有手脚。”叉叔这会才终于插进了话题,“他们既然在那些衣服上看到了影子,手机也会响,证明那些东西上确实被动了手脚。只不过这种简单的蜮,一般都不会立刻把人害死,而是慢慢的侵蚀阴气或者念力,最后才会出事。” “像是小卢他们专门做这种事的主播,多少懂点什么,本身发现异常了就直接跑了,要么可能一把火把东西都烧了,也不会像小天之前说的那个张发,再回去捡那些东西回来。那为了万无一失,肯定要再在小卢身边的物品上做个蜮,会更稳妥。” “小卢这个朋友到了有几天了,这几天也一直在开车,肯定是被蜮影响着,所以今天就出了事。”叉叔说着看向小贺,“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能想到,但处理的事情越多,经验也就越多,以后慢慢就好了。” 小贺看了看唐隐,张了张嘴,估摸着是想说唐隐年纪看着比他小,可都比他先想到车的问题。 叉叔也瞥了一眼唐隐,随后才道,“你不能跟他比,他从小就被他爸带着出去办事,见过的事情说不定比咱们加起来都多。反正咱们这一行,全是靠经验积累的,这次没想到,下次吸取教训,自然就想得越来越全面了。” 他说着顿了顿,隔了会才想起来问,“诶,小贺,你是跟谁学的师?” 小贺挠了挠头,“地相派那边,其实本来地相派那边学了师之后,大部分人都会留在地相派办事。但是那边需要各种送礼什么的,我都还没赚到钱,哪有钱去维护这些关系?实在是没办法了,后来地相派里有个年纪大的人跟我说让我找找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看看能不能谋生。” “我打听了一下,但是好几个工作室都不收人了,不过他们互相之间介绍了下,正好这个工作室原来负责人年纪大了,要退休了,就让我过来跟他一起干了一段时间,等他退休之后,我就接了这个工作室。” “怪不得。”叉叔嘀咕了一句,之前跟地相派之间打交道的回忆不算很愉快,连带着我们看地相派都带了“一丝丝”的偏见。 隔了会,叉叔才继续道,“也没事,以后在群里多跟同事们聊聊天,既然干这行了,就好好学一学,以后可别耽误大事了。复印店什么的,虽然事情不多,但是也总会让你分心,还是专心干一样吧。” 小贺估计也没想到自己差点就捅个大篓子,叉叔说什么赶紧就答应了下来。 当然我和周一白肯定是听出来叉叔这话里,多少是带着对地相派的不满,毕竟昨天刚来的时候,叉叔还觉得开复印店挺好的。 小卢的朋友没有当场丧命,我们又及时破了那个蜮,所以小卢的朋友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念力受损,什么时候能醒就不知道了。 我们现在更关心的是,那个没有阴、阳、念的人到底是小卢在哪儿招惹到的。 于是等小卢处理好了医院的事情,我们又去了他家里一趟。 我睡着了在他家的所有角落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异常。 而小卢身上的那半个虚化的小卢,像是没办法消失,也没办法回到小卢的身体里了。 这会我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个虚化的小卢,隐约地想到了些什么—— 那个没有阴、阳、念的人,一直跟在小卢的身边,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从小卢的身上分化出了这个虚化的小卢,如果这个虚化的小卢彻底从小卢的身上脱离出来,那估计小卢就会死了。 而这个虚化的小卢,它虽然是从小卢的身上分出来的时候,但是它本身又没有阴、阳、念,所以也不会从小卢的身体里带走这三样东西,那小卢本身的阴、阳、念就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他身上的阳气微弱,也是因为最近过得心惊胆战的,导致阳气弱了。 等它完全被分离出来之后,要么被那个没有阴、阳、念的人吞食,要么就变成和他一样的东西。 不过小卢身体的虚弱,肯定是和这个虚化的小卢被分离出来有关系。 如果能把它送回小卢的身体里,小卢说不定就恢复了,但因为不知道这是用什么方法分离出来的,我们也就没办法把它再送回小卢的身体里。 而这个没有阴、阳、念的东西,既然不被寺门阻挡,那他要是早就在小卢的身边,那肯定早就动手了,所以这东西明显不是一开始就招惹上的,而是小卢上次从寺庙里出来之后才招上的。 想到这,我也醒了过来,还没等我跟叉叔说什么,就听叉叔跟小卢说,让他把他上次从寺庙里出来之后,都过去那里,全都写下来。 哪怕没有停留,只是路过,也不要落下。 显然我刚才想到的事情,叉叔也想到了。 小卢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就基本上没有一个人独处过,也不会再去偏僻的地方,那东西选中小卢,肯定是有原因的。 当然,原因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所以我们只能先按照小卢走过的路线去走一圈,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好在小卢的路线很简单,上次他从寺庙里出来,回到家,发现桃木剑上的裂纹之后,就去找小贺,然后跟小贺一起回了他家,之后听了小贺的建议,又立刻回了寺里。 他在寺里的路线就更简单,从住宿的地方去斋堂,去佛堂,在寺院里扫扫地。 我们用手机的导航导了这几条路,让他确认了下自己走过的路线,就离开了他家。 我们先是从小卢家去小贺的工作室,这一路上叉叔开车都开得很慢,我则是睡着觉仔细地观察路的两旁。 叉叔差不多开个几百米就停下来,我也就放心的下车走着去查看。 只是一直到小贺的工作室,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剩下的事,也不需要小贺再带路,我们就跟小贺分开了。 分开之前,叉叔让小贺最近这一两个月多观察一下小卢,看他身体是不是会恢复,当然我们心里其实有猜测,那个虚化的小卢回不到小卢的身体里,那小卢以后大概就都要这么虚弱了。 小贺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从小贺的工作室出来,我们又回到了小卢家,然后再从小卢家往寺庙的方向开。 正常从小卢家到寺里只需要一个多小时,我们因为要观察周围,开得很慢,等我们到寺庙,天都快黑了。 这两条路上都没发现什么,于是叉叔决定在寺里住一晚,这一晚我也正好在寺里到处走走看看。 第334章 地中海 虽然我怀疑叉叔的这个决定,主要是因为他和周一白还想在寺里吃斋饭。 我们昨晚吃的斋菜很好吃,但是今早早饭是包子馒头什么的,没有斋菜,他们两个都没吃到,现在都又回到寺里了,肯定要把这顿斋饭给补上的。 我们在斋堂吃饱之后,叉叔说这寺里景色不错,晚上人少了也很幽静,正好可以遛个弯儿消消食。 转悠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回了房间。 天虽然黑了,但是时间还没有那么晚,周一白和叉叔他们都没有睡觉,都在玩手机,只有我有正事,于是我就赶紧睡着出去溜达了。 这个寺其实挺大的,依山而建,一个殿比一个殿地势高,我从山门开始转,大殿一共有三个,最后一个也是最高的一个是大雄宝殿,三个殿转完,我又去斋堂、客堂、法堂、藏经阁等等地方,全都转了一圈。 梦里虽然不累吧,但是我这也转到半夜了。 寺里没什么异常,可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我就从山门往外走。 从外面过来,去停车场和步行到山门,其实是两条路,白天我们走的是通往停车场的那一条,那我现在正好就去把这条步行的路走一趟试试。 这条路修葺得很好,就是没有路灯,显然是晚上不会有人走。 路的一侧是山,另外一侧偶尔有一两家农户,这个时间,农户们也都睡觉了,所以这条路还挺黑的。 我左右仔细地看着,这条路正常走,估摸着二十多分钟也就走完了,我走得慢,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了主路上。 主路那边往前走,就是去寺里停车场的路。 我站在这个岔路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该看的都看过了,确实是没有发现一点异常。 难道那东西就他一个,他被吸走了之后,其他的地方也就再看不出什么异常了么? 我拧了拧眉,正要转身回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傀的气息,而且这傀的气息还有点熟悉——九索的傀。 九索的傀既然来这里了,那九索肯定是也来了。 他大半夜的来这个寺里,总不会是突然良心发现,过来烧香念佛忏悔自己做过的坏事吧? 显然是知道我们几个在这,他才会半夜过来啊。 但是经过前两次动手,九索难道吃亏没够,上次侥幸跑了,这次又回来送死么? 我正想着,一辆车便在这个岔路口停了下来。 虽然车也不会撞到我,但是我还是往后退了两步。 九索和一个穿着西装的五十多岁、有点地中海的男人下了车。 地中海抬头往山上看了看,“你的消息没错吧?” “肯定没错。”九索点点头,“四叔我还能拿这种事骗你么?” 地中海嗤笑了一声,“我倒不是怕你骗我,只是你们几个的能力确实太差,谁知道你们得到的信息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当年在神仙会的时候,神仙会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当初以为你们几个能力不错,结果屁也不是,让玄门那几个老不死的按在地上摩擦。” 九索站在旁边,唯唯诺诺的,也不敢还嘴。 地中海转头看了他一眼,“别说那几个老的了,就连那几个小的,也能把你打个半残,可真是给我丢人!当初我举荐你的时候,胸脯拍得那么响,结果现实打脸也挺响。” 九索一声不吭,像是连喘气都不敢大声喘气。 地中海掸了掸西服上的褶皱,“行了,你在这等着吧。” “四叔。”九索见地中海要走,他赶紧叮嘱了一句,“其他人能力一般不足为惧,但是你可千万小心隋家那个小子,他那个控术真的很厉害。” 地中海转头瞪了他一眼,微微提高了几丝声音,“你以为我像你、八圣和十寂那么废物?” 九索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四叔,那我在这等你办事回来。” 地中海冷哼了一声,迈步慢慢地往上走。 按照他这个走路的速度,估摸着半个小时怎么也到寺里了。 这会我当然不能对他动手,动手那就是打草惊蛇了,于是我就赶紧醒了过来,第一个当然还是先叫周一白。 “啊——小天。”周一白躺在床上抓着被子挣扎,“你就算发现了什么,能不能先去跟叉叔他们说,我正梦到梁先生给我改命了,我马上就可以中彩票……” “对,你的彩票大奖来了,九索亲自给你送来的奖金,赶紧起来吧。”我说着赶紧去叉叔他们的房间。 听说九索带来了一个他叫四叔的人,叉叔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们四个赶紧收拾了东西,金尸还在车里,于是我们就先往停车场跑。 上了车,叉叔开车就往山下走。 “叉叔,你是不是睡懵了?九索在山下呢。”周一白提醒他。 “九索他四叔不是说了么,九索屁也不是,你还怕他!”叉叔开口道,“咱们四个现在过去,就看九索敢不敢拦,他敢拦,咱们随随便便还不就把他解决了?” “对哦。”周一白点点头,“我差点忘了,九索是咱们手下败将,到时候九索他四叔扑个空,回头一看,九索又死了,他四叔得气死!” “神仙会的人怎么杀不完?”我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之前还以为除了九索就只有捡破烂老头他们,现在怎么又出来了一个?而且九索叫他四叔,那就至少前面还有三个人吧?” “听你刚才说的,地中海和九索的对话,那他们应该是最近这些年不在神仙会,不知道去哪干什么了,现在出事了,不得不回来。”叉叔一边说一边道,“大白,你赶紧在群里跟梁先生他们说啊。” “正在说。”周一白打着字,“诶呦这个同事说的还真是啊,咱们真是走到哪,主线任务跟到哪啊。” 我们说着话,车也快接近九索停车的位置了。 隔着老远,九索就看到我们的车过来了,他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上了车,调转车头就往山下开。 这会这段路上完全没车也没人,看着车速,九索是几乎把油门踩到底了。 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九索还不怎么把我们放在眼里,叫嚣着要找商陆或者唐毅,第二次就把他打怕了,这一次都不用直接照面,他看到我们的车就开始逃了。 来都来了,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的走呢?于是叉叔也猛踩油门去追他。 第335章 小心地相派的人 九索肯定是在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在逃命了,这条路往前,一边是上高速,一边是进城区,九索想都没想,就直接往城区里面开。 估摸着他也知道这大半夜的在高速上不要命的开很危险,再加上进了城区就有百姓了,到时候就算是动起手来,他不在乎这些人命,可我们得在乎,那我们就会受限制。 虽然是深夜,可城区里偶尔也有车经过,九索是不在意。 在一个路口,九索直接闯了红灯过去,但因为有横向的车,叉叔只能避让,于是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九索的车一溜烟儿的不见了。 “他逃命可真是逃得快啊。”周一白张望了下,“叉叔,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梁先生回信息了么?”叉叔开口问。 “没有,这么晚,肯定是睡了,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周一白看了看手机开口问。 “那就先不用了。”叉叔重新发动了车子,导航了一下,出城上高速往金城的方向开。 “叉叔,他们明显奔着我们来,我们回金城安全么?”我看着导航的路线开口问,“咱们要不要去找唐大爷他们?” “先往回开着。”叉叔回道,“九索看咱们没追上他,一会肯定会回去接他四叔,等他接上他四叔,应该就会反过来追我们了。既然知道咱们是在逃命,金城又没有其他人在,他们估计想不到我们会往金城那边走。” 叉叔的经验比我们丰富,这种时候他说的话,我们肯定是相信的。 大概开了一段之后,群里梁世成回了信息,【你们现在还在寺里么?】 叉叔在开车,周一白也就把梁世成的信息给他念了一下,“叉叔,那就说我们在回金城的路上?问问梁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安全?” “好。”叉叔应了一声,但又很快道,“等等,你就说我们离开了,别说我们往哪走,九索和他四叔没追上来,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好。”周一白应了一声,按照叉叔的意思回了信息。 隔了会,梁世成又回,【我刚刚算了一卦,卦象上显示现在神仙会对我们有威胁的存在,有三个,既然你们说九索管那个人叫四叔,那就是说至少是有四个人,只不过有三个在外面,剩下的要么是没回来,要么是在神仙会那个我算不到的地方。你们先开车,等一会我再算一卦,给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 【好嘞,谢谢梁先生。】周一白把梁世成的意思转达给叉叔,又顺嘴问了句,“叉叔,为什么不跟梁先生说我们在往金城走?他不是正好帮我们看看能不能走这条路么?” “群里人多眼杂的,咱们这情况,现在肯定是越少人知道咱们的行踪越好,神仙会就奔着咱们来,知道了咱们在哪,说不定他们也不安全。”叉叔叹了口气。 叉叔的想法跟梁世成想的一样,梁世成给我们发安全地点的时候,就是私聊发到周一白的手机上的。 周一白把地址给了叉叔,叉叔重新导航,有了梁世成给的目的地,我们也就放心下来。 “梁先生也不容易,这么大年纪了,这么晚了还要帮我们算卦。”周一白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不像我三哥,从始至终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这目的地离我们挺远,是往西北去,路上我们也不敢耽搁,除了中间下了一次服务区换唐隐着开车以外,我们就没有停过。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们又到了一个服务区,叉叔说下去吃个早饭上上厕所什么的。 反正估摸着九索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哪,追上的可能性不大。 我洗了把脸,正在厕所蹲坑的时候,群里面梁世成突然发了一条通知—— 【@所有人,所有工作室立刻关闭,所有人离开自己所在地,自己有安全落脚地的去自己的落脚地,没有的私聊我。大家去向各自保密,不要互相打探也不要互相告知。此群在我下次发信息前,任何人都不要再说话。后续安排等我通知,不用回复。】 梁世成明显也是懂得重要信息发三遍的,所以这条信息他发了三遍,也更新到了群公告。 我有时候甚至怀疑这些操作并不是他做的,而是指挥何不易做的。 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头,手机玩得这么溜。 但是从他发的这条信息上来看,情况应该是不太好。 我赶紧从厕所出来,回到车边的时候,只有叉叔一个人在车里,正在打电话,脸色不是很好。 很快唐隐和周一白也回来了,叉叔示意唐隐开车,我们就立刻上路了。 叉叔这个电话打了好半天,挂了电话,他才叹了一口气,“梁先生说,昨天晚上有两个工作室的同事没了,估摸着应该就是梁先生算到的那三个人,有两个去了那两个的工作室,有一个跟九索来堵咱们了。” “那他们这明显是赤裸裸的报复啊。”周一白开口道,“这不就像是咱们之前拔除他们据点一样么,他们现在盯上我们的工作室了?” 叉叔点点头,“他们的据点,都是靠梁先生算卦,咱们再慢慢找,但是咱们的工作室都是在明面上的,只要多打听一下,想要找很容易。” 他说着顿了下,看向唐隐,“咱们一会得进趟市里,去买点东西,梁先生说咱们要去的地方,估计没有住宿的地方。” “梁先生不会是让咱们躲到深山老林吧?”周一白顿了顿,赶紧补充,“叉叔,那咱们得多买点吃的,给我三哥多买几只鸡。” 叉叔没有接周一白这句话,而是转头看向窗外,隔了好久,他才重新开了口,低声道,“梁先生还说,以后我们和他单线联系,有任何同事找我们,一律不用理会,他还说……让我们小心地相派的人。” 前面的话都还正常,但是这几句话显然就是有别的意思了。 周一白转头看了看我,要说的话已经在他嘴边上了,但是他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说。 最后是唐隐开了口,“怎么,地相派投奔神仙会了?” “我就是不愿意说出这个可能。”周一白嘀咕了一声,“不过看他们的人,像是能干出这事的。” “其他那两个出事的同事,是神仙会直接找到他们的工作室了。但咱们这个,追咱们到了这边。”我开口道,“小贺……不是说他出身地相派?难道我们的行踪是他泄露的?” 第336章 霭云古城 “靠!”周一白骂了一声,“我们好心来帮忙,结果是进了圈套?”顿了顿,他又道,“但是不应该啊,这事又不是他直接找上我们的,是我们在待办事项里自己选的,总不能他们连我们选什么都猜到了吧?” “是你选的。”叉叔帮他纠正他的话,隔了会才开口道,“小贺有可能不是故意泄露我们的行踪的。如果地相派那边真的出了问题,小贺不一定知道,但是群里还有地相派夏家的人在,他们看到我们在群里说话,知道我们来小贺这边解决问题,大概跟小贺打听下具体的情况,小贺应该会告知。” “他说他在地相派没钱送礼待不下去,但也是有人指点他来玄家沟,那就证明他在地相派总还有朋友,有能说得上话的,私下聊聊天很正常。” “早知道上次夏永祥他们找到别墅的时候,就应该狠狠揍他们一顿。”周一白拧起眉,“你说他们,不帮着玄门就算了,现在去帮神仙会,脑袋是让门挤了么?” 叉叔叹了口气,没再说话,继续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下一个高速口,我们拐进了市里。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跟叉叔一起来采购装备了。 好像我们每一次采购的装备都是一次性的,从来就没有第二次穿过,多少是有点浪费。 不过幸好前几天黄老板大方给我们提供了经费,所以叉叔也没有心疼。 之前后备箱是空的,金尸坐在后备箱里,现在后备箱都用来装各种装备和吃的了,金尸只能跟我和周一白坐在后排挤一挤了。 反正金尸不会有舒服不舒服的感觉,就让它坐在了中间,这样我和周一白都还能靠在两边睡觉。 路上又开了一天一宿,才终于到了梁世成发给我们的地点附近。 我们先在市里找了个酒店,洗澡吃饭休息,然后才去那个具体的地点。 我和周一白两个不开车还好,休息的主要是叉叔和唐隐,他们休息了一天一晚,立刻又精力充沛了。 这回出发的路上,叉叔才跟我们说了去这个目的地的原因,“梁先生说,这几个人的能力,应该是在九索他们之上,但是在捡破烂老头他们之下。九索他们,应该就是这几个人教出来的。” “明显捡破烂老头他们几个已经不怎么参与神仙会正常运营的事情,这些事情之前基本上都是九索他们负责。现在他们几个人就剩下九索一个,捡破烂老头他们在养伤,九索他们下面的人估计也没有能提上来的,所以就找了他们几个回来。” “这几个人,这些年,大概率是在国外发展神仙会的势力,九索他们应该就是他们离开之前,推荐上来接替自己事务的人。” “啧。”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人家神仙会还有明确的晋升途径啊,每个人好像都有职业规划一样,叉叔,回头你也得给我们规划规划。” “这不是在规划么?”叉叔摊了摊手,“梁先生的意思,就是咱们之前的事情办的比较顺利,本来计划四个月拔除据点,但是提前完成了。要是再按照李阳东说的,捡破烂老头他们需要半年时间养伤,那他们最早也要明年开春才能出来。” “以及之前梁先生给咱们算的卦,咱们半年内都不会有性命之忧,那也就是说六月份之前,咱们只要不自己作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上次是说抓紧这段时间提升个人能力,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尽可能地在这段时间里,想办法把九索他四叔这一波人也解决掉。至于怎么解决,等时机成熟了,他会再联系我们说具体的计划。” “那后面如果再让我们自己随随便便去发挥,去找事情做,那说不定碰上的事情都像是这两回一样,不算什么大事,甚至不用动手,事情就办完了,能提升一些见识,但是对提升能力的帮助不大。” “再加上,如果地相派真的有问题,那群里的待办事项也都泄露了,如果我们再去解决那些事,神仙会的人守株待兔就行了。” “所以之后我们要解决的所有事情,都是梁先生直接给我们指定的,他让我们去解决什么事,我们就去解决什么事。” “那……会有点刺激吧?”周一白转头看了看我,但是明显金尸有点挡他的视线,于是他把金尸往后压了压,让金尸靠在椅背上,“关键是我这边已经在很努力的修炼了,我就等着去医巫闾再请个仙家就行了,主要是你们三个吧?” “那梁先生给我们找的都是要解决什么事?”我开口问道。 “不是很清楚具体是什么。”叉叔回道,“梁先生跟我说,都是一些荒无人烟的地方,而这些地方之所以是荒无人烟,就是因为有这些东西在害人,而且这些东西存在的年代都很久远了,什么时候留下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以前这些地方因为都在荒郊野外,基本上不会有人去,最多就是有那些探险的人往里面走,命大的还能出来,但很多都死在里面了。原则上这些地方都是禁止进入的,而大家正常的生活区域里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所以这些荒无人烟的地方,那时候也就没有耗费太多精力来解决。” “反正现在都要锻炼,那就顺手把这些能解决的全都解决好了。” 周一白听叉叔这么一说,赶紧就去看地图,“那这附近是有什么啊?啊!这附近可有无人区啊,而且还有好多传说故事,也不知道咱们要遇上哪个传说里的东西啊。叉叔,关于这个目的地,梁先生一点信息都没给么?” “倒是给了一点。”叉叔说着拿出手机,看着信息给我们介绍了两句,“在玄门的历史里,记载这个地方很久以前叫炎沙,以前是一个神秘部落的聚居地。这个部落擅长操控火焰,崇拜太阳,他们认为火焰是太阳赐予他们的能力。但是后来这个地方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灾难,从此以后这个地方就被大雾环绕,再也见不到太阳了,所以后来被外界称为霭云古城。” “再之后……古城里的人就全都失踪了,古城也在一次极大的沙尘暴后被掩盖消失了,前些年有探险家说发现了这个古城,但是两只探险队有去无回,还有人说在这附近以前出现过丧尸,所以梁先生让咱们来看看。” 第337章 入口 “丧尸?”周一白转头看了看坐在我们两个之间的金尸,“唐大哥,丧尸也是尸,我们要是遇上了,你能控制吧?” 唐隐微微拧了下眉,“不知道,没见过丧尸。” “叉叔,能控制么?”周一白又看向叉叔。 “我也没见过丧尸啊。”叉叔看着周一白笑,“你见过丧尸?” “电影里见过,要是普通丧尸还行,要是遇上舔食者,那可坏了。”周一白说着抱紧了他三哥。 我们已经开进了沙漠里面,没开多远,车上就已经覆盖了一层黄色的沙土,叉叔这新车买了没多久,但是可真是不白买,买了之后就没怎么闲过。 地点也就只有一个大概的地点,到了附近,叉叔停下了车,拿着地图研究,一边研究一边自己算卦。 他放在旁边的手机上还有梁世成不知道从哪本古书上拍下来的照片,书上写着古城的入口非常隐蔽,在一座巨大的沙丘后面,当阳光的角度恰好的时候,入口处的岩石的纹路上就会展示出来进入的路线。 周一白一边看一边跟我吐槽,“你说这种书,写了跟没写一样,‘阳光的角度恰好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难道要让我们蹲在石头旁边观察一天,看看哪个角度是恰好?既然写书的时候都知道怎么进去了,就不能直接把路线图画上么?真是不够费劲的。” “大白。”叉叔一边看卦象一边开口道,“你先想想为什么不能写的那么仔细。” “为什么?”周一白眨巴着眼睛,看着书上的文字,沉默了大概有五分钟之后,才突然一拍手,“叉叔,我知道了,是怕这书落在别人的手上,如果有些普通人,就是想要探险的话,那肯定就要自己摸过来了,但是这地方对他们来说又很危险,所以就尽可能的写得模糊一点。” “这样普通人也许就没办法找到这个地方,假设真的有普通人就是一门心思想找,那起码也得费上不少力气才能找到,那就相当于无形中阻拦过一次了,没阻拦成功,他们还想来,那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但是玄门的人自己来,那就不一样了,玄门的人肯定有找到入口的法门。叉叔,我说的对不对?” 周一白显然是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一脸自豪,等着叉叔夸他。 叉叔根据卦象,在地图上标注了一条路线之后,才开口道,“不知道,我就是想要安静一会,但你学会动脑了,是一件好事。” 周一白一怔,正要再说话,叉叔就一边收起地图一边继续道,“咱们四个不可能一直在一起,总有一天,你和小天你们都要像小贺一样自己出去办事,现在多学学,多动动脑子,以后想事情全面一点,就不会有什么遗漏。” 周一白拧起眉,“那怎么行?我们四个就要一直在一起,哪儿有小团队拆伙的?你看商大爷和梁先生,都那么大年纪了,人家还一直组队呢,我们也要一直组队。叉叔,我不适合动脑子,动脑子这种事,还得靠你。唐大哥,对不对?小天,是吧?” 我也赶紧点头。 叉叔轻笑了一声,“行了,赶紧穿戴好,剩下的路要步行了。” 这么多次我们出来办事,终于有一次不用爬山了,但事实证明,在沙漠里走路,可比爬山更难多了。我们每个人都穿戴得严严实实的,背上帐篷、睡袋、吃的喝的,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物品。 好在金尸帮我们分担了不少,我开始有点怀念孔老五,孔老五要是还在这,肯定也能和金尸一样,帮我们背不少的东西。 周一白除了背这些东西,还要带上他三哥。 他三哥这一次钻进他的衣服里,他把衣服用腰带扎紧,他三哥正好趴在他肚子前面,一点风沙都影响不到它。 叉叔在前面带路,唐隐在后面殿后,我和周一白就负责跟着叉叔的脚印低头往前走。 但是我们目光所及,除了大片的黄沙,什么都没有。 “叉叔,是不是就在这附近了?”走了三四个小时,我们的速度明显慢了一点点,周一白抬头看着叉叔的背影,“但是这地面上什么都没有,不是说被沙尘暴给掩埋了么?那应该是在地下是不是?咱们是不是得找个地方往下挖?”他说着抬手拍了拍趴在他肚子前面,鼓鼓溜溜的周三哥,“三哥,你钻沙子里去找找。” 叉叔没说话,但是停下了脚步,按照他地图上的标线,古城确实就在我们脚下这一片了。 他四处看了看,指了指前面,“那边有块大岩石,咱们今晚在那个岩石背风的地方扎营,既然就在这附近了,那咱们就想办法找找入口吧。” 于是我们就走到叉叔说的地方,把帐篷搭好,周一白也把他三哥抱了出来,放在了睡袋里。 一直睡觉的周三哥这会终于醒了,它从睡袋里钻出来,站在帐篷门口看着我们准备晚饭。 周一白转头看了一眼,随后看着我们低声道,“看我三哥睡了一天,这是闻到鸡味了,准备出来吃饭了。”他说着又看向他三哥,“三哥,等会啊,你的鸡还没好。” 因为带出来的东西有限,所以周一白就给周三哥准备了一只鸡当晚饭。 周三哥善解人意,对此也没有表示异议。 晚上开了探照灯,周一白按照之前明尘教他的,在我们帐篷边摆了个避虫的阵,叉叔又在附近转悠了好一会找入口。 等夜深了,我们便先睡了。 睡着之后,我就跑得远一点去吸阴气,等天亮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周一白嚎叫的声音,“我三哥呢?我三哥没了?谁看到我三哥了?”他一边喊着一边从帐篷里冲出去,去叉叔他们的帐篷里翻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周三哥。 周三哥不见,周一白的天都塌了。 就在他疯了一样到处找周三哥的时候,不远处的沙丘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黄鼠狼的头。 周一白转头看到周三哥在那边,气得要死,一边朝他三哥那边走一边骂,“黄老三,你就算出去你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半夜被狼叼走了,吓死我了,你……啊——” 周一白的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踩空,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第338章 天台约战 看到周一白掉下去,叉叔连锅里的面都顾不上了,赶紧往前走了几步。 我和唐隐也往前走,但是又被叉叔拦住,“小心。”他说着放慢了脚步,走在前面,踩着周一白刚才留下的脚印,生怕别的地方也有坑,我们要是掉进不同的坑里可坏了。 我们还没走到坑边,周一白的声音就从坑里传出来,“叉叔,这有个大坑!” “废话!”叉叔朝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声,“你都掉下去了,我们还不知道这有个大坑么?” “坑里还有条路!”周一白接着喊道。 听他这动静,肯定是没什么事,我们也就没那么急了,我抬头往沙丘上看了一眼,周三哥两只小前爪撑着周围,一下子从沙子里蹿出来,然后甩了甩身上的沙子,也朝周一白这边跑过来。 坑大概有三米多深,好在周一白应该是跟沙子一起滑落下去的,也没有摔坏,在他前面不远处,确实有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还没等我们说话,周三哥站在坑边就看着周一白笑了起来。 “你还笑!”周一白抬头看着周三哥,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哦,我让你钻沙子里找路,你找到路了就不能告诉我么?非得看着我这么掉下来?” 周三哥不理他,而是看向叉叔,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见周一白没什么危险,但是这沙坑周围比较滑,上也不太好上来,叉叔便笑道,“行,大白,你先在这待一会,我们去吃了早饭,收拾下东西,然后下来找你,你可别到处乱走,小心丧尸出来咬你。” 叉叔说完,我们就往回走。 周一白在后边喊,“给我留点吃的!” 我们吃完早饭,收拾了东西,才下去找周一白会合。 好在这个坑周围也不是直上直下的,我们从旁边顺着就能滑下去。 周一白这一次倒是听话,坐在坑底等着我们一动没动。当然极大概率是他什么都没带,没带手电,甚至连手机都没带,没什么照明,他自然不敢往里面走。 不然以他的性格,就算不进去,也得在洞口张望半天了。 叉叔递给周一白一罐八宝粥,“吃吧,你吃完我们再进去。” 周一白看着手里的八宝粥愣了下,“你们不是煮了面么?我听到你说打荷包蛋了。” “我们煮了面也拿不下来啊。”叉叔一摊手。 “那你怎么不早点把八宝粥扔下来,这会我早就吃完了。”周一白无语地打开盖子,开始吃起来。 叉叔看着他笑,拿着探照灯往洞口那边走了两步,我和唐隐还没往前走,周一白就拿着八宝粥跟了上去,“叉叔,这是不是就是古城入口?” “你赶紧站那边消停吃,这里面黑灯瞎火的,要是有小虫子飞出来落进你八宝粥里你都看不见。”叉叔转头看了他一眼。 周一白一听,赶紧老老实实地回来吃粥了。 叉叔没有往里面走,而是拿着探照灯往里面照了照,大概看了看,就走了回来。 “里面的面积不大,中间有一块黑乎乎的,应该是往下走的路,看不太清楚,一会进去看看吧。”叉叔说着看向周三哥。 周三哥也看了叉叔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钻进周一白的帽子里不出来了。 “那这意思,就是不太危险呗?”叉叔揣测了一句。 周一白着急进去,一罐八宝粥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按照他的饭量,这显然应该是没吃饱的,但是叉叔问他还吃不吃了,他立刻摇头说吃饱了不吃了。 叉叔见他这么着急,就没再问,转身往里面走。 刚才外面的那个坑,因为上面的沙子落下来都堆在了地面上,所以也看不见地面是什么样的。 等我们沿着路走进来以后,才发现路上一开始还有点沙子,但是里面的沙子就只有薄薄的一小层了,这层沙子下面,是坚硬岩石。 里面这个空地的中间,是一个往下去的洞口,很深,一眼看不到底。 叉叔把周围清理了一下,找了一块凸起的岩石,系上了绳子固定好,又检查了下,确认没问题,便要先下去。 “叉叔。”周一白赶紧拦住他,“你先下去啊?这下面有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太危险?” 叉叔一边扣安全扣,一边看了他一眼,“那你是体谅我,你想先下去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然让金尸先下去探探路呗。”周一白转头看了看唐隐,“唐大哥,是吧?” 叉叔轻笑了一声,“谁下都一样,梁先生既然指定这了,那下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照样下。” 说着叉叔顺了顺绳子,从洞口先下去了。 我们都趴在洞口边看着他,这一下起码得下了二三十米,我感觉我连叉叔的影子都快看不见了。 我正要朝下面喊,却突然被唐隐捂住嘴,“别喊,别出声,这下面不知道有什么,一会下去了也尽量少出声。” 我赶紧点了点头。 等了一会,便见叉叔拿着探照灯往上面晃了晃,示意我们可以下去了。 我正要问周一白他先下还是我先下的时候,就见他早就躲洞口躲得远远的了,对了,周一白恐高。 上次在医巫闾的玻璃桥上,我和叉叔已经见识过了。 周一白对着我们连连摆手,“我自己肯定不敢下去,唐大哥,你让金尸背我下去吧。” 唐隐没办法,也只能让金尸背着周一白下去。 周一白从被金尸背起来的时候,就开始闭上眼睛了。 “你可抓紧。”我叮嘱他一句,“别像是在医巫闾山上一样,手脚发软不好用,那你就真会掉下去了。” “抓紧,抓紧。”周一白低声重复着我的话。 幸好这一次有金尸,不然恐怕我们就得把绳子绑周一白身上,然后一脚把他踹下去了。 周一白下去之后,唐隐依旧让我先下,他自己最后一个下来。 我们下来的时候,周一白正坐在叉叔身边,明显就算是金尸背着他下来,他还是吓够呛。 叉叔也忍不住嘲笑他,“以后神仙会对付你,可以直接跟你在天台约战,到时候你说不定会直接认输。” “那我又不傻,他们约天台我肯定不去啊。”周一白慢慢地站起来,抬头往上看了看,“幸好有金尸,不然如果有丧尸追我,我宁愿跟丧尸拼命,我也不敢爬上去。”他说着拿着探照灯往前照了照,看着前面的景象开口问,“叉叔,前面就是古城了么?” 第339章 周三哥挖的坑 我们下来的这一块地势比较高,基本上是俯视前面。 远处是一片用巨大的石头堆砌的城墙,城墙里面,隐隐约约地能看到有一些建筑。 只不过我们的灯光暂时也就能照到这些,具体的情况,还要走进去看了。 我们一边往前走,周一白一边低声问,“叉叔,传说里,说霭云古城被沙尘暴掩盖了,那按理说,应该到处都是沙子才对啊。可是咱们下来的那里,除了那个入口,周围好像都是巨大的岩石,而且这里面也没什么沙子,那是整个城都被岩石罩在里面了么,还是说,这个城其实就是建在一个巨大的岩石里面啊?” 他说着也拿着探照灯往上面照了照,“我们头顶都是岩石吧?所以沙子才不会落下来。” “看起来是的,书上说的,这城市在一座巨大的沙丘后面,但有可能其实只是入口在沙丘后面,只不过入口被沙子掩盖了。如果没有被沙子掩盖,阳光照下来的时候,外面的岩石应该会指到那个下来的入口。”叉叔回道,“按理说这个入口应该是被隐藏起来的,也许是有人进来过,破坏了入口,所以我们就能直接进来。” 周一白微微沉默了会,又开口,“我三哥说,入口是它找到的,要不是它挖了半宿,挖出坑来,我们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能找到入口。”他说着忍不住翻了个翻白眼,“三哥,你说你挖坑倒是跟我说一声,你这坑是专门用来坑我的是么?” 叉叔笑道,“周三哥厉害啊,晚上加鸡腿。” 听到鸡腿,周三哥立刻从周一白的帽子里钻出个小脑袋,瞪圆眼睛看着叉叔。 叉叔大概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周三哥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他,于是从包里翻出来个卤鸡腿递给了周三哥,周三哥立刻蹲在周一白的肩膀上吃了起来。 我们从这个地势高的大岩石上下来,又往前走了一段,才走到城墙下。 刚刚离着远,又是在高处看,没觉得这城墙有多高。这会走近了才发现这城墙至少得有十米。 城墙都是一块一块巨大的石块堆积成的,而且显然这些石块在被掩盖在这里之前,也是经过了很长时间风沙的侵蚀,石块的表面都很斑驳,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纹路和凹坑。 我们围着城墙仔细地看了会。 唐隐指着其中几处略微发黑的地方,以及旁边的痕迹,“这里以前应该发生过一场比较大的战事,火攻的痕迹还在。” “他们不是自己就崇拜火焰么?怎么还被人用火攻?”周一白拿着探照灯顺着城墙往上照,“这痕迹还不少呢,那感觉被沙尘暴掩盖什么的,可能都只是谣言。这里也许是发生了什么战争,外敌攻入了,要么城里的人都被杀了,要么城里的人被迫搬走了,所以成了空城。” 叉叔仔细地看着城墙,又蹲下来看了看地面,但也没发现太多有用的信息,于是我们就走到了城门前。 城门紧紧地关闭着,看样子是用一种坚硬的木材和厚重的铁板制成,铁板上已经锈迹斑斑,门上铜钉也看不出本来的光泽了,但是木材却还完好,并没有风化。 “这里有字。”我看着门上距离地面大概一米五六的地方刻着一行字,赶紧抬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土,刻字也露了出来—— “城内封印不死人,此门不可开。” 字是繁体字,也不知道刻了多少年了。 “不死人?”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那不就是丧尸么?是不是以前这里真的闹过丧尸,然后有人来解决过,但是也没办法彻底解决,所以就把它们封印在城里,只要城门不打开,不死人就一直呆在城里?” 这一下有点尴尬了,梁世成让我们来这里,但是这门上又写着不让开,我们只好看向叉叔,等他拿主意。 叉叔盯着这行字看了一会,又抬头往上面看了看,“梁先生既然让我们来这,那应该就是让我们来解决这些不死人。门可以不开,但是城得进。” 他说着从包里翻出飞虎爪。 之前在金晖大峡谷里面,我们已经见识过叉叔的飞檐走壁了,十米高的城墙而已,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周一白抬手挠了挠头,只能再次把希望寄托在金尸身上。 “你们先不用上,等我看看情况。”叉叔说着自己抓着绳子先爬了上去。 这城墙估摸着很宽,毕竟以前守城的士兵都要在城墙上作战。 叉叔站在墙上,拿着探照灯往城里面查看。 我转头问唐隐,“要不要我睡着了进去看看?” 唐隐摇了摇头,“这里面什么情况不知道,万一有阵法或者机关什么的,你碰触到了,可能会有危险。这种古城古墓一类的,不用担心,五哥很熟。” 听他这么一说,周一白瞬间明白了什么,“既然这种地方叉叔熟悉,那唐大哥你应该也熟悉吧?不死人肯定跟尸体有关系,所以这个地方,大概率是梁先生给你和叉叔的历练了?” 猜到这,周一白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要不我在外面看门吧,我实在不想爬上爬下。” “那怎么行呢?”我看着他,“昨天你还说小团队怎么能拆伙呢,这怎么一个城墙就把你挡住了?再说还有金尸背你,你把眼睛闭上就行了。” 周一白张了张嘴,半晌没想出反驳的话,只能放弃挣扎。 叉叔看了一会,转身对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上去。 城墙差不多有两米宽,城门正对着的,就是一条宽敞的街道,街道两旁曾经应该是商铺,还能看到残留的货架和柜台。 这条宽敞的路,通向古城中心的宫殿。 至于其他的地方,就是狭窄的路和密集的民居了。 而且这些民居坐落的位置也不是方方正正,除了中间的这一条路很笔直以外,其他的路都蜿蜒曲折,乍看上去,有点乱七八糟,但又好像有某种规律,整个城就像是一个大迷宫一样。 “你们看。”叉叔用探照灯照着一处商铺的墙。 城里面所有的建筑也都是用岩石搭建,建筑表面都很平整,乍一看上去没什么图案,但是随着叉叔手里探照灯的角度调整,墙上出现了精美的火焰图案。这些图案像是会反光一样,被灯这么一照,就真的像是有火焰在燃烧。 第340章 玉穹顶、明珠和炎核 “有点厉害诶。”周一白往前走了几步,仔细地看着墙上的图案,然后又用手里的探照灯去照别的房子。 每个房子上,几乎都有一个火焰形状的图案,所以传说里这个城的人擅长操控火焰看来是真的。 看了古城的大概全貌之后,叉叔便开了口,“下去看看吧。” 我们依次从城墙上下来,在外面和城墙上都没感觉到什么,但是进了城里,立刻就感觉到有蜮的存在了。 既然有蜮,那也就大概知道我们要解决的是什么,心里多少是有点谱了。 周一白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叉叔,你不是说,这城原来叫炎沙,后来发生了一次不为人知的灾难之后,就被大雾环绕,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太阳了,才改名叫霭云古城么?但是现在这也没有大雾啊,是不是传说有误?反正城被埋在地下,也一样是见不到太阳了。” 周一白的嘴有召唤术我们也是清楚的,所以他这话音落下,我们周围就开始起了淡淡的雾气,见到这情况,也没人惊讶。 我们心照不宣的找了一根绳子,然后把腰上的安全扣都扣在绳子,防止雾气越来越大,我们可能会在雾里走散。 但好在这雾一直就都是薄薄的一层,并没有变大。 我们走在路上,也还能看清周围的商铺。 这些商铺的门和窗都是开着的,货物也都摆在货架上,也就是说,当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人肯定都是快速撤离的,连商铺都顾不上处理。 但是即便是摆在商铺门口的货架和摊位都规规整整,没有倒在地上,货物也没有散乱,也证明当时这些人走的时候,并不慌乱。 起码应该是跟战事没有关系的,要是真的有外敌入侵,怎么可能这街道上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呢? 我正想说点什么,转头便看见周一白一直捂着自己的嘴,见他这副样子,我想了想,也还是闭上嘴什么都没说了。 路过一间商铺的时候,叉叔停下了脚步,指了指里面,“这家有点意思,进去看看。” 这周围的商铺,应该有卖菜卖吃的的,但是那些地方,食物都风干甚至发黑了。 有卖布的店铺,布料也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 还有一些店铺里面都是瓶瓶罐罐,不知道是卖调料还是卖酒。 叉叔指的这一家商铺,里面有一面墙都是柜子,柜子上都是一个一个的木制小抽屉。 小抽屉上应该原本有刻字的,但是时间久远,不只是刻字看不见了,甚至轻轻一碰,小抽屉就碎了。 跟着抽屉碎掉的,是抽屉里面一些黑黢黢分辨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 但是很显然这应该是一间药铺,这些柜子,都是装中药的。 这些木制的小柜子都被风化了,但是旁边有一排石头匣子却还在。 这一排石头匣子上也刻着字,这些字都是古体字,我不太认识,就只能看向叉叔。 叉叔自然知道我和周一白是“文盲”,就开口解释道,“这个匣子上的字是‘玉穹顶’,不知道是什么药材。” 他说着看了唐隐,唐隐立刻指挥金尸上前打开了匣子。 结果石匣子里面装了半匣子的头盖骨。 “是人骨。”唐隐微微拧了下眉。 我轻轻咽了口口水,“叉叔,这头盖骨也是中药么?” “好像也算是,不过在中药里面叫天灵盖。但那都是古书了,现在哪有用这个当中药的?”叉叔说着看下一个石匣子,“这个叫‘明珠’,你们猜是什么?” 这都不用猜,肯定是眼球了。 金尸打开石匣子,这个匣子里面的东西不像是头盖骨那么完整,就是一个个黑乎乎的多少还能看出来是球状的风干了的物体。 “‘玉骨’‘灵髓’‘炎核’。”叉叔继续念着石匣子上的刻字,有些根据名字也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但是这个“炎核”显然叉叔也没想到是什么,就让金尸又打开看了一眼。 反正里面也都是黑乎乎的东西,乍一搭眼也辨别不出来什么,叉叔仔细地看了会,才了然地道,“哦,是人心啊。怪不得叫‘炎核’,他们这个地方会操控火焰,他们认为力量的核心在心脏上,所以叫这个,也有道理。” “叉叔,这是个什么地方啊?怎么拿人当中药?感觉就算这地方没发生什么事之前,也是个挺邪性的地方。”周一白把手从嘴上拿开,说了一句话之后,就赶紧又把嘴给捂住了。 “以前的人愚昧的时候,什么事做不出来?”叉叔开口道,“你上学的时候,没学过一篇文章,说得了肺痨病,吃人血馒头就能好了么?” “啧。”周一白点点头,“人血馒头现在不也有人天天吃么?” “走吧,去找找不死人到底在哪。”叉叔开口道,“这地方以人的身体部位入药,说不定是自己研究出了什么怪物,最后变成了不死人。” 说着话,我们也从药铺里走了出来,又走了几步,走在最前面的叉叔就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了看周围,又问我们,“你们发现什么了么?” 周一白不说话,但是拼命的点头。 我也发现之前白色的薄薄的雾气现在有些变化,还是薄雾,但是颜色好像发生了一点点变化,像是变红了。 我又仔细地看了看了,最后确认这雾气确实变成了淡红色。 于是我们四个不由往一起靠了靠,警惕地盯着周围。 只是周围安安静静,古城在地下,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站了一会,叉叔开口道,“我们先进宫殿去看看。” 一边往宫殿那边走,唐隐也一边道,“这里既然有蜮,那就应该有阵。但是这里大部分建筑都很密集,画不了太大的阵法。要么那些房屋民宅排列的方式就是按照阵法排列,要么阵就应该在宫殿里。而且按照这个蜮的气息,起码应该是雨林里那个蜮的那种级别了。” 叉叔点点头,“应该又是个原版蜮了,只不过这个蜮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还不清楚,只能先进去看一看了。” 毕竟是陌生的地方,我们就算目标是宫殿,但是要观察周围的环境,走得也没有多快。 眼见着快走到宫殿前了,周一白突然轻轻地“啊”了一声,随后低声道,“叉叔,我看到那边有个人影一下子就过去了。” 第341章 古城活了,金尸跑了 我们三个立刻朝周一白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但是那边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我们当然谁也不会认为周一白是眼花了,可既然有人影,那我们就必须得小心了。于是我们四个背靠背,围成了一圈,叉叔走在最前面,我和周一白看着一左一右,唐隐看着我们后面,就这样我们挪到宫殿前面。 停下脚步,我们的探照灯都往宫殿上照过去。 为了看清全貌,我们手里的灯自然也不是固定照着一个地方,而是上下左右都照了照。 就像刚刚探照灯照在商铺的墙上,墙上出现了火焰的图案一样,在某一个角度上,这宫殿的墙上也出现了图案,但是这里的图案不是火焰,而是太阳。 宫殿的墙上的太阳图案很多,大大小小的有不少。 而且这些图案不像是商铺墙上的图案,灯光照过去就会出现,灯光挪走就消失了。 自从第一个太阳图案被照亮之后,宫殿墙上的太阳就接二连三地全都亮了起来。 随着这些太阳图案都开始发出金色的光芒,所有商铺和民居的墙上的火焰图案也跟着亮了起来。 这下我们明白为什么那些民居的排列方式那么奇怪了,明显是为了调整角度,让宫殿墙上的太阳光能照到它们的墙上。 现在我们周围都金光闪闪的,整个古城都亮了起来。好在这些图案发出的光芒都还算柔和,并不刺眼,这下我们就算是关了手里的探照灯,也能看清楚周围了。 而且之前因为探照灯照到的范围有限,我们看得也没有那么远。现在这城里的光线的感觉,就像是太阳刚落山后的黄昏,还有太阳光的余韵,在这种环境下,周围岩石搭建的房子看着棱角都柔和了一些。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吱呀呀”开门的声音。 这座古城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一点点轻微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我们转头朝声音的来源的方向看过去,但是那边被商铺挡住,也看不到是什么。 正在我们犹豫要不要过去查看的时候,更多细微的声音响起来,有开门关门的声音,有脚步的声音,这一次是真的有人影出现。 显然是这些图案亮起来之后,整座古城就被从黑暗和沉睡中唤醒了。 我们四个就这么站在街道上,实在是太显眼了。叉叔抬手往前指了指,宫殿大门略微向外突出,跟墙有一个夹角,于是我们就赶紧上台阶走到门边,贴着墙站好,凸出来的宫门正好遮住了我们的身影。 宫殿地势比较高,大街往宫门走要走二三十阶台阶,现在我们站在这,就能看清民居那边的情况了。 每个民居都有人走了出来,这些人的动作僵硬,就像是沉睡了许多年,刚刚醒过来,还不适应自己的四肢。 他们僵硬地在路上走来走去,而且真的像是活人一样,早上从睡梦里醒来,各自忙碌各自的事情。 商人往商铺的方向走,各自走到了各自的商铺,有些人出来逛街买东西,也不知道他们在商铺里看到了什么,反正他们确实是有在摊位前挑东西的动作。 我们这边正观察着他们的时候,旁边的宫殿的大门也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宫殿开门的声音可比民居开门的声音大多了,随着宫殿的大门打开,一队士兵走了出来,他们沿着宫殿前的台阶依次站好,显然是在站岗守卫。 这些士兵离我们的距离比较近,我们也就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他们的皮肤已经没了弹性,紧紧地贴在骨头上,身上大概也没什么水分了,差不多可以说是干尸了。 只是他们自己像是毫无察觉。 我转头看了看叉叔,又看了看唐隐,这些倒不像是电影里演的丧尸的样子,但是干尸也是尸啊,之前他们两个说没见过丧尸不知道能不能控,现在这些干尸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了,他们总应该知道能不能控了吧。 唐隐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他在口袋里摸了一下,随后一点点尸气从他这边逸散出去,飞到一个士兵的身边。 尸气绕着那个士兵飞了一会,像是没有找到入口一样,最后又朝唐隐飞了回来。 唐隐就收起了尸气。 这么长时间,我和周一白对唐家的控尸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显然这些干尸虽然是尸,但是他们的身体里没有尸气,所以唐隐没办法直接控,那就只能把自己带的尸气打入干尸里面,这样就可以操控了。 但明显这些尸气没办法进入干尸的身体里,那也就不能控了。 我们就这么站在这,也不敢说话。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如果弄出一点声音,会不会被他们发现我们的存在,然后会怎么样。可是也不能这么一直僵持下去,谁也不知道探照灯给宫殿上的太阳图案冲了多少能,这些太阳要亮多久。 我们也明白为什么这座古城要被埋在地下了,就是为了让他们不要再见到光,没有光,这些干尸就可以一直沉睡。 周一白抬手拉了拉叉叔袖子,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神里都是在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叉叔拧眉看着前面,又转头看了看身后宫殿的墙。 我们站在这,那些士兵没有发现,可我们要是从开着的宫殿大门进去,那他们肯定会发挥守卫的职责,既然说了是不死人,那大概率很难直接解决。 只是刚刚猜测阵法在宫殿里,那我们又必须得进去,所以叉叔这意思,显然是准备翻墙进去了。 叉叔思索了一会,对我们微微点了点头。 宫殿的城墙不高,也就三米多,叉叔屈膝往上一跳,脚尖在墙上蹬了一下借了个力,手就攀到了宫墙的顶端,然后整个人就利落地蹲在了宫墙上。 他观察了会,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就顺了根绳子下来,示意我们上去。 周一白吸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显然这一次是不指望金尸,要自己爬上去了。 反正他只要爬一点点,叉叔就可以把他给拉上去。 只是他的脚刚离开地面,叉叔突然往唐隐身后看去。 唐隐迅速的转过了身,我也朝他身后看去,就见金尸自己迈步往远处走了过去。唐隐立刻对着金尸召了下,但金尸无动于衷,继续往前走,甚至脚步还加快了一些。 第342章 干尸都消失了 唐隐往前追了一步,但犹豫了下,先转头朝叉叔看过来。 叉叔也没想到金尸会跑,手上的绳子一松,周一白刚刚爬了一点,一下子掉了下来,一个屁墩摔在地上。 他赶紧抬手捂住嘴,防止自己叫出声。 没等他质问叉叔,就见叉叔迅速的从宫殿墙上跳下来。 周一白知道是不对劲了,转过头看见发生什么以后,自然就没必要质问了。 叉叔和唐隐对视了一眼,便赶紧跟着金尸跑,我和周一白也立刻跟上。 我们上来的时候,是从守卫站着的那边的台阶上上来的,可是金尸跑走的时候,就直接从这边跳了下去。 如果我们还原路下去追,不仅离金尸会更远,还可能会被守卫发现,所以只能跟着金尸一起跳下去。 这个高度也有三四米,叉叔和唐隐两个人一前一后身形灵活地跳了下去,我和周一白多少有点费劲了。 等我们俩下去的时候,叉叔和唐隐已经追出去有一段了。 金尸跑的方向是民居那边,那边路窄又弯弯曲曲的,如果不跟紧点,显然就会被金尸给甩掉。 我和周一白就赶紧往前追,反正我俩现在是已经看不到金尸了,就只能盯着叉叔他们的背影追。 眼见着叉叔他们拐进了一个岔路口,我和周一白正要跑过去的时候,周一白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抓住我,往旁边那条路指了指,然后就往那边跑。 我也不知道他要去那边干什么,只不过现在叉叔和唐隐在一起,要是我不跟着他,他自己一个人太危险。 我跟着他跑了几步,突然见到叉叔和唐隐的身影就在我们面前。 如果现在在我们前面的才是叉叔和唐隐,那我们刚才追着的是什么?幻觉么? 幻觉是周三哥擅长的事,刚才我不知道周一白要干什么,现在明白了,肯定是周三哥提醒他了,那我不管自己看没看见叉叔和唐隐,跟着周一白跑就行了。 我们就这么转来转去的时候,古城里的光却慢慢地暗了下来,最后光线消失,整个古城又彻底黑了下来。 宫墙上的太阳图案和民居上的火焰图案都不再发光,看样子是刚才吸收的亮光这一会已经用完了。 我和周一白停下脚步,打开探照灯,但就这么一会,便已经彻底失去叉叔和唐隐的身影了。 不过好在他们也开了探照灯,在漆黑完全没有其他光源的地方,出现一点亮光,还是挺明显的,于是我们就往叉叔他们的光源那边走。 走着走着,我们就遇到一个身形被定住的居民。 这居民还在保持往前走的姿势,只不过因为图案上的光源消失,他就被定住了。 我们跟叉叔他们会合的时候,显然他们也因为光线消失,失去了金尸的踪影,因为居民们都被定住了,不怕出声会惊动什么,于是我们终于可以说话了。 “我感觉不到金尸的气息了。”唐隐四下看着,脸上焦急。 上次六亩园大战,唐大爷知道玉尸被神仙会抢走的时候,急得吐了一口血,玉尸已经没了,这要是金尸再没了,估计唐大爷得气哭。 “先别急。”叉叔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也在四下看着,“我们进来之后,就一直能感受到蜮,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蜮,但暂时没受影响。这些干尸是墙壁上图案的光唤醒的,也是干尸被唤醒之后,金尸才离开的,也就是说,影响金尸的跟干尸一样,是这些光源。现在光源没了,干尸都停止移动,金尸说不定也是停在哪了。” “叉叔,我们刚才看到幻觉了。”周一白赶紧开口道,“刚才我们过来追你们的时候,明明看到你们的身影往那边跑了,要不是我三哥提醒我,我和小天就不知道追到哪了。” 听周一白这么一说,叉叔的脸色也变得警惕起来。 顿了会他才出声道,“如果影响尸体的源头不消除,就算我们找到金尸也没用,它还是会被影响,还是会自己跑,我们也带不走它。那我们现在回宫殿那边,先找阵法,把蜮解决了,然后再看下一步。” 唐隐虽然还担心金尸,但是也知道叉叔说的没错,于是又往前面看了看,才转身跟着我们往回走。 走了一段,周一白的脚步突然停下来,他拿着探照灯往身后照去。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叉叔立刻问道。 我也顺着周一白手里的灯光往后看去,“我俩刚才过来的时候,路边站着一个干尸来着,好像就在这一段,但现在怎么不见了?” 周一白点点头,“没记错应该是这,不是有图案的光源影响,干尸才会动么?刚才什么都没有,干尸怎么也动了?” 叉叔拧了拧眉,只是说,“先往回走。”他说着话,也加快了脚步。 我们沿着路,原路返回到宫殿旁边,就发现宫殿门口守卫的干尸也都不见了,我们又往商铺的那边看了看,刚刚出来的那些干尸这会都无影无踪了。 它们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些声音,但是消失的时候,却静悄悄的。 这古城本来就奇怪,我们现在也没心思追究这个,就赶紧往宫殿门那边走。 这会我们也不敢再拿探照灯往宫殿墙上照,都把灯光压得很低。 叉叔伸手推了推宫殿门,宫殿门像是被锁着,根本打不开,于是我们还是只能按照之前的计划,从墙上翻过去。 翻过来之后,我们先沿着墙根回到宫殿门的位置上,叉叔转身检查了一下,这宫殿门从里面落了锁,是一根非常粗的铜闩横在了门上。 叉叔抬手往上推了推,以这铜闩的重量,显然至少也得三四个人才能把铜闩拿走,把门打开。 之前我们站在宫殿边上,听到这宫殿门的开门声还挺大的,但是刚刚它被关上的时候,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 叉叔示意我们一起把铜闩拿走,把门打开。 这样一会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我们还能从门跑出去,不然翻墙的话,我和周一白肯定没有叉叔和唐隐那么灵巧,说不定还要他们帮忙,多少会耽搁一点时间。 我们动作虽然很轻,但是这门打开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好在这声音倒是没有惊动什么,我们站在门边等了一会,见没什么异常,便转头往里面看去。 宫殿门通向宫殿的中间,是一个很大的广场。 广场上矗立着六根高低不一的石柱,这六根石柱围成了一个圆圈,在圆圈的正中心,像是一个喷泉。 不过我们走近了才发现,那应该不是喷泉,而是一个大火盆,火盆的中间还有火焰烧过的痕迹。 第343章 阵法 “以前这火盆里估计每天都烧着火。”周一白低声道,“这古城里的人是真喜欢火啊,叉叔,他们都已经在沙漠里了,每天这么热,为什么还这么喜欢火?我要是他们,我肯定崇拜水啊,明显沙漠里水才是最重要的啊。” “你怎么知道这里以前就是沙漠?”叉叔看了看火盆,又转身去看石柱,“说不定这里以前是绿洲呢。” “那也是。”周一白点点头,跟着叉叔一起去看石柱。 石柱上也有很多雕刻,除了古城崇拜的火焰图案以外,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图案和符号,也有一些曲里拐弯的文字。 刚刚在药铺里石匣子上的刻字叉叔还认识,但是这些石柱上的文字他也不认识了。 显然这些石柱要比那些石匣子的年代更久远一点。 或者这些石柱上的文字才是霭云古城自己的文字,而石匣子上的刻字,是跟中医和中药一起从外面流传进来的。 没能在石柱上看出什么来,我们便往大殿的方向走。 这大殿也都是用巨石砌成,在大殿入口的两侧,都是高大的人形雕像。从身形上看,雕像有男有女,但不管是男还是女,它们手上的动作都是一致的。 一只手掌心朝前竖起,掌心上雕刻着太阳图案。 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掌心上托着火焰的雕刻。 这些人形雕刻是跟大殿的墙结合在一起的,人形雕刻中间,就是大殿的窗子。 我拿着探照灯往远处照了照,这个大殿的四周,每个窗子或者门边上都有人形雕刻,它们都背对着大殿,面向周围的民居。 又上了十几阶台阶,我们走到大殿门前,叉叔抬手推开了门。 这个门倒是没有落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灯光照亮了大殿里,大殿里整洁干净,正对着门的,应该是王位。在大殿的两旁,都是矮矮的石桌,倒是没有椅子,看样子当年古城的人还都是席地而坐。 大殿周围的墙壁上,也都雕刻着壁画,这些壁画的图案跟广场柱子上的图案基本差不多。 我们沿着大殿往里面慢慢地走,走到王位边上,才发现这边摆放的几个高大的装饰品都是青铜器。 青铜器上也同样刻着奇怪的图案。 “叉叔,你看。”周一白看向王位前面的石桌。 石桌上摆放着青铜酒器和托盘,托盘里有些黑乎乎的东西,应该原来是装了吃的。 除了这些,在石桌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青铜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一些玉饰。 有玉印、玉环、玉佩、玉刀、玉扳指和玉镇,还有些用玉雕刻的鱼鸟等小摆件。 这些玉饰上的雕刻极其精美,玉的质地洁白无瑕,虽然我不懂玉,但是这一看就是好东西。 只不过这些东西放在这,多少有些奇怪,我们看了看,可也不敢去动。 “小天,你看没看过那个双鱼玉佩的故事?”周一白看着架子上的玉佩开口问道,“你猜这个玉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看过一点,所以这玉佩可千万别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我说着抬手指了指它上面的图案,“你看它上面的图案是火焰,它可别会点火就行。” “打火机么?”周一白笑了笑,直起身。 说着话,我们也离开了前殿,绕到了后殿。 后殿只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石桌,在石桌的一侧,放了一个类似罗盘的物品。 我是见过叉叔用罗盘的,但是这个罗盘上的指针和刻度跟叉叔用的罗盘完全不一样。 正对着这罗盘,在石桌的另外一边,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盒子上正中间雕刻着一个火焰图案,周围是和石柱上差不多的奇怪图案。 这么大个石桌,就放了这两样东西,多少是有点奇怪。 唐隐尝试了一下想要打开这个盒子,只不过试了半天,盒子纹丝不动。 “先把这地方都转一转再说。”叉叔说着往左边的大殿走过去。 左右两边的殿,也同样是分前殿和后殿,两处前殿都是空的,除了一些石桌和架子以外,什么都没有。 左边的后殿里,摆了许多架子,看样子这些架子以前要么是用来放书的,要么是用来放装饰品的,但是不管以前放什么的,现在都是空的。 右边的后殿,明显是住宿的地方。 巨大的石床周围,还挂着床幔。 叉叔示意我们小心一些,便自己往前走。 如果金尸还在,当然可以让金尸去掀开床幔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正在睡觉的干尸。 但现在金尸跑了,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床幔虽然还没有腐烂,但是叉叔抬手一碰,床幔就全风化碎了。 叉叔往后退了几步,回到我们身边,等床幔的碎片全都落下来,我们才发现床上是空的,并没有干尸。 “奇怪了。”叉叔拧起眉,“每个殿都是空的,那刚才那些守卫的士兵在哪呢?”顿了顿,他才继续道,“还是先回圆桌那里去看看吧。” 整个宫殿里,就只有那里的那两样东西看起来不太寻常,也就只能再回去看看。 罗盘还是看不懂,我们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盒子上。 之前唐隐说了,这种地方,他和叉叔比较熟,所以我和周一白就站在旁边负责拿着探照灯照亮,他俩负责研究盒子。 这盒子像是镶嵌在了石桌上,也拿不起来,但是又明显有盒盖的痕迹,肯定是可以打开的。 叉叔看了会,把探照灯从我手里拿过去,从各个角度照亮这盒子,终于在灯光移到某个角度的时候,盒子上的火焰图案亮了起来,随后盒子上其他的图案也都亮了起来。 因为盒子跟石桌是一体的,这光从盒子上开始蔓延到石桌上。 我们其实刚刚仔细地看过石桌,石桌的表面是光滑的,没有任何雕刻的痕迹,但是这光亮起来之后,石桌上的痕迹也显现了出来。 “原来阵法在这。”叉叔看着石桌上的痕迹,眨巴着眼睛开口道。 虽然我和周一白都不懂阵法,但是找了阵法,我俩总得做点能做的。 于是我拿出手机,“我拍几张照片,回头发给清松道长,他看到这个阵法,一定会很开心。” 石桌太大,我没办法一下子拍到全貌,所以就只能一部分一部分地拍。 “我跟你一起拍。”周一白从石桌的另外一边开始拍。 等我俩拍到石桌对面的时候,阵法也就基本拍下来了,等回头出去拼一拼,清松就又有新的阵法可以研究了。 我看了看照片,确认没有拍模糊的,正要收起手机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罗盘的指针在疯狂的转动,“叉叔!”我赶紧叫叉叔过来看,“你看这罗盘,好像是出什么事了!” 第344章 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 叉叔立刻走过来,拧眉看着罗盘,低声道,“坏了,难道之前蜮是在休眠,虽然是有气息,但是没在运作,现在被我们给激活了?” 叉叔这话音落下,那个刻着火焰的盒子“啪”地一声打开了。 唐隐就站在盒子前面,他说里面是一张布帛一样的东西,在盒子打开的那瞬间,布帛上还有颜色,但是颜色迅速的挥发,布帛接触到空气也迅速的风化,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里面八成写的是跟这个阵法和蜮相关的东西。”叉叔开口道。 “靠。”周一白低声骂了一句,“这里面什么东西都知道用石刻,结果关键的东西写在布上,这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到底是不是想要给点提示?” “那时候应该还没有纸,贵族才能在布帛上写字,大部分记录都还是靠石刻,所以在他们眼里,可能是布帛来记录是最高的规格。”叉叔说着把罗盘从桌子上拿起来,“走吧,先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殿里毕竟是封闭的环境,真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方便离开,于是便赶紧往外走。 从后殿出去,路过前殿,我们从王位旁边走过的时候,我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发现桌上摆放玉器的架子好像是被人动过了,角度像是不太对,但我一时不敢确定,我就叫了叉叔他们一下。 反正就在旁边,叉叔也就顺便去看了一眼。 仔细一看,才发现,架子确实是被人动过了,而且上面的那块玉佩不见了。 周一白震惊地看着我,“那玉佩不会真的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吧?” “赶紧走。”叉叔说了一句,迈步就走。 我们听他话,也迅速往外跑。 结果跑了两步才发现叉叔又折回去,把架子上的玉器全都收了起来,然后一手拎着架子朝我们追过来。 “叉叔,都这时候了,你还惦记这点玉器,你打算拿出去卖了么?”周一白一边跑一边问,“但是这东西拿出去都要上交国家啊,可不是你的东西。不过话说回来,叉叔,你要是有路子能卖掉,记得给我们几个分钱啊。” “钱钱钱,你掉钱眼里了!”叉叔朝他吼了一句,“那玉佩跟这些东西在一起,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哪个就是跟玉佩相生相克的,一会肯定能用得上。” “哦哦哦。”周一白赶紧点头,“还是叉叔见多识广。” 跑到了宫殿门口,我们就见到有个干尸,正往火盆那边走。 探照灯照过去,正好见到它手里拿着那枚玉佩。 “玉佩!”周一白大喊了一声,就冲过去要抢玉佩。 可像是感觉到有人靠近,那个干尸突然加快了脚步,几步就冲到了火盆边上,把玉佩丢到了火盆里。 火盆里的火焰瞬间冲天而起。 扔了玉佩之后,那个干尸就转过身,朝周一白冲过来。 周一白已经追到了干尸的身后,躲闪不及,直接跟干尸撞在了一起倒在了地上。 干尸压在周一白身上张开嘴,直接朝他的喉咙上咬过去,但随即就被叉叔用手里的架子扇在脑袋上给扇飞了。 火盆里的火焰烧起来之后,广场上就被火焰的光给照亮了。 六根石柱上的图案也随之亮起来,在六根石柱的顶端,也冒起了火焰。 叉叔转头看了一眼,赶紧伸手把倒在地上的周一白给拽起来,“快点往外跑!这里也是个阵法。” 我们四个拼命地往外跑,终于在六根石柱上的光连成一片的之前,冲出了石柱包裹的范围,但是刚刚攻击周一白的那个干尸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直接被连在一起的光包围在里面,身上瞬间起了大火,片刻就变成了一堆灰。 周一白震惊地看着身后的石柱,“叉……叉叔,你刚才拿出来的东西,哪个能……相克一下,把这大火赶紧给灭了?” 这六根石柱的阵法,明显是为了保护刚刚的那个火盆儿,在石柱的光连在一起之前,或许还有办法冲进去灭掉大火,可现在往那里面冲,那不是去找干尸灰会和了么? 就在这个空当,这些光也照亮了宫殿的围墙,围墙上的图案再次亮了起来。 我们这才发现,宫殿的围墙,不只是外面有图案,里面也有图案。 而里面的这些图案发出的光,正好能照到宫殿四周的人形雕刻上,人形雕刻手心的太阳图案亮了以后,另外一只手上石刻的火焰也开始着火,而它们手心上的图案又可以再次照到外面的民居,于是整个古城再次被唤醒了。 我们站在宫殿大门口,又一次听到了各种“吱呀呀”和脚步的声音。 周一白摸出手机,高举起来左右晃着,“怎么就是没有一点点信号?不然还能赶紧把阵法发给清松道长看一看,这可怎么办?” “不对。”唐隐拧起眉,“刚刚拿玉佩的那个干尸,身上的衣服看不出颜色,基本都腐烂了,而且它动作也不像是之前的那些干尸动作那么僵硬,之前的那些干尸,身上的衣服色彩鲜明,衣服也没有破损的痕迹,它们不是一波人。” 他这话音落下来,便开始陆陆续续的有干尸从四面八方走出来。 确实是像唐隐说的那样,这些干尸身上的衣服,有些都已经破碎了,甚至随着它们的走动,都有衣服的碎片掉落下来。 “不是一波干尸?”周一白看着这些干尸,“那这城就这么大,怎么能装下这么多干尸?而且还是一波新一点的干尸,一波旧一点的干尸?” 除了民居里的干尸出来,宫殿这边也出现了响动。 刚刚大殿里我们都已经转过了,殿里什么都没有,这会这些干尸出来,我们才发现,原来它们根本不是待在殿里,而是在广场四处地面的石板下面。 这会石板被掀起来,干尸全都从地里爬出来。 它们爬出来之后,就朝我们走过来,不仅是它们,外面的那些干尸也朝我们走过来。 它们的动作很快,而且朝我们围过来的目的性很强,明显是带着攻击的。 显然它们跟刚才悠闲买菜的那波干尸确实不是一波尸。 我们四个站在宫门这里,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眼见着就要被这些干尸包围。 “我知道了。”叉叔里外看了看这些干尸,“刚才咱们看到的,都是虚影,也不算是幻觉,是有些景象被封印在了墙上,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地放了出来,等光线消失之后,它们也就逐渐消失了,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现在这些干尸才是真的!” 第345章 地窖口 要是按照叉叔这么说,那刚才我和周一白在路上碰到的那个,就是个影子。 只不过那会我俩急着追叉叔他们,也不敢胡乱碰东西,不然那会如果我们碰一下那个干尸,就知道其实是假的了。 眼下我们已经被干尸们围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打了。 我试了一下用小黑水潭攻击,但是完全无效,阴气对干尸也造不成什么伤害,只能用阴气包裹住干尸,把它扔出去,然后看着它再爬起来,重新朝我们走过来。 周三哥也终于探出头,站在周一白的肩膀上,周一白在身边黄鼠狼虚化的影子的帮助下,开始攻击靠近的干尸。 叉叔拿着手里的青铜架子就往干尸的身上抡。 现在唐隐那边没有金尸,这些尸也控不了,周一白就把乌木匕扔给了唐隐。 只是这些干尸不仅完全没有痛觉,而且身体坚硬,上次我们几个围攻九索的时候,周一白身边虚影的爪子是可以抓进九索的皮肉里的,可现在这些爪子就像是抓在钢筋铁骨上。周一白抓住一具干尸,我感觉他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也没办法把干尸的胳膊扯掉。 唐隐那边也一样,他本来是用一把普通的匕首,根本没办法刺伤干尸,可换了乌木匕还是一样,他现在都快把手里的两把匕首当成铁棍用了。 “叉叔,怎么办?”周一白提高声音问道,“完全搞不定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一具干尸扔出去,干尸撞倒了一片干尸,然后他又抓住一具干尸,抓着干尸的胳膊四处抡,被抡中的干尸就被撞飞出去。 可就算干尸倒了,飞出去了,也还会再爬起来。 “叉叔,这是什么蜮啊?”我也跟着问道,“你不是说,破蜮要么是破气,要么是破阵么?阵在里面,气在哪啊?咱们现在是破气还是破阵?” “这种原版的蜮的阵,我不知道怎么破啊!”叉叔也有点无奈,“只能想办法破气了,这里没什么阴气,又能控尸,应该是个以念力为主的蜮!” “那气在哪?”周一白又问,“这怎么跟其他的蜮不一样啊?气跟阵不在一起么?阵在里面,但是里面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啊!” 叉叔没有说话,显然这也有点超出叉叔的知识范围了。 就比如我们在雨林里遇到的那个原版牵魂蜮,整个牵魂蜮就覆盖在阵法上面,破了牵魂蜮之后,我们才在水潭底看到了阵法。 包括我们遇到的大部分蜮,两部分都是结合在一起的,不在一起的确实很少见。 所以之前我们就想着先找到阵法在哪,找到了阵,也就找到了蜮。 哪知道这个蜮这么特殊? “金尸!”唐隐突然开口道,“在金尸跑的方向,它肯定是被念力吸引过去了!” “走!”叉叔又抡开一具干尸。 “我来。”我说着聚集了大片的阴气,把前面的干尸全都撞开,冲出了一条路。 现在也就只有我这个阴气的攻击算是个群攻了,即便是没什么伤害力,但是开路还是足够了。 破开一条路之后,叉叔和唐隐在前面带路跑,我和周一白在后面善后。 我负责大面积抛开干尸,但是偶尔有漏网之鱼,就让周一白来抓住扔出去。 等跑到民居那边的小路上以后,就更好处理了一些,路就这么宽,干尸想过来也挤不过来。 只不过它们很快也发现了其他的路,于是也有干尸从其他的路绕过来。 但是绕路就总归会慢一点,只要我和周一白多注意旁边的岔路也就可以了。 我们又重新跑回了刚刚追金尸最后走到的位置,每个民居的前后都有路,叉叔和唐隐的脚步也就停了下来,显然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要不然分开找?”周一白开口道,“我跟唐大哥,小天你跟叉叔,咱们分两拨去找金尸?” “等一下我看看。”叉叔把罗盘从口袋里摸出来。 刚刚在阵法上罗盘里的指针疯狂转动,但是这会放平了以后,指针慢慢地停下来,指着我们前面的方向。 “走!”叉叔看着指针指着的方向,继续迅速的往前跑。 我们就这么一直跑到了古城最边缘的一个民居前。 这个民居看起来跟其他的民居也没什么不同,可是罗盘上的指针就是指着这里。 而我们身后的干尸也全都追了过来,明显我们只要进这个民居,就会被干尸堵在这里。 可也没别的办法了,金尸在这,蜮在这,罗盘都指着我们过来了,只能进去了。 民居的门是铁门,这会是开着的,应该是之前金尸进来的时候打开的。 站在门口扫了一眼,我们才发现这个民居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中间有个地窖的入口,入口是敞开的。 我用阴气把追近的干尸都扔走,然后关上了铁门。 刚刚关上,就又有干尸冲过来,疯狂地冲击铁门,铁门暂时虽然挡住了它们,但明显抵挡不了多久。 我们赶紧走到地窖入口旁边,这是个往下去的台阶,但是地窖入口没有遮挡,下面是什么情况也不清楚,如果我们都下去了,一会干尸冲进来,也跳下去,下面空间要是太小,我们就一点战斗的空间都没有了。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周一白便开口道,“叉叔,你们先下去,我和小天守着入口。” 叉叔正要点头,我们就听到“轰隆”的一声巨响,就这么一会,民居的墙已经被干尸们给撞倒了。 眼见着巨石朝我们倒过来,叉叔抬手抓住我和周一白迅速的往后躲闪。 唐隐本来已经往旁边跑了一步了,但是见到这巨石砸过来就要盖住地窖的入口,他想也没想,直接朝入口里跳了进去。 “阿隐!”叉叔高喊了一声,巨石也“轰”地一声压在了地窖的上面,把入口给堵住了! 失去了一面墙的支撑,其他的石墙和房顶都开始摇摇欲坠,外面的干尸也一窝蜂地冲了进来。 我赶紧用阴气分开一条路,和周一白抓着想要往地窖口那边去的叉叔往外跑。 我们刚跑出来,整个民居就坍塌了,不少干尸被压在了巨石下面,这下被压住的干尸是彻底不动了。 但是地窖的入口也同样被压住了,我本想试试用阴气能不能抬开巨石,可是四周的干尸瞬间就把我们三个给包围了! 第346章 烧干尸 “你俩顶一下!”叉叔吼了一声,就赶紧往地窖口那边走。 唐隐一个人跑下去了,我们也都担心,想赶紧给叉叔分开一条路,让他去地窖口那边看一看,可是这一下子过来的干尸实在是太多了,叉叔刚走了几步就被干尸又逼了回来。 情急之下,我只能把所有能调动的阴气全都调动起来,然后尽可能的把所有的干尸全都用阴气包裹起来,不求把它们推开,只是控制它们不动就可以了。 见干尸都被阴气控住不动了,叉叔就立刻推开挡路的干尸,往回走。 我转头看向周一白,咬着牙道,“快去帮叉叔,我这控制不了多久。” “那你坚持一下。”周一白说完也迅速的跑开了。 我控制着干尸,根本没办法再分心去用阴气挪开巨石,我听着叉叔和周一白努力了好半天,好像也没能把压住地窖口的巨石挪开。 不过唐隐倒是回应了,“我没事,下面有路,我先过去看看。” 他说完这句就没了动静,应该是沿着路往前走了。 这些干尸拼命的挣扎,我这边也实在是控不住了,而且估计是念力耗费太多,眼前都有点发黑了,些许的放松,就有干尸再次冲了上来。 趁着干尸全部围上来之前,叉叔和周一白跑了回来。 叉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纸甩出去,符纸粘到干尸的身上,就着起了火,可是符纸自己都烧没了,干尸身上连衣服都没有烧着。 “刚刚大殿的那个干尸不是被火烧死了么?”周一白诧异地问,“现在怎么烧不着了?” “难道只有它们的那个火才能把它们烧死?”叉叔拧起眉,“走,把它们引回大殿那边去。” 我收回了阴气,然后分出路来,我们又往回跑。 “啊啊啊啊啊!”周一白一边跑一边叫,“早知道刚才就不跑过来了,直接把它们在大殿那边烧死算了。” “刚才不是想能破了蜮,就可以直接解决了么?”叉叔一边跑一边道,“但就算是回去,也不一定有办法,火盆已经被石柱的光给挡住了,干尸能不能进去还不知道,就算是能进去,干尸又不傻,你以为它们会主动往火盆里跳么?” “那可别白跑一趟。”周一白说完又道,“呸呸呸,我随便说的啊,满天神佛,你们什么都没听见啊!” 我们一路又跑回了宫殿,可我们进了宫殿大门以后,就只有原来从宫殿里爬出来的那些干尸跟进来了,其他的干尸,像是被宫殿门挡住了一样,它们就站在宫殿外面,停下脚步,动也不动了。 “这些干尸都死了还讲究这些,平民就是不能进宫殿么?”周一白抓住了一个干尸,用力地朝火盆那边扔过去。 石柱之间有光幕连接,按照叉叔说的,就是阵法起来了,干尸撞在石柱之间的光幕上,又被弹了回来。 “靠!”周一白骂了一声,“我这该死的破嘴!小天,你用阴气把干尸从上面扔一下看看,上面能不能扔进去。” 当然我觉得从上面扔也够呛,但是我还是试了一下,果然上面也有光幕,干尸被扔到了光幕上,没能掉进火盆里,隔了一会,干尸从旁边爬了下来,摔到地上。 虽然看起来摔得不轻,但对干尸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你俩拦一会,我研究一下。”叉叔说着走到石柱边,把刚才从大殿里拿出来的玉器都拿了出来,一个一个的比对观察。 好在能进入宫殿的丧尸也就二三十个,我和周一白的压力没有那么大,我就负责把它们都扔出去,等一会它们爬回来之后,再扔一遍。 叉叔研究了半天,最后也没找到那些玉器应该往哪摆放,他也用其他的东西都试了下,好像什么都不能穿透这光幕,除了他手上的玉。 “小天,试一下。”叉叔说着拿着手里的玉刀,在光幕上划了一道,在光幕重新联合起来之前,我赶紧用阴气裹住一具干尸扔了进去。 不过到底还是有点慢了,干尸只有头来得及从破口里穿过去,身体的其他部分还没有穿过去的时候,光幕就合上了,但光幕合上之前,干尸的头就已经开始着火,并且这个火直接在它的身上蔓延,身体的其他部位虽然没进去,可也被烧成了灰。 “那就一个一个来吧!”叉叔见有效,便赶紧道。 于是叉叔负责在光幕上割出裂口,我和周一白就往里面扔干尸。 宫殿里面的这二三十个干尸很快就被我们解决了。 宫殿外面的干尸自己不进来,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把它们抓进来。 “小天,你试一下,用阴气把自己裹住,看看这些干尸会不会注意到你。”叉叔开口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些干尸太多了,一个一个的烧,也得烧好一会,现在唐隐那边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如果干尸只是被阳气吸引,而不被阴气吸引的话,我就可以自己去地窖口那边,看看能不能去帮唐隐。 “行,我试试。”我点点头,用阴气把自己层层包裹住,正要往外面走,叉叔又喊了我一声。 他把刚才从架子上拿的剩下的玉器都递给了我,“你把这些拿上,过去了之后,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我接了过来,便往外面走。 果然这些干尸对阴气不太敏感,我就算是出了门,它们也没什么反应,更没有跟着我走过来。 “叉叔,大白,那我去唐大哥那边了,你们慢慢烧。”说完我就赶紧往地窖那边跑。 到了地窖边,我也不敢把身上的阴气散掉,防止被干尸发现,再朝我这边跑过来。 我费力地推开一块巨石以后,被巨石都压扁了的干尸又重新爬起来,然后晃晃悠悠的往大殿那边走了。 看样子当年管它们叫不死人还是有原因的,都压得这么扁了还是没有死,要不是刚刚那个丧尸把玉佩扔到火盆里点了火,其他人哪知道怎么点火?没有它们自己的火,也就完全没办法烧死它们,确实就只能封印啊。 这么半天,我的阴气也损耗不少,再推开几块巨石以后,我已经累得呼哧气喘了,最后压在地窖口上的石头,是一整面墙,巨大的一块,我推了好半天,最后也就挪动了一点,只把地窖口露出来了一点点的小缝隙。 第347章 小光点变成大光球 我趴在巨石的旁边,朝底下高声喊,“唐大哥,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他之前说前面有路,我也不知道他走了多远,只能再提高一些声音,“唐大哥,下面怎么样?你……” “能听见。”唐隐倒是很快就回复了我的话,“前面有一道门,打不开,我正在想办法。” 我赶紧把那些玉器拿出来,“那你看看这些能不能用得上。”我说着从缝隙里把玉器都递过去。 唐隐接了过去,又问了下干尸的情况。 “唐大哥,你先看看怎么开门,让我歇一会,等我的阴气恢复点,我再想办法推开巨石下去帮你。”现在唐隐和叉叔、周一白他们两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我终于能坐下来喘口气了。 这地方在地下,空气里存的阴气本就有限,能被我吸过来的阴气都经被我吸过来了,而且主要的问题是,以前我会吸很多阴气在身边,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小黑水潭转动起来会快速的吸收阴气,所以那些阴气都在我身边环绕。 现在我找到了小黑水潭快速吸收阴气的方法,我身边基本上就不围绕阴气了。 哪知道这次下来竟然竟然需要耗费这么多阴气。 我坐下来的时候,觉得这样也不行。就像是唐家能够控尸,神仙会清楚这一点之后,每次设局的时候,都把方圆百里内的尸全给清空了,让唐家无尸可控。 那现在他们也知道我能控制阴气,也就是说,以后他们再设局的时候,很可能也会针对性的对我设局,如果把附近的阴气抽空,或者就像是禁灵阵一样布了什么“禁阴阵”一类的,那我不就也傻眼了么? 我拧眉盯着自己的小黑水潭,所以,小黑水潭能吸阴气,那它要是在我需要阴气的时候,再把阴气放出来,不就可以了么? 而且以它平时吸阴气的那个速度和容量,它这里面现在一定有超级超级多的阴气啊。 可怎么放出来呢? 我转头看了看大殿的方向,想着现在应该没什么大事,于是我就赶紧睡了过去。 我还是梦里研究小黑水潭更熟练一些,梦里研究明白了,醒了再看看能不能用出来就行了。 我分出了一点小黑水潭,拿在手上,想着正向转它能迅速的吸收阴气,那反向转是不是能把阴气放出来? 我反向转了一下,果然还是在吸收阴气,成功显然没有捷径。 之前从原版的牵魂蜮分析,我这个小黑水潭是念力和阴气的聚合体,那要么是把阴气分出来,要么是把念力分出来。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不是能直接操控阴气,而是通过小黑水潭来操控阴气,也就是说,我也许没办法控制阴气把阴气从聚合体里面分出来,那我可以把我的念力从聚合体里分出来。 这样一来可比把阴气分出来容易多了。 只是等我把念力从聚合体里分出来之后,本以为剩下的,应该是黑色的阴气了,可我却惊讶的发现,剩下的部分,并不是黑色的阴气,而是有点发灰的亮点。 小光点么? 我想起了之前在金晖大峡谷里的那个小光点,还有瘟神蜮里的小光点,难道它是这么来的? 我想着赶紧把手里这个发灰的小光点扔回到黑水潭里面。 它在我手上单独看,有些发灰,但是放到纯黑的小黑水潭里,它那点灰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只不过仔细看上去,跟之前的小光点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 我一时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现在起码是知道小光点应该就是这么来的,可能后面还有什么其他的工序,才能彻底变成那种特别亮的小光点,不过至少现在我有了雏形,以后再研究就是了。 我又多分出来了一些小黑水潭,把念力全都抽走,于是我拥有了一个超级大的发灰的光球。 只不过我的念力已经从光球上抽走了,我也许只能像是控制阴气那样通过小黑水潭来控制它。 那这光球怎么用呢?能变成武器么?比如匕首什么的。 我就这么一想,光球瞬间就变成了一把匕首。 我靠! 那么大的光球,就变成了这么一把小匕首,早知道应该想个锤子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把地窖口的巨石给砸开。 我想完之后,匕首就变成了大锤子。 我突然想起来李阳东跟捡破烂老头他们对打的第一个回合,他们都是赤手空拳的打,但是每一拳每一掌出招的时候,攻击上的术法就成了。 那时候我还以为李阳东以一敌三,是会超级多的术法,所以不仅能破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每一个人的术法,还能瞬间再打出攻击的阵法。 现在看起来要是我们两家的路子差不多,那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用什么术法,他和我一样,其实什么术法都不会。他身上应该就是阳气和念力的聚合体,然后他把念力从聚合体里抽出来,他就有了像是我这个有些发灰的亮球,然后用这个光球去攻击。 他的阳气可以克阴气,术法里只要有阴气就可以被他克制,那根本不需要自己会什么术法,直接用阳气冲破就行了! 所以等捡破烂老头他们发大招攻击李阳东的时候,我们什么都没看清,只看到了一道亮光闪过,那道亮光就是这么来的! 那我就可以像李阳东一样,把这个光球覆盖在我的手上,它不仅可以帮我挡住攻击,还可以瞬间发出攻击,甚至还能随时变成各种武器。 我这么想着,也把锤子变成薄膜,覆盖在我的手上,于是我拥有了一只看起来可以发光的手。 我又低头看了看我的小黑水潭,诶,那如果我另一只手上包裹上小黑水潭呢? 我就可以一只手控,一只手攻击。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再用小黑水潭发远程攻击了,我就等着敌人到了我面前,我用小黑水潭摸他一把,等他被控住,我就可以瞬间用我发光的手打他了? 这样就算是再碰上十寂那样的人,我也不怕他提前预判我的攻击了啊! 于是我赶紧抓出来一把小黑水潭覆盖在我的另外一只手上。 虽然现在我这两只手,一只手全黑,一只手在发光,看起来怪怪的,但是我好激动,好想找个敌人试一试!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周一白每次得到一点新技能之后,都想着找个机会试一试了,我现在就完全是周一白附体,甚至有那么一种就算是捡破烂老头在我面前我都不害怕了的冲动! 第348章 切胡萝卜丁 当然冲动归冲动,人还得理智一点,我才刚摸出一点门道,跟李阳东肯定还有不小的差距,对付捡破烂老头的话,我肯定还得再练练。 我正想着,地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感觉地面都晃动了一下。 估摸着是唐隐开了门,或者有什么其他的进展了。 我赶紧醒了过来,趴在缝隙旁边叫了几声唐隐,但是里面没有回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现在着急也没有用,我得想办法把刚才梦里的情况在醒着的时候复现一下。 于是我抓紧时间在醒着的状态下研究小黑水潭。 好在以现在我对小黑水潭的控制能力来说,只要是梦里研究明白的,在醒着的时候,复现也不会太难。 我刚研究好,就感觉到地面又有些许的震动,我本来还以为是唐隐又在干什么,哪知道一抬头,就见到干尸们呼啦啦的往我这边跑。 它们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样,速度比之前快多了,而且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我感觉它们的表情都狰狞了一些。 而另外一边,周一白和叉叔正从一个一个民居的房顶上拼命的朝我这边跑。 显然下面的路都已经被干尸们堵死了,他们想从下面跑,就只能跟在干尸后面,但是他们又着急,只能在房顶上“跑酷”。 好在这些民居之间的空隙也不算大,叉叔本来就身形灵巧,周一白之前跟叉叔练过几天,现在又有周三哥的虚影在,倒是也能跟上叉叔的速度。 周一白一边跑一边朝我喊,“小天,你还没有推动石头么?唐大哥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些干尸好像是疯了?它们不知道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全都往这边跑。” “刚刚唐大哥说,下面有一道门,他打不开,我把那些玉器从缝隙里递给他了,他应该是把门打开了。”我说着看着手上发光的大锤子,继续道,“我刚才把阴气用得差不多了,实在是推不开这最后一块石头了,但是我现在有办法了。” 我说完就举起大锤子往巨石上砸过去。 “小天你是不是累疯了?”周一白喊了一嗓子,“你空手劈大石么?” 他这话音落下,我手里的锤子也砸在了巨石上,“轰隆”的一声,巨石就裂开了。 我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我只想把巨石凿裂,我怕我用太大的力气,巨石直接碎了,再把入口给堵住,或者碎裂的部分滚到下面去砸到唐隐。 现在巨石裂开了,那我就能分拨把巨石弄走了。 周一白惊得站在房顶上停住了脚步,他朝叉叔喊道,“叉叔,我是不是眼花了?这么大一会,小天就已经能一拳把巨石给锤碎了?这小拳拳以后可以专门锤神仙会那些人的胸口了啊,一锤碎一个。” 叉叔也震惊地看着我这边。 虽然我觉得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我的体能其实跟普通人相比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在叉叔他们从小炼体的人的心里,我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那看到眼前这一幕,当然都觉得震惊。 但这会我也明白过来了,就像是瘟神蜮里的小光点只有我能看见一样,我这个发光的大锤子,其他人是看不见的! 还有这种好事么?我的武器别人甚至都看不见! 怪不得当初我们觉得李阳东是在赤手空拳的打,但可能他根本不是啊,只是我们看不见他的武器! 于是我对着周一白和叉叔又晃了晃手里的大锤子。 周一白咽了口口水,“行了小天,我们知道你拳头厉害了,那你赶紧去打干尸啊。” 这确实证明,他们是真的看不见我的大锤子的。 这会干尸们也跑到我旁边了,我赶紧把锤子变成了长刀,朝着最前面的干尸砍过去。 之前还刀枪不入的干尸们,瞬间变成小脆皮了,被长刀砍中的,直接拦腰成了两截。 只不过这些干尸被砍成两截之后,依旧没有死,这两截都还在挣扎。 下半身有腿还好,因为还可以用腿和脚走路。 上半身就只能用胳膊往前爬。 叉叔和周一白这下明白了,我不是赤手空拳在打,我手上是有武器的,只不过他们看不到这个武器。 我正砍干尸的时候,叉叔和周一白他们从房顶上跳下来,跑到了我旁边。 周一白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手,“小天,你这是捡到什么好武器了?在哪捡的,快点告诉我,让我也去捡一个,这武器有点厉害啊。” “回头再跟你细说。”我双手拼命的挥舞,就跟那个“切水果”的游戏一样,对着冲过来的干尸一顿切,切一刀它们还能跑,那就切成肉丁,看看是不是还能跑。 “这可真是不死人。”周一白看着仅剩的一个手掌还在努力的往前爬,他一脚把手掌踢飞,“这估计不烧是不行啊,叉叔,怎么办啊?就算它们都切成胡萝卜丁,也要好久的时间啊,关键是这干尸太多了,小天一个人切,什么时候能切完?” “它们发狂应该是跟阿隐做了什么有关系。”叉叔退到地窖口旁边,“大白你过来,跟你周三哥咱们一起用力,看看能不能推开一块碎石,推出一个能过人的缝隙就够了。” “好。”周一白点点头,又对着我道,“小天你慢慢切啊,看着挺有意思的。” 他看着是挺有意思,虽然我这个光刀切干尸不费劲,就跟切豆腐一样容易,但是切这么多豆腐也累啊。 叉叔和周一白感觉在用吃奶的力气推那个巨石。 虽然巨石碎裂了,但是一小块也还是很重。 就在这个时候,地下又传来接二连三的震动。 叉叔朝着地窖下面急吼,“阿隐,你怎么样?你等一等,我们马上就下来了!” 下面依旧没有什么回应。 我转头看了一眼,见到那块大石头还是纹丝不动,便开口道,“叉叔,大白,你们让开一点,我再劈一下吧。” 之前是我以为我用阴气抬开,不用劈得太碎,但是我现在空不出手来用阴气去抬石头,那就只能再劈一下了。 好在劈石头我可以一只手劈,一只手继续切丁,于是等叉叔和周一白让开之后,我就对准石头又劈了一下。 这一下巨石更碎了一点,有一部分顺着地窖滚了下去,剩下的一点,叉叔和周一白很容易的也就挪开了。 “那我们下去了,小天你自己小心。”叉叔叮嘱了我一句,就沿着地窖口往里面走。 第349章 这地方不是要塌了吧? 因为刚才有巨石碎块落进地窖里面,所以周一白和叉叔一边往前走,还要一边搬石块清理通路。 而我这边,虽然能够不停地切干尸,但是干尸实在是太多,我却只有两只手,所以还是被干尸逐渐逼迫着后退接近地窖口了。 我转头看了看叉叔和周一白的身影,打算等他们再清理一点之后,我就站在地窖口的入口处,过来一个切一个。 那边路窄,我一个人站在那就可以把入口给堵住,也不怕这些干尸再进去给他们捣乱。 就在这个时候,地下又传来一声“轰隆”的巨响,地面这次震动的幅度都变大了。 干尸们被震动得站都站不得稳。 别说干尸了,就连我自己也一样站不稳。 我抬手扶住旁边的巨石,正想着好在干尸站不稳也不会过来攻击的时候,就发现这些干尸倒下之后,便没有再动过,它们已经停止进攻了。 我赶紧转头看向身后的叉叔和周一白,“叉叔,唐大哥应该是把蜮给破了,这些干尸都不动了。” “但是这震动怎么还不停止?”周一白扶着旁边地窖的墙壁,“这地方不是要塌了吧?” 他这话音刚落下,周三哥就给了他一巴掌。 那边叉叔倒是没有怼他的乌鸦嘴,而是道,“估计是要塌了,小天,大白,你们赶紧往入口那边跑,我去找阿隐。”他说着就扶着墙壁继续往里面走。 “我们跟你一起去啊。”周一白说着也跟着往下走。 “你们俩赶紧先走!那入口的绳子一下子也禁不住四个人!”叉叔吼了一声,“赶紧走!” “要走一起走。”眼见着要塌了,下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需要帮忙呢,我也往下走了几步,“叉叔……”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叉叔往回退,“走,快往回走,阿隐回来了。” 听叉叔这么一说,我就赶紧往上走。 周一白和叉叔很快都依次上来,最后是背着唐隐上来的金尸。 唐隐眼睛紧闭,身上有血,脸上也有血,但是既然还能控金尸,起码人现在没问题。 于是我们就拼了命的往城外面跑。 这一会整个城都地动山摇的,民居也都晃来晃去,如果不是巨石搭建的,估计早就倒塌了。 从主路上跑到城门,城门确实是用巨大的门闩在里面锁了好几道,打开城门实在是太费劲,我们只能还是爬墙回去。 现在金尸背着唐隐,周一白再恐高也得自己爬,不过看他爬着费劲,我只好用阴气托了他一把。 好在我之前总是给他灌阴气,他倒是习惯了,不然换别人,这一股阴气的冲击估摸着也够呛。 出了城门,我们就赶紧往入口那里跑。这一会因为晃动,很多沙子都从入口上正在往下掉。从这往入口上面爬,还有二三十米,叉叔和金尸肯定没问题,但是以我和周一白往上爬的速度,估摸着是赶不上沙子掉下来的速度,大概还没等我俩爬上去,沙子可能就已经把上面给封死了。 金尸背着唐隐先往上爬,叉叔让我第二个爬,爬上去之后还能拽一下周一白。 “叉叔还是你先上,你上得快,上了之后拽我俩吧。”我开口道。 叉叔拧了拧眉,还没等说话,上面掉的沙子就更多了,眼见着我们要是再站在这,就要被沙子给埋住了。 叉叔赶紧控着金尸回来,带着我们从这里躲开。 果然我们刚跑开,无数的沙子就落下来,在地面上堆积了一人多高,而且好像是连洞口都堵住了。我们刚刚要是还站在这,那肯定是被这些沙子给砸扁了。 叉叔拧了拧眉,拿探照灯四处照着。 这个出口没了,只能再找其他的出口了,如果找不到,那只能恭喜神仙会,我们就要死在这了。 “别慌别慌。”叉叔开口道,“梁先生让咱们来这,肯定不会出人命的,肯定还有别的路出去,我算一卦。”他说着把手里的探照灯塞给周一白。 只是这地面晃动得实在是太厉害,我估计叉叔摇卦也费劲。 就在这个时候,周一白突然开口道,“往那边走,我三哥说往那边走。” 周一白的话音落下,周三哥也从它的肩膀上跳下来,在前面快速地跑起来。 于是我们立刻去追周三哥。 从斜坡上下来,我们从古城的前面横穿过去,路过古城的时候,我看到古城的城墙上都开始有裂缝了。 周三哥跑得极快,跑到对面,找了一块岩石,它的两只前爪就在岩石上刨起来。 岩石虽然坚硬,但是很快就被周三哥刨出一个小坑。 但是以它刨坑的速度,它倒是来得及刨出一个它自己逃跑的坑,可我们肯定是来不及了。 于是我正要说我来的时候,周三哥就主动后退了一步,抬手指着它刨出的那个坑的位置,转头看向我。 我赶紧拿出我的大锤子,朝坑上砸去。 砸了几锤子之后,终于砸出了一个洞。 反正也不用砸得多大,人能过就行了。 我砸完之后,周三哥就第一个跑了进去,周一白跟在它身后,金尸也背着唐隐钻了进去,我跟在金尸后面,叉叔走在最后。 这个岩石后面,有一条斜着向上的通路,不过四周也都是岩石,走起来其实不太容易。 可眼下是为了逃命,不太容易手脚并用的也能往上爬。 尤其是我的锤子还可以变成类似登山镐一样的东西,凿进岩石里,帮我往上爬。 这条路斜着往上,估计有个五六十米,最外面又是一层岩石。 我过去正要凿开岩石的时候,周一白突然开口,“我三哥说,外面都是沙子,你凿开之后,沙子就会灌进来,所以你还得挡住沙子。” 周三哥脑袋不大,但是显然很聪明,我的光球可以变成锤子,那也可以变成盾。 我可以挡住沙子,然后在用阴气把沙子都挪走,这样洞口就清理出来了。 等我们从通道里出去之后,才发现这里正是今天早上周三哥露头的那个沙丘。 它昨晚确实没闲着,是真的把路都探好了,活该它多吃几只鸡。 等我们都从洞里出来之后,周三哥根本就没有停,继续拼命的往前跑。 周一白也跟着它跑,一边跑一边喊,“快点跑啊,我三哥说这一片都要塌了,不跑出去这一片,我们又要掉回去了。” 但是好像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没跑在喘气,唐隐和叉叔果然是了解古城和古墓,金尸早就背着唐隐往前跑,后面跟着身手矫健的叉叔。 于是我猛地吸了一口气,跟着他们继续往前跑。 第350章 幽缚 我现在终于知道,当初周一白在操场上撵着我跑圈是有道理的,要不然我可真是跑不过古城坍塌的速度。 我们一口气跑出去老远,等周三哥停下来的时候,我们才停下来。这会身后的沙漠已经彻底坍塌下去,成了一个大坑,霭云古城这下是真的被埋在沙子里了。 我们停下来短暂地休息了一下,唐隐还有伤在身,我们也不敢多耽搁,喘了口气,便往停车的地方走。 已经跑出来了,周三哥就不着急了,回到周一白的衣服里躲太阳去了。 上了车,叉叔就一路狂飙,把唐隐送到了市里的医院。 上次我们跟九索打完,我们三个都重伤,只有唐隐自己伤得比较轻,这一次算是找补回来了,他直接被推进手术室去做手术。 但他要比我们惨一点,因为这次估秦白芷肯定是不会赶过来帮忙治伤了。 等唐隐手术出来的时候,梁世成打了个电话询问,听说事情解决,唐隐受伤,但是大家都没有性命之忧,便说让我们在这里先停留几天,下一步去哪、什么时候去,等他的通知。 叉叔特意让医院给安排了一个单人的vip病房,反正现在对我们来说,就是尽可能地减少和外人的接触,至于钱上的事情,总有黄老板兜底的时候。 唐隐手术后短暂地醒了一下,不过还有麻醉药药效在,很快又睡了过去。 叉叔躺在沙发上休息,好在我们的睡袋还没扔,病房里面也足够宽敞,我和周一白铺了睡袋,也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 唐隐第二天早上才彻底清醒,我们三个已经吃完了早饭,叉叔在玩俄罗斯方块,我在玩我的光球,而周一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玩短剑。 这柄短剑加上手柄一共也就半米长,剑柄上刻着古老的花纹,剑刃是开封的,异常锋利,剑身上刻着两个古字。 叉叔说这两个字念“幽缚”,应该是这柄短剑的名字。 至于这柄短剑是哪来的……当然是在唐隐身上发现的。 不过他那会已经昏迷了,于是周一白就暂时帮他保管一下。 唐隐除了胳膊骨折以外,主要是外伤比较多,但是医生说受过震荡,也要观察内脏后续会不会有出血的情况。 我扶他坐起来,又把粥端了过来。 但是唐隐显然是觉得别人喂他吃饭这件事有点尴尬,于是我就把粥放在桌子上,他自己费力又龇牙咧嘴地吃饭。 “何必呢?”叉叔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你就让小天喂你吃两口,你能少块肉?” “等我下次完全动不了的时候再说吧。”唐隐看了叉叔一眼。 叉叔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唐大哥,你这短剑是在古城里捡的么?就一柄么?你没多捡点?”周一白一边耍剑一边问道。 “多捡点?”叉叔看着周一白笑,“你以为那是武器库,去那进货去了?” 唐隐看了看周一白,开口道,“你喜欢你就拿去用。” “真的?”周一白听他这么一说,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顿了顿,他又冷静了下来,重新坐下来,“哎,我玩一会过过瘾就好了,这是唐大哥你冒着生命危险拿出来的,我哪能要呢?而且你也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以前唐家有金尸玉尸,一个出去攻击,一个还能留下来防御。但是现在就只剩下金尸,金尸出去攻击的时候,唐大哥你也得有点防身的东西。” 唐隐听他这么说,不由笑了笑,“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 “搞得我白激动了一下。”周一白叹了口气。 叉叔看着他,“我还以为你打算直接收下来呢,这会怎么这么客气呢,你拿乌木匕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客气?” “那怎么一样?”周一白“嘿嘿”地笑了两声,“我拿乌木匕,那是叉叔你本来也不怎么在乎乌木匕。你要是真在乎它,以你的性格,那肯定得天天随身携带,或者像黄老板给你拿的那些酒一样,偷偷摸摸藏起来。” “工作室那边你连门都不怎么锁,就把那些东西往工作室的柜子里一塞,那肯定是没那么重要。而且你那柜子里,还乱七八糟的塞了不少成本不到三毛钱的符纸,我估计乌木匕在你心里,就是一把好用点的匕首,但是对我和小天这种刚入门的菜鸟来说,用处还挺大的。” 叉叔轻嗤了一声,“你那脑袋瓜里的小九九全用在这些事上了。” “叉叔,你看这次唐大哥得了一柄短剑,小天也有新武器了,你跟梁先生说一下,下一次给咱们安排点什么事,能不能是跟我们家这边有关系的,让我也进去捡个漏呗?”周一白又道。 “你们家最大的漏不就在医巫闾山上么?那还用梁先生算什么?”叉叔说着往旁边正在睡觉的周三哥的身上使了个眼色,“梁先生对你们家的事,哪有你们自己家人知道得清楚?你们家有没有什么传家宝一类的,你自己好好问问。” 周一白心领神会,对叉叔比了个“ok”的手势。 等唐隐慢慢地吃完粥,叉叔才终于开口问,“那下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隐微微休息了片刻,低声回道,“那下面有一道门,门上有机关,确实是需要那几件玉器放在固定的槽位里来开启。” “那个大门打开之后,后面是一间密室,密室里面,就是那个蜮的念力。不过这个蜮有点奇怪,它是用念力包裹了一团尸气,然后以这些尸气来控尸。就是说,即便那些干尸上没有尸气,也不用把尸气灌入到尸体里面,就可以控尸。” “那有点意思啊。”叉叔摸着下巴,“所以有可能是唐家以前的某位祖先,得知那里有不死人,但是没办法消灭的时候,设置下了这个蜮,以这个蜮封印住了所有的干尸。尸气不放在尸体里面,尸体里面没有任何气,也就不会被外界影响和控制,就只能受这个蜮来封印。” 唐隐点点头,“这个蜮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所有的尸气都围绕在那柄短剑的周围,尸气外面被念力包裹,里面被这柄短剑吸附,所以不会逸散出去。我看那柄剑叫‘幽缚’,确实可能有缚住尸气的意思。不过以前倒是从没听说过唐家有类似的东西和能力,一会我跟我爸说一声,让他在家里的书上查一查。” 第351章 给你们一点鼓励的眼神 “唐大哥,那你以后得好好研究一下这柄剑,说不定能找到你们唐家其他的修炼法门了。”周一白开口道。 “是啊。”我也跟着点点头,“我感觉现在玄门的很多东西说是失传,但是更像是很多东西原版的用不出来了,所以简化了,简化着简化着就和原来完全不是一样的东西了。就像是大白家的请仙方式,还有这些蜮。” “是啊。”叉叔叹了口气,又想起什么,“小天,你那个是怎么回事?” 叉叔一提,我才想起来,唐隐还没见过我的光球,于是我赶紧把光球变成一把匕首,“唐大哥,给你看看我这个。”我说着从床头柜上拿了一个苹果,给他表演“徒手”切苹果。 唐隐也看得目瞪口呆,然后我才把光球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能看到,但是你们好像都看不到。”我晃了晃手里的匕首,“我感觉这个应该跟李阳东他们那一脉的路子差不多,以后再遇上之前围攻九索的那个情况,我也不用徒手去扒他伤口了。” “诶?”周一白眨巴着眼睛,“小天,那你这个是不是也能当飞刀用啊?杀神仙会于无形。” “不行。”我叹了口气,“之前在古城里的时候,那么多干尸,我就想过能不能搞个回旋镖一类的东西,但是这个光球好像只要离开我的手,就维持不住形状,然后逐渐散掉。我现在还没搞清楚金晖大峡谷和瘟神蜮里的小光点为什么不会散掉,而且我的这个光球和那个小光点好像还不太一样,我还得再研究研究。” “也是,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叉叔点点头,“反正最近阿隐要养伤,咱们哪也去不了,那正好趁着这个时间,阿隐研究他的‘幽缚’,小天你就研究的光球,大白你……你多研究研究你三哥。” 叉叔说完,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他也没当着我们面接电话,而是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唐隐也给唐大爷打了电话,仔细地说了那个蜮和幽缚剑的事。唐大爷也仔仔细细地问了唐隐的伤势,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我和周一白也配合着把阵法的照片给唐大爷发过去,之后又给清松道长发了一份。 清松道长应该是在痴迷什么阵法,第二天才打了电话过来,让我们仔细地把蜮和阵给他讲一遍,之后估摸着是赶紧去研究了。 第三天的时候,梁世成打了个电话,听说唐隐的情况稳定了,让我们转个院。 我估摸着他先是问一问情况才说转院,只是多少表达下尊重,他应该早就算了卦,心里清楚唐隐的情况,打电话之前就应该知道他已经可以挪动转院了。 显然是这个地方再待下去就要暴露了,于是叉叔跟医院沟通之后,救护车拉着唐隐,叉叔开车带着我们转到了梁世成给我们指定的另外一家医院。 这家医院又住了四天之后,经过详细的检查,医院同意了唐隐出院。 还没等叉叔跟梁世成说唐隐出院的事,梁世成就发过来一个新的地点,让我们去那里解决点事。 显然他对唐隐的情况比我们在唐隐身边的人都更了如指掌。 因为打石膏实在是太不方便,所以唐隐的胳膊是用了钢板内固定,但是现在也要多注意,就不能跟叉叔一起开车了。 叉叔一个人开车,我们赶路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好在这件事听起来倒是也不是很急。 主要就是最近玄家沟科普工作室都关门了,大家各自找了安全的地方隐蔽起来,可是外面还是会有一些异常的事情发生,这些事也不能就彻底的不管了。 现在是如果有什么事发生,事主找到了同事的联系方式,把事情跟同事说了,同事都会上报给梁世成。 梁世成算一下这事是不是紧急,紧急并且不是神仙会的陷阱的话,就想办法安排人去解决。 这些事一般也都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唐隐的伤还没有彻底好,也不方便再给我们找比较复杂的事去解决,所以就顺路解决一下这些事。 “以前阿隐也经常自己出去办事,我就更不用说了。”叉叔一边开车一边对着我和周一白道,“梁先生都说了,这些不是什么大事,那就你俩出面,你们去沟通解决,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就当我是你们的司机,我什么都不懂,不要问我,你俩能解决成什么样,就解决成什么样。” “叉叔,那你是准备连个眼神都不给我们俩么?”周一白开口问道。 “给啊。”叉叔点点头,“我给你们一点鼓励的眼神。”说完他又补充,“你俩也别指望阿隐提醒你们两个什么。你们俩现在能力是足够的,见过的世面也不少了,但是这世上确实也不可能有两件事情是一模一样的。就像你们也见过好几次牵魂蜮,在不同的情况下,可能展现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的,那你们总得学会自己了解、掌握信息,然后自己去判断。” 周一白点点头,“行吧,就跟富贵新区一样,那会我们两个弱鸡都敢去,现在这些小事不在话下。”他说着转头看着我,“小天,尤其是你,你这个跟人沟通的能力,必须提升提升,不能总是指望我这张嘴。” 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就继续说,“然后我也控制控制我的嘴,尽量少说一点,多给你一点发挥的空间。” 他说完话,叉叔就又道,“周三哥,你前几天又找路又挖坑的,累坏了,这几天也好好休息休息,他俩的活儿,让他俩自己去看。” 周三哥本来是趴着睡觉的,正常情况下,它睡觉的时候,是好像完全听不见别人说话的,甚至有时候周一白跟它说话,它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是这会听到叉叔说话,周三哥立刻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叉叔,这有点不公平吧?周三哥本来就算是我能力的一部分,你不让它帮我,那不就是相当于绑住我一只手么?”周一白瞪大了眼睛无语地道。 “周三哥知道的比我都多,你让它帮忙不是开外挂了?”叉叔从后视镜看了周一白一眼,“事情都不大,你自己动动脑子,不要什么事都劳烦你三哥。” 周一白泄了气,瘫靠在椅背上,“那叉叔快点仔细讲讲,这次到底是个什么事。” 第352章 敲门的不一定都是横死的 叉叔点了点头,慢慢地讲了起来,“这不是快过年了么?事主没办法回老家给家里老人上坟烧纸,按照他们的习俗,是要在小年之前早点把纸烧了,毕竟那边的人也得拿着钱去买年货嘛。于是他就买了纸钱,晚上了到十字路口去烧纸,本来呢,那条路上平时也会有些人走,他烧纸的时间也不算太晚,可偏赶上那天,路上就是一个人没有。” “就他一个人,他心里多少也有点慌,于是想着赶紧烧完纸,赶紧回家。他正烧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他一开始还想着有人路过,他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哪知道等了一会,也没见有人走过来,他就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或者说话的人拐到别的路上去了,心里有点犯嘀咕,然后就转过头来继续烧纸。但是隔了会,他身后的说话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声音还不小,他听着是两个人的对话,说什么‘喝酒’一类的事情,两个人说得还挺开心,一边走一边说。” “而且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两个人就在他背后了,他又一回头,身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这他哪还敢一个人继续留下来继续烧纸?也不管纸烧没烧完,赶紧就跑回家了,之后他就开始生病。” “不仅生病,还每天晚上做梦,梦到两个人在自己身边嘻嘻哈哈的说话。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床边真的有两个人在说话。他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也睁不开眼睛,就像是‘鬼压床’一样,如果真的睁开眼睛了,就醒了过来,说话声也就没了。” “事主之前找人看过了,来人给了他三张符纸,让他把一张符纸贴在防盗门上,一张符纸贴在卧室门上,还有一张符纸贴在床头上。” “当天晚上,他确实是没再听到有人聊天了。可早上醒来,却发现卧室门上的符纸不见了,本来贴在防盗门外面的符纸,被挪到了防盗门里面来。询问了一下家里人,家里人都知道最近闹这事,谁能手欠去动符纸?于是他赶紧给那个人打了电话,对方说他这个有点凶,自己解决不了了,让他另外请人。” “他又请了个人来,这个人在他家摆了不少东西,说是先跟对方沟通,沟通之后说是沟通失败了,对方不肯主动走,只能‘请’走了。于是就在他家里贴了五方镇宅符,哪知道符纸刚贴上去就自燃了。新请来的这个人又开坛做法什么的,点了香,结果香都灭了,也没成功。这个人连钱都没收,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就赶紧走了。” “这不是也快临近过年了么,他们一时半会请不到别人来看了,而且家里闹得更凶了,开始每天晚上都有人敲门,但是开门外面又没有人。” “之前他听到的两个人说话,还是嘻嘻哈哈的像是比较开心的交谈,但是后来他听到的那两个人的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充满了怒气,他听不懂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能从语气上分辨对方肯定是因为他这两次请人看事而生气了。” “有人给他们出主意,让他们出去躲一躲。于是他们全家搬到酒店去住了,那东西倒是没有跟到酒店,但是就是天天在他们家敲门,而且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左邻右舍都能听见,就连楼上好几层的邻居都能听见。” “邻居就跟物业投诉,他也没办法,不敢回去,就说自己已经在外地了,让物业查监控,以为如果物业看到监控上没人,肯定会害怕,也不敢催促这个事了。后来邻居被吵得报警了,警察来在他们家门口蹲守的那天晚上,他们家的门倒是不响了,可酒店的门却开始被敲了。” “他现在就是躲出去也没用了,所以只能又回了家。反正就是有外人在的时候,敲门的声音就没有了,其他人一走,只剩下他自己家人的时候,敲门声音就继续响。好在他们物业之前因为小区风水的事,找过咱们同事,于是就把咱们同事的联系方式给他了。梁先生就让咱们去看一看。” 叉叔一边开车,一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敲门?”周一白转头看向我,“小天,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天在工作室住的时候,工作室的门也被人敲了一宿。” 我赶紧点点头。 叉叔轻笑了一声,“当初工作室那些人被送走,我还以为是被捡破烂老头给收走的,敢情那时候就是让小天给送走是吧?” “是。”这会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但是那会我还没把我这能力跟你们说,所以我也不好承认,叉叔你以为是捡破烂老头,我就没多说什么。” 说到这,叉叔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怪不得这些年,有好几次小天跟神仙会的人擦肩而过,神仙会都没有注意到小天。” “当年神仙会到石林村的时候,他们发现死在瘟神蜮里的人的阴气和念力都不见了,如果没有别的情况,他们肯定会怀疑那些人被唯一还活着的小天给送走了,但是偏偏那一次梁先生没有死,清云道长又什么都没跟小天说过,小天一问三不知,他又觉得清云道长是因为知道了他的事才死了,所以对于唯一知道的这一点也闭嘴不敢说。” “那神仙会在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孩子和梁先生之间做选择,自然会更倾向于是梁先生做了什么。” “之后在六亩园,那些人也是让小天给送走的,可偏巧梁先生和商先生又在,那神仙会还是会认为是他们做的,跟小天没有关系。” “就像是我当初,虽然知道你们俩那天晚上在那住了一晚,但又知道捡破烂老头去了一次,那我在不知道小天的能力的情况下,肯定是先怀疑捡破烂老头做了什么。” “所以小天也是运气好,这几次大事虽然都赶上了,也都暗搓搓地把人送走了,但恰好又有别人在,才一直没有被神仙会盯上。” “那这么一说,确实是运气好啊。”周一白转头看着我,“小天,那这件事你多往前冲一冲,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万一敲门的也像是工作室的那些人,你直接送走,咱们轻松解决,然后让叉叔请我们吃一顿好吃的,我们就可以往下一个目的地走了。” “到了看看吧。”我挠了挠头,“敲门的不一定都是横死的。” 第353章 没礼貌 我们到了目的地之后,正好是傍晚,吃了个饭,我们就按照地址去了事主家。 事主这会正拉着保安在自己家坐着,显然是因为保安在这,敲门声就不会响。 见到我们来,事主就跟看到救命恩人一样,目光在我们四个人身上转了一下,直接就奔叉叔去了,“大师,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叉叔赶紧摆手,“我就是个司机,我不是大师。”他说着指了指我和周一白,“他们俩才是来给你们解决事情的。” 事主眨巴了下眼睛,但也没敢多问,又看向我和周一白,“没想到大师这么年轻啊,那快进来坐。” 事主看起来确实是很憔悴,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最近应该是真的被折腾得不浅。他给我们倒了茶,坐下之后,叉叔和唐隐就在一边吸溜吸溜地喝茶。 周一白转头看着我,我只好轻咳了一声,出声问,“那你把最近的事情,跟我们再详细的说一遍吧。” 这件事毕竟是事主讲给了我们同事,同事讲给了梁世成,梁世成又讲给了叉叔,叉叔再讲给我们,中间已经转手好几次了,也不能确认中间有没有遗漏。 不过等事主讲了一遍之后,我发现专业的果然就是专业的,我们已知的和事实基本一致。 我没听出有什么问题,正要说那不然等晚上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我们再来看看。 但我还没说话,周一白就在旁边开了口,“你说的不完整吧?” “啊?”事主惊讶地看着周一白,“大师,从烧纸那天晚上开始,所有的事,我都一字不落的说了,没有什么不完整的吧?” “你再想想。”周一白看着他。 听周一白这么说,我也知道,他这是知道是什么事了。 撞到周一白手里的,他一下子就明白的,那必然跟精怪有关系。 之前他就能跟马蜂、蝴蝶什么的沟通了,这又过了这么久,现在能沟通的肯定更多了。 如果眼下有精怪,显然已经跟周一白沟通过了。 他开口了,我也就没再说话。 事主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拧着眉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真的都说了。” 周一白继续提醒,“你出门之后,就直接到了十字路口烧纸么?中间什么都没干么?” 事主还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周一白看着他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在路上随地小便?” “我……”事主刚要说什么,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好一会,他才有些尴尬地低声道,“我……从家里出来,走了一段确实有点尿急,我看了周围没有公厕,路上又没什么人,于是我就……找了个草丛解决了,这……平时在路上撒尿的不也都有么?我这就得罪了什么么?” 周一白轻笑了一声,“那天晚上,正好有两个小仙家去朋友家喝酒出来,喝醉了,在草丛里睡觉休息,你尿其中一个身上了。那俩出来找你,你听到嘻嘻哈哈的声音,是另外一个在嘲笑这个被尿了的。被尿的一开始是有点恼怒,本来你要是道个歉,人家也不跟你一般见识。” “哪知道你自己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还不停的找人来收拾它俩,它俩还能让你消停了?而且你找来的人也不对口,都是用压厉鬼的方式办事。第一次贴符纸的时候,它们本来就是想告诉你这样没用了,把符纸换个地方是想提醒你。” “结果你们请来第二个人还是没弄明白,还想开坛做法把它们给赶走,它们才生气了,敲门闹你,这事现在要是不能妥善解决,以后还有得闹的。” “啊!”事主震惊地看着周一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我也不知道它们在草丛里啊。” “是啊。”周一白点点头,“所以人家一开始也没不讲道理,就想让你道个歉啊,但现在只是道歉肯定没用了。” “大师,既然你们知道怎么回事,那快告诉我怎么解决吧,我要怎么赔礼道歉都行。”事主赶紧道。 “等我问问吧。”周一白说着沉默了下来。 事主看了看周一白,又看了看我,半晌之后低声朝我问道,“这位大师是正在帮我问么?” 我点了点头,“等一会就知道了。” 终于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事主激动得都快哭了,眼巴巴地盯着周一白。 隔了好一会,周一白才开口道,“你准备四种水果,一些猪头肉,一些花生米,嗯……还有一些烤鸡烧鸡,两瓶白酒,两盒烟,准备好了摆在客厅的茶几上,跪下磕三个头,说些赔礼道歉的话,然后我再看看。” “就这样么?”事主微微有些诧异,“四种水果都是什么水果?我随便买就行么?酒和烟要什么牌子的?” “买什么就看你的心意了。”周一白摆了摆手。 “那我现在就去买。”事主让他的家人陪陪我们,自己迅速出门去买东西了。 等东西买回来,在餐厅里摆好,酒打开,烟点了两支放在一边,事主也磕头道歉了之后,周一白说让大家出门,把灯都关了,事主可以出去溜达一圈,等回来应该就没事了。 事主这会当然没心思溜达,于是就跟我们一起站在楼下等着。 我和周一白不抽烟,事主就给叉叔递了烟。 事主不停地往楼上的方向看,但是周一白不开口,他也不敢说回去。 尤其是周一白一直蹲在旁边打游戏,事主有几次想问,估摸着是怕打扰周一白打游戏,于是就看了看我,我也不知道情况自然不能说话,他就只好继续给叉叔递烟。 叉叔表演自己是司机,只负责抽烟,也不说话。 过了半个多小时,周一白打完两把游戏了,才终于站起来,“走吧,回去看看。” 我们和事主一家人还有看热闹的保安一起回了事主家里。 客厅里有不少的烟味,两瓶酒都空了,鸡和猪头肉都吃完了,花生米和水果也吃了一大半,烟也只剩下小半盒。 事主和保安看着茶几上一片狼藉,显然都被惊住了。 周一白抬手扇了扇烟味,装模作样的四处看了看,才开口道,“好了,没事了,你们自己收拾收拾早点睡吧。” “这就行了?”事主显然没想到一顿吃的就把这事给解决了,还有点不相信。 “那你今晚等一等,没人敲门不就没事了么?”周一白看着他,“吃人家嘴短,东西都吃完了,肯定不会再来找你了,放心吧。” 说着我们就往外面走。 事主便送我们出门。 走了两步,周一白又想起什么,“对了,那个钱记得跟联系人结一下,还有,以后注意点,别随地大小便了,没礼貌。” 第354章 青铜豆 事主尴尬地答应着,把我们送上了车。 我们上车的时候,就见到周三哥趴在后座上睡觉,肚子鼓鼓溜溜的,显然刚才那几只鸡都被周三哥给消灭了。 而且它身上还有点酒味,酒应该也喝了一点。 车开起来之后,车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说话。 隔了好久,周一白终于忍不住了,主动开口道,“你们怎么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他憋不住了,我和叉叔还有唐隐终于笑出了声。 等笑够了,叉叔才顺着他的话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嘿嘿。”周一白立刻就道,“是一个小蛇精和一个小刺猬精,他尿人家小刺猬身上了,小蛇精嘲笑了小刺猬好几天,人家小刺猬脾气本来挺好的,结果恼羞成怒了。” “哦。”叉叔点点头,“所以你三哥跟它们两个胡吃海喝了一顿?” “这不是给咱们省点餐费么?”周一白撸着周三哥。 这会时间已经晚了,我们就先找了个酒店住下来。 叉叔也跟梁世成说了下,梁世成让我们在这里住两天。 刚好第二天就是小年夜了,我们四个找了个馆子搓了顿大的,又吃了饺子,唐隐伤还没彻底好,所以除了他我们剩下的三个喝了点酒。 然后直接睡到了第三天中午,起床正退房的时候,梁世成就发了下一个目的地过来。 “哎。”周一白叹了口气,“其实想一想,有梁先生这样的领导挺可怕的啊,他完全清楚我们能干什么,什么时候能干完,什么时候可以去干下一个事,全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想浑水摸鱼都是不可能的。” “我估摸着也就幸好前些年梁先生的主要精力在找小天身上,没有太多的精力管理玄门,不然玄门这些人还愁不能进步么?” 他说着转头看向我,“但是要是有小天这样的下属,梁先生估计也头疼,小天如果一直独来独往,他就没办法算了。诶,叉叔,那下一个地点是什么事啊?” “阿隐,你给他们说说吧。”叉叔开口道。 看样子是梁世成打来电话的时候,唐隐也听到了,就只有我和周一白不知道,于是唐隐给我们转达了一遍,“这个事,应该也是不怎么麻烦。就是有个博物馆,晚上闭馆之后,值班的人总会听到一些声音,或者见到人影什么的。” “晚上巡夜有时候还能看到展厅里有人,但是从监控里又什么都看不到。” “这些事在这个博物馆其实早就有,大家心里都清楚,只不过晚上闭馆,本来就没什么人,保安锁门之后大家心照不宣的都不往展厅去,白天它们也不闹,什么都不影响。那些东西毕竟都是冥器,有什么情况也很正常,反正这么多年倒是也相安无事。” “只不过前段时间,有个保洁请假了,博物馆临时请了个保洁。这个保洁不知道哪来的心思,大概是想要偷点东西出去卖了。结果东西没偷到,人死在了保洁间,死之前手上抱着一个青铜豆。” “豆,知道是什么么?”唐隐转头看了我们两个一眼,随后便解释道,“以前祭祀或者丧葬仪式用的,用来盛放腌菜、肉酱那些调味品的。” 解释完他才继续道,“他抱着的这个青铜豆里,也装了一些肉酱,经过鉴定,这些肉酱是用他自己的肉舂出来的。他在自己的肚子上挖了一块肉,肠子都漏了一地,他就拖着这一地的肠子,把肉舂成了肉酱,然后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青铜豆。” “青铜豆确实也是展厅里的东西,只不过这个青铜豆只有大致年代,但是具体来源不确定,所以怀疑是青铜豆上有什么诅咒一类的吧。” “而且自从这个保洁死了之后,展厅里就变得‘热闹’了起来。以前只有晚上会出来的那些东西,白天也会出来了,有好几个游客都碰到了。正好临近过年了,博物馆就暂时闭馆,等着事情解决了再重新营业。” “不过这件事之前被人发到网上了,本来就是个不小的博物馆,又是寒假,人流量挺大的,所以在网上传得挺厉害。还有不少人专门去博物馆的官方账号下面要求这时候卖特殊票,他们想进去看看,涨涨见识,还有人甚至觉得找到个机会就能穿越了。” “这两天开始,不只是网上有流言了,就连博物馆门口都开始有人蹲守,甚至保安还抓到两个夜里想要偷偷翻墙进去的。” 唐隐一边讲一边是满脸的无奈。 像是我们巴不得这世上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就是有些人本来生活得平平静静的,偏偏要上赶着找这些事。 “那这个确实有点邪性了。”周一白开口道,“从自己的肚子上挖了一块肉,嘶,想想都疼。这个我感觉跟精怪没什么关系了,大概率是出土的冥器上带着什么,小天,这次应该是你来。” “叉叔,我现在看出来了,梁先生的安排都是有规律的,他应该也知道每件事大概都是什么。像是之前那个古城主要就是给你和唐大哥准备的,现在知道唐大哥受伤需要休养,于是给我准备了一个精怪的,那下一个肯定是小天的。” 叉叔轻笑了一声,“那这不是挺公平的么?” 周一白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转头看向我,“小天,趁着这几天,咱俩得好好准备一下,这是因为要过年了,再加上唐大哥受伤,所以梁先生不给咱们安排大活儿了,等过完年,肯定就有古城那样的大活儿了。” “我感觉,那种大活儿应该至少还得有两个,你一个,我一个,我极度怀疑,这半年咱们四个就是要轮番养伤了。” 叉叔从后视镜看了周一白一眼,“大白,你真应该跟梁先生去学,他是靠算卦,你是靠嘴,但是结果反正也差不多。” “那我更应该去天机阁。”周一白笑道,“我觉得我这个嘴主要是预测……”他说着顿了顿,补充道,“预测坏事,哎,怎么就不能预测点好事,比如彩票什么的?” 我算看出来了,周一白对彩票中奖这个事,是一直贼心不死。 到博物馆所在的城市,已经是午夜了。 我们先找了个地方住。 叉叔和唐隐也没说什么,按理说我们应该正好晚上去博物馆看看,但我想着叉叔开车也累了,既然这事可能是往我手上撞,那我就睡着了自己去博物馆探探好了。 第355章 青铜鼎和鼎里的人 躺在床上,我先拿手机在网上查了查关于这个博物馆的新闻。 那个保洁死亡的案件没有详细通报,只是说博物馆有个保洁在工作时猝死。 也确实有几个游客说自己在博物馆里遇到了灵异事件。 他们都发了帖子,说得还挺详细。 有一个说自己在博物馆上厕所,那个厕所门没锁,她推开之后,发现厕所隔间的墙角有个人背对着她站在那。 她下意识以为是有人在上厕所但是没锁门,她赶紧说了几声“抱歉”然后关上了门。 但是关上门之后,她突然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厕所里就算有人,也没必要贴着墙角站着吧,而且那个人的衣服好像也有点奇怪,不像是现代人的衣服,但是只扫了一眼她也不敢确定。 她又想是不是有人身体不舒服需要帮忙。 正好这会有个工作人员也来上厕所,她就说了一声,说那个隔间里好像有人不舒服。 工作人员就去看了一眼,哪知道打开门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一直就在隔间的门口站着,肯定是没有人出来的,难道是刚刚自己看花眼么? 因为博物馆的展厅里要保护文物,灯光没那么明亮,厕所这边灯光倒是明亮了很多,她想了想怀疑自己是因为光线变化眼花了。 见没有人,就进去上厕所。 只是等她上了厕所,刚穿好裤子,就感觉背后凉嗖嗖的,她一转头,再次看到那个人影又站在了墙角。这次她是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个人,而是个阿飘,吓得她赶紧跑了出去。 还有一个游客,是正在看一件展品的时候,见到展品柜的玻璃上映出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穿着青铜甲,就像是古代的士兵一样,他以为是有coser,就转身去看,可是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等他再看展品,却看到玻璃上映出来的人影还在。 他就这么反反复复地看了几次,终于确认是玻璃里映出来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但是这位游客胆子比较大,他仔仔细细地观察了玻璃里的人影,等他看完了,才叫了工作人员过来。 只是等工作人员过来的时候,人影就已经没有了。 他还把自己看到的人影大概画了下来。 这两个算是比较有代表性的,剩下还有几个就是看到人影一类的,但基本上都是说人影穿着奇怪的衣服,不像是现代人。之所以觉得奇怪,是那些人影直接钻进了墙里或者展柜里面。 看完这些新闻,又了解了下情况,我才放下手机睡觉。 我现在睡着了之后,能晃悠的范围已经很大了。 再加上我还要吸收阴气,于是我就一边吸收阴气,一边玩小光球,一边往博物馆走。 博物馆的大门紧锁,门口的保安室亮着灯,里面有四个人正在玩扑克。 要是放在平时,肯定不需要四个人值班,但现在博物馆出事,找四个人过来也是互相壮胆。 我从旁边走进了博物馆里面。 这博物馆里阴气确实很重,我还没走几步,我梦里就开始有人出现了。 这些人和那些见到灵异事件的游客说的一样,明显不是现代人。 不过我不着急送他们走,既然死了个保洁,那总得先弄清楚死因,然后才能让这些“当事人”离开。 于是我继续往里面走。 这博物馆还挺大的,我看了下平面图,最大的展厅在地下一层,我就先下了楼。 在一侧的走廊深处,我见到了一个显示正在维修的保洁间,估摸着这里就是保洁死的地方了。 那个保洁死了之后,博物馆又开了一段时间,那应该是现场取证工作结束,不需要再贴警方的封条,但是毕竟死过人,所以也就不再使用了。 我穿过门,进了保洁间,里面清理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气息也正常。 看样子就算是死在这,但是问题并不在保洁间里。 我便出来往展厅那边走。 展厅的灯都关了,只有幽暗的绿色的指向逃生通道的灯在亮着光。 我回忆了下那个看到玻璃里有倒影的游客发布的内容,他当时拍了那件展品的照片,我沿着编号往前找,果然找到了那个展示柜。 展示柜里是一排青铜器。 这个展示柜旁边还有一个展示柜,里面看着是两个展位,但是这会就只有一个青铜器在里面,另外一个位置是空着的。 我走到那个空着的位置前面,地方虽然空着,但是展示牌还在,就写了“青铜豆,商早期”,其他的信息都没有,应该就是被保洁拿走的那个青铜豆了。 我仔细地看着展柜上的玻璃,这些玻璃都是密封的,而且还有报警器,眼见着这玻璃也没有破碎的痕迹,更不像是新装上去的,那保洁是怎么把青铜豆隔着玻璃拿出来的? 还是说,是有其他什么“人”帮他拿出来的,然后交给他的? 显然后面这种可能性更大,像是叉叔他们会术的,想要把这东西从展柜里拿出来但是不惊动其他人的方式应该有不少。 我正看着的时候,也突然看到了玻璃上映出来的穿盔甲的人的影子。 光线很暗,要不是我现在视力足够好,我估计还真看不出来。 我蹲在展柜前面,仔细地看着那个影子。 那个影子应该是一直在的,而且它盯着的方向,应该就是这个青铜豆的方向。 我转过头,我后面也是一排青铜器的展柜,按照玻璃里影子的距离,那个人应该是站在后面的这排展柜里的。 也就是说,那个东西估摸着是在某一件青铜器上。 而这东西没有被我拉进我的梦里,那大概率是被封在青铜器上了。 于是我又仔细地辨别了一下,终于发现它是在我后边那个展柜的一个青铜鼎上。 青铜鼎最初应该是用来煮肉的,这个人站在青铜鼎里,然后盯着一个装肉酱的青铜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我站起身,走到背后的那个展柜前,先是隔着玻璃看了会那个青铜鼎。 青铜鼎外面雕刻的花纹跟别的青铜器也没什么区别,我没看出来什么,就穿过玻璃,走到青铜鼎的旁边仔细去看。 这一看才发现,在青铜鼎里面刻着一个阵法。 我不知道这阵法是干什么用的,但是明显那个人应该就是被这个阵法禁锢。 不过好在这个阵法不是什么复杂的阵法,我用阴气就冲破了。 在阵法被冲破的那一瞬间,一个穿着青铜盔甲的人就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第356章 巫庚 这个人显然因为长期被禁锢在阵法里,对离开阵法的这件事有点诧异,他前后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我,最后目光落在青铜鼎上。 他盯着青铜鼎看了一会,随后突然抽出腰间的青铜长剑,直接朝青铜鼎劈了过去。 只不过他进了我的梦里之后,跟青铜鼎早就是处于两个空间了。 而且就算不是两个空间,他已经死了,他的青铜剑又怎么可能劈得了真实存在的青铜鼎? 意料之中的,他的青铜剑从鼎上穿了过去,他什么都没劈到。 没能撒得了气,这个人便转头看向我。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疑惑地打量着,脸上带着防备和疑惑。 不过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我看他又抬起了青铜剑,还以为是要对我动手,结果他只是把青铜剑收起来,然后单腿屈膝跪在地上,“谢恩人救命之恩。” 我往旁边挪了一步,“我没有救你,我只是把你从青铜器里放出来,现在距离你活着的时候,应该过去很多年了,你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对方抓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半响才开口道,“我名巫庚,死前被困于此。感谢恩人还我自由,我本不该奢望,但是还是希望恩人能再帮我一次。” “你先起来慢慢说。”我看着他,顿了顿,我担心他说什么我不答应帮忙他就不起来一类的,便赶紧继续道,“你不起来说,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巫庚张了张嘴,最后才慢慢地站起来,他转身往旁边走了几步,指着那里的那个放着青铜豆的展位,“这些年,我被压在鼎的阵法里,幸好这个豆被人拿走,我才得以喘息。” 我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他一直盯着那个青铜豆的位置,是因为那个豆里也有阵法,他的什么亲人被封在那个青铜豆里,原来不是么? “我和我的族人出身巫族,自王朝建立起,便承担王族的祭祀活动。”巫庚说着转身看着关押他的那个青铜鼎,“各地负责铸造礼器,我们用礼器和天地沟通,为王族祈福、祝祷、占卜后事。” “从王朝建立开始,我们在王朝里便有着崇高的地位,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王族不再倚重我们,甚至开始怀疑我们的术法都是假的,都是用来骗人的。” “我们知道其实是王朝逐渐走向没落,甚至于王族急需推出一些人来为自己承担引起众人激愤的责任。以前祭祀天地的人牲,就全都算在了巫族的头上。” “巫族被敌对,巫族的不少人开始隐姓埋名,离开巫族,散落民间。只剩下我们很少的一部分人,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王族围攻,我和我的族人拼杀到最后。” “我一直以为我们对抗的是不再需要我们的王族,可没想到最后普通士兵无法伤害我们的时候,王族里出来了一队新的巫祀师,他们的巫术在我们之上,原来王族不是不再需要巫祀,而是把我们这些在明面上的巫族绞杀殆尽,用来给其他人一个交待,而王族需要的巫祀还在继续,只是转到暗处而已。” “新的巫祀师说,只要把我的魂封印在王朝之初铸的鼎里,就能延长王朝的寿数,重启王朝国运。这鼎是王朝初建之时所铸,已经陪葬在先王的大墓之中,为此特意开了先王的陪葬墓,拿了这鼎出来。” “但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们要的其实不是这鼎,而是跟这鼎在一起的豆。那个豆上有很古老的术法,是害人的术法,因为无法毁掉和破除,所以被我们巫族的先人封印后和其他的陪葬品放入了陪葬坑,希望它不要再现人世。” “豆被拿出来以后,他们抹掉了上面封印的术法,把它供奉起来。我的族人成了第一批献祭给这个豆的人牲,我被封印在鼎里,亲眼看着他们全都被术侵蚀,成功地唤醒了豆上的邪恶术法。” “再后来,我不知道他们操作了什么,大概是在豆和这个鼎上做了什么术法,以我的魂为引,能让鼎和豆互相牵制,使豆上的邪恶术法不至于脱离他们的掌控,反噬他们自己。” “也是因此,除了鼎里的阵,我也被豆上的术法所压制。直到不久之前,我突然感觉压制我的术法好像减轻了,我不必待在暗黑不见天日的阵法里。我能感觉到,那个豆之前应该就是放在这里的,它的气息还在,可是去哪了我却不知道。” “但是那个豆不管在哪里,都会继续害人,除非赶紧封印起来。” 听他这么说,害人的术法在青铜豆上,并且跟他无关,他一直被镇压着,是青铜豆被拿走之后,或者说,青铜豆上限制他的术被人破了,他才能够出来。 “那你知道这青铜豆上的邪术是什么,要怎么破除么?”我看着他,“现在你这个情况,已经没有办法破除或者封印那个术了,你告诉我,我才有办法找到青铜豆并且除掉那个害人的术法。” 巫庚摇了摇头,“这个术别人解不了,也封印不了,只有我们这一族的人才可以。”他说着目光落在一个青铜器的展示牌上,那上面写着的是“商后期,约公元前14世纪——11世纪。” 他拧眉盯着这行字,看了好一会,才开口问我,“这行字写的是什么?” 我估摸着他是看不懂现在这简写的文字,于是给他读了一遍。 顿了顿,他继续问道,“公元前14世纪是什么意思?” 我微微沉默了片刻,如实道,“就是……这是3400年以前的东西。” “3400年……”巫庚低声念叨了一遍,“已经过去3400年了么……” 他盯着那件青铜器发呆,半晌之后才喃喃地道,“这上面的字还是我亲手刻上去的啊。” 说完这句话,他就一直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这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了。显然突然知道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对他的打击确实应该挺大的,我想着那就先给他点时间让他接受一下,于是我就从梦里醒了过来。 早上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件事跟叉叔他们说了一遍。 叉叔和唐隐都低头吃饭不说话。 我转头看了眼周一白,他一边扒饭一边看着我,也不说话。 第357章 邪术 我明白过来,叉叔和唐隐都说了这些事我和周一白来解决,他们当然不会发表什么意见。 至于周一白,他觉得这个事应该是我的事,所以也没说什么。 我微微沉默了会,才继续道,“所以那我们得想办法去找那个青铜豆了。” 青铜豆因为是保洁死亡案件的证物,那个案件还没有结束,所以还扣押在公安局。 不过这对于我来说问题倒是不大,也不用等到晚上,让叉叔把车子停在公安局附近,我睡着了就自己下去摸了进去。 看着指示牌,我找到了证物室。 因为是最近的案件,所以那个青铜豆就在离门最近的证物架子上。 证物室到处都是摄像头,也有人看守,我当然不能上手,于是我就隔着证物袋仔细地看着青铜豆。 青铜豆上的盖子是打开的,摆在旁边。 我仔细地盯着上面看了一会,才隐隐地感到了一点阵法的波动,但是我没看到阵法,也没看到术法。 因为不能挪动,就这么看总有一些边边角角的看不清楚。 我正认真地看着,一道声音突然在我旁边响起来,“阵法的一半在盖子上,需要盖上盖子,才能彻底看出来。” 我吓了一跳,转过头,便见到巫庚站在我旁边。 我轻轻拧了下眉头,不知道他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我现在梦里的范围变大了,有些被我引到梦里的人,在我没开门送走之前,有时候就会待在某个角落里。 因为没有门的时候,他们会有点茫然,不知道往哪走,于是大部分就待在进入我梦里的那个地方。 就好比昨天在博物馆里其实还有一些人进入我的梦里了,他们现在估计还在博物馆里,等我开了门之后,受到门的吸引他们才会走过来,然后离开。 但是巫庚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我在哪里,并且走到了我身边。 我拧眉盯着他没有说话。 巫庚说完,见我没有反应,就继续道,“你能把它盖起来么?” 我摇了摇头,“不行。” 其实从在燃灯寺开始,我就发现自己在梦里的时候是能碰到现实里的东西的。 但是一是现在这在证物房里,我不能乱动这些东西。 再加上,我也不能凭巫庚的一面之词,就直接动这个明知道可能有害人的术的青铜豆。 大概看了一会,我就转身往外面走。 我走了两步,见到巫庚还站在青铜豆前面,死死地盯着青铜豆。 不过我倒是不担心他会做什么,他进了我梦里之后,受我梦境的影响,已经脱离了现实世界,所以他再想做什么,也只能是想想。 我醒过来之后,把情况又跟叉叔他们说了一声。 “那咱们去博物馆呗。”周一白等了这一会,估计是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这些馆藏品应该都有详细的照片和记录,咱们去看电子版的。” 我一想也是,于是让“司机”叉叔开车去博物馆。 叉叔把博物馆联系人的电话给了我们,我给对方打了电话,对方得知我们的身份之后,立刻说现在就有时间,让我们去博物馆门口,他来接我们。 我们到了之后,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和之前的事主一样,还是直接朝叉叔的方向走。 叉叔一看,直接转身回了车上,然后开口问,“车停哪?” 工作人员这也看出来叉叔是“司机”了,犹豫了一下,又看向唐隐。 唐隐咳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别处。 这下工作人员没办法了,只能看向我和周一白,“那咱们就去看看资料?” 我点点头,“那走吧。” 一开口,工作人员也听出来我是打电话的人,便赶紧带着我们往里面走。 叉叔真的就没跟过来,甚至在车上都没下车。 唐隐犹豫了下,但估摸着还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跟着我们往工作人员的办公室走。 在电脑上,是有那个青铜豆的全部资料的,各个角度都有高清的照片。在照片上,能清晰地看到青铜豆上雕刻的花纹。 一旁的工作人员也帮忙介绍道,“这个时期的青铜器一般都是动物纹样,比如饕餮纹,夔龙纹或者龙纹,或者一些几何纹。但是这个青铜豆上的纹样有些特殊,跟以前的那些都不太一样,我们是通过鉴定,得到了它的大概铸造时间。剩下的可能还要等专家的进一步研究和鉴定。” “那是从哪发掘的?”我开口问道。 “不是发掘出来的,是有人捐赠的,还是匿名捐赠。”工作人员继续道,“当初是有一个包裹寄到了我们这里,打开后见到是个青铜器,大概也能看出来是件古董,所以就送去鉴定了。那会寄送包裹的业务没现在这么成熟,监控也没那么普及,所以想找捐赠者其实比较难。” 说着工作人员也有点尴尬,“再加上那些年有不少人愿意把自己家里的老物件赠送出来,所以当时就没有特别的去追查。现在这青铜豆出事了,想要去追查,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想追查也追查不到了。” 我轻轻皱了下眉头,又问,“那是捐赠之后,就摆在展馆里了么?”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不是,捐赠之后要先拿去鉴定评估,还要进行清理和修整一类的。而且其实当前我们还有很多文物待鉴定和清理,这个青铜豆因为上面没有刻字,来历不明,再加上纹样不是已知纹样,不知道是不是仿品,所以一直都不是重点文物,前几年才鉴定清理入库,具体展出还不到三年。” 我点点头,如果把青铜豆完整地放在我面前,我肯定能感受到阵法的气息,但是现在就是看着图片,阵法我如果不认识,就真的不能确定这些纹样是不是阵法。 于是我跟工作人员要了照片,发给了清松,问他这是不是个阵法。 本来觉得清松可能不一定能及时地看到信息,或者看到了也要研究一会,没想到这一次十几分钟就回了信息,他说好像不是个阵,因为看不到实物不能百分之百确认,但是大概率不是。 不是阵法,按照巫庚说的,是邪术,那难道跟商家有关系? 我只好把照片给商陆发了过去,向他询问。 工作人员看我在这发信息求助,脸上一副了然的表情,但是还是情商非常高的说让我们先坐,他去给我们泡茶。 他刚离开,商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第358章 咱们有个大聪明 电话里,商陆的声音微微有点激动,他的意思,就是这确实是术,而且是很古老的术,能把术刻在青铜器上,他之前也没有见过。 听他这意思,像是想要直接过来找我们,但是听说青铜豆在公安局,也不在我们面前,这个念头才打消。 我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他也确认确实是有这样的术。 并且推测这个青铜豆很可能是以前祭祀时用的,这样中了术的人,就可以心甘情愿、毫无痛苦地挖下自己身上的肉来做祭祀。 那么这样的祭祀在普通人看来,就会有相当的威慑作用,可以让普通人确信王族得了天命,愿意臣服于王族。 甚至于因为术刻在青铜豆上,就会形成一种类似于“诅咒”的作用,其他人拿到这个青铜豆,中了术法,就像是把自己献祭给了青铜豆,这样又可以维持巫师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和威严。 商陆之所以激动,是因为现在他们鬼谷派的术可以说是玄门第一,但是他们已经没办法把术刻在一样东西上,然后一直维持。 就算现在把术写在纸上或者刻在一些法器上,不仅有条件限制,还会有很多避讳,一不小心,术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而这个术,就这么刻在青铜豆上,并且经过了这么多年,经过无数人的手,这中间说不定都遭遇过什么,可术法的威力还在,显然现在商家人是做不到的。 不过至于怎么破掉这个术,商陆暂时没办法给我们一个答案,他也要去查一查家里的古籍,看看有没有记载。 毕竟这个术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的事,都还存在在青铜豆上,显然没那么容易破除。 说完这些,商陆又仔细地问了下我梦里的那个巫庚,让我暂时不要急着送巫庚走,再继续去问问他商朝时的巫术都是什么样的。 我当然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商家的术也有很多失传的,那说不定这一次,在巫庚的身上,商家能找回来一些术。 我答应了商陆,说再问出什么,会跟他说。 挂断电话,周一白才开口道,“这件事要是想要解决,看起来也好解决,就是把巫庚他们这些人送走,那博物馆里就不会再有什么人影了。然后如果破不掉青铜豆上的术,那就把青铜豆先封存起来。就像是前些年,青铜豆没有放到博物馆展出的时候,是没事的,那把它再藏起来,以后也不会出事了。” “但是现在既然商大爷想要了解巫庚那个时期的术,那你可就要好好跟巫庚聊一聊了。还有其他的人,你也可以都聊聊,他们能跟这些古老的物件待在一起,肯定是有故事的。” 我点点头,等工作人员回来,我又跟他要了那个青铜鼎的照片。 然后把鼎里的阵法的照片发给了清松。 这一次虽然是个古老的阵法,但是清松倒是没有多激动,毕竟能被我直接冲破的阵法,确实不是多复杂的阵法。 他确认了这就是个封阵,用来封住阴气念力的。 虽然这个封阵现在也有了一些变化,但是这阵法本来就不复杂,一共也没有几笔,所以大差不差的还能看出来。 那现在还有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 那个死了的保洁到底是怎么把青铜豆从展厅里拿出来的,以及博物馆里那么多东西他不偷,就要偷这个来历不明的青铜豆显然是不合理的,这东西就算偷出去了想要个高价都不好讲价。 再加上,青铜豆上的术法,到底是谁破除的,如果是那个保洁,那么是谁教他的。 这些想要解决很简单。 要么找到那个保洁的阴气和念力,直接问他是什么情况。 按理说他是横死的,我来了之后,他应该进到我的梦里来。可是昨晚进到我梦里的人,并没有那个保洁,就证明他的阴气和念力已经不见了。如果他的念力和阴气没有被人收走,那就是在献祭青铜豆的时候,阴气和念力一起献祭了。 现在明显是找不到保洁的阴气和念力了,那还有一个笨方法,就是查监控。 当然,真的有术的人,是有办法避开监控的。不过那个人动手的时候可以避过监控,可他提前一定来踩过点,至少得先确认这个青铜豆在哪里才能动手吧? 以及保洁在来上班开始到死亡之前,到底有没有什么异常,也许也能从监控里看出来。 只是当我们向工作人员提起监控的时候,他说监控已经被警方调走了,他没办法提供给我们。 显然把这条路也堵死了。 最后我们只能从工作人员这拿了保洁人员的个人信息。 工作人员虽然是提供给我们了,可还是补充了一句,“但是警方说,他这个信息很可能都是假的。” 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下实在是没什么其他的事能做,于是我们就先从博物馆里出来,跟工作人员说后续有进展会再联系他。 上了车,我还是照例把事情跟叉叔讲了一遍,本来没想着叉叔说什么,只是照常汇报,但是这一次叉叔拧了拧眉,“那这事确实有点奇怪了。” 听叉叔开了口,我赶紧看向叉叔。 叉叔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方向盘,隔了会才道,“咱们之前可能是理解错误了,之前精怪的那个事,梁先生说去解决个简单的事,我们就一直以为是快过年了,再加上阿隐受伤,梁先生给咱们找的就都是简单的事。” 他说着从后视镜看了周一白一眼,“尤其是咱们还有个大聪明,觉得梁先生是按照每个人的能力来安排事情,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件事可能跟小天有关系。再加上博物馆里确实有一些需要送走的人,我们就都没多心。那要是按照现在知道的这些信息来看,这事要么是有人故意操作,他找了机会破了青铜豆上的术,然后引导那个保洁去把青铜豆拿出来,献祭青铜豆,再次唤醒青铜豆上的邪术。”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根本没有这个人,这个人就是那个保洁自己,他一定是早就知道关于青铜豆的事,为了唤醒邪术,哪怕付出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他微微眯了眯眼,没再说话。 “所以我们应该先去找那个有事请假的保洁?”我开口问,“看看他到底是为什么请假,主动请假还是被迫请假?” 第359章 这个地方很奇怪 叉叔点了点头。 于是我赶紧给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打了个电话,又要了那个有事请假的保洁的联系方式和居住地址。 然后叉叔开车,我们直奔那个保洁家。 到了楼下,叉叔才让我给保洁打电话。 这个保洁大概率是有问题的,如果替班保洁出事跟他有关系,那提前打电话,可能会惊走他。 不过电话拨出去,听筒里传来关机的声音,我们倒是也不意外,这就证明是另外一种情况——这个保洁和替班的保洁一样,也出事了。 我们上了楼,敲了门,但是并没有人开门。 不过就算站在楼道里,我们都能隐隐地闻到一股臭味,这臭味的来源是什么,显而易见。 “尸臭都飘到楼道了,也没人报警么?”唐隐拧起眉,沿着楼梯上下看了看。 “估计是这个地方太偏僻,住户没有那么多。”叉叔看了看防盗门,大概是研究着要怎么开。 “那我先进去看看吧。”我开口道。 叉叔转头看了看我,“你要是进去,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这尸臭味明明白白的告诉着我们,恐怕那个替班的保洁并不是第一个出事的人,而是这个保洁先出了事。 从这个保洁请假开始,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冬天这边有供暖,房子里的温度应该也不低,那尸体变成了什么样子,大概可以想象。 我点了点头,睡着后穿过门进去,才发现房间里面拉着遮光窗帘,屋子里面很黑。 但我还是隐约地能看清我脚边瓷砖的颜色很奇怪,我蹲下来,看着地面上的深褐色,显然是血都已经流到了门口,因为时间久,血迹已经干涸了。 我在门边找了找,找到了客厅的开关,我微微吸了口气,抬手开了灯。 这个住处是一个大开间,在靠近窗边的地方摆了一张床。 按理说,房间中间的位置应该是有沙发和茶几的,但是这会整个中间都被清空了,地上有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一个隐约还能看出是人形的物体跪在这个图案上,可因为他尸体的腐水外加流出来的血已经把图案覆盖住了一些,现在也就只能看个边边角角。 在这个人的前面,地上供奉着一些东西。 不过现在也看不出他供奉的是什么了,就算是从自己身上切下来的肉,那仅凭肉眼也没办法确认了。 这房间里倒是也没有其他的异常的东西了。 我只好先转身把防盗门打开,然后醒了过来。 防盗门一打开,楼道里的臭味更浓。 叉叔示意我们不用进去了,他自己进去看一眼就行。 周一白站在门口张望了下,又问了我一遍,于是我把看到的跟他讲了讲。 叉叔进去看了看,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又用术把自己的痕迹都抹掉,才关了灯关了门。 从楼里出来,我赶紧深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 这一次其实倒也还好,比那次在热带雨林里清松身上的味道小多了。 随后我给博物馆的那个工作人员打了电话,说保洁的电话打不通,我们按照地址来了,敲门没人开,但是房间里有臭味传出来,估计情况不太好,问他要不要过来看看。 话也不用说的那么清楚,说到这,他自然能猜到保洁出了事,说既然联系不上,那他报警吧。 我说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去办,没办法在这耽搁。 工作人员也明白我的意思,说尽量不牵扯到我们身上,让我们放心的去办其他的事。 因为地上的图案就只剩下一点了,叉叔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于是跟商陆说了一声之后,就给他发了过去。 “奇怪了。”周一白拧眉看着叉叔,“叉叔,那个替班的保洁死了以后,他们都没有想过调查一下前一个保洁么?” “如果这两个保洁之间没有什么关系,第一个保洁按照流程走了请假程序,第二个保洁是后面招过来的,两个人之间都没有交集,应该不会调查到他的身上。”叉叔给商陆发完信息,收起手机,又对着我道,“小天,对这些最清楚的,肯定不是商先生。” 我当然明白叉叔是什么意思,于是等回到酒店,就赶紧睡了过去,去梦里找巫庚。 巫庚这会正站在马路边,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一脸的疑惑。 我顺着气息找到他身边,他转头看了看我,开口道,“这个地方很奇怪。” 我看着从我们两个前面开过去的汽车,想着这东西对巫庚来说,肯定是格外奇怪。以现在科技的发展程度,十几年之中的变化都日新月异,连一些年纪大的老年人都跟不上时代的潮流,甚至连智能手机都用不明白,也很难习惯各种自动化的机器,更别说3400年前的巫庚。 我正想着要怎么给他解释这些的时候,他就继续说道,“你在的时候,我就可以看到周围的一切,你不在的时候,我就像是和以前一样,困在一片黑暗之中,这是你的术法?” 我微微有些诧异,原来他说的并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我梦里的环境,“这是我的能力,我负责把横死的人送去该去的地方。” “横死的人……”巫庚低声念叨了一遍,隔了一会才问,“那你要把我送到哪去呢?” “我暂时还不能送你走。”我看着他,“那个青铜豆上的术还没解,你说只有你们这一族的人才能解,但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们这一族的人就算还有人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了,如果你不告诉我怎么解决它,它还会继续害人。” 巫庚拧着眉,他看着前方,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问,“所以,我身处的这个环境,跟被阵法镇压没什么区别,也不能出去了是么?你不会放我离开让我去解除豆上的术,只能是我把解除术的方式告诉你,你去解?” 我点了点头,“不是我不放你离开,而是你已经没办法离开了。” 巫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垂眸想了一会,“但是我在你身上,没看到任何术法的存在,就算是我把解除的方式告诉你,你也未必能解除得了。” “我认识一些会术的人,只要能解除,我可以请其他人来帮忙。”我继续道。 第360章 挥手成术 听到我的话,巫庚转头盯着我看了半晌,“我之前就跟你说了,这个术只能是我们这一族的人去解,现在我又被困住,那我得想一想,怎么能让你们暂时借用我这一族的能力,然后解除这个术。” “但恐怕你得尽快。”我提醒他,“一个是这个青铜豆在外面还会害人,另外……在你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里,人的念力会逐渐消散。原则上,我应该立刻送你离开,不然等你的念力彻底消散之后,你就只剩下阴气了。” “哦?”巫庚拧了拧眉,又四下看了看,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点点头道,“那我尽快想办法,不过你们也需要想办法把豆拿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这个术破除的时候,会有术法向外逸散,普通人应该承受不住逸散的这些术法。” 我应了下来,醒来把跟巫庚的交流跟叉叔说了一遍。叉叔也同意巫庚的说法,如果要破除青铜豆上的术,肯定是要把青铜豆从证物室里弄出来。 先不说术法逸散的事,破除这个术,估摸着是要弄出不小动静。叉叔主要觉得如果我们要是在公安局闹出什么事来,那我们可能就要在拘留所过年了。 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有青铜豆的照片了,叉叔的纸人技术那么厉害,现在纸人“周一白”还在东北过寒假,所以再弄出来一个假的青铜豆去糊弄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所以叉叔说这件事不用我们操心,他去负责把青铜豆弄出来,让我去盯着巫庚赶紧把破除术的方法拿到。 再加上商陆对巫庚的术也很好奇,于是跟叉叔交流完,我就重新进入梦里去跟巫庚聊天。 “你对我们那个时候的术好奇?”巫庚被我带到了房间的阳台上,我正要让他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就见他左右看了看,在地上坐了下来。 我也只好跟他一起坐下来,“是的,过去了这么多年,世事变迁,很多术都失传了。比如那个青铜豆上的术,我问了一个术法高人,他也只是知道那是一个很古老的术,但是怎么解完全不清楚。” 巫庚的手动了动,半晌后才拧起眉,“可惜在这个环境下,我没办法施展术给你看。我不太清楚现在的术是什么样的,你给我大概说说,我看看区别在哪。” 我想了想商家的情况,开口道,“现在的术,主要是靠念力调动阴气和阳气,不过大部分的术都是以阳气为主,配以印诀、咒语或者符纸来实现。” 巫庚拧起眉,“符纸?” 对,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纸,我只好简单解释,“就是把术写下来。” 巫庚听我这么说,眉头皱得更紧,“现在的术已经这么麻烦了么?我们那个时候,确实要比现在简单许多,挥手间就可以调动天地力量化为术法,像是印诀、咒语或者写下来的术,这些本来是不存在的,是先有了术,后面为了让术能发挥更长久的作用,才会给术找一种表现出来的方法。” “又或者,有些人不像是我们这一族的人,天生会术,但是他们又想学术的时候,我们才会把术找出一种可以随时展现出来的方法交给他。” “比如我想求一场雨,我可能挥挥手就能召来大雨,可换其他人过来,他们没办法做到这个,那就需要借助一些东西。或者就相当于我把这个术变成一个可以召唤的东西,然后想一句咒语,教给其他人,那其他人召唤大雨的时候,其实不是直接召唤了雨,而是先用这句咒语开启了我的术,是我的术召来了大雨。” 他说着转头看向我,“你懂了么?”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术对他们这一族的人来说,就像是带路的这个能力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天生的,不需要借助任何东西,只要我睡觉进入梦里,我就会自动打开这条路。而他们也不需要借助任何其他的东西,直接就能挥手成术。 就好比这世上只有我会做菜,其他人都不会。 于是我就把所有的菜做好,把这些菜放在不同的柜子里,每一个柜子都有不同的钥匙,谁能拿到钥匙,谁就能打开对应的柜子拿到对应的菜。 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要去研究菜本身应该怎么做,而是都开始研究打开柜子的钥匙,并且四处搜罗各种钥匙,希望能打开更多的柜子,拿到更多的菜。 甚至还会研究什么样的钥匙更精美,什么样的钥匙更方便携带。 而他们已经忘了,如果学会了做菜,那就再也不需要找钥匙,也不需要去打开柜子,而是随时随地都能做出自己想要的菜。 或许这正是商家的术失传的地方。 他们本来也可以像巫庚一样,随随便便就能用出各种术法,但就是因为正统失传了,他们现在就只能用印诀、咒语和符纸去召唤术。 那么这样一来,就是说现在商家用出来的术法,都是以前有的术法,就是那些已经“做好了的菜”,而以前没有过的术法,他们大概率也没有办法自己创造出来。 他们提升自己的方式,就是去寻找越来越多“打开装菜柜子的钥匙”,“钥匙”越便捷,他们召唤术的速度就越快,当他们打开的柜子足够多的时候,就总能找到厉害的术,威力也会越来越大。 但不管他们找到多少把“钥匙”,他们都不会自己创造术了。 那么其实“钥匙”只会越来越少,术法失传得只会越来越多。 只有自己会创造术法,才能让术法越来越厉害,其他人也更难以琢磨和破解。 听巫庚这么说,我都有点激动了,虽然我大概也学不会这个,但是要是商家能得到这样的能力,那商家的战力岂不是要翻番了? 我点点头,又继续问,“那你们这一族人,调动天地力量是天生就会么?跟你们血脉相关么?你们这一族人有什么特殊之处……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见到一个人,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你的族人或者后人?” 巫庚转头看了看我,“我们应该走的不是一条路子,你对我们这一族了解太多也没什么用。”他说着顿了顿,“不过我想到了破除那个术的方式,我之前跟你说,需要我们这一族人才能解,但刚才这么一说,我也可以把破除那个术的方式化成咒语或者符纸,交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去破除豆上的术了。” 第361章 术破 说到这,巫庚有点激动,他在地上给我画了一个图案,“你记住这个图案,之后我再教你一句咒语。等你们把豆拿出来之后,找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先画下这个图案,然后把豆摆进去,再念我教你的这句咒语。” 我赶紧点点头。 只是巫庚画的这个图案实在是有点复杂,比叉叔之前拿出来用的那些符纸要复杂得多。 大概以前最开始的术转化为符纸或者咒语的时候,也都这么复杂,可是后面的人偷了懒,可能发现微微简化一点之后,还基本能达到之前的效果,于是就给简化了。 然后后面的人再简化一点。 这样一代一代的下来,每一代都觉得自己的术好像只是比前面一代的简化了一点点,可是几千年过去,恐怕现在的术连最开始的百分之一的威力都不到了。 更不用说去对比可以挥手成术的原版。 我照着巫庚的图案一笔一划地在地上画了好多遍。 巫庚就站在旁边看着,有一点点错误都会立马指正。 “你千万不能出错。”他盯着地上的图案,“一点点错误,你就没办法破解那个术,还会被那个术反噬,你很可能就会和其他人一样,成为豆的献祭,而且……如果你失败了,就没人能再和我沟通,其他人更没办法破解豆上的术了。” 他说着顿了顿,“那个豆上的邪术刚刚被唤醒,现在可能还只需要一个两个的献祭,但是时间久了,它要害的人可就不知道要有多少了。” 我点点头,继续盯着图案仔细的记忆。 主要是我这条路子确实不需要学什么术,所以这么长时间,除了那个辟邪神咒,我也没太接触过其他的术。而且就算是看到叉叔的符纸什么的,也都只是瞥一眼,从没想过要自己画几张符纸。 以至于现在我只能硬生生的记住这个图案的每一笔,如果换了叉叔,我怀疑他带着一些理解什么的,应该很快就能记下来。 巫庚估摸着是因为已经被封印了3400年,所以倒是很有耐心,除了提醒我不要记错以外,就在旁边默默地等着,也不催促。 好在叉叔那边也是决定天黑之后再去把青铜豆顺出来,所以我这边还有时间。 等我终于把图案记下来,背着给巫庚画了几遍,他确认没问题了,又把咒语教给我,这个倒是好背,我背下来之后,巫庚又叮嘱了一些细节,让我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我刚醒过来,叉叔也回来了。 叉叔的身上有血,我们还以为他受了伤,赶紧上前询问。 这才知道,血不是叉叔的,他没有受伤。 不过他今晚去的算是时候,因为他刚用术遮住自己的身形进了公安局,摸进证物室的时候,就见到有两个保安已经在证物室里面了。 他们把青铜豆从架子上拿了下来,还在地上摆好,甚至已经拿着刀子开始在自己的身上割肉准备献祭了。 要不是叉叔去了,这俩保安估摸着也要把自己的肉舂成肉泥装进青铜豆里了。 叉叔打晕了保安,拿走了青铜豆,又把假的青铜豆替换了上去。 这一下倒是方便了,叉叔都不用小心翼翼地打开证物袋子,然后再想办法封好证物袋,不被人发现青铜豆被替换了。 现在因为证物袋子已经被这两个保安打开了,叉叔只需要把假的青铜豆放在地上就行了。 反正等这两个保安被人发现的时候,这个青铜豆又成了新的证物,自然会有人收起假的青铜豆。 毕竟那两个保安受了伤,叉叔走的时候,还好心弄响了警报。 至于等这两个保安醒过来之后要面对什么,那就不是叉叔能管得了的了。 我也把之前跟巫庚的交流跟叉叔说了,现在确实是证明这青铜豆上的邪术对人的影响越来越大。 之前是盖子盖在青铜豆上,完整的邪术害了两个保洁。 现在在证物室,盖子都没盖上,但是这几天下来也影响了那两个保安,如果青铜豆上的邪术再不破除,后面肯定还会继续害人。 我先是把那个图案画下来,拍了照片发给商陆,又把咒语也发给他,问他对这个有没有一点点了解。 然后叉叔我们就先出了门,去城外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等我们开到目的地的时候,商陆也回了一条信息,上面是他从一本古籍上拍下来的图案,他说这两个图案有小部分是相同的,看起来是个破解术法用的术。 既然商陆都确认这是个破解术法的术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再犹豫的。 只要把青铜豆上的术破了,这东西就不能再害人了。 如果巫庚也不愿意再给我讲他们这一族的事情,那我再把巫庚和博物馆里其他的人都送走,这件事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回头我把巫庚跟我说的那些告诉商陆,那他们这一脉后面要怎么去钻研,就看他们自己了。 周一白抱着周三哥靠在椅背上,“叉叔,你看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是看到有人死了太紧张了,果然就是要小天来解决啊,虽然解决的方式有点曲折,还要现学,但起码是解决了。还有几天就过年了,等把巫庚他们送走,叉叔你赶紧问问梁先生,咱们去哪过年。” 叉叔从后视镜看了周一白一眼,我本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结果他就说了一句,“是啊,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也不知道清松道长他们现在转到哪了。” 我们其实心里都清楚,叉叔肯定主要关心的不是清松,而是跟清松在一起的叉弟,他当然也想跟叉弟过团圆年。 只不过想到叉弟的态度,我们不敢多说什么,车子里也就沉默了下来。 等到了目的地,我们几个清理出来一片空地。 我把图案画好,又把青铜豆摆上去。 周一白站在旁边,有点紧张地看着我,“小天,你不会像那次用完辟邪神咒一样,念完咒语就又晕过去吧?”他说着摸了摸下巴,“不过话说回来,你好像很久都没晕过去了。” 我转头对着他“呸”了一下,“你快闭嘴吧。” 说完我往后退了几步,对着图案念出了巫庚教我的咒语。 咒语最后一个字念出来之后,我还真的跟那次一样,脑袋刺痛了一下,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我正要让叉叔他们赶紧去看看青铜豆上的术破掉没有,就突然见到巫庚出现在我面前。 好吧,周一白这个臭嘴,我果然又晕了。 第362章 速度再快还能快过手机么 反正我已经晕了过去,术有没有破掉,叉叔他们自然会去检查,我便看向巫庚,“那个术已经破了。” 巫庚转头看了青铜豆一眼,又看向我,“当然破了,所以我才能出来。” 我一下子没理解他的意思,但是还没等我再说话,周一白就已经走过来把我扶了起来,并且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巫庚的方向。 我看了看周一白,又看了看走到我身边的叉叔和唐隐,他们两个也一样在盯着巫庚。 所以我没晕,并且巫庚不是在我的梦里,而是到了现实里? 我张了张嘴,好半天脑袋里的空白才退去,我转头看向叉叔,“你们能看到他?他就是巫庚,但是他怎么会在这?” 巫庚打量着我们,隔了会才开口道,“你那个地方确实很奇怪,挣脱起来多少有些费力。”他说着扫了一眼地上的图案,“好在你这小子脑袋不怎么灵光,记个图案记了那么久,才给了我足够的时间研究如何离开。” 我从来没见过能从我梦里逃脱出来的横死的人,也从没有人跟我说过,横死的人还能从我的梦里离开,我也就一直认为根本不可能有人离开,所以难道并不是么? 我诧异地看着巫庚,心里漫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巫庚伸了个懒腰,“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吧,但是我从沉睡中醒来之后,已经尝试了很多年,总算是有人成功解除了封印。看在你把我放出来的份上,今天我就放你们几个一条生路。”他说完转身要走。 “很多年?”我听着他的话,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所以你之前跟我说的都是假的?那个青铜豆上根本不是邪术,而是真正压着你的术,是你蛊惑了那么多人,你本来是想用他们的命来抹掉青铜豆上的术,但是都失败了是么?” 巫庚的脚步顿了顿,又看向我,轻笑了一声,“所以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怪不得我第一次去证物室的时候,巫庚就会立刻出现在我身边,以及后来他看到马路上的车也没什么诧异。 因为他就是想要让我帮他抹掉青铜豆上的术,甚至于他其实已经从沉睡中醒过来很多年了,对如今的世界早就有了了解。 唯一让他诧异的,就是进了我的梦里。 那个环境让他摸不清情况,只能先伪装。 而在他知道在我梦里念力会逐渐消散以后,就在想办法从我的梦里逃走。 可能破除青铜豆上需要的术并不是这么复杂,他就是故意拿出这么一个复杂的术,来拖延时间。 而我竟然还天真的以为是他有足够的耐心才没有催促我。 我手上握了握拳,光球已经覆盖在了我的拳头上。 巫庚顿了下,又问,“对了,你之前说你认识术法高人?他在哪?” 我虽然不知道他想找商陆干什么,但是显然不会是好事,自然不可能告诉他。 “你找他干什么?”倒是旁边的叉叔开口问了句。 巫庚冷笑一声,“把我封印住的人,就是他们那些人,我无数次的发誓,只要我能出来,那我就要把这世上所有会术的人赶尽杀绝。”他微微眯了眯眼,又道,“算了,你们应该不会告诉我,我要是逼问你们,就违背了我刚才说的今天放你们一条生路的话,反正我也有办法找到他们。我也提前跟你们说一声,你们最好从今天开始就乞求,以后别再遇见我就行了。” 我拧着眉盯着他,他之前跟我说的话,虽然大部分是假的,但是我也不能保证他说的关于“挥手成术”的事是不是真的,如果这一点是真的,那商陆和商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他毕竟是我放出来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伤害商陆他们。 我赶紧调动小黑水潭,同时手上的光球也化为利剑朝他攻击。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受到我的攻击,总之他看了我一眼,一转身,整个人就瞬间消失了,我的攻击都落了空。 我正要转身跟叉叔他们说什么的时候,就见叉叔和周一白都拿出了手机。 叉叔正在给梁世成打电话,周一白正在给商陆打电话。 周一白跟商陆说了几句之后,就把手机递给了我,“小天,你先跟商大爷说说怎么回事,你别急,慢慢说,什么都别落下,巫庚他再快还能快过手机么?” 我想着也是,还是先把详细的跟商陆说一声,让他有个准备。 于是我把跟巫庚说过的话,事无巨细地跟商陆讲了一遍,但是也告诉了他我不能确认这些事是真的还是巫庚随口说出来骗我的。 商陆说他知道了,让我们不用担心,他会处理。 我这边因为跟商陆说了不少,所以我挂电话的时候,叉叔早就跟梁世成说完了。 刚刚他打电话的时候,还是一脸焦急,但是这会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我赶紧开口问,“叉叔,梁先生怎么说?要不要咱们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个忙什么的?” 叉叔摇了摇头,“梁先生说,让我们好好休息,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过两天他会把下一个地址发给我们,这件事我们不用再管了,他有安排了。” “啊?”周一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叉叔,“那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早就知道巫庚会逃走么?” 叉叔拧着眉,走过去把青铜豆收起来,又把地上的图案抹掉,随后往车边走。 我们也赶紧跟上去,上了车,叉叔也没有急着发动车子,而是看着青铜豆发呆。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我感觉自己闯了大祸,也不敢多说话。 最后还是唐隐开了口,“所以梁先生确实是早就知道巫庚会逃走,并且巫庚本来就不是留给我们来解决的。巫庚的术既然那么厉害,那当然是留给商家的,我们应该只是负责把巫庚放出来。” 叉叔点了点头。 唐隐转头看向我,“但只是放出巫庚的话,没必要让我们几个跑一趟。所以梁先生说让我们处理好自己的事,是说小天么?他是想通过巫庚,让小天知道,会有横死的人从他的梦里逃脱?一举两得?” “应该是了。”叉叔把青铜豆放下来,发动了车子,“我们之前都以为进了小天梦里的人,就会被他送走,也不会再出来。现在看样子并不是,梁先生大概是想通过这一次,让小天发现这一点,才能知道下一步的修炼方向是什么。” 第363章 术哪有正邪之分? 听叉叔和唐隐这么说,我心里微微好受了一点,但是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安慰我。 倒是周一白立刻就接受了这个说法,“那梁先生是真的好厉害,算无遗策,就算是小天不上卦,但是也能通过小天周围的人和事来推算出小天的事情。” 叉叔点点头,从后视镜看向我,“既然梁先生已经有安排了,那就不用担心商家的事了,说不定经过这一次,商家也能找到突破的法门。” 如今也就只能这么想了。 我们回了酒店,叉叔去公安局还青铜豆,我睡着之后又去了博物馆。 博物馆里面还有一些人没有被我送走,这会他们都还滞留在博物馆这一片。 于是我把人抓过来挨个问了一遍,问他们都是什么时候的人,又都是什么身份,有没有人认识巫庚。 只可惜,这里面的人基本都是奴隶和战俘,他们都是用自己的血肉灌注了烧制的器物,然后魂魄也被封印在器物里。 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是一问三不知。 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他们生前负责铸造器物,但是有些器物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铸不成,就是一定要有献祭给器物的生人,才能铸造成。说大概是因为这些器物是祭祀祖先或者天地用的,只有足够诚心,才能得到祖先的庇佑或者天地的认可。 有些人到了现在甚至还以自己成为人牲而觉得幸运,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 当然还有一些人对此忿忿不平,可身为奴隶又无法反抗主人,毕竟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的认为奴隶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包括生命,主人让他们去献祭,他们就只能去献祭。 至于那些战俘,他们落入敌人的手里,更是只能任人宰割。 从他们的身上,实在是聊不出什么,我也就放弃了,把他们都送走,我就回了酒店。 周一白估计是跟周三哥提出了抗议,冬天实在是太冷了,他也不去阳台上晒月亮了,可能是周三哥给他换了个修炼的方式。 我站在阳台上,想着之前我和巫庚在这聊天,我在这背图案的时候,他其实也就一直在我旁边站着,我根本就没看到他做什么,那他到底是怎么从我的梦里逃出去的? 他还说过,在我的梦里他就用不了术了,难道这一句话也是骗我的,其实他可以用术,是为了降低我的防备才这么说的么? 我正想着,便听到门响,叉叔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赶紧醒了过来,从房间走出来。 叉叔看了我一眼,我估摸着叉叔这时候要是对着别人,大概是要问“还没睡或者睡不着么”一类的话,但是对我就没必要问这些了,毕竟他见过我一秒入睡。 “叉叔,我还有些事想不明白。”我说着给叉叔倒了一杯热水。 叉叔脱掉大衣,坐在沙发上,端起水杯,吹了吹,吸溜吸溜喝了两口,暖和了一会,才开口道,“这件事上,确实有咱们先入为主的想法,虽然没有人说过,可我们都默认了进入你梦里的人,就不会离开了,谁也没想到会有人离开,所以也根本就没有防备过巫庚。” “在我们看来,巫庚在你梦里,你随时能把他送走,他没办法从你梦里离开,那他折腾其他的事有什么用呢?我们当然会倾向于相信青铜豆上有邪术的说法。但这不是坏事,你对自己的能力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再慢慢研究就是了。反正梁先生不是说了么,这半年的时间,就是留给大家让大家进步的。” 他开导完我,才接着问,“那你说说吧,有什么事想不明白,我跟你一起琢磨琢磨。” 我点点头,“叉叔,如果青铜豆上的术是封着巫庚的,那巫庚为什么会在青铜鼎里?而且他如果被青铜豆封印着,他是怎么进入我梦里的?” “这个我倒是有个大概的猜测。”叉叔开口道,“我估摸着,他应该确实是被封印在青铜鼎里,而青铜豆里封印的是他的术法能力,当年封印他的人,就是故意分开封印的。很有可能,巫庚以前是个很厉害的人,没办法直接消灭他的阴气和念力,而直接封印,以他的能力,早晚能破开封印。” “所以只能把他的术从他身上剥离,分开封印。而青铜豆和青铜鼎这两样东西,估计在当年也是分开埋葬的,只是这一次放到了一个博物馆里,年代相近,展位自然也就会临近。” “青铜鼎上的阵法,你之前说了,不是很复杂的阵法,那就证明封印巫庚的人也知道,就算是他冲破了封印出来,但是没有术法在,他也不成气候。甚至就算他出来了,他只剩下阴气和念力,恐怕在这世上也存活不了多久。” “巫庚心里自然清楚这一点,他自己说他从沉睡中醒过来很久了,这么多年,他应该是蛊惑了不少人帮他去找青铜豆。那么说不定找到青铜豆的人,就是被他蛊惑了的人,所以那个人才会匿名把青铜豆送到这个博物馆来。” “哪知道青铜豆的鉴定用了这么久,才拿出来展览。从青铜豆开始展览,他知道了青铜豆的下落,应该就在盘算怎么破除青铜豆上的术了。他就算是自己用不出来术法,但是也可以像教你破术一样,把图案和咒语教给别人,别人自然就能用出来了。” “那在他的教唆下,保洁能用术把青铜豆顺出来,就不意外了,只可惜那两个保洁用自己的命也没能抹掉青铜豆上的封印。咱们来之前,他就应该已经通过其他人知道了青铜豆在证物室,肯定会再想办法去蛊惑其他人继续破除封印。” “只是刚好那两个保安去证物室的时候,我也去了,我们显然就会觉得这个邪术如果不赶紧破除,就会害越来越多的人。再加上我们又觉得巫庚在你梦里翻不起什么浪花,所以根本没有想得太复杂。” “只不过咱们没来之前,巫庚一直没碰上会术法的人,他的术普通人用出来,估计不仅达不到效果,还会被术反噬。” “那也就是说,巫庚会的术,才有可能是邪术,所以保洁被术反噬了之后,才会做出那种类似于献祭的事来么?”我开口问。 “术哪有正邪之分?”叉叔轻笑了一声,“好人用术来做好事,那就是好的,坏人用术来做坏事,那就是坏的。以巫庚生活的年代,巫师地位崇高,普通人在他的眼里就是蝼蚁,这些人命,他当然不在乎。他就是要尝试破除封印的术法,自然不会在意其他人被术反噬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第364章 解决了神仙会,天天过年 我点点头,想了下,继续问,“叉叔,商家的术,是以阳气为主么?” “对。”叉叔应道,“商家是一分阴气、一分念力,八分阳气,而神仙会那边,恰好是八分阴气、一分念力、一分阳气。所以在他们两家的术法上,有一些商家正好可以克制神仙会。” “那我梦里的那个环境,肯定是没有阳气的。”我开口道,“就算巫庚的术法能力全都恢复,他也没办法调动阳气,那他是以阴气做术?他会不会跟神仙会有关系?” 叉叔喝了口水,拧眉想了一会,“倒不一定。我想如果死后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那你梦里的那个环境,应该就是那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相交的一个重合点。往前走过了冥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退回来,就是现实的世界。” “你可以在现实世界和重合点里面随意进出,但并不是说,这个重合点归你所有,是你创造的,而是它也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那么术法极高的人,想要从这个重合点里出来,当然是能做到的。” 叉叔说着一拍大腿。 他这一下拍得还挺响,甚至吓了我一跳,“小天,我突然想到,梁先生应该不是想要让你去研究那个环境,也不是让你研究怎么防止进了你梦里的人再出来。而是说,你既然能把人带到那个环境里,就应该能把人再带出来。” “这才是完整的能力的一环,能把人带进去,也能把人带出来,就像道门一样,能布阵,也能解阵,这才是对的。” “你想,如果以后有什么很重要的人,进了你的梦里,在那个环境下,他的念力会逐渐消散。可如果你有什么事想要从他的身上知道,他要是一时半会不告诉你,那等他念力消散之后,你就彻底地不可能再知道了。但是如果你还能把他带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叉叔又拧起眉,“那梁先生想让你把谁带出来呢?” “会不会是神仙会的人?比如在将来把捡破烂老头他们带出来?”周一白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来,这一次把叉叔都给吓到了。 叉叔转头瞪着周一白,“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好人都让你给吓出心脏病了。” “我这不是听到叉叔你回来了么?本来没想出来,但是听到你和小天聊天了,我就出来听一听,结果你们俩说的这么认真,我也不好打断你们两个。”周一白说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梁先生如果想要让小天拥有这个能力,那肯定是为以后做准备的啊。” “咱们之前对战九索十寂他们,留住他们的阴气和念力说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商先生他们当场就把他们的阴气和念力直接破了。但是现在明显神仙会的传承比我们多,知道的也比我们多,梁先生他们肯定是想从神仙会的人的嘴里知道一些事。” “但是神仙会的那些人,也不一定会告诉我们,进了小天的梦里,反正死都死了,更没必要说,而且时间久了,念力也就散了,留着也没用。” “可要是小天能把人带出来那就不一样了,比如下一次我们打死了一个神仙会的人,小天就先用梦困住他们,他们不说,就把他们放出来恢复一点念力,然后再困住,反正就这么折腾他们,看他们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呗。” 叉叔拧着眉,“那还用这么费劲么?让清松道长提前布个阵,人死了直接把阴气和念力锁在阵里,不是一样能想办法问出想问的事?” 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又强硬地解释,“那阵法又不能带着到处走,他要是不说,那还能一直守在阵边等着他说么?” “阵带不走,但是术可以。”叉叔好心提醒,“商家直接用术困住应该也不难。” 周一白挠了挠头,终于找不到什么理由了,最后只能说,“反正梁先生肯定有他的用意,说不定哪天就需要小天从里面带出什么……”他说到这,猛地吸了一口气,瞪着眼睛看着我,“难道我们想得太浅显了?叉叔,你说小天的那个冥门后面是什么啊?梁先生不会是想,让小天从冥门后面把人给带出来吧?” 听了他的话,叉叔也看向我。 我赶紧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的门后面是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也是。”周一白点点头,随后他又赶紧道,“小天,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可千万别去那个门里面看啊,万一你进去了出不来,那你可就真的在梦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叉叔轻笑一声,“还真是幸好这能力不是大白的,如果是大白的,大白估计能在梦里走动的第一天,就溜达到冥门里面去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说完站起身,“行了,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叉叔和周一白各自回了房间,我也就赶紧去我的梦里继续研究。 之后的两三天,梁世成都没有联系我们,一直到腊月二十八的晚上,他才给叉叔发了信息,发来了一个地址。 地址是一个酒店,梁世成让我们第二天吃完早饭出发。临近过年了,也有不少人开车返乡过年,所以算上堵车时间,预计我们晚上才能到。他说对方到时候会在酒店等我们,具体的事情等到了我们自己了解。 看着信息,周一白皱着鼻子低声问,“叉叔,明天就腊月二十九了,到了都晚上了, 那大年三十去办事儿啊?要不你问问梁先生,让咱们先过个年呗?” 叉叔盯着周一白开了会,估摸着周一白问到了他心坎里,于是犹豫了会,还是把电话给梁世成打了过去。 电话也没说几句,叉叔挂电话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还没等周一白开口问,他就直接道,“过什么年过年,神仙会都要杀到家门口了,还想着过年?等解决了神仙会,你天天过年都没人管你。” 周一白看了看我,显然这就是梁世成刚刚跟叉叔说的原话,叉叔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我们。 我们也只好认命,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就往目的地出发。 路上确实已经开始堵车了,再加上还有出车祸的,我们晚上八点才到酒店。 我们早就饿了,想着先去跟事主碰个头,最好找个饭店坐下来,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说具体的事。 于是我们四个有气无力地进了酒店,刚一进门,就见到唐大爷和唐渊坐在大堂的沙发上聊天。 第365章 周一白的新年愿望 看到唐大爷和唐渊的一瞬间,我们都愣住了。 而且显然他们两个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我们。 “爸,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唐隐赶紧走过去。 唐大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梁世成说这里有事情需要我们两个过来解决一下,我们到了之后就说让我们在大堂等,会有人过来找。” 这会大堂里除了我们几个人也没有别人,我们互相看了看,隐约地明白了梁世成的意思。 因为现在神仙会的人在找我们,我们的行踪不能暴露,梁世成之前也交待过我们,不要互相打听对方的位置,也不要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任何人,所以这段时间就算唐隐偶尔跟唐大爷报平安,互相之间也不会问对方在哪。 那梁世成现在把我们凑到这,又完全没有别的人在,显然就是把我们凑到一起过年来了。 “大白,你去前台问问,有没有我们的订房信息。”叉叔转头看向周一白。 周一白赶紧去问了问,结果还真的有一个预定,是这个酒店最大的套房。 我们去办入住的时候,叉叔走到酒店门口往外张望了一会,估摸着应该是想唐大爷和唐渊都到了,梁世成应该也会安排清松和叉弟过来。 只不过他张望了一会,外面也没什么熟悉的身影,回来的时候,脸上多少带着几丝失望。 办好入住,我们先把行李送进房间,唐大爷和唐渊也没吃晚饭,于是我们就一起出去吃了个晚饭。 吃饭的时候,唐大爷问了问我们最近都处理了什么事情,得知巫庚的事情以后,多少也是有点诧异。 唐渊也给我们讲了他们从金城回去之后,他们两个就开始探墓,这小一个月里面,已经探了三座大墓。有的墓里还有保存比较完整的古籍,有的墓里有刻画好的阵法,能用得上的,也都发给了对应的人,让大家各自去研究。 “那估计年后唐大爷你们还是要继续探墓去找以前遗失的那些东西,我们就不知道还要再去解决什么事了。”周一白一边给唐大爷倒酒,一边开口道,“等过了年,能不能跟梁先生申请一下,我也想去探墓涨涨见识,能不能让咱们一起去解决个事?” “你自己去跟梁先生申请,看看他能不能给你安排一个。”叉叔看着他,“你上次在古城里看干尸还没看够么?” “那怎么能一样呢?”周一白眨巴着眼睛,“我看盗墓的小说和电影,那些大墓里面都有各种各样的机关,探墓就像是跟机关的设计者斗智斗勇的。” “倒是没有那么麻烦。”唐渊开口道,“不知道梁先生是怎么安排的,不过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可以让阿隐他们带着你去走一个大墓看看,估计去了一次,你就不想再去了。” 周一白坐下来,转头看着叉叔,“叉叔,要不有机会你带我去看看你住过的那个大墓,就是去尸气的那个。” 叉叔轻笑了一声,“早晚给你塞墓里,让你自己一个人好好去体会体会。” 我们一边闲聊一边吃饭,又喝了些酒,等回到酒店也是午夜了。 还是没有见到清松和叉弟来,估计叉叔也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因为是在酒店过年,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对联什么的不用贴,但是晚上要看春晚要守岁什么的,所以三十一早起来,唐大爷说还是出去买点年货回来吃。 我们出门去买了东西,又吃了个午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叉叔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着找个饭店订个年夜饭,但是找了几个饭店打了几个电话,年夜饭早就都已经订满了。 走到房间门口,我们都还在商量年夜饭去哪吃,叉叔一边说一边推开房门,就见到清松和叉弟坐在沙发上。 叉叔嘴边没说完的话一下子就停住了,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道长,小川,你们这是刚到?我还以为你们不会过来了呢。” 叉弟看了看叉叔,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只是挠了挠头,目光越过叉叔,看向唐大爷,“师叔公。” “我们本来应该昨晚到的。”清松看向叉叔,“可是高速上碰到堵车,堵死了,我俩干脆就近找了个服务区下去先睡了一觉,今天凌晨重新出发的。” “那这应该就是人齐了吧?”唐大爷往前走了几步。 纸人“周一白”在东北陪着家人过年,我这边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清松也是一个人,其实要凑到一起过年的,也就是叉叔、叉弟、唐大爷、唐隐和唐渊。 当然我也知道,这主要是照顾我。 神仙会想找的人是我,我要是一个人待着,梁世成没办法算我的卦,就没办法测吉凶,如果我身边只有一两个人,也不一定能保证百分之百准确,所以他才用叉叔、唐隐和周一白三个人来推测我这边的事。 这也就导致了他们三个必须跟我待在一起,而且行踪不能透露,也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所以只能想办法给我们都安排一些事,最后就近找一个离我们都比较近的地方,把我们几个聚在一起。 这样既能保证我们每个人的安全,又能让唐家的人过个团圆年。 虽然前两天叉叔给梁世成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说过什么年过年,但其实早就安排好了。 只不过他的安排都不能提前跟我们说而已。 “那我赶紧找个还能定年夜饭的地方。”叉叔看到叉弟之后,整个人就已经开心得快要起飞了,找吃饭的地方都更积极了。 “不用找了。”清松摆了摆手,“梁世成已经提前订好了。” “就是,年夜饭都要提前一两个月订,现在订还能订到什么?”叉弟拧着眉在旁边嘀咕了一句。 “那岂不是说,咱们上次从金城分开之后,梁先生就都已经安排完了,甚至在那时候就把年夜饭帮咱们定好了啊?”周一白诧异地道,顿了顿,他转头看向我,“小天,你说梁先生是怎么能忍住知道很多事,但是就是不提前说的呢?” “因为梁先生自制力比较好,外加剧透不太好?”我微微揣测了一下。 周一白摸着下巴想了会,“那我以后要多跟梁先生学一学,少说话,就会有世外高人的派头了。” “这是你的新年愿望么?”唐隐看着他,“希望你的愿望成真。” 第366章 商羽昏迷 我还记得小时候在村子里过年的时候,村子里会特别热闹。 我和一群小孩子在村子里跑来跑去,点灯笼,放鞭炮,做游戏。 大部分时候,村长会邀请我和爷爷去他家里过年吃年夜饭,但是有时候如果只有我和爷爷,爷爷也会包饺子,做一桌子菜。 前几年我太小,没什么太多的记忆,后面我长大了一些,也会跟着爷爷一起包饺子。 有时候是笨手笨脚,但有时候也是故意把面弄得到处都是,爷爷也不会骂我,甚至还会把手上的面涂到我脸上,说我像小花猫。 爷爷也会给我包上压岁钱,还给我准备了一个小铁盒,我的压岁钱都放在那个小铁盒里。只可惜后来我离开石林村的时候,因为村子里出了事,整个村子都被封住了,我就直接被从我爷爷的坟前带走了,那个小铁盒跟整个石林村都被埋在了地下。 等后来到了孤儿院,虽然也盼望着过年,但是每年过年更像是一种仪式。 比如早上起来要写卡片,写新年祝福,然后年纪大一点的孩子要包饺子,看春晚的时候,也是大家坐在礼堂里一起看,而且不管想不想看春晚,都只能规规矩矩地坐着看。 这中间都要拍照片,写成稿子发到福利院的网站上。 有时候要是有媒体记者过来采访,那仪式感就更强了。 在孤儿院的时候,我无比怀念小时候村子里过年的氛围。 后来上大学的第一年寒假我没有回孤儿院,就是在学校里过的年。 大年三十的晚上食堂的年夜饭和饺子都是免费的,校长还会专门来食堂慰问一下没有回家过年的同学们。 但是除此之外,好像也就没什么过年的气氛了。 今年是我离开石林村以后,第一次身边有虽然不是亲人但是胜似亲人的人陪着一起过年,即便是在酒店里,可年味已经有了。 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从酒店出发去饭店。 下楼的时候我们分了两个电梯,叉叔挤上了唐大爷他们的电梯,最后只剩下我和周一白还有唐隐等下一部电梯。 这会唐隐才开口,“以前五嫂还在的时候,每年过年都是五哥五嫂带着小川回唐家过年,后来五嫂出事,五哥不想大过年的留下五嫂一个人,每年过年就都留在家里,小川倒是每年过年还回来,所以这么多年,五哥和小川也都没在一起过年了。” 过年毕竟讲究一个团圆,以前因为叉婶的事,叉叔和叉弟之间的关系别扭,现在叉婶也送走了,叉叔当然想着能跟叉弟一起过个年。 只不过叉叔心里肯定是知道叉弟埋怨自己,就算是有这个想法,也不敢勉强叉弟。要是没有神仙会的事,那和往年一样,叉弟会回唐家过年,叉叔不用陪着叉婶,也能回唐家过年。但是今年情况特殊,所以之前周一白几次问起过年的事的时候,叉叔心里应该也有隐隐的期盼。 这一次要不是梁世成提前安排,估摸着叉弟跟清松在外面,应该是不会主动回来跟叉叔一起过年的。 叉叔当然也不愿意放弃跟叉弟相处的机会,就比如刚才,电梯里明明没什么地方了,他还是硬生生的挤了上去。 “这样也挺好的。”唐隐抬头看着电梯上面显示的数字,“他们两个也不能一直生分下去,但是别扭了这么多年,关系也不可能一下子缓和,慢慢来吧。” “要我看,把话说开就差一顿酒,把叉弟和叉叔全都灌醉,酒后吐真言,该说什么就说什么,都说出来就好了。”周一白开口道,“要不今晚试试?” 唐隐拧起眉,“晚上还要守岁,怎么可能喝太多酒?”他说完顿了顿,“但是明天可以考虑一下。” 说着话,电梯也到了,我们上了电梯,周一白又道,“那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毕竟我现在说话叉叔肯定都要防着我,你俩不一样,你俩看起来就是老实孩子,你俩把叉叔卖了,叉叔还能帮你俩数钱。” 唐隐转头看了看我,最后开口道,“那小天你试试吧。” 我,“……” 果然晚饭的时候就是跟唐隐说的差不多,虽然是喝了酒,但是喝得不多。 吃饭的时候,我们跟梁世成他们打了个视频。 梁世成和何不易在商家过年。 之前商家出来的也就是商陆和商羽,我们还以为商家也没有太多人了,不过听着视频那边热闹的声音,商家看起来人数不少。 叉叔也在旁边给我们解释了下,商家是还有一些旁支,术法上应该是会一些,但主要力量可能还是就只有商陆和商羽。 不过我们也只认识商陆、商羽、梁世成和何不易,所以视频里也就只有……商陆、梁世成和何不易三个人。 周一白立刻就问了句,“商大爷,商羽呢?” 之前以为周一白没有传承、我的能力也没有展现出来的时候,我俩都被商羽归到普通人那一类。 周一白心里也是暗搓搓地憋着一口气,他之前就私下琢磨过,觉得他有了周三哥以后,跟商羽的能力应该不相上下了,等回头他再去医巫闾山请一个仙家回来,说不定就要超过商羽了。他都已经研究好了,到时候一定得去商羽面前炫耀一下。 所以他现在没看到商羽,当然要“关心”一下。 听到周一白这么问,视频里面的三个人微微有点沉默。 隔了会,商陆才笑着道,“小羽出点事,还在昏迷。” 今天因为过年,都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所以谁也没有提起之前办事的事,但是巫庚前几天刚从我们这边跑了,走之前说要去找商家人,这会商羽就昏迷了,显然是跟巫庚有关系。 “啊?那没什么事吧?”周一白赶紧问。 “没什么大事。”商陆摆了摆手,“等过几天他醒了,我再让他给你们拜年。” “没事就好,拜年什么的不重要。”唐大爷开口道。 趁着唐大爷他们说话的时候,周一白已经走到了一边去给何不易发信息,打听具体情况了。 等唐大爷他们说完,他这边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还真是巫庚找到了商家那边,不过有梁先生和何不易的帮忙,巫庚一点便宜都没占到。现在商羽虽然是昏迷,但是等他醒了,估摸着能力是要扶摇直上了。” “怪不得商大爷说起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我低声道,“这对商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唐大爷也点点头,“这样年后对付神仙会,我们又多了一张底牌。” 第367章 准备一下 虽然刚过去了一个月不到,但是这段时间里,大家都有了不小的进步,唐隐这边得到了幽缚剑,还可能研究出来其他的控尸方式,我有了光球的攻击方式,商羽从巫庚那里也得到了一些古老的术法,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肯定还能有更大的进步。显然这一个月的成果让大家都充满了信心,这个小插曲过去,我们继续吃年夜饭,吃完饭回酒店去看春晚。 回酒店的路上周一白其实又跟何不易问了问巫庚去找他们的细节。 我坐在周一白旁边,盯着他的手机屏幕,看着何不易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我还以为他要打多少个字过来。 结果等了半天,他最后就发过来一句话,【太复杂了,等回头见面再说吧,我要陪我师父和商大爷他们去打麻将了。】 “打麻将?”周一白满脸的问号,“商大爷和另外一个人是多想不开,跟梁先生和何不易打麻将?那不得把把输啊?”他说着把手机放下来,“小天,你会打麻将么?我们一会回了酒店也打麻将啊?或者打扑克?” 我确实不太会打麻将,而且酒店的房间里也只有一个麻将机。 所以回去之后,电视里放着春晚当背景音乐,唐大爷、清松、唐渊和叉叔他们四个去打麻将,剩下我和周一白、唐隐和叉弟在旁边打扑克。 不过在开始之前,唐大爷给我们四个小辈发了压岁钱。 他给的压岁钱应该是有什么讲究,红包里包着八枚铜钱,让我们把红包压在枕头下面,第二天早上再拿出来。 我们玩到临近十二点,然后就带着白天出去买的鞭炮去广场上放鞭炮和烟花了。周三哥不喜欢放鞭炮的声音,再加上晚上的年夜饭它吃了不少东西,我们打麻将打扑克的时候它就去睡觉了,所以周一白问它要不要去看烟花的时候,它就果断拒绝了。 从广场上回来,我们又坐着喝了点热水暖和了会,唐大爷年纪大了,说要去睡了,我们也就都各自回房间去睡觉了。 初一早上醒来,周一白“偷偷摸摸”给他姥姥打了个电话,当然“偷偷摸摸”主要是他姥姥,因为周一白没什么可背着我们的,但是周姥姥得背着周一白爸妈。 他打完这个电话,周姥姥给他发来了一个大红包。 而我们四个小辈也同样从唐大爷他们四个人那里各收了一个大红包。 我们当然也没忘了给梁世成、商陆和秦白芷拜年,然后又收获了三个大红包。 “这是我这么多年收到红包最大最多的一年。”周一白低声对我道,“而且等我和我的纸人交接之后,他那里应该还有我爸妈和其他亲戚给的红包,小小的发了一笔财,好开心。” 当然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收红包最多的一次,而且现在我也不用再给孤儿院捐钱了,现在入账的钱,都只会安安静静的躺在我的银行卡里。 不过我们的红包都比不过叉弟,因为叉叔除了今年的拜年红包以外,还给了叉弟另外十个红包。 “前几年都没给你红包,这次都给你补上。”叉叔手里拿着一摞红包,看着叉弟,眼里带着几丝期望。 显然前几年叉叔应该不是没给叉弟红包,虽然是不在一起过年,但手机转账已经普及这么多年了,估摸着是给叉弟转了,叉弟没收,或者又给他退回来了。 刚刚的拜年红包因为是挨个发的,叉弟也就收了叉叔的红包。 但是这十个是另外的,叉弟的表情就有点纠结,低头看着叉叔手里的红包也没接。 清松坐在旁边轻咳了一声,“大过年的,给你你就收着呗。” 叉弟转头看了看清松,可毕竟师父张嘴说话了,叉弟也不好忤逆清松的意思,又犹豫了一会,才伸手把这一摞红包都接了过来,顿了顿,又低声道,“谢谢。” 清松就又跟着道,“说谢谢多生分,不如说点吉祥话,不是还得你师父我教你吧?” 叉弟拧着眉,一脸的别扭,感觉手里的红包都要让他攥皱了。 “不用不用。”叉叔赶紧摆手,“好了好了,拜完年了,红包也都收了,咱们接着昨晚的战局,继续打麻将呗。” “打呗。”唐渊站起来,“我就不信了,我就一直输,一把都不胡牌?” 见着叉叔都要转过身了,叉弟才小声地说了句,“新年快乐,身体健康。”说完就立刻转身往我们这边走了。 叉叔的身形微微僵了下,转头看了叉弟一眼,我感觉他眼眶都有点红了,然后笑着说了句,“这小子。”说完就迅速地转过头,张罗着去打麻将了。 反正大年初一也没别的事做,唐大爷他们去打麻将了,我们也就继续玩扑克。 尤其是收了红包之后,玩扑克的底气都更足了,虽然我们并不玩钱,而是贴纸条。 我们四个倒是有胜有负,所以每个人的脸上都贴了纸条。 好在是他们玩麻将不是贴纸条的,不然我怀疑就会只有唐渊一个人贴了满脸的纸条,其他人一张都贴不上。 他这个逢赌必输的技能真是跟周一白的嘴有一拼。 我们在这边玩扑克,能听到麻将桌那边唐大爷、叉叔和清松时不时地说“胡牌了”,而唐渊就只有一句台词,“又是我?” 一直到中午吃饭,唐渊竟然还是不服输,不肯放弃,说等吃午饭回来继续。 吃了午饭回来,我们先是坐着歇了会肚子,喝了会茶消食,正准备继续战局的时候,梁世成的信息就发了过来,信息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让我们准备一下,但也没说让我们准备什么。 “什么情况?”周一白赶紧问,“要准备什么?唐大爷,他让我们准备什么?” “我怎么知道?”唐大爷拧起眉,但是脸色显然已经凝重了起来。 “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叉叔说着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这一次我们聚了这么多人在这,梁先生还让我们提前准备……” 周一白瞪大了眼睛,“我靠,不会是九索他四叔来了吧?” 他这话一落下,我们所有人都立刻朝他看过去。 周一白迅速的捂住自己的嘴,半响才从指缝里挤出几个字,“我随便说说的……” 第368章 林元度 叉叔从窗外没看到什么异常,就先走了回来,“大过年的,酒店里的人倒是不多,可也是有一些的,另外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在酒店里动手,恐怕不太方便。” “你给梁世成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唐大爷开口道。 叉叔点点头,先给梁世成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叉叔看着我们开口道,“梁先生说,他私聊了地相派的在玄家沟办事的人,说是我和小天、大白、阿隐办事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因为离他们比较近,让他们过来支援下。” “现在地相派已经跟神仙会走到了一起,夏家自然会叮嘱下面的人一旦有小天的行踪,就要立马上报,所以我们这相当于是给他们设了个套,让他们自己来钻。” “不过对方不管是谁来,应该只知道我们四个在这里,并不知道你们跟我们在一起,所以我们做安排的时候,可以留个后手。”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能从酒店离开了,既然是圈套,我们走了,对方就知道有问题了。”唐大爷微微思索了片刻,“他有没有说,对方大概什么时候到?” “梁先生说应该傍晚就会到了,但是对方也许不会一来就动手,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准备。他让我们小心应对,说我们这里人手充足,不会有什么问题。”叉叔继续道。 唐大爷转头看向清松,“道长,你怎么看?” “那我们师徒两个布阵呗,防阵杀阵一起布上,可以先不启动,别让对方察觉,等人进了阵再启动。”清松开口道。 唐大爷盘算了会,“那这样,等晚一点,元度你想办法用术让酒店里的人全都入睡,我们把这些人集中到其中一层安顿好,道长这边给这些人待的地方布好防阵,咱们还是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对方既然是奔着我们来的,原则上也不会去伤害普通人,但是也要防止他们狗急跳墙。然后道长再布个隐阵,我们四个先藏起来,就算动手,也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不知道地相派的人会不会来,如果地相派的人来了,你们四个照常去接,但是也要防备一点,如果地相派的人对你们动手,那不必手下留情,如果地相派的人还有点人性,控制起来就可以了。” “元度?”周一白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目光落在叉叔的身上,“我们还一直不知道叉叔的名字呢,原来叉叔叫元度?这名字有点意思诶。” 叉叔拧眉看着周一白,“没礼貌。” 唐隐轻咳一声,低声对着周一白道,“五哥姓林。” “哦——”周一白拉长了声音,“哇,叉叔终于有名字啦!还姓林,跟林正英一个姓,听起来就很有安全感。唐大哥,那叉叔为什么叫叉叔,为什么不叫林叔,度叔什么的?虽然林叔和度叔现在听起来没有叉叔顺耳,是跟林正英叫九叔的感觉一样么?那为什么不叫五叔呢?” 唐隐拧了拧眉,没想到自己说了四个字,周一白就说了一大串,沉默了会,他开口道,“之前你不是说,新年里要少说话么?” 周一白被唐隐这么一提醒,只好抿了抿嘴,最后抬手捂住嘴。 唐渊这才开了口,“地相派的人,还有必要留着么?” “地相派这么多年都没有跟神仙会走到一起,如今突然帮了神仙会,其中可能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唐大爷微微皱了下眉,“如果地相派的人死在我们手上,那这嫌隙就彻底没办法消除了。” “倒也是。”叉叔点点头,“反正到时候把人控制好,别背后捅我们一刀就行。” “那我们先去布阵。”清松站起身,招呼着叉弟先出了门。 叉叔盯着叉弟的背影,估摸着是想叮嘱一句让他小心点,但是看了看清松,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毕竟有师父照看着,他多叮嘱就有点像是不相信清松了。 “我去跟我三哥说一声。”周一白说着先进房间去找周三哥了。 唐大爷看向唐隐,“梁先生也是知道你们都有了些进步,所以才安排这一次,我们几个过来应该就是兜兜底,正好你也可以试一试幽缚。” 唐隐点点头。 至于我……我就先抓紧时间再吸收点阴气。 等清松和叉弟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 他们进了门,还没等说话,叉叔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叉叔接起来按了免提。 对方正是地相派的人,说接了梁世成的电话,过来给我们搭把手,人这会已经到酒店门口了,问我们现在是在酒店里还是在外面办事。 “在酒店呢。”叉叔开口道,“这不是等着你过来帮忙么?那你直接上来吧。”说着叉叔也把房间号告诉了对方,对方说这就上来。 地相派的人到了,但是不知道九索四叔到没到,阵还不能起,于是他们四个就简单的隐藏了气息,进了房间。 “小天,你去看看对方来了几个人。”叉叔开口道。 我点点头,坐在沙发上,入睡之后就先下楼。 地相派的人正在前台登记,也就只有一个人,随后他就进了电梯,之后摸出手机发了一条语音出去,“师父,我已经到酒店了,这就去跟他们几个会和。等见了面,看看是什么事吧,如果我处理不了再跟你说。” 听他这个语气,还真像是来处理事情的。 我拧了拧眉,跟他一起下了电梯,看着他往我们房间走,就赶紧醒了过来。 我刚把情况说了下,他就走到房间门口敲了门。 叉叔打开门,地相派的人进来,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打探我们这边的人员情况,只是问我们遇到了什么事,哪里需要他来帮忙。 叉叔挠了挠头,最后编了一个什么家族墓地要整体迁坟,因为后代已经被风水影响了,又是个超级大的家族,要照顾每一个子孙后代的,这风水宝地不好找。我们实在是不精通此道,所以请专业人士来帮忙看一看。 说了几句,叉叔就摸出手机,“诶呀,事主又打电话来了,我去接个电话,阿隐,你把详细的事情再跟咱们同事好好说说,我安抚下事主就回来啊。” 叉叔说完就出了门。 没有事主,自然也就没有电话,只是这会时间差不多了,叉叔得出去把酒店里的普通人“哄睡着”,然后安排到阵法里面去了。 第369章 午夜十二点 叉叔能忽悠,能瞎编,但是这明显不是唐隐擅长的事。 而且唐隐以前处理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跟尸有关系,让他临时接着叉叔的故事往下编,多少是有点为难他。 唐隐只好看向周一白,“大白,你说吧。” 周一白还是在捂着嘴,他看了看唐隐,又看了看我,半晌才把手拿开了一点点,“我现在能说话了么?” 唐隐翻了个白眼。 周一白拿开手,“让我想想,从哪开始说。”他想了会,“就从黄老板找上咱们开始说吧。” 讲故事是周一白的专长,于是他把我们之前遇到的事情,都挑出来一点,杂糅了一下,然后以海岛上的那个事为蓝本,给地相派的同事讲了一个又臭又长又复杂的故事。 地相派的同事听得云里雾里的,等叉叔回来的时候,周一白刚刚编到“本来这个家族请了其他人来看新的家族墓地,其实已经看好新的墓地了,但是迁坟的时候,突然发现有几个祖先是大头朝下倒着埋的。那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倒着埋呢,那个人觉得自己搞不定了,所以跑了,这才让我们来解决……” “还没讲完?”叉叔诧异地看着周一白,显然对他这拖延时间的能力刮目相看。 还没等周一白说话,地相派的人就赶紧开口道,“这件事好像有点复杂,不然我先问问我师父吧。”他说着站起来走到窗边去打电话。 叉叔对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一秒入睡,贴到手机旁边去听。 等他挂了电话,我也立刻醒了过来,然后在我们的群里把听到的发出来,【他师父大概听了听事情的经过,就问我们这里有几个人,其他的倒是没多问什么。】 “我师父说这事听起来也有点麻烦,他说最好能去现在的墓地看一看,那你看咱们是现在去,还是明天去?”地相派的人打完电话回来问道。 叉叔盯着他看了会,最后反问道,“既然让你们来搭把手,肯定是我们搞不定了,所以你看呢,是现在去方便,还是明天去方便?” 叉叔这话的意思,多少是带着试探。 显而易见,墓地肯定都在荒郊野外,如果地相派的人说现在去看,那大概就是要把我们带到野外去动手。 但是如果说明天再去看,那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是过来打前站探消息的,九索的四叔还没到,所以他也要拖延时间等九索四叔到了再动手。 而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地相派投奔神仙会了,他真的是来办事的,只不过他按照了地相派的规矩办事,即便梁世成说了不能把行踪透露给别人,他还是把行踪和事由上报给地相派了。 所以叉叔问完,我们几个就一起看向他。 地相派的人看了看时间,思索了一会才开口道,“那不然我们明天再去吧,现在天黑,看风水不好看,等天亮了视线好了,也能看得仔细一点。” “行,听你的。”叉叔点点头,“那我让前台给你开间房?” 虽然我们这个套房看起来就很大,但是我们毕竟没有那么熟,地相派的人也没有主动要求说留下来住我们这里。 叉叔假装给前台打了个电话,他刚才出去就把所有人都搞睡着了,我还想着这要怎么开房,结果隔了会就有人敲门。 叉叔最先冲过去开了门,我们坐的这里也看不到门口那边,听着他像是跟别人说了两句话,隔了会拿了张房卡过来,让地相派的人先去休息。 显然是叉叔刚才就已经开好房了,大概跟安顿酒店里其他普通人的房间一起开的,反正有备无患。 等地相派的人离开了,唐大爷他们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听这意思,他应该是不知道地相派在向神仙会透露我们的行踪。”叉叔看着唐大爷他们道。 唐大爷点点头,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天,那你这会就多出去转转,你也见过九索他四叔,看他什么时候来吧。”叉叔看向我开口道,说完他又看向周一白,“大白,让你三哥去给地相派的同事布个幻术,让他能今晚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哪也别去。” 我睡着离开房间之前,听唐大爷他们正在说地相派现在的情况像是有点奇怪,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琢磨着这个,我就先出了门。 这会酒店里其他的人全都入睡了,整个酒店里面异常安静。 我在走廊上晃悠了一会,又去大堂里转了会,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我又转悠到了八点多,这中间除了回来了两个住宿的客人,和几个过来交接班的酒店工作人员以外,其他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几个人过来,我通知了下叉叔,叉叔就让他们也去睡了。 我转悠得有点饿,于是就先回了房间。 酒店里的人都睡了,酒店的餐厅自然没有什么吃的了,我们也不能出去吃,好在是有泡面,我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先吃了泡面垫肚子。 我也赶紧狼吞虎咽了一碗泡面,然后继续出去值夜了。 就这么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整。 酒店大堂的钟刚刚报完时,我就看到电梯开始运行了。 电梯是从地下三层上来的,也就是说,有人从地下停车场在往上面走。 如果恰好这时候有人过来办入住,那肯定也是在一楼停下来,而且我们那一层因为是大套房,就只有我们这一间房有人住,正常是不可能有人直接去我们那一层的。 所以我看着电梯没在一楼停,就赶紧先醒了过来,跟叉叔他们说了一声人可能到了,然后再睡过去,直接去我们这一层的电梯门口看着。 电梯果然是在我们这一层停了下来,电梯门一打开,里面的人吓了我一跳。 因为来的人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九索的四叔,而是一个长着又高又长的大红鼻子的大红脸的人,这人手上拿着一个羽毛团扇,穿着的衣服也很奇怪,有点像是日式服装的衣服,之所以我觉得是日式的服装,是因为这人的脚上穿着木屐,而且腰间挂着一把武士刀,除此之外,他身后还有两个大翅膀。 再加上这人身上的气息,明显是傀不是人了。 看样子九索四叔没有自己上来,而是先派了傀过来。 第370章 百鬼夜行 我赶紧醒来跟叉叔他们说了一声。 人既然已经到了,清松和叉弟就先起了几个简单的阵法,主要先把那些普通人给护住,其他的阵还可以再等等。 而且叉叔会的东西比较杂,想必神仙会那边早就有了解,这种简单的阵,神仙会暂时也只会认为是叉叔布置的。 “那我先去看看。”唐隐听到对方身上挂着武士刀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幽缚摸了出来。 对方这会虽然只来了一个傀,可是我们都不了解九索四叔,听着他之前骂九索跟骂孙子一样、九索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显然能力比九索不知道高上多少,我们肯定是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我们还是四个一起出了门,唐隐这会想试试自己的幽缚剑,那就算只有他自己动手,我们也得在旁边看着,以防万一。 红脸傀出了电梯,就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在看到我们几个人出了门以后,红脸傀的脚步顿了下。 “这不是天狗么?”周一白略微震惊地道,“九索四叔有点意思啊,把傀炼成了天狗,那这翅膀是哪来的啊?人家天狗可是会飞的,他虽然给傀装了翅膀,但是不知道只是装饰作用还是傀真的能飞啊。” 也不知道天狗傀是不是听懂了周一白的话,反正他的话音落下,天狗傀的翅膀就舒展开了,微微抖动了几下,随后瞬间飞起,直接朝我们扑过来。 还好这走廊本来不是特别宽敞,它就算是能飞,但是也还是受限,这如果要是在野外,那它飞来飞去的,我们确实不好攻击和防御。 唐隐手上抓着幽缚,盯着飞过来的天狗傀,低声道,“大白,你控制一下你的嘴。”他的话音落下来,金尸就从他背后冲出去,一跃而起,直接抱住了天狗傀,把它从半空中扯下来,落在了地上。 周一白转头看了看叉叔,叉叔也看着周一白。 于是周一白抬头看向走廊上的灯,假装跟他没什么关系。 “说都说了,还是接着说吧。”顿了顿,叉叔开口道,“你既然认识这东西,就说一说,说不定咱们就摸出九索他四叔是什么路数了呢。” 周一白看着唐隐已经拿着幽缚剑冲了上去,才继续道,“长成这样的天狗是日本神话传说里的一种怪物,有翅膀,会飞,好像还可以施展幻术,也会使用武器,武力值应该不低。” “哦。”叉叔点点头,“之前猜测,九索四叔他们这几个人,是神仙会派到海外去发展力量的,所以这个四叔去的是日本了?于是就把自己的傀跟当地的神话传说相结合,这样一来,就更容易被本地人接受,甚至还可能以为他能召唤神话里的怪物并且为自己所用。” 这个天狗傀的能力,倒是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厉害,起码现在唐隐带着金尸跟它打了个平手,而且眼见着马上就能压制它了。 但就在这会,电梯“叮”的一声又开了门。 还没看到是什么东西出来,就先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睡着了一样。 随后我就被叉叔狠狠地掐了一把,整个人瞬间就精神了。 婴儿啼哭的声音还在继续,叉叔已经摸出了几张符纸,在我和周一白的胸口各贴了一张,“这声音有催眠的作用。” 他说着话,走廊那边便走出来一个带着大草帽,也有翅膀的傀,只不过这个傀的两条腿不是人腿,是鸟腿,虽然上半身看着像是个女人,但又长了个鸟头。 “姑获鸟。”周一白眨巴着眼睛,“妈耶,今晚能把日本传说里的怪物们看个全了么?” “那这东西的能力是什么?”叉叔继续问。 “这个我还在真的不太记得。”周一白摇了摇头,“但是我知道有一个叫青行灯的,说什么好像喜欢找100个人围着蜡烛讲恐怖故事,讲一个故事,就会吹灭一支蜡烛,等蜡烛全都吹灭,人就都死了。那一会要是真的有青行灯,不会逼着咱们讲故事吧?” 周一白的话刚说完,姑获鸟傀的翅膀一扬,一串羽毛就朝着我们像是箭一样射过来。 这会金尸拦住了天狗傀,唐隐在我们前面,走廊的空间就这么大,所以他迅速地拿着幽缚剑横扫过去。 那些羽毛跟幽缚剑撞击在一起,竟然发出铁器相撞的清脆声,显然这些羽毛是无比的坚硬,以我们身体的防御情况,只要被羽毛击中,那肯定是要受伤的。 叉叔拧了拧眉,便要往前走去应对姑获鸟傀。 只不过他刚迈出去一步,电梯就又响了。 “九索四叔这是有多少个傀?”叉叔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一白张了张嘴,估摸着是觉得自己说出来的后果会不太好,但是他纠结了会,应该是想着还是有必要说出来提醒我们,“叉叔,日本不是有个什么百鬼夜行么?他这不会是在效仿百鬼夜行吧?” “就像是咱们的中元节一样,鬼门开,百鬼现,他就按照日本的百鬼夜行的传说,搞了上百个傀来?那这是傀海战术啊!” “就算这些傀的能力都不太高,但我们解决一个也需要时间,而且要是一百个傀一起上来,咱们肯定是要被撕成片了。” 叉叔看着唐隐之前对付天狗傀还算是从容,这会再加上姑获鸟傀就已经有点吃力了,如果再加上一个,唐隐自己肯定就招架不住了。 那我们就算是分一分,最多也就能应对十几个傀。 他盘算了一会,转头看向我,“小天,你让清松道长把隐阵起了,你进隐阵,睡着之后出去找九索四叔在哪,咱们不能被这些傀把体力都给消耗了,到时候九索四叔出来收割就麻烦了,得从源头上解决。” 我点点头赶紧回了房间。 我把外面的情况跟唐大爷他们说了一下,好在这些傀是一个一个的上来,还没有一窝蜂的全涌上来,所以他们暂时还不需要出去。 如果我能找到九索四叔的位置,他们几个直接过去围剿九索四叔就可以了。 清松也就起了隐阵,我立刻睡过去。 既然这些傀都是从地下三层上来的,估摸着九索四叔很可能就在那,于是我直接奔着地下三层跑过去。 第371章 好恶心,赶紧弄死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不是特别明亮,但是好在车也不多,所以停了几辆送货车还挺显眼的。 尤其是送货车的车厢门开着,有一些傀正在从上面跳下来。 送货车旁边还停了一辆suv,开车的也是个傀,之前见过的发型是地中海的九索四叔也在车上。 他坐副驾驶上,几乎把座椅放平了,躺在上面正在玩游戏。 显然九索四叔根本没想着躲,也没想着避开人,就这么大喇喇的待在这,跟上次去寺里堵我们一样,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副驾驶的车窗开着,我凑过去看了看,九索四叔正在悠闲地玩着一款不知道是什么的网游,我看了一眼他的头像,是个萌妹子的头像,昵称叫奶凶小阎王,这会他正在聊天框里打字,【哥哥,送我新皮肤呀。】 跟他聊天的人没有打字,而是发过来一条语音,“宝贝,哥哥上次给你买的新皮肤你还没换上呢。” 九索四叔继续打字,“哥哥这个新的皮肤更好看,人家想要这个嘛。” 我站在旁边,忍不住“呕”,对面这小伙子要是知道他的“宝贝”是个年过五十的地中海大叔,估计这辈子都要把游戏给戒了,不,他应该会把手机和网给一起戒了。 我又去旁边的装货车上看了看,车厢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傀,看九索四叔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就是没打算自己动手,而是对这些傀超级有信心,准备让这些傀把我们都给解决。 位置已经摸清了,我正要离开的时候,就听到九索四叔的电话响了起来,于是我的脚步又停了下来,重新朝他走过去。 是九索打过来的视频,他四叔虽然满脸不愿意,但是还是接了起来,“正忙着呢,现在打什么视频?” 是的,我作证,他四叔正忙着忽悠“哥哥”帮“宝贝”买新皮肤呢。 九索的脸色不太好,试探地问了句,“四叔,你已经动手了么?情况怎么样?能处理吧?需不需要我给我师父打个电话过去帮你?” “你他妈……是让玄门那几个老不死的吓得胆儿都破了么?我收拾他们几个还要你师父过来?你真是越活越窝囊,你有给我打电话这功夫,不如跟你师父聊聊天,劝他重新收几个胆子大的徒弟吧。”九索四叔说着就要挂视频。 “不是,四叔。”九索赶紧急道,“四叔,我联系不上三叔了,我担心他出事了。” 听到九索说这个,他四叔挂电话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在想什么,他眯着眼睛沉默了会才开口问,“你什么时候联系不上他的?” “就是刚刚。”九索继续道,“按理说,他跟你一样,都是傍晚到的,要是到了就动手,现在应该也出结果了,我想着问一下,结果发现联系不上了,我就赶紧看看你这边的情况。” “夏家的人呢?”九索四叔又问。 九索赶紧把镜头往旁边挪了挪,我见过的夏启明的脸也出现在视频里。 夏启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在喝茶,脸上也没太多的表情。 “夏启明,你地相派上下所有人的命可都捏在我们手里,我劝你最好别跟我们藏心眼,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信息没告诉我们?”九索四叔冷声问道。 夏启明放下茶杯,轻笑一声,“九索都住进我家里来了,我跟任何人联系,说的所有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还有什么能隐瞒的?商家被人寻仇,商陆受伤,商羽重伤昏迷不醒,这也是你们亲耳听到的,又不是我编的。要是你们连受伤的商陆都搞不定,那也要怪我么?”他说着转头朝镜头这边看过来,“阎山木,玄门是弱了,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两个人隔着手机屏幕对视了好一会。 最后夏启明收回目光,继续去喝茶了。 隔着屏幕,我不知道九索做了什么,但是夏启明手里的茶杯突然碎了,茶水洒了他一身。 夏启明的动作微微顿了下,但是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只是从旁边拿过手帕慢慢地清理自己身上的茶渍。 九索也就挪回了屏幕对着自己,“四叔,我再去联系一下三叔,然后再问问我师父。” “嗯。”九索四叔——阎山木沉着声音应了一声。 挂断视频,阎山木显然也没有心思玩游戏了,他转头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我本来是想要不要等一等看看九索问完他师父之后会不会给阎山木同步什么最新的消息,但是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于是就先醒了过来。 我醒来的时候,唐大爷他们还没有出去,但是外面走廊上交手的声音已经很大了。 我刚刚听阎山木和九索视频对话的时候,就看到又有傀陆陆续续的上来。 虽然阎山木不打算让所有的傀一起上来,每次都只是上来一个,但是估摸着这一会也又上来七八个了。 我赶紧把刚才听到的话跟唐大爷他们说了一遍。 “这么说,商家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商陆应该是解决了九索他三叔。”唐大爷沉思了会,“那咱们这边也不能让阎山木跑了,等他们那边再沟通一下,可能就会发现这两边都有陷阱了。咱们现在不能等着阎山木找上来了,咱们得主动动手了。” 他说完看向清松,“道长,你起阵吧。阿渊,你跟我下去找阎山木。” “那我出去帮叉叔他们了。”说着我就赶紧出了门。 这会走廊上已经很拥挤了,大家七手八脚的动手,基本上都施展不开。 地上已经躺了两三个傀皮,叉叔他们倒是没人受伤,看样子解决阎山木的这些傀,暂时来说只是会耗费点时间和体力。 我们几个拦住了傀,唐大爷和唐渊就迅速的从消防通道下了楼。 我又把情况跟叉叔他们说了下。 “地下停车场?”叉叔拧了下眉,“那咱们一起去啊,那地方起码宽敞,不然一会傀越来越多,就把咱们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那走啊!”周一白喊了一嗓子,“不行了,刚才听小天一说,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九索他四叔这么变态么?在网上装萌妹子,还管人家叫哥哥……我靠,好恶心,赶紧弄死,别让他活到明天了。” “走!”叉叔一边说一边也往消防通道那边退。 周一白第一个冲进了消防通道,嗷嗷叫着就往楼下跑,好在他这还是听我转述,他要是亲眼见到,估摸着当场就得吐出来。 第372章 开胃菜 唐隐控着金尸拦着傀,等我们都进了消防通道,他才最后进来。 我们都迅速的往楼下跑,但是还有几个傀会飞,虽然楼道不宽,但是它们飞起来的速度也比我们快。 所以我们一边往下跑,还得一边防御这些会飞的傀。 金尸倒是也能跳起来扑倒它们,而且我们的目的也不是在楼道里打,就不恋战,只要扫除挡路的,快速往下跑。 等我们冲到楼下的时候,唐大爷和唐渊已经一前一后地和阎山木对峙上了。 看着我们带着一串傀冲出来,阎山木往我们这边瞥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夏启明未必骗了我们,是你们做局骗了他。” “那你是害怕了?”周一白一脚踹开身边的一个傀。 那个傀被他踹到了唐隐面前的方向上,唐隐举起幽缚剑,一剑就劈开了这个傀。 周一白看了一眼阴气散了、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的傀,“你这傀也不怎么样啊,好像都还没有九索的傀厉害。” “一点开胃小菜。”阎山木说着打了个响指,有一辆之前一直关着门的装货车的车厢打开,一些新的傀从上面跳下来,“你们再试试这个。” 他的话音落下,一个傀就直接朝着他身后的唐渊冲过去,唐渊的尸上前一步挡住了傀。 唐大爷把金尸给唐隐之后,这一次也带了其他的尸过来,不过他俩的尸之前都放在了车里,估摸着是刚才来停车场的时候,顺便给叫上了。 给阎山木开车的傀也下了车,那个傀看起来有点像是他的本命傀,跟其他的傀比起来,明显更像是个人了。 阎山木带着自己的本命傀,对着唐大爷和唐渊两人两尸,像是也丝毫不惧。 剩下的傀全都朝我们围过来,好在我们这下终于算是能施展开拳脚。 唐隐跟幽缚剑的磨合像是还差一点,我看着他有时候能直接把傀砍破散了阴气,但是有时候砍上去又和普通的剑没什么区别,并不能伤害到傀,估摸着这幽缚剑用起来也是有点什么秘诀,他还没有完全掌握。 叉叔还是没有尸,但是自从他的阳气回来以后,他的术也比以前厉害了几分,我看到他扔出一道符纸,符纸落在傀的身上就炸了,直接把那个傀炸出来一个大洞,傀的阴气也就散了。 这些傀跟之前繁弱五诛阵里的尸傀不太一样,那些尸傀还有念力在,所以周三哥的幻术对尸傀有用,可这些傀只有阴气,被阎山木控制,并不会中周三哥的幻术。 但现在周一白和周三哥合体之后出现的虚影看起来已经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最开始周三哥刚来的时候那个虚影模模糊糊的,只是能隐约看出来是周三哥的放大版。 现在经过这段时间周一白的努力修炼,这个虚影已经越来越真实了,甚至都能看清虚影嘴边有几根胡须了。 而且明显随着虚影越来越清晰,能力越来越强,爪子也越来越锋利,基本上可以直接抓破傀的皮。 当然这些只限于阎山木说的“开胃小菜”,最后下车的那些傀的防御明显是加强了,周一白和唐隐都很难破开它们的防御。 就连叉叔也都要几张符纸,破阵破术之后才能破开傀的防御,然后再把傀的皮炸开。 我举着手里别人看不见的剑,我没练过什么武术,只能一顿乱砍,就跟我之前在古城里砍干尸一样。 那些干尸没什么脑子,只会往前扑和撕咬,可这些傀不一样,它们即便是被阎山木控制,但有了指令以后,也会发挥自己的能力进行攻击,甚至不只是会攻击,还会防御和躲避敌人的攻击,可好在我的剑它们看不见,就算是想躲也不容易。 于是我就把剑变得长一点,再长一点,反正只要被我的剑刮到,它们很容易就会破防。 之前在走廊上,差不多就只是能并排站两个人应敌,打起来还要防止误伤自己人,现在这地下停车场这么宽敞,于是我两只手舞着剑,就往傀堆里冲。 “叉叔!”周一白抓着一个傀,眼睛往旁边瞥过去,“那些傀干什么去了?是打不过准备跑了么?” 叉叔也往那边看了一眼,立刻道,“坏了,阵起了,阎山木应该知道道长他们也在,估计是控着傀去找道长他们了。” “啊!那怎么办?”周一白有点急,“道长他们的阵能拦住傀么?应该能吧?就算杀阵杀不了傀,防阵应该也没事吧?” “五哥,不然你去看看。”唐隐知道叉叔担心叉弟,就算留在这,估计也要被分心。 叉叔犹豫了下,又往唐大爷他们那边看了一眼。 “叉叔,你去吧,这里我们顶着。”我也开口道,“等我们把这些傀都清理了,就去帮唐大爷他们。” 叉叔这才点点头。 那些傀还是和之前一样,坐着电梯往上走。 叉叔当然不能跟他们去抢电梯,于是又进了消防通道。 消防通道的门刚关上,一个人就飞出去撞到了消防通道的门,然后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像是想要起来,但是挣扎了一下,没能站起来。 我从傀群的缝里看了一眼,飞出去的正是唐渊。 那边阎山木的本命傀和另外两个傀拦着唐大爷,阎山木自己则是朝唐渊走了过去。 他走到唐渊的身边,抬起手,一拳就朝唐渊的头上打过去。 但这时唐渊的尸飞奔过来,扑在唐渊的身上,替他挡了阎山木这一拳。 阎山木显然是下了杀手的,这一拳落在唐渊的尸的胸口,直接把尸的胸口打穿。 唐渊也趁机往后挪了一点。 阎山木则是抓起尸,两只手用力,直接把尸给一扯两半,扔到了一边,然后继续朝唐渊走过去。 眼见着别人也空不出手来,我赶紧用小黑水潭朝阎山木打过去。 在小黑水潭即将击中阎山木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往旁边侧了一下,躲过了小黑水潭的攻击,随后便停下脚步转头朝我这边看过来。 明显他也和十寂一样,能提前感受到我的攻击,并且速度也足够快能够躲开小黑水潭。 难道十寂是他的徒弟? 阎山木盯着我看了会,手微微挥了一下,我面前的傀就都收了手,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想着最后收拾你,你自己倒是迫不及待了。” 第373章 你连自己的头发都护不住 看着我身边的傀不攻击了,我本想赶紧杀两个傀的。 但是想着之前阎山木估计没注意到我们这边的事情,可能还不知道我手里有剑这回事,现在我和阎山木之间也没什么遮挡,如果我这会动手,阎山木肯定会发现异常,后面就会有所防备了。 于是我忍了忍,没有动手杀傀。 阎山木说着也往我前面走,“十寂那孩子学艺不精,不争气,死在你们手上,他也怪不得别人。但是我这个当师父的,总不能就看着他死了什么都不做。按理说,你们几个都应该给十寂赔命,可惜上面点名你是要抓活的,但只要能喘气,就算是活的,你也别怪我下手狠。” 他这话音落下,速度也突然变快,感觉他瞬间就冲到了我面前,只不过他的手刚抬起来,就被旁边冲过的唐大爷的尸给拦住。 随后尸就挡在了我面前。 “长辈还在,没有欺负孩子的道理。”唐大爷也跟着开了口。 “呵。”阎山木轻笑一声,“那我就先送你这个老不死的上路。”他说着身形一转,又朝唐大爷冲了过去。 刚才交手的时候,估计阎山木也看出来唐渊要比唐大爷的能力稍差一点,所以应该就是防着唐大爷,然后专门对唐渊下杀手。 反正都要解决,那就先解决一个是一个,而且明显现在唐渊也没有战斗力了。 我这边还没看清什么,阎山木又一挥手,之前那些已经不动了的傀,又朝我围过来,而且还有几个傀朝唐渊走了过去。 唐隐带着金尸迅速的跑到了唐渊的前面,帮他挡着那些傀。 就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唐隐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的手机铃声是特别设置的,我们几个人给他打电话的铃声和其他人打进来的铃声是不一样的。 现在这铃声特殊,但我们都在这,那给他打电话的,只能是叉叔了。 唐隐虽然没工夫接电话,可因为担心叉叔他们,他还是找了个空隙把手机摸出来丢给了唐渊。 不知道叉叔跟唐渊说了什么,唐渊挂了电话就勉强地站起来,然后跟唐隐低声说了句话。 唐隐和金尸一起把面前的几个傀击退了一些,就立刻扶着唐渊往消防通道里面走。 眼见着他们两个要走,阎山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让他们离开,尤其是唐隐还带着受伤的唐渊,行动也受限,于是阎山木立刻分了一半的傀去追他们两个。 这一下我和周一白这边可轻松不少。 能破开防御的“开胃菜”傀基本上都被我们消灭了。 剩下的这些傀要破开防御,就只能靠我的剑了。 没有那么多傀围攻,我和周一白就打起了配合。 他在周三哥虚影的加持下,力量比较大,于是他负责去抓住傀,微微控制傀,或者把傀朝我这边扔过来,而我就负责切傀。 之前有唐渊帮忙牵制阎山木,但现在唐大爷一个人对付阎山木多少有点吃力,而且他身边的尸又不是金尸,战斗力也相当于打了折扣,我看着他被阎山木打了一拳,脸色瞬间就白了几分。 阎山木的拳刚刚直接把唐渊的尸都打了一个大洞,可想他的力道有多大。 唐大爷往后退了几步,气息也有些紊乱。 好在我们这边也砍完了最后一个傀,周一白赶紧过去扶住了唐大爷。 我也迅速的走过去,站在唐大爷前面。 阎山木眯眼盯着我们,轻笑了一声,“要是唐禹还在,唐家我还能多看一眼,现在的唐家……”他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我握着手里的剑,微微用了用力,正要往前冲的时候,唐大爷突然按住了我的胳膊。 我侧头看他,便见他抬眼看向阎山木,沉声问道,“你跟我大哥打过交道?” 听着唐大爷是有话要问,我的动作就停了停,唐大爷的大哥,那应该就是叉叔的师父了。 之前叉叔虽然跟我们提过几次他师父,但是都没有深说,周一白也问过他关于他师父的事,叉叔也都没有讲,难道叉叔的师父也是被神仙会害死的? “倒是没有。”阎山木打量着唐大爷,“毕竟二十年前,我也不是唐禹的对手。二十年前,发生什么事来着?”他说着看向我,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大。 唐大爷瞪着他,隔了好半天,才慢慢地道,“二十年前……是你们?你们围剿隋家之前,忌惮我大哥,所以先对我大哥动了手?” 阎山木没有直接回答唐大爷的话,而是道,“二十年的战局里,要是有唐禹在,那结局可就不一定了。而且唐家要是有唐禹在,我们对唐家动手也得先掂量掂量,那你的儿女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惨了,不是么?可惜了,你不如唐禹,护不住唐家。” 他的话,让唐大爷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明显就是要杀人诛心,故意在这个时候提起唐禹,扰乱唐大爷的心神。 “唐大爷,你别听他胡说。”周一白看了看唐大爷赶紧开口道,“他就是自己徒弟死了,心里有怨气,所以就把别人家死了的长辈拉出来。阎山木,你少说这些屁话,你能护住什么?你护住你徒弟了么?你别说你徒弟了,你看你那几根头发你都护不住,还学人家装萌妹子在网上叫哥哥,你恶不恶心?” “你师父知道你这样么?你们神仙会穷的连皮肤都买不起,还得让你装妹子去网上骗么?一把年纪的人了,你不是变态你就是……大变态!” 阎山木眯眼盯着周一白看了一会,显然自己在网上的“光荣事迹”被戳穿有点恼羞成怒,半晌后没再说话,直接就朝周一白冲了过来。 他跟十寂不一样,十寂防高、速度快但是攻击低,估摸着是还没得到他的全部真传,他防高、速度快、攻击又高,当初十寂没点上的技能点,他是全点上了。 见他往这边冲,周三哥立刻放了一个幻术。 可明显十寂会的,阎山木都会,他的本命傀迅速拿出一个铃铛有规律地晃了起来,他也从周三哥的幻术里冲出来到了周一白的面前。 周一白抬起双手去挡,但是唐大爷的速度更快,唐大爷控着尸,自己和尸都挡在了周一白的身前。 阎山木的拳头上这一次应该是带了术,直接把唐大爷的尸击碎,拳头又落在唐大爷的身上,唐大爷往后飞的时候,连带着周一白一起飞了出去。 第374章 我们要顺着网线来找你啦 这一次好在有周一白当肉垫,所以唐大爷倒是没有摔得很厉害。 但是阎山木却又立刻朝他们两个走过去,拳头也跟着再次举起来,眼见着他们两个还没起身,我赶紧跑过去挡在前面。 我也不敢直接用身体硬接阎山木的拳头,只能把光球化成盾来挡。 只不过事出突然,我飞奔过去的时候阎山木的拳头就已经到了。 光球化成的盾不够大,但这会再从小黑水潭里分离光球也来不及了,于是我只能用小黑水潭把盾补上。 盾刚刚补好,阎山木的拳头就落在了小黑水潭和光球的接缝上。 我被震得退后了几步,心里微微庆幸,幸好我用小黑水潭补了盾,不然可就挡不住阎山木这一拳了。 从他刚才打尸和唐大爷他们的力度来看,我是绝对扛不住他这一拳的。 等我退了这几步站稳之后,却发现阎山木依旧维持着出拳的姿势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我可没有攻击他啊,他这不是在碰瓷吧? 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原来我的小黑水潭不只是打出去攻击的时候有控制的能力,当对方攻击到我的小黑水潭上,也会被反弹。 而且像是应对阎山木和十寂这种能提前感知到我的小黑水潭的人,攻击反倒是下策,只要他们攻击到我的身上,而我用小黑水潭护住自己的身体,他们就不能提前预感到小黑水潭的存在,然后就会被控住! 明白这一点,那我还等什么? 我赶紧把光球化成利剑,趁阎山木的意识还没恢复,上前一步就捅在他的身上,这一剑也不用多重,反正他身上只要有伤口了,我就可以把阴气吸走。 没了阴气,阎山木这截老木头就只能枯萎了。 阎山木瞬间没了气息,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去看唐大爷和周一白。 周一白已经坐了起来,正扶着唐大爷。 还没等我问唐大爷的情况,那边消防通道的门就打开了,叉叔和唐隐朝我们跑过来。 唐大爷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虚弱地低声道,“刚才阎山木的话,不要跟他们说。”他勉强地说完这句话,眼睛一闭,就晕过去了。 我跟周一白对视了一眼,刚才阎山木说的,就是关于唐禹的事情,这件事不能跟叉叔他们说么? “爸!”唐隐着急地跑过来,蹲下来检查了下唐大爷的情况,见没有性命之忧,他的脸色才好了点。 叉叔看了眼阎山木,也松了口气。 唐隐控着金尸正要把唐大爷背起来的时候,阎山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周一白走过去,从他的身上把手机摸出来,见是九索打来的电话,给我们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直接接通又按了扩音。 那边九索焦急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四叔,我师父让你赶紧撤,咱们应该是让梁世成那个老不死的给算计了!隋小天他们不是四个人,唐家的人和道门的人可能都过去了,说不定还有别的埋伏,你先赶紧离开!” 周一白撇了撇嘴,“九索,你四叔好像接不了你的电话了,我们一会把他和他的傀们都装进他的车里,你们有时间记得来收尸哦。” “你……”九索估计一下子没听出来周一白的声音,有点愣住了。 周一白“嘿嘿”笑了两声,又继续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没关系,等回头见面了让你好好辨认一下。九索,你可千万藏好啊,我们要顺着网线来找你啦。” 说完周一白就直接挂了电话,“吓死他。” “你先带师叔回去。”听完了电话,叉叔看向唐隐,“我们把这里处理一下。” 唐隐点点头,让金尸背上唐大爷,就先上楼了。 叉叔在阎山木的身上下了个术,再加上唐家也有保存尸首的方式,短时间他肯定是不会腐烂被人发现了,然后我们一起把阎山木塞进了装货车里。 至于他带来的傀,除了本命傀以外,剩下的傀都成了一张皮,也好处理。 当然他的本命傀也不能给他留着,所以我也把本命傀破了,我们把所有的傀皮都塞到了装货车上。 来的时候是来了好几辆装货车,回去的时候加上阎山木自己竟然一辆车都没装满。 叉叔在装货车上又下了个术。 也不知道神仙会的人会不会来收尸,他们如果不来,酒店发现地下停车场多了车,后面可能会报警,所以叉叔下的这个术就是即便是普通人打开了货箱,也只会认为货箱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唐大爷和唐渊的尸都破破碎碎了,周一白问要怎么处理。 叉叔说这都是唐家特意炼制的尸,还是要带回去处理一下,让它们入土为安的。 于是我们又把尸块捡了捡,送到了唐大爷他们的车上。 这一下地下停车场是干干净净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把这些都处理完,我们才一起往楼上走。 “叉叔,清松道长和叉弟他们没事吧?”我开口问了句。 “没事。”叉叔摆了摆手,“但是那会傀太多了,道长设了个杀阵,让我们把傀引上去一些,我们把那些傀解决之后,想着下来帮忙一起对付阎山木,结果发现你们已经搞定了。” 说到这,我也赶紧把我的新发现跟叉叔和周一白说了下。 “啊?”叉叔转头看了我一眼,“那也就是说,其实你之前那么用小黑水潭可能是错的?对方只要发现你在攻击,加上距离够远,他们就来得及躲开。但是你要是把小黑水潭放在身上,那就不一样了,对方的攻击只要打在你身上,你就可以直接反击控他,然后再一刀收割?” “应该是的。”我点点头,“其实很可能之前那次在别墅的时候,捡破烂老头来攻击我,他就是能感觉到我的小黑水潭的攻击的,但我还是控住了他一瞬。我估计一是因为他已经到我面前了,躲已经来不及了,另外就是他可能觉得除了冥门以外,我的攻击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所以也没有必要躲。” “嗯。”叉叔应了一声。 “而且阎山木的拳头那么厉害,感觉你的小黑水潭也能帮你挡去了一部分攻击,所以你也没有受伤。”周一白开口道,“那小黑水潭的防御很高啊,做盾浪费了,你应该用小黑水潭把你自己全身都包裹起来,这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看谁还能打到你。” 第375章 网络上多了一个伤心人 “对哦,按照大白这个套路,不仅能防御,还能反击带控。”叉叔一拍手,“这是个什么逆天的技能!” 我挠了挠头,“但我感觉,应该是阎山木发现我去挡了,他想要抓活的,所以收了点力道。而且我发现,小黑水潭好像被他打散了一点,现在感觉比之前小了一圈。” “他收了力道,那同样的,反击在他身上的力道也小了。”叉叔看了我一眼,“没学过么?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要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那最后也是他被控的时间更长了啊。小黑水潭变小了不是正好证明了这一点么?它挡了攻击之后,又反弹了攻击,所以被消耗了啊。” “管他呢,你下次再试试。”周一白摆了摆手,“不管阎山木是不是收了力道,反正现在网上多了一个‘宝贝’再也不会上线的伤心‘哥哥’咯。” 我们上楼的时候,唐隐他们已经把唐大爷和唐渊都安顿好了。 清松让叉弟去把阵都撤了,叉叔也要把酒店里的普通人都归位,解除他们身上的术,让他们醒过来。 处理完这些,天都放亮了。 周一白叫了个早餐外卖,我们折腾一晚上又累又饿,大家都赶紧吃了些东西。 一边吃东西,叉叔一边给梁世成打了个电话说了下我们这边的情况。 显然这些早就在梁世成的预料之内,不然他估计早就像九索一样打电话询问了。 叉叔也把阎山木和九索视频时我看到的夏家的情况说了一下,看着样子,地相派不太像是主动跟神仙会走到一起的,而是被迫的。 梁世成也没多说什么,只说等唐渊和唐大爷的伤势好一点之后,让清松和叉弟护送他们去安全的地方,我们和他们还是分开走,至于我们两拨人都去哪,过两天他会发过来。 吃完早饭,我说我照看唐大爷和唐渊,让其他人去休息。 也没人跟我客气,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可以一边睡觉一边照看唐大爷他们两个,于是他们就都各自回房间去睡觉了。 我听周一白一边走一边低声跟周三哥吐槽,“三哥,你的幻术不应该出类拔萃的么?那时候十寂能破,是我修炼的时间短,但是又过了这段时间了,我也没懈怠,怎么阎山木还能破?那这幻术得什么时候才能无坚不摧啊?” “行行行,阎山木比十寂厉害,那我继续努力。但是三哥你确定我一个人努力就行了么?你自己真的不需要再进步了?三哥,这些事现在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可别忽悠我。” 我坐在唐大爷他们房间的沙发上睡过去,然后在梦里按照周一白之前说的,把小黑水潭包裹在自己身上。 只可惜啊现在小黑水潭虽然大了不少,但是在我分出一部分转化为光球准备攻击用以后,剩下的就只能包裹住我的双腿或者前胸和后背,这样显然还不够。 看样子我还是得继续努力扩大小黑水潭才行。 之前让小黑水潭自己转动随时随地吸阴气这个事还没实现,于是我就继续研究怎么能让小黑水潭在不管我是醒着还是睡着的时候,都能自己转动吸收阴气。 唐大爷临近中午才醒过来,我扶他坐起来,先给他倒了点温水,然后又让酒店的餐厅送来一碗粥。 唐渊的伤势应该是比唐大爷重,这会还在昏睡着。 唐大爷和唐隐一样别扭,虽然受伤可还是不让我喂他喝粥,显然这是唐家人自己的倔强,我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慢慢地喝粥,又看了一眼没醒过来的唐渊,才低声问,“唐大爷,那你们以前,是不知道那个唐大爷是被神仙会害死的么?” 以前要是早知道唐大爷排老二,那会就应该管唐大爷叫二大爷了,结果现在这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唐大爷的大哥了,总不能叫唐大大爷吧? 唐大爷抬眼看了我一眼,我本来以为他可能说两句“大人的事,跟你们没关系,少问少管”一类的话,结果他沉默了一会,又看了眼唐渊,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当年我大哥就在金城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那会老五跟着他。” “出事那一年老五三十来岁了,早就能自己接活儿办事了,我大哥其实也准备把工作室交给他,然后回来接唐家的事。当时是工作室接了个活儿,我大哥出去办事不在,老五就自己去了。” “他说那个活儿也不是什么大活儿,很快就处理好了,只不过他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偷袭,当场就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是在山边一个废弃的茅草屋里,我大哥重伤,躺在他旁边奄奄一息。” “我大哥一直带的尸也不见了,老五问他是怎么回事,是谁动的手,可我大哥到死也没吐露一个字。” 说到这,唐大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要是阎山木说的是真的,那当年那个活儿应该就是神仙会的一个局,本来是想把我大哥骗过去,但是没想到是老五先去了。估摸着是我大哥回去之后,发现这事不对,所以追过去了。” “我大哥心里应该清楚,他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即便说出来是什么人对他动的手,我们也没办法帮他报仇,说不定还会因此丧命。与其让我们搭上性命给他报仇,不如干脆就不让我们知道仇人是谁。” 唐大爷又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老五后来也带我们去了出事的地方,但已经没什么痕迹了。我大哥的丧事刚办完,你们家就出事了。只是这么多年,我们也没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我大哥当年虽然不能像李阳东一样以一敌三,但肯定也不比神仙会的那三个人弱。他要是活到现在,玄门也不必这么忌惮神仙会。” 唐大爷说的那三个人,应该就是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 就像我们现在忌惮他们三个人一样,如果玄门也有这样的高手,那起码互相之间都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 也许真的像是阎山木说的一样,至少神仙会不敢对唐家动手,唐大爷的儿女也都不会出事。 就像是孙皓一样,即便孙皓是个普通人,可就是因为他爸是李阳东,神仙会的人就不敢动孙皓一分一毫。哪怕孙皓仅仅是露个面,捡破烂老头都会迅速避走。 唐大爷说完,转头看向我,“这件事没必要跟老五他们提起,反正我们现在的目标本身就是对抗神仙会,仇早晚能报。但这事儿在他们心里压了这么多年,他们知道了,容易冲动。” 第376章 在山里待一个月 我点点头,让唐大爷放心。 说着话,唐隐也走了进来。 见他睡醒了,能过来照顾唐大爷了,我就先出去了。 周一白和叉叔已经让餐厅把饭菜送上来了,听说唐大爷醒了,他们两个又去看了看唐大爷,然后才出来一起吃饭。 “叉叔,那咱们之后还是得这么小心翼翼地躲着么?九索的三叔四叔都死了,按照梁先生说的,外面对我们有威胁的,就剩下九索的师父,那是不是梁先生再做个局,把九索师父一起搞死算了?”周一白一边吃饭一边问。 叉叔微微摇了摇头,“不好说,看起来,九索的师父应该是个很聪明人。他们回来之后,肯定是了解了所有的情况,然后发现咱们几次跟神仙会交锋,地相派的人都不在,那就是说,我们和地相派之间可能有嫌隙,所以他们在对我们动手之前,先去找上了地相派。” “地相派不见得真的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但是要是所有人的命都被他们捏住,那地相派也没办法,估摸着地相派是把所有工作室的地点和信息还有知道的事情都露给神仙会了。而我们一直跟地相派都没有联系,所以他们那边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完全不会知道。” “所以咱们在寺里的那天晚上,有两个工作室的同事被他们害了,我们的位置也暴露了。梁先生应该是算出地相派的变故,但只是私下提醒我们,并没有表现出来。这才能做局,通过地相派,把信息露给九索他们,引了九索的四叔和三叔上钩。” “但九索的师父一直没动,不好说他师父在打什么算盘。昨晚九索那个电话,他已经知道了梁先生做局,自己应该没那么容易上钩。他要是迟迟不肯主动出来,那就是打算出其不意,而且他也不见得准备对别人动手,目标应该就是我们,肯定是想要一击即中。” “现在神仙会的人连番出事,他们在抓小天的这件事上,付出的成本已经太多了。一件事,付出的成本越高,那就越不容易收手,止损肯定不在考虑的范围内。所以后面,我们必须得更加小心了。” “还以为能松一口气了。”周一白嘀咕了一句,但他又很快转口问道,“叉叔,那你到底为什么叫叉叔啊?‘叉’这个字到底有什么意思啊?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叫什么什么叉呢,还想着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但又不好意思问。” 叉叔轻笑一声,“还有你不好意思问的事么?赶紧吃饭吧你。” 见叉叔是不想说,周一白看了看我,也就没再问。 唐大爷和唐渊又养了两天伤,看样子唐大爷倒是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唐渊还差一点,但是梁世成的信息已经发过来了,倒是没说让唐大爷他们出发,而是给叉叔发了个目的地,让我们先出发。 毕竟这一次我们几个没人受伤,不耽误赶路。 而且唐大爷和唐渊看着也没什么事了,叉叔和唐隐也不用再担心。 但是出发之前,唐隐还是再三叮嘱叉弟照顾好他们两个。 出发之后,叉叔开车也不急,更没跟我们说是什么事。 我还在研究我的小黑水潭,但是周一白忍不住开口问,“叉叔,什么事?梁先生跟你说了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但是这春节假期不是马上结束了么,梁先生怕堵车,所以让咱们提前出发。”叉叔开口道,“至于什么事,那我也不知道,梁先生说不着急,反正你们都有自己的事研究,你们就慢慢研究,我负责开车,到了地方再说。” 梁先生说的确实是没错,唐隐在研究幽缚剑,周一白也在抓紧时间修炼,好能早点再去医巫闾请个仙家回来。 至于我,我的小黑水潭还太小,需要再长大一些。 而且我特别喜欢这种赶路,因为我如果在一个地方待得时间太长,附近的阴气都被我吸光之后,想要恢复很难,那我的小黑水潭基本上就算是停滞了。 但是赶路的时候就好很多,我就可以一直在外面吸阴气,走一路吸一路。 因为不着急,所以路上该住酒店就住酒店,附近哪里有特别的美食,叉叔也就直接带我们去吃。 我感觉自从周三哥跟我们在一起之后,身上的皮毛是越来越亮,而且明显比我们刚遇到它的时候胖了一大圈。 就连周一白自己都说,一开始周三哥站在他肩膀上,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周三哥在他肩膀上蹲一会,他就感觉肩膀压得疼,他怀疑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得肩周炎了。 周三哥当然听出周一白这是嫌弃它胖了,于是它气得多吃了一只鸡。 眼见着高速上车多了以后,我们就近找了个城市,停了两天。 等春节的返程高峰结束,我们才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 我怀疑梁世成跟叉叔说的应该是正月十五之前赶到目的地就可以,所以我们就是在正月十四下了高速,进了城里。 第二天就是元宵节,叉叔依旧没提到底是什么事。 等过完节,距离唐隐的胳膊骨折也快有一个月了,叉叔让他去医院拍个片复查一下,看看愈合情况。 唐隐自己去了医院,叉叔就带着我们去采购装备。 我们从霭云古城出来的时候,装备倒是没有全丢,还带出来了一部分,但是叉叔说那些装备这一次用处不大了。 上次去沙漠里,所有的装备主要是为了防风沙和防水分流失。这一次要进山,而且还是冬天,就算现在我们在偏南方的位置,但是山里晚上的温度估计也在零度以下,所以这一次主要需要带保暖的装备。 周一白一边挑东西,一边随意地问,“叉叔,到底是什么事,你能不能先透露一点点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叉叔摊了摊手,“梁先生就是说,那地方没信号,指南针、罗盘都会失灵,他让我们进去待一个月再出来。” “一个月?”周一白震惊地看着叉叔,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引得旁边的人都侧头看过来,他赶紧对大家表示了下不好意思,然后低声对着叉叔道,“在山里待一个月?那不是成野人了?” 叉叔转头看了周一白一眼,微微沉默了会,才继续道,“梁先生还说,这一次如果问题不大的话,等出来的时候,你应该就能去医巫闾山请第二个仙家了。” 周一白一听这话,当即眼睛就瞪圆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确认了一遍,“真的么?” 第377章 两个人加一起凑不出一个心眼子 “当然是真的。”叉叔继续挑选装备,“梁先生还能骗你么?” “耶!”要不是大庭广众,周一白估计是要直接跳起来了,他对请第二个仙家的事,早就迫不及待了,尤其是看着唐隐有了幽缚剑,我也有了光球的攻击技能之后,他这个需求就更迫切了。 他差不多每天都要问周三哥几遍他距离请下一个仙家还要多久,周三哥的耳朵估计都听出茧子来了。好在周三哥大部分时候都可以装作听不见,所以就只有周一白自己干着急。 这一下梁世成给了他一个确切的时间点,他开心得嘴都合不上了,挑装备都更积极了,甚至把所有的东西都背在自己身上,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在山里待一个月,装备重要,口粮也一样重要。 我们把装备送到车上,又去买吃的,叉叔说有备无患,所以还是要买一些能过滤纯净水的东西,这样就算水不够了,我们也不至于喝生水。 反正叉叔有丰富的买装备和口粮的经验,我和周一白只负责扛东西。 “叉叔,我觉得以后你要是不在玄家沟上班,你可以去当探险博主。”周一白一边走一边开口道,“你就从采购开始拍,绝对能有不少粉丝。” “我都不在玄家沟上班了,我还不找点轻松的事,过美好的退休生活,我还去探险?那我还不如继续在玄家沟呢。”叉叔挑着架子上的罐头,“我要是退休了,我就世界各地去旅游,像是我师兄和清松道长前几年一样。” “那也挺好。”周一白说着顿了顿,“那我们什么时候能退休啊?看唐大爷都七八十了,还坚守岗位,感觉退休这事遥遥无期呢。” “是啊,正是拼搏的年纪,想什么退休。”叉叔说着顿了顿,突然转口问道,“那个九索他四叔死之前说什么了?” 我和周一白也没想到叉叔一下子把话题引到这事上来,我俩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开口道,“没有啊。” “没说什么啊。” 叉叔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一白,再看了看手里的罐头,最后又看向我,“小天,你说。” 周一白就知道他的嘴太能胡扯,叉叔不相信他,明显是躲过一劫,脸上带着一抹窃喜。 我挠了挠头,硬着头皮道,“真的没说什么啊,唐大哥他们被你叫走了以后,我和周一白把剩下的傀都解决了,就去跟唐大爷一起对付他了,但是阎山木确实挺强的,我们也不太是对手。” “那会唐大爷替大白挡了一下,阎山木还要下杀手,我就赶紧去挡,结果阎山木被控住了,别说他没想到,我自己也都没想到,就赶紧下杀手了,所以他没机会在死之前说什么话啊。” 叉叔打量着我,我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于是赶紧拉周一白下水,“是吧,大白?” 周一白立刻点头。 叉叔拧了拧眉,半晌才道,“那两天我看我师叔有点心不在焉的,难道不是阎山木说了什么么?” “那也不一定。”周一白低声道,“说不定是说了,但是那会我和小天一开始不是在对付傀么?唐大爷那边就他自己,阎山木要是真的说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啊。” 叉叔既然这么问,那肯定是怀疑什么了,我们要是真的一口咬死就是什么都没说,叉叔肯定是不会相信,甚至还会更加确定我和周一白是知道的,只是瞒着他。 但现在周一白这么一说,那叉叔也没办法继续再问我们了。 叉叔收回目光继续挑罐头,挑完罐头,把罐头放进周一白提着的篮筐里的时候,突然嘀咕了一句,“难道跟我师父的事有关?” 周一白一听,差点把手里的篮筐都扔在了地上,但是他反应快,赶紧接着叉叔的话问,“叉叔,你一直都没跟我们说过你师父的事,你提都提到了,跟我们说说呗。” 叉叔拧着眉,不知道是在沉思没有听到周一白的问题,还是依旧不想提这个话题,总之他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继续往前走了。 周一白看了我一眼,低声道,“人就不应该知道什么小秘密,一旦有了小秘密就会心里发虚。”说完他为了缓解心虚,就朝叉叔追了过去,“叉叔,这次不让你一个人破费,吃的的钱我来出。” 这一下叉叔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头看着他,“诶呦,过了个年,大白你出息啦?” “这不是以前赚钱的时候,拿出一部分钱跟小天一起捐给‘神仙会’了么?现在不用捐款了,手头就宽裕了,那肯定不能再让叉叔你一个人花钱。”周一白转头看了我一眼,“小天,是不是?以前咱们给‘神仙会’捐款都捐了,现在给自己买点装备和吃的,不亏吧?” “不亏,不亏。”我看着周一白脸上心虚的神色淡了不少,赶紧效仿,“那不然后面咱们车加油的钱都我来出?” 叉叔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等采购完吃的,周一白说要去下厕所,我本来是想跟他一起去的,但叉叔突然道,“诶呀,药什么的还没买,小天你先跟我去买药吧。” 周一白尿急跑得快,叉叔说完他人都跑没影儿了,我也只能先跟叉叔去药店买药。 只是走了一段,叉叔突然拐进了一个小胡同,这小胡同里明显没有药店。 他停下脚步,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才看着我道,“你们俩这心虚的样儿,还想蒙我?” “叉叔,你说什么呢?”我尴尬地笑道,“我们怎么心虚了?” “没有心虚会主动花钱?”叉叔轻笑一声,“两个人加一起凑不出一个心眼子,就算勉强凑出来,那也是实心的。说吧,阎山木到底说什么了?” 我赶紧摆手,“叉叔,真的什么都没说啊,而且就算说了,我和大白也没听见。真的,要不你现在给唐大爷打个电话,直接问唐大爷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师叔要是会说,我还用问你们两个?”叉叔抽了一口烟,“我师叔叮嘱了你们两个,不能跟我们说,是吧?” 我感觉我都要急出一脑门子汗了,周一白怎么就非得这个时候上厕所,而且他要上厕所怎么就不能提前说一声,这样我也好跟他一起跑。 但是答应了唐大爷不能说,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叉叔,我真的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行,你不说。”叉叔又抽了一口烟,顿了顿,开口道,“那我问你,你回答是还是不是就行了。” 第378章 你可千万别落神仙会手里 我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盘算着逃跑的概率有多大。 叉叔看出了我的意图,微微侧过身,挡住了唯一的出口,随后开口问,“阎山木说了我师父的事,是不是?” 我抬手捂住嘴,看着叉叔,不回答,不说是还是不是,也不点头,更不摇头。 叉叔看了我一会,继续问,“我师父是神仙会害死的,对不对?” 我依旧盯着他,没什么动作。 叉叔抽了口烟,“我师父的死,跟二十年前你们家的事有关系,神仙会不想让我师父插手你家的事,对不对?” 我咽了口口水,依旧没反应。 叉叔沉默了半晌,没再说话,转身要走。 我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是问完了,我已经尽力了,希望唐大爷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叉叔自己聪明,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只是叉叔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突然开口问,“我师父是阎山木杀的?” “啊?不是。”我本来以为叉叔没问题了,已经放松下来了,正在“劫后余生”呢,他突然又问了句,我下意识地就回了。 回完这句,我立刻意识到不对,赶紧又捂住嘴。 叉叔轻笑了一声,把烟扔在地上踩灭烟头,才开口道,“小天,你可千万别落在神仙会手里,不然你都活不到严刑逼供的那天。” 我真是斗不过叉叔的心眼子,“叉叔,唐大爷不想让你知道,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他肯定怕你冲动,去给你师父报仇,万一报仇没成功,再把自己搭上,那不是得不偿失么?” “哦,你觉得我那么傻?”叉叔一边往前走一边问。 “这不是傻不傻的问题,这是人之常情。”我跟上他的脚步,“叉叔,咱们跟神仙会的血海深仇已经这么多了,现在有梁先生的指引,咱们距离消灭神仙会的目标越来越近,对吧?你应该不会冲动吧?再说你看现在我、大白还有唐大哥,我们也越来越厉害,就算你要去报仇,我们肯定也跟你一起去的,你可别千万哪天偷偷摸摸跑了自己去报仇,别这么把我们当外人啊。” 叉叔没再说话,我俩也从药房门口走过去。 我抬手往后指了指,“叉叔,不是去买药么?药房在那呢。” “阿隐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就让他直接在医院买药了,你没听见么?”叉叔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往前走。 我真是……想哭。 东西都备齐,叉叔说第二天早上出发,让我们晚上好好休息。 回了房间,我就把这事跟周一白说了,反正叉叔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没什么好隐瞒了。 周一白坐在床上,摸着下巴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哎,也不知道怎么跟唐大爷交待,就希望叉叔别冲动,咱们俩之后得多盯着叉叔一点。” “小天,你说唐大爷了不了解叉叔?”顿了会,周一白开口问。 “那肯定了解吧。”我点点头。 “那你说,唐大爷是不是也能看出来你是个不会撒谎、小秘密全写脸上的人?”周一白又问。 我又点了点头。 “那你说,唐大爷是个把秘密写脸上的人么?”周一白继续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看着他,白天应付叉叔,晚上还得跟周一白玩“谜语猜猜猜”么? 周一白琢磨了一会,“我觉得这样,在地下车库的时候,唐大爷晕之前,他交待咱们两个那些话不能跟叉叔说,但是他后来想了一下,发现咱俩在叉叔面前八成兜不住这事。你记不记得,叉叔说过,他师公还活着的时候,说过唐大爷是他们家最聪明的,那以唐大爷的聪明,不想让咱们跟叉叔说的事,最保险的方式,就是不要说出来啊。” “可唐大爷醒了之后,你问他的时候,他都跟你说了,明显很反常。所以他肯定是知道,咱们玩心眼玩不过叉叔,再加上咱们和叉叔的关系,指不定哪天就抖给叉叔了,于是他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这样,你就可以盯着叉叔,叉叔就不能自己偷偷跑了去报仇。然后一旦叉叔有什么冲动的时候,我们就算拦不住,也能帮叉叔。” “那天晚上,我们可没人能打得过阎山木啊,虽然你当时也不是故意的,但是唐大爷晕之前,就只见到了你一招破敌。” “那也就是说,你真实的实力,其实早就在阎山木之上了,只是你没有传承,能力到了,可不知道怎么发挥。但紧要关头为了保命的时候,瞎猫碰上死耗子说不定就能像是冥门现世一样用出来。那到时候就算不能帮叉叔报仇,不能阻止叉叔去报仇,起码大概率能帮叉叔保命吧?” “啊!”我诧异地看着周一白,听着他这头头是道的分析,“你心眼子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周一白尴尬地笑了笑,“我三哥怕你因为把事情漏给了叉叔,内疚得睡不着觉,提醒了我一句,我就给串起来了。” 我看了看趴在旁边睡觉的周三哥,“其实我倒是也不至于睡不着觉……不过话说回来,当初肯定不是阎山木对叉叔的师父动的手,他自己都说二十年前不是叉叔师父的对手,那其实很可能就是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中的一个了。” “但是二十年前,也不好说。”周一白摇了摇头,“你想,如果二十年前,捡破烂老头他们能解决掉叉叔师父,那也没必要在你们家那个事之前,提前下手啊。除非他们没把握,或者解决不了才会提前算计。你说,会不会是神仙会的会长啊?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这么称呼他们老大,这个人可从来都没露过面呢。” “那叉叔的师父这么厉害啊。”我眨了下眼睛。 周一白突然一拍手,把旁边睡觉的周三哥都吓了一跳,周三哥转头嫌弃地看了周一白一眼,随后挪远了一点。 周一白歉意地看了看他周三哥,才对着我道,“那你说叉叔是不是一直跟咱们藏拙呢?” “应该不至于,这么多次危急关头了,叉叔能用的肯定都用了。”我摇了摇头。 “那叉叔师父怎么回事?”周一白躺在床上,伸腿搭在周三哥的尾巴上,周三哥生气地把尾巴拽出来,又往床角挪了挪,“叉叔师父怎么就没有把一身本事好好传下来呢?我觉得这是唐家的问题,他们家跟死人打交道多了,都不太会教徒弟。” 第379章 赴西山 反正也不知道周三哥和周一白的猜测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我现在确实多了一个工作,那就是白天晚上都得盯着叉叔,防止他自己偷偷跑了。 不过最近倒是应该还好,梁世成让我们进山,叉叔也不可能把我们扔在山里他自己离开。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进山了。 山叫赴西山,周一白听说这名字的时候就开始打退堂鼓,“叉叔,你确定梁先生是让咱们进这个山?你没听错、没记错吧?这名字听着就不吉利啊,怎么会有人给山起这个名字啊?谁没事要‘赴西’啊?” “对啊,所以他们本地人都不去啊。”叉叔一边开车一边道。 “本地人都不去……”周一白顿了顿,“叉叔,那你有没有跟本地人打听下,他们为什么不去啊?” “倒是打听了一点。”叉叔点点头,“他们不来,就是因为以前来这山的人基本上都死了呗。”他说着摆了摆手,“你不要怕,咱们上次去龚老旺那边,进过一次山里了,再加上去雨林的那次,也是没什么人烟的地方,而且梁先生都说了没事,他还能把咱们往火坑里推么?” “但是……”周一白拧了下眉,“叉叔,你看能不能这样,反正也没有事主,里面也没什么事需要咱们去解决,咱们就在山的外围,找个地方安营扎寨,安安心心地住上一个月,然后再出来行不行?” 叉叔嗤笑了一声,没说话。 这次倒是周三哥跳了起来,叉着腰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周一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最后周一白放弃挣扎了,“行吧行吧,为了能再请一个仙家,拼了。” 我们一直把车开到了山脚,越往这边走,就越没什么人了。 路边也有不少路牌,有指示路线的,有提示森林防火的,还有提醒注意野兽的。 周一白抬手指着那个注意野兽出没的,开口问,“叉叔,你说这里都有什么野兽啊?” “我觉得有野兽应该没什么吧。”叉叔还没回答,我就先开了口,“你跟你三哥练习这么久了,跟野兽沟通应该没什么障碍了吧?” “嘿嘿。”周一白转头看向我,“小天你可真上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叉叔在前面翻了个白眼,“也就小天愿意搭理你,你看我接你这话么?” 正说着话,前面迎面走过来一个背着竹筐的当地人,他抬手拦了我们的车。 叉叔也就停下了车,打开车窗。 当地人弯腰往我们车里看了看,张嘴是一口生硬的普通话,“前面很危险,不让进。” “我们就是来探险的。”叉叔看着他,“老弟,你这是在山上采什么呢?” “草药。”当地人说着顿了顿,“只能走这一片,再往前,进去就回不来了。” “谢谢。”叉叔谢过他的提醒,“我们再往前看看。” 当地人盯着叉叔拧了拧眉,大概我们也不是他劝过的第一批人,他看着我们的眼神多少像是有点在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顿了顿,他才又道,“前面山里有野人。” “野人?”周一白一听这个,来了兴趣,他往前凑了下,趴在叉叔的椅背上,“大哥,你见过野人呢?长什么样?” 当地人没有回答周一白的话,只是又说了句,“别往深处走,别在山里过夜。”说完留给我们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拽了下背上的竹筐,没再理会我们,继续往山下走了。 周一白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等叉叔发动了车子,他才开口道,“叉叔,我听人家说,有迷信的说法,如果去什么地方,有人阻拦,最好听他们的话,不然可能会真的遇上什么邪门的事,你说……”顿了顿,他换了语气,“你说咱们是不是不应该太迷信?” 说完,他收回目光看向唐隐,“唐大哥,你说如果是野人死了,你能控制野人的尸体么?诶,叉叔,你说野人算是人还是野兽的一种啊,那咱们要是遇到野人了,我是应该跟他说人话,还是用我三哥教我的方式跟他沟通?” 叉叔从后视镜看了看他,隔了会才心平气和地回道,“大白,我看车应该还能再开一段,要不你和你三哥学一学,多睡一会,补充下体力?” 周一白叹了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小天,你说……” 我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然后跑到车外去吸阴气。 这地方人迹罕至,阳气充沛,但是阴气一样浓郁,所以两者等比例变多,倒也不会有让人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里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我还是得抓紧多吸收点阴气。 这段时间我好不容易把上次跟阎山木对战消耗的小黑水潭长回来了,但为了让小黑水潭能覆盖我全身,我还得更努力才是。 叉叔找了合适的地方停了车,这次因为要进山的时间长,所以他特意买了迷彩布的车罩。我们把装备带齐之后,跟叉叔一起把车罩好,叉叔又设了个术,防止有人看到我们的车一直停在这,但是不见人影,再报警把我们的车给拖走。 随后我们还是和往常一样,叉叔在前面开路,唐隐和金尸走在最后面,我和周一白走中间。 刚进去走了一段,我就看到周三哥站在周一白的肩膀上,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一人一黄鼠狼好像在吵架。 周一白平时这嘴像是管制刀具一样,但是显然他还是吵不过周三哥,最后只能服软,“行行行,我去走第一个。”说完他看向叉叔,“叉叔,我三哥让我开路。” 叉叔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周一白,又看向周三哥,“看看,你三哥比你懂事多了。”说完他就让开路,让周一白去走前面。 周一白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我不害怕什么,我不就是害怕突然出现的虫子么?其他的东西随便来,我怕它们我不姓周。” 周三哥可不管周一白嘟囔什么,反正它吵赢了,就又钻到周一白的帽子里去睡觉了。 不得不说,周三哥是真胖了,之前它待在周一白的帽子里,身形还不太明显,现在钻到周一白的帽子里,尾巴都还露在外面一截。 走了一段,周一白转头问,“叉叔,咱们具体往哪走?” 叉叔抬头往前看了看,“不知道啊,你看着哪边顺眼,咱们就往哪边走。” 第380章 遇水则停 周一白以为叉叔在逗他,认真地看了看叉叔的表情,才确认叉叔说的是真的。 我也明白为什么周三哥非要让周一白走前面了,既然梁世成都说了,从这里出去,如果不出什么问题的话,周一白就能去医巫闾山请第二个仙家了,那这里明显是针对周一白的历练。 所以没有什么固定的路线,也没有什么指定的目标。 在这大山里,遇到什么算什么。 “那我可就凭感觉瞎走了啊,不管遇上什么,你们都别怪我。”周一白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在这大山的外围,跟我们以前爬过的山也差不多,还多少是有点被人走出的小路,至少证明这些地方有人经常走,还是安全的,但是走着走着,路就消失了。 之前也说了,这里面没有信号,而且可能受磁场影响,罗盘什么的也不一定好用,所以叉叔特意买了纸质地图。 但因为说了让周一白凭感觉走,所以周一白连地图都不看,闷头就往前走。 他不看地图,叉叔不能不看地图。 毕竟我们不只是要进去,我们还得出来。 于是叉叔就在后面,一边看着罗盘,一边在地图上做标注。 而且不只是他在做标注,我后边的唐隐,也拿着一份地图在做记号。 我转头看了看唐隐,低声问,“唐大哥,叉叔不是已经在做记号么?你还做一份?” 唐隐点点头,“这里的情况咱们都不清楚,如果有一个人受什么影响,不小心标记错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路了,做两份,起码到时候能对照一下,有备无患。” 我赶紧点头,这都是经验,得记下来。 只是走了两步,我突然又想起什么,继续问,“那可能会受什么影响?” 唐隐拧了下眉,“不好说,比如在树林里待的久了,可能失去方向感,一下子就懵了,又或者深山老林里容易有瘴气,瘴气中毒也会被影响。” 我点点头,在心里默默地记好。 我们虽然要在这山里待一个月,但也不是真的像那些探险队一样,要穿越什么,要发现什么一类的,所以也不急着赶路。 周一白刚开始还在闷头走,这一会已经拿出手机开始一边拍照片一边录像,心态已经转变为旅游,“小天,你们快看,那边景色多美啊,咱们趁着手机还有电,来拍几张照片呗。” 他一会自拍,一会又给我们拍照片。 走着走着,他转身给叉叔拍照片的时候,叉叔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微微侧头往周一白的身后看。 我和唐隐也顺着叉叔的目光看过去,脚步都跟着停下来。 周一白立刻意识到不对了,他低声问,“怎么了?我后面有什么?你们看到什么了?我好像闻到有点腥味。” 他说着慢慢地转过身,向身后看去。 在离我们十几米的一棵大树后面,一只黑色的熊站在那,盯着我们。 这距离其实不远,黑熊要是想动手,应该是瞬间就能冲到我们面前。 不过要是以前的话,我们可能会害怕这熊,但现在……黑熊还能比九索的傀更厉害么? 周一白看到了熊之后,拍了拍胸口,“不是大虫子就行。”他说着就朝黑熊的方向捏了几个印诀,黑熊一扭身,就往远处跑了。 已经好久没见到周一白跟动物们沟通了,一开始他连马蜂都控制不明白,现在跟黑熊的沟通都这么顺畅了。 叉叔看着周一白笑了笑,“你就这么让它走了?你也不跟它聊聊天,问问这山上都有什么,哪里比较危险,有没有野人什么的。那个当地人没见过野人,但说不定这熊见过呢。” 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下次,下次见面我就问。” 天暗下来之后,我们就找了个平地搭帐篷,周一白那个避虫的阵没白学,这会又派上了用场。 我们吃晚饭的时候,看到他跟一个小松鼠聊天,从小松鼠的嘴里我们得知,这附近都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最多也就是有点大型的野兽,显然之前说的,就算是有人进了这山里不会再出去,那也不是在这附近,而是要更深入一些。 于是我们继续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就这么足足走了五天。 一开始白天赶路的距离还算可以,后面真的多少有点疲了,再加上越往里面越难走,我们每天赶路的距离也变短了。 等到第五天下午的时候,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大河,前后都看不到头,河面大概有十几米宽,看着水流倒是也不算急。 这显然要么得过河,要么得换路往别的地方走。 周一白挠了挠头,“这应该还可以吧,起码不是悬崖啊,只是河而已。叉叔,那咱们怎么过去?” 叉叔蹲在河边看了看,“你有没有听过有人说,水绿则深?” 周一白也看着河面,点了点头,“听过,就是说发绿的水看着深,其实一点都不浅。” 叉叔转头看了他一会,叹了口气,隔了会才道,“其实就是水发绿看不出深浅,也不知道里面的水生植物怎么样,如果水草多下了水可能会被缠绕,也有可能淤泥深,下去会陷住,而且绿水也会比较脏,这种水沾了之后,可能会皮肤感染,再加上在这种深山老林里的,肯定也会有很多寄生虫。” “水绿则深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是说所有的绿水都是深的,如果水底有特殊藻类,浅水区看着可能也是绿色的,而深水也不一定都是绿色的。” 周一白像是在消化叉叔说的话,他盯着水面看了会才开口道,“叉叔,但是有一些情况是百分之百能肯定的。” 叉叔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于是便认真听他说。 结果周一白顿了顿,开口道,“水开则烫,水黄则尿。” 这也就是叉叔涵养高,不然估计高低得一脚把周一白踹河里去。 “行了,就在这扎帐篷吧。”叉叔把包放下来,“梁先生说了,遇水则停,那咱们就在这等着吧。阿隐你和金尸把这附近都清理下。” 之前每天晚上都是临时住宿,只清理出一个够扎帐篷的小平地就可以了,现在既然要在这一直待着,那自然得好好收拾一下。 周一白一边清理一边问,“既然梁先生都说了,遇水则停,叉叔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早点跟你说,咱们估计在山下就停了。”叉叔把帐篷拿出来,“你看到第一个大虫子的时候,就会把包里的水拿出来倒在地上,跟我说‘遇水则停’。” 第381章 雾气和说话声 不得不说,叉叔是真了解周一白,唐隐在旁边也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都是机缘,其实这几天我们有几次隐约听到水声,但是因为大白在前面带路,都没有往水边走,所以就算听到声音,也都没有见到水,一直到今天,被这条河拦住去路,才算是第一次见到水。” 周一白叹着气,“小天,你看叉叔可真能憋啊,都跟梁先生有一拼了,就是硬生生憋到现在,一点异常都没表现出来。可不像咱俩,一点点小秘密都守不住。” 周一白的这句话我是深表赞同的,“那咱们以后跟叉叔好好学学。” “我还能学一学。”周一白看向我,“小天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我也不想搭理周一白了,于是低头清理地面。 这一次因为要清理的面积比较大,所以一直到傍晚我们才都整理好。 而且我们没有紧挨着水边,叉叔说这水里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就算我们不怕,半夜爬上来也会吓一跳。 叉叔的过滤水装置终于派上了用场,他甚至还搞了一个超级大的水袋,把过滤水装进大水袋里,又围了个简易的洗澡的地方,这样我们就终于可以安心洗澡也不用担心河里的水不干净或者有什么东西。 除了周一白又布了避虫的阵法以外,叉叔也在我们的帐篷外面布了几个阵,又挑了几个方位设了术。 都布置好,我们先吃了点东西,然后一边“谦让着”一边“抢着”去洗澡。 洗完澡,终于能舒舒服服地钻进帐篷睡觉了。 我也还是和之前几天一样,睡着了之后,就在帐篷附近晃悠。 我虽然往远处晃悠也不会走丢,就算迷路了,直接醒过来就回来了。 但是毕竟是在深山里,我还得担起守夜的职责,所以我就绕着帐篷附近走来走去。 前面几天倒是也没见过什么异常,可这天晚上,午夜之后,我隐隐地就看到河面上好像起了雾。 按理说山里起雾气应该也正常,但我还是留了神,仔细地盯着起雾的方向。 这雾气一直在水面上蔓延,并且越来越浓。 不过好在河面还算宽,雾气一时还没有蔓延到我们帐篷这边。 我正盯着水面看,就听帐篷里有动静,隔了一会,周一白拉开帐篷的拉链,露出个脑袋,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往外面看。 他应该也知道我就在这附近,于是低声开了口,“小天?小天,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啊?好像有人在说话,吵死了。” 我赶紧醒了过来,我刚才在梦里没听到什么声音,这会我醒了,仔细听了听,也还是什么都没听到,于是我摇了摇头,“就是树林里正常的声音,没有特殊的声音,更没有人说话,你确定你不是在做梦?” “不是,还在说。”周一白挠了挠头,又听了会,“就是一直在说,但是说什么我又听不清。” 我们俩在这说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毕竟是在这种地方,叉叔和唐隐他们两个睡得也轻,听到声音都从帐篷里出来。 不过他们两个跟我一样,什么都没听见。 这本来就是给周一白的历练,他能听见,我们听不见那也很正常,于是我们就盯着周一白,看看他还能不能听到些什么其他的。 只不过他支棱耳朵又听了一会,也听不见了。 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叉叔叮嘱我多注意点,就招呼他们两个先回去睡了。 等我再开始守夜的时候,才发现河面上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了。 我们就这么在河边待了三天,白天是一点什么事都没有,手机又都没电了,我们打发时间只能打打扑克。 但是晚上周一白总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而且我也发现了,只要雾气起来,他就会被吵醒,说听到声音,等他听不到声音的时候,雾气也就散了。 所以第四天晚上的时候,我们就都没有睡觉,一直直直地盯着河面。 果然,等雾气一起来,周一白就又听到了说话声。 我们往河边走了走,可这雾气里也看不到什么异常。 叉叔拿了一张符纸,扔进了雾气里。 这符纸进了雾气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响,就跟放小鞭炮一样。 之前在海岛上,叉叔测试骨头的符纸响起来有二踢脚那么响,这次声音倒是没有那么大,但就是一连串的响声,直到符纸落在水面上。 “这雾气不是天然生成的。”叉叔开口道,“是什么东西放出来的。”他说着转头看向我,“小天,这几天晚上,雾气都是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散,只在水面上么?会飘散到岸上来么?” 我仔细地想了想,回答了叉叔的问题,“基本上都是这个时间出来,停留一个小时左右就散了,就在水面上。” “难道要下水?”叉叔琢磨了一下,又道,“不应该啊,如果要下水的话,梁先生肯定提前会说,让我们准备下水的装备的,他说了‘遇水则停’,那就是不会往水里面去。” 叉叔正在这琢磨,周一白估计是实在受不了了,他朝着雾气吼了一嗓子,“别说了!烦死了!” 也不知道他这一声到底是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反正我们肉眼可见的,水面上的雾气迅速的退去,一眨眼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周一白也怔了下,转头看向我们,“声控的?” 就在这时候,在河水对面的树林里,突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在叫赴西山的名字,仔细听,就是“赴西”两个字。 而且随着这个尖锐的叫声,对面的树林里跟着一片晃动,有不少在树上栖息的鸟四散分走,还有一些野兽也被惊到,像是在四处逃命。 有几只慌不择路的野兽,直接冲进了河里,在水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我们赶紧用探照灯往河对面照过去,但是看了半晌,除了被惊吓的野兽虫鸟,并没有见到其他的什么东西。 但这会本来在帐篷里睡着的周三哥突然蹿出来,一溜烟地跑进了周一白的帽子里,蜷缩在里面。 周一白下意识地往叉叔的旁边靠了靠,靠近了之后,才低声道,“完了,叉叔,好像要坏事,我三哥一直在抖,它好像特别害怕,怎么办?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第382章 凫徯 周一白说完这话之后,周三哥甚至从周一白的帽子里跳出来,跳到了叉叔的肩膀上。这个动作显然是说明周三哥觉得叉叔比周一白靠谱,跟着叉叔更安全。 而且我们也肉眼可见的,周三哥的腿都在抖。 那也就是说,不管对方是什么,反正周三哥是指望不上了。 叉叔觉得周三哥实在是可怜,于是一把抱过周三哥塞进自己的怀里。 我们四个继续盯着河对面。 等对面所有的野兽都跑光,树林里就安静了下来。 就在我们以为那东西不会轻易出现的时候,又一声尖叫声响起,随着“赴西”的声音穿透云霄,对面的树林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东西。 我甚至都没看清对方是什么,它就已经快速地从河对岸的树林蹿到了我们面前,一双巨大的爪子直接抓住了周一白的肩膀。 即便叉叔就站在周一白旁边,可像是连风都没带到叉叔。 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东西已经抓着周一白钻进了树林里,除了树叶哗啦啦的声音夹杂着周一白微弱地喊救命的声音以外,我们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那东西的速度太快,趁还有声音,我和叉叔还有唐隐赶紧就往声音的方向追过去。 只不过我刚走了一步,就听到身后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不用管他,让他自己解决。” 眼下就只有我和叉叔、唐隐三个人,这声音明显不是他们两个,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转头看去,可我身后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倒是叉叔和唐隐垂头盯着地面,我这才看到周三哥正坐在地上吃鸡,哪还有一丝害怕的模样? 我脑袋里空白了半晌,最后才看着叉叔试探地问道,“叉叔,我没听错吧?刚刚好像有个人在说话,是周三哥么?” 周三哥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没什么表情。 叉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怀里,之前周三哥明明被他塞进了怀里,可这会他怀里什么都没有,那也就是说刚才从帐篷里跑出来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周三哥”只是个幻术? “周三哥都这么说了,咱们就安心地等着好了。”叉叔说完就在周三哥的身边坐下来。 我和唐隐对视了一眼,也坐下来,我忍不住看着周三哥问道,“三哥,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所以你其实并不害怕么?” “我害怕它干什么?”周三哥也没绕弯子,只是说,“如果我不表现得害怕,只是跟周一白说这是他的历练,他必须一个人通过,他就还是会指望我给他兜底的,现在我都吓得快尿裤子了,他还怎么指望我?” “周三哥你说的很有道理。”叉叔点点头。 于是我又继续问,“所以周三哥你一早就会说话?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跟我们说话?” 周三哥拧了拧眉,“不就是怕你们知道我会说话以后,天天缠着我问这问那么?”说完它抱着鸡转身就回帐篷里了,显然是一点都不想多跟我们说什么。 “小黄鼠狼不大,心眼可不小。”叉叔轻笑了一声,“而且也是真能憋得住啊,这么久了愣是一句话没说过。” 既然周三哥不让我们去帮周一白,我们也就在帐篷这边等着周一白自己回来。 树林里一直有动静,这动静忽近忽远,明显是因为那东西会飞,所以带着周一白飞来飞去。 我转头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多少还是有点担心,折腾出这么大动静,也不知道周一白有没有受伤。 我正想着,就见周一白大喊着朝我们这边跑过来。 如果我们一直不碰面,等最后事情解决了的时候,我们大不了就说我们没追上他们一类的。但是现在周一白跑回来了,就看到我们三个人坐在这,那不是有点尴尬了? 就在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解释这件事的时候,那东西突然从周一白的背后扑过来,直接把他按倒在地上。 随后那东西又仰头长啸了一声,“赴西!” 等它长啸完,低下头的时候,我们才看清它的长相。 这东西应该是个鸟,有翅膀,有羽毛,身体和两只脚都跟鸟一模一样,但是却长着一张人脸。 这会它正张大了嘴,朝周一白的脑袋上咬去。 “凫徯!”叉叔突然从地上站起来,盯着那怪物满脸诧异。 “叉叔,你怎么还学那鸟叫?”我抬头看着叉叔,但是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什么,“这是《山海经》里的凫徯?”猜到这个,我也震惊了,《山海经》的很多东西早就跟现实对不上号了,甚至里面提到的很多兽类都说成是神话传说里的,现实根本不存在。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凫徯,并且这凫徯还活了这么多年,现在活生生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怪不得这山叫赴西山。”叉叔了然,“应该就是这山上有凫徯,它们的叫声就像它们的名字一样。以前的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听到凫徯的叫声,就把这山叫凫徯山,只不过后来可能口音的问题或者口口相传的时候,出现了谬误,被传成了‘赴西山’。”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人家原来的凫徯山多好听,怎么就传成现在这样了?” 我们说话的当口,周一白已经各种闪避反击失败了。 他转头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眼里突然冒出几丝狠意,大叫了一声,“啊!拼了!” 我还没明白他这话是怎么回事,就见周三哥又从叉叔怀里露了头。 我彻底懵了,刚才明明周三哥在叉叔的怀里的事情是幻觉,真正的周三哥回帐篷里去吃鸡了。 怎么现在周三哥又从叉叔的怀里钻出来了? 难道刚才听到周三哥说话的那段才是幻觉?那周三哥到底会不会说话? 这个事想不明白,但是眼前的事我明白了,周三哥不想让我们去帮周一白,甚至用上了幻术,那大概周一白现在朝我们几个看过来的时候,我们说不定是什么“悲惨的情况”。 周一白的话音落下来的一瞬间,我就看到树林里的草木全都动了起来。 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揉了揉眼睛,最后果然见到所有的树都动了起来,树枝纷纷伸出来缠绕住了凫徯。 原来周一白跟周三哥学的那些东西,不只是可以跟动物沟通,也可以跟花草树木沟通么?所以现在没有周三哥帮忙,他就只能调动其他的力量了。 看到这个,周三哥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又缩回叉叔的怀里了。 第383章 确定周家人的方法 本来看到周一白的新能力我还挺诧异的,不过显然这些树枝一点都不结实,凫徯微微用力,就全都挣开了。 只不过它挣开之后,也没有再攻击周一白,而是后退了一步,站在旁边,翅膀也收了起来,垂头盯着周一白。 周一白也是很吃惊自己能有这样的能力,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凫徯,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快,周一白就坐了起来,凫徯也蹲在了他前面,一人一鸟像是在沟通着什么。 看到这,叉叔打了个哈欠,“走吧,没什么事了,那咱们去睡吧。” 周一白在没跟凫徯聊清楚之前,肯定也不会跟我们说什么,于是我们就都回了帐篷去睡觉了。 周一白跟凫徯是真能聊,我亲眼看着他们两个聊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凫徯才站起身,展开翅膀抖了抖,然后飞走了。 周一白目送着凫徯消失,然后难掩兴奋地跑过来叫我起床。 叫了我还不够,他又去把叉叔和唐隐全都叫起来。 他一宿没睡,但是精神抖擞的,叉叔打着哈欠,“怎么,这故事等天亮,你就会忘了么?非得现在把我们叫起来讲么?” “叉叔,你别急着睡,你等白天再睡,白天我还有别的事呢,凫徯说要带我到处转一转,去看看它住的地方什么的。我其实跟它说了想要带你们一起去,但是它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了。不过没关系,我不管见到了什么,等我回来我都会讲给你们的。”周一白说着微微压低声音,“如果凫徯送我什么见面礼,我也会拿出来给你们分的。” “见面礼就不必了。”叉叔摆了摆手,“挑重要的赶紧说,不然我就要去睡觉了,或者你可以先给小天和阿隐讲,回头他们两个挑重要的转述给我就行了。” 周一白挠了挠头,“叉叔,我哪有那么磨叽?” “行。”叉叔点点头,“那用一句话总结一下跟你凫徯都聊了什么。” 周一白张了张嘴,琢磨了好一会,又张了张嘴,可还是没有说话,显然在他的人生里,只有扩写,没有缩写,所以让他用一句话总结,还真的把他给难住了。 过了好半天,周一白终于开了口,“成仙。” 他说着表情有些奇怪。 我可记得清楚,周一白对成仙这件事是最嗤之以鼻的,结果现在竟然跟凫徯聊这个? 说完周一白又补充道,“不过不是咱们成仙,是它们这些神兽成仙的事。哎,我还是从头给你们说吧。不过我肯定简单说,因为一会凫徯就要来接我了,我也着急。” 他捋了捋,开了口,“就是之前,我不是跟你们说,周家的能力其实是通‘灵’的能力嘛?万物都有灵,除了动物,植物也是有灵的。所以周家人不只是能跟小动物沟通,也是能跟花草树木沟通的。” “而且跟小动物沟通,在有些时候,不是周家专有的特长,就比如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神仙会护林员,他不是也能用他的方法跟小动物沟通么?” “所以周家人会跟小动物沟通,但是能跟小动物沟通的,却不一定是周家人。而能让这些兽类确定周家人身份的方法,就是看这个人除了能跟小动物沟通以外,是不是还能跟花草树木沟通。” 说到这,周一白微微有些自豪,“这个我三哥可没教我,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挺好。”叉叔点点头,“那凫徯它是怎么回事?” “它的意思是说,我们家初代的五个仙家,都已经成仙了。像是周三哥他们,是周家的祖先为了让周家还有仙家可用,并且也是以带它们成仙为条件,让它们护佑周家。”周一白继续道,“只不过周家后来连正经的请仙都没办法传下去了,那带周三哥他们成仙的这件事,更是遥遥无期。” “所以周三哥他们知道有我的存在的时候,才会非常激动,因为这就意味着,我可能和我们家祖先一样,让它们能真正的成仙。” “至于凫徯,它说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东西都失传了,它不认为我符合这些条件,就能带兽类成仙。” 周一白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道,“凫徯说,只要我能送一个仙家真正的成仙,它就下山,但是在这之前,它不会帮我做什么。” “那倒是也正常。”叉叔摸了摸下巴,“所以医巫闾山上,壁画上的那五个图案就是你们家初代的已经成仙的仙家了?怪不得第二幅壁画,点睛之后,它们五个的颜料挥发像是飞走了,然后你三哥它们几个的身影出现。这意思应该就是那五个已经飞升了,现在你三哥他们几个接了班。” 周一白点点头,他说着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周三哥,才捂着嘴,压低声音道,“凫徯说,它们这些都是神兽,但是因为后来周家的血脉已经没办法跟神兽配合了,所以我们家的祖先才退而求其次找了周三哥它们五个。” “凫徯的意思,它现在跟我走,那实力应该碾压所有人,它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是等我真的能送个仙家成仙的时候,那我要接触的世界,就是完全不一样了。到时候凫徯再来帮我,才算是势均力敌吧。” 这话周一白显然是不敢让周三哥知道的。 只不过他的话音落下,周三哥就从叉叔的怀里探出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周一白。 周一白一怔,赶紧道,“三哥,我跟凫徯就第一次见面,又不熟,它说的我哪知道真假?它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呗,但是我肯定还是跟你最亲啊!你放心,我要是真有帮仙家成仙的能力,我肯定第一个送你成仙。” 听着他这么找补,周三哥才算是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但是凫徯还是知道很多事情的,我估计它那边也有什么秘术秘法一类的,所以我打算这几天跟着它好好混,看看能不能得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周一白又低声道。 他这话音刚落下,凫徯就飞了回来。 他看着凫徯的身影,抬手拍了拍胸口,前面说周三哥的话,恰好被周三哥听见了,这回说凫徯的话,要是又让凫徯听见了,那他的如意算盘估计要碎一地了。 周一白让我们三个照顾好他三哥,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跟凫徯走了。 第384章 遁逃海外 周一白在不在,对周三哥影响倒是不大。 反正它每天还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心血来潮还会自己去树林里打猎,打猎回来的猎物交给叉叔,叉叔负责烤熟,然后周三哥会分叉叔一点“辛苦费”。 周三哥嘴里漏出来的“辛苦费”就够我、叉叔和唐隐填饱肚子了。 剩下我们三个,四个人的牌局只能变成了斗地主。 周一白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每天跟着凫徯到处转,不跟凫徯转悠的时候,就认真练习他跟花草树木沟通的能力。 终于在我们把斗地主打腻的时候,凫徯对周一白下了逐客令。 叉叔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我们就启程往回走。 周一白跟花草树木沟通的本事这一下就派上了用场,以后我们爬山再也不需要有人在前面开路了。只要周一白挥挥手,花草树木自然就让出一条路来。 周一白乐此不疲地给我们展示他的新技能,也告诉了我们,周三哥说他可以回医巫闾山请第二个仙家了。 他已经努力地跟周三哥表达了自己想要请狐仙的意愿,周三哥虽然没有拍着胸脯打保票吧,但是感觉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他还说等出去之后,就让梁世成帮忙算一卦,看看我们再去医巫闾山会不会有危险,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们就直奔医巫闾。 进来的时候,周一白本来就是瞎走,所以回程的路他是一点都不记得,要不是叉叔和唐隐,我估计我们俩这辈子都得留在“赴西山”。 结果我们都快走到山下了,周一白才突然一拍手,“不对啊,叉叔,咱们没见到野人啊。” “凫徯应该就是野人吧?”叉叔看着他,“你想,如果凫徯不展露全貌,就一张脸露出来,那看着就是个人。这事你没问问它么?” 周一白摇了摇头。 我也就顺口问了句,“那这么多天,你都跟凫徯聊什么了?” “就是凫徯带着我在山上转了转,给我找了点山上的好东西,然后我问了它关于我们家初代五个仙家的事,不过它只是知道那五个借助周家的力量成仙走了,至于具体的情况,它也不是很了解。”周一白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背包,“这就是我这段时间的成果啊,这一包东西,可能卖不少钱哦。” 叉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守着个原子弹,非要拿小刀跟人打架,大白,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那我也没办法啊。”周一白摊了摊手,“凫徯要么不知道,要么知道不说,后来我就懒得问了,还不如多找点能卖钱的好东西呢。” 凫徯毕竟是活了这么多年的神兽,见过的事情也多,本来还以为能从它的嘴里问出点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周三哥也活了那么多年,但是不该说的话,它还不是一个字都不说? 之前周三哥跟周一白配合使用出来的幻术,经常会被人破掉。 可这一次在赴西山上,周三哥自己用出来的幻术,我们可没人看得出来。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周三哥瑟瑟发抖的那一会是幻术,还是跟我们说话的那一会是幻术。 也就是说,周三哥的能力是足够的,只不过跟周一白搭配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水桶上有两块板,一块长,一块短。水桶能装多少水,不是那块长板决定的,而是短板决定的。 而且如果周三哥上来就帮周一白解决所有的事,那周一白永远都不会成长了,等哪天周三哥一离开,周一白还是什么都不会。 怪不得周三哥总是说周一白还太弱,要多修炼,它说的确实是没错。 我们回到车上,终于给关机了许久的手机充上电。 周一白一边充电一边叹气,“早知道一开始的时候,就不应该拍那么多照片,我就直接把手机关机,等遇到凫徯的时候,再给手机开机,跟凫徯合个影或者拍几张照片发到网上,那我肯定火了。” “那不只是你火了,凫徯也火了。”唐隐轻笑道,“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效仿你,来这个地方找凫徯合照,最后成为凫徯的食物。” 周一白听唐隐这么说,赶紧转了口,“那就算是把照片收藏也挺好的啊,毕竟我到现在为止,还是觉得成仙的事都是瞎扯。我觉得我们家初代的五个仙家其实不一定成仙了,说不定发生什么事了,它们五个是死了或者跑了,我们家祖先就要另外再找五个,于是就说它们成仙了,用这一点来忽悠其他人。” 他说着看着在旁边睡觉的周三哥,“比如我三哥,就是被忽悠的。所以我觉得我八成也没办法帮仙家成仙,那我估计以后我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凫徯了。” 周三哥眼皮微微挑了个缝,看了周一白一眼,嗤笑了一声,显然非常不认同周一白的这段话。 但是周一白也不跟它一般见识,等充上电,开了机,信号也好了一些之后,赶紧就给梁世成打电话,一是报平安,另外主要是让梁世成帮忙算算我们现在去东北安不安全。 毕竟九索他师父还不知道在哪里虎视眈眈。 梁世成答应了下来,很快就算好了卦,说我们去医巫闾的行程很安全,让我们放心。 上次我们回东北的时候,梁世成的卦象是有忧无难,这一次直接说很安全,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直接冲就是了。 说完算卦的时候,梁世成也跟我们同步了下消息,说九索那边离开了地相派,应该是又回了神仙会总部那个他算不到的地方。 至于地相派估计也是没脸见人,梁世成他们特意去了一趟地相派,这一次地相派倒是没有闭门不见,而是说夏启明病了,无法见客,但要是梁世成他们要是愿意留下来,他们也会好生招待。 夏启明有没有病的事,当然瞒不过梁世成,只不过这些也都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梁世成算到,九索的师父已经遁逃海外了,而且是几乎在听说九索的三叔和四叔死了之后,就直接遁逃了。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更没什么好忌惮和需要防备的了,那医巫闾之行,肯定会无比的顺利。 我们几个先到市里住了两天休整了一下。 这两天里,周一白到处兜售他从赴西山里得到的宝物,只可惜不知道是别人不识货,还是他拿出来的东西太高端,反正是一直都没人出到他心仪的价格,于是他干脆决定不卖了。 他不张罗卖东西了,那我们正好就出发直奔医巫闾山。 第385章 回去! 我们到医巫闾山的时候是晚上,于是就先找了个酒店安顿。 第二天早上在进山之前,周一白说要先去个饭店,然后他在网上搜了家餐厅,进去之后,照着菜单,点了不少菜打包。 而且他点菜的时候,我看到周三哥在他的帽子里动来动去的,显然这些菜都是周三哥要求点的,这段时间它自己在外面胡吃海喝,回去也没忘了给它的老伙伴们带上一点。 最后又点了几瓶酒。 周一白要去请仙家,当然想要挑贵的酒点,我看他手指在酒水单上都点上比较贵的酒了,但是手指一滑,又挑着最便宜的酒点了。 就连服务员都有些诧异,显然这酒肯定是配不上他点的这些菜的,服务员又确认了下,最后帮忙下单。 等菜的时候,我才问他,“你怎么不挑好点的酒点?” 周一白耸了耸肩膀,“我三哥说的,别点那么好的酒,等下山之后再该吃吃该喝喝,不然嘴养刁了不好。” 我都没想到周三哥跟他的老伙伴们还要藏心眼,而且现在嘴养刁的,明显就周三哥一个。 菜都打包好以后,我们就大包小包地上了山。 本来就是去请个仙家回来,梁世成也说了没什么危险,唐隐其实是不想带着金尸的,可是周一白非要让他带上。 一是金尸可以帮我们拿东西,另外等到了玻璃桥的时候,金尸还可以背上周一白。 他这算盘响得都有点震耳朵了。 金尸大致上和活人也没什么区别,所以玻璃桥上,大家围观的主要是被金尸背着的周一白,注意金尸的人倒是不多。 周一白还是和上次一样被人嘲笑。 上次被人嘲笑是他腿抖不敢走,这次被人嘲笑是“大小伙子走个玻璃桥还要人背着”。 周一白接受嘲笑,反正只要不让他自己走,怎么说他都无所谓。 还是上次我们遇到周三哥的地方,我们到了之后依旧是开始起大雾。 但是这一次周一白不需要叉叔再把他扔过去了,金尸背着他直接就翻过去了,周一白自己被金尸背着翻过去之后,还主动招呼我们,“快走啊,我都迫不及待了。” 叉叔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觉得周三哥就应该跟他说,这请仙家要心诚,不能让别人背,就得自己走。” 之前因为路上还有游客,所以周三哥都是在周一白的帽子里,这会也不知道是因为起了大雾,还是听到了叉叔的这句话,它一下子钻了出来,转头看着叉叔,那表情显然是有点惋惜,觉得叉叔说晚了。 这地方我们都来过,这一次和上次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所有的门又都恢复了原样,所以还需要周一白再开一次。 等点睛的那个门打开,周三哥就从周一白的肩膀上跳下来,站在门口转过身,抬头看着周一白。 周一白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我们,“我三哥说,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行,它先去跟其他的仙家聊一聊,让我们在外面等着。” 之前周一白应该跟周三哥说了不少关于这一次想要请狐仙的事情,既然周三哥这么说,那就应该是替周一白去说服狐仙去了。 于是我们把东西都放在门口,又退了出来,周三哥挥了挥手,门就关上了,我们四个加上金尸就站在外面等。 等了一会,也没什么动静。 周一白盘算了会儿,“咱们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吃的和酒都放进去了,周三哥肯定要跟其他仙家吃吃喝喝的。”他说完直接原地坐下来,“那一直站着也太累了。” 我们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也跟着坐了下来。 上次从这里出去,是周三哥打了个响指,我们就重新出现在玻璃桥上了,所以我们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个幻境还是真实存在。 而且在这边,我们都等了好半天,外面的天色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周一白还特意跑出去看了看,确定这天上没太阳也没有月亮,光亮不知道从哪来的,反正光线的明暗是一直都没有变化。 我感觉我等的都困了,于是我就睡了过去。 我睡着之后,就一个人往外面溜达,我本来是想看看这地方这么奇怪,那会不会有更多的阴气给我吸收。 不过大殿这些地方倒是和外面没什么区别,我站在大殿门口,看着旁边的雾气,微微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上次我们就看到大殿门口有一副巨大的骨头架子,露在雾气外面的部分看起来像是蛇骨,于是我就靠在骨头架子往前走,想看看这东西的头在哪,万一不是蛇,是龙呢,那我虽然没见过活的龙,可也算是见到龙骨了吧? 不过雾气越走越浓,我不知道雾气里都有什么,所以也不敢快走,就扶着骨头,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这骨头的一部分在大殿门口,剩下的就在大雾里绕着大殿,像是盘在这一样。 我往前走了好长好长一段,可还是没看到这骨头架子的头在哪。 我停下了脚步,整个人都已经在大雾之中,前后的雾气浓郁得我只能看到眼前这一点点的东西。 刚才我的心思都在骨头上,也没注意其他的事情,这会我才发现这雾气里好像没有阴气也没有阳气。 这就有点奇怪了,任何一个地方,都会阴气和阳气,就算两者不是同时存在,也至少要有一样。而且按照之前周三哥和周一白说的,它们仙家是要借两分阳气才能发挥实力的,那就证明仙家的修炼也是需要阴气和阳气在的,但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我想了会也没想明白,就想着等回头问问周三哥。 我停了这一会,就继续往前走。 虽然前后都看不见,但是我也用步子大概算着距离,这一会我起码要走出五六十米了,可是这骨头架子还是看不到头尾。 五十多米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越是看不到头尾,它越是长,我就越是好奇。 哪知道我又往前走了两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咆哮,咆哮声震耳欲聋,甚至让我从心底生出一股惧意,而且这咆哮之中还像是夹杂着两个字—— “回去!” 我被吓了一跳,正要四处看看这声音是哪来的时候,我就像是被人在肩膀上打了一掌,我整个人迅速的后退,然后瞬间在我自己的身体里醒了过来。 第386章 连根毛都没看到 我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原地跳起来。 叉叔、周一白和唐隐他们三个都坐在旁边各自玩着手机,我猛一站起来把他们三个都吓了一跳。 叉叔抬眼看我,“怎么?做噩梦了?” 听到叉叔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四下看了看,才重新坐下来,我正打算跟叉叔他们说一声我刚才在大雾里遇到的情况,但是还没开口,就不经意地瞥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发现我大概从睡着到醒过来,也不过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 我看着手机有点发愣,甚至怀疑我是不是睡觉之前看手机的时候记错了时间,我赶紧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周一白这才从手机上移开目光,看了我一眼,诧异地问道,“你睡觉来着么?那你应该就是闭了个眼睛吧,我刚才看你的时候你还在玩手机呢。” 他这么一说,那我就更确定我刚才梦里的情况不太对劲了。 之前我梦里的时间和外界是没什么差异的,怎么在这里就出现异常了? 我正要跟他们说的时候,我们旁边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周三哥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打了个酒嗝,对着周一白说了句什么。 周一白赶紧站起身,又看向我们,“我三哥叫我进去,它说你们就不用进去了,那你们等我一下啊。”他说完就立刻跟着周三哥跑进去了。 大门在他们两个的身后重新关上。 叉叔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显然这毕竟是周家的事情,上次是我们第一次来,很多规矩都不懂,大概怕周一白弄不清楚,搞出什么篓子来,所以才勉勉强强的让我们进去了。 这一次既然说我们不用进,那我们在外面等着就是了。 看着大门关上,我才挪到叉叔的身边,低声把刚才我在大雾里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叉叔还是在玩俄罗斯方块,他听完我的话,按了暂停,才转头看向我,“小天,我还以为只有大白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呢,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跟大白一样了?” 我看着他,不明所以。 叉叔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才道,“这是人家周家的地盘,既然请仙家都得来这才能请,这地方又至少存在两千年了,那两千年前,这里面都有什么,都住过什么神兽,谁能知道?要是在古代,这就相当于周家的家族禁地,结果你随随便便就去溜达?吼了你一句没打你就不错了。” “啊!”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我会不会冒犯什么了?一会周三哥他们出来我问一下?看看要不要道个歉什么的?” “那倒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如果确实很介意,应该就直接对你动手了,只吼了下,那应该算是警告,别再去就没事了。”叉叔摇了摇头,随即也低声嘀咕一句,“看样子,这地方除了周三哥它们五个仙家在,确实还有不少别的秘密呢。” 我感觉自己有点像是闯了祸,于是不敢说话,更不敢睡觉了,也低头去玩手机。 只是我刚把手机拿起来,就听叉叔在旁边问我,“不对啊,小天,这么说,你每天晚上在梦里都是到处瞎晃悠的?” 我看向叉叔,点了点头。 “没看出来啊,你胆子这么大。”叉叔轻笑一声。 “那毕竟是我梦里,我想醒来随时都能醒,所以就到处走一走,即便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也能立刻醒来离开。”我开口道,“反正是在我梦里,我应该不太会被别人欺负吧?” 但是这句话,我之前说出来的时候,是有底气的,可是现在我说出来,底气明显不足了。 刚才我肯定不是自己主动醒过来的,我甚至都没看到对方是谁,只听人家吼了一嗓子,我就被迫醒了过来。 看着我的表情,叉叔又道,“这也不算什么,毕竟玄门的东西失传这么久,我们的能力在两千多年前的人的眼里,可能都算不上是能力,在那个年代,我们说不定就是不入流的普通人,所以对方能看穿你,并且把你送回来,也没什么不正常的。等一会周三哥他们出来,大概问一下就行了。” 我点点头。 叉叔便继续去玩俄罗斯方块了。 上次周一白请到周三哥,他们两个磨合的时候,用了半个多小时,但是这一次的时间有点长,我们等了三四个小时,大门才重新打开。 周一白还是和上次一样有点虚弱,我估计是和第二个仙家磨合的时候,耗费了不少的力气。 但是他脸上带着一抹喜色,那明显就是成功了。 叉叔说的对,我们俩真是藏不住一点秘密。 周一白要是演技好,这会苦着一张脸出来,跟我们说请失败了,我们肯定都得诧异。 但是他明显压不住嘴角的笑,忽悠我们一下是不可能的了,他要不是虚弱估计早就要主动显摆了。 我赶紧往他肩膀上看,可这会还是只有周三哥自己站在他肩膀上,我又往他身后看,他身后也什么都没有。 这下我有点愣住了,不会是周一白真的请失败了,然后脸上这是无奈的苦笑吧? 我赶紧往前走了一步,开口问,“大白,你第二个仙家呢?” 周一白从门里走出来,叹了一口气,“哎,它不像是周三哥这么随和,我在里面商量了它一个小时,它都不肯出来见人,它就在这呢。”他说着往地上指了一下。 但是明显他指了一下之后,那个仙家不想暴露自己的位置,于是走开了,可周一白不识趣,手指又跟着指了过去,然后仙家又挪了个地方,周一白的手指就这么跟着。 等他的手指在大殿里绕了一圈之后,他才终于放弃了,“哎,它就是不想让别人看。” 叉叔站在旁边,狐疑地看着周一白,“大白,你是不是请仙家失败了,但是不想让我们笑话你,所以这么久你在里面,其实是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骗我们吧?反正我们也看不见,你说有什么就有什么,你说仙家在哪就在哪,你这指了一圈,我连根毛都没看见。” 周一白无奈地摊了摊手,“叉叔,就我这点演技,我演什么你看不出来?真的就在那。” 叉叔轻笑了一声,但是还没等叉叔再说什么,一根白色的毛就从叉叔的前面慢悠悠地落了下来。 第387章 老熟人 周一白抬手指着那根慢慢落下来的毛,对着叉叔开口道,“叉叔,你看,它给你看了一根毛!” 叉叔自然看到了这根毛,他伸手接住,是一根银白色的毛,“恭喜啊,大白,请到狐仙啦?” 周一白猛地点头。 叉叔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变大,我估摸着刚才叉叔说怀疑的话,其实就是激将法,说不定对方禁不住这么一激,就直接现身了,结果对方还真是照着叉叔的话,就给他看了一根毛。 既然任务圆满完成,我们就看向周三哥。 周三哥却抬手指了指后殿里面。 周一白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道,“三哥让我们把里面的卫生打扫一下。” 我歪头往里面看了看,刚才拿进去的打包的饭菜,这会已经被吃个精光了,但是打包袋都还在,明显仙家是不希望这些垃圾留在这的。 我们只好进去帮着周一白把卫生打扫干净。 随后周三哥才带着我们和一堆垃圾离开。 依旧和上次一样,一眨眼,我们就回到了玻璃桥上。 这次因为我们没有跟周一白进去请仙家,所以一边下山,周一白一边给我们讲里面的事。 他是真的一点都藏不住事,就算我们没看到,这会也全都知道了。 原来这一次之所以时间长,是因为狐仙要自己教周一白一点五行术。 在我们第一次来医巫闾山之前,那会只是仙家的法身在周一白的身上,叉叔教了周一白一点术,但是基本上都是要借用符纸才能用出来。 这一次狐仙亲自跟过来,周一白要还是用符纸的话,显然就有点丢狐了,于是狐仙就先传了一些。 但是现在这路上人多眼杂的,所以周一白就只是跟我们说了一下,没有表现给我们看,不过他话是已经放出来了,说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我们表演一下。 等他说完,叉叔就顺嘴问了句,“诶,那我倒是有点好奇了,这一次是你三哥帮你说好话,所以狐仙来了,那上次你三哥到底是为什么要跟你出来呢?而且在来医巫闾山之前,就是你三哥一直在指引你,包括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你三哥引路,它对你怎么就这么好?” “对啊,为什么?”周一白侧头捅了捅自己帽子里的周三哥问道,“三哥,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天赋异禀的?” 但是帽子里的周三哥好像没什么反应,可过了一会,周一白自己却笑了出来,他抱着肚子笑了半天,我们三个看着他莫名其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等周一白笑够了,他才一边擦眼泪一边开口道,“狐仙说,我三哥纯粹是因为馋,说是两千年前,我三哥就是嘴嘴馋的,这两千年来,别人都在医巫闾山上待的好好的,就是我三哥,没事就偷偷跑下山找吃的。” “为了点吃的,可用了不少幻术。但是跟我们出来就不一样了,我们肯定会好吃好喝地给它,它再也不需要为了吃的事情操心了。” 唐隐转头看着周一白,顿了顿才无情地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不应该伤心么?” “为什么?”周一白不解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伤心?” 唐隐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叉叔嘴角也挂着一抹笑,继续往前走。 周一白有些茫然地转头看向我,“我为什么要伤心?” 我看着他,认真地道,“因为在你心里,你跟你三哥天下第一好,可是在你三哥心里,什么都没有烤鸡重要。它不是为了你下山的,它是为了烤鸡下山的。” 周一白张着大嘴呆愣在原地。 我们都走了好远了,还见到他在原地暴跳如雷,像是正在跟周三哥吵架。 但是隔了没多久,周一白就开心地朝就朝我们追上来,“我三哥理亏,说回去多教我点东西。” 唐隐看着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我猜到了他想说的话,他大概是想提醒周一白,周三哥本来就是要教他东西的,之前教他的,他都已经学的七七八八了,那肯定后面要再教点新东西了。 没关系,只要周一白自己开心就好。 我们下了山,周一白说想在这边留几天,一是他之前跟狐仙许诺了,下了山,肯定要先带着它到处转转,喝点美酒,吃点好菜。 另外狐仙还有一些东西没教完,他也得继续学一学。 可能大概需要个三五天。 这倒是没什么事,反正梁世成都说了我们这趟行程很安全,而且他也没有再给我们发下一个目的地的位置,所以叉叔就跟梁世成说了一声,梁世成对我们要停留几天的事情也没有异议。 这几天周一白倒是很勤快,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了。 他说那些术需要练习,就得去没人的地方,他基本上都是带着周三哥和狐仙先去胡吃海喝一顿,然后打个车去城郊,找个偏僻的地方,好好练习一下,再打个车回来,带着周三哥和狐仙再胡吃海喝一顿。 反正周一白每天带着周三哥回来的时间都不早了,而且周三哥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酒气。 唐隐说他在幽缚剑上也找到了一点门路,于是这几天也是每天到处跑,去找尸练习跟幽缚剑的配合度。 叉叔不想出门,就在酒店待着。 我一直想练习醒着的时候,小黑水潭也能自动吸收阴气,但是现在我的小黑水潭一旦动起来的时候,吸收的阴气就非常多,在酒店这里要是瞬间把所有的阴气都吸走了,阳气太盛,对普通人也不好。 所以我也出门去找没人的地方去研究小黑水潭。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又研究了三四天,就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就像是这件事应该有个窍门,可我就是摸不到窍门在哪。 我看着天色已经晚了,叹了口气,准备先回去,明天再出来接着练习。 只是我刚刚往前走了一步,就隐约地看到旁边的草地上好像出现了一个脚印。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转头看去,这一下是确认了,那里并没有人,可就是凭空出现了一个脚印,我顿时就紧张了起来,立刻防备地四处看着。 片刻后,我就见到不远处两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纪大的我不认识,可另外一个,却是我的老熟人——九索! 第388章 他的傀会隐身? 九索上次敢出现,是和他四叔在一起。 他四叔和三叔都死了,现在他还敢出来,那跟他在一起的明显就是他师父了。 梁世成说九索的师父遁逃海外了,但显然不是真的逃了,而是在迷惑我们,逃走之后也一直在耐心地等一个机会。 而梁世成算不了我的卦,他都是用叉叔、唐隐和周一白来推算我,我们四个在一起,如果他们三个都没有人受伤,那大概率我就是没事的,或者哪怕一两个人受伤,但是没有性命之忧,我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这是在我和他们三个在一起的前提下,如果我落单了,那显然就跟他们三个没什么关系了。 就像是在梁世成不知道我的身份的那十九年里,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我身边的人,所以根本没办法推测我的卦象。 上次梁世成说过,九索应该是回了神仙会的总部,显然他回去之后,还是在一直关注着我们的行踪。我们来了医巫闾山之后的这几天大家都是分开忙自己的事,于是就被他们找到了机会。 不过这也要怪我们,自从我们按照梁世成的卦象去处理事情以后,就没出现过任何意外,虽然可能会受伤,但是都在意料之中。再加上听说九索的师父遁逃海外了,我们也就彻底放心下来,防备心都跟着放松了。 不过只要九索的师父不是捡破烂老头他们那个级别,就算是比阎山木厉害一点点,那对我来说,问题应该不大。 在六亩园村的时候,我用出了冥门现世,梁世成本来是说要灭口,可是孙老六半残着跑了,回去把我冥门现世的能力给说了出来。 后来我们遇到九索,九索被我硬控了半个晚上,重伤逃走之后,也把我这个能控人的能力跟神仙会的人说了。 但是我上次对付阎山木的招数,阎山木已经死了,是没办法回去转告其他人的,所以现在九索和他师父肯定是不知道我又有了新能力。 想到这,我也更有了一点信心。 九索和他师父朝我走过来几步之后,他师父就跟他说了句什么,随后九索和他的本命傀就停了下来,没再往前走。 估计是经过前面的事,九索师父也知道九索不是我的对手,再往前走也是送人头,还不如躲得远点。 九索他师父一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之后,就停了下来。 站定之后,他手上开始捏印诀。 之前我见过叉叔、周一白捏印诀,还有唐家控尸的印诀,也有商家的术法印诀,但是九索师父捏得印诀明显有点奇怪。 他每一下都很慢,而且手势都非常复杂。 我防备地盯着他,又四下简单地看了下,他并没有带傀来,难道他没有傀么?还是他的傀藏起来了,等合适的时候再出手,打算一击必中? 九索师父的印诀捏完之后,他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瓶,随后打开瓶盖,把里面的液体滴在地上。 隔得有点远,我看不清那是什么液体,但是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有点粘稠,而且像是有隐隐的血腥味。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可我肯定得先准备好,于是我用黑水潭护住了自己的躯干,现在小黑水潭还是依旧不能护住我的全身,不过好在神仙会的这些人估摸着都接到了命令,对我要抓活的,所以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下死手。 那我就护住主要可能被攻击的地方,除了保护我自己以外,最重要的是反弹攻击控制对方。 “黑水潭小背心”穿好之后,我又赶紧把光球变成利剑拿在手里,然后继续盯着九索师父。 他递了几滴液体之后,就很宝贝的把瓶子盖好,又塞回了怀里,随后才看向我,“你刚才有机会打断我的,但是你没有动手,那你大概也不会再有动手的机会了。” 听他这意思,原来我还可以打断他的啊! 我还以为他大喇喇的一个人往前走,又在那搞这么多小动作,是因为胸有成竹呢,或者他的傀就埋伏在旁边,只要我动手,他的傀就会冲出来。 原来是我想多了。 我嘴没有周一白快,所以还没等我再说什么,我就感觉背后像是被人锤了一记重锤,虽然小黑水潭分担了一些攻击的力道,可我还是被直接打飞,朝着九索师父飞过去。 他抬起手,像是打算直接抓住我。 那我哪能老老实实地让他抓我?我举起手里的剑,就朝他的手上劈去。 眼见着我的剑都要碰到他掌心了,可是却突然像是砍在了什么透明的屏障上,于是我又被弹了出去。 只不过这个力道就是对冲了一下,可我刚好被弹出了九索师父的攻击范围,我落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了下来。 九索师父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迅速的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瓶,又滴了几滴液体在地上。 这一次我跟他的距离比刚才近了,我看清了那液体是暗红色的。之前我以为是滴在了地上,因为地上都是草,有一尺来高,我只以为是草挡住了液体,所以我才没看到滴到哪。 但现在我看清了,那液体就在快掉落到地面上的时候,便突然凭空消失了! 所以九索的师父看起来是在往地上倒液体,但实际上应该是在喂什么东西。 喂他的傀么? 难道他的傀可以隐身? 想到这我赶紧一骨碌地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周围。 神仙会的傀还真是各有千秋,这么久了,就没见到有谁和谁的傀是一样的。 难道他们平时都举办炼傀大会,看谁的花招多么?还是每个傀都有自己的专利,只要有人炼了这个能力的傀,其他人就不能炼了? 怪不得九索的傀就花样百出的,原来他师父的傀也这么不同寻常。 我正想着,又一锤凿在了我胸口上,我又被打飞了一段,落在地上。 正常人来打我会被我的小黑水潭反击后控住,可是傀就算被我的小黑水潭反击,它没有念力就不会被控住,九索师父又不靠近来动手,那我就只能用小黑水潭去攻击他了。 我想着也分出了一些小黑水潭,往九索师父的方向甩过去。 小黑水潭眼见着已经到了他跟前,可却跟刚才我的剑一样,撞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上,然后落在了地上。 第389章 你也太小看玄门的人了吧? 我拧眉盯着九索师父的方向,刚才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那道防御像是瞬间就出现了。 难道他不只是有一个傀,是有两个傀,一个负责攻击,一个负责防御么? 又或者也可能不只是两个傀,因为他后来又抓紧倒了几滴液体出来。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们第一次打九索的时候,九索就是把控傀的牌藏在了傀的肚子里,后来被叉叔拿到了牌,才算是结束了战斗。 所以九索这一招很可能是跟他师父学的,他师父控傀就是用那个小瓶子里的液体。 那要么我打碎那个小瓶子,要么像叉叔一样,把小瓶子抢过来。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肩膀上又受了一记重击,好在又被小黑水潭卸了力道,对我的伤害依旧没有那么大。 但总被这么打也不是个事,毕竟小黑水潭挡一次攻击之后,就会消耗一点。 我要是完全伤不到对方,那小黑水潭总会被耗尽的。 我盘算着如果我进入梦里的话,能不能看到这个隐身的傀。 只是不管能不能,这都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于是我趁着没有重锤攻击我的时候,迅速的往后退。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要是睡着了,那我的身体就太脆弱了,后面还有个九索在那虎视眈眈。 所以我只能先把距离拉开,等下一记重锤打上我的时候,我趁机睡着,然后在梦里的那个环境下,迅速的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就赶紧醒过来。 我刚想好应对的策略,肚子上就又被打了一锤。 看样子对方也是在试探我的弱点,它每攻击一次就换一个地方,就是想要找到打在哪里才能真正的伤害我。 趁着这会,我已经短暂地睡着,我的目光在周围迅速地扫了一眼,可是依旧什么都没看见,我也只能先醒了过来。 九索他师父这傀果然厉害啊,我在梦里的环境下也什么都看不见。 那他还找什么我落单的机会来攻击我,就算叉叔他们都在这,谁能挡得住看不见的攻击啊? 我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傀的气息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这个傀就算它在隐身的时候,能把气息也顺便都隐藏掉,可它毕竟是用阴气做的,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阴气么? 只是在我周围,我似乎也没有感觉到有异常的阴气,这明显是不对的。 我突然想起在我看到九索和他师父之前,地上凭空出现的那个脚印,难道那会就有东西接近我了么? 我站起来仔细的观察周围的草丛,这一次却没再看到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于是在下一次我又被打中的时候,我立刻睡过去,在梦里顺着攻击的力道看过去,果然见到那边有两个脚印出现! 没有异常阴气,但是东西又实实在在的存在,并且和物体接触的时候,会留下痕迹—— 魔神?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次我们在福利院里见到过一次魔神,那个魔神在我梦里的状态一直跟着我,虽然最后什么都没做就走了,但是却让我后怕了很久。 而且即便是打过一个这样的照面,也没人告诉我要怎么破解魔神啊。 工作室里那个“小百科”同事倒是说过一些魔神的事,说魔神不会死亡,没了信徒魔神就会走了,直到下一次再有信徒召唤它才会出现。 那也就是说,九索师父其实是魔神的信徒? 但也确实说得通。 九索四叔都按照“百鬼夜行”的传说,按照天狗、姑获鸟一类的样貌改造了他的傀,那也同样是在海外多年的九索师父,跟当地的传说结合,召唤魔神自然是正常的。 他一开始捏的那个印诀那么复杂和特殊,因为确实不是玄门里面的术法,而是召唤魔神的方法。 福利院里的魔神是喝血的,那他的小瓶子里估计也是跟血液相关的东西。 怪不得他刚才还说什么,我要是没打断他,就不会再有机会打断他了。 按说魔神这个东西,跟玄门的传说和能力都不是一个体系,所以之前在福利院的时候,叉叔和老严他们都发现不了什么问题。如果不是我在梦里发现了一点异常,恐怕我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出现过。 那九索师父拿着魔神跟玄门的人对战,确实是碾压啊。 魔神一旦召唤出来,谁也看不到魔神,感觉不到魔神的存在,那怎么打?也就幸好我的小黑水潭帮我挡住了攻击,不然魔神的一道攻击,人不死也是半残了。 确定了对方是什么东西,那我也就有大概的对策了。 既然魔神不能被消灭,显然就还是要想办法先弄死九索的师父,这样魔神没了信徒就可以走了。 但是九索师父附近又有魔神防御,想要攻击他也不容易。 我拧了拧眉,传说里魔神不能被消灭,就一定不能被消灭么?那可能是别人看不到魔神,所以消灭不了,但我略微的能看到啊,那就总得试一试。 于是等下一道攻击再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落在了地上,直接假装晕了过去,随后立刻进入梦里的状态。 而且这会我也没有离开我的身体太远,因为魔神是能发现我梦里的这个状态的,它一旦发现了,很可能会再次攻击。 所以我就躺在我的身体旁边,警惕地盯着周围。 我扛了几道攻击都没事,这一下子晕过去,九索他师父也有点起疑,所以没有立刻往前走。 他没过来,但是魔神却过来了。 我清晰地看到,地上有脚印在不断地接近我。 我微微吸了一口气,准备好手里的剑,等脚印靠得足够近了的时候,迅速地醒了过来,直接用手里的剑朝刚才魔神最后显现脚印的方向砍去。 我倒是没感觉砍到了什么,可是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却响了起来,随即一只黑色的鸟凭空出现,迅速地往天上飞走了。 它虽然飞了却也没有飞走,而是在我的头顶上空盘旋,像是在继续寻找攻击的机会。 我收回目光,看向一脸震惊的九索的师父,略微周一白附体,胡编乱造,“我没有打断你,是因为我能处理这种事情,不就是魔神么?你以为这世上就只有你知道魔神?其他人碰到魔神就只有被虐的份儿?那你也太小看玄门的人了吧?” 第390章 听不懂,就当没听见 这话说出来,我应该是心虚的,但是我这时候要是心虚,被九索他师父看出来,我就忽悠不了他了。 所以我只能嘴硬地挺着。 反正明显我刚才已经攻击到魔神了,九索他师父也是亲眼所见,我又直接说出了他用的是什么东西,那他心里肯定就没底儿了。 他本来应该就是仗着魔神这东西玄门的人都看不见,这一点估计也是有证实的。他初到国外的时候,肯定就发现了这一点,等供奉了魔神之后,自然也在神仙会里尝试过,神仙会里的其他人更是会佐证这件事。 那他先遁逃迷惑梁世成,然后等我落单的时候突然出现,本身就是想依仗魔神来搞定我,直接把我带回神仙会。 只是他大概没想到,魔神这条路在我这走得不太通。 九索师父眯眼盯着我,顿了顿,突然轻笑了一声,“知道魔神不足为奇,我看你刚才只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你再试试这个。” 他的话音落下,我就感觉到背后一阵灼热。 这股灼热还是持续的,就像是有个人拿着喷火枪一直在喷我。 刚才那个魔神变成一只黑鸟还在天上盘旋,这会显然是另外一个魔神了。 我不太了解魔神到底都有什么,也没办法通过技能来分辨它们,不过第一个魔神应该是用锤子的,第二个魔神是喷火的。 只要是喷火,那它肯定就在火喷来的方向吧? 我顶着灼热感往前走了几步,大概确定了下方位,这个魔神一直在同一个方向上没有动,于是我对着它迅速的甩出一块小黑水潭。 虽然大家属于不同的流派,但是它的火焰都能烧到我,要不是有小黑水潭顶着,这会我肯定要被火烧伤了——死倒是不至于,毕竟神仙会想要抓活的,所以我觉得我的攻击应该也能伤到它。 我虽然看不到那魔神具体在哪,离我有多远,可我能看到小黑水潭。在我的小黑水潭撞到什么东西停下来的那一刻,我就迅速的扑身上前,挥起手里的剑朝前面刺去。 刺过去依旧没什么感觉,可我隐约地看到一条蛇迅速地消失在草丛里面。 显然这个魔神也被我伤到逃跑了。 这一次我也更加确定,我只要能确定魔神的位置,就能伤到它们,只不过我看不到他们,就不知道伤到它们的哪里,更不知道是不是致命伤。 如果是致命伤,它们还没死,并且能化形逃跑,那就证明魔神是真的没办法消灭的。 但如果只是轻伤的话,那就是我不够努力。 这个魔神逃跑的时候,我是背对着九索的师父的。 我迅速的睡着了片刻,用梦里的状态确认了一下九索师父的位置,然后在我的身体倒下之前,赶紧醒过来,没有转身,直接把小黑水潭朝九索师父甩了过去。 果然和我猜测得差不多,他们这些人,各有自己的专长,十寂师承阎山木,阎山木的速度快,十寂的速度也快,并且他们两个都能提前感知到我的小黑水潭攻击并且躲开。 可是九索是躲不开我的小黑水潭的攻击的,那我赌他师父也躲不开。 这一下真的被我蒙对了,攻击发出之后我就转过了身,正好看到九索师父从怀里拿出小瓶子,像是又要滴东西供养魔神。 但是他的动作就停在这了。 于是我迅速的朝他的方向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又扔了一块小黑水潭,让他被控的时间加长,然后举起手里的剑就朝他刺去。 只不过在我的剑即将穿透他喉咙的时候,突然有个傀冲出来。 九索师父已经被我控住了,他就算有傀他之前只要没对傀下命令,现在也没办法召唤,而且这傀看着就很面熟,正是九索的傀。 只是现在在我的光球剑面前,九索的傀根本不够看,直接被我的剑刺穿,阴气瞬间就散了,剑尖甚至都没有停顿,就继续往前刺。 但这会我的剑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本来瞄准的是九索师父的喉咙,可被压了之后,就是瞄准他的右胸口了。 可没关系,只要把他的身体刺破,哪怕不是致命伤,我都可以吸阴气。 我这剑刺进去之后,刚刚站在远处的九索也冲了过来。 我还以为按照上次的情况,九索能用自己的傀帮他师父挡一下,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然后会自己跑。哪知道他对他师父还算是一片真情,竟然没有逃命,明知道不敌还是冲了上来。 我正准备成全他们的师徒之情的时候,我身旁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粗噶的声音。 这声音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我感觉应该是英语,我过了四级,但六级还没考,就算高考英语成绩还可以,可是其实高中以前学的知识都已经还给了老师,我的英语听力实在不合格,所以我隐约就听清了几个单词,“you”“we”什么的。 九索大概是隐约感觉到我要从伤口吸阴气了,便赶紧道,“魔神在跟你说话!” 我听到他这话,拧了下眉,转头往声音的来源看去,那只之前在天上盘旋的黑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这会确实是在盯着我。 “听不懂,就当没听见。”我摇了摇头,“你们今天来找我,抱的是什么心思,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会了,难道打算让我手下留情么?” 这会九索师父微微缓过神了,我赶紧把小黑水潭给他续上。 九索抬手捂住他师父的胸口,侧身挡在他身前,“只要你肯放我师父一命,我可以保证,我们师徒以后绝对不找你的麻烦。” “你能做得了你师父的主还是做得了神仙会的主?”交手这么多次,我还能放神仙会的人活着离开么? 但是因为九索身上也有不能被我吸阴气的防御,他把他师父的伤口捂住,我要吸阴气就没那么容易了。 “魔神已经承诺了。”九索继续道,“或者你让我师父醒过来,他也不会忤逆魔神的意思。”顿了顿,他又补充,“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十寂他们都死了之后,我师父他们就被召回,可我三叔和四叔都死了,上面的人要问责我师父,我师父无奈之下才假死遁逃海外。本以为找个机会抓到你,就能将功赎罪了,哪知道……所以只要你放过我师父,在神仙会那边看来,他之前已经死在你们手上了,这次之后他就会去海外永远不再回来了。” 我微微犹豫了下,放不放他们走另说,但是九索连这个事都说了,我应该能从他嘴里再问出点什么东西来吧? 第391章 能说的都会说 见我犹豫不说话,九索又看了一眼树上的魔神,才开口道,“我师父供奉魔神,和我们炼制傀是不一样的,我们可以完全控制我们的傀,但是我师父和魔神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合作。魔神是不会被消灭的,它永远存在,如果被它记恨上,它会一直缠着你,就算你能打得过它们,但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日日防贼的。” 顿了顿,他微微缓了缓语气,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的话听上去只是在讲道理,不是在威胁我,“你能看到魔神,可玄门其他的人呢?他们都看不到,那魔神日后就算不找你,万一去找其他人呢?” 他这话音落下,那黑鸟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 九索赶紧翻译,“魔神说了,它们也是难得遇上比较顺心意的信徒,如果你愿意放过我师父,魔神可以承诺,日后只要你到了魔神的地盘上,有任何需要,它们必定还你这个人情。” 我转头看了看黑鸟,那黑鸟大概也明白我是真听不懂它说话,于是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这会也大概冷静了一点,九索说的确实没错,就算我能感知到魔神的存在,我可以随时防备,但是叉叔、周一白和唐隐他们都不行。 万一我今天把九索的师父给杀了,是一时大快人心,可回头魔神真缠上我们了,那也是麻烦。 微微沉默了会,我看向九索,“让你们走也可以,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九索点点头,但又很快补充道,“只不过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们的身上都被下了术法,有些事情如果说出来的话,我们当场就会丧命。” 他这补充的这句话让我有点无奈了,那万一我问什么他都说不能说呢? 看到我的表情,九索又道,“但你放心,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话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挑着我想知道的问题先问问再说吧,“你们神仙会的总部在哪?” 九索看着我,然后默默地摇了摇头,这果然是不能说。 我就继续问,“那你们有一个捡破烂的老头,还有一个女装大佬,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们就是你们神仙会最厉害的人了么?在他们上面,还有其他人么?” 这一次九索开了口,“他们不算是最厉害的人,但也是顶尖的高手了,但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神仙会收进来的人,不是神仙会本家的人。神仙会最厉害的,当然还是本家的人,神仙会做主的,也都是本家的人。他们三个虽然很厉害,但是神仙会重要的决策,还都是神仙会本家的人来做。” “那你们神仙会本家的人,都在哪,有什么辨认特征,他们出来过么?”我继续问。 九索想了一会,才回道,“这个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本家的人,虽然神仙会现在很多事务都是我们来处理,但是无论是发布命令,还是我们汇报,都见不到他们本家的人,他们只派傀出来跟我们沟通。” “他们的傀能沟通?”我有些诧异。 九索点点头,“我们炼傀的术法都是他们教的,但是应该还有一些核心的秘术没有教给我们,他们的傀都会说话,有的甚至连傀的气息都没有,就跟普通人一样。” 这个信息倒是挺有用的,也就是说,以后万一遇到了,说不定并不是神仙会本家的人,而是他们的傀。 犹豫了下,我接着问,“所以你们也都是孤儿么?” 听到我问这个,九索的神色有些奇怪,隔了会才道,“是,神仙会资助很多福利院,甚至有些福利院就是神仙会自己开的。他们到处搜罗符合条件的孤儿,收进来养大,但不会从一开始就让孤儿进入神仙会,而是基本上等孤儿15岁的时候,才会逐渐挑选进入神仙会。”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怪不得之前我一直没有被神仙会发现,因为我在的那个孤儿院失火的时候,我还没到15岁,等后来那些资料都烧了以后,神仙会大概就没有我们的信息了。 我盯着九索看了会,“你们确定你们是孤儿,还是因为你们的条件符合神仙会的要求,所以神仙会把你们变成了孤儿?” 九索微微张了张嘴,顿了好半天,才开口道,“放在以前我可能不知道这个,但是我师父他们离开之后,我接替了他们的事务,自然就知道了这些事情,确实有些孤儿原本并不是孤儿。这件事曾经在神仙会里面也闹过一次,有个人知道了他的家人其实是被神仙会所杀,才让他变成了孤儿,但是他也反抗不了神仙会,所以就彻底离开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也就是核心的一些人,下面办事的人不太会让他们知道。等知道的时候,其实已经和神仙会绑的很死了,尤其是那个人离开神仙会之后,神仙会对这种事还挺防备的。” “而且比较核心的人,都是从小培养,是真正的孤儿。就像是你见过的十寂,他就是个弃婴,被我四叔捡回来,从小养大。神仙会很大一部分核心的人,可能都或多或少有些残疾所以被弃养,所以这些核心的人,还是很感激神仙会,并且愿意为了神仙会卖命的。” 他这么说,我倒是也能理解。 在我不知道养大我的那个孤儿院是神仙会的据点之前,我也很感激孤儿院,感激孤儿院里照顾过我的每一个人,我也愿意在我有能力的时候回报孤儿院。 无论是十寂还是当初在燃灯寺的那个丑八怪,他们也必定是如此,所以为了神仙会,他们什么都愿意做。 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不相信,九索又道,“我是我师父从人贩子手里劫出来的,如果没有我师父,我现在说不定在哪里,也说不定遭遇了什么。我已经找不到我的家人了,我师父就是我唯一的家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放过我师父。” 怪不得九索的身上倒是没什么残疾,为了他师父,甚至愿意出卖神仙会的一些信息。在他心里,他师父肯定比神仙会更重要。 我微微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所以你之前说的,那个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被神仙会杀死的之后,就离开神仙会的人,是一个总是穿着白衬衫的二十多岁的人么?” 第392章 神仙会下一步的打算 九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那个人离开神仙会,大概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他离开神仙会的时候,也不只二十多岁了,应该不是他。” 他这么说,那我倒是也想起其他的人了,就是那个护林员老头。 他当时就守着他住的村子不被神仙会据点的人伤害,但是也没有对神仙会的人动手,可我们动手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止,明显他是跟神仙会有点关系的。 要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也说得通了。 他知道自己的家人被神仙会所杀,肯定是想要报仇的,只是一个人到底也不是神仙会的对手。 神仙会最后没有对他下杀手,并且放他离开,大概双方也达成了什么协议,比如神仙会让他离开,但是他后面也不能再对神仙会的人动手一类的。 只不过……九索也不知道白衬衫是谁?我拧了拧眉,换了个问法,“那就像是捡破烂老头那样的人,你们神仙会有几个?” 九索苦笑了一声,“我真不知道神仙会比我师父厉害的到底都有些什么人,这些人平时也都不出来的。”他说着见我对捡破烂老头像是比较感兴趣,也没等我继续问,便接着道,“那个看起来像是捡破烂的老头,在神仙会已经很多年了,我听说他起码活了两三百年,具体的实力也不是很清楚。” “捡破烂只是他的癖好,当然可能高手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癖好,他一般时候都是独来独往,其他人还会收徒传授自己的能力一类的,但是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有收过徒弟。他都活这么多年了,假设他真的找到了长生的法门,那自然不用担心自己的术法失传,也就不用收徒了。” “而且就连他的手机都还是很多年前那种只能发信息、打电话的绿屏手机,甚至大部分时候还不开机,我们想联系他都很难。” “不过神仙会本家的人,好像有什么联系他的其他方式,他们本家联系他倒是容易,一般我们想找他找不到的时候,都是神仙会本家出面去找他,他就会立刻出现了。” “他也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神仙会的本家不说,在目前神仙会的这些人里面,他应该是最难对付的,不谨慎也不能活这么多年了。” 这倒是,我点了点头,所以当初在小望夫石村的山上,我在那个幻境里,并没有看错,我是真的看到了捡破烂老头,他也是真的活了这么多年。 “那你知道他们在哪养伤,还要养多久么?”我想了想又问。 九索又摇了摇头。 我仔细地想了下,我应该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这时候超级想念周一白,要是他在这,那他“十万个为什么”一上线,绝对能把九索知道的全都问出来,或者叉叔在这,肯定也能套出来不少话,至于我自己,就只能绞尽脑汁地想,“那你知道神仙会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么?” “如今跟我一样的人都没了,我师父他们这一辈的人,死了两个,我师父如果以后去了海外不再回来的话,那就还有三个,我二叔、五叔和六叔。这一次本家那边其实联系了他们六个,但只有我三叔、四叔和我师父回来了,剩下那三个都有托词。现在神仙会那边认为我师父他们三个都死了,这消息传出去之后,我怀疑他们大概率不会回来了。”九索轻轻叹了口气,“他们已经离开神仙会很久了,在国外也都有自己的发展。” “就比如我师父,不在神仙会之内,不受神仙会本家的人操控,其实在海外过得会更好。” 还真是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他们以前做什么事都被神仙会限制,又要听人家的命令,又要汇报,那去了海外就不一样了,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比如九索他师父已经跟魔神达成了什么协议,魔神会护着他,只要他不回来,那就算将来神仙会知道他假死遁逃,去海外找他,到了魔神的地盘上,也未必能讨得到好处。 “他们三个如果不回来的话,那神仙会暂时应该就没有能对付你们的人了,除非神仙会的本家人出来,或者等他们三个养好伤。所以你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应该是安全的。”九索说着顿了顿,语气里也有点唏嘘,“不过你成长得这么快,再给你点时间,估计你也不用再害怕他们三个人了。” “我听说,你也是从神仙会的一个孤儿院里出来的,只不过那个孤儿院后来出了一点问题,跟总部断联了很久,以至于你明明就在神仙会的眼皮子底下,在你什么都不会的时候,神仙会明明可以直接控制住你,甚至把你发展成神仙会的自己人,可哪知道……” 九索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那你知道那个孤儿院出了什么事么?里面的人都哪去了?”九索既然提到了这个,我就顺势问道。 “不清楚,我们每个人有自己分管的区域,其他的地方出了事,也不会跟我们汇报,我们最多是知道出了事,但是具体的,也没人跟我们说。”九索回道。 我点点头,沉思着下一个问题。 听我好半天没有再问问题,沉默了会,九索主动开口问,“你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么?” 我在口袋里摸了摸手机,有点想给周一白或者叉叔打个电话。 摸到手机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最重要的问题,“你知道神仙会到底想要干什么么?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家的人赶尽杀绝,又为什么要收集各脉的血脉?” 九索沉默了。 看着他沉默,我就知道他大概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且这个问题是没有被下禁制的,他是可以回答我的。 只不过他现在是在思考能不能跟我说。 我倒是不着急,反正我现在小黑水潭还有不少,能一直给他师父续着,他思考,我就等着就是了。 隔了很久,九索才再次开口,“我不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就继续道,“但是我师父因为知道的事情比我多,通过他了解到的消息,他略微猜测过一些,我可以告诉你,可我不能保证一定是对的,如果将来证明是假的,你也不能说我今天是在骗你。” 我点点头,“行,那你师父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说,至于是真是假,我们将来总能求证。”那我就先听听他怎么说,反正他总不能说出太扯的理由来吧? 如果他一张嘴,我听着就是假的,那就没必要再往下说了吧? 第393章 血脉归一 九索微微吸了口气,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好像是有点扯……” 我无奈地看着他,“你自己都觉得扯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九索的表情有点纠结,他转头看了看他师父,才继续道,“反正我已经说了,我可以跟你说,信不信由你,将来能不能证实,那也是你们的事了。” 我点点头,“行吧,那你先说来听听吧。” “好像是神仙会的本家想要复活一个人。”九索的表情更加纠结了,我觉得明显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这个,所以说的犹犹豫豫的。 “复活谁?”我立刻问。 九索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的魔神,整个人多少有点像是在讲笑话,“九天玄女。” 他把这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我顿时就真的觉得很扯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个的时候能忍住不笑出来,反正我是有点想笑了。 只是我刚要说话,九索就立刻道,“我刚刚已经说了,有点扯,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你非让我说,我也没办法,就算你现在让我编,我临时也编不出什么其他的目的来。” 我抬手挠了挠头,我真的想过一万种可能,包括神仙会的本家想要成仙的事我都想过很多次,他说要复活一个人的时候,我想估摸着是神仙会历史上哪个厉害的老祖宗,甚至我觉得这个人哪怕是秦始皇我都能接受,结果他说九天玄女? 他确定不是在给我讲笑话? 我努力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下胸口涌动的气息,“心平气和”地问道,“那你师父是从什么信息上,得出的这个结论呢?” “因为神仙会里有个传说。”顿了顿,九索问我,“你应该知道神仙会以前也是玄门的一支吧?就是一开始的时候,玄门其实有十一脉,相传这十一脉都是九天玄女的血脉。初代的十一个人得了九天玄女的真传,都很厉害,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们后代身上拥有的九天玄女的血脉已经越来越稀少了,也就导致术法越来越不如从前。” “神仙会本家留下来的术法应该是不少的,但是我也听说有些很早的术法,现在他们已经没办法使用了,所以他们就认为是血脉的原因。” “如果想要恢复最初的术法的厉害程度,那就要先恢复血脉的浓度。他们不知道从哪来得到了一个信息,好像是说,如果把玄门其他十脉的人全都杀光,只留最后一脉,就能血脉归一,唤醒九天玄女。” “神仙会刚刚开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其他十脉都还很昌盛,他们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单挑十脉。所以他们就找了个理由,先针对了你们家,同时也在暗中对付其他几脉。对付你们家,一是有正当的寻仇的理由,而且没有了你们家之后,神仙会这边就能得到更多的阴气和横死的人,那对付其他家也就会更有胜算了。” “现在玄门衰微,他们认为,除了他们在绞杀玄门的人以外,也跟九天玄女的血脉越来越稀少有关系,如果不能唤醒九天玄女,那血脉越传越少,最后大家都会成为普通人,就算是会些术法,这术法也会越来越简单、威力越来越小。” 我看着九索,他一连串说出来这么多,我开始相信不是他编的了。 就算是让周一白来编,这么短的时间里,也编不出来这么扯的故事吧?而且之前火珠林那边也说过,他们有位前辈算出来“以心问天、七世不继”八个字,其他家的人有被神仙会绞杀的,但是火珠林一直都是两个人,除了梁不闻,没有人死在神仙会的手上,可他们也要失传了,那难道九天玄女这事还真的是真的么? 我拧了拧眉,只能暂时把这个“神话故事”当真,“那是只要把所有人都杀光,就能唤醒九天玄女了么?还是有什么秘法一类的?” “这个就真的不知道了,这些还是我师父根据七七八八的信息推断出来的,如果我师父能到捡破烂老头的那个级别,或许还能知道更多的事情。”九索摇了摇头,“而且就算复活九天玄女,那也是神仙会本家的事情,我们又不是九天玄女的血脉,她就算复活,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这种事情,神仙会自然也不会跟我们说。” 我点了点头,又想了想,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问题了。 九索顿了顿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放我师父走吧,不然说不定神仙会那边就会发现我师父了。” “你确定你师父走了就真的不再回来了?”我又问。 这次九索没有回答,而是魔神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顿。 九索继续翻译,“魔神说,它们可以保证我师父不再回来。因为玄门和他们本身就不是一样的东西,我师父供奉魔神之后,就已经封印了自己的本命傀,他现在已经不用傀了。魔神其实也不希望我师父再和其他的势力有接触,趁着这一次,也算是随了魔神的心意。” 我转头看了看魔神。 见我还是一脸的防备和不相信,魔神从自己的翅膀下面拽下了一根羽毛。 羽毛轻飘飘的地飞到我面前。 我可没敢接,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万一我碰一下我就中毒了呢? 九索看出了我的意思,于是他抬手接住了羽毛,开口解释道,“这是魔神的信物,你只要拿着这个信物,以后再遇到其他的魔神,它们也不会伤害你,这也算是魔神的承诺,违背承诺,它们也要承担后果的。” 我这才勉强地接了过来,“那行吧。” 接过羽毛之后,我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仔细地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其他的问题了,才点点头,“行吧,那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你也知道我的攻击怎么回事,等一等你师父就缓过来了。” 九索点点头。 我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往旁边走。 一边走,我也一边防备着背后,防止他们突然动手。 “我欠你个人情,以后一定还。”九索在我背后突然道。 他这句话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他要突然动手了呢,这话刚才不能说么?非得现在说?我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第394章 帝国往往都是从内部瓦解的 我迅速地离开这一片,就赶紧回酒店。 虽然九索看起来挺诚恳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觉得我还是得赶紧跟叉叔和周一白他们说一声,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我回到酒店的时候,周一白已经回来了。 他倒是难得回来得这么早。 他和叉叔、唐隐正坐在沙发上说话,看他眉飞色舞的,应该是最近有了不小的进展,正在显摆。 看到我进门,周一白就朝我看过来,“小天,快点进来,就等你了,一会咱们一起去吃顿好的,我请客,吃完之后找个地方我给你们……” “别吃了。”我打断他的话,“我们得……”我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我就晕了过去。 是真的晕了,我甚至没进入梦里的那种状态。 所以我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面。 叉叔、周一白和唐隐都在床边盯着我看,见到我醒了,他们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你吓死我们了!”周一白在被子上拍了一把,“你去干什么了?怎么又惹上魔神了?” 我诧异地看着周一白,想要坐起来,但是全身都疼,还有很浓重的灼热感,就像是有火在烧着五脏六腑,从里往外烧着疼。我用了一下力,也没坐起来,感觉四肢都不听使唤了,头都转不了,也就眼珠还能转一转,甚至我都是试了半天才气若游丝地说出来一句话,“你们怎么知道我碰到魔神了?” “你突然就昏迷了,怎么都弄不醒,我们只能先把你送到医院。医院这边也检查不出来什么异常,但医生说生命体征还算是平稳,就先观察一下,他们也内部探讨一下治疗方案。”周一白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我们问了梁先生,梁先生也算不到你遇到了什么事,只能说联系秦姐姐,让秦姐姐过来看你的情况。” “结果刚才突然飞进来一只乌鸦,乌鸦叼着一瓶药水,说是给你的,说本来如果你不急着走,就直接给你了,你走了以后,找你找了好半天,才把药水送过来。” “乌鸦就跟咱们之前在福利院遇到的那些乌鸦一样,那肯定就是魔神了,而且天这么冷,窗户都关着,它能进来还能说话,显然不是一般的乌鸦。反正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给秦姐姐打电话的时候,秦姐姐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只说过来看看,于是我们就死马当活马医,先把药水给你灌了,结果你还真醒了。” “不过乌鸦说,就算你醒了,也得需要点时间才能恢复。不过醒了就好,慢慢养着吧。” 他说完又想起什么,“那我赶紧给秦姐姐打个电话,让她别折腾一趟跑过来了。” 他说着摸出手机,犹豫了下,又看向叉叔,“叉叔,你说让不让秦姐姐过来?她过来应该能帮小天调理下身体,早点好起来吧?” 叉叔点点头,“那就让她过来吧,这魔神的事情咱们都不了解,她来了正好也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以后要是再遇到这样的事,他们灵枢斋能有应对的法子。” “行,那就不说了。”周一白又把手机收起来。 叉叔这才看向我,“那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唐隐帮忙把床升起来,我靠着床坐着,感觉气顺了一些,“我遇到九索和他师父了,他师父不炼傀,供奉魔神。” 说着我断断续续,说一会歇一会,总算是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周一白听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九天玄女?这么扯的么?” 我点点头,“确实是有点扯,但是我看九索说的一本正经的,又不像是临时编出来的。” “他们既然还把药给你送过来,那就证明这一次算是坦诚相待了,不然也没必要送药过来。”叉叔开口道,“这么说,九索他师父是真的打算脱离神仙会了,九索跟你说了这么多,估计也呆不下去了,大概率是跟他师父一起离开了。这对师徒倒是识时务,对神仙会那边,他们已经努力过了,实在是不是对手,对自己,也是不想死,所以懂得抽身。” 叉叔说着轻笑一声,“之前的那次,九索见到其他人不行了,转身就跑,没想到对着他师父,还挺仁义。” 我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唐隐站在旁边看着我,“你受伤的事,九索师父应该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一直被你控着,就算知道也说不出来。魔神毕竟跟咱们不是一个路子,倒是不一定知道,所以九索师父清醒过来以后,见你没有对他和九索下杀手,就立刻让魔神把药送过来,这么看起来,他们这对师徒,人品还可以。”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神仙会里是不是可能也不都是坏人?”周一白开口道,“像是那个护林员老头,现在就一直守着自己的村子,九索师徒估计也是身在神仙会,身不由己,还有白衬衫和黑衣服两个人,他们也没有伤害过我们。是不是他们有些人本身对神仙会的一些做事方法就不认同,但是也没办法,所以有些事情只能做,但能力足够的时候,就会想着找机会脱离?” 周一白摸着下巴,“那我们能不能来个离间计,帝国的瓦解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的,外敌易挡,家贼难防,咱们能从哪下手呢?” “呵。”叉叔轻笑了一声,看着周一白,没有说话。 周一白也瞬间明白了叉叔的意思,“哎,对比起来,人家神仙会的铁桶多少还挺牢固的,就像是护林员老头,人家也保证了不对神仙会的人动手,还有白衬衫,虽然救过小天,但是大方向上,应该也不会跟神仙会为敌。” “这么一算,还是玄门松散一些,先是有明……”他顿了顿,没有完整地说出明尘的名字,然后才继续道,“后面又有地相派。” 他叹了口气,“人家神仙会可比我们更早知道家贼难防这个道理。”他眨巴了下眼睛,突然一拍大腿。 这“啪”的一声还挺响,他像是也不知道疼,我看他这个喜欢拍大腿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周一白拍完大腿就转头看向叉叔,“叉叔,我突然觉得九索说的是真的,你想想,九天玄女,玄门,我们为什么叫玄门啊,是不是因为我们都是九天玄女门下啊?” 第395章 二哥 还别说,周一白这思维一发散,确实是有点道理啊。 我们四个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再说话。 最后叉叔站起来,“行,那你先休息,这次从九索嘴里也知道了不少事情,我去给梁先生打个电话聊一聊。” 我看向周一白,“你最近炼得怎么样?炼成了?” 周一白点点头,“我本来是想着早点回来,好给你们表演下,结果你这就进了医院,等你回头出院再说吧。” 显然让他再憋几天,对他来说会是抓心挠肝的难受,但是也没办法,总不能为了看他表演,然后他们用担架抬着我去吧? 秦白芷是第二天下午到的,估计接到消息以后,已经是在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 她仔细地检查过我的情况,又询问了过程,显然是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是她试着帮我针灸了一下,针灸的时候,确实是缓解了一些,但是针灸一结束,就又开始不舒服。 秦白芷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尝试。 反正魔神的药已经给了,我慢慢等着恢复就行,我现在对秦白芷来说,更像是个试验品,让她来填补灵枢斋在这个方面上的空白。 所以我也就配合她,需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这么一直过了七天,等第七天早上我一觉醒来,全身都清清爽爽,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前几天身上的难受和疼痛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下子就全都消失了。 关于魔神的事情,我们不理解,只能接受。 出院之后,叉叔也跟梁世成说了下。 我住院的时候,叉叔就说过不用担心,也不用转移地方,因为如果九索说的是真的,他师父在神仙会那边是假死遁逃,那在没有抓到我之前,他师父的行踪也是不能暴露给神仙会的。 所以九索虽然关注我们的行踪,并且把我的位置第一时间告诉了他师父,但为了保护他师父,肯定是没有告诉神仙会的。甚至怕神仙会知道,还得想办法隐瞒。 那也就不用担心九索和他师父离开之后,神仙会会来找上我们。 叉叔的推测是这么推测,可他也还是让梁世成帮忙算了下,梁世成那边得出的结论也是一样,说我们暂时是安全的,但这一次他补充了一句,让叉叔、周一白和唐隐千万不要再离开我,毕竟卦象都是从他们三个的身上推,这一次就是因为我落单才被盯上。 不过其实就算没有梁世成的叮嘱,叉叔他们三个其实也不敢离开医院了,每天都守在我的病房里,直到出院。 本来叉叔想问问梁世成,我们接下来去哪。 但是梁世成说让我们回酒店等等消息,让秦白芷也先不要走,他后面有点其他的安排,只不过可能要等几天再跟我们说。 秦白芷也是醉心医学,本来也没打算走,还想着再研究研究魔神的这个事。 当时魔神送过的那瓶药水虽然都喂给我了,可瓶上还沾着一点点,这现在成了秦白芷的突破口。 她研究这些,周一白就带着我们找了个地方给我们表演他的新能力。 我们其实还是看不到狐仙在哪,但是周一白外面的虚影,已经可以黄鼠狼和狐狸随意切换了,而且哪怕是在黄鼠狼虚影出现的情况下,他也能用出来五行术。 他现在的五行术,可比当初用符纸的时候厉害多了了。 那会我见他用过一次,就是符纸扔出去点燃,然后变成一个大火球把对方烧死。 但现在他的火术用出来,是火可以突然出现,也可以变成各种形状。 水术的话,除了是水,还可以变成冰和雾。 我觉得变成雾这个也挺厉害,就像当初那个禁灵阵一样,雾气一起来,大家都看不清了,但是周一白却可以掌握雾里的一切。 “啧。”叉叔站在旁边,看着周一白拿着一块石头,要给我们表演“点石成金”,忍不住开口道,“他一直就念叨想让梁先生给他改命,让他中一次彩票大奖,现在终于不用指望火珠林了,自己就可以点石成金了。” 说完这句话,叉叔立刻指着旁边那个更大的石头开口道,“大白,点那个,那个大,点了那个咱们这几年都吃穿不愁了。” “叉叔。”周一白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不是以为说是点石成金,就真的能变成金子吧?” “那不能变成金子,你说什么点石成金?”叉叔拧起眉。 “那就是个比喻。”周一白说着把手里的石头变成了一个类似于铁疙瘩的东西,我们都拿过来看了看,看着像是铁,但质感上又不像是铁。 周一白继续道,“我只能把石头变得更坚硬一点,然后可以变出来一些形状。”他说着手在石头上抹了一把,石头变成了一把匕首,“这样只是在对敌的时候,随手都能用出武器来,哪有什么点石成金?叉叔你少看点神话故事吧。” 他说完这话,微微顿了下,隔了会才一脸诧异地道,“妈耶,叉叔,我二哥说真的有点石成金!” “你二哥?”叉叔看着他,“你家狐仙也同意这么叫了?” “那不同意怎么办?”周一白摊了摊手,“我都管我三哥叫三哥了,我要是管我二哥叫别的,那我三哥不是平白无故矮了好几辈?我三哥也不会同意的啊,所以我们三个举手表决了一下,二比一,我和我三哥赢了,我二哥也就只能认这个称呼了。” 他说着跟他二哥交流了一会,一开始脸上还带着兴奋,但是后来又一下子失去了兴趣,他叹了口气才道,“我二哥说,确实可以点石成金,这术法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对石头是有要求的,是一种特殊的铁石,才能在术法之下,变成金子。而这种铁石,以前就很稀有,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所以就算有术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等解决完了神仙会,我就要带着我二哥到处去找一找那种铁石,万一能找到呢?对不对?”周一白说着又燃起了信心,“叉叔,你们去不去,咱们一起去啊,找到了之后,炼出来的金子,咱们平分。” 叉叔摇着头笑了笑,“何不易不是跟你说过么?人的一生,有多少钱都是注定的,你要是没有这个财,你就算浪费一辈子的时间,哪怕就是铁石已经近在咫尺了,你都找不到的。我可不去干这种事虚无缥缈的事,我觉得与其想着自己去找铁石,还不如剿灭神仙会之后,瓜分他们的小金库呢。” 第396章 聚阴凝气阵 “有道理诶。”周一白听叉叔这么一说,立刻对“点石成金”的事失去兴趣了,明显找铁石的事没有瓜分神仙会小金库的事靠谱。 虽然那一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但是周一白却已经开始盘算钱到手该怎么花了。 反正他已经显摆完了,我们就一起回了酒店。 我们每天在酒店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梁世成又迟迟没打来电话,于是我们四个就把本地的景点都转了转。 我们也去叫了秦白芷,可她还在专心研究,也不打算出门。 每天吃饭的时候,周一白都给他二哥和三哥点不少吃的,之前周三哥一个人已经很能吃了,现在加上周二哥,食物量直接翻倍,周一白一开始沉浸在周二哥到来的兴奋劲上,什么都挑贵的点,但是时间久了,有点吃不消了,开始跟叉叔念叨钱快花完了,什么时候能出去办点事赚点钱让他好喂养周二哥和周三哥。 但赚钱的事,可不是周二哥和周三哥需要考虑的。以前周三哥吃东西的时候也不跟我们一起吃,就算有酒,也是自己在一边喝。 现在不一样了,周二哥来了,周三哥和周二哥它们哥俩就可以一起吃一起喝,兄弟两个把酒言欢,超级开心。 虽然我们还是看不到周二哥,但是能看到桌子上的鸡一块一块的被吃掉,杯子里的酒瞬间消失不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周二哥的真身。即便周一白已经很努力地跟我们描述他二哥的长相了,甚至还给我们画了一幅素描。 但是那素描真的有点惨不忍睹,还没等我们吐槽,素描就直接着火了,估计是周二哥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最后周一白在网上给我们找了个图,说这个跟他二哥有点像。 看到这张照片之后,周三哥在旁边笑得满地打滚。 叉叔也抬手抚了抚额,“大白,你这不是白狐,是萨摩耶,你确定你真的知道你二哥长什么样么?” 周一白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又看了看旁边的空地,隔了好一会才开口道,“真的很像啊,要是萨摩耶和白狐不像,之前有个什么电视剧怎么会让萨摩耶演白狐呢?总不能是导演的错吧?” 他说完转头对我们眨了下眼。 我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就是故意的,以为这样一来,周二哥一气之下就会现原形给我们看看。 哪知道周二哥是真沉得住气,被周一白拿着萨摩耶的照片来形容长相,它都还是不肯出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就放弃了,能不能看到,就以后看缘分吧。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梁世成终于发过来一个地址,让我们去这里。 有了目的地,我们就和秦白芷一起出发了。 这一次换成了秦白芷坐在副驾,我和周一白、唐隐三个人坐在后面。 不过好在秦白芷能和叉叔换着开车了,叉叔终于可以偶尔休息下了。 我们到梁世成指定的地点的时候,是一个可以住宿的农家院。 本来我们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让我们来这边可能是解决什么问题,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我们一到,人也就齐了。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人这么齐,显然是要做什么大事了,难道我们又要对神仙会下手了么? 大家正在屋子里喝茶,刚见面,还是寒暄寒暄,没有直接切入正题。 周一白也就看向商羽,眼里隐隐地带着几丝挑衅和显摆,开口道,“你的伤好了么?你从巫庚那学到什么了?我可是已经请到两个仙家了。” 商羽看向周一白,沉默了片刻,才道,“下次跟神仙会动手,你就知道了。” “行吧。”周一白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下次遇到神仙会,你可别比我收拾的人少。” 商羽微微皱了下眉,没有再搭理幼稚的周一白。 大家互相简单地聊了下近况,梁世成才正色开口道,“这次叫大家一起过来,确实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们可能找到神仙会的总部了。” 听到他说这个,大家的脸上都露出震惊,完全没想到这一次大家聚在一起,是因为这个。 “当然这件事主要是靠清松道长。”梁世成继续道,“清松道长在道门以前留下的遗迹里,找到了一个阵法,这个阵法的排列,目前看起来,是和神仙会那些据点的排列大概一致。” “我们虽然没有全部据点的信息,但是我们已知的这些据点,全都在这个阵法的点位上,这个阵法叫聚阴凝气阵。” “神仙会大费周章地布置这些据点,他们本身又是以阴气为主,那么他们的总部很可能就在这个阵的阵眼上。” “只是我算不了这个事,这些都是推测,只能是说,以目前已知的据点和聚阴凝气阵的重合度来看,有八成的概率是可以确定的。” “但是我们也不可能贸贸然地进攻神仙会的总部,我把大家都叫过来,是想着大家一起探一探这个地方,如果真的是神仙会的总部,大家都在一起,还能互相照应,就算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离开。” 梁世成说着顿了顿,“你们应该也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没有性命之忧,这个地方的危险系数肯定是最高的,所以我用每一个人来推算了一下小天,应该也是没事的,那就大家一起去,基本上可以全身而退。”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周一白赶紧问道。 “今晚就去。”梁世成回道。 “今晚?”周一白瞪大了眼睛,“但是我们一路过来,这边已经越走越偏僻了,这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农家院,其他的地方都是荒山野岭的,神仙会的总部难道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我怀疑这地方都没法安装网线。” 周三哥蹲在周一白的肩膀上,这一次倒是没有动手,但是却咳嗽了一声。 周一白挠了挠头,“梁先生,我不是质疑你啊,我就是单纯的表达一下我的想法。” “越是偏僻,才越有可能。”叉叔开口道,“反正要不然就是闹市,要不然就是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谁知道神仙会喜欢哪种。” 梁世成点点头,“不管怎么样,这是唯一的线索了,在不在,也都只能先去看看了。” 第397章 天目法 梁世成说的没错,既然大概确定神仙会总部在哪,我们总得摸过去看看,知己知彼才能安排后面的计划。 老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个事儿,人家对方一受伤,就跑到总部去躲着了,我们又找不到,就只能等,太被动了。 晚上我们在农家院一起吃了个饭,将近十点钟,梁世成便叫上我们一起出发了。 出了门,见到商羽跟着商陆往他们的车上走,周一白挠了挠头,迅速过去一把拉住了商羽,“你坐我们车呗,咱们交流交流。” 商羽拧眉看向周一白,“交流什么?” “你看最近,就你、我、小天和唐大哥的进步比较大,咱们四个交流一下心得呗。”周一白看着他,“人家都说知己知彼,我们现在要去了解神仙会了,那了解神仙会之前,咱们自己也得相互了解一下是不是?” 但是我看得出来,商羽对了解周一白这件事其实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听到他们两个的话,梁世成倒是转过了头,看向商羽,“嗯,他说的对,你就去坐他们车聊一聊。” 旁边的秦白芷也笑道,“行,那我去坐商先生的车。” 周一白转头对我眨巴了下眼睛,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上次巫庚逃脱之后,对我们几个来说,始终是个“打击”。之前本来想着可能何不易了解得比较多,而且何不易也比商羽好说话,但是既然巫庚是奔着商家去的,那肯定还是商羽了解得最多。 于是上了车以后,我就立刻开口问,“商大哥,你们跟巫庚交手之后,有没有问过他是怎么从我梦里逃出去的?” 之前梁世成就说过,让我研究一下这个事,我也确实研究了,可是我实在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出去的。 我能想到的,就是巫庚的术法比较厉害,所以用了什么独门秘术。 我估计商羽还以为周一白把他拉过来,是想要比试一下高低,那他肯定是没兴趣的,不过听到我问这个,他的神色倒是缓和了一点,开口道,“这个啊,这个我们确实问了。” 我一听就是有门,立刻盯着他,等着他往下说。 商羽微微沉默了会,我怀疑以他惜字如金的性子,估计是在想怎么能把这件事说得更简单一点, 片刻后,他才开了口,“巫庚生活的时代,术法极其昌盛,在本脉术法研究到极致的时候,就会想着去复刻其他几脉的术法。比如他们用术法复刻了火珠林算卦的能力,差不多能达到火珠林实际能力的一半,在没有得到法脉传承的情况下,这基本上应该就是能做到的最高的程度了。” “这么高?”还没等我说什么,叉叔就插了口,说完才补充了句,“我研究了这么多年,能有火珠林十分之一的能力我做梦都笑醒了,他们是怎么用术法复刻的?” “这个对术法还是有一些要求的。”商羽开口道。 我本来以为他是想说,叉叔的术法低,所以就算告诉他怎么复刻,也没有用,叉叔也学不会。 结果商羽话锋一转,又继续道,“巫庚从隋小天梦里出来的术法,叫‘天目法’,是一种用特殊的法门,调动阴、阳、念灌注到眼睛里,能看破很多东西。得知这个法门之后,我试了一下,但是差点瞎了,所以应该是还有什么别的条件,但是巫庚没有透露。” “也是。”叉叔点点头,“要是都能直接复刻了,那也太逆天了。” “那他在我梦里看到什么了?”我继续问。 “他看到了一个门,他就是从那个门出来的。”商羽转头看着我。 “门?”我拧起眉,“不可能啊,那几天因为事情没办完,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我怕我开了冥门之后,巫庚和博物馆里的那些人就先离开了,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开过冥门,他怎么可能看到门呢?” “那肯定不是冥门。”周一白开口道,“要是从冥门走了,就不会从你梦里出来了啊。” “可我梦里没有别的门了啊。”我看着他们,我每天晚上看着我梦里的情况,看了这么多年了,有几个门我还能数错么? 车子里面沉默了下来。 隔了好半天,叉叔才猜测道,“冥门是离开的门,那是不是有一个横死的人进来的门?小天,那些横死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我确实没看到过横死的人是怎么直接进来的,他们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我梦里的,难道真的有一个我看不到的门?“商大哥,那你能不能把这个‘天目法’教给我,回头我也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我梦里的另外一个门在哪。” 商羽犹豫了一下,“我教给你可以,但是……” “别但是了。”周一白打断他,“小天要是研究不明白他的梦,以后他在梦里都让人欺负了,那别人都帮不了他。” 商羽想了想会,这才点了点头,他把法门给我讲了讲之后,又赶紧补充,“咱们都各有长处,论术法,你们肯定都不如我,要不是我爸在,及时破了我身上的术,我用了这个法门之后,是真的会失明的,你要研究你的梦,你慎重考虑,是不是要用这个术,至于别人,我觉得你们就千万不要尝试。” 他说完这话,目光就直接落在了周一白的身上。 叉叔和唐隐都有分寸,肯定不会贸然尝试这种明知道有严重后果的术法,但是周一白确实是有点难说。 “哎。”周一白摆了摆手,“我明白,我连辟邪神咒都用不出来,我还能想不开用这个?”他说着撸了撸怀里的周三哥,“再说,我三哥这么可爱,我要是瞎了,再也看不到我三哥,那我亏死。” 他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商羽明显还是不相信。 周一白无语,“你不是要我发誓吧?” 商羽这才收回目光。 隔了会,见我没有问题了,周一白才开口问,“诶,那你给我讲讲,巫庚的术那么厉害,你们是怎么搞定的他的?他现在还活着么?还是被你们关起来了,打算把他身上的术榨干再超度他?” 商羽轻轻拧了下眉头,朝车子前方看过去,顿了顿出声道,“我们是不是快到了?一会会遇到什么还不知道,先准备一下吧。” 第398章 送货上门 眼见着商羽这是不会说了,周一白也就没再勉强。 反正最重要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周一白就叫他三哥起床,“三哥,起床啦,去看boss老巢了。” 周三哥这一次倒是给他面子,坐了起来,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算是在准备中了。 我们的车子都在山脚下停好,清松说阵眼在两山的山谷之中,所以我们要先翻过一座山。 于是周一白屁颠屁颠地就跑到前面去开路了。 商陆用术隐住了我们的气息,我们小心翼翼地翻过了山,到了山谷。 这两座山离得不近,所以山谷里有一片巨大的平地,只不过这里荒无人烟的,所以平地上草木都很多。 但也就只有草木,并没有任何建筑,哪怕一个茅草屋都没有。 周一白也不敢一下子就把草木都分开,只能一点点的分,然后我们慢慢地试探着往前走。 一边走清松一边看着手里的罗盘,终于在某一个位置停了下来,他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跟我们想象得有点不一样,我们甚至想过会特别危险,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但是怎么也想不到,这里除了草木就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在地下么?”唐大爷猜测了一句。 反正我们是感受不到这里有什么气息,但是既然是神仙会总部,那肯定藏得特别深,气息自然也都隐藏掉了,我们感受不到也都正常。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小心点慢慢地找了。 就在周一白又分开一点草木之后,吓得他“妈呀”地叫了一声。 我们赶紧朝前面看去,才见到刚刚分开的一人多高的草木之后,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精神矍铄的老头。 这大半夜的,荒山野岭的,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并且站在草丛里一动不动,一点气息都没有,别说周一白突然被吓了一跳,我就算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心跳加速了一点点。 既然有人,那就证明我们找对了地方。 这人自然是神仙会的人,是发现我们来了,所以在这里等着我们。 草木分开之后,这老头的目光就直接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被他盯得非常不舒服,他的眼神里,像是没有一丝感情,冰冰冷冷的,我甚至觉得他看我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既然被发现了,那免不了一场大战,虽然对方只有一个人,但是他一个人敢出来,说明还是有点本事的。 我默默地准备好了小黑水潭和光球剑,其他人也都蓄势待发。 这时候,我就感觉到一阵白光闪过,随后耳边就是呼呼的风声,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再然后就没了知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是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 这房间里的床都是古代的那种架子床,房间里的布局就跟电视剧里的古代大宅子里的那种房间差不多,床前甚至还有屏风。 我微微动了下手指,发现自己的行动没有受限,我赶紧坐起来从床上下来。 房间里也没有其他的人,我周围更没有什么术法或者阵法的限制。 我试探地走了几步,见没什么异常之后,就迅速地冲到了门口,轻轻地打开门。 门外是一个大院子,这里看着还真的像是古代那种几进几出的宅院,我探个头,正在观察外面的时候,就见到有人从前面的门走进来。 我赶紧往后躲了躲,但是那个人也没有往我这边看,而是直接进了大堂那边。 我在门口观察了好一会,院子里偶尔会有人走来走去,不过这些人没有一个往我这边看。 我重新关上门,看样子暂时是不会有人来我这边,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想着还是用梦里的状态出去看看。 于是我直接在原地坐下来,想靠着门睡着,哪知道平时我“一秒入睡”的能力已经炼得炉火纯青了,可现在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睡不着我就没办法进入梦境之中。 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遇到过进入梦境后醒不过来的情况,现在这种无法进入梦里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怎么又有新的难题? 我努力了好半天,实在是睡不着,也就只能先放弃了。 我微微冷静了下来,分析下眼前的情况,如果我们找对了地方,我们到的山谷真的是神仙会的总部,而神仙会一直想要活捉我,那也就是说,我应该是已经被抓了,并且带回了神仙会总部。 那我这算是送货上门么? 我不由叹了口气,又挠了挠头,现在也没人看着我,那是不是说,神仙会的人觉得,我没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如果粱世成的卦象是准的话,那大概率就是那个白衣老头没有跟任何人动手,直接一招抓到我,迅速的离开。 所以其他人一点伤都没受,确实是非常安全。 这么一想,那我暂时也不用担心其他人,因为现在明显应该是其他人在担心我。 他们肯定在拼命地找神仙会的入口。 而且这个白衣老头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瞬间把我抓走,甚至连一招交手都没有的话,那能力肯定要在捡破烂老头他们之上了。 难道就是神仙会本家的人了么? 那就算梁世成他们找到了神仙会的入口,也未必能把我救出去。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自己找路逃出去。他们既然觉得没人能出去,那防备力量肯定不强,只要我能找到出去的路,说不定他们都不一定会发现我离开了。 而神仙会的人一直想要活捉我,肯定不会对我下杀手,那我完全可以大喇喇的走出去,大不了再被送回房间里呗。 这么想着,我微微吸了口气,转身打开房门,向外面走了出去。 跟我猜测得差不多,院子里还是偶尔有人来往,他们看到我,也就只是瞥一眼,然后就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们自己人之间的交流几乎也没有,说不定在他们看来,我只是神仙会某个他们眼生的“同事。” 于是我就放心大胆地沿着门往外面走。 穿过两个厅堂,我便看到宅子的大门近在眼前,我头也不回地迅速朝大门跑去。 大门是开着的,也没有人看门,就连我出大门都没有人管我。 所以两只脚一迈出大门,我就撒丫子开始跑。 第399章 神傀公血仇,此生必报 十几秒之后,我就已经冲到了大门外一百多米的地方。 只是我的速度多少有点快,所以撞在一面不透明的墙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被弹飞了。 好不容易跑了一百多米,一下子就被弹回去二十多米。 这一下把我都给撞懵了,半晌才缓过来,我揉了揉头,从地上爬起来。 我重新往前走,这一次不跑了,并且抬手往前摸着,果然摸到了一个屏障,我顺着这个屏障往旁边摸,才发现这个屏障把这整个宅子都罩了起来。 怪不得没人看着我,我跑也没人管我,因为他们知道我根本穿不透这屏障。 这可怎么办?我正想着的时候,就发现我旁边不远处出现一个人,我也没看到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反正他就是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便继续往宅子里面走进去。 等他走了,我就走到他进来的地方,摸了摸,这里的屏障和别的地方没什么区别。 我这边正研究着,不远处又出现一个人,他也进了宅子。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这要是阵法或者术法什么的,其他人进来,就算有法门,也总该有点术法波动,可这两个进来,却一点术法波动都没有,就像是凭空出现,跟我梦里出现的那些横死的人一样。 我正要继续研究屏障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不会就是个梦境吧? 因为是别人的梦境,所以我才没办法入睡做梦了? 我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呆在原地,但是神仙会怎么可能有我们家这一脉的梦境呢? 只是转念一想,这也很正常,上次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围攻李阳东的时候,那个女装大佬的傀,就是用各脉的人炼制的。 一开始合体的时候还没什么,但是分散之后,他们用出的技能,就是各脉自己的技能了。 所以就是说,我们家也有个人,被神仙会炼制成了傀。 然后控制着他进入梦境,并且做了一些改造之后,让他的梦境和现实里的这个大宅院结合在一起。 怪不得梁世成怎么都算不到神仙会的总部在哪,因为神仙会的总部就在我们隋家某一个人的梦里! 神仙会可真是处心积虑啊。 我转头看向宅子里面,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我现在就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跑进神仙会里面,找到那个我家的人,把他的傀破了,那这个梦境应该就消失了,不仅我能出去,梁先生也就能算到了。 另外一个,就是我按照商羽刚刚教我的天目法,找到这个梦境的门在哪,先从门出去,找到粱世成他们会合之后,把这个情况告诉他,然后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办。 我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下,我现在在这里跑来跑去的没人管我,但是如果我进总部去搞破坏,那肯定就会有人出来阻止了。 不说那个白衣老头会不会出来,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可是都在这里养伤。人家是养伤,又不是死了,那我真在这里做什么,他们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到时候再把我抓起来,说不定就要看着我,那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如果用天目法的话,就是赌一把,赌这个术法我能用,用完之后我不会瞎。如果赌赢了,我就能出去了。如果赌输了,那我瞎了,出不去了,也还是被留在神仙会里。 但跟前面的那个选择对比,后面的这个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出去吧? 我默默地吸了一口气,仔细地回忆了下商羽之前教我的印诀和咒,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又给自己打了个气。 商羽说,这个天目法应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法门,他用不了,但是巫庚可以用。 巫庚跟他不一样的地方,一是术法高一点,另外就是已经是个死人了,身上没什么阳气。 我呢?我跟他们两个都不一样,所以我不能参照商羽的后果。 豁出去了,试试吧! 我沉了沉气,在自己的身上加上了这个天目法。 虽然刚才想着是豁出去了,但是我还是闭着眼睛施的术,随后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瞎,只不过我看着宅子的方向,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异常,难道我失败了? 这个天目法我用着没效果? 我正想着,无意地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屏障,却发现外面的平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炖了一只大狗,好像一只萨摩耶。 那个萨摩耶蹲一会,又原地转转圈,还用爪子刨一刨地。 奇怪了,刚才我看外面还没看到外面有什么,怎么突然出来一条狗? 我也没太关注那条狗,转头又往别的地方看了看,这个天目法估计是没用了,那我只能想办法去破我们家被炼成傀的那个人了。 但就在我一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屏障上隐隐约约地有一道门。 我揉了揉眼睛,这才意识到我没有眼花,真的是门! 天目法成功了! 我赶紧往那个门边跑,只是我刚跑了几步,门就换了地方,我又转了个方向,往新的方向跑。可我还没跑到,门又换位置了,我这才发现,原来这门会随时变动位置,我不仅发现了这一点,我还发现我跑的时候,外面的萨摩耶也跟着我一起跑,我往哪边跑,它就跑哪边跑。 我惊呆了,什么萨摩耶,那应该是周二哥吧? 有周二哥在这,我更踏实了一点,专心追着门跑,终于在一个巧合之下,门的位置换到了我面前,我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周二哥也朝我跑过去,头在我腿上顶了一下,我被它撞的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但是周二哥立刻接住了我,让我趴在它的背上,随后就拼命的往外面跑,我赶紧搂住它的脖子。 周二哥的速度极快,一个呼吸间,就蹿出去几十米,但就在这会,那个白衣老头也追了出来。 白衣老头的速度更快,眼见着就到了我和周二哥的身后,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到我的时候,一串铁链突然朝老头飞过去。 老头一掌拍碎了铁链,随即一个黑衣人拦在老头身前,老头的脚步被迫停下来,但是他一拳就把黑衣人打飞,可就是黑衣人拦住老头的这个瞬间,周二哥和老头的距离重新拉开。 我紧张地看着黑衣人,只见他快要落地的瞬间,就被白衬衫接住,白衬衫朝着老头的方向高喊了一声,“神傀公血仇,此生必报!”说完背上黑衣人迅速的朝另外一个方向跑了,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第400章 就是这九个字 周二哥趁着这个空档拼命地往前跑,好在有黑衣人挡了这一下,算是拖住了白衣老头的脚步,周二哥抓住这个机会,顺利地甩开了白衣老头。 那老头没再追上来,我也松了一口气。 我本来以为我们之前找到的那个山谷,就应该是神仙会的总部,我被抓了进来,周一白他们肯定就在不远处。可是明显我们现在不是在山谷之中,而且这会周二哥带着我一直跑,虽然不知道周二哥要带我去哪,但是肯定是去跟周一白他们会合。 为了防止被周二哥从背上甩下去,我只能紧紧地搂着它脖子,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周二哥不像周三哥一样蹲在周一白的肩膀上了。 我本来以为周二哥只是一只小小的萌萌的白狐狸,谁知道它体型竟然这么大,这要是蹲周一白肩膀上,周一白会被直接踩趴在地上。 这天目法还真是有点神奇,我不仅看到了梦里的入口在哪,甚至还看到了周二哥,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周二哥接头。 周二哥背着我跑了许久,才终于跑回我们集合的那个农家院。 我有些诧异,因为我们回来的方向,根本不是从山谷里,周二哥也一直没有爬山,所以神仙会总部并不在那个山谷里,我被抓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抬头往前看着,也看到农家院的周围都是阵法。 以前我只是能感受到阵法的气息,这下我连阵法都能看见了。 周二哥肯定也能感受到这些阵法的存在,不过它带着我一跃,就直接跳进了阵法里面,这阵法对它像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随即我就感觉自己后背上被人推了一把,我直接被从周二哥的背上推了出去,这力道不小,我甚至直接撞破了窗子,落在屋里的地面上,摔了个狗吃屎。 周二哥可真是,都把我救回来了,就不能好好停下来,让我自己下来么?非得把我扔进来? 我趴在地上,面前是一双脚,我一抬头,就对上梁世成微微诧异的眼睛。 “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我二哥能把小天带回来!”周一白欢呼一声,冲到窗边,对着院子里的周二哥高声道,“二哥,你最好了,一会给你加鸡腿!” 梁世成抬手扶起我。 他因为算卦卦卦都准,所以向来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这会脸上带了几分挫败,显然因为我被抓走这件事,他极其愧疚和自责。 他打量了我一下,才开口问,“没受伤吧?” “没有。”我摇了摇头,除了撞在屏障上那一下,就属被周二哥扔下来的这下最疼了。 窗户没了,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商羽赶紧去窗边布了个术,挡住了冷风。 其他人的神色都不算太好,周一白走回来之后,对着我低声道,“那老头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商大爷其实对他动手了,可他身影瞬间就不见了,他不见的时候,你也跟着不见了,明显是被他抓走了,还好我二哥速度也很快,直接追了上去。” “我们瞬间失去了你们的气息,也不知道去哪找。我三哥说让我们等一等,二哥肯定能把你带回来。但我们也不能真的等,我们把那边的山谷都荡平了,也一点痕迹都没有。我们也是刚刚才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你就从窗户飞进来了。” 顿了顿,周一白又赶紧补充,“那你也不能怪我二哥啊,它活了这么多年,哪儿让人骑过?我一会可得好好奖励它一下。” 确实也幸好有周二哥,不然就算我能从那个梦境里出来,就算有黑衣人和白衬衫拦上一道,我也还是没办法逃脱。 我定了定神,赶紧把我被抓走之后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听到神仙会总部在隋家的梦里,大家也都不算诧异,毕竟各家各脉都被神仙会抓走了那么多人,炼成傀的也有那么多,我们家的人被炼成傀也不足为奇。 但是我说到白衬衫喊的那句话的时候,梁世成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盯着我的脸开口问,“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你仔细想一想,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错,再复述一遍。”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极其激动,脸色有些微微的涨红,声音都跟着提高了几分,跟他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梁世成的手劲极大,表情也严肃的可怕,我估摸着这应该是个不小的事,于是我仔细地回忆了一遍,“他确实是说‘神傀公血仇,此生必报’,就这九个字。” 梁世成面露震惊,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他放开了我的胳膊,低声喃喃地念叨着这九个字,重复了几遍之后,本来正襟危坐的他,像是全身没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瞬间面如死灰。 “老梁。”商陆赶紧起身走到他旁边,又示意秦白芷过来。 我赶紧后退了几步给他们让开位置,然后有些茫然地看向叉叔,叉叔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好又看向唐大爷。 唐大爷拧着眉,像是也不太清楚。 周一白张了张嘴,估计是想问什么,但是看着梁世成的情况,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周二哥没进来,我看它还在院子里舔毛,估摸着虽然是把我背回来,但是心里还是挺介意这件事的,所以在努力地用舌头给自己洗澡。 至于周三哥,这会站在旁边的桌子上,双手抱着肩膀,拧眉盯着梁世成,小脸看起来都皱在了一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叉叔对周一白使了个眼色,显然周三哥也是知道点什么的。 周一白会意,立刻看向周三哥。 只是周三哥的动作更快,在周一白朝它看过来的瞬间,就一下子原地趴下,像是突然昏迷了一样的睡了过去。 周一白翻了个白眼,对着叉叔摊了摊手。 半晌之后,梁世成才恢复了一些,何不易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看着他喝了之后,又帮他顺了顺气息。 我看着情况好多了,才低声试探地开口问,“梁先生,他说的神傀公是谁?我们这里面,只有神仙会一脉是炼傀的,所以神傀公应该是神仙会的人么?那是说,他们自己之间也有什么血仇么?所以白衬衫才离开了神仙会,但是又一直关注神仙会的动向,这几次才能都及时出现?” 我回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个问题,都敢叫神傀公的人,那在神仙会里,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所以白衬衫应该就是九索说的神仙会本家的人,神傀公可能是他爸爸?或者什么长辈?那白衣老头又是谁? 我想了一路,脑子都想打结了,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第401章 你是不是瞎了? 梁世成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这次是商陆开了口,“老梁年纪也大了,让他缓缓,大家也先各自去休息吧。” 商陆既然这么说,我们也不方便再留下。 但是走到门口,周一白还是开口问了句,“梁先生,商大爷,那老头应该不会再追来了吧?” 商陆转头看了梁世成一眼,才开口道,“他既然这么厉害,可却一直都没有自己出来,那估计是有什么限制,不能离开神仙会总部太久,暂时不用担心。” 周一白这才点点头,招呼了他二哥一起回房间,走了一段才转头对着我道,“小天,你别担心,我让我二哥一直守着你。幸好这次去医巫闾把我二哥带回来了,要不这次可真麻烦。”顿了顿,他又继续对着我低声道,“话又说回来,小天你是不是瞎了?你刚才是不是不好意思跟大家说?你要是瞎了也没事,我们不会嫌弃你的。” 我诧异地看着他,“我没瞎啊,我怎么了?” 周一白的表情有点别扭,顿了顿才说,“梁先生问你受没受伤,你说没有,我估计大家也不好意思拆穿你。”他说着抬手指了指我的右眼,“你右眼全黑了,一点白眼仁都没有了。” “啊?不能吧?”我抬手捂住我的左眼,可我还是什么都能看见,视力没什么变化啊。 周一白赶紧举起一根手指,“你看这是几?” “我能看见,1啊。”我拍开他的手,“八成是天目法的后遗症,也不知道这术法什么时候才能散去,我现在还能看到你二哥和外面的那些阵法。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好让商大爷帮我把术破了。” “别破啊。”周一白见我没瞎,整个人放松不少,“能看见我二哥,还能看见阵法,这不是挺好的么?相当于开天眼了啊,留着啊,你就能跟我一起撸我二哥了。不过你这看着确实不怎么好看,回头我给你买个墨镜戴上。” 说到这,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你说幸好商羽没瞎,商羽要是真瞎了,以后他跟何不易出去,人家都是算命的是瞎子,可何不易跟别人不一样,他带着个瞎子走街串巷的算卦,那画面也有点意思啊。” 我和周一白一个房间,回去之后,周二哥就趴在我床边,确实是听了周一白的话,一直守着我。 关上门,周一白才压低声音道,“梁先生这一次打击挺大的,你被抓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怀疑他急火攻心差点就吐血了,但是我们这么多人在这,他又一直像是主心骨一样,还是硬生生的压下去了。” “他说道门拼上那么多人护住你,结果你在他手上被神仙会的人抓走了。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估计他都得对道门以死谢罪。” “结果你回来之后,又说白衬衫说了那句话,他像是又受了一次打击。” “还有清松道长,一直在说早知道他就不该把阵法的事情说出来,应该先自己来探一探,有结论了再跟大家说。如果他来了发现这是一片荒地,他也没必要让大家一起跟着来一趟。他又提到清微道长和清云道长,我看他都好像快哭出来了。” 周一白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后看着上方盘算着,“你说白衬衫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之前在游轮上的那次,我问他要不要加入我们,他说他也是神仙会的人。我还以为他不会对神仙会动手呢,毕竟之前燃灯寺他救你也是杀人灭口了,没让神仙会的人知道,但这一次算是正面冲突了吧?” “之前不是说,他和捡破烂老头他们的能力差不多么?那他对上白衣老头,明显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但凡他能多拦一下,都能多给你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但他就敢拦一下,然后迅速的就跑了,是不是证明他一点都不是白衣老头的对手啊?” “他都不是白衣老头的对手,那咱们更不够看。这也就是幸好跟商大爷说的差不多,那老头应该是受什么限制,不能离开神仙会总部太久,不然他早就把你抓回去了。而且刚才在山谷里,他也明显就是想速战速决,带着你直接走,连打死我们的时间好像都没有。” “神仙会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啊?”周一白继续嘟囔,“小天,那你说,他每天在神仙会总部,看着派出来办事的人,一个一个的都不太行,是不是也挺生气?觉得下面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废物?” “那白衬衫他平时都藏在哪呢?他真的是时时刻刻的关注神仙会或者关注我们么?他出现在神仙会外面肯定不是巧合,说不定跟我二哥一样,在外面不知道等了多久了。这也幸好是你自己跑出来了,不然他们就算在外面守着,肯定也都不敢进去找你。” “得亏是我好奇心比较强,咱们出发那会,硬把商羽拉咱们车上,把巫庚的术给问出来了,要不你还真是跑不出来,所以说咱们肯定还是运气好。”他说着转头看向我,“小天,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睡着了?” 听到他这话,我赶紧醒过来,“你说你的,我能听见,我就是去梦里研究研究我的那个门在哪。我觉得这应该是个突破口,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神仙会的总部是个什么情况,只要我能破了我的梦这个环境,我们就能想办法破神仙会总部了。” “那也是。”周一白点点头,“我二哥跟我说,它感觉那个地方它是能进去的,但是它觉得再往前走就有危险了,所以暂时才没有跟进去。我二哥说,那地方从外面往里面看,什么都没有,跟其他的地方一样,是一片荒地。它一开始以为是幻境还是什么的,所以也没敢贸然进去。” “那现在周二哥已经知道神仙会的总部在哪了,我只要想办法能把那个梦境破了,那咱们之后要是真去找神仙会总部,起码不会受这个限制了。”我开口道。 “行吧。”周一白点点头,“那你继续研究吧。” 我点点头,“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我在梦里也能听见。” 周一白叹了口气,“我一直跟你说,你连点回应都没有,就算是听见了有什么意思?算了,有我二哥守着你,我还是睡觉吧。” 他说完翻了个身,抱着他三哥去睡觉了。 第402章 冥冥中的安排 周一白不再说话,我就继续去梦里研究我梦里的门。 这一下我也发现了,在我的梦里,那个门也是随时变换地方,有时候它变一下地方,就会从门里进来一个横死的人,但有时候变了地方也不会有横死的人进来。 我拧眉盯着入口的门,难道是因为那个方向上有人横死了,所以门就会出现在那个方向上,我才能把人吸进我的梦里? 但是因为我现在控制的范围还有限,所以有些时候就算门挪过去了,可我的力量没有那么大,横死的人就还是进不来? 可神仙会总部的那个门,就算是变来变去的,也一直都没有横死的人进来,难道那个梦境经过改造之后,就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能力了么?又或者我们家的人被炼成傀以后,虽然还能被控制着进入梦境,但是却没办法吸引横死的人进来了? 我坐在周二哥的旁边,仔细地观察着我的梦境,我虽然也进到梦里了,我的梦境看起来是和我周围的一切重合,并且就在周二哥旁边坐着,但是它一点都不害怕。 但是在神仙会总部的外面,它却对那个梦境很忌惮。 显然是因为我现在进入梦里,虽然能看到现实中的一切,但事实上,只要我不去碰现实里的东西,我的梦和现实世界其实是没有重叠的。 可神仙会的那个梦,却完全和现实融在了一起,神仙会到底是怎么改造的呢? 我挠了挠头,而且在神仙会的那里,应该是没有冥门的,不过神仙会本来就不想让横死的人离开,不控制着打开冥门也很正常。 那也就是说,我现在如果能让我的梦也和现实结合起来,我就能创造出神仙会总部的那个环境了。我只要能造出来,我就会知道原理,然后我应该就能破掉了。 只是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没道理人家神仙会都能搞出来,而我这天生自带的技能我都搞不明白啊。 我在周二哥旁边坐了一宿,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周二哥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我们洗漱完吃过早饭,何不易才来叫我们,说梁世成有话跟我们说。 这会梁世成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一些,但是整个人的精神多少还是有点萎靡,他靠在椅子上看着我们依次走进来。 我们坐下之后,也不敢催促,互相看了看,等梁世成主动开口。 他沉默了半响之后,终于开了口,“我昨晚大概想了想,白衬衫喊出那句话,应该不是对白衣老头说的。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他们比我们更清楚,他一击之后就迅速遁逃,是明知道自己不是白衣老头的对手,那肯定没有必要放这句狠话。所以他说出那句话,应该是想让小天传话的。” 他说着顿了下,又吸了口气才继续道,“神傀公不是一个人,而是对神仙会负责人的称呼。如果我猜得没错,白衬衫应该是神仙会本家的人,那也就是说,神仙会本家出了什么变故,神傀公已经不在了。” “怪不得神仙会能做出拿自己的血脉炼同心傀的事,敢情负责人已经不是神仙会本家的人了。”商陆开口道,“真是没想到……” 梁世成点点头,“所以白衬衫才会离开神仙会,但是他对神仙会比任何人都了解,知道自己对付不了神仙会,没有把握之前,肯定不会跟神仙会有什么正面冲突。” “于是就一直盯着神仙会的动向,偶尔做些手脚,比如燃灯寺的那一次,他会出手救下小天,甚至于……小天的孤儿院失火,所有的资料都被烧毁,也可能跟他有关系。” “可神仙会如果出了事,他为什么不来找玄门的人?”周一白开口问道。 梁世成摇了摇头,“如果二十年前那件事之前,他来找玄门的人,或许玄门的人还会相信他。但是二十年前,他年纪应该也不大,可能还不知道什么。二十年前的事情之后,玄门的人跟神仙会已经是势不两立,他就算找上门,大家也许只会认为是神仙会的又一个阴谋。” 他说着声音也有点晦涩,“再加上,如今玄门的势力衰落,他自己的能力就远在玄门所有人之上,谁会找比自己弱的人来帮忙呢?” 他这话一出,在座的人也都面露窘迫。 唐大爷猛地拍了一把椅子扶手,“真是丢人!玄门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倒是觉得还挺有希望的。”叉叔开口道,“反正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盛极必衰,否极泰来。玄门各脉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甚至好几脉之间互相都失去了联系,但是现在大家机缘巧合又全都聚在一起了。” 他说着看向周一白,“不仅如此,就连能力上也都各有突破。比如大白,周家两千年没出现过他这样阴、阳、念比例的人了,他现在又已经请到了原版的狐仙和黄仙,我们之前还在赴西山里见到了山海经里的神兽凫徯,虽然他现在的能力还差一点吧,但是有这些仙家在旁边指引,肯定有成材的那天。” “还有小天,千余年他们家都没人用出冥门现世,他突然就无师自通的用出来了,虽然就用出来那一次,但既然用出来了,以后总还能再现。” “再加上阿隐,得了幽缚剑,这要不是躲着神仙会的人,我们也不会跑到那种地方,肯定找不到唐家老祖宗留来的这东西。还有商家,也是得了巫庚的指引。道门也一样,要不是黄老板找我们办事,我们哪会跑到海岛上去发现繁弱五诛阵呢?这让道门也又找到了不少古老的阵法。” “明明都是已经失传的东西,如果只出来一样那是运气好,但是接二连三的出现,各家各脉都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传承,这还能说是巧合么?” 叉叔摸了摸下巴,又继续道,“以及我们被捡破烂老头他们盯上的时候,我们不是对手,可是天降李阳东,直接帮我们争取了半年的时间,让大家有机会再努力进步。” “还有白衬衫,这些年神仙会的目的可一直都很明确,那也就是说,神仙会早就出问题了,怎么以前神仙会本家的人没发现问题,偏赶上现在这会白衬衫就发现了呢?又或者以前不是没有人发现,只是他们发现之后,没办法自保,也许已经被杀了灭口了,而白衬衫刚好发现了又有能力逃出神仙会,这就像是冥冥中的安排一样。” “所以我觉得,玄门应该已经过了最低谷,该往上走走了。” 第403章 黄老板这是造了什么孽 估计是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大家经历的打击有点多,所以叉叔这也是在给大家鼓鼓劲,让大家别丧气。 商陆也就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梁世成则是顿了顿才开口道,“看样子,他们神仙会自己的人,大概也清楚白衣老头不能长时间离开总部的事,所以像是九索他师父,就可以放心地逃到海外,还有另外三个人,想不回来就不回来,神仙会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现在的情况,跟我们之前猜测的,可能相差很多,所以很多事需要重新计划。我自己也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大概没办法再持续地给你们算平安卦。” “从昨晚的情况来看,神仙会应该也不会对我们其他人动手,所以主要还是小天这边。我的建议就是,你们几个也出国,等我这边把计划定完,有万全的对付神仙会的方法的时候,你们再回来。” “我们现在对付神仙会,就是以小博大,可能也只有一次机会,所以我必须得保证这个计划万无一失。” 听梁世成这么说,那就是接下来他要做很多安排,可能顾不上我们了,那我们肯定得配合。 叉叔赶紧点点头,“没问题啊,正好上次九索他们走的时候,不是还说什么以后我们到了魔神的地盘上,他们记小天个人情什么的么?这种人情别浪费,该用就得用,那我们就出去转转呗。” 梁世成又叮嘱了一句,“你们出去之后,也千万别懈怠。” “好。”我赶紧点头,“我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破了神仙会的那层梦境。” 梁世成又看向周一白,昨天晚上就只有周二哥敢追着白衣老头,并且也追上了,证明周二哥的实力不低,所以有周二哥在,其他人多少应该是放心的。 周一白挠了挠头,顿了会才开口道,“那个,我二哥说,当年周家先祖跟它们之间有约定,如果别人不是针对它们,它们就不可以自己用术法伤害人,哪怕对方是坏人也不行,它们的任何术法,都必须借着周家人的手用出来。” “大概是因为,小动物身上毕竟还有兽性,这也是一种限制,防止它们伤害到普通人。所以就算是再遇到像是昨天那种情况,我二哥去救人可以,但是如果要跟对方交手,那就必须是借我的手用出术法。” “也就是说,我二哥和我三哥有再高的能力都没用,我能力到哪,就只能用到哪。不过你们放心,我肯定继续努力跟我二哥和我三哥修炼。” 他这么一说,我倒也明白了,怪不得我们第一次遇到九索的时候,眼见着九索要去伤害周一白,那会周三哥不在周一白的身上,所以它没有用术法去阻拦九索的匕首,而是自己跳起来撞在了匕首上。 它只要跟周一白分开,就要受到这个约定的限制,所以只能用身体去挡刀。 不过梁世成听他这么说,也还是放心了一点,“倒也不用对敌,只要能护住你们就行。总之你们万事小心。” 唐隐也看向唐大爷,“我们要是出国的话,金尸就没法儿带了,而且我用幽缚剑,暂时也可以不用金尸。” “行,那我就把金尸带回去。”唐大爷点点头。 叉叔见唐隐跟唐大爷说话,于是就看向叉弟,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下,话又咽了回去。 倒是清松先开了口,“你们放心出去,小川跟着我,你不用担心。” “那就拜托道长了。”叉叔赶紧道。 “那你们就先出发吧。”梁世成便道。 我们只好站起身,跟大家告别之后,先回去收拾了下东西。 等出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见到叉弟正蹲在院子里逗鸡。 当然,这时候谁会无聊在这逗鸡,明显是故意在这等我们。 我、周一白和唐隐心领神会地先上了车,留叉叔跟叉弟说话。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但是叉叔回来的时候,嘴角的弧度比ak都难压。 因为我现在能看到周二哥,所以这次我才发现周二哥其实是趴在车顶上的,倒也是,它这么大体型,在车里的话,多少有点憋屈了。 而且就算车里能放下它,它估计也不愿意跟我们挤。 这么一对比,周三哥体型小,还是有不少优势的。 出了农家院的门,周一白才开口问,“叉叔,那咱们去哪啊?就说是去魔神的地盘,我们也不知道九索和他师父在哪,假设我们知道了他们在哪,我们还能真去找他们么?” “那肯定是不找他们。”叉叔看着车子前面,一边开一边盘算,“咱们先回趟金城,我跟黄老板联系联系,看看最近他那边能不能给介绍点什么活儿。” 周一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黄老板这是造了什么孽?” “你心疼黄老板,那你出钱?”叉叔从后视镜看了周一白一眼,“你三哥和你二哥的伙食费,你全都自己承担。” 听到这个,周一白赶紧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叉叔,咱们就去找黄老板,挺好的。” 自从周二哥来了以后,以周二哥周三哥的饭量,周一白已经快要捉襟见肘了,为了养得起他二哥三哥,周一白早就念叨着想要出去接活儿了。 “黄老板自己身上估计是没什么事了。”叉叔开口道,“但是他做那么大生意,总得有一些海外的人脉吧,这不是省着咱们出去自己找活儿了么?而且黄老板给找的活儿,肯定会给咱们配个翻译,就咱们几个的英语水平,出国不就直接变成聋哑人了?” “该说不说,九索和他师父的英语,确实很好啊。”我真是很羡慕了,这神仙会里难道还开办英语培训班么? “是啊,人家神仙会的人,何止是英语好哦。”叉叔阴阳怪气地补充了一句。 “哎。”周一白叹了一口气,顿了顿,他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叉叔,不对啊,以前咱们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要离开都是一起离开,怎么这次就让咱们四个先离开?梁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不方便跟咱们说?还是有什么事想要瞒着我们?神傀公的事,是不是没有梁先生说的那么简单?” “咋?那你要现在回去偷听一下么?”叉叔瞥了他一眼。 第404章 魔鬼哪有穷鬼可怕? 周一白转头往车子后面看了看,我们已经开出来很远了,都看不见农家院了,他拧着眉,收回目光,“梁先生都有意避着咱们了,偷听肯定也听不到,那还不如等下次碰到白衬衫的时候,直接问他呢。” 我们已经三个多月没回过金城了,回到叉叔的别墅之后,简单地修整了下,叉叔就给黄老板打了电话。 要不是说叉叔和黄老板有缘分呢,一聊还真让叉叔给聊出来一个活儿。 听到真的有活儿,叉叔笑得眼睛都快眯上了,跟黄老板聊了好长时间。 最后黄老板在电话里说得意犹未尽的,于是跟我们约了顿晚饭。 周三哥的耳朵特别尖,本来趴在旁边的沙发上睡觉,一听说黄老板约饭局,迅速的就跳到叉叔的肩膀上,耳朵贴在手机上听那边黄老板说话。 “你看我三哥,一听说有饭吃,比谁都积极。”周一白看着我低声道,“我真怀疑要是黄老板对我三哥上心了,几顿饭就能把我三哥给拐走。” 周三哥认真地听黄老板说话,根本不搭理周一白。 定好地点和时间,叉叔就挂了电话,“歇一会,咱们就去跟黄老板碰面。” 我们比约定的时间出门早了一点,先绕路去了一趟李阳东他家的店。我们到的时候,也差不多是饭点儿了,但是里面人不多,而且大门上还贴着“本店出兑”的广告。 “怎么要出兑了啊?”周一白说着拿出手机,在app上搜了一下这家店,结果发现最近的几条评论都是差评,说没有以前好吃了,味道跟之前一点都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老板什么的。 “咱们之前吃的时候,确实都挺好吃的。”我开口道,“是不是李阳东不在,烤肉的方法变了?咱们那天来的时候,烧烤炉里可是没有炭火的,应该是用阳气的术法烤熟的。现在李阳东估计还是不在,所以味道不一样了。” 叉叔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没再停留,开车继续往跟黄老板约定的饭店走。 本来我们往这边绕一下,是想看看运气好不好,能不能再遇上李阳东。 因为之前我也跟他们说过,我有些突破是因为那天看到了李阳东出手,得到了启发。要是这回还能遇到,我就可以多问他一些细节。 虽然我们两脉一个阴气、一个阳气,但是总有些共同之处,能多借鉴一下,我也少走一点弯路。 只不过明显现在没有这个运气,那就只能靠我自己摸索了。 黄老板订的包间里面有个茶桌,菜还没上,于是小孙泡茶,我们就坐在茶桌边先喝点茶。 黄老板也就顺便把事情给我们讲一讲。 这件事倒是没有多复杂,就是黄老板有个好朋友,姓马,这位马老板是个非常爱国的人,尤其是这几年更有钱了以后,就总想为国家做点什么。 他自己本身常年居住在海外,也经常出入各种拍卖会,思来想去之后,他决定在海外的拍卖会上,多拍下来一点我们国家以前流出去的文物,拍下来之后带回来,捐给国家博物馆。 但是一是价值比较大的文物很难遇到,可遇不可求,二是他又想多凑几件,一起带回来,所以这个周期就略微有点长。 他先是拍到了两件文物,有一柄青铜剑,有一个陶俑,在他的待拍清单上,还有一个唐三彩,一幅画,几本古籍,剩下的这三样都在接下来几场的拍卖会的名单上,所以他只要等拍卖会到了,出价买下来就行了。 只不过做生意的人,总想讨个彩头,他想一共拍六件,来个六六大顺,除了这五件,就还缺一个,于是他就派人到处打听,比如有没有海外的私人收藏家愿意把自己的藏品卖给他。 只是因为周期长,这事情就传了出去,加上可能他有点过于高调了,所以被人做了个局。 先是有几个海外的私人收藏家私下联系他,都给他发了文物的图片、介绍和鉴定证明文件。 本来还在凑,但是这一下他突然可以挑上了,他还挺开心,于是他就在这几个文物里面挑挑拣拣。 有几个年代比较近,他直接不考虑了,还有一个也是唐三彩,他觉得已经有一件唐三彩了,也可以先不考虑。 就这么挑来挑去,最后他选中了一具古尸。 他开始决定买文物捐回来的时候,就做了很多了解。 就比如众所周知的辛追夫人出土的时候,尸身保持完好,那对研究古代疾病、生活习惯和人类进化都有极高的价值。 而且这种古尸本身就极少极少,如果他能买下这具古尸,那可以说价值几乎超过他前面清单上的那几样加起来了。 他就赶紧联系了收藏这古尸的主人。 这个主人住在一个古堡里,是个有几百年历史的名望家族了,因为存世时间长,所以家里本身就有很多传下来的古董。 只不过传到最近几代,家道中落,所以家里很多值钱的东西都陆续变卖了。 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甚至有点卖无可卖了。 他就每天在家里到处翻,希望能找到点前面几代人没发现的古董,拿出去卖了。 在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之下,还真让他在地下室找到了。 据他所说,在古堡的地下室里,有一个常年锁着的房间,他们祖祖辈辈就有交代,说不能打开这个房间,一旦打开,就会放出魔鬼。 以至于前面几代人即便是变卖东西,也没把主意打到这个房间上。 但是魔鬼哪有穷鬼可怕呢?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于是就把这个房间门打开了。 这个房间因为很多很多年了,古堡里就算后面几次修建,也都没有打开过这个房间,所以这个房间显得格外破旧,也没有通电,更没有灯。 在这个房间正中间的位置上,有一个石床,石床上摆着一具玉棺,玉棺里面,躺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人。 这人是标准的东方面孔,所以肯定不是他们家族的人。 他一开始没觉得古尸值钱,他觉得这玉棺值钱,他是想把玉棺给卖了的。 只不过他找了几个买家,人家过来看了一眼,都不敢买,至于不敢买的原因,也没有说。只是说不买,然后就赶紧走了。 他这会开始害怕了,想起了老祖宗的话,觉得这是不是真的有魔鬼,于是就想赶紧把玉棺带着尸体一起出了。 他觉得这东西只要从他家里送出去,他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一来二去,经人介绍,他就找上了马老板。 第405章 马老板不差钱 马老板一看这东西就乐了,当场就拍板要了,对方急于出手,都没出太高的价格,马老板还觉得捡了个便宜,当天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仅把玉棺和尸体带回了家,甚至买二送一,把石床都给带回来了。 麻烦也就从他带回这些东西的那天开始了。 我们正听得津津有味,那边服务员就敲了门,说菜好了,问可不可以上菜。 本来我们是想听完的,可周三哥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一听说有吃的,眼见着是急了。黄老板对他本家黄三太爷察言观色,立马就让服务员先上菜。 这一次周三哥那张桌比我们吃饭的桌都大,毕竟现在还多了个周二哥,周三哥这么小的身材都能吃那么多,何况周二哥那么健壮。 但是这对黄老板来说都是小事,尤其是听说周三哥是带着朋友来的,他虽然看不见那个朋友,可他能看到东西消失啊,一下子就更积极地给周二哥和周三哥点菜了。 既然菜上了,我们就先上了桌,简单地吃了两口之后,黄老板才继续讲马老板的事情。 马老板呢,当然不傻,他拍回来这些东西,没有放到自己的家里,而是专门放在一个不住人的别墅里面,就怕这些东西影响到自己。 但是这些东西毕竟重要,所以他雇了不少保安来看守,而且房子里外都装了不少监控,以确保万无一失。 刚开始的时候,就是保安跟他反馈,说房子里好像是总有什么声音,但是也没有人进出,监控上也看不到有人,都不知道这声音是哪来的。 马老板也没那么在意,很多文物其实都是陪葬品,上面难免带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现在还有一具古尸放在里面,那有点什么动静他觉得都正常。 所以就交代保安,不用管房子里面的声音,只要保护好东西就行。 他这边呢,也抓紧时间把剩下的东西都拍了回来。 东西备齐之后,他就开始申报手续,准备把东西送回国。 这毕竟是好事,所有手续都是特批,很快就齐全了,他就找人把所有的东西小心、仔细的打包加固,准备开始运输。 哪知道第一辆来接文物的车,路上就出了车祸,司机受伤昏迷。 但是都已经定好行程了,马老板赶紧又安排了第二辆车。 第二辆车倒是顺利地开到了别墅,可是刚到门口,车胎就爆了,换好了一个车胎之后,第二个车胎又爆了。 几个车胎这么轮着爆,马老板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显然是有东西不想走,所以对运输车做了手脚。 怕强行运走后面会再出什么更大的事,马老板就沟通了一下,说是今天有特殊情况,改天再运输,随后也开始找人询问。 其实原则上,其他五个东西都是从拍卖会上拍下来的,来路清晰,而且在别人的手里也都收藏了很久,大概率不会有问题。 那问题八成就是出在古尸的身上了。 而这会,第一个运输车的司机也醒了,通过询问得知,他本来是好好地开着车,但是副驾驶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服饰奇特的外国人”,这个外国人跟他抢方向盘,导致车子失控才出的车祸。 只是从事发路段的监控上来看,副驾驶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司机开着开着车,突然惊慌,然后疯狂的打方向盘。 这个司机对我们来说是个外国人,同理,我们对司机来说,也是外国人。 马老板隐约地觉得他是不是看到那个古尸了,于是就找人把古尸的照片混在几张其他人的照片里,拿给了司机,让司机从中挑选出自己看到的人,结果司机就把古尸的照片给抽出来了。 这一下彻底地确定,是跟古尸有关系了。 马老板赶紧去找古尸的原主人,可是原主人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等他带着人到那个古堡的时候,古堡里已经没人了,而且挂着“出售”的牌子。 他联系了牌子上的中介,才知道这个古堡在一年以前就在出售了,古堡的主人早就移民去其他的国家了,把古堡委托给中介出售,人也不打算回来了。 马老板这才明白,自己这是被人做局了。 只是这古尸的要价也不高,对方不像是在骗他的钱,那他还有什么? 除了钱,就是命了。 难道他是做了什么挡别人财路的事,所以别人打算要他的命么? 他这么一想,直接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找人处理这件事。 只不过在国外,处理这种事的,一般都是牧师一类的。 有一个牧师来了以后,拿了一瓶圣水,绕着玉棺念念有词地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用手指沾着圣水往外洒。 等他走完一圈,还没等跟马老板说话的时候,就凭空摔倒在地上,像是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手里装着圣水的瓶子掉在地上碎了,圣水洒了一地。 牧师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爬起来就赶紧跑了。 眼见着光天化日之下,这东西都敢直接对牧师动手了,马老板吓得腿都软了。 他本来就是想要做点好事,谁知道遇上这样的事,他一下子就上了火,牙疼又长了满嘴的泡。 之后跟马老板对接的国内的工作人员听说了以后,就跟他说,派过去几个专业的人,给看看怎么回事,处理好之后,顺便接收文物直接回来。 “这几个人,应该也是昨天刚到。”黄老板开口道,“具体怎么回事,还不清楚,我来之前,给马老板打了个电话,他这嗓子都哑得说不出来话了,还是他助理帮忙接的电话。” “说是那几个人到了之后,昨天晚上先是去查看了一下,也没说怎么回事,更没说要怎么处理,只是说要商量一下,然后准备一些东西。” “今天早上那几个人给马老板他们一长串清单,让他们帮忙采购清单上的东西。只不过那里面很多东西在国内好买,在国外想买可不容易。我打电话的时候,马老板的助理说东西还没凑齐。” “我这不是想唐小兄弟家里面就是处理尸体的,这事应该是撞你们手里了,你们要是能去一趟,那肯定是更有把握了。我跟马老板也二十几年的交情了,我看他着急上火的样,也想起之前我遇到事的时候,心里确实是不好受。” “只不过……”黄老板的表情有些为难,“只不过这事就是要跑得有点远,得出国,也不知道你们几位最近时间方便不方便?” 第406章 地下的东西还是要放在地下的 我、周一白和唐隐立刻看向叉叔,敢情叉叔还没透露我们要出国的事,那话都说到这了,明显又到了叉叔对他的“好兄弟”黄老板狮子大开口的时候了。 我们三个心照不宣的不说话,等着叉叔做决定。 果然,正在夹菜的叉叔收回了筷子,脸上带了几分为难。 黄老板立刻就道,“马老板他不差钱,钱绝对不是问题。” 叉叔叹了口气,“其实是这样,我们之前一直在外地办事,也是最近刚回来,本来是打算休息一段时间的,但是咱们这关系,黄老板你既然开口了,那我们肯定要帮这个忙的。” 黄老板听完叉叔说这句话,才把目光落在我身上,“那这次出去办事,一定是有什么奇遇吧?我看小天兄弟这眼睛……” 我现在天目法的术还没消失,所以右眼还是黑的,其实一见面黄老板和小孙肯定就看到了,只不过这俩人情商高,一直没有主动提,就连看我的眼神都没有什么异样,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直到听叉叔这么说,他才赶紧问了句,估摸着是想看看我这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我们是不是回金城来看眼睛的。 “他眼睛没什么事。”叉叔摆了摆手,“就是机缘际会,开了天眼了。” “诶呀。”黄老板一听这个,立刻端起酒杯,“那对你们这行来说是好事啊,可得喝一个。” 说完这个之后,黄老板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点,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还只有周三哥,这一次说是周三哥带了个朋友来,但是黄老板这么精明的人,肯定知道我们是又有别的仙家了。 再加上我又“开了天眼”,明显我们这个小团队的实力更上一层楼了,那他当然得开心。 喝完这杯酒,黄老板才继续说刚才的事,“叉大哥,你看要不这样,马老板这事呢,也是比较着急,所以可能就要牺牲一下你们休息的时间,麻烦你们尽快过去帮忙处理一下。等事情处理完,我或者马老板安排你们度个假,把这休息的时间补回来,怎么样?” 黄老板都这么说了,叉叔要是再端着,那就不好了,毕竟大家关系都已经这么好了,于是叉叔就应了下来,“那到时候可就要麻烦黄老板了。” 反正我们和马老板还没见过面,再说就算见面了,能有黄老板亲么?所以叉叔根本就没提马老板,黄老板也清楚,叉叔这意思,就是记他的人情了,那自然更开心。 剩下我、周一白和唐隐实在是弄不明白他们这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只能低头吃饭。 酒足饭饱之后,也还是和上次一样,黄老板又给周三哥和“它的朋友”打包带上了不少吃的,说行程安排好了就通知我们。 我估计马老板那边是真着急,在他和黄老板的双双努力之下,我们四个的签证很快就办理好了,小孙立马安排了机票。 应该是叉叔跟黄老板表示了我们几个英语能力堪忧,所以这一次黄老板特意让小孙陪我们一起去,当然我估计可能也是黄老板想知道一些细节,就派小孙在前线给他传回来最新的消息。 有小孙跟我们一起去,很多事情他都会直接安排好,我们也就不用担心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除了马老板其他人说话我们都听不懂了。 我们几个人现在身上,只有唐隐的幽缚剑和周一白的乌木匕过安检可能有点麻烦,本来应该也有其他的方法,不过周三哥自告奋勇,说它和周二哥可以帮忙带上飞机。 周一白还特意跟小孙说了一声,让他帮忙多买一个位置,毕竟以前周三哥趴谁怀里就睡了,但是现在还有周二哥,那么魁梧的周二哥,如果没有一个单独的位置,就只能趴在过道上,那说不定要被空姐踩。 再说,坐飞机它总不能再趴飞机顶上去了吧?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惯会察言观色的小孙甚至都没问原因,直接就说没问题。 等我们下飞机的时候,马老板已经亲自在机场接我们了。 虽然他一脸焦急,可还是避免不了要先寒暄一下,说了一些比如听黄老板说我们都是能人一类的话,最后才把话题引到这件事上来,“那我这边的事,可就要麻烦几位了。” “马老板,要不……让几位大师先到酒店休息一下,倒一下时差?”还没等叉叔说话,小孙就赶紧道,“反正人都来了,你也别太着急,事情交给这几位大师肯定没问题。” 周一白看了看小孙,抬手挠了挠头,转头看向我,用手挡着嘴,低声道,“他把话说得这么满,万一咱们解决不了那……多给黄老板丢人?” 叉叔轻咳了一声,瞟了周一白一眼,才开口道,“我们先回去简单休息下,不过这路上还有点时间,马老板不如先说说进展?我听说前几天不是来了一拨人,还让你帮忙准备了不少东西么?他们怎么说?” 马老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们干这行的都清楚,这博物馆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地下的,都是陪葬品,说是为了保护文物,比如要避光、要恒温一类的,所以很多博物馆的主馆都建在地下一层。” “但咱们心里都清楚,就以现在的技术手段,在楼上就不能避光和恒温了么?明显是这地下来的东西还是要放在地下,当然有些话没必要明说,咱们也不说是不是迷信,咱们就当真的是保护文物,所以其实博物馆里都会有些人懂点这些。” “拿到文物和文物展出前,都会做些处理,免得出事。这次来的几个人,就是负责这个工作的。他们来了之后,检查了我拿到的这几件文物,其他那五个来路比较正的文物确实没什么问题,唯一有问题的,就是这个古尸。” “只不过这个古尸的防腐手段,他们也没见过,说是要回去仔细研究。他们就是用常规手段,平时处理其他文物的手段,处理了一下,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他们也和更高级别的工作人员在联系,这两天他们也还是在古尸那边研究这个事,还没有什么更多的发现。” 叉叔微微点点头,顿了顿才道,“这样,他们毕竟是官家的人,我们零零散散接活儿的,大家也不一定是一个路数……” “明白明白。”马老板赶紧点头,“你放心,我安排,不让你们碰面。” 第407章 开棺就不值钱了 马老板这么说,那我们也就放心了,就像是上次在黄老板的岛上,我们碰到那个考古队的,他还问我们是哪个研究所的,这种碰面实在是有点尴尬,能避免肯定还是尽量避免。 我们到了酒店,马老板也留了一个助理在酒店招待我们,让我们有什么需求随时跟他说,自己就先回去了。 既然是来办事,我们也不好拖太久,所以简单地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跟马老板的助理说,我们这边休息好了,他什么时候安排好,我们就什么时候去现场看一看。 现在最急的就是马老板,他助理给他打完电话,说我们现在直接过去就行。 马老板的这个别墅可不小,而且这个别墅区里,每个独栋别墅之间的距离都很大,别墅周围有超大面积的草坪和花园,私密性很好。 事情发生了这么久,马老板请来的保安肯定也都知道了,所以他们都在院子前后左右待着,明显都努力地跟别墅保持一点距离,谁也不愿意往近前去。 马老板对这件事很上心,也亲自过来了,还自己给我们带路。 看他这样子,可比我们第一次去小望夫石村的时候的黄老板靠谱多了,那会黄老板还试图借着拉肚子这件事躲开,但马老板就直接往前冲。 不过这两件事多少也是有点区别,小望夫石村那个事,是实打实地死了人,这一次虽然是出了问题,但起码人都还活着。 “东西都在地下一层。”马老板一边往前走一边介绍,“我这边因为还有点私人藏品,也都是要避光恒温恒湿保存嘛,所以我把地下一层装修了一下,比较适合存放这些。” 马老板嘴上说的是“有点”,但是我们下去了才惊呆了,整个地下一层都是各种密封的陈列柜,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 周一白站在其中一个陈列柜前面,指了指里面的东西,让我看。 那里面是一个陶器,不过上面绘制的图案有点奇怪,看着不像是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 马老板见状,赶紧介绍了下,“那是之前拍下来的一个彩陶,说是两河流域那边出土的,不值钱。” 周一白开口道,“马老板你可太谦虚了,这要是真的,那可得值不少钱。” 马老板的脚步一下子停下来,诧异地看着周一白,“大师,你这话的意思……你是看出什么来了么?我这东西不会是假的吧?” 周一白赶紧摆手,“我就是说,这东西肯定值钱。” 马老板显然是有点不太相信,可能在他心里,我们这行的人,不管说什么,都是得有点隐含的意思的。 其实我们其他人倒是还好,主要是叉叔话里隐含的意思比较多,另外就是周一白他的嘴…… 想到周一白的嘴,我也有点愣神,他不会一下子又说中了什么吧? 叉叔转头过来看了一眼,才开口道,“你小子不懂不要乱说,马老板说的不值钱,只是跟他这里其他的东西比不值钱,这要是拿出去跟别的东西比,那当然值钱。” 听到叉叔的话,马老板才终于放心下来,毕竟叉叔年纪大,叉叔的话应该更准确。 那个石床现在就摆在地下一层正中间的位置上,玉棺也放在石床上面。 这玉棺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看起来是玉,但是透明度非常高,也就比玻璃模糊一点点,所以我们能非常清晰地看到玉棺里的人。 他身上的衣服华美,也佩戴了不少饰品,人看着年纪也就二十多岁,一点都不像是死了,就像是睡着了,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隔着玉棺,甚至能看清他肌肤的纹理和皮肤下面的血管。 “妈耶。”周一白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这保存得可真好啊。” 叉叔双手插在袖子里,盯着看了会,才开口道,“这服饰看起来,应该是商朝贵族。” 除了唐隐没什么表情,我和周一白倒是有些诧异地看向叉叔,实在是没想到叉叔对这个还有研究,看了一会,都不用上手,就直接判断出来了。 唐隐轻咳了一声,对我们小小声的解释,“我们毕竟接触尸比较多,什么年代的说不定都能遇到,总得学会辨认。” 这么一说,倒也没错,就比如他们唐家动不动就把人塞墓里,那进了大墓,总得有办法辨别是什么朝代的墓,大概埋的是什么人,所以这些确实是唐家的基本功。 听叉叔这么说,马老板猛地点头,“诶呀,叉叔,你真是行家啊,一搭眼就辨认出来了。我这买的时候,卖家说也不清楚来历,说不出来什么年代的。我特意找了好几个专家鉴定,包括前几天来的几个人,也是研究了半天,才有大概的推断。” 叉叔轻笑一声,“其实这个都能辨认,他们研究半天,只是隔着棺材也不能确认是真的还是仿的。” 马老板赶紧继续问,“是,但是这玉棺暂时打不开,所以也就是只能大致推断,说是如果要真的确定,可能还是要想办法开棺。” “开棺?”叉叔绕着石床走了几圈,“你这东西就是在棺材里才值钱,开了棺,恐怕就什么都没有了。” 唐隐也跟着点了点头,“这玉棺上一点缝隙都没有,人就像是琥珀里的虫子一样,都不知道是怎么放进去的,又或者古代有什么秘法,能把玉石一分为二,把人放进去之后,再合起来,合起来之后也见不到一点痕迹,依旧像是一个完整的玉石一样。” “现在是因为密不透气,所以保存完好,一旦开棺……”他说着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我这当时其实也是看中了这点。”马老板点点头,“咱们古代文化博大精深的,肯定有一些能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我看到之后,是真的动心。按理说,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我本来是不敢要的,但那会是真的鬼迷心窍了。”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就因为这,现在闹成这样。” 叉叔依旧仔细地盯着玉棺看,看完之后,又研究起石床来,“这石床是卖家主动送给你的?” 马老板点点头,“当时那卖家的意思,就是这石床也不值钱,而且他想赶紧把这些都出手,所以就把石床当做赠送了。我想着这东西肯定是完整的比较好,它原来就在石床上,那以后也还是摆在石床上比较好,所以就一起带回来了。叉叔,是这石床的问题么?” 第408章 人形的蜮 叉叔没说话,又看了好一会,才直起身,看向马老板,“马老板,不知道你放不放心,如果你放心的话,那就麻烦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先研究研究,再给你答复。” 马老板立刻明白这是他在这会有点不方便,不过他也是个敞亮人,再加上我们也有黄老板作保,所以他都没有犹豫,只说了句“那就拜托了”便立刻带着助理离开。 叉叔就看向小孙。 小孙也会意,低声道,“我懂,我懂,这事沾上会有点晦气啊,那我上去抽根烟,你们有什么事叫我。”说完他也跟着走了。 等他们都走了,叉叔才施了个术,把监控也给遮了。 这会一直憋着的周一白才开口道,“咱们最近跟商朝是真有缘分啊,前面刚刚走了个巫庚,这又来一具古尸,这古尸要真是跟巫庚一个年代的,那不得不说,他们那个年代的术法,可真是鼎盛时期。” 叉叔抱着肩膀站在旁边,低声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漂洋过海到了国外的?这些年,可都没听说出土什么保存完好的古尸,就算是我们自己的考古不怎么完善的时候,很多国外的考古家、探险家进来,好像也没有带走过这种级别的古尸。” “难道真的是几百年甚至更早之前,就被挖出来了,然后弄出国了?还是说,因为这东西上面有蜮,放在玉棺里,其实是为了封印住蜮,所以根本没有下葬,直接‘流放’到海上了?” 其实我们进来的时候,就隐隐地感觉到了蜮的气息,只不过那会有其他人在,我们就谁也没有提这茬。叉叔拧着眉沉默了一会,最后看向我,“小天,你那‘天眼’看出什么来了?” 就跟阵法一样,我以前是只能感受到阵法的气息,但是看不到阵法,用了天目法之后,我就能看到阵法了。 那现在,我除了感受到蜮的气息,应该也能直接看到蜮了。 只不过眼前这情况有点奇怪,蜮的气息很微弱,我完全看不到什么,我摇了摇头,“我只能感受到一点点蜮的气息,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是啊。”叉叔点点头,“这东西身上的蜮要是这么弱,那根本没有必要封印。而且这蜮的气息好像越来越淡,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还能感觉到,现在若有若无的,像是马上就要散没了,奇怪。” 于是叉叔又看向周一白,显然是看看能不能从周三哥或者周二哥那里得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是周一白摇了摇头,隔了会才低声道,“我三哥说,梁先生嘱咐它们两个了,危险的时候才帮忙,没有危险的时候,就让我们靠自己。” “梁先生什么时候说的?”我有些诧异地看向周一白,我都没看见梁世成靠近周二哥和周三哥,什么时候给它们两个交代过这种话了? 周一白摊了摊手,显然他也不知道。 总之这件事唯一的后果就是,我们的外挂又被封印了一点。 之前办事的时候,周三哥偶尔嫌弃我们“太笨”的时候,多少会帮点忙,那之后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那我们把玉棺挪开,看看石床吧。”唐隐开口道,“这古尸身上虽然没有蜮,但是很奇怪,它身上的阴气没散,显然身上还有什么术法把它的阴气封印住了,而且它身上一丝尸气都没有,严格上来说,就不能算尸。” 叉叔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小天,你出去转一转。这里不可能没有蜮,却凭空出现蜮的气息,可能这蜮会动,我们一来,蜮就跑了,所以只留下了一点气息,这会也散了。但是那蜮既然跟这古尸有关系,应该也不会离开得太远,你到处去找找。” “好。”我应了下来,找个地方靠着坐下来。 那边叉叔、唐隐和周一白他们已经开始小心翼翼地搬动玉棺。 我睡过去之后,就沿着楼梯往上走,在一层转一圈,又去了二层,别墅一共就三层,这三层里都没什么东西。 不过马老板的藏品可显然不只是地下一层那些,上面的房间都做了避光,也放了不少东西,只不过上面的这些东西明显是没有地下一层那些东西贵重了。 怪不得他要雇这么多保安在这看守,这别墅里的东西,真的是值不少钱。 别墅里没有蜮,我就去外面转悠。 马老板也没有在别墅里面待着,而是在院子里阳光足的地方一边喝茶一边等。 我在院子里又转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难道这蜮已经跑到院子外面去了? 之前马老板怀疑这是针对他做的局,这蜮又会动,我还以为这蜮起码应该是跟着他的。 只不过昨晚见到马老板的时候,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就证明这蜮之前没有跟上他,可能也是因为他不在这边住。但如果目标是他的话,蜮不应该明明知道他在这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还是说,因为我们来了,所以这蜮故意躲出去了? 那这蜮的智商有点高了吧? 我一边琢磨着,一边往外面走,在别墅区里绕着马老板的别墅溜达起来。 我绕了大半圈的之后,就突然能再次感受到蜮的气息了,我赶紧加快脚步,往气息散出来的方向走。 我走了几步之后,在一棵大树下面,见到了一个身上布满了奇怪纹路的人形。 那东西只是有个人形,但是看不出面容,不过也能辨认出来,它正在盯着马老板的别墅里面。 它还真是因为我们到了,所以跑出来躲着我们了! 而且我在这东西的身上,感受到了阳气和念力,也就是说,这个蜮,又一次突破了我们对蜮的认知。 上一次见到长生蜮的时候,是因为有长生草把阳气封在了蜮里面,那个蜮才罕见的有了阳气。 结果现在面前这东西,身上完全没有阴气,而就是用阳气和念力做的蜮!怪不得这东西还会躲着人,它这成了人形的模样,又带着念力,简直就像是一个蜮成了精! 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敢打草惊蛇,赶紧醒过来,把看到的事情讲给叉叔。 叉叔本来正仔细地看着石床,听到我说这个,蓦地转身看我,脸上也是带着诧异,“阳气和念力?” 第409章 我三哥的毛会保佑你的 我点点头。 叉叔这下也没心思研究石床了,直起身,看了已经被抬到一边的玉棺,低声嘀咕,“身体里是阴气,飘在外面的蜮是阳气和念力,这是什么情况?而且蜮成了人形,还知道躲人,这么有脑子,那还是蜮么?” “那外面那东西是怎么跑出去?”周一白开口问,“叉叔,这棺材不是密封的么?按理说,如果密封的棺就是为了封住这东西,那它不应该跑出去啊,除非这棺材裂了。我怀疑八成是裂了,这玉石这么薄,说不定就是搬运的时候,不小心磕了碰了的。” “要不就是玉棺不是封印用的,封印的阵法或者什么东西,在卖家的那个地下室里,所以玉棺还在那个地下室的时候,卖家也没什么事,但是马老板带回家就出事了。” “叉叔,那咱们要不要去原来那个地下室看看?” “如果这真是针对马老板做的局。”叉叔转头看向周一白,“你猜做局的人,还会把阵法留着,等马老板带人去学,然后把东西重新封印住么?” “害人的方式千万种,马老板的仇人这么大费周章的对付马老板,有点奇怪。”唐隐拧起眉,“对方如果连这个蜮都清楚,肯定不是一般人,那随便做个蜮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个呢?” 叉叔摸了摸下巴,隔了好半天才开口道,“阵法在那个地下室的概率不是很大,没道理咱们的东西被弄到国外还被封印在国外的地下室里面了,八成还是这玉棺本身的问题。看样子还得再动一动玉棺了。” 我们四个一起用力,把玉棺给立了起来,终于在古尸脚附近的背面,找到了一个比头发丝还细的小眼儿。 当然,这个小眼儿肉眼都几乎不可见,还是叉叔拿符纸测出来的。 如果玉棺上有裂痕,那八成是搬运的时候不小心磕碰了,但是这么规则又细微的小眼儿,明显就是人为了。 所以马老板想的也没错,就是有人给他做局了。 虽然不算彻底研究清楚,但起码找到原因了。 把玉棺复位之后,叉叔撤了挡住监控的术,我们便准备上去找马老板。 路过旁边的展柜,周一白指了指里面的藏品,低声问,“叉叔,这些东西真的全都是真的么?” 叉叔大概地瞥了一眼,最后才道,“要是从比较大、比较靠谱的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一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因为赝品也上不了那样的拍卖会。但要是私人拍卖会或者地下拍卖会,那就凭运气了。不过买都买了,真的假的能怎么样?收藏这件事,本来就是开心就好。马老板喜欢,那就是真的,就是无价之宝。” 周一白一边琢磨叉叔的话,一边往楼上走。 我跟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他这别墅上面几层也都是放藏品的,加一起真不少。” 叉叔和唐隐一起转头看向我,眼里多少都带着点可惜。 他们俩既然以前为了练手艺经常下墓的话,那肯定是见过不少真东西的,从他俩的这个眼神里,我大概可以确认,马老板至少得有一半的藏品是假的。 不过叉叔说的对,马老板开心就好,千金难买心头好嘛。 我们到了院子里面的时候,马老板正跟他的助理站在旁边说话,这会桌边坐着喝茶的就剩下小孙一个人。 但是小孙在椅子上坐的一点都不安稳,就跟屁股上长针了一样,而且东张西望的,像是有点慌。 他张望的方向,也主要就是我们这边,所以一见到我们出来,他赶紧走过来,对着我们低声道,“刚刚传来的消息,马老板昨天不是找了借口让前几天来的那几个人先撤了么?那几个人估摸着是想着来都来了,就去本地最大的博物馆里看馆藏。结果有一个走人楼梯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颈椎轻微骨折,不一定瘫痪,但可能有点麻烦。” “他被救护车拉走之后,另外三个人也赶紧去医院会合,结果路上出了车祸,三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这一下四个人都住进医院了,咱们短时间内跟他们是碰不上了。” “不过就怕他们单位再派其他人过来,那可能就还得马老板再安排。” 说完小孙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刚才我和这边的保安还有马老板的助理都聊了会天,才知道这一批保安已经是古尸搬回来之后,换的第七批保安了。” “之前的那些保安,只要在这里工作,就总会出点小意外,比如爬梯子的时候,梯子突然断了导致人从高处跌下来,还有被浴室的水滑到,磕坏了头,也有用电器的时候,不小心触电,或者在路上好端端的走着,要么出车祸,要么被高空坠物砸中,要么被突然冲出来的流浪猫狗咬伤,还有被食物呛到窒息差点死了的等等。” “反正就是看起来,都是平时生活中可能遇到的意外,好在就是都没有出人命。这些保安私下一交流,发现基本上都觉得自从自己来了这边工作之后,就好像被衰神附体,什么倒霉事都能遇到。” “而且基本上辞职就好了,所以每一波保安干的时间都不长,一旦开始倒霉,他们就辞职。” 说到这,小孙微微压低了声音,“我甚至怀疑,就是因为他们辞职得太快,所以才只是倒霉,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要是他们头铁地一直在这干下去,那可说不定要出什么事了。” 叉叔诧异地看着小孙,真是没想到他这么上道,在我们研究玉棺的这段时间里,小孙已经把事情问得七七八八了。 本来我们也是打算问一问保安更详细的事情,看看有没有什么细节遗漏,这一下我们可算是省事了。 等小孙说完这些,他才终于开始了正题,“叉叔,这事你有办法解决没有?”说完他也不等叉叔回答,就直接道,“不管有没有,我看咱们还是回酒店去研究,别留在这里。” 敢情小孙是打听完了之后,生怕自己也开始倒霉,所以赶紧转达给我们,想要早点离开这。 “你别怕。”还没等叉叔说话,周一白就开了口,他说完在他口袋里摸了一把,天气快暖了,周三哥最近正在换毛,周一白摸这一把就摸下来不少浮毛,他把浮毛在手里搓了个小毛球,递给小孙,“我三哥的毛会保佑你的。” 第410章 玄门终于准备进入现代社会了? 周一白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小孙也不敢质疑,再说就算质疑周一白他也不敢质疑周三哥,立刻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小毛球,仔细地收好,“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多了。” 说着话,马老板也跟助理沟通完,走了回来,他脸上带着点焦虑,“抱歉抱歉,有些事情要处理。叉叔,你们看得怎么样?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慢慢说?” 叉叔摆了摆手,“喝茶就不必了。” 旁边的小孙听马老板邀请坐下来喝茶的时候,他就差直接帮叉叔拒绝了,好在叉叔摆了手,他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这件事有点麻烦。”叉叔又继续道,“这古尸是有问题,本来玉棺应该是封印古尸,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害人的。不过我们刚才仔细地检查了玉棺,在玉棺的后面,看到了一个极小的孔洞,这孔洞明显是人为。而且能在这么薄的玉上打这么小的一个孔洞,又不出现一点裂纹,这手艺也是很厉害。” “所以确实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你。”叉叔说着看向马老板,“马老板,要我看就不如这样,这事咱们多准备两手。我们这边会继续研究一下这是什么东西,看看能不能破。但是我们也没法保证要花费多少时间,以及这段时间里会不会再出什么意外,我们也不好说。所以我想最好你也能配合下,你有什么仇家,你心里肯定大概有谱,你列一列,列出个清单来,我们也可以帮你去探探这些人,要是能直接找到解决办法,那就更好了。” 马老板看着叉叔,表情有点犹豫。 叉叔也就收回目光,“我们看得差不多了,那今天要不先这样?” 马老板便赶紧招呼了他的助理一声,让他助理送我们回酒店,又说这关于仇家的事,他得仔细想想,毕竟他走动最多的人,都是在生意场上,大家见面的时候,都笑呵呵的,有什么手段都背后使,所以用这种办法害他的,他一时半会也猜不到是谁。不过他但凡能想起什么,都肯定跟我们说。 叉叔没勉强,带着我们往外面走。 出了别墅的院子,小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脸色都跟着好了不少。 上了车,叉叔也没有让马老板的助理直接送我们回去,而是说在别墅区里转一下,顺便看看风水。 叉叔说完这话,我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睡了过去,然后往窗外看,去找那个满身纹路的人形蜮。 但是车子绕着别墅转了一圈,也什么都没看到,我只好醒了过来,摇了摇头。 估摸着是我们一离开,那东西就回去了,或者它感觉到我们过来了,于是又躲到其他地方去了。 马老板的助理还在,我们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一直等回到酒店,关上门了,叉叔才开了口,“这下是麻烦了,这蜮会躲着人跑,想破可有点难了。” “叉叔,那咱们能不能一把火把那个古尸给烧了,要是蜮和那个古尸是一体的,把古尸给烧了,蜮会不会就也跟着消失了?”周一白开口问道。 “以目前这种小打小闹、只是出点意外的情况来看,马老板应该不会同意。”叉叔轻轻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铜钱,这是打算算卦了。 唐隐对这个不感兴趣,而是拿着手机在查东西。 我和周一白就围到叉叔旁边,问他算什么。 叉叔摇好了卦,才给我们解释,“虽然我算卦不如火珠林,但是像是马老板这样的普通人,算一算什么人害他,我还是能算出来的。而且从刚才马老板那个犹豫的表情上来说,他应该是知道是什么人要害他,只不过确实是因为现在没出什么大事,所以他还没有那么着急,也就不打算说出来。” “但是没出什么大事的原因,应该是马老板不常过去,这东西就算是想害马老板,也还没什么机会。” 叉叔一边说,一边看着卦象,半晌之后,他轻笑了一声,显然是看出了门道。 我和周一白眼巴巴地盯着他,想听解谜。 叉叔顿了顿才道,“害马老板的人,恐怕不是外人,而且就是为了钱。” “不是外人?”周一白有些诧异,“自己人?家人?” “那怪不得马老板不说了,他自己肯定是知道什么,但觉得是家丑,所以才不想说。他就只是希望我们把事情解决了,至于害他的人,他后面再去处理。”我也跟着开口,“不然就像是之前钱富贵老板一样,知道有人害他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定要报复回去。如果害马老板的也是跟他没什么关系的外人,他肯定得想着怎么折腾回去。” 卦象听完了,周一白就看向唐隐,“唐大哥,你干什么呢?” “我查查书里对这种蜮有没有记载。”唐隐回了一句。 “什么书?”周一白又来了兴趣,挪到了唐隐身边。 唐隐把手机屏幕往他面前递了递。 “天书啊。”周一白看了一眼就抱着肩膀往后靠在了沙发上,然后看向我,“不知道是什么复杂的文字,还竖着写的,看不懂。” “过年对付九索四叔的那次,我爸和我大哥都受了点伤,回去之后短时间内也不能出去办事,所以他们两个就在家里面,把家里所有的古籍全都扫描了一遍。”唐隐开口解释道。 周一白一听,赶紧给唐大爷和唐渊鼓掌,“妈耶,终于准备进入现代社会了?人家神仙会那边制傀流水线都完善不知道多少年了,咱们玄门刚刚把古籍扫描成电子版的,挺好的,非常好。” “这也是没办法。”叉叔叹了一口气,“大家手里的很多古籍都是本家自己代代相传的,当然怕泄露。所以从最开始的藏书阁,哪怕到后来古籍越来越少,变成书房,有的甚至就剩下个小箱子,但钥匙肯定也都是在家主的手里。甚至以前还会怕本家人学了不该学的秘法,出去做坏事一类的,往下传术法的时候,都是挑着传。” 说完叉叔抬眼看向周一白,给唐家找补了一句,“起码唐家还有呢,你们两家估计都没了吧?就算你姥姥那边有些书,你们的请仙方式都不一样了,那些书都不是正统,你肯定也用不上了。” 第411章 量身定制的马太太 周一白挠了挠头,“那也是,而且唐家就算没有了,也还能去墓里找。” 周一白话粗理不粗,之前唐大爷和唐渊确实就主要负责探年代久远一点的古墓,探到的东西共享给大家。 唐隐便又对着周一白道,“扫描的pdf都发给我了,你要不要看?看的话也发你一份。” 周一白赶紧摆手,“唐大哥你这不是笑话我文盲么?我是真看不懂,等回头有时间,我和小天去报个班,学一学古汉字,再学一学英语,等我能看懂的时候,我再跟你要。” 叉叔轻笑了一声,“早点学学吧,你们还能都指望我和阿隐么?要是以后这种事,就你们两个出来办,不会算卦,不会看古籍,什么都不知道,硬着头皮上去就打是么?” “叉叔……” 周一白又要说什么,但是被叉叔挥手打断,“都难免有落单的时候。”顿了顿,叉叔又补充,“现在是因为有神仙会虎视眈眈的,咱们四个在一起安全,假设哪天神仙会真的解决了,阿隐得回家接他们家那边的事,我呢,应该还是留在金城。你们两个的能力现在就超出玄家沟其他同事很多了,那梁先生肯定会安排你们各自负责一个地区的工作室,你们到时候还能不去么?” 听到叉叔说这个,周一白的脸垮了下来,但这确实是很现实的问题。 顿了好半天,周一白才开口道,“希望神仙会坚挺一点,这样咱们四个就能多在一起待一待。” 他这话立马引起我们三个的怒视,神仙会还不够坚挺么?他还想让神仙会怎么坚挺?生怕玄门赢了神仙会是吧? “大白,你不会是神仙会派来的卧底吧?”叉叔轻轻“啧”了一声,“你可太像了,这么久以来,我们遭遇的所有的坏事,大部分都是从你嘴上来的,你在神仙会炼的是什么傀?被高僧给嘴开过光的那种傀么?” “我要是在神仙会……”周一白“哼”了一声,“我早就把他们给搅和散伙了。” 打趣了一会,叉叔便和唐隐一起去翻看古籍了。 我和周一白两个“文盲”帮不上忙,要是离马老板别墅近,我还能睡着了去溜达,看看我们走了以后,那东西回哪了。 但是马老板的别墅离市区一点都不近,我靠腿恐怕走不到那么远。 想到这,我突然又想到以前清微道长说过,我们这一脉,最厉害的时候,这世上每一个角落,只要有横死的人,我们都能感应到。 那我就只能去感应,不能想到哪,就去到哪么? 我觉得起码在我的梦里,我应该能任意地到达我梦里的每一个角落才对啊。 我叹了一口气,我现在想要探索的事情可太多了,又要醒着的时候能让小黑水潭自己转动,又要想办法破掉神仙会的那个梦境,现在又多了一个,能在梦里去任意想去的地方。 一个一个来吧。 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我就开始睡着研究梦了。 周一白也跟他二哥三哥去了阳台上。 我们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也跟小孙打了个招呼,让酒店到了饭点儿直接把饭菜送房间就行。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小孙才神神秘秘的来找我们,说马老板昨天半夜出车祸了,而且他的情况可比其他人严重多了,昨晚就进了手术室,刚刚才出手术室,险险保住一条命。 小孙这话刚说完,我们的房门就被人敲响,马老板的助理也来找我们了,说马老板想跟我们见一面,有些话想跟我们说。 昨天还犹豫,今天这会就有些话想跟我们说了,那显然是伤不在自己身上就不疼,经过昨晚这生死关头,他终于想明白了。 于是我们就跟马老板的助理去了医院。 昨天还活蹦乱跳的马老板,今天就差不多全身包扎着绷带躺在床上。 他看到我们之后,情绪多少有点激动,旁边的护士看了看监护仪器上突然升高的心跳,立刻说了一句话。 我们听不懂,但是小孙给我们翻译了,“说是让马老板别太激动,如果情绪太激动,那就要结束探视,让我们所有人出去。” 马老板忍了又忍,终于才把这口气忍了下去,情绪也平复了一些。 他摆了摆手,他的助理会意,立刻让医护人员出去,甚至他助理出去的时候,还顺便带上了小孙。 即便小孙很想听八卦,但是毕竟马老板和黄老板以后还有生意要做,他得有分寸,于是依依不舍地跟马老板的助理出去了。 跟他相反的是,唐隐对八卦不感兴趣,所以还是在一边翻看古籍。 等着病房门关上,马老板才叹了一口气道,“本来这种家丑,我是不想说的,但是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我以为她是想要钱,没想到她是想要我命然后侵占我全部身家!甚至还给我买了好几份巨额的人身意外险,把我的命都明码标价了!” 随后马老板也给我们讲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马老板年轻的时候,一门心思都在事业上,于是就变成了大龄的钻石王老五,之后在一次酒会上,经人介绍,他认识了现在的马太太。 马太太年轻漂亮,会说话,会哄人,会疼人,在家里贤惠温柔,在外面大方得体,把马老板迷得不要不要的。两个人交往没多久,一次意外,马太太就怀孕了,于是马老板顺理成章地给了她名正言顺的身份。 但是在不久之前,马老板的一个朋友被自己的老婆骗走了全部身家,自己还背上了巨额债务,差点跳楼自杀。 他一打听,才知道这是一个专门的团伙,就是针对他们这些有钱人,给他们量身定制“女朋友”,方方面面都投其所好,然后在“不经意”间介绍给他们。 如果目的只是为了嫁入豪门当富太太那也就算了,毕竟这种“量身定制”放在家里养眼、带出去也有面子。可这个团伙跟那些不一样,他们的目标不止于此,他们就是为了某一个人的全部身家而来。 有的女孩子,甚至前后嫁过几个人,后面的人还以为她身为前一个富豪的遗孀,带着全部的家财嫁给自己,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哪知道最后是自己被吸干了血。 他这么一打听,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他也派人查了一下他那个温婉的马太太,这才发现原来马太太也是这个团伙培养出来的。 第412章 卯身蜮 马老板本来是想要不动声色的离婚,哪怕被她分走一些财产他也认了。 但是对方不同意离婚,一直拖着,要不就开口要几乎等同于他全部身家的大笔赡养费,而且对方也有人帮忙出谋划策,两个人这段时间一直在周旋。 他这才发现对方已经成了自己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所以其实这个事一出来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是马太太他们这个团伙的手笔。本来他想着要是能解决,那就最好,因为他的律师那边已经有了点进展,他和马太太的离婚应该快要能办下来了。 但估计也是对方急了,所以才准备对他下手。 他是想着把事情按下来,见招拆招,只要先离婚,其他的后面慢慢处理。 昨天晚上,是他儿子发了烧,虽然是要离婚了,可儿子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于是他就回去照顾儿子。哪知道马太太也接到消息去了,他一分钟也没多留,赶紧就离开了。 好久没见面的两个人就打了这么个照面,他随后就出了这么严重的车祸。 “只是打了个照面?”叉叔开口问,“她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或者对你做什么?” 马老板仔细地想了会,随后摇了摇头,“没有。” 他说是没有,但是我们一点都不信,因为他昨天还好好的,可现在他身上的气息明显奇怪,有一丝气息跟那个蜮的气息一样。 他昨天肯定不是第一次去放古尸的别墅,如果要被那个蜮跟上,肯定早就被跟上了。 但之前那个蜮没有跟着他,而是一直在影响的别墅附近的人。 所以要么是昨天我们走了以后,马老板一个人在别墅的时候做了什么,要么就是昨天他和马太太碰面的时候,马太太做了什么。 不过以马老板的谨慎,昨天他都已经知道了那东西问题出在哪了,八成不会再靠近古尸。 那极大概率就是马太太做了什么,让那个蜮能跟上他。 那蜮现在倒是没有跟马老板在一起,估计还是因为我们来了,所以它又躲开了。只是蜮虽然不在,气息却还在。 “你好好想想,什么都没有么?”叉叔又问。 “确实是……”马老板刚要说什么,神情一变,声音停了下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叉叔也没有催促。 等了好一会,马老板才脸色难看地道,“她是什么都没有给我,但是我儿子给了我一个小挂件,说是他手工课上做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是是我儿子给我的,而且我儿子给我的时候,她还没去呢。” 他最后补充的这一句,越说声音越小,显然自己心里也能猜出来个大概,他转头看向窗外,像是又在努力地平复内心的愤怒。 明显马太太已经知道马老板对自己有了防备,所以就利用自己儿子的手,把东西交给他。 小孩子可能是无辜的,大人的事不应该牵扯小孩子,但是马太太连自己的儿子都利用,这对马老板的打击还挺大的。 反正原因和我们无关,毕竟是马老板的家务事,现在唯一能确认的,就是之前那个蜮没有明确的目标,所以就在古尸的周围随机害人,并且威力也不是很大。但是现在这东西的目标已经明确成马老板了,那自然会把全部的力量加在马老板的身上。 见我们都不说话,马老板转头看向叉叔,“那我现在把那个挂件扔了还来得及么?” “恐怕是来不及了。”还没等叉叔说话,坐在旁边一直在翻看古籍的唐隐接过了话,说完他也看向我们,“找到了。”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马老板的面说,叉叔便开口道,“马老板,那你先休息,我们研究研究这个事现在怎么办。” 马老板看向叉叔的目光里带着几丝乞求,“你们要不然留下一个人陪着我?我还会不会再出什么事了?我就算不离开医院,但是按照之前那些保安出意外的倒霉情况来看,说不定我也会遇到输液输错药,或者医生护士一不小心操作失误一类的。” 原则上,我们只要不离开太远,那个蜮不会回来,马老板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不过叉叔想了想,估计就算这么说马老板也不会放心,于是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放到了马老板的枕头下面,“你放心,暂时不会有什么事。” 符纸一放,马老板的情绪立刻稳定了不少,脸色也好了一些,心大概是先放回了肚子里。 但我们心里清楚,这符纸就是个安慰剂,叉叔的符纸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我们还不懂么?毕竟成本都不到三毛钱。 从病房出来,我们几个走到了拐角的地方,前后都没人,唐隐才开口道,“如果没有对应错误的话,这东西应该叫卯身蜮。”他说着把手机往我们面前递了递,指着上面的几行字,估计本来是示意我们看的,但是可能突然想到我和周一白是“文盲”,所以便继续开口解释道,“这东西应该很早就绝种了,因为它一开始被研究出来的时候,是为了对付上位者,所以这东西就成了禁术,后来就不让用了。” “‘卯’这个字出现得很早,最早的意思是剖分,就是把一个物体从中间竖着切开,在商朝的时候,也是用牲的一种方式,大概就是祭祀时候用人牲或者其他动物的时候,一种杀掉人牲或者动物的方式。” “想要做卯身蜮的话,就要先找一个有二重身的人……” “二重身?”还没等唐隐说完,周一白就赶紧开口问,“二重身是什么意思?我就是先问一下,不然我怕后面的我更理解不了了。” “二重身就是你看一个人的时候,他不只是一个人,可能身边还有一个跟他本身完全一样的虚影在旁边,有的虚影可能和本身完全分离,有的可能会有部分的重合。就像你看一个人的时候,觉得他重影了的感觉。”唐隐解释了一句。 周一白了然,“那这种人应该不多吧?是不是入了玄门的人应该都能看到这种二重身的人?” 唐隐点点头。 “那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一个,肯定是很难找了。”周一白低声道。 “是,因为二重身的人很少,而且二重身只能天然形成,没办法后天制造,所以这卯身蜮其实很难炼制。”唐隐叹了一口气,“也因为这一点,所以想要破除卯身蜮也很难。” 第413章 卯和玉 解答了“二重身”的疑问之后,唐隐才继续道,“找到了二重身的人之后,用一种秘法,就可以让阳气和念力归阴身,也就是小天看到的那个人形的东西,然后阴气归阳身,也就是我们看到的古尸。” “这样就可以搞出一个跟死人一样的血肉之躯——假死阳身,和一个能影响现实世界的阳气和念力的混合体——阴身。” “那具古尸之所以能保存这么长时间,并不是有什么古代的防腐手段,而就是因为它被炼制成了卯身蜮,所以它其实进入了一种假死的状态。后来阴身和阳身一起在密封的玉棺里保存,才没有腐烂。” “那他还能复活么?”我诧异地看着唐隐,要是这蜮被破除之后,阴身回到阳身上,这人重新复活了,那可真是厉害了。 一个商朝的人,在现代复活了,那得引起多大的轰动? 就算是这事不能对外张扬,我们要把他保护起来,不让外界知道,那我们也可以从他身上知道不少事情啊。 就像是巫庚一样,我们又得到了一个商朝人。 那个巫庚说话本来就不尽不实的,要是再有一个人在旁边佐证他的话,那起码有些事上,巫庚也不敢撒谎了吧? “那当然不能。”唐隐摇了摇头,“它已经成了蜮,一旦把蜮破了,它也就彻底死了。” 好吧,我的一丝幻想被无情的打破,于是我也不敢再幻想了。 顿了顿,唐隐才又道,“但是恐怕,我们几个解决不了这卯身蜮。它的主要力量都在阴身上,必须要先破阴身,才能破阳身。一旦反过来的话,阳身被毁,阴身的威力就会加倍。而它的阴身不具备阴气,用对付阴气的术法不起作用,阴身又没有血肉之躯,刀斧也都伤不了它。微弱的阳气和念力冲不破阴身本身的阳气和念力,必须是极强大的阳气和念力才能冲破。” “我们几个的阳气和念力,估计都不行。在玄门之中,除非是李阳东他们那一脉的阳气,或者梁先生他们火珠林的念力才能冲破。” “如果无法冲破阴身的阳气和念力,那就只能像之前一样,用玉石困住阴身,暂时封印起来。” 唐隐说着又把手机拿给我们看,“这‘玉’的古字形,既像是一根线穿着一串玉石,又像是把两边的东西缝合起来,正好对应被从中间剖开的‘卯’字。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人们也有了佩玉的习惯,因为他们认为佩玉能起到保护的作用。” “我估计当年就是没法冲破它的阴身,所以才选择这种方式。要把阴身和阳身一起困在玉石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阴身能思考,像人一样,要困住它,除非是压制住它强行困住,或者是用它非常信任的人,把它骗进去。”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哪还有它信任的人了?再加上,我们现在的术法,恐怕也造不出那种毫无缝隙的玉石。” “而阴身一旦确认了攻击的目标之后,就可以不受阳身的限制。所以在古代的时候,无所谓阳身在哪,根本不用放在被攻击的人的身边,只需要在目标的身上放一个引子。” “这引子就是一个小小的阵法,等阴身明确了目标之后,引子也就没用了。所以就算马老板现在把那个挂件扔了,阴身也还是盯上他了。” “而且这东西最神奇的地方,就是不会直接把人害死,人被盯上之后,只是会不断地倒霉、不断地出意外,然后终有一天,因为意外而死。” “毕竟在古代的时候,如果上位者被人杀死或者死得蹊跷,肯定是要彻查的,说不定又要牵连很多人。但要是因为意外而死,那后果倒是还好一些,可能就是身边人看护不力要被牵连,其他人都不会因此受罚。” “现在用这个也很好用啊。”叉叔在旁边开口道,“很多蜮影响人的方式,都是让人自杀,比如那些跳楼的,但是大部分保险可都不赔付自杀的。想要买自杀也赔付的保险,那条件还挺多的。可人如果因为意外死了,那可就不一样了。就像是马老板刚才说的,马太太已经给他买了很多意外身亡的巨额保险,如果马老板因为意外死了,那他可不只是财产都是马太太的,就连保险的受益人,也都是马太太。” “那很奇怪啊。”周一白皱起眉头,“我们玄门里的人,都不怎么知道这东西了,还是唐大哥一直翻看古籍才找到,可在海外这种地方,谁会这么了解这个蜮,甚至还会引子上的阵法呢?” 我们互相看了看,周一白把嘴闭紧了没说话,于是我低声道,“不会是神仙会有人在这边吧?比如九索他二叔、五叔和六叔?但感觉应该不是九索的师父,他已经供奉魔神了,就算要办事,也是用魔神的方式办事,不会再用蜮什么的了。” “只是就算是知道这个蜮,他们又从哪找到的这个古尸啊?”周一白看向叉叔,“这东西都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藏了多少年,他们是怎么翻出来的?马太太他们这个团伙,这么神通广大的么?” 叉叔没说话,垂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我们也不敢打断他的思考,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隔了很久,叉叔才开口道,“这事确实是有点麻烦,先不说我们能不能解决,就假设我们可以解决,但我们不知道马太太他们这个组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马老板已经是他们嘴边的肥肉,我们解决了这个事,就相当于是断人财路,他们可说不定要怎么对付我们。这可不是在国内,他们八成都有武器,真把咱们拦住了,拿枪一突突,咱们术法再高都没用。” “假设不考虑这个,只说解决方法的话,我们的阳气和念力好像确实是不够。”叉叔说着挠了挠头,“最近这是怎么了?这些古蜮一个一个不要钱的冒出来,到底是谁招惹来的?” 他说完就看向周一白。 周一白赶紧道,“那肯定不是我们,八成是黄老板,黄老板一天天的什么事都能碰上。”他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找补,“看看,一开始小小的绝情蜮,到后来繁弱五诛阵,游轮度假遇到原版的念池蜮,现在又来个古蜮卯身蜮,黄老板这是什么命?” 第414章 我们神仙会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叉叔翻了个白眼,又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周一白说完就立刻转移话题,“那我们就跟马老板说,人各有命,解决不了,然后我们跑路?那黄老板估计也不会安排后面度假的事了,而且我们和黄老板之间,可能会产生信任危机了。” 正说着话,小孙也朝我们走过来。 但是他这个人特别有眼力见,见我们几个围在一起说话,所以他就没有走近,而是离我们还有段距离就停下了,随后对着我们示意了下,见叉叔对他招手,他才走了过来。 “怎么了?”叉叔开口问。 “这事是不是很麻烦?”小孙低声问,“我刚才听马老板让他助理把律师都找过来了,说是要立遗嘱。” 看样子马老板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把这事解决,但是他显然已经在做最后的打算了,那就算是他死了,他的财产也不会留给马太太。 “孙助理,我知道偷听别人说话不太好,这立遗嘱本身也是比较隐私的事,但是能不能麻烦你大概打听一下,马老板立的遗嘱,大概是什么样的?”叉叔想了会开口道,“这件事确实有点麻烦。”他说着顿了顿,把声音压得更低,“主要我怀疑马老板没有跟我们说实话,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判断。但是这件事牵扯太大,咱们恐怕都在局里了,想走大概是走不了了。” 小孙一怔,他可能本来以为这事解决不了,那也顶多是马老板出事,可听叉叔这么一说,就意味着我们所有人都有危险了。他显然不想遭受这种无妄之灾,于是赶紧应了下来,忙不迭地往病房那边走。 马老板说的其实应该都是实话了,叉叔也只是想把小孙支走,另外再借着小孙的嘴,把“我们有危险”这件事,转达给黄老板。 等小孙走远了,叉叔才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这件事,我们是必须得管了。马老板身边,肯定是有马太太的人,所以马老板昨天晚上去看他儿子的时候,马太太才很快就到了,那马老板要立遗嘱的事,马太太应该也很快会知道。” “甚至于,我们应该也被人盯上了,马太太大概会知道,我们指点了马老板什么。要是遗嘱没立成,马老板就死了,马太太能拿到所有的遗产,那估计也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但是如果遗嘱立成了,马太太竹篮打水,那就算我们没解决那个蜮,马太太也会迁怒我们。” 当然马太太并不是主要的,而是马太太背后的那个组织。 当一个组织足够严密的时候,就像是神仙会一样,谁知道他们在利益被触动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沉默了会,叉叔继续道,“那我们,就去探探这个马太太吧。” 叉叔把我们要求说了之后,马老板立刻说让人安排。 本来他是想找个理由把马太太约到医院来,但是叉叔听说马太太还在陪着马老板发烧的儿子的时候,就说还是我们过去找马太太好了。 把马太太约过来,她肯定会有所准备,不过如果我们直接去了,马太太没什么防备,也许会露出点什么重要的信息。 我们进来跟马老板说话的时候,他是把其他的人都打发走了。 所以我们离开之前,叉叔也就叮嘱了句,说我们过去的这个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免得打草惊蛇。 马老板自然明白叉叔这话里的意思,而且他大概也知道自己身边有马太太的人,只是一时之间还找不到确认的人是谁。 他立刻就应了下来,并把地址告诉了我们。这一次他也没有让助理送我们,而是给安排了一辆车,小孙开车送我们。 马老板的儿子住在一个超级大的庄园里面,这庄园看得我都羡慕了,怪不得人家盯上了马老板,他确实是有钱得让人眼馋。 马太太长着一张非常网红的网红脸,也不知道是天生丽质,还是后天的鬼斧神工,她对我们的到来确实很诧异,脸上明显带着不太欢迎的神色。 “是马老板让我们来的。”叉叔开口道,“他昨天从这离开后就出了车祸,再加上他说他儿子突然发烧,可能是招惹什么脏东西了,所以让我们来看看……驱个魔。” 马太太嗤笑一声,“迷信,有病就看医生,活了半辈子了,竟然开始相信神学了。” 叉叔也不理会她这个话,只是说,“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马老板怀疑这个,我们总得看一眼,有问题就处理,没问题马老板也就放心了不是么?” 马太太拧了拧眉,最后只是说,“我儿子刚吃了药睡了,你们只要别吵到他,就赶紧处理赶紧走。” 叉叔点点头,招手示意我们往前走。 管家在前面带路,我们正要上楼的时候,马太太突然又开了口,“我看就算有脏东西,应该也不在这里,他每天沉迷那些古董文物,那些东西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挖出来的,说不定哪一件上面就有问题。” “马老板的那些文物我们都去看过了,那些文物上没有任何问题。”叉叔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马太太。马太太这用意多少有点明显,那就是让我们去查文物,如果惹上了卯身蜮,我们就肯定会出意外,也就没心思处理这些事了。难道她还不知道卯身蜮已经跟上马老板了么? “是么?”马太太看着自己的美甲,“那恐怕是你们本事不到家吧?之前马老板可请了不少人来,我怎么听说那些人都出了意外呢?你们是不是因为什么都没看出来,所以那些脏东西都懒得搭理你们?” 叉叔看着她,“马太太刚才不还说这些是迷信么?怎么又觉得那些人出意外跟文物有关系?” “我这不是顺着你们的话说么?”马太太的表情也没什么太多的变化,“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吧。” 顿了顿叉叔才开口道,“马太太不用担心我们的本事,你要是有心思,可以让国内的朋友帮忙打听一下,我们神仙会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叉叔这么一说,我和周一白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直接把仇恨往神仙会的身上拉了么? 听到叉叔说这个,马太太终于抬起了头,脸上带着几丝诧异,盯着我们几个,“你们是神仙会的人?” 这一下,叉叔也不打算往楼上走了,而是往马太太的方向走了几步,“马太太知道我们神仙会?” 马太太的神色有些古怪,半晌才对着管家摆了摆手,示意管家出去。 看她的表情,我们也确认了,马太太的这个组织,八成就是神仙会的一个海外分部。 周一白说得可真对,神仙会就是这么的坚挺并且无孔不入。 第415章 传送点 等客厅里就剩下我们几个人的时候,马太太才开口问,“那不知道几位怎么称呼?” 叉叔没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我们认识的神仙会的、能叫上名字的人,除了九索剩下的都已经死了,这时候把谁的名字搬过来都不合适。 “看样子,马太太还挺了解我们神仙会?”顿了顿,叉叔开口道。 马太太看了我们好一会,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朝我们走了几步,“几位的来意,我大概清楚了。不过问题肯定不出在这里,几位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所谓的脏东西到底在哪吧。” 叉叔沉默了一会,微微点了点头,“行,那我们就再去别的地方看看。”说完他对着我们招了招手,我们就离开了庄园。 上了车,还没等别人说话,小孙就开了口,“叉叔,这马太太是个好对付的人么?” “还行吧。”叉叔不打算跟小孙细说什么,便迅速的转移话题,“诶?黄老板也结婚了吧?黄太太人怎么样?好相处么?” 小孙除了夸一夸黄太太,当然也不敢说什么其他的话,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了。 我们回了酒店之后,叉叔就开始和唐隐一边看着古籍一边低声研究,看样子是准备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则是继续研究我的梦。 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我终于发现,在梦里,如果我在客厅留下一点点小黑水潭,然后我回到卧室里面,我只要努力地感应到那个小黑水潭的存在,我就可以瞬间从卧室移动到客厅。 因为我在梦里的时候,小黑水潭本来就是在我脚下,跟我梦里的状态仿佛是一体的,所以这应该是我从一个小黑水潭挪到了另外一个小黑水潭上。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情况,就是我醒来的时候,使用小黑水潭,小黑水潭基本上是不能回收的,打出去之后,它自己在空气里会慢慢消散。 可在我梦里就不一样了。 我把小黑水潭放在哪,它就一直在哪,不会消失——当然,因为我实验的时间比较短,所以也只能说是暂时不会消失,或者是不会像我醒着的时候消失那么快。而且我现在就在酒店房间里实验,可能也是因为它离我也比较近,如果是比较远的地方,跟我分开的时间一长,那就不好说了。 但是如果能用一种阵法把小黑水潭固定在哪,保证小黑水潭不会消失,那我不就是有了传送点么? 我就可以把我去过的地方,全都埋上小黑水潭,然后我在梦里的时候,就可以去任何一个有我小黑水潭的地方了! 眼下这个情况,我这个新发现的能力好像正好能派上点用场。 卯身蜮能感知到我们,我们一去它就跑了,我们怎么都不可能找到它,就算是叉叔和唐隐找到了破卯身蜮的办法,可我们都没办法跟它碰面,那怎么破? 但从那天别墅的情况来看,卯身蜮感知不到我梦里的状态。也就是说,我可以在马老板的旁边放一点小黑水潭,然后我瞬移过去,这样我的身体和叉叔他们都待在酒店里,卯身蜮感觉不到我们靠近,它就会一直在马老板身边。之后只要有了破卯身蜮的方法,我就可以直接把它破了。 我赶紧醒了过来,到了客厅,本来我是想要把这个发现直接告诉叉叔和唐隐的,但是我犹豫了一下,又忍住了。 本来就还没找到破蜮的方法,我把这个事说出来,那不相当于把叉叔和唐隐架住了么?他们的压力肯定就更大了。 那我还不如不说,如果他们找到了破蜮的方法,我再说也来得及。 第二天一早马老板的助理就来找我们,急吼吼的说马老板让我们去医院,我们在医院里他才觉得安心。就算我们没有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也没关系,只要我们去陪着他就行了。 结果我们到了才发现,马老板像是对什么过敏了,全身红肿。 他一看到我们,就有点激动,“叉叔,我知道你们是有本事的人,昨天你们去庄园见了那个女人之后,她那边突然就没了动静。本来我听说她还在咨询另外几份人身意外险,甚至找人拖住了我的律师,不想让我的遗嘱生效,但是昨天之后,她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我知道,一定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不想跟我说细节没关系,我都懂。我就希望你们能在这陪陪我,让我能踏踏实实地睡一觉啊。” 马太太听说我们是神仙会的人就暂时停止了自己的行动?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这神仙会的名头还挺好用啊。 “马老板,我们在这陪着你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叉叔看着他,“但是我们在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把古尸的事情解决了,只有从源头上把事情解决了,你下半辈子才能安生不是么?” “道理我也懂啊。”马老板感觉都快哭了,“可我刚刚睡了会觉,护士进来给我换药,结果就换错了药,我这身上的伤口全过敏了,要不是正好在医院,我恐怕直接喉咙水肿窒息死了。” 马老板昨天刚刚担心过这种意外会不会发生,结果今天就真的发生了。 不过现在在他身上倒也不算是意外了,只要被卯身蜮盯上,就犹如衰神附体,遇到什么事都很正常。 还没等叉叔再说什么,马老板就继续道,“哎,都怪昨天晚上打扫卫生的那个人,我也是过敏了之后,赶紧去枕头下摸你给我的那张符纸想要放在身上护身,哪知道一摸才发现符纸被打扫卫生的人给扔了。” 我这边还正想着马老板会不会觉得叉叔给他的符纸没什么用呢,结果就出了这么一出,那个保洁可真是叉叔职业生涯的救星。 这种符纸叉叔有的是,于是叉叔就大方地又给了马老板一张。 马老板这次小心翼翼地把符纸放在了自己病服的口袋里,神色安稳了些,随后才道,“叉叔,这事可真的拜托你们了,我知道不容易,但我这命只有一条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只要你们能帮我解决,我给你们我半个身家都行!” 马老板这是真的豁出去了,毕竟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但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叉叔有点为难,“这不是钱的事……” 第416章 马老板的连环倒霉 我们其实都知道这一次叉叔是真的为难,并不是为了抬价而为难。 但马老板不知道,他赶紧道,“那叉叔你开个价,只要我能拿得出,多少都行。” 叉叔只能叹了口气,“能把事情解决再说钱的事吧。这样吧,我们再去放古尸的别墅看看。” 马老板点点头,赶紧叫助理安排。 上了车之后,我就立刻睡了过去,然后迅速的跑回病房,把小黑水潭在病房里留下一点。 而且我回来也发现,我们一离开,卯身蜮的阴身就回了病房,而且就站在马老板的床边盯着马老板。 也不知道马老板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拉了拉被子,又摸了摸口袋里叉叔给他的符纸,随后叫进来几个保镖,让保镖围着他的床围了一圈,还叮嘱他们要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 安排完这些,马老板才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估计是伤重加上又过敏折腾了一下,他实在是累了,便闭上眼睛休息了。 我也没有多停留,留好小黑水潭就赶紧回去了。 回去之后,我跟叉叔他们说了一声,卯身蜮这会又眼巴巴地去盯着马老板了。 叉叔听完我的话,转头看向病房的方向,拧着眉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到了马老板的别墅,进了地下一层,就剩下我们几个的时候,叉叔才开了口,“看样子,马太太的这个组织,应该就是神仙会的某个海外分部了。也不知道是九索他几叔,当初真应该跟九索留个联系方式,这会说不定能让九索牵个线呢。” 当然,话就是这么说。 可我们心里都清楚,前段时间,神仙会让九索这几个叔回去,他们都没给神仙会面子,那九索的面子在他们面前,估计也不怎么值钱。 “叉叔,那他们是真的把我们当成神仙会的人了么?”周一白开口问道,“他们会不会以为他们之前没听话没回去,然后神仙会派人来打探他们了?” “不好说。”叉叔摇了摇头,“不清楚他们对国内的情况了解多少,如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可能会稍稍打探下再进行后边的行动。只不过他们当初既然选择不回去,那应该就是不怕被打探。再加上他们但凡了解一点国内的情况,就会知道神仙会现在应该是没什么人有闲心出国来转、来管别人的闲事了,所以很有可能已经猜到我们是在冒充神仙会的人。”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他们如果知道有人在冒充神仙会的人,为什么不出来拆穿我们或者找机会对我们下手呢?”我看着叉叔问,“怎么马太太那边还突然没动静了?” 叉叔摇了摇头,“谁知道呢?算了,先别管他们了,赶紧把卯身蜮给解决了再说吧。别回头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卯身蜮引到咱们身上,那可麻烦了。” 叉叔说完,我们也就一起看向古尸,现在古尸身上一点点蜮的气息都没有了,显然是卯身蜮跟上马老板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了。 不过其实也主要是叉叔和唐隐主在研究,看看能不能在这阳身上做点什么,把阴身引回来,然后想办法在马老板身上下个什么禁制,让阴身再找不到马老板。 我和周一白只能在旁边打打下手。 我们这边研究到半夜,叉叔试了好多方法,阴身还没引回来,马老板那边就来了电话。电话是他旁边的人打过来的,说马老板之前特意交代了,万一他出什么事,就让他们立刻联系我们。 一听这话,叉叔就赶紧问马老板怎么了。 对方说马老板今天一直心惊胆战的,后来医生开了一点宁神安眠的药,马老板终于睡过去了,结果睡到半夜,病床突然塌了了。 马老板本来就有伤在身,病床一塌,他直接就在睡梦中被摔昏迷了,车祸手术的伤口也因此崩裂,需要马上重新手术。 可医生护士刚把马老板推进手术室,医院就停电了。 好在医院有自己的发电机,结果发电机因为很久没用过了,突然启用,这才发现发电机也坏了。 现在就是马老板的情况比较危急,需要马上手术,原则上这种时候应该转院,但是马老板身边的人也知道,以现在马老板这个倒霉的程度来说,就算是转院也不一定就安全。 一是这路上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二是就算是平安到了另外一家医院,谁能保证那家医院会不会停电? 马老板在这边没什么亲人,也没人能拿个主意,他们只能给叉叔打电话,问叉叔应该怎么办。 马老板住的医院是个私人医院,从我们酒店过去倒是不远,但是从他这个别墅过去,多少是有点远了。 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语气焦急的模样,也不知道马老板能不能撑到我们过去了。 “叉叔,那我去看看吧,你们可以在这继续研究怎么把阴身引回来。”我看着叉叔开口道。 “嗯?”叉叔转头看向我,“之前自己落单的事忘了?到底是九索几叔还不确定,万一你自己过去遇上他们怎么办?” 我赶紧把我在梦里能瞬移的事给叉叔他们讲了一遍,“现在应该就是卯身蜮的影响,导致医院那边出现了各种问题,我可以瞬间过去,想办法把卯身蜮惊走,只要它走了,医院应该就能恢复正常,马老板也可以去手术了。” 叉叔诧异地看着我,“你都能瞬移了?你小子嘴挺严啊!” “不是,叉叔……” 我挠了挠头,正要解释什么,叉叔就拍了我一把,“那你赶紧去吧。” 我也就没再说什么,赶紧睡着就去了医院。 之前我都是在酒店里面练习瞬移,这还是第一次瞬移这么远,多少是有点刺激。 我到了医院的时候,医生和护士都围在马老板的病床边,虽然没有电,但是他们还在努力的用各种手动的东西维持马老板的生命。 卯身蜮这会也跟他们一起围在马老板的身边。 这卯身蜮虽然有人形,可是却看不到五官,所以我也不好说它现在的表情应该是什么样的,八成是马上就要得手的开心吧。 我看了看手里的小黑水潭和光球剑,略微犹豫了一下,显示拿着光球剑刺向卯身蜮。 光球剑在卯身蜮的身体上穿过去,对它没有丝毫的影响,甚至卯身蜮都没有感觉到。 既然这个不行,那我就只能像最开始一样,往卯身蜮身上甩小黑水潭了。 第417章 八分算九分,怎么可能算得到? 随着小黑水潭落在卯身蜮的身上,卯身蜮一下子就有了反应。 它看起来像是僵硬了一下,然后就警惕地张望四周,大概是在寻找攻击它的来源。 而就在这会,医院里的灯也开始闪,就像是电断断续续的,一会接通,一会又断电。 看样子是有效的,我赶紧又对着卯身蜮甩出去一大块小黑水潭! 卯身蜮在四周找了好一圈,都没有找到我在哪。 它就开始慢慢地往后退,我也不知道它要去哪,但是大概率就是像之前一样,想要先躲走,等回头再回来。 但这会我突然想到唐隐之前说过的话,他说卯身蜮是要用极强的阳气或者念力来冲破,既然我的小黑水潭对它的攻击有效,那就是说,我的念力应该能伤害到它。 只不过我的念力裹在小黑水潭里面,还要维持阴气和念力的聚合体,所以可能造成的伤害不太大。 那要是我把念力全抽出来直接用念力攻击它呢? 这么想着,我也赶紧分出一块小黑水潭,把念力分出来之后,这块小黑水潭就变成了光球,不过这一次我需要的不是光球,而是分离出来的念力。 反正卯身蜮都要跑了,我已经惊动它了,那就试一试呗。 我把分离出来的念力全都攻击到了卯身蜮的身上,它本来还在往后退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随后它身上的那些纹路开始发出隐隐的光,最后它的身体就沿着这些纹路一下子炸开,瞬间变成了阳气逸散在空中。 还真的行? 卯身蜮这是被破了? 我愣了一瞬,随即目光落在空气中的那些阳气上,这些阳气其实过段时间也能自行散去,但是我都来了,就别等它自己散了,于是我就用阴气把这些阳气给冲散了。 卯身蜮这边一散,医院的电就恢复了。 医生们赶紧准备手术。 剩下的事,就是医生的事了,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于是我就赶紧醒了过来。 我本来正想说卯身蜮已经被破了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恶臭。 我看向叉叔他们的时候,叉叔他们也看向我。 我这才发现,估摸着是因为阴身破了,所以阳身也就跟着腐烂了,而且腐烂的速度还挺快,就是这味道有点熏人。 唐隐赶紧给我们分了避尸臭的药丸。 虽然有了药丸,但是我们有话也没必要待在这里说,于是我们就先出了别墅,到了院子里面。 还没等我说话,叉叔就先开了口,“用念力破的?” 我点点头,把医院里的情况和我做了什么跟他们说了一遍。 叉叔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但是摸了半天,才想起打火机在机场过安检的时候就扔了。他抽烟其实抽得不多,这是他这几天的第一根烟,所以也是到现在才想起来打火机没有了。 于是他摸出一张符纸,甩了一下,符纸燃烧之后,他用符纸点了烟。 看着他点完烟,周一白才开口道,“叉叔,你想抽烟跟我说啊,你忘了我现在会五行术了么?点个烟什么的都是小事。” 叉叔瞥了他一眼,“我怕你用了五行术,点的不是烟,而是我。” “我给你表演一下。”周一白从叉叔手里把烟盒抢过来,拿出一支烟。 我们都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给周一白留出足够的“舞台”来表演。 好在周一白没给周二哥丢狐,稳稳当当的把烟给点着了。 点着之后,他把烟递给叉叔,“叉叔,给。” 叉叔看着他,“怎么,我左手一支烟,右手一支烟,换着抽是么?”他说着用下巴比了比,“给你三哥吧。” “我三哥哪有这种陋……”周一白的话还没说完,他手里的烟就被周三哥抢走,随后周三哥就跳到叉叔的肩膀上,跟叉叔一起吞云吐雾去了。 周一白诧异地看着周三哥,“三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你怎么学坏了啊?” “你三哥本来就抽烟。”叉叔看着周三哥笑了笑。 说着话,叉叔手里的烟也被他抽了半支,随后他突然转头看向我,“所以你们这一脉,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是吧?” “啊?”我诧异地看着叉叔,不明白他的意思。 “神仙会那边,他们以阴气为主,所以是八分阴气,一分阳气,一分念力,而商家的术法以阳气为主,是八分阳气,一分阴气,一分念力,火珠林呢以念力为主,他们是八分念力,一分阳气和一分阴气。” “之前我就在想,你们这一脉和李阳东他们家那一脉的阴气阳气和念力应该是怎么样的比例,你们家的阴气应该比神仙会更盛,那就应该是九分阴气,李阳东他们的阳气也比商家更盛,那就是九分阳气。” “剩下那一分,我还以为是阳气或者阴气和念力平分了,各占零点五。” “但现在看起来,零点五分的念力怎么可能破得了卯身蜮?” “所以你们家其实是九分阴气、九分念力和一分阳气。只不过九分阴气和九分念力平时和在一起,形成了聚合体,所以常态情况下,就是九分聚合体和一分阳气,但是把聚合体拆分,就可以拆分出来九分阴气和九分念力。” “李阳东他们家,应该也是如此,是九分聚合体和一分阴气。” “所以火珠林一脉,用八分念力算谁都能算到,但是他们就是算不了你们两脉,因为你们两脉都是九分念力。八分算九分,怎么可能算得到?” 我诧异地看着叉叔,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但是这些话连在一起,我多少是被震惊到了。 我感觉我也得抽根烟缓一缓,清醒一下。 怪不得叉叔平时不抽烟,只有思考重大问题的时候,才会抽支烟,敢情这支烟是镇定剂啊。 半晌,我才回过神来,“叉叔,你说的是普通话吧?以前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我想一想也都能理解,但是这次我有点不理解,我怎么能是九分阴气、九分念力和一分阳气,那加一起不就是十九了么?” “对啊。”叉叔点点头,“所以平时阴气和念力才是以聚合体的形式出现啊,加一起就还是十啊。你用九分念力去破卯身蜮,什么级别的卯身蜮的念力都不可能超过九,那可不就轻轻松松的被你破了?” “妈呀。”周一白也回过神来了,“小天,原来你才是隐藏的大佬啊!”他抬手拍了我的肩膀一巴掌,随后就立刻看向叉叔,“叉叔,那你说有没有九分阳气、九分阴气、九分念力的人啊?然后这三种随时都能组成各种聚合体?” 叉叔把最后一口烟抽完,掐灭烟头,抬头看了看天,才开口道,“如果有的话,那大概就是神仙会要复活的九天玄女吧。” 第418章 要人家大米干什么? 卯身蜮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只不过古尸算是全毁了,好在起码玉棺还在。 但是原本那个玉棺晶莹剔透的,现在里面乌糟糟一片,虽然被破了个非常细小的小眼儿,可腐化的尸体也不可能从那么小的小眼儿里流出来,所以就还都在玉棺里面。 玉棺一下子就没有之前那么干净了。 我们离开前,叉叔拍了张照片,准备回头跟马老板说一声。 听说马老板第二天夜里才微弱地醒了一下,还没等谁跟他说什么,他就又睡了过去。 看起来马老板这身体还需要一点时间恢复,所以小孙就带着我们在当地吃吃喝喝玩玩,小孙一点都不给黄老板省钱,把我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三四天之后,马老板才让助理来接我们去医院。 之前把叉叔当成再生父母的“大老板”,就只有黄老板一个人,现在这个级别的大老板,又多了一个马老板。 马老板拉着叉叔的手,都快哭了,“叉叔,听说那天晚上的情况非常凶险,要不是你们及时把事情给处理了,那天晚上恐怕我都熬不过来了,这是真的太谢谢你们了。我这条命是你们救回来的,价钱你们随便开,只要我能拿得出来,多少都行。” “其实这件事主要是……”叉叔说着看向我。 我估计他是要说是我解决的,但是这种场面我可受不了,我赶紧往后躲了躲,躲到了周一白的身后,抬头看天,假装跟我没关系。 于是叉叔只好把这件事给揽了下来,“主要是对方也是挺厉害的人,所以破起来有点麻烦,不然我们要是早处理了,马老板你也不用遭这么多罪了。”说完,叉叔话题一转,直接问道,“那马太太那边这几天有什么动静?” “哎,什么马太太?”马老板赶紧摆了摆手,“再没有马太太了,她前两天就把离婚协议发到我的邮箱了,我让律师看了一遍,里面条条款款都没有任何问题,她一分钱都没要,净身出户,话里的意思是只要我签离婚协议就行。” “她既然松口了,这协议也没什么问题,我就赶紧签字给她送过去了,她也是今早刚签完字,你们来之前,她刚打了个电话说,协议已经让人送过来了,她就不过来了,已经买好机票,这会应该已经在去美国的飞机上了。” “哦。”叉叔了然地点点头,,我们心里也都明白,对方显然就是神仙会的人,他们应该之前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只是他们不打算撤手放掉马老板这块肥肉,但是也什么都不做了静观其变。 现在是见到我们顺利地破了卯身蜮,于是他们就集体撤了,意思也很明显,就是他们现在有自己的事做,并不打算趟我们和神仙会的浑水,所以躲远了,置身事外。 顿了顿,叉叔才继续道,“那这件事就是彻底解决了,她既然已经走了,后面应该不会再来找你了。” “是,是。”马老板连连应声,“总算是去了一块心病,不过儿子给我留下了,以后我就好好培养我这儿子就是了。” 事情已经解决,马老板的家务事他自己怎么处理,跟我们的关系也就没那么大了。 等我们快离开的时候,马老板又问了一次价钱的问题。 叉叔琢磨了一会,才开口道,“马老板,其实这价格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回头问一下黄老板,他之前也有些事情是我们解决的,价格大差不差的,你按照他的那个标准给就行。” “二是有另外一个付费的方式,就是你把你家大米拿来一点,给我们四个一人一点。当然得是你家里现在米缸里的米,不能是随便找一点大米或者临时买的新米。” 我们也有些诧异地看着叉叔,不知道他要人家大米干什么。 叉叔也没有隐瞒,直接道,“这第二种付费方式,我也不瞒你,可以告诉你原因,要你家大米,就是分你一点财运。你这一次的事情,最坏的结果就是人财两空,就算能活下来,差不多要倾家荡产。” “而且我看你的运势,过了这一劫,你还是大富大贵的命,但是你未来赚的钱越多,你最后的结局就会越差。” “我们分你一点财运,对我们来说,只是以后办事接活儿顺当些,你就算被分走一点财运,也不会潦倒。人在生死关头走一遭,就应该看开点,虽然谁也不嫌钱多,但是有些时候也该适当的放放手。” 叉叔说完也没等马老板说话,就继续道,“反正你自己看,都行,我们无所谓的。” 马老板像是一时也没回过味儿来,估摸着眼下也没办法马上做决定,于是也就先让助理送我们回去,又说之前黄老板跟他说过,我们本来是要出来度假的,让我们别担心,这度假的行程,他让助理帮忙看一看,也会帮我们安排。 回到酒店,周一白才开口道,“叉叔,你要他大米,真的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么?分点财运?” 叉叔点点头,“是啊,这种事肯定跟他说明白了,他自己怎么选择,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顿了顿,他又接着道,“但是就算他不给大米,咱们也不吃亏,黄老板人精一样,他要是去跟黄老板打听,黄老板肯定会帮咱们狮子大开口的。给钱的话,自然也是不小的一笔。这种借花献佛的顺水人情,黄老板肯定会做,让咱们再记他点儿好。” “但是要给大米的话,当然也挺好。马老板的财运可比黄老板横多了,但是黄老板的命格比马老板好,所以黄老板能压住自己的财运,马老板压不住。马老板以后要是再赚到更多的钱,压不住的时候……大白,你说那该用什么换了?” 周一白对这个问题是相当的熟悉,“用命啊。” 叉叔点点头。 但是我有点担心,“叉叔,那咱们借了他的财运,咱们能压住么?” “你以为拿点大米能借来多少财运?顶多就是我说的,接活儿顺当点,你还以为真能天降横财么?”叉叔摆了摆手,“放心吧,我还能害你们么?” 不过周一白对这件事来了兴趣,他往叉叔身边挪了挪,“叉叔,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咱们这收费到底要怎么收?像黄老板他们这种大老板就不说了,但是之前蜈蚣精那次,你就收了一块钱,其他的小来小去的活儿,你也收的不多。” “那什么时候不要钱,什么时候少要钱,什么时候正常收费?什么时候可以宰一顿,什么时候可以要大米啊?对了,咱们好像也没有个收费标准,那正常收费应该是多少?我之前看有些捞尸的,都是明码标价的,咱们心里也应该有个大概的标准吧?” 第419章 你胡说八道我睡不着 周一白就是对钱感兴趣,但是唐隐对钱不感兴趣,所以他就去研究别的事了。 我觉得收费这种事,就适合叉叔和周一白来做,我学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于是我也接着去研究我的小黑水潭了。 三天之后,马老板给我们安排好了度假的事情。 度假的目的地是一个海岛,他的助理过来给我们详细介绍了这个海岛。 马老板先给安排了一个月的酒店,还说我们到时候要是玩得不尽兴,就继续住,他会结算所有的费用。如果这个地方玩腻了,想要去别的地方,也再跟他说,他再安排。 我们当然没忘出国的目的是什么,有人解决了全部的食宿和所有的费用,那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好了,哪还会挑三拣四?尤其是这个海岛本来就是个知名的度假胜地,要不是马老板安排,我们大概率自己是不会来这种高消费的地方的。 马老板的助理说,因为马老板还没出院,所以不能亲自过来送我们,甚至连顿饭都没跟我们一起吃,但是以后有机会,或者等他的伤好一点,他也可以到海岛上来跟我们吃顿饭,聊聊天。 助理把我们送到机场,才拿出了一个小布包,说是马老板让他转交给我们的。 显然就是马老板家的大米了。 我们出发之前,小孙就跟我们分开了,马老板说海岛上的事情他都安排好了,他特意跟酒店那边交代了,给我们安排了一个会说普通话的管家,所以我们也不用担心到了那边什么都不懂。 小孙也就没必要一直陪着我们,毕竟他还得回去给黄老板工作。但是分别前,他也再三叮嘱我们,有什么事都可以随时联系他,能远程帮我们解决的,他就远程帮我们解决,如果有麻烦的事,他也可以飞过来解决。 反正现在在小孙的眼里,我们就是黄老板的“顶级至尊客户”,必须要好好维护。 上了飞机,叉叔才打开布包,里面是四个精致的小布袋,每个里面都沉甸甸的装了大米。 叉叔给我们三个人一人分了一个。 周一白掂量着手里的小布袋,“叉叔,你怎么能确定这大米真是马老板家的?他不会去超市买点糊弄咱们吧?” “话我都说了,他要是这么做,那可不是在糊弄我们,那是在糊弄他自己。”叉叔说着打开小布袋,从里面拿出几粒大米看了看,“而且这大米也是能看出来的。” 周一白听叉叔这么一说,赶紧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几粒大米,仔细地看了看,“叉叔,你快教我怎么看。” “你看马老板给我们的这个大米晶莹剔透的,闻着有淡淡的米香。”叉叔一脸认真的地看着周一白,“如果有些大米看起来黯淡无光……” 唐隐在旁边轻咳了一声,估计是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听五哥忽悠你,能看出来什么?赌人性而已。你如果去事主家里办事,要了大米的话,还能看到他是从哪拿出来的大米,知道他是不是在忽悠你。” “马老板这个,他大概率是不敢忽悠咱们。不过你以后出去办事,也不能到处要大米,有的时候能分来财运,有的时候分到的可能就是霉运了。” “不过原则上来说,我们帮人办了事,只要他从家里拿了大米出来,我们之间就形成了一种交换,基本上不会换来太差的东西。”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只是你们出去办事尽量少要大米就是了。” 听唐隐这么说,那就是玄门里一直都有这个说法,只不过这种事不算很稳妥,不是本事大的人,一般也不敢提,所以现在要大米的就少了。 顿了顿,唐隐才又道,“这都是因为很早以前,老百姓手里的现钱少,他们纳贡缴税都是用粮食,有很多也是要秋收的时候,才能换来一点钱财。所以玄门的人出去办事,办完事之后,事主实在没钱给,就会收一点粮食。” “但是各家的粮食上带着各家的气运这事,倒是也有说法,反正你们听听就好了,现在大部分都还是能给得起钱的。给不起钱的那些,你们就当做做好事,也算积德。” 叉叔本来见周一白一脸认真地听他说,估计是想好好忽悠他一下的,结果就被唐隐把话题给劫走了,他有些无语地看向唐隐,“我跟大白说话碍着你了么?不想听就把耳朵堵上,这会怎么突然话多了?” 唐隐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因为我要睡觉了,你胡说八道影响我入睡。” 叉叔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了,也闭上眼睛开始睡了。 海岛上的风景超级好,就连酒店的客房都是独栋别墅,而且从别墅一楼出去,外面就是超级柔软的金色沙滩。 这地方真是到了就不想走了,周一白也一直念叨,说我们完全可以一直住在这,什么时候梁世成叫我们回去了我们再回去就行。 酒店的管家帮我们介绍了这边的基本情况,酒店里是二十四小时提供餐饮的,但是如果我们想要自己做一些吃的,这边也有超市卖食材,别墅里也有厨房。 反正缺什么少什么都可以直接跟他说。 毕竟像马老板的这个安排方式,所有都按照顶级的来,我们就已经算是酒店的vip客人了。 周一白躺在沙发上,“叉叔,黄老板真是咱们贵人,上次咱们出海,虽然碰上个原版的念池蜮,但是整体来说,都挺豪华的,这一次也是。咱们明明是出来避难的,结果就跟出来享受一样。希望黄老板这样的客户,能再来一打。” “来那么多干什么?有黄老板一个就够了。”叉叔也靠在沙发上坐下来,“这种大老板之间,他们就算是朋友,互相之间也都会有点防备,你帮一个老板一直做事没问题,但是你要是同时帮几个老板一直做事,他们会觉得你对自己不尽心,万一出点什么问题,他们说不定要觉得你帮别人搞他了。” “啧。”周一白摇了摇头,“叉叔,这些弯弯绕绕好烦啊,好羡慕我二哥和我三哥,从来不用考虑这些问题,吃饱了就是睡。人类真复杂,下辈子我也想当个小动物。但是我想碰上一个好一点的主人,对我好一点,就像我对我三哥一样。”他说着转头看向周三哥,“三哥,下辈子咱们换换呗?下辈子换你养我。” 周三哥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海,一动不动,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第420章 守塔人 我们刚到海岛上的时候,还每天跑出去玩。 但是玩着玩着,也就没太多的兴趣了,于是就又变成了各自研究各自的事情。 只有叉叔还是每天没事去海滩上晒太阳,挖螃蟹,去酒吧里喝酒。还别说,叉叔这蹩脚的英语竟然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好的,他甚至都在酒吧里能跟别人聊起来了,虽然有时候还要借助一下翻译器,但是大部分时候,英语加手语,已经算是沟通得很流畅了。 并且流畅到叉叔从酒吧回来都能给我们讲在酒吧里听到的故事了。 这边因为是海岛,所以经常需要货轮往海岛上运送物资。 叉叔除了跟游客聊天以外,最多的就是跟送物资的货轮上的船员们聊天。 一般货轮靠岸之后,都会在岛上停留一两天,这一两天就是这些船员们最放松的时候,他们常光临的自然就是酒吧。 而且他们身上的故事可比游客身上的故事多多了。 游客大部分都是讲八卦,都是人和人之间复杂的、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的关系。 可船员们不一样,他们有的时候在大海上航行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有的还接过长期的出海任务,出去一趟甚至要一年。 人长期在船上,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难免会遇到一些比较离奇又灵异的事情。 叉叔回来给我们转述的故事包括但不限于—— 比如被幽灵船缠上的,幽灵船已经腐烂得就剩下船架子了,但是上面还有人影走动,甚至还有音乐的声音传出来,而且是一到晚上就出现,天快亮了就消失。 或者遇到了一个巨大的海怪,海怪的嘴就比货轮还大,海怪出现的时候候伴随着巨大的暴风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海怪又突然消失了,暴风雨也停了。 还有说自己跟着货船一起进入了时间旋涡,他们进入了大雾里面,感觉几个小时就出来了,结果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外面的人都以为他们遇上海难死了。 甚至有船员说,自己遇到了美人鱼姑娘,跟美人鱼姑娘发生了一段人鱼之恋。 反正这些船员喝了点酒之后,讲的故事一个比一个扯,一开始叉叔从酒吧回来,周一白还要去打听打听今天有没有新故事,但是后来就连周一白都提不起什么听故事的兴趣了。 所以叉叔再次满面红光的回来的时候,周一白除了跟叉叔说了句“还是少喝点酒吧”以外,连问故事的话都没有提。 “都过来都过来。”叉叔倒是主动招呼我们,“今天来了个与众不同的新故事。” 既然叉叔都招呼了,我们也就“勉强”地捧捧场,都聚到沙发上,听他闲扯。 “这次的故事虽然是发生在海上,但是跟船员没有关系,而是跟灯塔有关系。”叉叔喝了一口茶,随后才神神秘秘地开了口。 “灯塔?”周一白看着叉叔,这个之前确实没听叉叔提起过。 但是周一白的脑回路清奇,他立刻就问,“叉叔,灯塔用英语怎么说?你确定你听到的是灯塔,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叉叔懒得搭理周一白,而是继续道,“其实船员在船上倒是还好,因为船上有多少还是有点设施,而且船的面积相对大一点,活动空间多一些,人数也会多一点。” “可是灯塔不一样,有的灯塔建在港口和海岸上,但是还有些灯塔建立的航道的一些岛礁上,起到导航和警示的作用。” “有些不重要的灯塔没人看守,但是有些重要的灯塔,是要有守塔人的。” “一些建立灯塔的岛礁非常小,守塔人没有太多的活动空间,他们有些只能住在灯塔上,灯塔最上面是照明装置,下面就是他们的卧室。” “他们定时去开灯关灯,按期巡检,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做了。有的灯塔大概要几个月换一次班,而这期间,守塔人就这么呆在小小的灯塔上。” “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灯塔上的灯是一直匀速旋转的。不过灯塔上的灯光,有时候也会有特定的含义,比如用什么样的频率闪烁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过往的船只看到了,也就知道应该注意些什么。” “讲这个灯塔的故事的,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船员,他说这还是他年轻的时候遇到的事情。说是他们有一段时间,经常走同一条航线,结果他们每次路过同一个灯塔的时候,那个灯塔上的灯光倒是没什么异常,可是每次那个灯光转一圈转到他们船的方向的时候,他们就能看到有个人站在灯塔上跟他们招手。”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守塔人太寂寞了,想要跟人沟通,又或者是这个守塔人性格比较开朗,所以才会跟他们打招呼。所以每次他们看到守塔人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他们也会挥手跟守塔人打招呼。” “就这样船在这条航线上走了几次,守塔人风雨无阻的都跟他们打招呼。直到终于有一次,他们船上年纪比较大的船长突然发觉不太对劲,按理说守塔人开了灯以后,不应该呆在灯边上一直跟来往船只招手吧?” “假设灯塔的外围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他就站在那里,哪怕在狂风暴雨里也要坚持打招呼么?” “甚至于有一次海上起了雾,他们隔着雾气,仿佛都看到了有人在跟他们招手。于是他们就跟灯塔的公司反馈了这个奇怪的情况。灯塔公司说去核实一下,后来灯塔公司给的反馈就是跟灯塔上的守塔人联系过了,没什么事,一切正常,让他们不用担心。” “但是这个船长还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心里一直有个疑惑放不下,他就是总想着。于是在一次行程不那么紧张的情况下,他决定把船往灯塔那边拐一下,去看看灯塔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真的像是灯塔公司说的,没什么事,那他们就当去跟那个跟自己挥手打招呼了好几个月的守塔人见个面也没什么。” “于是船就拐了过去,好在老船长的经验也比较丰富,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岛礁周围的暗礁,靠近了灯塔。结果靠近了才发现,原来跟他们招手的并不是人,而是尸体。还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三具。” “三个守塔人被吊在了灯塔的三个方向上,所以他们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向灯塔,都能看到有人在跟他们挥手。” “一共就三个守塔人,那是谁把他们吊在那的?如果他们几个月前就死了,那每天按时开灯关灯的人是谁?灯塔公司联系他们的时候,又是谁接的电话?” 第421章 快开门 “一开始的时候,船员们肯定会以为是有人上了灯塔,把守塔人杀了,然后自己每天在这里开灯关灯。所以船员们带着武器,小心翼翼地上了灯塔,结果发现灯塔上一个人都没有,三个守塔人的卧室里面,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东西完全没有一丝零乱,只不过因为时间有点久,所以上面落了一些灰尘。”叉叔继续往下讲。 “整个灯塔上安静得可怕,从地面上的灰尘来看,这里这几个月根本就没人来过,那到底是谁天天开灯关灯呢?这些船员们也害怕了,于是赶紧退了出去,他们也不敢在这个地方久留,都迅速的离开了,之后他们赶紧联系了灯塔公司又报了警,交给他们来处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一白这一次终于来了兴趣,忍不住开口问道,“尸体挂在那,怎么会招手呢?难道还有人像提着木偶一样,控制他们么?” 叉叔摇了摇头,“那一次他们离开这个灯塔之后,这件事就在他们之间私下探讨,但是一直没有定论。他们倒是有人好奇给灯塔公司打过电话询问,但是对方的回复是还在调查中,具体事情不便透露。一开始大家还惦记这个事,但是久而久之,这事就被其他的新鲜的事冲淡了。” “一直到了几年以后,那个老船长退休了,在他退休前的聚餐上,老船长喝醉了,才私下里跟几个关系比较好的人,说起了这件事。” “老船长有个亲戚在那个灯塔公司上班,他从亲戚那里得知,原来他们遇到的那次,已经不是那个灯塔第一次出事了。灯塔第一次出事要比他们遇到的那次再早几年,那次的守塔人是两个。这两个人上塔之后没过多久,灯塔公司就联系不上他们了,那时候通讯设备也不像是现在这么发达,还是用无线电通话。” “人虽然联系不上,但是呢,灯塔上的灯光又按时点亮和熄灭,灯光信号也没有什么异常。灯塔公司就以为可能是无线电通讯设备坏了才联系不上,如果真的出了事,那肯定就没人开灯关灯,或者守塔人也会用灯光发出求救信号,来往的船只看到了就会帮他们联系外界了。所以一开始灯塔公司也没怎么在意这个事。” “直到几个月后,交接班的守塔人到了那个灯塔上的时候,才发现有一个守塔人被吊在灯塔外面,尸体都被风干了。他们小心翼翼地进了居住的卧室,发现另外一个守塔人躲在床下面,人已经精神失常了。” “这个人他虽然精神失常,但是一直在念叨发生的事情,而且他还有一本日记,日记是另外一个人刚死的时候,他精神没什么问题的时候写的。等后来他开始出现精神问题,并且情况越来越严重之后,他写的日记也开始胡言乱语,再后来更是连胡言乱语的日记也不写了。” “从他神神叨叨的念叨以及日记里,大家大概拼凑出了事实,或者说,也不是事实,而是这个人以为发生的事实。” “他们的卧室在灯室的下面,开灯关灯和检查设备,都需要爬过一段楼梯,去上面那一层操作。他说另外一个人,就是上楼梯的时候,脚下一滑,跌下来,撞到头摔死了。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本来是应该立马跟灯塔公司联系,汇报上去的。可他每次拿起无电线通话设备的时候,里面都会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那声音说的话,他听不懂,但也是因为这样,他就没办法联系上灯塔公司。” “两个人在灯塔上,现在死了一个,只剩下一个人,这个人在神志清醒的时候,也知道自己必须要保留证据,不然很可能说不清楚,自己就会变成杀人犯了。那现在的证据就是这尸体,所以他必须得想办法把尸体保存起来。” “他也不敢跟尸体共处一室,于是就把尸体放在了楼上的灯室,结果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发生了灵异事件,他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楼上有脚步声走来走去。” “他每天上去开灯关灯的时候,也都能发现那尸体像是被移动过,都不在之前的位置上了。他一开始安慰自己说,应该是海风比较大,所以尸体被吹动了。于是他找了绳子,把尸体绑住,哪知道尸体被固定住以后,他还是能听到有人在楼上走来走去。” “又过了几天,他甚至能清晰的听见,那脚步声沿着楼梯走下来,然后在卧室的门口转来转去。到最后,不只是有脚步声,甚至还有敲门声,门外像是有个人,每天晚上不停的敲门。”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再加上尸体腐烂有了变化,他每天上去开灯关灯都要看到,每看到一次,对他都是一次折磨,于是他就把尸体用绳子吊在了灯塔外面。” “但脚步声,敲门声都没有因为尸体被挪到灯塔外面消失。直到有一天,无线电突然响了起来,他以为无线电终于可以使用了,灯塔公司联系自己了。哪知道接起来,里面却传来死去的同事的声音,他说外面海风太大,他想回来。” “之后无线电总是莫名的响起来,不是死去同事的声音,就是之前那个他听不懂的声音,虽然听不懂,但是他用谐音把听到的话记了下来,而且他被救出来以后,精神失常的时候,也会不停地重复那些话。” 叉叔说到这,停了下来,脸上带着几丝奇怪的神色。 周一白定定地看着叉叔,“叉叔,你别卖关子啊,赶紧一次说完啊。” 叉叔摸着下巴,“到这里就比较奇怪,如果那个老船长的亲戚没跟他转述错误,老船长没跟老船员转述错误,老船员刚刚讲出来的,也是百分之百还原了那个守塔人的话,那么那个守塔人重复的话,应该是普通话——‘开门’‘打开门’‘快开门’这样的话。” “啊!”我也诧异地看着叉叔,“是无线电窜台了,还是这个‘鬼’是咱们同胞啊?” 叉叔摊了摊手,“这我哪知道?人家就是这么模仿的,你也知道老外模仿普通话的时候,说得很生硬,我听着觉得大概是这个意思,但是说不定其他语系的人听完,也能在他们的语言里找到对应的话呢。” “行行行,那我们就先当他说的是‘开门’一类的话,那然后呢?”周一白一边殷勤地给叉叔倒茶,一边继续追问,“后来怎么样了?” 第422章 厄运岛 叉叔吸溜了一口茶,又叹了口气,“一个死了,一个精神失常了,就算剩下的这个人说,另外那个人的死跟他没关系,那也没有证据。” “一人不入庙,二人不观井。”唐隐开口道,“他们要是早知道这个道理,也就不会安排两个人守塔了。” “是啊。”叉叔点点头,“所以从那以后,灯塔公司安排守灯塔的人,就变成了三个人。之后倒是平安了几年,随后就发生了之前三个人都被吊在灯塔外面的事情。这件事也调查了一段时间,但实在没什么头绪,就不了了之了。” “于是又过了平静的一段时间,这期间灯塔上的守塔人都没再出过事,到最后的一次,还是和以前一样,接班的时候去了三个守塔人。这一次三个守塔人上去没多久,过往的船只就发现那个灯塔上的灯不亮了,于是这些船又联系了灯塔公司。” “灯塔公司的人尝试联系了一下守塔人,发现联系不上之后,就立刻派人过去查看情况,结果这一次发现,这三个人都失踪了。” “三个人的物品都在卧室里整齐的摆放,人就是凭空不见了。其中一个人也有记日记的习惯,他的日记上都很正常,正常记录日常工作和天气。日记停下来的时间,也跟过往船只报告灯塔上的灯不亮了的时间吻合,所以可以断定就是那时候出了事。” “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又都是老船员年轻的时候、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什么都不发达,很难调查出来个结果。再加上当时去灯塔上调查这件事的人,都说他们上了灯塔以后,就感觉到一股压迫感,有的反应大的还会耳鸣、头晕、心慌。” “调查组基本上就是匆匆忙忙的调查了一下,也没有得出太多的结论,就全都离开了。就因为没有结果,所以大家对他们三个的猜测有很多,有的说他们被海浪卷进大海里了,有的说灯塔其实是连接另外一个世界的装置,他们不小心触动了开关,所以进入了平行时空。不过因为这个灯塔上接连出事,就引来了一些好奇的人私下展开调查。” “其中有一个人通过调查,又跟当地人沟通过之后,发现在当地人的文化里,他们管这个岛叫‘厄运岛’,说是靠近这个岛的人,都会被厄运缠身,所以他们当地人是不会去这个岛上的。” “直到后来,来了一些外国人,他们在厄运岛附近转悠了好几天之后,在厄运岛上盖了个小建筑,那些人在厄运岛上待了一段时间。当地人说他们像是在这里寻找什么,只不过找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有找到,他们就离开了。” “但是他们的那个小建筑却留了下来,那个小建筑存在的时候,厄运岛附近就一直无事发生,当地人靠近也不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所以他们一直都仔细地保护那个小建筑。直到厄运岛被灯塔公司选中,要在那里建灯塔,当地人曾经阻止过灯塔公司,但是灯塔公司没有听取当地人的劝阻,执意拆除了那个小建筑建了灯塔。” “当地人就一直说厄运会再次降临,他们从那以后出海的时候就都会绕过厄运岛,不会再靠近。这几次出事之后,应该是灯塔公司也开始相信当地人的话了,所以就把那个灯塔改成了无人看守的灯塔,只是偶尔派人过去检修,不会再留守塔人在灯塔上了。” 周一白学着叉叔的样子摸着下巴,“当地人眼里的外国人,还有疑似普通话的声音……难道跟玄门的人有关系?” “但是玄门好像很少管国外的事情。”唐隐开口道,“大家文化不同,信仰不同,如果不是马老板本身就是自己人,这件事估摸着也很难通过黄老板介绍给我们。就比如马老板这么多年都在国外,他遇到事的第一个反应,还是去找牧师。” “那也是。”周一白点点头。 “不是玄门的人,但未必不是神仙会的人。”叉叔又喝了口茶,可说完这句,却没再往下说。 还好周一白有眼力见,立刻又给叉叔倒茶。 叉叔这才继续道,“如果老船员说的都是真的,当地人说,那些外国人来了以后,像是在厄运岛上寻找什么东西,那他们到底是在找什么呢?其实听他说完这个以后,我也开始想,神仙会建立海外分部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们是因为九索他师父他们回来,才知道神仙会还在海外发展了自己的势力。而老船员的这个故事,可是发生在几十年前了,那时候神仙会就已经在海外了,甚至于可能会更早。我们大胆假设一点,如果把古尸卖给马老板的那个人,他说的是真的,那个古尸真的已经在他家几百年了呢?” “那是不是说,几百年以前,神仙会的人就已经到了海外?卯身蜮就是那个时候他们带出来的。之前古籍里面就说,卯身蜮是为了对付上位者,他们刚到海外,因为文化不同,会很难立足。但是如果有掌权的人,被卯身蜮缠上了,所有人都解决不了,只有他们能解决呢?那他们就有了上位者的背书,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很方便。” “也许当年神仙会对到了海外的人控制得还很严密,但是时间久了,这些人在海外的势力已经培植起来了,就开始听调不听宣了。可能还在帮神仙会办一些事,可能还在提供神仙会想要的信息,但就像九索那几个叔一样,根本不打算再回去。” “那他们到底是在找什么呢?”我开口问,“一种国内没有的东西,所以要来国外找么?那是不是其实九索他师父应该是知道在找什么,所以才会得出要复活九天玄女的结论?难道复活九天玄女的东西,在海外?这怎么越来越扯了?” 叉叔缓缓地摇了摇头,表示他肯定是不知道。 “我知道了!”周一白突然一拍大腿。 我们三个人都立刻朝他看过去。 周一白脸上带着几丝兴奋,“他们既然去过厄运岛上找,就证明起码在他们得到的信息里面,那东西很可能在那个岛上出现过。他们没找到,那是他们运气不好。如果我们去一趟那个岛,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呢。” 第423章 异教徒 叉叔看着周一白,没有表态。 周一白忍不住追问,“叉叔,去不去啊?你肯定是想去的吧?你把这个故事打听得这么详细,又兴致勃勃的回来给我们讲,你肯定也是好奇、也是想去的,对不对?” 叉叔还是沉默了一会,最后说,“今天晚上酒喝得有点多,等明天醒了再说吧。”他说着把杯子里的茶喝完,站起来,“很晚了,都早点睡吧。”说完他就转身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了。 “不是,叉叔?”周一白看着他的背影,见他回房间了,关上了门,又看向唐隐,“唐大哥,你看叉叔,把咱们的兴趣勾起来了,他自己去睡觉了,哪有这样的人?” 唐隐笑了笑,没说话,也起身回房间了。 周一白只好看向我。 “不去睡觉还能怎么办?”我挠了挠头,“就算要去,你也不可能现在就出发吧?” 周一白抓了抓头发,“早知道就不过来听叉叔讲故事了,还不如让他自己憋着,然后明天等他醒酒了,再听他讲呢。突然觉得以前都是在去办事的路上叉叔把事情讲给咱们挺好的,起码不用抓心挠肝的睡觉了。” 我估计我要是留下来,周一白肯定要拉着我仔细分析叉叔刚才讲过的故事,或者从里面找线索,或者从里面找漏洞。于是我也赶紧站起来,准备回房间。 我刚走了一步,就见到周三哥一溜烟儿地跑回了房间。 果然就连周三哥都有这种意识,于是我也立刻快走。 我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听到周一白在沙发上问,“叫什么岛来着?厄运岛?我先上网查查这个岛的资料……” 我一听,赶紧进房间关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除了周一白有点黑眼圈以外,我们剩下三个都睡得挺好的。 “叉叔,去不去啊?”周一白一边吃早饭,一边看着叉叔问,“我昨天晚上已经查过了,特别巧,那个厄运岛离这还真不远,咱们可以找艘船送咱们过去,或者还有水上飞机,也可以坐水上飞机过去,都挺方便的。” 叉叔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去哪?厄运岛?咋,你嫌自己好运气太多,想去那消磨一下?” 周一白诧异地看着他,“叉叔,你昨晚喝多少啊?你喝断片了?那你昨晚讲的故事靠不靠谱啊,不会是你编的吧?我查资料查了一宿呢!” 叉叔又茫然地盯着周一白看了会。 盯得周一白觉得昨晚又是被叉叔忽悠了,叉叔应该就是连着几天给我们讲故事我们都不愿意听,所以他编了个灯塔的故事来逗我们。 而且甚至可能我和唐隐都意识到这是个故事,只有他自己当真了。 眼见着周一白的表情都要碎裂了,叉叔才笑了出来,“既然你资料都查好了,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去看看呗。” 这回周一白终于开心了。 叉叔在旁边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但是这次可没事主,也没人出钱,咱们去了也没有辛苦费。”说完他也不等周一白说话,就继续道,“不过我算看明白了,能赚钱对大白来说都是意外收获,只要能满足他的好奇心,没钱也是可以的。” 我点了点头,赞同叉叔的说法。 “才不是。”周一白一边吃东西一边嘀咕了一句,“明明叉叔你自己也很想去。” “你俩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唐隐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叉叔不想去,根本不会回来给我们讲这个事,就是因为他自己也好奇,确实也是想去,可又想逗逗周一白,才故意吊了他一下。 其实这世上有传说的地方很多,也不一定我们遇到了就都要去看看。 但是这个厄运岛既然可能跟神仙会有点关系,那我们就必须要去一趟了。 叉叔跟管家沟通了下,说我们想要去厄运岛,让他帮忙安排一艘船。 管家显然是听说过关于厄运岛的事情的,一听叉叔提到这个地方,就立刻劝阻,“那地方最好是不要去。” “哦?”叉叔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是有什么说法么?” 管家犹豫了一会,估摸着因为是传说,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所以在纠结要不要跟我们说。 但是可能又想到我们毕竟是“vvvip客户”,要是我们的安全出了问题,他也担待不起,所以想了会才开口道,“我听到的说法是以前有一批异教徒在那个岛上供奉什么东西,但是遭到了当地人的驱逐。可那些异教徒不肯离开,还跟当地人发生了冲突,后来那些异教徒在厄运岛上做了个什么仪式,然后就一起自焚死了。死之前,说是对厄运岛和当地人都下了诅咒。但凡靠近厄运岛的人,都会出事,厄运岛也是因此得名的。” 顿了顿,他赶紧又道,“你们要是想出海去玩,我可以帮你们安排,这附近也有一些其它的风景比较好、也比较安全的小岛,我可以安排一个向导带着你们,但是厄运岛最好还是别去了。”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这又出来了一个新的传说。 看样子这厄运岛的“身世”还挺离奇呢。 “没事,你安排吧,我们就去厄运岛附近看看。”叉叔笑道,“这不也是在网上看到点关于厄运岛的传说么?所以想去看看。” 管家沉默下,可能觉得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他也不好再阻拦,于是就只能叮嘱道,“那你们就在附近转转就好了,可千万别往岛上去。”他说着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那岛上闹鬼,闹得很凶,就是那些异教徒的灵魂,死后不肯离开,一直在岛上徘徊。” “行。”叉叔应了下来,又问,“对了,我听说那岛上有个灯塔是么?” 管家点点头,“是有,但是那个灯塔这几年已经废弃了。听说那灯塔建好之后,就死了好几个守塔人,后来就不再安排守塔人了,只是定期检修。只是有一次检修的时候,又死了一个人,之后就没人敢再来检修了,所以灯塔上的灯坏了以后,就彻底废弃了。” 他说完,又左右看了看,把声音压得更低,神神秘秘地道,“可我听说,那个灯塔上不安排人以后,灯就变成了24小时开着的,按理说灯坏了以后,应该就再也不会亮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灯塔偶尔还会亮起灯,还说每次亮灯的时间,就是那些异教徒自焚的时间。” 第424章 破隐破幻 “是么?这么神奇?”叉叔看着管家。 管家笑了笑,“我都是听说,也没有亲眼见过,我这人胆子小,听一听就都害怕了,可千万别见到。”说完他顿了顿继续道,“那我给你们安排船。” 等管家离开之后,周一白才看向叉叔问,“这怎么又出来异教徒了?叉叔,你说管家说的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也未必不是真的。”叉叔拧着眉,“有很多传说,大概可能是真的,但是细节就未必了。就像是很多事,事情是真的发生过,可历史是胜利者写的,所以有些过程和细节就不一定是真的。” “就比如刚才的故事里,异教徒都死了,那到底是他们自焚,还是因为他们是异教徒所以被当地人烧死了呢?他们以前可没少干过把巫师烧死的事,所以这些细节谁能说得清?” 周一白怔了一下,点点头,“那倒是也合理,如果异教徒是为了供奉什么,所以才自焚死的,没必要死的时候还诅咒当地人吧?得什么深仇大怨才会在死前诅咒?”顿了顿,他才又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从别人嘴里听到的话,就没什么准话。从最开始出租车司机给咱们讲故事到现在,甚至还有些事主讲出来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是啊。”叉叔点点头,“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是耳听?” 管家倒是很快就安排好一艘小游艇,吃的和用的也都准备好了,甚至还给我们准备海钓的用具。 开游艇的人不会说普通话,所以管家又给安排了个工作人员陪我们一起去。管家说开游艇的人是当地人,是不愿意去厄运岛的,所以价钱有点高。 不过有马老板结账,这些都不是问题。 厄运岛确实距离我们度假的地方不是很远,我们中午就到了厄运岛附近。 这个岛很小,岛上都是礁石,没什么太多平整的地方,开游艇的人离着挺远就停下了游艇,死活都不愿意再靠近。 工作人员跟他交涉了很久,最后又加了钱,开游艇的人才指了指一块礁石,说把我们送到那块礁石上。 礁石和厄运岛并不是连着的,中间还隔了几块礁石,我们倒是可以沿着礁石一块一块地爬过去。 毕竟游艇掌握在人家手里,万一给人家惹急了,人家开游艇跑了我们更没办法,所以我们只好顺着他的意思,穿好了救生衣,下了游艇上了礁石。 工作人员没跟我们一起,而是留在了游艇上。 我最后一个下游艇,刚迈下去一条腿,就听到开游艇的人说了句话,我虽然听不懂,但是听着语气不像是什么好话。 我便看向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的表情有点尴尬,最后向我解释,“他祝你们好运。” 这话我当然不信,我觉得那开游艇的人八成在说我们“找死、会被厄运缠身”一类的话,但是这毕竟是人家当地传说里不吉祥的地方,我也没必要非得掰扯什么,于是就下了游艇,跟着叉叔他们往岛上走。 “小心点,抓紧了,可别被海浪卷走了。”叉叔走在前面叮嘱了一句。 这边海浪确实挺大的,我和周一白都是旱鸭子,唐隐看着也是,毕竟他家在西北内陆,不会水也正常。 我们几个里面唯一会水的应该就是叉叔,因为前两天我看见他在游泳池里狗刨来着,但是狗刨的姿势也不太美观,估计也就是勉强能浮起来而已。 所以我们要是真有人被海浪卷走了,那搞不好都得期望神仙会从天而降“活捉”我们了。 这些礁石看起来是分离的,但是在海水下面还是连着的,而且礁石上的海水也不深,就是可能会有点滑。 我们抓着礁石,小心翼翼地往厄运岛那边挪。 整个过程里,最快的就是周三哥,我只看到它身影一晃,再看到的时候,人家毛都没湿就已经站在厄运岛上了。 好不容易挪到岛上,我们坐在大石头上休息了会。 我一边坐着一边四处看,随后就在塔基旁边的地面上,看到了一个残余的阵法,“叉叔。”我抬手指过去,“那里有阵,应该是神仙会留下的吧?” 叉叔点点头,顺着我指的方向走过去。 这阵法已经很多年了,而且又被破坏掉了,所以气息很淡,要不是我现在黑着一只眼睛,估计还不太容易发现。 “诶呦,我的腿有点抖。”周一白坐在大石头上没动,“我怎么这么怂,又恐高又怕水。”他说着抬头看了看灯塔,“一会如果上灯塔,你们上去吧,我跟我三哥在下面等你们,我就不上了。” 这灯塔可比医巫闾山的玻璃栈道看起来危险一点,医巫闾山的玻璃栈道起码是平稳的,但是灯塔是一段台阶通向一道铁门,估摸着铁门里面是旋转的楼梯往上走,一直通向最上面的卧室和灯室。 阵法在外面,暂时也不用爬塔,周一白缓了会我们就一起过去看阵法。 这个阵法不只是被破坏了,还有一部分被灯塔塔基压住了,所以只能看到一些。 叉叔对着阵法研究了会,最后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清松。 清松回复得倒是快,他说这个残余的阵法看起来,应该是个比较古老的阵法,目的是破隐破幻的。 “破隐破幻?”周一白拧起眉,“不是镇压什么东西的?”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老船员的话应该大部分是真的,我们的推测也是对的。神仙会真的来过,而且也确实是为了找东西。他们可能是没找到东西,所以才设了个破隐破幻的阵法,以为那东西被隐住了或者有什么幻境让他们看不到。”叉叔开口说了句,随后又看向我,“小天,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了?” 目光所及,除了这个阵法,我暂时没再看到什么了。 于是我沿着塔基,扶着礁石小心翼翼地绕着岛走了一圈,但也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那就上去吧。”叉叔仰头看着灯塔。 周一白还是那句话,“我和我三哥在塔下面等你们。” 他这话音刚落,周三哥就第一个顺着台阶快速地往前跑,蹭蹭蹭速度快极了,一眨眼就到了铁门前。 周一白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说,“那你们和我三哥上去吧,我和我二哥在塔下等你们。” 第425章 穿黑袍子的人 我转头看了看周一白旁边的周二哥,好在周二哥对这些好像没什么兴趣,它懒洋洋地趴在礁石上正在晒太阳。 叉叔点点头,“行,那你自己小心点。”说完叉叔跟在周三哥后面上了台阶。 这灯塔虽然废弃了很长时间,但好在很多结构都是铁和钢的,所以都还能用。 铁门上还挂着锈迹斑斑的锁头,没人碰这锁头,它还挂在那,但轻轻一碰,它就掉了。 叉叔抬手推开铁门,周三哥又是先跑了进去。 铁门里面确实是塔里面常见的那种绕着塔身旋转而上的台阶,这个台阶又窄又高,好在也都是钢铁的,叉叔试了试,还挺牢固,于是我们继续往上走。 我们先到了守塔人住的卧室。 这卧室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来了,卧室的铁门锈得厉害,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铁门弄开。 卧室里面有厚厚的灰尘,很多东西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但是整体看上去,在落灰尘之前,应该是整洁的。 老船员讲的故事里也说,最后三个守塔人失踪的时候,卧室里的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后面来调查的人,应该也没有弄乱。 在卧室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堆仪器,应该就是当年的无线电通讯设备了。 这灯塔本来是有自己的发电系统的,不过现在发电系统应该也早就坏了。只是就算是还有电,这无线电通讯设备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估摸着也用不了了。 不过叉叔还是走了过去,研究了好一会这东西应该怎么用。 只不过无论他按什么,这东西都没有一点反应,估计是不可能再现当初那个守塔人听到的奇怪的声音了。 我们在卧室里转了一会,什么都没发现,于是我们就去了上面一层,上面一层也是一样,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也睡着了在梦里转了转,依旧没什么发现。 叉叔拧着眉想了会,又看向旁边的周三哥,就连周三哥的脸上都带着几丝失望,显然它也是带着极大的兴趣来的,只不过什么都没找到。 “那先下去吧。”叉叔叹了一口气,招呼我们往下走。 周一白站在灯塔外面,眼巴巴的看着我们,等我们出来听说什么都没发现,他松了一口气,“幸好什么都没发现,不然我在下面得急死。那就是说只有那一个阵法算是点有用的信息?” 叉叔点点头,又回到阵法旁边,在礁石上坐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唐隐站在旁边,抬头看向灯塔的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就这么在礁石上坐着,直到天色有点晚了,开游艇的人估摸着是着急了,所以鸣笛喊我们。 叉叔这才回过神来,“走吧。” 我们昨晚听了故事,今天兴致勃勃的来了,结果什么都没发现,这实在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看着我们像是还有点不死心,叉叔才开口道,“天再晚了风就大了,咱们还得从礁石上爬回去,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现,再爬不出去可麻烦了。” 周一白拧眉看着叉叔,“叉叔,那我们要不要等天黑了再看看?万一真的有什么东西是晚上出来的呢?” 叉叔摇了摇头,“看样子,我们和神仙会的运气一样不好,走吧。” 叉叔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就没再停留,依次沿着礁石往回走。 走到第三块礁石的时候,我不经意地一回头,突然见到灯塔下面,有个全身都罩在黑袍子里的人站在那。 “叉叔!”我赶紧喊了一声,正想抬手指过去,可手刚离开礁石,就有一个海浪打过来,我其他的什么话都没说来,整个人就被海浪拍进了海里。 感觉这海浪超级大,我感觉我好像被拍晕了,意识都跟着消失了一瞬,随后我就感觉自己被海水卷着在海里晃荡,我本能地想要挣扎,但是我的挣扎在海水里一点用处都没有,反倒因此让海水都灌进我的口鼻里。 我身上虽然穿着救生衣,但是我感觉在我被海浪拍倒的时候,救生衣好像划在礁石上划破了,所以这会救生衣没起到什么作用,丝毫没把我带着往上面浮,我甚至感觉我还一直在往下沉。 我也不知道自己被海浪冲出去多远,到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失去了意识,还是出现了幻觉,我像是听到很多人在我耳边说话。 有些话我听不懂是什么,但是很像是开游艇的人说话的那个感觉,应该就是他们当地人的语言。 但这中间又隐约地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声音。 那些声音很微弱,被其他的声音掩盖,又像是很多人在一起说,很嘈杂,一时也听不清。我努力地去分辨那些声音,终于在某一个瞬间,那个声音像是突然到了我耳边,用极其尖锐的声音喊了出来,“开门!开门!把门打开!让我进来!我要进来!” 这声音大得差点刺破我的耳膜。 而且声音特别大的时候,人好像也会跟着心跳加速又带着心慌,我挣扎了一下猛地坐起来,头不知道磕到了什么。 我听到叉叔“诶呦”一声,转头看过去,就见叉叔仰着头,抬手捂着鼻子,眼角好像还带着泪花。 “你这小子脑袋真硬啊。”叉叔“嘶”了一声。 唐隐赶紧给他递了纸巾。 叉叔堵住被我撞出血的鼻子,“让你抓好让你抓好,结果还让海浪给冲走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游艇上了。 开游艇的那个当地人把游艇开得飞快,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叉叔,我刚在看到有个穿黑袍子的人站在灯塔旁边。”我突然想起来掉海里之前看到的画面,赶紧开了口,结果一激动,就开始咳嗽。 周一白帮我敲了敲后背,“别着急,慢点说,你看到什么了?穿黑袍子的人?长什么样?你确定是看到了不是眼花了?” 让我慢点说,还紧着问我看到什么了。 我咳了好半天,又吐出来两口水,才终于缓过来,“应该应该不是我眼花,就是那种好像很古老的带帽子的斗篷,帽子很大,把他整个头都遮住了,也看不见脸。” 本来因为我掉进了海里,好不容易救上来,那个工作人员也蹲在我旁边看着我,生怕我出事他要担责,见我没事,他看着本来已经没那么紧张了。但是一听我说这个,他的脸色微微变了下,往旁边挪了挪,挪到开游艇的那个人旁边去了。 第426章 光球罩 “但是我只是看到了个人影,也没感觉到什么气息。”我拧起眉,“而且就那么一瞬,然后我就被海浪给拍了,不过我落进海里之前,又往那边看了一眼,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听到你叫我,我就回头了,要是那真有个人,我应该也能看见。”叉叔缓了会,鼻子没有那么疼了,才开口道,“或者就算他还在那,我也看不见,毕竟现在天目法还在,你能看到很多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说完叉叔看向周一白。 周一白立刻会意,直接去问他二哥和三哥,可它们两个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感觉到。 这会游艇已经开出很远了,现在这情况,跟开游艇的人说调头回去让我们再研究下,他肯定不会同意,我们也就只能先回去再说。 “谁把我救上来的?”我赶紧问了句,虽然大家都这么熟了,但是谢谢该说也得说。 “我二哥呗。”周一白坐在旁边叹了口气,“我感觉我二哥好像是给你请回来的,它都还没救过我,就已经救你两次了。”说完这句,他猛地捂住嘴,过了会才低声对着他二哥道,“二哥,我就是随口说说,我希望一辈子都不需要有你救我的机会,平平安安的就非常好。” 周二哥懒得搭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可谢谢周二哥了。”我赶紧道。 “不用谢。”周一白直接替他二哥开了口,“反正你就是刚掉进海里,就被我二哥一爪子给挠上来了。不过你胆子也太小了,就沾了下水,结果被吓晕这么久?叉叔刚刚还说你怎么还不醒,正要扒你眼皮看看,你就给叉叔来了一记重击,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刚掉下去就被捞上来了?”我诧异地看着周一白,“可我感觉我一直都在水里啊,我感觉好像在我醒来的前一刻,我还在水里呢。”说着我又把我刚才听到的那些给他们讲了一遍。 叉叔坐在一边,两个鼻孔里都塞着纸巾,他拧眉看着我,我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他又转头看向厄运岛的方向。 周一白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看那边疯狂开游艇的本地人和脸色很难看的工作人员,估计是怕吓着他们,所以他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这一路我们都没再说什么。 回了度假酒店之后,我们刚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管家就急吼吼的来了,说他听工作人员说,我们在厄运岛上见鬼了,所以来看看我们的情况。 见我们几个人都没什么事,他才放了心,又说他认识当地的巫师,那个开游艇的人回来之后就立马去找巫师驱邪了,问我们要不要也去找巫师看看。 “没有见鬼。”叉叔解释道,“就是不小心掉海里吓了一跳。” “那怎么会掉进海里?不会真的是沾染了厄运岛上的霉运吧?那就更得去看看巫师了,要不然被厄运缠身,以后会出大事的啊。”管家赶紧道。 “暂时先不用,后面要去的话我们再找你。”叉叔说着礼貌地把管家请走。 管家一边走还一边叮嘱叉叔,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得立刻去找巫师。 关上门,叉叔才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见鬼”的我。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是我们还在岛上,我们还能四处找一找,想想办法,但是现在他们几个包括周二哥和周三哥都没什么感觉,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我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眼花了。 “叉叔,我倒是有个想法。”周一白开口道,“不然咱们就去找当地的巫师看看呗,这种本地的事情,他们本地的巫师肯定了解得多一些,估摸着也会知道更多更准确的传说,咱们肯定是不用巫师帮咱们解决什么事,但是咱们可以从他嘴里问出点事情来吧?” 叉叔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是没说话,随后他就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踱步,一边走一边在思考着什么。 就连吃晚饭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 所以他这天晚上也就没有去酒吧。 晚上我们都去睡觉了,叉叔还在客厅里转悠,转悠累了就在沙发上坐一会,然后继续转悠着思考。 我虽然是睡觉了,但是我也还是陪着叉叔转悠了会,才去研究我的小黑水潭。 这会我才突然想起来,早知道我应该在岛上留下点小黑水潭,这样我就算回了酒店,也能在梦里瞬移过去查看情况。 真是可惜了。 叉叔一直晃悠到第二天早上才去睡觉,他去睡觉了,那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去厄运岛了。 而且从中午开始,天气就转阴了,下午更是开始下起大雨来。 叉叔晚上又去酒吧转悠了一圈,这才发现酒吧今天的新故事就是我们四个昨天去厄运岛见鬼的事。 等叉叔回来的时候,外面的大雨已经转成暴风雨了,天气预报也说暴风雨可能要持续几天。 下了雨就更不能出海,甚至我们连门都很难出去了。 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种级别的暴风雨,外面狂风大作,房子好像都快被吹飞了。 管家有一次趁着暴风雨的间歇来看我们,先是安慰了我们下,说暴风雨在这边其实比较常见,这里的建筑都是加固的,扛得住,让我们不用担心。然后又隐约地透露给我们说,外面有些流言,说是因为我们去了厄运岛,惹到了什么神灵,所以才会突然下暴风雨。 这种说法肯定是有点扯了,我们又不是第一个去厄运岛的人,以前守塔人去过那么多,还有后期维修的人也去过,难道去一次人就下一场暴风雨么? 不能出门,叉叔和唐隐继续翻看那些古籍。 我在梦里闲逛,屋里转够了,想出去透透气,哪知道我刚出门,就差点被巨大的雨点拍死,我下意识地把光球变成圆弧的形状挡在我头上,光球像是变成了一把伞一样遮住了我。 但是暴风雨实在是太大了,光球伞只能遮住我的头顶,雨被风吹着依旧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我拧了拧眉,把光球变大,罩在我身边。 光球最后变成了一个半球形的罩子,罩在地上,把我罩在了中间。 我隔着光球罩子看着外面的大雨,看了会,正想转身回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神仙会总部外面的屏障,是用这种光球做的么?是用光球把梦境和现实结合起来的? 第427章 再次上岛 冒出了这个想法之后,那我肯定就得试一试,比如我是不是可以把光球变得足够大,让它像神仙会的屏障一样,能罩住一栋房子。 我想着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别墅,准备用光球把别墅慢慢包进来。 只不过刚把光球延伸过去的时候,我又停了下来,我用光球把我自己罩住了没事,但是万一其他人被罩进来有事,那我不是害了叉叔他们? 想要实验肯定也不能先拿别墅实验,况且我估计我现在就算把所有的小黑水潭都转化成光球,也包裹不住别墅。 于是我就先停了下来,想着等暴雨结束之后,回头用别的东西试一试。 而且有了这个念头,我就更觉得小黑水潭不够用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都在疯狂的吸收阴气,努力养大小黑水潭。 暴雨又下了三天才彻底放晴,我赶紧让管家送来一条活鱼。 管家虽然不知道我要活鱼干什么,但是他对我们的要求有求必应。 鱼送到之后,我立刻就端着盆回了房间,叉叔那边又拉住了管家,我关门之前听叉叔让管家再帮忙准备一艘游艇,再送我们去一趟厄运岛。显然这件事没解决,叉叔也一直惦记着,所以还想再去一次。 我感觉管家都快哭了,不过叉叔既然有这个想法,他肯定能说服管家,于是我就专心去研究我的光球罩。 我睡着之后,把我自己和装着鱼的盆一起罩了起来,随后我就紧张地盯着盆里的鱼,鱼在盆里游来游去,好像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见到这个,我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周一白和周二哥叫进来。 那天除了我看到神仙会的屏障,周二哥也是看见了的,所以我让周二哥帮忙看看,一会我罩住鱼的时候,跟神仙会的那个屏障是不是一样的。 我刚用光球罩住水盆,就听见周一白惊呼了一声“我靠!” 于是我赶紧醒了过来,“怎么样?你发现什么了?” “你刚才把那个盆和鱼隐身了!”周一白看着我,“你怎么做到的?你把它拽你梦里了?你已经能把活物拽你梦里了?” 周二哥之前说过,神仙会的总部从外面看上去,也什么都看不到,就像是一片荒地,估计跟刚才是一样的。 我就看向周二哥,问它刚才那个情况熟不熟悉。 周一白帮他二哥回答了我的话,“我二哥说大差不差,就是你这个给它的感觉没有神仙会的那个那么危险。” “那应该是我的能力还不够,而且我的小黑水潭和光球罩也没有那么大,但起码原理应该就是这个原理了。”我开口道。 周一白点点头,“原理先懂了就行呗,那你这个光球,要怎么破呢?你自己能破么?还是说,比如商家的术法足够高的时候,他们就能破了?” 我看着周一白,这一点我还没想,我也是刚刚实验明白光球罩啊。 叉叔和管家交涉了很长时间,管家最后才终于勉强同意,他说游艇倒是有的是,就是开游艇的人不好找。 尤其是我们上一次回来之后,我们遇鬼的时候,好多人都知道了,估计那些人更不愿意去了,他只能先试一试,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人。 管家走了之后,周一白就拉着我给叉叔和唐隐他们表演给鱼隐身的这件事。 叉叔也有点惊讶,他想了会,在水盆外面画了一个圈,“小天,你就把光球罩放在这个圈上,一会我们看看能不能用术或者其他的什么方式攻击到你的光球罩。” 我点点头,睡了过去之后,按照叉叔说的设置了光球罩。 随后叉叔、唐隐和周一白他们三个就开始用各种方法攻击光球罩。 符纸、术、阵全都试了试。 他们攻击的时候,其实我是有感觉的,我甚至能看到那些术落在光球罩上,二者发生了碰撞。 但是主要是叉叔他们不敢用全力,怕万一破了光球罩,对我有什么伤害,而且他们也不是为了破掉光球罩,主要是先看看哪种术或者阵法对这个光球罩有影响。 我们试了好长时间,可也没有什么术能穿透光球罩,或者哪怕让光球罩产生一丝丝裂缝。 最后叉叔也放弃了,“算了,这种事,还是回去让商家人试吧。” 叉叔的话音落下,那边管家也回来了,他说找了一个人,这个人原本就是个船员,喜欢冒险,胆子也大,而且家里最近有人生病也需要钱,所以他愿意开游艇送我们去厄运岛。 有人送就可以,于是我们赶紧收拾下东西就出发了。 这个船员倒不像是之前那个人,他没有停在远处,让我们从礁石上爬过去,而是直接停到了厄运岛边上,我们可以直接上岸。 这一次也没有工作人员陪着一起来,但好在船员会说英语,再加上叉叔之前在酒吧练了好长时间听力和口语,他连灯塔那么复杂的故事都听明白了,所以跟船员沟通也不成问题。 船员虽然是把我们送到这边,但是他也不上岛,说是在游艇上等我们,让我们小心。 本来还是晴天,但是我们上了岛之后,天边就飘来一片乌云,把整个岛都罩住了,虽然看着也不像是要下雨,可这海上的天气也说不准,我们只好加快速度。 第一件事当然还是先去之前看到的那个神仙会的阵法那里,我们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遗漏。 我又把那天看到黑袍人的位置指给了他们,只是这个位置也没什么特殊。 我们绕着塔基走了一圈,叉叔叹了口气,“还是和那天一样,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没有,那咱们再去灯塔上看一眼吧。”说完他直接看向周一白,“大白,这次你是在下面等我们,还是跟我们一起上去?” 周一白的脸色有点为难,他仰头看了看灯塔上面,然后详细地跟我们打听了一下里面的构造,最后才艰难地开口,“那我还是跟你们一起上去吧。” 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大概率上次什么都没发现,就是因为我没跟你们一起上去,像咱们这种自带‘系统’的人,肯定得在一起,才能碰到主线任务。” 随后他开始安排我们几个的位置,“那个,叉叔,你走最前面,我走第二个,小天你和唐大哥走在我身后,我要是腿软不小心掉下来,小天一个人接不住我,唐大哥你得跟他一起接住我,然后叉叔你得告诉我前面还有几阶台阶什么的,让我有心理准备。” 周三哥抱着肩膀看着周一白,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周一白把我们都安排好之后,我们就上了台阶,再一次推开灯塔的铁门,周三哥先蹿了上去,按照周一白的安排,我们五个人随后也一起进了灯塔里面。 第428章 黑袍伙伴 虽然那天已经走过一次,但是那天上来之前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以这一次叉叔走得也不快。 唐隐跟在他后面,也更加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周一白自然没有多余的心思观察周围,他能保证自己安全地爬上去就可以了,而黑袍伙伴跟在周一白的身边,时不时地扶他一下,提醒他小心。 虽然有人照顾,但是周一白到底还是恐高,所以脸色微白,只不过为了找到这里的问题所在,他还是咬了咬牙,努力往上爬。 叉叔也按照周一白的叮嘱,时不时地告诉他再往前走一点,就会有个平台,能短暂的休息一会。 我们五个就这样走走停停,用了比上次多了一倍的时间,才终于上到了上面守塔人的卧室。 叉叔和唐隐见识多,他俩就四下地看着。 进了这个卧室,周一白神色算是好了点,但是他也不敢到处乱走,所以我和黑袍伙伴就都站在他旁边陪着他。 叉叔和唐隐又仔仔细细地把卧室查了一遍之后,依旧没有发现,我们只能再次上了上面的灯室,结果还是一样,一无所获。 灯室周围都能看到塔外面,周一白上来之后脸色就更白了,他也不敢往外面看,直接坐在了地上。 叉叔拧起眉,“这还是什么都没有啊,我们到底遗漏了哪里呢?” 我和唐隐都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倒是黑袍伙伴想了想,开口道,“好像还有一个地方没有去过。”他说着抬手指了指。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是我们上岸的另外一个方向,那里是一块巨大的礁石,之前我们只是在石头下面看了看,并没有往石头上面爬。 但是这会从灯塔上往那块大礁石上面看,礁石上倒是平的,也许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呢? 叉叔点点头,“走吧,那就过去看看。” 终于要下灯塔了,周一白本来是开心的,但是下灯塔这一路,还得再折磨他一次。 他一边走一边嘀咕,“早知道上来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我还不如不上来了,我这两条腿都快不是我自己的了,要是唐大哥的金尸还在就好了,我二哥也不心疼我,就不能背我上下。” 好不容易下了灯塔,到那边往礁石上爬的时候,周一白又有点绝望。 最后几乎是我们四个人用绳子把周一白给拉到大礁石上面来的。 这块礁石上面平整的位置还不小。 叉叔和唐隐依旧四处看着,周一白腿软坐在地上,黑袍伙伴安慰着他,我也就到处看看。 我们爬上礁石的那一面,还不算太陡峭,但是这礁石临海的一侧,基本上就是垂直的,再加上厄运岛的地势,这一块低头看下去都有点像是悬崖了。这如果一不小心滑落掉进海里,就算运气好没有磕碰到下面的礁石,那下面海浪那么大,估计也是很难活下来。 说不定之前的故事里,那失踪的三个守塔人,就是从这里掉进了海里,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其他人,叉叔还是一脸的疑惑,像是很多事情依旧没想明白。 唐隐像是已经放弃了查看,跟周一白和黑袍伙伴在那边聊天,也不知道是聊到了什么事,平时总是很严肃也不怎么笑的唐隐的脸上都挂了一丝笑。 他都笑了,我对他们的话题也有了兴趣,想要过去一起听一下。 只不过我刚迈出去一步,就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我停下了脚步,仔细地看着周围,但是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我的目光一一在叉叔、周三哥、周二哥、唐隐、周一白和黑袍伙伴的身上掠过,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我拧起眉,目光最后停留在黑袍伙伴的身上,他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转头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大家在一起这么久,经历了很多事情,像是都有了默契,他虽然没说话,但我知道他就是在叫我过去参与他和唐隐、周一白的聊天。 我正要走过去,就见黑袍伙伴又对叉叔招了招手。 叉叔抬手揉了揉眉心,像是也放弃了寻找异常之处,朝他们走过去。 叉叔过去之后,不知道听到黑袍伙伴说了什么,也很快笑了起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其实找不找得到这个岛上的异常都好,只要我们五个一直在一起,大家都能一直开开心心的,不就是最好的事么? 我又走了一步,这中间,我脑海里闪过以前和叉叔、周一白还有唐隐一起办事的画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记不起来黑袍伙伴是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了。 而且这么仔细一想,我甚至都记不起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拧起眉又停下了脚步,黑袍伙伴是什么时候加入我们的队伍的? 我内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愧疚,我们大家在一起办了这么久的事情,经历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甚至生死关头都走了几次,我怎么能把他的名字都给忘了呢? 我努力地想着他的名字,我又想如果我能看清他的脸,我也许就能想起他的名字了。 于是我抬头朝他看过去,但不管我从哪个角度看,他的脸好像一直都藏在黑袍的帽子之下,我怎么都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 越是看不见他的脸,越是想不起他的名字,我心里不安的感觉就越加强烈。 我又想,我们是来岛上干什么来的? 这岛上有问题,我们来了一次没有发现问题,但是离开的时候我好像是发现了一点异常,所以我们今天又过来再次查看。 那我当时是发现什么异常来着? 我感觉我的头想得都快要炸了,可就是抓不到一点头绪。 我正努力地想着,那边周一白突然出声叫我,“小天,你快过来,你一个人站在那发什么呆呢,你看这边多好看啊。” 他说着也往往礁石临海的一面走,招呼完我,又招呼了叉叔他们,叉叔、唐隐和黑袍伙伴就一边说笑,一边一起跟着周一白往那边走过去。 黑袍伙伴也转头招呼我快点过去。 就连周三哥都已经跑到悬崖边,在往下面看着。 “哇,这里好高啊,我好喜欢这里。”周一白面朝大海,张开双臂。 我看着他的背影,猛地一个激灵,不对! 礁石临海的那一面可是悬崖,周一白不是恐高么?他怎么敢往那边走? 第429章 冥门再现世 这个念头冒出来,我瞬间激起了一身的冷汗,再被海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我再抬头往前看,周一白、叉叔和唐隐都被那个黑袍人带到了悬崖边! 那个黑袍人,他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伙伴,他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人,刚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们就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了我们自己人? 我正要开口叫叉叔他们,却看到海风一吹,那个黑袍人的袍子被吹起了一点,露出了他袍子下面的脚。 但那根本就不是人的脚,而是一双牛蹄。 我整个人还在震惊中,那个黑袍人突然转头看了我一眼。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可我也感觉到他看我的目光不再像是之前那么友好,而是带着一丝凶狠。 我整个人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没办法张嘴说话,更没办法挪动。 甚至我想用小黑水潭去攻击他,都好像都控制不了我的小黑水潭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叉叔他们继续往悬崖旁边走,可如果他们再往前走,他们就会从悬崖上掉下去了,一旦掉进海里,他们三个就没命了! 我努力地想要从这种控制中挣脱出来,我拼命的挣扎,在我挣扎的时候,我又突然开始耳鸣,还带着头晕。 就像是之前老船员讲的故事一样,那些调查的人上了岛以后,就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压迫感,耳鸣,头晕。 我感觉天地都在旋转,耳鸣的声音越来越大,这耳鸣甚至逐渐地具象化,就像是有人一直在我耳边低语。 但是我顾不上这些,我只知道,我要是再不挣脱出来,那叉叔、周一白和唐隐,甚至还有周三哥、周二哥都会被那个黑袍人引导着从悬崖上跳下去。 或者就算不跳下去,黑袍人也会有别的办法伤害他们,然后把他们像是那些守塔人一样,挂在灯塔上。 不行!我喊不出声,但是我心里却在不断地怒吼,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出事! 就像是随着我心里不断地吼着“不行”这两个字的同时,我耳边所有的耳鸣,也都汇聚成了凄厉、尖锐的喊声。 像是有无数个人,一起在我耳边,用极其刺耳的声音喊出来—— “开门!” 这声音极大,比那天我落海之后听到的声音还要大上几倍! “啊!”我双手握成拳,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地喊了出来! 在我喊出来的这一刻,我面前的礁石上,冥门蓦地出现,矗立在那里。 于此同时,黑袍人迅速的消失,我并没有感觉到他被我的冥门吸走了,但是他确实是在冥门出现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就彻底消失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周一白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礁石,他身影往下一坠,也跟着大叫了一声,随后叉叔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周一白的手。 “啊!!!”周一白的叫声极其凄惨,甚至尾音都已经破音了,“叉叔,救命啊!救命啊!” 唐隐也迅速地反应过来,赶紧过去跟叉叔一起把周一白从悬崖下面拉了上来。 我本来是想要过去的,但是冥门现世几乎抽空了我全部的力气,刚才只是因为看到周一白掉下去,我紧张之下勉强撑着自己,这会见到叉叔和唐隐把他给拽了上来,我这口气一松,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我们四个人全都坐在礁石上,互相看了看对方,心里全都是后怕,一时之间,谁也说不出话来。 就连旁边的周二哥和周三哥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隔了很久,叉叔才咽了口口水,开口道,“小天,你上次看到的,就是这个黑袍人?” 我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他,但是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好像从我们推开灯塔铁门的那一瞬间,就进入幻觉了么?还是其他的什么情况?我们为什么会把他当成自己人?我甚至一直觉得,我们就是五个人,一直都是五个人。” “不是幻觉。”周一白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补充,“我三哥说不是幻觉,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也看到了黑袍人的存在,而且它和我二哥也和我们一样,莫名其妙的认为他是跟我们一起的人。”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唐隐拧起眉。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我清醒以后,再看他,看到他袍子下面是一双牛蹄,而且在他的身上,也没有阴、阳、念,就像是……你们还记得么?咱们去帮小贺解决问题的那次,那个探险博主小卢的身边,也出现过一个没有阴、阳、念的东西,但是他们两个又不像……小卢的那次,你们什么都看不到,我也只能在梦里看到。” “可是这一次,他到了现实中,而且影响了我们所有人。还有我开门的时候,小卢的那次,那个东西是被我的门吸走的,但是这一次,冥门出现的时候,他就消失了,可能是被冥门带走了,可我又没感觉有什么东西进了冥门。” 说着话,我也看向冥门,叉叔他们也都跟着看过来。 他们之前都见过冥门现世了,不过周二哥和周三哥都没见过。 刚刚它们两个估计也有点懵,这会回过神来,它们两个开始围着冥门研究起来。 半晌之后,叉叔才慢慢地开口,“我知道了,在老船员的那些故事里面,我们以为只有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但事实上,那些守塔人和我们一样,都把黑袍人当成了自己人。所以两个守塔人上岛之后,就变成了三个人,三个守塔人上岛之后,就变成了四个人。” “第一个总是听到脚步声和敲门声的那个人,其实都是黑袍人的脚步声和敲门声。第二次三个守塔人都死了以后,就是黑袍人在按时开灯关灯,甚至回复无线电通讯,第三次的三个人……”叉叔转头看了看悬崖边,“大概就像是刚才一样,人被黑袍人引到了悬崖边,从这里掉进了海里,所以消失了。” “可那黑袍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叉叔拧起眉,“难道他就是神仙会找的东西么?一种没有阴、阳、念,但是却有能影响所有人的特殊的能力的东西?牛蹄又是什么?” 正说着,游艇那边突然传来鸣笛的声音,之前我们在岛上和灯塔上转,船员还能看到我们的身影,但是到了这边的礁石上以后,他可能就看不到了,加上时间有点长,他估摸着是想确认我们的安全。 叉叔站了起来,“那东西既然已经没有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第430章 马老板想开了 这地方待着确实让人心慌,我和周一白在叉叔、唐隐和周二哥的帮助下,勉强地从礁石上下来,绕过灯塔,回了游艇上。 上了游艇,我们几个都转身往厄运岛上看去。 因为我离开了,所以冥门也慢慢的消散了。 我抬头看着厄运岛上的乌云,不知道为什么,那片巨大的乌云好像汇聚成了那个黑袍人从肩往上的戴着帽子的样子。 我正要说什么,便见叉叔他们也盯着那乌云看,显然也是发现了。 但是随即,乌云就飘散了,天空又恢复了晴朗。 那乌云就像是因为我们来飘过来,因为我们走了,又消失了。 我正呆呆地看着乌云,叉叔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天,你又冥门现世了?这技能现在算是常驻技能了么?” “啊?”我挠了挠头,又转头看了看开船的船员,“刚才也是情急之下用出来的,但我现在实在是没力气了,一会回去我再试试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感觉我大概率还是控制不了冥门。因为如果我能自如地控制冥门现世,那明显应该不只是能让它出现,也能把它收起来,让它消失。 可我们刚才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本来是想看看能不能把冥门收起来的,结果却失败了。收不起来,那就只能像是六亩园的那次一样,等它自己消失。 “小天的冥门现世要是常驻,咱们也不用再在国外流浪了啊,完全可以直接回国杀去神仙会总部,把他们总部连人带傀一起送进冥门。”周一白立刻就道。 听了他的话,我、叉叔和唐隐,包括周二哥和周三哥都看着他,我也更确定我刚才的猜测是对的,我还是不能控制冥门随意出现。 最后叉叔一摊手,“完,八成是没戏。”说完他走到一边坐下看着大海,“还是在外面流浪吧。” 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隔了会才看向我,“小天,你就不能争点气么?你就不能打破我这个乌鸦嘴的魔咒么?” “那你也太高估我了。”我也坐了下来,“你这乌鸦嘴估计比神仙会都难对付。” 周一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我们回去之后,我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小黑水潭也恢复了一些。 我觉得肯定还是有哪里不太对。 之前在六亩园村的时候,我的小黑水潭就那么小一点点,用出冥门现世把小黑水潭全都耗费了很正常,但是现在我的小黑水潭已经比当时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了,可这一次还是全都耗光了。 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每次用冥门现世都要把我所有的小黑水潭耗光,那冥门出现之后,我其实也维持不了多久。 对方人数少还可以,我可以顶着最后一点力气,用冥门把人带走,可对方要是人多,并且往不同的方向跑,那就麻烦了。 而且用完这一招之后,我就相当于完全没有战斗力了。 以当前的情况看,就算我能用出冥门现世,那要么对敌人一击必杀,要么就是迫不得已不得不用的时候才能用出来。 所以我肯定还是没有正确的掌握冥门现世的方法。 当然考虑这些的前提是我还用得出来冥门现世。 可是我早上起来之后,努力了一上午,冥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在醒着的时候,甚至都感受不到冥门的存在。 我努力地想要寻找那两次冥门现世时,我和冥门之间联系的那种感觉,但是就是连根毛都感受不到。 “不行就不行吧。”叉叔看了我一眼,“一脸便秘的表情,那冥门也不是你用力气就能拉出来的……我是说从你梦里拉出来。不过暂时看起来,起码在危急时刻,你是能用出来的。等下次我们几个有危险的时候,你能用出来就行了。” 说完,叉叔也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冥门现世就相当于是你的暴击,暴击并不一定百分之百触发,但是你可以把你的普通攻击再巩固一下,时间有限,你可以先在已经摸清楚的路上多走走。” 叉叔这么说,倒是也没错,说不定还是因为我的小黑水潭太小了。 神仙会的那个屏障那么大,如果他们把我们家的一个人炼成了傀,通过控制傀形成了那个效果,那起码证明,我们家的那个人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有足够支撑屏障那么大的小黑水潭了——那样的话,可就不能叫小黑水潭了。 我们家那么厉害的人,都能被神仙会抓走炼成傀,那我现在这点小黑水潭还是根本不够看。 我想着也把这种猜测说了出来。 叉叔点点头,“是啊,神仙会密谋这么久,拿着各家血脉研究了这么久,肯定还有很多秘密和底牌是我们不知道的。” 他说着看了看时间,我们现在跟国内有时差,估摸着这会梁世成应该起床了,叉叔就去给梁世成打电话说这几天的事了。 这个电话打了好长时间,午饭送过来之后,叉叔让我们先吃,然后自己继续在外面院子里打电话。 周一白吃完饭都睡了一觉了,叉叔才回来。 我让管家再送来一份午餐,等饭的时候,叉叔也就大概跟我们说了下,“梁先生他们那边大概也有了点进展,说是我们最近可以准备回去了,因为也要留出来一点时间让他们试试怎么破小天的光球罩。” “啊!度假的日子要结束了?”周一白本来刚睡醒还在迷糊着,听叉叔这么一说,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昨天他才刚刚说完不想在外面“流浪”了,结果今天说要回去了,他又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倒也不用马上回去,梁先生说他们也还在忙手上的事,预计还得十几天才能结束,所以咱们可以在这再呆几天。”叉叔说着也给马老板打了个电话。 这个电话又一直聊到了管家把饭送来。 叉叔一边吃饭一边跟我们说,“马老板突然想开了,他觉得他不太适合收集藏品这件事,他之前不是只想捐几样东西回国么?但是他现在想把他那个别墅里所有的藏品都捐了,自己是一件不留了。” “这么多文物回国,所以就特批了一条航线,专机护送。马老板说,咱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反正也要回国,能不能帮他护送一下。当然运送也有专业的团队在,咱们就跟着坐个飞机就行,他再给我们出一份护送的钱。” 周一白看着叉叔,眼睛瞪得更大了,“马老板这不是想开了,这是成仙了。” 第431章 神怒 我听着也是很诧异,“那些东西,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马老板应该都耗费了不少心血和钱才收集来的吧?全都不要了?全都捐了?” 叉叔点点头,“反正他都要给咱们安排回去的行程,这又顺便送咱们了个人情,啧,怪不得人家能当大老板呢。不过也刚好,他这些东西十天后出发,那咱们就在这边再待几天,然后提前一两天飞过去跟马老板碰个面,他还想请咱们吃个饭,之后咱们跟着专机回国就行。” “那叉叔你快点吃,吃完咱们下午抓紧时间出去玩。”周一白看着叉叔催促道。 “下午?”叉叔拧起眉,“你们去玩吧,我下午准备去找当地的那个巫师聊一聊。” 周一白听叉叔提这个,立刻对玩失去了兴趣,“那咱们一起去找巫师。” “不是我不带你们。”叉叔摊了摊手,“你们去了,也没法交流,什么都听不懂,还不如等我回来讲给你们呢。” “虽然听不懂,但是我可以看看他们巫师长什么样子啊。”周一白一副可别想把他给丢下的表情。 叉叔只好勉强地带上了我们。 这一次不出海,又“像是”听从了管家之前的建议去找巫师,于是管家亲自带着我们出去了一趟。 这个巫师住在当地的一个小村子里面,这个村子还很原始。 管家说,这个村子其实已经申遗,现在算是世界遗产,每天会有很多游客来参观。现在这个村子里还有一百多人在居住。 巫师的住处就是其中一个,只不过位置最偏僻,而且从外面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 这是他们当地人信奉的巫师,因为怕外人打扰了巫师的平静生活,所以他们也不太跟外人提起巫师的存在。 巫师看着五十多岁,穿着色彩非常鲜艳的特色服饰,看起来确实和其他的当地人没什么区别。 管家向巫师以当地的礼节问好之后,跟他说明了我们的来意。 巫师听说我们四个就是去了厄运岛的人,表情一下子变得特别愤怒,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大声嚷嚷了几句话。 他说的是当地的话,我们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是从他的手势和肢体语言上看,是在赶我们出去。 管家又赶紧说了几句话。 但是巫师的情绪很激动,而且他这么大声一喊,这些住的比较密集的村民也都走出来看,他们显然都听懂了巫师的话。 之前我们刚进来的时候,这些村民估摸着以为我们也是来参观的游客,对我们的态度都还友好,会点头会微笑,还说一些话,管家说他们是在欢迎我们,祝我们旅途愉快一类的。 不过在听到巫师的话之后,他们也都开始对我们怒目而视。 眼见着再待下去,我们可能就被村子里的人群殴了,于是我们也不敢再停留,赶紧离开了村子。 上了车,还有一些村民追了出来,甚至从地上捡石头往车子的方向扔。 随后巫师也拿着一些树枝和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出来,用树枝沾着碗里的东西,在我们走过的路上洒下去,还在村民和自己的身上都洒了一些。 “这是嫌咱们晦气?”车子开远,周一白也就收回了目光。 管家也是心有余悸,叹了口气,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才开口道,“巫师说你们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招了厄运,惹了神怒,神会来惩罚你们的。没有人能救你们,让你们赶紧离开,不要把厄运带给他的村民。” 他说完表情也有点纠结,“前几天那个当地人还有带你们来的那个工作人员都来找过这个巫师,他们回去之后,说巫师问了他们有没有上岛,他们说没有上岛,巫师才帮他们驱除了厄运。” “哎,那你们这个可怎么办?他是这里唯一的巫师了,他都处理不了,那你们……” 叉叔摇了摇头,“我们本来也不是来找巫师驱除厄运的,我们身上可没有什么厄运,我们就是想要来问问那个岛的传说。虽然之前你们都讲过一些,但是你们知道的,肯定没有这个巫师多,我们才想着来问问。” “这样啊……”管家狐疑地看着我们,不知道叉叔这个话是不是在给我们自己找台阶下。 叉叔见他不信,轻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符纸,在管家面前晃了晃,“我们在国内,就是干这一行的,这种事我们自己还不清楚么?” 我估计叉叔本来是不想跟管家透露我们的身份的,但是这边巫师已经是这个态度了,他们当地人这么信奉巫师,难保我们回去之后,他们不会顶着得罪“vvvip”的风险,把我们从酒店赶走。 毕竟在有信仰的人的眼里,信仰可比金钱重要。 管家诧异地看着叉叔手里的符纸,“啊!原来几位都是高人!” “不然我们怎么敢往那个岛上去?”周一白把话接了过去,“我们本来就是来度假的,但是听说那个岛上有异常,不就职业病犯了,想要去看看么?” “是是。”管家一听,像是终于放下了心,“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啊。” 跑了一趟,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也就只能就此作罢。 也许等以后破了神仙会,能从他们的嘴里问出来,他们在海外到底找的是什么东西,这样我们也就能知道那个黑袍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剩下的这几天,我们都恨不得把一天掰成八天过。 虽然大家没有明说,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梁世成既然叫我们回去,又说要研究一下怎么破光球罩,那就证明,我们马上就要对神仙会的总部动手了。 这肯定是一场硬仗。 我们每个人只要能多进步一点,到时候成功的概率就会大一点。 所以虽然之前我们也很努力,但就怕自己还不够努力。 周一白一边被他三哥打头,一边羡慕晒黑了一圈的叉叔,“叉叔,你就天天出去玩,你真的不想努努力么?你们唐家的什么口诀一类的你都背熟了么?你不用跟唐大哥一起研究幽缚剑么?你再这么躺平下去,你就要变成咱们几个里面最弱的了。” 叉叔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又认命的模样,“我本来不就是最弱的么?” 第432章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周一白无语地看着叉叔,“叉叔,什么叫本来就是最弱的?” “你们可都是玄门正经的后人,我可不是。”叉叔摆了摆手,一边给自己喷防晒一边道,“就算神仙会要抓人,都不见得愿意抓我,那我不就是最弱的么?” 周一白瞪着眼睛看着叉叔,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责备他不够努力。 叉叔把防晒瓶扔给周一白,“行了,知道你想出去玩。周三哥,今天给他放个假吧,口诀也不是一天都能背下来的,劳逸结合,等他玩开心了说不定晚上回来一下子就背下来了。走吧走吧,今天都放假,我听说今天是他们当地的什么节日,晚上海边有篝火晚会和烧烤,出去玩一玩,明天再努力。” 有叉叔开口,周三哥算是给了叉叔面子,翻了个白眼,抱着肩膀从沙发上跳下来,慢悠悠地往外走了几步,然后蹭蹭蹭就朝海边蹿了过去。 明显它比周一白更想出去玩。 于是我们几个也就一起出了门。 叉叔把这一片都玩熟了,带着我们一起去玩了些海上娱乐项目,晚上换了他们当地很有特色的衣服,去参加了篝火晚会。 等我们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场回来,天都快亮了,大家一觉睡到中午。 当然我睡觉的时候,就开始养我的小黑水潭了,所以我也清楚的看见,中午的时候,周一白是被周三哥拽着耳朵从甜甜的睡梦里叫醒的。 周一白一边怀念昨天的快乐生活,一边被周三哥“胁迫着”背口诀。 但是我这一觉醒来之后,感觉看周二哥的身影开始模模糊糊了,甚至有时候能看到,有时候看不到。 我自己照了一下镜子,也发现我这段时间全黑的右眼睛,隐隐地能看到白眼仁了。 这么明显的变化,叉叔他们自然也发现了,看样子是天目法的术法终于要消失了。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我就彻底看不见周二哥在哪了,整个右眼也恢复了正常。 不过这倒是没什么,反正暂时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我看的东西,天目法我已经学会了,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再用就是了。 临近专线起飞的前两天,马老板安排了我们去他那里的行程。 马老板刚刚出院没几天,伤还没好利索,也不能喝酒,就让他助理陪我们喝几杯。 喝得不多,就只能吃得尽兴,所以菜品都还是很好的。 周三哥本身体型小,之前就已经胖了,所以这一次行程它胖的程度有限。 但周二哥就不一样了,周二哥刚从医巫闾山出来,本来它还有点嫌弃周三哥管不住自己的嘴吃胖了这件事,可现在它没什么资格再嘲笑周三哥了,因为它明显地也胖了一圈。 我估计周家的老祖宗可能有点难以想象,他们的神兽本来应该都是威风凛凛充满杀气的,结果现在一个两个都被周一白养得珠圆玉润的。 再这么下去,我怀疑它们也不想成仙了,毕竟现在这日子已经赛过活神仙了。 出发的时候,马老板亲自来机场送我们和他这半辈子的“心血们”,看着那些东西一样一样的送上飞机,他眼里多少还是带了些不舍。 最后他跟我们告别,还说他正在处理国外的生意,等全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应该也就会回国了,等他回国之后,一定再来拜访我们。 这种寒暄的场合不需要我们,有叉叔在,我们在旁边点头、微笑、“嗯”就可以了。 因为所有的文物为了防止在运输中被损坏,都要仔细包装、加固,都打包之后,占地不少,货舱里放了些,甚至飞机上还拆了一些座椅,在机舱里也放了一些。 跟我们一起乘坐这个专机的,有马老板的几个工作人员,估计是要负责做好交接,还有一些接收文物的单位的人。 我们几个也是打着马老板这边工作人员的名义上的飞机。 坐下来,系好安全带,周一白转头看向飞机外面,“终于要回去了,叉叔,咱们是回金城么?” “不回金城。”叉叔摇了摇头,“梁先生让咱们直接去商家。” “商家?”周一白转头看向叉叔,“商羽他们家?他们家在哪啊?” 叉叔微微皱了下眉头,“梁先生没说,他说咱们下飞机之后,先找个酒店住下,把住址发给他,然后商羽来接咱们。” “啧。”周一白撇了撇嘴,“还神神秘秘的,地址都不说。行吧,到时候去商家看看,是不是他们全家人的性子都跟商大爷和商羽一样。” 说完这句,周一白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向我,“小天,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既然不成熟就不要说了。”我赶紧阻止他。 “不不不。”周一白摆了摆手,“你别怕,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其实这几次坐飞机的时候,我都有这个想法。就是如果你在飞机上睡着了,然后你在梦里走到飞机的外面去,那你会怎么样啊?你会飘在空中,还是会掉下去啊?你如果在梦里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那你会在梦里摔死么?” 我看着他,不想说话。 “你不想试试么?”周一白继续道,“你就可以去外面体验一把飞翔的感觉啊,反正你要是飞不起来,一直往下掉,你醒过来就好了啊。”他说着看向叉叔和唐隐,“叉叔,唐大哥,你们说是不是?你们没有做过那种一直一直往下掉的梦么?” 叉叔没理他,只是看向我,“我就说吧,你这能力要是大白的,都不需要神仙会出手,大白早就在梦里把自己作死了。” “哎。”周一白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算了算了,你们这是没有冒险精神。” 飞机起飞之后,我们基本上都开始睡觉,我虽然进了梦里,但是我并不想去飞机外面体验什么飞翔的感觉,就算我能瞬间从梦里醒过来,那我也不是那种闲着没事、喜欢找刺激、锻炼自己心脏承受能力的人。 飞机的空间比较小,所以我也没有吸阴气,而是在研究看看我自己能不能破了我的光球罩。 如果我自己能破的话,就可以给其他人破光球罩提供思路了。 正研究着,我感觉舷窗照进来的阳光好像暗了一点,我转头往外面看去,天气像是有些不好,窗外偶尔会飘过大团的云雾。 我拧眉看着窗外,飞机也突然开始颠簸起来。 第433章 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 这会机舱内的语音也开始提醒,说受气流影响,飞机正在颠簸,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 于是我也就先醒了过来,但是过了好久,这颠簸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开始加剧了。 大家也都随着颠簸醒了过来,一开始机组人员还一直在广播里重复说只是气流影响,让大家坐好,不要随意走动。 但是后来颠簸得太厉害,而且飞机也不只是在颠簸,明显开始忽上忽下,有时候猛地往下坠一下,就跟坐跳楼机一样,失重感都出来了,然后飞机再快速攀升。 最后机组的广播已经开始变成了安慰,让大家相信机组,能带着大家平安降落。 我们互相看了看,脸色都开始逐渐转白。 周一白把嘴闭得紧紧的,就算是有话想说,他这会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说。 他不说,但是有人会说。 旁边的一个人明显已经临近崩溃,之前还在坚持,这会终于忍不住喊出声,“飞机是不是要失事了?我们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啊!” “别瞎说!”旁边一个人大概是怕引起恐慌,立刻高声喊了一声,“要相信机组人员,他们肯定能应对这种突发情况,别慌!”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我想着就是护送一趟文物,这么轻松的工作,还能借着出差顺便旅个游,可怎么会遇上这种事?”那个大哥吓得都快哭出来了,“我才刚结婚啊,谁能救救我们?”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嘴谁遗传了周一白,反正他俩说完话之后,飞机猛地俯冲了一下,客舱里本来已经固定的那些马老板的藏品有些已经从固定的位置飞了出来。有一个打中了其中一个人的头,本来就害怕,头又被打出血,这一下那个大哥叫的更加凄惨了,与此同时,所有人的氧气面罩也全都掉落了下来。 这一下周一白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叉叔,会不会是神仙会知道咱们在飞机上,所以对咱们下手了啊?” 飞机因为颠簸噪音也变得特别大,我们几个虽然挨着坐,但是说话也得靠喊了。 “不至于,神仙会不是想抓活的么?”叉叔紧紧地抓着扶手,显然虽然这大半辈子他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但这情况也是第一次碰上。 “那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咱们带了这些文物。你们知道不知道那个鄱阳湖沉船事件啊?就是那个小……小日子过得挺好的那些人,从咱们这搜刮了不少东西要运回去,结果在鄱阳湖沉了?”周一白继续喊道,“肯定是这些文物不想走,这下面就是大海,它们这是想彻底消失么?” 我接过了话,“可是咱们是运送咱们的文物回国啊,回家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周一白努力地转头看向我,“小天你是不是忘了?哪儿都是咱们的文物了?那不还有两河流域的彩陶么?” “别说这些了,管它是不是文物不想走,我可不想陪着这些文物葬身大海,赶紧想办法吧。”叉叔开口道。 “能想什么办法啊?咱们又不会飞,也没有降落伞!啊,我的仙家怎么没有会飞的?医巫闾墙上的神兽不是有带翅膀的么?怎么到了我这一代,一个带翅膀的都没有啊?”周一白嗷嗷叫着,“我本来就恐高,每次坐飞机已经在努力的安抚自己了,结果又遇上这种事!老天奶啊,这次要是能让我们度过这一劫,我以后再也不坐飞机了!” “你求老天奶有什么用?”叉叔无语地看着周一白,朝他吼道,“你不想办法,是指望我和阿隐召来一万具尸把飞机扛住还是指望小天把冥门打开把咱们都送进去?” “可我也不会开飞机啊!”周一白快哭了,“叉叔,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遗言,我想录个视频,万一以后我的手机能被打捞上来,其他人还能知道我死前说了什么。” 叉叔快要气死了,“咱们要真是坠毁了,别说你手机,估计咱们连个头发丝都不剩了,还打捞手机!你不是会五行术么?你二哥教你的五行术全让你吃了么?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你赶紧用啊!” “啊,对对!”叉叔这么一提醒,周一白终于记起来他还会这些,“二哥,快点帮个忙!” 我已经看不见周二哥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会周二哥在哪,但是片刻后,我就看到周一白的身体周围出现了周二哥的虚影。 好在这些也只有玄门的人能看见,要不然其他人这会看到这画面肯定更紧张,说不定以为是濒死前见到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画面。 周一白艰难地把自己的手从扶手上挪开,费力地捏着一个又一个的印诀。 随着他的印诀捏出来,飞机的机身像是平稳了一些。 我们这边刚刚缓了一口气,飞机突然就更快速地往下掉。 这一次惯性太大,马老板的藏品已经被甩的到处都是了。 他这些东西,里面是用泡沫什么的把文物包好,然后放进加固的木箱子里面。这些木箱子棱角尖锐,刚才就把那个大哥的头给砸出血了,好在刚才飞出来的那个木箱子也不大,那个大哥也没有生命危险。但这会这些东西全都砸过来,就算飞机没失事,大家可能也要被这些木箱子砸死了。 我赶紧先用阴气托住这些砸过来的木箱子,努力地把它们跟我们这些人的位置隔离开之后,就用光球罩挡在了我们和木箱子之间。 刚才周一白捏印诀还有点费劲,这会明明飞机更加不稳,但估计是因为危急时刻他的潜力也被逼出来了,这会他捏印诀的速度明显快了好几倍,于是飞机往下坠的势头又被止住,但是这么折腾了一下,飞机离海面已经很近了。 那边机组的人已经开始从广播通知,准备在海面迫降了。 趁着这会飞机稳了一点,叉叔从窗子往外面看,随后开口道,“大白,不能让飞机在海面上迫降,海上迫降的成功率不高,迫降之后飞机在海面上也浮不了太久,而且在海上迫降就没办法再起飞了,这在大海中间,等救援不知道要等多久。”他说着抬手指着远处,“那边有个岛,你清理一下岛上,最好能清出来一条跑道,把飞机弄到那边去。” “叉叔你可真看得起我!”周一白咬着牙喊了一嗓子。 第434章 迫降 好在平时周一白虽然跟叉叔怼来怼去,但是这种时候他还是听话的。 我看他脸都憋红了,额头上的汗噼里啪啦的开始往下掉。之前觉得飞机要失事的时候,他都没有流这么多汗,这会是真的很努力了。 估摸着是一边在跟飞行员“抢飞机”,一边还得先去岛上清理跑道。 不过他还是没忘了嘀咕,“跑道长什么样来着?要多长的跑道啊?多宽啊?” 这个当然没人能回答他,那他就只能让跑道尽可能的长和宽了。 半晌之后,广播里再次传来机长的声音,先是说海面迫降失败了,但是飞机前方出现了个小岛,小岛上肉眼可见有适合飞机降落的地方,机组会尝试盲降,让大家坐稳抓好。 周一白已经累得快要虚脱,降落的事,自然就交给机组,他只是适当地控制一下,别让飞机从他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跑道上蹿出去就行。 十几分钟之后,飞机终于在小岛中间停稳。 所有人都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大家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一点点声音发出来,就会发现这这只是个梦,大家还在空中上下颠簸。 过了好一会,机长激动的声音才从广播里传来,说我们平安迫降,他们会马上联络救援。 机长这个声音落下来,旁边那个被砸破头的大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机组人员也都到了客舱这边检查大家的情况。 大家的安全带都系着,除了那个大哥头上有点伤以外,其他人都没什么事,于是机组人员立刻拿医药箱帮他处理了伤口。 等大家都缓了缓,冷静下来之后,才有人问了句说联系没联系上救援,救援什么时候到。 按理说飞机一开始出现异常的时候,管制中心就应该知道了,如果现在知道了我们的位置,也知道我们平安,应该会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但机组人员就是说让大家不要着急,他们已经联系了救援,救援很快会到一类的话。 叉叔看了我一眼,我立刻会意,睡过去之后就去了驾驶舱。 驾驶舱里机长、副机长明显是正在想办法跟管制中心联系,可通讯设备好像是出了问题。 机长年纪比较大,还在勉强地保持冷静,副机长微微有点慌,“这是怎么回事?通讯设备看起来没坏,但怎么就联系不上?卫星通话不应该没信号吧?” “刚才报错的程序太多,不好说通讯设备是不是真的没出问题。”机长一边操作一边开口道,“从飞机颠簸开始就已经和塔台联系不上了,说不定是真的坏了。” “那怎么办?”副机长看着机长。 “但好在我们是在岛上迫降,飞机没事,机上也有食物和水,暂时能撑几天。管制在雷达上发现我们不见了,肯定会搜救,只要我们能坚持到救援就可以。”机长说着也放弃了手里的操作,“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就说我们已经联系到了救援,让大家安心等就可以了。我们每个小时再尝试一次联络,看看能不能联系上管制中心吧。” 机长说完打开麦克风,把刚才的话跟大家说了一遍,让大家安心等待就可以。 我醒了过来,还没说话,就看叉叔拿着他的手机在四处找信号。 我们进赴西山之前,估摸着叉叔是为了随时跟梁世成联系,就换了最新款的手机,没有信号基站也能通过卫星进行通话。 但显然现在他的卫星也失联了。 叉叔拧起眉,低声嘀咕,“不应该啊,不是遥遥领先的么?” 这会机舱里很安静,我说话其他人也能听见,所以我只能拿出手机打字给其他人看。 周一白低声问,“不会是那个巫师说的那样,真的是什么神怒,他们的神来惩罚咱们了?” “你怎么这么迷信?”叉叔看着他,“把你单位的名字多背几遍。” “叉叔,那对科普工作室来说,遇上这种飞机迫降的情况该怎么办?”周一白开口问。 “要么就像是机长说的,等救援。”叉叔摸了摸下巴,盘算了一下,“要么你就赶紧恢复恢复,然后直接把飞机扛回去。” 周一白一听,整个人瘫在了座椅上。 周一白恢复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也就正好可以顺便等等救援。虽然我们联系不上外界,但是外面发现我们失踪了,总会找的吧? 我们之前跟梁世成说过我们的行程,不过就算我们到时候不联系他、他也联系不上我们,应该问题也不大,他肯定能算出来叉叔、周一白和唐隐他们三个人没事,那应该也就不会太担心。 因为没出什么事,等救援的时候又没什么事可以做,于是飞机上马老板的工作人员和文物接收单位的工作人员情绪缓和了之后,就开始整理之前机舱里散落的文物。 我不小心听到他们聊天,说这飞机上除了我们这些活人,估计还有其他大家看不见的东西在。 因为飞机颠簸的那会,明明这些文物的箱子都朝大家砸过来了,可是突然全都飘在半空没有掉下来,不然大家肯定要被砸伤了。 他们猜测大概这些文物里有什么比较厉害的东西保佑了大家,我甚至还看到有个人半夜起来偷偷地去给文物磕头,说乞求救援快点到,保佑大家平安。 至于机组那边,我也听到机长和副机长复盘出事的整个过程,听着意思就是飞机飞着飞着,突然所有的仪表盘全都乱转,然后所有能报错的东西全都在报错。 那会他们也没时间一一检查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报错,哪里出了问题,只能凭经验先来控制住飞机。 他们还说,一直感觉像是有人在抢夺飞机的控制权,尤其是准备在海上迫降的那会,明明每一个操作步骤都是对的,但是飞机就是没有迫降。 还有在空中的时候也是,飞机明明在往下掉,他们已经关了自动驾驶,又什么都没操作,可飞机突然又不掉了而且还平稳地飞了一段。 机组的人员研究飞机,马老板的人研究文物。 两边的人谁都解释不了自己遇到的事情。 而功劳最大的周一白并不知道这些,他正在努力地恢复体力。 这岛本来是个荒岛,其实应该是有不少野兽的,但是有周一白在,这些野兽也不会靠近飞机,所以我们停留在这个岛上,还算是安全。 前两三天大家的情绪也都稳定,但是慢慢的,就开始有人焦虑了,觉得这茫茫大海上的一个小岛,救援队找到我们的概率简直微乎其微。 第435章 荒岛求生这么累么? 几天下来,大家的状态各不相同。 有的人开始沉默,有的人开始变得暴躁,有的人更加焦虑,为了缓解焦虑的方式,就是不停地向机组人员询问进展。 周一白倒是有闲心,经常一边吃饭一边给我们讲“荒岛求生”的小说。 这个时候,他超级大的网文阅读量给他创造了不少话题。 比如什么一个屌丝和七个女神因为飞机失事流落荒岛,七个女神有什么黑丝空姐、高冷女总裁、妩媚模特、漂亮女明星、温婉女医生等等,然后发生了一系列不可描述的事情。 反正这类小说大差不差的,都是本来生活不太如意的男主,跟在正常生活里根本不可能接触到的女神们流落了荒岛,然后突然展现出了无敌的荒岛求生技能,把女神迷得不要不要的,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还有什么“荒岛大逃杀”,比如流落荒岛之后,物资短缺,大家为了活命,只能不断的牺牲同伴。 周一白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瞄着旁边的那些人,低声道,“我感觉再这么下去,就有人要在沉默中变态了。如果精神崩溃了,扛不住了,说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叉叔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那你还有闲心给我们讲故事,都恢复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我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了。”周一白说着拧起眉,“但是要怎么说服机组人员准备起飞呢?” “说什么说?”叉叔摇了摇头,“有那时间咱们都回去了。”他说着摸出几张符纸,“你要是准备好了,咱们就直接搞。把其他人都弄睡着,控制机长和副机长就行了。” “行,那就明天早上。”周一白点点头,他说完又抬头看了看天,“但是这几天,天气都不太好,希望明天天气能变好点。”顿了顿,他又补充,“天气不好也没关系,咱们现在不怕这个。” 第二天早上,叉叔用术控住了所有人,然后就是周一白和周二哥的表演时间。 等飞机平稳地飞到空中之后,叉叔又用失魂咒让大家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忘了,在他们的记忆里,我们的飞机就是正常的起飞,中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一直在飞,然后平安地到达了目的地。 至于这中间消失的时间,那就随便他们去猜吧,最后说不定就是说飞机飞进了时空隧道什么的。 叉叔去处理这些,周一白还在用术维持飞机,我就往窗外看着。 这会唐隐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又伸手指着窗外。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现在我们已经飞得很高了,但是还能看到我们之前迫降的小岛。 前几天我们在岛上一直觉得天气不太好,总是阴沉沉的,可也没有下雨。 直到这会飞得高了,往下俯视的时候,才看到岛上确实被一片乌云笼罩,而且这片乌云的形状看起来,跟我们第二次离开厄运岛的时候,看到的像是黑袍人的乌云特别像。 只不过这片云没有厄运岛的那片云那么黑,而且边界也没有那么清晰。 随着飞机逐渐飞远,岛上的云也逐渐消散了。 我收回目光,诧异地看向唐隐,“唐大哥,是我的心理作用觉得那片云有点眼熟,还是……” 唐隐轻轻摇了摇头,“大概你之前感觉到的是对的,你的冥门并没有带走什么,他只是被惊走了,但是却并没有消失,甚至还跟了上来。”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也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如果是那个黑袍人跟着我们,那说不定之前飞机突然出故障,就是跟他有关系。 那现在我们重新出发,也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再跟上来。 见我一脸担心的模样,唐隐才继续道,“应该没什么事了,我看那云没有之前咱们在厄运岛上看到的云黑,估摸着是离厄运岛太远,黑袍人的能力受到了限制。咱们在小岛上的这几天,他都没有再出现,应该是顾忌你的冥门。” “在飞机上,又有大白,离厄运岛越远,他的能力越弱,应该不会再强行动手了。”他说着也转头看了看外面,“现在外面天气晴朗,云都是白色的,不用担心了。”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那天飞机刚刚开始颠簸的时候,窗外就有大团的云雾飘过,那会机组说我们遇到气流,而且我们从厄运岛回来那么多天了也没发生什么事,我就没多心。 看样子,之前黑袍人没有在酒店那边对我们动手,确实是顾忌冥门,所以就一直等我们起飞,到了半空的时候,才开始动手。 这样就算冥门出现又能怎么样?我们从万米高空坠落,还不是会尸骨无存?只不过黑袍人没想到我们这边除了我的冥门,还有周一白的五行术。 只是这两次黑袍人动手的时候,我们都丝毫没有感觉到术的存在,也没感觉到幻境。哪怕之前跟魔神交手的时候,我还有办法看到魔神的存在,可这黑袍人真的是太奇怪了。 见我还是一脸纠结,唐隐靠在椅背上,轻笑了一声,“说不定就是一场单纯的意外呢?飞机出意外的概率低,但不代表没有。我们可能就是最近经历了这些事,有些紧张,所以才会往一起联想。” 我微微点了点头,拧眉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我们这个飞机降落的时候,可想而知机场会是多么的热闹。 叉叔索性让飞机上的人连我们都忘了,然后施了术,带着我们赶紧避开人群离开了。 走出来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大概就是我们这个航班突然从雷达上消失,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但随后又突然出现在雷达上,继续往往目的地飞。 我们消失的这几天,媒体上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所以飞机重新出现之后,这些媒体全都蹲守在机场。 但是他们迎接的,就只是十脸懵逼的忘记了所有事情的机组和乘客。 反正飞机上都是文物,能让他们联想的事情就更多了。 我们从机场出来,就看到商羽在等我们,“叉叔,我爸让我来接你们。” 叉叔点点头,笑道,“刚下飞机,还想着安顿下再联系你呢。” “梁先生说你们今天回来,就让我提前过来等了。”商羽说着顿了顿,目光在疲惫又虚弱的周一白身上扫了一眼,轻轻拧了下眉,开口问了句,“荒岛求生这么累么?” 第436章 商家 听到商羽这个问题,我忍不住对商羽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果然在去商家的路上,周一白的嘴就没有闭上过。虽然虚弱,但是根本不影响他给商羽讲我们在厄运岛上遇到的事情,然后再讲飞机惊魂。 商羽来接我们开了个六座商务,周一白为了更方便地给商羽讲故事,就直接坐在了副驾驶。 我们剩下三个人坐在后面,叉叔玩俄罗斯方块,唐隐看古籍,我则是睡觉。 好在机场到商家不近,不然周一白的故事根本讲不完。 商羽开车,他也不能睡觉,只能一直听周一白说。 我觉得他忍耐力还是挺强的,竟然没有用个术把周一白的嘴给封上,但是他有没有用术把自己耳朵堵上我就不知道了。 我也偶尔听上一两句,在周一白的嘴里,他这一路上为了控制飞机用了不少的术,左一种右一种的,也不知道是真的用了那么多,还是为了在商羽面前显摆,他临时又塞进去了一些。 最后周一白开口问,“诶,商羽,要是你在飞机上,你们商家的术能控制得了飞机平安降落再起飞么?” 商羽转头看了周一白一眼,“你们没想过直接打死那个黑袍人么?” “也不能说是没想过吧,但是那个黑袍人实在是太奇怪了。”周一白摇了摇头,“没有阴、阳、念,也感觉不到他用了什么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等会见到梁先生正好问问他。” 商羽拧起眉,“奇怪,那神仙会找这样的东西的目的是什么?听你的描述,就算神仙会找到那东西,他们似乎也没办法沟通,甚至那东西也不像是会跟他们合作的样子。我感觉那东西就是像一种比较邪恶的东西,只想杀人害人。” 商羽的关注点明显不在周一白着重描述的用术控制飞机的这件事上。 于是周一白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那你能控制飞机么?” 商羽眉心皱得更紧,“还是说神仙会有什么办法能跟黑袍人沟通么?” 两个人各说各的,商羽的思绪也没有被周一白带着走。 于是周一白放弃了跟他沟通,抬眼往前面看去。 看了会,周一白突然大声道,“你想归想,开车看路啊,前面是湖!快点踩刹车!” 他这一声惊呼,叉叔和唐隐被吸引了注意力,我也醒了过来。 商羽转头看了周一白一眼,车子并没有减速,反倒微微加了个速,一边加速他一边开口道,“我家住湖里。” 他这话一出,我们几个都诧异地看着他,怎么,商家人进化出鳃了么?他们怎么住湖里? 说着话,车子也开进了湖里。 这湖面积很大,一眼看不到边,估摸也挺深的,但是车子进去之后,却并没有掉进湖里,而像是水面上有一条看不见的路,车子行驶在这条路上,只是车胎微微湿了一点,其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叉叔这下也不玩俄罗斯方块了,他来了点兴趣,开口问道,“你们家一直都住在这?” 商羽点点头。 “这地方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呢。”叉叔转头看着外面,湖面上一览无遗,但大概率这湖中间有个湖心岛,商家就住在湖心岛上,只不过用术隐去了,所以外人看不到。 可我们在这湖上,却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术法的波动。 我估计要是我的天目法还在,我应该能看到他们家,只可惜现在天目法失效了,我和其他人看到的也都是一样的。 “那应该有很多年了吧?”叉叔又问,“这术是以前的人施的?” 商羽又点点头,“我们家世世代代都住这,术也是一直就有的。本来这种术在我们家已经失传了,不过上次抓到巫庚之后,从他那边又问出来不少。” “那也是。”叉叔微微点头,“巫庚既然找到了你们,就证明他肯定能破这个术。话说回来,巫庚的术那么厉害,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 本来上次去神仙会总部之前,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们肯定要问问这件事了,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后来我又被抓走,除了问出了个天目法,其他的就基本没提了。 “巫庚自以为自己的术在现在是天下无敌了,所以几乎没什么防备。可他毕竟死了,只有阴气和念力,他可以维持住自己的阴气和念力不散,但商家的术法本就是以阳气为主,他自身没有阳气,只能从外界吸收阳气,不然术就发挥不了最大的作用。”商羽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只要设置一个没有阳气的环境,他就被掣肘,而且还有梁先生和何不易在,对付他倒也不算太难。” 他讲这件事言简意赅,跟着一路上一直在讲故事的周一白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叉叔摸了摸下巴,又问了句,“他也是用商家的术法?那他是你们家的旁支,还是他就是你们商家人?” 商羽这一次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梁先生应该知道,但是他没跟我们说。” “那就问问他啊。”周一白开口道。 心里有疑问,但是不问出来,那对周一白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折磨,估计睡觉梦里都会惦记着。 “梁先生不想说的事,问也没用。应该让我们知道的事情,梁先生自然就说了。”商羽出声道。 “那也是。”周一白叹了口气,“梁先生什么事都能憋得住。” 商羽也没再说别的,只是说,“我们到了。” 他说着车子微微颠簸了一下,像是过了个减速带一样,随即几个高门宅院就蓦地出现。 显然我们是穿过了术法屏障。 商羽停好了车,带着我们往最中间的那个宅院走。 我们走过的路上都铺着古朴的青砖,路边有花花草草,还有看着起码也有上百年的大树,环境清幽,四周静谧,好像就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他一开始走了几步,像是也没有给我们介绍一下的打算,但是估摸着是见到我们几个在四处张望,才开口道,“这是我们家,旁边是我的几个叔伯家。现在他们几家应该只有老人在家,剩下的人基本上都逢年过节才回来,所以现在在家的人也不多。” 商羽自己家也是个几进的宅院,穿过第一进的前院,才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里面的人应该也是知道我们到了,何不易很快走了出来,“叉叔,你们到了,我师父和商大爷已经在等你们了。” 第437章 抓紧时间再办一件事 我们随着何不易进了门,正在下棋的粱世成和商陆也停下了动作朝我们看过来。 看到粱世成的那一瞬间,我猛地一愣。 我们出国之前,刚刚跟粱世成他们分开,到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事情。 可这一个半月,在粱世成的身上,好像是过去了十年。 他整个人都比之前苍老了许多,他一直管商陆叫商兄,可现在看着样子,他像是比商陆大了十几岁。 不只是我一个人诧异,叉叔他们也是一样。 何不易低声朝我们解释了句,“这段时间,师父为了能够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一直在算卦,耗费了不少心力。” 之前有关神仙会那边的卦倒还好算,可是现在神仙会那边能算到的人,基本上也都被我们解决了,剩下的这些,根本就不上卦,梁世成想算估计是很难。 就像是他算不到我,就只能用叉叔他们几个人的卦象来推测我。 那神仙会这边也一样,可能正常一卦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不知道要反复推敲算多少个卦象才能推算出来。 而且这一次又要做到万无一失,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们这次出去,也有不少新发现啊。”梁世成看着我们笑着道。 听着他现在这说话的语气,估摸着是该算的都算完了,所以就比较轻松了。 我们之前遇到的事情,叉叔基本上都跟梁世成说过了,只差回来飞机上的事情还没说,于是叉叔就简单地说了下,没再给周一白发挥的机会。 梁世成听完,沉思了一会,对这件事也没发表太多的看法,就转口道,“那小天先让我们看看,神仙会的那个屏障是怎么回事吧。” 我们这次碰面,主要也是为了让大家能想个办法,破了我的光球罩。 我先是给他们讲了这个光球罩的由来,它就是把阴气和念力的聚合体里面的念力剥离出来剩下的部分,原则上,它应该是阴气,但是明显是淬炼过的阴气,所以和正常的阴气看起来不一样。 叉叔也把之前猜测过的,我们家可能是九分阴气、九分念力和一分阳气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下。 所以破我的这个被念力淬炼过的阴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更多的念力或者阳气。 念力的话,就算梁世成和何不易的念力高,但也高不过我,所以明显应该是用阳气来破会更稳妥一点,毕竟我这只有一份阳气,在座的人,阳气基本上都比我高。 于是这件事就交给了商陆和商羽来研究。 他们一开始也不太敢用太强的术法,怕伤到我。 可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于是梁世成给秦白芷打了电话,让秦白芷过来一趟,有她在旁边护着,就算是我受了伤,她也能及时护住我的性命。 梁世成和秦白芷都在旁边盯着,时不时的他们再商量下,然后改变下思路重新尝试。 我们这边研究破光球罩的事,其他人暂时就没什么事了。 开始的时候,何不易还带着叉叔他们在岛上转一转,毕竟这些年何不易他们经常来商家,对商家这边也很熟悉了。 后来湖心岛已经没什么可转的了,何不易就跟商陆说了一声,然后带着叉叔他们去了商家的书房。 这一下我就完全看不到叉叔他们几个的身影了。 听周一白说,商家的书房特别大,里面有特别多的藏书,甚至有一排书架全是龟甲和竹简。 叉叔和唐隐能看的书比较多,但是周一白就不太行了,他只能看一些年份比较近的书,不然那些字他基本上不认识,就只能看个热闹了。 等商陆在我的光球罩上打出一丝裂缝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其实我估计他还是收着力道的,要是不管不顾,所有的术直接开大了往我的光球罩上招呼,说不定第一天的时候我的光球罩就被打碎了。 好在光球罩虽然出现裂缝,但是我并没有什么感觉,看样子它就算是碎了,对我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有了这个判断,商陆他们也就放心了很多。 而且现在的问题是,就算这个术能破我的光球罩,可却未必能破得了神仙会的那个光球罩。 毕竟那个光球罩应该比我的这个厉害得多,那肯定就能扛住更厉害的术法。 找到了方法之后,也不需要我再配合,商陆就开始和商羽两个人去研究怎么把这个术法的威力发挥到最大,能够一击破开神仙会的屏障。 趁着这个时候,梁世成让我们抓紧时间去办另外一件事。 他元旦那会给我们算的是半年内大家都没有性命之忧。 元旦到年底一个月,我们赶到赴西山就正月十五了,随后在赴西山上我们待了一个月,之后我们去了一趟医巫闾,在那边又停留了一点时间,上次我们大家短暂的碰头之后,我们就去了国外又待了一个半月。 以及还有各种赶路,零零碎碎加一起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 而且按照之前李阳东说的,捡破烂老头他们至少要休养半年,那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养伤结束,他们不上卦,所以他们是不是出来了,我们也不清楚。 那不管我们要去办什么事,都得抓紧这剩下的二十来天。 好在梁世成要我们办的这个事也不是很复杂。 他就是让我们再去之前我们去过的小贺的工作室那边走一趟,再去看看那个探险博主小卢的情况。 当时我们在小卢的身边也见到了一个没有阴、阳、念的东西,而且应该是受那个东西的影响,小卢的身上也分离出了半个没有阴、阳、念的小卢。 跟着小卢的那个东西虽然被我的冥门吸走了,但是那半个没有阴、阳、念的小卢还在,所以梁世成想让我们过去看看,它跟黑袍人之间有没有什么相似的特征。 看样子之前跟梁世成说起黑袍人的时候,他应该就在想这件事了,只不过他当时没有说什么,是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现在找到了破解光球罩的方法,他也就终于提起了这件事。 商羽借了我们一辆车,又把我们送出去,告诉我们回来的时候提前跟他说,他再来接我们。 我们也不敢耽搁,叉叔联系了小贺,跟他要了小卢的联系方式,确认了小卢现在的位置,我们就赶紧去找他。 第438章 另外一个世界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小卢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他不再当主播了,把城里的房子卖了,回到了老家,住在了他爷爷的老房子里面。 这边环境好一些,确实适合养身体,加上他之前做主播攒了一些钱,也没什么生活压力。 听说我们要过去看看他,小卢还挺开心的。 只是等我们见到小卢才发现,虽然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四五个月了,小卢也一直在老家养身体,但是他的身体跟当时比,没有一点好转,还是那么虚弱。 小卢出来接我们,我下车之前就睡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他身上那半个没有阴、阳、念的小卢依旧还在。 其实都不需要我说什么,看到小卢这虚弱的样子,叉叔他们也就知道那件事对小卢的伤害肯定是不可逆的,他这身体估计是没办法养好了。 小卢特意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他说上次本来是想好好感谢我们的,那会我们说再去找找原因,他想着我们要是有了头绪应该会跟他说,结果等了几天也没动静。 他就先联系了一下小贺,可小贺的电话打不通,他就去了工作室,才发现工作室已经关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了。 他又去寺里找了我们一趟,听寺里的人说,我们那天晚上住到半夜就急匆匆的走了,不过我们刚走,就有个人来找我们,看那人的表情,不像是我们的朋友,倒有点像是来寻仇的。 他说的自然就是九索四叔阎山木了。 那天晚上,我们急匆匆的离开,之后梁世成也通知玄家沟的所有人都把工作室关了,去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小贺自然也是离开了。 小卢听完寺里的人的话之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大概也能猜到我们是有了麻烦。他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怕我们这麻烦跟他的事情有关系,如果真有关系的话,我们走了,他这边再出什么事,他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在他战战兢兢地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确实是没什么事了,他才放下心来。 对他来说,就剩下被折磨了这么久,身体太虚弱这件事要解决了,于是他就先回老家养身体了。 说到这,他才叹了口气,“哎,我这也回来养了不少日子了,每天都晒太阳,早睡早起,饮食上也非常注意。我本来是想着,遇到这种事,难免身体要虚弱一段时间,自己养一养就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见一点好转。后来我也去看过医生,做过各种检查,都没检查出来什么问题。西医呢就说我营养不良,让我补充营养,中医就说我体虚,我也吃了好几副中药,但什么效果都没有。” 他说着看向我们,“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联系上贺哥,找到你们,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们之前就猜测过,他身体虚弱,就跟他身上分离出来的那半个东西有关系。 可我们也没办法把半个小卢送回他身体里,之前还想过,时间久了,他能不能自己吸收回去,现在看样子是没办法了,这半个没有阴、阳、念的虚影,大概是要跟着他一辈子了。 叉叔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得到了这个回答,小卢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但又很快调整了情绪,“哎,人就是会贪心,当初刚遇到那事的时候,我想着只要能活下来就行了。现在活下来,又开始想要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没事没事,我就是问问,既然不行,那我也就死心了,也就不用总惦记这个事了。” 跟小卢吃完饭,我们离开之后,叉叔把车子开了一段,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我就赶紧睡着又回去了。 小卢依旧在外面晒太阳,一边晒太阳一边认真地看着手机上扫描的文件。 我大概看了眼,应该是他太爷爷的那本日记。 看样子,他就算嘴上说死心了,可也还是没有放弃,还是希望能找到让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的方法。 我在他的旁边停下来,仔细地观察他身边那半个虚影。 他身上的这半个虚影,和当初跟上他的那个东西,还有黑袍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没有阴、阳、念,除此之外,我真的看不出来任何其他的不同了。 厄运岛上的黑袍人,还有一个特别明显的特征,就是他的脚是牛蹄。 但当初跟上小卢的那个东西不是牛蹄,现在小卢身边分离出来的也只有一半,脚还没有分离出来,所以也不知道如果彻底分离之后,它是不是会出现牛蹄。 我绕着小卢看了好长时间,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了,我就醒了过来。 叉叔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我摇了摇头。 “看不出来就算了。”叉叔说着发动了车子,“就算到时候神仙会那边问不出来什么,咱们就去找找九索,看看九索和他师父知不知道。” 我拧着眉头想了会,开口问,“叉叔,是所有的人,都必须有阴、阳、念么?” “是啊。”叉叔一边开车一边道,“阴、阳、念就是一个人活着的基础啊。你看外面,就连这个世界都是这样的,外面虽然没有念力,但是阴气和阳气是平衡的。哪怕就是大白他们家的仙家也一样,即便它们的阴、阳、念加起来不像是人这样有十份,但也是必须有的啊。” “所以是说,在我们这个世界里,任何活物都是必须要有阴、阳、念的。那是不是可以说,没有阴、阳、念的东西,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我继续问道,“魔神的传说跟我们不一样,但是它们有点类似我梦里的那个状态,可能是它们的阴、阳、念组成的方式不同。但是黑袍人他们,却完全没有这些,那他们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么?” 这一次叉叔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我的话。 顿了顿,我才低声道,“我也就是胡乱瞎想,因为我实在是没找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其他的相似之处,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梁先生说。” “另外一个世界……”隔了会叉叔才低声念叨了一声,“如果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当初那个东西是被你的冥门吸走的,厄运岛上的黑袍人也是被你的冥门惊走的,难道你的冥门是连接的就是那个世界么?” 第439章 己卯天衰之前的历史都被抹去了 “啊?”周一白诧异地看着叉叔,“他的冥门不是应该去地府的么?那些东西都是从地府来的?地府里的人都没有阴、阳、念?不应该吧,神话故事里,地府应该不是那样的吧?” 叉叔叹了口气,“谁都没去过那个世界,谁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哎。”周一白挠了挠头,“咱们上次来给小卢解决问题的时候,就讨论过这个‘阴念涨落’的问题,反正一直都没有定论,咱们一时半会肯定也找不到答案。”他说着转头看向我,“我觉得唯一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方法,就是小天去门那边看看,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唐隐无奈地看向他,“你不怕他进去了之后就出不来了么?” 周一白摊了摊手,“我就不信他们家这么多年以来,所有人就都对门那边的世界不好奇,完全没有人想过去门那边看看。” “有是肯定有的。”叉叔开口道,“但是以前呢,玄门都是在一起的,如果有人真的知道了门那边是什么样子的,大概率会传出来。可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很有可能就是进了门那边的人,是真的回不来了,包括隋家人。” “假设你们两个的关系比较好,你也有那个门,你进去之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了,你肯定要告诉小天你去做什么了吧?结果你一觉睡过去了就没再醒过来,那很明显你是被困在门那边回不来了,那你说隋家剩下的人还会再尝试往门那边走么?” “也或者都不用个人有这个想法,说不定他们自己家早就尝试过。如果他们家的修炼方式没有失传,估摸着会有一条家规——不能去门那边。” 周一白拧了拧眉,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向我,“对,小天,你可千万不能去,能不能回来的另说,如果那边都是一些没有阴、阳、念的东西,咱们跟他们根本没办法沟通,而且你也没办法弄死他们,那你去那边就太危险了。还是等咱们先研究明白黑袍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后再说吧。” “放心。”我点点头,“我肯定不会去那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就从最基本的角度去考虑,横死的人去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我们出来找了一趟小卢,回到商家的时候,商陆和商羽已经研究出了破神仙会屏障的术法,按照商陆的说法就是有九成的把握。 以他的性格来说,他说是九成,那多少应该是带了一点谦虚的成分在里面,所以破屏障这件事,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随后梁世成给其他所有人都打了电话,让大家来商家会合,他甚至还给地相派打了个电话。 显然现在是已经到了最紧要的时候,不管之前有什么成见,这会为了玄门的延续,也该一致对敌。 只可惜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到了,却依旧不见地相派的人的影子。 等清松到了之后,梁世成就把清松拉到书房里了,两个人不知道研究什么,又研究了好几天。 这些天里,我们其他人没什么事,除了各自修炼自己的法门以外,也还会找点其他的事情做,缓解一下可能马上就要大战的紧张。 中间唐隐也张罗着叫我们一起去湖上划船钓鱼。 钓着钓着唐隐就私下给我和周一白发了信息,于是我们三个先后找借口上了另一条船,唐隐就划船带我们两个先离开了。 原来的船上就剩下叉弟和叉叔。 叉弟站在船边,拧眉盯着我们离开的方向,唐隐假装看不见,带着我们就溜了。 我就说唐隐怎么会好端端的叫我们出来玩,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周一白两个小时都没钓上来一条鱼,最后还是他不知道怎么说通了他三哥,他三哥去给他抓了两条鱼回来,他的鱼桶里才不是空的。 有这两条鱼,周一白就知足了,他放下了鱼竿,开始吐槽地相派,“你们说地相派是不是有毛病啊?上一次九索他们都去地相派家里堵门口了,他们就不害怕么?就不怕神仙会再搞他们一次么?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一起努力反击一次,成了以后可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他们怎么就想不明白?脑袋让门挤了么?” “人各有志。”唐隐一边装鱼饵一边开口道,“他们被九索堵门口的时候,也没想过向咱们求救,可能就是真的不想再跟玄门或者神仙会有任何的瓜葛,已经自立门户了,就不想再掺和了。” “要是玄门的各脉没有自立门户,大家还是一直在一起,肯定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周一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己卯天衰到底是个什么事,为什么那件事之后,玄门就分崩离析了。” “普通人家的兄弟姐妹最后都难免分家各过各的,何况玄门十一脉这么多人。各家各脉肯定都有自己的想法,没办法统一的时候,自然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唐隐继续道,“人之常情。” “也是。”我点点头,“要不是神仙会现在做得太过分,大家估计也很难会再聚到一起。” 顿了顿,周一白才开口问,“唐大哥,你最近看了不少古籍,还在商家的书房里看了不少,真的没有关于己卯天衰的记载么?” 唐隐的动作微微顿了下,隔了会才摇了摇头,“关于以前的术法倒是都有记载,但是关于己卯天衰和己卯天衰以前的玄门,就完全没有记载了。” 他说着看向远处,“如果己卯天衰之前,什么东西都没留存下来,那关于术法的记载应该也不会留存下来。可那些东西都还在,但是记载事件的,却都没有了。就有点像有人故意把己卯天衰之前的玄门的历史全都抹去了。” 周一白撑着下巴看着他,“就像是有人把历史书都烧了?” 唐隐点点头,“我们家的古籍剩下的不多,我之前翻看了都没有,但是商家的藏书这么多,甚至连甲骨都留存下来了一些,可关于这件事却没留存下来什么,就很奇怪。那就不可能是没有流传下来,导致失传了,而是有人故意毁掉了,不想让后面的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440章 再用一次九星杀阵 周一白想了想,又问,“那己卯天衰发生在哪一年?” 唐隐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口口相传,说玄门历史上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情。” 周一白转头看向周三哥。 周三哥眼睛一转,都没等周一白说话,就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湖里。 记载都被毁了,唯一有可能知道的周三哥和周二哥明显受什么限制,也不能说,周一白又叹了口气,放弃了刨根问底。 等梁世成和清松从书房里出来,叫我们大家一起去前堂,已经又过了几天了。 “上次我们以为找到了神仙会总部,中间虽然出了一些纰漏,但是我们也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大家都坐下之后,梁世成便开口道,“现在整个神仙会里,对我们有威胁的,就只有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还有那个白衣老头。” “以时间来推算,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应该已经养好伤了。与其一直躲着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不如我们主动出击,把他们三个都解决掉。” 梁世成既然这么说,那就应该是有了计划,于是我们都屏气凝神的听他说,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李阳东那边,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办,自顾不暇,不能帮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现在能出动的力量也都在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分成两拨,一拨人去解决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另外一拨人去解决白衣老头。” “我们两拨人要一起动手,因为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就已经是神仙会最后最强的力量了,如果他们三个出事,我们不能保证白衣老头会不会突然出现。虽然我们推测他不能长时间离开神仙会总部,但并不是完全不能离开。以他的能力,哪怕只是离开一会,跟我们之间只是一个照面,我们中间就很可能有人要出事。” “而且捡破烂老头他们那么谨慎,如果我们不能一次就解决掉他们,后面他们也不会再落入我们的陷阱里。” “所以,不管是去解决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还是解决白衣老头,我们都只有这一次机会。” 梁世成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之前跟你们说过,当年隋家的那个人,实力只差一步成仙,其他几家家主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的时候,是用了一个叫九星杀阵的阵法,才把他给镇压住的。那现在对付白衣老头,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再用一次九星杀阵。” 梁世成这话一出,除了清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以外,剩下的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 就连何不易也是一样,显然梁世成的计划他同样是不知情的。 “这不行!”别人还没说话,商羽就直接开口道,只是他的话刚说出来,就被商陆抬手打断。 商羽张着嘴,明显还是想说,但是碍于商陆在,又只能把嘴边的话咽回去。 唐隐、叉叔和唐渊他们也看着唐大爷,眼见着叉叔的嘴都张开了,但是还是周一白的嘴最快,“是啊,那怎么行啊?梁先生你不是说,那个九星杀阵,是要九个实力差不多的人,以自己做阵胆的么?那去布九星杀阵的人岂不是都要……”他说着连连摇头,“我不同意。” 梁世成的话其实不用过多解释,我们就已经知道这两拨人怎么分了,肯定是他们年纪大的一辈去布九星杀阵,那就相当于是准备跟白衣老头同归于尽了! 空气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周一白才继续道,“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实在不行,咱们就继续躲着,躲到我们能打得过神仙会的时候,我们再去找他们就是了!国外安全我们就去国外,再不济……还有医巫闾,神仙会他们肯定上不了医巫闾,我们就在医巫闾待着!” “那躲到什么时候是头呢?”梁世成还没说话,唐大爷就看向周一白,“我们几个老的,能力也就如此了,想要再进步很难了。你们这些小的,还能进步,但是你们能进步,神仙会也能啊。你们就能保证,你们一定能比他们进步得快?躲个十年八年,将来一定能打得过神仙会么?就算真的能,那这十年八年,外面的普通人怎么办?神仙会找不到我们,他们还是会继续收集阴气、继续做蜮害人啊。我们就躲起来,都不管了么?” 周一白张了张嘴,好半天没再说出来一个字。 “人早晚要死,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就算不对付神仙会,还能再活几年?”商陆也开口道,“死之前,能彻底解决这件事,那也不白死了,不然恐怕到死都闭不上眼睛。” 周一白转头看向我,估摸着是想让我说点什么,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梁世成这么说,显然这段时间他就是一直这么计划的。而且可能他不知道算了多少卦,心里也应该知道,除了这么做以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这是唯一的路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这短短的时间就苍老了这么多。 何不易说他是因为算卦耗费了心力,可是恐怕,他耗费的不只是心力。 如果真的要拿玄门所有老一辈的人去跟白衣老头同归于尽,那这不知道是他思量多久才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顿了好半天,我才低声道,“那就算九星杀阵能镇住白衣老头,可……人也不够啊。” 当年玄门十一脉的人是整整齐齐的。 可现在就算是老一辈的都去镇白衣老头,那也就只有梁世成、商陆、唐大爷、清松、秦白芷、张冬梅,才六个人。 梁世成这才继续道,“白衣老头肯定不如当年隋家的那个人,我们呢,自然也不如当年的那九个家主,人确实也凑不齐,所以我这几天和清松道长商量了一下,我们把当年的那个九星杀阵做了一些改变,又跟其他的阵法结合了一下,改了一个七星镇魂阵。” “七星?那人也不够啊。”周一白说着转头看向我,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们现在坐在这里的,有七脉,其他家都有至少两个人,分两拨的话,都能有人在另外一拨。 可就只有我们家是我一个人。 我明白周一白的意思,这会肯定是需要有一个人当坏人,只要我不同意参与这个七星镇魂阵,这个阵就凑不够人,那其他人自然就不用去跟白衣老头同归于尽了。 可是……我拧了拧眉,“如果真的能彻底解决神仙会,那我可以跟大家一起去凑七星镇魂阵。” 第441章 地相派的人到了 “小天!”周一白一听一下子就急了,“不行,我还是不同意,就算人数够,我也不同意,一个都不能去!谁都不能去!” 梁世成摆了摆手,“不用小天去,小天你得跟着其他人去解决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 他这话音落下,还没等我们再说话,商羽就拧起眉站起来向外面看,“有人来了,我去看看。” 梁世成也就跟着看向外面出声道,“应该是地相派的人到了,你去把他们接进来吧。” “靠。”周一白低声骂了一句,“地相派有毛病吧?不是说了不来吗?做人能不能有点骨气,说了不来就别来!前面已经把事儿办的那么难看了,现在来凑什么热闹?烦死了。” 堂上比较安静,所以周一白虽然是低声嘀咕,但是大家也都听得清楚。 不过对于地相派的到来,梁世成的表情倒是没什么意外,显然之前地相派的态度虽然不明朗,但是他应该是早就算了卦,知道地相派最终还是会参与。 梁世成看着周一白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目光落在张冬梅和秦白芷的身上。 刚刚的对话里,商陆和唐大爷都算是表态了,梁世成自己肯定是支持这个想法,而且这个阵法是他和清松研究的,所以清松自然是同意的。 那秦白芷和张冬梅一直都没说话,梁世成肯定还是要听听她们的想法。 秦白芷先是笑了笑,“商先生和唐先生说的都很对,到了这个时候,咱们要是还退缩,那还有谁能阻止神仙会呢?反正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够本了。” “秦姐姐!”周一白看向她,“你还那么年轻呢,怎么就够本了?” 秦白芷脸上的笑容更浓,“我?我孙女都比你大不少呢。” 周一白一下子怔住了,半响才终于明白过来,人家灵枢斋本来就是研究延年益寿的,保养得好,看着年轻自然也正常。 这下他估计以后没办法再叫秦姐姐了,估计得改口叫秦奶奶了。 张冬梅也点点头,“既然我们本来就是玄门中的一脉,那也是我们分内的事,我没意见。” 我感觉周一白都已经快要抓狂了。 但是在他再次开口之前,梁世成就先道,“我们当然要做最坏的打算,但是我估计这个阵法不会要了大家的命。我和清松道长做了一些变动,如果能顺利镇压的话,我们几个老的应该还能再活几年。” 听到他说这个,周一白才坐直身体,认真地看着他,“梁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吧?大家都不会有事么?” 梁世成看了会周一白,目光在我们几个身上转了一圈,才点了点头,“是,如果我的卦象没错的,大家都不会有事,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要是顺利的话,解决完这件事,我们还是这些人。” “但这里面确实有两个变量,一个是小天,一个是白衣老头。所以我们这一拨人要做最坏的打算,你们那一拨人,也要保护好小天。” 他说着话,商羽就沉着一张脸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我们之前在游轮上见过的夏永祥。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这两个人抬了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个人,那人身上蒙着白布,显然是已经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叉叔直接站起来,拧着眉问道。 本来我们之前跟夏永祥之间就有点误会,现在他直接带着个死人上门,这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找我们不痛快的? 夏永祥看了看叉叔,没有回答叉叔的话,而是看向梁世成,“梁先生,我师父说了,地相派确实不想再掺和玄门和神仙会的事情。但是要是真的因为缺了地相派一脉,导致这次你们的计划失败,地相派也承担不起这个罪责。” “正好前两天,家里有个老人去世,我师父已经封住了他的阴气和念力,现在阴气和念力都没散,尸体也在这,就全当这次我们地相派也出了一份力。” 说完他对着梁世成拱了拱手,往后退了两步,示意另外两个人把尸体放在地上,随后便要离开。 梁世成点点头,“有劳三位跑一趟了,小羽,送他们离开吧。” 商羽应了一声,冷着脸把夏永祥他们几个送走了。 还没等别人再说话,唐大爷就开了口,“阿渊,老五,地相派送尸过来,又封住了阴气和念力,就是知道我们能控尸,你们两个看看谁跟我们一起去吧。” “嗯。”梁世成点点头,“七星镇魂阵主要是靠念力,只要能控尸,就还是相当于有个地相派一脉的人在。” “我去吧。”没等叉叔开口,唐渊就直接道,“平时就是你们几个经常在一起,你们互相之间配合得也更默契,我跟他们一起不见得能配合得好,而且你也很多年不控尸了,我比你熟练。” “谁说我很多年不控尸我就不熟练了?”叉叔拧起眉反驳道。 我们心里都清楚,明显去布七星镇魂阵更危险,如果能镇住并且大家全身而退当然最好。 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像是九星杀阵一样,最后需要大家拿命去镇。 再或者,万一镇不住,白衣老头出来,那大家加一起也不是白衣老头的对手。 眼见着叉叔还要说什么,唐大爷就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行,那就这么定吧,阿渊跟我们一起去,老五还是你们四个在一起。” 这会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太好争执,但是我看着叉叔的表情,不太像是愿意接受这个安排,估计等一会大家散了,他肯定还要去跟唐渊和唐大爷商量这个事。 周一白转头看了看站在桌子上的周三哥,也不知道周三哥说了什么,他终于没再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后面呢,就要请清松道长和小川两个人,先出去在几个地方布下几个阵法,这几个阵法会模仿小天的气息,让神仙会的人以为小天在这几个地方出现。”梁世成就接着开口道,“如果几个地方同时出现,他们为了不漏掉信息,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应该会分开去查看。” “我们中间没有人让他们忌惮到三个人必须一起出动,李阳东不在,他们三个应该也不会在一起出来。只要他们三个分开,你们就可以过去逐个击破。” 第442章 这群狗东西 清松点点头,显然这一点他之前和梁世成也已经商量好了。 梁世成又继续道,“但是这种方法,就只能用这一次。这个阵是最近清松道长根据以前的一些阵法新创的,神仙会肯定是不知道的。在他们到阵法所在的位置之前,应该不会觉察出什么端倪。” “但是如果他们一旦发现自己被阵骗了,下次就没那么容易上当了,所以我也说,我们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 “这几天,清松道长他们出去布阵,我们剩下的人,再熟悉一下七星镇魂阵,等他们布阵回来,我们就行动。更具体的计划,等出发之前,我再跟你们详细说。” 周一白明显还是想说话,但是周三哥一下子就跳到他肩膀上,用尾巴挡住了他的嘴。 于是我只好替他再向梁世成询问一遍,“梁先生,之前你算过,比如大家半年内都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这种卦,虽然中间可能会有人受伤,但这半年过去,大家确实都很安全。” “现在,这半年之期也过了,我们又要去对付神仙会最厉害的人,你是不是也给所有人算了平安卦,是不是大家这一次也一样,还是没有性命之忧,哪怕受伤,哪怕受重伤,但人都还会在?” 梁世成盯着我看了会,最后开口道,“只要你们保证,百分之百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中间不出现任何意外,我也能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活着。” 梁世成这么一说,我也终于放心不少。 从大堂出来,叉叔果然就跟唐大爷和唐渊走了,显然是去商量控尸的那个事去了。 周一白也拉着我往旁边走,“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走到旁边没人了,他才压低声音道,“我感觉可能我们这边不会有什么事,但是他们去镇压白衣老头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但是梁先生应该不会骗我们,之前他说的我们没有性命之忧的事,也全都应验了。可能就像是他说的,只要我们全都按照他的计划去办,就不会出什么事。”我也低声道,“咱们玄门一共也没剩下多少人了,只要能保存力量,梁先生肯定不会愿意见到任何一个人有意外。” 周一白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倒也是这个道理。”他说着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李阳东到底在镇压什么……”他微微顿了下,“小天,你记得不记得,那次咱们一起去找李阳东,后来他说他有几句话单独跟梁先生说,他是不是把自己在镇压什么告诉梁先生了?梁先生也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后面的事情就完全不去找李阳东了?”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梁先生确实还是要想办法保存玄门的力量的。因为说不定等我们解决完神仙会之后,就得想办法去帮李阳东镇压他一直镇压的那个东西了。” “咱们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瘦了,又很憔悴,明显镇压那个东西很耗费力气,他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果是很重要的东西,那大概率后面是需要整个玄门一起帮忙的。” 我也点了点头,“有可能,只不过我们现在要对付神仙会,没办法分心,梁先生就算跟我们说了,我们除了担心,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周一白抬手从树枝上拽下来一片树叶,拿在手里玩,“哎,本来呢,我就是想要救我姥姥,哪知道走着走着,就遇到这么多的事情,咱俩这才刚进玄门一年都不到,那未来的几十年,还不知道要遇到些什么。” 他说着转头看向叉叔他们刚刚离开的方向,“小天,赌不赌,你猜叉叔能不能说服唐大爷和渊大哥?” “不赌。”我摇了摇头,“叉叔肯定说服不了,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几个配合这件事,叉叔就反驳不了。咱们跟渊大哥都不熟悉,要配合肯定还得磨合,但是现在已经没时间再给我们磨合了。” “也是。”周一白点点头,“那咱们这次出去,叉弟、何不易和商羽也会跟咱们一起了,正好看看商羽到底都跟巫庚学了些什么。” 说到这,我也突然想起来,等回头出发之前,我还是得先把天目法给用上,这样到时候我就能看到很多正常看不到的东西。 不然只是靠气息去感觉,有时候可能会来不及,我用着天目法,什么都能直接看到,那就方便多了。 站了一会,我们也就往回走。 果然没过多久,叉叔就耷拉个脑袋回来了,显然他确实没争论过唐大爷和唐渊。 周一白看着他出声安慰,“叉叔,咱们几个在一起不也挺好的么?再说,梁先生都说了,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大家都不会有事,你要是真担心他们,咱们到时候就快点解决捡破烂老头他们,然后去神仙会总部跟他们会合。” 叉叔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顿了顿才骂了句,“地相派这群狗东西。” “就是。”周一白赶紧顺着他的话,“要么就自己来个人,要么就不要来,送个尸过来,这不明显是让唐家控尸?肯定是之前那事他们还记恨咱们,所以就给唐家找麻烦。” “要是按照之前梁先生说的,九星灭仙阵是需要九个实力差不多的人起阵,那这个七星镇魂阵应该也是这样。我估计地相派实力跟梁先生他们差不多的,应该也就一两个。他们送来的这是个老人,应该是夏启明的长辈,前几天去世,就证明这个长辈身体早就不好了,就算活着也不可能来。”唐隐开口道。 “那活着的人,还能来的,估计也就只有夏启明自己,他肯定不愿意趟浑水,更不愿意以身犯险。权衡之下,也就只能把这个长辈的尸体送来了,至少是帮咱们把人凑够了。”他说着顿了顿,站起来,“我先出去一趟。” 他虽然没说他去哪,但是显然应该是去找唐大爷了。 刚才叉叔去找唐大爷他们,这会叉叔回来了,他肯定也有话要跟唐大爷聊。 叉叔在椅子上坐了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就开始沉思起来。 “叉叔,怎么了?”周一白赶紧问道。 “不对啊。”叉叔嘀咕了一句,还没等我们再说什么,他就站起来快步回了房间,又关上了门。 第443章 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 叉叔也不知道在房间里面研究什么,就连晚上出来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像是依旧在思考,等吃完饭,又赶紧回去了。 我估计这也就是唐大爷他们都在,要是长辈们不在,叉叔很可能晚饭都不吃了,就一直在房间里面研究。 我晚上睡着之后,在梦里出来溜达的时候,看到叉叔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我本来想要进去看看他到底在研究什么,但是又觉得不礼貌。 一般情况下,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叉叔都会自己先想很久,等想的差不多的时候,就会跟我们说了。 所以我走到门口就又放弃了,大战在即,我还是先把我的小黑水潭养肥点。 不知道是商家术法的缘故,还是这个湖心岛本身的环境就得天独厚,这里阳气和阴气都比其他的地方要浓郁很多。 而且在其他的地方,要是我把阴气吸走了以后,这个地方的阴气恢复到和阳气平衡是需要时间的,一般情况下会很慢,可能要很久才能彻底恢复。 但是商家这里不一样,阴气一旦缺失,基本上很快就能补充回来。 早知道他们家这里条件这么好,应该早就来他们家这里养小黑水潭。 反正现在既然来了,那我当然就不客气了,尽可能的把空气里的阴气都吸收过来。 昨天梁世成跟我们说完之后,他就把清松和叉弟叫到了一边,应该是把设置阵法的位置还有一些其他的细节告诉他们了。 之后清松和叉弟就直接出发了。 今天早上开始梁世成就和其他人在说关于七星镇魂阵的事情了,我们也都各自研究各自的事情。 一直到了傍晚,叉叔才终于从他房间里走出来。 他这次出来,像是把事情想通了,终于不再是沉思的状态。 “叉叔,你一直在琢磨什么呢?琢磨明白了?”周一白忍不住开口问。 他今天一天,也往叉叔的门口晃悠了好几次,只不过怕打扰叉叔思考,所以每次走到门口,略微停顿下,就又离开了。 叉叔在椅子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开口道,“我大概明白梁先生的意思了。” “啊?梁先生还有别的意思?”周一白赶紧走过去,“那叉叔你快说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叉叔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梁先生之前,之所以先没有说这个阵法也许不需要大家用命去填,而是先让大家表态,又说要考虑最坏的结果,这中间应该是有一个变量。” “那就是我们能不能成功地解决掉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如果我们失败了,他们三个中间的任何一个人突围,应该就会迅速的赶回神仙会总部。” “那时候梁先生他们所有人的精力都在七星镇魂阵这件事上,估计是没办法分身应敌的。如果他们分身应敌,那阵就维持不住了,白衣老头就会出来,他们肯定就有危险。可如果不分身应敌,那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任何一个人回去,面对几个无法分身对付自己的人,那肯定是会直接下杀手的。” “所以他们几个,是不是安全,其实主要还是看我们能不能圆满地解决掉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人。” “啊!”周一白也恍然大悟,“那就像是《倚天屠龙记》呗,杨逍他们在光明顶上内斗,结果成昆突然跑来偷袭,本来成昆可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就是趁他们分不开身的时候,一招让他们全丧失了战斗力。假设到时候梁先生他们都分不开身,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谁回去偷袭,那确实很可能就团灭了。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梁先生不直接说呢?” 叉叔叹了口气,“我们不是捡破烂老头他们三个的对手,我们要靠梁先生的计划,才有机会对付他们。本来去对付比我们厉害很多的人,压力就很大了,梁先生再把这件事说出来,那无形之中就相当于把他们的命压在我们身上,可能是怕我们的压力更大吧。” “但事实上,我们确实不能让任何人突围,因为这肯定不只是涉及到梁先生他们的安危,我们自己也是一样的。如果他们回去了,梁先生他们都出了事,剩下我们这些人,更不可能是神仙会的对手了。” “是啊。”我点点头,“梁先生也挺不容易的,这应该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叉叔也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是啊,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顿了顿,他才收回目光看向我们,“所以其实咱们这边才是关键,要是不想梁先生他们出事,我们就必须得彻底解决了捡破烂老头他们。” “但是你们压力也不要太大,到时候还有商羽他们在,咱们一起配合,再加上梁先生提前都算好了,我们只要按照计划,即便是中间有不可控的因素,还有何不易呢。梁先生肯定会把所有的计划全都告诉何不易,临时出现什么问题,何不易应该也会有备用的方案。” “也对。”周一白眨巴了下眼睛,“怪不得神仙会一开始就要先解决梁先生,这就相当于开了外挂啊。” 清松和叉弟这一走,就出去了半个多月,回来的时候也是风尘仆仆,看样子应该是从出去之后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要么在赶路,要么在布阵。 等他们两个休息得差不多了,梁世成才再次聚齐了大家,“清松道长和小川在外面三个不同的方位上都布了阵法,这三个位置距离都很远。”他说着在地图上指了指,三个位置距离神仙会总部都有距离,而且一个比一个远。 “你们先去这个位置。”梁世成指着其中最近的一处开口道,“这个位置的阵法没有小天的气息,这里是几个困阵和杀阵。等你们出发到了这里以后,小川就会启动这几个阵法,小天本身就在这里,所以这里不需要布小天的气息。” “等你们在这里准备好之后,不易会跟我们说,清松道长就会启动另外两处阵法。” 梁世成说着微微顿了下,才继续道,“这第一个地方,有困阵和杀阵,神仙会的人到了之后,困阵和杀阵也能帮忙,对你们来说,可能会简单一些,你们就要尽快解决掉第一个人。我们之所以把另外两个点布的比较远,就是为了打一个时间差。你们解决完第一个人之后,另外的人应该也快要到我们布好的地点了,所以你们就要尽快赶过去。” 第444章 只求问心无愧 “那我们第二个地点去哪一个?”叉叔开口问。 梁世成看着地图,抬手指了其中一个,“去这个。” “那第三个呢?”叉叔又问,“第一个点和第二个点之间有时间差,可第二个和第三个应该就来不及了。” 梁世成沉默了下,只是说,“后面我有别的安排,等你们把这两个都解决了之后,不易会告诉你们接下来的安排。” 梁世成既然已经这么说,叉叔也就没再往下问。 倒是周一白问了句,“那他们三个人会分别去哪,我们也没办法提前知道吧?只能见了面才能知道要应对的是谁了?” 梁世成点了点头,随后道,“这里面最好对付的,应该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男扮女装的人。上次他们和李阳东交手的时候,各自都疑似被逼出了底牌。男扮女装的那个人,他是把六个傀合成了一个傀,六个傀各自分开之后,就拥有各家各脉本身的能力。” “所以你们遇到他以后,就想办法逼出他的大招,然后各家对付各家的人,商家、唐家、周家的人,小羽、阿隐、大白你们三个各自解决,还剩下道门、地相派和灵枢斋的三个人,小川毕竟入门时间太短,对方那个道门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能力如何,不过好在小川也会些其他的术,到时候多加小心问题应该也不大。” “至于地相派和灵枢斋的,稍后我和白芷各给你们说一下他们两脉的情况,让你们对敌的时候胜算更大。再加上男扮女装的那个人,就还剩下三个。元度和小天你们两个要对付他们三个,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只要拖住,其他人解决了就可以帮你们。” “但是真的打起来,情况瞬息万变,你们到时候还是要随机应对。” “另外那个中年人,他的傀三头六臂,还各有法器,上次交手也就是一瞬,每个傀到底都是什么能力,恐怕也要等你们真的遇上了才知道。” 梁世成说着拧了下眉,“还有那个捡破烂老头,他从来都没有带过傀,就算跟李阳东交手到最后,也没有用傀。我们呢,一直认为神仙会的人,就一定会炼傀,但谁也不能保证,这是百分之百的。有可能他真的就没有傀,当然也有可能他本身就很谨慎,做什么都要留一手,那他的傀就是他最后的底牌。” 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总之,如果遇上这两个人的话,你们就要万分小心。还有就是,我们是要打时间差,所以后面两个地方都没有布杀阵和困阵。假设神仙会的人先到了,他们看到困阵和杀阵,说不定会立刻离开。” “但如果没有困阵和杀阵,他们可能还会留下来大概查看一下。所以后面两个,如果你们先到了,时间来得及,小川可以再布阵。如果来不及,你们就只能在没有阵的情况下对敌了。” 梁世成收起地图,“等清松道长起了阵,我们大概半天之后就会出发去神仙会总部,破他们的屏障,镇住白衣老头。” “咱们两边,就各自努力完成自己的事情。”他说完又看向叉叔,“元度,你们几个之中,你年纪最大,见识也最多,有些权宜之事,就都靠你了。等后面我们到了神仙会总部开始起阵的时候,我就无暇分心了,那时候不易会根据情况继续算卦做些补充。万一临时有什么变化,他都会跟你说,你们再具体商量。” “好。”叉叔点点头,“放心吧。” 梁世成抬手拍了拍叉叔的肩膀,“小天他们这一路过来都是跟着你,在燃灯寺的时候,小羽和不易跟你们也配合过,算是熟悉,至于你和小川,你们本就是父子,没什么过不去的隔阂,你们在一起,我确实放心。” 叉弟在旁边咳了一声,低声道,“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这种时候我不会跟他唱反调的。” 梁世成的话,八成也是这个意思,其他人都还好,但是叉弟向来跟叉叔唱反调,这个时候的这种话,当然得提前说好。 梁世成这才对着叉弟点了点头,“行,那各位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就再跟我说。” 屋子里面沉默了片刻,都没有人说话。 本来周一白有无数的问题,但是之前听了叉叔的分析之后,这些问题都变成了要成功的动力,所以他现在也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了。 隔了会,还是商陆先开了口,“不用太紧张,也不用压力太大,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就是尽力而为,只要把自己该做的都做好,问心无愧了,那结局如何,我们都能坦然接受。” “是。”唐大爷也点点头,“别绷的太紧,有的时候用力太猛反倒容易出问题。就像是拉弓,拉到刚刚好的位置上,才能射得最准最远,弦拉得太紧就容易断。”说完他笑了笑,看向周一白,“大白,不讲两个笑话?” 唐大爷向来板着一张脸,说什么话都很严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说周一白嬉皮笑脸的像什么样子,这会突然点名让周一白出来活跃下气氛,周一白都一下子愣住了。 周一白看着唐大爷挠了挠头,又看了看叉叔,憋了半天,最后才憋出一句话,“那个……我三哥说它有点饿了,问什么时候吃饭?” 周三哥一听这话当场就不乐意了,抬手就拍了周一白的脑门一把,然后叉腰瞪着周一白,满脸怒气,显然以周三哥稳重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说自己饿? 唐大爷笑着摇了摇头,气氛终于好了一些。 商陆也就开口道,“今晚确实准备了比较丰盛的晚饭,也少不了黄三太爷的鸡,之后一段时间大家都要奔波,今晚大家好好吃一顿,晚上也好好休息。走吧,那就去饭厅。” 大家一起往饭厅那边走,周一白走在后面,低声跟他三哥嘀咕,“这不是为了活跃气氛么?三哥你那么较真干什么?再说了,你这么毛茸茸这么可爱,大家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没有显得你不懂事没礼貌,没有人这么觉得。”他说着转头看向叉叔,“叉叔,是不是我三哥最可爱,最有礼貌,最懂事了?” “嗯。”叉叔点点头,“是,可比你强多了。” 周一白看向他三哥,“看,三哥,你听到了吧?” 周三哥摇了摇头,不想搭理周一白,直接跳到叉叔的肩膀上去了。 第445章 你得反思一下自己 吃饭的时候,大家也都不再提这些事,开开心心地吃了饭,最后梁世成举杯说希望这一次事情顺利,大家都能平安归来。 吃过饭,大家就都早早地各自回了房间。 我们刚回房间没一会,唐隐就说要去找一下唐大爷,问叉叔去不去,叉叔也就跟着他一起去了。 只剩下我和周一白,时间确实还有点早,我们也睡不着,周一白就坐在沙发上撸周三哥。 “你不给你姥姥和你爸妈打个电话么?”唐隐和叉叔去找唐大爷,那肯定是家人之间有话要说,这次的事情毕竟危险,周一白都不打算跟家里联系一下么? “也没什么说的。”周一白撸周三哥的手顿了下,才看向我,“我爸妈本来也不知道,只能随便拉家常,他们肯定会问我在学校怎么样,暑假什么时候回家一类的,我还得编谎话骗他们。至于我姥姥,就算跟她说了,她也只会担心,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但你张姨都来了,你姥姥肯定已经知道些什么了。”我想了想道。 “那也不一定,上次咱们打九索他们几个的时候,我张姨不是也来了么?”周一白说着顿了顿,“反正就希望大家和那次一样,都没事吧。” 说完他摆了摆手,“我还是早点睡吧,省得胡思乱想。” 周一白去睡了,我一个人更没什么事做,于是我也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出发的时候,虽然我们只有七个人,但是梁世成安排我们开了两个七座商务。 “一个车就能坐下吧?”周一白开口道,“要开两个么?” “等我们解决完那个男扮女装的人,要把各自的家人都带回来。”梁世成没说话,但是何不易回答了他的问题。 “哦,对对。”周一白赶紧点头,“差点忘了这个事,那是需要开两个车。”他说着就带着他三哥往车上走。 “我们去布阵,用不上金尸。”唐大爷也看向叉叔和唐隐,“你们真的不把金尸带上?” 听唐大爷的语气,昨晚他就应该让叉叔和唐隐带过金尸,但是他们两个昨晚就拒绝了。 唐隐依旧摇了摇头,“我不用,五哥,要不你带着?” “我也不用。”叉叔摆了摆手,“虽然布阵用不上,但是可以用金尸做防御,真要是有什么事,金尸也能派得上用场。” 唐大爷犹豫了一下,也没勉强,只是说,“那你们万事小心。” 这次依旧是我们四个上了一辆车,叉叔开车。 车上虽然也能坐下叉弟,但是他犹豫了下,还是上了何不易他们的车。 梁世成选中的第一个地方,离商家并不远,开车大半天就到了。 这地方看样子就是梁世成精挑细选的,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路进出。 而且进出的这一条路清松和叉弟也都布好了阵,只要神仙会的人来,就算是瓮中捉鳖。 暂时没有我们的事,我们就都在旁边待着,叉弟去把布好的阵法都启动。 趁着这会,我也赶紧把天目法再用上。 商羽站在我旁边看着,眼里带着几丝疑惑,不过这疑惑显然他上次就有了,只是没有问出来,“奇怪,为什么这个天目法你能用呢?到底问题出在哪?” 自己家的先人前辈创了天目法,可是自己却不能用,这感觉……多少是有点像周一白当初明明身边有仙家,却没办法请仙的那种感觉了。 于是不等我说话,周一白就凑了过来,“巫庚能用,你自己用不了,那你可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是不是你家传承在哪里断了、遗漏了什么的。” 商羽看了看周一白,没有说话。 周一白摸着下巴,隔了会才道,“那你能保证巫庚跟你们说的是实话吗?” “在那种情况下,他还有什么能隐瞒的?”商羽拧起眉。 “你看,你这就是对自己盲目的自信。”周一白笑了一声,“我要是巫庚,我跟你们家有仇,我本来是想把你们都弄死的,结果我失算了,不仅没把你们弄死,自己还落在你们的手上,被你们逼问我的术法。那不管你们怎么折磨我,我肯定都不说真话。” 他说着看了看叉叔,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哦,不是不说真话,是真真假假掺着来,都说假的肯定骗不过你们,那我就说一分假九分真,反正你也证明不了,对吧?然后就把最关键的那一点隐瞒掉,你想想,要不是上次商大爷及时破了你身上的术,那你是不是就瞎了?那巫庚的目的就达到了啊。” 商羽盯着周一白看了会,最后又看向我,“可小天的天目法是我教的,我刚才看他施术的时候,也跟我当时是一样的,难道是体质的问题?但如果是体质的问题,没道理巫庚能用,我却用不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走,不知道去琢磨什么去了。 周一白看着他的背影,高声道,“商羽,你琢磨归琢磨,千万别再尝试啊,这会商大爷不在,没人能帮你破术,你要是瞎了,等神仙会的人来了那可麻烦了。” 商羽转头看了周一白一眼,我怀疑要不是一会要对付神仙会的人,那他俩估计得打一架。 周一白看着我低声道,“感觉他们商家人的性格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你还记得当初巫庚跟咱们说话的态度不?要不是巫庚也那么自负,估计也不会折在商大爷他们的手上,幸好是商大爷旁边有个梁先生,不然……”他说着摇了摇头。 我们这边说着话,叉叔则是靠在车边认真地看着叉弟。 唐隐也站在他旁边,跟他一起看着叉弟,“小川自从跟清松道长学阵法之后,整个人看着也稳重了不少。” 叉叔轻笑了一声,顿了顿才道,“小屁孩。” 叉弟一直忙活到傍晚才都弄好,他走到我们这边,抬手指着前面的几处,“那几处是杀阵,你们对敌的时候,可以想办法把对方往杀阵里面赶,对方要是能被杀阵缠住一瞬,你们就有更多的机会。” “但是因为还有咱们自己人在,所以杀阵不能布得太多,防止自己人误入。而且自己人如果要一直防备杀阵,也会受到限制。你们记好这几个点,千万要小心。” “不过假设真的不小心误入了杀阵,或者被神仙会的人逼入杀阵也没关系,我可以控阵,把你们再放出来,只是这样你们要应对杀阵,还要防备神仙会的人,自己可能就危险了。” 第446章 做个饱死的鬼 我用了天目法之后能看到阵法,所以我就顺着叉弟指的几个位置看过去,这几个杀阵阵法的颜色都偏红,只不过红的程度不一样,我估计是越红的杀阵就越厉害。 叉弟又抬手指了指一个角落,“到时候我会在那里御阵,何不易会跟我一起待在那,那里我师父布了几个防阵。再加上到时候你们几个都动手对敌,那个角落那么偏,对方应该很难过来。所以我们两个的安全大概率是能保证的,你们也不用分心来守我们。” “还有一个最大的困阵没有起,等人来了,我再把困阵起了。就算万不得已,咱们没能解决掉对方,困阵应该也能困住他一会,给咱们争取一点离开的时间。” 这最后一种情况,当然是迫不得已的情况,如果我们真的没能解决掉对方,那就算我们当时能逃走,可还能逃到哪去? 叉叔看着面前的阵法布局,思索了会,才开口道,“虽然不知道这一次对方来的是谁,但是咱们得提前定一下策略。” “如果来的是女扮男装的那个人,那一上来我们就要各自用出各自最厉害的招数,把他的大招也逼出来,让他赶紧把他的傀分开。” “但如果来的是其他两个人,那我们就只能一点一点的试探,看对方的能力是什么,再想办法应对。” “我们这里大部分人的能力,其实神仙会的人都是清楚的。但从前面几次交手的情况来看,他们对小天的能力基本上都不了解,所以小天的能力算是我们的杀手锏。小天你没必要一开始就跟对方交手,而是找最合适的机会,争取一击即中。不然对方一旦对你的能力有了防备之后,你也很难再得手了。” 我点点头,“好,我明白。” 叉叔转头往进来的路看了看,“看样子对方一时半会还不会来,那咱们先吃晚饭吧。” 晚饭自然是叉叔拿手的煮面,锅和食材都是他从商家带出来的,还挺丰盛。 我们吃完饭天都黑了,但是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一白拧眉盯着外面,“他们不会不来吧?咱们在这傻等,结果他们根本就没出来?他们要是都在神仙会,那梁先生他们过去不是就要有危险了?” “不会的。”何不易摇了摇头,“我师父既然算了,他们就一定会来。” 本来听周一白这么一说,我心都要提起来了,按照周一白的嘴的调性,他这话说出来,对方真的很可能就按照他的话那么做了。 看来能破周一白的乌鸦嘴的,只有梁世成的卦了。 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在车里坐到了晚上十点,也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然你们先睡吧。”我开口道,“我睡着之后就去外面溜达,看到有人过来我就立刻把你们叫醒。” “嗯。”叉叔点了点头,“睡一会吧,别神仙会的人还没来,咱们都熬成熊猫眼了。” 我睡着之后,就顺着路走到了外面。 要是在里面等,如果对方真来了,以他们的能力,我哪怕第一时间把叉叔他们都叫醒估计也来不及了,所以我只能出去走远点。反正只有一条路,对方只要不是飞着进来的,我都能立刻看见。 而且在外面我还可以再顺便吸点阴气,虽然之前在商家那边已经吸了不少,但是阴气这东西,我不嫌多。 我就这么在外面晃悠到天大亮,都没见到神仙会的人的半个影子。 等我醒来的时候,叉叔都开始做早饭了。 吃完早饭,我赶紧又睡了过去,继续去外面等。 梁世成还说,我们在第一个地方和第二个地方之间,要打个时间差。 要是这么等下去,就算对方来了,这时间差估计也不剩下多少了。 我在外面晃悠得心焦,虽然心里清楚神仙会不管是谁来,都肯定是一场恶战,我们之间说不定就有人要受伤,但这会我还是无比希望立马看到对方的身影。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太阳慢慢地移到了头顶,都准备回去吃午饭了,终于看到有个贴着嫩粉色车衣、车子外面画着各种卡通人物的车朝我们这边开过来。 这车子一出现,都不用多想,肯定是那个女装大佬了。 我赶紧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睛这会,叉叔一手拿着面一手拿着速热米饭,显然正在纠结中午吃什么。 “来了来了。”我立刻道,“是那个女装大佬,开着个小粉车来了。” “他?”叉叔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头,才看向其他人,“那就赶紧准备起来吧。” 说是要准备,其实也就是何不易和叉弟要赶紧去防阵里面,我们剩下其他的人,就在这等着就好了。 十几分钟以后,小粉车从入口的那条路开了过来。 车开得也不快,开进来之后,女装大佬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看他停车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显然是因为这边路况不太好,他很心疼他的“小粉”。 停好车之后,女装大佬带着他的傀下了车,慢悠悠地朝我们走过来。 他转头看了看何不易和叉弟他们那边,嗤笑了一声就收回了目光。估摸着是看到了防阵,但是觉得防阵根本防不住他,只要他想对他们两个下手,那防阵对他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 走到我们前面十来米的时候,女装大佬停了下来,他抬手看了看自己长长的美甲,随后开了口,“吃了么?” 他虽然是女装大佬,但是说话并不娘娘腔,显然他只是喜欢这身打扮。 谁也没想到他打招呼的方式这么独特又热情,就像是在楼下遛弯儿遇到的大爷大妈。 我们看着他,也没人搭腔。 等了片刻,见我们都不说话,女装大佬才抬眼扫了我们一眼,“要是没吃,我车上有点吃的,你们吃饱了咱们再动手,你们也好做个饱死的鬼。” “那你吃了么?”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周一白肯定不吃这个亏,立刻就反问道。 女装大佬笑了笑,“吃了,车上就是我吃剩的,你们要是不吃,那就只能扔了喂狗了。” 这话多少像是在骂人了。 “那既然你已经准备好做个饱死的鬼了,等收拾完你,我们再吃庆功饭应该会更香。”叉叔一边说话,一边抬手把我往他的身后拉了拉。 按照我们的计划,那就是我不动手,寻找一击击杀的机会,但是在女装大佬看来,多少是像叉叔怕我出事,在护着我了。 第447章 九索这张破嘴 商羽手上起了印诀的时候,唐隐也拔出了幽缚剑。 他研究幽缚剑已经有段日子了,但是一直还没见他正经用过。 本来他得到幽缚剑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他主要还是控尸,尸出去攻击,他用幽缚剑来保护自己,结果他现在连尸也不带了。 我还正想着的时候,就见唐隐往幽缚剑里灌注了一丝尸气,之后大概是催动了幽缚剑,这一丝尸气被幽缚剑无限放大之后,一个全部由尸气组成的人出现在了唐隐的身前。 周一白也转头看着唐隐,显然他也是没想到幽缚剑原来是这么用的。 这可比带个尸方便多了。 不过周一白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也不是来看热闹的,人家都在用大招,他当然不能落后。 他没用幻术,这一会他身边出现的虚影是周二哥的影子。 叉叔拉着我又往后退了一步,看他的架势,大概暂时是不打算动手了。 女装大佬看着我们这边架势都起了,自己倒是也不着急,只是看着周一白又问了一句,“周家那小子,这次你不打电话求救了?”他说着也笑起来,“再叫来几个人,给你们一起陪葬呗?一起上路有个伴儿,热热闹闹的也不孤单对不对?” “九索这张破嘴,怎么什么都说?”周一白拧着眉,手上印诀一落,一道闪电就朝女装大佬劈过去。 叉叔转头看着我低声道,“看样子上次在飞机上经历那一次,大白又长进了,本来只是会金木水火土五行术,这不知道是怎么搭配着研究出了风雨雷电一类的,请他二哥还真是请对了。” 女装大佬手一挥,他的傀就替他扛了这一道闪电,随后他另一只手在身前画了个半圆,就把商羽的术给挡住了。 他轻笑了一声,“我劝你们,别挣扎了,我还能给你们个痛快,在这浪费力气何必呢?” “我劝你赶紧把嘴闭上,留点口水,死了以后到阴曹地府好给自己这不积德的一生求求情。”周一白说完就往上冲。 跟他一起往前的,还有唐隐的那个由尸气组成的人。 尸气人比周一白快一步到女装大佬面前,女装大佬抬手一掌打向尸气人,但是尸气立刻就散了,他这一掌落了空,随后尸气就顺着女装大佬的胳膊往他的身上蔓延,瞬间就把他整个人包裹在尸气之中。 随后商羽的术也紧跟着到了。 周一白举起虚影的爪子往前一扑,略微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是就这电光火石之间,不知道女装大佬做了什么,周一白像是被一拳打中,身上周二哥的虚影都被打散了,他整个人也倒飞而出。 好在在他落地之前,周三哥的虚影迅速的出现,才帮他卸了力道,这一下没有摔得太重。 而女装大佬身上的尸气也瞬间消失,他的傀眨眼之间已经到了商羽的面前。 商羽反应不慢,用术挡了一下,傀没有伤到他,但是他也被傀打得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看到这一幕,叉叔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低声道,“他出手太快了。” 我们一直就知道,我们和他之间有差距,只是没想到这差距会这么大,他像是毫不费力,就瞬间破开了周一白、唐隐和商羽三个人的攻击。 叉叔死死地拧着眉,拉着我又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小天,这样不行,你找不到能攻击他的机会。神仙会对你要抓活的,他也不会来攻击你,只要把我们都解决了,以他的速度,可以瞬间抓上你就走,我们根本逼不出他的大招。” 他说着微微顿了顿,“只能你自己想办法拼一下了,他不管去攻击谁,你就替谁去挡,只有这样他的攻击才能落到你身上,你才能反击控他。” 我点点头。 那边商羽退了几步之后,就继续结印,一直在攻击女装大佬的傀,他的傀这会算是被商羽缠住。 唐隐重新挥了一下幽缚剑,这一次尸气裹在了幽缚剑上,周一白也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他们两个人一左一右一起朝女装大佬跑过去。 我预估了一下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周一白有周三哥的加成,速度比较快,我估计是没办法挡在他前面了,于是我就迅速的往唐隐的方向跑。 女装大佬大概也没想到我竟然会主动朝他跑过去,他一道攻击打飞了冲到他前面的周一白,眼见着他就要朝唐隐动手了,我努力地加快了一点速度。 不过女装大佬这会也往唐隐的方向走了两步,一掌拍在了幽缚剑剑上,唐隐被他打倒在地上,但显然幽缚剑对他略微有些影响,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微微拧了下眉,随即就往唐隐的方向走,看他的样子,是想下杀手了。 他走到唐隐的身边,把手刚举起来,我也刚好跑过去挡在了唐隐的面前。 只是女装大佬的攻击却停了下来,他看着我,轻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们要抓活的,所以自己上来替他挡,你觉得你挡在这我就得收收力道不能对他下杀手了?又或者万一我一个不小心把你打死了,我回去就没办法交差了么?小聪明。” 说完他一个转身就朝叉叔冲了过去。 我赶紧又朝叉叔那边跑,只是我还没跑到,叉叔就已经倒飞而出。 女装大佬又一个转身,他只从商羽旁边路过了一下,我都没看到他出手,商羽就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又朝周一白那边走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了一下,然后抬起袖子看了一眼。 他袖子的一角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衣服掉落了一点碎片。 我倒是能看见的,本来那边是没有杀阵的,但是我们这边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叉弟就移了一个杀阵挡在了女装大佬前面。 以女装大佬刚才往前冲的速度,本来应该停不下来直接冲进杀阵里的,可他偏偏就停了下来。 他转头往叉弟和何不易那边看了一眼,抬手一挥,就破了面前的杀阵,然后继续往周一白面前走。 周一白那边我肯定是挡不住了,我犹豫了一下,直接往叉弟和何不易他们那边跑。 女装大佬估计很珍惜他这些着装,刚刚袖子被撕坏了,他打完周一白,一定会来找叉弟的。 我跑到叉弟和何不易的旁边之后,先是挡在了何不易的前面,等女装大佬冲过来的时候,才一个侧身挡住了叉弟。 第448章 女装大佬的实力 这一瞬间发生得极快,我假装护住什么都不会的何不易,也知道女装大佬应该会先对叉弟动手,但是又怕我挡得太早他反应过来收手,所以几乎就是在他快要打中叉弟的同时,我才侧身挪过去。 果然女装大佬没来得及收手,一掌就打在了我的胸口。 虽然小黑水潭护得结实,但是我还是气血翻涌,喉头一股腥甜,但是我也顾不上这口血要不要吐出来,毕竟女装大佬现在一动不动的状态明显是已经被我控住了。 我赶紧举起手里的光球剑就朝他劈过去。 哪知道就是这么小小的一瞬,女装大佬就已经从我的控制中醒了过来。 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危险一样,强行侧了个身,我的光球剑擦着他肩头落了空,除了削下来一片衣襟以外,连他的皮都没刮破。 当初阎山木一拳打在我小黑水潭和光球拼成的盾上,那会只有半个盾是小黑水潭,可阎山木就被控住,到死都没醒过来。 现在女装大佬结结实实的一掌全都打在小黑水潭上,甚至我的小黑水潭抵挡这个攻击都被耗费掉一半,可他竟然只被控了这么一会。 我不由心底骇然,他的实力这么恐怖么? 女装大佬回过神来之后,脸上微微闪过一抹诧异,估计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迅速的后退,警惕地看着周围,抬手把他的傀招了回来。 傀刚到他身边就迅速的分成了六个傀,六个傀围在他身边,围了一圈,显然是在保护他。 我吸了一口气,反正不管怎么样,目的算是达到了。 明显是他虽然感觉到了危险,但是看不到我的光球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攻击了他,所以他就迅速的把傀给分开,围在他周围,不管是哪个方向来了攻击,都有傀能帮他挡住。 只不过把他这个大招逼出来,对我们来说付出的代价和用出的招数可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多了。 商羽和周一白都伤得不轻,尤其是刚才女装大佬过来打叉弟之前,对周一白的那一下攻击,明显应该是下了杀手的,要不是周二哥又出来护了一下,恐怕周一白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而且我刚刚甚至都以为,只要能控住他,那也不用逼他出什么大招了,光球剑一剑就可以把他解决了。 没想到我们用了浑身解数之后,女装大佬只是衣服破了一点。 “起阵吧。”何不易低声对叉弟道,“别让他的傀再合体。” 叉弟点点头,从地上捡起了几个小石头,用术控着石头扔到了几个指定的位置上,面前的整个空地上,都亮起点点的绿色。 显然这个阵也是提前布好的,只等女装大佬的傀一分开,就起这个阵。 所以叉弟本来就有一些术法在身上,再学阵法倒是在布阵上更容易了点,不然恐怕这些小石头还得有人走过去放在指定的位置上。 商羽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已经落在商家的那个傀身上,周一白和唐隐也是一样。 除了他们要应对的,剩下的几个显然就得我和叉叔先来缠一下了。 我正要往前走,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转头看向何不易,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来这里的,会是这个女装大佬么? 这个防止他的傀再合体的阵法,明显是提前布好的,而且何不易也是知情的。 但是之前周一白明明问过梁世成,问他知不知道哪个地方会是神仙会的哪个人来。 可当时梁世成说的是不知道。 我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这会当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把女装大佬解决再说。 于是我收回目光,直接朝灵枢斋的那个傀跑过去。 秦白芷已经给我们讲过,他们这一脉,可以施针救人,也可以用针攻击,只要银针落在穴位上,人的动作就会受到影响。 除此之外,他们对敌的时候,还可以给自己人施针,可以止痛止血,也可以激发潜能。 总之就是既能攻击,又能辅助。 所以他们的傀分开之后,叉叔去应对那个地相派的,我来解决这个灵枢斋的。 我的小黑水潭护体之后,他的针伤不到我,再加上还有光球剑,我只要找到机会,就能破了他身上傀的禁制。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我没想到挡女装大佬那一下,消耗了我一半的小黑水潭,所以现在除去光球剑之外,我就只有胸前能被小黑水潭护住了。 我们各自找了各自要应对的人,女装大佬那边估计也发现了后面新起的这个阵会影响他的傀重新合为一体,大概明白了我们就是要把他的傀逼开,所以这会立刻控制着道门的那个傀去破这个阵。 叉弟自然就负责来对付这个傀。 女装大佬站在原地,眯眼看着我们每一个人的攻击。 显然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刚才的攻击只能是我们其中一个人用出来的。 只不过那会他被控住了,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等回过神来堪堪避过的时候,我的光球剑他又看不到,所以他当然得先确定这攻击是从哪来的,怎么回事。 再说他之前肯定也知道我能控人这事,但是这事还是当初九索回去说的。 但那都过去多久了,我现在控人的方式可跟那时候不一样了,他并没有感觉到我的攻击,就被控住了,他也许不一定想到打我一下就能被反控,他说不定是觉得,我发明了什么新的、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打出控术的方式。 再加上我对付九索的时候都还没有光球剑,甚至还得徒手去扒九索的伤口,等对付阎山木的时候,他虽然原则上应该比九索对我的能力了解得更多了一点,可惜他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女装大佬在我们的身上逐一扫过,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他慢慢地朝我走过来,脸色也微微沉了沉,“小子,我还以为真的需要他们保护你呢,原来你深藏不露啊,怪不得神仙会这么多人都栽你们手上了。” 他说着脚步顿了下,转头朝叉弟那边看去。 叉弟面前那个道门的傀,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直直地站在那,一动不动了。 这情况我大概是明白了,以阵御傀,原来叉弟也学会了! 只不过这个傀不是无主的傀,显然叉弟还得跟女装大佬争夺傀的控制权,叉弟这会明显已经憋得脸色通红了。 第449章 弃暗投明 但这肯定是个机会,我立刻把光球剑变成了长鞭。 反正女装大佬已经知道这看不见的攻击是我的,那我也没必要藏了,我用小黑水潭挡住了灵枢斋的傀的一击,也挥着长鞭朝女装大佬打过去。 女装大佬侧身一躲,但这一瞬间,他对道门的傀的控制也放松了! 叉弟那边当即就轻松了一些,随后他赶紧继续在道门傀的身边布阵。 这个阵法大概是今天所有阵法里最复杂的,因为他布完之后,道门那个傀虽然是再也不动了,但是他自己也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最后还是何不易把他扶回了防阵里面。 我也突然发现鞭子好像比剑好用,女装大佬能预知危险,能躲过我的鞭子,但是这样一来,他也不敢贸然往前走,所以我和他之间就始终能保持了一点距离。 但是女装大佬好像也不着急,他又躲过我的一鞭之后,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才轻笑了一声,“你们以为,把我的傀各个击破之后,就能打得过我了?好久没见过你们这么天真的人了。” 我这边现在确实是有点吃力,女装大佬只是躲着我的攻击,没有攻击我,但是灵枢斋的傀却一直在攻击我,我要应对女装大佬,根本顾不上对付灵枢斋的傀,只能不断调动小黑水潭去挡。 可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小黑水潭每次被攻击到之后,就会消耗一点,虽然挡灵枢斋的傀的攻击消耗得没有那么多,但是积少成多,小黑水潭还是在变少。 我估计女装大佬一直在躲着,没有直接攻击,其实是在研究。他们修炼到这个程度,明显见多识广的,再要不了一会,他肯定就能摸清楚我这边的情况了。 好在这会叉叔也控制住了地相派的傀。 那边叉弟已经脱力了,只能坐在防阵里。但是何不易又跑了出来,拖着地相派的傀就往道门的傀那边走。 显然刚才叉弟布的那个阵不只是能困住地相派的傀,应该是所有的傀都能困住,怪不得他那么累。 何不易毕竟什么都不会,叉叔估计是想帮他一起把傀弄进去,但是何不易说了句什么,叉叔就转身朝我这边来,直接把灵枢斋的傀带走了。 周一白身上的仙家本身就是最原始的仙家,那个傀像是也能请一些仙家,但是请来的都是法身,而且估摸着一来就被周二哥和周三哥给惊走了。 虽然都是仙家,但明显周二哥和周三哥是老祖宗,仙家又不傻,还敢打老祖宗么? 再加上这一片是梁世成他们特意选中的,所以这里本身没有尸,唐家的傀就算能控尸,但是因为没有尸,就只能靠自己硬打,在拿着幽缚剑的唐隐的面前,也不是对手。 商羽那边也一样,就属他们那边打得激烈了一点,各种术疯狂碰撞,要不是商羽后面跟巫庚学了不少,估计多少还是有点麻烦。 这些傀要是对着其他人,本身都有各脉的本领,确实很难对付。 但就是好在今天都有各自熟知自家能力并且能力都得到了更早的传承的人来应对,才看着好对付了一些。 就像是假如今天这情况没有商羽在,那商家的傀估摸着就够我们喝一壶了。 但是他们之所以还是缠斗了这么一会,还是因为面对的傀都是自己家人,即便是已经死了,可是能不伤害,尽量还是不要伤害。毕竟他们出事的时候,尸体被神仙会带走,这么多年都没能入土为安,他们成了傀已经不记得家人,但是自己的家人还是想要把他们完整的带回去的。 所以他们每个人的术多少还是收着了一些。 等六个傀全都被送到叉弟的那个阵法里的时候,叉弟的力气也恢复了一些,他又站起来走到阵法那边,再次加固了一层。 而这一会,女装大佬反倒是不打了。 他退后了几步,离开了我鞭子的攻击范围,抱着肩膀冷脸看着站在阵法里的六个傀。 叉叔他们这会也都围了过来,我们五个人围住了女装大佬。 女装大佬的目光从傀的身上收回来,“你们觉得我们神仙会的人炼傀,所以实力都在傀的身上,没了傀,我们的实力就打折扣了?可别忘了,傀再厉害,那也是我们炼出来的。” “我们对加入神仙会没兴趣。”周一白看着他,“所以不用给我们上课。” 女装大佬目光在周一白的身上打量了一圈,“说实话,之前听你们的事,你还挺对我胃口的。我这些年在神仙会都还没有收徒,你要是弃暗投明,我可以收你,并且保证你在神仙会前途无量。” 周一白抬手掏了掏耳朵,“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听不懂人话么?” 女装大佬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冥顽不灵,有活路你不走,那你就去死吧。”他的话音一落,一道攻击就迅速朝周一白打了过去。 周一白刚才虽然在说话,也有提前防御,再加上与此同时商羽也出了手。 女装大佬的攻击半路上就被商羽拦了一道,落在周一白的身上,再被他的防御挡去一点,就也不剩下太多了。 现在剩下我们所有人一起围攻女装大佬,自然就是有什么招数就用什么招数。 周一白在周三哥的配合下用了幻术,他的幻术也有进步,之前用在阎山木的身上的时候,很快就被阎山木破掉了。 以女装大佬和阎山木之间实力差距,要是周一白还是当时的能力,那幻术对女装大佬显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是现在明显女装大佬也会落入幻境,只不过他很快就能破开,可就这么哪怕是一眨眼的时间,也够其他人打出一些攻击。 没有幻术在的时候,我们的攻击根本落不到女装大佬的身上,基本上只有防守之力。 我也趁着有幻术在的时候,迅速的拿小黑水潭去甩女装大佬。 他基本上是破了幻术就被小黑水潭控住。 但也都是眨眼之间的事,即便我们有一些攻击落在他身上,也还是破不开他的防御。 打了一圈下来,就只有我的光球剑堪堪在他肩膀上划了一道,这一道划破了他的皮肤见了血。 我本来以为见了血我就能吸他的阴气,哪知道他身上像是有什么护身的东西,我根本没办法像对其他人那样,防御破了就可以吸阴气结束战斗。 第450章 吃饱了,就上路吧 这一点也确实是在意料之外。 叉叔他们也都清楚我能吸阴气这个事,但明显这招在女装大佬身上不管用了,那对他就不能是简简单单破开个防御就行了,只能是想办法击杀。 然而就算是商羽现在最厉害的术,打在女装大佬的身上,他别说不会吐血了,脸色都不变一下。 而且这连番攻击之下,我的小黑水潭也见了底。 这样下去明显是不行的,我也努力地尝试了一下,想要把冥门弄出来,但是它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转头看向我身边的叉叔,对着他摇了摇头。 我没了小黑水潭,攻击能力大打折扣,我继续留在攻击圈范围内,反倒只会让其他人分心来帮我挡攻击。 我往后退了退,然后开始疯狂的吸阴气。 其他人感知到阴气都在向我这边聚拢的时候,自然也知道我在干什么,他们只能加快攻击的速度给我争取时间。 周一白那边在女装大佬的身边起了厚重的雾,地面上的土也在不断的变化,像是要把女装大佬拉进地里。 商羽的术都快编织成了一张网,试图限制住女装大佬。 叉叔和唐隐也是见缝插针。 就因为有他们四个互相配合,所以女装大佬一时之间也难以对其中任何一个人直接下杀手。 但是明显随着时间变久,他们四个的体力开始有些不支。 我知道就算我的小黑水潭恢复了,也绝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的攻击。 这种方式只会耗费我们的体力,等我们体力耗尽,用不出任何术法的时候,最后就会被女装大佬收割。 所以要么我这会能把我的冥门喊出来,要么……就得试试我的光球罩了。 但是光球罩就是神仙会的屏障,原则上他们神仙会的人肯定是知道这个东西并且也了解的,他们都用了我们家的光球罩,那肯定在这件事上会留一手早有防备,说不定他们都知道怎么破开光球罩。 就是因为顾虑这个,之前我们就没有考虑用光球罩罩住他,不然他一旦破开光球罩,我也会因此受到反击,那就相当于一上来我就直接成了废人了。 可是现在到了这个情况,也不是再考虑这些的时候了,怎么都得试一试了。 只是现在小黑水潭还是太少,变成光球估计也不太够用,我只能加快速度,疯狂转动现在已经有的小黑水潭,从空气中吸收阴气。 然而片刻之后,周一白和唐隐就被女装大佬直接打飞。 这一次他俩的伤都有点重,唐隐用幽缚剑撑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但是根本没能站起来,又重新跌回地上倒了下去。 周一白那边也没好到哪去,我看他挣扎了一下,也一样没能起来,还是周二哥用头顶着他翻了个身,然后他就趴在了周二哥的后背上,显然靠他自己是基本上动不了了。 本来他们四个缠住女装大佬,互相之间还有点喘息的时间,可现在只剩下叉叔和商羽,也根本撑不住片刻。 已经没有时间再给我吸收阴气了。 我转头看向周一白,对着他微微点了下头。 周一白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趴在周二哥的背上,手上捏了几个印诀,但是却并没有发出来,而是盯着前面的战局,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叉叔和商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商羽之前就已经吐了血,现在更是勉强支撑,等叉叔被打飞之后,他就迅速的调动空气中被我吸走阴气之后剩下的阳气。估计他也是知道这会一般的术都没用了,眼见着剩下他自己肯定撑不了多久,只能殊死一搏用个大招。 但是大招都有蓄力的过程,要是有人给他挡一下拖延一下时间还可以,现在这情况,女装大佬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商羽被女装大佬一掌打中的时候,术还没成型,阳气一下子溃散,还把他自己给冲了一下,他飞得最远,几乎就落在何不易和叉弟的脚边了。 眼见着女装大佬朝我走过来,商羽还是强撑着站起来。 只是人虽然是站起来,但是更大的一口血喷出来,这一口血在他面前都形成血雾了,随即他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我拧眉盯着女装大佬。 他要活捉我,肯定不会对我动手,我也一样没有动手。 我就这么看着他慢慢地走近,眼见着他伸手就能抓到我的时候,我眼睛一闭,直接睡了过去。 女装大佬自然知道我睡觉梦里的技能,他觉察到不对,正要后退,周一白的术一下子就发了出来。 地面上的土迅速暴涨,直接把女装大佬的两条腿埋在了土里,土也瞬间被那个“点石成金”的术变成了坚固的类似金属的东西。 用完这最后一个术,周一白彻底脱力,直接晕了过去。 虽然女装大佬脱离这个术并不难,眨眼间他就震裂了禁锢住他的金属,但是就这么一瞬之间,我的光球罩已经罩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刚才那一会,我吸收的阴气太少,小黑水潭全都转化成光球罩之后,也就将将能罩住女装大佬,甚至连个手柄都没怎么剩下,我的手几乎就贴在他身上了。 女装大佬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他明显清楚这是什么,毕竟他进出神仙会总部,肯定是经常看见。 他立刻就从里面攻击我的光球罩,只不过他的攻击落在光球罩上,却并没有破掉这光球罩,看到这一点,我也略微放心下来,看来之前是我们多虑了,他根本就破不开光球罩。 只不过光球罩挡攻击还是被消耗了一些,其实女装大佬的脚已经露在光球罩的外面了,只是估计他没有想到这个情况,可能是一时有点慌,所以根本就没有发现。 但是只要他再攻击一次,光球罩再小一点,或者他略微镇定下来,就肯定会发现。 所以我不能给他这个时间,我看着他,沉声道,“吃饱了,就上路吧。” 说完我迅速的把梦里的冥门挪过来,连着光球罩一起,把因为看到了冥门满脸震惊的女装大佬直接送进了门里。 只不过因为光球罩太小,我现在还必须得跟光球罩有接触才能控制它,它只要离开我的手就散了,所以我的手几乎是贴在女装大佬的身上的。冥门扫过来的时候,也是贴着我的掌心划了过去。 第451章 我师父骗了你们 我本来以为毕竟是我掌控的冥门,就算我碰一下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就这么扫了一下之后,我的掌心突然传来刺痛的灼烧感。 随即一幅诡异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现,我像是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花草随风摇曳。 但这画面就存在了冥门闪过的那一瞬,随着冥门过去,灼烧感消失,画面也就跟着消失了。 我转头看着矗立在不远处的冥门,女装大佬和当初的孔老五一样,被冥门吞噬之后,就没了一点动静,像是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冥门也依旧安安静静的站在那,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朝着冥门走了一步,想要再去摸一摸它,看看刚才突然在我脑海里闪现的那个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我突然被何不易的声音吸引,他正蹲在商羽的身边,高声喊他,“商大哥,商大哥!” 这会我当然没办法再研究其他的事情,赶紧醒了过来。 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会医术,唯一会治疗术的商羽自己还昏迷了,眼见着商羽的脸色是越来越白。 叉叔朝商羽踉跄着走了几步,我赶紧扶他走过去。 叉叔在商羽的身上翻了翻,翻出了一堆符纸,他一张一张地看过,最后挑出来一张,把符纸按在商羽的胸口,低声念了句什么。 符纸不像是以前那样起了火,而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不见,商羽的眼睛也随之睁开。 见他醒过来,叉叔也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何不易扶着商羽坐起来,商羽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一堆符纸,从里面翻出来几张,对着自己施了几个术。 那边周二哥也把周一白扛了过来,又过去把唐隐扶了过来。 商羽这口气缓过来之后,就开始逐一给大家施术治伤。 见我们都没事,何不易终于松了一口气,也开口道,“你们休息一下,等你们伤势恢复了些,就去下一个地方吧。” 他这话一说出来,别说我们几个不理解,就连商羽都转头看他,“那你呢?” “我得把这六个傀送到神仙会总部。”何不易说着顿了顿,才解释道,“我师父骗了你们,就算九星杀阵改成七星镇魂阵,也还是要用命填的。他怕说了实话,你们接受不了,也会影响你们对敌,所以才没有说。” “我们其实知道我们第一个要对付的会是这个男扮女装的人,我们也必须第一个对付他,而且也必须在他死之前,让他控制他的傀分开。不然他死了,没人能控制他的傀,他的傀就没办法一分六了。也不能给他机会让他把这些傀自爆,所以才要小川的阵来割断他和他的傀之间的联系” “对敌我帮不上什么忙,说是临时遇到什么事我还能再算卦,但该算的我师父其实都算好了,我也算不出其他的什么来了。我跟你们过来,就是等解决了男扮女装的人,得到了这六个傀之后,把它们送到神仙会总部,替换我师父他们六个人,加上地相派的那个尸,完成七星镇魂阵,这样我师父他们才能活。” 我们几个都震惊地看着何不易,怪不得之前叉叔控制住地相派的那个傀之后,何不易什么都不会,可还是冒着风险冲了出来把傀拖进阵法里,因为我们这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傀意味着什么。 假设损失掉任何一个傀,都意味着梁世成他们之间可能有人不能被替换,就要跟神仙会的白衣老头一起困在七星镇魂阵里了! 顿了顿,何不易才继续道,“其实也只有你们不知道,关于七星镇魂阵,我师父带着其他人熟悉阵法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们说过了。我现在把傀给他们送过去,清松道长以阵御傀,那边的问题就不大了,你们也不用再担心。” “他们几个可真能演啊!几个人都没露出一点痕迹!”周一白气得拍了一下大腿,“我就说一开始说计划的那天,梁先生的语气就不对,他们果然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说完他又看向何不易,“那我们去的下一个地方,会是谁你们知道么?” “这个真的不知道了。”何不易拧了拧眉,“我师父也是想尽了办法,才得知这附近曾经有一个据点是归这个男扮女装的人管理的,他伤好之后,肯定要来这个据点附近查看,但其他两个人的信息就完全没有了。” “那你就快去吧。”叉叔开口道。 何不易点点头,看向叉弟,准备让叉弟帮忙把傀送到车上。 “何不易。”周一白突然又叫他,“梁先生没别的事骗我们了吧?这些傀真的能替他们么?” 何不易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我们,“是,我师父说了,只要按照他的计划走,不出偏差,就没事的。就像这六个傀一样,这一步的计划就完成得很好。” “行吧。”周一白往后一躺,靠在了周二哥的身上,“那你赶紧去拿傀换他们吧,换好了之后记得跟我们说一声啊。我不行了,没力气了,让我喘口气歇一会。” 商羽继续帮我们治伤,叉弟帮何不易把傀都送到车上。 何不易开车离开,路过我们旁边又停了一下,他打开车窗看向我们,“你们千万小心,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你路上也小心。”商羽抬头看了他一眼,思索了一下,起身走过去,在车上下了几个术,又给了何不易几张符纸,应该是给他防身用的。 何不易收好符纸,就赶紧开车走了。 大家身上的伤虽然在商羽的术下都好了,但是恢复体力还需要时间。 对比之下,唯一还算是有力气的就是叉弟了。 于是这一次是叉弟给我们准备了午饭。 周一白一边吃一边念叨了句,“叉弟,你煮面的手艺虽然也不错,但是比叉叔还差点。” 叉弟听他这话拧了拧眉,顿了会,才开口道,“我比你大。” “诶?”周一白转头看他,“以前不都是这么叫的么?” 叉叔一边吃面,一边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顿了顿才道,“以前都在工作室,算是同事,随便称呼也无所谓。但现在小川入了清松道长的门,确实得换个称呼了。” 周一白看了看叉叔,立刻会意,“行行行,反正叉弟本来就比我和小天大,换个称呼也不吃亏,那叫川哥啊?” 第452章 早晚都要碰上 叉弟对这个称呼也没有反对,只是说,“都行。” 唐隐轻笑了一声,往叉叔的碗里看了一眼,像是有些诧异地开口道,“诶呦,五哥,你碗里的鸡蛋怎么比我们多一个?” 叉叔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别人还没什么动静,爱看热闹的周三哥一下子就跳到了叉叔的肩膀上,探头往叉叔的碗里看,顺便舔了舔嘴。 叉弟的脸色一下子就别扭了起来,半响才道,“他年纪大了,体力恢复得慢,不得多吃点?” 叉弟这么一说,周三哥也不好意思要这个多出来的鸡蛋了,于是又跳回了周一白的肩膀上。 “喏喏喏,别眼馋了,我的给你。”周一白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出来递给周三哥。 周三哥也没要,自己去车上翻熏鸡去了。 “不要拉倒。”周一白收回筷子。 吃完了午饭,叉叔提议我们先往下一个目的地赶一段路,因为这边空气里的阳气和阴气刚刚都被我们用了不少,也不太利于我们恢复体力。 于是叉弟开车,我们其余人在车上抓紧时间先恢复一下。 等开了一段之后,车停了下来,下了车,叉叔让叉弟布个聚气的阵。 其实对于其他人都还好,主要是我对阴气的需求比较大,所以这个阵也是聚阴气的阵。 商羽又在阵里施了个术,也是能聚阴气的。 这些都能加快我的小黑水潭恢复的速度。 我也不废话,他们布好之后,我就赶紧去阵里吸收阴气。 商羽继续给叉叔、周一白和唐隐他们受过伤的施术,加快他们身体的恢复。 本来我想着小黑水潭恢复一些我们就可以出发,但是叉叔阻止了我,“不着急,咱们虽然要打这个时间差,要尽快赶到下一个地点,可如果我们体力没有恢复好,就算打了时间差,赶到了下一个地点,肯定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相对来说,只有这个男扮女装的人我们了解得多一点,那我们还打得这么费劲,更不用说剩下的那两个人,我们对他们的能力可是完全不了解。如果我们每个人的状态不是最好的,碰上了之后我们解决不了他们,结局跟我们没能及时赶到其实是一样的。” “而且以之前的情况看,我估计他们神仙会自己的人也不见得能破开小天的光球罩,所以小天必须恢复到最好的状态。如果我们运气好,到了下一个地方的时候,说不定我们都不用下车,小天直接在梦里把对方拉进光球罩,就可以把人送走了。” “这当然是最好的情况,但是我们也得做好其他的准备。所以大家不管有任何问题,都要及时说出来,假设没恢复好、或者伤还没好,千万不要隐瞒,我们每个人都得全力以赴。” 周一白认真地看着叉叔,“还别说,叉叔不愧是咱们之中年纪最大的,现在已经隐隐地有梁先生的范儿了。”他说完立刻坐直身体,“放心吧,叉叔,我和我二哥还有我三哥都在努力地恢复,一定不拖后腿。” 叉叔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我也不再着急,待在阵里踏踏实实地吸阴气。 晚上我们也就停在这里,其他人消消停停的睡了一晚,我也吸了一晚的阴气。 等第二天早上,其他人看着休息得挺好,精神也不错,我这边小黑水潭也恢复了八九成了。 下一个目的地有点远,我们虽然已经开车走了一段,但剩下的路估计也还要走一天多。 小黑水潭剩下的这一点,在路上应该也能完全恢复了。 吃过早饭后,我们就重新出发,这一次车上的人,除了我和周一白,他们都能换着开车,开车也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所以他们两三个小时就换一次人。 我上了车之后,就继续睡,然后跑到车外面,继续吸阴气。 当天的午夜,我们才接近目的地。 离着大概还有十几公里的时候,唐隐就停下了车,转头看向叉叔,“五哥,咱们是现在直接过去,还是休息一下,天亮了再过去?” 叉叔摸着下巴看着车子前面,略微有点犹豫。 之前那个地点还有一条能开车的路,可以把车直接开进山谷的平地里。 但是这个地方比那里还要偏僻,车子再往前开一段,就得下车走路了。 沉默了会,叉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先下车活动下腿脚。”他说完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我们也就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我正在踢腿甩胳膊的时候,就见到叉叔在旁边蹲了下来,用手机上的手电照着路上的东西。 于是我就走了过去,在他旁边蹲了下来,正要开口问他在看什么,就见到叉叔的面前,是一个被踩扁了的易拉罐。 我张了张嘴,顿了顿才低声问,“这荒山野岭的,有个被踩扁的易拉罐好像有点奇怪啊。” 而且这个易拉罐也让我想起来,我们去小望夫石村的时候,周一白的包里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个用来控制傀的易拉罐。 周一白这会也凑了过来,他看着易拉罐,也有些诧异,“不会是……”他话也没说完,就停了下来,随后便看向叉叔,想从叉叔的脸上寻找答案。 叉叔没说话,直接站起了身,转身往前面看去,隔了好久,才轻声道,“看样子,人已经到了,那咱们就直接过去吧。” 他这么一说,那就算是坐实了我和周一白的猜测,这个地方来的人,果然就是捡破烂老头了。 原则上这三个人我们都要解决,早早晚晚都要碰上捡破烂老头,但其实内心里,我是希望最后碰到他的。 之前在别墅里,他瞬间压制住我们所有人,我们连动都动不了一下,要不是孙皓突然出现,我那会估计就要被他一掌拍死了。 虽然自那次之后,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少的进步,估计是不会被他直接压制得动也动不了,但是那次的事,多少还是有点阴影。 我和周一白对视了一眼,眼底几乎是相同的神色。 叉叔也转头看向我们,“早晚都要遇上,没什么可怕的。而且按照梁先生的计划,我们还有第三个人要去解决,所以就算他的能力比我们每一个人的单人实力都高,但是说不定就像是之前的那个人一样,不一定是谁的哪一个招数就刚好破他。” “走吧。”叉叔抬手拍了拍我和周一白的肩膀,把我俩往车的方向推了推,“上车,出发。” 第453章 拿了钱,心里难受就难受一会呗 我们上了车,都赶紧打起了精神。 叉叔也开口道,“一会怎么打就看情况吧。”他说着顿了顿,转头看向叉弟,“小川,不然你就在车上等吧,他们人已经到了,你也不用过去布阵了,没必要跟着一起去。” “那也未必不需要布阵。”叉弟皱了下眉头,“只是不能提前布阵,但是你们打的时候,我可以在旁边布阵,万一能用上呢?” 叉叔看了他一会也没有再坚持,而是收回了目光叮嘱道,“那你到时候多小心。” “放心吧,不会扯你们后腿。”叉弟开口道。 周一白也在旁边低声跟他二哥和他三哥说话,主要是讲我们上次遇到捡破烂老头的时候,我们几个当场就被控住,连头发丝都动不了。他说这是提前给他二哥和他三哥打个预防针,别一会到了,又直接被控住,那他三哥和二哥也太丢人了。 跟他二哥和三哥说完,周一白才看向我们,“等将来我能有能力了,我一定破除我们家老祖宗的那个限制,凭什么我二哥和我三哥的能力只能借着我的手才能用出来?如果不是受这个限制,咱们现在还用受这罪?我二哥和我三哥踏平神仙会那还不是一根烟的功夫?”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一白提到了烟,叉叔有点嘴痒,于是开了车窗点了一支烟,他抽了一口才接了周一白的话,“你和小天都刚入门没多久,进步其实已经很快了,只可惜是神仙会追得太紧,没给我们留太多的时间,不然也要不了多久,你二哥和你三哥的能力,就算借着你的手发挥出来,也起码能发挥出来百分之五十了吧?那时候一般人都不是你对手了。” 周一白诧异地看着叉叔的后脑勺,“诶?叉叔,你这是在夸我么?” 叉叔转头看了他一眼,“我倒是想说实话,我想说你二哥和你三哥的能力借着你的手发挥不出来,那还不是你的问题?但是一想这马上就要对付捡破烂老头了,得让你有点自信,才硬夸你了一句。” 周一白无语,“那叉叔你后边这几句话就不该说啊。” “不行。”叉叔摇了摇头,“我想了想,昧着良心说假话心里难受。” 周一白轻嗤了一声,“可你也没少忽悠黄老板。” “黄老板给钱啊。”叉叔笑道,“拿了钱,心里难受就难受一会呗。” 本来车里的气氛挺沉闷的,但是叉叔和周一白这么一打趣,气氛也好了很多。 车子一直开到山脚下才停了下来。 我们下了车,各自检查了下自己身上的东西,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后,便爬山往山上走。 自从周二哥来了教了周一白五行术之后,我们走这种山路可容易得多了。 周一白在前面开路,为了节省我们的体力,他甚至直接把土都变成了台阶,让我们能稳稳当当的走上去。 他一边走一边开口道,“哎,我突然想起来,咱们去小望夫石村的时候,大概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吧,那次晚上爬山真是记忆犹新啊,那可是真难爬啊。” 我已经熟悉周一白的套路了,他扯这个,明显就是为了让我们夸他开路开得好。 当时去小望夫石村爬山的,就我、叉叔和周一白,我和叉叔不搭话,周一白的话就掉在了地上,根本没人回应。 于是周一白开始点名,“小天是不是?上山其实还好,那会体力还充沛,下山是真难啊,但是小天你不知道下山的事,那会你睡着了。本来山路就难走,下山比上山难,我们跟傀打了一架,也没力气了,我和叉叔还得抬着你,是吧,叉叔?” 叉叔无奈地摇了摇头,“大白你开的路真好啊,这台阶高矮适中,距离适当,走起来容易极了。要不要我们给你鼓鼓掌?” “哎,我这不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么?”周一白挠了挠头,“不过那会咱们仨对付一个傀都费劲,哪想到一年之后,咱们都打到神仙会老家了。” “是啊。”说到这个,叉叔也感叹了一句。 有了周一白的台阶,我们爬山确实很省力气。 爬到山顶的时候,周一白把眼前挡路的树都移开。 今晚的月亮和去小望夫石村的那次不太一样。 去小望夫石村的那天,一开始月光还挺亮,但是后来叉叔算完卦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月亮就变成了毛月亮。 但是今天晚上的月亮格外的明亮,所以我们站在山顶往山下看的时候,视野还挺好。 这一次不用爬太多的山,爬完这座山下去就是平地了。 但是下去后也没什么人烟,就是一大片草地,在草地的尽头,是一条很宽的河。 而这会,有个人正在河边坐着……像是在钓鱼。 在他旁边,还点着一堆火,大概是一边钓鱼,一边烤鱼,看着还挺惬意。 虽然月光明亮,但毕竟也不是白天,再加上还有点距离,我也不敢确定,于是我低声问了句,“那老头是在夜钓么?” 叉叔的眉心沉了沉,盯着捡破烂老头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低声道,“他既然早就到了,发现这只是个阵法,你人不在这,显然就知道自己是被骗了。可以他的谨慎,却没有离开,而是在这等,那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而且还有闲心钓鱼,显然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周一白抬手撸了撸他肩膀上的周三哥,“三哥,给他点厉害看看。” 周三哥抱着肩膀看着前面,脸色凝重,也没表态。 这距离虽然有点远,但是以捡破烂老头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到了,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提竿上饵抛竿。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也没再说话,开始沿着山路下山。 这回叉叔也不让周一白走前面了,而是自己走在了第一个,但是他走得也不快,一边走一边瞄着捡破烂老头。 毕竟我们都见过,捡破烂老头的速度很快,不只是别墅的那一次,还有他们去找李阳东的那一次,捡破烂老头的速度都快出残影来了。 所以我们下了山,也没有走得太近,走到草地的中间,我们就停了下来。他的速度实在是快,我们总得留下点距离用来缓冲。 我拧眉盯着捡破烂老头的背影,因为这会我身上的天目法还没散,我还能看到阵和蜮这些,所以我隐隐约约地看到捡破烂老头的身上好像是有蜮。 第454章 老头人狠话没有 我又仔细地看了下,只是捡破烂老头身上的这蜮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不是很清楚,我看了好一会,都没看出来什么,便低声对着其他人道,“他身上有蜮,但是看不清。” 叉叔眯了眯眼,低声道,“看样子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大家小心。” 我们几个都点了点头,互相之间也分散了一些,拉开了点距离方便一会动手。 估摸着是感觉到我们不动了,捡破烂老头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杆。 我转头看了看叉叔,叉叔对着我点了点头,我当即就睡了过去。 捡破烂老头放下了鱼竿,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看了我们几个一眼,随后我们都没看到他怎么动,但是眨眼之间他就到了我们面前。 眼见着人已经到了跟前,我立刻用光球罩直接罩住了他。 我们第一次碰到捡破烂老头,就是擦身而过,他就和其他捡破烂的老头没什么区别,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第二次他主动到叉叔的别墅外面来找我们,那一次他就是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心慌。 第三次在李阳东那里碰到他,他当时有别的任务在身,虽然知道我们都在,但是眼神都没往我们这边瞥一下,就是沉着脸应对李阳东。 他这张脸上像是一直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除了现在这一刻。 在他发现自己被光球罩罩住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只不过他到底比女装大佬沉着,虽然是有点异样,可是并不慌张。 我知道他速度快,当然不会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罩住他之后就迅速地把冥门挪了过来。 冥门过来的那一瞬间,捡破烂老头自然也看见了,他微微拧起眉转头盯着冥门。 为了能迅速得手,我本来就是在他旁边放的冥门,眼见着冥门动了,我都已经略微松了一口气了,觉得只要冥门把他收进去,我们就可以收工去下一个地方了。 哪知道捡破烂老头的身上突然分出来一个黑影,那个黑影直直地撞向冥门! 我在那个黑影的身上明显感觉到了傀的气息,原来这捡破烂老头并不是没有傀,而是傀跟他已经合为了一体! 他平时可能是真的用不上这傀,但是现在在冥门面前,他也藏不住了。 我拧起眉看着捡破烂老头这反应,就算他的傀朝我的冥门撞过去又能怎么样?那是个门啊,门开了以后,只要是我梦里的东西,什么都能直接带走啊! 我正不理解他这行为、满脑子问号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傀直接撞在了冥门上,可奇怪的是,冥门并没有把他的傀带走,而是被他的傀撞得停了下来! 他的傀和冥门接触的地方,像是隐隐地有了火光,这火光不只是烧着他的傀,也烧着我的冥门! 我第一次清晰地看到,我的冥门竟然被撞得扭曲,甚至隐隐地有溃散的迹象! 我赶紧控制着冥门,让它继续往前,但眼见着它被傀撞着纹丝不动,我就想给它挪个地方,换个方向去带走捡破烂老头,可我却突然发现,它像是跟傀粘在了一起,动也动不了了! 与此同时,捡破烂老头直接朝我冲过来,我迅速控制小黑水潭来防御,哪知道捡破烂老头却一个转身,一掌打在光球罩上。 一声巨响,光球罩被攻击的时候,我也受到了波及。 在光球罩碎裂的那一刻,我也像是被打中了一样,整个人都被从梦里打了出来,等我睁开眼睛,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口血就吐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喉咙腥甜,眼前也跟着有点发黑,我就像是被暴打了一顿,全身上下到处都疼,像是每一块骨头都骨折了一样。 我震惊地看着已经从我梦里和光球罩里出来的捡破烂老头,还有他的傀! 捡破烂老头倒是毫发无损,但是他的傀因为跟冥门碰撞,现在身上已经被烧毁了一半。 从梦里出来之后,捡破烂老头的傀就落在了唐隐的面前。 他们被我的光球罩罩住之后,在其他人眼里就是隐身看不见的,这突然出现,唐隐也怔了一下,随后就立刻举起了幽缚剑。 捡破烂老头瞥了一眼他已经半残废的傀,抬手随意地挥了一下,他的傀直接就自爆了! 我们跟神仙会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久以来,就只有孙老六干过这种把傀自爆的事。 但是那一次孙老六可是也拼上了自己的半条命和半身修为,所以其他人大部分时候还是不愿意用这一招的。 要是捡破烂老头的傀自爆以后,他的能力打了折扣倒也还好,可眼见着捡破烂老头的傀自爆对他好像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对他来说,就像是这个傀已经发挥完自己应该发挥的作用了,现在因为破损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报废前再榨干下最后的价值。 唐隐手上的幽缚剑还没等挥落,整个人就被自爆的傀炸飞。 也就是他及时撤回幽缚剑,在自己的前面挡了一下,不然以这个傀自爆的威力,再加上它和唐隐之间的距离,估摸着唐隐当场就没了。 只是就算他捡回了一条命,可落地之后,也就剩下一口气,动都不能动了。 好在我们刚才分散了一些,不然这傀自爆的时候,恐怕就不只是唐隐一个人受伤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极快,在我梦里就是一瞬,出来之后也不过是挥手间,就相当于一个照面,唐隐重伤,我废了一半,而我们连捡破烂老头的衣角都还没碰到! 本来以为捡破烂老头和女装大佬的能力也差不了太多,但这哪是差得一星半点? 只说是捡破烂老头能把傀收进自己的身体里,神仙会上下,就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吧? 之前我们还说过,因为不了解捡破烂老头和那个中年人的能力都是怎么样的,所以我们可能要试探一下。 我用了光球罩和冥门,直接把捡破烂老头的傀给试探出来了,老头人狠不说,话是一句没有,拿傀也不当一回事,直接自爆上大招。这都是拼了杀招的,那还有什么可试探的了? “周一白,拦一下!”商羽高喊了一声,自己往后退了两步,手上开始起印诀。 显然其他的术都没有必要用了,商羽也是打算直接上大招了。 但是这大招肯定需要一点时间,眼下也就只能是周一白和叉叔拦了。 第455章 他这是要同归于尽么? 周一白也不废话,这一次他身上的虚影直接一半是周二哥,一半是周三哥,操控雷电朝捡破烂老头劈,大雾起了,火术和幻术也都直接用上了。 叉叔也一样,各种术都在往捡破烂老头的身上招呼。 只是片刻之后,捡破烂老头就从大雾之中冲了出来,像是瞬移一样到了周一白的面前,一掌拍在周一白的胸口。 周一白咬牙扛住了这一掌,但是我看得出来,这主要是周二哥和周三哥在撑着。 可能正常情况下,这一掌周一白应该就被打飞了,周二哥和周三哥的术也该散了,但就因为他们都在强撑,周二哥和周三哥没有离开,也因此对周一白的身体形成了太大的负担,以致于他的每一个毛孔都渗出血来,他整个人瞬间就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其实周二哥和周三哥的术法足够高,但就因为周一白才刚刚修炼没多久,身体还承受不了这么高的术法,所以周二哥和周三哥的术法才受到了限制。 周一白一手抓住捡破烂老头的胳膊,一手带着周二哥爪子的虚影,用尽最后的力气,朝捡破烂老头的脖颈抓去。 捡破烂老头虽然堪堪躲过,但是脖子上也被抓出了几条血痕,随后他一脚踹在周一白的身上,这一次周一白没能再扛住,直接倒飞而出,他所有的术也都跟着散了。 我赶紧往周一白那边看了一眼,刚才最后这一下硬扛,对周二哥和周三哥估计也有反噬,这会它们两个也都趴在周一白的身边,精神有点萎靡,就连毛发都不那么光亮了。 不过好在周一白争取了一点时间,商羽手上的术也成了。 术成的一瞬,我感觉这一片天地间的阳气都被他手上的术所吸收,空气里的阳气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和空气里的阳气一起消失的,还有商羽自己身上所有的阳气! 我诧异地看向商羽,他这是什么大招?要跟捡破烂老头同归于尽么? 叉叔看到商羽这个术之后,立刻停下了手上的攻击,就往商羽那边跑。 我当然不能一直看热闹,趁着这一会,迅速的把空气里剩下的阴气全都吸收了。 商羽的术朝捡破烂老头打出去之后,眼睛一闭,直直地就要倒下去,而且这一瞬间,我也隐约地感觉到,他身上的阴气和念力也有要散的趋势。 好在叉叔已经赶到了他身边,一把把手上的符纸贴在他背后,随后叉叔转头看向叉弟,“小川,快点给他布个聚阳气的阵!” 叉弟的动作也不慢,叉叔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在地上布阵了。 捡破烂老头被商羽这个术打得倒退了好几步,脸色微变,嘴角也渗出一丝血。 但是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眯眼朝商羽和叉叔他们的方向看过去。 这个术显然已经是商羽现在能用出来的,最厉害的术了,是拿着自己的命来拼了,虽然伤到了捡破烂老头,但是明显还不够。 除非现在有几个商羽在这,每个商羽都用出这样的术,才能解决掉捡破烂老头。 而且现在商羽、唐隐和周一白别说没有攻击的能力,就是连防御的能力都没有了,只剩下我、叉叔和叉弟,更不可能是捡破烂老头的对手。 他估计下一步就是迅速地解决叉叔和叉弟,然后把我带回神仙会了。 我努力地尝试着再调动一次冥门,按照前两次冥门出来的规律,现在已经是这么紧张的时候了,按理说冥门该有点动静了。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冥门被捡破烂老头的傀给撞坏了,它依旧没有出现。 眼见着捡破烂老头从商羽这个术的攻击里缓过来之后,就要再次动手了,我看了一眼叉叔和叉弟的方向。 叉叔正在控制商羽身上的阴气和念力不散,叉弟还在布阵,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分身对付捡破烂老头,甚至可能都没办法防御捡破烂老头的下一次攻击。 我咬了咬牙,可想动一下还是很难,我只能用阴气包裹着自己,把因为光球罩被破之后仅剩不多的小黑水潭挪到胸口,然后控制着阴气带着自己的身体冲到了捡破烂老头和叉叔他们中间。 我只是感觉捡破烂老头要攻击,冲过来这一下多少带着赌一把的成分,但是明显捡破烂老头没想到我会冲过来。 他速度快,在看到我之后,想要收回力道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一掌就拍在了我的胸口。 我也和刚才的周一白一样,这一掌之下身体肯定是要飞出去了,但好在我已经提前把阴气挡在了我的背后,我就像被捡破烂老头拍在了一堵墙上一样,感觉肋骨都碎了。 但我不敢让自己飞出去,因为捡破烂老头肯定和女装大佬一样,就算能被我的小黑水潭控住,可也不会控太久,就这么一眨眼的时间,我要是飞出去了,根本来不及攻击。 吸取了上次跟女装大佬打架的经验,在捡破烂老头一掌朝我打过来的时候,我的光球剑就已经朝他的喉咙刺去。 他肯定也和女装大佬一样,身上有护身的东西,我没办法吸他的阴气,那我只能直接攻击他的要害了。 光球剑从捡破烂老头的喉咙刺进去,直接刺穿了他的脖子。 捡破烂老头像是根本没想到会这样,血从他的嘴里不断地溢出,甚至有血顺着光球剑流到了我的手上。 他瞪着眼睛看着我,眼里带着几丝不甘。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捡破烂老头后退了几步,抬手捂住自己的脖颈,可血依旧从他的指缝里渗出,他踉跄了几下,最终倒在了地上。 他至死都瞪着眼睛,像是死不瞑目。 但是我可没有那么好心,过去帮他把眼睛合上,我甚至都不敢撤了自己身边的阴气。 我现在就靠这些阴气撑着身体,要是阴气一撤,我肯定站都站不起来。 我控制着阴气,让自己转过了身,看向叉叔他们。 阵快布完了,商羽的情况稳住了一点,叉叔也看向我,脸上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我正想去看看周一白和唐隐的情况的时候,就见叉叔的神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我看到他对我伸出手,又张开嘴,可他的声音都还没发出来,我就被人一掌打在后背上。 我毫无防备,一点防御都没有,整个人直接就飞了出去。 第456章 剑还是那把剑 我落在地上,滚了几下停了下来,身边的阴气也全散了。 我朝刚刚的方向看了过去,才发现捡破烂老头又站了起来。 他晃了晃头,转动了一下脖子,这会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是!怎么可能? 刚刚光球剑明明已经刺穿了他的脖子,他身上的气息都散了,怎么还会复活呢? 这老头难道不死的么?这要怎么杀? 我整个人脑袋里都是空白。 大概也就是神仙会对我要抓活的,所以刚才捡破烂老头从我背后打我这一掌,没有用全力,只是破了我身上的阴气,还给我留了一口气,不然如果换个人在那,那肯定是被要捡破烂老头下死手了。 叉叔拧眉看着捡破烂老头,见着阵法快成了,手就从商羽的后背上收了回来。 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拦在了捡破烂老头的面前。 如今我们这几个有正经传承的人,全都被捡破烂老头给解决了,只剩下叉叔自己,不姓唐,只是唐家收来的徒弟,捡破烂老头大概更没把叉叔看在眼里。 这应该就是刚才商羽需要时间,周一白和叉叔同时攻击捡破烂老头的时候,他选择无视了叉叔的攻击,而直接对周一白动手的原因。 明显在捡破烂老头的眼里,周一白身上的周二哥和周三哥对他稍微有那么一点威胁,但也不多。 所以这会他甚至看都没有看叉叔一眼,目光就直接越过叉叔看向我。 这一次他看向我的目光,倒是带了几丝不同。 在此之前,我们这些人在他的眼里,估计就算不是被当成死人看待,那肯定也算不上是人的,甚至就像是蝼蚁一样,他都不屑多给我们几个眼神。 但仿佛是因为我刚才伤到了他,所以终于引起了一点他的兴趣。 叉叔的脚步停下来之后,就抬起了手,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用术,片刻之后,唐隐身边的幽缚剑动了一下,然后就直接飞到了叉叔的手里。 这个动作终于引起了捡破烂老头的注意,他收回盯着我的目光,终于看向叉叔。 但是他也是先看向幽缚剑,最后目光才顺着幽缚剑挪到叉叔的脸上。 叉叔把尸气灌注进幽缚剑之后,就提着幽缚剑朝捡破烂老头冲了过去。 捡破烂老头像是有些忌讳幽缚剑,连着躲了几下攻击。 看这个情况,我也大概明白为什么他的傀落在唐隐面前之后,直接自爆,因为他就是要让拿着幽缚剑的唐隐丧失战斗力,但是估摸着没想到,叉叔也能操控幽缚剑! 说不定这就是契机呢! 我紧张地看着他们的方向,感觉自己连呼吸都放缓了。 只不过几个交手间,捡破烂老头大概就摸清了叉叔的底细。一开始他还躲着幽缚剑,后来开始逐渐尝试反击,最后更是一掌拍开幽缚剑,另一只手一把就抓住了叉叔的脖子,随后幽缚剑也被捡破烂老头夺走。 明显是我刚才过于乐观了。 捡破烂老头确实忌惮幽缚剑,以他的谨慎,自然不会硬接,所以就先试探了几下,找到个机会,不仅控制了叉叔,还夺了幽缚剑。 人家这简直是神级教学现场,亲自教会我们什么叫试探,什么叫试探之后,一击即中。 眼见着叉叔落入危险的境地,我们几个动都动不了,叉弟这会也帮商羽布好阵了,于是站起身就朝捡破烂老头和叉叔的方向冲过去。 捡破烂老头转头朝叉弟看过来。 只不过还没等他动手,叉叔就抬起手,一道尸气打在叉弟的身上,把叉弟直接打飞了出去。 显然叉叔明白,我们每个人都不是捡破烂老头的对手,叉弟更不是。 如果他不动手,捡破烂老头就要动手。 他只是把叉弟打出攻击范围,并不会伤到叉弟,但是要是换了捡破烂老头动手,那显然结局就不是这样了。 叉弟落在地上之后,那股尸气也没有散,而是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没办法再起身。 看着叉叔自己把叉弟打开,捡破烂老头也就收回了目光。 他一手抓着叉叔,一手把幽缚剑举了起来,目光落在幽缚剑上,打量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幽缚。” 这还是我们和捡破烂老头碰面几次以来,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上次看到幽缚,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幽缚又落在了唐家人的手上。” 捡破烂老头这话一出,我大脑瞬间有点宕机。 之前在小望夫石村的那个幻境里,我就见过捡破烂老头,那时候我还想着那个要真是他的话,那他起码得有一百多岁了。 那会叉叔还说,可能我只是在梦境里带入了捡破烂老头的脸,事实上做绝情蜮的人未必是他。 但是后来见到像是梁世成、尤其是秦白芷他们,因为有术法在身,他们驻颜有术,那捡破烂老头能活到一百多岁也正常。 只不过现在听捡破烂老头这话,那他可不只是活了一百多岁啊。 幽缚剑是我们从霭云古城里拿出来的,那古城都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了,他见过幽缚剑,岂不是说,他的年纪比霭云古城还大? 或者说,也不一定比霭云古城年纪大,但至少在唐家的那个先祖去解决霭云古城的不死人的时候,捡破烂老头就活着了。 那至少也得有上千年了吧?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神仙会到底是从哪把他挖出来的? 捡破烂老头还在打量着幽缚剑,又慢慢地道,“剑还是那把剑,可惜人已经大不如前。”他说着目光挪到叉叔的脸上,“如果你师父还活着,幽缚剑落在他手上,倒也不算辱没幽缚之名了。” 叉叔拧眉看着捡破烂老头,我也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果然下一秒,捡破烂老头就继续道,“只可惜,当年你师父为了救你,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条命,却只教出来一个连他一只手都不如的废物!唐家这几百年来,唯一一个不出世的天才,就这么没了,真是可惜!” “是你!”叉叔震惊地看着捡破烂老头,“当年是你!” “老不死的,你闭嘴!”周一白趴在地上嗷地喊了一嗓子,“你要动手就动手,别搞什么杀人诛心这种烂招数!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么?谁都知道唐禹大爷死在神仙会的手里,你别拿着这个做文章!叉叔,你别信他!” 第457章 当年是我,现在也是我 我明白周一白的意思,我刚才也想到了这个,只是我的嘴没有周一白快。 之前我们刚从阎山木那里得知叉叔师父的事情的时候,唐大爷就担心叉叔知道之后会冲动。 后来按照周三哥的指点,我们也清楚,唐大爷是想让我和周一白看着点叉叔。 叉叔在我们进赴西山之前,从我这里套了话之后,就一直没再提过这件事。 我也一直想,叉叔毕竟比我们都稳重,他知道我们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我们其实每个人跟神仙会都有血海深仇,所以他不会在这些紧要的关头里,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大局。 反正我们最终的目的就是对付神仙会,那不管是唐家的仇,还是我家的仇,又或者是道门的仇,总之玄门上下所有人的仇,我们都会报的。 可谁能想到,在眼下这种时候,明明一直不说话的捡破烂老头,为什么偏偏要说这些? 他明明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是不屑跟我们多说一个字的!那现在为什么又要提起叉叔的师父? 是因为看到了幽缚剑么? 又或者,当年他对付叉叔的师父,也没有那么顺利,在叉叔师父的手里吃了亏,所以记了仇么? 我大概明白了,女装大佬还有中年人他们的真实年龄跟看起来应该是差不多的,那在二十年前,神仙会其实还没有这么多高手。 所以二十年前,在我家的那件事之前,只有捡破烂老头一个人有能力对付唐禹,他也必须在那件事之前,把唐禹解决掉。 唐禹虽然死了,但也一定是重伤了捡破烂老头。 这就是为什么二十年前的时候,捡破烂老头没有出现,因为他在养伤,而且也没有他这个级别的人出现,因为那时候神仙会还没有。 这让当年的事有了一丝转机,玄门才不至于在二十年前就全都被剿灭。 之后神仙会大概也是知道,捡破烂老头这种级别的人,只有一个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这二十年里,他们一边给梁世成做局,一边找我的同时,也在疯狂的发展的自己的势力,于是就有了女装大佬和中年人。 后面又有了九索的师父以及九索他们。 我也抓着旁边的草,勉强地撑着自己微微起了身,“叉叔,他故意提到这个的,这是他们神仙会一贯的伎俩,上次阎山木也是,说了唐禹大爷的事,就想趁着唐大爷分神对唐大爷下手,你千万别上他的当!” 捡破烂老头却并不理会我和周一白,他只是看着叉叔,慢慢地给了他答案,“是,当年是我,现在也是我!” 说完他举起幽缚剑,直接朝叉叔的身体刺去! 幽缚剑刺穿了叉叔的身体,捡破烂老头也就放开了手。 叉叔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睛狠狠地盯着捡破烂老头,然后抬手抓住幽缚剑的剑身,他抓得极其用力,幽缚剑割开了他的掌心,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到幽缚剑上,也滴落到地上。 “五哥!”明显是知道叉叔要做什么,唐隐立刻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像是想要阻止他。 “爸,不要!”叉弟挣扎了一下,可还是没能破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气,只能朝着叉叔的方向喊。 叉叔转头朝叉弟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像是带了几丝不舍,但是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见幽缚剑上瞬间爆发出大量的尸气,尸气出来之后就直接裹住了叉叔。 捡破烂老头虽然不觉得叉叔能做什么伤害到他,但是谨慎起见,也还是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我想起了燃灯寺的那一次,叉叔要用的就像是这一招,那一次我用所有的阴气把叉叔身上的尸气带走,可现在,我已经没有一丝阴气可以用了!而且这片天地间,也没有阴气可以供我用了,我看着叉叔,只能着急地喊了出来,“叉叔!” “快去,快去把叉叔从尸气里拖出去!”周一白推了一把周二哥。 只是周二哥趴在那,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没办法做到把叉叔拖出来的事。 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尸气把叉叔彻底裹住,但也就在这一刻,一道身影突然从叉叔的身上蹿了出来,他出来的时候,也带走了叉叔身上所有的尸气,随后他抬手抓住幽缚剑的剑柄,把幽缚剑从叉叔的身体里拔了出来,然后挥剑向捡破烂老头的身上砍去! 之前叉叔也用幽缚剑砍过捡破烂老头,但是要么被他躲开,要么没法破开他的防御。 捡破烂老头还是和之前一样,立刻起手防御,可这一次幽缚剑却砍断了捡破烂老头挡在身前的胳膊,随后剑刃割在他的脖子上,像是切豆腐一样,直接割掉了他的头。 这一剑又快又利索,捡破烂老头的头和前半截胳膊掉下来的时候,他身体甚至还维持着防御的姿势。 他的头掉在地上,滚了滚几下,和上一次一样,依旧瞪着双眼没有闭上。 上一次应该是没想到我会伤到他,所以诧异。 这一次,大概是更没想到他会死在叉叔的手上。 片刻后他的身体在他的眼睛面前倒在了地上。 而且片刻之后,他的身体和他的头就开始迅速的腐烂,瞬间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我一下子就想起之前帮龚老旺去解决事情的时候,遇到尤龙他们的情形! 长生蜮! 他身上的竟然是长生蜮! 我们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身上有蜮,可是在尤龙他们村子里的时候,我还没有天目法,也没见过长生蜮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一次就算看到了捡破烂老头身上有蜮,加上他的蜮又被什么东西挡着,我看不清,也没能认出是长生蜮。 怪不得他能活这么多年,怪不得他忌惮幽缚剑,原来他的身上有害怕尸气的长生蜮! 而且明显他的复生不需要用胎,也不像是尤龙他们需要那么久的时间,他几乎可以瞬间复生,所以这应该就是原版的长生蜮! 我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如果早知道是长生蜮,我那一剑不应该只是刺穿了他的喉咙,我也应该像叉叔的尸一样,直接砍掉他的头!那他也就不会再复活,不会偷袭我,更不会逼得叉叔只能用出这一招! 在捡破烂老头化成白骨之后,叉叔终于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倒在了地上。 叉叔这一倒下,压着叉弟的尸气也就散了,叉弟赶紧爬起来,朝叉叔跑了过去。 我也抓着地上的草,走一步摔一下,撑着这口气,终于挪到了叉叔的旁边。 叉叔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脸色惨白。 叉弟从自己的身上翻出来一堆符纸,从里面抓出来一张,就往叉叔的伤口上放,只是就算他念了咒,起了印诀,可那符纸却没有一点变化,瞬间就被叉叔伤口涌出来的血给浸湿了。 我也感觉到,叉叔身上的阳气开始散了。 第458章 夜叉尸 我抓着叉叔的胳膊,从剩下的一点点的小黑水潭里把念力分出来,用念力包裹住叉叔的身体。 叉叔说过,我的念力分出来之后,就是九分,九分的念力,一定能护住叉叔的阴气、阳气、念力不散的! “六叔!”叉弟急得眼睛都红了,他转头看向也好不容易挪过来的唐隐,“怎么止血啊?这伤口上有幽缚剑尸气,冲掉了符纸上的术,你有什么办法?你能散了这尸气么?” 唐隐跌坐在旁边,看着叉叔,脸色惨白,嘴唇动了动,半响才低声道,“被……被幽缚剑伤……伤到,伤口……伤口没办法……” 他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又抬头看着站在旁边提着幽缚剑一动不动的那个身影,“要是……夜叉尸还在五哥的身体里,也许还……” “不,肯定有办法的!咱们没办法,商家的术肯定也有办法!我去把商羽叫醒!”叉弟说着站起来快速往商羽身边跑。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周一白跪在叉叔的旁边,手死死地抓着面前的草,又看向唐隐,“唐大哥,你说,是不是不会有事的?梁先生不是说过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啊!”他说完又向周二哥和周三哥,“帮帮忙啊,你们两个别光看着啊,给你们吃了那么多鸡,都是白吃的么?二哥,你的术里就没有一个术能治伤么?” 这会叉弟又转身冲了回来,“我叫不醒商羽,怎么办啊?六叔,我叫不醒他!” 唐隐跪坐在一旁,目光直直地盯着叉叔,双眼通红,也没办法给叉弟一个答案。 叉弟晃着叉叔的胳膊,拼命叫他,“爸!爸!你睁开眼睛啊,你不是总让我多学点东西么?你还没教完我啊,你还没教我怎么救你啊!爸!”他说着又想起什么,“聚阳阵,对,聚阳阵,不能让阳气散了。” 他抬手用袖子在脸上胡乱地擦了一把,就开始在地上画阵。 我即便努力地用自己的念力去控住叉叔的阴,阳,念,可我还是发现,那些阳气依旧从叉叔的身体里散出来,就算暂时因为我的念力的缘故,没办法逸散在空中,可却跟他的阴气和念力再也不是一体了。 我想用念力把叉叔的阳气送回他的身体,我的念力剩下的本来就不多,情急之下,全都用了出来,随后我脑海里一阵刺痛,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我进入了我的梦里,跟我一起进来的,还有叉叔。 我看着叉叔,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的念力没有了,叉叔身上的阳气直接就散了,他的阴气和念力又进了我梦里,周一白他们自然也都感觉到了。 叉弟画阵法的动作顿了顿,但又很快加快了速度继续画。 唐隐坐在一边,抬手捂住了脸。 “叉叔!叉叔!”周一白抓着叉叔喊得歇斯底里,“梁世成怎么能骗人?他怎么能骗人?我们这么相信他!我们这么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啊!叉叔,你醒醒,我再也不跟你顶嘴了,你快点醒醒啊!” 可无论周一白怎么晃,叉叔都只是躺在那,一动不动。 周一白晃着叉叔,半晌之后,他又松开了手,看着叉叔低声喃喃地道,“为什么我请的不是白仙,为什么?我为什么没有请白仙?我请了白仙它一定能救你的……” 我梦里的叉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抬头看向叉叔,他对他的死,好像并不意外。 我微怔了下,瞬间明白了过来,“叉叔,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梁先生跟我们说完的那天,你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那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是不是?出来之后,你还说,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但你当时就知道你会死,梁先生骗我们,你也跟着他一起骗我们!” 叉叔没有回答我的话,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死了,只是好奇地四下看了看,开口道,“原来你梦里是这样的啊。”他说着目光也落在冥门上。 这一会冥门看起来有些狼狈,它一小半都被烧坏了,剩下的那半颜色也没有之前那么黑了,甚至有些透明,像是随时会消失。 冥门现世的时候,叉叔也见过冥门,自然知道现在冥门是出了问题。 再联想到刚刚捡破烂老头和他的傀从我的梦里冲出来的时候,他的傀也被烧坏了,叉叔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向冥门走了两步,我赶紧把冥门收了起来。 叉叔的脚步停下来,转头看向我,“你这小子,让我看看怎么了?那是那老头的傀弄的?那他确实挺厉害啊,把你的冥门都弄成这样,还能从你的光球罩里出来,那我死在这么厉害的人的手上,甚至死前还把他给弄死了,也不冤了啊!” 我看了看叉叔,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叉叔又叹了口气,站了会,才走到我旁边坐下来,“你去跟他们说一说,让他们先别哭,我这不是还没走呢么?等我走了再哭,要不我现在看着他们哭,我心里也难受。” 我转头看着叉叔,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我梦里的另外一扇门。 对啊,我现在已经可以带人出去了! 如果梁世成早就算到了叉叔会出事,他之前又暗示我找到把人带出去的方法,是不是指的就是现在? 之前我们还猜测梁世成到底想让我带谁出去,我甚至还想过,有没有可能是已经进了冥门的梁不闻。 但是现在想一想,我根本就不知道门那边是什么,我也从没去过门那边,梁世成怎么可能会想让我从门那边带谁回来? 而且他如果不想让梁不闻走,当初完全可以不让梁不闻进我的梦里,没必要让我把梁不闻送进去,再把梁不闻带出来吧? 所以梁世成想让我带出来的人难道其实是叉叔? 毕竟我们现在所有人的术法可都比当时进步了不只是一点点,只要我能把叉叔带出去,说不定梁世成他们有办法让叉叔活过来呢? 想到这个,我不由激动,想要赶紧醒过来跟痛哭的周一白他们说这件事。 只不过我尝试了几下,都因为念力没有了,而没办法醒过来。 本来其实只要让我的小黑水潭恢复一点,我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但是因为刚才对战捡破烂老头,商羽先是把这一片的阳气抽空了,之后我把阴气也全用了,所以现在恢复起来实在是太慢。 我这边正挣扎着想要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周一白在旁边一边哭一边道,“不对啊,叉叔的阴气和念力也不在,肯定是进小天的梦里了。”他说着就扑到我身边,用力的晃着我的身体,“小天你赶紧醒过来,我告诉你,你不准把叉叔送走,你要是把叉叔送走,我跟你没完!” 第459章 死了还能控尸么? 唐隐这会也缓过来一点,他赶紧一把抓住叉弟,“你别管聚阳阵了,你给小天布个聚阴气的阵,他身上的阴气和念力都耗空了,一时半会自己没办法醒过来,让他先醒过来再说。” 叉弟转头看了一眼唐隐,又看了看身上什么气息都没有了的叉叔,沉默了片刻,终于放弃了手里的聚阳阵,转身在我的身边布阵。 我暂时没办法醒过来跟他们说我的猜测,但是我可以先跟叉叔说。 我说完之后,叉叔的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他只是看着忙忙叨叨的叉弟。 “叉叔!”我急得拽了他一把,“是不是?梁先生是不是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叉叔转头看了看我,“应该是吧。”顿了顿他才又道,“毕竟商家从巫庚那学了不少古术,说不定有什么办法呢。” 我点点头,在脸上擦了一把,一定是这样的!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我心里也轻松了一些,只等着阴气和念力恢复一些之后,把叉叔带出去。 我抬头看向捡破烂老头化成的那一堆枯骨,对着叉叔低声道,“真没想到他身上会有长生蜮。” 叉叔也点了点头,又皱了下眉,像是自言自语道,“他图什么呢?” 我转头看着叉叔,便见他又开始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了。 也确实,捡破烂老头这能力,估摸着在这世上,可能也就仅次于神仙会的白衣老头。但白衣老头受限制,也不能在外面到处走动,那就可以说,在神仙会总部之外,捡破烂老头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而且他身上还有长生蜮,也脱离了生死的限制,那他跟神仙会搞在一起是图什么呢? 叉叔都没想明白,我就更想不明白了。 于是我也不再说话,不打扰叉叔思考。 一直到天微微亮,我身上的念力和阴气终于恢复了一些。 我赶紧把叉叔从那个门送出去,然后自己也醒了过来。 周一白已经嚎了半宿,这会听着嗓子都哑了,我要是再不把叉叔送出来,估计他也要哭瞎了。 有周一白在,叉弟这个亲儿子哭得都有点像是捡来的了。 叉叔一出来,周一白的哭声戛然而止,而且估计是停下得太快,甚至还打了个嗝。 叉叔无语地看着他摇了摇头,“狼哭鬼嚎的,外面要是有人路过,还得以为这里闹鬼呢。” 周一白愣了下,迅速地反应过来,立刻看向叉弟,“川哥,赶紧弄个术,先固住叉叔的阴气和念力。” 叉弟本来也转头看着叉叔发呆,听到周一白说着话,才反应过来,他赶紧去找符纸,不过刚才为了给叉叔止血,他的符纸扔了一地,好多都已经都被血浸湿了,这会虽然已经干了,但是也用不了了。 他正在地上翻着,一道术打在叉叔身上,帮他固住了阴气和念力。 我转头看过去,才见到商羽也醒了。 他身上的阳气恢复了一些,但是也和我一样,只恢复了一点,还很微弱,就这么一道固住阴气和念力的术,用了之后他都有点微喘。 见商羽醒了,周一白迅速的爬起来跑到他旁边,盯着他的脸问,“你们有没有从巫庚那里学到什么还阳的术?有没有能让叉叔活过来的术?” 商羽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又看了一眼叉叔,顿了半响,才开口道,“如果有这种还阳术,那也是禁术,他肯定不会随便说,我不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我爸和梁叔知不知道。” “那就等回去再问他们,你先把叉叔身上的伤口治一下。”周一白说着就抓着商羽要往叉叔的身体那边走。 “大白。”叉叔出声制止他,“商羽才刚醒,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赶紧恢复体力,还有第三个人要解决。” 周一白脸上的表情显然是不同意,他肯定还是希望商羽先把叉叔身上的伤口治好。但是毕竟刚才他自己许下了承诺,他说只要叉叔醒,他就再也不跟叉叔顶嘴。 于是他乖乖地听了叉叔的话,动作停了下来,直接在旁边坐下来,没有再动。 商羽依旧在聚阳阵里,我也在聚阴阵里,各自赶紧恢复。 周一白、唐隐身上都有伤,不是靠阴气和阳气能恢复的,只能等商羽恢复好了,他施术来给他们治伤。 叉叔就坐在捡破烂老头的白骨前面,盯着他的白骨,继续想他刚才在我梦里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叉弟坐在叉叔的身体身边,低着头,虽然不哭了,但情绪依旧低落。 临近中午,商羽终于恢复了三四成,就赶紧帮周一白和唐隐先把伤治好了,也没等周一白催促,他就把叉叔身体上的伤口也治好了。 “那咱们就先从这离开吧。”唐隐开口道,“虽然小川布了聚阳阵和聚阴阵,但是对商羽和小天来说,恢复起来也还是有点慢,我们先出发,走一段,找个地方停下来再好好休息。” 我们也都同意唐隐的说法。 “等会。”周一白突然又想起什么,走到捡破烂老头的白骨旁边,先是看向叉叔,“叉叔,你研究明白了么?” 叉叔从白骨上收回目光,“没研究明白,但是不碍事,走吧。” 周一白等着叉叔走了两步之后,一把大火就落在白骨上,白骨很快就被烧成了灰,随后一阵大风又把骨灰全都吹起来,落进了旁边的河里。 叉叔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小子,死都死了,还把人家挫骨扬灰,埋了就得了呗。” “他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帮神仙会干了多少恶心的勾当,就我们知道的,小望夫石村的绝情蜮,教李建波做蜮害人,教张升收集阴气,还有唐禹大爷。”周一白收回目光走在叉叔身边,“挫骨扬灰都是便宜了他!” 叉叔无奈地摇了摇头。 “五哥。”唐隐有些尴尬地叫了叉叔一声,他想要把幽缚剑从夜叉尸的手上拿下来,但是夜叉尸不肯松手。 之前夜叉尸因为失去了控制,就一直提着剑站在那,现在我们要离开,幽缚剑得带上,夜叉尸也得带上。 叉叔对着夜叉尸招了招手,夜叉尸就把幽缚剑递给了唐隐,随后夜叉尸走到叉叔的身体旁边,从正在准备背起叉叔的叉弟手里,把叉叔的身体背了起来,然后往前面走。 叉叔看到夜叉尸背起他自己的身体的时候,突然轻轻“嘶”了一声,像是觉得哪里不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念叨了一声,“我死了还能控尸么?” 第460章 我不信! 显然应该是刚才唐隐叫他的时候,他没有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只剩下阴气和念力,就直接控了夜叉尸,这会才反应过来。 周一白抬手搂住叉叔的肩膀,虽然搂了个空,但是他还是开心地道,“那就证明叉叔你没死透啊,肯定还能活过来的!” 叉叔转头看了看周一白,明显这会他想不明白的事情更多了。 我们几个爬过山,上了车,商羽说他开车。 他刚打开导航,准备往第三个目的地开的时候,何不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商羽停下手里的动作,接起了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边何不易说了什么,商羽说了句“知道了”正要挂电话,周一白一下子就冲过去把手机抢了过来,“何不易,你们那边怎么样了?让梁先生接下电话,我有事问他。” 他说完这句话,微微停顿了片刻,就把电话拿到了面前,看着已经被挂掉的电话,他转头看向我们,“他说回去再说,什么意思啊?” 商羽回答了他的话,“他说事情解决了,让我们回去会合。” “解决了?”周一白诧异地看着他,“我们不用去第三个地点了?” 商羽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往他家的方向开。 周一白有些茫然地看向叉叔,“叉叔,什么情况?” 叉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车子里沉默了片刻之后,周一白突然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梁先生他们用傀替换自己,完成了七星镇魂阵之后,他们去第三个地点了!”他说完把商羽的手机放回去,回来走到叉叔的旁边坐下来,“叉叔,那我们这算不算就是彻底解决了神仙会了?” 叉叔依旧在想着什么,还是没有说话。 “叉叔,你别担心,就算商家没什么能让你还阳的术法,不是还有我们家白仙么?到时候我带你去医巫闾,白仙肯定有办法的。”周一白说着转头看向周三哥和周二哥,“是吧,二哥?三哥?” 但这会周二哥和周三哥都闭着眼睛恢复体力,没人搭理周一白。 周一白的脸色微微变了下,正要再说什么,叉叔突然打断他,“大白,你好好休息一会吧,我就在这,小天不开门,我自己也走不了,你不用坐得离我这么近守着我。” 商羽开车,唐隐坐了副驾,本来我和周一白坐中间,叉弟带着叉叔的身体还有夜叉尸坐在最后一排。 但是他们挤了挤,给透明的叉叔让了个位置,所以他们四个在最后一排已经有点挤了。 周一白又挤过去,叉弟都快坐在夜叉尸的身上了。 周一白挠了挠头,只能起了身,回到他的位置坐下来。 但是他就跟坐在针上一样,像是怎么坐都不舒服,最后他摸出手机给我发信息,【小天,你说梁先生真的有办法救叉叔么?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你看叉弟和唐大哥,一句话都不说,好像就只有咱俩觉得梁先生能救叉叔。】 我看了看信息,又看了看周一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眼下,如果我们不相信梁世成有办法,还能怎么样呢? 也就只能抱着这个念头了不是么? 周一白努力了好半天,还是没办法好好休息,于是他就转头看向叉叔,“叉叔,你叫叉叔,就是因为夜叉尸么?这夜叉尸这么厉害,你平时怎么都不用啊?那次在燃灯寺,你就是要用夜叉尸的么?” 虽然说是事情解决了,但是我现在身上阴气不够,我心里也不踏实,醒着我也胡思乱想,于是我干脆先睡了过去。 只是我忘了,我一睡觉,叉叔又进了我梦里。 我赶紧道,“叉叔,我先送你出去。” “不用了。”叉叔摆了摆手,“就让我在这待着吧,让我安静一会,我还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周一白见我睡着,叉叔又不见了,自然也就知道叉叔进我梦里了,于是他转过身来,看向唐隐,“唐大哥,你一早就知道叉叔的夜叉尸是不是?” 唐隐微微叹了一口气,侧头看着窗外,隔了会才回答了他的话,“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唐家的规矩分九尸,三拜三背三避,夜叉尸就是三避里的第一避,是最凶的尸。” 顿了顿,他才又道,“或者也不能说是避,但凡术法不够,碰到夜叉尸,避都避不过。当年,我大爷出事以后,这件事就一直压在五哥的心上。他以前也是正常的御尸控尸,那时候他给我大爷守坟之后,就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夜叉尸。” “其他的尸,是我们用阳气换尸气来控制,九尸之中,只有夜叉尸不同,夜叉尸平时和人共用身体,关键时刻,可以出手,但夜叉尸每次出手,换走的是十年阳寿。” “所以这么多年,五哥虽然收了夜叉尸,也没用过。但他也因为收了夜叉尸,所以不能再收别的尸,只能是偶尔控些无主的尸。” “再后来他又用阳气维持着五嫂,以至于无主的尸也不怎么能控了,就只能学偏门。” 因为听着唐隐开了口,我就没急着出去吸阴气,我看着坐在我梦里依旧在思考,像是并没有听到唐隐说话的叉叔轻轻皱起眉。 虽然在燃灯寺的那一次,情急之下,为了我们这些人能活下去,叉叔也想过用夜叉尸,但是其实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捡破烂老头承认当年是他的时候,叉叔就已经决定拼上十年阳寿,替他师父报仇了。 “也不知道叉叔当年是怎么收的夜叉尸啊,一定很凶险吧。”周一白低声嘀咕了一句,然后转过身,盯着叉叔的身体和夜叉尸,眼都不眨一下,就好像他要是眨了眼,叉叔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我们第二天早上才回到了商家。 下了车,周一白也顾不上我们,直接就往院子里冲。 但我的脚步却有点发沉,从我把叉叔从我梦里带出来之后,我们一直就在想着,梁世成一定有办法能让叉叔活过来,这一路上我们都是靠这个念头撑着。 到了现在,是要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我突然就有点害怕了,我怕梁世成给不了我们那个我们想要的答案。 见我脚步停下来,叉叔便转头看我,“小天,你得跟大白学一学,虽然他是个乌鸦嘴,但是凡事还是往好的方面想。” 我看着叉叔,点了点头,这才吸了一口气,跟着他们往前走。 只是我的脚刚迈进大门,就听到已经走到大堂的周一白一声怒吼,“我不信!他骗了我们!他说不会有事的!他得对他说过的话负责,他怎么能……他怎么能死了呢?” 第461章 你们要怪就怪他吧 周一白这么一吼,我迈出去的腿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耳边嗡嗡作响,除了耳鸣像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我看见商羽快速的往大堂跑,我看见唐隐和叉叔的嘴动了动,但是他们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但是很快他们也跟着商羽往前跑,我的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堂前的。 纵使有唐渊和张冬梅拦着,周一白还是拼命地往前挣扎。 大堂中间,有人盖着白布躺在那里。 我也不相信那是梁世成,说不定是地相派的那具尸呢?我也想往前走一走去看看,可我的腿却完全不听使唤了。 随后唐渊感觉到了什么,他身体猛地一震,转头向我们这边看来,他松了劲,周一白就挣脱开了他们的阻拦,扑到尸体的前面。 他伸出手,抓住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可是他死死地抓着白布,却迟迟没有掀开。 唐渊和唐大爷也冲到了我们的身边。 唐大爷张了张嘴,身体一晃,眼见着就要倒下去。 叉叔和唐隐一起去扶他,只可惜叉叔伸出手,却只是扶了个空,还是唐隐扶住了唐大爷。 我看着叉叔像是在说什么,唐大爷和唐渊也说了什么,可我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开开合合,一个字都听不见。 直到不知道谁从我旁边过去,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才终于回过神来。 我听见唐渊的声音悲愤、难过又后悔,“那天如果我同意了你的说法,让你去控地相派的尸,让你去神仙会总部,也许就不会……” 那边周一白终究还是放开了抓着白布的手,他后退了几步,瘫坐在地上,摇了摇头,“我不信,梁世成不会死的!梁不闻说过,你们火珠林入门就可保阳寿八十一,他今年不是八十么?不是还没到寿数么?他就是骗人!他骗了我们,现在没脸面对我们,所以躲起来了!让他出来!何不易,让你师父出来!我有话问他,我有话问他呢!” 张冬梅站在他旁边重重地叹了口气,“小白,梁先生不是有意骗你们,他也有他的苦衷。” “有什么苦衷不能提前说?”周一白看着前面躺着的人,“为什么不能提前说出来,让我们有个准备?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他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算么?他就算不到别的办法了么?”他说着转头看向我,“小天,他没到寿数就死了,是不是也算是横死?你去你的梦里找一找,你把他带出来,我要问问他,我要听他亲自说!” 叉叔这会终于大概安抚好了唐大爷,才往前走了一步,“大白,梁先生有他不得已之处。你也说了,他什么能都算到,任何结果他都比我们先知道,这些年他尽力维护玄门,任何人出事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这确实应该是他能选择的,最好的结果了。想要对付神仙会,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牺牲呢?” 周一白抬头看着叉叔,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好半天也没能说出来,最后他目光又落在梁世成的身上,半晌之后,他才喃喃地道,“何不易,梁……梁先生他最后说什么了?他既然知道这样,总应该说了点什么吧?” 听到周一白问这个话,唐隐他们也都走了过来。 何不易看了看他,隔了会才低声道,“我师父说,你们要怪就怪他吧。” “怪他?”周一白轻笑一声,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怪他有什么用么?怪他叉叔就能活过来么?怪他他自己就能活过来么?我们那天从这里出发的时候,大家都还好好的。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还说祝大家顺利,都能平安归来。可是叉叔回不来了,他自己也回不来了,这些怪他有什么用?!” 我站在周一白的旁边,盯着梁世成看了半晌,才看向何不易,“你说事情解决了,让我们回来,那应该也是用傀替换了七星镇魂阵里的人,所以大家才都没事。那梁先生他……他是怎么……” 何不易沉默了一会,转头看向我,“我师父虽然没到寿数,但是是寿终正寝。” 他之前一直站在梁世成的旁边,面对着梁世成,我看不见他的脸。 他这会转头看我,我才发现他的两只眼睛里各有一条金线。 我想起农家院那个事之后,叉叔听说我们遇到了何不易,就问过何不易的眼睛有没有变化。 当时他就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会摘金线,那时候何不易的眼睛还没有变化,现在梁世成不在了,何不易的眼睛里出现了金线,就证明他已经会摘金线了。 顿了顿,何不易才继续道,“我们火珠林可以摘金线改命,但是这能力太逆天,所以每个人一辈子只能用三次摘金线。第三次摘金线不管什么时候用,一旦用完,生命也就结束了,我师父是用了他的第三次摘金线。” 听了何不易的话,我们几个都怔了一下,随后周一白立刻问道,“他用了摘金线?他改了什么?”问完这个,他也想到了什么,觉得这个不是重点,而是转口问道,“那你现在学会摘金线了么?你能改命了么?你快点把叉叔的命改一下吧,何不易,你能不能……” “大白。”还没等何不易说话,叉叔就阻止了他,“只有三次摘金线的机会,不到万不得已,肯定是不能用的。” 何不易看了看叉叔,才继续道,“不是我不改,而是我师父临终前,跟我说,在彻底解决神仙会之前,我不能再算卦,也不能用摘金线,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我随意乱动,可能会影响结局,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他这话让我也愣住了,“彻底解决神仙会?我们还没有解决神仙会么?七星镇魂阵没用么?” 何不易轻轻摇了摇头,“你们先冷静一下吧,有很多事要跟你们说,等你们情绪稳定了,我再跟你们说。” “说吧,你现在就说吧。”周一白从地上站起来,“我们本来说的不就是这一次要彻底解决神仙会么?结果叉叔出事了,梁先生也不在了,可原来神仙会还没有解决么?那我们忙活这一大堆,到底干了什么?” 何不易转头看向商陆。 商陆点点头,“你去跟他们说吧,我们在这守着。” 第462章 思征,子归 叉叔本来就有很多事没想明白,于是也就要跟我们一起去听一听,只是他刚走了一步,就被唐渊叫住,“老五,那个……你的身体还在车上?我去接回来。” 我们刚才都急吼吼的下车过来找梁世成,叉叔又走在我们旁边,还真的把这事给忘了。 而且这会我们才发现叉弟也没下车跟过来,估摸着还在车上陪着叉叔的身体。 “对。”叉叔拍了一下脑门,“总是忘了自己已经那啥了……我让夜叉尸把我的身体背过来就行。” 唐渊和唐大爷都诧异地看着叉叔,“你现在还能控尸?” “嗯。”叉叔点了点头,就要给唐大爷和唐渊表演,只是他这会召唤了好半天,也没能使唤得了夜叉尸。 叉叔有点急,就走出去看。 我们也都跟着他一起出去到了车边。 叉弟已经把叉叔的身体背了下来,放在旁边的青石板上躺着,又找了毛巾过来,正在帮他清理身体上之前没有仔细清理的血污。 夜叉尸老老实实地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见我们都走过来,叉弟转头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唐大爷和唐渊,然后低头继续清理。 叉叔努力了好一会,可还是没能控制夜叉尸,他拧起眉,“不对啊,之前明明能控制的。” 之前叉叔能控夜叉尸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所以正常情况下,可能他这个状态确实是不能控尸的。 “夜叉尸毕竟是夜叉尸。”唐大爷叹了一口气,“可能当时也不一定是你控的,它跟了你这么多年,当时的情况,感觉到你的念力,微微配合一下也是有可能的。” 叉叔有点惋惜地看着夜叉尸,半晌之后,也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唐隐,“阿隐,夜叉尸好歹也跟了我二十年,现在我也不能再控它了,你给它灌一点尸气,让它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唐隐点了点头,给夜叉尸灌了一点尸气。 夜叉尸有了尸气之后,微微活动了下,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它面对叉叔这边站了一会,像是在看叉叔。片刻之后,它便一转身向外面走去,还没等我看清它往哪边走,人影就已经不见了。 “叉叔,那夜叉尸出去会害人么?”我赶紧问了句。 叉叔摇了摇头,“它不会在外面乱晃的,这么多年了,也该回家了。”说完叉叔转头看向叉弟,眉心皱得更紧。 我和周一白还有唐隐走过去,劝了劝叉弟,然后一起把叉叔的身体抬到了大堂上。 虽然唐隐能够控尸,但是毕竟是亲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直接用控尸的术法。 本来刚刚出来看叉叔表演控夜叉尸,我们几个都把眼泪止住了,可抬起叉叔的身体,眼泪一下子就又控制不住了。 在堂上安顿好叉叔的身体之后,叉弟想留在堂上守着叉叔,但是叉叔把他也叫了过来,说先听何不易说一说。这一次叉弟倒是没有逆着叉叔的意思,垂着头跟我们一起往外面走。 何不易带着我们往旁边的厅堂走,走到一半,两个熟悉的身影就从另外一个方向走过来。 正是我们见过好几次的白衬衫和黑衣人!他们竟然也在商家! 黑衣人走路倒是正常,但是白衬衫脸色有些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 何不易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他们,“你醒了,正好他们也回来了,我有些事要跟他们说,你们也一起来听一听吧。” 白衬衫看了看我们,目光落在叉叔的身上微微顿了下,点了点头,带着黑衣人跟我们一起进了门。 坐下以后,何不易才给我们介绍,“白衣服这位是晋子归,黑衣服是他弟弟晋思征。神仙会的第三个人,是他们两位去解决的,他们是昨天晚上赶回来的,晋大哥受了重伤,幸好灵枢斋的人在,不然怕是也很危险。” “晋家的人?”叉叔诧异地看着白衬衫晋子归,“你是晋家的人?” 我和周一白互相看了看,我俩不太明白这个晋家的人是什么意思,但明显叉叔和唐隐都是知道的,他俩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的诧异。 晋子归点点头。 见我和周一白有点懵,叉叔才对着我们解释道,“神仙会的本家,就姓晋。” 我和周一白顿时更懵了,神仙会的本家帮我们一起对付神仙会,那神仙会到底是什么?已经被人鸠占鹊巢了么? 我突然想起,上次我从神仙会的总部逃出来的时候,晋子归就说“神傀公血仇,此生必报”,所以神仙会其实已经不是一开始的神仙会了? “你们能解决掉鸠黎,已经很厉害了。”晋子归看着我们开口道,“鸠黎在神仙会很久了,另外两个,我多少知道一点底细,但是鸠黎的能力,我一无所知,他向来独来独往,不跟我们任何人交流。我还想如果是我们两个碰上他,运气好能活一个,运气不好,两个就都交待了。” “鸠黎。”叉叔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果然啊,跟尤龙和勾玛他们一样,听起来就是少数民族的名字。”顿了顿他又继续问,“所以,现在的神仙会负责人,已经不是你们晋家人了?” “是,但也不是。”晋子归拧了下眉,“你们见过的那个白衣老头,是我爸,但他已经被人控制了。” “那七星镇魂阵没能镇压住他么?”周一白立刻看向何不易问道。 何不易摇了摇头,这才开了口,“当时我带着傀赶到,清松道长以阵御傀,替换了我师父他们六个人,加上地相派的尸,七星镇魂阵已经彻底完成了。但没想到那个人拼着受重伤,把阵法撕出来了一条口子,逃走了。 “这一点确实在意料之外,于是我师父就赶紧起卦。” “当初你们在国外的时候,我们找到了晋大哥,从他这里我们也得知了一些信息。从卦象上以及这些信息里面,我师父大概推断出了控制神仙会的这个人的身份。” 我们几个都紧紧地盯着何不易,包括晋子归和晋思征也都盯着他。 显然他们两个虽然知道他们的父亲被人控制了,可却并不知道控制的人是谁。 他们肯定也有过推测,只不过可能掌握的信息有限,也没能推测出来对方是谁。 何不易轻轻拧了下眉,抬眼看向我,“你们还记得,我们当初在六亩园村的时候,我师父给你们讲过一件关于隋家先祖的事么?七星镇魂阵就是根据镇压那位的九星杀阵改来的。” “所以,能突破九星杀阵,就也能突破七星镇魂阵,控制神仙会的人,就是隋家的那位先祖。” 第463章 年,己卯年 我诧异地看着何不易,半晌才回过来神来,“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已经被九星杀阵给镇压了么?当年不是拼上九位家主的命,把他这件事给解决了么?” “如果他没有控制神仙会,这当然不可能。但是更大的可能,在他被镇压之前,他就已经控制了神仙会的人了。神仙会用阴气,可天下阴气,没人比隋家掌握得更熟练,他能控制神仙会的人,也不足为奇。”何不易继续道。 “要是当年在镇压他之前,他就已经控制了神仙会的家主,他肯定衡量过,如果让大家当时就发现神仙会一脉被他控制了,那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剩余的九家还会想别的办法对付他。” “可如果他把这件事藏起来,让神仙会的家主假装和其他人一起完成九星杀阵,那么他就可以从神仙会控制的那个阵法的方向突破出来。而且这个做法神不知鬼不觉,后面再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不会联想到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只不过他可能没想到,九星杀阵太厉害,就算他从突破了出来,可能也只是念力突破了出来,肉身还在阵法之中。这么多年,他的肉身应该早就不能再用了,所以就一直是用念力控制神仙会的家主。” “不可能!”还没等我在说什么,周一白就开了口,“那他有病么?我要是他,突破之后,我肯定要找其他十家报仇。他脑袋被阵法压坏了么?出来就开始杀自己的后人?还是赶尽杀绝的那种杀?” “是啊。”晋子归也觉得有些诧异,“我以前也推测过,我猜想过玄门各家的可能性,还真是唯独没想过他们隋家,谁会跟自己家这么过不去,要把自己的血脉全都杀光?” 何不易摇了摇头,“他杀自己家人是什么目的,我们不好推测,但是当年他的目的我们是知道的——他想成仙。这么多年,他的想法应该从来就都没有变过。这是之前我们也完全没想到的,不然也不可能用九星杀阵改的七星镇魂阵去镇他。” 周一白突然一拍大腿,转头看向我们,“我知道了,你们还记得九索和他师父说过,说他们推测过,神仙会是想要血脉归一,复活九天玄女么?所以血脉归一是真的,但复活九天玄女是假的,他想复活的根本不是九天玄女,而是他自己!” 但是说完这句话,周一白脸上仅剩不多的血色迅速的褪去,他看着叉叔,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说话。 我也瞬间明白了,如果我那个已经就差一步成仙的老祖宗想要复活自己都这么难,那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没希望复活叉叔! “诶呦,你们别总看着我。”叉叔摆了摆手,“我现在本来就是透明的,你们这么一眼不眨地盯着我看,我就感觉自己跟没穿衣服一样全被你们看透了。何不易不是说有很多话要跟我们说么?快说快说。” 何不易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晋子归,才继续道,“我们现在还有最后的一丝机会,据我们所知,这些年,他收集各脉血脉,如今已经齐了十脉,还差最后一脉。” “李阳东他们家?”周一白立刻问道,“他们家看起来很厉害,而且阳气正和阴气相克,之前他不是还说他们全家都在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一般人也找不到么?” 何不易摇了摇头,“不是他们家,是天机阁。” “啊!”周一白看着他,“就是那个从来没出现过的天机阁?” 何不易点点头,“但是天机阁在哪,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了,因为他们这一脉,自摘法脉,永远脱离了玄门。他们现在就完全和普通人一样,也可以说,自从他们摘了法脉的那一刻,这世上就没有天机阁了,所以我们就算想算一算天机阁的人在哪,也不可能算得到了。” “这么狠?”叉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他们为什么要自摘法脉?” “那就要从,己卯天衰开始说了。”何不易深吸了一口气。 “己卯天衰”这四个字,我第一次听说,还是清微道长提起的。这么久以来,我们也就只知道己卯天衰之后,玄门分崩离析,各家自立门户,己卯天衰之前的历史,全都被抹掉了。 各脉就算还有传承的,也不愿意再提起己卯天衰,就连唐隐和叉叔他们都不知道。 但是听何不易这语气,他们火珠林倒是一直知道的。 也是,当年镇压了我们家那个老祖宗之后,各家各脉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传,只有火珠林一脉相承,从来没有断过,他们对玄门的历史,应该是知道得最清楚的。 “1279年,己卯年,那一年,历史上发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何不易继续道。 像我和周一白这种,玄门里的大文盲,只能看向叉叔。 叉叔无奈地叹了口气,“1279年,陆秀夫背幼帝投海,南宋灭亡。你俩可真是,说数学的时候,你俩说你俩是文科生,数学不好,现在说历史了,你俩怎么了?历史也不好了是吧?” 周一白挠了挠头,“我以前看我姥姥请仙办事挺简单的啊,哪儿还涉及到这些知识?我以为进了玄门干活就行了呢,谁知道还要考这些?” “早就跟你们说了,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科普工作室,你不多学习,长着一张嘴就知道问是吧?”叉叔摆了摆手,看向何不易,示意他继续说,“那这件事跟玄门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因为后面的元朝是历史上第一个少数民族建立起来的大一统王朝,对中原来说,运势衰微,所以才有了‘己卯天衰’这个说法?” “不。”何不易摇了摇头,“其实己卯天衰之前,玄门不叫玄门,而叫术界。术界是一个隐藏在所有势力背后的势力,跟普通人的世界是分开的,但是又和统治者息息相关。这就是为什么,玄门十一脉,有人姓周,有人姓秦,有人姓隋,有人姓唐,有人姓商,有人姓晋……” “因为每一个姓氏,就代表一个朝代。也就是说,这个朝代背后的势力,就是跟朝代国号相同的姓氏的那一脉。之前你们见过巫庚,他活在商代,所以商代也是整个商家术法最辉煌的时候。” 第464章 术界十一公 “但每个朝代,有每个朝代的命数。等国运衰微之时,术界就会逐渐撤出对当朝统治者的辅佐。就好比当年的巫庚,他是商家留下来的善后的那一支。哪知道他发现商朝国运衰微之后,就不想再在背后辅佐,也不愿意退出历史舞台,冒出了自己要称王的想法,所以后来商家人出面,把他镇压在了青铜鼎里。” “每一家每一脉,都顺应天时。直到宋家辅佐宋朝的时候,这件事出了纰漏。”何不易顿了顿,解释道,“宋家就是天机阁。” “但是当时天机阁还不叫天机阁,那时候各家也都不叫现在这个名字。术界十一脉,只是以各家家主的称呼命名,就像神仙会以炼傀为主,他们就是神傀公一脉,天机阁是神目公一脉。” “他们之所以叫神目公,是因为他们能看到未来。他们和我们神算公一脉不同,我们全都是靠算卦来推算,他们是真的能清晰地看到将来发生的事情。”何不易说到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当年,神目公一开始辅佐宋朝的时候,就曾经勘破未来。他们看到了一个画面,这个画面估计很复杂,但是总结起来,就是‘武将弑君’。于是在神目公的建议下,宋朝开始重文抑武,他们制定了各种限制武将发展的制度,以致于宋朝军事力量薄弱,到后来大元铁蹄南下……” “他们倒是保证了,在整个宋朝期间,确实没有想要造反夺权、有野心的将军。” “可宋朝的国运,却也因此提前衰微,比预期的命数短了很久。以往一家辅佐的时候,其他几家并不出现,除非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并且也是要顺应天命的时候,才会出手相助。” “就像是繁弱五诛阵,当时对抗匈奴确实是顺应天时,所以阵法之中,又请了其他几脉的人出手炼傀等等,类似这种情况的时候,其他人自然不会拒绝。” “但是宋朝提前灭亡,而下一个正常需要接替的朝代还没开始孵化,接替神目公的下一脉都还没有出来辅佐新皇,这扰乱了术界更替的规律,自然就惊动了术界。术界十一公一起商量着怎么解决这件事,很明显,这件事的第一点原因就是因为神目公看到了未来,并且试图改变未来。” “原则上神目公是不可能改变未来的,可偏偏到最后,他预见的那个‘武将弑君’的画面都没有出现,那就证明,很有可能当初神目公预测错了。” “十一公在这件事上商讨许久,认为虽然初代的术界十一公确实是九天玄女的血脉,能力通天,但是传了这么多年,传到宋朝之时,已经不知道传了多少代,血脉稀薄,失传太多,早就没了前人的能力,那就不应该再插手天道,应该让这个世界顺应自然的发展。” “所以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术界众人归隐,各立门户,不再插手国事,不准再以十一公自称,不准向后人透露己卯天衰之前的术界,术界从此不再存在于世间。” “神目公一脉自知有愧,所以当时的那个神目公做了决定,除了他以外,所有人自摘法脉,他暂留法脉,也是要确保族人的安全。只不过后面发生了隋家的那件事,唯一一个有法脉的神目公,也跟着一起封在了九星杀阵里。从此神目公一脉,就彻底成了普通人了。”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被九星杀阵镇压的那个神冥公,就再也没有找到过神目公一脉的血脉。” “原来是这样。”叉叔了然地点了点头。 顿了顿何不易又解释了下,“以前这些事不说,一是我们掌握的信息也并不全面。之前我师父见过晋大哥之后,从他这边得知了不少信息,再加上这一次七星镇魂阵被破,有些事情我师父才推测出来。刚才我说的这些,大概就是事情的全貌了。” “另外也是确实有祖训,己卯天衰以前的事情都不要再对外人提起,火珠林的传承没有断过,就火珠林的师徒口口相授,只是为了术界的历史不被彻底湮没。” “这些事情,以前知道,也并无益处。但是现在既然我们已经清楚的知道对手是谁,已经到了这最后的关头,也没什么是不能说的了。” 何不易的话,让众人都有些唏嘘。 即便寥寥数语,但是大概也能猜想到己卯天衰之前,术界是何等的辉煌。 己卯天衰之后,术界不复存在,玄门也逐渐没落。 沉默了好半天,周一白估计是实在不太喜欢这种沉闷的气氛,便开口对着何不易问道,“原来你们这一脉叫神算公,那我们周家这脉呢?” “神灵公。”何不易回道。 “怪不得!”周一白一下子就明白了,“怪不得当初我三哥就跟我说,我们家这一脉其实不是请仙家,而是通灵术,万物有灵,我们可以和万物沟通,原来是神灵公!那唐家呢?神尸公?” 何不易摇了摇头,“神葬公。” “啊!道门,这个我能猜到。”周一白又道,“神道……不是,神阵公是不是?” 何不易这一次点点头,“各家如今的称呼,都是各家后来自己另外起的,跟原来基本上什么关系了。”顿了顿,他才继续道,“所以,只要神冥公他还没有找到神目公的血脉,我们就还有最后的机会。他虽然从九星杀阵里突破出来,但是应该还是受九星杀阵的影响,所以他要长期待在神仙会总部,他自己的那个梦境之中。” “再加上九星杀阵的限制,他实际能力,能发挥出来的估计不到原本的十分之一。这一次为了突破七星镇魂阵,他又受了重伤,所以现在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神仙会总部已经被破了,他现在逃去哪了?他要是神冥公,那应该也算不到吧?”唐隐开口问道。 “他一直以来,应该只能待在两个地方——神仙会总部和九星杀阵里面。神仙会总部被破了,那他就是回了九星杀阵那里。”何不易回道。 “那梁先生算到九星杀阵在哪了么?”周一白立刻问。 何不易摇了摇头,但又很快道,“九星杀阵不用算,猜也可以猜到。就是上次我们去的那个山谷,小天被他抓走的那个山谷。” 第465章 该做一个了断了 何不易说着叹了口气,“当时我们发现那个是聚阴凝气阵,我们以为那个是神仙会的总部,但是实际上,那里应该是九星杀阵的位置。他在那里聚阴凝气,就是给自己用的,所以他会出现在那里,但是他不能直接把小天带进九星杀阵,只能把小天带回了神仙会总部。” “真是!”周一白拧起眉,“就差一点!如果我们那时候就发现那里就是九星杀阵,梁先生肯定当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我们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吧!” 何不易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我师父算了时间,他说我们只有在他说的那个时间去,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 “什么时候?”我开口问。 “半个月后。”何不易回道。 “半个月?他受了重伤跑了,那半个月他是不是都养好伤了?”周一白有点急,“为什么不是趁他病要他命?” “如果能那么容易的要他命,当年那九个家主就不用拼上自己的命来镇压,结果还没镇住了。”叉叔回答了周一白的问题,“既然梁先生已经安排好了,那就按照梁先生的安排办吧。” “这半个月,我打算先送我师父去火珠林的墓地安葬。”何不易说着看了看叉叔,犹豫了下,没再往下说。 叉叔轻轻点了点头,“那我还能再送梁先生一程,如果送完梁先生还有时间,你们也……” 周一白赶紧打断叉叔的话,“叉叔,小天不开门,你也走不了,你就先留下来啊,起码你得看到我们是怎么彻底解决这件事的吧?” 事情已经说完,对于叉叔的事,何不易不好插嘴,于是他就站了起来,“我师父下葬的事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那我就先去忙了。” “有什么需要你叫他们帮忙啊。”叉叔看着他开口道,“我帮不上什么了,他们替我尽心尽力。” 何不易点了点头,又对着叉叔鞠了一躬,才转身出去了。 晋子归和晋思征也没有多留,对着我们微微示意了一下,也起身离开了。 剩下我们几个留下来,坐在这里消化这些刚接收到的信息。 但我感觉我们几个主要靠叉叔消化。 周一白看着走来走去的叉叔,开口道,“叉叔,你别想着送完梁先生要是有时间,还要怎么怎么样的,我们不会让你走的,以后我们肯定能找到办法让你活过来的。就比如……你看药老,他后来不只是复活了,还成了半圣。” 叉叔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周一白,半晌才道,“小说看看得了,你还当真?” 周一白估计没想到叉叔这话也能接上,立刻就道,“那你看阿加莎,人家后来也是以灵体的方式存在,还跟绯红女巫他儿子组了队呢。” 叉叔抱着肩膀看着他,“哦?我还以为那个剧说的是,死亡不可阻挡、人要学会面对死亡呢。” 周一白无语了,“叉叔,你不是每天就玩俄罗斯方块么?你怎么又看小说又追剧的?” “这不是为了跟你有共同语言么?”叉叔说着顿了顿,“行了,都别在这待着了,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所有的事情,由长辈们张罗,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就直接去做。 灵堂也很快布置好了,叉弟和何不易一起守灵。 我挂完最后一朵白花,一转头发现叉叔不见了,他刚才还在后边指挥我调整高度,怎么一下子人就没了? 我有点着急,正要出门去找,却被周一白给拉住了,他大概看出来我是在找叉叔,就低声道,“刚才唐大爷过来了,走到门口也没进来,站了一会就走了,叉叔看见就跟上去了。” 二十年前,唐大爷没了一女二子,如今唐家的下一辈就剩下唐渊和唐隐,但作为唐禹大爷的徒弟,虽然不姓唐,可叉叔和叉弟也早就算是唐家人了。 如今唐大爷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自然无比难过。短短一天,他看着就憔悴了不少,身形都有些佝偻了。 周一白说完就拉着我走到院子里停下来,他转头看着灵堂里面,开口道,“叉叔现在的阴气念力还没走,我们就感觉叉叔还在,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叉叔肯定回不来了。叉叔一早就知道这个结局,只是我们回来的路上,他不想让我们太难过,才顺着我们的话说,让我们有点盼头。” 他说着眼睛又有点红,“叉叔虽然说自己算卦不如火珠林,但是那天叉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候,肯定算了,他那会就知道自己要出事。只是他也不能跟我们说,还得调整状态,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路上接着跟我们插科打诨,还得带着我们一起对付神仙会的人。” 他抬手擦了擦眼泪,“那天叉叔把自己关房间里的时候,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想去看看他来着,但是我又怕打扰他想事情。他没出来之前,肯定也没调整好状态,我要是进去了,一定能发现他的异常。” 周一白提到这个,我也想到那天我在梦里的时候,也想着去叉叔的房间看看来着。 要是周一白直接进去,说不定叉叔有了准备,还能糊弄过去。 但是我从梦里进去的话,叉叔没有察觉,什么表情都会挂在脸上。 可我怎么就也没有去看一眼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也止不住地掉。 顿了顿,周一白才又说,“或者,梁先生的顾虑是对的,要是提前让我们知道叉叔会出事,打死我我都不会去的,什么玄门大义我看不见,我只能看到叉叔没了。” “我都后悔了,要是当初我好奇心没有那么重,没有非要跟孙皓和他妈妈一起去找叉叔,虽然可能我们不会认识叉叔,但起码叉叔能好好活着。” 是啊,我拧起眉,也看着灵堂的方向。 如果我们没去找叉叔,如果没有我们家的事,如果没有我们家那位一心想成仙的祖宗,那也许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一切的事情,都源于我们家那位想要成仙的祖宗。 当年他就残害生灵,玄门众人为了镇压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么多年,他隐藏在幕后,挑起玄门和神仙会的对立,屠戮自己的子孙后代,也绞杀玄门各脉。 要杀自己家人的,是自家的那位祖宗,保护我们的,是玄门各家各脉。 玄门不能再有人为此付出生命了! 我垂在身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这一切都是因我们家而起,也是时候该做一个了断了。 第466章 谋士以身入局 叉叔跟唐大爷、唐渊他们聊了很久,本来晚上我和周一白想去找叉叔聊聊天,但又看到叉叔和叉弟坐在灵堂外面聊天,我和周一白就没有凑上去。 于是我俩就去了灵堂里陪着何不易守灵。 第二天早上,商羽、叉弟和唐隐来换我们,让我们去休息一会。 叉弟昨晚不知道跟叉叔聊了多久,一开始他们两个是在院子里,后来看到我和周一白去了灵堂,他俩就回房间去说了。 这会他们三个过来,我们就先各自回了房间。 我刚躺在床上,就看到周一白又跑出去了,看这架势,应该是去找叉叔了。我要是睡着,叉叔肯定就进我梦里了,周一白既然找叉叔有话说,我也就先没睡。 隔了会,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聊天群响了一声。 自从上次梁世成让大家先各自隐匿之后,这个群就再也没有人说过话。 这会我看群主变成了何不易,应该是他用梁世成手机操作的,随后何不易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先师梁公讳上世下成,仙逝于甲辰年辛未月癸巳日,谨择于辛未月丙申日辰时于万安山藏风林设奠。——神算公后人,火珠林第八代掌门,不孝弟子何不易泣血顿首,哀此讣闻。】 何不易这一条消息一发,群里先是安静了一会,随后有人先发了一条【梁先生千古】,之后大家也就保持这样的格式刷了屏。 何不易没有发灵堂在哪,那意思也就是不需要大家来灵堂祭拜。 我又看了一下时间,丙申日是明天,如果知情的人有心,知道了明日下葬设奠,那明天应该会到场。 周一白跟叉叔聊了几个小时,我才看见他耷拉个肩膀回了房间。 他回来了,我自然就能睡了。 我进了梦里,叉叔也就进了我的梦里,而且不只是叉叔进来,零零散散的,还进来几个陌生人。 因为我没开冥门,其他人进来也有些茫然,站在那,不知道该往哪走。 叉叔倒是叹了一口气,走到我旁边停下来,还没等我说话,他就先开了口,“小天啊,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其实道理你们都懂,能不能让我歇一会啊?有什么话咱们等等再说啊。” 我知道,他昨天先是开导唐大爷他们,然后又开导叉弟,刚才又开导周一白,肯定是累了,我点了点头,“但是我得把冥门打开了送他们走。” 叉叔点点头,一屁股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知道叉叔现在还不会走,他自己都说了要送再梁世成一程,梁世成还没下葬,他肯定不会走。 于是我也就放心地打开了冥门。 自从冥门被破坏,我都还没有心思研究它、修复它,所以它现在还是之前被鸠黎的傀撞坏的样子。 那几个进了我梦里的人,显然也觉得这门看起来有点寒酸了,但这是唯一的路,他们也不能不走。 等他们几个进去之后,我就把这两天恢复的小黑水潭往冥门那边分了一些。 小黑水潭落在冥门下面之后,我隐隐地能感觉到冥门在吸收小黑水潭,或者说,是小黑水潭在修复冥门。 见到它能被修复,我也放心了许多,然后才转头看向叉叔。 叉叔也看着冥门,顿了顿才道,“你每天晚上在这待着也挺无聊啊。” “还好吧,以前我还不知道怎么炼化阴气,就只能站在这里不动。现在梦境变大了,我也可以到处溜达走一走。碰到话痨的人,他们还会停下来跟我聊聊天。”顿了顿,我才继续道,“不过大部分主动找我聊天的人,都是不接受自己死了,不想进到门那边去,以为我能控制什么,只要他们求我,我就能让他们活过来。” “是啊。”叉叔点点头,“谁能轻易地接受自己的死亡呢?能活着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可是,叉叔你……” “我的命就到这了。”叉叔打断我的话,“人的命数都是定的,就算没有鸠黎、没有神仙会,到了该死的时候,我也还是会死。也许是出车祸,也许在马路上走,别人从楼上扔下来一块板砖正好砸我头上,甚至说不定吃口饭也噎死了。” “这世上每天都会死那么多人,怎么就不能是我呢?就像梁先生也明知道用完第三次摘金线就会死,但有些事情没办法,想要成功就总要有付出。” 我微微拧了下眉,隔了会才低声问,“叉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可能出事的?” 叉叔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那天梁先生跟我们说安排,地相派送尸过来,商羽出去接人的时候,大白问他是不是大家都不会有事,梁先生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目光先在大家的身上转了一圈,但他看我的时候,目光多停留了一会,我就隐约觉得不对。” “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地相派是送尸过来,等看到他们是送尸来,我知道需要有人控尸的时候,就想会不会是七星镇魂阵的事,所以我才想着跟他们去神仙会总部,可他们都不同意。” “后来我确实算了卦,我算了几次,不管我去哪边,好像都是死劫。不过我这算卦的能力就是半吊子,所以自己心里也多少还有点疑惑,但也做好了准备。到最后,清松道长和小川布阵回来,梁先生跟咱们说地点的时候,他又特意点了我和小川,我就知道已经是定局了。” “仔细想一想,我们这一路走过来,梁先生能安排的,其实都帮我们安排了。包括今年过年的时候,也让大家都聚齐了。他其实已经在尽可能的保证我们安全的情况下,帮我们每个人完成心愿了。” “你们可千万别对梁先生有什么怨言。” “我知道。”我点点头,“我知道梁先生付出了很多,大白……其实也就是情绪上来了,他也不可能真的怪梁先生什么,而且梁先生去世,我们也一样很伤心。我们几个一直在一起,叉叔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但是对于现在的整个玄门来说,梁先生就是玄门的主心骨。我们不希望你离开,也一样不希望梁先生离开。” “我们都希望……哪一天彻底解决神仙会了,大家还是这些人,一起坐下来吃饭聊天。哪怕吃过一顿饭之后,又要各奔东西,但起码大家都还在,不像是现在……” 叉叔轻轻地叹了口气,“谋士以身入局,舍命胜天半子。你们只有按照梁先生的安排把事情彻底解决,才不辜负梁先生这一路走来的付出。” 第467章 我不能再留了 因为商家距离万安山还有段距离,又已经算好了辰时下葬,所以第二天天没亮,我们就护送梁世成的棺椁往万安山去。 自从回来之后,周二哥和周三哥的精神都还有点萎靡,周一白有商羽给治疗,身体倒是恢复了,但是它们两个还是没精打采的。 再加上我们都要去送梁先生,商家这边就没人在了,但是叉叔的身体还在这,所以周一白就让周二哥和周三哥留下来守着叉叔的身体。 我们到万安山山脚的时候,天刚微微亮,但是在山脚下,每隔一段就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了。 他们倒是也没有上前打招呼,只是在我们经过的时候,远远地对着棺材鞠躬。 这条路一直到藏风林,一直都有人在。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我们还看到了龚老旺。 龚老旺看样子估摸着本来也是不打算走近的,但是在看到叉叔只剩下阴气和念力之后,他怔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 叉叔见状,也就放缓了脚步。 何不易在前面带路,商羽、唐隐、周一白和叉弟四个人抬棺,我本来也要抬棺的,但是商陆说我阴气太重,对梁世成对我都不好,所以我也就只能跟着大家一起在后面。 这会叉叔放缓了脚步,我就陪着他一起慢了下来。 龚老旺追了几步跟上来,“老哥,你这……”他诧异地看着叉叔,“本来还想着有机会去金城找你叙旧,怎么……” 叉叔摆了摆手,“哎,人各有命。” “我知道你们最近是在对付神仙会,只可惜我们能力低微,帮不上什么忙。”龚老旺叹了一口气,“冒昧的问一句,是下葬了还是没有?葬礼办了么?要是来得及,我怎么也得送老哥一程,要是来不及,就告诉我墓地的位置,我一定去祭拜。” “还没有呢。”叉叔叹了口气,“先送梁先生吧,我这边的事不急,回头再说。” 龚老旺点点头,这会主要是送梁世成,他也不方便多说,就看向我,“到时候无论如何要通知我一声。” “好。”我应了下来。 龚老旺就停下了脚步,目送着我们往前走。 我又转头看了看他,才低声问叉叔,“叉叔,这些应该都是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同事吧?他们怎么都远远地看着,不上前来?” 叉叔轻声解释道,“玄家沟科普工作室虽然成立很久,但是毕竟天南海北的,梁先生也一直有自己的事情忙,大家偶尔在群里交流,但是很多人未必真的跟梁先生见过面。没有太深的交情,就没必要上前来打扰,远远地鞠个躬,心意也就到了。” “想必也是梁先生生前对何不易的交待,葬礼要通知,但是毕竟神仙会还没解决,就没有必要大办,所以没设招待众人的灵堂,只是告知下葬的时间和地点。有心的人自然就会来送一程,大家心里也清楚,梁先生不想被打扰,就也不会上前。” 我点点头,正要再说什么,但是目光扫着其他人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显然也看见我了,他看了我一眼之后就看向叉叔,明显整个人也愣住了,但是他很快回过神来,后退几步,把身影隐到树林里了。 我微微怔了下,赶紧低声道,“叉叔,我好像看见明尘了。” 叉叔也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但是明尘已经藏起来了。 叉叔看了会,就收回了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我们重新回到队伍里,我又四下张望了下,还是没能再看到明尘的身影。 “他来送一程,是他的心意。”叉叔见我还在四处看,便低声道,“既然不想出来打招呼,就算了。总之,现在见到他平平安安,不就挺好了么?” 我点点头,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 一直到藏风林,我们才停了下来。 藏风林里埋着火珠林的其他几代掌门,有一些离得比较远,也不看清,但是梁世成的坟地选在他师父的下首,距离不算太远,我也看清了他师父的墓碑,他师父的名字叫李七玄。 他们这字辈果然是顺着“以心问天、七世不继”排下来的。 等在墓地这边的,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和梁世成交情比较深的,所以到了近前祭奠。 何不易先去祭拜他师公和师祖们,我们就动手清理附近的草木。 虽然清理草木这种事本来对周一白来说,就是一个术的事,但是这时候肯定是都要自己动手的了。 等何不易回来之后,才开始正式的下葬流程。 葬好之后,我们依次过去鞠躬或磕头拜别。 周一白跪在坟前磕完头,本来准备起身了,动作又停了下来,顿了顿,才对着坟墓低声道,“梁先生,我们没有怪你,那天是我心急态度不好,但是我知道你都是为了玄门,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说完,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才站起身。 我也看着梁世成的坟,他这一生都在为玄门奔波,最近二十年又四处找我,如今也终于可以歇歇了。 一切仪式完成,但是大家都还不想离开。 最后是商陆招呼了我们一声,说该走了。 何不易站在坟前,开口道,“师父,我们先回去了,等解决了神仙会,我再来看你。”他说完,脚步又顿了顿,才慢慢地转过身。 我也又转头看了看梁世成的坟,正要往前走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叉叔的身上不太对劲,他身上的阴气好像在隐隐地逸散。 之前是商羽在叉叔的身上下了个固住阴气和念力的术,但是也是谨防有外力致使叉叔的阴气和念力消散,因为叉叔算是横死,正常情况下阴气和念力是不可能自己消散的。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就赶紧先用念力护住叉叔,然后开口喊商陆他们,“商大爷,商羽,你们快来看看叉叔,他的阴气怎么开始散了?” 我这话一出,走在前面的人也都立刻停下了脚步转回来。 商陆让我撤了念力,他连着在叉叔的身上施了几个术,但是依旧不见效果。 纵是一向自信的商陆脸上都闪过疑惑,忍不住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商家的术没用,我只能赶紧再次用念力护住叉叔。 叉叔看着自己,苦笑一声,“看样子,我也不能再留了。” 第468章 我希望你选择正确的路 “没事的,叉叔,你别急。”周一白走到叉叔身边,“小天现在护着你,没事的,我们再想想办法,商大爷,唐大爷,还有什么办法么?秦姐姐,你有什么办法么?” 这种情况显然大家都没有见过,横死的人,如果阴气和念力自行消失,除非是找到替身了。 可叉叔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找替身?而且叉叔也没有必要干这种事去害别人啊?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唐大爷开了口,“小川,跟你爸去告个别,让你爸走吧。” “唐大爷!”周一白顿时就急了,“肯定有办法的!而且这肯定有问题!横死的人阴气和念力怎么可能会自己散呢?小天不开门,叉叔根本走不了!怎么可能会散啊?!” 唐大爷拧起眉,看向周一白,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不让他走,等着他阴气念力全散了,什么都没了么?” 唐大爷说完这句话,身体也晃了下,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周一白急得直跺脚,又看了看商陆和秦白芷,但后面两个人也都摇了摇头,他只好又转身回到了叉叔面前,“叉叔,你那么聪明,你什么都知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你快告诉我们,我们好想办法。” 叉叔看着他叹了口气,“大白,我昨天跟你说的,你都忘了么?” “我记得,但是……”周一白顿了顿,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但是还是不甘心地一直盯着叉叔。 叉弟跟叉叔要说的话,估计也都说完了,他只是走过来,给叉叔磕了个头,说让叉叔放心。 周一白看了看叉弟,一边生气一边哭。 我拉了拉周一白,想一起给叉叔磕个头,但他动也不动,明显还是在生气。 叉叔顿了顿才道,“大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小天的冥门那边是什么么?小天这性子肯定是不能自己去看了,那叉叔替你们去看看。我其实一直也挺好奇的,这不是正好能看了么?而且说不定,菀华就在那边等我呢。” 周一白听到叉叔提叉婶,神情终于松动了一些。 我拉着他一起跪下来给叉叔磕了个头,这一路走来,叉叔对我们来说,亦师亦父亦友,本来以为叉叔能以这样的状态多陪陪我们,至少陪到我们彻底解决神仙会,可哪想到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叉叔虽然碰不到我们,但是还是伸手扶了扶我们,等我们站起来,他才看向叉弟,“就别给我办什么葬礼了,把我和你妈迁到唐家的墓地就行。” 叉弟点点头,应了下来。 叉叔这才看向唐大爷,“师叔,咱家墓地有我们夫妻俩的地方么?” 唐大爷拧眉红着眼睛看着叉叔,“人都死了,还没个正形。” “有正形,有正形。”叉叔正了正衣襟,走到唐大爷的面前,朝他跪拜下去,“不孝弟子林元度拜别师叔,我不能再尽孝于前,还望师叔保重身体。” 唐大爷闭上眼睛,挥了挥手,没再说话。 叉叔头磕在地上,迟迟也没有起身。 最后唐隐往前走了几步,“五哥,放心吧,家里我会照顾好的。” 半晌,叉叔才起了身,点点头,抬手虚拍了几下唐隐的肩膀,又看向唐渊,“师兄,我可是要先去找师父了,你以前就嫉妒师父对我好,以后你还得继续嫉妒。” 唐渊脸上虽然不舍,但说出来的话却不一样,“去吧去吧,有你孝顺他我这个儿子可轻松多了。” 叉叔笑了笑,又跟商陆等其他几位长辈简单告别,就转头看向我,“小天,走吧,一会可别真散的什么都没了。” 我点点头,睡过去。 冥门已经被我修复了一些,虽然还不是原来的模样,但是看着好多了。 我没有把冥门挪到面前,而是陪着叉叔往冥门那边走。 我希望这条路足够长,就可以一直走,这样叉叔就一直不会离开。 走到冥门面前,叉叔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叉叔,你要是不想走……” “小天。”我的话还没说完,叉叔就打断我,“其实我还有一些事没想明白,但也没有时间再给我想了,就比如鸠黎为什么一心为神仙会办事,他知不知道尤龙他们那一支,既然他身上的长生蜮是原版的,那他为什么不去帮尤龙他们。” “还有神仙会一开始是想对你们家赶尽杀绝的,包括明尘那会说,他只是想要活着,那就证明,在他伪装你的那些年里,神仙会还是想要杀了你而不是要抓活的。那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改变了想法,突然要留你的命,想要抓活的呢?” “还有,我们以前不清楚,我们以为神仙会就是神傀公那脉。但是我们现在知道了,控制神傀公的,是你的老祖宗神冥公。在明尘向神仙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之前,别人不知道明尘是假的,他还能不知道么?那他为什么还是让人一直追杀道门呢?除非他当年追杀道门,还有别的目的。” 他说着顿了顿,“你要记得,我们知道的,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历史,但凡有一个字传错,那我们知道的,跟原貌就大不相同了。我不是说,火珠林传下来的事情可能是错的,可这么多年了,那位神冥公一直在背后做手脚,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事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现在知道真相的,只有他一个人,但是即便真的见面,他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 “这所有的事情之间,恐怕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没办法再帮你想了,但你要记好,等你们下次去围剿神冥公的时候,多留些心。” “再加上,我们这一路走来,对付神仙会,都像是在投机取巧,好像每一次运气都站在我们这一边。其实原则上,神仙会的很多人的实力,对我们来说都是碾压。有梁先生的神机妙算是一部分,但是,又好像冥冥之中,有这样的定数。” “可你们要对付的神冥公,跟我们以前见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他是己卯天衰之前的人,他见过太多、知道太多。而且命数的安排,总是很奇怪,你能走到今天,说不定……” 叉叔说着顿了顿,半晌才继续道,“说不定有些事,需要你自己来解决,到时候,就是你来做选择的时候了。我希望那个时候你能选择正确的路。” 第469章 他可能想送一送叉叔 “正确的路……”我看着叉叔,“可是,叉叔,以前这些事都有你帮我们想着,正确的路,我怕我选错,以后的路,我也怕我不知道该怎么走。” 叉叔叹了口气,“会知道的,我师父当年离世,我也觉得以后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了,但是你看,我这不是一路走过来、还带着你们走了一段么?每个人,都要走自己的路。” 他说着看向我,“我相信你,会选择正确的路。” 我看着叉叔,眼泪有点模糊双眼,我抬手擦了擦,点了点头,“好,叉叔,我会的。” 叉叔也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走啦,终于再不用跟你们几个小崽子操心了,我要去过轻松日子了。”他说着抬手摆了摆,一脚迈进了冥门里。 叉叔的身影消失在黑漆漆的门里,我看着眼前的冥门,甚至开始厌恶这个能力。 从我小的时候、甚至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就不断的在送人离开。 后来我知道那些人都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即便大部分都是陌生人,我和这些陌生人之间没有太多的感情,我只是在完成我应该做的事情,可我也知道,我每送一个人离开,就会有一个家庭因此陷入悲痛。 我送了陌生人,也要送身边的人。 小时候石林村的那些人,我爷爷,六亩园村的人,我的老师、同学,清微道长,梁不闻……现在又送走了叉叔。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我看着眼前这道冥门,真想一拳打碎它,让我再也不需要送人走,这世上也再不会有人离开。 “小天!没事吧?小天?”周一白蹲在我旁边,估计是等急了,“怎么这么半天都没有动静,叉叔没什么事吧?” 我回过神来,睁开眼睛,从梦里醒过来。 本来我送叉叔走也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但是因为聊了一会天,所以时间长了点。 我坐起来,看了看大家,才低声道,“叉叔走了。” 没有人再说什么,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他走了,总好过留下来阴气和念力都散了。 微微沉默了片刻,唐大爷先转过了身,往山下走。 唐渊和唐隐赶紧跟上去,其他人也都开始下山。 我也站起来,跟着周一白一起默默地跟着大家一起走。 本来以为今天只是送梁世成,可没想到叉叔跟我们一起来了,却没能一起回去。 但好在他想送梁世成一程的心愿也算是达到了。 见到我们下山,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其他同事也就都慢慢散了。 只是我们往商家走的时候,后面不远处,却一直有个人跟着我们。 下了山以后,也没什么遮挡,大家自然也都发现了。 清松的脚步微停了下,转头看了一眼,片刻后,又继续往前走了。 大家都没说什么,只有周一白低声对着我道,“是不是明尘啊?” 我点了点头,“上山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了,但是他好像有点躲着我们,叉叔说他来是他的心意,要是他不想跟我们见面,就也没必要勉强。” 周一白犹豫了下,我俩对视了一眼,还是停了下来。 只是明尘见我们两个停下来,他也停了下来,这段没什么能藏住身形的地方,他就也没有藏。 我和周一白等了会,见长辈们都走远了,他还是没有过来,我俩就准备往他那边走。 可明尘看到我们朝他走,就对着我们摇了摇头,示意我们不要过去,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 我叹了口气,只好停了下来,“或者,叉叔说的是对的,只要见到他还好好的,就足够了。” 周一白有些不情愿地停下脚步,“那来都来了,就打个招呼呗。你看,玄家沟的其他人都走了,他还没走,应该就是想要留下来吧?” 我看了看远处的明尘,“他应该不是想要留下来,他虽然已经不在玄家沟的群里了,但是也总归认识些人,应该是知道了梁先生的事情,所以跟大家一样,来送一程。只不过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他看到了叉叔的阴气和念力,知道叉叔也出了事,所以估计是想着再送一送叉叔吧。” 顿了顿,我低声道,“不过来就算了吧,他能来,就证明他心里还有玄门。我们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别勉强他了,有些事情,也许还需要时间。说不定我们勉强,他转身就走了,那他想送叉叔也送不了了。而且就算真的勉强过来了,他尴尬,其他人也不自在。” 周一白轻轻叹了一口气,“反正他没有再去神仙会,看样子现在过得也不错,那就挺好了。”说完他也转过身,我们继续往前走。 梁世成的事情已经办完,我们就一起先送叉叔的身体到金城,把叉婶的骨灰从墓地里带出来,然后再去唐家的坟地。 除了我们到商家那会,明尘进不来,他就等在外面以外,这一路上,明尘也都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不远处。 就连叉叔下葬的时候,他也是远远地看着,等我们走了,我才看见他往坟地那边走过去。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路转了弯,看不见明尘的身影了,我也就收回了目光。 叉叔下葬之后,叉弟也在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群里发了个通知,【讣告:叉叔没了,葬在了守陵人故地。——不孝子林川】。 他这个消息没有何不易的那么正式,主要就是通知大家一声。 我也想到之前龚老旺说的,于是单独给他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说,叉叔没有办葬礼,一切从简,已经下葬,就在唐家的坟地。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梁世成之前算说让我们半个月之后再去找神冥公了。 因为梁世成下葬之后,我们又要安葬叉叔,给叉婶移动骨灰需要吉时,到了唐家墓地那边下葬也要吉时,加上路上的时间,等我们再回到商家的时候,距离他说的半个月,也就剩下四天了。 这四天,前三天留给大家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心态和情绪。第四天,就要准备出发了。 这一次没什么是提前需要准备的,本来大家商量着,为了安全起见,是不是清松、叉弟和何不易就不要去了。 但是他们三个谁都不同意。 清松说,他可以布阵护住叉弟和何不易,如果他的阵护不住,那我们其他人大概也一样凶多吉少。 所以他们去不去,影响不大。 况且到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想缺席。 既然这么说了,那其他人也就没再坚持。 第470章 你看我不像傀么? 出发的前一天,我和周一白看到叉弟一个人去了外面的湖上划船,我俩不放心,就跟了上去。 等我俩这边刚上船,船上就又跳上来一个人,显然也是因为不放心叉弟所以跟上来的唐隐。 我们没有跟得太近,叉弟划着船划了一段,就停了下来,任由船在湖上随意地漂。 上次出发之前,唐隐为了让叉弟和叉叔的关系再缓和点,喊我们出来钓鱼,特意把他们两个留在一条船上。 那会也是我和周一白还有唐隐一条船,远远地看着叉叔和叉弟。 现在还是我们三个一条船,但是那条船上,就剩下了叉弟自己。 叉弟一直在船上坐到傍晚天微微黑了,才划着船往回走。 他估摸着也看到我们了,可这会可能也是不想说什么,就一个人默默地上了岸回去了。 周一白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趴在旁边的周三哥,用力地揉了一把周三哥的头。 周三哥想抗议,往旁边跳了几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唐隐,最后原地趴下了。 大概如果叉叔在这,它肯定要跑叉叔怀里去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周一白,它就愿意待在叉叔那,现在显然连个躲周一白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们回去之前,周一白让我们先进去,他说他给家里打个电话。 上次出发去打鸠黎他们的时候,我就问过他要不要打个电话,他说了一堆理由,最后也没有打。 最近经历这么多,大概他也有很多话想要跟家人说吧。 那一次我们出发之前,大家还一起吃饭喝酒欢声笑语,就算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但都大家的脸上都还挂着笑容互相打气。 这一次气氛沉闷,都是各自做着各自的准备。 其实放在以往,这个时候我应该也是在吸收阴气补充小黑水潭的力量,现在虽然我也做着这样的事情,但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总觉得像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就想看到叉叔出来晃几圈,感觉只要能看到他,不管我们后面要对付什么,我心里都踏实。 可现在,我好像就算是拼命地吸收阴气,却怎么都还是灌不满小黑水潭。 第二天,我们一早就出发了,还是两辆七座的商务车。 商羽开了一辆,车上是所有的长辈。 唐隐开了一辆,车上是我、周一白、叉弟、何不易、晋子归和晋思征。 叉弟和唐隐换着开,他就坐了副驾,我和周一白还有何不易坐后面,晋家两兄弟坐在了中间。 晋子归他们两个人话也不多,这么多天就算是在商家,他们也没有跟我们有太多的交流。 相对来说,他救过我两次,也就算是我跟他比较熟了,于是我开口低声问道,“晋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神仙会的异常的?按理说,那个神冥公要是已经控制神仙会这么多年了,应该已经做得很严密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他不应该露出什么马脚吧?” “未必没有人发现吧?”晋子归开口道,“只不过能发现是一回事,发现之后能活下来,是另外一回事。” “我大概也就是五六七八年之前发现的,我爸只有我们两个儿子,从小对我们两个好得不得了,可当他从我爷爷手里接过神仙会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先是我妈莫名其妙的去世,之后为了给梁世成做局,需要用我们晋家的一个人做同心傀,我从小被当做接班人培养,所以他们就选中思征,要把思征炼成傀。” “我不同意,就去找我爸,结果我爸对我动了手,就用了你控人的那招。我们这脉,是肯定没有这样的能力的,我当时以为是神仙会这么多年,抓了这么多其他家的血脉回来,得到的什么秘术。” “等我清醒过来,知道指望不上我爸了,我就去把思征抢了出来,从此再也没有回过神仙会。我隐约地猜到我爸可能出了是什么事,现在在神仙会里的那个人,应该已经不是我爸了。这几年,我暗中调查这件事,也一直关注神仙会的动向。” “那幸好你抢的及时。”周一白看向晋思征,“不然晋二哥就成傀了。” 晋子归轻笑了一声,“恐怕也不是很及时。” 晋思征听到这个,也就转头看向周一白,“你看我不像傀么?” 周一白一下子就怔住了,半晌才道,“我确实是隐约感觉到了一点傀的气息,但就是一点点。这还是这次见面才感觉到的,以前见面的时候,我能力太低,什么都感觉不到。可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们炼傀,所以身上带了傀的气息呢。” 他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我说那时候在游轮上的时候,晋大哥你一开始没有出来过,只有晋二哥一个人出来,他每次都是在餐厅打包一个人的饭菜,我们一开始一直都以为他只有一个人呢。所以其实他不吃东西,都是拿了东西回去给你吃的?” 晋思征点了点头。 周一白好奇地看着晋思征,“那你虽然是傀,但是其实你跟活人一样?也能思考,什么都能做?” “晋家炼傀,顶尖的水平确实就跟活人无异了。”何不易在旁边接了一句。 “嗯。”晋子归应了一声,算是肯定了何不易的话,随后继续道,“后来他们没办法,就只能从晋家旁支里面挑挑拣拣,找了一个人炼同心傀。不然如果当初是思征被炼成了同心傀,恐怕商家也控不住被思征牵制住的梁世成。”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大家总归得存疑。 但是这是晋子归说出来的,随手就能布出各种原版蜮的人,可以单挑神仙会捡破烂老头他们那个级别的人,他说了,那我们只能选择相信。 所以要不是晋子归有这个实力,恐怕他也没办法从神仙会里把晋思征抢出来。 而且他们两个的实力应该不相上下,两个人在一起,就算神仙会想要对付他们两个,显然也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再加上他们两个行踪不定,神仙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显然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他们两个身上,才让他们两个后面有机会钻空子救我。 但是我却想到另外一件事,晋子归离开神仙会的时间,好像跟我那个孤儿院资料被烧的时间差不多,于是我赶紧问了一句我那个孤儿院的资料被烧,是不是跟晋子归有关系。 第471章 能跑航空母舰 晋子归也承认了,“是,那个孤儿院本来就是我这边负责。我离开神仙会之后,就通知我负责的所有孤儿院和分部,毁掉所有资料,只要不是我去联系,就不要相信任何人。” “后来你的身份暴露,我也知道了你是从那个孤儿院出来的,他们早晚会查到那个孤儿院,我就让我的人都撤走了。” 他这么一说,那我就放心了。 也就是说,我们当初到那个孤儿院的时候,看到的人,其实可能都不是原来的人了。 怪不得那里也是个原版的念池蜮。 那个念池蜮应该是晋子归早就布在自己的地盘上的,只是平时也没有启动。 但后来他们的人都撤走之后,神仙会其他的人来了,为了困住我们,就启动了那个念池蜮。只不过那会我们已经有了周三哥,原版的念池蜮也困不住我们了。 “那这可真不是一般的缘份啊。”周一白感叹了一句,“我们当时还想着,小天一直在神仙会的眼皮子底下,可是怎么就一直没被人发现。” “后来听九索说,神仙会一般到15岁才来孤儿院选人,而小天刚要满15岁,他那个孤儿院恰好就失火,所有的资料都烧毁了,原来是晋大哥你的手笔。” “九索?”晋子归转头看向周一白,“他还没死?” 周一白瞬间闭上嘴,之前我放了九索和他师父走,他们两个遁逃海外,在神仙会那边看来,应该就是死了。 晋子归一直关注神仙会的事,大概也觉得九索是死了。 半晌,周一白才看向我,“九索……他……我不知道啊?小天你是最后见过他的人,他死了没有啊?” 他一边说一边对我眨眼睛,显然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了。 但现在晋子归都跟我们坐在一个车上了,这种事也没必要隐瞒吧?“他确实还没死。”我回了一句。 晋子归冷哼一声,“那么多人里,总算是有个聪明的,没有白白送死。” 他这么一说,显然应该不会去找九索他们师徒的麻烦了,而且我估计,等这件事彻底解决,晋子归总要重整神仙会的,到时候说不定他就需要找九索他们回来帮忙了。 我们还是先到了上次的那个农家院,在农家院停留了一晚,第二天才往山谷走。 距离我们上次来,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荒草又长起来不少。 这一次倒是没有必要像是上一次那样,害怕打草惊蛇,所以要小心翼翼。 我们到了山谷之后,周一白直接用术把这一片的荒草和树全都给移走了。 山谷瞬间变得光秃秃一片。 在这光秃秃的山谷之中,只剩下白衣老头站在原地。 他像是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所以一直就等在这。 就和晋子归说的差不多,他爸可能真的已经出了什么事,现在就只剩下一个躯壳,控制他的,就是那个神冥公。 怪不得我上次见他的时候,就感觉他的眼神怪怪的。 那时候感觉他的眼神里没什么神情,像是看一个死人。 但事实上,那应该就是一个死人的眼神,所以才什么神情都没有。 他转头看向我们,眼神和上次依旧没什么变化。 见我们走进山谷,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直盯着我们——确切的说,他和上次一样,还是一直只盯着我一个人。 跟他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我们停了下来。 这老头看样子,跟上次见他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何不易说他从七星镇魂阵里离开的时候受了重伤,现在看起来,伤确实是应该都已经好了。 梁世成让我们来打他,但是也没说要怎么打。 明显我们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那也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说不定运气好,就像是之前一样,谁的哪个招数就恰好破他呢。 我被白衣老头盯得全身难受,但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假设他还是要过来抓我,那我这次可不能再像上一次一样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抓走了。 只是这一次,白衣老头也没动,没有过来抓我的动作,但是在他的身后,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门! 黑门矗立在山谷之间,已经遮住了整个山谷。 “我去!”周一白震惊出声,“这是他的冥门么?小天,你那冥门就跟卧室门一样大,你看看你祖宗这个,都能跑航空母舰了。” 我也诧异地看着他的身后,我从来没想过,原来冥门还能长大。 我的冥门一直都是那么大,两个人并排走都挤,每天晚上不管有多少人过来,他们都得排队一个一个进去。 何不易之前还说,他受九星杀阵的限制,现在的实力应该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如果这就是他原来十分之一的能力,那他正常的实力该有多恐怖? 我还在震惊中,晋子归和晋思征就已经出手了。 我也瞬间反应过来,这要是他的冥门直接挪过来,我们所有人就都要被他的冥门带走了。 那肯定要在冥门过来之前,给他致命一击才行啊。 晋子归和晋思征一动,商陆他们也都跟着动了。 大家这会根本不用再考虑什么,都是直接用出来自己最大的杀招了。 我也不用考虑什么防御的事了,所以分离出光球剑之后,我就直接用小黑水潭裹住了光球剑,虽然我也不知道我的攻击对我这位老祖宗有没有用,可是总得试试,不能坐以待毙吧。 我冲出去的速度算是比较晚的,相对其他人都落后了一点,可我却见白衣老头微微抬了一下手,随后其他人的身形好像都定住了,我瞬间就冲到了第一个。 但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拿着手里的剑就往白衣老头的身上去刺。 白衣老头抬起手,两根手指轻轻松松就夹住了我的剑身,他像是轻笑了一下,随后抬起另一只手,在我的剑上一抹,小黑水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光球剑也就露了出来。 “你倒是有点我当年的风范了。”白衣老头开口说了句,这话里像是带着几丝对我的满意。 我拧了拧眉,谁要他满意? 但是我都到了这么一会了,其他人没到,攻击怎么也没到? 于是我转头去看,这才发现一个巨大的光球把所有人都罩在了里面,他们还保持着冲过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甚至于他们发出来的攻击,也被定在了光球里面。 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时间突然静止了一样! 第472章 门那边的世界 我诧异地看着那边,还没等我收回目光,就听到轻轻地“咔嚓”一声,等我回过头来,才发现白衣老头只是手指微微偏了下,我的光球剑就被他给掰断了。 不过我的光球剑就算是被掰断了,它也还能再形成,我正要恢复它的形状的时候,白衣老头就开了口,“别白费力气了,你们这些年,费的力气还不够么?” 我用力地捏着手里的断剑,死死地盯着白衣老头,他虽然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把光球剑恢复了原状。 梁世成说了,我们今天来,就能彻底地解决这件事,那我就必须得做好准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给他一剑。 白衣老头对此好像也并不在意,他侧过身,转头看向他身后巨大的冥门,“你知道冥门的后面是什么么?” 我只是盯着他,寻找能下手的机会,根本不想跟他说话。 见我不搭话,白衣老头又转过头来看我,他打量了我一会,又笑了一声,“我小的时候,好像也跟你差不多,脾气倔得很,不想说的话,就算被打死,也不会说半个字。这么多年,神冥公这一脉传了那么多代,出了不少天才,可死了那么多人,也没一个人能用出冥门现世。可你偏偏无师自通,连传承都没有,就会了,你说这不是命运的安排?” 我拧起眉,难道神仙会从要杀我到要抓我的转变,就是因为我用出了冥门现世? 但是鸠黎第一次去叉叔别墅的时候,那已经是在六亩园之后了,他看起来明明是要对我下杀手的啊。 或者他那一次去,是为了试探,也为了抓我。 他们那时候已经知道我可以冥门现世了,但是他们想知道,这是一个随时都能用出来的技能,还是说死到临头我才能被逼着用出来。 鸠黎站在门口,一直压迫我们的时候,就是在给我用出冥门现世的机会,所以那会他本身也做好了逃跑的姿势。 如果我立即用出了冥门现世,那就证明整个神仙会上下已经没人再是我的对手,就连鸠黎自己也得立刻离开。 可是我没有,所以鸠黎就对我动了手,看起来是杀招,也是为了逼我在生死关头用冥门现世。 但到那个时候我还是没能用出来,所以就算当时孙皓没来,没有惊走鸠黎,他大概也不会直接杀我,而是转手抓住我把我带走。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神仙会这边确认了,我在六亩园虽然用出了冥门现世,但纯粹是个偶然,我还没有掌握真正的控制冥门的技巧。 可对于白衣老头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毕竟隋家这么多年来,遇到危险情况的时候比比皆是,但即便是个偶然,也没人能用出来。 “所以,只要血脉在身上,有些时候其实根本不需要传承。冥门现世这种事,也没有人教过我,这虽然是我们隋家本身就应该有的能力,但是大概因为太逆天,所以咱们的老祖宗根本就没往下传。”白衣老头继续说道,“而且也不仅仅是这一点没有往下传,他们藏起来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你们现在觉得,玄门把己卯天衰之前的事情藏起来了,就藏起来了很多事。但己卯天衰之前的事情,跟术界鼎盛时期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我看着他,依旧不说话。 我们这些人过来,被他一招制住,眼见着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在他眼里,他今天除掉我们所有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他大概需要一个观众,来看他今天的表演,来听他这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 很明显,我就是那个被他选中的听众。 要是换成周一白,估计能怼一怼他,就算是给他捧个场了。 但我确实没有周一白的那张嘴。 可白衣老头这会好像也不是很在乎我是不是给他捧场,他只是看着冥门,继续道,“看样子,你还没有打开过冥门,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样的。”他说着叹了口气,“术界传至今天,甚至都已经忘了,术界真正要对抗的,是什么了。” 我微微拧起眉,冥门整个都是黑色的,从这边是看不到那边的,平时有人从我梦里进了冥门,也就是走进那个黑乎乎的门里,他们都能进去,那门不就是开着的么?难道门不是开着的? 门要是不是开着的,他们怎么进去的? 白衣老头转头看了看我,随后抬手轻轻地挥了一下。 面前这个矗立在山谷之间的巨大冥门从中间缓缓打开,两扇门向着另外一侧慢慢打开。 我震惊地看着门里面的世界,那个世界像是一片混沌,分不清天地,有些山脉像是倒着生长的,又或者它们就是长在天上,然后向下延伸,整个世界里,没有任何颜色,但有一样东西,却在这个世界里格外的突兀—— 那就是有些山上生长着许多花草。 我突然想起,上次我送女装大佬走,不小心碰了一下冥门,见到的那个诡异画面,其实就是门里的世界! 只是当时那个画面一闪而过,我并没有看清楚。 现在这个大门敞开,我也清楚地看清了那些花草的模样。 我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仔细地看着它们—— 是长生草! 原来长生草竟然是门里面那个世界里长出来的么? 我想起当时我们在尤龙他们的那个村子,看到的刻在墓里的石棺底下的那幅画。那幅画里,长生草就长在一道门的里面,原来那个门,指的就是冥门! 那会周一白看到那幅画之后,就开始看我,他大概就想说,长生草是不是长在冥门里面。 可我一直以为,门那边的世界只有阴气和念力,要长生草有什么用,所以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就直接消失了。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周一白大概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冥门那边的世界有了点好奇。 他虽然有点乌鸦嘴,但是不得不说,他这直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准。 “你见过长生草?”白衣老头看了我的反应后开口问道,“那你应该去过鸠黎族人的聚居地?据我所知,这世上,也就只有他们那里,还有一点长生草了。” 听到他说这个,我也想起来叉叔还没想明白的那些问题,叉叔有一点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鸠黎要帮神仙会,难道是为了长生草么? 他们的长生草是白衣老头给的么? 第473章 鸠黎和长生草 我犹豫了片刻,本来是真不想顺他的心意给他捧场的,但想到既然是叉叔想不明白的事情,那还是要弄明白的,于是我就开口问他,“所以鸠黎帮你办事,就是因为长生草么?” “倒也不是,鸠黎他们族里的长生草不是我带出来的。”白衣老头倒是“好脾气”地回答了我的问题,“鸠黎之所以帮我办事,一是我帮他修复了长生蜮的缺陷,让他不用再靠胎复生,另外,是因为我让他见到了真正的术界。” “既然长生蜮的缺陷能修复,他为什么不回去帮他的族人?”我又问道。 “帮?”白衣老头嗤笑了一声,“他不回去杀了他的族人,就已经是念在同族之宜了,还帮他们?那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顿了顿,他才继续解释,“当年鸠黎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得了长生之法,又得了养成长生草的方法,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长长久久地庇佑自己的族人。一开始,他的族人确实都对他感恩戴德,礼敬有加。” “但是长生毕竟不是世上常见的事情,况且他们的长生蜮有缺陷,又要用人命养胎续命。于是鸠黎带着族人归隐,尽可能不跟外界沟通,不让外人发现他们的存在。这样的日子,过上一天没事,一年没事,十年没事,那一百年、几百年呢?” “有些人不甘平凡的日子,想要出来,体验外面世界的快乐。但是他们有族规,离开之后,不得暴露自己族人的存在,也不得再回族里,离开之前,鸠黎也会用术抹掉他们关于族人和生活地的记忆。不能回族里,没了长生草,没办法养胎,就意味着不能再长生。” “有些人确实是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于是离开了村子,出去自生自灭。但有些人的野心却不止于此,他们开始逐渐觉得,是鸠黎太过谨慎,只要没有鸠黎,他们改了族规,就可以出去肆意妄为。” “这种心思生出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而且野心和欲望会传染,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不满鸠黎的管理。但是碍于鸠黎的地位和他的术法,又没办法违逆鸠黎的命令。后来他们就在鸠黎换胎的时候,暗中做了手脚。没有给他用他给自己准备的胎,而是给他换了一个将死的老头的胎,胎上也被下了术,以致于他再用不了术法。” “那些人真是既要又要,如果他们真的狠了心不给鸠黎换胎,鸠黎也就活不过来了。可长生之法毕竟是鸠黎得来的,于是他们还是假惺惺的给他留了一条命。” “但没了术法的将死之人,又怎么能再做长生一族的族长?所以鸠黎就被赶出了他们的村子,幸运的是,他在被全族人背叛的时候遇到了我。我改了他的长生蜮,让他能长长久久地活着,让他可以继续修炼术法。” “鸠黎也一样,没有对他的族人赶尽杀绝,给他们留了一条命,但是他在他族人聚居地的外面布了个许进不许出的阵。并且这些年,他一旦在外面发现有他族人的存在,就立刻把人送回去。他们越是不想安分守己地缩在一个角落里过日子,鸠黎就越要让他们永远呆在那个山沟里,永远出不来。” 原来我们还把自己送到过鸠黎的老家里,甚至于一不小心把他所有的族人都弄死了,最后还一把火把村子和长生草全烧了。 这下我终于知道,那个村子外面桃花林迷阵是哪来的了。 当初我们也是能进去,可想出来的时候,却出不来了。 还好当时我们去那个村子的时候,鸠黎恰好没有回去“看望”他的族人,不然当时我们恐怕就真的被瓮中捉鳖了。 也不知道后来鸠黎有没有再回去过,要是看到那边已经是一片废墟,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 但仔细想一想,鸠黎大概也有让他们自生自灭的打算。 毕竟主动去那种深山老林的人本身就很少,入口又有个迷阵,当时要不是叉叔,我们也进不去,所以普通人是不可能进得去的。 村子里的人就只能从墓道那边出去,但是那边的外面,又是一个天坑,想要从那边抓人养胎,也不容易。 所以就算我们没有把他们整个村子毁了,他们后面慢慢地也会因为养胎越来越难而逐渐死去。 我们那件事办的倒有点像是帮鸠黎解决麻烦了。 叉叔的这个疑问,算是解决了一半,可就算鸠黎感激白衣老头,也没必要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这么多年,所以那另外一半的原因,就是他说的,他让鸠黎看到了真正的术界。 我估摸着,我要是接着问一问,他应该也要带我去看真正的术界了,然后把我像是鸠黎一样洗脑。 于是我沉了沉气,没有问这个,而是转口讽刺道,“那鸠黎这么多年,死心塌地地帮你办事,最后还不是被你给舍弃了?” 白衣老头轻笑一声,“和我要做的事情比,这些都不重要,任何人的生死,都不重要。鸠黎他们三个不死,你们也不会主动来找我。” 听到他这个话,我更加诧异,“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那三个是陷阱?你故意让他们去的?你故意让他们去送死?” “火珠林算无遗策,我只是将计就计。”白衣老头只是道。 “那你被七星镇魂阵镇住也是假的,你就是故意待在阵里,等他们三个一死,你就破阵而出。你还演戏给梁先生他们看,让他们以为你受伤了,其实都是你的计划?”我盯着他的脸,“你知道只要有梁先生在,他们根本抓不到我,再耗下去,他们就更不是玄门的对手了,所以你干脆就舍弃了他们,营造了一个我们可以来解决你的假象,就是为了让我自己走到这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的心瞬间就凉了。 如果梁世成得到信息都是假的,他是在这些假的信息上去做推算,那他的推算根本就不成立啊! 也就是说,我们今天根本不可能解决掉白衣老头,甚至可能就像是上次找聚阴凝气阵的阵眼一样,我又一次自己“送货上门”! 上一次白衣老头不愿意恋战,直接抓了我一个人就走了。 这一次他明显已经不是这个打算了,他连鸠黎他们三个都舍弃了,就证明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他不会再让我有机会逃走,甚至今天也不会再放过其他人,让我们再有下一次来对付他的机会了! 我握了握手里的剑,可是……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输,我不能让梁世成失望,更不能让叉叔白死! 第474章 所以我们才是坏人么? “解决我?”白衣老头笑得有点无奈,“当年玄门精锐尽出,十个家主的能力远在你们之上,他们都没办法解决我,凭你们几个,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没有什么所谓的舍弃不舍弃,整个神仙会,所有的人对我来说,都是棋子而已,做了他们应该做的事,对棋局有利,就是他们最大的价值了。我的局已经成了,谁还在意一个棋子的死活?” 我抿了抿唇,我现在还没想到对付他的方法,也没找到对他动手的机会,反正他现在话痨上身,看着是因为这么多年没人跟他说话,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听众,是想多说会话,既然坏人都是死于话多,那我不如就多让他说一说。 叉叔走之前就警告过我,白衣老头说的话不一定都是真的。 但是白衣老头应该也不会全对我说谎的,肯定真真假假都有,万一这些真假掺杂的话里,能让我找到一线生机呢? 他想说,那就多说点好了。 我沉默了会,才接着开口道,“原来鸠黎帮你做了这么多,在你的眼里,他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始终是一颗棋子而已。” “鸠黎当然比别人有用。”白衣老头否定了我的话,他不知道是没听出我语气里的讽刺,还是不在乎,反而继续道,“神仙会这么多人,我的术法这么高,我随随便便都能再培养出来一个鸠黎帮我办事。鸠黎对我最大的用处,不是他帮我办了多少事,而是他让我知道,原来长生草是可以从门那边带过来的。” “那个世界里的东西,正常情况下,是没办法带到这个世界里来的,它们只能活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除非有独特的法门。而这个法门,在很久很久以前,对于我们隋家人来说,一点都不难。我们可以随意地把那个世界里的东西带回来,并且在这个世界保存。” “可就像冥门现世的这个能力一样,我们的那些老祖宗觉得那些东西带过来,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干脆就不传了。” “术界失传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导致所有人越来越平庸,根本没办法再继续背负术界的使命,没办法再对抗术界本应该对抗的,最大的敌人!” 我拧了拧眉,转头看向白衣老头,“术界最大的敌人就是你!你为了成仙,根本不用在意任何人的死活,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蝼蚁。” 我收回目光,看着冥门里面,“死多少人,你都不会在意。术界里的人,你想杀就杀,术界十一脉,被你杀的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你连自己的血脉后代都杀,更不用说这些年杀了多少普通人!” “现在,你把我们玄门里仅剩的这些人杀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跟你对着干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成仙就成仙。但我看你,好像没什么仙人风骨,估摸着想成仙很难。” “成仙?”白衣老头听了我的话,突然开始笑起来,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捂住了肚子。 我拧眉看向他,大概是因为晋子归爸爸的这个身体已经死了,只是被他控制,不然我怀疑这要是他本人在这,估计都要笑出眼泪来了。 他笑了好半天才终于止住了自己的笑声,他抬手摆了摆,“谁说我要成仙了?怎么术界不在,玄门都不学历史了?就这么随意瞎编么?我要成仙……”他说着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半晌之后才正色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成仙,我是为了术界,我是为了你活着的这个世界!” 他说完抬手指着门里,猛地拔高了声音,情绪也有点激动,“你告诉我那个世界是什么?你不知道!活着的玄门的人已经没有人知道了!所以没有人告诉你!”他说着又抬手指向商陆他们,“这些所谓的玄门正义人士,天天小打小闹,解决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他们就以为尽到自己的责任了!他们早就不知道术界是为什么而存在的了!” “我告诉你,我们术界十一公,是九天玄女血脉,我们要维护的,是这个世界的存在,是这个世界,不被门那边的世界所取代!” “从我被镇压在九星杀阵里以后,你以为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不能长时间的离开这里?我破不了九星杀阵么?我为什么近千年来要苦守着这个阵法?要不是我还要分出力量去对抗下一个世界的到来,要是我全力对付玄门,有任何一脉能活到今天么?” 我被他这突然之间的义正言辞吓了一跳,按照他这个说法,敢情……我们才都是坏人了? 但是我很快也想到李阳东,之前他就说他在镇压什么东西,不能离开金城。那次我们去找他帮忙,他跟梁世成私聊了几句之后,梁世成就再也没有动过去找李阳东的念头。 难道他们镇压的是一样的东西? 我沉默了会,定了定神,才开口问,“只有你才能对抗那个世界么?” “当然不。”白衣老头说到这,嗤笑的声音更大,“还有神玄公李家一脉,他们也在对抗那个世界。但是他们家伪善得很,全家都已经找到了避难所,不会被世界轮回所影响。每隔一段时间,就派出来一个人,象征性的对抗对抗,其他的事,一律不管。反正就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死光了,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等下个轮回一开始,他们家还是他们家,其他人呢?你和我呢?你身后的这些人呢?哪一个人能活到下一个轮回?”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他忽悠,但是我又说不上来哪里被忽悠了。 我觉得这里面像是有什么问题,又或者是因为明明是一个坏人,但是他好像是在做正确的事,所以让我迷茫了? 我感觉我需要周一白的十万个为什么,也需要叉叔来帮我动动脑子,可是叉叔不在,周一白也被定住了,我只能绞尽脑汁地自己琢磨。 这么仔细一琢磨,还真被我琢磨出点门道来,“既然九天玄女的血脉分为十一公,那就应该是大家合作来对抗,可你为什么要残害其他家,你为什么不把大家统一起来,一起来对抗?那样不是会更容易么? 第475章 昆仑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过要联合所有人?”白衣老头眯了眯眼,“己卯天衰的时候,我们十一个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过。那时候我已经会了冥门现世,但是这在隋家的传承里,是绝对没有的。” “我翻遍了隋家的藏书,也没有一点点关于冥门现世的记载,甚至也没有人告诉过我,冥门也是可以修炼的,这些全都是我自己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我们这一脉,本来年纪逢九就有劫数,死亡的概率本就比其他家的人大,我就想,是不是因为我们自己的问题,导致有些传承没能传下来。” “但是那会,我们也不能窥探其他家修炼的法门,所以很少提起这些。况且要是让人知道我们这一脉传承丢失这么多,那不是让人笑话么?于是我就拼命的研究冥门。” “就是这个时候,神目公他们家出了事。我们十一个人聚齐,我才知道,原来各家各脉均有失传。那就意味着,血脉不该分散,我当时就提过这个想法,想要大家一起努力。但是只有我这么想有什么用,其他人都只想各扫门前雪,说什么顺应天道,天道就是活该我们所有人一起死么?” “还搞了个什么己卯天衰,就是一群胆小怕死的人,不想去做应该做的事情,甚至还不想让后人再知道这些事,硬要把己卯天衰之前的术界抹掉,以为所有人封了口,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那他们就可以安安生生的活着,他们的儿子可以活着,孙子可以活着,长寿一点的,还可以见到自己重孙子活着,然后呢?然后他们死了,再往后的后人,是生是死,过什么样的生活,能传几代,这个世界能存在多久,跟他们就全都没有关系了!” “既然他们不愿意,我只好自己来做这件事了。可我就成了术界的异类,他们又要阻止我……”他说了摇了摇头,“血脉衰微不说,目光也开始变得短浅了。” 我拧起眉,“那你要是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要是没有残害生灵,你做的一切,要真是为了这个世界,他们怎么会阻止你?” 白衣老头看了我好一会,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又再次看向冥门的那一侧,开口问,“你知道那个世界叫什么么?” 我连门能打开我都不知道,那冥门上又没写名字,我怎么能知道那个世界叫什么? “它叫昆仑。”白衣老头轻声道,这会他的语气也平缓了一些,大概是觉得我知道的事情太少了,他说的这些我都不相信,所以就准备开始从头给我讲。 可能觉得我知道得多一点,就能体谅他,就能赞同他的做法了。 甚至于他现在整个人看起来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在给后辈讲历史的老者。 我拧了拧眉,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顿了片刻之后,白衣老头才继续慢慢地讲道,“昆仑从来不是一个地方,也不是人们所谓的仙境。昆仑代表的是一个世界,代表一个轮回,也代表终结。在我们这个世界出现之前,也曾经有过一个和我们这个世界一样的世界。那个世界对我们来说,叫上昆仑,冥门那边的世界,对我们来说,就是下昆仑,而我们自己,本身也处在昆仑之中。” “上一个昆仑,叫传法文明,它被我们这个昆仑挤压,最终不复存在,成为了虚无。九天玄女是传法文明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她从虚无之中走出,来到了我们这个昆仑,看着天下一片野蛮无序,于是就留了下来,用她的能力来改造这个世界。” “时间久了,她对我们这个世界有了感情,但是她知道,早晚有一天,我们这个世界,也会像是她原来那个世界一样,崩溃、混乱,直至被下一个昆仑吞噬,变为虚无。” “她一直在寻找一个,能阻止下一个昆仑到来的办法。但最终她也只能找到办法来延缓下一个昆仑到来的速度,却没办法彻底阻止。所以她留下了十一个血脉,组成了术界。术界从成立之初的那一天开始,目的就是为了延缓下一个昆仑的到来,给九天玄女争取时间。” “而她自己,回了她的昆仑里,她要去寻找再上一个昆仑,想要找到能彻底阻止下一个昆仑到来、挽救我们这个世界的方法。” “可九天玄女一直都没有回来,她留下的血脉,也逐渐忘了,自己本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他们和凡人一样,结婚生子,开枝散叶,延续血脉,却一代不如一代!” “己卯天衰的时候,我就提过血脉归一的说法,但是没有人同意,他们不舍得自己的子孙后代,他们宁愿放弃九天玄女交待的任务,也要保住自己眼前的儿女们。” “他们说,九天玄女不会再回来了,我们阻止不了天道,这个世界存在多久,自有定数,我们不该去试图改变。” “如果当年,他们听了我的话,那可能当年死的,也就是术界的血脉,但我们却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们不做,总得有人来做。” “我当年开了冥门,根本不是吸收阴气,让自己成仙。我是把所有的阴气,都灌入了下一个昆仑。” 白衣老头说着抬手指了指,“你看啊,那个世界里,漫山遍野都是长生草,长生草里固住都是阳气。所以它们要从我们这个世界里,吸收阴气和念力,当吸收的阴气、念力和所有的长生草的阳气平衡的时候,就是下一个昆仑,代替我们的时候。” “我可以给它无尽的阴气,但却不给它一分念力,让我给它的阴气,去消耗它的阳气,再加上一直没有念力来平衡,就可以延缓它到来的时间。” “这些年,我在九星杀阵里,也一直在做这件事。你们以为这个聚阴凝气阵聚来的阴气,是给我的么?你们以为这么多年,我让神仙会去收集阴气,都是给他们炼傀的么?当然不是,那些阴气,都被我送进下一个昆仑了。” “还有当初你们设局,上了一艘木船引神仙会的人出去的那次,在船上你们应该见到了很多奇怪的尸体。那也是我让人收集的特殊的尸体,那种尸体,能制成一种古蜮,把尸体送到冥门的那边,它们不会迅速的被那个世界分解,而是会源源不断地释放阴气。” 第476章 神目公后人 “这些事情,都是我这么多年来,一个人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去做的。”白衣老头说着顿了顿,“这就是一个选择题,如果你杀了一些人,却能救下来更多的人,并且在没有其他的办法的情况下,你要怎么选择。” “或者你也觉得,应该像其他人说的那样,顺其自然,顺应天道。但我不想,我不想屈服于天道,我记得我们十一脉来到这世间的目的。” “如果我的选择是错的,那也就是说,九天玄女是错的,她留下十一脉是错的,我们本身就不该存在。但我们既然在这了,就应该去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我努力的不被白衣老头的思路带着走,消化了好一会,我才开口问道,“但是当年那些人不同意,后面你既然没有死,你可以再想办法联络玄门的人,未必后面的人还是不同意吧?可你却开始杀害玄门的人,这不是让玄门的人跟你越来越对立么?” 白衣老头轻笑一声,“当年,若是集我们几个之力,尚有一搏,可他们为了对付我,都一起被压在九星杀阵里了,他们后人的能力更不如他们,与其指望那些没用的,还要浪费口水说服他们,我不如自己干。” 我拧起眉,“但你说,他们都胆小怕事,他们要真是胆小怕事,他们怎么会舍命镇压你?” 白衣老头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其他人,“因为他们和你们一样,被神算公的人给骗了。当年他们以为,趁我用冥门往下一个世界灌输阴气的时候偷袭我,就可以解决掉我,甚至以为就算入了九星杀阵,只要我死了,他们就可以脱身,哪知道那不过是神算公的一个骗局,神算公只想用他们的命来镇住我。” “但你还不是突破了?”我看着他,“因为你那时候就已经控制了神傀公?” “我一开始根本没想控制他,他是当时唯一一个站在我这边的人,可他是个墙头草,看那边人多势众,立马倒戈。好在我早有防范,才能从九星杀阵里突破出来。”白衣老头说着叹了一口气,“我虽然突破出来,可肉身也毁在阵里了,几脉之中,只有神傀公一脉是用阴气,跟我们这一脉算是契合,我只能选择他们这一脉来控制。” “这些年,我虽然一直在想尽办法镇压下昆仑,但是下一个昆仑,这几年也越来越不安分。因为送过去的阴气和念力不平衡,所以下昆仑就开始有东西跑出来,来这个世界里吸收念力。据我所知,李家镇压的那边,不久之前就出现过一个裂缝,跑出来一个东西,那个东西,你应该见过。因为后来它就不见了,我这边没做什么,那就只能是从你的冥门回去了。” 我微微思索了下,“是没有阴、阳、念的东西么?” 白衣老头点点头。 “可我见过两种没有阴、阳、念的东西。”我拧起眉,小卢那里见过一次,国外的那个黑袍人也算是一个,“一个被冥门吸走了,另外一个没有。” “那边的东西,也有级别高低,李家那边跑出来的,应该是个最低级的东西。”白衣老头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因为术界的人都在这片大陆上,所以那边的东西就算撕出来一个裂缝逃出来,但凡有些智力,也不会留在这里。” 按照他的说法,那缠上小卢的那个东西,就是从李阳东镇压的那边逃出来的。因为级别比较低,所以缠了小卢那么久,小卢还能活下来。但想必,如果我没有把它送走,它从小卢的身上分出来的那个跟它一样的东西,就会继续去害人,一变二,二变四,这东西就会越来越多。 白衣老头继续道,“这种裂缝在海外比较多,这些年,我也派了不少神仙会的人,去海外寻找。那些东西比较狡猾,遇到术界的人,就会隐匿。但找它们本身也不是目的,就是让它们知道,术界的人在关注这件事,只要它们出来,术界的人就会出现,其实只是为了惊走它们而已。” “只要不断的扰乱它们在这个世界吸收念力的行为,再加上我一直灌阴气进去,下一个昆仑的到来,就会延迟。只不过下昆仑逼得越来越近,李家那边已经开始吃力了。” “李家吃力,是因为李家只有一个人在外面,要是李家其他的人愿意出来帮忙呢?”我开口问。 “哦?你知道李家其他的人在哪?”白衣老头反问道。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回答得干脆。 他倒是不诧异,只是说,“我告诉你,他们在蓬莱。” 我转头看着他,感觉脑子已经炸了,什么一会昆仑一会又蓬莱的?他真的不是在一本正经的忽悠我么? “蓬莱是一个脱离昆仑、摆脱轮回之外的地方。没有人知道蓬莱在哪,我也不知道。”白衣老头微微眯了下眼,“如果真是说要成仙,那应该就是去蓬莱吧。但是据我所知,除了李家人以外,没有人能够进蓬莱半步。所以所谓的成仙、去蓬莱,对我来说,都太虚无缥缈了,还不如对抗下一个昆仑来得实在。但如今只凭我一个人,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我听白衣老头这话的口风,难道是打算再联合玄门一次么?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人都死了那么多,现在说联合,是不是有点太晚了?于是我直接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还是那句话,血脉归一,才能对抗下一个昆仑。”白衣老头看向我。 “那也就是说,我们这些人,还是要死是么?你说这么多,是想让我们心甘情愿的去死?”我对着他摇了摇头,“况且,就算是我们这些人死了有什么用?己卯天衰之后,神目公的人就已经都没有了,你想血脉归一,也始终少了一脉不是么?” 白衣老头轻轻笑了笑,“我已经找到神目公的人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我们来之前,何不易就给我们讲过那些安排,所有的安排,都是在他没有找到神目公后人的基础上。 只要他血脉归一的血脉缺少一脉,他的目的达不到,我们就会有机会。 可是他已经找到了神目公的后人,那也就是说,我们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么? 第477章 全都化为虚无了 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半晌之后,才继续问,“但你说的不对,你说你控制神傀公一脉,是因为他们这一脉用阴气,比较契合,但真正契合的,不应该是隋家自己这一脉么?你要是把真相讲给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家人还会不支持你么?就算他们不支持,可如果你控制自己的家人,不是要比控制神傀公一脉更方便么?” 白衣老头沉默了一会,只可惜,这身体是被他控制的,除了眼睛里没什么神情,就连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沉默的这一会,是在想什么。 半晌后,他才开口道,“我做的这个决定,是要血脉归一,本身就已经打算舍弃后人了。他们知道我有心舍弃,再加上后来也相信了其他人的说法,认为我要成仙,所以我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不仅不相信我的话,还要通知玄门其他的人。” “那时候我刚从阵法里突破出来,还虚弱的很,要是玄门再来围剿一次,我就彻底出不来了。自己家的人尚且如此,我还能指望谁呢?再说,本来我就是为了阻挡下一个昆仑的到来,那神冥公一脉,自然就不能留太多。” “只要神冥公一脉有人,他们每天晚上都要开冥门,就会不断的喂养下一个昆仑,那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力气么?” “所以只有神冥公一脉的人都不在了,这世上除了我这里,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冥门,而我只送阴气过去,那下一个世界的阴、阳、念就永远不会平衡。只要还有一个神冥公一脉的人在,这件事,就会存在变数。” “这就是你杀害所有自己血脉的原因?”我看着他。 “不只是如此,我跟你说很多次了,要血脉归一。”白衣老头转头看向我,“我需要九天玄女的血脉归一。” 我拧起眉,“所以,以前各家各脉被神仙会抓走的人,血脉都是被你吸收了?” 白衣老头没有回答我的话,但是我知道,这已经是答案了。 所以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己卯天衰的时候,他跟各家家主的建议,大概就是各自回去杀掉自己的血脉并且吸收,让每一脉的血脉归于一个人的身上,然后他们十一个人一起去对抗下一个昆仑。 各家家主显然不愿意做屠戮子孙的事,于是就拒绝了他。 我想了想,又接着问,“但我不明白,按照你的能力,就算你因为要对抗下一个昆仑,没办法分神去对付各家,可是不说别人,就单单一个鸠黎,想要解决各家并不难吧?就算前些年,神仙会没有发展壮大,你怕各家一起围攻神仙会,导致你连个能控制的人都没有了。但后来,神仙会绝对有能力偷偷摸摸一一解决所有人,那你为什么一直拖了这么久?以前你都在暗中行事,后来为什么开始暴露了?” 白衣老头依旧不厌其烦的回答我的问题,“因为如果其他十一公愿意帮忙,这事就没有那么麻烦了,自己去解决自己家的血脉是最好的结果。可他们不愿意,我想要血脉归一,就只能尝试吞噬其他家的血脉。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我一下子把人都弄死了,可是没找到吸收血脉的法门,那不就再没有机会了么?” “再说以前一直没有神目公的消息,我总不能让其他家彻底绝种了,那神目公一脉可能就真的再也不会出来了。我要是靠着神仙会,只能慢慢去找,还不知道要找多少年。但我也知道,火珠林自从搞了个玄家沟科普工作室之后,就在想办法逐渐联络玄门各脉,玄门一起来找神目公,不是更容易些么?” 所以当年,神仙会围剿隋家的那一次,就是一次逼大家一起去找神目公的机会。 后来神仙会的每次大动作,其实也都有这个意思。 而他们肯定也就是利用这样的机会,终于得到了神目公后人的消息! 白衣老头这些年,计划缜密,为了目的不遗余力,对于他说,到了今天,也算是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沉默了片刻,我又问,“那通过冥门,进入下一个世界的阴气和念力,都怎么样了?” “被分解了。”白衣老头直接回答道,“阴气是阴气,念力是念力,被分解之后,再被净化,什么都没有了,最后成为下一个世界生命的起源,它们就是孕育下一个世界的土壤和肥料。难道你觉得那些阴气和念力,到了下一个世界,依旧保持着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记忆么?像故事里的一样,还能投胎转世么?” “我不信。”我拧起眉,如果那些阴气和念力到了下一个世界,就被直接分解掉了,那也就是说,通过我的冥门离开的那些人,就彻底化为虚无了! 所有的人,我爷爷、清微道长、梁不闻,还有……叉叔! “呵。”白衣老头轻笑了一声,“这门已经开了这么久了,你看到门那边有任何的东西了么?” “可你不是说,那边还有东西会跑出来收集念力么?”我继续问道。 “那它们有阴、阳、念么?”白衣老头反问道,“它们什么都没有,只是那个世界诞生之前的衍生物而已。” 我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我一直以为,我做的这件事,是送那些人去该去的地方,就像是如果真的有地府,而那些横死的人没办法自己去地府,所以要通过我的门来送他们去和那些正常死亡的人去一样的地方。 可结果呢? 结果我把他们变成了虚无? 像是看透了我在想什么,白衣老头又道,“但只要你不再开冥门,不再送任何人离开,阻挡了下一个昆仑的到来,有些事情就再也不会发生了。” 我垂眼看着手里的光剑,隔了许久,才重新抬起头,看向他,“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觉得我们这些人能力都不行,没办法跟你一起对抗昆仑,你又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下一个昆仑逼得越来越紧,我就算能控制神傀公,但毕竟阴、阳、念不同,契合度没有那么高,我的实力不能完全发挥出来。这些年,我确实是靠吞噬各家血脉提高自己的能力来对抗昆仑。现在血脉已经齐了,我需要一个能把我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的身体,才能彻底对抗下一个昆仑。”白衣老头慢慢地道。 第478章 这才是梁世成的意思么? “所以,你知道我可以冥门现世之后,就改了主意,让他们神仙会的人抓活的,是因为,你想要我的身体来复生?”我拧起眉,“但我已经是隋家最后的一个人,如果我没有冥门现世,神仙会的人把我给杀了,那你不就一直都没有一个让你把实力完全发挥出来的身体么?那你又该怎么办?” “这么多年,我确实抓了不少隋家人,但是也确实没有一具身体能让我看得上的。你要知道,因为有我来控制神傀公,所以从己卯天衰之后,神傀公这一脉的传承就从来都没有断过。”白衣老头说着顿了顿,转头看了其他人一眼,“这晋家的两兄弟,实力不是远在你们之上么?与其随便找一个隋家后人的身体复生,对我来说,还不如待在神傀公的身体里。” “所以确实是知道你能冥门现世之后,我才改了主意。我本来的计划,是把玄门的人,杀的一个不剩,血脉彻底归一,再加上传承从来没有断过的神傀公的身体,那效果大概也能达到我的预期。” “但是如果你的身体给我了我,我就没必要对玄门各家赶尽杀绝,今天他们都可以离开,我可以保他们一世平安,甚至帮他们重振玄门。” 我也转头看了看周一白他们,“你占据了我的身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甚至可能以为,在这一瞬间,我做了什么事了结了你,从此后你就顶着我的身份生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我已经不在了,已经被你取代了。你就完美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再想着对付你了,是么?” “我说了,我要你这个身体,是为了对抗下一个昆仑,我顶着你的身份生活干什么?”白衣老头罕见地拧了下眉,“你放心,我可以告诉他们,你已经不在了,我也可以把我们今天的对话全都告诉他们,让他们真正地了解术界的历史和术界存在的原因。” 我盯着白衣老头看,“那你现在就放了他们。” 白衣老头看着我笑着摇了摇头,“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他们的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我知道玄门还有些血脉流落在外,但是都不成气候。等我把他们这些人都杀了,随便在神仙会里找几个人出来,都能顺利地把那些人解决掉,到时候,整个术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想做什么不行?” “那李家的人呢?李家的人还在,术界就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人。”我拧起眉。 “李家的其他人已经脱离了昆仑,如今只有一个人在外面。只要我这边放一放对下个昆仑的抵抗,他那边的压力就足以撕碎他,那不就是剩下我一个人么?”白衣老头继续道,“血脉归一之后,我的能力就可以等同九天玄女,重塑身体也未必不可能。” “我只是看在你是隋家最后的血脉、又有那么一丁点像我的份上,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而已。”他说着抬手关上了冥门,“门那边的世界给你看过了,道理也给你讲过了,机会只有一次,就看你怎么选了。” “是用自己换他们所有人的生,还是你和你的这些朋友们同生共死,让他们陪着你一起死,继续做无谓的牺牲,全在你一念之间。” “选择……”我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叉叔走进冥门之前,就暗示过我,这件事可能最终需要我来解决,那就是我要选择的时候。 梁世成也说,这一次我们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 难道这就是我要做的选择,这就是梁世成明知道我们根本不可能打得过神冥公,但是依旧让我们来的原因么? 只要我同意他的说法,我就可以用我自己,换来整个玄门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我转头看向其他人,但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我重新看向白衣老头,“你在骗我。” 白衣老头轻笑一声,“我骗你什么了?” “你不选择隋家的人控制,而是选择神傀公的人控制,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理由,而是因为你不好控制隋家的人。”我死死地盯着他,“你说的这些,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是为了让我主动让出我的身体。” “是那个小光点!我们隋家的每个人,都有一个小光点,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那应该就是我们每个人力量的源头,你就是用那个小光点做成了瘟神蜮。” “就算是人死了,那个小光点都不容易被人控制,想要吸收那个小光点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你要的不只是我的身体,还有我的小光点,你要吞了我的小光点,并且让我不反抗你。因为我一旦反抗,互相之间就会形成拉力,那就不一定谁输谁赢了。” “你要是还活着,你有自己的肉身,你大概不害怕这个。但是你已经没有肉身了,你没办法固住你的小光点,只要它飘到空气里,被我发现,说不定反倒会被我吞噬。” “即便你的光点的力量要比我的强横很多,但是你不敢赌。以前或许你确实是因为看不上隋家那些人的身体,他们的小光点对你来说用处不大,所以你也懒得去抢占他们的身体,去跟他们的小光点拔河。” “甚至于,你都看不上他们的小光点,直接拿了他们的小光点去做瘟神蜮。因为就算吞噬他们的小光点,对你来说,用处也不是很大,还不如放到更有用的地方去。” “但是我不一样,我可以冥门现世,就证明我的那个光点,已经足够强大了,虽然我不会使用,可对你来说却已经能造成威胁了,所以你只能让我自己主动放弃。” 我盯着白衣老头,所以我们要对他做的,根本不是用什么术法攻击,而是要找到他那个光点的所在地,找到光点被他藏在哪了! 我不知道白衣老头是用什么方法抹掉了隋家其他人光点上的念力,但是对于隋家人来说,明显就是只要光点还在,人的阴、阳、念就可以不散。 所以当年虽然十家家主把神冥公镇在了九星杀阵里,他肉身被镇住、被毁了,但是没有人知道隋家这个小光点的事,也没人能解决那个小光点,神冥公才能活下来! 只要我能把那个光点找到并且吸收掉,他就会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才是梁世成说的,彻底解决这件事的方法! 第479章 我同意 白衣老头微微眯了眯眼,整个人的身上都像是散发着一股冷气,他往后退了两步,跟我拉开了一点距离,冷声道,“你猜到又如何?你已经没有机会和时间了。”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是啊,我想到得太晚了,要是我早一点意识到这个,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了。”我垂下头,隔了会才开口问道,“所以那个小光点,到底是什么?” “今天不管你做什么选择,你都要死,区别就是你一个人死,还是你们所有人一起死,所以那个小光点是什么,你已经没必要知道了。”白衣老头说着连冥门都收了起来,他抬起手动了动,包裹着大家的光球往我们这边挪了一些。 我转头看着他的光球,我的光球还要我的手碰触到才能维持光球不散,手一点离开,光球罩就散了,而他已经不需要有肢体的接触,就已经能随意地控制光球了。 “我已经跟你说得够多了,没那么多时间再浪费了。”白衣老头的声音又冷了冷,“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不然,我可就要把他们的血脉全都吸收了。”他说着瞥了一眼,“这里面还有两个能力不低的仙家,我还没有吸收过这个级别的仙家,说实话,挺想试一试。” 我的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现在才想到小光点的事情,实在是有点晚了,我甚至也没办法告诉周一白他们。而且就算我现在拖住白衣老头,也没人能去找那个小光点。 况且除了我,也没人能看到那个小光点在哪,我不可能一边拖出他,一边去寻找那个光点。 我拧了拧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白衣老头明显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但是听到我这么说,大概是强行唤起了自己的耐心,语气不善,“什么?” “火珠林都找不到神目公的人,他们都已经自摘法脉了,你是怎么找到的?”我开口问道。 我确实不能保证神目公的后人,会不会也有人像我一样,即便是没有传承,但还是阴差阳错的觉醒了法脉。 而梁世成他们因为觉得神目公一脉已经自摘了法脉,以前都算不到,所以这些年也就没有再算。 但万一白衣老头是在骗我呢?他根本没有找到神目公的血脉,他只是想要骗我心甘情愿的把身体让给他。 等他如愿以偿以后,他还是会大开杀戒,还是会继续搞什么血脉归一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白衣老头估计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他看着我,顿了顿才回道,“你不就是神目公的血脉么?” 他这句话,一下子就把我给说懵了,我姓隋,是隋家后人,神冥公的血脉,怎么又变成神目公的血脉了? 见我诧异,白衣老头就好心地解释了一句,“本来我也不知道你身上还有神目公的血脉。神目公这一脉已经自摘法脉,和常人无异,就算是站在我面前,我也不可能辨认得出来。别说我辨认不出来,火珠林不是也一样算不出来么?”他说着冷笑了一声,“那不是还得感谢你自己告诉我么?” 我自己告诉他?我自己都不知道,甚至梁世成他们都不知道,我自己又是怎么告诉他的? 白衣老头又接着道,“上次我把你抓回去之后,你为了逃跑,强行开了自己身上的神目公血脉,不开神目,你是怎么找到出口的?那出口,可是连神冥公一脉自己的人都不知道的。” 是天目法! 怪不得商羽用了天目法几乎失明,可我用了天目法之后,不但没有失明,还能看到各种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只不过就像我不知道隋家的传承一样,我也不知道神目公那一脉的传承,所以没办法让天目法长期存在。也就是说,只要我能找到神目公一脉的传承,我就可以永久的拥有他们那一脉的能力了。 我还以为那是商家的术法,只是因为体质的关系我才可以用了! 现在看起来,确实是因为体质,是因为我身体里本来就有神目公的血脉! 那难道我妈妈是神目公的后人?只不过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家里也曾是玄门一脉,所有人就也都认为她只是个普通人? 我微微定了定神,沉声否定他的猜测,“那你大概想错了,我不是神目公的后人,那是商家的术法,叫天目法,是为了模仿神目公的能力而创造的。” 白衣老头耐着性子道,“哦,是天目法啊,天目法确实是商家为了模仿各家能力创造的一种术法,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天算法,天阵法,天灵法。那都是神术公一脉,为了复刻别人家能力创造出来的。但是他们承受不了这些术法带来的后果,所以在用这些术法之前,必须要先学会天傀法。” “要把自己的状态先伪造成傀,再用各家的术法,才能受得住。那你用天目法之前,用了天傀法么?” “这些术法,当初神术公一脉研究出来之后,就遭到了其余十脉的一致抵制,所以这些就被神术公一脉列为禁术,任何人不得再用。”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知道的天目法,但是想必把这个术法教给商家的人,没安什么好心吧。”他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商陆和商羽,“商家的人还没瞎,证明没用这个术,算是有点脑子。” 他这么一解释,那也确实说得通了。 巫庚本来就是找商家报仇的,就算被商家困住,逼他说出以前失传的那些术法,他说了一些出来,但也未必全都说了真话。 就像是这个天目法一样,他隐掉了重要的前提,以致于商羽确实差点瞎了。 我倒是没想到白衣老头对这件事知道得清清楚楚,叉叔说的对,他知道的事情太多,我根本没办法忽悠他。 但是他把他知道的事情,真真假假的编一下,如果不是我知道的事情,我就很难找到漏洞。 而且就算我找到了漏洞,找到了他的弱点,可我还是没办法击败他。 白衣老头回答完我这个问题之后,就彻底没了耐性,他的手收了收,我看到他的光球缩小了一些,那些已经发出来的、但是被定在半空的术法碰到光球罩之后,就瞬间消失。 很明显,他要是再继续缩小光球,那接下来消失的,就不再是半空中的那些术法,而是被光球罩在里面的人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自愿让出我的身体,你真的会放了他们所有人?” 第480章 黑袍伙伴又回来了! “我说话向来算数,每个人的寿命有限,我虽然不能保证他们全都长命百岁,但确实可保他们现世安稳。”白衣老头点点头。 “你真的不会再搞什么血脉归一的事情了?”我又问了一句。 “嗯。”他也应了一声,“我现在的能力,就缺神目公的血脉和法脉,有了你的身体之后,十一公的血脉就彻底齐了,十一公的能力我也全都拥有了。现在其余各家,也没剩下几个人了,勉强算是不影响血脉彻底归一。我可以用我的内……那个小光点来起誓,如果你自愿把身体让给我之后,我但凡伤害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一根汗毛,我的光点就会立刻消散。” “这些人,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他们伤不到我。就像神仙会的那些人一样,是不是活着我也不在乎,我只要我需要的。” 我垂头看着地面,许久之后,我又转头看向其他人。 我在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亲人了,眼前的这些人,就已经是我最亲近的人。 如果用我一个人的死,真的能换来所有人的生,我是愿意的。 哪怕白衣老头的话里,只有一部分是真的,他在某些事情上还是骗了我,比如他最终的目的并不是对抗下一个昆仑,他还是想要成仙,但起码他不会再伤害其他人了。 他甚至已经用了自己的光点起誓,就证明他确实不在意其他人的命。 如果我死了,白衣老头成仙了,剩下的人应该会去找李阳东吧。 而且就算他们不去找李阳东,白衣老头成仙后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就没有人再跟玄门作对了。 难道让白衣老头成仙,让他离开这个世界,才是彻底解决这件事的唯一办法么? 也就是说,当年阻止他成仙,也许是个错误? 就像叉叔离开之前,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一样,我现在也有很多问题想不通,但我也没有时间再去想了。 这些问题,逐渐被我和周一白、和叉叔、和唐隐、和大家在一起相处的时光所取代。 我九岁之前,有爷爷的照顾,什么都不知道,过得无忧无虑。 后来我遇到他们之后,虽然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危险,但是大家一起面对困难,每一天其实都过得很开心。 唯一遗憾的是,要是早知道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那我应该早就出来,也许道门的人就不用死,梁世成不用死,叉叔也不用死。 可已经走到了今天,如果可以不再让其他人因此丧命,如果可以让其他人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里,那我也值了。 就像是清微道长、我爷爷、梁世成和叉叔,还有道门的所有人一样,即便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总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 这也许就是叉叔说的,去选择正确的路吧。 我收回目光,沉了一口气,看向白衣老头,“好,我同意,但是你也要记住你的承诺。” 白衣老头点了点头,对着我抬起手。 我感觉整个身体被一股凭空的力道抓住,双脚甚至都离开了地面,随后有什么东西,像是被撕扯着离开我的身体。 那一瞬间,我全身上下都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的疼,我下意识地想要反抗。 我费力地转头看着光球里的人,可是他们所有人还在光球之中,大概但凡我要反抗,白衣老头随手一捏,他们所有人就要彻底消失了。 我死死地咬着牙,硬生生地承受着这种蚀骨的疼。 随后我便看见,我的小光点从我的身体里飘出来,即便我没有在控制它,可它好像也并不安分,并不想往白衣老头那边去。 它像是在猛烈地挣扎,但就像是我在金晖大峡谷里遇到的那个小光点一样,即便它挣扎,也还是在慢慢地往白衣老头的方向移动。 我看着小光点离我越来越远,整个人的意识也开始跟着涣散。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好像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人不在家,就欺负人家孩子是吧?” “叉叔!”我猛地睁开眼睛。 大概因为我意识回笼,小光点突然往我的方向回来了一点。 “你不要他们的命了!”白衣老头吼了一声。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转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可我却什么都没看到,难道是因为濒死,所以出现幻听了么? 在我的潜意识里,始终都还觉得叉叔会回来,会在关键的时刻力挽狂澜么? 我不甘地收回目光,可是叉叔已经不在了。 他在这个世界不在了。 被我送到下一个昆仑,然后被下一个昆仑分解了。 他彻底地不在了。 我重新闭上眼睛,放弃了反抗。 但是我却突然感觉到,那股从我身上拉扯的力量像是减弱了。 我拧了拧眉,又睁开眼睛。 这才看到,在白衣老头身边不远处,空气像是被凭空撕开一个裂缝,一个黑袍人从裂缝里走了出来。 黑袍人! 我想到了厄运岛上的那个黑袍人! 那个黑袍人因为没有阴、阳、念,甚至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蛊惑我们,让我们误以为他是我们的伙伴。 而刚才白衣老头也说过,这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衍生物,他们是为了给下昆仑收集念力的。 但是白衣老头不是说,因为这里有术界的人在,所以他们一般不会出现在这边、基本上都是出现在海外么?那这会这个黑袍怎么会直接出现在我们所有人的旁边? 我诧异地看着黑袍人,白衣老头也转头看向黑袍人。 显然我们这些人对白衣老头来说,威胁根本不如黑袍人,所以他的注意力已经都集中在黑袍人的身上。 这次因为我是清醒的,也是有意识的,并且距离也比较近,我终于看清了黑袍人身上的袍子。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黑袍子,而是黑色的火焰。 只是这火焰形成了一个袍子的形状,所以乍一看上去,才以为是黑袍。 那我们在厄运岛上看到的应该也是一样,那个黑袍人也应该是全身火焰,只是不知道这黑色的火焰是怎么回事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黑袍下面,上次那个黑袍人的脚是牛蹄,但是这个却并不是,而是一双正常的人脚。 黑袍人缓缓地抬起头。 我上一次,好像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黑袍人长什么样子。 但是这一次,他抬起头之后,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叉叔! 我刚才没有听错,真的是叉叔! 第481章 不要来找我! “叉叔!”我又喊了一声。 可叉叔只是看了看我,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见到叉叔之后,白衣老头刚刚是一晃神,但是这会明显已经回过神来,开始抓紧吸收我的小光点了。 本来我已经放弃了,可是看到叉叔之后,我整个人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白衣老头能吸我的小光点,就证明他的小光点并没有被他藏起来,而是在他的身体里! 拔河吧! 又不是没拔过! 再拔一次啊! “啊!”我大喊了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自己的小光点往回拉,又看向叉叔,“叉叔,你去救大白他们!我有办法解决他!” “幼稚!”白衣老头沉着声音说了一句,眼见着就要对那边的光球出手了。 可叉叔却并没有理会我的话,他也没有去救周一白他们,而是突然上前抱住了白衣老头。 叉叔身上的黑色火焰瞬间裹住了白衣老头,这黑色火焰对白衣老头像是造成了一些伤害,他控制的光球罩一下子就消失了,所有人都从半空掉在了地上,于此同时,我的小光点也失去了拉力被我收回了身体里。 可我想去吸白衣老头的光点的时候,却发现我根本感觉不到他身上的光点的存在,难道他的光点并不在他身上? 我诧异地看着他,那他的光点在哪里?他的光点要是不在身上,他是怎么吸我的小光点的? “隋小天,你疯了么?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人了,他已经被下昆仑同化了,他是下一个昆仑的人了!如果没有我,就再也没有人能对抗下一个昆仑了!”白衣老头大概在被叉叔抱住之后,受到黑色火焰的限制,整个人的术法都发挥不出来。 不然以他随随便便就能召唤出冥门现世的这个能力,肯定能把叉叔送进门里。 不过现在他连冥门现世都用不出来了,那就是最好的机会,没有小光点就没有吧。 我赶紧重新拿出光球剑,一剑朝白衣老头的胸口刺去。 光球剑这一次顺利的没入他的胸口,只是这身体受伤,对他的影响好像并不大。 白衣老头看着我,怒吼道,“你这么做会害了所有人,会害了这个世界,你会让下一个昆仑到来的时间更加提前!等到那天,你后悔都晚了!” 这会因为距离已经足够近了,我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叉叔,“叉叔!” 叉叔依旧没有理我,他抬手在旁边重新撕开了一个裂缝,带着白衣老头向那个裂缝走去。 只是明显他带白衣老头走得有点费劲,而且白衣老头也在挣扎,因为他的挣扎,叉叔身上的火焰黑袍都开始变得稀少了。 白衣老头忌惮的,肯定是这个黑色的火焰,如果在黑色的火焰消失之前,叉叔没能把他带回去,叉叔肯定就困不住他了。 我一点也不想再把叉叔送回去,也还想问一问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我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用小黑水潭和光球罩护住自己的手,抬手推着白衣老头,往裂缝那边走。 黑色火焰的威力确实很大,我的手几乎在刚接触到它的瞬间,小黑水潭和光球罩就被它烧没了,于是我赶紧又调了小黑水潭过去。 但即便是隔着小黑水潭,我还是能感觉到黑色火焰的灼烧。 不过这种灼烧跟被正常的火焰灼烧并不一样,这个黑色火焰像是没什么温度,可是刺痛感却像是加倍的。 但是现在我也顾不上这个,小黑水潭被烧没了,我就赶紧补充,然后用力地推着白衣老头。 白衣老头眯眼看着我,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又带着几丝嘲讽,“神冥公本来就可以在那个世界可以自由穿梭,随意带东西回来,你们根本困不住我,我迟早还会回来的!” “叉叔!我会努力研究冥门,研究门那边的世界,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的!”我看向叉叔。 其他人离开光球罩的控制,应该也受神冥公的念力影响,所以落地之后大概有一丝眩晕,这会终于都反应过来了,他们那边虽然看不见黑袍叉叔的脸,可也还是都赶紧朝我这边跑过来。 这会我和叉叔已经带着白衣老头到了裂缝边。 “不要来找我!”叉叔拧眉回了我一句,随后看了看我,又抬头看了其他人一眼,低吼了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把白衣老头拖进了裂缝里,随后裂缝就瞬间合上了。 “叉叔!” 在叉叔抬头的那一瞬间,周一白他们也看到了叉叔的脸,可等他们冲过来的时候,除了我一个人站在这,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周一白冲到我们前面,抬手在空气中胡乱地摸着,“刚才这里是有个什么东西?有个门?是叉叔么?我看到叉叔了!小天,那是叉叔么!叉叔还没死!叉叔回来了么?” 虽然推着白衣老头一共也没走几步,但是就这么一会,来的时候还是满满的小黑水潭,就全都被耗光了。 我点了点头,“是叉叔!” “我就知道叉叔还会回来的!”周一白开心得都跳了起来,“那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叉叔现在去哪了?他把那老头带到哪去了?叉叔什么时候回来?那我们现在算是把事情解决了么?所以梁先生要我们来,是知道叉叔会回来,叉叔回来之后就晋级了,一瞬间就把这事给解决了?”他又看向何不易,“何不易,所以梁先生最后一次摘金线改的是叉叔的命?他把叉叔改哪去了?叉叔这么厉害,是不是成仙了?” 周一白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脑袋都大了。 我就说,刚才要是他没有被定住,他肯定能从白衣老头的嘴里问出来更多的话来。 我挠了挠头,“其实不是一瞬间,刚才应该是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捋了捋思路,把事情先简单地说了一遍,“但是现在确实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白衣老头走之前说的没错,按照他的说法,神冥公是能在冥门内外随意穿梭的,叉叔现在虽然控住了他,可他只要摆脱叉叔的控制,肯定能想办法逃出来,毕竟他自己可以开冥门,想出来很容易。” “叉叔只是帮我们争取了一点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他回来之前,找到他的那个小光点,只有把那个小光点解决掉,他才会彻底消失。” 第482章 玄门是谁的傀儡? “你说那个光点不在他身上,会不会在九星杀阵里?”清松微微眯了下眼,转头看向旁边的空地,“那我们现在是要把九星杀阵破了,找到那个光点?” “道长,那你破九星杀阵要多久?”何不易开口问道。 清松略微盘算了下,“应该不会太久,若是没问题的九星杀阵,又是当年那十个家主亲自布的阵,怕是破不了。但好在这阵已经被神冥公从里面冲破了,只剩下一个残阵,应该不难了,只是这阵法不知道在地下多深。”他说着看向周一白。 “这个没事,我来挖坑。”周一白立刻道。 站在他肩膀上的周三哥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没说话,从他肩膀上跳下来,瞬间就不见了。 周一白这才意识到,清松看的不是他,而是周三哥。 不过反正他大部分时候不会尴尬,尤其是现在知道叉叔可能还能回来,于是立刻转移了话题,“小天,你快给我们仔细讲讲,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是因为着急,所以我就简单说,现在周三哥已经去找阵法了,它找阵法也需要时间,我便仔仔细细的把刚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讲完之后,我又回忆了一下,确认没什么遗漏。 “他这话里真真假假,也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看向众人,“但有些事,我们应该可以去找李阳东确认。” 这里面年纪最大的,就是商陆、唐大爷、清松和秦白芷,显然他们对于这些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白衣老头说的也没错,神傀公一脉,从己卯天衰之后的传承算是没有断过,反正我们都还要在这等,暂时也不能去找李阳东,于是我们就先看向晋子归和晋思征,看看他们两个是不是知道什么。 晋子归缓缓地摇了摇头,“传承没有断,大概也就是术法上的传承没断,至于以前的事情,没人跟我们提起过。我们晋家虽然是炼傀的,但是这些年也不过就是神冥公手里的傀儡,在他眼里,傀儡只需要能办事,没必要知道得太多。” 这一会,我们这些人也没办法证明白衣老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于是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隔了好一会,叉弟才看向我,“我……我爸说什么了么?” “要是按照白衣老头的话,神冥公一脉能自由在冥门内外穿梭的话,那我应该也能做到。我跟叉叔说,等我研究清楚了就去找他,但是他说让我不要去找他。”我说着微微顿了下,“别的,就没说什么了。” “那这肯定不能听叉叔的啊!”周一白立刻就道,“之前我们也不知道这个,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些事,又知道叉叔在那边,那肯定要去找他啊。” “找他的事先不急。”唐大爷这会开了口,但是顿了顿,他张了下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可犹豫了会,也没有再往下说。 晋子归看了看唐大爷,轻笑了一声,开口道,“我们先假设神冥公说的都是真的,所有阴气和念力到了那边都会分解,那叉叔肯定是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没有被分解,反倒成了你们之前见过的那种没有阴、阳、念的黑袍人,这里大概是有梁世成的手笔。” “他改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命都没有用,我们不可能因为他改命,能力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件事里最关键的神冥公和隋小天都是神冥公一脉的人,梁世成算不到、也改不了。” “所以他算来算去,大概唯一能改的,就是叉叔。叉叔的死已经是定局了,他可能用了什么办法改了叉叔的阴气和念力,所以他下葬之后,叉叔的念力和阴气在我们这个世界就开始溃散,任何术法都没办法固住他的念力和阴气。” “但是他到了冥门那边之后,念力和阴气反倒不散了,并且在门那边遇到了什么事,才变成黑袍人。” 晋子归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黑袍人没有阴、阳、念,所以不知道叉叔的念力能坚持多久,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同化成那种没有阴、阳、念的黑袍人,那就算你去找他了,他也不见得还认识你。说不定下次见面,在他的眼里,你和神冥公没什么区别,都是阻挡下一个昆仑到来的人,都是他要消灭的对象。” “另外,我猜梁世成让我们这个时候来找神冥公,根本不是想要让我们来解决神冥公,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他轻笑了一声,“可以说,我们这次一来,玄门所有的力量就都在这了,他是让我们来给叉叔做定位的。” “那些黑袍人既然以前出来的时候,都会有意避开玄门的人,就证明在他们撕裂空间、到这个世界来之前,就知道哪里有玄门的人,哪里没有。所以我们聚集的地方,就是叉叔要撕裂空间出现的地方。” “至于梁世成说的半个月,那这个时间,大概就是叉叔转化为黑袍人、并且念力没有消失的时间,这个时间恐怕不长。我们来早了,叉叔还没有转化为黑袍人,我们来晚了,叉叔的念力消失了,也没办法帮我们。” “所以大概就只有恰好在这个时间里,我们所有人才能活下来,早一点晚一点,我们恐怕都要命丧于此。” 他说完这些,目光落在何不易的身上,“神冥公有些话未必不是真的,或许当年也和现在一样,神算公也不算是骗了我们,只不过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讲出来。” “玄门所有人都按照梁世成的要求来办事,什么都不问,哪怕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在意,这和神仙会这么多年被神冥公掌控有什么区别?他只告诉我们去做什么事,却从不告诉我们他的安排是什么用意。” “神仙会是神冥公的傀儡,那玄门呢?是神算公的傀儡么?” 商陆到底和梁世成多年交情,听晋子归这么说,心里自然不舒服,“你不在玄门太久了,玄门剩下的人不多,但是互相之间的信任还是有的,老梁这些年为了玄门殚精竭虑,最后也是为玄门而死,你不该质疑他。” “事情还没彻底解决,这是要内讧么?”清松拧起眉,顿了顿又道,“人多了真是烦,当年道门人多了就吵来吵去的,还是一个人在外面过得舒坦。” 第483章 我测过智商 晋子归看了我一眼,又转眼看向前面的空地,“只是有感而发,随便说说。” 他没有再说其他的,但是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们因为知道梁世成都是为了玄门,都是为了大家好,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所以他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做,根本不会去质疑他的安排。 这确实是需要互相之间绝对的信任。 我也明白晋子归的顾虑是什么,毕竟神仙会这么多年都在被人控制,假如下一次被人控制的是神算公一脉呢? 何不易垂眼看着地面,顿了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立场,我理解。我师父此前,也有诸多顾虑,很多事情不便明说。我知道晋大哥的意思,小光点还没找到,神冥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下一个昆仑逃出来,如果他下一次控制的人是我,那大家如果再盲目地听从我的安排,后果可能会无法挽回。” “以后我做事和安排,都会仔细斟酌,各位有疑问,也尽管提出来。玄门就剩下我们这些人,要做的事情还任重道远,还希望彼此之间,能够多些信任。” 晋子归看了看何不易,也没再说话。 话说到这,气氛多少是有点尴尬了。 于是我也赶紧开口道,“晋大哥,梁先生和神冥公肯定是不一样的,神冥公他只是在利用神仙会,但是梁先生是真的为我们每个人考虑,所有的安排肯定都是最好的安排。你和梁先生相处的时间短,等以后大家都熟悉了,你就会理解了。” 晋子归拧了拧眉,隔了会才道,“都说了随便说说,你们玄门的人,现在都这么较真么?” “不是。”我挠了挠头,才接着问,“我就是想解释一下,然后再问一下,你刚才的分析,你说我们来这是为了给叉叔定位,叉叔的念力会逐渐消失,只是你的推测还是有什么依据?” “推测。”晋子归看向我,“这种推测你们推不出来么?”顿了会,他才继续道,“哦,可能有点为难你们了,我测过智商,高达190。” 周一白不合时宜地在旁边接了句,“晋大哥,那你测过情商么?”说完他小声对我嘟囔,“不对啊,这么高的智商,怎么会不会划救生艇啊?” 晋子归还没说话,旁边的晋思征就“扑哧”一声笑出来,但他很快清了下嗓子,收起了笑容,转移了话题,开口道,“你三哥回来了。” 他这话音刚落下来,周三哥就从土里冒了头,它抖了抖身上的土,才蹿到周一白的肩膀上。 周一白听完周三哥的话,就赶紧道,“我三哥说阵法太深了,而且都被土埋得结结实实,还有几处关键的阵眼在这两座山下,想破估计是没戏了。但是阵法确实有个裂缝,从那个裂缝里倒也能去阵法里面,它说可以让我二哥带着小天用五行术进去看看。反正目的也不是破阵,只要找到小光点不就行了么?” 周三哥说得倒是也没错,于是旁边趴了许久的周二哥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它转头看了看我,还没等我说什么,我眼前的景物瞬间就变了。 我感觉这应该算是五行术里遁地一类的术法,只不过我周围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着,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动,但是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周二哥,我们现在是已经到阵法里了么?”我赶紧问了句。 我也没看到周二哥在哪,只是听着像是有人“嗯”了一声,于是我赶紧四处看着。 那小光点在黑暗之中,应该会更加显眼,只是周二哥带着我转来转去,我却什么都没看到。 按照周三哥的描述,这阵法应该是挺大的,我一直专心看着,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等我周围的黑暗终于消失,我正要问周二哥什么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了满天的星星,还有坐在火堆旁的众人。 周二哥抖了抖身上的毛,走回到周一白旁边又趴下了。 周一白撸了他二哥一把才看向我,“我二哥说下面转遍了,你什么都没发现?” 显然现在已经很晚了,周二哥带着我在下面起码转了七八个小时,能走的地方肯定是都走了,但我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一点点小光点,难道神冥公的小光点不在这个地方? “狡兔三窟,不在这里倒也不意外。”唐大爷开了口,“按理说,他待在这里肯定是最好的,但是他把神仙会的总部放在离这里不近的地方,本身就是为了掩藏。既然那个小光点那么重要,他再换一个地方藏,也很正常。” “藏东西容易,找东西可就难喽。”清松摇了摇头。 本来我们这一脉的事情就不上卦,何不易肯定也算不到,而且也只有我能看到那个小光点,想要去找确实不容易。 “那就先回去吧。”商陆站了起来。 大家已经出来一整天了,待在这也不解决什么问题,只能先回去再说。 来的时候,因为大家都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气氛就比较沉闷,现在算是把事情解决了,可气氛也没有好到哪去。 上了车,周一白靠在椅背上,“本来这件事解决了,我们不是应该开心才对么?起码应该有准备庆功宴的那种感觉吧?可是现在怎么就好像什么也没做,又好像什么也没解决呢。” 在前面开车的唐隐回了他一句,“那你确实也是什么都没做。”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周一白转头看向何不易。 何不易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当年就没人知道那个小光点的事,所以可能大家以为只要用九星杀阵镇了他就没事了。后来知道他从阵里突破出来,但传下来的事情说他只差一步就成仙了,破了阵也只能证明他实力确实很强。我师父的安排,在没有这个小光点的情况下,确实算是把这件事解决了,可没想到还是留了个尾巴。” “那倒也未必。”晋子归抱着肩膀,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他不是说他随意穿梭冥门内外,能回来么?如果真能回来,这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周一白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随后才低声问,“晋大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你说话会不会有什么附加效果,比如……乌鸦嘴什么的?” 第484章 藏在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 我估计周一白对神冥公能不能回来的事早就有疑问了,可是他不敢说,毕竟他说话的附加效果大家有目共睹。 说不定刚才晋子归的话换了周一白说出来,那下一秒我们的车可能就会被一个凭空出现的白衣老头拦住了。 晋子归转头看了看周一白,隔了一会才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如果是他,我大概率会把那个小光点藏在冥门后面,那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当然,前提是,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倒也不是不可能。”何不易点点头,“藏在这边,只要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藏在哪都不安全。按照小天的推测,他需要小天主动放弃才能吸收小天的光点、占用小天的身体,那就证明可能会有意外的情况发生。我们不清楚这个,但是他自己是完全知情的,他明摆着又在等我们去找他,那肯定要把自己的光点提前藏在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 “如果想要从冥门那边带东西回来,那肯定不是梦里的那个状态,而是要在现实里进出冥门。小天的冥门现世还不能稳定的用出来,就证明小天还不能随意在冥门内外穿梭,那这世上唯一一个能在冥门内外随意走动并且带东西回来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听他们两个这么一说,周一白的眼底露出一丝兴奋,“那也就是说,他现在人和光点都在门那边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回来,就证明他回不来了。或者……可能叉叔撕开的裂缝和冥门通向的不是一个地方,叉叔把他带到奇怪的地方去了呢?” “你这个嘴,向来说别人不灵,说自己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次真希望你说的变成真的。”唐隐从后视镜看了周一白一眼,随后又看了看叉弟。 之前我讲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叉弟也在认真听,但是明显是对叉叔的那部分更感兴趣。 后来我跟周二哥去找小光点,不知道叉弟怎么样,可自从上了车,叉弟就一直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本来看到叉叔回来,我们都很开心。 但是晋子归的分析又不是没有道理,就好像我们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了。 况且他的话,大概就是唐大爷说的那句“找他的事先不急”的后半句,叉叔也说过,唐大爷很聪明,未必猜不到这个,只是当时的情况,唐大爷不想说出来让我们难过。 “那我们明天就去找李阳东吧。”周一白赶紧道,“起码先把他说的话,向李阳东求证一下,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然后才好做后面的打算。” 何不易点了点头。 我们回了农家院,大家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就各自去休息了。 但是周一白兴奋得睡不着,一直拉着我聊天,他觉得叉叔肯定还在,不要像晋子归说的那么悲观。 他一会催我赶紧去睡觉,去研究冥门,抓紧时间能够自由在冥门内外穿梭,这样好早点去找叉叔。 一会又让我先不要睡,再给他形容一下叉叔的样子,黑袍火焰具体是什么样的,叉叔看着和以前有没有什么区别,胖了还是瘦了。 又说时间怎么那么紧,都没让叉叔多说两句话。 还说叉叔是不是现在也知道我们在哪,哪怕撕开个裂缝不过来,让我们看他一眼也行啊,或者给我们讲讲那边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进了冥门之后都遇到了什么。 周一白说着叹了口气,“哎,叉叔还说替我们去看看冥门那边的世界,看完了之后,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也不知道叉叔有没有看到叉婶。” 我张了张嘴,我感觉,其实叉叔大概率是看不到叉婶的。 一是叉婶已经没了太多年了,后来叉叔虽然用自己的阳气维持着叉婶,但是他把自己的阳气收回之后,叉婶的阴气和念力就散了。 而且叉婶是生病走的,是正常的生老病死,并不是横死,她阴气和念力散的时候,也没有通过冥门离开。 “诶,我现在好想一下子就飞到李阳东身边,赶紧求证一下。”周一白又低声念叨了一句,才不情不愿地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赶紧出发赶往金城去找李阳东。 之前回金城,是来接叉婶的骨灰,也不算是停留。再上次回金城,还是我们出国之前,那时候叉叔还在,还跟黄老板称兄道弟,一起吃饭喝酒。 那次我们和黄老板见面之前,还特意绕到李阳东家这边看了一眼,那时候这边就比较冷清,没什么人吃饭,在出兑了。 这一次我们大家又一起回了金城,可是叉叔不在了,梁世成也不在了。 而李阳东家的蒙古包估摸着也是没有兑出去,生意不好也不想维持了,于是直接关门大吉了。 我们不知道李阳东在哪,看样子上次他和梁世成私聊,也没告诉梁世成后面要怎么找他。 正在我们在门口四处看的时候,一个全身发光的小虫子从院子里面飞了出来。 离得远看着像是小飞虫,小飞虫飞近了,我们才发现应该是个什么术法,用阳气幻化的一个小虫子。 小飞虫绕着我们飞了一圈,然后就朝院子里面飞过去。 这明显是李阳东放出来引路的,于是我们赶紧翻墙跳进去,跟着小飞虫一直往前走,走到大院一个角落里的蒙古包前面,小飞虫钻了进去。 我们跟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蒙古包并不是待客的,而是一个放杂物的,我这会天目法还在,所以我能看到地上有一个阵法。 小飞虫在阵法上面盘旋,清松过去破了阵。 阵消失以后,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地窖门,所以刚才那个应该是个隐阵了。 我本来想说我先去探探路,结果还没等我说话,李阳东的声音就从下面传出来,“下来吧。” 他都说话了,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好犹豫的了,便打开地窖门,依次走了下去。 听着李阳东的声音,就像是在地窖门下面,但事实上我们下去之后,还有一条长长的走廊,我们沿着走廊又走了一好一会,才进了一间密室。 这密室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像是铁,又像是什么特殊的石头。 这里没什么光源,可是并不黑暗,就像是这密室的墙壁会发光。 而且整个密室所有的角落里都刻满了文字和阵法,这些文字看着就很古老,也就是说,这密室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 第485章 他说的其实都是真的 李阳东就坐在密室中间的地上,人看着比我们上次见他的时候,又瘦了一圈,也又憔悴了不少。 他的目光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何不易的身上,“你师父不在了。”他这句话也不像是问题,就像是自言自语地陈述了个事实,随后就直接问,“外面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那恐怕就说来话长了。”商陆一边往前走一边开口道。 上次李阳东请我们吃烤全羊的时候,就是他跟梁世成、商陆、唐大爷他们几个长辈聊天,于是这一次我们几个也都没有先开口。 这地方没什么桌子椅子的,况且李阳东这情况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招待我们的样子,于是我们就只能和李阳东一样席地而坐。 何不易先是简单地把这段时间我们和神仙会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了最后发现原来一直控制神仙会的人,其实是己卯天衰之后,被大家合力镇压的那个神冥公。 听到这,李阳东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已经说到了神冥公,我就接着何不易的话,把白衣老头说的事情,也给李阳东转述了一遍。 听完这些,李阳东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哦,原来这些年,一直帮忙镇压下一个昆仑的人,是他啊。” 听到李阳东这么说,我们所有人都懵了。 我们互相看了看,半晌之后我才开口问,“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在镇压下一个昆仑,他真的不是为了自己,他不是自己想要成仙?” 我感觉整个人都要碎了。 之前我们觉得白衣老头的话真真假假,但是肯定很多话都是在忽悠我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难道他还真的是情真意切地在给我讲道理么?他说的都是真的,根本没有在骗我? 微微沉默了片刻之后,李阳东才开口道,“他是不是自己想要成仙,那我确实不清楚,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我从我家里出来,我家里交给我的任务,就是镇压下昆仑,自从我到了金城之后,就在做这件事。” 他说着想了想,“我是二十、二十一年前来的金城,那时候在我之前镇压下昆仑的人年纪大,外加身体也不好了,他就回去了,换了我过来,其余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二十一年前?”周一白转头看向我。 “神仙会围剿我家的那次,杀了很多玄门的人,就是那时候。”我开口道,“所以其实神冥公一直都清楚你们这边的事,他知道那时候你家的人不在,才搞了那次的事?” 所以那一次,神仙会要防的其实是两个人,一个是李家在外面的人,一个是唐禹。 他们能解决唐禹,但是不保证能解决李家的人。 可恰好那时候李家的人回家去换班,交替中间,出现了一点空白时间,于是他们就赶紧利用了这一点时间? 李阳东拧起眉,仔细地想了一会,“本来我们是有固定的时间来交割,到了时间,下一个人会自己来金城,不会出现外面没有李家人的情况。但是二十一年前,下昆仑突然暴动,我前面的那个人为了镇压,受了重伤。好在他镇压之后,下昆仑安静了下来,可他不敢等,怕下昆仑再暴动一次,他镇压不住,于是就趁着下昆仑安静的时候,赶紧回去找支援。” “那就是说,神冥公是故意的。”唐大爷开口道,“他故意放松对下昆仑的镇压,让你们这边压力变大,迫使你前面的那个人回去求援,这样就制造了你们家人不在这边的情况。这些年,你们家虽然和玄门之间没什么往来,但是他也不能保证,万一整个玄门出事,你们家的人会不会出手。” “如果是他的话,那就都能说得通了。”李阳东叹了一口气,“自从我来金城之后,下昆仑一直都比较稳定,直到上次神仙会的那三个人来找我,被我打伤之后离开,下昆仑就开始不稳定了。” “他大概是以为,我准备插手玄门的事了,不想让我分身帮忙,所以就用镇压下昆仑这件事来牵制我。” “那怎么办?那我们是不是杀错人了?那以后只有李叔这边镇压下昆仑,是不是压力会更大了?”我有点茫然地看着商陆和唐大爷他们,按照李阳东的说法,那确实是有神冥公跟他一起镇压的时候,他这边就轻松一点。 神冥公放一放手,他这边的压力就会变大。 甚至可以说,神冥公已经找到了平衡点,他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只是让李阳东这边压力变大不至于崩溃,又在什么情况下,李家这边的人可能会因为镇压昆仑受伤。所以他说的,他放一放手,让下昆仑撕碎李家的人,也是真的。 怪不得他知道李阳东这边之前被撕开了一个裂缝,有东西跑了出来。 他其实对这边的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而且明显他对下昆仑的了解也比李阳东多。 “神冥公又不是他一个。”唐大爷拧眉看向我,“他不是跟你说了他是怎么镇压下昆仑的么?你不是也有冥门么?同样是镇压下昆仑,李家这边怎么就没杀那么多无辜的人,也没说搞什么血脉归一的事?镇压肯定有正常的镇压的办法,先了解清楚了,再慢慢来,不要急。” “所以他说的,基本上都是真的么?关于阴气和念力到了下一个昆仑会自动分解,还有那边会有衍生物出来吸收念力?”周一白立刻问道。 “关于昆仑的事,他说的都是真的。”李阳东点点头,“但是关于己卯天衰、血脉归一一类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 “那你们家呢?”晋子归突然插口问道,“他说你们家的人,已经脱离了昆仑,在蓬莱的事,也是真的么?” 李阳东苦笑了一声,“我们家的人,不在蓬莱。我也确实听说过,有蓬莱这么个地方,也确实跟他说的一样,蓬莱是脱离昆仑的,不受这些影响,但是没有人知道真正的蓬莱在哪。甚至……蓬莱是不是一个美好的愿望都不一定。” “那你们家其他的人在哪?”晋子归继续问。 “我们家的人,都在上昆仑。”李阳东看向我们,“他们都在寻找能阻止昆仑到来的办法,而我在外面,是为了延缓下一个昆仑的到来,给他们争取时间。就像是神冥公说的那样,术界确实是为了镇压下一个昆仑所存在的。” 第486章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你们这次过来,我看人已经齐了,所以其实我让你们进来,也是有求于你们。”李阳东继续道,“我可以把去上昆仑的路告诉你们,你们去上昆仑,你们到了之后,我们家的人会有感应,会有人出来,到时候你们把这个情况跟他们说一说,让他们抓紧再派其他的人出来。” “如果神冥公能控制下一个昆仑的节奏,那也就是说,之前我这边压力大,都是他控制的,但是大部分的压力肯定在他自己那边。现在他彻底不在了,我一个人恐怕扛不了多久。” 他说着也看向我,“隋小天虽然也能往下一个昆仑灌阴气,但是就像你们说的,之前神冥公为了镇压下昆仑无所不用其极,大肆收割阴气,可你们不可能会这么做,你们得不到充足的阴气,就没办法达到镇压的目的。” “那为什么镇压下一个昆仑的事,你们家知道,但是你们家不跟玄门的人说?”商陆开口问道,“神冥公有他自己的打算,不愿意跟玄门的人交流,可是你们家呢?为什么你们家宁愿自己去上昆仑找答案,宁愿自己费力镇压,也不愿意找玄门的人?” 李阳东摇了摇头,“许多年前,我们家找过。但是下昆仑的力量把我们家找来的玄门的人,瞬间撕碎。本来这确实是大家一起要做的事情,可玄门各家失传的太多,已经没办法对抗下昆仑了。” 说完这些,他微微沉默了一会,才低声喃喃地道,“难道,他说的血脉归一,也真的是对的么?” “玄门这么多年,法脉虽然在传,但是血脉却越来越稀薄,血脉稀薄,导致法脉也无法发挥到极致,所以才越来越弱?” “所以二十一年前,围剿隋家的那件事之后,玄门各家几乎都只剩下了独苗,隋小天就靠自己会了冥门现世,周家隔了两千年,终于有人能真正从医巫闾请回了仙家,血脉越是少的人,法脉就会越厉害么?” 他目光又落在何不易的身上,“那也就是说,神算公一脉,因为一直都是师传徒,法脉不断,血脉也不分散,所以摘金线的能力,就从来没有失传过?” 李阳东的这几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他的自言自语却把我们所有人都说得沉默了。 之前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巧合一样,我和周一白成了同学,然后我们找到了叉叔。 后来在各种阴差阳错之间,我们为了解决事情或者为了保命,都接二连三解锁了各种技能。 本来还以为是因为我们入了玄门,虽然各脉的修炼法门各不相同,可是有了大概的方向之后,所以我们机缘巧合得到了各自的修炼方式。 但其实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而是当血脉真的归一之后,法脉的自然觉醒! 之前还以为我们找到了李阳东,如果能证实白衣老头说的话都是骗我的,那我们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可见到了李阳东之后,却证明了他并没有在骗我。 他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可能只是用错了方法。 从李阳东那里离开之后,我们还是先到了叉叔的别墅。 我们坐在客厅里,没人说话,没人烧水沏茶倒茶,感觉死气沉沉的。 最后还是唐隐站起来去烧水,叉弟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以前回来的时候,什么事都有叉叔张罗,这些事叉叔一边说话一边就忙活了。 现在突然没人张罗,人虽然不少,可就感觉很冷清。 之前每次跟叉叔一起回到别墅的时候,就像是回家了一样,现在叉叔不在,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都变成了客人一样,怎么坐都不自在。 沉默了片刻之后,何不易先开了口,“去上昆仑的事情不能耽搁,那我们得尽快出发了。” 他说完话,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 顿了顿,商陆和唐大爷他们互相看了看,最后商陆开口道,“既然李阳东说,只要十脉的人一起到上昆仑的入口,他们家的人就会有感应,那每一脉只要有人去就行了,也不用所有人全都去。” 何不易转头看向商陆,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 商陆则是摆了摆手,“我们几个年纪大了,就不跟着来回折腾了,还不如留下来,看看还能不能做点别的什么。” 唐大爷也点了点头,“我们去夏家那边走一趟,再要个人过来。” “他给的地点离我家倒是不远。”秦白芷也开了口,“我让我孙女直接去那边等你们,跟你们会合。不过我孙女年纪还小,需要你们照应下。” 何不易犹豫了下,才开口问,“商大爷,你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么?” 商陆看了看晋子归,点了下头,“我们暂且只知道往冥门里灌阴气可以镇压,我们留下来,一是可以先四处收集一些阴气,用术也好,用阵也好,总能收集一些。另外神仙会以前肯定收集了不少阴气,之前我们去破那些据点,很多阴气我们都直接散了,但是肯定还有阴气留存。” “按照神冥公的说法,他应该没有把全部的阴气都灌进去,那剩下的阴气我们也可以找出来,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小天就可以把这些阴气灌进冥门。” 唐大爷接着他的话继续道,“只不过我们对下个昆仑了解得还是太少,神冥公这近千年来,都在和下昆仑打交道,清楚的了解下昆仑的所有事情,甚至可能比李家都要了解。如今我们只能是从头慢慢摸索,就怕留给我们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多了。所以你们在上昆仑见到李家其他的人之后,一定要尽可能的问出更多的信息,无论是关于当年己卯天衰的事,还是神冥公的事,或者是上昆仑也好下昆仑也好,一定要多问。” “好,唐大爷你放心吧。”周一白应了下来。 唐大爷看了看周一白,微微点了点头。 只要周一白打开“十万个为什么”的话匣子以及燃烧起他的八卦之心,就不愁没有他问不出来的事。 客厅里又是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晋子归才开口道,“有几个地方,你们可以去看看,以前是神仙会存储阴气的地方,但是我离开之后,他们有没有换地方我就不知道了。那几个地方要是换了,你们就按照那几个地方的情况去找类似的地方,大差不差的,也就是那些了。” “至于你们要是遇到神仙会的人,如果不是姓晋,你们就看着处理,如果姓晋……” “那就留给你,等你回来自己处理。”商陆直接开口道。 第487章 秦九歌 当天商陆和唐大爷他们去了趟夏家,夏家这一次倒是配合了行动。 出发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他们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个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 这两个人之前我们都没有见过,他们也不像是打算跟我们自我介绍或者有什么交流的样子,他们自己开了车,不近不远地跟在我们后面。 我们还是开了两辆车,既然已经回了叉叔的别墅,我们也就开了叉叔的车。 不过主要还是叉弟和唐隐开,我和周一白依旧负责坐车。 何不易、商羽、晋子归和晋思征他们四个一辆车,开在最前面带路。 周一白转头看着窗外,“小天,等这次从上昆仑回来,李家要是有人出来能帮忙,咱们没那么多事了,就真的该去学车了,说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学。” “希望李家那边真的能有什么办法吧。”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趴在周一白腿上的周三哥,“对了,以前有些事你问你周三哥它不说,那现在已经知道这么多了,是不是有些话周三哥可以说了啊?” 本来这些问题一般都是周一白问,然后周三哥一直当做听不见。 现在周一白没问,倒是我问了出来,于是周三哥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我,小眼睛转了转,然后又闭上了。 周一白低头看了看周三哥,隔了会才回答我的问题,“它说听听李家的人怎么说,然后它和我二哥商量商量。” 它这意思,就是它们真的知道些什么,只不过不知道能说还是不能说。 以前呢,就全当做不能说。 现在这算是露了一点口风了,看看李家的人都会说些什么。 估计是等李家的人给描个边,它们研究研究把细节给填上。 顿了顿,周一白才又道,“我还真是挺好奇的,为什么当年我们家先祖,会对我们家仙家要求这些,不能说的那些,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的这个问题,当然没人能回答他,于是他又转头看向窗外。 李阳东给我们的位置,在大西边的一片沙漠之中。 等到车不能开了,我们就下车走路。 虽然之前我们来过一次沙漠去霭云古城,但是那次也没在沙漠里走太远就到了入口,这次从地图上看,如果我们不迷路的话,那我们起码得走两天。 “去上昆仑怎么这么费劲?”周一白一边走一边问,“下昆仑只要开个冥门就好了,上昆仑没什么门么?不能随便在哪开个门一类的么?而且他们待在这么远的地方,李阳东那边要真是出什么急事,他们都顾不上啊。” “上下昆仑应该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吧。”何不易回了一句,“等见到李家的人,应该就知道原因了。” “也不知道李家的人,会不会跟我们说实话啊。”周一白说着转头看向我,“反正咱们现在什么事都是一知半解,他就算忽悠忽悠我们,我们也不清楚啊。” “如果李阳东没有骗我们,李家的人应该也不会忽悠我们吧?”我看着他。 周一白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又转口问道,“不对啊,这地方在沙漠里,秦姐……秦奶奶怎么说离他们家不远啊?他们家在沙漠里么?” 之前何不易和梁世成他们一起去过秦家请秦白芷,所以又是何不易回答了他的话,“秦家跟我们相比,确实是离这边不远,我们从东往西穿过沙漠到目的地,他们家是从南往北走,咱们应该可以在目的地碰头。” 周一白这一次点了点头,喘了几口气,没再说话。 我们是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才终于到了李阳东给我们指的目的地,这目的地是在一片绿洲之中。 这两天虽然是下车走路,可夏家的两个人也还是在后面跟着我们,不肯靠近,仿佛生怕我们对他们动手一样,就连吃饭休息也都不跟我们在一起。他们更是自己带了吃的喝的,每次看着我们的眼神都带着防备。 之前商陆他们去夏家的时候,周一白还说,要是夏家还是不同意有人跟着一起,我们就去夏家绑个人。 反正连九索都能控制住夏家,我们去夏家搞个人出来还是轻轻松松的。 好在他们算是主动来了,倒是省得我们去绑人了。 这片绿洲的面积还挺大,在绿洲的中间,是一个湖。 李阳东说,我们走到湖边之后,等着就行了,他们家的人会出来。 这会在湖边上,有个十二三岁扎个小马尾的小姑娘正蹲在那摆弄着手里的花花草草,看到我们走近之后,她站起来,目光在我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肩膀上蹲着个黄鼠狼的周一白身上,“你是周家的大哥哥么?” 小姑娘年纪小,声音也清脆。 “啊,是我。”周一白往前走了几步,“你就是秦……奶奶的孙女?” 怪不得之前几次出来,秦白芷都是自己,没有带家里的晚辈,这小姑娘年纪这么小,确实也不适合跟我们一起对抗神仙会。 小姑娘点点头,“我叫秦九歌,我奶奶让我在这里等你们。” 周一白看了看她周围,“你自己来的?” “嗯,这地方离我家不远。”秦九歌应了一声之后,目光就落在周三哥的身上。 眼见着她是要做什么,周三哥一转身,迅速地钻进了周一白的帽子里。 秦九歌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我还以为她是想要摸一摸周三哥,哪知道她随后就开口道,“黄鼠狼的头、骨、肉、肝脏、血和皮毛都可以入中药,有‘软黄金’之称,像你家这个活了这么久的黄鼠狼,药性一定非常好。” 周一白咽了口口水,默默地往回退了几步,摆了摆手,“这是我们家仙家,可不能给你入药。” 秦九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知道,我就是羡慕。” 我转头看了看周一白帽子里的周三哥,忍不住笑,这么久以来,所有人看到周三哥,就算不是恭敬地叫一声“黄三太爷”,也都是想要撸一撸,要么就是各种讨好送吃的。 结果这小姑娘上来就想拿周三哥入药,大概也就是看对方年纪小,周三哥不好翻脸,不然这会估摸着要动爪子了。 周一白和秦九歌刚刚“友好”地就中药问题交流完,旁边的湖面上就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即一道白色的门出现在湖上,一个人从门里慢慢地走出来。 第488章 术界已经穷途末路了 门距离湖边大概有一米的距离,那个人从门里走出来以后,一只脚点了一下湖面,另一只脚就落在了岸边。 这人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身上和李阳东一样,阳气很足,显然是李家人没错了。 他上了岸之后,也没有再往前走,先是目光在我们几个人的身上一一打量,最后才开口问,“你们怎么知道这里?” 何不易往前走了一步回道,“李阳东告诉我们的。” “哦。”对方应了一声,显然对这个答案也不奇怪。 估摸着他心里早就有这样的猜测,可还是问了句。 微微顿了下,他才又问,“那他让你们来,是有什么事么?” 这人看着对我们的态度也不算是太热络,我们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多话,于是还是何不易继续跟他表明了来意。 大概是见我们已经知道了不少的事情,这人的态度才终于缓和了一点。 沙漠这会的晚上,已经开始凉了,他抬手随意地挥了一下,旁边就出现了一堆篝火,绕着篝火,是一圈石椅,“看样子,你们来这里,除了是帮李阳东寻求支援,也是带着不少疑问来的,那就坐下慢慢聊吧。” 看着我们都坐下之后,他才自我介绍了一句,“我姓李,单名一个焱字。” 他既然自我介绍了,我们也一一自报了家门。 随后何不易开口问,“我们确实是有不少的问题,但是是不是李阳东那边的支援更重要一些,你需要先回去安排一下这件事么?” 李焱摆了摆手,“我们家的人,在外面一个也好,两个也好,或者全在外面都好,对镇压下昆仑起到的作用,都是差不多的,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只留了一个人在外面。” 他这么一说,我们都有些诧异,那他这个说法,李阳东自己不知道么?李阳东如果知道,就不会让我们来求援。可李阳东如果不知道,难道他们派人出去之前,都不会仔细地讲一讲么? 见我们都是一脸茫然,李焱叹了口气,“你们既然已经走到这了,可见术界如今大概是穷途末路了,那就从头开始说吧。”他说着转头看向旁边的湖面,隔了好一会,才慢慢地道,“黄帝有子二十五,得姓者十四人,剩下未得姓的十一人,继承了九天玄女的血脉和法脉,成了术界之祖,被称为‘术界十一公’,也就是后来我们这十一支。” “其中有三支的能力,和其他家相比,略微有些不同。一支是我们这一脉,可以进入上昆仑,一支是隋家那一脉,可以进入下昆仑,还有就是神算公这一脉,可以通过摘金线的方式,改动当前昆仑里的任何事情。” “当年九天玄女传法之后,就回了上昆仑寻找阻挡下昆仑的办法,可她一直都没有再回来。后来初代十一公各自选出传人之后,也合十一人之力,一起进了上昆仑,想要去找九天玄女。” “那时候一起进了上昆仑的,除了初代十一公以外,还有周家的五个神兽。可他们跟九天玄女一样,进了上昆仑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关于他们的故事,就在后代之中,一辈一辈的传下来。传着传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是他们进了上昆仑去寻找抵抗昆仑的办法,而是他们已经成仙了。” “有了这样的传说,有那么一段时间,很多人都觉得,进入上昆仑就会成仙。很多人开始不断地寻找上昆仑的入口,也有不少人真的找到了入口、进了上昆仑。但其实真正的上昆仑根本不是什么仙境,它只是上一个已经崩坏坍塌的世界。上昆仑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我们这一脉的人,其他任何人进来,都会瞬间化成虚无。” “九天玄女本来就是上一个世界的遗民,她回到昆仑不会有任何事,至于初代十一公是不是有办法在上昆仑里活下来,我们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后面进来的那些人,全都彻底的消失了。” “能找到上昆仑的,自然都是十一脉里术法极高的人,别说是其他十脉,就算是我们自己这一脉的人,没有找到法门,都没办法在上昆仑存活。也是因为这些人都死在了上昆仑,各家各脉的传承才断了许多。” “在下昆仑还在孕育的时候,下昆仑和我们这个世界的连接点并不多,甚至大部分都是靠隋家那一脉去主动开启。但是当它的力量孕育得足够大的时候,它就会开始不断地挤压我们这个世界,挤压得越来越厉害的时候,尤其是当我们这个世界即将崩溃的时候,就会出现很多个连接点。” “所以,当时上一个昆仑已经崩塌,从我们这里寻找去上一个昆仑的路,并不是很难。后来是我们这一脉的家主,害怕这样下去,十一脉都要绝种了,于是就想法设法把这世上所有通往上昆仑的路全都堵死了,只留了这里的这一个入口,并且设定了限制,从此上昆仑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按理说,这样一来,大家逐渐地也就会断了去上昆仑的心思。也确实是,一部分人慢慢地开始放弃了,但是却有另外一部分人,对这件事的执念更重。” 李焱说着,目光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是说,前几天我们送走的那个神冥公么?”我开口问。 李焱点了点头,“当时各家各脉的术法都有了不少的失传,就比如冥门现世这个能力,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能够冥门现世,神冥公就可以跟下一个昆仑来沟通了,他看到了下一个昆仑,于是就更想要去上一个昆仑。” “可他之前说,上一个昆仑已经是个崩塌的世界了,真正成仙的人,是去蓬莱了。”我继续道,“他既然知道上、下昆仑都是什么,他怎么还可能想要去上昆仑呢?” “因为可能大家已经分不清什么是上昆仑,什么是蓬莱了。他们把上昆仑美化成了蓬莱,以为我们家藏起来的入口,是成仙的路,是通往蓬莱的路。假设蓬莱本来就是大家臆想之中的上昆仑,那去蓬莱和去上昆仑有什么区别?”李焱看着我,慢慢地道。 我拧起眉,“所以你说,他镇压下昆仑,通过和下昆仑的沟通,其实是为了找到去上昆仑的办法么?而他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要成仙?” 第489章 你们想进上昆仑去看看? “是的。”李焱点点头,“当年,他亲口说的,反正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死,这个世界迟早都要被下昆仑所取代,所有人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宿命,那为什么不能把这些本就会死的人,化成他成仙的垫脚石呢?”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镇压下昆仑,他只是还没等到成仙的时机,所以他必须在他成仙之前,延缓下昆仑到来的时间。” “以他对下昆仑的了解,他应该已经清楚地知道下昆仑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他要做的,就是掌握下昆仑到来的进度,适当地加以阻止,给他成仙争取时间。”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阻止他?”周一白开口问,“你们对他的目的这么了解,你甚至都知道当年他亲口说过什么话,那就证明你们对他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啊。”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不是你们刚刚说起来,我们也不知道他竟然能从九星杀阵里出来。”李焱摇了摇头,“当年,我们的家主跟其他各家家主一起合力镇压神冥公之前,就交代了我们,如果他没回来,就让我们所有人立刻通过这条路进上昆仑。” “我们家主说,如果他没回来,那就证明这世界离崩塌不远了。我们进了昆仑之后,一是寻找当年进来的九天玄女和初代十一公,另外,如果找不到他们,就要自己去寻找阻挡下一个昆仑到来的方法。” “我们家主确实没回来,其余的家主,除了神算公一脉也都没了。我们以为那个神冥公被镇压住了,而本就已经失传不少的术界,从那开始,失传得也就更多了。” “现在李阳东镇压的那个阵法,是初代十一公留下来的阵法。那个阵法是除了冥门以外,我们知道的,唯一一个能和下昆仑连接的地方。按理说,是需要各家各脉一起维持阵法的运作。但是镇压神冥公之后,就已经没有人能启动那个阵法了。术界根本没有办法再一起镇压下一个昆仑,我们只能赶紧进了上昆仑来寻找办法。” “那你们找到九天玄女了么?”何不易开口问。 李焱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找到九天玄女,也没有找到初代十一公。好在我们在里面得了一些传承,让我们这一脉的人,能够启动那个阵法。我们也试过,只是我们这一脉的人,无论多少个人在那个阵法里,阵法发挥的效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就留了更多的力量在上昆仑寻找答案,外面只留了一个人。” “所以这些年,外面发生的事情,你们也不是很在意。”唐隐看着李焱,微微拧了一下眉,“你们所有的关注点都在上昆仑里面,至于外面,只要确保那个阵法有人在维持,其他的事情,你们就都不过问了。” “出去负责启动阵法的人,你们也不会交代太多,也让他们不要管其他的事情,是么?就像李阳东,他也就是大概知道一点玄门十一脉以及上、下昆仑的事,至于更多的细节,他知道得并不清楚。” 李焱沉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那么大概也就是李阳东这里出现了一些意外,他跟孙皓妈妈结婚,有了孙皓。 好巧不巧,孙皓恰好是我们同学,并且跟我们一起去了六亩园村。 要不是孙皓刚好卷入了这件事里面,按照李家人对李阳东的交代,他也会和以前在外面的李家人一样,对玄门的事情不管不问。 这么一说,就连神冥公对李家的防备都有点多余了。 周一白本来是答应了唐大爷他们,来了之后,事无巨细什么都要问,但是话说到这,他张了张嘴,又转头看了看我,最后什么都没说。 “我们还是要继续在上昆仑里面寻找办法,只有找到办法,才能彻底解决,不然就永远只能是镇压,镇压也总有一天会失去效果的。”李焱说着又补充道,“我们没办法再派多余的人手出去,外面的事情若是你们能帮忙,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那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是你们已经在里面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发现,甚至于九天玄女他们进去得更早,都没有找到什么,就算再这么找下去,不也是徒劳无功么?”向来话少的商羽也开口说了句,“答案未必就在上昆仑吧?” “上昆仑的时间、空间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不能以这个世界过去了很多年来衡量上昆仑。”李焱看向商羽,“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这些,我们会尽力寻找,至于其他的,你们不要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 “那么,如果下昆仑到来,这个世界崩塌了,你们在上昆仑里会怎么样?”晋子归开口问道。 李焱看着晋子归没有说话。 晋子归轻笑了一声,随后就站起来,转身往旁边走了几步,晋思征也立刻起身跟他往旁边走去。 他们两个走了几步之后,就背对着我们停了下来,显然是打算走了,只不过我们到底是一起来的,他们两个也不好先走,于是就站在那等我们。 何不易转头看了看他们,也起了身,“那就不多打扰了。” 既然这样,我们也都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李焱见状便也转身往湖上的那道门那里走。 “等一下。”一直没开口的地相派的人,这会却突然开了口。 说话的是那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他看着李焱的背影,出声道,“你刚才说,当年各家家主一起镇压神冥公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启动那个阵法了。你们家是进了上昆仑以后,得到了一些传承之后,才有办法启动阵法。就是说,你们家在上昆仑这些年,并不是一无所获。” “九天玄女是自上昆仑而来,我们十一脉都是她的血脉,那么上昆仑里,就不应该只有你们一脉的传承,应该有我们各脉的传承。” “如果你们家得到这个传承之后,就能开启阵法,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得到自己各脉的传承之后,就也和你们家一样,能够开启阵法。这样一来,是不是合我们十一脉之力,就可以镇压下昆仑了?” 地相派的人开了口,我们也就先停了下来。 李焱已经走到了湖边,听到声音也停了下来,但是背对着我们,却没有转过身。 空气就这么安静下来。 隔了好一会,李焱才重新开口,“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进上昆仑去看看?” 第490章 我小,但不傻 “我们姑且相信你说的,除了你们家的人,任何人进了上昆仑就会化为虚无。我只是想要问问,你们在上昆仑这么多年,有没有发现关于其他家的传承。如果发现了,是不是可以转达给我们。”地相派的人继续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是不是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李焱又站了一会,才转过身来,“没有,我们没有在上昆仑里发现关于其他家的传承。”他说着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不信你可以问问神冥公一脉的人,他们家可以沟通下昆仑。上、下昆仑有些差异,但是大体相同,下昆仑也只有他们家能进,那下昆仑里有跟其他家相关的东西么?” “你不能这么比。”地相派的人转头看了看我,又看向李焱,“按照你的说法,你们两脉的能力,就相当于承上启下,他们家能沟通下昆仑,那是他们家的事,并且下昆仑对我们来说,是要防备着的。但是究其根本,我们的血脉来自于上昆仑,也就是说,上昆仑是我们这十一支的发源地,我们在发源地找传承,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其他人还没说话,站在不远处的晋子归就嗤笑了一声。 只不过他依旧是背对着我们站在那,也没回头,更不打算走回来继续参与对话。 李焱拧起眉,看了看地相派的人,又看向我们所有人,“你们一定要进去看看才死心么?” “无论是神冥公还是你,所有的话都是一面之词。”地相派的人又道,“各家都失传这么多,结果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一个是之前控制了神仙会的神冥公,剩下的就是你们家,而刚好你们两家一个在上昆仑,一个沟通下昆仑,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么?” 李焱沉默了一会,微微侧过身,看了看湖上的门,“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要不信,又不怕死,那就自己进来看。但是刚刚听着你们的话,你们中的很多,都是各脉的独苗了,就算下昆仑真的会到来,那也不是眼前这一天两天的事,活着总还可能找到办法,但非要进上昆仑找死,绝了自己这一脉,也别说我没劝过你们。”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我们,“我再说一遍,没有成仙的事,上昆仑是一个崩溃坍塌的世界,这不是传说中的蓬莱,也没有人成仙。” “那你多大年纪了?”地相派的人继续问。 李焱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年我爹和其他家家主去镇压神冥公没能回来之后,是我带着李家人按照他的指引来了这里,进了上昆仑。但我说了,上昆仑里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 他说着顿了顿,“算了,门给你们留着,想进来就进来吧。”说完他便要回去。 “等一下。”我又叫住他。 李焱转过身,这次看向我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了几丝不耐烦。 “我想问一下,既然你是那个时候的人,那己卯天衰的事,你知道多少?”我赶紧问道。 李焱轻轻拧了下眉,顿了顿才道,“己卯天衰发生的时候,我才十来岁,知道得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爹去跟各家家主见了面。那一次他离家大概有一两个月,回来的时候,非常生气,我只是隐约听见他跟我娘说,隋公弼是不是疯了。”他说完补充了句,“隋公弼就是那个神冥公,至于别的事,他只字不提,我也就不清楚了。” “那你娘他们应该不是李家一脉的人,进不了上昆仑吧?”周一白接着开口问,“还有,李阳东在外面结婚生子,我看他儿子好像不像是你们这一脉的人了。” 李焱点点头,“当时我们所有人来了这边之后,能进去的就先进去了,还有很多人就算有李家血脉也没能找到法门,就暂时和其他人留在外面。那些年各家家主一起丧命,各家都自顾不暇,也没人来打扰我们。等后来,但凡有李家血脉的人,都进了上昆仑,剩下的人,在外面自然生老病死。” “而我们家的人,因为长期待在上昆仑,体质也发生了变化,出来的人就算结婚生子,血脉也传不下去了。” “哦。”周一白点点头,然后往后退了几步,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了。 见我们都不再说话,李焱直接迈步进了那道白门。 也像他刚才说的那样,他进去之后,门没有消失,像是真的给我们留着的。 “他应该没有在骗我们。”何不易转过身看向我们,“那我们就尽快回去跟其他人会合,再想其他的办法吧。” 我们都没有意见,一起往外面走的时候,却见地相派的人没有跟上来。 何不易犹豫了一下,劝了一句,“还是尽早回去吧。” 地相派的中年人看向我们,“之前你们来找我们,说是让我们跟你们走一趟。我们过来了,李家的人也见到了,你们的目的达到了,那我们就不同路了。” 何不易还想要说什么,前边就传来晋子归的声音,“走不走?人家同意过来,不就是带着这个心思么?还真以为人家千里迢迢白白陪你们走一趟?说不定一步迈过去,人就成仙了,从此地相派上下全都鸡犬升天了。” 之前在游轮上的时候,我们和地相派的人一起跟晋子归他们碰了面,夏永祥的那个徒弟至今还傻着。所以地相派和晋子归之间,多少有点过节,而且在游轮上的时候,晋子归看起来就不怎么待见地相派的人,这会语气里也体现得明显。 “走吧。”唐隐看向我和周一白还有叉弟,迈步往外面走。 估摸着毕竟是一起来的,地相派的人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回去也不好交代,所以何不易和商羽留下来,又跟地相派的人说了几句话。 当然商羽也不太像是愿意跟地相派的人沟通,他留下来只是为了陪着何不易。 走到绿洲外面,秦九歌就停下了脚步抬手指了指旁边,“我回家走那条路,那我回家了。” “诶。”周一白叫住她,“你一个小丫头走黑漆漆的沙漠能行么?跟我们一起走呗,正好跟我们去见你奶奶啊。” 秦九歌摇了摇头,“我一个人没事的,我家里还有事,不能离开太久。”她说着自己蹦蹦跳跳就往旁边走。 “那个秦什么。”周一白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句,“那你可回家啊,别回绿洲那边去了,千万别进那个门,到家了记得跟你奶奶说一声。” 秦九歌也没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放心吧,我岁数小,但不傻。” 第491章 十二镇山 我们往外面走了一段,临近午夜的时候,才找了个地方休息。 坐下来之后,大家都有些沉默。 隔了会,周一白才开口,“还以为来了之后,能知道更多的信息,但是我看他对己卯天衰之前的事情,也是完全不清楚,怕是就算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说完也没等我们说什么,他就转头看向周三哥,“三哥,你跟我二哥商量好了么?能不能告诉我们点什么了?” 周三哥坐在周一白的肩膀上,两只小爪子抬起来,在自己的脸上揉来揉去,它揉得超级用力,感觉它的小脸都被它搓变形了。 揉了好半天,脸上的毛毛都被它自己给揉乱之后,它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 周一白跟他三哥交流了好半天之后,最后才对着我们开口道,“我三哥说,初代十一公还在的时候,是术界术法鼎盛时期,它对其他几脉的事情不清楚,只知道神灵公一脉可以沟通天地万物。” “九天玄女的神兽是应龙,她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应龙。而神灵公的神兽,就是我们之前在医巫闾壁画上见到的那五个。” “当时世上存在的神兽并不只是这些,但是神灵公可能出于自己的考量,选了那五个,并且承诺在神兽帮神灵公做完事情以后,会让神兽成仙。当时其实很多神兽都找过神灵公,只不过神灵公都没有留,他当时确实说的是,将来成仙的时候,他能带走的神兽有限。” “所以所有的兽类都知道,神灵公一脉是有能力帮它们成仙的。” “神灵公成婚以后,生下的孩子都是女儿,而且每个女儿跟他的阴、阳、念的比例都不一样,都没办法跟神兽通灵。而等神灵公的女儿们再生孩子,就算是生了外孙,也还是一样,阴、阳、念的比例就是不对。” “即便是当时神灵公还在,有神灵公帮忙,他的后人里也都没办法再有人跟有灵的万物沟通。” “那时候,其实还有很多神兽在排队等着,觉得神灵公带着他这五个神兽成仙以后,他的后辈里就要去选新的神兽,就比如像是我们之前在赴西山遇到的凫徯一样,它们都在希望下一批神兽能轮到自己。” “神灵公也想了很多办法,最后万般无奈之下,才选了现在这种,让神兽用法身这样的方式来和他的后辈沟通。但是神兽的力量还是太过强横,即便只是法身到了,他的后辈也承受不了。” 周一白说着看了看叉弟,顿了顿又道,“他也想过,找一个阴、阳、念合适的人,只传法脉不传血脉是不是可以,只不过也失败了。甚至他也找过神算公,给其中的一个后代改了命,把阴、阳、念改到合适的比例,但依旧不行。” “眼见着神灵公一脉很可能要失传,当时的神算公就给起了一卦,但是最后给的答案,也就是等。” “可初代十一公总会离开,那就算是要等,神灵公也得给自己的后人先把路铺好。神兽的力量太强横,那就不用神兽,换成普通的兽类。所以在他多次尝试之后,选了我三哥它们五个。” “之后神灵公一脉的后人,就只能靠请仙家的法身来办事。神灵公当时许诺,只要我三哥他们五个愿意等,等到周家出现那个合适的人,就一定助它们五个成仙。因为它们只能法身出来,所以神灵公给它们选中了一处灵气充沛的地方,让它们真身待在那里,既能保证安全,又能继续修炼。” “选中的地方,就是医巫闾山。因为当时有十二州,每州都有一山作为一州之镇,术界十一脉各得一镇山,幽州镇山医巫闾就是周家的。所以当时是初代神灵公在那里修建了我们见到的那处大殿,并且它们的术法,也都是初代神灵公所传授。” “到周朝的时候,其实初代的十一公他们早就都已经离开了,当时因为周朝背后就是神灵公一脉周家在支持,所以就又把医巫闾山列入了五镇,成为北镇山。” “只不过除了周朝那会有人真的去过我们到的那个大殿做过祭祀以外,再后面的帝王,即便是再去北镇山祭祀,到的也不是那个大殿了。” “周朝没落之时,周家的人最后一次去医巫闾山殿上祭祀之后,应当时的神灵公要求,大殿就彻底地隐在了幻境和雾里,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去过了。” “因为我三哥他们答应了初代神灵公,要帮周家办事,所以它们五个会把自己的法身留给周家的当家人。只不过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它们其实也发现周家的人越来越弱,它们留在外面的法身也要跟着逐渐减弱,不然周家的人就承受不了法身上身的后果。” “甚至到了最后,它们可能是因为在医巫闾日夜修炼,一直在进步,所以它们再怎么削弱自己的法身,都没办法跟周家的人再配合,它们就只能找自己的同类帮周家办事了。而它们的法身,就是留在周家,等神灵公说的那个人出现。” “本来它们也是发现,周家人越来越少,能力其实也越来越低,可能已经没有希望了。只不过当年初代神灵公给下了禁制,只要周家还有人在,它们就得帮着周家。二十一年前,隋家那件事之后,它们以为周家从此就要断了,等我姥姥把法脉传出去,神灵公一脉,就算有人接着,那也不是姓周了。到时候它们虽然恢复了自由,可想要成仙,就得另谋途径了。” “直到我小时候生病的那次,它们发现了我,只不过我小时候也不得其法,没办法跟它们沟通。它们大概是已经等了这么多年,眼见着我都出现了,也不怕再等几年了,于是就一直跟着我。” “我三哥说,初代十一公不会骗人,当年初代神算公给周家算过的那一卦,也证明周家后面会有人能继承初代神灵公的衣钵,能够送它们成仙。” “无论是我们见过的那个神冥公也好,还是刚刚的李家人都好,他们都没有见过初代十一公,更没见过术界的鼎盛时期,所以……我三哥觉得,如果初代十一公的话都不可信,那也就没什么好相信的了。” “只不过,我三哥它们就只关注周家,尤其是周朝之后,周家都没有人再上过医巫闾,所以其余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 第492章 周三哥被忽悠了? 听完周一白的话,我们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说话。 周三哥这会也不在周一白的肩膀上了,而是有点焦虑地在地上走来走去。 沙漠上浅浅地留下了一排周三哥的爪子印。 还没等别人说什么,周一白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他三哥开口问,“三哥,万一当年初代神灵公忽悠了你,其实没有成仙的事,他真的是带着那五个神兽进了上昆仑,那怎么办?” 周三哥停下脚步,两只小爪子摊平,无奈地看着周一白。 周一白一把把周三哥抱起来,按在自己的怀里,“那你们也不能跑啊,你们可不能把我扔下啊。” 周三哥用力地顶开周一白搂着它的手,把头探出来,皱着个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它这一次皱得确实很用力,感觉它脸上的毛毛都蹙在一起了。 我们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万一真的是神灵公忽悠了周三哥它们五个,它们五个就这么傻乎乎地等了这么久,还被忽悠着这么多年一直帮周家办事,要是换成我,肯定已经要气死了。 于是周一白赶紧转移话题,“三哥,那当时初代神灵公不是去找初代神算公算了卦么?卦上没说别的什么么?就只说了会有人能继承初代神灵公的衣钵?那这么看,说的就是我呗?那是不是说,我将来能像初代神灵公那么厉害?” 周三哥摇了摇头。 周一白给我们翻译了下周三哥的话,“我三哥说,初代神灵公找上它们的时候,卦已经算完了,初代神灵公也就是简单地跟它们说了下。而且那时候我三哥他们都还没开始修炼,灵窍开得还不多,所以也就没问那么多。” 怪不得当初医巫闾山上的壁画里,初代五个神兽的图案消失之后,出现的周三哥他们五个的画像是盘膝打坐修炼的图案,那应该就是初代神灵公带着它们修炼的画面。 “会不会就是因为你们没开灵窍,所以他才选你们啊,因为别的神兽灵窍开得多,他忽悠不了了啊?”周一白低声嘀咕了一句。 周三哥一听,一下子就蹿到了周一白的肩膀上,叉着腰瞪着他。 “三哥,我不是说当时你们傻啊……”周一白顿了顿,像是在听周三哥的话,听完之后他才接着道,“你说的也是哦,以神灵公的能力,就算是控制你们,强制要求你们帮周家办事,那也是可以的,没必要给你们开这么大一个空头支票啊。” “虽然强制要求你们,你们将来能力高了,可能会反抗。但是如果这是个骗局,将来被你们发现,那后果肯定会更严重啊。那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神灵公一脉在整个兽界的威望都没了啊,以后那我肯定什么都操控不了了啊。” “虽然我其实也一直以为成仙这事就是非常扯啊……”周一白说了一半,后半句话就在周三哥威胁的目光下咽了回去。 他看了一圈,最后看向何不易,“何不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是你们这一脉,师传徒往下传,其实比其他家要方便很多,传承也没有怎么断过。” “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卦卦都准,还能摘金线改命,那为什么你那个祖师爷会算出来‘以心问天、七世不继’这八个字呢?”他说着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你就是第七世了,那是不是说……”他突然一拍大腿,“妈呀,那你们火珠林要是传不下去了,是不是说其他家可能也传不下去了?那……意思是说,下一个昆仑真的要来了?我们所有人都要死了?” 周一白提到这个,我也突然想起来梁不闻最后给我算的那一卦,他说我29岁还有一劫,那一劫我和周一白只能活一个。 难道那一劫也和下昆仑有关系么? 何不易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顿了会,他清了下嗓子,又道,“但我觉得,地相派的人,刚刚的话未必没有道理,他说我们应该去发源地找我们失传的东西。” 他这话一出来,我们所有人都看向他。 周一白更是张大了嘴,“何不易,你不是被地相派的人传染脑残了吧?你也想进上昆仑?” 何不易赶紧摇了摇头,“不是,上昆仑或许是发源地,但却未必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我刚刚一直在想这件事,直到听到你三哥说,十一脉各分了一个镇山,那会不会十一脉在各自的镇山上,都有各自的传承?”他说着看向周一白,“你们去过医巫闾,你们家那里还有别的东西么?” 周一白挠了挠头,“就是几个光秃秃的大殿……” 但是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去医巫闾请周二哥的时候,我在梦里出去瞎逛结果被人赶回来的事了。 那次本来叉叔说,等周一白出来,问问周三哥的。 但是周一白带着周二哥出来,一顿跟我们炫耀,我也没机会提起这件事。 下山之后周一白每天跟着周二哥奋发图强练习五行术,我后来又遇到九索师徒,就彻底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说起镇山的事,我赶紧把这事说一遍。 “还有这种事?”周一白诧异地看着我,又看向周三哥,“三哥,咱家大殿外面是什么?那白骨是什么?除了你们五个,还有别的兽在么?” 顿了顿,周一白开口对我们道,“我三哥也不知道,它们被初代神灵公带到医巫闾的时候,大殿就是那样的,外面都是雾气,那具白骨就在。它们能感觉到雾气里有很强的压迫感,但是神灵公本就通万物之灵,在周家的镇山上,有其他的神兽在也很正常。况且初代神灵公也说了外面不能乱走,反正大家可能都是帮着周家办事,将来就算有什么事,应该也能互相照应,所以它们一直都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那也就是说,各家的镇山,确实各有秘密。”何不易说着继续问道,“我们这一脉虽然从来没有失传,可确实也没听说过镇山的事。周三哥,你知道我们其他各脉的镇山,各自是哪一处么?” 周三哥摇了摇头。 于是何不易又看向晋子归,“你听过么?” 晋子归也同样摇了摇头。 “那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应该各自去找各自的镇山了。”何不易沉声道。 第493章 回金城 我们回到金城的时候,商陆和唐大爷他们已经收集了不少阴气,他们也去晋子归告诉他们的那几处地方查看过,有的阴气还在,有的已经没有了。 “但是你说的那几处阴气很奇怪。”唐大爷开口道,“我们去了以后,根本没办法把那些阴气带走,那些阴气像是被固在那个地方,但是既没有阵,也没有术,可它们也不散。”他说着顿了顿补充道,“对了,特别像当初金晖大峡谷里面的那团阴气。” 他说完这句,就看向我,唐大爷当然知道当初金晖大峡谷里的阴气是被我吸走的,他们没办法破开这些阴气,但是明显我是可以的。 我接过了话,“我们当时去金晖大峡谷的时候,我就是在金晖大峡谷的阴气里面发现了一个小光点,我是把那个小光点吸收之后,才回到身体里醒过来,然后把那里的阴气也都吸收了的。” “那这就更说得通了。”唐大爷微微点了下头,“既然是神冥公存储的阴气,肯定是用了你们这一脉的法子,那这几处地点,后面你过去查看吧。” 说完阴气的事,我们也把去上昆仑找李家人的事情,都跟其余的人说了一遍,听说地相派的人留下了,大家也都不算惊讶。 毕竟从一开始,夏家就不愿意掺和玄门的事,我们前后也找过他们家几次,唯一一次算是出了一份力的,就是布七星镇魂阵的时候送来个尸体,连个活人都没见到。 之前唐大爷他们去夏家,也没有隐瞒这些事情,显然他们家那会就生了这种心思,所以就派过来两个人。 肯定是打算到时候一个人留在外面接应,一个人进上昆仑。 这会我们都已经回来了,夏家留下的那两个人肯定也已经得到结果了。 “那我们去把结果告诉李阳东一声,另外因为我们都感受不到下昆仑,正好让小天往里面灌一下阴气,让李阳东帮忙看看结果,也方便后面小天掌握灌阴气的数量和频率。”何不易开口道。 这一次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所以就我、周一白、商羽和何不易我们四个人去找了李阳东。 李阳东毕竟是李家人,他也没有对李家的决定发表什么评论,只是说,“怪不得你们每次来的时候,地相派的人都没有来过,看样子,他们家早就有自己的打算。” 周一白叹了口气,“这些年,好多家都各自有各自的打算,结果现在玄门闹成这个样子。” 这话里多少也是带了点李家,李阳东看了看我们,解释了句,“上昆仑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家待在上昆仑里寻找答案,里面也会遇到各种危险。当年进上昆仑的时候,我们李家也是个很大的家族,可现在其实也没剩下多少人了。里面的很多情况,不是说用术法就能解决的,我相信,下昆仑里也会有类似的情况。” “比如里面可能会出现各种极端气候,又或者会出现空间裂缝,人掉进去,就不知道去哪了,大部分都不可能再回来了。当然我们也遇到过在这个地方人掉进了裂缝里,结果在另外一个地方,人又出现了的情况,可回来的人,却明显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我和周一白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下,我才开口问,“那你的意思是说,叉叔也可能是这样的情况,他确实跟神冥公说的一样,不是以前的叉叔了?” “下昆仑的事情,恐怕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李阳东说着看了看周围,“这个阵法,会把我输进去的阳气进行转化,然后输送进下昆仑,至于转化成了什么,又是以什么形态进入下昆仑的,我不得而知。” “我们家主要沟通的是上昆仑,下昆仑的事,原则上,确实是你们家更方便去了解。我可以暂时通过阵法给你转达一些信息,但后面的事情,还要靠你自己。” 我点点头,便按照来时计划的那样,我从冥门往下昆仑灌阴气,然后李阳东把阵法反馈的一些信息再转达给我。 这个想要测出来结果其实也不是很难。 大概就是当初我在金晖大峡谷吸收的阴气的量,便可以让阵法那边暂时彻底平静下来。 也就是说,白衣老头是早就计算好的,他在每个地方存储的阴气,就刚好够一次使用。 有了这个结论,我也就放心不少。 离开之前,何不易又开口道,“小天这边毕竟还要摸索,可能未来一段时间内,镇压下个昆仑主要还是需要你这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 “你们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在这里维持这个阵法。如果我们家在外面的这个人死了,家里是会知道的,到时候他们也会根据情况做出安排。”李阳东看向我们。 何不易犹豫了一会,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下昆仑到了,这个世界崩塌,你们家的人在上昆仑也还是能存活吧?” 这个问题,跟李焱见面的时候,晋子归就问过了。 当时李焱没有回答,但是答案其实是肯定的。 李阳东也肯定了这个答案,“是能存活,但是我们家的人,进了上昆仑,其实就是放弃了我们这一脉的正常生活,甚至也放弃了血脉传承,我们在里面应对各种情况,死了很多家人,都是为了让外面这个世界不被毁灭。” “但如果外面的世界没有了,那我们家坚持的意义就没有了,就算在上昆仑能存活,可在里面不见天日,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似乎也没什么太多的必要了吧?” “而且等这个世界毁灭,它就会成为叠压在上昆仑上的另一个昆仑,我们家的人就会被永远的困在上昆仑,再也出不来了。” 我们都沉默了下来,最后周一白低声道,“那,李叔,你多保重。” “不要把这些事告诉我儿子。”李阳东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叮嘱了一句,“要是方便,能照顾的时候,帮忙照顾一下。” 李阳东一直在这里维持阵法,神冥公没了以后,他一个人维持阵法的压力肯定就更大了。或许以前还能偶尔溜出去看看他老婆儿子,但是以后估计就难了。 周一白点点头。 李阳东没再说话,我们便一起从密室里走了出来。 后面暂时也不打算再来找李阳东,所以出来之后,商羽在入口的地窖口施了术,之前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就是个隐阵,现在商羽用术把入口再次给隐掉了,防止有其他人误入。 第494章 全都分开 镇山的事,各家都没有听说过,谁也不知道自己家的镇山在哪。 虽然可以慢慢地翻古籍,但是自然没有何不易算卦来得快。 能算出来的镇山都算出来之后,何不易看向我,“十二镇山是确定的,除了已经算出来的这些,就剩下三处。这三处应该一处是你们家的,一处是李家的,还有一处不归十一脉任何一脉,这三处,你只能自己去辨别了。不过,你也可以先去神目公一脉的镇山看一看,万一能找到神目公一脉的传承,那对你找神冥公一脉的镇山应该也有帮助。” 我点点头,“好。” “另外就是,按照医巫闾山上的情况,各家在镇山上不管留有什么,肯定也都是隐起来的。医巫闾这边,有周三哥他们帮忙引路,所以很容易找到,但是其他家的,恐怕就不容易了。而且那么多年以前的术法,想要破解也不容易。这些也只能大家各自到了镇山之后,各自去寻找尝试了。”何不易继续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全都分开啊?”周一白看了看大家,开口问道。 “嗯。”何不易点点头,“神冥公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目前看来,暂时不会有人对我们形成威胁,我也给你们大部分人起了平安卦,这一两年,大家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何不易这话里说的大部分人,自然就是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 于是周一白就看向我,“那小天也没有平安卦,他自己一个人可以么?还是说,反正我这边已经知道医巫闾,我随时都能去,我先陪着小天去找一找?” “没必要。”唐大爷摆了摆手,“现在没什么时间再给大家耽搁,你是唯一一个明确知道你们家镇山上大殿在哪的人,你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去医巫闾,把你们家大殿里面的事情,好好地研究清楚。你那边研究清楚了,才有可能去帮别人。” 周一白挠了挠头,像是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周三哥的尾巴已经适时地挡住了他的嘴,于是他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没再说话。 “我们分开之后,也还是要各自继续收集阴气,收集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就在某个地方存放好。而且如果发现哪里还有以前神仙会留存下来的大量的聚集的阴气,就在群里说一声。”何不易说着看向我,“到时候你看到这些信息,如果有离你近的,你需要的时候就去用。” “好,那就麻烦大家了。”我应下来。 既然已经有了下一步的安排,大家也就各自准备动身去各自的镇山。 虽然夏家那边做事不地道,但如今是整个玄门、整个术界的事,所以何不易和商羽还是又去了一趟夏家,把镇山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 他们一回来,周一白就赶紧上前去打听。 听到的结果就是夏家那边对这件事并不热络,而且说话的语气听着比之前嚣张了一点点,估摸着他们家的那两个人虽然是进了昆仑,但是他们这边还没得到什么结果。可他们应该已经认为他们家摸到了成仙的门槛,所以对何不易送过去关于镇山的消息并不感兴趣。 但是能做的我们已经做了,至于夏家那边如何,我们没办法帮他们决定,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们多少都自己在外面跑过,你们两个单独行动,就多注意一些。”唐隐准备和唐大爷他们离开之前,对我和周一白叮嘱了几句,“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拿不准的事千万别乱做决定。” 他说着顿了顿,又补充,“大白那边还好,他直接去医巫闾,又有周二哥和周三哥跟他在一起,到了医巫闾,还有其他的仙家帮忙,只要他自己不到处乱跑惹事,就不会有什么事。” 周一白张了张嘴,正想要反驳什么,周三哥就跳了出来。 隔了会,周一白才不情不愿地开口,“我三哥跟你说,让你放心,它和我二哥会好好地看着我的。” 唐隐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又看向我,“至于小天,一定要多小心。” “放心吧唐大哥。”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唐大爷,“你们也一样,反正咱们随时联系。” 唐隐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看我们身后的别墅,没再说什么,跟唐大爷和唐渊一起往外面走。 其他人早就已经离开了,唐隐他们是因为不放心我和周一白,才留下来多叮嘱了几句。 等大家都走了,就剩下我和周一白站在别墅门口。 这两天大家在一起,又有事情忙,多少还算是热闹一点。 他们都离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周一白转身看着别墅里面,“哎,要是叉叔还在,叉叔肯定可以跟你一起去找你们家的镇山。你自己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叉叔那么聪明,说不定一下子就能帮你找到。” “是啊。”我点点头,“要是叉叔还在的话……” 我的话还没说完,一辆车就停在了门口,车门打开,小孙先下了车,对着我和周一白打了个招呼,又赶紧打开车门,随后黄老板也下了车。 “诶呦,两位小兄弟,好久不见啊。”黄老板看着我们两个笑道,“叉大哥在家么?他入股我的那个旅游景区准备开业了,我想着让叉叔给看个黄道吉日,然后咱们一起去热闹热闹啊。” 我和周一白看着黄老板没说话。 隔了很久,黄老板的笑容僵在脸上,又慢慢地消失,最后才低声问,“叉大哥他……发生什么事了么?” 黄老板来之前,肯定是打过叉叔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再加上过来遇到这情况,他这人精一样的人,自然明白了什么。 于是先问清了叉叔的墓地,又问了叉叔这边的情况,说叉叔虽然不在了,但是该给的分红肯定也要给。 之前有一次吃饭的时候,黄老板就提过小望夫石村旅游区开业的事,那会叉叔也答应了要算吉时吉日。 可惜我和周一白都不会这个,所以周一白就给何不易打了个电话,这都是小事,何不易很快就给算好了时间。 至于分红的时候,周一白跟叉弟说了一声,叉弟说这钱他不要,顿了顿又补充,说那就把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账号给黄老板,分红就转给工作室吧。 开业的时间定在三天后,周一白把这些都交代给黄老板之后,想了想才开口道,“叉叔虽然不能去了,但是叉叔之前也挺惦记这个事,等开业的时候,我们两个替他去一趟吧。” 第495章 瘟神蜮的真实作用 “行啊,行,我也这么想呢。”黄老板叹了一口气,“之前每次跟叉大哥喝酒的时候,都会聊到这个事,哪想到……”他说着摆了摆手,“行,那我回头带着好酒去祭拜叉大哥,开业的时候我让小孙来接你们啊。” 周一白点点头。 黄老板也没多留,就带着小孙离开了。 既然说是要参加小望夫石村景区的开业典礼,我和周一白也就没有急着出发。 因为已经好久没回来了,所以我俩先打扫了下别墅的卫生。 晚上周一白叫了外卖。 以前叉叔在的时候,其实我们叫外卖的频率也不是很高,现在剩下我们两个,也懒得自己开火。 外卖到了以后,周一白又去叉叔的酒柜里翻了两瓶酒出来。 一瓶拿给周二哥和周三哥了,另外一瓶拿到餐桌这边来,放下酒之后,他又去拿了三个杯子。 “好在燃灯寺之后,叉叔从墓里出来就想开了,要不然按照他之前那个性子,黄老板送来的酒,他肯定都不舍得喝。”周一白坐下一边倒酒一边开口道,“留来留去的,自己一点没喝着那不是亏了?” 我看着他把倒的第一杯酒放在一边,才低声道,“也不知道叉叔在那边怎么样了。” 周一白叹了一口气,“那就只能靠你了,看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家那个老祖宗一样,随便进下昆仑了,说不定就能找到叉叔了。” 我点点头。 顿了顿,周一白又道,“你说,你家那个老祖宗真的会像晋子归说的那样,把小光点藏在冥门那边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算他没藏在那边,咱们想要找肯定也不容易。”我看着面前的饭菜,其实没什么胃口。 这些天跟大家在一起,又有事情忙,吃吃喝喝像是不受影响。 但是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我和周一白,叉叔不在的感觉就格外的明显。 “我要是藏东西的话,就算藏得再隐蔽,那肯定也是我想要用的时候,能尽快拿到的地方。”周一白摸了摸下巴,“所以藏在冥门那边,也未必没有道理,反正他随时都可以冥门现世,需要的时候,想拿就去拿了。”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可是,如果按照李阳东说的,上昆仑和下昆仑都会发生很危险的事情,极端天气倒是还好,小光点肯定不会受天气影响,但是万一下昆仑也有空间裂缝呢?他怎么能保证他放小光点的地方不会突然出现空间裂缝?如果出现了,那他的小光点掉进裂缝里不就永远的消失了么?” “对啊。”周一白看着我,眨巴着眼睛,“李家也进上昆仑那么久了,这种事情他们都没办法避免,你家那个老祖宗是怎么能避免的呢?如果他不能避免,那就是说,他的小光点肯定不在下昆仑!可要是不在下昆仑,那能在哪呢?” 我皱起眉,“我最近也在想这件事,隐约的有一点眉目,但是不敢确认。” “那你先说来听听。”周一白把筷子递给我,自己一边吃花生米一边准备听我说。 “就是之前咱们在海外的时候,我不是发现,我如果把小黑水潭留在某个地方,然后我在另外一个地方,只要能感应到小黑水潭,我就可以在梦里瞬移过去么?”我开口道,“我能做到这个的话,我怀疑神冥公他也许在现实中,就能实现这个瞬移了。” “那如果他在某个地方,布好了小黑水潭,并且他找到了什么办法,让他布好的小黑水潭不会像是我这样,时间一久会自动消散的话,他就可以随时随地瞬移到任何一个他布好小黑水潭的地方。那样他不管把小光点藏在哪,他都可以瞬间移到小光点在的地方,就算是藏得再远,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我说完话,周一白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也想到了什么,“瘟神蜮!” “对。”我点点头,“在六亩园村的时候,我就发现瘟神蜮发动的时候,会出现小黑水潭。而且每个瘟神蜮里,本身就有一个小光点,只要小光点在,那些小黑水潭就不会散。所以我在想,可能瘟神蜮除了害人以外,也是神冥公给自己在各个地方布置的传送点。” “可惜瘟神蜮也算不到,不然就可以让何不易算一算,都哪里有瘟神蜮,咱们就可以直接杀过去了。”周一白拧起眉。 “而且我还想,他选中布瘟神蜮的地方,肯定也都是有原因的。我们知道的只有六亩园村和石林村,但是他为什么选中这两个地方,我们都没有仔细想过。”我继续道。 周一白沉默了一会,“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找到这两个地方的共同点,就能按照这个共同点,去找到其他的瘟神蜮了,然后就很可能会找到他的小光点在哪?” “我是这么想的。”我点点头。 周一白盘算了一会,“那你说,如果按照你的猜测,这些瘟神蜮都是他的传送点,他这个传送能力肯定要比你的强很多,万一他在下昆仑感受到了这些瘟神蜮的位置,能直接从下昆仑里把自己传送出来么?” “不是不可能。”我叹了一口气,“只是,他如果能从下昆仑脱身,开冥门离开应该比传送离开要方便。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他被叉叔带走之后,是什么情况。” “反正要是他真的能带长生草出来,就证明在正常的下昆仑里,他是可以随意出入的。他到现在也没出来,那就证明他可能不在正常的下昆仑里。”周一白想了想,补充了句,“说不定是被叉叔直接带进下昆仑的空间裂缝,被困在哪了。” “希望吧。”我低声道。 周一白虽然拿了酒,但是其实我们两个也没有喝,就连饭菜也没吃多少。 那边周三哥和周二哥的胃口好像也一般。 我们两个收拾桌子的时候,周一白对我低声道,“我三哥和我二哥这几天情绪有点低落,八成跟成仙的事情有关。现在也就只能等回头回了医巫闾山,看看那个大殿里还有没有什么了。虽然我是觉得成仙这事有点扯,但是你说我三哥它们老老实实地等了这么多年,这事要是不成,我可真是没脸面对它们了。” 第496章 那我可求他赶紧来打我 顿了顿,周一白又问我,“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小动物可以成仙,但是人不能?” 冒出这个念头之后,周一白明显神色就轻松了不少,“如果可以这样的话,那我三哥它们的期盼就不会落空,人类呢,也不用扯东扯西搞什么成仙的事,那多完美。” 我拧起眉,觉得这种事当然不太可能,如果小动物可以成仙,那人类就也可以。 而如果压根就没有成仙这事,那小动物和人肯定是一样的。 只不过我转头看了看沙发那边的周三哥和周二哥,还是把嘴边的话咽回去了,“反正等你们去了医巫闾山,就好好研究研究,你们家那个大殿外面的秘密,肯定比大殿里面多。” 周一白点点头。 第二天我和周一白去了一趟学校,我们两个都已经办好休学了,本来也不用再回来,但是反正等着开业也没事,我俩就来看看孙皓。 我们跟孙皓在“腐败一条街”的小饭馆吃了个饭。 孙皓也没想到我们会来找他,问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来上学,听说我们没有这个打算之后,也没多说什么。 本来孙皓性格不像是周一白那么开朗吧,但是起码应该比我开朗一点。 可李阳东失踪这件事,明显对他的影响还挺大的。 提起这事的时候,他跟我们说他之前怎么都联系不上他爸爸,就去报警了。 警方那边查了监控,说是最后一次在监控里看到他爸爸,是在他们家店面附近,看着他的路线,应该是去他家店里了,而且也没有监控显示他爸爸离开了。 所以警方派人在他们家店里到处都找过了,可没有任何发现。 他家里人后来也又在店里的边边角角找了好几次,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其实警方的推测也没错,李阳东确实还在他们家店里,只不过地窖的入口被隐住了,他们发现不了,自然也就找不到李阳东。 但李阳东自己肯定知道他们家里人在找他,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 他在阵法里被牵制不能脱身,与其让孙皓和他妈妈知道,以后一直牵挂他,还不如就这样从他们的生活里彻底消失。 时间久了,也许可以让他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周一白劝了劝孙皓,让他看开点,说不定他爸爸是有什么苦衷。 孙皓就又问了下叉叔的事,他说他爸爸失踪之后,一开始他妈妈因为他爸爸提出离婚特别生气,也不想管这件事。 但是等生气的劲儿过去,发现不对了,就也开始想办法找他爸爸。 实在是找不到的时候,他们想过找叉叔这样的人算卦什么的试试。 这段时间,他们往玄家沟科普工作室那边跑了好几趟,但是看门一直都是锁着的,他还去叉叔的别墅那边看过,可门也锁着。 他们也按照工作室门口的电话打了几次,只是也没能联系上,他们只好找别人给看过,但是花了不少钱,却一点用也没有。 现在见到我们,刚好想起这个事,就顺便问问我们能不能联系上叉叔。 其实叉叔就算在,算卦肯定也算不到李阳东。别说叉叔,就是梁世成在,也一样算不到。 而且之前梁世成已经让玄家沟的人都隐匿起来了,那孙皓和他妈妈找人算卦的话,大概率是被人骗了。 周一白看了看我,也没有隐瞒,只是说叉叔生了一场急病,人已经不在了。 孙皓听到这个,也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我和周一白跟孙皓分开,溜溜达达的往外面走。 路过篮球场旁边,看到里面还有不少打篮球的人,周一白停下脚步,轻轻叹了口气,“上次打篮球,好像还是很久之前了。”他说着顿了顿,“最后一次来操场这边,还是咱俩在操场上跑圈呢。虽然也没过去多久,但是想起来,感觉好像有点遥远。” 反正这会也没事,我俩就去篮球场里坐了一会,看了会别人打球,后来有个球掉到我们这边,小伙子过来捡球的时候,招呼我们两个要不要一起打,我们两个就跟着去打了一会。 等我们俩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我俩也没打车,就在路上慢慢地往叉叔别墅那边走。 旁边是我们第一次跟叉叔来找人的那个学校,再往前不远就是当时李建波租房子的那个小区。 我和周一白也没说什么,但是溜溜达达的,就走到了那个小区门口。 小区里面还是之前一样,基本上都是租户,住的人也不是很多,很多窗子都是黑的,没有开灯。 我俩抬头看着当时我们去的那栋楼的楼上,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旁边有人回来,脚步匆匆的进了单元门,还转头警惕地看了我们两个一眼。 于是我们也就没继续站在楼下,走到旁边的花坛边坐了下来。 当时我们也是坐在这,等着警察离开,然后再去解决那个牵魂蜮。 “小天,你说咱俩那次,连门都不敢进,跟房东一起躲门口,哪想过后来都敢跟你们家老祖宗那种就差一步成仙的人打架了?”周一白说着撸了撸他三哥,“咱俩当时可真怂啊,你说那时候叉叔看着咱俩是不是挺无奈的?” 我忍不住笑了笑,“是啊,那时候也不知道叉叔怎么想不开,收了咱们两个。” “缘份呗。”周一白笑了笑,“这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他说完站起身往外面走。 “你说你自己是绿豆没问题,但你也不能骂叉叔吧?”我也站起来跟上去,“小心叉叔听得见,半夜回来打你一顿。” “诶呦,那我可求他赶紧来打我。”周一白笑道。 开业的前一天,小孙过来接我们两个。 因为小望夫石村还有点远,当天出发就赶不上何不易算的吉时了。 旅游景点虽然还没有正式开业,但是酒店什么的设施都已经可以正常运营了。 小孙把我们安排妥当,又陪我们吃了晚饭。 这么久,黄老板这边一直都是小孙跟我们打交道,所以也难免不提起叉叔,小孙说,那天从别墅离开之后,黄老板当即就安排了行程,赶过去祭拜了叉叔。 虽然我们之前和黄老板的合作大部分都是各取所需,但是黄老板对叉叔这个“再生父母”的情谊也确实都是真的。 小孙离开之后,我也睡不着,听着周一白的房间没什么动静,我也就没惊动他,准备自己出门去转转。 第497章 当时不是神仙会的局 哪知道我刚拉开门,周一白就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你要出去都不叫我?” “我以为你睡了,就想着出去转转。”我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这哪睡得着?”周一白叹了口气,“来都来了,怎么都得去看看望夫石吧?” 黄老板选中的这个景区的位置,距离望夫石不算太近。 因为望夫石的事,黄老板也不想再跟小望夫石村的人打交道,所以其实是另外开了一条路上山,酒店直接修在了景区里,再加上主体景区是围绕一个求姻缘的寺庙,所以整个建成之后,清幽得有点那么世外桃源的感觉。 我们俩从酒店出来之后,沿着山路往望夫石那边走。 说是往望夫石那边走,但是因为当时石头裂开,露出里面的骸骨,整个石头就都被警方搬走了。 但是估计搬走之后也查不出什么来,毕竟那么多年以前的事,就算查出来那嫂子不是正常死亡,在警方看来,凶手也不可能还活着了。 即便事实上的凶手,也就是鸠黎,不久之前才死。 估摸着是因为望夫石的事,这边基本上没人再过来了,所以草木都长了起来。 再说当时我们和叉叔过来,也根本不认路,都是叉叔带着我们往上走,这会更是不可能找得到我们当时走过的路了。 于是周一白就随便开了条路,我们直接走到了当初放望夫石的地方。 李建波那个事,那会我俩还主要想看看叉叔靠不靠谱,还没想着入伙,虽然叉叔也把李建波那个事的钱分给了我们,但是真要是说第一次出来办事,那还是要算小望夫石村这个事。 我们俩站在山顶上,看着小望夫石村里星星点点的灯光,周一白低声道,“你说,命运还真是挺奇特的,从李建波那个事开始,咱们就跟鸠黎有了交集,那时候咱们哪想过,这老头是这么厉害个人物,就连叉叔的师父都死在他手上。” 他说着转头看了看身后,那里就是当初他和叉叔一起跟傀打架的空地,“你说他那么厉害,那会做的那个傀竟然做的那么丑,就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 “是啊。”我点点头,“而且那时候咱俩还什么都不会,就能破开那个傀的防御,明显就是个很低级的傀,他临时弄了一个那样的傀要是被神仙会的人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嘲笑他。” 我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望夫石村的灯光上,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天晚上,我们是从小望夫石村外面绕到山上的,路过一家院墙外面的时候,我听到有个女的问孩儿他爹这么晚了要去哪。 那会我们以为那是一个中了招的人要往望夫石那边去。 结果跟着跟着,到了地方才发现,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傀。 如果是一个傀的话,那就不应该有人跟他说话啊。 除非这个傀,之前是以“人”的身份生活在小望夫石村,在感受到那个易拉罐上的术法之后,被激活了,所以才从人变回了傀。 就像是晋思征一样,在那个东西变回傀之前,应该就完全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想到这个之后,我赶紧跟周一白说了一下。 周一白拧起眉,“那不是有点奇怪么?如果他当时做这个绝情蜮,就是为了收集阴气,把村子里的阴气都收集完,绝情蜮对他来说就没有那么大的用处了,他也就没再管绝情蜮。后来咱们的同事来了,把绝情蜮给封起来了,他依旧没管,就让这个绝情蜮一直在这封着。那为什么又弄了个傀住在村子里呢?” 我转头看着他,“而且你还记不记得叉叔说过,当时那个傀里面的阴气,应该就是他从这个村子收走的那些阴气做的,所以那个傀会受到绝情蜮的召唤,也能通过绝情蜮来补充力量。当时叉叔以为这只是神仙会给做的一个局,咱们都没有细想。” “是啊。”周一白点点头,“可现在想想,鸠黎哪用得着给咱们做局啊,他想对咱们下手,哪用得着这么费劲啊?就算那时候他见过咱们跟孙皓在一起,也隐约知道李阳东这个人,他担心李阳东黄雀在后,可当时咱们离开了金城,到了这边,他弄死咱们,李阳东都未必知道。” “那假设那会他没想弄死我们,这应该也不是他给咱们做的局,他单纯的就是利用咱们来这里,让咱们激活那个傀,那肯定那个傀本来是应该有别的目的和用处的。”我说着四处看了看,“他让那个傀待在这个村里,要么是替他监视这个绝情蜮,要么在替他做什么事。后来村里的人破开了绝情蜮,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可能鸠黎自己不方便过来,所以就让那个傀来。” 周一白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一会,“那个傀来找绝情蜮,我觉得只有两件事,一个是除掉绝情蜮,一个是保住绝情蜮。要除掉绝情蜮不太可能,绝情蜮一直被封着,想除掉,鸠黎有各种机会来除掉。那除非就是,他让那个傀来,是要修复封住绝情蜮的术法的。” 我倒是同意周一白的猜测,“可是封住绝情蜮不是玄家沟的人做的么?以他们神仙会做事的方式,应该彻底破开绝情蜮才对啊,他为什么要重新封住啊?” 周一白抬手揉了揉头发,“诶呀,这种动脑子的事,真是好费脑细胞啊。” 倒也是,以前这种动脑子的事,基本上都是叉叔来,叉叔琢磨的时候,还有唐隐在旁边偶尔帮忙查缺补漏。 我俩基本上都是等他们两个研究清楚,然后把结果灌到我们两个嘴里的,现在真让我们两个自己琢磨,确实是费脑子。 微微沉默了会,,我看着周一白猜测道“那你说,会不会当时封住绝情蜮的人,根本就不是玄家沟的人?当时应该是以为,封住蜮的人,大概率不是神仙会的人,那基本上也就只能是玄家沟的人,但是这事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就说一定是玄家沟的人干的吧?再说了,要真是玄家沟的人,为什么不直接破了绝情蜮,还非要封住,等上一百年呢?” “是啊。”周一白点点头,“当时叉叔也就是根据那个瞎眼老太太说的情况,大概推测出来的,所以还真是不能确定封住绝情蜮的人,一定是玄家沟的人。那你说,神仙会他们把绝情蜮封住,还留个傀在这看着的目的是什么?” 第498章 三个村子 我摊了摊手,表示我当然不知道。 周一白摸出手机,看样子是准备给唐隐打电话了。 只不过翻出唐隐的手机号,他不知道想了什么,又停了下来,他转头看着我,“你说咱们才刚分开,遇到点事就开始问唐大哥,是不是不太好?咱们是不是应该培养一下独立思考的能力?” 他这虽然是问题,但是也没有等我回答就立刻继续道,“咱们两个推理一下,如果当初那个傀其实不是奔着咱俩来的,它是想要修复绝情蜮,那也就是说,这个绝情蜮留在这,是有原因的。” 他的话音落下来,我也就看向我们两个的脚下,我们这一会站着的地方,正好就是当初放望夫石的地方。 在我那会的幻境里,“嫂子”是在村口死的,那两个人来了之后,是特意把“嫂子”挪到这个地方才封住的,而“嫂子”第一次和鸠黎碰到,也是在这个地方。 我们之前以为,是鸠黎故意找到了“嫂子”这样的人,身体里念力强盛,本身阴气就偏弱,用她来做绝情蜮再合适不过。 但是万一要是鸠黎本来就是恰好来这边办事,意外碰到“嫂子”,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才把“嫂子”做成了绝情蜮的呢? 周一白顺着我的目光,看着地面,也想到了什么,他赶紧看向周三哥,“三哥,你快去这下面转一转,看看这下面是不是埋了什么东西。” 周三哥点点头,身影迅速的就不见了。 我和周一白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那一小片空地。 如果这下面真的有什么东西,那肯定是鸠黎放在这的,他回来查看的时候,恰好遇到来这“望夫”的“嫂子”,于是干脆就把那“嫂子”做成了绝情蜮,利用绝情蜮杀了村子里的所有人,然后又找了人过来,把绝情蜮封起来,放在这里。 至于小望夫石村原来村长的那个瞎眼老娘,说不定就是他们故意留下来没弄死的,目的就是为了通过她的嘴把这个恐怖故事传下来,让人不要来碰这个望夫石。 这也就差不多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全村的人都死了,可偏偏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孩子。 我们两个也没有等太久,周三哥就从土里冒了头。 周一白一边帮它拍身上的土,一边对我道,“我三哥说,下面确实有个阵法,阵法里看样子之前放过什么东西,但是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现在下面什么都没有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可惜了,当时没想到这些,那会东西肯定还在呢,不然那个傀没必要过来。那时候咱们要是挖一挖,就能知道鸠黎在这里藏的是什么了。后来那个傀被咱们破了,绝情蜮也破了,鸠黎肯定是抽时间自己来了一趟,发现东西还在,就给挪走了。” “那肯定是个挺重要的东西。”我看向周三哥出来的地方。 “如果是个很重要的东西,那咱们当时没发现应该也是好事。”周一白又道,“要是咱们拿了鸠黎的东西,他肯定那时候就要来找咱们了。当时咱们可还没跟梁世成他们碰头,咱俩连玄门的门都没进,连避傀步都不会呢。那时候要是他真来堵住咱们,可就没后来这些事了,咱们这会估计要么在冥门那边做肥料,要么就成了神仙会的傀。” “但是……”我拧了下眉,“他当年回来查看,发现‘嫂子’经常往这边来,大概是怕人发现,所以才弄了个绝情蜮,又把那个傀留下来看着。后来绝情蜮破了,他也是想办法修复封印,而不是想着把东西挪走,就证明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换地方的。” “有没有点像是六亩园村和石林村的感觉?”我说着看向周一白,“就是这可能也是他们选中的某个地方,他们选中的地点都是有原因的,而且选中之后就不能轻易的改变?” 周一白缓缓地点了点头,“那要不等开业典礼之后,还是咱们两个一起再去一趟石林村和六亩园村吧,之前只有这两个地方,不好找共同点,现在又多了一个,想要找共同点应该方便点了吧?” 我摇了摇头,“这事也不着急,回头我再问问晋大哥,看看神仙会还有没有这样的地点,然后再说吧。反正现在主要的,还是镇山的事。开业典礼之后,你还是先去镇山。” 周一白转头看向我。 还没等他说什么,我就赶紧道,“我也不瞒你,我可以自己先去六亩园和石林村看看,现在基本上都没什么危险,我就算是自己去,也不会遇到什么。再说,现在能伤到我的人,应该也不多,我就算真遇到了什么危险,我自己一个人肯定不会硬着头皮上,打不过我就跑。” “我这边找镇山的事,还没什么着落,所以我自己去看,也不耽误什么。” “而且这事都是咱俩的猜测,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你还跟着我到处跑,那不是浪费时间么?” “唐大爷说的对,现在只有你家镇山的事是确定的,你先研究明白了,就比什么都强。” “我还没什么都没说,你就说了这么大一堆。”周一白叹了一口气,“行吧,那我也不死皮赖脸的跟着你了,但是你一个人可千万小心。主要的问题就是,前两次咱们去我们家镇山的时候,过了玻璃桥开始,手机就没信号了。” “等我进了镇山,你肯定就联系不上我了,那你要是真遇到什么问题……那我估计其他去找镇山的人,大概率也都不太会有信号。”他说着看向周三哥,“三哥,就不能给咱们家镇山装个信号塔与时俱进一下么?” 这种问题,周三哥当然不会回复。 “那咱们就得定个沟通的频率,隔三差五的,我下一趟镇山,咱们同步下信息。”周一白继续道。 我点点头,转头又看了看望夫石的方向,没再说什么,我们两个也就慢慢地往回走。 晚上睡着之后,我又溜出来一趟,在望夫石那边留了点小黑水潭。 虽然我的小黑水潭固不住,时间久了还是会自己消散,但是短时间内,小黑水潭都还在,如果我真的在六亩园村或者石林村发现什么,想要对比一下,也方便来回。 我留了小黑水潭之后,没有直接醒过来,而是慢慢地溜达回了酒店。 等我回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开业典礼也快要开始了。 第499章 算你脑子好用一回 黄老板有不少生意上的人要招待,如果是叉叔在,估计还能跟他们聊一聊,但是我和周一白显然就不太适合干这个活了,所以黄老板就专门安排了小孙陪着我们两个。 其实我们两个过来凑这个热闹,主要就是为了替叉叔看一眼。 等开业典礼结束,我俩也没多留。 黄老板那边在忙,我们就跟小孙说了一声,说我们俩这边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小孙说送我们,不过黄老板还是抽空过来送了送我们,说叉叔虽然不在了,但是以后也常联系,我们有什么事就直接开口,他这生意上要再遇到什么问题,估计也还要麻烦我们。 之前叉叔给黄老板算过卦,按照当时的卦象来看,其实往后黄老板自己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但黄老板人脉广,说不定哪个朋友需要处理些事情,所以关系继续维护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小孙把我们送回了叉叔别墅,我和周一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直奔飞机场。 “这我自己去医巫闾,玻璃桥可怎么走?”刚上出租车,周一白就开始愁这件事了,但是他也没愁多久,就想到了办法,“诶,我是不是其实可以晚上去,然后趁没人的时候,让我二哥把我背上去啊?” 他说着转头看着我,“对啊,我二哥之前背过你,可都还没背过我呢,正好让我二哥背我一次,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虽然不知道周二哥对这个决定有没有什么异议,但是我估计就算周二哥不同意,到时候周一白撒泼打滚的,周二哥也只能妥协。 说着话,周一白拿着手机翻出视频来,“你看没看网上那些小狐狸,撒娇卖萌的,网友们都说什么‘质疑纣王、理解纣王、成为纣王、超越纣王’的,但是你看我二哥,明显不是这种狐狸。” 我看着他手机上的视频,“你都说了是你二哥了,要是这种狐狸,你不就得叫二姐了?” “我还没见过我们家剩下那三个仙家呢,也不知道有没有姐。”周一白收起手机,“我估计,我要是真能在医巫闾再发现点什么,应该就能再请仙家了。要是可以的话,下一个我想请白仙了。” 我转头看了看他,叉叔出事的时候,周一白就后悔自己没有请白仙。 但是如果冷静思考,叉叔之前给他请狐仙的建议,也确实是符合我们当时的需要的。 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剩下的三个仙家先请谁,其实也没那么大的差别,但是从周一白的角度来说,他肯定是想要弥补这个遗憾。 顿了顿,我点点头,“诶,说不定到时候你真的发现什么了,剩下三个仙家都可以一起请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五个仙家就都齐了。” “那敢情好啊。”周一白笑着转头看向窗外,隔了会他才又开口,“小天,你也别压力太大,慢慢来。反正我这边要是发现了什么,我肯定及时跟你说,说不定你也能参考一下。” 我又点了点头。 周一白伸了个懒腰,“还好我们家这个能力是请仙家,要不然让我一个人在镇山上待着,还不得把我憋死?” 他这话倒是实话,只不过不知道周三哥它们五个仙家怎么想。 清静了两千多年,等周一白上去,估计它们几个耳朵都要起茧子。 好在周三哥这么久已经学会了假装听不见周一白的话,希望周一白没见过的另外那三个仙家也能迅速的学会这个技能吧。 周一白的飞机比我的早,我把他送到登机口,就回去继续候机。 待着也是待着,我就给晋子归打了个电话。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也还没出发去镇山,而是在处理神仙会的烂摊子。 不过他应该是联系到了九索的师父和九索没回来的那几个叔,有人是愿意回来帮忙的,等神仙会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再和晋思征去镇山。 他这么做倒也正常,之前神仙会在神冥公的领导下,就没干过什么好事。 虽然现在神冥公不在了,但是这思想可一直上下贯穿着,万一还有人趁这段时间继续收集阴气继续做蜮一类的,那到底还是都顶着神仙会的名头。 晋家已经背了这么久的锅了,晋子归显然是不想再背下去了。 去镇山上找起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肯定得把这些事处理清楚了,他才能放心地去镇山。 听了我的打算之后,晋子归微微沉默了下,才开口道,“我倒是不建议你再去石林村或者六亩园村,就算那两个地方有特殊性,瘟神蜮已经破了,你也不见得能再发现什么了。况且选中那些地方,无非就是阴气或者阳气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或者风水上有什么说法。” “风水上的事,你又不擅长。至于阴气阳气的,你们之前都去过,要是有不同之处,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 “大概率去了也是白去,但是你要真想去看看心里才踏实,那你跑一趟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听他这么说,我正犹豫的时候,他又继续道,“不过与其你去这些地方浪费时间,不如去几个我给你的地点。一会我把具体位置发给你,想去哪你自己看着办。” 晋子归既然这几天一直在处理神仙会的事,那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他给我的地点,估摸着是跟石林村、六亩园村和小望夫石村一样,是比较特殊的地方。 “谢谢晋大哥。”我赶紧道。 “客气,也算你脑子好用一回,知道问我。”晋子归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也很快就收到他发过来的地点。 我本来是打算先去石林村的,顺便还能再拜祭我爷爷一下。 但现在换了地点,我就赶紧重新买票,买好之后,又给周一白发了个信息,告诉他我要去的地方。 不过周一白的飞机应该已经起飞了,他也没回我的信息。 等我上飞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飞机起飞之后,我从舷窗看着外面,金城在我的视野里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灯光。 以前虽然也经常跟叉叔在外面跑,但是叉叔的家在这里,我们的工作室在这里,我也知道我们总会回来。 可这一次离开,下次再回金城,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 第500章 周一白要闭关了 晋子归发给我的几个地方,其中有一个离衡山很近。 而衡山就是神目公一脉的镇山。 于是我先去了一趟衡山,在上山之前,我也特意用了天目法,保证自己在山上能看到所有的异常情况。 不知道其他人到了自己家的镇山之后,是什么个情况,可我站在衡山脚下的时候,多少有点绝望。 衡山七十二峰,光是各种寺庙庵观就有两百多处,别说没有人迹和没有开发的地方,就算我先把各个景区转个遍,也需要不少时间。 我多少是太羡慕周一白了。 一开始就有周三哥引路,确切地告诉了他要走上玻璃桥,然后周三哥亲自出来接他,而周一白不懂得珍惜,还因为恐高磨磨唧唧。 现在想想,要是换成我,就算是要走一根细细的悬空的钢绳,我都认了。 我在衡山上转了几天,但即便是有天目法的加持,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我下山的时候,给唐隐打了个电话。 唐家的镇山在吴山,距离他们家本来就也不太远,他们家这么多年来都在那一片,所以对吴山也算是了解。 而且他也不是一个人,他和唐渊两个人一起在山上寻找,找了这几天,和我一样,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找这东西估摸着要么靠运气,要么就是靠实力。”唐隐叹了一口气,“其实多少有点像是咱们当初找燃灯寺那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误打误撞看见了。但是要是没有这个运气,那估计就只能是等实力足够高的时候,一眼看破幻术或者隐术,也就能发现了。” “那你们还有别的打算么?”我开口问道。 唐隐轻笑了一声,“吴山总面积30多平方公里,衡山640多平方公里,我们这连你那个零头都不到,而且我们有两个人,还可以御尸探路,我们两个就算都走一遍,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如果走一遍下来,什么都没发现,那我们就去找古墓,看看能不能在古墓里发现点什么记载。退一万步说,就算记载找不到,我们万一能再遇上个像是霭云古城的那种地方,应该也能稍稍找回一点传承,等我们两个实力再提升一些,再回吴山来找。” 说到这,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除了这样,也没别的办法了。” 他这话音落下,旁边就传来唐渊的声音,“我们家这个算是最小的了,但是你也别灰心,你那个其实也不算大,我看有几家的起码要几千平方公里,更难找。”顿了顿,唐渊又补充,“哦,但是你要去四座山是吧?还有个岷山?是不是有个‘千里岷山’的说法?那地方海拔又高……” 唐隐咳嗽了一声,唐渊的话就停了下来,隔了会,唐渊接着道,“是不是先找找山脉的主峰也行?一般应该都在最高的主峰上吧?” 我估摸着他俩是怕我灰心,所以后面找补了一句安慰我,但是不怕,我觉得镇山上我们要找的目的地在哪可能跟山脉大小完全没关系。 就像周一白他们家的那个大殿,可不在任何一个能看到的山峰上。 那个地方,正常看上去,就是一片山谷,什么都没有。 是周三哥出来之后,才有了路。 当时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周一白怕翻过玻璃桥就摔进山谷里摔死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隔了会,唐隐才又叹了口气,“不管在哪,地方大小,现在能不能看得见,那也得找啊。慢慢来吧,别着急,这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对了,后面如果我们下墓的话,估计手机就没什么信号了,你有什么急事,就给我爸打电话。” “好,唐大哥,那你们也小心。”我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我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山,吸了一口气,离开衡山,去了晋子归给我的地点。 这也是一个小村子,离镇上有段距离,不过这个村子现在比较正常,所以正常通车,只不过我有点着急,就打了个车,司机也都正常接活儿,没有不愿意跑的样子。 村子不大,我在村里转了转,就在村旁边的一个废弃的房子里发现了瘟神蜮。 不过我在破瘟神蜮之前,又仔仔细细的把村子周围全都转遍了,甚至连附近的两座山都转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看样子晋子归的推断没有错。 当初神仙会在神冥公的指引下找这些村子容易,但是我们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想要找到这些村子的特殊之处,就有点难了。 于是我把瘟神蜮里的小光点吸了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衡山上没什么发现,我也就没再着急去其他的镇山,而是把晋子归发给我的地方全都转了一遍。 这几处里面,基本上都有瘟神蜮。 只有一处,瘟神蜮应该是爆发过,村子里已经没人了,而且看着村子遗址的情况,瘟神蜮爆发应该至少也是大几十年前的事了。 我在隔壁的镇上打听了一下那个村子的事情,但显然事情发生的时间要比石林村的事久远得多,基本上没人知道了,只是传说那个村子发生过什么灾难,一夜之间人都没了。 我把这几处小光点全都吸收之后,惊讶的发现我小黑水潭吸收阴气的速度几乎翻了倍,而且之前一直研究不通的、想在我醒着的时候,也能让小黑水潭自动旋转起来吸收阴气的事,也突然就实现了。 虽然这是一件好事,可我也知道,这些光点,都是隋家死去的人。 我这无非是吸收了前人的好处,算是一条捷径,但肯定不是正常的修炼途径。 我们家以前的那些人,总不能靠杀自己家人、吸收自己家人的光点来增长能力吧? 况且这个事,肯定那个白衣老头更加清楚,他可是几乎把隋家人都杀光了,但是他也没有吸收这些光点,就证明大概也只有我现在这个阶段,还没掌握修炼的正确方法的时候,可以用这个法子。 但是慢慢的,可能吸收光点就不会再让我有什么进步了。 所以只能是短时间内,我能靠这个方法略微有些进步,但想要找到镇山上的秘密,想要弄清楚冥门背后的秘密,我还是要找到我们这一脉正确的修炼方法。 自从和周一白分开之后,我们两个差不多是三五天联系一次。 这个频率大部分是他下山补充食物的频率,一直到半年之后,他突然给我发了条信息,【小天,我摸到一点门槛了,最近要闭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你自己多小心,等我出来联系你。】 第501章 又见熟人 周一白的这条信息发出来没过几天,何不易也在群里通知了一声,说他找到了神算公一脉在镇山上的传承,接下来可能要潜心研究,大概回复消息没那么及时了。 发完这条之后,他又问了问大家最近有没有什么事需要他算,之后有事也可以给他留言,他看到之后会立刻回复。如果有急事的话,那就只能不停地给他打电话,看他是不是能接到了。 而第三个在镇山上找到传承的,是晋子归和晋思征。 他们找到传承也不意外,虽然他们两个不能像是何不易一样,一步算一卦,但是他们两个的实力毕竟是我们之中最高的,所以紧跟着何不易后面找到传承也实属正常。 晋家找到传承之后,群里就安静了下来,看起来其他各家都没有太多的进展。 之前周一白没闭关的时候,我俩偶尔还能聊聊天,这一下大家基本上都安静了下来。 我的手机收到的消息,基本上就都是群里通知哪个地方存好了阴气。 之前何不易已经让玄家沟的同事们收集阴气,但是其实收集阴气的主力还是神仙会那边。 毕竟他们做这个事已经比较熟练了,在以前经验的基础上,晋子归加了条规矩,那就是尽可能多的收集阴气,不管用什么法子,但不可以害人。 反正这么多年,神仙会的人为了交差,都有自己收集阴气的门路。 只要不坏晋子归新定的规矩,他们怎么收集阴气,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到处走还是有目的的,基本上都是晋子归那边给过来的可能有瘟神蜮的地方。 但是慢慢的,晋子归那边知道的都告诉我了之后,后面就只能靠我自己来寻找了。 吸收小光点是一方面,彻底消除所有的瘟神蜮,让神冥公失去这些传送点,即便是能从下昆仑里出来,也只能是开冥门出来,不可能再利用瘟神蜮传送出来是另外一方面。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防止万一压在瘟神蜮上的小蜮意外被破了,瘟神蜮爆发出来,那可是要害死不少人的。 所以能不遗漏,尽量还是一个都不要遗漏的把瘟神蜮全都破掉。 没有晋子归给提供的信息之后,我就只能四处去找,有时候在网上搜一搜哪个地方出现过一个村子一夜之间人全都没了的传说,或者每到一个地方就去查这个地方的地方志,根据地方志上的记载,大概推测。 其他各家都能回到自己家的镇山上寻找,就算暂时找不到,他们也有各自传下来的修炼方式,在镇山或者镇山附近接着修炼就行了。 但我这边却不行,我一是没有确定我们家镇山的位置,另外我还要定期去那些存储阴气的地方拿了阴气灌进冥门。偶尔哪个地方存储的阴气比较多,超出一次灌输的数量,剩下的,我倒是可以自行吸收。 只是阴气毕竟有限,目前主要用于灌给下个昆仑,我暂时就不能再靠疯狂的吸收阴气来喂养小黑水潭,不过好在还有瘟神蜮里的小光点。 所以从周一白闭关开始,我四处走了两年多,倒也还真的又找到了一些瘟神蜮。 我在地图上的标记也逐渐变多。 每次增加标记的时候,我也会更新到群里,看看玄家沟的其他人有没有人能认出来这些地点之间有什么规律。 在这中间,我还遇到过一次九索。 他自然也是出来收集阴气的。 和九索见面,多少还是有点唏嘘的,毕竟曾经的几次见面,大家可都是实打实地准备对对方下杀手的。 只不过机缘巧合,谁都没能杀得了对方而已。 听九索的意思,就是之前晋子归叫他们回国的时候,其实他师父和他那几个叔前后也都回来了。 一起整顿神仙会之后,国内除了收集阴气,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了。 所以就只有九索一个人留了下来,他师父他们又都回了海外。 之前他们确实也不太清楚自己被发配到海外到底是要找什么东西,反正当时就是说神仙会的祖先有东西流落世界各地,需要他们去找到并且收回来。 至于具体在哪、都是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只能到了海外之后,去了解各个地方的传说。任何在传说里有异样的地方,就都去查看。 只不过他们在海外折腾这么久,事实上根本就没找到过什么。 但经过和神冥公的交流之后,我们也知道了,神冥公其实根本不是让他们去海外找什么东西,而就是让他们在下昆仑的黑袍人出现的时候,能够赶到黑袍人出现的地方,惊走黑袍人,让它们不要在这个世界收集念力而已。 其实也不怪这些人到了海外之后,就都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对他们来说,本身就像是个漫无目的的任务,忙活了很多年,看起来一点成果都没有。要不是在海外发展了一些势力,那简直就像是在浪费生命。 之前他们回来碰头之后,也终于明白自己这么多年到底是在做什么事,那这个事自然还是得做。 就像是之前我们在厄运岛上听过的那些故事里面,有一个人后来疯疯傻傻的精神不正常了,其实就是念力受损,而九索师父他们这些年,确实也碰到过不少这样念力受损的人。 所以九索师父他们就又都回了海外。 而且他们也会在海外收集阴气,想办法送回来,存放在固定地点,然后通知我。 总之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而且忙的这些事情,也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玄门之内,大概很久都没有这么齐心协力过了。 我和九索也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所以简单地聊了聊,就各自继续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分开之后,我大概看了看目前还存有阴气的点,最近的一个,竟然是在金城的郊区。 我赶过去把阴气灌进冥门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个车进了金城的市区。 虽然现在好像也没什么人在金城,可毕竟都到金城附近了,总要回来看看。 我想着就算实在没什么人见,也还可以去看看李阳东。 进了城区之后,我随便找了个地方让司机停了车,然后就下车沿着路溜达。 金城其实没什么变化,但是大概太久没回来,所以就感觉看到什么都是陌生的。 我正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小天兄弟?小天兄弟?” 我倒是也没想到有谁这么称呼我,就转头看去,半天才认出对方,“张升?” 第502章 玄家沟还得为活着的人办事 “诶,是我,是我!”张升笑着朝我小跑过来,“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呢,没想到真是你啊,小天兄弟,好久不见啊!” 我扫了他一眼,见他现在身上的阴气阳气都算正常,估摸着是没再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就顺嘴问了句,“你现在忙什么呢?” “哎。”张升叹了口气,“咱们工作室倒闭之后,二老板联系了我一下,给我结了一笔钱,让我消消停停干点本分的事。我呢,确实没什么手艺,也不知道干点什么,后来就盘了个小店面。对了,就是咱们当初吃串那个小摊,你还记得么?那老板不干了,把配方什么的卖给了我,我就盘下来自己干了。” 二老板,估摸说的是叉弟了。 工作室的事,很多都是叉弟负责的,尤其是工作室的钱,进账出账的事之前都是叉弟在管。 说工作室倒闭,我估摸着应该不是梁世成让工作室暂时关闭那会,如果是那会,也应该是叉叔联系张升,所以显然是叉叔去世以后的事。那能给张升结钱的,也就只能是叉弟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买卖,也赚不了太多的钱,但是维持生活也基本够了。”张升说着看了看时间,“正好饭点,去我那吃一口呗?” 我也没想到回到金城竟然能碰到张升,但碰见了也是缘份,于是就跟他去了那个小胡同的烧烤摊。 这里其实我们也就来吃过一次,那时候是叉叔、周一白、唐隐、我和张升。 但是现在就剩下我和张升。 张升烤了点串,他说味道跟原来那个老板烤的一模一样,蘸料也都是一样的。 不过说实话,我也没吃出来到底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当时吃过的味道,其实早就忘了。 现在想起来,也不过就是记得我们几个人在一起的样子。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去燃灯寺,叉叔还不是舍得花钱的叉叔,但那会每天都过得挺开心。 吃串的时候,张升念叨了好几次叉叔,说再也碰不上叉叔那么好的人了,怎么好人就不长命呢。 我也没有吃多少,按照张升说的,这地方虽然偏僻,但是可能确实是味道不错,再加上又便宜,所以还是有回头客的。 没一会就来了几桌客人,张升让我随便吃,就过去招呼客人了。 我又坐了一会,跟张升打了个招呼,说还有事就先走了。 走之前,我在桌上给张升留了一点钱。 不管怎么说,虽然没当过几天同事,但毕竟相识一场,他也算是我在金城还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了。 张升估摸着是看到我留的钱,拿着钱追了出来,又喊了我几声,他有客人招待,肯定是不方便追出来,我也没停,快步离开了小胡同。 从小胡同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我继续在路上溜达,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溜达到玄家沟科普工作室那边的小胡同。 其实后来我们就算回金城,也都是聚在叉叔家,基本上没来过工作室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溜达到这了。 但是来都来了,我就沿着小胡同往里面走,哪知道走了几步以后,突然看到工作室好像亮着灯。 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这边已经没什么邪门的事,一左一右的店面有人开店了。可我快走了几步之后,发现还真是我们工作室在亮灯。 我立刻朝工作室跑过去,一把推开工作室的门,就见到叉弟蹲在柜子前正在收拾东西。 听到声音,叉弟转过头看过来,像是也没想到会看到我,他也有点诧异,顿了顿才开口问我,“你也听说了?” 其实看到工作室亮灯的时候,我确实有点激动,但也没仔细去想里面会是谁。 当然如果说希望见到是叉叔在里面,那多少是有点扯了。 再说,周一白又在闭关,他要是出来了,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肯定早就联系所有人告诉大家他的进展了。 所以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也就只能是叉弟了。 “听说什么?”我进了门,“我就是回了金城来这边转转,看到亮着灯进来看看是谁在。” “哦。”叉弟收回目光,继续收拾东西,“这一片要拆迁了,我正好回来把东西收拾一下。” “拆迁?”我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一片都拆?” “嗯,这一片都荒废这么久了,也没什么人住了,早该拆迁改建了。”叉弟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但是不回来一趟,心里又放心不下。”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的纸箱里放东西,“基本上都是些我爸以前出去办事收回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说能派上什么用场,有些也许勉强也用得上,但是能有多大用处也不好说。反正以前就在这些柜子里堆着,要扔我爸也舍不得。” “收拾收拾,都拿到别墅那边放着吧。” 听他这么说,我轻轻叹了口气,站了会,然后走过去,跟他一起从柜子里把东西拿出来放进纸箱。 里面还有不少以前叉叔写过的,成本三毛钱不到的那些符纸。 叉弟见我看着符纸,随口道,“那些符纸都是批量复印出来的,不用拿了。” 原来甚至也不是叉叔写的。 我们两个挑挑拣拣地收拾了一些,装了两个纸箱。 叉弟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遗漏,我们两个便出了门。 叉弟关了灯锁上门,我抬头看着写着玄家沟科普工作室的匾额,又叹了口气。 见我站在门前脚步没动,叉弟便转头看着我,“其实没什么舍不得的,对我爸来说,记忆最深的,可能是他跟他师父当时的那个工作室,那会还不在这。玄家沟的工作室,本来也没什么固定的位置,当地哪个位置最凶,就搬到哪里。” “他当时从那边搬出来的时候,应该也挺舍不得的。但是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玄家沟还得为活着的人办事。” 叉弟这几年的变化也很大。 当初那个梳着中分、穿着不合身的西装,什么都要跟叉叔怼两句的叉弟早就不见了,以前每次提起叉叔都很别扭、想要关心叉叔但又不肯直说、甚至都不愿意叫他爸的叉弟也不见了。 现在就算换个地方再开个玄家沟科普工作室,叉弟一个人应该也完全撑得起来。 我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们跟叉叔相遇的地方,抱着箱子跟叉弟往外面走。 第503章 去一趟唐家 这条小胡同,以前每次走的时候,差不多都有叉叔和周一白插科打诨,也从来不觉得这胡同有多长。 这一次我和叉弟默默地往外面走,我才突然发现这条胡同原来这么长,这么黑。 从胡同出来,把箱子放在叉弟的车上,我也上了车,跟他一起去别墅那边。 我不想气氛太沉闷,就开口找话题,“清松道长现在好么?” “他一年前就下了镇山,先去了一趟石林村看了清云道长,然后就去了燃灯寺。他把燃灯寺修葺了下,现在一个人住在寺里,估计以后也都在那了。我今天白天刚去看过他,给他送了些吃的用的。他精神头很好,看着还是老当益壮的。”叉弟回道。 “他去了燃灯寺?”我实在是没想到这个,按照清松的性子,肯定是不愿意在一个地方久留的,更何况是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待在燃灯寺? 但细想想,也能理解。 当初得知道门的事情,他大哭了一场以后,虽然没说过什么,可是对于当年他离开道门这件事,在他心里终究是过不去的坎。 如果他没有离开道门,在那些年神仙会对道门的围剿里,他总能发挥一些作用。就算改变不了结局,但是能跟道门的人同生共死,对他来说,也好过现在一个人独活。 所以去燃灯寺,待在清微道长最后待过的地方,也许他能寻找到心里片刻的安宁。 “那我正好明天也去看看他。”我开口道。 “看他就不用了。”叉弟摆了摆手,“他不太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去了燃灯寺,他就想一个人待着,而且他自己在那边满山溜达,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他。” “是么?”我轻轻叹了口气,“那就下次有机会吧。所以你现在也是一个人在镇山上了?” 叉弟微微沉默了会,才低声道,“还有明尘。”说完他顿了顿才解释道,“大概两年前,我和我师父遇到了明尘,我虽然有道门的法脉,可毕竟明尘是道门现在唯一有法脉和血脉的人。镇山的事,谁也不清楚,万一必须要求血脉呢?我师父年纪也大了,总不能让他一直跟我一起在山上到处找,所以明尘就留下了。” 我听着叉弟的话,他和清松是两年前遇到明尘的,清松是一年前去燃灯寺的,那估计当时就算是让明尘留下,清松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神仙会这回事了,可估摸着这一年里,他也考验和试探过明尘,确认是真的没什么事了,才放心地把这事交给叉弟和明尘,自己去了燃灯寺。 “那也挺好。”我点点头。 “对了。”叉弟突然想起什么,“你身上钱还够花么?这几年黄老板给的分红没断过,工作室的账上还有不少钱,不过我一直也没顾得上这事。这回下山才想起来,回头我看看,把你和大白的给你们两个转过去。” “不用了,那是黄老板给叉叔的分红,你留着吧。”我摇了摇头,“这几年在外面,我偶尔也能接点活儿赚点钱,再说我也没什么太多的开销,够用了。” 刚开始我在工作室赚的钱,都捐给孤儿院了。 后来知道那个孤儿院是神仙会的,我就没再捐过,所以后面几个事的分成,也算是我当时的积蓄了。 再加上我这两年到处走,确实也解决了不少事情,还是有点进账的。 我自己除了简单的换洗衣服、吃个饭、四处奔波的路费和住宿以外,确实没什么其他需要花钱的地方。 “还是给你们转了吧。”顿了顿叉弟又补充,“我爸要是还在,也肯定会有你和大白一份。” 我转头看了看叉弟,沉默了一会,没再说话。 叉弟这几年也在外面,按理说别墅这边是没有人住的,但是他回来之后,应该是先收拾了别墅,所以这边现在看起来还挺整洁。 我们两个把东西放好,叉弟便问我接下来准备去哪。 我反正是四处走,下一站去哪儿也还没完全确定,“不过我是打算沿着这条线再找一找类似的地方,看看还有没有瘟神蜮。而且霍山正好就在这条线上,我再去霍山看一眼,看看霍山是不是我们家的镇山,能不能找到点什么。” 叉弟点点头,隔了会才道,“我明天要去一趟师叔公家,正好下山了,就去看看。我五叔说,我师叔公最近身体不太好,住了好长时间院,这两天刚出院回家。” “唐大爷病了?”我拧起眉,“那我跟你一起去。” 唐大爷也好,或者商陆,还有清松,他们确实年纪都大了,这是谁都绕不过去的事情。 “行。”叉弟应了一声,“正好五叔这两天也在家,过去的话,还能碰个面。” 这事唐隐没有特意说,估摸着也是不想耽搁其他人找镇山的事,但是既然知道了,就肯定要去。 我们见到唐大爷的时候,他确实清瘦了不少,精神也不太好,跟我们说了几句话,问了问近况,眼见着就乏了。 于是赶紧让他休息,我和叉弟跟着唐隐一起出了门,去了隔壁。 “医生怎么说?”关上门,我开口问了句。 “年纪大了,没办法。”唐隐叹了口气,“我跟秦家那边说了一声,秦姨说她来一趟,我暂时不着急离开,等秦姨到了,帮我爸调理好身体,我再回镇山。” 既然秦白芷要过来,那等她帮忙调理,问题应该就不大了,听到这个,我也就放心下来,便转口问,“渊大哥没有回来?” “他之前回来了一趟,但是我爸也还没到要我们两个都留下来照顾他的时候,他就又去镇山了。”唐隐又道,“好在我们家这个镇山本身离的也不远,回家一趟也算是方便。” “那你们这边进展怎么样了?”叉弟开口问道。 说到这个,唐隐脸色微微有一丝轻松,“大概确认位置了,可是还没找到进去的路。” “那这进展已经算是不错了。”叉弟叹了口气,“我们那边还没什么眉目。” 唐隐便又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衡山我后来又去了两次,但也没什么发现。我这虽然说是有神目公的血脉,可关于神目公一脉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就有个商家那边复刻神目公一脉的术法天目法,也不是神目公这脉自己正经的修炼方法,我估计靠这个肯定是找不到传承的。况且我阴、阳、念的比例跟神目公一脉也不一样,更是没有法脉,神目公这边虽然镇山是确定的,但也不好找。” “那也是,各家的传承肯定都是在自己最秘密的地方,自然不希望别人知道。要是靠商家复刻的这个术法就能找到,那岂不是说,商家可以随意进出其他几脉的镇山并且找到传承所在了?”唐隐也道。 我点点头又接着道,“后来我就没再去过衡山,而且我估计泰山也不太可能,我觉得以它在历史上的地位,大概率是没封出去的那个镇山。之前虽然就有这样的推测,但也不能不去看。所以走了两次泰山,也没发现什么。还剩下霍山和岷山,霍山我去过一次,岷山还没去过,我本来是打算过两天再去一趟霍山的。” 听完我的话,唐隐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这个确实不好找,岷山就更难了。你一个人去岷山,那边海拔高,雪山多,山脉又长,太危险了。你还是先转一转霍山,等我和我大哥找到我们家传承进去的路以后,可以让他先进去研究,到时候我跟你走一趟岷山。” 反正我去岷山也不是最近会去,唐隐说的确实有道理,虽然我们进了玄门,都有术法在身上,但是不代表我们就能抵御一切自然的危险。 我要是真的一个人在岷山的雪山上迷了路,说不定是真的会冻死在那。 我也就没有拒绝唐隐的好意,“行,那后面咱们再联系,不过我要是能在霍山上有发现,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504章 我去找叉叔了 我们在唐家也就停留了一天,不过这也是这几年来,我第一次吃家里的家常便饭了。 唐隐的手艺,已经就快要赶上叉叔了。我们最开始在叉叔别墅住的时候,叉叔还会经常下厨,但是后来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奔波,叉叔基本上都是煮面给我们吃。而我这几年在外面,虽然也偶尔自己煮面,但怎么都煮不出来叉叔的那个味道。 从唐家出来,叉弟把我送到机场,他就去跟明尘会合了。 本来他说他直接去镇山,一直在山上转来转去其实用不上什么车,但是我到处跑,要不要把车留给我开。 但是很尴尬的是,我依旧不会开车。 说是要学开车,可周一白直接去了医巫闾,肯定是没功夫学开车。 我虽然一直到处跑,但是我自己一个人,现在打车又这么方便,我也懒得去学了。 所以到现在为止,我和周一白依旧不会开车。 下了飞机,我就直奔霍山。 这一次我在霍山上转了一个月,还是一无所获。 中间倒是收到了唐隐的消息,他说唐大爷经过秦白芷的治疗,已经好了很多,他回镇山上跟唐渊会合了,只不过还没找到进去的法子。 我暂时也没打算去岷山,就让他先不要着急。 从霍山出来,我看着手机记事本上那些存储阴气的地点,目光落在其中一处上,那里离石林村还挺近的。 想到之前见唐大爷的情形,我就有点想回去祭拜一下我爷爷了。 又是这么久没有回来过,石林村后山的草木又茂盛得分辨不出路线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我爷爷的坟。 这一次我已经记得大概的路线,路虽然不好走,但是很快也就找到了。 我把坟旁边的草木都清理好,烧了些纸之后,在空地上坐了下来。 自从9岁那年离开石林村之后,这是我第三次回来。 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去十九岁的那一劫。 而现在我已经可以冥门现世了。 我转头看向立在我旁边的冥门。 虽然我的冥门比一开始大概大了一圈,还远远比不上神冥公的冥门那么大,但是我现在确实已经可以随时随地冥门现世了。 我看着它,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周一白那时候说的没错,如果多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都能够再成长一些,很多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 或者说,如果我们早一点成长起来。 也许,清微道长就不会死。 梁世成也不用因为用了最后一次摘金线而活不到命定的八十一岁。 叉叔也不会死。 但即便我比三年前有了很大的进步,可现在,我对找镇山和镇山上的传承依然毫无头绪。 就算唐隐说陪我去岷山走一趟,可那“千里岷山”要仔仔细细地找下来,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以我现在的能力,我也不确认就算岷山真的是我们家的镇山,到了岷山之后,我就一定能找到传承在哪。 说不定第一次上去,也和去衡山、泰山和霍山一样,什么都发现不了,然后还要准备第二次、第三次,那又不知道要耗费多长的时间了。 虽然最近下昆仑看起来还挺稳定,可谁也不知道下昆仑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它究竟还给我们留下了多少时间,我接着毫无头绪地去寻找镇山和传承是不是还来得及。 我又转头看了看我爷爷的坟,其实这二十几年以来,我还算是听话。 小时候误以为是我跟爷爷说了我的梦,才导致他死了以后,这件事我就一直埋在心里没有跟任何人说。 后来进了玄家沟科普工作室,跟叉叔一起办事,叉叔说的话,我也都是听的。 细细的想起来,我大概只有一件事没听话。 那就是我爷爷让我不要再回石林村,这件事我没有做到。 但其实也算是情有可原。 当年我爷爷应该是知道石林村要发生不可挽回的灾祸,他仅能保住我,他又知道神仙会在这里布了困住梁不闻的那个阵,所以他让我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 因为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我会遇到什么,能平安地活到什么时候。 他也不知道我会遇到叉叔他们,更不知道我会进了玄门。 如果我什么都不会,一个人回石林村,遇到了神仙会的人,确实会很危险。 而且那时候,我也是怕自己过不了十九岁的那一劫,所以想要回来看看我爷爷。 好在那一次不仅有叉叔、周一白和唐隐陪着我一起,还遇到了何不易和商羽。 而第二次再回来,就有了更多的人,我们能救了梁不闻,我也能破了瘟神蜮。 我能走到今天,大概是我爷爷所希望的、但是可能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那是因为有很多人不计代价的保护我、帮我,才能让我再有这几次回来祭拜我爷爷的机会。 而现在,我也加入了这些人,也要不计代价的保护这个世界—— 就像叉弟说的那样,玄家沟还得为活着的人办事。 那我应该又有一件事,不能听话了。 我又转头看向冥门,叉叔让我不要去找他,但我恐怕也做不到了。 李家没有在自己的镇山上找传承,他们在上昆仑找到了他们的传承。 那与其我继续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逛,去不确定的镇山上找不确定的传承,不如去冥门后面找一找。 我拧了拧眉,摸出手机,翻出我和叉叔、周一白还有唐隐的那个聊天群。 这个聊天群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说过话了。 我看着我们四个人的头像,我知道我现在在群里发出信息,大概也就只有唐隐闲下来能看到。 周一白闭关这么久,手机肯定是早就没电了,甚至于等他闭关出来,手机还能不能用都不知道了。 而且也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我返回到聊天的界面,慢慢地打了几个字,【我去找叉叔了。】 发完信息,我收起手机,起身走到我爷爷的坟前,跪下来给他磕了三个头。 站起来之后,我转身看着冥门。 我又想到叉叔走进冥门之前跟我说的话。 他说要选择正确的路。 那时候我以为是对战神冥公的时候,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后来证明,那些都在梁世成的计划之中,我选择什么,对结局的影响并不大。 那一次,并不是我做选择的时候。 现在才是。 我伸手从包里把当初去燃灯寺之前,叉叔给我的那个护心镜拿出来。 这个护心镜叉叔那会还说回头要还给他,可后来也一直都没有还他,就一直留在我这。 我看着护心镜,又想起叉叔的模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护心镜戴起来,抬起脚,走进了冥门。 【全书完】 第505章 林元度(1) 1988年,金城,玄家沟科普工作室。 “爸,那小子已经连续半个月来咱们工作室了。”唐渊一边整理唐禹带回来的东西,一边往门口那边瞥了一眼,“每天来都问你,说你出去办事了让他过几天再来,就是不听,还是每天都来。就像我骗他一样,来的比我早,走的比我晚,比狗都勤快。” “有事主上门,他就更勤快了,给人端茶倒水,问事情原委,迎来送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办事呢,我都成摆设了。” 唐禹拧眉看着正在门口耐心地安抚一个哭哭啼啼的事主的十七八岁小青年,每天接触的人太多,很多事主在他眼里已经逐渐脸谱化,虽然隐约地有点印象,但是一时间他也没想起来这小青年是自己什么时候见过的,“他之前找过我们办事?” “啊。”唐渊应了一声,又压低了声音,“就是年初那会吧,有个勘探队失踪,后来勘探队找到了,人都死了,死因不是意外,是谋杀。但是有两个队员不见了,就说是那两个人偷了绝密的资料跑了,他们全家被调查,他爷爷跳了楼,以死证明清白。” “后来经人介绍,找到了咱们这,爸你现在这记性怎么回事?你忘了么?大半夜上了门,见着你就跪下了。” 唐渊这么一提醒,唐禹也终于想起来,前几个月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孩子大半夜的来敲门,那天天气不好,下着瓢泼大雨,他身上都被雨淋湿了,一路上过来,又像是摔倒过,身上还有不少泥水。 亲人自然是不相信自己家里人会为了钱,抛弃老人孩子,干出偷了绝密资料跑了的事情。 不过如果人没跑,那这么久没音信,大概率也是不在了。 而找尸体自然是唐家最拿手的事情。 这事放到他们这边,也不需要怎么兴师动众,两只乌鸦出去,几天就有了结果。 那两个队员并没有带着绝密的资料逃跑,相反,那对夫妻是为了保护那些绝密的资料,虽然身受重伤,可还是依靠对地形的熟悉,深入腹地。那些人不敢再追,他们虽然保住了资料,但是自己也陷入绝境。 虽然冤屈洗刷,叛徒变成了英雄,只是家已经散了。 事主终于安抚好,林元度把人送到门外,赶紧转身跑了回来,“大师,您回来了。” 唐禹点点头,“你找我,是还有什么事么?” 林元度站在唐禹面前,脸色带着些许窘迫,他抬手挠了挠头,隔了会才试探地道,“大师,我是想拜你为师,我也想……” “诶!”唐渊站在柜台后面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们这不收徒,打杂的也不招,你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再总往我们这跑。” 听唐渊喊了这么一嗓子,林元度剩下的话也就咽了回去,脸上窘迫之意更加明显,但是他却依旧倔强的看着唐禹,大概是想从他这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唐禹对着唐渊摆了摆手,唐渊才极不情愿地抱着手上的东西从店面后面的门出去了。他自己走到椅子边坐下来,还没等说话,林元度已经给他倒了一杯水。 唐禹看了看面前的水杯,下巴点了点旁边的椅子,“坐下说。” “诶。”林元度应了一声,赶紧规规矩矩地坐下。 唐禹打量了他一会,“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林元度点点头,“还是要感谢……” 唐禹摆了摆手,又问,“你不上学?” 林元度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我爸妈刚出事那会,我爷爷让我专心学习,他说我爸妈肯定不像是他们说的那样,我又是要高考的关键时候,不能让我爸妈失望。我爷爷咬牙撑着,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他就……” 他说着眼眶红了红,声音里带了几丝哽咽,顿了会,调整了下情绪,才接着道,“哪知道还没等开学,我就收到消息,说是因为接到举报,我的录取作废了。好在后来有您的帮忙,我爸妈终于沉冤得雪。我高中的老师帮我联系了那个学校,说是可以让我去上学,但是我不想去了。” “不想去上学,想来干这个?”唐禹拿起水杯,轻笑了一声。 林元度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年头考上大学不容易,我们就是混口饭吃,社会上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唐禹慢慢地喝了一口水,“回去好好上学吧。” “大师……” “等你大学毕业之后,要是还想干这个,你那个时候再来找我。”唐禹说着放下水杯,“在这之前,别没事老往我这跑了。” “大师,那是干你们这行,还有学历要求么?”林元度挠了挠头。 “没学历要求,我们这不赚钱,等你大学毕业,有的是地方录用你,跟那些地方一比,你就想起不来我们这了。”唐渊从后门露了个脑袋出来,“我之前是直接拒绝你,我爸这是婉拒你,这点事都想不明白,赶紧回去接着上学吧。” 一听这话,林元度一下子就急了,“唰”地站起来,他当然知道这里不收钱。 他那时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听了一个邻居的话,来这里试一试。本来他们全家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根本不相信这些,以前在他们家的人的眼里,干这行的都是神棍,都是封建迷信,整天忽悠人骗钱的。 可后来他们真的找到了他爸妈,他送酬金过来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不收钱。 当时唐禹说他们已经拿到酬劳了。 他也不知道这酬劳是哪来的,更不知道他们不收钱要怎么维持工作室的运转,他只是知道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他看到了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他好奇,他想更了解,他也想能像他们一样,将来帮助更多像自己这样的人。 “大师,我不是为了钱,我是真的感激你们,我觉得你们的工作很有意义,所以我才想拜你为师,跟你学。”林元度急急地解释道,“你就收下我吧!”他说着双腿一弯,就要跪在地上。 唐禹立刻伸手扶住他,“咱们就算收徒,也不兴这个。” 听这口风,林元度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称呼都跟着变了,“师父,那你说要怎么做。” 唐禹收回手,像是在思考什么。 “爸。”唐渊站在后门那,“我爷爷可是有交代啊,你要是想收徒,那也得过了他那关。”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林元度,拧着眉退了出去。 估摸着心里不爽,连带着重重地摔了一下门。 “我还没说要收你,你先别这么叫。”唐禹转手拿起水杯,犹豫了会,又放下了水杯,“阿渊说,你这半个月天天都来,应该也知道我们具体都都干些什么吧?” “知道知道。”林元度赶紧点头,“虽然咱们这叫玄家沟科普工作室,但是其实跟科普没啥关系,咱们主要靠另类的手段解决一些科学没办法解决的事情。” “科学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就不是科普范畴了么?”唐禹拧起眉,“只是现在的科学没办法解释,你怎么知道以后的科学也没办法解释?你看外面马路上的汽车,看看天上飞的飞机,这要是放在一两千年前,那是科学还是神话故事?” 林元度转头看着外面眨巴了下眼睛,隔了半天,才开口问,“师……大师,可是这几天来的这些事主,有一个说他爸死了三天,在家好好地停灵,但是突然坐起来又吃又喝,可是肉眼可见的人都开始腐烂了,后来是……”他抬手指了指后门外面,“是那位大师过去,一道符纸下去,人就倒下去了。” “我听那位大师跟事主解释,是停灵的时候,有只野猫从尸体上面跳过去,那尸体跟野猫借了阳气,虽然看着是活过来,但其实已经不是人了。” “这不就是俗称的诈尸么?” “还有一个上吊的,也不知道上吊那个人是咋想的,人家上吊系一个圈把自己脑袋伸进去就算了,好家伙这人也不知道有几个脑袋,连着系了五六个圈,家里人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说法,直接把上吊绳给烧了。但是没过几天,家里又接连有两个人上吊死了。” “我听那个大师说,是因为那绳子系的圈太多了,一个圈就是一条命,本来如果当时找人把这个事给破了,后面的人也不会死,可他们直接把那绳子给烧了,才惹来这些麻烦,如果不赶紧解决,反正是有几个圈就要死几个人填命。” “这跟飞机和汽车能相提并论么?这不就是……” 林元度说着声音慢慢地小了下来,他看了看唐禹的脸色,默默地闭上了嘴,隔了好半天,才重新开口,“大师,你说得对,只是现在科学不能解释,以后一定能,一定能。” 唐禹叹了一口气,顿了半晌,才又问,“你真想学啊?” 林元度点头,“嗯。” “既然这几天,你大概也了解了,那你也应该知道,干这一行,胆子要大一点。”唐禹又道。 “我胆子大得很。”林元度赶紧道,“我爸妈都是做地质勘探,我从小就跟他们在野外,什么荒山野岭都去过,我不怕!” “荒山野岭?”唐禹笑了笑,“行啊,我说一个地方,你敢去,也能把我说的东西拿回来,我就收你!” 第506章 林元度(2) “敢去,敢去!”林元度重新坐了下来,眼巴巴地盯着唐禹,“大师,你说说,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东西,我肯定能拿回来。” 唐禹微微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几年前,我遇到个事情,几个农民在山上遭到攻击,根据他们的描述,攻击他们的是一个野人。不过这个野人只是伤了他们,他们逃跑之后,那野人倒是也没追他们。” “但是这几个人的伤口很奇怪,在卫生院仔细的处理过,可就是不见好,不仅不好转,甚至开始发黑腐烂,从伤口传出恶臭。” “我去查看才发现,他们的伤口上都沾了尸气,也就是说,攻击他们的,肯定不是野人。” “我把他们身上的尸气处理好以后,就去了他们遇到野人的地方,去找那个攻击他们的东西。转了几天之后,这东西还真被我找到了,也确实和我推测的一样,并不是野人,而是一具尸体。” “根据尸体上的情况来看,这尸体并不是说像你之前听说的,因为有野猫从身上跳过去,借了野猫的阳气活了过来,而是这尸体是很早之前,我们家控制过的尸体。” “我们家呢,会用我们自己的一点小秘术来控制尸体,让尸体帮我们办事。不过我们也有规矩,但凡是帮我们办过事的尸体,办完事之后,我们必须让尸体入土为安。” “可是这具尸体没有入土为安,还在外面,那就只有两个情况。一是带着这个尸体出去办事的我们家的那个人出了意外,导致后面没办法安顿这尸体,要么就是那个人控尸的手法不娴熟,虽然让尸体入土为安,可尸体上的阳气没散尽,以致于尸体又自己爬了出来。” “我找到这个尸体之后,也了解了大概的情况。确实是很多年以前,我们家有个人出去办事,受人之托,要把一样东西送到一个地方。但是中途被人截杀,遭遇了意外。临死之际,他把那样东西藏在了尸体的身上,并且控制尸体隐匿起来。” “他是想着他要是有幸逃出生天,自然可以回来找出尸体,把东西拿回来。或者就算他真的遇难,后面我们家的人出来找他,应该也会想办法找到他控的那具尸,这样东西就算是保住了。” “但是既然我找到了那具尸,东西也还在那具尸身上,就证明我们家的那个人没能逃过厄运,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再来找那具尸。” “那具尸一直藏匿在一个山洞里,因为有那人死前下的命令,所以它也不会乱动。直到那几个农民误入了山洞,那具尸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阳气,以为他们是要抢它身上的那样东西,这才对他们动了手。” “那具尸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山洞里又黑,所以几个农民就误把它认为成了野人。” 林元度听到这点点头,“所以,那是让我去那个山洞里,把那样东西带出来么?” 唐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尸体虽然一直把它护在怀里,可时间太久,早就腐烂了。我当时虽然是想办法让那具尸入土为安了,只不过当初那人的控尸手法有些奇怪,我也没办法直接把那具尸身上的阳气都散了,所以就在它身上放了一面聚阴破阳的铜镜。” “现在算算时间,它身上的阳气应该是散的差不多了,也该把那铜镜取出来了。不然阳气破尽,阴气过盛,那尸恐怕就要出来害人了。” “地方也不远,就在北郊窑口镇黄村西边的山上,至于具体的位置,你到了之后,可以跟村民打听打听前几年有人碰到野人的地方,我当时就地把它埋在那个山洞旁边了,你只要能找到那个山洞,就能看到那个坟。” 林元度听明白了这件事,听着意思,这具尸倒是个有情有义又听话的尸,他琢磨了会,根据这几天在这工作室里迎来送往,以及听唐渊跟事主的交流总结出来的经验,开口问道,“大师,那这尸已经入土为安了,应该也就是一座小坟,不像是以前什么皇帝大将军一样,有多大的墓地,又有各种墓道什么的能进去。” “我如果想要从这具尸上拿东西,就得挖坟了吧?那干这行,挖坟有什么讲究没有?” 听到他听完事情原委,没急着去做事,还知道问这些,唐禹的脸上多少露出几丝满意的神色,他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才出声道,“你必须要在明天晚上天黑之后、子时之前挖开坟,拿到铜镜。而且在拿出铜镜之前,一定要避三光。如果明天是个大阴天,那你倒是方便了,但如果明天晚上有月亮有星星,那你就得想办法了。” 林元度点点头,仔细地记下来,又问,“那除了这个呢?比如怎么挖坟,挖完了之后要怎么埋好一类的,需要注意么?” 唐禹笑着喝了一口水,才继续道,“人死了身上的气就散了,尸体作祟都是因为尸身上有了不该有的阴气或者阳气。等你取出铜镜,那尸体上已经再没有阴气和阳气,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自然也就没什么说法了。只不过,尸体毕竟也曾经是人,该有的敬畏也还是要有。事情办好之后,你只要本着尊敬之意,把坟填好,对你自己来说,问心无愧就够了。” 林元度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要再问了,便继续道,“大师,你放心,你之前说了,这具尸当初毕竟帮你们家做过事,我觉得,你本来应该是有办法破掉尸体上的阳气的,但是你的办法可能比较强横,一旦用了,这具尸就毁了,那就没办法让它入土为安了,所以你才选了这样比较温和的方法。” “我把铜镜拿出来之后,肯定也会好好地安葬它,不会让它曝尸荒野。”说完他站起身,“大师,那我后天一早,准带着铜镜来拜师。” 唐禹又笑了笑,没说别的,只是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林元度这算是有了敲门砖,开心地对着唐禹鞠了个躬,转身就跑出去了。 看着他轻快的脚步,唐禹无奈地摇了摇头,侧头看向后面,“阿渊。” 隔了半晌,唐渊才推开后门,站在后门那也没往前走,只是说,“爸,你真放心让他去?他可什么都不会啊。” “所以这不是叫你跟他一起去么?”唐禹看着他。 唐渊张了张嘴,好半天之后才气愤地道,“爸,你这真是没事找事,你就随便说两句,找两个冠冕堂皇的原因,比如体质不合适一类的把他给打发就得了,还非得让他去拿什么铜镜?” “这要是我自己去,到那拿了铜镜我就回来了,你让我跟他一起去……那意思就是我还不能露面,我只能悄悄跟着他,他要是捅出什么篓子来,我还得给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呗?这不是给自己找事么?” “要是随便说两句就能把他给打发了,你这么多天怎么没能把他给打发,还留到我回来?”唐禹拧起眉,“混小子,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再啰嗦打断你的腿!” 唐渊拉着个脸,瞥了一眼门外,不情不愿地道,“去,我去行了吧?”说完又低声嘀咕道,“对人家和颜悦色的,对自己亲儿子就打断腿,咋了?你还真打算收了这个徒弟,以后让他给你养老送终?那我这个亲儿子可省心了……” 唐禹看着他瞪了瞪眼。 唐渊也不等唐禹再说什么,迅速地拉开后门溜了。 林元度回家之后,给自己收拾了个背包,罗盘、铲子、刀具、雨伞、雨衣、手电筒、吃的东西等等,装了满满一背包,好在他爸妈就是做勘探工作,大部分他能想到的工具,家里都有现成的。 东西收拾好,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出门往窑口镇黄村赶过去。 他知道,其实唐禹肯定是知道那个山洞的具体位置的,但是没有告诉他,而是让他跟村民打听,是想考验他跟人沟通的能力。 这一点难不倒他,他从小就跟着爸妈到处跑,见过不少人,再加上这几天在工作室里,也跟不少事主交流过。 以前他倒是没有跟这些事相关的人聊过天,但是这几天也算是涨了不少经验。 跟村民打听好具体的位置之后,林元度就赶紧上了山。 他今天运气好,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个大晴天,可是过了中午天就逐渐开始阴了。 阴天没有月亮星星,那他就不用想避三光的事,这可简单了不少。 不过阴天就意味着天也会黑得比较早,所以他还得趁天黑前,赶紧赶到那个洞口先摸一下地形。掌握好情况,等天一黑,他就可以行动了。 林元度这一路都很顺利,坟就在洞口旁边,位置也比较明显,他绕着坟看了一圈,检查了下坟上的土,找了一处相对松软的地方,准备等天黑之后,就从这里下手挖坟。 都准备好之后,他找了个平地坐下来,从包里拿出吃的垫了一口,就开始等天黑。 第507章 林元度(3) 天黑之后,林元度也没有马上动手,而是等到八点多,才从地上站起来。 虽然这会阴天,满天都是厚厚的乌云,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他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两把雨伞,把伞把插进土里固定住,把自己一会要动手挖的地方给遮住了。 然后才从包里拿出工兵铲,小心翼翼地开始挖。 本来他想过用锹可能会快一点,但是又怕自己不知道深浅,没轻没重的,伤到了尸体那就不好了。 不远处蹲在草窠里的唐渊又打了一个哈欠,抬手扇走在自己耳边嗡嗡了半天的蚊子。 天都黑了这么久了,换他过去,这会早就拿了铜镜回家睡觉了,这小子可真是不紧不慢的,以至于他现在只能蹲在这里喂蚊子。 看这小子蹑手蹑脚的模样,还不知道要捣鼓到什么时候。 唐渊烦躁地拽下一根草,拧眉盯着林元度的方向。 刚才林元度还拿着手电到处晃,这会开始挖坟了,他倒是把手电给关了。 唐渊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是有点胆量的。 这坟不算太大,林元度挖了几分钟之后,就感觉到铲子前面像是落了空,估摸着是挖透了,于是他的动作幅度更小了一点。等他挖出来一个碗口大小的洞的时候,就放下了铲子,准备伸手进去探一探。 唐渊盯着他的动作,倒还挺想看看这小子要真是一把摸到尸体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只不过他盯了半天,也没见林元度有什么反应,隔了会反倒是见他拿起铲子继续开始挖。 就这么又等了好半天,唐渊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那边林元度已经挖了一个大坑,人这会已经站在坑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而且随着坑越来越深,林元度弯腰的时候,他就已经看不见他影子了。 唐渊的耐心眼见着消失,唐禹当初让尸体入土为安,也不可能挖太深的坑,林元度在那挖什么呢?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林元度终于从坑里爬出来,他打开手电,四处照着,最后看向身边的山洞,犹豫了一会,往山洞里面走去。 唐渊忍不住低骂了一声,难不成是办完了事,突然起了玩心,想要去山洞探险? 他从草窠里站起来,可没心思去跟这小子去探险,打算去检查一下尸体,看看如果没什么事,他可就要先回家睡觉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这小子昨天在唐禹面前表现得可挺好,说什么这尸体帮忙办过事,他拿了铜镜之后肯定也要好好安葬,结果这连土都没给填回去,就这事他回去跟唐禹说一声,林元度还想拜师?做梦吧。 可等唐渊走到坟边往下看的时候才傻眼了,这坟里什么都没有,明显就是个空坟! 要说唐禹不想收徒,忽悠林元度跑一趟,挖个空坟,明天什么都拿不到,就有了理由拒绝他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如果这真是个空坟,唐禹可没必要让他跟着跑一趟啊。 唐渊定了定神,转头查看周围的痕迹,才发现坟上的土虽然没有动过,但是从坟里面看,坟边上却有一个洞。 怪不得刚才林元度拿着手电四处找,他估摸着也是看到这个洞了。 唐渊沿着痕迹,在旁边的草丛里看到了一处塌陷。 显然是这尸不知道为什么醒了过来,从坟里挖了个洞,从这边挖了出来,只不过这个洞周围的土比较松软,再加上后来下雨一类的,尸体挖出来的洞就坍塌了。 唐渊也转头看向山洞,要是这尸体醒过来之后,还是受之前的控制影响,它还要护着那样东西,那就肯定是又回了山洞。 这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难不成他还打算去洞里找到那尸体然后把铜镜抢下来? 但凡长点脑子的,也知道这事是出了纰漏,应该赶紧回去通知唐禹才对啊。 只是这会唐渊也顾不上那么多,立刻朝着山洞里面走进去。 林元度也是推测出那尸体醒过来之后,八成是进了山洞里面。 但这只是他的推测,毕竟按照唐禹说的,这件事他已经解决了,那尸体也有可能不是回了山洞。 那么万一是铜镜取下来的时间出了差错,尸体就很可能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如果尸体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还在山洞里,那他只要不像那几个农民一样上前惊动,确认了之后就赶紧离开,尸体应该也不会追着他跑伤害他。 而且这尸体在这山洞里,估摸着就和之前一样,也不会跑出去伤害人。 但如果那尸体不在山洞里,他就得赶紧回去通知唐禹了。 林元度压着手电筒,在山洞里慢慢地走。 他虽然已经尽可能地放轻脚步,但是一丝丝细微的声音在这山洞里都很明显。 没走多远,山洞就分了岔路。 他蹲下来,观察了一下地上的痕迹,选了一条路走进去。 岔路窄了一点,但是没走多远,前面就开阔起来。 林元度知道,前面应该是个洞室,如果不出意外,那尸体很可能就在洞室里面了。 他暗暗地吸了一口气,站在洞室和岔路的连接处,拿着手电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照。 只不过还没等他看清什么,一道黑影突然扑过来,林元度被撞得趔趄了几步,手电筒也被撞飞,他刚刚站稳,肩膀就被人捏住。 对方的力道极大,几乎要把他骨头捏碎的力度绝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能用出来的。 林元度这会也顾不上要不要尊敬这个尸体了,赶紧反手从腰后面抽出一把匕首,还没等他的匕首捅出去,他肩膀上的力道忽地一松,抓着他的尸体被人一脚踹飞。 “不要命了?长几个脑袋自己敢进来?”唐渊拧眉瞥了他一眼,“赶紧出去,别在这碍事!” 他说着话,手上一挥,一股灰白的气体被他操控着朝尸体飘过去。 林元度看到唐渊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看样子是唐禹不放心,所以才让唐渊跟他过来。 幸好唐渊是来了,不然他这身上大概还得再添点伤。 唐渊操控着灰白的气体围绕在尸体周围,半晌之后,他轻轻地“嘶”了一声。唐家控尸,本来是以自身的阳气入尸,但是因为这尸体是别人控制过的,尸体还能动,就证明原来的阳气还在,唐禹当初都没有破这阳气,他自然也不敢轻易拿自己的阳气去置换。 所以他直接选择用尸气去控尸。 可这尸气散出去之后,却一丝都没有进入尸体之中。 顿了会,唐渊也明白了过来,看样子这尸体虽然醒了过来,可当初唐禹留在它身上的铜镜还在,那铜镜既能防止这尸体再生尸气,也能护住尸体不被其他的尸气入侵。 只要铜镜还在,他怕是就没办法控制住这尸体。 想明白这件事,他迅速的收回尸气,准备上前摘下铜镜。 林元度虽然是往后退了几步,可他并没有离开。 今天这事是有意外,他就算没完成也情有可原,但是他就怕回去之后,唐禹拿这个当借口,说什么他们没有师徒之缘,所以才遭遇变故,让他死了这条心。 既然唐渊来了,他应该能解决这尸体,那他等在后面捡个漏,也许有机会拿到铜镜呢?到时候唐禹应该也没别的话说了吧? 林元度往旁边挪了几步,把手电从地上捡起来,紧张地盯着唐渊和尸体的方向。 他看着唐渊和尸体打斗,唐渊的步伐像是有什么特殊之处,每次那尸体都要打中他的时候,他总能以奇怪的姿势避开。 而且他看样子也不像是要打服这具尸,而像是…… 林元度拿着手电照过去,唐渊伸手的前方,有什么东西反光了手电的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是那面铜镜! 看样子唐渊也是在想办法拿下来那个铜镜。 林元度有点紧张,这要是铜镜被唐渊拿走,那他今天不是白来了么? 他又观察了一会,唐渊的身形虽然灵巧,有几次都碰到了铜镜,可还没等他抓牢,铜镜就被尸体又带走了。 而且那铜镜用绳子挂在尸体的脖子上,就算是抓到铜镜,恐怕也不好把绳子拽断。 林元度沉了沉气,看向那尸体,只要抛开它这尸体的身份,那它不就是一个力气大一点的“人”么?所以没什么可怕的,就当对方是一个力大无穷的人好了。 他想着把手电放下来,背包也放在旁边,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找准了一个机会,趁着尸体去攻击唐渊,就迅速的绕到尸体的身后。 他一把就抓住了尸体后脖领子那一堆乱糟糟的衣服,也不管是衣服还是铜镜的绳子,上去就一顿割。 只是还没等他割到绳子,尸体突然猛地转过身,用力一甩,就把他给甩了出去。 不过因为他上前伸了这一把手,也让唐渊找到了个空当,他一步向前,抬手就抓住了铜镜。 林元度落在地上,滚了几下,这一下摔得他疼得眼前一黑,但是还没等他顾得上疼,就见到唐渊已经抓到了铜镜。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原地蹦起来,猛地又冲了过去! 第508章 林元度(4) 那具尸估摸着是感觉身上有东西被抓住,而且这东西还在它胸口附近,它可能下意识的就以为唐渊是要抢它一直以来护在身上的那样东西,于是一下子就发了狠,抬手就抓住了唐渊的手腕。 唐渊右手抓住了铜镜,可手腕被尸抓住,用不上力,也没办法把手抽回来。 眼见着尸的另外一只手就朝他头上拍过来,他赶紧抬起左手去挡。 他虽然是护住了要害,可是挡了这一下之后他瞬间就失去了意识,等回过神来,就见到林元度跟尸背对着背,用一根绳子勒住了尸的脖子,那尸受制,两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但也没能伤到林元度。 而林元度则是一手拽着绳子,微微弯着腰,让尸被迫向后仰,同时另外一只手背到身后摸索着,明显是在找铜镜。 唐渊身上没伤,刚刚他失去意识这一瞬间,明显是刚才那尸对他动手的时候,用上了术法。 显然是这尸感觉到有威胁的时候,先以蛮力应对,一旦发觉对方可能是要抢自己的东西时候,就会用上术法了。 他也没想到这尸会术法,刚想到这个,就见到因为尸往后仰,铜镜也就从它的胸口向后滑落,林元度已经摸到了铜镜,“快放手!”他赶紧高喊了一声,也朝林元度和尸的方向跑过去。 但却还是晚了一步,就在林元度抓到铜镜的时候,那尸的嗓子里像是发出一声怒吼,不仅震断了它脖子上的绳子,就连林元度也跟着一起被震飞。 随后那尸转身就往山洞外跑去。 唐渊追了一步,犹豫了一下,脚步一转,先是到了林元度的身边,“你没事吧?” 林元度刚才摔那一下没来得及疼,这一次却疼到了家,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得他五官都扭曲了,他转头看向唐渊。 可还没等他说话,唐渊就继续道,“你赶紧下山,去镇上给工作室打个电话,这尸有问题,我去缠住它,你让我爸赶紧来。”说完他迅速地就追着尸往外面跑。 林元度这一口气好半天才缓过来,刚才唐渊跟他说话,他倒是听见了,可是现在让他去镇上给唐禹打电话,不说这镇上有没有公用电话,就算是有,估计也就那么一两部,这大半夜的等他找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而且从这下山到村里再到镇上,至少也得两三个小时,再加上唐禹赶过来的时间,唐渊他真的能缠住这尸么? 林元度撑着爬起来,反正不管是不是下山求救,他起码也得先从山洞里出去。 等他扶着墙壁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才傻眼了。 本来外面乌云密布,不见月亮,更是一个星星都没有。 可这会天上的乌云全散了,又大又圆的月亮把这山上照的亮堂堂的。 再加上刚才他和唐渊都在抢那个铜镜,导致铜镜露在外面,这会算是被月亮照个彻底。 唐禹说避三光,现在是一点都没避着了。 但是林元度转念又想,现在这情况跟唐禹说的也不一样了,那避不避三光的,似乎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唐渊追出来之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绕着尸跑了一圈,尸的双腿就被缠住了,它的行动也因此受到了限制。 离着远,那东西很细,林元度也看不清,但是大概是细线一类的。 唐渊也接着用细线在尸的身上缠绕。 眼见着尸被困住,林元度觉得机会难得,咬了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就快速跑过去。 “躲远点!”唐渊见他过来,立刻吼了一嗓子。 林元度一怔,脚步也跟着一顿。 大概是见他听话,唐渊才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你现在过去拿铜镜激怒它,我可就困不住它了。” 唐渊说着话,也死死地拧着眉。 今天这活儿正常来说不难,本来林元度一个白身的人都能干,所以他过来也没带太多的东西,这会手上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估摸着也就暂时能控住这具尸。 林元度闻言往后退了一步,“那你能困住它多久?我下山去求救,等大师来了,至少也得几个小时,万一你困不住它呢?” 他这话音刚落下,都没等唐渊回应,那尸就开始猛烈地挣扎起来。 唐渊死死地拽着手里的细线。 林元度这会走得近了,才看清那细线是红色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明显比他的绳子结实多了。 只是这线再结实,以这尸的挣扎程度,再加上刚才唐渊说的困不住的话,估计也很有可能被挣开。 林元度当机立断,一个箭步就冲上去,一把抓住铜镜,另一只手拿着匕首死命地割着绳子。 他这动作果然也是激怒了这尸。 “小混蛋!你……”唐渊的话都没说完,困住尸的红线就被寸寸扯断,他自己因为用力,线断了以后,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等他停下来,就见到那尸抓着林元度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随后狠狠地往旁边甩出去。 这一瞬间林元度真是急得要死,这绑着铜镜的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割了半天就割断了一半,还剩下一半连着的时候,他就被尸给抓住了。 好在他急中生智,在被甩出去之前,拿着匕首转了一下,把绳子缠在了匕首上,借着他被甩出去的力道,还连着一半的绳子算是彻底被割断了。 林元度这一下被甩出去之后,直接撞在了一棵树上,眼前一阵发黑,感觉自己当即没了意识。但好在他晕过去的时间也不长,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见那尸的周围像是被朦朦胧胧的气体笼罩着。 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或者被撞这一下撞出什么后遗症来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揉完之后反倒看得更清楚了,那尸周围,确实是有一股淡淡的灰黑色的气体。 而那边唐渊手上捏着什么印诀,这捏动印诀,好像比刚才打斗更加费力,没一会唐渊的额上就开始渗出汗珠。 林元度现在就算想帮忙,他也帮不了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骨头被撞断了,反正现在连喘口气,胸腔里都火辣辣的疼。 那尸一开始被气体包围的时候,动作就停了下来,但是安静了这一会之后,好像已经在慢慢的脱离控制,正在挣扎着从气体之中走出来,并且在慢慢地朝唐渊那边移动。 唐渊刚刚看到了那铜镜已经被林元度给摘下去了,所以他立刻再次用尸气控尸。 本来这尸像是已经被控住了,可是它又突然间想要挣脱他的控制,甚至在用术法破他的尸气。 控尸这门手艺,是唐家家传的,唐渊从小就跟着唐禹学习。虽然按照唐禹的要求,他现在还没有出师,但是他自问也学得七七八八了,可他却从来没见过这么邪门的尸。 眼见着这尸即将失控,唐渊也顾不上再给这尸留个全乎了,他迅速的从袖口里抽出来几张符纸朝尸的身上掷过去。 第一张符纸落在那尸的身上的时候,林元度像是听到了一声雷声,随后那尸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第二张和第三张符纸落在它身上之后,就忽地着起大火,很快那尸就被火焰给包围住。 只不过就算身上全是大火,那尸还是在继续往前走。 唐渊迅速的上前,从地上捡起一个木枝,绕着那尸在地上写写画画。 不知道他在地上写了什么,但是那尸每次靠近地上的划线之后,就会收回脚步,换个方向。 眼见着一圈都被划了线,那尸也急了,像是准备硬生生的闯出去。 随后唐渊摸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掌心上划了一道,手用力地往前一挥,他掌心的血也被甩了出去。 血落在那尸身上的火焰里的时候,就像是鞭炮被扔进火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但这一下,那尸也被彻底逼退,再没有挣扎的迹象了,它慢慢地倒下去,任由大火在自己的身上烧着,一动不动。 唐渊这才松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但还是一直盯着面前着火的尸。 等烧得差不多了,他才终于放下心来,转身朝林元度走过去。 林元度已经挣扎着坐起来,他靠着树看着唐渊,晃了晃手里的铜镜,努力地扯出一抹笑,“我是不是可以管你叫师兄了?” 唐渊拧了拧眉,转身在他旁边坐下来,“你也看到了这事有多危险,干这行可不像你想的那样,你就这么想干?” 林元度看着面前的火光郑重地点了点头,“嗯。”顿了顿,他又补充,“我希望那些应该回家的人,能早点回家跟家人团聚。就算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但能见到他们的尸体,对他们的家人来说,也算是慰藉。” 唐渊转头看了看他,半晌才叹了口气,又轻笑了一声,“行吧,那就记住你这句话。” 林元度沉默了一会,才又问,“这尸体就这么烧了,都不能完整地入土为安,回头怎么跟咱师父交待?” 唐渊眉心慢慢蹙起,想了想才道,“现在不是提倡火化么?不是有不少人已经火葬了么?做这行你得记着,人呢,不能太死板,得懂得变通。” 林元度听着他给自己找得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由想笑,只是这一笑牵动了伤势,再加上危机解除,他整个人放松下来,这一次就彻底地晕了过去。 第509章 林元度(5) 林元度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一张小床上,他脑袋里有一瞬的空白,随即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在哪里,而是那铜镜还在不在自己的身上。 他赶紧抬手在身上摸,只是这一动就疼得他一咧嘴,也发出一声痛呼。 估摸着是听到他的声音,有人推开门。 唐渊站在门口,也没走进来,就是抱着肩膀站在那看着他笑,“疼吧?” 林元度转头看他,还没等问什么,就见唐渊看向外面,“爸,他醒了。” 外面唐禹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走进来。 “那我去那个事主家看看。”唐渊说完转身往外走。 “小心点。”唐禹叮嘱了一句,看着他出了门,才转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林元度见到唐禹,就急切的想要说话。 唐禹摆了摆手,示意他什么都不用说,“事情阿渊都跟我说了,你撞断了肋骨,身上还有外伤,得养养。” 林元度本来想说他这伤估摸着不轻,怎么不送他去医院呢?只是还没等他问,唐禹就继续道,“干这行,在外面难免磕磕碰碰,咱们自己有治伤的法子,应该也比去医院的疗效快,你身上的伤,不用担心,安心养着就是。” “这事虽然出了岔子,但是主要原因在我,你既然拿到了铜镜,那我说话也算数。” 听到这,林元度瞬间激动起来,要不是伤太疼,他真想原地蹦起来。 “我们本来也是会收一些办事人员,但是只教皮毛,不入门,不传正经的术法,听你跟阿渊说的话里的意思,这大概也不是你想要的。你想要拜我们这一脉,学控尸,是要传法脉的,这个我确实得先跟长辈商量一下。” “不过你放心,答应了你,那我自然会想办法说服他们。但入我这一门,有些规矩,我得跟你说在前面。” 林元度连连点头,“师父,你说。” 唐禹微微皱了一下眉,本来是想说还没正式拜师,暂且不用这么称呼,但犹豫了一会,也没再纠结这个,而是开口道,“你白身入门,毫无基础,自然要比别人更加刻苦,但是学东西就是要循序渐进,不得耍小聪明、投机取巧。” “我们这一脉,大部分工作都是围绕尸体,无论尸体如何,是残缺是腐烂,是生蛆是恶臭,都要尊敬不得侮慢不得抱怨。” “还有,可以控尸办事,但是不得害人。而且不管什么尸体,只要帮过忙办过事,事了之后,都要安顿好尸体,不得随意丢弃,务必要让尸体入土为安。” 唐禹每说一句,林元度就赶紧跟着点头。 这些说完,唐禹叹了口气,又继续道,“你呢,该回去上学就回去上学,放假期间来我这学就行。” “师父,我……” 唐禹摆了摆手,“你爷爷一直坚持到看到你的录取通知书,证明你的家里人还是希望你好好学习有个出路,这年头能考上大学不容易,好好学,咱们这是科普工作室,你学好了,以后指不定也有用。” 顿了顿,唐禹又补充,“我说的这些你要保证能做到,我就收你这个徒弟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林元度也不能再说自己不想去上学的事,只能全都应了下来。 知道林元度的家里也没有其他亲人在了,唐禹也就没让他回家去养伤,而是让他留下好好休息。 入门的事情定下来之后,林元度也就彻底放心了,于是打开了话匣子,“师父,那个尸体为什么会自己爬出来?它除了力气大一点以外,好像还会点什么其他的,它每次攻击到我的时候,完全不像是被人打了一下,有时候冰冷的,有时候又像是被火烧一样。” “还有,师兄控尸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我看好像是什么气体,有点灰。” “师兄还用一根细线就缠住了那尸体,让它不能动,那细线有什么说法么?” “师兄还在地上写写画画,那又是什么?” “对了,师兄的血还能逼退它,是……” 唐禹拧了拧眉,站起来,“好好休息吧,以后你都会知道的。” 林元度看着他起身要走,赶紧又问了一句,“师父,咱们就叫玄家沟科普工作室么?你说咱们这一脉,那这一脉有什么别的名字么?” 唐禹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听到这个问题,他脚步微微顿了下,才回道,“守陵人。” “守陵人。”林元度低声重复了一遍,见唐禹已经出了门,才嘀咕道,“这个名字正常多了,干的这些事明显跟科普没有半毛钱关系嘛。” 林元度不知道唐禹是怎么跟长辈们沟通的,等他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唐禹那边也得到了答复,他就正式入了门。 一些基础的东西,唐禹就让唐渊来教他,比如跟尸缠斗的时候,要怎么走才不会被尸追上。追尸的时候,要怎么走,才能以最快最短的路线追上等等。 林元度也明白那天在山洞里,唐渊身形灵巧的走出来的步伐是怎么回事。 在工作室后面就是个小院子,小院子里面都是梅花桩,平时唐禹出去办事,唐渊就监督他练这些步伐。 他虽然是都记住了,但是真走起来,难免走错。 一个星期下来,他就摔得鼻青脸肿,唐渊除了在旁边笑,就是在旁边笑。 “慢慢练,别着急。”唐禹看着林元度的脸,都有点心疼,“你也可以在平地上走得熟练了,再上梅花桩。” 林元度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唐渊,唐渊可从来没跟他说过可以先在平地上走啊,他就是跟他说把步伐记熟,然后上梅花桩上去练,这不是明显在坑他么? 唐渊憋着笑端起饭碗挡住自己的脸,也挡住了林元度的视线。 “等你步伐练熟了之后,让阿渊带你出去找两具尸练一练,顺便也让他带你去辨认一下尸的种类。”唐禹看了看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并没有拆穿,而是继续道。 林元度收回目光,赶紧问,“师父,这尸还分种类?” 唐禹点点头,“人有好有坏,尸体也一样,有普通的尸体,也有凶尸。咱们这一行,主要分清九种尸,这九种尸又分成三大类,背、避、拜,也就是三背三避三拜。” “我们既然叫守陵人,那就是要守着尸体呆在应该呆在的地方,如果尸体不在本应该在的地方,那就要把它送回去,这个过程,也可以说是‘背尸’。” “大部分尸体,都在这‘三背’之中,所以主要辨认的,就是‘三避’和‘三拜’。” “‘三拜’的尸,就是说,这些尸可能没有入土为安,不在陵墓之中,但也在它应该在的地方了,比如‘三拜’排在第一个的,就是守宅尸,守宅尸又分守阴宅和守阳宅。” “守宅尸是用很古老的一个秘术炼制成的,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了,都是以前那种大家族为了看宅护院,把奴隶一类地位低下的人炼制成守宅尸,守宅尸所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可比正常的家兵发挥出来的战斗力要高得多。” “很多年以前,咱们这一脉是会帮人炼制守宅尸的,奴隶社会的时候,倒是很自然的事情,后来法制越来越完善,这种事也就越来越少了,所以现在其实也很难见到守宅尸了。不过据我所知,有几处大墓里,是有守宅尸看守的,有机会可以让阿渊带你去辨认一下。” 林元度眨巴了下眼睛,“奴隶社会?师父,你的意思是,奴隶社会的时候,咱们这一脉就有了?” 唐禹看了看他,“我倒是也不确定,不过古籍上记载守宅尸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那这听起来,守宅尸其实是比较安全的一种尸,就是如果不去招惹它,它也不会来攻击人对吧?而且它们是为了保家护院的,也算是正经尸,那遇到了拜一拜,表示下尊敬是么?”林元度又问。 唐禹摇了摇头,“我们说的这个‘拜’,不是你真的要拜它,而是跟它沟通,告诉它你到它附近来,是有什么事要办,不是来破坏它守着的东西,以免发生冲突。” 林元度点头,“这样,那另外两种‘拜’也都是这样了,其实就相当于跟它们打个招呼。”他说着摸了摸下巴,“师父,你先给我讲‘三避’吧,我想知道这‘三避’的尸,都有多凶。” 反正都是要讲的东西,先讲什么倒也无所谓,唐禹便接着讲,“‘三避’的第一避,就是夜叉尸。” “夜叉尸?”林元度眨巴了下眼睛,“就是神话故事里那种长得极其吓人的夜叉的尸体么?我在《封神演义》里看到过,哪吒闹海的时候,有巡海夜叉,什么巨口獠牙的。” “算是,但也不是。”唐禹顿了下,才继续解释,“因为这夜叉尸,确实也是水里的,但并不是这世上本身就有的一种东西。它本身只是黄河里的一种鱼,这种鱼很大,轻易不会出现。而这种鱼死了以后,浮出水面的,就变成了夜叉尸,没有变成夜叉尸的,就会沉入河底。” “这鱼还不是死了都会变成夜叉尸?那什么情况下会变成夜叉尸呢?”林元度赶紧问道。 第510章 林元度(6) “吃人呗。”旁边的唐渊放下碗筷,接了一句,本来他这语气是带着几丝想要逗一逗林元度的想法的,不过转眼看见唐禹的脸色,赶紧正色道,“吃人还不算,必须是吃过一个完整的人,哪怕少一根手指头都不行,不然就算它这一辈子吃过多少个人,都没办法变成夜叉尸。” 林元度拧着眉想了一会,“可是就算一条鱼吃了人,死了之后,也不过就是一条死鱼,怎么就变成夜叉尸了?” “因为浮上水面的夜叉尸,就不再是一条鱼的样子,而是会变成人的样子。”唐禹继续道,“任何活物,只要靠近夜叉尸,就会沉入河底。但如果是人靠近了夜叉尸,并且没有沉下去,还碰到了夜叉尸的话,夜叉尸就会借了人的阳气醒过来,一旦夜叉尸醒过来,就很难控制。” “以前有很多打渔的人,或者有人看到河上漂着一具尸体,可能就会想要打捞,然后等着家人来认尸。所以如果分辨不出来什么是正常的尸体,什么是夜叉尸,就很可能会被夜叉尸所害。” “那如果真的有鱼变成了夜叉尸,就只能让它在河里漂着害人么?”林元度又问,“既然我们这一脉专门处理尸体的,那要是听说有夜叉尸的存在,是不是就要去解决?” 唐禹摇了摇头,“至少我还不知道有什么解决夜叉尸的法子,就算是我们这一脉的人,遇上夜叉尸,一个不小心,也是要出问题的。所以如果我们发现了夜叉尸,我们一般会乘船保持一段距离跟着夜叉尸,防止有其他人靠近。” “在河道的急流、转弯处,有时候夜叉尸会被挂住或者搁浅,这时候就可以想办法从岸上处理了。不过但凡出现夜叉尸,我们都会有记载,其实在急流处搁浅的夜叉尸几乎没有。大部分夜叉尸,都在黄河中下游一个转弯处河水下面的洞里。” “我们这一脉有人去那个洞里探过,那个洞的洞口在水面以下十米左右的地方,入口处灌满了黄河水,但是一直往前摸索,游过百十来米之后,洞里面的地势就微微变高了一些,地面从水里露出来,几乎所有的夜叉尸都在那个洞穴最里面没水的地方。” 林元度看着唐禹,“师父,你不是说,夜叉尸会一直漂在河面上么?就算被河水冲来冲去,那怎么就刚好会冲到水面下十米的那个洞里?” 唐禹摇了摇头,顿了下,又道,“不过这夜叉尸已经大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那种鱼可能已经绝种了,这夜叉尸你也不用探究太多,反正极大概率是不会再出现了。” 见林元度还在思考什么,唐渊轻笑了一声,“你可别琢磨去找什么夜叉尸的事,当年咱们这脉的那个前辈去探洞,可是找了术法极高的人帮忙的。黄河水下的能见度不高,尤其是进了山洞的那段,浑浊不辨方向,更看不见水里有什么危险,水流端急,淤泥又多。就算能找到洞口,也不太可能在洞里游得过那百十来米的距离。如今再想去那个山洞,基本上是去不了喽。” 唐禹点了点头,“不管夜叉尸为什么会聚集在那个山洞里,总之它们进去了不再出来,也就不会再害人,那也就不用管其他的了。” 林元度现在才刚入门,连步伐都没走熟,甚至还没开始接触尸气,多问几句夜叉尸,也不过就是好奇,自然不会想去找夜叉尸什么的事。 林元度上的大学也在金城,除了上课,只要有时间,他就往工作室跑。 唐禹有时候也会问些学校的事情,就是要求他不管对这些事多上心的学,也不能耽误学业。 他实在是不明白唐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有一次他不小心挂了一门课程之后,唐禹留下一句让他自己好好反思,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来学了的话,然后就出门办事去了。 走之前,还给唐渊留了话,让唐渊这段时间也什么都不要教他。 虽然一开始唐渊对唐禹收徒这事不怎么赞成,但是自从林元度真的进了门以后,他的态度也就彻底的变了,即便偶尔会捉弄林元度一下,可是但凡涉及到唐家这一脉的术法的时候,他都是很认真的教授。 唐禹经常出去办事,前面打基础的时候,也差不多都是唐渊带着林元度来学。唐禹定期检查的时候,也从来都没出过什么岔子。 林元度本来还以为,唐禹不在家,他跟唐渊说说好话,唐渊总能教他一点,或者给他讲点什么。 没想到唐渊是真听唐禹的话,不仅一个字都不教了,甚至都不让来工作室的事主跟他说话。 “师兄,我就不明白了,我就是不小心考试没及格,而且就一门功课,我有很多同学都有好几门不及格的。而且这一门,也不能怪我,我们老师都承认是他自己出题难了,导致很多同学没及格的。”林元度趴在柜台上,无精打采地看着唐渊,“你就不能帮我跟师父说说好话么?” 唐渊一边核对事件和账目,一边开口问,“有很多没及格的,是不是就还是有及格了的?” “那是他们运气好。”林元度嘀咕了一声。 唐渊转头看了他一眼,“那证明人家学的好,不管试题的难易程度如何,都能及格。” “可你跟师父不也没上过大学么?不也好好地学这门手艺么?怎么就非得要求我必须上学,一次不及格都不行?”林元度又道。 “我们这门手艺是家传的,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学,都是要传下去的,只要姓唐,就必须得学。你又不一样……”唐渊顿了顿才道,“我爸是觉得,就算将来你这门手艺没学好,或者不想再干这行了,你还有个大学文凭,想找份正经的工作,也应该还是能找到的。”说完他又补充,“而且谁跟你说我没上过大学了?” 他转头看向林元度,“我们唐家以前也算是大家族,虽然有家传的术法,可我们也正经上学啊,我们家以前还有私塾还出过状元呢。谁跟你说干这行就不需要好好学习了?你以为那些历史知识是自己跑进我脑子里的么?” “你不好好学一学,将来进了大墓,你知道这是谁的大墓?在墓里碰到什么东西,你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的?碰到各种文字记载,你认识那些古文字?” “一次不及格怎么了?就你这态度,我看你趁早别再来工作室学我们这脉的术法了,你在学校里学得不扎实有一次不及格,以后还能再学还能再弥补。但是这术法你要是学不好,出去办事的时候,一次不及格,那要的就是你的命!”说完唐渊顿了顿,转口问,“你学什么专业来着?” “地质勘探。”林元度拧了下眉,当初选这个专业,是因为他爸妈都是干这个的,他爸妈也希望他能干这行,所以这在他们出事之前,就已经是定好了的。 后来他爸妈出事,他也没心思再去研究其他的,再加上那会他爷爷也觉得这是他爸妈遗愿,于是就直接报了这个专业。 但是他自从决定拜唐禹为师之后,就根本没想过再干地质勘探这一行,所以也没有拿出多少心思来学习。 “哦。”唐禹点了点头,“地质勘探也有用啊,将来真要是去什么大墓,或者去野外办什么事,肯定有能用得上的地方。而且你虽然不是历史学专业吧,但是在大学里,你完全可以去旁听历史学的课,这么好的资源都不利用,将来你都打算自学是么?” 林元度眨巴着眼睛看着汤圆,张了张嘴,半晌也没说出来一个字。 沉默许久之后,他才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低声道,“我回学校了。” “傻小子。”唐渊收回目光,继续核对账目。 之前林元度在学校的时候,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糊弄,随便听听课,只要考试能及格,剩下的时间,就算是在学校里也还是在研究唐渊和唐禹教他的东西。 这次被唐渊这么一说,回学校之后,他立刻就刻苦起来。 不仅认真学习本专业的课程,而且到处旁听,就连历史系的老师都差点以为他是本专业成绩最好的学生。 林元度就这么一边努力地在学校学习,一边闲暇时间继续跟着唐禹和唐渊学。 两边的进步都不小,甚至在大学毕业的时候,一不小心还拿了个优秀毕业生。 在那个年代,大学毕业还是包分配的,林元度作为优秀毕业生,自然被分配了一个超级不错的工作单位。 不过林元度认真努力的学习这些,本意其实都是为了掌握更多的技能,方便他以后办事。所以他拒绝了被分配的工作,在老师惋惜的目光中,告别了学校,开心地正式到玄家沟科普工作室上班。 唐禹听林元度说拒绝了分配的那么好的工作机会,就知道他是真的铁了心的要干这一行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最后开口道,“阿渊,收拾下东西,明天带上元度回一趟唐家,认认门。” 林元度虽然已经入门四年,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唐禹松了口带他去唐家的事,他眼睛都瞪大了,顿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师父,敢情这四年,你都在哄我玩呢?现在这才算是真入门?” 唐渊抬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才反应过来?你见过哪个收徒的都不拜一下祖师爷?” 第511章 林元度(7) 林元度到了唐家才知道,唐家一直居住在义庄之中。 很早的时候,义庄并不是用来放置尸体的,而是归一个大宗族所有,里面包含学堂、公田和祠堂等等,也有供族人居住的地方。 只不过后来唐家义庄大部分土地都分出去了,甚至分出去的地方逐渐形成了一个村子,而唐家自己的地方就剩下原来祠堂的这一片。 他到唐家,见过了师公,也见到了平时唐渊一直念叨的厨艺超级好的师娘,还有几个师叔,以及师叔们的家人。 他本来以为要去什么供满牌位的地方去见祖师爷的牌位或者拜一幅人物仙袂飘飘的画像,结果没想到要拜的祖师爷竟然是一具尸。 他按照唐禹说的,把自己的阳气输入到金尸里面一丝之后,得到金尸的认可后,这才算是彻底入了门。 他们在唐家也就小住了三天,随后他和唐禹又回了金城,而唐渊则是已经出了师,留在唐家办事。 自此以后,他跟唐禹学得东西也就更加系统,唐禹出门办事也都会带上他了。 林元度的年纪比唐渊小几岁,再加上唐渊出师之后就回了唐家,金城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就剩下唐禹和林元度两个人,所以两个人之间,除了师徒之情以外,唐禹对林元度也越来越像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小儿子。 而林元度虽然姓林,但一是已经没了亲人,另外也算是唐家人了,于是逢年过节,他就跟着唐禹一起回唐家。 包括后来他结婚也都是唐禹夫妇一手操办。 他结婚比唐渊早,他都有儿子的时候,唐渊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所以唐禹也算是提前抱上了孙子。 他结婚之后,唐禹在工作室的时间就变少了,有时候在外面办事,有时候陪陪他师娘,偶尔回工作室来看看。 按照唐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唐渊和林元度都能独当一面了,他也该适当地休息休息了。 工作室里面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林元度自己处理,处理事情之余,他除了陪家人,就是炼制自己的尸。 身为唐家这一脉,虽然能随意地控尸,但是真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一是身边不一定有尸体可用,另外就算有尸体也不一定用的趁手。 所以出师的时候,一般就会自己按照规矩去找一具无主的尸,之后慢慢淬炼尸体,让尸体能够刀枪不入,当然如果能让尸体也发挥出来一定的术法那也是最好的。 他的尸,还是他出师的时候,唐禹跟他一起去找的,是一具没有腐烂的古尸。以古尸所处的埋葬地点来看,大概率也没有后人了,所以用起来也不必顾虑什么。 本来按照唐家的规矩,他们办事是不收钱的,主要也是因为唐家的家底儿厚。林元度还没出师的时候,生活费是唐禹定期给他。 但是出师之后,他也不好意思再找唐禹要生活费,他也跟唐家那边其他的师兄弟们简单地聊了聊,发现唐家一些接活儿的办事处其实也是收费的,只不过唐家不收这钱,这些钱都给其他的办事的人,或者用于办事处的开支。 唐家会定期查账,确保没有胡乱收费的情况,如果有结余的话,剩下的钱会用于修葺陵墓。 他也就跟唐禹商量了一声,唐禹对这事倒是没什么意见,林元度毕竟要养家糊口,想要自己赚钱也是对的,所以唐禹只是叮嘱了句正常收费,不准收高价也就没再多说其他的。 林元度的儿子林川五岁生日的前两天,工作室里来了个事主。 这事主家里所在的地方离金城其实有点远,他来的时候满脸焦急,说是已经找了好多人,都解决不了这个事,是打听了很多地方很多人,才打听到金城这边来,希望林元度无论如何都要帮帮他。 说着这话,事主几乎就要给林元度跪下了。 林元度见事主这么急,就让他坐下慢慢说。 事主坐下之后,缓了口气,才开口道,“其实要说是大事,也不能算是多大的事,就是这事挺渗人。我们村吧,靠着山,村里要是死了人,大部分都是埋在我们村的西山上。”他说着往门外看了看,微微压低了声音,“哎,现在不是推行火化么?但是这村里的人很多不愿意火化,村里也不像是城里看得严,人死了还是能想办法不火化直接埋了的。” “但就是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村里这死了、埋了的人,一到晚上就从坟里爬出来,各回各家。回家之后,不祸害人,也不祸害家禽牲畜,就是回家到这厨房里翻锅碗瓢盆找吃的。” “你看他们的动作行为,都跟活人一样,可是这死的有早的啊,身上的肉都烂了,白骨都露出来了,还回来找吃的,这边往嘴里倒吃的,那边都漏出来了,那也要吃。” “家里有剩饭剩菜的,他们就吃。没有剩饭剩菜,就是生菜生肉生大米也吃。真要是什么都没有,他就能在厨房翻一晚上,翻不到也不生气,反正等天快亮了的时候,就回坟里去了。” “一开始我们村里有几个死人回家的,都是刚死没多久的,家里人还在悲伤之中,看到亲人回来了,虽然有点害怕,可发现他们也不伤害人,就是找吃的,他们就觉得是不是这亲人也不想离开家,还想回家吃口饭。” “他们甚至还把饭菜准备好,每天晚上都眼巴巴地盼着亲人回来。但时间长了人开始腐烂了,那肯定就不行了。别说尸臭了,走一步掉一块皮肉的,身上全是蛆,死人回来一趟,家里锅碗瓢盆上全沾上蛆,地上也掉一路,这谁能受得了?” “再加上这回来的人越来越多,最开始只有刚死几天、一个月以内的人,结果后来死了一年多、两年多、甚至全身都是白骨的人都开始回来了,村里一到晚上这可热闹啊,有的家里人多的那种,天天晚上回来十几个人,这肯定就不对劲了。” “有的人就吓得晚上不敢回家了,有的人把家里大门死死地锁住,院墙加高。但这些尸体总能想办法回来,实在进不来,就站门外面捶门,叮叮咣咣的,谁也别想消停。” “就这事,我们村里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快被折磨疯了,也别说,还真有两个直接吓出精神病来了。我们真的是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人,村里大家一起凑钱,请了好几个大师,贴符纸,洒鸡血,洒草木灰,全村迁坟,开坛做法,我们真的什么都尝试过了,但那些尸体就还是每天都回来。” 林元度刚要说什么,事主就抬手制止他,自己直接道,“把尸体全都烧了对吧?我们真想过这事。”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想过,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偷偷土葬没有火化,所以有人故意吓唬我们。那会我们还没想过找大师,就想着硬刚下去。结果后来这事不对,我们确实想过把尸体全都烧了。” “虽然之前大家不想火化,但是现在为了活人着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可我们全村人,趁着大白天,一起上山挖坟烧尸体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坟都空了。那些尸体好像知道我们要把它们烧了一样,全都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我们就想着等它们晚上来了的时候烧,结果那天晚上就出了大事。有一家准备了汽油,先把汽油泼在了尸体上面,然后点火。” “一开始这尸体像是不受影响,该干什么干什么,进厨房翻吃的把他们家房子都给烧了。我们村里东西两院的房子离得近,大家也怕这火势太大,于是顾不上烧自己家的尸体,都赶紧跑过去救火。好不容易把这火救下来,天也快亮了,尸体都陆陆续续回去了。” “大家本来商量着,等晚上尸体快来的时候,想办法把它们拦在村外面,在村外面烧了。结果正商量着,就见这家五六岁的小孩子,拎着汽油桶,把汽油淋在自己身上,大家都没来得及阻止,那孩子就把自己给点了。” “孩子身上的火着起来,孩子爹妈撕心裂肺地哭喊,要不是刚好大伙儿都在给按住了,那爹妈肯定要冲上上,说不定一家都没了。孩子身上的火大家也没能救下来,而且那孩子也奇怪,火烧得那么大,那孩子像是一点都不知道疼,一直笑。开始的时候,笑得还挺正常的,像是孩子玩得开心的笑,可后来那笑声就明显不对了,笑得人瘆得慌。” “这孩子烧死了,孩子妈也受刺激痴痴傻傻的了,剩下的,就算那些尸体再回来,还有谁敢烧了?”事主叹了一口气,“我们是真的被逼的没办法了,已经求了太多人了,听说你们这专门解决这些事,就赶紧来了。” “大师,无论如何,你得帮帮我们全村啊,我们保证以后再有人去世肯定都送去火化,真的不偷偷土葬了,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按理说事主找上来,这事情听着跟尸体有关,林元度应该是答应下来的,但是想着儿子马上过生日,所以他还是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路程,估摸着来回一趟应该能赶在儿子生日之前回来,这才答应了下来。 第512章 林元度(8) 林元度跟白菀华交待了一声,前脚刚走大半天,唐禹就来了。唐禹之前是一直在外面办事,看着快到林川的生日了,想着来给小孙子过个生日,所以办完事就来了工作室。 听说林元度出去办事,他一开始也没在意,就随口问了问白菀华是怎么回事,听完之后,越琢磨越不对劲,于是问清了地址,就立刻跟了上去。 林元度跟着事主坐火车出发,下火车之后又坐汽车,下了汽车之后,也还没到地方。 事主本来说是在这附近找个旅馆先住一晚,等第二天早上再去村里。 林元度没同意,既然说这些尸体都是晚上出来,那他肯定要晚上看看这些尸体是什么情况。如果第二天去村里,他说不定就得等到晚上,那就要多耽搁一天。 他还盘算着,这个事赚点钱,正好回去给林川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遥控汽车当生日礼物呢。 事主心里可太清楚回到村里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了,虽然也避不过去,可晚回去一天就是一天,所以对于打车走这个事事主非常犹豫。 林元度看得出来,虽然已经没车了,继续走就得打车,但是明显事主倒不是怕出这打车钱,而是觉得能躲一晚就躲一晚。 他一边安抚事主,一边拦了辆出租车。 当时出租车这生意不太好干,因为会有抢钱劫车杀人的,出租车司机听说要去那么远的村里,估摸着怕出意外,还特意找了一个朋友过来跟着一起跑一趟。 林元度当然知道这种防人之心不可无,也就好在他自己有些本事在身上,在外面多注意些,机灵一点,问题倒是也不大。 事主应该是怕吓到出租车司机,所以到村口就让车停了下来,两个人一起下了车。 林元度还带了一个超级大的旅行箱,路上事主见这箱子这么大,试图帮忙提过,结果提了一下才发现箱子很轻。之后林元度说自己能拿箱子,事主也就没再客气。 事主以为这箱子里装的应该是林元度要办事用的符纸一类的。 但其实这箱子里装的是林元度炼制的尸,因为他能控尸,所以事主提箱子的时候,才觉得这箱子特别轻。 这年头虽然火车还没有安检,什么东西都能带上车,但是他炼制的尸体还不是很完美,没有到跟普通人看起来完全一样的程度,万一被人发现了什么,或者吓到人就不好了。 一般情况下,林元度出来办事会评估一下事情的危险程度,没什么危险的,就不带自己炼制的尸了。 如果觉得可能有危险,就会问清楚地址,让事主先回去,后面他再带着尸过去,也不会惊到事主。 这一次听事主讲的时候,他大概就猜到这些尸估摸着是被什么控制了。 所以他盘算着还是带上自己炼制的尸比较稳妥,于是就把尸装在了行李箱里一起带上。 林元度下车之后都不用多问,这村子里浓郁的尸气都有点辣眼睛了。 他站在村口看了会,忍不住“啧”了一声。 事主赶紧开口问,“大师,你看……” “走吧,进去看看吧。”林元度一边走一边收尸气,尸气对他们这一脉来说是最重要的,平时弄点尸气都得跟尸体换,攒来攒去也没攒上多少,这一下收来的尸气可比他过去几年加起来收的尸气还多。 村里倒也没有像是事主说的多热闹,估计活人都躲起来了,灯也都没开着,但是仔细听,每家每户确实都有锅碗瓢盆被翻动的声音。 而且村子里这尸臭的味道,也是很呛鼻。 林元度跟着事主先去了事主家,他家没锁门,院门就开着。 事主一边带路,一边低声道,“本来我们都是锁门的,但是锁了门,这些尸体进不来,就撞门,力气大的有时候门都能撞坏。后来我们也就放弃了,干脆开着大门,所有门都开着,就让它们去厨房里闹腾算了。” 走到房门外面,林元度也没有急着进门,而是就站在门口往厨房看着。 他从小视力就好,别人黑暗里看东西费劲,但是他晚上看东西也清楚。本来还以为自己天赋异禀,拜了唐禹为师之后,才知道这算是“气”的一种,他的体质本身确实也是适合学这个。 估摸着这也是唐禹能收下他的原因,不然要是体质不合适,收进门也学不会,那还是浪费时间。 事主站在旁边,低声问了句,“要开灯么?”说完又补充,“开不开灯的,对它们影响不大,它们好像也感觉不到开灯。” “不用。”林元度看着厨房里翻着锅碗瓢盆的三四个尸体,它们在不大的厨房里走来走去,好像互相之间还能感受到对方,倒是也不会互相撞到。 “我们现在厨房里基本不放吃的了。”事主又低声道,“它们也不像是人,吃饱了就走了,它们像是也不知道饱,有东西就一直吃一直吃,谁家能经得起这么祸害啊?” 说着话,房间里面也传来一个低低的女声询问,“孩儿他爹,是你回来了?” “是,是。”事主赶紧应了一声,“我带了大师回来,没事,你们不用出来。” 林元度看了会,收回目光,辨别了下方向,又往旁边看了看,“那边就是你说的西山?以前坟都在西山上?” 事主点点头,“是,就是那边,但是各家有各家的坟地,坟地也都不挨着,西山挺大的,有些坟地之间距离挺远的。后来有个大师过来,说西山的风水不好,让我们把坟都迁到南山上去了。”他说着抬手指了指,“现在都在那边的山上。” “那时候发生这个事情,大家都想着赶紧一起迁坟,把事情了结,所以就没有太分散,让那位大师给看了一整块风水宝地,就当是一个集体墓地一样,把所有的坟都迁到一起了。” 林元度点点头。 事主犹豫了下,“那是要去坟地看看么?是去原来的坟地还是去现在的坟地?现在就去?” “你回去歇着吧,我自己去就行了。”林元度开口道。 “自己?”事主有点诧异,“可是天这么黑,你自己去能行么?这山离着远看着不大,但进了山里不熟悉可容易迷路啊。我们这就在山脚下住,有时候有人上山采野菜还会迷路呢。要不这样,我去叫几个胆子大的壮小伙子,咱们一起去。” “不用,有人给我带路。”林元度说着挥了挥手。 厨房里翻东西的几具尸体一下子就停了手里的动作,随后转身往外面走。 事主眨巴着眼睛,呆愣地看着尸体们排成一队往外走,这段时间他们是真的找了不少人来处理这个事情,但是那些大师来了,要么就是白天去坟地转,要么就是听说之后教他们一些路子。 确实也有人晚上过来处理,可不管他们拿朱砂也好,符纸也好,桃木剑也好,反正对这些尸体来说,好像都没有任何影响。 这些尸体该干什么干什么,根本不会离开。 而这一次,林元度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这些尸体就乖乖的出去了,这么说,他们这一次是真的找对了人了! 等事主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元度已经跟着尸体走到院门外了,事主赶紧把自己家人叫出来,“这下咱们可有救了啊!这次终于碰上一个有本事的大师啊!” 林元度好人做到底,顺便把村子里其他家的尸体也一起叫上了,他则是跟在这群形状各异的尸体后面,慢慢地往前走。 尸体不翻东西了,有些人出来看热闹,听说终于来了个能解决这事的人,整个村子的人都不睡了,全都眼巴巴的等着林元度回来。 林元度发现这些尸确实是被人控的,但是控尸的手法跟唐家又不太一样。 他刚才到事主家,就控了一下那些尸,结果发现很轻易地就控制了,那就证明这些尸本来受控的程度就不高,他应该能处理这事。 如果他那会没办法操控这些尸,那这事就得从长计议了。 不过这么多尸,他也不可能全都用自己的阳气来控,正好就用刚才收过来的尸气来控尸。 但既然是有人控尸,那就证明这里可能有别人在,所以他走在这些尸体的后面,警惕地观察周围。 而且一出了村子,他就立刻把自己的尸从箱子里放了出来。 他控着这些尸回该回的地方,如果问题出在一开始的西山,那这些尸应该先回西山。不过这些尸的目的地明显是南山,就证明问题不在西山上,甚至也不在任何的山上,而是不管这些尸在哪,对方都能控制它们。 林元度跟着这些尸到了墓地,这些尸顺着出来的洞全都爬回了自己的坟里,好在这些坟现在都集中在一起,也方便他查看。 他在各个坟头之间仔细地查看,还真让他发现了异常。 每个坟西北角的位置上,都有一截小木枝插在那里,小木枝也就五六厘米那么长,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而且上面有一股奇异的味道。 既然每一个坟都有,那就明显是人为了。他仔细地观察了下周围,也没在周围感受到什么生人的气息,估摸着放小木枝的这个人,放下小木枝之后,也不会一直在这看着。 如果小木枝消失,明天晚上尸体没有出来,这人估计就要来查看了,到时候自然就能抓到他了。 林元度把所有的小木枝拔出来,放在旁边一把火烧了。 又观察了会,见这边没什么异常了,才转身离开。 只是他转身刚走了一步,就被人一掌打在后背上,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第513章 林元度(9) 唐禹到村里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他没能赶上林元度他们那趟火车,下一趟火车间隔的时间又有点长,所以下火车的时候,就已经隔了一段时间了。 他跟村里的人打听了一下,听说林元度半夜到了就把尸体都带回山上去了,但是一直到这会还没下山。 他到的时候,事主已经找了十来个人,说正琢磨着天亮了,还没见到那位大师回来,他们准备一起去坟地看看。 唐禹听着心里就暗道不好,估摸着是出什么事了,不然林元度不可能还没下山。 他问清楚了地址,让村民们不要上山,在村里等着就行,随后就急匆匆地往南山的墓地赶过去。 墓地算是好找,唐禹隔着老远,就看到有个老头在坟地旁边坐着,而林元度正躺在他前面,明显已经失去了知觉。 不过好在唐家人对尸体本就敏感,所以他不用走近也知道林元度现在没事。 这人对林元度下了手,却只是把他打晕,又没有带走,显然是在等人。 而且估算着时间,也是从昨晚等到现在,他就这么笃定,自己会来找林元度么? 唐禹微微放慢了脚步,仔细地打量着对方。 这个人他肯定从来都没有见过,不知道自己和对方有什么过节,一时更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找自己的麻烦。 鸠黎见到唐禹走过来,就站了起来,抬手随意地扫了扫自己裤子上沾的土。 离着还有一丈远的距离,唐禹就停下了脚步,他又看了一眼林元度,正要说什么,就见对方抬手起了术法。 这明显一句话都不说,就要直接动手了。 唐禹立刻抬手来挡。 鸠黎此行就是要唐禹的命,根本不废话,手上也不留情,动手就是杀招。 唐禹虽然有防备,但是也没想到对方一出手的这一招就这么厉害,堪堪化解,可也被击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一般情况下,两个人交手,除非能确保一招就能让对方毙命,要么就是完全了解对方的实力,所以不需要试探,才会直接上大招。 而且,再怎么样,在这大招之后,肯定也都还会有底牌。 唐禹站稳之后拧了下眉,这毕竟是在坟地之中,尸体众多,对他来说,本来是有利的。但是他试了一下,发现这些尸体根本控不了,那也就是说,对方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做了手脚了。 按照村里人的说法,昨天晚上林元度能控这些尸,证明对方根本就没有把林元度放在眼里,所以才让他控了。 尸体的事情,是为了把他们引过来。 或者说,对方根本不是要引林元度过来,而是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 只不过碰巧林元度来了。 对方留下林元度,也是因为用林元度来引他明显更容易一些。 那么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并且把他们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了。 鸠黎对唐禹能化解掉他的第一招也不诧异,身形一晃,就朝唐禹再次动了手。 这一次他的速度极快,身边出了残影,甚至于这些残影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一起扑向唐禹,让人根本分辨不出来他本人到底在哪。 眼见着所有的残影都已经接近唐禹,这些残影有的举掌,有的握拳,一起朝唐禹打过去。 唐禹微微眯了眯眼,迅速的伸手,从众多的残影之中一把抓住鸠黎的手腕,随后一掌打到他的肋下。 所有的残影瞬间消失,鸠黎脸色一白,人也跟着被打退了一步。 终于有了个气口,唐禹立刻开口问,“你是什么人?你想要干什么?你跟我唐家有什么恩怨?” 鸠黎盯着唐禹,半个字没说,稳住这口气息之后,立刻再次上前。 第一下交手在唐禹的意料之外,他略微吃了点亏,第二次他迅速的反应过来,鸠黎就没办法再伤到他。 所以鸠黎也知道,如果跟唐禹缠斗下去,他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那也就只能速战速决。 他这边往唐禹的身上攻击,那边也召了一个傀出来直奔林元度。 唐禹拧起眉,招架着攻击的同时,迅速的从草丛里控了一具尸出来去挡住那傀。 这尸不是这坟地里的尸,而是林元度自己带过来的那具尸。 眼见着傀被拦住,鸠黎立刻又召了几个傀过来。 只有林元度那一具尸,自然挡不住这么多傀,而且林元度的尸也没练到家,很难应对这些傀,很快就被破了防御,胳膊腿都被傀拽得残缺了。 唐禹这边被鸠黎拦住,没办法顾得上林元度,只能硬生生的从坟里控了几具尸出来去保护他。 鸠黎眯了下眼,唐禹既然追了过来,肯定是知道这事不对,按理说他是会带自己的尸的。唐禹的尸肯定不像林元度的尸那么好处理,显然是个极大的威胁,当然那也算是唐禹的底牌,所以他不会轻易用出来。 他控着傀去攻击林元度,本来就是想要让唐禹控自己的尸去解围,可没想到唐禹先是用了林元度的尸,随后可以说是呼吸间就硬生生地破开了这里镇着这些尸的阵法,把坟里的尸都给弄出来了。 这镇尸的阵法他猜到唐禹能破,但是没想到唐禹破得这么容易! 隋公弼说得果然没错,唐禹果然就是他们现在最大的阻碍。 “你是神仙会的人!”唐禹死死地拧起眉,这些年,神仙会跟玄门各脉也不往来,早些年听说他们跟隋家那一支有些仇怨,私下里两脉一直斗来斗去。 这事很早之前唐家也去说和过,其他各脉也都出过面,但是神仙会谁家的面子也不给,最后干脆跟玄门各脉都断了来往。 这些年,其实各脉之间的联系也不多,他们也更不清楚神仙会如今的状况。 他们怎么突然就对唐家的人动手了? 唐禹的心微微一沉,他和林元度在金城,他最近一次跟唐家那边联系,还是上个月,莫不是唐家出了什么事? 鸠黎也一样面沉如水。 如果没用傀,他今天还有退路。 但是他现在用了傀,就没想隐瞒身份,而且这也意味着,今天必须要把唐禹解决掉,不然今天的消息一旦漏出去,唐家必然要找神仙会算账。有备而来的唐禹带着唐家找上神仙会,那恐怕就要坏了神仙会的大事。 所以今天无论是唐禹还是林元度,谁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鸠黎发了狠,攻击的速度也就更快。 唐禹眯了眯眼,也不恋战,打算赶紧解决掉鸠黎,带上林元度,赶紧回唐家去看看。 几个呼吸之间,唐禹就已经一把扣住了鸠黎的喉咙,手指用力甚至已经隐约听到喉骨被捏碎的声音的时候,他胸口却蓦地一疼。 他明明已经用术法控住了鸠黎的身体,鸠黎根本不可能再反抗了。 他低下头,才看见鸠黎的身体里伸出了另外一只手,那只手上,显然带着傀的气息。 随后傀从鸠黎的身体里分离出来,也从他的胸口抽出了手。 唐禹喉咙一阵腥甜,胸口传来的疼痛让他几欲昏厥,他的衣服也迅速的被血染红。 他咬了咬牙,强行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原来这就是对方的后手,神仙会的人竟然已经能将炼制的傀收进自己的身体里,用自己的气息包裹住傀的气息,傀的气息不会露出来,别人自然就很难防备。 鸠黎知道,这伤已经致命了,就算他不再动手,唐禹也活不过一刻钟。不过他也不打算等着唐禹慢慢死去,正准备上前直接了结唐禹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体蓦地一僵,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气息被什么给锁定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从天而降的一掌就直接拍在他天灵盖上。 鸠黎没能再朝唐禹走一步,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唐禹控了尸扶住自己和林元度,迅速的往山下走。 只是他们刚走出去百十来米,鸠黎就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唐禹转头看了一眼,虽然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也总不能坐以待毙,他控着自己的尸回身迎上去,给自己和林元度争取时间。 但没有他在旁边时刻盯着战局指挥,他的尸不可能是鸠黎加上从他身体里出来的那个傀的对手。 他转头看了看还在昏迷的林元度,咬了咬牙,只能控制自己的尸自爆。 本来他知道自己挺不住了,是想把自己的尸给林元度留下的。有尸保护林元度,带着林元度逃,说不定林元度这条命还能保住。 可他实在没想到鸠黎还能死而复生,而且复生的速度这么快,根本没给他们留下太多逃离的时间,所以他也没别的选择了。 那尸自爆的时候,还带出了大量的尸气。 这些年,谁也没见过唐禹的尸,鸠黎来之前,也仔细的调查过,可也没找到唐禹的尸。虽然交手的时候他很谨慎,也有防备,但他也没想过唐禹的尸是飞天尸,就像唐禹没有想到他的傀在他的身体里一样。 所以这其实也是唐禹留的后手。 鸠黎本来也不算太怕唐禹的这个后手,反正他身上有长生蜮,死了也还能复活。 可他第二个没想到的是,唐禹的尸自爆的时候,带出来这么多尸气,而长生蜮最怕的就是尸气。 这尸自爆,鸠黎的傀直接被炸碎,鸠黎也受了重伤,随后一口尸气入体,他当场就失去了意识。 唐禹略微松了一口气,自己也扛不住了,想起自己上山的时候,在山边上见到过一个废弃的茅草屋,便赶紧控着尸把自己和林元度送到那个茅草屋。 第514章 林元度(10) 林元度醒来的时候,入眼就是塌了一半的茅草屋顶。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脑袋里大片的空白。 他最后就只记得自己转身离开,但是后背被人打了一下。 还没等他再想明白什么,就听到身边微弱的呼吸声,他赶紧转头去看,便见到唐禹浑身是血的躺在那,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白纸。 林元度感觉自己又像是被人一记闷拳打在脑袋上,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赶紧扑过去,“师父!” 唐禹已经奄奄一息,听到林元度喊他,知道林元度醒了过来,想要应一声,可最终也只是嘴唇微微动了动,喉咙里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林元度这下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被人打晕,可是却完全没有受伤。因为是唐禹及时赶过来,把他给救了出来。 他赶紧检查了下唐禹的伤势,他只有胸口一处伤,这伤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入,但是又不像是刀一类的利器,那种利器不会留下这么大的伤口。所以就算只有这一处伤,可伤得口太大,就导致伤势太重。 他们这一脉是有一些治伤的法子,但是前提是伤不算是太严重,眼前唐禹的伤明显已经在他们能处理的范围之外了。 别说是他,就是唐禹自己恐怕都没办法处理,不然他也不会躺在这,任由这伤口流血了。 林元度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伤口,但是他想起码要先止血,可是这么大的伤口,就算是按压止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上手按压。 这废弃的茅草屋的门早就坏了,他从门往外看出来,见到外面就是山,估摸这地方离昨晚他去的那个墓地不远。那也就是说,这地方不可能有什么能治疗唐禹这个伤的大医院。 而且即便他现在带唐禹出去找医院,恐怕也来不及了。 林元度从来都没有这么慌过,就算他爸妈出事的那会,他也没有这样慌。毕竟那时候还有他爷爷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他爸妈的朋友、左右邻居来安慰他们。 后来他爸妈被冤枉,他和爷爷心里除了悲伤以外,更多的是气愤和委屈。 而且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事情其实已经成了定局,除了想办法帮他爸妈证明清白以外,他也做不了别的什么来挽回这件事了。 可现在,唐禹明明还有气息,他现在明明还活着,只要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明明是可以救唐禹的! “师父……”林元度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些年,他一开始跟着唐禹在外面办事,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唐禹都能应对都能处理,只要跟唐禹在一起,他心里就特别踏实。 后来就算他们分开各自办事,但是他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心里也都清楚,就算他处理不了,那还有唐禹给兜着,遇上什么想不明白的,他也都能向唐禹询问,唐禹永远都能给他最稳妥的方法和最好的答案。 但现在唐禹明明就在他旁边,可他全身都是无力感。 顿了顿,林元度猛地吸了一口气,“师父,你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来得及的,你坚持住!” 他说着就要把唐禹背起来。 唐禹意识都已经快消失了,但是这会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抓住林元度的胳膊,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元度,赶紧……回唐家!” “师父,我带你去医院,等你的伤好了,我们一起回唐家!”林元度开口道。 “来……不及了。”唐禹死死地拧着眉,像是有话要说,但最后就只剩下三个字,“要……小心。” 他说完这几个字之后,气息突然就急促起来。 林元度看到他身上的阳气即将散尽,知道确实是来不及带他去医院了,就赶紧问,“师父,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是谁对你下的手?” 唐禹张了张嘴,可是仅剩的意识告诉他,绝对不能把对方的信息说出来。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虽然对方明显是神仙会的人,可他如果把神仙会这三个字告诉林元度,那林元度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不说他,还有唐渊,还有唐家的其他人,怎么可能会就当做这事没发生过? 他们一定会找上神仙会的。 这些年不知道神仙会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就算是他都遭了毒手,那也就是说唐家的其他人完全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对手。 那个人能把傀收进自己的身体里,而且还能死而复生,这能力放眼整个玄门估摸着也很难找到对手。 这一会对方虽然没追上来,估计是被他的尸自爆伤到了。 但是他和林元度离开的时候,那个人的气息还在,证明他还没死。 他没死,而且神仙会里像他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唐家找上神仙会,就是自投死路。 如果神仙会是要针对唐家,那这会说不定已经安排人去唐家了,就算这会没去,后面也还是会去。 只要林元度把自己被人重伤死了的消息传回去,唐家自然会防范。 在唐家那一片的地界上,就算这些人能力高出一截,唐家也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如果神仙会针对的只是他一个人,只要他不说出来,神仙会承认了那就是彻底跟唐家为敌,他们要是不想针对整个唐家,那大概率也不会主动承认。 在唐禹仅剩的意识里,迅速的分析了一遍利弊,所以最后只是盯着林元度什么都没说。 “师父!”林元度见唐禹迟迟不说话有些急。 唐禹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瞳孔都已经开始涣散,“你和阿渊……照顾好……听你师叔……” 他最后的话,已经断断续续,有些字没能吐出来,甚至话也没能说完,气息就彻底地消失了。 “师父!”林元度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但是他很快就转头看向旁边。 唐禹不是正常死亡,他的阳气散尽之后,阴气和念力并不会散,还是会出现在这里,到时候他有些话还是可以问他,还是可以跟他说。 而且他还可以把唐禹的阴气和念力带回唐家,有些话就算唐禹不跟他说,也总会跟师叔他们说吧? 只是唐禹的阴气和念力刚刚离开他的身体出现在旁边,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林元度震惊地看着周围,难道伤害唐禹的人还没走?唐禹一死就把唐禹的阴气和念力给散了? 他迅速地跑出茅草屋,仔细地看着周围,但周围什么人都没有。 他想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他又想起来唐禹刚刚的话,说让他赶紧回唐家,还说要小心。 这地方出事,就是因为尸体出来捣乱。 那个事主说过,前面来的那么多处理这事的大师,虽然都没能处理得了,可也没说那些大师出事。事主距离金城那么远,辗转打听到他们,明显是有人告诉了事主,他们能处理尸体的事情。 但原则上,唐家处理尸体的名声可比金城玄家沟科普工作室处理尸体的名声要大得多。 他们没有打听到唐家,而是打听到了工作室,又说明是尸体的事,难道就是为了引他们来? 还是说,他们已经找过唐家了? 林元度心里也知道不好,不敢在这耽搁,赶紧背起唐禹就往外面走。 从这边往外面走,就要路过村子。 事主他们虽然听了唐禹的话,没有过来,但也都在村头等着。 见到林元度背了个人走过来,就赶紧上前,“大师……” “我问你,是谁告诉你,去金城找我的?你是从哪打听到我们的?”林元度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 “这……”事主瞥了一眼林元度背着的那个人,那人身上大片血迹,显然是已经不行了,这事又闹出了人命,他也不敢隐瞒,“就是出了事以后,我们到处打听,哪里有大师就去请。但是前面请的那些都弄不了这事。我是有一次在外面,正好在一个面馆吃面,就问面馆老板知不知道他们当地有没有这样的高人。” “面馆老板倒是不知道,不过有两个也在面馆吃面的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听了我的话来搭话,跟我提起你们的。” 林元度心里一沉,不是熟人告知,那这两个人很有可能是故意引导的,对方既然是有心,那大概率也不可能再找得到这两个人了,他拧了拧眉又问,“那他们跟你说过别人么?有没有跟你们提过姓唐的?” 事主眨巴了下眼睛,“姓唐的?对对,我想起来了,他们说的就是金城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有个姓唐的处理这事特别厉害。但是大师,我去你们那的时候,就你自己在,我以为你就是姓唐的,你……不姓唐么?” “别的呢?别的姓唐的呢?有没有说比如这边处理不了,再去别的地方找姓唐的?”林元度又急急地问。 事主茫然地摇了摇头,“没说别的了。” 林元度这下大概基本能确定,对方就是要找唐禹,暂时应该还没找上唐家那边,所以他得赶紧去唐家通知一声。 第515章 林元度(11) 林元度本来想问问村里有没有电话,但是犹豫了下,想着这村估摸着不安全,要是还有人过来,说不定就知道他在这里给唐家打电话了,还是先到镇上再说。 于是他也没再停留,背着唐禹就往前面走。 “大师,那钱怎么算啊?”事主赶紧追上问,不管事情有没有处理好,可对方来了一趟,甚至还搭上了个人,怎么也得给钱吧? “人都没了,还要什么钱?”林元度拧起眉,沉着声音回了句。 事主的声音哑在嘴里,脚步也顿了顿,半晌才又追上去,“这离镇上很远,我找个车送你们吧。” 林元度脚步顿了一下,这次没有拒绝。 事主把他们送到镇上,林元度离开的时候告诉他事情应该是处理完了,让他们放心,随后他给了事主一点钱,让事主去帮他和唐禹买套衣服。 去唐家总还要坐车,他俩的衣服都沾了血,在外面也不方便。 他换衣服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他藏在衣服口袋里的那截小树枝不见了。 他到墓地的时候,发现尸体复活回家吃东西应该跟插在地上的小树枝有关系,他不认识这树枝是什么,所以烧之前留下来了一根。他本想着是回去以后把这树枝给唐禹辨认下,看看是什么来历。 现在唐禹过来了,甚至和对方交手了,可关于对方的信息他一个字都没有留下来。 他还想着回了唐家,可以把树枝给师叔他们看。 不过既然对方一直在暗处观察,那肯定是看到他收起来一根树枝,估计是趁他昏迷的时候,把树枝又给拿走了。 只是这会也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他把自己和唐禹的衣服换完,就带着唐禹走了。 本来出于尊敬,他不该控唐禹的尸,可现在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这些了。 他先是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给唐家那边打了个电话,只是电话通了之后,有些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最后只能说他和唐禹被人算计了,现在情况不太好,让唐家其他的人也都小心,他们这就赶回唐家。 挂断电话之后,他又给白菀华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把工作室关了,马上带着林川回唐家。 打完电话,听到唐家那边没什么事,他一直吊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一点。 他带着唐禹回到唐家的时候,唐家其他的人因为接到消息,都已经等在唐家了。 他在电话里没有直说唐禹的事,可他们一进门,唐家所有的人就立刻明白了。 先是唐渊几步冲过来,抓着唐禹的肩膀晃了晃,即便明明知道他已经死了,可还是叫了几声“爸”。 唐禹自然不能回应他,唐渊眼眶都要瞪裂了,转头看向林元度,“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谁干的?谁干的!” 唐毅的脚步停在唐渊身后几步,脸上也是骇然。 虽然唐家这边的事情,大部分都已经交给他来处理,唐禹基本上是呆在金城那边,可是他心里清楚,唐禹的能力,放眼整个玄门,也没人能在他之上。 能伤得了唐禹甚至要他命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唐禹和唐毅的父亲有四个孩子两个徒弟,其中一个孩子因为身上的阴、阳、念的比例不对,不能学唐家的控尸之术,成年后家里给拿了些钱,就自己出去做生意了,这些年不参与唐家的事情,也很少回来。 有一个徒弟前两年得了一场急病,人就没了。 另外的一个徒弟还有他们的一个弟弟,早些年也是因为出去办事出了意外。 干这一行,本来就有危险,就连唐毅自己也有个女儿,前几年出去办事没能按时回来,等找到的时候人已经…… 但是,他们总觉得任何人都可能会出事,但唯独唐禹不该出事。 他悟性高,从小学东西就比任何人都快,而且还能自己研究出来很多他们父亲没有教他们的东西,还没到三十岁,能力就已经在他们父亲之上了。 有些时候,这些事情就是靠天赋,在天赋面前,时间和努力几乎毫无用处,他们其他人无论花费多少时间、无论多努力,甚至哪怕唐禹也不藏私,什么都细细的讲给他们,但是他们就是领会不了。 在唐家,大家无法超越唐禹,可只要唐禹在,他就像是唐家的定海神针。 唐禹没了,对唐家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唐毅转头看向林元度。 也没等他问什么,林元度双腿一弯就跪在了地上,“师叔,是我没用,我……” 唐毅直接打断他的话,“能对我大哥下死手的人,你能有什么用?别说你,我们都没用。不用说这个,说有用的。” 林元度点点头,把事情的始末全都说了一遍。 唐毅听完,脸色阴沉,他自然明白唐禹不说对他下手的人是谁的用意。 沉默了半晌,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说,“准备丧事吧。” 从停灵到下葬,林元度都感觉自己有点浑浑噩噩的,甚至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他觉得自己像是有点麻木,听着别人哭,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哪怕硬挤都挤不出来。 下葬之后,烧完头七,唐渊就叫上他一起去找了唐毅,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前两年,唐渊的母亲就因病去世,现在唐禹也不在了,唐渊说自己想出去走走,大概暂时不会再回唐家,也不会再办什么事了。 唐毅听完他的话,沉默了会,最后只是说,“也是好事,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多小心。” 唐禹只有唐渊这么一个孩子,唐毅自然希望唐渊过得安安稳稳的,别再出什么事,不然他也没脸面对唐禹。 这件事几句话就敲定了,唐毅和唐渊就一起看向林元度。 林元度有些茫然,他觉得自己的事情应该是早定下来的。如果唐禹没出事,他应该就是一直在金城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办事,等年纪合适又碰上有眼缘的人,收两三个徒弟,把唐禹教给他的本事,再教给自己的徒弟,然后把工作室再往下传。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唐毅,又看了看唐渊,最后低声道,“我想先给师父守陵,守到四十九天,然后……然后回金城吧。” 唐毅也就点了点头。 唐渊离开的那天,来唐禹夫妇的坟前祭拜了一次,又问了一次唐禹死前说过的话。最后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句让林元度多保重,就离开了。 林元度守坟的时候,白菀华就带着林川住在唐家,偶尔去给他送些吃的。 唐禹去世差不多一个月以后,唐家就接到了隋家求救的通知。 同是玄门的人,遇到这样的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唐毅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出了门。 白菀华也还问了句要不要跟林元度说一声。 唐毅阻止了她,说这事不用告诉他,就让他安心的守陵就行了。 这些天,其实唐毅看得出来,林元度心里的悲伤并没有抒发出来,他甚至更多的是自责和愧疚。唐禹的死一直压着他,这种情况下林元度也不适合出去办事。 于是白菀华除了偶尔给林元度送吃的,就是留在唐家照顾师婶、唐隐和林川。 等唐禹去世第四十九天的时候,按照习俗,本该大家一起来祭拜一下的,可却只有白菀华带着唐隐和林川来了。 林元度追问之下,这才得知唐毅他们出门的事。 他们出门已经半个月了,他就算这会去追肯定也来不及了,于是祭拜完,就跟着白菀华带着两个孩子先回了家。 当天晚上,唐毅就回来了。 可回来的,却只有失魂落魄的唐毅一个人。 这甚至都不用问什么,他们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师婶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晕过去,好不容易救醒,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一手抓着唐毅的手,一手抓着唐隐,躺在那默默地流泪,后半夜人就没了。 一个多月以前,还是热热闹闹的唐家,突然之间接连去世了四个人,唐毅一声不发,林元度只能打起精神,给师婶安葬,之后唐毅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除了吃喝拉撒,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元度和白菀华生怕他出事,再说唐隐也需要有人照顾,他们也不敢离开,只能一边盯着唐毅,一边照顾唐隐。 等一个月之后,唐毅才出了门,把事情大概跟林元度说了一遍。 “神仙会?他们疯了么?”林元度诧异,但又赶紧问,“那我师父会不会也是遭了神仙会的毒手?” 唐毅想了会,微微摇了摇头,“不是很确定,可能不是。神仙会这一次来,主要是人多,动手的人,能力应该都不足以伤到我大哥。而且,如果神仙会有那个级别的人,那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交手的时候他们也死了不少人。再加上,他们看样子是没打算留活口的,如果有人能力那么高,我就回不来了。” 顿了顿,唐毅又道,“行了,最近是多事之秋,你们两个带着小川暂时留在唐家,先不要回金城了。” 林元度和白菀华确实是听话地留了下来,但是三天没到,林元度人就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条,说自己出去办点事,不用担心。 第526章 林元度(12) 林元度这两天想了很多,他虽然是唐家的外姓弟子,但是互相之间早就把彼此都当成了亲人。如今唐家突然遭逢大难,唐渊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家里除了唐毅,就剩下他一个成年男子。 唐隐年纪还小,就算现在开始唐毅手把手的仔细教他,他能出师至少也得十几年之后。 那这十几年里,唐家能顶事的,也就是唐毅和他了。 可他自从唐禹去世之后就迷茫了,在他心里,唐禹就像是天一样,没有人会比唐禹更厉害。 现在不仅知道有一个比唐禹还厉害的人在暗处虎视眈眈,而且神仙会那边也盯上了玄门各家,他们能围攻隋家,并且屠杀援手,那以后就也有可能对上其他各家。 那么他必须要让自己有一张足够厉害的底牌。 他出师之后,就开始炼制的尸体,这么多年,也没炼制得太好。 因为那就是一具普通的尸体,任何一点的进步都是要靠他亲手炼制出来。如果他足够厉害,又有足够长的时间,也许也能将一具普通的尸体炼到巅峰。 可他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他需要从现在开始,随时都做好应对强敌的准备。 那也就只能去收“三避”里的尸。 唐禹的飞天尸就是“三避”里排第二的,可那天出事之后,飞天尸的气息也没有了,林元度知道,飞天尸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思来想去,能想到的也就是去收夜叉尸了。 而唐家就在黄河边上,他去找夜叉尸也是最方便的。 他买了不少装备,在黄河里摸索了半个多月,才终于找到中下游那转弯处水里的洞。 这里水下的能见度几乎是没有,他从外面顺了绳子,摸索着把绳子一点一点的固定在洞壁上,用绳子给自己标记路线。然后分了几次下去,慢慢地的往前摸索,每隔二十米就放一个氧气瓶备用。 按照唐家的书上的记载,当年唐家的那个前辈下来探洞的时候,肯定还没有这么多装备,所以要在这么浑浊的水里,摸索着游百十来米,那可真是需要极高的术法。 而现在要是没有这些装备,他肯定是下不来的。 林元度一共在路上存放了六个氧气瓶,就怕这中间出什么差错,没有氧气瓶他可就没命了。 第六个氧气瓶存完,他继续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往前沿着洞壁固定绳子,又固定了十几米之后,脚突然碰到软软的淤泥。 这些淤泥应该是冲刷进来的,不知道在这里淤积了多久,更不知道有多深,林元度不敢让自己陷在淤泥里,但这里应该也就是记载的,地势变高,水快要消失,也是夜叉尸聚集的地方了。 林元度往上浮了浮,把绳子也往上固定,也就又过了一两米,他就从水里露了头。但是为了等下方便出去,他还是继续慢慢地把绳子一直固定到岸上,这才上了岸。 之前在水里,反正没什么能见度,林元度干脆就没开头上的探照灯。 这会开了灯,他顺着探照灯的灯光往前看去,这洞到这里,空间开始变大,这里就像是一个蝙蝠洞一样,洞顶、洞壁上、地上到处都是尸体。 这些尸体显然就是夜叉尸了。 堆积着躺在地上的夜叉尸林元度还能理解,但是那些挂在洞壁上,还有倒吊在洞顶的夜叉尸,又是怎么上去的? 林元度小心翼翼地观察了许久,发现这些夜叉尸全都一动不动,看样子它们对探照灯的光是没有反应的。 那也就是说,确实是像书上说的那样,只有遇到阳气,它们才会醒过来。 林元度此行的目的,只是收一个夜叉尸,所以他必须要小心翼翼地弄醒一个夜叉尸,在不惊动其他夜叉尸的前提下,把这个夜叉尸收服,他才能带着这个夜叉尸离开。 不然但凡多醒过来几个夜叉尸,他恐怕就应对不了了。 林元度收住阳气,微微走近了一些。 这些夜叉尸看着都一个模样,也不知道这些夜叉尸有没有能力高低的,早一点形成的夜叉尸跟晚一点形成的夜叉尸有没有区别。 那应该是越往里面的夜叉尸形成的越早吧? 林元度小心翼翼地找着空隙,在这一堆夜叉尸里慢慢地往前挪,准备一边挪一边找一个合眼缘的。 他仔细地看着脚下,等一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有一具倒吊着的夜叉尸跟自己脸对脸了。好在他抬头及时,他们两个之间还有几厘米的空隙,而且他本身挪的就比较慢,这要是一脚没收住,那脸就撞夜叉尸脸上了。 他赶紧守住这口气,屏住了气息。 不过他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刚才站在岸边往这边看的时候,洞顶其实挺高的,按理说不应该有夜叉尸吊得这么矮。 于是他抬头往上看去,才发现这夜叉尸的双脚已经离开了洞壁,悬在半空之中。 他一惊,收回目光,就见到夜叉尸也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林元度蓦地吸了一口气,准备后退。 这夜叉尸好像跟书上的记载不太一样,不是说只有沾了阳气它们才会醒过来么?可他自从进来开始,就控了自己的阳气,完全没有外泄,那这夜叉尸怎么醒过来的? 就在此时,夜叉尸也抬起手朝林元度抓过来。 反正这个夜叉尸已经醒了,那就是它了吧。 林元度一边躲夜叉尸的攻击,一边开始用控尸的法子控它。 但是不管是用阳气也好,用尸气也好,这夜叉尸好像都没什么反应。 特别是给了尸气以后,夜叉尸的动作好像更麻利了。 林元度知道今天这恐怕是收不了夜叉尸了,只能一边对战,一边往后退,想要先回去再说。反正他已经能摸过来了,这夜叉尸跟书上记得又不太一样,那他就多来几次,多摸索几次,找找规律,应该能找到收服夜叉尸的法子。 哪知道对打中,他一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夜叉尸,被他踩到的夜叉尸虽然没有阳气,但也醒了过来。 林元度没站稳,往旁边趔趄了一下,又连着碰到了几具夜叉尸,但凡被他碰过的夜叉尸,这一下全醒了过来。 林元度低骂了一声,见着已经醒过来这么多夜叉尸了,他也不在乎是不是还会碰到没醒的夜叉尸了,扭头就迅速的往外面跑。 眼见着都快跑到岸边了,一个夜叉尸突然从他头顶飞过来,直接落在了他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而后面被他碰过的夜叉尸也追了上来。 他转头看了看,又看向前面的这个夜叉尸,危难关头急中生智,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夜叉尸和其他的夜叉尸好像不太一样。 关键时刻,林元度心念电转,他这会终于明白为什么夜叉尸会聚集在这里了。 之前他们都觉得夜叉尸的前身就是一条鱼,吃了完整的人,死了才变成尸体的样子,觉得这只是一种尸体现象。一条鱼而已,不会有太高的智商。 它们在没碰到阳气、没醒过来之前,只是随波逐流被河水冲到了这里而已。 但事实上,夜叉尸们应该是主动聚集在这里,甚至于它们有成熟的心智,并且有首领。 而眼前的这个,明显就是这群夜叉尸的头儿。 “等一下。”林元度高喊一声,“我来找你们是有事情请你们帮忙,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我们可以谈谈,我们可以交换。” 他说其他的话,这些夜叉尸也没有反应,但是说到“交换”两个字的时候,站在他前面的夜叉尸像是微微动了一下,他身后的那些夜叉尸就全停了下来。 林元度见有门儿,就赶紧继续道,“请你们办事,要用阳寿交换是么?规矩我懂一些,但不是全懂。不过你们想要什么,你们可以说。” 站在他前面的夜叉尸停了一会,才慢慢地朝他走过来。 林元度紧张地盯着它,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一动不敢动。 夜叉尸走到他面前,就停了下来,它抬起手,手搭在了林元度的肩膀上。 还没等林元度反应过来什么,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随后面前的夜叉尸就不见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又下意识地朝身后的夜叉尸们看过去,便见那些夜叉尸又各自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倒了下去。 随后他整个人就被大力的拉扯着,一下子坠入了水里,他在水里手忙脚乱地找自己的氧气罩,哪知道氧气罩还没找到,人一晃就已经出现在外面他的船边上了。 林元度这会脑袋里还有点空白,不过他抓到船上的缰绳那一刻,他知道这事成了。 收了夜叉尸之后,林元度就先去了唐禹的坟前,“师父,你可能想不到,我收了夜叉尸。” “我和夜叉尸达成了约定,若有生之年能遇到那个害死你的人,那就以我余生所有的寿命换夜叉尸为你报仇。” “师父,你知道么?咱们家的书上写,夜叉尸出手一次,要用十年的阳寿来换。但我找到夜叉尸之后才知道,那只是最基础的。而我和夜叉尸的这个约定一旦达成,并且只要我能找到那个人,夜叉尸就会锁定对方的气息和对方不死不休。一个夜叉尸做不到,所有的夜叉尸永生永世都会追着那个人,直到他彻底死亡为止。” “师父,大概凭我的能力,这辈子都没办法超越你,没办法给你报仇,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了。师父,我会听师叔的话,能守好唐家的时候,我会守好唐家,但是……我也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林元度的情绪这一次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憋了这么久的眼泪第一次流了出来,他跪在唐禹的坟前嚎啕大哭。 * 按照唐毅的意思,就让林元度不要再管金城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了,留在唐家这边,离得近,互相也有个照应。 但是思索再三,林元度还是决定带着白菀华回金城。 金城的玄家沟科普工作室是他师父这些年用心经营出来的,这块招牌他得传下去。 唐毅听他这么说,除了让他小心,也就没多说什么。 但是林元度离开之前,唐毅还是交代了一声,这夜叉尸能不用就不用,毕竟他有老婆有孩子有家要照顾,好好活着,别拿自己的命往上拼。 工作室关了这么久,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来找,见到没人以为停业了,所以林元度刚回金城的前几天也没什么事主找上门。 差不多将近十天之后,才来了一个五六十岁的事主。 他进了门,张望了一下,看到柜台后的林元度,又退了出去,重新看了眼招牌才再次进了门,“请问,唐大师在么?我十几年前找他解决过点麻烦,现在又得麻烦他了。” 林元度轻轻皱了下眉,开口道,“我师父过世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事主的神情微微恍惚了下,“啊!唐大师已经不在了么?真是没想到……”他说着搓了搓手,“节哀啊。”顿了顿他才又问,“那您怎么称呼?” 林元度看着他沉默了下,随后才慢慢地回道,“你叫我叉叔就行。” 第517章 神仙会(1) 鸠黎从昏睡中醒过来,慢慢地睁开眼。 可以往那种换胎之后醒过来的全身精力充沛的感觉却并没有出现,相反,他像是比以往更加虚弱。 他已经经历过多次换胎,这种事情在他们族人内也经常操作,是绝对不可能出任何纰漏的啊! 他想要坐起来,但是这个动作对现在的他来说,甚至都异常吃力。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摸到的却并不是光滑细嫩的年轻人的脸,而是带着一些褶皱的苍老的脸,鸠黎瞬间明白过来,那养胎的肉釜绝对不是他之前为自己挑选的那个肉釜! 正在他诧异的时候,门忽然被人打开,尤龙从外面走了进来。 “醒了。”尤龙站在门口,目光在鸠黎的脸上打量,“怎么样?我给你选的肉釜,还不错吧?” 鸠黎眯眼看着尤龙,瞬间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许多年前,他们的族长在外面游历,得到了一种秘法,可以使人长生。 刚得到这种秘法的时候,全族人都陷入狂喜之中,只是后来他们才发现,这种秘法一个人一生只能用一次,也就是说,就相当于把人的寿命延长一倍,但却没办法再延长了。 可人都是贪婪的,只要得到过一些,就想得到更多。 他们便认为可能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按理说,既然能让人延长一次寿命,那一定就能延长第二次,只要他们找到方法,就一定可以实现无限的长生。 可惜他们族长也没办法再找到当初得到秘法之处,所以他们只能自己尝试。 这种尝试持续了很多年,一直到鸠黎成为族长之后,才终于找到解决之法。 不过按照他这个不断用别人来养胎的法子,他们当年的那个族长带回来的草药根本不够用。 好在那个时候全族人都有一个共同目的,那就是要长生不老,所以大家都格外的齐心协力。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终于在一处大墓里找到了那种草药。 本来如果只是长生,那他们小心一些,每隔一些年就换一个地方生活,其实倒也没有什么。 可是按照鸠黎研究出来的这个法子,他们换胎之后,模样就会变得跟肉釜一样,那么必然会被人发现异常。 鸠黎再三思索,最后决定带着全族人在这处大墓的附近隐居,至于肉釜的选择也要再三斟酌,尽量不能让人发现这些人的失踪,不要让人追查到他们这里,给他们带来麻烦。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听从他的决定,他们也在这里相安无事的生活了几百年。 他们也偶尔会出去转一转,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解外面的情况,只不过出去之后,也要极其小心。 但就是因为他们这些年活得太谨慎太小心,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所以这些族人就开始放松警惕,觉得他定下的条条框框都太苛刻。 他们长生,就是要享受人世间的乐趣,就是要活得尽兴,这样的长生才有意义。 而像现在这样,龟缩在一个山沟沟里面,不管做什么都要万分小心,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这样的长生又有什么意义? 一旦有人有了这样的想法,慢慢的,这些念头就会在所有人的心里滋生、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鸠黎身为族长,一开始每一次都耐心地安抚他们,后来安抚已经失去了作用,对于那些擅自离开出去寻欢作乐的人,他只能惩罚。 毕竟长生这个秘密,一旦泄露出去,那会有多少人眼红?他们就再也没有安定的生活,甚至可能会给全族人带来灭顶之灾! 尤龙,这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最信任的兄弟,一直以来也都是站在他这一边,帮他去安抚族人,哪怕惩罚的时候,尤龙说怕族人对他有怨恨,所以会代他动手。 这么多年,尤龙帮他分忧解难,从来没有过任何怨言,也一直支持他的所有决定。 尤龙是他如今在整个族里,最信任的人。 也因此,他每一次都可以放心的把自己换胎的事情交托给尤龙。 可原来,大概心里对他最不满的人,就是尤龙自己! 鸠黎轻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隔了许久才开口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你跟我说,炼制长生蜮的法子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是不对的。毕竟万一我出了什么意外,这世上再没人知道长生蜮的炼制方法,那所有的族人就都要跟着我一起死。” “你当时还说,我可以不把这个法子告诉任何人,但是可以写在一个地方或者做什么限制,只有我死了,别人才能看的那种,这样也不威胁到我的地位。” “那应该是快两百年前了吧?还是我太天真,竟然真的相信你一直以来,都是真心为我、为族人着想,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一直以来,长生蜮的炼制方法,都只有族长知道。以前的时候,知道长生蜮只能用一次,所以会提前选好下一任族长,把炼制方法传下去。” “可自我之后,长生蜮可以无限次使用,我也从来都没有再考虑选下一任族长,所以炼制方法一直就只有我自己知道,直到那一次,我才把方法告诉了你。” 这身体确实太虚弱,说了这些话,鸠黎就有些气喘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会,才又道,“那你又何必给我把胎移植进来,直接不给我换胎,我再也醒不过来,那不更省事么?” “那怎么能一样呢?”尤龙这才往前走了几步,“你对于全族人来说,都有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你,我们都活不到现在。我要是不给你换胎,和直接杀了你没什么区别,那其他人会怎么想?” “就算我有炼制长生蜮的法子,他们也会对我口服心不服,心里对我也会有怨气,将来说不定会对我做出什么事。”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我可以跟他们说,你这些年过累了这种生活,不想再当这个族长,也不想再活着了。你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体会一次生老病死,然后就彻底地离开这个世界。并且在你离开之前,已经把炼制长生蜮的法子和族长之位都给了我。” “这样,才叫名正言顺。” “你觉得我会配合你?”鸠黎眯了眯眼。 尤龙弯腰看着他,“你有选择么?” 鸠黎微微抬了一下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术法也全都用不出来了。 他们本来只是会炼制长生蜮,并不会什么术法。 可是活得时间久了,就有无数的时间来琢磨这些事情,慢慢地他们倒是会了一些简单的术法。 尤龙又笑了笑,“我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你以为我会等这么多年么?我应该在得知长生蜮的炼制方式之后,就彻底解决你。我不仅给你换了肉釜,还在这期间,彻底地废了你身上的术法,这样我才可以完全地控制你。” 他说着抬手拍了拍鸠黎的肩膀,“放心,咱们毕竟兄弟一场,我呢,会留着你这条命,让你苟延残喘过完剩下的日子。你不是一直不屑外面的生活么?那你就用这仅剩的日子,好好去体验一下外面的生活,说不定,到时候你会感激我的。” 鸠黎冷哼一声,还没再说话,声音就被尤龙封住,他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后面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 尤龙在族人面前演了一场大戏,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辜负鸠黎的期望,会好好照顾所有的族人。又表示了对鸠黎的不舍,让他去外面看看,如果后悔了就随时回来,他可以给他准备一个新的肉釜,也可以随时把族长之位还给鸠黎。 鸠黎看着他演戏,恶心得都快吐出来。 终于等尤龙演够了,才依依不舍的带着族人把鸠黎送到了村外。 鸠黎知道,自己除了离开,已经没了别的路可以走。 他撑着虚弱的身体,颤颤巍巍地往外面走。 尤龙还在他身后演戏,“鸠黎大哥,你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不给我们留下么?”等了一会,大概没等到他的回应,尤龙才对身边的人道,“哎,说不定是大家之前让鸠黎大哥太伤心了,毕竟他这么多年都一心一意为咱们着想。只能希望慢慢的,鸠黎大哥能理解大家、原谅大家,再回来找我们吧。” 他这声音也不低,鸠黎听得清清楚楚。 随后尤龙又高声对着他道,“鸠黎大哥,我们永远是一家人,我们等你回来啊。” 鸠黎只恨自己身体虚弱,走得不够快。 凭鸠黎自己的体力,根本不足以走出这山林,好在他碰到了一个上山打柴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以为他是个不会说话的老年人迷路了,好心地把他给背了出去。 他无处可去,就让那年轻人把他放在了路边。 他倒是有心死了一了百了,可又不甘心如此。 如果没有他,他那些族人早都是死人了,这些年他只是希望族人能安稳地生活,可却落得如此下场,该死的不该是他。 就算是他要死,那他也要把这些本该死了的人全都带着一起死! 只是就算有这种念头,鸠黎现在也是有心无力。 但不甘心死,他就得想办法活着。 他身体虚弱无法赚钱养活自己,身无分文,最后只能靠乞讨、捡一些杂物去当铺典当求生。 他因为被术法封着不能说话,又因为衣衫褴褛是个乞丐,就算捡到什么好东西送去典当,当铺也只给他很少的钱。有的时候碰上恶人,就污蔑是他偷来的,他要钱,就说要把他送官。明明是他捡到的东西,但是见了官,他一个哑巴又如何给自己辩驳?就只能默默的吃亏。 甚至有时候别人能当的东西,他进了门就会被当铺赶出来。 也经常会有顽皮的孩子、市井无赖欺负他,他都咬牙撑着,就希望有一天,能遇到什么奇迹,让他能够给自己出这口恶气。 尽管他一直都知道,这世上就算有奇迹,那也是极其渺茫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叫隋公弼的人。 第518章 神仙会(2) 一锭银子落进鸠黎乞讨的碗里,清脆的响声吓了鸠黎一跳。 他赶紧抬头去看,就见到自己的面前蹲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中年人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仔细打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鸠黎看着他的穿着,估摸着就是有钱的大户人家,说不定是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么落魄潦倒的人,所以对自己产生了好奇。 他收回目光,垂眼看着碗里的银锭。 “旁边有个酒楼,那里的桂花酿不错,老哥,我请你去喝一杯?”见鸠黎没什么反应,甚至都不急着拿碗里的钱,中年人便先开了口。 鸠黎没有动,自从被赶出村子之后,他就完全没有正常的吃过一顿饭。哪怕是哪天碰上大方的人,得了一些钱,酒楼和饭馆也不可能让一个乞丐进去吃饭。 见他依旧没反应,中年人左右看了看,才又道,“老哥,我看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你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一边说话,也一边仔细地观察着鸠黎的神色,随后才把话挑明,“你身上有蜮是吧?你身上这蜮有点意思。” 他说着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碗里,“老哥,你不愿意跟我去酒楼,那咱们就不去,就在这聊一会,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身上的这个蜮?” 鸠黎眉心微微皱了一下,把银锭从碗里拿出来,送回到中年人的面前,随后拿起自己的碗,拄着木棍,起身往旁边走。 中年人倒也不死心,就一直跟在鸠黎身后。 等周围的人少了,他才追了几步,继续道,“蜮是会害人的,按理说,我看到蜮,应该直接除掉的,可是我看这蜮在你身上,好像并没有害你,这倒是让我有点奇怪。但是蜮这种东西,宁杀错不放过,老哥你要是不说话,我只能把这蜮先除掉了。” 鸠黎的脚步这才顿了顿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想起什么,他抬手微微动了动,“老哥,你之前被术法封住了,现在可以说话了。” 鸠黎清了清嗓子,喉咙里终于发出了声音。 这人能看得出来他身上有蜮,那能破掉尤龙的术法自然也不足为奇,沉默了会,鸠黎才开口道,“并不是所有的蜮,都会害人。” 中年人看着鸠黎,倒是也没有反驳,隔了会又问,“老哥,你还想喝桂花酿么?” 鸠黎跟着中年人到了酒楼前,不出所料,小二立刻上来赶人,只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中年人的银锭堵住了嘴。 鸠黎已经很久没有安安稳稳地坐在桌边,吃着精致的小菜,喝上一口好酒。 甚至第一口酒入喉,明明是很柔的酒,还是把他呛的咳嗽了起来。 既然坐下了,中年人也就不再急着询问,而是等着鸠黎吃完喝完。 鸠黎放下筷子,又擦了擦嘴,才开口道,“我身上这蜮,叫长生蜮。” “长生?”中年人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我倒是知道十二长生,是用来表示命运的衰亡之势,这十二运就被称为十二长生,用来描述生老病死,起首的‘长生’就是代表着婴儿刚出世。不知道老哥说的长生蜮跟这十二长生里的长生是不是一个东西?” 鸠黎点点头,“没错。” “那你细说说。”中年人的兴趣明显是更大了。 鸠黎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道,“我知道一些蜮,是靠阴气、念力配以阵法形成的,但是长生蜮和它们不同,长生蜮里,还要固以阳气,所以长生蜮不会害人。” “它平时就是以沉睡的方式待在人的身体里,按照十二长生的十二种情况来划分人这一生,等人死后,进入墓、绝状态,长生蜮就会发挥功效,它会化胎,进入十二长生的最后两个阶段——胎、养,等胎养成了以后,人就会像是婴儿刚出世一样,进入长生阶段。” “那人就会死而复生,所以它就叫长生蜮。” 【小课堂:十二长(zhang,三声)生,所以是长(zhang,三声)生蜮。】 “哦。”中年人点点头,“有点意思,那要怎么把阳气固在长生蜮里呢?” 鸠黎垂下眼,“需要一种特殊的东西,这种东西,很稀少,但是要炼制长生蜮却不可缺少,叫长生草。” “可这长生草就算是稀少,你也还是找到了,那能说说这东西么?”中年人又问。 这一次鸠黎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中年人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倒是在记载上见过一种描述,说是有一种蜮,叫长生蜮,中蜮者可得长生。当然记载又不会说话,既然是可得长生,所以我一直以为是叫长生蜮,但其实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长生蜮是吧?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得了长生?那不知道你活了多大年纪了?” 鸠黎又摇了摇头。 中年人沉默了一会,拿起酒壶又给鸠黎倒了一杯酒才道,“老哥,恕我直言,如果你真得了长生,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活得潦倒,所以你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并且是你自己解决不了的难言之隐。” “退一万步说,这长生之法,本就让许多人趋之若鹜,你既然知道如何炼制,要真想借此发财,肯定不至于落得今天这田地……” “你别打长生草的主意。”鸠黎说着顿了顿,“这世上已经没有长生草了,我费尽千辛万苦,也只找到一处大墓里记载了长生草的出处。长生草长在一扇门后面,这就是唯一的线索,没有具体地址,没有其他的记载。况且长生蜮也不能真的使人长生,别痴心妄想了。” 他说完这句,起身就要离开。 中年人转头看着鸠黎的背影,“那我如果能找到长生草呢?我如果有取之不尽的长生草呢?” 鸠黎的身形顿住,转头诧异地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也站了起来,对着鸠黎抱了抱手,这才自我介绍道,“隋公弼。” 鸠黎最终还是跟着隋公弼去了隋家。 在隋公弼的书房里,他见到了一幅画,画上也是一扇开着的门,在门后面,是漫山遍野的草。 而这画上的情景,跟那个大墓里棺底刻画的情景是一模一样的。 本来鸠黎并不相信隋公弼说的他有取之不尽的长生草,可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他信了。 他激动得身体都开始有些颤抖。 他被从村子里赶出来,身体孱弱,要是能再换一次胎,他就可以换一个正常的肉釜,他就有机会回村子给自己报仇了。 只是他一直以来也都清楚,外面不可能再有长生草了,他翻了无数的记载,才找到那处大墓。所有他见过的记载里,都没有第二处有长生草的地方。 如果说还有那么一点点线索,那就是那处大墓棺底的石刻。 可是这世上的门千千万万,那门上一点标记都没有,他根本无处寻找那扇门,更别提门后的长生草了。 可没想到,老天终究还是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我本来也不知道原来这门后的草是叫长生草。”隋公弼看着激动的鸠黎慢慢地开口道,他甚至也不知道原来长生草是可以带回来的。 他从小就会开冥门,这是隋家一脉天生的本事。 他知道所有横死的人都会通过冥门去门那边的世界。 他一直都对门那边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很好奇,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打开了冥门。 他看到那边的世界,除了大片大片绿色的草以外,一片荒芜和死寂,什么气息都没有。 他趁着门开的时候,送了横死的人过去,只是那些阴气和念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之后,就迅速的消散,化为虚无。 他隐约地知道,那个世界并不是传说里描述里的样子,这世上没什么轮回转世,只是找一个地方让这个世界已经死去的人彻底消散。 那既然都是阴气和念力消散,他不明白,在这个世界里,也可以用一些术法把人的阴气和念力散去,可为什么要非要通过冥门去另外一个世界消散呢? 他想不明白这件事,在他所能查阅到的所有的记载里,关于门后的世界完全没有描述,甚至都没有记载这个门是可以打开的。 他每天晚上都隔着冥门,看着那边的世界,他也冒出过去看看的念头,但是他不敢。 他不知道自己如果进了冥门,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是能够幸存,还是说,就会像其他人一样,彻底灰飞烟灭。 但是鸠黎的话让他知道,既然有人能把长生草带出来,就证明有人能够活着走进冥门,再活着走出来。 可是冥门只是存在于他的梦里,就算他在梦里能自由出入冥门,他也不可能把东西从梦里带出来。 除非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冥门除了可以在他的梦里出现,也能在现实中出现! 隋公弼表面看着平静,但是在鸠黎说出长生草长在一扇门后面的时候,他内心里早就翻起惊天巨浪,他的激动程度可不比现在的鸠黎低。 隋家这个天生的能力,一定还有他没发现的用处。 就像是带长生草出来这件事,他百分之百是隋家的祖先做的,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能力失传了,甚至所有的书上都没有任何记载。 是真的没办法传下来还是……太过逆天,不能传下来,所以才没有传下来? 第519章 神仙会(3) 在认识鸠黎之前,隋公弼也是按部就班的活着。 他在梦里打开冥门之后,也委婉地跟隋家其他的人聊过,无论是高龄的长辈,还是一些天资聪慧的小辈,他们都做不到这一点,也不相信有人能做到。 他甚至想过,是不是自己太天才了,发现了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过的事情。 但鸠黎的出现,让他知道了隋家这一脉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没有传承下来了。 他开始更仔细的查阅隋家藏书阁里的每一本书,甚至背着族中的长老,去挖了隋家的祖坟,去在陪葬品中寻找答案。 在他日以继夜的苦练下,他终于让冥门能够在现世中出现。 恰好鸠黎知道关于如何养殖和采摘长生草,他就从这里面找到了能够把长生草带来的办法。 只不过门那边的世界,并不像是他从这边看过去那么稳定。 隔着门去看,那边除了长生草什么都没有,不管他看多久,都看不到有任何的变化。 只是等他进去了才发现,那个世界处处充满危险,他第一次进去只走了两步,人就差点被一阵的罡风直接切成两半。 他一点点的摸索,一点点的探究。 鸠黎也是命大,虽然身体孱弱,可人只要有希望,就有活着的奔头,再加上他又私下找了秦家给鸠黎拿了药,所以鸠黎才能幸运地等到他把长生草拿出来。 他觉得鸠黎身上中的这个长生蜮是有缺陷的,如果长生蜮真的是按照十二长生的规则来循环,那就应该每一次都能自己完成循环,根本不需要外力的帮忙,更不需要做什么在肉釜里养胎、换胎的事。 他自己找不到解决方法,除了翻阅古籍之外,也会去各家跟各家的长辈们聊天,旁敲侧击地得到一些思路,回来自己尝试。 这终于让他找到鸠黎身上长生蜮的缺陷,并且成功的修复了这个缺陷,让鸠黎不再需要换胎,甚至让他能够真正的永远长生—— 只要身体不是破损的无法复原,基本上死后都能重生。 重生的速度,就跟受伤的轻重相关。 他们在尝试的时候发现,除了断肢没办法再生这一类的情况以外,这个新的长生蜮已经能修复身体上的任何伤口。 他本来是想要趁这个机会,先用鸠黎他们原来的法子,给鸠黎换个胎,让他起码看起来是个年轻人,然后再把新的长生蜮给鸠黎种下。 但在这件事上,鸠黎拒绝了。 “这么多年,每一次换胎的时候,我其实都会精心挑选。虽然哪一张脸都不可能一直跟着我,但毕竟也至少要用上大几十年,总得看着顺心顺眼。”鸠黎看着远处低声道,“我们族人这些年藏得足够深,从来没被人发现过踪迹,再加上如果碰上个兵荒马乱的,其实找个肉釜也不是件难事。” “如果换做以前,我是绝对不可能给自己换上这样一张脸的,即便是从换胎的那一天开始,我们为了永生,就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皮囊,就已经不在乎皮囊了。” “但是这一次,就留着吧。” 这是鸠黎自己的选择,隋公弼不会勉强,他也知道,鸠黎想要用这张脸永远地提醒自己,让自己不要忘记曾经被背叛的事情。 新的长生蜮换到了鸠黎身上之后,对他的身体还有了一定的修复能力,让他的身体不再虚弱。 隋公弼带着他学习了不少的术法,也知道他心上一直压着一些事情,所以鸠黎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拦。 鸠黎离开之后,隋公弼就把长生蜮也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虽然相当于是得了永生,但是他心里却没有太大的喜悦。 这段时间,为了修复长生蜮,他不断地去拜访各家各脉,大家表面上看起来都很欢迎,但是实际交流术法的时候,却都有各自的托辞。 他对这件事,倒是能够理解。 据说多年之前,各家各脉之间的关系都还比较紧密,互相之间也没有那么防备,互相指点,互相帮忙。 哪知道神术公商家出了一个奇才,他研究出了用术法来复刻各家天生的能力的法门。 各家天生的能力本就是以阴、阳、念不同的比例为基础的,就算商家能用术法复刻,也不可能完全还原。因为哪怕只能还原十分之一,那种能力的力道加在商家人的身上,因为阴、阳、念比例不同,商家人自己也根本承受不住。 所以他又研制出了天傀法,这个天傀法换句话来说,也是复刻了神傀公一脉的炼制傀的法门,只不过在天傀法用出来的时候,一是让人的身体进入傀的状态,相当于提升了防御,可以抵住术法的力道。 另外这个天傀法在人的身体进入傀的状态后,就能短暂地改变人身上阴、阳、念的比例,想用哪一脉的术法,就改成哪一脉的比例,等用完了之后,解除天傀法,阴、阳、念的比例自然就恢复了。 这一系列的术法出来之后,其余几脉被震惊,在各家的抵制之下,商家把这些术法列为禁术,任何人不得修炼。 但是这只是明面上的事情,商家人私下有没有再修炼,又有谁能保证? 从那以后,各脉开始藏私,在术法上的交流也开始支支吾吾,谁也不愿意自己这一脉的传承被人复刻。 能够被人复刻,就证明能被别人找到弱点,那对自己来说,就是极大的威胁。 不过据隋公弼所知,有两脉的术法是没有被复刻的。 一脉就是他们隋家自己这一脉,估摸着商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得开冥门。 另外一脉,就是李家那脉。 至少大家都还知道,隋家这一脉天生的能力就是打开冥门,把横死的人的阴气和念力送到下一个世界去。 但对于李家,别说是复刻他们的术法,甚至于他们家天生的能力到底是什么,都没人知道。 这些也不是没人问过,可哪怕是以前,李家也没有说过。 大家就只是知道李家人的阳气很足,他们家平时用出来的术法,也都是以阳气为基础的。 但也就是仅此而已。 所以之前隋公弼即便知道大家不会据实以告,但是也还是会去找各家聊,哪怕只得知一星半点,对他来说,也是很大的帮助。 并且,为了不让别人怀疑,他也会去李家。 只不过他偶尔去李家拜访,都是给别人看的。 他更多的,其实都是睡着之后,在梦里去李家。 一来二去,他也真的在李家那边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十一公虽然同是九天玄女血脉,可是从“神玄公”这一脉的称呼上,就可以得知,神玄公从九天玄女那里继承来的东西,必然比其他十脉的要多。 而且他也算是运气好,那段时间,李家当时的家主刚好病重,是交代后事的时候,那位李家家主跟他儿子交代的事情,基本上被他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终于知道了他那扇冥门后面的世界,叫下昆仑,也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地方叫上昆仑。而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迟早要被下昆仑所取代,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都会被下昆仑吞噬,都会变成虚无。 没有人能逃脱出这个轮回。 他听着那个家主告诉他的儿子,下昆仑不会突然到来,它的到来有迹可循,等出现那些情况的时候,就要带着全家人,按照他给的路线,去上昆仑。 他说这是李家家主世代相传的秘密,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地记下这条路线,把这句话完完整整地一代一代的传下去,直到下昆仑到来为止。 那位家主说,上昆仑只有李家的人能进去,但据说九天玄女和初代十一公都在上昆仑里面,假设下昆仑真的到了,李家人去了上昆仑,找到了九天玄女和初代十一公,就相当于找到了活路。 隋公弼终于明白了,初代十一公有九天玄女最纯正血脉,他们能跟着九天玄女一起进上昆仑。 而除了初代十一公,就只有李家能进上昆仑。 也就是说,即便是同为九天玄女血脉,那也有亲疏远近,她把“活路”留给了李家人,那剩下的人呢? 剩下的人,想要活下去,那就只能自己找活路了! 这些事情,虽然都是在他完善长生蜮过程中得知的,但是他肯定不会告知鸠黎。 鸠黎对他来说,就是个过客,鸠黎证实了他的一些猜想,他也给鸠黎完整的长生蜮作为回报,他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剩下的事,是术界自己的事情。 于是在得知下昆仑的秘密之后,隋公弼就决定不再通过冥门喂养下昆仑,而且不只是他不能再用冥门,他也要阻止隋家其他的人这么做。 鸠黎一离开,隋公弼就找了族中几位地位颇高的族老商量这件事。 哪知道没有人相信他的话,更没人愿意去李家求证,甚至觉得他是之前跟鸠黎一个外族人走得太近,误信谗言,隋家这么多年天生的能力,怎么就是在喂养下一个世界来覆灭当前的世界了? 他们也不愿意多听他的话,还让他去祠堂罚跪。 而就在这个时候,“己卯天衰”发生了。 第520章 神仙会(4) 隋公弼这时候其实并不是隋家的家主,隋家的家主,是他的大伯。 “己卯天衰”发生之后,他大伯隋佑徳连着跟其他家的家主碰了几次面,每次回来都是心事重重。他和族老们商谈过,也经常跟他长子在书房一聊就是一天或者一宿。 大家都关心这件事,也就没人在意隋公弼是不是还在祠堂罚跪,甚至他直接离开祠堂,都没有人管他。 隋佑徳年纪已经大了,他选中的下一任家主,就是他的长子,家族里很多重要的事情,他也只会跟族老和这个继承者来说。 隋公弼看得出来是出事了,但是却并不知道内情。 他偷听了几次,才终于把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得知了“己卯天衰”这件事。 只不过当时还没有叫这个名字,只知道是宋家闯下的大祸,但是玄门同气连枝,必然得一起面对。 可他觉得,这件事更是印证李家的话,甚至于“己卯天衰”本身就是下一个昆仑即将到来的开端。 他之前去找族老,族老们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话,他又只好去找隋佑徳。 只是这会的隋佑徳早就被“己卯天衰”这堆烂摊子搞得头都大了,隋公弼说的什么下昆仑、上昆仑他根本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对他来说,他要解决的,不是几百年后、甚至几千年后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是大家齐心协力把眼前这摊烂摊子先处理了。 所以隋佑徳就说现在正是术界艰难的时候,让隋公弼不要添乱,等这事处理完,再说其他的。 隋公弼觉得隋佑徳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先暂且搁置,等处理完宋家的事,这事再从长计议也来得及。 当天晚上,他在梦里研究冥门,无意间逛出了自己的院子。 别人虽然感知不到隋家人在梦里的状态,但是隋家自己人互相之间还是能感受得到的,所以为了不闹出乱子,他们梦里的时候,基本上都不会离开自己的房间,最多也不会出自己的院子。 但估摸着是隋公弼可以冥门现世之后,有时候专注想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忘记自己是在梦里还是醒着。 他是逛到外面,看到几个族老脚步匆匆的往隋佑徳书房走,一边走一边说话,迎面跟他走过来差点撞上,他才回过神来。 他赶紧避让,但也就是堪堪让开,他还想着之前这几个族老就罚他去祠堂反思,这会要是发现他梦里又到处乱逛,估计又要责骂他了。 哪知道这几个族老就从他面前走过去,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一时有些诧异,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还特意跟着族老们走了好一段,结果他们都没有任何察觉。 那也就是说,隋公弼现在的能力,已经完全在他们之上,所以他们根本就察觉不到他的梦境。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隋公弼立刻跟着族老们一起去了隋佑徳的书房。 原来是隋佑徳接到了通知,要赶快赶过去和其他家主碰面,这一次离开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而且这一次他会带上他儿子一起去,所以叫族老们过来,是要交代一下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的事情。 本来就是说这些,隋公弼听听倒也没有什么,可等大家快散了时候,隋佑徳又想起了什么,额外交代了一句,说是之前族老们跟他说的,隋公弼自从带回来那个老头之后,整个人都有点奇怪,他本来觉得族老们太敏感了,有点小题大做,但是这几天他发现隋公弼确实是有点神神叨叨的,看起来不太正常。 说到这个,隋佑徳又提起隋公弼的父母,说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就突然变得不太正常,才导致了他父母早亡。 提起隋公弼的父母,整个书房都安静了下来,族老们脸上的神色像是更加凝重了。 隋公弼对父母的记忆并不多,只有特别模糊的印象,关于他们的事情,他也都是偶尔听别人提起。说是他父亲年轻的时候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突然就疯了,疯癫了一段时间,也没办法控制自己。 他们这一脉,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就会很危险,他们是可以吸别人的阴气的,如果没办法控制自己,随意地吸收别人的阴气,就会让人无辜丧命。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们只是醒着的时候吸别人的阴气,那只要看住了不让出门就好了。可偏偏他们这一脉梦里还能到处跑。 他们能看得住醒着的隋公弼的父亲,但是看不住梦里的他。 隋公弼后来听人说,实在是没办法了,当时隋家就请了神阵公和神术公的人来,再加上隋家自己的人,一起用阵和术把他的父亲困在了房间里。 他母亲不想让他父亲一个人被困着,就自己进了阵里去陪他。 但是阵和术设置好的当天晚上,他们的房间就起了大火,隋公弼的父母都葬身火海。 谁也不知道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来的,是隋公弼的父亲自己疯癫的时候不小心引燃了大火,还是隋公弼的母亲不想再看他害人,也不想看他疯疯癫癫的活着,就跟他一起死了。 这些是隋公弼从其他人嘴里拼凑出来的所有的事情,可这一会从族老们的神情上他看得出来,当年的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书房里沉默了半响之后,隋佑徳才继续开口,“总之我们走了以后,你们一定要看牢公弼,也一定要小心他。现在事情太多,我也没办法分心,等处理完术界的事,咱们再一起商量着处理公弼的事。” “佑德,那你的意思是……”有一个族老琢磨了一下开口道。 隋佑徳又沉默了一会,才接着道,“如果公弼真的跟他父亲一样,那就不能留了。” 隋公弼自父母死后,就被大伯家收养,他一直感激于大伯和伯母的养育之恩,从小他伯母就跟他说,他们兄弟之间要守望相助,他们兄弟几个也确实感情深厚,尤其是他这个即将成为隋家家主的哥哥,对他也是爱护有加,对他和对另外几个亲弟弟没有任何区别。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应该、也一定要帮他哥哥,等他哥哥成为家主之后,他一定会好好的辅佐他。 可他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就在隋佑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个一直爱护他的哥哥,表情上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似乎这个决定,或者说出现这种可能,是他们早就预计过的。 也许,从他父母死的那天开始,他们就在考虑这种可能了。 一旦他像他父亲一样,开始疯癫、开始伤害无辜的时候,就不能再留他了。 但是他没有啊! 明明他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他们就是不相信他,反而觉得他因为跟鸠黎接触,成为了一个疯子呢? 隋公弼知道隋家的人都指望不上了,无论他说什么,他们都会认为是他臆想的,都会觉得他是个疯子,都只会想要像是解决他父亲一样,解决掉他。 甚至隋家不只是指望不上了,他也不能再留在隋家了。 所以隋佑徳带着儿子一离开隋家,他也就立刻离开了。 只是天下之大,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不过巧的是,他路上恰好遇到了神傀公一脉的家主。 神傀公家主倒是不紧不慢地赶路,像是根本不急着去跟其他家主会合,一点都不像是隋佑徳,昨晚连夜就出发了。 他上前跟神傀公家主搭了个话,神傀公家主跟他一顿抱怨,说各家家主碰面了几次,大家吵来吵去也没有个定论,他吵得头疼,所以不急着去,最好等他慢悠悠地赶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争论出来一些结果,也省得他浪费口水和时间。 隋公弼虽然生气自己的话隋佑徳不相信,还以为自己是个疯子,可起码从这几天隋佑徳跟族老们聊天的话里,他听得出来,隋佑徳至少还是心系术界、真的为这事发愁着急的,也是真的想要解决这件事的。 但神傀公家主这一副跟他仿佛没什么关系的样子,让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神傀公选中的司马家会把天下治理得那么恶心。 虽然隋朝也没延续多久,可隋朝确实是做了一些事情的,要是没有隋朝的奠基,唐朝未必有那样的盛世。 可晋朝带来的是什么?带来了五胡乱华,带来了一场浩劫,那几乎是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刻! 如今神傀公一脉还是如此,在其位却不谋其政,那还留着他干什么? 隋公弼忍了又忍,才终于忍住对神傀公直接出手、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强忍着怒气,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删删减减,跟他说了一遍,“现在的情况不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么?有人认为难免出错,改了就好了,后面还是继续如今的这种模式。” “有人认为我们该退出了,不该再继续插手这些事情。” “但是谁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的。” “那如果你有足够的理由呢?” 隋公弼看着他,慢慢地劝道,“大家不该分散,应该齐心协力一起对抗下昆仑,这不就是最好的理由么?我不是家主,我没办法发表什么意见,但是你是家主,你可以说任何你想说的话,不是么?” 第521章 神仙会(5) “哦?还有这种事?”神傀公家主看着隋公弼,“那你为什么不跟你大伯说?反倒跟我来说?” “我也是刚刚得知,这正要去追赶我大伯,只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地点在哪,还怕找不到他耽误大事,刚好碰到你了,反正术界同气连枝,跟谁说都一样。”隋公弼笑道,“那就麻烦家主把这些转达给我大伯了,我就先回家了。” “诶。”神傀公家主想了想,“既然你发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那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隋公弼确实是有心去的,他不是想找隋佑徳,反正隋佑徳根本不会相信他,但是他想趁着李家的人在,想趁着所有人在,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他可不能保证,就算他离开了隋家,隋家那些族老们会不会还是会追着他,等找到他了就把他像他爹一样囚禁起来。他能对付得了一个人两个人,可万一隋家找了其他几脉的人帮忙,那他可就防不胜防了。 只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只有证实了这件事,他才能证明自己不是个疯子,也能给自己争一条活路。 现在神傀公提出来,他也就顺着他的意思,跟他一起赶去碰面地点。 只是说是要去,可神傀公依旧没那么着急,等他们慢悠悠到了的时候,其他家主已经到了十天了。 他们一进门,迎来的自然是各家家主的怒视和质问。 神傀公一改路上的态度,满脸歉意地对各位家主致歉,说自己在路上遇到了事情耽搁了,不过也就是因为自己耽搁了点时间,恰好遇到了隋佑徳的侄子,他说自己有急事要告知隋佑徳,想要找人却没有门路。 本来各家家主碰面的地方算是隐蔽,各脉除了家主,也只有即将继任家主的人才会知道。 神傀公说,他本来想要问一问是什么事,然后帮忙转达的,只不过听了隋公弼的话,觉得这件事兹事体大,所以就带着隋公弼过来了。 隋佑徳不知道隋公弼想说什么,但是大概也就是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些。 在家里的时候明明说得好好的,等处理完术界的事,他会再找他聊,他怎么就不分轻重跑到这里来了,甚至于还把那些疯疯癫癫的话讲给了神傀公? 他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隋公弼再说出什么疯癫的话,于是便起了身,把隋公弼带到了别处。 隋公弼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神傀公,见他已经若无其事地跟其他人聊天,脸上多少带着一点看热闹的表情。 他这会明白了,神傀公其实也不相信他说的话,只不过自己恰好给了他一个晚来的理由和借口,甚至于这些人对于当年他父亲的事情也略有耳闻,自然也和隋家其他的人一样,把他当成了疯子。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隋公弼心下一片凄凉。 进了另外一处房间,隋公弼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大伯……” “公弼,我和你伯母还有族老们看着你长大,觉得你向来懂事,可你明明知道,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我们十一个家主根本不会聚到一起,更不会短时间碰面好几次,你就非要在这个时候发……在这个时候捣乱么?”还没等隋公弼说什么,隋佑徳就开了口,他看着隋公弼,脸上的表情是失望、是恨铁不成钢、是愤怒……也夹杂着一丝隋公弼让他丢人了的窘迫。 说完,他就直接看向自己的儿子,“你陪着公弼待在这里,让他不要乱走,也不要到处跟人说一些没边没影儿的话。”随后他又看向隋公弼,“这个事,等回家了再跟你算账。” 眼见着隋佑徳说完就要走,隋公弼迅速地开口道,“我说的不是疯话,我也没有疯,这件事别人不知道,李家的人知道得清清楚楚,你不信……”他抬手指着外面,“李家的人现在就在,你不信,你就去问问他们,你去找他们求证,看看我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隋佑徳闭了闭眼,“隋公弼,你马上给我滚回隋家!” “我……” “你以为你是什么?”隋佑徳转身看向隋公弼,“你以为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我们十一公都是傻子?你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来的奇怪的事情,就要我们所有人相信你?还敢跑到这里来搅局?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给神傀公,还让我去找李家人给你求证?” “你不怕丢人,我还要脸!当年你爹已经让我们这一脉在各家面前颜面尽失,要不是你伯母心善,当初就真应该让你娘抱着你一起进火场跟你爹一起死!” “爹!”隋佑徳的儿子听到他的话,猛地叫了他一声。 只不过话已经说出了口,隋公弼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震惊地看着隋佑徳,“你说什么?我娘抱着我进火场?不是说,设置好阵法之后才起了火么?不是说火是我爹或者我娘放的么?所以,是你们……是你们杀了我爹!” 隋佑徳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公弼,这件事另有隐情。当年六叔确实是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咱们请了神道公和神术公过来想要用阵和术困住他,但是……没办法,那些术和阵只能困住他一时,没办法一直困住他。”隋佑徳的儿子低声解释道,“万般无奈之下,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当时六婶抱着你一直求情,但有些事情没办法,六婶万念俱灰,就抱着你往火海里冲。我娘拼死拼活拦着,最后也就是只能把你抢下来。” “这样的决定?谁做的决定?”隋公弼看着隋佑徳,“大伯,是你的决定?”顿了顿他才又道,“不,应该不是你,当时你还不是家主,那就是爷爷和那些族老们了,是么?” “公弼……”隋佑徳的儿子还想说什么。 隋公弼转头看他,“伯母拼死拼活的拦着……可当时应该不只是只有伯母一个人在吧?那就只有她自己拦了是么?其他人是不是都觉得应该斩草除根,我娘就应该抱着我跟我爹一起烧死?”他说着垂下眼,“但凡多一个人拦着,我娘也不会死……” 顿了顿,他又道,“不对啊,他们都说,我娘不会术法,可伯母会术法啊。伯母要是真想拦,怎么会拦不住呢?而且我娘如果不会术法,那怎么可能冲进阵和术之中呢?” 他又看向隋佑徳的儿子,“你在撒谎!我娘是你们送进去的!” 隋佑徳的儿子怔了下,“我那时候也小,只记得这些。” 隋公弼摇了摇头,“我爹没疯,他肯定没疯,他只是像我一样,知道了你们不知道的事情。” 他往后退了几步,“你们这些白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同为十一公后人,却被九天玄女耍得团团转!你们活该成为牺牲品!你们不愿意相信那些你们不知道的,甚至连祖传的术法也都丢得七七八八!” “当年你们加上神阵公和神术公都镇不住我爹,就证明我爹的术法在你们所有人之上!你们不愿意承认天才的存在!你们只相信已经有了的事情,你们固步自封,才让术界没落至此!才会出现宋家的这摊子烂事!” “是你们自己能力不足,是你们!什么术界之危?全都是你们这些无能的人一手造成的!” 隋佑徳眯起眼,“你偷听我们的谈话?” 隋公弼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说,“所以当年,其实应该是你们用我的命来威胁我爹,他才心甘情愿地走进你们给他设置的阵法和术法之中,葬身火海。你们也根本不会让我娘活着,因为我娘活着,她就可能会把真相告诉我。要不是你今天说漏了,我一辈子都还对你们感恩戴德,我就算知道你们可能对我下毒手,我也只是想着自己离开隋家,也没想过要伤害你们。” 他说着苦笑一声,“还有这些年……隋家所有适龄男子都逐一婚配,可十一脉之中,估计因为我爹的事,没人愿意跟我婚配。而但凡媒人介绍了普通人家的姑娘,最后也都不了了之,你们还说什么这是我的命,我注定孤老,难觅良缘。是因为你们根本不想看着我成亲,不想看着我们这一支还有后人,你们想要让我们这一支断子绝孙!” 隋佑徳盯着隋公弼,眼底闪过一抹狠意,随后抬起手。 只不过隋公弼的速度也很快,见到隋佑徳动手,他立刻双手一抬,一道黑门就出现在他们之间。 隋佑徳发出来的攻击,瞬间就被黑门吞噬。 隋佑徳和他儿子两人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黑门。 隋公弼轻笑了一声,“可惜,太晚了。你们不是不相信下昆仑么?那就自己去看看吧。”说完他抬手一挥,冥门迅速的往前,直接吞掉了隋佑徳两人。 隋公弼吸了一口气,收起冥门,微微眯了眯眼,走了出去。 另外十个家主还在交谈,因为隋佑徳出去了,就暂且闲聊了一下,有人正在责备神傀公不应该擅自把隋公弼带过来坏了规矩。 还没等神傀公说什么,门被打开,隋公弼就走了进来。 神算公拧眉看着他,“你怎么进来了?你大伯呢?” 隋公弼的目光在神算公的身上转了一圈,抬手正了正自己的衣襟,“我大伯年纪大了,很多事情畏首畏尾的不敢做什么决定,我们家的事情,不用再找他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神冥公。” 第522章 神仙会(6) “你是不是疯了?”李家的人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以为说自己是神冥公自己就是神冥公了?你以为这是过家家么?你以为十一公的传承这么儿戏么?你到底把隋佑徳怎么了?” 隋公弼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你们不用管我大伯怎么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好好聊聊,比如……”他说着眯眼看向李家的人,“比如,下昆仑。” 李家人眯眼看着隋公弼,“什么下昆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那我来帮你慢慢想。”隋公弼走到之前隋佑徳的位置坐下来,目光直直地落在李家父子的身上。 他知道,既然之前李家对昆仑的事情闭口不谈,那如今大概率也还是不会说。 不过他们不说没关系,他可以替他们来说。 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隋佑徳不可能突然离开,唯一能解释他的去向的就是他很可能已经死了。 只是就在他们十个人的旁边,他们连术法的波动都没感受到的时候,隋公弼就能一个人不声不响的把隋佑徳父子全都解决掉,那他的如今的能力显然不能小觑,其他人就算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可能轻易对隋公弼出手。 况且不仅是这个变故,还有隋公弼说出来的话——如果是假的,他们实在不知道隋公弼编造这样的事情出来是为了什么,但如果是真的,那未免也有些耸人听闻了。 得不出什么结论,他们就只能暂时休息。 有父子一起来的,就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 有关系好的家主,就两三个人一起交头接耳的商量。 隋公弼不理会他们是怎么想的,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发现冥门和冥门那边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他想要探究,只恨时间不够。 而且他发现,十一公碰面的地点似乎非同寻常,不知道是因为这地点的关系,还是因为十一公聚在了一起,这些像是给他提供了力量,让他能够更好的了解冥门,更清楚地窥探下昆仑。 “爹,他怎么会知道下昆仑的事?”关上了门,李家父子才低声交谈。 李家主摇了摇头,“不好说,不过他能瞬间解决掉隋佑徳父子,这能力恐怕已经在我们所有人之上,他们又通过冥门连接下昆仑,真的窥探到了什么,也未必不可能。” “爹,那既然他都说出来了,我们还为什么不承认下昆仑?我听他的意思,不是也要联合起来,一起对抗下昆仑么?” 李家主又摇了摇头,“要是放在几代以前,或许还有机会。可现在你看宋家出了这样的事,就证明各家的能力都大不如前,那个阵法已经没办法再启动了,就算他的能力足够支撑阵法里神冥公的那一块,可其他家呢?其他家撑不起来,就可能会被阵法反噬。” “你听隋公弼现在话里话外的意思,他的想法太激进了,如果知道那个阵法在哪,一定要去尝试,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不是会害了所有人么?而且隋公弼这个神冥公得位不正,隋家也未必承认。隋家到时候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如果他跟隋家闹掰了,又知道那个阵法的事,到时候闹出什么乱子怎么办?”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宋家这个烂摊子收拾了,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征兆都没有出现,就证明下昆仑暂且不会到来。眼下大元彻底取代了南宋,神算公那边算出来,大元朝有近百年的寿数,这完全已经打乱了正常更替的规律。” “术界何去何从我们尚且不知,眼前的情况怎么挽回我们也不知道,又哪里能分心去处理下昆仑的事?” “或许,宋家的事,也是给我们一个警钟,更是告诉我们,应该归隐潜心修炼,等各自有突破的时候,再一起对抗下昆仑么?” 李家主说着也咳嗽起来,“我这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大限将至,就怕之后隋公弼要是真偏执起来,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啊。先暂且看看吧,下昆仑的事情不着急提,看看隋公弼到底怎么回事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在宋家这件事上一直争论,而隋公弼却一反常态,不怎么参与争论,也没有再提起下昆仑的事。 大家还以为他终于放弃这件事了,哪知道几天之后,他的言论竟然比之前更加更加疯狂。 他说他知道李家不愿意承认下昆仑,是李家知道,现在术界的人已经没办法对抗下昆仑了,大家各家各脉的术法都失传不少,如今宋家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就算李家承认了下昆仑的存在,也于事无补,只是让大家更加手足无措。 不过他发现,各家术法的失传跟各家人数增长是有关系的,人数越多的家族,术法失传得就厉害,而像是神算公这一脉,一直都只有师徒两人,摘金线的能力反倒一直不受任何影响。 那么按照神算公能改命的这个逆天的能力来看,各家应该都有差不多一样的逆天的能力,但为什么其他家现在都没有这样的术法了? 不说别人家,就单说神目公宋家,他们明明应该能准确地看到未来的,可为什么现在看得不准了?既然看得不准,就证明宋家这与生俱来的能力丧失了。 这也证明,只有神算公这一脉的传承方式是对的,人数就是要少,就是要让所有的血脉归集到一起。 为什么初代十一公是最厉害的?因为那时候只有他们,他们身上有最纯正的血脉、法脉,可后来这些全都分散了。 所以如果想要恢复术界的繁盛,想要让宋家的这个情况不要再发生,想要能够对抗下一个昆仑,那各家各脉,就必须要血脉和法脉归一。 他这惊天的言论一出来,所有人都被他吓到了。 隋公弼的意思,那也就是说各家各脉只能留一个人了。 本来大家还纠结之前隋公弼说的下昆仑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也想着是不是等宋家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再好好商量一下这个事情。可他这个建议一说出来,就几乎没有人相信了。 很明显隋公弼杀了隋佑徳父子,可隋公弼在他们面前不承认,只说是他们已经回隋家了。 可他们是不是回了隋家,等他们各自回去,就瞒不住了。 隋公弼怎么向隋家其他人解释呢?如果隋家的族老们不承认他的身份,他在隋家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剩下的隋家人都杀光算了。 反正据他们所知,隋公弼自己这一支,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自己也没有成亲更没有子嗣,其他人就算是也姓隋,可对隋公弼来说,却都是旁支。 但他们这些人可不一样,哪怕隋公弼说的是真的,哪怕真的只有血脉归一才能彻底解决眼前的困境,那他们也做不出来弑父杀子的事情来! 而且明摆着,隋公弼就是要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解决掉隋家其他的所有人。 当年隋公弼的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虽然隐隐有些传言,可只有隋家的人自己清楚,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隋公弼现在要为父报仇了。 他要疯,那是他的事。 他要为父报仇,那也是隋家的事。 其他十脉怎么可能陪着他一起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事情,把自己子嗣全部杀光? 这得是多灭绝人性的人才能提出来的建议? 自然没有人同意隋公弼的提议,甚至于关于宋家的事情如何定夺,大家也自然而然地把隋公弼屏蔽在外。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顺应天命,既然这一次的朝代更迭没需要十一公插手,那就顺应这个趋势,以后也都不再插手了。 但是权势这个东西,说放弃并不是所有人都甘愿放弃的。 十一脉跟各朝各代绑定,虽然一直处于背后,可享受的荣华富贵却一点都不少。以后如果退出来,就证明这些荣华富贵也要随之而去。 那么一旦有人不甘心,可能就会出来继续左右局势。 这种情况,在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那为了避免这个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件事之前所有的术界历史全都抹掉。 反正既然他们的术法已经失传了这么多,估摸着很多事情也不是最开始的样子了,那后人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既然要归隐,那就归隐得彻底一点。 商议至此,终于算是有了个结论。 只不过大家离开的时候,隋公弼却并没有跟着一起走。 隋公弼在这里研究冥门和下昆仑的速度事半功倍,再说回到隋家可就免不了动手了,他现在虽然不惧隋家的任何人,但是对于他来说,什么事都没有留在这里研究下昆仑更加重要。 其他人陆续离开之后,有几个家主私下商量了下,去了一趟隋家。 走这一趟,也就更加证明隋佑徳父子遭了毒手。 几个家主先是把“己卯天衰”这件事的结论告知了隋家的族老,随后也在隋家族老的请求下,陪着这几位族老往聚会地走了一趟。 只不过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隋公弼了。 第523章 神仙会(7) 隋公弼自然知道,等这些家主离开之后,必然会去隋家求证隋佑徳他们是不是回家了,他现在也不到跟隋家翻脸、跟术界为敌的时候,自然不会留在这等其他人来。 他已经不需要再跟任何人求证什么事,也不需要再去偷听别人家的谈话,他想知道的事情,下昆仑都会告诉他。 就这样,没人再见过隋公弼,他好像从这个世界上失踪了。 隋家那边选出了新的家主,他们一开始还四处留心哪里有没有出现有人被吸了阴气的情况,也派人在外面找了一段时间,可却始终没有隋公弼的消息。 隋家说是要给隋佑徳父子报仇,但是也不可能一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在这上面,最后寻找隋公弼的,就剩下隋佑徳的其他几个儿子。 而隋家其他的人,则是重点关注异常阴气的情况。 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异常,渐渐地也就放松了警惕。 谁也没有想到,隋公弼失踪了这么多年,等他突然出现的时候,就搅起了惊天风云。 冥门现世,无数的人被吸走阴气,生灵涂炭。 等各家家主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隋公弼就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静静地站在冥门之前,认真地看着冥门,仿佛死的那些不是人,甚至连花花草草都不如。 隋公弼确实很认真,他在认真地计算,下昆仑到底需要多少阴气和念力才能达到饱和的程度,才会具备吞噬现在这个世界的力量。 那他要怎么才能通过冥门来计算这个时间,甚至控制这个时间。 既然下昆仑无法阻止,也一定会到来,那他可不想陪着这个世界灰飞烟灭的,他要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反正这个世界上的人,早晚都要死,既然他们都是死路一条,那不如就用他们的命来铺就他的这条活路。 本来他也该有自己的家人,可如今他孑然一身,他在这个世上,了无牵挂,那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已经找到了活路在哪,所以他要做的,就是两件事,一个是走通这条活路,一个就是在他走通这条活路之前,他得能控制下昆仑到来的速度。 他之前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所以也就是四处收集闲散的阴气,一点点的做实验。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必要再偷偷摸摸了。 偷偷摸摸收集阴气的速度也实在是太慢了,他需要大量的阴气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其他人谁也没想到,再见到隋公弼会是这样人间地狱的惨状。 可是十一个家主——确切的说是十个家主,因为隋家后来的家主是族老们重新选出来的,他没有经过任何培养,也没有得到隋佑徳的真传,能力跟其他家主相差太多,即便是有家主之位,可能力上来说,就是个凑数的。 除了隋家的家主以外,这十个家主根本阻止不了隋公弼。 他们和他之间,隔着这道冥门。 而他们没有人能对抗冥门,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冥门吞噬活人和阴气。 隋公弼也不理会他们,等他算完了,才停了下来,看向其他人。 当年“己卯天衰”的时候,他还想过联合各家,还苦口婆心的劝他们、跟他们解释,但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 他们在他的眼里,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他已经不再需要他们来帮忙对抗下昆仑,他也不想再对抗下昆仑了。 他只想自己活着,只想用这些蝼蚁的命来控制下昆仑。 因为他已经摸到了成仙的门槛,只不过前面的九十九步好走,这最后一步却并不容易。 成仙对他来说,只隔了一层窗户纸。 想捅破很难,但他有长生蜮在身上,他有无尽的生命,他现在又可以控制下昆仑到来的速度,那么成仙就是早晚的事。 只有成仙,才能彻底摆脱轮回和宿命,才能彻底从昆仑之中脱离出去。 各家家主跟隋公弼沟通无果,见他已经一门心思奔着成仙,而他成仙的路明显需要人命来奠基,那他们就必须要阻止他。 九星杀阵是神阵公一脉当前留存的,最厉害的阵法了。 即便这个阵法需要九个家主付出生命,但是他们也别无选择了。 李家家主来之前,就隐约的知道,隋公弼这段时间消失不见,估计是真的从下昆仑得到了什么信息。 “己卯天衰”之后没多久,他爹就去世了,去世之前,一直对隋公弼的这件事念念不忘。 弥留之际,也不知道是糊涂了还是怎么样,一直自言自语地念叨,说“己卯天衰”的时候他是不是错了。 他是不是应该在隋公弼说出下昆仑的时候,就承认下昆仑的存在,然后大家一起想办法对抗下昆仑。 当年的家主们被阵法撕碎,但是万一后面有人青出于蓝呢? 但他又说,隋公弼肯定是疯了,不能承认下昆仑的事,不然以隋公弼后来的心思,就是要血脉归一,那他一旦从李家人的嘴里确认了下昆仑的存在,他就更会坚定血脉归一的想法,他一定会把术界的人屠戮殆尽的。 总之,在他咽气之前,他就反反复复地不断重复这两个念头。 李家家主知道,自从“己卯天衰”之后,隋公弼就成了他爹的心病,直到去世,也依旧放不下。 而如今,隋公弼突然再次出现,他的所作所为证明他真的已经偏执得无可救药了。 所以他离开家之前,就仔细地把事情交代给了自己的儿子李焱。 初代十一公留下来的那个跟下昆仑连接的阵法,以前并不是要一直有人镇守,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各家家主去维护一下阵法就可以了。 但是几代之前,各家家主去维护阵法的时候,却发现阵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他们当时没办法重新启动阵法,也不敢贸然行事。商议之下,他们各自回家培养好继承人,交代好后事,就再次聚集。 不过关于阵法的事情以及他们要做什么事,却并没有交代,如果他们能启动得了阵法,并且平安无事地回家,那自然最好。 可如果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他们没办法启动阵法甚至还可能因此丧命,那就没必要再交代了。 要是他们都不能启动阵法,那他们的后人估计也根本不可能再启动,再来多少人,也无济于事。 而且到时候因为这件事,十一脉很可能会产生分歧,有人愿意舍生取义继续尝试,自然也会有人觉得没希望不要再耗费时间、搭上人命了。 人性这种事,即便都是自己的后辈,可他们也不敢赌。 当年他们确实没办法重新启动阵法,而且当时阵法转动,除了李家的人重伤没死,剩下的人全都被阵法直接撕碎。 李家的那个人回到李家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口气,他临终前交代当时的家主,下昆仑的事,不必再告诉任何人,既然已经没人再能镇压,那就不必再做无谓的牺牲。如果下昆仑阻止不了,那就听天由命吧。 所以从那以后,有关下昆仑的事,其他各家都不知道了,在李家也很少提起。 他离开家的时候,还不知道隋公弼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们这一次过去,能阻止隋公弼自然最好,如果阻止不了,那隋公弼后面肯定会继续实施他的想法。 于是他告诉李焱,如果他没能回来,那就带着全部的族人,赶紧去上昆仑。 去上昆仑里找初代十一公和九天玄女,又或者看看上昆仑里有没有关于下昆仑的事情,如果他们能在上昆仑里找到什么,那自然是最好的。 还有连接下昆仑的那个阵法,如果未来玄门之内,真的有天才出现,有人能力超脱,那也可以把那个阵法的事情再说出来,到时候再重新启动阵法。 只是,那个阵法只有一个人肯定不行,就像现在,即便隋公弼的能力大增,可他一个人也不见得能维持那个阵法。 不过他出门之前也想过,如果隋公弼真的一心对抗下昆仑,甚至为了对抗下昆仑都不在意个人的死活,那也未必不可以再去试试那个阵法。 可他没想到,等他们到了才发现,隋公弼说的什么对抗下昆仑,都不过是托词,他想成仙,他要脱离昆仑,他说反正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会死,那不如就用所有人的命,换他成仙。 李家主一开始也和他爹一样后悔,觉得当初应该说出下昆仑的事情,或许隋公弼也不至于偏执至此。 但后来的对抗中他们才发现,即便他们几个想到办法牵制了隋公弼,甚至有机会给他致命一击,他还是会活过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炼成了不死之身。 李家主终于明白,其实当年是不是说出下昆仑的事情,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隋公弼要对抗下昆仑的初衷,就是不想死,不死之身本是可以让他一直活着,但是等下昆仑到来的时候,他还是要随着这个世界一起消亡。 当年也许是他刚知道下昆仑,了解得还没有那么多,所以有让大家一起对抗下昆仑的念头。 只是就算当年大家联合了,慢慢地,等他越来越了解下昆仑,他还是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第524章 神仙会(8) 当年隋公弼就提出绞杀玄门所有人,各门各脉只留下一个人传血脉和法脉的想法。 明显他现在依旧希望把玄门的人都杀死,把玄门的血脉和法脉都集中到他身上,用所有人的命,换他自己一个人血脉归一。 换句话来说,他想把自己变成下一个九天玄女。 他想像九天玄女一样,哪怕在这个世界崩塌以后,也能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活着的人,活到下一个世界的到来。 可九天玄女最终还是回了上一个世界,去寻找阻止昆仑到来的办法。 而隋公弼想要的,却不仅仅是如此,他想要去那个传说中脱离昆仑、永远不会轮回的蓬莱。 所以九星杀阵,已经是如今玄门能够对抗他的最好的办法了。 当时神算公还没有收徒,其他人虽然术法也没有完全传下去,但是也都传了一部分了,其他人去九星杀阵,起码血脉和法脉不会断,可如果神算公要去,那神算公这一脉就算彻底断了。 众人决定留下神算公,神算公为了这一脉的传承,也必须要留下来。 只不过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为此付出生命,只留下神算公一个人独活,他心里当然也不好受。 但也就是因此,神算公一脉,从以后,就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众人商议之后,神傀公就偷偷派了自己的傀,将九星杀阵的事情告诉了隋公弼。 当年神傀公把隋公弼带到十一公碰面的地方,确实不是相信什么下昆仑这些鬼话。再说就算真的有下昆仑,那下昆仑也不可能刚好赶在他们这一辈的时候到来,子孙自由子孙福,他管得了儿子,管得了孙子,命长一点管得了重孙子,难道无数的后辈他都要管? 所以他根本不想耗费心力去对抗什么下昆仑。 本来这一次打不过隋公弼,他都已经萌生退意了,可哪知道其他人不想退,甚至还抱了必死的心去对付隋公弼。 隋公弼疯了,这些人也疯了。 隋公弼想要成仙,他有能力,他就成仙呗。 就算隋公弼要杀人也好,要对付玄门也好,那也不是今天吧?能多活一天,他可不想现在就死。 况且,他现在去卖隋公弼一个人情,说不定隋公弼心情好,就放他一马呢。 隋公弼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有太过惊讶。 他早就猜到,一旦他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玄门的人不会坐以待毙。 就像当年隋家决定杀死他的父母一样,现在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杀死他。 九星杀阵管不管用,他们都会尝试。 于是隋公弼将计就计,让神傀公配合他们完成九星杀阵。 他知道,神傀公来通知他这件事,就是神傀公不想死,但是如果神傀公这边出了什么纰漏,神阵公肯定是能看出来的,所以在完成阵法的这件事上,神傀公必须按照神阵公的要求去做。 隋公弼在神傀公的傀身上做了点手段,到时候他可以通过这个傀来突破阵法。 并且他告诉神傀公,等他从阵法里突破之后,就会把神傀公也从阵法里捞出来。 到时候其他的家主都不在了,也没人再来烦他,对隋公弼来说,倒是个好机会。 只不过隋公弼也没有想到,一是九星杀阵比他想象得威力要大得多,另外一个,神傀公的傀并没有进入阵法,就算他在他的傀上做了手脚,也没能派上用场。 这一点,他之后反复的想过,神傀公既然通知他,也同意他在傀上留了印迹,神傀公自己又想活着,那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害他。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神算公算到了神傀公会偷着告诉他九星杀阵的事,也算到了神傀公的傀被动过了。 神算公虽然算不到他,可算神傀公还是轻轻松松的。 隋公弼唯一庆幸的就是,他身上有长生蜮,可以复生,一次突破不了阵法,死了之后还可以尝试第二次。 只是在他不断的尝试中,他的身体也彻底被阵法破坏,而且他也发现,他想带着身体突破阵法,是绝对不可能的。 再加上其他九个家主刚入阵法,还没有丧生,他一旦有突破的举动,他们就会不断的加固阵法。 当着其他家主的面,他也没办法跟神傀公沟通。 好在神傀公也没撑多久,人就死了,他第一时间就把神傀公拉进了自己的梦里。 他说自己有办法把神傀公带出去,就像是他死了还能复活一样,只要神傀公愿意相信他,他就能让神傀公活过来。 神傀公为了活命,就把什么都说了,甚至在他的帮助下,隋公弼把神傀公的身体炼成了傀。 神傀公当然不可能再复活了,等隋公弼彻底地了解神傀公这一脉的情况之后,就把神傀公的阴气和念力分离,吸收了他的阴气,炼化了他的念力。 这是隋公弼第一次尝试合并另外一个人的法脉,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只不过后来也证明,这一次纯属偶然,因为在后面的很多年里,他尝试过很多次合并法脉这件事,可成功的几率却微乎其微。 等他做完这一切,又开始不断的突破阵法。 虽然神傀公成了隋公弼的傀,能被他控制,但是这个地方还是被其他的家主想办法补上了缺口。只能说,这个地方比其他的地方更松动,可想要突破也没那么容易。 在这种牵扯和互相消耗中,另外的家主们也陆续丧命。 而且后来那些家主也发现了神傀公这边的异常,每一次在他们知道自己扛不住的时候,就自己在死前把自己的阴、阳、念全都注入到阵法之中。 所以即便他们都死了,可九星杀阵的威力还在。 最后隋公弼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弃掉自己的身体,只留着阴气和念力从神傀公的那个方向突破阵法。 他倒是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阴气和念力会消散,因为隋家人所有的能力,都集中在内核之上,只要内核在,阴气和念力就会一直在。 不过隋公弼的念力和阴气虽然突破阵法,可他却发现,他的阴气和念力受九星杀阵的牵制,也不能离开九星杀阵太远。 这种牵制他始终没弄清楚原因,也找不到解决办法,于是也就只能在九星杀阵附近徘徊。 直到有一天,他再次遇到了鸠黎。 鸠黎当年跟他分开之后,就回了村子里。 可村子里已经没有人在了,甚至已经有些荒芜了。 显然是他被赶出村子之后,终于再也没有人约束他的族人,他的族人就彻底离开了村子,去外面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而且这些年兵荒马乱,流民很多,他的族人们就算在外面,趁人不注意,弄死一个人当肉釜,然后就赶紧换一个地方生活,倒也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不过他们这些人,都需要有人给自己换胎,那也就是说,他们就算出去了,也必须要保证至少两三个人在一起,这样才能保证换胎的时候,不出意外。 鸠黎现在身上有修复好的长生蜮,时间大把有的是,于是他就耐着性子到处寻找他的那些族人。 找了这么多年,也真的有运气不好的族人死在了外面,不过大部分都还活着,甚至活得还不错。 他们到了外面之后,还找到了更好的方法,就是找跟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富家子弟,直接掳过来当肉釜,等自己换了胎,变得跟富家子弟一个样子了,就再“狼狈”地回到家里,说自己被山贼掳走了,受到了惊吓。 从富家子弟被掳走到换胎结束,本来就是需要一段时间,家里面肯定都急得不行,只要孩子能回来,虽然感觉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他们也不会太过深究,只觉得孩子是在外面吓坏了。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不少族人就用这种方式在外面侵占别人家财,寻欢作乐,活得开开心心。 鸠黎也不是说想要替这些无辜丧命的人报仇,他们自从换胎以来,就免不了需要用别人来养肉釜。 他只是替自己出气而已。 他一开始确实是想过把这些不该活着的人全都杀了算了。 可后来发现这些人既然现在活得这么逍遥自在,那死真的太便宜他们了。 他要让他们痛苦,让他们以后无尽的生命全都活在对美好生活的回忆、却再也得不到的惋惜中。 于是他用从隋公弼那学来的一个阵法,把之前聚居的村子的出路封死,随后就把找到的族人一个一个的全都送了回去。 但村子也不算是彻底与世隔绝,村子后山的那处大墓里,还有出去的路,不过那条出去的路,通向的是一个天坑,想要爬上去,确实有点困难,可也不是不能。 所以鸠黎就堵在那个天坑那里,要是族人老老实实地待在村子里,他心情好了,还会在他们快换胎的时候,送一两个肉釜进去。 可一旦被他发现有人从天坑里爬出来,那他就会把人抓回村子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刀一刀的把这个人的皮肉割下来,慢慢地把人折磨致死。 一来二去,再也没有人敢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自己能运气好,从天坑出去不会被鸠黎发现,所以渐渐的,也就没人会再尝试天坑那条路了。 鸠黎就这样困着他们,折磨他们。 第525章 神仙会(9) 鸠黎的族人跑得到处都是,离开之后,互相之间也没了联系,所以想要全都找到,也不容易。 这么多年,鸠黎就按照他的名单,一点点的找人。 这一次,也是恰好路过这里,却意外碰到了只剩下阴气和念力的隋公弼。 隋公弼对他毕竟有救命之恩,如果没有隋公弼,他早就死了,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一个一个的把他的族人都再抓回去。 如今隋公弼有难,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鸠黎先是帮隋公弼打探了近些年玄门的情况,当年“己卯天衰”之后,各家就各自归隐,隋公弼一心研究冥门,也不太知道各家的消息,现在更是有几家已经彻底消失了。 了解了这些情况,隋公弼斟酌之下,最后选中了神傀公一脉。 他现在不能离开这个九星杀阵太远,但是他需要有人能帮自己办事,鸠黎一个人远远不够,以他如今对各家各脉的了解程度,能选择的,也就只有他们隋家自己或者神傀公一脉。 可是一是隋家的人互相之间都比较了解情况,他的身份很容易暴露,这不方便他做事,而且将来他如果想要血脉归一,那各家各脉的血脉都要减少,隋家人的能力没办法传授给别人,那就很难招纳其他没有血脉的人来帮忙办事。 不过要是选神傀公一脉事情就会简单很多,他从阵法里的那个神傀公的嘴里,得知了几乎神傀公一脉所有的事情,而且炼傀这件事,就算没有血脉,也能学个七七八八。 就像是他已经把神傀公炼成了傀一样,再加上按照神傀公说的,傀炼到顶尖的状态,就会和常人无异,也不容易被人看出来。 那他用这种方法,就可以控制每一任神傀公。 就算神傀公的后人逐渐减少,他也可以把炼傀的术法教给其他人,让他们帮忙办事。 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他现在最先要解决的一脉,其实是隋家自己人。他已经计算出了如何用阴气来控制下昆仑到来的时间,那也就是说,他现在需要完全控制送到下昆仑的阴气,而这世上能做这件事的,就只有隋家人。 他得先把这个事情解决了,才能完全控制下昆仑。 可他如果以控制隋家现在的家主的身份来控制隋家人,总不能让人看出来他是在想尽办法让自己家人越来越少。 但如果控制神傀公一脉就不一样了,首先有九个家主为了镇压他身亡,那这完全可以以此为由,让神傀公一脉的人去找隋家寻仇。 根据鸠黎打探出来的消息,现在各家都没有因为家主离世的事针对隋家,但是如果神傀公一脉挑了这个头,后面就一定也会有其他家跟着一起针对隋家。 这样一来,他也省事多了。 反正现在各家都归隐了,互相之间不联系,他得好好利用这个契机。 做好这个决定之后,鸠黎就帮忙去给神傀公那边送了个信儿,把人骗到了九星杀阵这边,隋公弼把人炼成了傀,从此后就开始控制着神傀公一脉帮他办事。 而他自己一开始则是在想办法脱离九星杀阵的限制,到后来实在是没办法脱离这个控制,于是后面就退而求其次,找办法让他能暂时割断九星杀阵的限制。 经过许多年的尝试之后,他终于不再是把神傀公炼成傀,而是改造了长生蜮,用长生草的特性,散掉神傀公本来的阴气和念力,只留阳气,然后将自己的阴气和念力与神傀公的阳气结合。 这样他自己的阴气和念力寄生在神傀公的身体里,靠着这个身体,他就能短暂的离开九星杀阵的范围。 不过时间久了,其实还是会受到九星杀阵的牵制,好在他后来又可以把梦境和现实结合起来,他只要待在自己的这个梦境之中,就也能割断九星杀阵对他的牵制。 但隋公弼大部分时间,其实也还是待在九星杀阵里。 他寄生在神傀公的身体里的时候,因为阴、阳、念比例的不同,对他的能力也会有限制,他毕竟还是要研究下昆仑、研究如何成仙,能力受到限制,这些他都没办法仔细研究。 自从他的阴气和念力突破九星杀阵之后,九星杀阵对他也就造不成什么伤害,更多的像是变成了一个困阵,也不影响他继续修炼。 鸠黎的体质其实不太适合修炼术法,所以隋公弼对鸠黎也没有太多的要求,鸠黎偶尔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在外面寻找他的族人。 隋公弼也把神傀公一脉的术法基本上都教给了鸠黎,就算是不适合修炼术法,但是也架不住他活得时间久,慢慢磨合,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子。即便是比别人学的慢,可鸠黎最不怕浪费的,就是时间。 隋公弼控制神傀公一脉以寻仇的借口去找隋家人,也并不是长久之计,再加上这只是表面,事实上他们除了对付隋家人以外,私下里万一遇上了其他家的人,只要有把握解决掉,不会走漏风声的话,他们也是都要解决掉的。 所以除了炼傀以外,他也开始让神傀公一脉的人炼制各种蜮。 蜮这种东西,术界的人全都会制作,只不过以前大家都不会用蜮来害人,所以也就很少见到。 可用蜮害人和收集阴气可方便多了。 而且术界之内也还有点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发现哪里有害人的蜮,也是要去解决的。他们也靠着用蜮当陷阱,引了不少术界的人前来解决,然后逐一解决。 就这样日复一日,另外十脉的人越来越少。 他们不仅是人越来越少,就连术法传下来的也是越来越少。 当年身上有长生蜮的鸠黎,在各家各脉面前,术法其实不值一提。 可慢慢的,虽然鸠黎的术法进步的不算快,但却已经在各家之上了。 这些年,靠着神仙会抓来的各家的人或者带回来的各家的尸体,隋公弼一直在尝试合并法脉,尝试了许多许多次,在这件事上,他都找不到任何的规律。 同样的步骤,有时候莫名其妙就成功了,有时候就怎么都是失败。 不过好在他有足够的耐心,大部分的法脉都被他成功合并。 而且他想到当年商家的那些天傀法、天目法一类复刻别人家能力的术法,也想着能够靠复刻别人家术法的方式,让神傀公一脉的人,办事更加方便,所以也一直在研究各家的能力,做各种尝试。 反正有几脉的法脉他都已经有了,人抓回来就可以让他们不断的尝试。 后来各家各脉的人数都变得极少,隋公弼认为已经是最佳的机会了,他觉得可以做最后冲击那一步的准备了。 哪知道这个时候,唐家横空出世一个天才唐禹。 神仙会之前派出去的不少人,在遇到唐禹的时候都吃了瘪,他只好让鸠黎仔细地调查了唐禹,也让鸠黎亲自去解决唐禹。 其实如果当年鸠黎听他的话,修复长生蜮之前先用换胎的方式换一具身体,以鸠黎有这么多年的时间来修习术法,以及他把各家术法的修炼方式都教给了鸠黎的情况,鸠黎解决唐禹其实轻轻松松。 他们甚至也不需要顾忌唐禹。 可就是因为鸠黎坚持不肯换身体,用一具不适合修习术法的身体勉强修习术法,然后遇到了一个唐禹这样的天才,鸠黎自然要吃亏。 本来他想着鸠黎这么多年,性子谨慎,后手又多,解决掉唐禹问题应该不大,之后鸠黎还能带着人去做后面的事情。 可哪知道鸠黎身体里进了尸气,长生蜮最怕尸气,他身体里的长生蜮差点就被尸气给破了,人虽然还活着,但长生蜮受到尸气的侵害,恢复起来很难。他虽然修复了长生蜮,只是一个人的身上不能放两个长生蜮,也没办法先破掉一个长生蜮,再重新放进去一个长生蜮。 鸠黎就是靠长生蜮活着,一旦长生蜮破掉,都等不到第二个长生蜮放进去,他人就要腐烂成白骨了。 所以鸠黎虽然解决了唐禹,可后面的事他也没办法做了。 但隋公弼不想等了,鸠黎的长生蜮恢复起来不知道要多久,而现在各脉的人逐渐变少,法脉和血脉逐渐变得纯正,谁也不能保证玄门之内,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唐禹,到时候还是个麻烦。 反正除了唐禹之外,玄门里其他人的术法都已经变得平庸,除了鸠黎,他这边别的人基本上也是能对付的。 所以隋公弼就直接让神傀公这边的人,带人去围了隋家,准备一举歼灭玄门所有的人。 因为神算公算不了隋家这一脉的事,以前隋公弼也没怎么把神算公当回事,所以这一次他也就没想到危急关头,神算公用了一次摘金线,导致这一次没能让各家各脉的人死绝,并且道门的人还带走了隋家的最后一个人。 隋公弼其实想过,如果当年没有这九星杀阵,他根本不需要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用他自己的身体,不需要受到任何的限制,他大概早就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一切。 所以其实他早就知道道门的人在用其他人伪装成隋家的人,引着他的人到处跑,但是他却并没有挑明,反倒以此为由诛杀道门的人。 第526章 神仙会(10) 隋公弼其实知道,很多时候,机会稍纵即逝,围攻隋家的那一次他确实觉得是最好的机会,那一次如果成功了,可以说术界的血脉就可以彻底归一了。 可那一次的事情没成,神仙会也暴露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暗中做手脚。也幸好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几乎没人知道当年的事情,更想不到这件事背后的操纵人是他。 而且其实神仙会的人,死不死的,隋公弼一点都不在乎。 神傀公一脉的人也好,神仙会后面招兵买马收进来的那些人也好,对他来说,都是工具。 工具只有好用不好用,不好用的随时都可以替换掉。 好用的工具,就算没有了,也只会让人略微惋惜一下,但是很快就会有更好用的工具出现。 不过好在围攻隋家的这一次,隋公弼和鸠黎分析过很多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他们对于到隋家支援的人,也都有仔细的了解,也知道哪一脉来了什么人,家里大概还剩下谁。 一边围攻隋家,另外一边也安排去各家处理剩下的人。 像是唐家这种,他们知道家里面还剩下一个外姓弟子林元度、一个还没有传法脉只算是有血脉的唐隐,外加上离开家之后就失去行踪的唐渊。 这三个人的重要程度对他们来说,当然是有血脉和法脉的唐渊最重要。 去唐家那边的神仙会的人,自然优先去找唐渊。 只是还没等他们找到唐渊,就接到消息,说情况有变,让他们先回去。 所以给唐禹守坟的林元度还有留在家里的唐隐在那一次,才没有跟神仙会的人碰面。 但有些人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比如梁不闻。 梁不闻虽然是个小孩子,可毕竟是梁世成唯一的徒弟,无论如何都是要处理掉的。 本来像梁不闻这种,也还没有传法脉的,对于神仙会来说,没有那么大的用处,死了就死了,尸体也好,阴气和念力也好,都不需要带回去。 但偏偏围攻隋家的事情,被梁世成给破了,那也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神仙会再想对付玄门的人,就得想办法避开梁世成,或者……他们接下来就要先对付了梁世成,然后再去对付其他人。 那梁不闻就刚好成了他们对付梁世成的诱饵。 于是围攻隋家的事情之后,神仙会的人一边寻找隋家唯一剩下的那个孩子,一边追杀道门的人,一边想办法对付梁世成,一边寻找神目公一脉的人。 但就像是印证了隋公弼一直以来的坚持一样,自从围攻隋家那一战之后,各脉的人数变得更少,很多家几乎只剩下了独苗,也算是完成了当年“己卯天衰”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他提出的那个建议——各家各脉只留下一个人。 所以事情就开始起了变化。 最先出现变化的,其实神傀公自己这一脉的人。 因为隋公弼控制着神傀公,所以这一脉的人的能力,几乎没有什么失传,他从当年九星杀阵里的那个神傀公身上知道的,一开始为了让这一脉的人帮自己办事,所以能传的就都传下来了。 而且就算不是神傀公这一脉的人,只要是死心塌地帮着他办事的人,他也都会尽可能的把神傀公的术法教过去,反正这些人不管修炼到什么程度,都不可能超得过他就是了,一旦起了异心,他也随时都能处理。而这些人越厉害,他们在外面帮他办事才会越方便。 对于外人,他不怎么做限制,但是后来对神傀公一脉的人,他开始限制。 旁支的人,他基本上就不传术法了。 反正神仙会发展到后面,要钱有钱,那些人完全可以当纨绔子弟来培养。 而本家的人,在他的刻意控制下,人也越来越少。 直到晋子归和晋思征这一辈,本家的人,就剩下他们两个。 那时候他控制的是晋子归他们的爷爷,所以就以自己要亲自教习他们术法为由,把他们带在自己的身边,他也就让他们简单地学习一点粗浅的术法,会炼制简单的傀便没有再教其他的。 可哪知道晋子归的天份极高,他有时候去看一看别人是怎么操作的,自己很快就能学会,甚至还能找到别人修习术法之中的漏洞,自己更正或者找到更便捷的途径。 不仅如此,晋子归的心性成熟得也很早,他应该是一早就发现了自己没有仔细的教他,所以在他面前,晋子归从来都不表现出来。 后来他才知道,晋子归还会带着晋思征私下去找神仙会的其他人,以切磋炼傀技法的名义,从其他人那里偷学。 其实这么多年,晋家不是没出现过聪明人,那些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现过异常。 毕竟他一直都是寄生在神傀公的身上,但就算有长生草的药性,他也还是完全没办法和神傀公的身体和阳气彻底结合,时间久了,神傀公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阴气和念力,就会出现问题,这时候他就得换到下一任神傀公的身上了。 他还要控制神仙会,那任何一次他都不可能是从小就寄生,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他也不屑于去模仿被他寄生的人,那就难免会被人发现异常。 以往发现了异常的人,多少都会有些表现。 毕竟任何人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性格、态度、习惯都和以前不一样的时候,肯定会询问、质疑、甚至有些过激的行为。 反正以往一旦有人发现异常,不管是谁,他大部分就直接处理掉了。 但晋子归不一样,他发现自己的“爷爷”像是不太对劲的时候,也没有跟任何人说,反倒是不断的提升自己的能力。 等隋公弼放弃晋子归的爷爷,转而寄生到他爸爸身上的时候,晋子归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不对劲。 要不是为了对付梁世成,他们需要一个同心傀来牵制,他把目光放到了晋思征的身上,晋子归大概是还要继续装下去的。 就因为他对晋子归没什么防备,晋子归才能把晋思征抢走。 他也派了人去追晋子归,可那会才发现,晋子归的实力突飞猛进,不说跟鸠黎五五开,可鸠黎想要拦下晋子归,恐怕也不容易。 再加上,将来他还需要晋子归的身体来寄生,所以就算派人去追晋子归,也要求了不能下死手。 不下死手,还想要把晋子归追回来,恐怕就要分去神仙会不少的人力。 要是他自己动手去把晋子归抓回来,回来之后,也还是要看着。 神仙会的其他人未必能看得住晋子归,他自己看着,反倒浪费精力。 反正现在这身体还能用,那就让晋子归在外面跑着,等这个身体什么时候不能用了,不管晋子归跑到哪,他都能把他抓回来。 而最重要的是,隋公弼发现下昆仑越来越活跃,留给这个世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再加上,自从当年围剿隋家失败之后,玄门的人有了防备,神仙会做事,也总会出一些纰漏,再也不像是之前那么顺利。 比如在石林村围剿梁世成的时候,梁世成只会算卦,并没有什么术法在身上,可哪怕动用了瘟神蜮,还是让梁世成跑了。 而且这么多年,隋家剩下的那个人,也一点消息都没有,无论他派出去多少人去找,就是找不到。 据他所知,道门的人,还有梁世成他们也在找,可显然他们也一样没有消息。 他能感觉到,这世上偶尔还是有人在用冥门往下昆仑送阴气和念力,那冥门的力量很小很微弱,而且这么多年以来,那冥门的气息都没有变化,就证明那个孩子虽然活着,可根本没有修炼法门。 他本来以为那孩子如果过不了九岁那一劫,他也就不用再派人去找了,可那孩子竟然过了。 而后来,追杀道门的人抓到了一直冒充那个孩子的明尘,从明尘的口里得知,火珠林曾经给清微算过一卦,说清微的后半生一直在找一个人,不过一直都找不到,直到他大限的时候,才能见到这个人一面。 既然一直没有那孩子的消息,他就让人守着清微,只要知道清微死前见过什么人,就能找到那个孩子。 等来等去,他发现清微接近大限的时候,估摸着就是那孩子十九岁的那一劫。 他们隋家这一脉,是有自己的方式度过每隔十年的劫数的。 所以其实如果当时在燃灯寺,隋小天的身份暴露,被神仙会的人带回去,隋公弼要是不想当时就杀死隋小天,是可以帮他渡劫的。 这也其实就是应了梁不闻算的那一卦,隋小天只要不离开燃灯寺,就能渡过这一劫。 只不过隋小天终究还是离开了燃灯寺。 隋公弼当时也有点惋惜,毕竟隋家人十九岁的这一劫,可没那么好过。 可没想到隋小天还是度过去了。 隋公弼后来再次感觉到冥门的气息,他知道,隋小天依旧过了十九岁这一劫,他也知道,这人已经近在眼前了,找到他是迟早的事。 他只是没想到,六亩园围困梁世成,抢唐家金尸的时候,隋小天竟然已经可以冥门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