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春》 第1章 楔子 古代有九种职业被人瞧不起，被人称之为下九流：一流戏子，二流推，三流王八，四流龟，五剃头，六擦背，七娼，八盗，九吹灰。 而我姥姥一生钟爱戏曲，从月经听到痛经，从闭经听到绝经。 年轻的时候，去过北大荒，进过录像厅，骑过一脚踹，又意外的踹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上，男人骂她信球，小娘皮，结果两人互相骂了一辈子。 死去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前来奔丧，家人忙着折金元宝，一向吝啬的姥爷下了血本操办白事，请了两家戏班，一家在东头，一家在西头，连唱三天三夜。 火葬的时候，一家人坐着灵车前往县城的火葬场，结果半路撞见婚车，礼炮共哭声一色。三天后，出殡了，祖坟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穴位，只能择不食之地而葬。母亲哭着喊去要去见姥姥最后一面，却被拉在了病床，伴随着一阵惨叫—— 我，出生了。 炮仗和齐火的味道充斥在瓦垄之间，那天大年初三，却显得格外清冷。 村里人都在夸我，说我的体内流着姥姥的血，但母亲对我爱恨交加，说我生不逢时。 父亲敢怒不敢言，只能秉承妻愿，把襁褓中的我放在了医院的门口，并在里面放了一张纸条。 上面留着几行隽秀的字： 这个孩子我养不起了，如果有哪位好心人可以收养他，真的谢谢了！不过有没有人愿意收养他，主要还是靠他的运气了。 …… 那我还算是蛮幸运的，被一个叫做叶圣文的中年人给带回了家里。 叶圣文膝下无子，周折公安机关，计生局和民政局后，我这才有了户口，还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叶之林。 叶圣文小学毕业，恢复高考后，也没有一直去尝试，到现在连三角形的内角和是多少度都不知道，只是因为早年在生产队脱颖而出，后来在乡政府站足了脚跟。 到了97年，所处的这个乡镇人口13万人，管辖12个行政村，59个自然村，一年一庙会，两天一逢集，活了五十四年，目睹过水缺贵如油的59年大饥荒，目睹过78年的改革开放，目睹过风水轮流转的乡长换届，目睹过城中村的拆迁改造，目睹过土路修成柏油路，也目睹过乡里人娶个洋媳妇回来显摆。 叶圣文说，乡里人出去打工基本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老坦儿进军北上广，专门在一些比较发达的城市打工，另一种是投机倒把，聪明的人倒卖日常物品换成人民币，更聪明的人跨国倒·卖，譬如罐头换飞机。最后一种是去霓虹，法兰西，意大利等一些国家打工。 但是我觉得叶圣文是在忽悠我：“既然那里能挣钱，你咋不去呢。” “我有一份国家给的工作，又体面又稳定，还有五险一金，所以留在中国多好啊，去外国什么的，老夫我不稀罕。”叶圣文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一时间我有点哑口无言。 生活上，他是个票友，喜欢戏曲，每年的春晚戏曲节目都会看个好几遍。 对于戏曲，我一开始的时候不喜欢，总喜欢看动画片，武打电影和一些搞笑的小品和相声，偶然一次看小品《洛桑学艺》而喜欢上了洛桑，结果叶圣文告诉我，他因酒驾离世了，并告诫我以后要是买了车，千万不要酒驾。 半晌，他又开始忽悠我：“嘿，小子，你知道吗？相声的基本功是说学逗唱，这个学呢，包括戏曲，戏曲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基础的，想要学好相声，就必须从唱戏做起，你要是连唱戏都不会，那学相声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啊。” 我竟然稀里糊涂的相信了，于是那些豫剧都成了我睡觉时必备的摇篮曲，即使世界灭亡，我也不会起床。 但是到了早晨，只要我和他一起练声，吊嗓子，我就能够得到一袋方便面或者一袋辣条，所以乖巧的我总是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从此开始与戏曲结缘。 第2章 以后别唱戏了 “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头戴金冠压双鬓，当年的铁甲我又披上了身。帅字旗，飘入云，斗大的“穆”字震乾坤。上啊上写着，浑啊浑天侯，穆氏桂英，谁料想我五十三岁又管三军。都只为那安王贼战表进，打一通连环战表要争乾坤……” 我刚唱到这，叶圣文掐灭黄金叶，狠狠扔在地上，怒道：“错了！又唱错了！这段明明是穆桂英出征的时候，你要表现出来那种豪情壮志，难道你出征打仗是平平淡淡毫无感情的吗？按豫东调来一遍！” “要不等放学回来再练吧，我还没有吃饭呢，一会都快迟到了。”我星星眼眨啊眨，望着他，其实我就是想偷个懒。 “不行！不能歇！迟到了我顶着！赶紧的，再来一遍！”叶圣文嚷嚷一声，把烟捡起来，去掉烟头，又续到红旗渠上，继续吸了起来。 当然练嗓是比较困难的，要学会咬字清楚，要学会真假嗓音切换，要学会换气偷气，要掌握很多的技巧，更要了解作品的背景，为此我失败了很多次，也与方便面和辣条失之交臂了很多次，眼睁睁的看着叶圣文在我面前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的吃着我的零食，我也很绝望。 随着年龄的增长，叶圣文积攒的独生子女费越来越多，我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学戏要从娃娃做起，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是戏曲演员的基本自我修养，腰腿功，毯子功，把子功，水袖功，翎子功等都是我日常的必修课。 只是我觉得水袖功是女人练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学它干嘛，结果惹得叶圣文吹胡子瞪眼：“大老爷们？你丫就是一小屁孩！你就知道豫剧六大名旦都是女人，那你知不知道人家京剧四大名旦都是男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只要你是那块料，不管你干生旦净丑哪一行，你都要记着，戏曲无国界，更无男女之分！” 男人练水袖功，同样也有很多种魅力，比如温州乱弹的瓯剧，风格文武并重，号称瓯剧王子的方汝将演绎的《白蛇传》里的许仙，更将台步功，水袖功展现的淋漓尽致，正应了梨园那句老话，一百个剧种就有一百个许仙。 …… 夏季的一个晚上，叶圣文把电视机搬到门口，大院里的邻居都坐在原床和竹床上，一起来看还珠格格。 虽然当时彩电已经普及了，但在这个院子里，叶圣文还是第一个买到彩电的，至于其他的人，有的嫌贵，也有的认为黑白电视还能用上几年，只要用不坏，那就绝对不买新的。 正看到有趣的时候，突然断电了，一群人开始抱怨，这时隔壁的老王扯着嗓门喊道：“圣文啊，听说你唱戏不错，闲着没事，要不你给大家哼几句呗。” “我要是唱戏不错，早就去剧团当专业演员了，再说我火候不到，上不了什么大台面。”起初叶圣文有点不情愿，可是老王这么一怂恿，大家都开始起哄了，执拗不过，叶圣文就只能站起来，走到了大家的面前，拱了拱手，“既然各位这么捧场，那就让之林来一段《玉簪记》里的《琴挑》，曲牌名【懒画眉】，让大家乐呵乐呵。” 大家顿时有点不乐意了：“什么嘛，我们是想让你唱的，之林才十岁，能唱出什么个味来。” “那也得看看是什么人教他的。”叶圣文把我给叫了上来，让我唱，我不敢，毕竟我这是第一次当着大家的面，心里有点膈应。 叶圣文看出了我有点害怕，就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之林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你要是唱好了，一会儿我就给你买一箱子方便面！” “一箱子方便面？真的？” 想象到那种画面，我就忍不住流出了口口水，手里紧紧握着核桃雕花，一咬牙，一跺脚，拼了。 “月明云淡露华浓。欹枕愁听四壁蛩。伤秋宋玉赋西风。落叶惊残梦。小生看此溶溶夜月。悄悄闲庭。背井离乡孤衾独枕。好生烦闷。只得在此闲玩片时。不免到白云楼下。散步一番。多少是好。闲步芳尘数落红。” 短短几十个字，唱了三分钟有余，听完后大家都拍手叫好，说我是当演员的料。 只有叶圣文阴沉着脸，将我拉进了屋内。 屋里乌漆墨黑，大眼瞪小眼，还有一根猩红的，格外刺眼的烟头在我眼前晃悠。 鼻子呛得难受，他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 许久，偏僻的角落传来一阵颤抖的余音，绕到了我的心梁：“孩子，以后别唱戏了，好好上学吧。” 听到这句话，我脸上大写的黑人问号：“师父，难道我刚才唱的不好听吗？” “不是不好听，只是你现在处于倒仓时期，再唱会毁了你嗓子的。”叶圣文摇了摇头。 我一脸懵逼：“师父，啥是倒仓啊？” “倒仓就是变声，青春期正值发育的时候，男孩的喉结会突出，声音也会变憨，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进行保养才能恢复，甚至时间能长。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没什么，但对于一个戏曲演员来说，你要是毁了嗓子，就等于毁了一切！” 第3章 直播戏曲 听了叶圣文的话，我很是害怕，但是经过了三个月的保养，我很幸运，嗓子平安的渡过了倒仓时期，又开始了以往的练习和挨打。 “又唱错了！又唱错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叶圣文把我打的屁股直放烟花。 “师父，你看，天上有灰机！” 就在叶圣文抬头的时候，我背起书包屁颠屁颠的逃走了。 “丫的，还敢骗我，臭小子比兔子跑的还快，有本事你别跑！给老子站住！”身后的叶圣文拿着棍子，叉着腰吼道。 我转身，扮了一个鬼脸：“我为啥不跑？你当我傻啊！” 刚说完，一记皮鞋便是抛物线落地，扔在了我的身上：“快滚！” 打是亲，骂是爱，可能就是师徒两人的乐趣吧。 虽然我打心眼里把叶圣文当成自己的父亲，但自己还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爸爸，总觉得不好意思。 匆匆的赶往学校，结果又迟到了，老师好心，没有让我罚站，我就回到座位继续听课。 当时我们正在上思想品德的课，突然从外面走来了一群人，他们是戏曲学校招生来的，所以他们经常在小学里大扫荡。 一个打扮气质的女人和思想品德老师聊了几句，老师就发话了：“同学们安静一下，现在呢，你们开始进行才艺表演，只要你们的表演让这些叔叔阿姨们满意，以后你们就可以成为大明星了！” 一听此话，我们顿时开心的不得了，谁都知道大明星能上电视，要是我们也能上电视，也肯定很风光呢。 激动的同学们轮流上阵，有的舞蹈，有的武术，有的朗诵，有的唱歌，到我这的时候，我清唱了一小段《穆桂英挂帅》，结果我就通过了。 兴兴奋奋的回到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叶圣文，结果叶圣文脸色上有点黯淡。 我以为他是担心学费问题，就解释了一句：“那学校的老师们已经说了，学费全免，还包吃包住呢。” 看我一脸激动的样子，叶圣文纠结之下，最终还是同意了：“想去就去吧，反正到了那里，你也能学到更多的本领！” 于是小学毕业后，我就不上初中了，直接进入了当地市里的艺术学校，专门学习豫剧，曲艺和演奏，兼顾文化课，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洗漱练功，到八点吃早饭，吃完早饭开始读书，然后再学唱腔。 期间去过魔都越剧院，看过越剧红楼梦，参加过小梅花荟萃，小梅花相当于少年儿童版的梅花奖，而我也侥幸获得了第二名。之所以说成是侥幸，是因为按照叶圣文的话说，本来我的实力只能止步于总决赛，只不过一直轮空，这才到了第二名，也就是所谓的躺赢。 这一晃，就是六年。 2003年，叶圣文六十岁，刚退休。 而我也毕业了，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我本应该顺顺利利的考上一个专业团，然后领工资，各种演出，面向观众。 按道理，叶圣文应该是支持我的，但他阻止了我，而且是百般阻挠。 我问为什么，叶圣文是这样回答我的：“一个河i南人唱豫剧不算真本事，有本事你把全中国300多个剧种都给老子学会试试！” 这老头野心倒是不小，但是一点都不现实。 一般一个戏曲演员一生只唱一种戏曲，精通两种以上的就比较少见了。 更何况，一种戏剧分为很多流派，生旦净丑里又分为很多流派，每一种流派的风格都不一样，这样算起来，就不止300多种了。 叶圣文也不傻，所以我知道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我留在家里，哪也不去，因为一旦我进了专业团，就长时间不回家了，这样一来，他跟空巢老人没有什么区别。 为了让他安心，我给他找保姆，他不要，给他安排老年人相亲，他也不要。 我问：“那你想要什么？” “你。”叶圣文把一张老脸凑了过来，身体很是诚实。 “我不搞基。”我扬起头，一点也不含糊。 针锋相对一段时间，最终，我还是妥协了，放弃了我进团的打算，此后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留在家里当起了“奶爸”，同时也成为了一名资深的死肥宅。 中国从改革开放到加入wto，再到互联网时代，继松下，索尼，东芝之后，今年又成立了国资委，以推进国有企业的改革和重组。 国内众泰兴起，宝马在沈阳合资，郭广昌组建钢铁公司，刘永行进军铝电复合体产业，陈光标创办再生资源利用公司，梁稳根发展工程机械领域，这一年，国企，民企和外企雨后春笋般的野蛮生长起来。 这个时候家里已经配置了台式组装电脑，从窄带拨号换成宽带上网，我的手机也从小灵通换成了诺基亚，而网络上也刚刚兴起了一项职业和网站，就是主播和聊天室（直播平台的前身，早期的聊天室分为文字聊天室，语音聊天室和视频聊天室），在一次很无聊的情况下，我点了进去，结果发现里面都是一些真人秀什么的，这个时候，我发现了所谓的商机。 想要成功，就敢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于是我成为了网站第一个直播戏曲类型的主播，开播的时候，信心满满，结果直播几天，数据惨淡，人气只降不升，我也坚持着每天直播着我的日常。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观众是一个妹子，第一个进入粉丝群的也是她，她的网名叫做猫七七，根据我以往的判断，我猜她是一个日常吸猫的铲屎官。 好奇心驱使之下，我点进了她的空间，里面有很多照片，那惹人怜爱的娇小身材，陶瓷般精致似乎一碰就碎的娃娃脸，如同童话小公主一样活泼可爱。 不得不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黑丝，尤其是那黑白相间的绝对领域，对我造成了百分百的杀伤力。 更幸运的是，她还是同城的。为了拉住她，成为我的忠实粉丝，我就加了她的好友，和她谈谈猫的话题，谈谈戏曲的的现代传承以及发展，顺便再谈一谈《黄金时代》的我们，即使《呐喊》也深陷在单身的《围城》，该要怎么《活着》的同一个理想。 正所谓深一步了解后，日久生情，两个人碰撞出了纯洁友谊的火花，心血来潮之下，她连续给我来了好几个打赏。 “天花乱坠，感动涕零，先生之才当受此赏！” “击节赞叹，拍案而起，非此犒赏不足以表吾之意！” “心潮澎湃，相见恨晚，百万虽巨，亦难表吾之喜爱！” “荡气回肠，百感交集，千金妙笔相赠，助先生纸墨风流！” …… 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了“就算支持我的人只剩下一个了，我也要继续努力下去”的真正含义，因为只需一个铁杆欧皇粉丝，我这一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当然，以上的打赏都是瞎扯淡，我只是在做梦而已。 事实上她穷，学生党一个，只给我打赏了一块钱。但是就是因为这一块钱，我激动了一整天，甚至有点热泪盈眶，跟我从小到大没见过钢镚似的。 打赏后她问我：“高兴不？” 我说：“可把我给乐坏了。” 她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问：“那你有啥表示不？” 我笑了笑：“以身相许呗。” 她：…… 尬聊结束后，我换了一个话题：“明天有空不，要不出来玩玩？正好明天县城里要唱戏，我们可以去看看。” “好啊。”猫七七没有拒绝，直接答应了。 约好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 激动之后，我就开始疯狂的度娘搜索“和女孩第一次见面该要怎么约会”“约了之后要干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一个晚上我都在拼命研究和学习，只为了攻略她的城池！ 第二天一醒来，我才发现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多了。 匆匆洗漱一番，又换了一身新衣服，信心满满的我站在镜子面前，结果发现我熬成了熊猫眼，心想这下子可糟糕了，没有了颜值怎么办呀，这小姑娘会不会嫌弃我啊？ 此时的我在院子里徘徊来，徘徊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之林啊，你咋跟驴似的磨盘子转悠呢，有啥心事啊？来，跟嫂子说说。”隔壁老王家的媳妇喊了我一声。 她叫李翠莲，今年三十八，特别会打扮，每天起床都会化妆，把自己弄得像个十八岁的小仙女似的。 别人看了都以为是老王吃嫩草，其实只有老王知道这是女为悦己者容。 我灵机一动，凑了过去：“翠莲嫂，你看我的眼睛能治吗？我要出门一趟，怕别人看见了笑话。” 李翠莲瞅了瞅，笑道：“我还是是啥大事呢，原来是黑眼圈啊，你去超市买包速溶咖啡，要那种特浓的，等到咖啡彻底溶解了，抹到你的眼圈上就行了。” “哦哦，这样啊，那谢谢了。” 乡镇前往县城的路程，差不多花了40分钟的时间。 到了县城，我看着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我就前往了附近的德裕量贩，买了一包速溶咖啡。又跑到了卖热干面的地方，要了一点热水。 抹上去之后，黑眼圈还没有消散，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看来吃了解药立即恢复的事情是电视剧里才演的。 这时猫七七突然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我到戏台旁边了，你在哪呢？ 第4章 最强辅助大叔 小时候上县城，叶圣文告诉我红灯停绿灯行，但我过马路的时候，总以为两边的车辆是为我而停。如今再次进入县城，又有了一种别样的味道，就好像全世界的车辆都是为了我和她而停。 看到短信后，我就迫不及待的穿过马路，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我就来到了戏台附近，这里很是热闹，台上唱戏的声音很大，台下一堆观众，再加上一堆摆摊的，毛蛋，麻糖，麦芽糖，棉花糖，臭豆腐什么都有，我买两个棉花糖后继续往前走，发现一个双马尾的妹子正在朝我挥手，想必她就是猫七七了。 视力真是不错，一眼就认出我了，我就跑过去，把棉花糖递到了她的手里，微微一笑：“你好啊。” “我还以为你是跟我开玩笑呢，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看来你挺守信用的啊。”妹子接过棉花糖，一边吃一边望着我，“发现你比照片上的好看多了。” “哈……是吗？你也挺好看的。” 寒暄了几句后，我突然发现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怎么继续聊下去了，度娘上面的技巧，好像基本用不到啊。 我就带着妹子找了一个地方，向摆摊的借了两个板凳坐了下来，开始看戏。正在上演的是《铡美案》，也称作《秦玉莲》，讲的是负心汉陈世美为了攀附权贵而抛弃了糟糠之妻秦香莲，甚至是派人去杀秦香莲的故事。 “爹娘死后难埋殡，携带儿女将你寻，夫妻恩情你全不念，亲生儿女你不亲，手拍胸膛想一想，难道说你是铁打的心？” 妹子看了一会儿，显得有点沮丧：“呜……这估计都演了好长时间了，我从中间看的，有点看不懂呀，早知道我们就来早一点了。” 看来妹子以前没有看过这出戏，本来我是想要亲自告诉她的，但是转念一想，为了避免她心里有落差，我就故作一脸悲催：“我也看不懂啊，不如找个人问问。” 正好看到旁边看戏的是一个中年人，他一边看一边哼，我就凑了过去，问道：“嘿，大叔，这出戏前面讲的什么啊，我刚来，没看懂。” 大叔一听，来劲了：“这出戏啊，京剧的话比较详细，一共演八个场景，分别是别家、招赘、店房、闯宫、路遇、祝寿、杀庙、铡美。” “别家呢，就是陈世美赴京赶考之前和家人告别，说一些信誓旦旦的话，招赘呢，是陈世美中了状元后，太后想要招陈世美为东床驸马，陈世美则以单身狗的名义答应了这门婚事，第三出呢，讲的是公婆双亡后秦香莲无依无靠，就带着儿子从荆州内的均州来到汴梁千里寻夫，却听闻陈世美另结新欢的事情……” “但在豫剧戏中，前两出戏没有的，是直接从第三出戏开始的，而我们现在看的舞台戏版本，是直接从第四出戏的剧情开始的，闯宫主要讲的是秦香莲进入宫中和陈世美相认，陈世美却拒绝相认，最后还要赶她走的故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后来呢，这陈世美死了没啊？”我明知故问。 “死了，当然死了，死的可惨了，包公不顾太后皇姑的阻挠，大义凛然的将陈世美送上龙头铡，最后喊了一声“铡”，陈世美的脑袋咔嚓一下就落地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啊！”大叔激动的锤了锤大腿，又指着我俩，一脸严肃的样子，“哦对了，我看你们两个是一对情侣吧，你小子，以后可要好好的对人家负责，人家任性你就让着点，人家不开心你就哄着点，千万别像陈世美一样当成负心汉，惹得一身臭名，让万人唾骂，知道吗？” “恩，大叔您说的是，您说的太有道理了。”我点了点，而后解释了一句，“只不过……只不过我们不是情侣，就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结果我的解释更让大叔误会了，大叔板着脸，扬起了拳头：“你这臭小子，这才多大会儿你就翻脸不认人了？信不信我揍你！” 我顿时傻眼了，我也没干啥啊，你可别这么冤枉我。 本来我还指望着妹子给我解释一下，谁知道我一瞅，结果发现妹子笑的可开心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对，大叔揍他！看他以后还敢欺负我不，哼哼。” 心情有点崩溃，说好的软萌易推倒的妹子呢，怎么一下子秒变腹黑小萝莉了呢。 在拳头的威胁之下，我只能向大叔低头，然后搂着妹子的小蛮腰，望着她：“好了，老婆不要生气了，我会好好爱你的。” 这略显尴尬的举动，惹得妹子沉默不语，却是羞涩一笑，大叔倒是翻了一下白眼，说道：“小伙子光贫嘴不行，你得有实际行动啊。” “啥实际行动？”我有些不解。 “还能怎么着，亲一个呗。” 大叔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怎么说亲就就亲呢？愤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我就亲了，妹子小拳拳捶我胸口，我说使劲，再使劲，往左，往左，对，再往上一点。 看完戏后，我就和妹子一起走了。 路上的时候，她说这出戏其实她以前看过。 我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感觉自己被妹子撩了一把，套路啊，全特么是套路，我要回农村。 送她到车站，准备目送她离去，她却突然转身，脱口而出：“闪婚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啥？” 我愣了下，有点迷，不知道妹子是不是开玩笑的，毕竟我们认识才不到一个月。 有点尴尬，妹子不说话了，我觉得我又冷场了。 不过很快妹子就走到我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说，我要给你生猴子，你怕吗？” 不是吧？跟我结婚？这么快，我还是个孩子啊！ 于是我就爽快的答应了：“好的，一言为定，你可要不要毁约哦，妇女一言，驷马难追。” “你才妇女，人家十八一朵花呢。” “那我可以让你从少女变成妇女嘛。” “去死。” …… 农村普遍结婚早，而我也如此，更何况她还是合法萝莉。 一个星期后，妹子成功入住我家里，我也第一次交了公粮，至于生猴子，暂时没有打算要，妹子还要在县城上学。 结婚的时候，只是办了酒席，妹子没有要彩礼，她说用彩礼的钱度蜜月就行。 度完蜜月回来后，我突然觉得我应该找一份工作，迫切的渴望不再啃老，除了直播外，我又上网找了一份打字员的工作，结果被骗了200块钱。后来选择了刷单，挣点闲钱。 可能叶圣文也发现了我生活上有点无趣，他就联系了他单位的人，给我安排了一个比较轻松的工作，不算是正式职员，因为在乡政府上班的人基本都是大人，会电脑的没有几个，更不要说打字了，于是我就做起了专门给上级修改，排版，打印，宣传文件的事情。 十五计划期间，乡政府经常搞计划生育，乡村基础设施和招商引资建设，以及下乡查访，夏季禁烧等指标，最近又颁布了一项双优双带的政策，决定从今年起开展文艺晚会，有什么川剧变脸，民族舞，少林武术，脱贫攻坚小品，歌颂祖国歌曲，而我也是踊跃报名，由于豫剧节目人满了，我只能参加一个集体京剧节目《霸王别姬》。 组织这一次节目的是来自中央戏曲学院导演系的准大三学生，但我不怎么熟悉京剧，就选了一个跑龙套的，毕竟叶圣文说过戏曲无国界，就算我学不会京剧，我也应该去感受一下不一样的戏曲。 第5章 霸王别姬 有人看来，昆曲是阳春白雪，京剧是下里巴人，也有人看来，京剧是阳春白雪，豫剧才是下里巴人，但不管怎么看，总归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才是最好的。 文艺晚会开展之前需要彩排，尽管我是一个跑龙套的，也需要练习，学大衣，学二衣，学盔箱，站如钉，走如风，时刻注意队形。 在戏班里，无论学什么角色，都需要徐徐渐进，跑龙套就是一个必须经历的过程，然后是学习手持道具的，最后才是学习配角，主角。 上台之前，大家都在后台化妆，油彩和镜子是必需品，按照传统的化妆方式，比如旦角，是从打粉底开始，然后在面部上红，再用散粉定妆，涂胭脂，抹红唇，画眉眼，而后勒头戴头面，再装一些重要的鬓饰。 但在过程之中，现代彩妆也逐渐融入了其中。 比如可以在底色均匀后，用白色的油彩，或者是亮度高的粉底膏，将面颊有所提亮，用阴影膏画出鼻侧影，从而增强面部的立体感。 比如在传统的胭脂中，只有大红和桃红两种颜色，画唇时，以红色胭脂和大红色油彩为主，而现代可以选择眼影和腮红，运用唇彩唇笔，以不同的唇部颜色，衬托出不同年龄阶段的角色。 现在出场的是霸王项羽，我装扮成女装大佬后，就要等待时机上场了。 “大英雄，盖世无敌。灭嬴秦，复楚地，争战华夷。” “嬴秦无道动戎机，吞并六国又分离。项刘鸿沟曾割地，汉占东来楚霸西。” “孤，霸王项羽。孤与刘邦鸿沟割地，讲和罢兵，送回太公、吕氏；不想他反覆背盟，又来寻战。孤命探马前去打探，未见回报。正是：舒六搬兵无音信，只恐周殷不来临。” 这第一句唱的是曲牌名《粉蝶儿》，属于开场的引子。第二句念的是定场诗，只要念的好，那么在场的观众就基本全被吸引住了。第三句属于独白，主要是介绍自己是谁以及对事情的概括。 项羽念完，项伯登场，项伯说李左车前来投降，李左车就登场了。 李左车设计诈降项羽，项羽相信后决定起兵破汉，虞子期，周兰和钟离眛纷纷前来阻止，结果项羽心意已决。 之后项羽等人退场，我们就出场了。 上场的时候，我随着虞姬的身影轻移莲步，渐渐的走到舞台，心情有点忐忑，毕竟是第一次登上舞台，面临这么多的观众。 我本是纯爷们，却演着女丫鬟，这时我突然想到了哥哥演的程蝶衣，在“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的世界里，从一而终，分离二十二年后两人再次相见，合演了最后一次的《霸王别姬》，这一次虞姬死了，程蝶衣也真的死了，结局真是可悲可叹。 打住，一定打住，我不能出神。 我就站在一边，望着虞姬，那一身的服饰，真美，让我有点恍惚。 尤其是从她开口唱京剧的时候，我更为诧异。 那声音婉转，悠扬，绵长。 “明灭蟾光，金风里，鼓角凄凉。” “忆自从征入战场，不知历尽几星霜。何年得遂还乡愿，兵气销为日月光。” “妾乃，西楚霸王帐下虞姬。生长深闺，幼娴书剑；自从随定大王，东征西战，艰难辛苦，不知何日方得太平也。” 果然，与豫剧唱腔不同，就连在京白中，也多了一份高贵，优雅。 京白就是北i京的白话，属于念白的一种，念白又叫做道白，这种形式跟念课文截然不同，念白在念读的过程中要带有戏曲的味道，更要有抑扬顿挫的节奏感，俗话说千斤话白四两唱，更强调了念白在戏曲中的重要性。 虞姬属于花衫，介于青衣和花旦之间，在这出戏中，她前期主唱念，后期舒广袖，手持鸳鸯剑，兼备唱念做打，更加突出该有的实力。 不得不说，我唱了豫剧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的感受到京剧的味道。 就在我意蕴犹存的时候，虞子期又登场了。 原来是虞子期劝项羽无果，他这才前来找虞姬，希望让虞姬亲自劝说项羽。 只见虞子期鞠躬说道：“臣虞子期见驾，娘娘千岁。” 虞姬：“平身。” “千千岁。”虞子期起身。 虞姬问：“进宫何事？” “这……”虞子期环顾周遭，望见两列的侍女，“耳目甚众。” “哦……”虞姬会意，双袖一张，“尔等回避。” 等等…… 这是什么情况？ 我出场也才几分钟而已，这就要下去了？不是吧？ “是。” 心有不甘，但只能随着大家一起鞠躬，然后默默退下，只剩下了虞姬和虞子期两人。 走入后台，心情有点不爽，叹了口气，我问旁边的姐妹：“美女，一会儿我们还登场吗？” “对啊，等虞子期说完，我们又该上场了。”那美女一边玩手机，一边说道。 我凑近一看，哦，原来是在和男朋友聊天啊。 “你男朋友是干嘛的？”闲着无聊，我问。 “他也是唱戏的，只不过他都是配角了，怎么，羡慕吧？”美女很是骄傲的样子。 啧，这狗粮，我不吃。 于是我也掏出手机，准备和妹子聊一聊，消遣一下岁月。 就在这个时候，那美女拍了我一下：“走了，上场了。” 什么鬼，我这还没有开始聊呢。 一脸黑线的我把手机放在桌上，又随着队伍走了出去。 “大王爷他本是刚强成性，时常里忠言语就不肯纳听，怕的是西楚地被人吞并，辜负了十数载英勇威名。” 虞姬刚用西皮摇板唱完这句，项羽登场了。 身为贤内助的虞姬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项羽：“想那刘邦反复无常，韩信奸诈，大王就该深沟高垒，等待战机。” 项羽不以为然：“市井之徒，胯夫之辈，岂能容他猖狂？孤此番出兵，定要生擒韩信，灭却刘邦，方消孤心头之恨！” 虞姬再劝，项羽又拒：“孤此番若不出兵征剿，岂不被天下诸侯耻笑？” “能屈能伸，方为俊杰，又怕何人耻笑哇？” 虞姬再劝，项羽依旧不为所动：“此番出兵，若不灭汉，誓不回程！妃子不要多奏了。” 虞姬无奈，也只能祝愿项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在场的很多观众也对项羽感到无奈，纷纷吐槽项羽有勇无谋，易中天也说过，项羽杀子婴，烧宫室，他每攻下一座城池，就是屠城，使得城无遗类，失去了民心，失败也是必然的。 第6章 人生苦短须行乐 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失败已成定局。在观众的一阵唏嘘中，项羽乌江自刎。 演绎结束后，演员谢幕。谢幕是出于对观众的礼貌，在以前，评剧的，梆子的，说相声的，唱戏的，这些都是开口饭。 台下十年功是让自己历练的，而台上一分钟是给观众看的，观众们都是衣食父母，所以在观众面前，必须把台上的事情做到最好。 威廉保尔说过，谢幕是一项有秩序的传统，双脚应该并在一起，鞠躬要弯下身去，手臂不能垂在胸前，不能扶着膝盖来支撑身体，即使演的是悲剧，演员们也应面带感谢的笑容，以一种愉悦而不拘谨的优雅姿态来感谢观众。 回家的时候，我发现大门口多了一家小卖部，本想过去买瓶水的，结果看见叶圣文在里面。 我愣了愣：“这么巧，你也买东西的？” 叶圣文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卖东西的，你要买啥？” 我去，合着小卖部是你开的啊！ 但是我们不是师徒吗？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要钱？ 暗自吐槽一句，我晃了晃手中的康师傅：“就要瓶矿泉水，多少钱？” “五毛钱。” 我便从裤兜里掏出五毛钱的钢镚，准备递给他。 这时，叶圣文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需要给你纠正一下，这不是矿泉水，这是饮用水，说白了就是自来水。” 刚说完，叶圣文就将康师傅从我手中夺去，而后转身，拿了一瓶百岁山递给了我，“这才是矿泉水。” “哦，谢谢。”我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叶圣文提醒了一句：“给钱给少了，这瓶不是五毛钱，是两块五。” “一瓶矿泉水两块五？打劫啊？”我觉得叶圣文又在忽悠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在家一直喝白开水，没有买过矿泉水当然不知道了，什么东西都有好的坏的，好的肯定要贵啊。”叶圣文笑了笑。 “是吗？你稍等片刻。”我掏出手机，度娘了一下，“百岁山，水中贵族，采自地层160米深下的岩石断裂带之中，专家鉴定为世上少见的优质矿泉水水源之一……专家？这年头专家可信吗？” 叶圣文点了点头：“可信，当然可信，你要是买不起，就买一块钱一瓶的农夫山泉吧。” “那你可真是猜对了，我还真的买不起。”想激我，不存在的，于是我又多掏了五毛钱，买了一瓶农夫山泉，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半晌，叶圣文问我：“听说你上台表演了？” “是啊，我演的可是个角儿呢。”我挺起胸，抬起头，竖起大拇指，在叶圣文面前吹嘘了一把。 我刚嘚瑟几秒钟，叶圣文就揭穿了我的谎言：“是嘛，那我看戏的时候，你怎么在台上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呢，是哑巴了，还是哑巴了？” 看来自己挖的坑，还得自己跳，我双手一摊：“好吧，我就是个跑龙套的。” “你要是真想唱戏的话，我也不拦你。”叶圣文这句话倒是让我有点意外，他什么时候想开了？ 莫非是…… 我问：“你找了相好的了？” 叶圣文解释道：“没有，你都已经结婚了，我就该放一放手了，你想干嘛就干嘛。现在我开了这个小卖部，再加上每个月的退休金，足够生活了，只不过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给我找个保姆过来就行了。” 我答应了，根据叶圣文的年龄，我需要找个中年妇女，毕竟这样两个人也可以产生感情。找个年纪小的话，恐怕叶圣文接受不了，女方也接受不了。 几天后，我在附近的一个村里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刘桂英，务农，女，五十五岁，身高一米六六，现遗孀，家中无子女，身体倍棒，爱吸烟，价钱也谈好了，一个月给她六百块钱。 而且允许她在小卖部里随便拿烟，吸烟不要钱。就冲这一点，刘桂英爽快的答应了，像个“爷们”，点赞。 刘桂英除了烟瘾有点大，别的都好，如同贤妻良母一样，一个月后，我问叶圣文她怎么样，叶圣文表示很满意。 看到叶圣文满意了，我就放心了，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 现在的戏曲确实进步了，以前大家都用话匣子，留声机听戏，其中长城公司邀请了四大名旦合灌的唱片《四五花洞》最为盛名，之后京剧又和电影产生了联系，有了黑白默片《定军山》，有了有声影片《四郎探母》，甚至是借鉴西方的题材和艺术搬到国内，又有了歌剧，话剧，再加上国内的扶持，戏曲逐渐登上荧屏，走向世界。 戏曲一般受众于中老年，有人觉得传统戏剧比现代戏剧好，也有人觉得现代戏剧比传统戏剧好，但不管怎么看，时代都在往前发展。 和梅兰芳有五十年交情的齐如山先生，早年留学欧洲，涉猎西方戏剧，后来回国为梅兰芳编剧二十多场，自然有中西戏剧糅合的理论色彩。万伯翱先生也说过，如果没有齐如山中途的介入，也就不会有名满海内外的“伶界大王”梅兰芳。 如今，为了让更多人的接受戏曲，聪明的人喜欢结合，来一个英文版本的戏曲，来一个六国版的戏曲，来一个流行音乐元素加戏曲的版本，还可以在戏曲里加一些“吓死宝宝了”“你有freestyle吗”的网络热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而我也因为那一次《霸王别姬》的参演，让我更加感受到了：人生苦短须行乐。 京剧那么美，我却接触甚少，那其他的戏曲，岂不是更要与我失之交臂了？ 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上走一遭，如果我不去接触其他的戏曲，怎么算，我好像都是亏的，如同做了赔本的买卖。 世界真是太大了，如同汪洋的书海，一辈子都看不完。 花坟说，熟读经书，未必洞彻生死，就算双手合十，也挡不住过往的风尘。 感慨万千之后，我突然觉得我应该趁着自己的年华，去欣赏全国各地的戏曲，感受他们流传已久的风俗，领略不一样的人生。 直播的时候，我把这个想法跟网友说了，网友笑了：“主播你脑袋瓜子秀逗了吧？” “恩，主播肯定是玩笑的，人家死肥宅一个，怎么会全国旅游呢！” “我敢打赌，主播绝对是开玩笑的，他要是敢去，我就敢打赏一个盟主！” “已截图！楼上的小心了！” “卧槽，土豪！吃瓜群众坐等分红……” 或许是因为我年少气盛，才有了一种不现实的想法。 关了直播后，吃了晚饭，我还是鼓起勇气，跟叶圣文说了这个旅游的事情，叶圣文表示支持，打电话跟妹子说的时候，妹子说了一句平庸而又肉麻的话：“好啊，这样我就可以陪最爱的人，去最美的地，喝最烈的酒，听最过瘾的戏曲了。” 恩，看来家人还是支持我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心中突然涌现一丝的，莫名的小确幸。 第7章 牛刀小试客家菜 想要旅游方便，最好是拥有一辆私家车，我托人花了1000块钱报了市里的驾校，交钱之前，一个女人在我面前摆放了两个小瓶，让我分别水和醋，又掏出了几张彩色的图片，让我辨认红绿和蓝黄。通过后，女人给了我一张协议合同单，一个考驾照的凭证和一本用来通关笔试的《安全驾驶读本》。 协议合同单上面写着退费有两个条件，一是残疾，二是医院开的重大病情的印章证明。 在这里想要拿到驾驶证，是要经历四个过程的：科目一（笔试理论），科目二（场地小路考），科目三（公路大路考）和科目四（第二次笔试）。 上面的题很简单，所以笔试一遍就过了，而后前往驾校，发现人很多，令我更惊奇的是，排队的人之中，竟然还有几个残疾人。 “不是吧？这也能考驾照？都是走后门的？”我喃喃了一句。 身后的光头哥们听见了，跟我解释道：“上个月公安部就已经颁发了67号令，说是左下肢残疾的但其他部位正常的，可以申请小型自动挡载客汽车驾驶证，所以这些也不足为奇。” 我恍然大悟：“这样啊，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一看你就是个小青年，成天憋在家里都发霉了，连新闻都不看。”光头哥们笑了笑。 我有点不忿：“我是唱戏的，有工作的好嘛。” 只不过每次摸车的时间很少，一个星期一次，一次差不多十分钟，其中有一次还是因为车有点不灵的缘故导致了我的失误。 前前后后差不多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完成了科目三，完成的时候，碰巧我又遇到了那个光头哥们，只见他开的那辆车，轮胎上沾染了血迹。 我有点担心：“你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撞住人了？” “不是人，是条狗。”光头哥们回答道。 “死了？”一听是狗，我就更加紧张了。 “恩，死了，可是我也不想让它死的。”光头哥们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十字路口过去后就开始直线行驶了，2000转换三挡，直接跑到了50码，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一条狗，当时我就想啊，这里没有红灯，而且又不是在规定的区域，我要是中途刹车了肯定是不及格啊，可是我又一想，那始终是一条狗命啊，是及格重要，还是一条狗命重要？于是我就刹车了，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车一下子从它身上碾了过去……” 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我彻底慌了：“那……狗呢？” “那狗瘦不拉几的，肯定一摸全是骨头，所以尸体应该已经被人给清理进垃圾桶了。”光头哥们说着话，抽着烟，烟圈很像狗的模样，风一吹就散。 光头哥们顿了顿，问道：“哎，哥们，你不是唱戏的吗？什么时候编一个关于爱狗的戏曲？这样也好呼吁一下。” “恩，是个好想法。”我点了点头，“只不过我只会唱戏，编戏倒是不怎么会。” …… 从长春一汽开始，到现在03年已经是中国汽车工业50周年了。 目前全国人口将近13亿，汽车保有量大约2400万辆，产量也将突破390万，而三十年代的美国，汽车保有量约有3100万辆，即使在经济大萧条的情况下，汽车产量也达到了570万辆，所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科目四过后，领完驾照，心里很高兴，下一步就是买车了。 窘迫时期只能吃土，最后才用直播赚来的钱勉强买了一辆二手的五菱宏光，下了血本后，感觉身体被掏空，不过为了庆祝我拥有了第一辆车，晚上的时候我做了几盘不算正宗的客家菜，三素三荤一汤，简直完美。 这些菜系是我从妹子那里学来的，我每次找她的时候，她都会做给我吃，我在灶屋里当下手，一回生二回熟，看着看着就会了。而今晚，是我第一次尝试，所以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我就让叶圣文先吃。 叶圣文望着那盘红绿相间的颜色，就问道：“其他菜看起来还可以，只不过这盘辣椒拌辣椒，你确定是认真的？” 我就用叶圣文的口气反驳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在家一直吃辣椒，没有吃过客家菜当然不知道了，实话告诉你，这盘叫做酿辣椒。” “酿辣椒？”叶圣文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自然没有吃过。 我接着说：“这辣椒里面可是有肉酱的，因为一般的做法是把辣椒切成两半，而我是直接在辣椒身上划一刀口子，然后把里面的辣椒籽挖出来，再填上鲜美多汁的肉酱，经过烹饪之后，辣椒就软了下来，切口微微张开，如果你仔细看，是可以发现切口的，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尝尝，这可是你最喜欢的猪肉哦！” “原来如此。” 叶圣文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于是用筷子夹起了一个酿辣椒，掂量一下，分量果然不轻。 这时，清风拂面，一阵浓郁的香气飘散进了叶圣文的面前，让他不禁流了口水。 轻轻的咬一口，如同咬住轻柔的花瓣一样，脆而多汁，油而不腻，叶圣文忍不住了，直接咬下去，一股难以想象的味道竟从味蕾绽放而出，飘香四溢，香辣的味道顿时弥漫在整个脑海，鲜嫩，舒滑，又带着天然的辣味，劲道十足。 “啊……好吃！真好吃！” 刚咽下去，叶圣文就迫不及待的去吃第二个。 要知道叶圣文活了几十年，年轻的时候都在旅游，天安门都去了七次，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什么没有吃过？吃货的他，对美食的品味自然有所提高，而如今，他却败在了我做的酿辣椒上，他甚至有点怀疑，之前活了几十年，好像都白活了一样。 很快，一整盘酿辣椒都被他给吃完了，不过他一副意蕴犹存的样子：“之林啊，你抽空把酿辣椒的步骤给我写下来，等你走了，我自己做着吃。” “丑拒。” 我一脸淡然的望着勺中的热汤，烟气袅袅，轻轻的吹了吹，喝了下去，然后将刚才已经写好的步骤递给了他。 第8章 下乡干活 “对了，明天老王带你下乡，顺便让你感受一下豫西调。”叶圣文说道。 我问：“下乡干什么？” 叶圣文说：“那里有他一亩地，人手不够，我都跟他说好了，让你过去帮帮。” “怎么突然想起我了？”对此，我很是纳闷，因为我知道老王以前下地干活的时候，都会带上他的小舅子，他叫李建国，而这次老王却不带他了，让我来帮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移情别恋？ “李建国手臂废了，干不了活。”叶圣文说。 我眉头一皱：“是吗？怎么回事？” 我和李建国不算太认识，但在我印象中，小时候的李建国属于那种熊孩子。 叶圣文说：“李建国不是刚毕业吗？今年考上了农村信用社，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该成家立业了，结果调到这里的第二天，晚上值班的时候，他在营业室的库房里玩灭火器，一不小心伤着自己了，手臂废了，只能截肢，做个手术都需要一万多块钱，他天天出去喝酒打牌，哪来那么多钱？所以他就向上面谎报，说是歹徒入室抢劫，和歹徒搏斗的时候伤住了胳膊，上面这才给他报销了手术费，还给了一点抚恤金。” “本来还剩下左臂，结果后来左臂出现了坏疽，然后第二条胳膊也没了，现在废人一个，吃饭都得人喂，老婆都因为这事和他离婚了。唉，看吧，这就是贪玩的下场……当然，我这不是暗指你，不是说你要旅游的事情。” 没想到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挺多的，听了这事后，心里一阵发毛，匆匆的吃完饭，我就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隔壁老王开着拖拉机，我坐在后面，途中两边都是田埂，地里老坟稀稀疏疏，又经过一片最密集的老坟堆，上空乌鸦盘旋。 总的来说，放眼望去，村里的土地还算是广袤无垠，空气里有着土壤的味道，他犁田，我插秧，分工明确，干活不累，弯腰的时候，眼光一撇，发现一个匆匆赶路的女人突然钻进了地里，蹲了下来，半晌，站了起来，继续赶路了。 她在干嘛？ 好奇心趋势之下，我走了过去，低头一看，是一泡尿，我想来年这里，一定会长出一颗茁壮的野草。 又遇见一个小孩，他拿着两毛钱的铅笔刀划开了一只小青蛙的胸膛。 难道他在练习解剖？ 恩，应该是这样的。小小年纪，开膛破肚的手法竟能练得如此娴熟，我想此子日后必有前途。 结果他一边哭，一边将小青蛙埋了起来，然后将冰糕棍插在了土里，棍上写着：王有德之墓。 我问：“王有德是谁啊？” “我爸。”小孩抽泣着。 “你爸咋了？”我更加好奇了。 “呜呜……我爸打我，不给我买游戏机！呜啊啊……”戳的痛处，小孩哭的更亮了。 老王听见了，朝我喝道：“你欺负小孩干嘛？” “我没有，是他爸欺负他来着。”解释了一句，我就开始哄小孩，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块钱给他，“拿去买雪糕吃吧，以后千万不要诅咒你爸了，还有啊，我叫叶之林，等你长大了记得看我的戏。” 请吃雪糕是次要的，引流才是重点。 不过小孩哪里懂，他立即停止了哭泣，屁颠屁颠的跑了。 而我无形之中也拥有了一名粉丝，干活就更加卖力了。 以前种地收的粮食可以卖到粮站，换成钱或者粮票，只不过现在粮票没有了，只能换成现钱。 干完活后，隔壁老王请我吃了一顿饭，然后拉着我去村东头一户人家，见了一个老人，老人鬓白如霜，精神矍铄，刚进门便看到老人正在院子里唱着豫西调《文昌阁》。 “北斗七星共南辰，日月星熬老了这世上的多少人。不当家恁不知道那些柴米贵，不养儿不知道报娘的恩。东海岸年年它添新水，西崂山层层起过乌云。人活百岁难行路，那鸟活千日难入林。那林中缺少这千日鸟，大路上缺少这百岁的人。咱抬手莫打没娘儿，开口来咱甭骂年老的人。恁骂了年老的人折恁的寿，恁打了没娘儿恁可坏良心……” 声音粗犷而又悲凉，豪迈而又沧桑，与谭富英先生的膛音有异曲同工之妙，又与豫东调一贯的花腔和高音大有不同。 豫西调也称靠山吼，当年街上没有卖乐器的，梆子，鼓，镲，锣都没有，老一辈们只能物尽其用，用以一些山竹，檀木、马尾，蛇皮自制出来。 老靠调发展到新靠调，其中不乏有土豪资助，慷慨解囊以创戏班，发展至今，豫西调当今“泰斗”胡发生和曹天社，他们七十多岁的高龄仍然坚持着唱戏，也有常香玉拜师聂良卿学习过豫西调，可见豫西调在豫剧分支地位中的魅力。 “老王，这孩子就是你说的那个想学戏的？”老人唱完，问道。 老王连忙点头说是，我也上前打了招呼：“大伯你好，我叫叶之林，是王大哥的邻居。” “要不你先唱一小段吧，我看看你资质如何。”老人说。 我就开始唱了。 “这人生尘世可是都有份，这亏心难瞒天上的神。只要恁不干那些亏心事，半夜里咱不怕那鬼叫门。只要干下那个亏心事，这善恶有报等时辰。谁生的儿谁待的亲，恁指望恁的儿报恁的恩。谁知道恁的儿成人长大，看待恁还不胜人家旁人。恁的儿他娶妻生下子，恁的儿只待他的儿亲。咱为人生本到，尘世以上，一辈子也报不清爹娘的恩……” 唱完后，老人有点欢喜：“小伙子，你可以啊，我这才唱了一遍，你就会背下来了，虽然唱的时候，有些地方不着调，不过我还听出了一点味道来，有那种像样的模样。你今晚还走不走啊，不走的话留在我家里吃碗饭？” “好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立即答应了。 晚上的时候，我们喝着茶，聊着天，大到高谈论阔，小到家常琐碎，最后还聊起了女人。 “我和我老伴在一起五十多年了，是她教会了我唱豫剧，从纸婚唱到银婚，又从银婚唱到金婚，她一边唱，我一边伴奏，她累了，就歇歇，我就推着轮椅，带她去田地里散心，我们有说有笑。”说到这里，老人不禁潸然泪下，仿佛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可惜啊……现在她已经不在了。” 我从不羡慕街角拥吻的情侣，却羡慕相扶到老的夫妻。 第9章 朝阳沟 第二天，我就被叶圣文早早的叫去了，说是在县城买了一套房，三室两厅两卫，让我去看看。 我说不用，直接问道：“厕所里面是蹲坑，还是马桶？” “马桶啊。”叶圣文说，“我现在腿脚不方便了，蹲起来腿就难受，要是换上了马桶，就好多了。” “那……那厕所你一个，我一个，我的要换成蹲坑。” 用惯蹲坑的我，对于马桶一直有抵触，尽管人们要接受新事物，但我还是觉得蹲坑好些，春风十里，不如一泻千里。 叶圣文买的房是二手的，花了二十多万，其中有我东拼西凑的五万块钱。搬到县城后，我和妹子的距离更加一步了，每天都可以碰见，没事的时候，我就开着车，去她学校门口等她。一到放学的时候，学生如同洪水一般汹涌冲来，我想这些学生要都是戏迷就好了。 正巧看到学校门口旁边的一家奶茶店，大门上贴着一张转租广告，我联系了上面的电话，又联系了房东，价钱谈好后签了转租合同，半年七万块钱，不含水电费。装修后去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结果办公室里人满为患，我就出去溜达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地方还挺大，除了街道办事处，还有工商所，税务局，地税所，便民服务中心和工会。 营业执照办下后，并没有正式营业，而是先问妹子：“你学校一共有多少个班啊？班里大约多人啊？” 妹子说：“每个年级都是十三个，所以是三十九个班，我班里106个人，但我闺蜜的班里是98个人，所以应该每个班都是100个人左右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挣三鹿的奶粉钱啊。”我笑了笑。 而后我就印刷了五千张名片，加了几个兼职群，发了兼职的广告，说是发一天的名片，五十块钱，很快就有一堆学生来加我好友，当然第二天也有放鸽子的，不过还好，并不影响进程。 三天宣传期，专门在学校里，街道两边的店铺里发，因为这是固定顾客，远远要比流动顾客消费的稳定。 三天后，就正式营业了，店名叫做：过去的cd。 考虑到戏曲光盘的销量，我就搞了一个新店活动：凡是买一张戏曲光盘的，可以赠送一张任意光盘。凡是亲手写戏曲观后感800字作文的，也赠送一张任意光盘。 在货架的排版上，都是按照类型标签归类的，光盘分为三种：cd，dvd和蓝光光盘。 影视光盘分为电影，电视剧，综艺，动画和纪录片。 音乐光盘标签有几百种，最重要的分为：民谣，古典，流行和欧美。 戏曲的就多了：京剧，豫剧，评剧，昆曲，越剧，闽剧，粤剧，藏剧，汉剧，楚剧，黄梅戏，皮影戏，布袋戏，木偶戏…… 效果反应良好，每天都有二三十个同学找我用作文换光盘的。就连妹子也冒充顾客，一下子买了十张戏曲光盘，我说你要搞事情啊，买那么多，看的完吗？ “看不完也要买。”妹子小嘴一撅，付给我钱，转身走了。 这时，又进来两个中年妇女，她们都提着菜篮子，应该是上街买菜正好路过的。 这两个中年妇女，一个叫做李春，一个叫做李冷。 叫做李春的，倒不像李宇春，叫做李冷的，却笑的比谁都开心，果然应了那句老话，笑一笑十年少。 两个人是邻居，都听了一辈子的戏，还一起去公园跳广场舞锻炼身体，这不，两个人刚买菜准备回家，正好碰见这家新开的店。 进门之前，李春就开始嘀咕：“这家新开的，应该有活动，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好啊。”李冷附和一句。 我看到两位大妈进来了，就问道：“你们好，请问你们要买什么类型的碟？” “有没有那个妈妈的歌？我儿喜欢唱，我想买来听听。”李冷说。 “妈妈？什么鬼？”我苦思冥想，还是没有一点眉目，“大妈，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妈妈是歌手的名，还是什么？” 李冷解释道：“就是唱的东西啊。” “哦，歌词啊。”脑子开始转圈，唱妈妈的太多了，到底哪个。 我说：“那个……你能不能哼两句，让我找找感觉？” 李冷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我努力想起了一首歌，“是不是迟志强唱的？” 李冷凝思的时候，脸庞有着岁月的沟壑：“我……我也不清楚。” “那这样吧，我放一放，你听听。” 我将迟志强专辑光盘放在了dvd里，而后选择了歌曲《流浪歌》，随之音响传来了悦耳的声音。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冬天的风啊夹着雪花，把我的泪吹下 ……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过了多少年华……” 听完后，李冷很是激动，差点哭了出来：“对对，就是这个歌！” 我一问，原来是她的儿子外出打工了，几年了还没有回来，她就想买儿子喜欢的歌放来听听。 迟志强被判了四年的流氓罪，在监狱里流下悔恨的泪，刑满释放后发表歌曲，《铁窗泪》，《狱中十二月》，《愁啊愁》都是他的代表作，“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也被后来的武林外传引用过。 李春要了一张传统豫剧的光盘，李冷也要一张，赠送的时候，她们不知道选啥，我就忍不住冲动，向她们推荐了《朝阳沟》和《小二黑结婚》。 “这个是唱啥的？是传统戏吗？”李冷问。 “这两个都是豫剧的现代戏，但是也很好听，也很好看。”我说。 李春连忙拉扯李冷到一边，小声说道：“我看这老板是骗你的，他肯定是卖不出去了尽说好话，看咱们年龄大，就欺负咱，走，咱不买了。” “这样吧，我先给你们放一个开头，你们要是喜欢的话，就买，这样成不？你们听了之后要是觉得不好听，你们可以不买，我也不强求的，只是我觉得你们应该听听现代戏，感受一下不一样的经典。” 说完，我就放了，顺便给她们搬了两个板凳。 李春也没有说什么，就有点警惕性的抬着头，望着屏幕。 《朝阳沟》是豫剧现代戏的里程碑之作，早年就已经家喻户晓，只不过有些人没有接触过现代戏，甚至听别人说现代戏就是毁经典，但其实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戏曲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魅力，也有很多不喜欢戏曲的人，经年后身在他乡，在某个失意的晚上，吹着冷风，意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竟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久违的感动。 第10章 银环和栓保 这时，屏幕上已经演到了女主角王银环，而店里除了两个老人家，还站满了一堆的学生正在抬头看。 其中有个学生问我：“老板，这里面讲的是啥啊？” 剧透一时爽，全家火葬场，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只见屏幕里，朝阳沟村的三月柳帘堤外，春风和煦，碧波荡漾，不远处伫立一翼亭子，扎着马尾辫的女高中生王银环一路小跑，到了亭子旁，大声的喊着男朋友的名字：“栓保，栓保……” 单身狗的男生听了会沉默，女生会流泪。不过还好，她的男朋友迟迟没有出现，大家窃喜，心里期盼着泡沫的剧情，可能是不会来了，也可能是永远不会来了。 “还没来哩。” 等人是一件令人烦躁的事情，银环有点不开心，就走到石凳上，从包里掏出了一张《中国青年报》的报纸，决定消磨一下时间。 结果她看到一则令人兴奋的内容，就开始唱了起来。 “祖国的大建设一日千里，年轻人多理想展翅高飞。农村是我们的广阔天地，千条路我不走选定山区。毕业后升大学我没争取，剧团里来通知没把信回。要做个新型的知识农民，为建设新农村我百倍努力。俺的妈左拦右挡不让去，唉，等拴保他来了再作商议。” 这段的意思是，1956年国家开展了知青上山下乡的运动，在集体的号召下，再加上自己的男朋友也正好在农村，于是银环就决定下乡，参加农业生产劳动，正所谓“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想法，只不过母亲一直不同意这么做，让银环产生了纠结，就想和男朋友再商量一下。 银环刚唱完，男朋友栓保就来了。 “哎，你妈批准了？”栓保迫切的问道。 “唉，俺妈……”银环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栓保心急如焚，继续问：“咋来？吞吞吐吐哩，有话就说呗。” 银环有点无奈，说道：“俺妈思想老是不通，我想再说服说服她。你看是不是再等个十天半月？” “啊，到现在你还在犹豫啊。”听到银环这么说，栓保顿时不开心了，毕竟异地恋是痛苦的，他就以国家的名义开始责问着，“党号召各行各业支援农业，你就一个字儿没记住？” 银环也开始挖苦他：“呀，你才参加几天劳动啊，说话就这么气粗，当初你还不是……” 还没等银环说完，栓保立即打断了她的话：“我总算是斗争胜利来。（比你强多了。）” “啊……那我就不能斗争胜利啦？”银环反驳道。 “(有你妈在，)你啥时候才能斗争胜利呀？”栓保一点也不相信。 银环心里也没捆：“啥时候斗争胜利啥时候算。” “啊……那你要斗争二十年，我也等你二十年？”栓保反问一句。 银环耍起了性子：“呀，那咋着？（难道你要和我分手？）” 栓保心里憋屈，二十年的异地恋啊，连个电话都没有，就靠写信来排遣寂寞？再说了，说不定你斗争一辈子，恁妈还是不同意，于是就再劝道：“咱冷静点好不好？” “别理我。”银环小嘴一哼。 这个时候，女人越是不让你理她，她就越需要你哄。 “银环……自从你写信要回家乡，俺全家都是为你忙。俺的爹他为你修房子，俺的娘她为你做衣裳。小妹妹听说你要回家去，她给你腾了一张床。你早上不来等晌午，晌午不来等后晌。今天等来明天盼，等你盼你想你念你，谁知道你的心比那冰棍还凉。” 银环心里也委屈：“昨夜晚我一提下乡劳动，俺的妈扯起嗓子骂破喉咙。她骂我狗肉不能上席面，白白供我上高中。我说的轻了她不答理，说的重了她骂的更凶。一晚上没有关电灯，她脚踩门台骂到天明，她一直骂我到七点钟。” “恁娘愁俺娘也愁，两个娘愁的不相投。俺娘爱你是实意，你娘对你用计谋。两条道路愿从哪条走？任你挑任你选我不强求。“说完，保栓就转身准备走了，“家里活很忙，今我还得赶回去，恁妈啥时候同意了，我再来接你，我走了啊。” 临走之前，栓保也不忘了说一句：“把相片还给我。” “咋，又不是光照你一个人，还有我一份哩。”那张相片是他们两个人的合照，而且就只有一张，所以银环也不舍得给。 “那好，把我那一半撕掉。”栓保毫不犹豫的说道。 银环美目一瞪：“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栓保将照片从她的书包里拿了出来，做出了要撕的准备。 “中，中，你撕，你撕吧！” 银环气的扭头不再看他，心里也量着他不敢撕。 不过栓保也是装腔作势，趁着银环回头的时候，他偷偷的把照片从纸封里取了出来，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故意对着纸封一片撕扯：“你看我敢不敢！你看我敢不敢！” 银环再回头，结果发现他还真的撕了，顿时心碎了一地：“你撕！你撕！” “跟恁娘守着那个纸烟摊坐着吃一辈子吧！”撕完后，贱贱的栓保扬长离去，只留下银环一人目瞪口呆，怅然若失。 看到这里，大家都笑了，说这个男的真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我淡淡一笑，就把光盘取了出来。 李春连忙问道：“哎呀，正看到兴头上呢，你咋不放了啊？” 李冷也是说道：“是啊，看起来真有意思。” “想看的话，你们就要这两张现代戏的碟吧，新店搞活动，买一送一的，所以送的不要钱。”我从货架上取出两张还没有拆封的光盘，分别给了她们。而这时，也有一些学生争先恐后的要买《朝阳沟》。 看到每天卖出去的销量也算不错，旅游的钱也估计快要攒够了，我心里一喜，早点卖完，关门大吉。 这时，妹子突然给我发了一个短信，让我用我，兔子，桥，钥匙来造句。 我就随便来了一句：兔子手捧捡来的钥匙，送给每一个过桥的人，而我种出一颗胡萝卜，送给两手空空的你。 第11章 京剧版十年 发完短信后，发觉已经到了中午，就开始吃泡面，用叉子扎盖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扎住大拇指了，我就赶紧拿来棉球，把血迹擦去，贴上创可贴。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余华说过一句话：地里的泥是最养人的，不光是长庄稼，还能治病。那么多年下来，我身上那儿弄破了，都往上贴一块湿泥巴。 我小时候深受此话影响，在一次削苹果的时候削住了手指，我就跑到了人家的地里，抓了一点泥巴拍在了伤口上，结果回到家后，叶圣文抽起裤腰带打了我一顿：“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伤口会感染啊？” 我很是委屈：“是书里写的。” “书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半真半假，你信那玩意干啥？”叶圣文拉着我去了小诊所，消了毒，这才回来了。 如今的我，已经不敢再用泥巴，不过偶尔闻闻，治愈一下心灵上的顽疾也是可以的，如果这时你抓的泥巴里正好钻出一条蠕动着大自然身躯的楚喘，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正吃泡面的时候，妹子又私聊我了：“今天中午我们班长要过生日，你也来吧。” “我又不是你们班里的同学，我去了多尴尬啊。”我说。 “可是你不去我更尴尬，人家都是情侣。”妹子很是诚实。 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说地址在哪里，几号房间，问完了之后我也不吃泡面了，直接关门跑了出去。 很快我就来到了大观园美食府，七号房间，发现里面有一群人，打了招呼后，我坐到了妹子的旁边，那个叫班长的说我来迟了，要罚一杯酒，我就喝了一小口，说等等吃了菜再喝完。 酒桌上的饭菜很多，醋泡花生，荷叶饼，啤酒鸭，油焖虾，剁椒蒸鱼，烤羊肉串，党参羊肉汤……我也毫不客气，埋头就吃。 班长来话了：“既然大家吃的这么欢，我不如一展歌喉，给大家助助兴？” 大家答应了，班长就唱了一首陈奕迅的《十年》，还没唱到一半，房间的门就被服务员打开了，只是这一次服务员不是端菜来的，而是从外面抬出了一架钢琴，就在大家错愕的时候，班长从容不迫的走到钢琴旁边，坐了下来，十指在黑白琴键上弹奏着忧伤的歌曲，整个房间都浸染了美妙的音符，大家沉醉其中。 弹奏完成后，一个同学就问道：“班长，我看你平时学习那么用功，什么时候学的钢琴啊？” 班长笑道：“白天上学，那我肯定是晚上在家练习啊。” “真厉害啊！不愧是班长，要知道我们班里可是没有一个会弹钢琴的，你这么一弹，在座的女同学肯定都爱上你了。”同学就吹嘘道。 “咳。” 我故意咳嗽了一声，毕竟在座的除了这个同学之外都是情侣。 那个同学就知道说错了话，立即道歉着：“哎呀，我嘴欠，各位对不住了，我喝酒！自罚三杯！”然后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各位也表示原谅他了。 另一个同学也开口说话了：“本来就是班长的生日，还要他亲自唱歌助兴，各位谁还有什么表演啊，好让班长开心开心，我们要是不表示表示，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反正我大老粗一个，五音不全，这活我是不会，我就权当抛砖引玉了，大家赶快上啊！” 我本想低调的，谁知这时，妹子突然来了一句：“我脑公虽然不会唱歌，但是会唱戏呀。” 弄的我老脸一红，多不好意思，我就辩驳道：“谁说我不会唱歌了？我不但会唱歌，还会唱戏。” “呦，是吗？快点唱吧，要不黄花菜都凉了。”大伙也都急了。 “班长啊，再辛苦你一下，你弹我唱。”我说。 “好嘞。”班长回到座位上，这才短回路想起来，“哦，对了，可是我都没有听过戏，也没有戏谱，我怎么弹啊？” 我说：“这简单，你就弹十年，我也唱十年，只不过我唱的风格跟你不一样。” “哦，改编了啊，那行。”班长会意，我们就开始了。 上一次看过京剧《霸王别姬》后，我又特意听了屠洪刚的《霸王别姬》，发现京剧和现代结合的非常巧妙。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牵牵手就像旅游。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众人一听，有点吃惊：“不是吧？用京剧唱十年？这么厉害？” 有个女生小声提醒道：“别说话！好好听歌！” 突然就在这时，房间的灯一盏一盏的渐次熄灭，应该是停电了。 似乎此时，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寂静无声。 但琴声还在继续，歌声也在继续。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顷刻间，房间如同ktv一样，又如同在电影院一样，大家都静下心来，用心聆听着钢琴的低沉，感受着京剧的魅力，再加上十年的经典，三者结合，更加让人心动，如同身临其境，感受着十年的变化，早已让一切变得物是人非，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这时，某个聪明的同学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点上，让漆黑的房间有了温暖的光亮。我和班长顿时成为了房间里的焦点人物，如同被光芒笼罩。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才明白我的眼泪，不是为你而流，也为别人而流。”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结束，随着最后一个琴键的终止，大家沉吟良久，这才纷纷站了起来，热烈鼓掌。 这时，来电了，一切恢复了光明，而蜡烛也快要燃尽，班长连忙许愿，大家唱了生日快乐歌，就开始分吃蛋糕了。 结果我才吃了一口，妹子就突然抱住了我。 哦，那柔软，正当我默念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妹子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蛋糕糊了我一脸。 “你妹！” 我也不吃了，追着妹子，妹子赶紧围着桌子跑，偷乐着：“我就喜欢你想追我，却追不到我的样子，你要是追到我，我就让你……” 第12章 治愈系戏曲 “在土耳其，说书人被称为迈达赫，在英美，相声被视为脱口秀，在西方，豫剧被称赞为中国歌剧，东方咏叹调，但是今晚我唱的歌，你们怎么看都不重要，好听也好难听也罢，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先让我把脸给洗了？”面对妹子又端来一小碗蛋糕，我彻底方了，产生了心理面积。 所幸的是妹子饶了我，这才一本正经的吃了起来，我也松了口气，洗脸回来后，安安静静的吃奶油。吃完后，妹子就跟随大部队回学校去了。 我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出租车缓缓行驶，最终停在了店门口，刚下车的我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抬头便看见前方一个黑长直的女孩拉着拉杆箱低头前行，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如同跋山涉水度假而来，不巧的是她迎面撞到一个西装眼镜男的身上，当时西装眼镜男正在低头玩手机，另一只手还拿着布丁奶茶，也没有注意，两个人就撞上了，奶茶溅了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注意，真的不好意思！你……你没有烫住吧？” 女孩很是礼貌的道歉，眼镜男则是冷哼一声，从口袋掏出纸巾，擦了擦，一声不吭的走了。 女孩舒了口气，来到了我的店门前，看到关门了，她也不显得着急，就站在店门口开始等。 我在想，我的店门已经关门了，而不远处还有一家卖碟的，按道理她应该转身就走，前往其他的店啊，她为什么选择站在这里等？而且还一脸神闲气定的样子？万一我今天不开业，她就要一直等下去吗？难道说……闲的蛋疼？ 我走了过去，开了门，女孩很是欣喜：“你就是老板呀？” “恩，需要买点什么？”我问。 “我不买东西。”女孩跟着我，走进了店里。 不买东西，那就是随便转转咯，我也没有再理她，开始打理店铺，今天进了一批新专辑，还没有放在货架上，总账，明细账，流水账也正在排队等待着我，向我挥手。 女孩一会翻翻这，一会翻翻那，一会又看看我，想要和我说话，只是牛仔很忙，让她欲言又止，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大约一个小时后，我忙完了，女孩也终于朝着我走来：“你好啊，我叫白薇薇。” 都在我的店里待了一个小时了，现在才和我招呼，不显得尴尬吗？难道她是想和我搭讪，等熟了后找我来买碟，我就可以不收她钱了？ 想的美，心里是一万个拒绝的，于是我面色冷淡，说道：“哦，你好。” “那个……我是来和你相亲的，你看，我们……” 白薇薇说话的时候，我脑子懵圈了。 啥？相亲？谁给我安排的？叶圣文？他已经知道我结婚了啊？可是除了他，无缘无故的，还有谁会和我安排相亲？ 白薇薇又开始介绍着自己：“我奶奶来过你的店，她叫李冷……恩，我是李冷的孙女，奶奶说她找到了一个好小伙子，让我来看看，她说以后我要是结婚了，一定要找一个会唱戏的男朋友，所以我就过来了，” “呃……抱歉，我结婚了。”优雅的扶额，尽量不让自己有所失态。 “啊？”白薇薇也是有点吃惊，然后脸颊一红，低下了头，“哎呀，真是……我奶奶也太粗心了，都忘了问你是不是单身了，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我说：“没事的，当当朋友也是可以的。” 刚说完，我就后悔了。 “好啊好啊，以后我就可以常来你的店玩了，认识你很开心。”白薇薇笑了。 等等，我刚才做了什么…… 我不是刚说要拒绝和她搭讪的吗？怎么现在……成了朋友？ 她现在都说要常来我店里玩了，这不是代表以后她就可以免费看碟了？ 再次扶额，心情有点崩溃，感觉自己被坑了一把。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好在白薇薇不是吃白饭的主，每一次来看碟，都是要买的，而且一分钱都不少。 这天白薇薇又来了，还带上了一个闺蜜，白薇薇说是让我给她闺蜜推荐几个唱戏唱的好的。 这一刻，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我应该学习心理学专业的，这样我才能够通过一个人的行为，穿着以及神色来精准的判断出谁谁谁喜欢什么样的戏曲，只可惜我才学疏浅，很多戏曲我都是略知皮毛，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闺蜜有着红色的烫发，耀眼的耳钉，以及打洞的牛仔裤，葬爱的二指禅上还夹着一根吸的是寂寞的烟，很显然，不是混子货，就是社会青年，我就装作一副“专业”的样子，跟白薇薇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听戏的，有的人听了也白搭，纯粹浪费时间，这就好比高考之前，你考的明明是物理化，非要研究什么地史政，跟你人生不沾边的东西，多学无益啊。” “她好像是最近失恋了，男朋友说她不学无术，就劈腿了，我好不容易劝她过来，应该有那种治愈系的戏曲吧？”白薇薇说。 一般说起治愈系，都会想到治愈系动漫，电影，音乐，可偏偏白薇薇却想到了，问我有没有治愈系的戏曲。 要说治愈系，无非就是治愈心灵，温暖人心，再加上她闺蜜年纪不大，而且刚失恋，我就推荐了一部偏向于爱情的《女贞花》。 “这个好看吗？万一不好看了，估计闺蜜再也不会听戏了。”白薇薇有点担心。 我说：“当然好看了，《女贞花》又叫做《麻风女传奇》，是“现代豫剧之父”樊粹庭所创作的剧本，你说能不好看吗？整体风格都是现代豫剧的味道，说白了就像是看电视剧一样。” 白薇薇听的迷迷糊糊的，我继续说：“里面主要讲的是女主邱丽玉得了麻风病，男主陈绿琴对她不离不弃，女主为了不拖累男主，选择服毒自杀，最终自杀未遂，两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从赏析的角度上，情节看似平缓，实则一波三折，故事情节相当的引人入胜，如果不能深陷其中，你找我，我倒赔你钱，看完后，你闺蜜肯定还是能够相信这世间有爱情的，那劈腿根本就不算是个事你知道吗？” “好吧，就买这个了。”白薇薇看我说的这么认真，也就不再犹豫了。 我心想终于完事了，又成功卖出去了一张。 第13章 戏曲胎教 白薇薇离去的时候，还透露给我一个消息，说广州要建一个大剧院了。 我说：“是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我可是在广州上学呢，上一年的时候我们学校都知道了，消息灵通的很呢，只不过还没有正式施工，听说要是建起来的话，可排场了呢，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去看戏。”白薇薇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 “恩，可以的，等建好了，我和我媳妇一起去看。”说完，我就忙了。 一想到妹子，我就会想起叶圣文，叶圣文让我早点生孩子，一直在催促，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叶圣文给我打起了电话。 “之林啊，孩子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叶圣文开门见山，毫不避讳。 我也没有兜圈子：“你要是想要孙子的话，我可以在村里给你顺手牵羊一个。” 叶圣文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还记得王浩不？大院门口对面那家的，以前跟你一个幼儿园。” 记忆顿时浮现在我的眼前：“记得，小时候打架的时候，我总是打不过他，还被他打掉了一颗门牙，然后他还抢走了我的女同桌，就是因为这样我诅咒他，说他这辈子永远当不成爸爸。” “你知道吗？他现在也结婚了，媳妇都怀孕了六个月，去医院做了唐筛检查，你猜怎么着？发现孩子有毛病，就流产了。”叶圣文的语气有点担心。 我笑了笑：“呦，看来我的诅咒好像灵验了。” 叶圣文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人家媳妇都三十八岁了，我去医院问了，医生说孕妇的年龄越大，生出唐氏症患儿的机率也就越大。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们一定得抓紧了，我可不想我们的孩子跟他们一样。” 几率大，又不是百分之百，几率小，又不代表没有，这玩意分明要靠运气。 再说了，现在要，妹子怎么上学？最起码也要等她高中毕业了，大学毕业了再谈这个事情啊，所以这事我没有听叶圣文的，直接拒绝了。叶圣文也就不再劝我了，挂了电话。 晚上九点十五分，我坐在柜台上，看着屏幕里的戏，突然发现这些演员的人生跟我不一样，有的人进入专业团，有的人进入省豫剧团，有的人享受国务院津贴，也有的人走出省外，平步青云，而我还在县城，只是一个小小的店长，一个过气的主播，难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运气？ 切换频道，低头望着彩票上面的号码，随着身体的一阵颤抖，我发现运气是相对的，同样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 复式二等奖，说我波澜不惊是不可能的，心中窃喜，先是告诉了家人，给妹子买了几件新衣服，给叶圣文买了几盒上档次的烟，还有酒，再把剩下的钱存进银行，生活照样进行。 不巧的是，钱刚没热乎几天，叶圣文就病了，从身体里掏出一块馒头大的瘤子，只不过进行的不是很顺利，操刀的医生有了一点小失误，叶圣文还笑称自己不愧是唱戏的，连瘤子都爱上听戏了，不然不会这么依依不舍的。 悲催的不是一夜暴富，又一夜倾家荡产，而是在荡产的过程中，叶圣文给我留下了遗言：我想抱孙子。 按照当时的情况，医生说情况很严重，我就吓尿了，为了完成叶圣文最后的心愿，在他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个晚上，我和妹子成事了。 可是现在……他出院了。 悲催的同时，不得不敬畏医生的伟大，他们的职业如同神圣，让每个人看到健康的希望，如同《冰与火之歌》当中的守夜人一样，是抵御寒冷的烈焰，是破晓时分的光线，尽忠职守，生死于斯。这让我也想起了唱戏的那些人们，一唱就是一辈子，从生到死，把戏曲爱到骨子里的痴迷。 至于妹子，开始的时候不算什么，我担心后面怎么整，等她肚子大了，还能继续上学？ 所以我决定，一旦妹子有了起色后，就马上接到家里，由我来照顾她。 学业方面，我也帮不到什么忙，虽然以前我在艺术学校上过文化课，但是说实话，考试基本都是抄的，所以在日常的课程里，我也不怎么上心，更不要说为妹子补课了，那到时候，就只能请个家教了。 妹子现在高二，虚岁十九，幸亏不是高三，高三学业更紧张，我就劝她不要想太多，生了猴子后，你就继续上学，我就继续做奶爸了。 为了她的身体，我每天接送妹子上学放学，也让她把学校里的早间跑操，体育课都取消了。 两个星期后用验孕试纸，发现有了。 晚上，欣喜若狂的我开着直播，在妹子旁边唱戏，比生前的每一次唱戏都要更加卖力。 妹子说：“别人家的胎教都是钢琴，音乐，你倒好，直接唱戏来了，你是打算孩子一破壳，就会吼一嗓子吗？” 我辩驳道：“戏曲可是国粹。” 妹子无言以对。 你还别说，妹子这么一露脸直播，我直播间的人气蹭蹭的往上涨，原本在线观看人数才几千，现在直接飞到两万了，我心想这些朋友要是一直看我直播唱戏就好了。 “主播，你媳妇长得真漂亮啊。” “嫂子和我一样大，竟然都有小孩了，唉，看来我老了。”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为了跟网友互动，我就跟妹子说：“来，亲我。” 妹子不好意思，不亲，我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晚上的时候，你不是挺主动的吗？” 妹子娇羞的打了我一拳。 “呦，打我，可以的，看来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于是我就撩起衣袖，伸出拳头，开始温柔的揉面，“鲁迅说，想要征服一个女人，首先要抓住女人的胃。所以这搓面的活，你们可得好好学学。” 弹幕又开始走起了。 “快来帮我！棺材板压不住了！” “哈哈……主播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变相秀恩爱，一个被唱戏耽误的段子手，233……” “真心希望主播能和嫂子永远幸福的秀恩爱，乾杯！” “-(゜-゜)つロ乾杯。” 第14章 同光十三绝 叶圣文出院后，我就准备买个价值不菲的东西送给他，第二天我便去了市里的古玩城，店铺鳞次栉比，路边还有很多摊位，书画玉瓷石，花木票章币，应有尽有。 听人说古玩场很多都是赝品，我也就带了一份警惕，走了进去，我只想找一个关于戏曲的东西，只不过前前后后走了几家，都没有令我感到满意，或者是眼前一亮的东西。 就在我走到最后一家的时候，老板拉住了我：“今天刚进了一批新货，要不看看？” 我扫了一眼，发现有一副画像比较不错，看起来栩栩如生，老板就开始介绍了：“这幅画的前身是贺世魁的《京腔十三绝》，后来被一个晚清的画师沈蓉圃看到了，他就画出了这副《同光十三绝》，所谓十三绝，就是十三位徽班出身的京剧前辈，分别饰演了生旦丑的角色，这些人都是当时知名的人物，就拿梅巧玲来说吧，他是梅兰芳的祖父，厉害不？” “我也不怕告诉你，这是赝品，真迹已经上交国家了。但你要想想，现在古玩城里，有几个是真的？再说了，这赝品无论是从做工还是从画像上，都算是比较精致的，至少在同等赝品中，也算是比较好的了，你要是买的话，我可以给你个合理的价钱。” 我问：“多少钱？” “一万二。”老板说。 听到老板这么说，我心动了：“五千。” 老板眉头一皱，板着脸：“大兄弟，可不带你这样对半砍的，我看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这里跟卖衣服的可不一样，这是名家赝品好吗？” “人家就算是名家赝品，如果卖的贵的话，也起码是名家仿名家，你这个连个名字都没有，价钱还这么高。”我说。 “那行，成交。” 老板答应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我又亏了，他肯定是要赚的，不然怎么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不过我还是买了，把这赝品《同光十三绝》拿到家里，叶圣文问我：“多少钱买的？” 我一脸淡定：“不到四百万。” “这么贵，你疯啦！”叶圣文气的发抖，“你哪来的那么多钱？老实告诉我，到底多少钱？” “五千。” 叶圣文：…… 叶圣文把画卷放在了柜子里，珍藏起来，我说那个柜子离地面太低，要是有老鼠的话就糟了，叶圣文这才把画卷又放到了最上面的柜子里。 之后我回到店里，打理一番，开始听戏。 “婆母稳坐宫院上，听儿媳述述冤枉……她是你的亲生女，你是她的亲生老娘。我是你的不孝儿媳妇，你是我的婆母娘。我是她的出嫁嫂，她是我的小姑娘。” 听着旦角演唱的《燕王扫北》，我不禁联想到了相声，相声是一种曲艺，总的说是一种说唱艺术。而这一唱段，竟然有着说唱的特色，还有一种快板书的感觉。怪不得曾经叶圣文说过，学相声要从学戏做起，忽悠归忽悠，但两种艺术还是有着相同之处的。 《燕王扫北》又叫做《燕王征北》，和《姚刚征南》，《穆桂英挂帅》，《樊梨花征西》共称为“四大征”。 这年头的艺人，谁还没有几个师父，被称为豫剧皇后的陈素真，早在八岁时就拜孙延德为师，学青衣，孙延德教她的第一出戏便是这《燕王扫北》。只不过后来在省内，只有《穆桂英挂帅》火了起来，而其他三个经典，会唱的人就很少了。 谭元寿唱了三百多出戏，仍然保持谦虚和低调，唱戏重要，做人更重要，这说明戏曲不火，也包含谦虚的成分。 批货的时候，我特意要了这些快要被人遗忘的经典，妹子和白薇薇成为了第一批忠实的顾客。不过第二批，就有点惨淡了，如同遭遇了滑铁卢，看来这些不温不火的东西，还是需要扶持和宣传的。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妹子闪着星星眼：“教我唱戏吧。” 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我倒是觉得，唱戏的话，你可以哼两句，至于学学嘛，你不必当真。” “那你的意思，我不是这块料了？”妹子瞪着我。 我只好实话实说：“其实唱戏挺累的，你可以尝试写剧本，作曲，当导演。你要知道，现在的戏剧都是在舞台上，只有演员和唱功是不行的，还要兼备各种，比如服装的设计，台词的修改，舞台的布景，灯光的调配，很多因素都是可以影响一场演出的，这些东西演员都做不到。所以我觉得，本来你就是一个最好的听众，你应该试着做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就试着喜欢。” 不过看到妹子一脸的不高兴，我也立即反悔了：“当然你要是愿意学的话，我可以先从两只老虎教你。” “一边去。”妹子哼哼一声，就睡了。 我也睡了，梦中，我遇到了五年后的我，有了自己的女儿。 女儿和妹子长得很像，娃娃脸，穿着浅白色的碎花裙子，在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她欢快的扑倒在了我怀里，脸蛋蹭啊蹭，鼻涕蹭啊蹭，开心的叫我爸爸，爸爸。 我起早贪黑，只为了她一醒来，桌前就是一顿美味可口的饭菜，恩，一桌都是她的，就是这么任性。 吃完后，就背着她上学，书包里装满零食，放学了，就带她去坐旋转木马，摩天轮，晚上作业我来写。 然后我看着她长大，她长高了，差不多跟我一样高，她要开始花钱，开始减肥，开始化妆，甚至还有一些女生的秘密从来不告诉我，只会告诉妈妈。 我后来会在纯白的礼堂，把牵好久的手交给另个他，我饱含幸福的眼泪随她远去。 多年以后，她挺着大肚子回到娘家，如同怀孕了我整个春天。 “醒醒，醒醒，该搬砖了。” 当我睁开的第一眼，是妹子吵醒了我。 我问：“怎么了？” 妹子气鼓鼓的说道：“你说怎么了？你晚上想女儿想疯啦……喊我老婆也就算了，竟然还抱着我喊我女儿，你这不是占我便宜吗？哼，绝对不可饶恕，赶紧的，给老娘跪搓衣板去！” 第15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听了此话，我反驳道：“什么我占你便宜了，难道你看《朝阳沟》就没有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吗？栓保的扮演者是王善朴，银环妈的扮演者是杨华瑞，两人在生活中是夫妻关系，可在戏里，他得管媳妇喊一声妈，但两人的关系，不是照样很好吗？所以啊，这戏里戏外，有时候别太当真。” “切，那你有本事，也叫一声妈呀。”妹子说。 “哼，士可杀，不可辱，我宁死不屈！”我冷哼一声，然后向大佬低头，“妈。” 吃饭的时候，妹子看新闻，说是一个初中生想要买手机，爸妈不给买，就跳楼自杀了。 苦难是化了妆的祝福。 妹子问我跳楼自杀是一种什么体验？ 我说跳楼的下辈子都是跳水冠军，跳楼都不怕，还怕跳水不成？ 这下子可把妹子笑坏了，一阵花枝乱颤。 吃完饭后，就带她去上学了，在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正好路边经过一只萨摩耶，我指着它，对妹子说：“看，你老表，跟它打声招呼你再走也不迟啊。” “你全家才是老表。”妹子嘴里不饶人，笑着哼唧一句，就进学校了。 妹子还是爱我的，手机里面的铃声都是我唱的戏曲，单曲循环一整天都不为过。 我回到店里，听说今年有一个淘宝的网站，买东西很便宜，我就下载了软件，进去点了一下，试着搜索十块钱以内的，发现很多九块九包邮的东西。 我心想，这玩意没用过，安全吗？ 我先买了一条中号的裹臀短裙，收到货后送给了妹子，妹子说穿不上，我找客服说退换货可以吗？客服说可以，但是运费我出。 那我也不退了，运费还比短裙贵一毛钱呢。我又买了一个大号的，送给妹子，妹子还说穿不上。 我说妥妥的，你肥了。 妹子说，呸，明明是有了。 也是，肚子渐渐有了起色，腰围也大了。 我去学校替她请了假，就带着妹子回到店里。 在店里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结果一个顾客都没有，我就搬着板凳，坐到了门口，准备拉客。 仔细想了一下，这一条街道，总共还有三家卖碟的，我卖的戏曲碟比较全，而他们卖的音乐，影视比较全，所以显而易见，顾客都跑到了别人家。 我心想这可不成啊，要是碟卖不出去的话，连回本的钱都不够，起码得先把门面房的钱挣了啊。 怎么办？继续印刷名片宣传？还是守株待兔，等待顾客亲自找上门来？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这时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走到了旁边书店的门前，齐刘海，蘑菇头，一副呆呆的样子，估计是个好骗的主。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拉住他，问道：“嘿，帅哥，你是想买什么的？” 半路突然杀来一个程咬金，眼镜男生就有点迷糊了：“你是……？” “哦，我是这书店的老板，你要买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我一脸淡定的说道，毕竟这年头想要抢饭碗，脸皮厚是必须的。如果我现在不抢的话，恐怕这一上午，我都没有销量了，所以以静制动，不如亲自出动。 “买新华字典。”那眼镜男生有点腼腆，说话的时候不好意思看我。 我没有在意，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买新华字典啊？” 男生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是文科生，平时爱写随笔，可我总觉得自己的文笔不是多么的好，所以我就想买一本新华字典，没事的时候就翻翻，然后把一些陌生的词汇记下来，这样一来，我的词汇量就积累的多了。” “恩，你说的很有道理，毕竟我也是文科生的。”我先夸他，再损他，“只是我身为学长，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所以我有义务要提醒你，其实买新华字典积累词汇是没有用的。” 估计要是其他的男生听了这话，扭头就走了。不过这个男生有点单纯，他愣了愣，很是纳闷：“为什么呢？” 看到男生上钩了，我就循循善诱：“买新华字典确实能够认识很多词汇，但是这样做，很是枯燥无味，还不如多看点小说，看看别人是怎么遣词造句的，因为你看小说的时候，不但可以享受其中的剧情，还可以无形之中让你记住一些词汇。” “那你的意思是……我要买几本小说看看？”男生有点懂了。 我果断的摇了摇头，一路势如破竹：“不，看小说只是一个基础的，你还可以从更高级的入门，比如戏曲，因为在一些戏曲的唱词当中，基本全篇都拥有一种古韵，而且声色俱全，让你的视觉和听觉都受到享受，所以我推荐你看一下我店里的戏曲。” “不是……你的店不是书店吗？怎么还有一个？”男生的思绪在风中凌乱。 “两个店都是我的。”我解释一句，直接拉着男生走进了店里，然后给他推荐了豫剧《风流才子》。 《风流才子》属于新编豫剧，不算多出名，但唱词唯美，以七字为主，比如“山水美如绣，春意浓似酒”，“未曾开言泪先流”，“久旱巧逢甘露雨，天时地利送良机”，“尘世上唯有真情贵，千金难买两相宜”，“我视功名如敝蓰，为姐姐才子的桂冠甘抛弃”，“太师府虽然是华丽宽敞，哪有这扑面的泥土醇香”，这些句子大多以古代诗词改编而成，以好相应符合剧中的节奏感。 眼镜男生看我这么极力推荐，就买了。 他付钱的时候，我在试着想象一下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比如我对他如实相告：“其实旁边书店不是我开的，你要是想买新华字典，就买去吧。” 男生开始的时候有点不明白，等到缓过神来，这才在心里感叹：套路啊，一切都是套路！ 撤，赶紧撤！ 不然又该被忽悠了，男生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所以对于这个结果，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我说了一句：“记得常来这里买啊，回头客打八折。” “恩，好的，谢谢。”眼镜男生开开心心的走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第16章 脸谱 起风了，天色阴沉，估计一会儿要下雨，顾客就更少了，叹了口气，我想选择睡觉，躺着太特么舒服了。 不巧的是，就在我要关门的时候，两个学生匆匆的赶来，他们在店里待了很久，也没有相中一个，我看他们买碟是假，躲雨才是真的，不过我也没有在意，低头继续绘画。 我画的是脸谱，准备送给妹子，希望是能够起到赏心悦目的作用，只不过画完后是一种惨不忍睹的美。 怎么画的那么难看呢？ 进入柯南状态，排除我打开方式完全正确，以及自幼天生触手的原因，那一定是纸本身的质量问题导致了我行云流水般的笔触有所阻碍，恩，一定是这样的。 被自己强悍的逻辑所折服，我自叹不如，我可能遇到了假的自己，但我的人生一片光明，春暖花开，如同被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满血复活。 说起脸谱，它起源于南北朝时期的北齐，那个时候称代面，代面就是假面具。 《教坊记》有记载，说兰陵王是个美男子，他担心临阵沙场的时候自己的面貌不足以震慑敌人，索性就带上了假面，这样看上去比较凶狠一些。 震慑归震慑，却不知朦胧美，更令人心驰神往。 君不见，婚礼的薄纱美轮美奂，君不见，女人的蕾丝若隐若现，君不见，我妻的领域黑白相间…… 子非敌，焉知敌之惧？ 所以一定会有敌人这样想：我管你带不带面具，小孩才看脸蛋，大人只看身材。 扯远了，回到正题，这个假面呢，在唐朝时期流传到东瀛，被称为能乐，再后来，假面就形成了真正的脸谱，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人物形象，除了有名的川剧脸谱，京剧脸谱，还有陕i西的社火脸谱。 在所有的脸谱谱式当中，多张脸谱构成的脸谱很少。撇开颜色的象征不谈，可能是因为双子座的原因，我更喜欢巨灵神的黑花元宝脸，两张脸谱结合在一起，中间以耳垂位置斜劈而成，上脸白，下脸黑。 同时，戏曲和习俗一脉相承，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要贴门神，驱邪保平安，脸谱的戏曲色彩更广泛应用于年画，泥人，雕塑，剪纸，风筝等手工艺作品上，随着时代的发展，应用于生活中的戏曲元素也渐渐多了起来。 豫剧同样如此，早在豫剧发展初期，被官府宪禁，却阻挡不了民众的欢迎，豫剧主要以讴，唱，说，表，行当，剧目俗曲，小调形成了最原始的真人电影，有声有色有剧情，从而迎合市场，更被称为中国第一大地方剧种。 画画的时候，我就挑了几个比较喜欢的脸谱，尽管我画的不怎么样，但我还是照葫芦画瓢，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勉强接受的轮廓，一气画了两三张，手累了要歇歇，抬头一望却发现这两个同学还没有走。 还好我心怀慈悲，没有给他们要买路钱，但起码碟要买吧。 这两个同学一胖一瘦，长得还真是立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突出了人物不同的重要性，更真实的表达了“如果他们是免费的3d插画就更好了”我的内心想法。 我走了过去，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们好。 “哦，老板好。”胖同学说话的时候，肥嘟嘟的脸蛋一晃一晃，有点眼晕。 瘦同学则表现的很是机智，问道：“对了老板，那个有没有关于周杰伦的歌啊？” 我回答道：“有，最新版的《叶惠美》，里面收录了11首歌曲，都很好听，主打歌是暗黑风的《以父之名》，只不过这是正版的，有点贵，你确定要买吗？” 说实话这专辑的价格可以买三张戏曲的碟了，毕竟学生一般都没钱，尤其是在这国家级贫困县里，学生基本来自乡村，其他都是跑伙的，我可不想因为他们买了碟而吃上了顿没下顿。 瘦同学问：“我买，不过……可以分期吗？” “恩？” 我眉头一皱，这同学可真有趣，我只知道贷款和买房可以分期，原来买东西还可以这样玩。 最后我答应了，不过为了防止他逾期之类的，我就看了他的学生证，把上面的信息记了下来。 外面的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愿，他们两个还是不想出去，我就干脆把店里放的的音乐《斯卡布罗集市》换成了女声京剧版的《精忠报国》，演唱者乃是青研班出身，唱功自然了得，我有幸私聊用手机录了一首。 说起精忠报国，就会想到岳飞，母亲在他的背上刺上了“精忠报国”四个字，不到十年，位至将相，满怀一腔热血，赋有《满江红》，爱国和英雄主义在豫剧中更有体现，比如《岳家序》，《别母刺字》，《朱仙镇》，《风波亭》。 豫剧讲究字正腔圆，早期的豫剧就是农村里的河i南梆子，带着浓厚的乡土气息，听着就有一股的野劲。 只不过豫剧的发展很艰难，希望很渺茫，那薄如蝉翼的未来，如同数九寒冬的蛰伏，只为了三伏盛夏的一声嘶鸣。 往事不能一笔勾销，豫剧慢慢的壮大，最终进入城市，并借鉴了其他地方的风格，又涌入了大量的女演员，从而豫剧在粗犷豪放的基础上，多了一种柔婉的美。 看戏是一种社会风尚，情侣们约会看戏是一种浪漫，即使时过变迁，被电影院取代，也仍会有心跳相同的我和你，牵着一条狗，走在看戏的路上。 魅力无法阻挡，如同无法抵挡雨过天晴后，匆匆离开的两个同学。 我低头，默默的在日记上写下一行话：某某某，欠账38元。 第二天，这个瘦同学又来了，将剩下的钱一并还给我，我去，三好学生啊，我不禁伸出大拇指：“祖国永远为你骄傲。” “我只是一个吊车尾而已，连老师都看不起我，骄傲不起来。”瘦学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看来我得先把买碟的事情放在一遍了，先做一回心理师：“怎么回事啊？看起来你脸色那么差劲，千万别闷在心里啊，来，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第17章 坠子书 我本想以迎风尿三尺的豪情来指点这位同学一番，只不过这时妹子来电话了，说是想让我带她出去兜风，我就对瘦同学说：“吊车尾又如何？只要看了老夫的碟，保你考进清华北大。” 随后我就关门了，回到家，问妹子：“你身体都这样了，确定要兜风？要不我开车吧，这样稳当些，摩托车不安全。” 妹子说：“不行，坐车晕。” “晕车药已经买好，你不坐也得坐。”妹子无法抗拒，就答应了。 开着车，速度不快，妹子系着安全带，吃着煮好的包谷，那味道让我犯罪，但我还是压抑住了体内的洪荒之力，继续开车。 因为距离比较远，我就让妹子先在车上睡会，别到时候走不动路了，结果妹子说：“我累的走不动了，我们就换鞋，你踩着我的高跟鞋来背我呀。” 这里该逛的都已经逛了，我就前往了另一个县城里，到了一个不算出名的乡村景点，叫汉光武台。 当年汉光武帝刘秀还没有称帝的时候，被王莽的军队所追杀，莽军以为刘秀躲进了粮仓，就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后来河i南坠子因此产生了一部曲目《王莽赶刘秀》。 被烧焦的麦子早已炭黑千年，刚进去大门便映入眼帘，满目疮痍的历史在我心间回荡，那里的人说，这里的麦子可以治百病。这个时候我想起了泥巴，心生芥蒂，不过我还是抓了一小把麦子，放进兜里，准备回家好好品尝。 妹子问我：“这两千年的麦子，值钱不？算不算古董啊？” 我说：“照你的逻辑，那地里的泥巴也都上万年了，值钱不？” 妹子反驳道：“那可不一样，麦子是农作物，而且还是因为历史有名的事迹产生的，起码有一定的明星效应吧，而泥巴，始终是泥巴。” 我开始认怂：“好吧，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嘻嘻，讨厌……哦对了，那个《王莽赶刘秀》好听吗？我还没有听你唱过呢。”妹子的脑门突然闪了一个灯泡，问道。 “还是别唱了，我博而不精，河i南坠子这方面，我不如莫红梅老师。”我说。 妹子又问：“莫红梅是谁啊？” “河i南坠子的业界大佬，当然你年纪小，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未可厚非。”我调侃了一句。 话说回来，河i南坠子又叫坠子书，是河i南地方三大曲艺种类之一，也流传到北i京，天i津。 它是由一个人或两个人组成的河i南方音说唱形式，以唱为主，刚入门的演员一般从短篇曲目开始演绎，然后开始学习长篇曲目。 演绎时，有简板，坠胡，大鼓书等伴奏乐器。 简板不同于相声的快板。 首先是数量的不同，快板分清脆小板五块，响亮大板两块，小板还可以夹铜钱，而简板只有两块。 其次是材质的不同，一般快板是由竹子制作成的竹板，而简板一般是木板，由檀木或者枣木制作而成，竹板只是少量。 最后是外观的不同，快板呈现黄色和暗红，横轴两侧微微弯曲，有别于牙芴的纵轴弯曲，而简板一般为黑檀，如同特大号的直形筷子。 本来我还有一堆的东西没有说呢，比如河i南坠子的起源，经典的曲目，但是我发现妹子已经歪在一边睡着了，果然知识改变命运。既然她都睡了，那我还说个卵，没有酒，就没有故事。 一路上她睡得死沉沉的，即使我放着歌，她也没有被吵醒，那一定是在装睡吧我觉得。 回到家后，把妹子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我就回到店里了。 到了店门口，发现那胖同学和瘦同学正在地面上玩着卡片游戏，是游戏王卡。 在学校里，女生踢毽子，跳皮筋，而男生蹦弹子，玩卡牌，只不过他们玩的是盗版的，盗版的五毛钱十张。这个版本的正版卡片背面印有konami字样，正面右下角有银色的防伪标记，还有高桥和希的名字。 最初的时候，大家都喜欢搜集三幻神，七神器，闪电漩涡，妖鸟的羽毛扫，还有世界上仅有四张的青眼白龙，有些卡已经被禁，有些卡已经绝版，能够拥有的人便可以幸运的将其成为珍藏稀有品。 虽然我已经远离了这个玩卡牌的年纪，但看到他们两个玩的兴致勃勃，无忧无虑，我就想起了曾经的美好，尽管苦手，我还不厌其烦的和小伙伴玩，每次都被吊起来打。 “哎，你也会玩？”瘦同学见我看的这么认真，就问了一句。 我表示不会，不想历史的悲剧重演，不过看看还是没有关系的。 附近公园里，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每天都约在公园里下象棋，一个总是赢，一个总是悔棋，还总是输。 可能是因为一份执着，可能是心里期盼着就这么永远的下下去，也可能在几年后的某个清晨，有个人意外的不在了，不能按时赴约，另一个人就会苦苦的等下去，没有了人生中的对手，是一种枯藤老树昏鸦的落寞和平静。 话不多说，我就走进了店里，先是扫了扫地，再整理一下货架，偶然发现《朝阳沟》的碟已经卖完了，心中大喜，大吉大利，晚上吃鸡。 大概是在某个时间段里，人总是会犯起神经质，有些人是听别人的歌抖腿，我是听自己的歌抖腿，比如我刚唱完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又开始唱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再来一句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这时电脑桌面出现了邮箱弹窗，我打开了邮箱，看到收件箱里有一条信息：主播你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 然后下面附了一张图片，是悉i尼歌剧院。 我问你什么意思。 他回复道：你之前不是说过你想要旅游吗？那我觉得你可以完全不局限在中国，毕竟中国有很多知名的表演家和戏曲理论家都曾去西方学习和深造，然后回国发展，所以你也可以去外国试试。 第18章 失传剧目 不得不说，这位老铁说出了我的心声。 心扉突然敞开，招致黄河溃决。 当初唱戏，只是一个善良的愿望，如今变得面目全非。 是夜，我喝的烂醉，以至于扶墙墙倒，尽管耳畔是无边的胎噪声，我也睡得如同一头死猪，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翌日，晌午，醒来后我发现妹子正在看《红拂记》，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妾为丝箩，愿托乔木。 我说你念经呢，跟蚊子嗡嗡一样。 妹子说我不解风情，我大写的不服：“可我善解人衣啊。” 《红拂记》又称《虬髯客传》，是明代的戏曲剧本，讲的是风尘三侠李靖，虬髯客和红拂女的故事。 1923年，罗瘿公编写的《红拂传》，程砚秋和程派王吟秋都演绎过此剧目。 程砚秋之于罗瘿公，梅兰芳之于齐如山，有时管鲍之交，胜于如胶似漆。 不过现在，我更爱妹子一分，刚才那句话明摆着是说丝萝是她，乔木是我，终身托付给我的意思。而且她还念了那么多遍让我听到，肯定是故意的。 很多剧本不只是为戏曲服务的，也可以在曲艺里，有评书版，有单口相声版的。比如相声名家张春奎先生的《九头案》只有上半部，下半部早已失传。而豫剧《九头案》很完整，原版十五本，经过新编后，可以演二十多场戏。 失传的东西太多了，有的人一生演了几百场戏，但是能保留下来的剧目，寥寥无几。 所以现在有些新戏剧，是从失传剧目的基础上进行延伸改编的，如果不改编的话，估计也没有其他人改编，失传的东西没有人继承，就真的失传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出现电影，在台上昙花一现就没了，即使后来电影兴起，有的人也没有资本，没有能力拍摄。等到有能力了，就已经老了，腰板不行了，就算再次演绎，也没有了当年的感觉和场景，只能通过语录，或者是把自己的经验寄托给年轻的演员。 还好我们活在当下，用二千万像素柔光自拍，就能照亮你的美，所以相比而言，我们是幸运的。 “你化起妆，伸出兰花指，好像比我更有女人味。”妹子突然说道，让我有点猝不及防，不过我还是回了一句，“所以你身为女人，不觉得害臊吗？” 妹子冷哼一声：“哼，我要是也会，肯定比你漂亮。” “行啊，以后我演霸王，你就是虞姬了。”我说。 妹子拒绝了：“不行，我不要演苦情戏，要演就演在一起的。” 想演在一起的，这还不好办？ 我说：“在一起的也行啊，比如《楼台会》里的梁山伯和祝英台，他们都是死了之后才在一起的，怎么样？你满意不？” “去死。”妹子翻了一下白眼。 起床后，妹子已经做好了饭，我说：“你现在身体重要，以后别做了，饭还是由我来做吧。” “我也想啊，可是你睡的那么香，喊都喊不醒。”妹子很是无奈。 我伸出手掌向天发誓：“以后不喝酒了，不然直播跪键盘。” “跪键盘和跪搓衣板有区别吗？” “当然有了，具体的感受我说不上来，要不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妹子果真要试，朝着键盘走了过去，我连忙拦住了她。 这机械键盘又不是那种巧克力键盘，跪起来，肯定要硌得慌，更何况她身体要紧，这玩笑可开不得。 哄了妹子半天，最后以“答应她学戏”为由，我这才去吃饭，至于挺着大肚子要学戏这种事情，能拖几天是几天。 但不得不说，妹子的手艺就是比我好，每一口都是香醇无比，舌头远比手臂和背部敏感，刚一触碰到美食的柔软，我就彻底失去了抵挡力，以至于我狼吞虎咽。 早上没有吃饭的我，现在饭量猛增，一下子吃了两大碗捞面和一盘凉菜。 “你再这样吃，也该发福了，难道你想要啤酒肚？”妹子问。 “反正我一直是吃不胖的那种，对于发福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吧。”我说。 吃完后，把碗都洗了，之后去店里听戏。除了账单，还有未看的戏单一堆，估计这辈子都听不完了，听着蜀戏冠天下的川剧，心里却想着辣妹子。 “呦，老板，想啥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瘦同学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问：“你不上课啊？天天跑到我店里。” “那是自然的，班主任都不管，翻墙头逃课的很多了，又不只我一个。”瘦同学显得理直气壮。 我继续问：“那个小胖子呢？” 瘦同学答道：“人家临阵磨枪呢，高一高二不好好学，高三的时候倒是有点勤奋了，不过这有什么用？再学也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啊。” 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有点像毒鸡汤。 我继续听戏，瘦同学就凑了过来，和我一起看：“老板，你听的肯定是豫剧吧。” “川剧的《焚香记》。” 对于外人来讲，分不清很正常。 但对于经常听戏的人来说，戏曲和音乐是相通的，无论是用二八板还是流水板，无论降半音还是和音滑音，无论是传统戏还是新戏，基本只要一开口，就能够断定这唱的是豫剧还是京剧。 戏曲是一家，其中的味道总有不同，就好比有人一开口说话，就知道是东北人，每个地方的乡音不同，听的多了，就听出了味。 查德温也说过，不论其歌词为何，歌曲美妙的旋律都似乎描述了它们所经过的土地特色，有些乐句，有些音符的组合，都被当成是描述祖先脚步的动作。 “老板，你这么厉害，我估计你以后就是下一个人民艺术家了。”听完我的解释，瘦同学不禁吹嘘了一把。 “你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了，人民艺术家全中国都没有几个，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何德何能配得上这个称号啊？”我阴沉着脸，表示很是不爽，“但是麻烦你以后夸我的时候，重要的事情能不能说三遍？” 在我光明正大的威逼利诱之下，瘦同学答应了。 有时候妥协就是这么简单，尽管心中一千个不愿意，也要做出一些束手无策的事情。 第19章 河i北梆子 “我可以夸你，但是好处呢？”瘦同学搓了搓手指，示意要钱，看来他很精明。 “只是我刚经营小店，一直入不敷出，流年不利，要是再给你钱，就真的血本无归了。”我一脸悲催，无奈道，“不如这样吧，我可以送你一面镜子，听说是清朝一个戏班用过的铜镜，应该价值不菲。你要是不想要的话，可以去市场转手卖了，兴许还能够卖个好价钱。” “我又不化妆，要镜子干嘛，还有啊，既然镜子这么贵重，你怎么舍得给我了？”瘦同学很是好奇。 这个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在我店的对面，有一家灌饺店，是由一对年轻的夫妇经营的，他们有两个孩子，老大初中二年级，老二幼儿园大班。 有一次他们带孩子上街，遇到一个算卦的，算卦的说，对面那家店的镜子照到你屋里去了，得赶紧把它摘下来，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辈子从来都不迷信的夫妇，自然不以为意，转身走人，走的时候还嘀嘀咕咕说：“我们本来就是路过的，也没有打算算卦，谁知道他喊住了我们，还诅咒我们，我看这算卦的，是想挣钱想疯了吧。” 老大患了鼻窦炎，慢性鼻炎以及鼻甲肥大，吃过西药，不行，吃过中药，没有好转，又经人介绍，说是仁爱医院里的一个医生很厉害，治好了很多人。 中午，其父开着电动三轮车，先后接两个孩子放学，然后去医院，结果刚到医院的大门口，电动三轮车还没有完全停下，幼儿园的那个熊孩子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下子摔住手臂了，痛的他大哭。 其父训斥了他一顿，接着又安慰他，说一会儿就不疼了。 见了医生，医生检查了老大，说穿刺能够有效的解决鼻炎的症状。 交了钱，打了麻醉，随之一根冰凉的针管刺入鼻腔，结果麻醉不起作用，鼻子直流血，痛的他大哭。 回到店里，熊孩子的右臂还疼，就连脱衣服的时候，都痛得嗷嗷叫，根本抬不起胳膊。其父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匆忙忙的前往了市里的医院。几天后，熊孩子打了石膏，缠了绷带回来了。 其父说：“估计就是对面那家卖碟的镜子惹的祸，要不我们过去，给他说说，让他摘了吧。” 其母有点担心：“万一那店家不答应呢？” “不答应也得答应，两个孩子都已经出事了，要是再出事了咋整？” 象征性的和平，并不代表战火的停歇，其父如同坦克的履带，一路畅通无阻的碾压到我的店里。 原本以为要来一次世界第三次大战，还好我们两个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抽着烟，喝着茶，很快，我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不就是摘镜子吗？我欣然答应了，二话不说，直接踩着板凳，将镜子摘了下来。其父说了一声谢谢，同时也很友好的买了两张戏碟。 摘下镜子后，就一直放在柜台上面，刚才瘦同学和我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这镜子不放，我就想来个顺水推舟，他要是喜欢，就给他了。 本来瘦同学是想要的，但是一听我的故事，就觉得这镜子已经沾了霉运，不要也罢。 聊着聊着，瘦同学就要走，我说你又不上课，走这么早干嘛，要不以后就在我的店里当个服务员啥的。 瘦同学问：“工资多少？” 我说：“你卖出去一张碟，给你提成十分之一的价钱。” 瘦同学想了想答应了，起初他没有打算挣钱，他只是想有钱充值流量和话费就行了。 只是他对戏曲一窍不通，顾客一问三不知，所以就是愿者上钩随缘买，谁相中了谁就买，绝对不强求。 至于那两个孩子的父亲，买了两个碟后，还不到一个小时，又跑到我店里买了几张，要说为什么，只能说他一开口说话，我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 河i北那一片，大约有四十多种戏曲，除了豫剧，最广的当属河i北梆子，其次是评剧，所以我就给他推荐了几张戏碟。 有河i北梆子和平调落子的《辕门斩子》，评剧的《西厢记》，哈哈腔的《白云仙子》，保定老调的《清风亭》。 河i北梆子的前身是山陕梆子，现流传于京津冀。 在北i京发展成了京梆子，经过大刀阔斧的创新变革后，有点偏花腔和歌剧，而河i北梆子依旧是原汁原味的传统，两者都有人喜爱。 河i北梆子虽然与豫剧同属梆子腔，但具体的风格大有不同，比如河i北梆子用的是高音板胡，而豫剧用的是中音板胡。 河i北梆子最常见的是慢板，一板三眼的四四拍，慢唱的时候速度比较缓慢。就拿《穆桂英挂帅》来说，唱一句“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豫剧唱腔是铿锵有力，大气酣畅，一气呵成，而河i北梆子注重拖腔，以气带声，婉转有度。 买完碟，他就走了，而我还在回味着给他打折时候的心痛，弹指间，烟灰黯淡跌落。 即使一口扎啤，一口葡萄糖，也抵挡不了混在一起喝的决心。 喝完后一边唱戏，一边舞剑，幻想着自己是拔剑四顾的李白，但偏偏自己是个拔剑自刎的虞姬，在一个四面楚歌的日子里醉的不省人事。 醒来后，我后悔了，我应该好好计算一下什么时候是黄道吉日，到那个时候再去喝酒，不然的话，妹子又该凶我了。不过所幸的是，妹子没有凶我，倒是在我面前哼唱了两句，我说你可以啊，照你这样唱下去，以后你就是豫剧大师了。 妹子问：“你确定不要指点一番？” “指点啥啊，你唱的比我得劲多了。”我说。 对于妹子想要学戏，我一直是拒绝的，不是从事这方面以后不挣钱，而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体。 很多老百姓没有经过专业的戏曲学习，但只要听的多，唱的多，那么自然也能够哼个调调来，就算达不到什么标准，那起码也是热爱戏曲，活在当下。 第20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不过妹子不到黄河心不死，吵着闹着要学戏。 既然她这么执迷不悟，不思悔改，看来我得好好的教育她一番了。 唱戏确实好，早在戏台下，看到别人手中的翎子月满成弓，身段时而如同红绸，时而如同瓷俑，再配着震撼的音响载歌载舞，整场下光环笼罩。 他们唱的好，大伙就会往台上扔香烟，扔饮料，就是因为这样，我心中的羡慕早已丛生秀结，安能辨我是雄雌的真实感受也更加的根深蒂固。 唱的不好，大伙也能够听出来，然后就会喊要名角，这些都是不成文的规定，也是铁打的事实。 但圣人千虑，必有一失，莫踬于山，而踬于垤也是常有的事，不过瑕疵并不影响唱功的发挥，整体上，大家也更倾向于名角儿，毕竟老一辈的艺人总是显得那么老练成熟。 “所以你要是唱的不好的话，我可是会向你扔拖鞋和臭鸡蛋的。”最后我还是神补刀了一句，以好打击妹子的心灵。 “有本事你就试试。”妹子双手岔着纤细的小腰，气呼呼的说道，“你这样是没有朋友的，我跟你讲。” “朋友万千，不如你一人。”我说。 “好吧，你赢了。”妹子一听，脸红了，举起双手，“我投降，我投降。” 打情骂俏是我们面黄肌瘦的秋天，只要咳嗽一声，就会有欢声笑语的树叶掉落下来，这是如此的默契，后来有人记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刚才的言谈中，我的措辞近乎完美，没有丝毫紊乱，也从而佐证了我现在已经完全酒醒，今天又要开始独当一面的生活了。而我的生活，妹子也从不阻拦，虽然算不上三从四德，但堪称贤惠。 费孝通说过，家是一个绵续性的事业社群，它的主轴是在父子之间，婆媳之间，是纵的，不是横的。夫妇成了配轴。这两轴都被事业的需要而排斥了普通的感情，在乡下，男的和男的在一起，女的和女的在一起，孩子们又在一起，除了工作和生育事物上，性格和年龄组间保持着很大的差距。 他说的不无道理，在我所处的乡镇，相亲基本一次都可以成功，甚至有的连对方的面都不用见，就直接答应结婚了。在彼此淡漠的情况下，男的挣钱养家糊口，女的做家务生孩子，你我双管齐下，分工明确，至于爱与不爱，心知肚明就好，根本无需多问。 所以我和妹子现在的这种关系，还算是幸运的，至少看起来很浪漫，因戏曲而相识，相恋，到相爱。 很快我就来到了店里。 经营一家店，如同养一条狗需要细心照料，戏曲同样如此，不得半点马虎。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店门，走了进去，先开窗户通风一下，再打扫一下卫生，接着整理货架，如同图书馆的书一样有编号，排版整齐，这样找起来也方便，毕竟谁也不喜欢自己的房间呈现出八王之乱的邋遢。 说起八王之乱，就会想起豫东红脸王于福礼唱的“一天王，二地王，三仁王，四义王，五行王，陆辽王，七星王，八大王。” 被称为八大红脸王之首的是刘忠河，而其他七个红脸王的实力也是毫不逊色，《八贤王说媒》，《杨六郎篡御状》都是于福礼的代表作，在生行行当中同样拥有崇高的地位。 红脸属于老生，在京剧等行当里被称为红生，一般扮红脸的都是忠勇良将，扮白脸的都是阴险狡诈之人，所以也就有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俗语。 最有名的红脸当属义薄云天的关羽，关羽被称为财神，关二爷，三郎神，祀与戎乃国之大事，因此也有了关庙以供人们香火和崇奉，就连心狠手辣的慈禧看到了戏台上的关羽，也得礼让三分。 刚忙活没多久，瘦同学抱着一条萨摩耶过来，说要是送给我，但前提是，我需要送给他很多的碟。 我问：“你确定不要了？” “不要了，我家还有一条小狗呢。”瘦同学说道。 我答应了，这条纯白色的萨摩耶笑起来的是很像个小天使，再加上肉乎乎的身体，肯定很能吃，只不过他的耳朵一片红肿，血痕累累，看起来有点可怜。瘦同学说这条狗狗疫苗已经打了，不久得了皮肤病，耳朵一痒，狗狗就用爪子挠，所以就这样了。 带着狗狗去医院花了五十块钱，而后凯旋而归，回到家后，我半蹲下来，摸着它的小脑袋，说：“来，叫爸爸。” 狗狗也象征性的嗷嗷叫了一声。 我顺便在网上订购了十斤的狗粮，估计能吃一阵子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狗狗也会偶尔叫几声，把我们弄吵醒了，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并不担心会失眠。随地大小便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我经常在屋里喷点香水。 它很胆小，在家里虽然来回跑，但是只要一出去，它就害怕的缩成一团，爪子抓着地，尤其是到了有台阶（楼梯的台阶厚度）的地方，它更是死死的都不肯往前走。 妹子也很喜欢这条狗狗，毛茸茸的身体摸起来很舒服。只不过妹子有手汗，我说你应该先洗手。妹子自称她是香妃转世，连汗都是香的。我说你得了吧，汗妃转世还差不多。但我不得不承认，妹子的体香，由内而外散发。 为了让狗狗正式的融入我们的家庭，我决定用戏曲对它进行洗脑，除了听戏，还要看戏，但它从来不看屏幕，东张张西望望，我突然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嘿，叶之林。” 在家的时候，我以为妹子是在喊我，可是我一回头，结果发现狗狗兴冲冲的朝着妹子跑过去了，看来狗狗也有了新的名字。不得不说，这名字真好听，我都不忍心改，当然最重要的是，妹子也不允许改。 这段日子里，我除了听戏比较多，做饭也比较多，感觉厨艺日渐熟稔于心，看来我他日有望成为五星级大厨了。 “盐放多了，好咸啊。”妹子这时来了一句，让我膨胀的内心如同气球一样瞬间扁了下来。 第21章 聋哑学校 吃完饭离开家门，穿过几条熟悉的街道，以及两侧的筒子楼，就到了店里。 生在一个好的家庭，可以少奋斗好几年，甚至一步到位，住在筒子楼的人们就显得比较穷了，但他们也能够正常的一日三餐，并且努力的打工，上班。 山水有相逢，我每天早晨经过此地，时常会听见有人在拉二胡，声音尽显凄凉，有人刷着牙，嘴里起着白沫也仍要吼一段戏，只不过并没有附近聋哑学校的学生吼的厉害，他们的吼，如同鬼哭狼嚎，其中也有女生。 偶尔我还能看到筒子楼的阳台上挂着的袜子不小心飘在了地面上，被一只好久没吃到骨头的狗给迅速叼走，然后失主匆匆下楼，如果能找到的话，就先和狗理论一番，在对牛弹琴的基础上加上连我也看不懂的手语，要是理论行不通的话，就会硬生生的抢回来，俗称先礼后兵。 手语分为手指语和手势语，在没有学过手语的人眼里，手语就像暗语一样神秘。 在手语中，我觉得聋哑学校的园丁们是最敬业的。 学校里的学生不是盲人，就是聋子和哑巴。而学校里的老师们有的也是聋哑人，他们先天残疾，曾经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他们深知聋哑人的痛楚和成长，为了回馈社会，只有自己成为老师，才能让更多的残疾学生坚强起来，逐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是活在古代，教学肯定要困难的多，不过现代还好，比如有人工耳蜗，可以为听障儿童提供帮助，但在实际教学中仍然比较困难，说话结巴，发音不清都是常有的事。 对于聋哑人来说，能和正常人一样说普通话已经很难了，更不要说什么唱歌唱戏了，但说真的，他们在操场打篮球的样子比我还帅，那挥洒的汗水和青春，让我心潮澎湃。 起初我想要进学校是不能进的，门卫大叔拦着我，说闲杂人等不让进。如果我是一个有钱人，那么我完全可以说无条件赠送学校几百张碟做公益，但可惜我不是，我不能亏本，我只能说以最便宜的价格卖给学校，让这里的学生也感受一下戏曲，增添一份兴趣。 最后校方没有同意，老师们私底下同意了，然后买了一些，很快老师们就有反馈，说这些同学都不喜欢听戏，还是情歌比较好听，所以想把买来的碟一并退给我。 这让我有点垂头丧气，心想干这行确实不容易啊。 一个星期后，又有老师反应，有一个外号蛋蛋的女同学特别喜欢听戏，希望还能听很多的戏。老师还给了我一张信封，说是蛋蛋写给我的，我拆开一看，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开字，开字的上中央，画着两个半弯的弧形，如同眉毛。开字的下中央，画着一个心形，如同嘴巴。 整体看起来很有爱，说明她听戏很开心。虽然信封上面写的字有点别扭，但也能够看到她很认真的写了，一笔一划都是那么的有力。 我就特意给她精挑细选了几张戏曲专辑准备送给她，同时也在信封上附了一句话：我蛋加油。 多年以后，我蛋没有成为像贝多芬一样的失聪音乐家，但她依旧热爱戏曲，还时常给我写剧本，我都会不留余地的唱给她听。 我把蛋蛋喜欢戏曲的事情告诉了妹子，妹子很是吃惊：聋子也可以听戏？ “亏你还上过学，这你都不知道，太让我伤心了。”我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顺便来了一段b-box，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段太空漫步，就更好了，可惜我不会。 b-boxs类似于古代的口技，区别在于，口技单指用嘴齿唇喉鼻表现出来的技巧声音，而b-box是一种说唱形式，在技巧当中又富有了音乐性和节奏感。 早在战国时期，就有善于鸡鸣的人拜于孟尝君门下，其他的门客都看不起他，认为口技是旁门邪道，下三滥的伎俩，根本不算什么真本事，但他后来却凭着自己的一技之长帮助孟尝君成功脱险，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课本中学过的文言文《口技》，就足以说明口技高超之人，会让人们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如果口技和戏曲结合在一起，也是一种未尝不可的尝试。 用口唇舌发出的音乐性声音除了b-box，还有啸乐，啸乐又称口哨，在现代，有的歌曲一开头就是口哨声，让人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这就是口哨的魅力所在。 比如黄家驹的《光辉岁月》，骚当的《moveslikejagger》，弗洛·里达的《whistle》，这些歌曲都含有口哨的元素，值得一提的是，演唱《thisisthelife》的angiemiller更患有严重的听觉障碍，但这从未阻挡她追求歌唱的梦想。 只不过很多人都认为吹口哨就是把歌吹成“萧”一样的调调而已，其实它还有另一层的含义，在古代，口哨是先贤们受道教所影响，由口技和音乐而形成的的一种无字人声的音乐。 弦乐不如管乐，管乐不如人声，说的就是声音纯粹的啸乐，听起来，时而如同虎豹长啸，时而趋于风雅平淡，仿佛置身于竹林，山水，幽谷，有诵经超度的意境，也有归隐田间，回归自然的宁静，整体都有一种魏晋风流的韵味。 “赶快停下！感觉你的b-box像放屁。”妹子听了之后，立刻囧了。 如果是别人对我说这句话，那么他坟头的草已经高过三尺三了，妹子自然就不同了，天生自带特权，她说一，我绝对不敢说二。 停下来，我问：“难道我的b-box这么不好听吗？你确定刚才没有被感动到哭？” “难听到哭才差不多。”妹子说。 没有学过，自然要知难而退，以后学会了再给妹子唱也不迟，时间不是问题。 这时，妹子故作深沉，问了一句：“我都戒烟十八年了，你就没有一点奖励吗？” “你都没有抽过烟，何谈戒烟啊。”我很是纳闷，她莫名的说这话干嘛？是不是又在撩我啊？ “我说有就有。”妹子开始不讲理了，很强势。 我只能认怂：“好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把你给蛋蛋的几张碟，也给我一份，我要一模一样的。”妹子说。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啊，我答应了，从店里又回来，妹子就开始听，听的津津有味。 看着她摇头晃脑的样子，如同一个神经病，我说：“你听戏的样子特有范。” “什么范？明星范还是啥？”妹子问。 “乡巴佬的范，感觉土里土气的。”我先损后夸，“当然这是听戏之前，听戏之后就摇身一变成为明星范了。” “切，这还差不多。”妹子听了之后，心里舒舒服服的。 第22章 宫廷之乐 几个月前，妹子的小短腿仍能呼呼生风，甚至有一种风驰电掣的速度，但是现在走起路来比蜗牛还要慢，经过精心的照料，她已经成功脱离了我这根中看不中用的拐杖了，而我也开始专业的捕捉耗子。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家里就有了耗子，耗子应该是从下水道跑出来的，现在就在屋里的某个阴暗的角落，但对于捕鼠，我是一窍不通，叶圣文去外省拜访老友了，我只能问隔壁的翠莲嫂，她说买了粘鼠板就行了。 于是我就买了一张，第二天我一看，可喜的是粘鼠板上面的火腿肠已经消失了，可悲的是耗子也消失了，上面只是沾染了几根高高翘起的灰色的毛，完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仿佛以一种极为轻蔑的眼光俯视着我，充满了各种挑衅和冷笑：小样，你的领土已经被我霸占了，不服你就咬死我啊，你个死肥宅，战五渣…… 像这种老鼠，是绝对不能活到第二集的，否则后患无穷。 这次，我一怒之下买了三十多张粘鼠板，摆放在了我认为比较重要的位置，亲们，想想，一个房间摆了三十多张粘鼠板那是什么概念，简直就是天罗地网，插翅难逃啊，我就不信这次抓不住它了。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卵用，它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啃着碎碎念的坚果，跳着蹦擦擦的华尔兹，听着黄河两岸的戏曲，磨着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锋利獠牙，从而汇流成河，交织成深夜的巨大交响乐，伴随着我的辗转反侧，彻夜，失眠。 早上醒来，怀着梦寐以求的信念定眼一看，嗯哼，竟然发现粘鼠板上面凌乱着我的衣服和鞋子，就连食物也没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吾心壮志难酬。 我在想，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按道理用一张粘鼠板就够了，那为何老鼠吃了食物却溜之大吉了呢？这说明粘鼠板很有可能是劣质产品，或者是放置的时间过长，导致黏度降低了。 因为妹子怕老鼠，她就去隔壁屋睡了，醒来过来问：“老鼠抓到了吗？” 如果我说没有抓到，那多没面子，我说已经抓到了。 “既然抓到了，那你还把粘鼠板铺在地上干嘛。”妹子说。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就在我把粘鼠板全部撤了下来的时候，发现床脚下的粘鼠板竟然粘住了一只身材硕大的老鼠，祸从天降，如有神助。 老鼠的那小眼神，仿佛是在告诉我：俺老孙又回来了，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过了几天，对面邻居家要拆迁，我意外的看到了里面有一窝的小白鼠，白嫩嫩的身体，红茸茸的爪子，眯着眼，如同眯着眼的婴儿，我就拿了一个，捧在手心，回家让妹子看。 妹子从来没有见过小老鼠，问了一句：“这是仓鼠？还是什么？” “就是耗子啊。”我说。 “不是吧，耗子也可以这么可爱！”妹子爱心泛滥，从我手中夺过小白鼠，用手指不停的怼它，看似动作温柔，但是你想过小白鼠的心理阴影面积吗？ 妹子给小白鼠制造了一个很有爱的小窝，里面放满了泡沫板和花生，还有玩具滑梯，有时我就在想，如果我是一只小白鼠该多好啊，躺在窝里，什么都不用干，趁着阳光正好，大睡一场。 有几次萨摩耶看到小白鼠后，就虎视眈眈的盯着它，小白鼠也不害怕，抓着眼前的笼子，似乎只要破笼而出，就可以上演杰瑞斯派克大战，作为旁观者的我也绝对不会为小白鼠打开一扇门。成为战争的导火索，不如隔岸观火。 很快，我把目标转移到了小白鼠的身上，既然萨摩耶成为不了我的忠实粉丝，那么小白鼠也可以。决心已定，就要付出实际行动，放碟，一曲《哭商剑》，竟然让两者都安静下来，那些难以启齿的柔弱，都在世界和平的气氛中渐渐消散。 平时妹子的日常就是听戏，看书，撸鼠，为了让她更加赏心悦目，我就请人写了一副对联，贴在了墙壁上，只要妹子一抬头，就能够看到。早就听说，练习书法可以让人耐住性子，愈渐心平气和。 十年如一日的练习书法大有人在，临摹古人的字，感受他们的风格，是人生一大乐趣。有很多书法家都曾写条幅，对联赠送给老艺术家，字如其人，人如其字，一般寓为德艺双馨。让书法和戏曲相结合的人也尝试过，不过少之又少。 在当下，电音歌曲是一种流行，用电声乐伴奏的戏曲也是一种尝试，开创豫剧唐派的唐喜成先生用电声乐队伴奏演唱的《南阳关》中的选段“西门外放罢了催阵炮”，很多人听了都赞不绝口。 这也说明，戏曲不仅可以和其他传统相结合，更可以和西方传统相结合，我们不应该把创新只局限在国内的艺术，无论别人是赞美，抑或是诋毁，我们都应该有诗和远方。 唱戏是一种从古到今的习俗，就连当年皇帝选妃，也喜欢选那种有姿色，有身段，能歌善舞，精通音律的，这其中就包含了会民歌的，会唱戏的。 康熙听昆曲，乾隆听岔曲，咸丰听吴曲，后蜀皇帝孟昶创南音，又被赵匡胤发展成了南曲，成了宫廷之乐。 可见戏曲的重要性，不分地区，不分男女，于是小白鼠的一日三餐就是听戏，让它也接受一下来自人族的国粹和洗礼。 把它养大之后，妹子就害怕了，想要把它从家庭成员中驱逐了出来，我本想以当年李斯一样自告奋勇的上奏《谏逐客书》，但是仔细一想，这耗子留下来，终究是个祸害啊，日后还是给妹子买仓鼠吧。 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李斯本是一名碌碌无为的小官，看到米仓里的老鼠后，发出了“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的感叹，而后离家出走，寒窗七年后前往秦国，助秦灭六国，统天下，成为一国之相。 如今在李斯的故乡，有铜像，有李斯路，有李斯步行街，有秦相商场，还有跪下悔恨面朝老鼠的雕像，但这些，还不如牵着一条狗去听戏实在。 第23章 折子戏 天和地好像是在拔河，一拉一扯，巨大的张力中，无论输赢，我们都活在中间。 这天阳光正好，适合瘗玉埋香，风在绸缎般的阳光中一路浅唱低吟，吹绿了田间的挽具，如同大片的水泥倾泻在了钢筋城市上。 而我却焦炙如焚，鼠患的问题的已经解决，结果萨摩耶一天拉稀七八次，原本的活泼变成了无精打采，带着它去医院做了生化检查，打针吃药，有肠胃宝以及含有白蛋白，免疫球蛋白的免疫宝，妹子暂时不方便照顾，我就把狗狗连笼带回了店里。 听着《寿阳山》，吃着醪糟，我觉得这个小店的寿命和阳气快要走到尽头了，在不景气的情况下，我希望有回头客，这时胖同学来了，我以为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回头客，只不过他是抱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来的，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趴在桌子上，开始做题，希望再次变成失落。 “战事吃紧，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为何还要在我店里复习？不会影响你吗？”我问。 胖同学摇了摇头，脸蛋上的两坨肉在随风飘荡：“不会影响的，相反我听戏的时候，复习的会更加认真，比教室里好多了。” 我笑了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该不会是在拍我马屁吧？” “当然不是，我说的可是认真的。”胖同学低着头，继续做题。 复习就复习吧，还非跑到我店里学习，你这样会失去女同桌的我跟你讲。 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估计他对于男神，撩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我也不便打扰他，就不理他了。 说起男神，就会想起小鲜肉，然而在戏曲里，颜值并不重要，主要还是看谁演戏演的好，至于颜值，一般通过化妆，在舞台上都可以完美的呈现出来。 除了民国四大美男之一的梅兰芳，中老年的，比如唐喜成，李树建，贾廷聚，裘盛戎等等。年轻点的，有昆曲王子张军，施夏明，张争耀，后生可畏，多不胜数，其中也不乏有素颜长的好的。 突然一阵磁性的声音传来，扭头一看，是门外走进一个少年，大约二十出头，穿着小皮鞋和西装，斯文的同时，嘴里叼着不羁的烟，走起路大步流星，昂着头，看起来非常吊的样子。 你走错门了吧？ 我在心里嘀咕一句，说道：“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有没有一些剧情比较吸引人的碟？给我来一打。”少年显得很是阔气。 我问：“剧情吸引人的一堆，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类型的？还是说，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就是类似电影那种，时间很短，故事不长。”少年说完，我明白了，不就是微电影嘛。 折子戏类似于电影的微电影，它是本戏里的一折，一般为本戏里最为精彩的片段，选取出来独立成段，可以让观众更快的享受到这本戏的看点，比如《五典坡》中的《探窑》，《白蛇传》中的《断桥》，《牡丹亭》中的《游园》，《打严嵩》和《断密涧》中的生净对儿戏，这都是一些经典之作。 一般来说，现代戏和折子戏适应潮流，在受众方面，相对于传统戏，青少年会比较多一些。而一些新演员，也可以通过简短的折子戏更加迅速的了解到剧情的矛盾冲突，以及演员的基本功和台风，从而更好的入门。 在折子戏中，有轴子和压轴戏，轴子就是一折戏中最为精彩的部分，压轴戏，很多人以为就是整场的最后一个节目，其实这是一个误区，因为在戏曲中，戏中的最后一出戏叫做送客戏，倒数第二出戏才叫做压轴戏。 话说回来，对于这种阔少，当然是能介绍几个是几个，介绍完之后，他二话没说，差不多买了一斤的样子。 本来我以为他要走了，谁知道这个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你是真推荐还是假推荐的，不如这样吧，我问你几道关于戏曲的题，如果你能够答上来，我就走人。如果你答不上来，我坚决退货。” 不是吧，这有这种顾客？ 先是吃了一惊，我说道：“小子，你有种啊，敢向老板问问题，可以的。行，问吧。” 他问：“剧目《钟义与小白龙》从何而来？” 我不假思索，答道：“由越剧的《云中落绣鞋》改编而成。” “荆襄美玉指的是十堰秦玉，还是荆玉和氏璧？” 阔少故意给我下套，不过伎俩太嫩，早已被老夫的火眼金睛所识破：“不，是获得过梅花奖和豫剧十大名旦称号的李喜华。” 阔少似乎受到了暴击，不过他并没有松懈下来，继续紧追不舍：“唱词‘门外三声炮’在《穆桂英挂帅》中出现过吗？” “除了《穆桂英挂帅》的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还有《香囊记》中的府门外三声炮惊天动地（又称《抬花轿》，唱词花轿起三声炮惊（震）天动地），还有一个比较类似的门外炮唱词，是《南阳关》里的西门外放罢了催阵炮。” 答完三个问题，我就不答了，点到为止。 可是阔少有点不相信我的回答，板着脸，质问着我：“你刚才是不是作弊了？” emx？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我一没有抽屉二没有纸条三没有手机四没有同党，何来作弊之说？ 第24章 理发摊与理发店 阔少听了我的解释，似乎也发现了我根本作不了弊，于是就转身走人了。 此时胖同学已经趴在桌上睡着，我把他给喊醒，胖同学醒来之后继续做题，好似把我当成空气的样子。 我问：“别人在我的店里都是来买碟的，你什么都不买，还占着位置，你确定晚上你能睡得安稳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胖同学只能勉强说道：“那有没有最便宜的碟？什么类型无所谓，只要是最便宜的就行。” 最便宜的也就是十块钱的，我就选了一个《对花枪》给他了，《对花枪》讲的是隋唐时期里瓦岗寨的故事，主人公为罗艺。还有《三家店》，《锁五龙》这些，都是以瓦岗英雄为剧本的经典戏曲。 剧本的不同，演员们表演出来的方式也就不同，所以这也要求演员的表演和发挥能力。 艺术源于生活，当年施耐庵写武松打虎一段，苦于没有灵感，意外发现一名醉汉和恶狗搏斗的场景，回到家后，他把板凳当成老虎，亲自体会一下那种搏斗的感觉，这才写了出来。 戏曲同样如此，梅兰芳为了捕捉到人物的心理以及动作的反应，就趁老婆不注意的时候，将花盆狠狠扔在了地面上，吓得老婆浑身激灵，尖叫一声，他经过观察，反复琢磨，将这种细微的神态和动作融合在了戏中，把戏中的人物诠释的更加淋漓尽致。所以想要把一个人物演活并不容易，关键还是靠自己的代入感，加上自己的努力。 阔少离开后，并没有回家看戏，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的业务部门，刚一进门，就看到有四排桌子，上面摆放着小型台式电脑，一群男女穿着黑色服务装都在各自的椅子上坐着，看着电脑。 “陈总，出去吃饭了啊？怎么带回来了一大兜东西？”一名男员工向阔少打了一声招呼。 “各位先不要忙了。”陈总提着袋子，走到了大家的面前。 阔少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至于为什么能够成为一个小小部门的经理，完全是因为他继承了父亲的工作。 大家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呢，就立即停住了，纷纷望着陈总，结果一打开，全是戏曲的碟。紧接着，陈总说道：“这样，给大家布置一个任务，今天务必要把这些碟从头到尾的听完。” 大家一听，顿时愣住了，不是吧？你买的碟起码有二三十张，就按一张能看一个小时，那也得看一天一夜啊，所以这个任务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嘛。 “当然，你们要是觉得完不成的话，可以在附近那家音像店去买几十张碟回来，就当做是罚款了。”阔少刚说完，这些人全部出动了，不带丝毫的犹豫。 走在路上的时候，这些人还在嘀咕：“刚才陈总给我们的任务根本就完不成，明摆着就是让我们去店里买碟啊，只是……只是今天陈总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我们买碟干啥？” “可能是心血来潮吧，也可能他和店家有关系，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买碟就对了。” “恩，你说的对，走快点，早买完，早轻松。” …… 我将《对花枪》推荐给胖同学后，胖同学立即买下了，然后继续做题。 这时从门外走进了一名男孩，他左手提着袋子，拿着一叠名片，见到我后，右手伸出了一张名片，准备要递给我。只不过他望了望店里的东西，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于是立即把手收了回去，不好意思的离开了。估计他也是新开业，要搞活动，就挨家挨户的宣传，结果发现是同行，这就尴尬了。 这种糗事我也遇到过，几年前，我为邻居的理发店做宣传，遇到一个老婆婆，我就操着一口流利的用语递给了她一张名片：“你好，同仁大药房向东五十米新开了一家理发店，男女理发一律五块钱。” 当时在乡镇，只有一条街，街上也就这么一家大药店，其他都是一些小诊所，比如医院，银行什么的的也只有一家。所以只要说出个店门的名字，乡里的人基本都知道在哪里，并不像在城市里，需要详细的写着xx路xx路交叉口。 “这里一块钱。”老婆婆顺手一指，我才发现道路的旁边正好有一个理发摊，理发师是一个光头的老爷爷。 理发摊的布置很简单，椅子，洗脸盆，洗脸架，炉子，热水壶，毛巾，剃刀，剪刀，都是一些比较普通，简陋的用品和工具，这跟理发店的完全不同，理发店有沙发空调洗头床，流行洗剪吹，烫发染发，地上铺着瓷板砖，毛巾一条换一条，看起来就是比路摊的干净，上档次。 所以我就说道：“店里理发的都是老师傅了，都干了好几年了。” 老婆婆反驳了一句：“那他都干了好几十年了。” 我仔细一想，哎，你还别说，她说的好有道理啊，我竟无言以对，竟然被自己给蠢哭了。 自那以后，我就知道，那些老江湖的艺人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他们的手艺，做法虽然看起来古老，但在以前是最为流行的方式，只不过是时代进步了，他们还在守着原来固有的职业，看上去有点不适应潮流，显得格格不入，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固步自封，顽固守旧，更多的是一份熟稔于心的手艺，一份不愿丢弃的情怀。 若干年后，这些老一辈的艺人们死了后，或许这份古老而又传统的职业，连他们的子女都看不上，更不要说其他人了，懂得这门手艺的人会越来越少，等到濒临灭绝的时候，想要再找回，就基本不可能了。 戏曲，同样如此。 第25章 商业互吹 刚才走错门的小伙子刚走不久，又来了一位男子，我认识他，也是卖碟的，就在附近。 开门见山是不可能的，进来之后，邻家老板直接是商业互吹：“呦，你这店装修的可真不错，卖的碟也很多，估计生意也很好吧？” “一般，一般。”我说。 无论我说什么都是顺水推舟的，他开始进入主题了：“既然一般，不如这样，我想要和你合作，把你的店卖给我吧，或者归入我的店名下，我会给你好处的。” “抱歉，没有这个兴趣。”我只想一个人打理自己的店，要是合作什么的，太麻烦了。 男子也很有耐心，劝解道：“其实你完全不必这样的，你看看你现在你的店里有人吗？就一个大胖小子在做题而已。挣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地利你有了，人和你也有了，可是你没有天时，你怎么挣钱啊？” 我也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嘲讽，挖苦，想让我换个行业，至少这样做，他会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这个时候，又走来一波人，正是阔少部门的那些男女，他们成群结队的走了进来，直接大喊：“老板，我们要买碟！” 另一个男员工也是说道：“对，买碟！关于戏曲的，我们都要买！老板随便给我们选就行了，我们不挑剔的。” 现在他们在我眼里，第一印象就是搞批发的。 虽然人很多，但我还是要坚持挣钱的原则：“抱歉，你们要是买的话，优惠会很少的。” “没事，老板你根本就不用优惠的，我们乐意花钱，花多少都没有关系，再说了，你这是小本生意，再给我们优惠的话，你还怎么挣钱啊是不是？”另一个男的也说道。 此时我有点蒙圈，心想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连优惠价都不要了？什么鬼？不会是跟我开玩笑的吧？还是他们的脑子有问题？ 心中大惑不解，不过我还是选了不少的碟，一一放进袋子里面，他们也是愉快的交钱走人了。 就这么短短十分钟的功夫，我就挣了三千多块钱。 不光是我傻眼了，就连那个邻家老板老板也傻眼了。 不过我还是率先反应过来，朝着邻家老板说道：“看到了吧，我十分钟挣三千块钱，你店能吗？” “大佬，刚才是我开玩笑的，请你不要误会。”邻家老板强笑一声，抱拳表示道歉。 我也没有理会，继续打理店铺了。 而这些批量买碟的员工已经回到了店里，面见了陈总。 一个男员工就问道：“陈总，你是不是和那个店家有关系啊？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让我们买这么碟的。” “你很聪明。其实我跟你们一样，都不怎么喜欢听戏。”陈总坐在椅子上，吸着烟，继续说道，“只不过受我姥爷的影响，他听了一辈子的戏，他说唱戏的人太难了，工资还低，还没人听，如果遇到了喜欢唱戏的人，一定要帮助他一把，千万不要让他放弃对唱戏的这门热爱。” 员工们听的很是入迷，自然豁然开朗：“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陈总就继续说道：“其实唱戏的人很多，我也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帮助不是？我也不是什么富二代，我只是一个小县城里的小康家庭罢了。所以我就决定，要帮助那些非常懂得戏曲的人，至少是我觉得他很懂戏曲的样子。所以我特意选择了三个问题，问了很多人，结果这几年没有一个答全对的。而这个店家，是第一个全部答对的。你说我能不惊喜吗？心想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一个除了懂豫剧的，还懂其他戏曲的人了。所以我觉得，就算他唱戏再不好，也至少是一个懂戏的，不管怎么样，今后我都要支持他。” “恩，老板的心愿就是我们的心愿，我们以后就是他的常客了。”员工们很会拍马屁。 “走，下馆子去，今天我请客！”为了表示奖励，陈总也是决定一掷千金，好好犒劳他们一下。 “谢谢老板！” “谢谢老板！” …… 我颤抖的手拿起电话，跟妹子说：“刚才我一下子挣了三千块钱。” 妹子很是吃惊：“你不会是在哄我开心吧？怎么可能？谁会这么有钱，一下子买了三千块钱的碟？” “不是一个人买的，是一群人买的。”我说。 妹子脑洞大开，问：“你确定不是被仇家给盯上了？他们找上门来没有群殴你一顿？” “没有。”我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妹子也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可能你今天踩了狗屎运了吧。” 我非常赞同妹子的想法：“恩，你说的很对。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走吧，今天我请你吃一顿好的。” “好啊。” 然后我就带着妹子出门了。 走在路上，我问妹子：“你都想吃点什么啊？” “大盘鸡！” “不行，里面有花椒八角什么的，吃了对身体不好，等你生了猴子再说吧。” “那喝啤酒庆祝一下！” “不行，啤酒含有酒精，对你，对胎儿都不好，等你生了猴子再说吧。” “……” “不行就是不行。” 第26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我和妹子很有可能会在同一家饭店遇到陈总，以及他的员工们。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先是堵车，再是看到车祸，让我觉得今日不宜出行，决定改天再吃，就算吃也是影响心情。 本来妹子受到了惊吓，我就打算稳稳的把她送回了家里，谁知妹子还执意要去，我就只能带着她去了。到了饭店，点了餐，当饭菜上来的时候如同雨过天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然后就美美的吃上了一顿，不禁老脸一红。 过了一会儿，阔少从包厢出来，走到了柜台要结账，这时我正在给妹子夹菜呢，突然抬头一看，发现了阔少的背影。 阔少问：“多少钱？” “一共是三千二百四十块钱。”服务员说。 阔少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毛爷爷。 我有点诧异，不是因为钱多，而是因为他一个人是怎么吃掉三千块钱的饭菜的？难道还有其他的人？ 阔少付了钱后，转身，无意间看到了我，他也没有说什么，走进包厢，该吃吃，该喝喝，只要自己的员工不提前出来，就绝对不会露馅。 而他们吃饭，我也不好意思过去，毕竟我和阔少不熟，和他的朋友们也不熟。就这样，一场即将上演的风波提前风平浪静，和妹子吃饱后我们就离开了。 包厢里，一群人正在谈话。 “陈总，我感觉那个卖碟的，好像受同行打击了啊。”一名员工打起了小报告。 “恩？”陈总眉头一皱。 那名员工继续说道：“之前你不是让我们去那里买碟嘛，于是我们就过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们刚进去，就看到店里站着一个男的，我眼熟他，他就是另一个卖碟的老板。” “让他们尽管打击，打击成功算我输。”陈总拍拍胸脯，立下誓言，那些员工们立即会意，纷纷表示要常去店里买碟。 吃完后，陈总不敢起身，员工也不敢起身。 陈总起身了，员工也要跟着离去，陈总示意他们先不要走，员工们顿时纳闷了，什么鬼？ “打枪的不要，悄悄的进村。” 陈总说完，就开门，扫望了一下，看到我确实不存在了，陈总这才带着员工们离去。 我把妹子送回家后，就去店里开始直播了，至于卖碟的事情交给了瘦同学。 瘦同学来到店里的这些日子，那些碟的标价也都记得清清楚楚，为我提供了不少的帮助。有一次他收了假钱，是一百块的，他告诉了我，我也没有说什么，让他继续努力，教他该要怎么辨认伪造的纸币。 直播的时候，因为店里每天都在放戏曲，就有观众提议了：主播你这每天不厌其烦的播戏，就算你不烦，人家也都烦了啊。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你可以偶尔放点其他的歌曲。 我就放了几首流行音乐，以缓解气氛。不得不说，在音乐中，流行音乐还是最受欢迎的，至于古典，民谣，摇滚什么的，就相对来说比较少了，所以戏曲和音乐结合本身就是一种潮流，在很多的综艺节目里，也很容易看到这样的新编。 第27章 哭灵女 这时叶圣文打电话，说是让我回老家一趟，我问怎么了，叶圣文说我的姑父死了，要我回家一趟随份子，我就答应了。 答应之后我就后悔了，因为我又想起来妹子还在这里，如果我不在了，那么谁来照顾妹子？这个时候，我想到了保姆，立刻动身，前往了附近的诚信家政，谈好价钱之后，我就放心了。 妹子让我早点回来，我答应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停的往我包里塞牛奶，我说你塞这么多干嘛，妹子回了一句：“你路上渴了怎么办？” 就这样坐上了公交车，来到了乡镇的终点站，公交车只送到乡镇，不会进村的，而姨夫住在村里，我下来后还得搭一辆三蹦子。 三蹦子就是三轮车，不是三轮自行车，而是三轮机动车，至于三轮电动车，那个时候乡下还没有。搞了价就直接坐上去了，昨夜大雨倾盆而下，今日土路一片泞泥，本以为一路颠簸后就可以到地方了，谁知道一不小心，车轮就陷在了泥巴里了。 老师傅用力开，开不出来，用力倒，也倒不出来，此时的我心急如焚，我从车里蹦了出来，说道：“我试试。” 凭着老夫多年开车的技术，再加上主角光环的存在，这点小事还是绰绰有余的，不，应该是绰绰有麻虾。只不过天不遂人愿，我的尝试并没有成功，还把老师傅给逗乐了：“小伙子你开车可真够花哨的啊，左摇摇，右晃晃，你以为这里面装着四驱马达呢，看动画片看多了吧。” 这时迎面开了一辆轿车，我臭不要脸的拦住了它。车主下来后并没有生气，而是问了一句：“咋了？” 我开门见山，说车开不动了，车主便好心的从后备箱掏出来一条拉车绳，一下子就给弄了出来，不过并不是免费的，我递给了他一盒香烟，至于老师傅，他年纪大了，估计吸烟也挺节省。路上耽误了时间不说，还赔了一盒烟，心想这下子可亏大发了，不过并不碍事，能够安全的到达地点就好。 很快我就到了姨夫的家里，迎面而来的是院子里杨树落满枝叶的香气，以及大堂里一片哭喊声，起初我还以为都是亲戚哭的，结果我进去一看，哦，原来是专业的哭灵女啊。 “啊爹爹，你就这样走了，我再也见不到爹爹的说说笑笑了，啊爹爹，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一家老小没有了你，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这一切，都是女儿的不孝，是女儿没有来得及照顾你，爹爹啊，你回来吧……” 那哭灵女披麻戴孝，一会儿站，一会儿跪，说话的时候自带哭腔，凄凄惨惨戚戚，让人真的以为她就是死者的女儿。旁观者甚众，有说有笑，但也习以为常。 哭着说完之后，又开始哭着唱起了《哭七关》。 “哭呀哭七关啊，哭到了第一关，头一道关是那望乡关哪，爸爸你七天望家园哪，我的爸爸呀，哭不回来的好爸爸呀……” “哭呀哭七关啊，哭到了第二关，第二道关是那鬼门关哪，二鬼把我的爸爸拦哪，我的爸爸呀，哭不回来的好爸爸呀……” “哭呀哭七关啊，哭到了第三关，第三道关是那金鸡关哪，金鸡儿又把路来拦哪，我的爸爸呀，哭不回来的好爸爸呀……” …… “哭呀哭七关啊，哭到了第七关，第七道关是那黄泉关哪，七七四十九天，黄泉路上路漫漫哪，一路平安送到西天，我的爸爸呀，哭不回来的好爸爸呀……” 哭灵女哭一场下来，就要不少钱，完事之后，我也见了姑姑，还有一些面生的面孔，谈一下家常，聊了一下午，让她们别太难过，我就匆忙忙的走了。 第28章 哭七关 回到县城里开直播，说起了这个哭灵女的事情，各位观众就开始吐槽了。 “恶心，这种女的最恶心了，就会赚死人的钱，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害怕做噩梦吗？瘆人，臭不要脸，呸……” “哭的这么卖力，喊的声音这么响亮，可是这有用吗？大家都知道这是假的，有必要去装着哭吗？挣钱的话不会换一份正经的工作？这种工作谁做谁丢脸，过年的时候人家问你干啥了，你都不好意思开口。” “可是人家确实哭的很好啊，而且比一些亲戚哭的还要卖力，人家拼了命去挣钱，难道这有什么错吗？不应该得到一些报酬吗？我看，要错还是他家的子女，子女不哭请人哭，这不就是说明他们根本哭不出来吗？” “是啊，人家明明哭不出来，你还要人家跪着假装哭？人家有哭灵女哭的专业吗？所以你让他们笑还是咋的？再说了，要是连哭灵女都不请的话，岂不是更加不孝了？你要知道，请个哭灵女也得花不少钱呢。” “各位稍安勿躁，要不听听主播对于哭灵女的见解？我们在这里撕逼也没有什么卵用啊，还不如听大佬讲话，多学习学习。“ 然后大家就开始让我讲话了，在打赏的威胁之下，我只能说出了一点关于哭灵的知识。 哭灵是一门古老而又传统的风俗，而哭灵女，就是自然而然产生的职业。 这种风俗盛行于在冀豫皖的乡村一带，后来也流行于东北等地，一般哭灵的方式都是带着哭腔，只不过内容不同，比如《哭七关》就有很多的版本。 还有很多的新版本都是现编而成，因为没有人特意的记载，听了一遍之后谁也听不清楚唱的啥，只知道在哭，所以不被人知晓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除了说的哭腔，最重要的也就是唱腔了，唱腔分为唱歌的和唱戏的，比如“趁着父母还在世，好好行孝在跟前。老人活着端碗饭，死了再哭也枉然”是带着曲剧唱腔的，当然也有其他的现编含有戏曲的味道。 俗话说十出戏八出哭，说的就是豫剧大多都是悲剧，其中不乏有哭腔，比如《铡刀下的红梅》，再加上河i南的方言，听起来的哭腔也就更加的悲怆，接地气。 当然仅仅只有哭腔是不够的，除了唱腔的悲伤，随之还有乐器的悲伤。 众所周知，飞板是一种可以飞出去又回到手中的回旋器，然而在戏曲里，飞板属于散板。有板好唱，无板难行，而飞板无板无眼，是一种比较难以掌握的板式。 在飞板中，包含了行韵，绝韵和哭韵。 而哭韵，就是可以伴随哭腔的。比如在《断桥》中的“你不该辜负我呀”，《朝阳沟》里的“红旗飘锣鼓催，我坐立不定”，《抱琵琶》里的“接过来这杯茶，我两眼泪如麻，夫君在宫中招驸马，我流落在宫院抱琵琶”等等。 北大毕业生可以当屠夫卖肉，那么哭灵女这种职业，也应该保持尊重的态度，三百六十行，只要是正面的，不是违法的，就是好的。 第29章 怀梆 除了无板无眼的，最常见的就是有板有眼的了。 除了豫剧，有一些被视为濒临灭绝的剧种，比如落腔，羊羔戏，还有早年在晋豫冀一带流行的怀庆梆子，是天下第一团的其中之一。 位于安阳，泌阳和武陟的怀梆戏班最多，先后三省大约有700多个民间班社和剧团活跃，甚至有的比专业剧团还要吊炸天。 当然也有东风无力百花残从此一蹶凋零不振的戏班，安i阳县魏怀功怀调班于1936年倾家荡产，被迫停办，坚持唱戏十五年的临i县三盛班因为战乱，于1942年被迫解体，就算不解体，也会因为下个月的大饥荒而无奈解体。 凡是逢年过节，寿诞婚丧，擢位稔典之事，都会有人找唱戏的，找不到班主就找戏贾，戏曲之风在民间从未中断，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有一方手艺。 而且这种手艺是依赖于本土，在长期的氛围之下而浇灌成的，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都可以在当地的戏曲之中完美的体验出来，一旦离开了它，还真的会有一份缅怀的心情。 而哭灵女，也是属于这种情况，只是因为职业的特殊而遭人唾弃，却不知抢不到货，天天喊抵制黄牛的人们，等抢到货了，自己却当起了黄牛，而且觉得“我凭着本事抢到的货，只是转手挣点辛苦费罢了，凭什么说我是黄牛？”，这样的人大有人在。 “卧槽，说的好！主播666！” “大家666飞起啊！” “6666……” “脸滚666……” “寻找失散多年的儿子，特点：爱说666。” “说的我都有点自愧不如了，以后我再也不干黄牛了，坚决要自食其果！” “专业去屑二十年，你说这种违心的话，确定不会遭雷劈吗？” “区区里焦外嫩，何足挂齿。” “打住，我要下播了。”我顿了顿，打了一下响指，“在此之前，认为我刚才帅的扣个1，认为我非常帅的扣个2。” 1和2一直在刷屏，这时，有的观众又开始吐槽了：“那我可以选3吗？手动滑稽。” “主播我可以弃票吗？我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更是祖国未来的花朵，不想干这种缺德，违背良心的事。星星眼。” “滚。”我说。 观众【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卧槽，这个滚字用的好啊，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深藏不露，一鸣惊人，刹那间便可指点江山，谈吐风云，比起那些‘请你圆润的离开’，‘请你麻溜的滚蛋儿’要好上千倍不止啊！尤其是滚字后面的那个句号，更是点晴之笔，开山之作，堪称当今日常用语之典范！日后必会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名家经典名言！我等膜拜！” 观众【谁能打出饕餮两字我就让他认我当爹】：“梅兰芳，荀慧生，尚小云，程砚秋，陈素真、常香玉、崔兰田、马金凤、阎立品、桑振君等一百零八将为你点赞。” 观众【脱欧非酋双马尾赛高酱】：“目测楼上已疯，小皮鞭拖走，下一个。” “再见。” 动若脱兔，静若处子，说完，我就下播了，此时心如止水。 第30章 pk不过一条狗 心中即使宁静的如同一片死水，也难以忘记观众对哭灵女的撕逼，如同昆曲和京剧的撕逼，清朝同治初年，北i京尚无二黄，只有南昆北弋，东柳西梆盛行于世，如今只有昆曲成就最大，流传最广，更在01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为世界遗产名录，京剧受了昆曲的影响，又经过徽秦汉合流而形成了京剧，不过最终也难免京昆不分家的尴尬局面。 尴尬的重点在于，很多人以为《大话西游》是一种整体都贯穿着喜剧，结局却又显得悲剧的经典电影，所以从而总结出了一个看上去高大上的至理名言：喜剧的最高境界是悲剧。 而这种名言在很多现代小品上被反复的印证，不管别人怎么吐槽，不管别人怎么质疑，他们仍会以“喜剧的最高境界是悲剧”为理由而编排出很多的悲剧性结尾的小品，从而标榜自己，并且相信经得起多大的诋毁，就受得起多大的赞美，只要自己经过不懈的努力，迟早有一天，观众会刷出一波暴击百分百的弹幕来回馈自己的。 “这演的什么玩意儿，全程无笑点，还特么想让老子哭，那你是想死嘞？” “就这还叫喜剧？还能上电视？我擦，就这吊样竟然把传统相声给比下去了？扯蛋呢。” “黑幕，绝壁有黑幕，大家都洗洗睡吧，看这东西简直是拉低智商，别在给他们涨点击挣钱了。” 在戏曲的悲剧中，除了唱腔的悲伤，乐器的伴奏，还有本身的剧情，以及演员肢体，表情语言动作的情绪调动都是可以展现悲剧的，大多的悲剧，主体以古代封建受妇女为主，比如《秦雪梅》的阴阳两隔，《窦娥冤》的六月飞雪，也有展现英雄气节，君与臣之间的悲剧，比如《介子推》的放火烧山，也有像《汉宫秋》一样写君与妃的爱情悲剧。 垛板，吟板，紧二八板，慢二八板，不同的板式应用于不同的剧本，也使悲剧的形式更加的丰富多彩起来。 而我悲剧的一天也就彻底的开始了，下播后正要睡觉，萨摩耶就开始乱叫，我喊一声闭嘴，萨摩耶听不懂，继续叫。 “狗再叫！” “汪汪汪！” “再叫！” “汪汪！” “叫！” “汪！” …… 愤怒之下，我强烈的竖起了中指，然后就昏厥过去，把枕头放在脑袋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而萨摩耶则是旋转跳跃我闭着眼。永不停歇。 红了眼眶的我仰天长叹：既生瑜，何生亮？天亡我也！ 我败了，而且败的五体投地，事实证明，我真的pk不过一条狗。 我跪了，彻底跪了，可能这就是大佬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萨摩耶突然安静了，如同死了一般，我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有了一个稳稳的幸福。 但。 你以为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不不不，这只是低沉的钢琴声伴随着悲怆的大提琴声而弹奏出来的前奏而已。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就像阳光穿过黑夜，黎明悄悄划过天边，低沉而有力，而且爆发十足，愈演愈烈，我不得不欣赏你的能力，可是，你跟我飙高音有个卵用？我也听不懂你说的啥啊。 萨摩耶：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做对牛弹琴。 第31章 宗教剧 夜被泼了一层墨，越来越黑，到了晚上，巴西就是整个世界。 全世界有四分之一的药品原料来自热带雨林，而热带雨林百分之六十的面积都属于巴西，热带雨林中的土壤是非常贫瘠的，并不适合农业生产，但巴西的圣保罗州作为经济最高的洲，无论是工业，农业，还是对外贸易都是比较发达的，有日夜狂欢的桑巴女郎，还有吊打各种不服的男足，多种宗教共存，就连当地的戏剧也有天主宗教剧。 宗教剧在国内当然也有，大华夏族最为推崇的是传统的佛教和道教，宗教和戏曲的结合，也是一种继承性的创新发展，比如傣族的傣剧，就起源于佛教的经义讲唱，而道教题材的戏剧就多了，西游记，封神榜，八仙过海等等都是属于民间的神话传说，提取出来的经典剧本更是多不胜数，因此我现在想要敲敲木鱼，希望能够让我尽快的睡入梦乡。 有人说，中国人的宗教就是抽签的时候抽到上签就会说如有神助，抽到下签就会说人定胜天，所以无论是哪种宗教，都会有人信仰它，也有人不以为然，以为这是迷信。 有一次我抽到的是下下签，那时我多么希望河神飞过来问我：“请你你抽到的是下下签啊？还是上签啊？还是上上签啊？”我说一句下下签，河神就把三个签的运气都送给了我，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我也把下下签的运气送给了河神。 翌日清晨，朔风凛冽，我裹着红色的毛巾被站了起来，如同披着闪瞎狗眼的袈裟随风飘扬，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下了床赶紧洗漱一番，就给妹子做饭，吃完饭后就去店里了。今天的顾客有点多，以至于店门口太过拥挤，堵成了心肌梗塞，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的销量，排好队，一个一个的奔赴现场，再匆匆的离开，粗略一算，今天估计买了七八百块钱，也不知道今天为何生意如此火爆，但只有阔少和他的员工们才知道其中的原因。 有些时候被蒙蔽了双眼，看到的世界是美好的，可一旦被撕裂开来，那被大雪一路掩饰的罪恶便会渐次绽放在自己的面前。可能别人会觉得这种行为很善良，但对于一些好强的人来说，就是一种罪恶，或者说，更多的是一种羞辱。纸里包不住火是需要时日的，有可能一天，也有可能一年，也有可能是猴年马月，等死了之后还不知道。 “老板，你不卖碟了吗？”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子说道。 我这才从恍惚中缓过神来，说：“卖。” 同时我也希望卖碟的时光一直继续下去，不然晚上的话，又要遭遇纯音乐的洗礼了。别人都是闻鸡起舞，而我是闻狗起舞，说起来还真的是省了一个闹钟的钱呢。所以聪明的我从今晚开始，戴着耳机睡觉，这样的确减少了狗叫的声音，不过不爽的是，我一醒来，结果发现耳机线缠了我一身，话说这缠的也太专业点了吧，梦中花式捆绑的成功几率该是有多大？ 第32章 连唱十段戏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千辛万苦之后，我终于摆脱了紧箍咒的束缚，而我也暗暗发誓，此后晚上睡觉的时候，绝对不会再戴着耳机了。可是我又开始纠结了，如果不戴耳机，那么我该要怎么办？继续听着狗的声音入眠？不过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蓝牙耳机。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匆忙忙的去店里去了，不巧的是，今天又下雨了，来店里的人也不多，一半都是躲雨的，所以后半天我也就直接关门了，这样还能够减少雨的声音，有利于我的直播。 “主播你一直跟我们聊天，聊天就聊天吧，还一直讲戏曲的故事，弄的我们都快要睡着了，要不你给我们唱一段吧。”有个名叫【旋风牛】的观众提议道。 其实我聊一些戏曲的知识还好，至少还有一些有趣的故事，可是一旦唱起来，估计更多人又要睡觉了，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观众，我就敷衍了一句：“主播昨天发烧感冒了，现在喉咙还痛，说话的时候难受的要死，现在唱一段也唱不好，而且对嗓子也不好，我也不能多唱，所以这样吧，打赏一个盟主，我就唱一段戏。” “那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有人给你打赏十个盟主，你就连唱十段戏了？”【旋风牛】继续问道。 我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 在这个直播网站，一个盟主就是一千块钱，而在我们的小县城里，人均工资也才一千五。就好比小学初中的教师，工资一个月也才一千，所以一个盟主对于很多的观众来说，也只能够是望尘莫及了。所以可想而知，很快，观众就开始刷屏了。 “哎，肯定就是主播不想唱戏，估计忽悠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呢，我们这些老百姓哪有钱打赏盟主啊。” “是啊，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也才五十块钱，我得攒多久才能够攒到一千块钱啊。” “我看还是算了吧，反正主播唱戏也不好听。”还有人故意用激将法。 …… 而刚才还一直活跃的【旋风牛】已经悄悄的潜水了，他不是望钱兴叹，而是开始找阔少去了。 【旋风牛】说道：“陈总，刚才那卖碟的老板说了，每打赏一个盟主，他就唱一段戏。” “你确定？”阔少眯了眯眼。 “确定，一百个一千个确定。”【旋风牛】也是立即伸出了手掌，“我发誓。” 阔少舒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 十分钟后，【旋风牛】冒泡了。 【旋风牛】：预计土豪还有三秒钟到达战场。 【我不是你的优乐美】：321……土豪呢？ 【旋风牛】一脸激动：到了！到了！到了！ 这时，一名id叫做【国王的乞丐】人冒泡了，但也不算是真正的冒泡，因为他一个字没有发，而是直接打赏了十个盟主。 “天花乱坠，感动涕零，先生之才当受此赏！” “天花乱坠，感动涕零，先生之才当受此赏！” “天花乱坠，感动涕零，先生之才当受此赏！” …… 十条相同的字幕瞬间刷满了整个屏幕，而观众们也顿时开始爆屏了。 第33章 授人以渔 “不是吧？这是什么节奏？真的有土豪？” “卧槽，果然是十个货真价实的盟主啊，这下子主播可就有罪受得了。” “连续唱十段戏，看不把主播给累死，让你装逼，这下子被雷给劈了吧，啊哈哈哈……” 我一脸呆滞，望着这十个盟主，心中困惑不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意吗？清了清嗓，就开始唱了，连续唱了四段戏，唱第五段的时候，嗓子就有点吃不消了，不过我看到直播间的人气暴涨，我就喝了杯水，继续唱下去，一气呵成，十段戏完美搞定。 这时又有观众调侃：“还有土豪打赏没？大家都没有听够！来再十段！” “差不多得了啊，这又不是开演唱会，再打赏我也不唱了。”我摆了摆手，看着现在的人气，没有打赏盟主之前，我的在线观看人数也才几百个，而现在一下子暴涨到了几千个，说明在以后的日子，我需要更加勤奋的练戏了。 下播后，我就在一个戏曲群里唠嗑起来，此时他们正在谈论的话题是挣钱。 我也就冒了一下泡，就被别人给逮住了，他艾特了我一下，问道：“小伙，你的工作是什么啊？工资多少啊？” “没多少钱，我是直播唱戏的。”我说。 “啥？啥是直播唱戏？”他有点迷，平时工作忙，也就登个qq，至于网上的东西，也是一窍不通。 我就解释道：“就是通过摄像头，让别人能够在手机上，电脑上看到我唱戏。” “是吗？这么神奇？”他平时听戏都是放碟，录音机，对于直播唱戏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所以他很感兴趣。 本来话题还是说各自挣钱的事，现在所有的话题却全部指向了我，群里的人都在问我直播唱戏的这种事情。 “直播唱戏挣钱吗？” “有人看吗？看的人多吗？” “我怎么在网上找你啊？我也想看你唱戏。” 我把方法告诉了大家，先是下载好软件，再搜索一下我的名字，我的直播间就出来了。大家也按照我的步骤，就找到了，不过也有一些人蒙圈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有人又开始问了：“你不是说你在唱戏吗？这里怎么显示你暂时不在啊？” 我说：“刚刚我还在直播呢，只不过我已经直播好几个小时了，就下播了，你可以点击我的头像，进入我的个人主页，里面有我之前的直播录像，你可以看看。” 很多人就点了进去，点击播放的按钮，录像就开始播放了。 开始登场的时候我演的是小仓娃，把双手搭在胸前抬起，比作被枷锁束缚的犯人，如同跳梁小丑一样，跳了一下，就跌坐下来，开始唱了起来：“小仓娃我离了登封小县，一路上我受尽饥饿熬煎，二解差好比那牛头马面，他和我一说话就把那脸反。” 而后我站起来，扮演成押解犯人的衙皂，望着地下，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喝道：“走！” 我继续坐在地上，又开始唱了起来：“在路上我只把嫂嫂埋怨，为弟我起解时你在那边，小金哥和玉妮儿难得相见，叔侄们再不能一块去玩。” 第34章 师徒聊天 群里的老铁们看着我的直播录像津津有味，看完后，还情不自禁的称赞道：“小伙真是可以啊，唱的不错，我们都能在手机里搜到你了，那你岂不是成了名人了？” “名人谈不上，直播谁都可以的，你们要是想，也可以直播的。”我说。 “那可不能一概而论，我们老大粗一个，一唱戏就跑调，哪像你一样唱的你们好，就算我们直播唱戏，那肯定也没有人听的啊。”老铁说。 我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唱戏不好，那你也可以干其他的，长得帅的，露个连直播，就算你唱戏跑调，那也是帅帅的，会游戏的就游戏直播，喜欢户外活动的就来个户外直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总有适合你的东西，就算你啥都不会，直播吃个饭，也是可能火的。” 老铁顿时感到诧异了：“吃饭也能火？不是吧？” 我发了一个白眼的表情：“那是自然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再说了，植入草根的东西，总受观众的欢迎。” “是这样啊，有空我也是试试去。”老铁有点明白后，也开始对直播这东西感兴趣了。 回到家后，发现妹子已经睡了，我也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件事情，就连忙起床跑到了书房，开始给叶圣文打电话。 “这么晚了，找我有啥事啊？”叶圣文问。 “你对现代戏了解多少？”我单刀直入，问道。其实就是叶圣文活了那么大，懂得东西比我多，有时候我总会请教他一些问题。 叶圣文就开始说了起来：“那我知道的也不少，在豫剧里，有《东北沟》，《矿山情》，《打土地》，《守湖州》，《山野秀才》，《黑籍冤魂》，《倒霉大叔的婚事》，《老子、儿子、弦子》，《香魂女》，《儿大不由爹》，《红果红了》……总之一堆说不完，你要知道，虽然传统戏很火，但在当时，现代戏加上政府的支持和宣传，又因为观众们的喜欢，早就已经占据了豫剧的半壁江山。” “豫剧现代戏，也不光河i南有，很多省都有，号称狮吼第一台柱的名旦王景云在兰州，有名的《陈世美喊冤》就是四i川的，就连陈素真也曾经在西i安豫剧团，邯郸东风剧团待过，你能说豫剧现代戏只是一个省的吗？刚才我给你说的几个戏剧，很多都是外省的呢。很多传统戏的守旧派就把现代戏当成毁经典的东西，但是话说回来，传统戏也是经过改革改革再改革的，任何事情的成功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 “樊粹庭改革豫剧的时候，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后来流落到西安，不还是照样有一大堆人民群众的支持？他现在被称为现代豫剧之父，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但你不能看到谁不好，就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人与人不一样，岂能一概而论？一个人犯法坐牢了，那就代表全世界的人都犯法坐牢了？” “所以啊之林，以后好好学戏，别管什么传统现代，别管什么我省他省，也别管是我国的还是他国的，戏就是戏，我们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任何时候，以任何形式把戏给分裂开！” 第35章 衙与戏 叶圣文说的头头是道，让我有点入迷，就拿传统戏来说，《三上轿》经过陈素真改编，让“送客戏”成为了“留客戏”，又从“留客戏”成为了“压轴戏”，非常受观众喜爱。又经过崔兰田改编，同样好评如潮。这就好比歌曲的原唱和翻唱，不可否认，有的翻唱确实比原唱还好听。 当上帝想听戏的时候，就会带走一个大佬，但他所创作出来的经典，与岁月共存，永不磨灭。和叶圣文从天南扯到地北，扯完后回到群里，结果发现那些老铁们竟然还在谈论我演衙皂演小仓娃的事情，说我演的可好了，我觉得牛马上就要飞天了。 不过话说回来，提到衙皂，就会想起一句话，叫做快壮皂三班衙役，在人们的形象中，衙役就是捕捉坏人，押解犯人的职业，而且在大堂上只会喊威武两个字。 但衙役也还可以干其他的事情。霍仲孺曾经是个衙役，却生出了霍去病和霍光，说明了基因的重要性，武松曾经是个衙役（都头只是谦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职位），却也是一条打虎好汉，另类的为民除害。 但衙役能够做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早在1895年，渑池之会的地方有个梆子戏班被称为六班戏，而这个戏班就是由当地的衙皂班头所创办的，就连早期的豫东调五大科班，其中就有三个戏班是由县衙所创办的，可见任何职业都不会影响自己独有的兴趣爱好，这也恰好说明了戏曲受众之广，任何阶层的人都会有喜欢听戏的。鲁迅也曾经说过……得了，还是不说了，棺材板快压不住了。 很快我的意念就从群里抽离出来，早早的离开书房，回房睡觉，在梦中我碰到了一个丁香花的女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她向我走来，操着流利一地的方言问了我一句：“whatareyou弄啥嘞？” “我听不懂外语你还问我弄啥嘞，那你是想死嘞？”我反驳了一句，之后梦就醒了，是电话吵醒的，一睁开眼是半夜，我就迷迷糊糊的接听了电话，原来是一哥们失恋了，要找我喝酒，叙叙旧，解解闷。 这丫每次找我，他都说他请客，结果走的时候是我结账，所以这一次我故意把手臂伸直，把手机放在远处，然后喊道：“喂喂喂，你听得见吗？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吗？你听得见吗？你听得见吗……” 他真的以为是信号不好的原因，于是就挂了电话，就这样我继续睡觉，此后也练成了一睡到天亮的神功，为此我沾沾自喜，引以为豪，但后来在店里睡觉的时候，耽误了妹子的电话，醒来一看，一共十七个未接来电，后果你懂的。 小店的经营可以说是蒸蒸日上，卖出去的传统戏碟和现代戏碟基本都是对半分，那些有名的《桃花扇》，《木兰从军》销量都特别好。再加上瘦同学经过长期的耳濡目染，对大部分的戏曲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现在经营起来，也是少了一份压力。 第36章 任重而道远 压力是常有的，改革的压力也是任重而道远，早期的豫东调和豫西调是两种最为流行的豫剧的戏曲风格，但是这些不同的地域流派就像是三足鼎立，群雄割据一样，因为思想守旧而互不交流，互不干涉，互不侵犯。 在三四十年代，从小学习豫西调的常香玉积极参与改革，主动去学习豫东调，却因此遭到了很多人的指责和唾骂，背上了忘恩负义，欺师灭祖的罪名。但她通过自己独有的唱腔融合了两大风格而形成了一种新腔，让那一时期的《拷红》成为了经典的代表作。 此后她不仅学习了祥符调，沙河调，还学习了其他省的戏曲风格，虽然这期间，同样还有人骂她，说什么南腔北调，豫剧叛徒，但这从未阻止她前进的脚步，成为豫剧六大名旦当之无愧。 这时有个买碟的年轻人走了过来，问我：“老板，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想问啥就说吧。”我说。 那人问道：“你说电视上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的戏曲节目，那为啥还有这么多人买碟啊？” 这问题，显而易见，早在几个月前，在体制改革试点工作会议中，河i南省就已经被定为了改革的试点，更鼓励企业投资民族艺术领域，经过早期的戏曲节目和戏曲频道，此后还兴起了更多的戏曲建设，风暴一样的扩散，让更多的戏曲演员和观众投入其中，所以电视上的戏曲节目一堆也不足为奇，至于收视率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那么多人买碟，完全就是买碟也是一种潮流，就像盗版书，电子书和实体书，每一种资源的兴起，都必然有人眷顾。 “这样啊，那你说豫剧的现代戏，是我们河i南的骄傲不？”那人又问。 我摇了摇头：“这可不一定，就拿《朝阳沟》来说，这部戏确实是我们演的，但是创作这戏的导演和作曲家，可都是外省的，所以啊，人家也会因为参与了一部戏而感到骄傲的。” “再比如，国歌《义勇军进行曲》的作词者田汉同样是一名戏曲名家，更被称为中国现代戏剧三大奠基人之一，他呢是湖i南的，曾经也到这，亲自在剧社里为大家创作排练，在豫剧的现代剧目中，尤其是是在现代抗战剧起到了很大的帮助，你能说只有我们骄傲吗？” “说到底，我们豫剧的发展离不开政府和群众的支持，更离不开那些有才华的创作者和表演者，这些都是缺一不可的。再说了，其他省的豫剧也多的是，受众散布各省，流传那么广，被称为第一大地方剧种不是没有道理的。像一二线城市，人家经济发达多了去了，出国学戏的也很多，他们一回来，不基本都是带着学到的知识回来的？所以啊，这豫剧的现代戏并不仅仅只是我们河i南人的功劳。” 听完我的解释后，年轻人恍然大悟，说道：“哦，听你说了半天，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我一脸黑线，合着你刚才的恍然大悟是装出来的啊。 “开玩笑，开玩笑，我只是说着玩的，哈哈……谢谢老板了。”说完，年轻人就拎着购物袋走了。 第37章 重阳听戏 他拎着袋子急匆匆离开的样子，特别像奔赴黄泉。 今天九月初九，正是重阳节，同样也是一些地区祭祖的日子，他笑起来的样子不是那么的自然，反而还多了一些沮丧。 尤其是在问我问题的时候，他听的很入迷，估计也是第一次了解关于戏曲的知识，而他买的现代戏碟，应该就是他死去的亲人喜欢听的。 提到死人，就会想到哭灵女和丧葬戏，但这种事情，一般还是眼不见为宜比较好，看到了会觉得晦气。但有些人就不同了，殡仪馆，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们，并且习以为常。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街上有卖重阳糕的，有唱戏的，路摊小吃一堆。寺庙的大门敞开怀抱，随时等待香火油钱的进入。从某种道理上来讲，我是那种不愿意特别消耗钱财的，但从妹子的从不讲理的态度上来讲，我是非常愿意消耗钱财的。 随着妹子的一声喊叫，我就早早关门，和她一起逛街去了，途中正好路过唱戏的。 “站立在大军帐传将令，满营里众三军恁侧耳倾听，恨辽邦背信义又来犯宋，洪州城困住了十家总戎……” 妹子没有认识我之前，并没有看过这出戏，但自从认识我之后，这出戏也是耳熟能详了。 所以她一听，立即喊道：“《破洪州》！肯定是《破洪州》！嘿，你看我猜对了吧。” 但我为了考考她，就故意问道：“那这出戏讲的什么啊？” “你是想听什么类型的答案呢？”妹子问。 “如果你有一百个答案，就说一百个答案呗，反正是你在说，我在听，我又累不死。”我说。 妹子白了我一眼，接着说道：“穆桂英挂帅，而老公杨宗保是先行官，只是他擅自出兵，还导致战败了，穆桂英想要大义灭亲以正军纪，经过很多人的求情，这才打了他四十大板。最后在奋战沙场的过程中，穆桂英意外产子，她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还背着儿子，就像是赵云背着阿斗一样在万军之中七进七出，哇，真的好帅啊！简直少女心炸裂了！” 七进七出是有点夸张了，但《破洪州》又名《穆桂英大破洪州》，是豫剧一团有名的剧目，常香玉，陈素真这些大佬都曾演过这出戏，而且这出戏久经不衰，受到的反响一直不错。 在一些有名的女子剧目当中，不是悲剧就是英雄事迹，《血溅乌纱》中的刘少英以死鸣冤，《清风亭》中的老夫妻以死作雷，而这出戏依旧演的是穆桂英巾帼不让须眉，谁说女子不如男的事迹。 我夸了妹子一下，紧接着就去寺庙了，寺庙的人很多，基本都是大人带着小孩，拜了拜烧了香就走了，而我们就不一样了，妹子哪里自拍不行，非要在这里自拍，怎么劝都拦不住，毕竟这公共场所，尤其是这种地方，未免有点不太好吧。不过妹子不听，我拿她没辙，我也就随波逐流，让我们一起荡起双桨，活的潇潇洒洒。 第38章 广播电台 自拍的数量和戏曲一样在不断的增长，关于穆桂英的戏曲又被成为杨家将戏，在豫剧中，大约有三十多出杨家将戏，与之相媲美的还有岳家军戏和薛家戏。而在三国中，约有八十多出戏都属于征战戏，可见剧本的数量再多，也总是基于历史原型，自拍的角度再多，也总是基于本人原型。 照片上的妹子和现实中的妹子判若两人，让本来直言不讳的我还是违心的说了一句：“照片上的你真美，现实中的你更美。” “那你的意思是，照片上的我很丑喽？”妹子叉着腰，逼问的气势如同官吏对犯人进行威逼利诱，如果不服从就要严刑拷打。 我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有的角度根本拍不出你真正的美。就好比看戏吧，人们总是喜欢在戏台的正中央看戏，至于站在戏台两侧的人就很少了，原因就是在两侧看不给力，只有在中央看，才能将你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你说我拍的角度不行，那有本事你来呀。”妹子哼哼了一句。 这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嘛，不过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拿起手机，使出了各种姿势和走位，费劲千辛万苦才拍了一张，结果发现拍的还不如她呢。 “明明你就是一唱戏的，还非要拍照，哼……这下子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角度比你的角度要美上很多啊？”妹子显得有点洋洋得意。 我正在说话呢，不知是谁撞了我一下，然后听到“啪嗒”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我低头一看，是个眼镜。 “哎，我的眼镜呢？谁看见我的眼镜了？”一个男的拿着凳子满脸焦急，在原地左右徘徊。 高度近视的他没有了眼镜，只要看到其他的人们，就如同看到了万恶的行走的马赛克一样。身为他眼中马赛克的我捡起来眼镜，递到了他的手里，他摸索了一番，觉得是自己的眼镜，就戴上了。戴上的一瞬间，春暖花开，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蓝光。 “谢谢。”哥们道谢一声，就把凳子放下，开始坐在这里看戏。 两边的巨大音响震耳欲聋，比当年的广播电台不知道要嘹亮多少倍。 电台刚兴起的时候，开封建立了本省的第一个广播电台，呼号代码为xgox，早期播音员的主要工作为播放一些新闻，节目，歌曲，还有戏曲。 只不过条件有限，允许播放的戏曲类型并不多，播放只是比较流行的那几个，但拥有收音机的人们，只要一调频，基本都是听戏的。 56年，人们听戏曲的总共时间，就占了所有广播时间的一半。 84年，牛得草先生的《迎春曲》，将豫剧第一次带上了春晚，让十亿同胞都听到了来自豫剧的声音。 而如今，听戏的人更多了，豫剧在发展，其他戏曲也在发展，就连这个年轻的眼镜男都能深陷其中，如同当年的我打了鸡血一般血液在尖叫，不能自拔。 第39章 即兴表演 这里听戏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人满为患，自行车都过不去，只能绕着道走，或者扛在肩上挤着出去。 唱戏的时候，有一个很皮的孩子翻到了戏台上，一下子就上去了，可见他经常翻学校的围墙，轻功了得。 上去之后，他摸了摸演员的靴子，拽了拽袍子，简直开心的不得了，演员因此受到了影响，但并没有丝毫的怠慢，继续唱了起来。孩子下去之后，被老爹一顿臭骂，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脱了裤子，一顿开打。 “还好我们是地步走过来的。”妹子为此感到很是庆幸，就舒了一口气。 时间流逝的结果是曲终人散，听完了这出戏，我并没有着急要走，而是拉着妹子去了戏后台。 “干嘛呀你？”妹子问。 我说：“瞎逛呗，一会儿我们就走，带你来这里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幕后表演者。” 因为在听戏的时候，我发现后面的唱词做了很大的改动，正巧我们过去的时候，看到班主正对着一名演员说道：“给我来一段即兴表演。” 所谓即兴表演，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编造一段唱词，然后按着自己特有的唱腔唱出来，如果达到流畅自如，韵律自然，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基础唱功。 而且还能保证在场上表演的时候，如果出现失误，忘词等突发状况，可以通过临场发挥来拯救过来，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同时即兴表演歌也应用于其他的表演才艺，所以很是常见。 这不，班主话音刚落，那年轻俊俏的小生便开始唱了起来：“长亭外，泪两行，破镜何日能成双？赴京了却寒窗事，只为生前金榜名。聚散一杯沧浊酒，来年千里把信寄。只怕夫人你哭啼啼，相思不成患成疾。今日听我歌一曲，春风别凤枝比翼……” 唱完后，小生还来了一段欢快的鸟鸣声，示意来年春，书生得意马蹄疾。 “恩，唱的倒是不错，不过有个细节你需要注意一些，‘长’字的时候，你不能一下子就出来，唱的时候，你要觉得有阻力，就像是逆风而行一样，这样唱出来才显得讲究。还有就是这个背景是赴京赶考，主要渲染的是离别的伤感，以及彼此的信誓旦旦，你要在‘成双’的地方收敛一点，拍子不要太急，要迎合气氛，这个地方的收尾音最重要的就是简短快稳，在老生里也比较常用，声音上去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它掉下来……” 班主认真的点评了一番，小生也是虚心学习再来一段，当面讨教。这一次又唱错了，班主就亲自唱了一段，让他继续唱，教到他唱的完全正确为止。 和妹子离开的时候，妹子还说：“他们唱戏的样子好认真啊，果然认真工作的男人都很帅。” “那我就回店里忙活了。”我示意要走。 “哎别啊，我还没有玩够呢。”妹子拉着我不让走，“陪女人逛街的男人才是最帅的。” “这还差不多。” 陪她继续溜达了几个小时后，已经是太阳落山了，妹子有点累，我们就回去了。 第40章 越调 “为啥今天听的戏跟我之前听的不大一样啊，难道不是豫剧？” “不是豫剧，是越调，也是河南戏曲的一种。” “哦哦，那越调是啥啊？” “天机不可泄露。” “去死。” …… 我们拉着手，是夕阳下离去的背影，昭示着夜色即将粉墨登场，如同交替板式的出现，打破了以往的墨守陈规。 吃了饭，我和妹子就在大厅看韩剧，大概是涂抹了二碘化汞酒精的缘故，妹子的眼睛一直保持湿润，又因为受了刺激，闸门抵不住泪腺，最终淹没了所有的熏妆。 我劝她别看了，她不但不听，反而还横了我一眼。我只能把桌子的纸巾盒递给她，渐渐的，妹子的鼻子变得愈加通红，垃圾篓也被喂成了宰相肚，正所谓水涨船高。 还好电视更新了两集就没有了，不然妹子非得熬夜看完不可。 “你要是看戏的时候能看哭就好了。”我说。 “虽然戏好看，可是戏的剧情泪点有点低呀，哪里像电视剧，演的多虐心。”妹子说。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毛爷爷看《白蛇传》还痛哭过呢，你没有哭，并不代表别人都和你一样，而且像你看的这种剧，哭的一般都是女孩吧。当你看到一个九十岁的老大爷还扯着嗓子来一段的时候，就算剧情不是虐心的，可单凭他这一段，你能不感动吗？有时候感动到哭不是因为剧情，而是因为那个人坚持唱戏的行为把你给感染了。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嘴里却是说道：“恩，你说的对。” ****** 看完后，妹子就去睡觉了，而我挑灯夜读，不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而是为了离修仙更进一步。 从家底的箱柜里扒出来的《京报》早已破旧不堪，上面还有一篇早年称赞马连良先生的文章，泛黄的文字并不影响阅读，就像是陈年老酒，放的时间越长，喝起来越有味道。 可能是早上看戏的时候，演戏的是越调，而越调大师“活诸葛”申凤梅又是马连良先生的徒弟，所以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扒出了叶圣文藏着的老宝贝，又对马连良先生进行一番了解。 申凤梅在马连良先生那里学的第一部戏叫做《问樵》，又靠着京剧流行的摇板而创出了紧拉慢唱的新板式，《收姜维》和《诸葛亮吊孝》都是她的经典名作，在越剧的发展上贡献很大。 早在66年，为了纪念***，就有了纪录片电影，***纪念馆也开始建立，越调同样也是积极改革，创作了关于***的现代戏，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有人以为越调和越剧是同一种戏曲，但两者不是一个概念，越调是河i南的，越剧是沿海地区的，根本扯不到一个边上。 在《收姜维》中，有一句唱词叫做“四千岁你莫要羞愧难当”，可能有人会问：四千岁为什么指的是赵云？ 理由很简单，刘备称帝是万岁，而皇帝的兄弟就是千岁，关羽是二千岁，张飞是三千岁，赵云排行老四，就是四千岁。 第41章 赵氏孤儿 戏曲中的皇帝，最艰辛的莫过于忍辱含垢十六年的《赵氏孤儿》了。 《赵氏孤儿》本身就是经典名剧，双鸭山大学康保成教授曾在《百家讲坛》讲过这出戏，就连歌德，伏尔泰也极为推崇此戏，更进行了二次创作。 在国内，由此而改编成的有《程婴救孤》，《搜孤救孤》。 《搜孤救孤》乃是余派创始人余叔岩先生的代表作，后来孟小冬，谭富英等名家都演绎过此剧目，瑜老板拜王思及先生的时候，学的第一出戏便是这《搜孤救孤》，毕竟是老生名剧。 身为余派第四代的传人，如今的瑜老板还能涉猎音乐圈，以一首凉凉送给杨宗纬，不是因为会唱戏就会唱歌，而是因为她幼时就学过声乐。 …… 将那篇文章看完后，才有了温故而知新的感觉，心中五味杂陈，我就早早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入夜的天气渐渐微凉，一转眼，便是晴天，看到妹子还没有醒，我也不便打扰她，做好饭后就来到店里照常营业，还没有过多久，一群学生莫名的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打成了一团。开始还以为是瘦同学，仔细一看，不是，分明是其他的同学在群殴。我连忙上前阻止，说要打出去打，别影响我的生意。那群学生离开了店，外面街上行人太多，也打不起来，就一哄而散。 只是学生刚放学，打架不应该是在操场，教室，厕所里吗？怎么偏偏到我店里打起来了？ 为此，我很是纳闷。这时那个被打的同学过来了，朝着我说了一声谢谢。谢完并没有走，而是知趣的找碟，准备要买一张。 我忍不住问道：“刚才你们打架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那同学说了一句，让我着实一惊，这么快我就背锅了？ 那同学就开始解释道：“刚才你店里放着戏，走在路上的时候，他们说很难听，只有我一个人说好听，结果一言不合，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哦，这样啊，那这张碟我就不收你钱了，就当做抚慰你幼小的心灵吧。”看他眼光不错，正好拿到了一张《程婴救孤》，我就说道。 “谢谢，我会经常到你店里买碟的。”那同学有点激动。 我提醒了他一下：“以后说话尽量不要说的太满。” 同学解释了一句：“我一定会买的，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万一做不到呢？说了就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任的，不然别人会以为你经常说大话。其实不说就可以买碟的，这样我还能记住你这个顾客。”其实他在找碟的时候，我发现他都把那价钱高的碟都一扫而过了，所以他应该是生活比较拮据，花钱喜欢省钱的人，买我一次碟就已经算给面子了。 同学点点头：“恩，好的，我记住了。” 同学离开之前，还问了我一句：“哎，对了，老板，你会说绕口令吗？” “不会。”我摇了摇头。 “啊？不会？不是说相声的，唱戏的都会绕口令的吗？” “是啊，可惜我不怎么会唱戏。”谦虚是一种美德。 “为什么啊？”那同学有点好奇。 “你可以在《十万个为什么》里去找找答案。” 我这么说，完全就是不想因为绕口令的字数而凑字数。 ****** 第42章 绕口令 那同学依旧紧追不舍：“喇嘛与哑巴呢？” “不会。” 同学又问：“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也不会吗？” “不会。” 同学有点失望：“这些我都会，你却都不会，那你会什么？” “绕口令我倒是不会，不过我可以给你来一篇文言文。”清了清嗓，我就继续念了，“石室诗士施氏，嗜狮，誓食十狮。施氏时时适市视狮。十时，适十狮适市。是时，适施氏适市。施氏视十狮，恃矢势，使是十狮逝世。氏拾是十狮尸，适石室。石室湿，施氏使侍拭石室。石室拭，施氏始试食十狮尸。食时，始识十狮实十石狮尸。试释是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下子可把同学给听的震惊住了，什么文言文啊，还说的这么快，明明就是世上最难的绕口令好不好！ 毕竟小时候的我是痴迷小品和相声的，虽然因为叶圣文的忽悠而误入歧途，但说学逗唱这四门功课我是一个没有落下，也算是对童年的遗憾作为一种弥补吧。 这时，远处的叶圣文正躺在竹椅上悠然的喝着茶，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茶水全喷了出来，气的叶圣文吹胡子瞪眼：“他娘的，是哪个王八龟孙骂老子了？” 为了证明我的四门功课，所以刚才我试着说了一下，以此来证明一下这几年的功力有没有退步，结果发现没有唱错一个字，恩，值得鼓励，自夸了自己一句，接着对那位同学说道：“其实我也就会这一个，其他的真不会，如果日后你勤加练习，相信你也会的。” 同学有点不太相信自己，但听了我的鼓励后，心里也总算有了一些安慰，说了一声谢谢，他这次真的走了。 …… 好像有人在说我炫技。 我在想，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我站在阳台上，嘴里叼着烟，悠悠的吐着烟圈，思索了半天，最后我把目标锁定在了白天的那位同学身上。 难道就是因为我背诵了一篇文言文，就可以说我是炫技？ 不不不，骚年，你太天真了。 一个人的炫技只是孤芳自赏，真正的炫技，应该是男女搭配，就像是板式与另一个板式的组合一样，只有经过娴熟的技巧才能磨合成功，达到令单身狗羡慕嫉妒恨的境界。 在一段戏中，板式和板式的组合，甚至是多种板式的组合，就意味着不同的风格，不同的情感和不同的场合的融合，这就需要演员的功力来稳定的衔接起来，让观众看到天衣无缝的局面。 当然还有剧本的重要性，无论是戏曲还是西方戏剧，在剧本中的每一个字都显得无比重要，删减和修改任何一个字都有可能严重影响整体的节奏性，尤其是在板式组合中，遣词造句的能力就显得更加重要。 ******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思索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脆。 “师父，找我啥事啊？”我接起了叶圣文的电话，他简直就是一个不速之客，打电话根本没有任何预兆。 “臭小子，你刚才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叶圣文这么一质问，把我给吓了一跳。 第43章 买家和卖家 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么神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纸里包不住火吗？ 无奈，我只能坦诚相告：“是啊，我说是你把给我带进唱戏的沟里了，我开玩笑的，师父莫当真。” “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了，宁给十吊钱，不把艺来传，有人学戏，学相声还找不到师父呢，人家都不愿意收你知道吗？我好心拉巴你长大，你还不乐意了咋是？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叶圣文没好气的说道。 “师父教诲的是，我不该背地说你坏话，估计我再说，我就真的要负荆请罪了。”我苦笑一声。 叶圣文笑笑：“我只是打个一个喷嚏而已，也没啥大事，猜的是你，结果还真的是你，你看我多幸运呐，简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对了，找你有个事，老王家要生娃了，你说小孩听啥戏好呢？” “这事你最清楚了，还用得着问我吗？你参与了我的整个童年轨迹，所以你最在行了。”我说。 “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呢，得了，你忙吧。”叶圣文美滋滋的挂了电话。 小孩喜欢动画，但现在关于戏曲的动画片并没有，虽然后来有了戏曲元素的动画片《京剧猫》，动漫《霹雳布袋戏》中的鬼方赤命等等，这些具有戏曲色彩的人物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一种很好的吸引方式，但目前在戏曲动漫领域还是有所欠缺。 这时妹子和我打电话，说有一件事笑死她了。 我问啥事啊，惹你花枝乱颤的。 妹子就开始说了：“白薇薇之前不是有个葬爱闺蜜嘛，那闺蜜我也认识，最近她又谈了一次恋爱，是网恋哦！两个人彼此都发了照片，关系可好呢，然后今天两个人开始面基，结果你猜怎么了？” “咋了？”我问。 “两个刚见面，那男的转身就走了，二话不说就把闺蜜给拉黑了，笑死我啦，哈哈哈……” 妹子笑点真低，而且话说那闺蜜还是你朋友，你这么幸灾乐祸，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要是那闺蜜知道你还在笑，你确定友谊的小船不会翻吗？ “当然不会痛了，当然不会翻了，日常挖苦嘛，我都跟她说了，让她过来继续买碟，听下戏再治愈一下受伤的心灵不就ojbk了？这样你还能挣钱了呢，真是一箭双雕，哎呀，我好聪明呀！这样聪明的女子，估计这世间只有我一人了。”妹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这明明是落井下石好嘛，不过挺佩服你的拉客能力的，确实跟我有一拼，而且还这么自恋。无语间，情不知说起，我只能扶额。 这葬爱闺蜜说来就来，刚和妹子打完电话，闺蜜就敲店门了。 我打开门，招呼一下，给她倒了一杯茶，问：“失恋了？” “恩。” “要买碟？” “恩。” “那我给你推荐一张吧。” “恩。” 我就喜欢这样的顾客。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卖碟这么轻松过了，看来这才是买家和卖家的彼此默契，根本不需要过多的交流，交易自然水到渠成。 不过这个事情还是要归功于妹子，所以晚上回去的时候，我一定要多多犒劳一下妹子。 第44章 乞丐 回到家后，扑倒妹子，我说：“西厢花一朵，艺坛独一枝。” “你这是在夸我吗？”妹子问。 我蹙了蹙眉：“不是在夸你，是在夸演红娘的常香玉老师。” 妹子美目一瞪：“害我白高兴一场。” “我不关心人类，更不关心什么西厢花还是东厢花，今夜，我只关心你。”撩妹的时候要带有诗情画意。 “这还差不多，哼。” …… 第二天刚到店里，来的第一个顾客是一个乞丐。 那乞丐蓬头垢面，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即使站在目光三尺之外的地方，我也是能出闻来，毕竟鼻子灵不是吹的。 乞丐双手捧着一个铁碗，默默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问：“想要多少钱啊？” 那乞丐不说话，只是用着灰不溜秋的眼睛盯着我。 哦，原来是个哑巴啊，我甩手就是一张过去的cd，放进了他的碗里。结果他摇了摇头，把碟又给了我，我这才给了他一张十块钱的。看来他挺坚持职业道德的，要钱就是要钱，其他的一律不要。 乞丐刚走，瘦同学就过来帮忙了，他问了一句：“那乞丐找你要钱的？” “那是自然的。”我说。 瘦同学小声翼翼的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以前是干啥的？” “怎么，还有个来头不成？”我好奇了。 “那可不，他可是出身梨园世家呢，家谱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确实有他的名字。”瘦同学叹了口气，“只不过，他出生错了一个家。” 我问：“那现在怎么回事？怎么变成乞丐了？” 瘦同学就开始说道：“本来到他这辈就没落的不行，他爸死的早，就剩爷孙俩，他还不是天生唱戏的命，上学不好好上也就算了，偏偏还沾了赌瘾，一来二去，坑的自己把家产都给变卖了。他老爷子还是后来才知道这事的，当时气得不行，直接吃了老鼠药两腿一蹬走人了，你说刺不刺激？” 我点点头：“看来你知道的还蛮多的啊，那你在这县城里，认识唱戏的也挺多的吧？” 瘦同学心里有点懊恼，好似不把心中的秘密全部说出来，就憋得要死：“不要转移话题好嘛，我还没有跟你说完呢，更刺激的还在后面呢，这个乞丐现在不是单身嘛，你猜他是怎么解决生理问题的？” “猜不出来，你就直说吧。” “正巧这附近还有一个女乞丐，更巧的还是这个女乞丐是个傻子，有点神志不清，有人把这个女的搞大之后，就一走了之了。这女的把孩子生出来，孩子都发烧感冒了，女的都不知道干啥，没过多久小孩就死了，怪可惜的。” “那这个故事跟那个男的乞丐也没有什么关系啊。”我有点纳闷了。 瘦同学就开始解释道：“是啊，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大家都猜测是那个男的干的，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这么说了，所以这个男的自然而然就背黑锅了。所以啊老板，要唱戏就好好唱戏，而且嫂子这么漂亮，你又开个小店，简直生活幸福的要死啊，说实话我都很羡慕你。” 第45章 知足常乐 从海盐里提取从出来的氯和苏打，可以用于漂洗衣物，而海盐不行，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对于父与子来说，有时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有可能儿子穷极一生，都不可能达到父亲的那个高度，甚至是把上一代的光荣给毁于一旦。 这个乞丐的事迹让我有点触目心惊，出于一种不爽，我决定日后不再给他钱，毕竟扶不起来的阿斗，给钱就是一种浪费资源，更何况女人买衣服买化妆品的时候会对自己下手狠一点，所以男人在考虑花钱的时候，就要节省一点。 在唱戏的人当中，确实有唱戏唱的好，但人品不好的，陈素真17岁成为豫i剧皇后，22岁成为了河i南梆子大王，而她的男人赵玉林却是吃喝嫖赌样样均沾，虽然他唱戏唱的好，但这不能遮掩他的品格，所以个人的才华和人品应该区别对待。 听到刚才瘦同学这么夸我，我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为了奖励他，我就让他干活，先把地面给打扫一下。 瘦同学撇了撇嘴，就开始干活了，虽然这个时候的我显得有点疲惫，瘦同学让我休息一下，但出于对工作负责任的态度，我还是坚持说道：“休息就休息，谁怕谁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躺下了，刚闭眼，瘦同学就开始埋怨道：“之前我想给你请假休息一天，你都不让，你倒好，什么时候都可以休息，而我却要在这里扫地，唉，真是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呦，你小子可以啊，《七品芝麻官》里面的唱词都能现学现用了，不错，值得鼓励，扫地可以免了。”我说。 瘦同学高兴的连忙放下扫把，坐在沙发上开始玩起了手机游戏，一边玩，一边还问：“老板，你说你要是有一天，也成了乞丐怎么办？” 我反问一句：“怎么可能？这话我应该问你才对吧？不好好上学，一玩游戏误终生，你确定不要回头是岸？” “好马不吃回头草，所以我是不会回头的。”瘦同学反驳道。 我调侃了一句：“那你可以吃窝边草啊，比如那个胖同学。” “切，我才不搞基。”瘦同学发现手机流量不够了，就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河i南人民剧院连续上演了48天的《白蛇传》，每天花钱看戏的人都络绎不绝，就连桑振君的一次演出都能有十二万票房的记录，你看看人家，再看看我，你说我要是帮你卖碟，也能达到这样的成绩就好了，可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唉，现在的提成真的少啊。” 瘦同学就是这样，永远不会知足，开始有了30m的流量，就想要50m的，然后还想要100m的。 “人和人，不能比，比了吓死人，活在当下就好。”我说。 瘦同学听了我的话之后，心中有点安慰，但是这并不代表这样就结束了，因为此时瘦同学的心中还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问：“什么秘密？” “噗——！” 瘦同学没有说话，屁股倒是说话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臭了，我赶紧起来打开窗户透透风。 瘦同学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啊，今天吃豌豆了。” 第46章 在山的那边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这是排毒养颜，我休息，你随意。”我带上了口罩，继续躺着休息。 瘦同学脑门一亮：“你一说排毒养颜，我倒想起我姐了，我姐喜欢那种古装剧，尤其是宫斗的那种，不知道唱戏的有没有关于这个的？” 我想了想，说：“有倒是有，不过目前没货了，可以暂且先看看《长孙皇后》，讲的是李世民的老婆，目前是刘晓燕的版本，已经全国发行了，所以质量也是可以的。” “我爷爷也喜欢听戏，尤其是喜欢唱红脸的，你看再来一点，然后一块打折？”瘦同学接着问。 二话没说，我将目前的刘墉系列全集给他，瘦同学付了钱走人，结果还没走两步，瘦同学又来问：“我想看那种带武打的戏，你给我推荐推荐呗。” 我：…… “话说你能不能一气都说完？还有想要的没？”我问。 “这回真的没有了。”瘦同学举起右手，开始发誓。 武打的戏倒是挺多，因此给他选了一张名家荟萃精选，就像是大烩菜一样，肯定有他喜欢的演员和剧情。 说起武戏，就会想起川剧的武戏，因为川剧现在流行文戏，至于文戏已经很少见了，虽然没有到灭绝的地步，但也让人感到在苟延残喘。 所以相对于豫剧是幸运的，从小扎根于民间，土生土长，早在清朝末年，豫剧的扩散范围就很大，东至商丘，西至渑池，南至驻马店，北至滑县。 在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时代召唤下，去除了一些封建迷信，粗俗污秽等糟粕，再进行专业的改良指导，从而将豫剧的台阶有所提高。改革的道路上，豫剧的发展很艰辛，但只要翻越这座山，就会看到山的那边都是海。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一瞬间照亮你的眼睛。 瘦同学前脚刚走，胖同学就来了，这次他倒没有拿试卷，于是我问：“你这次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碟的？” “老板你这有水吗？我渴了。” 胖同学的话语，让我有点愣住，仔细一看，才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次性的塑料杯子，我迅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指着旁边的饮水机。 “谢谢。” 胖同学接了水，一饮而尽，又接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可能是不要钱的水，不喝白不喝吧。 看来这位同学是真的没钱在学校买饮料喝了，我问：“你家里不给你零花钱了？” “是啊，高考复习紧张的很呢，以前我妈每个月都会给我一百张一块钱的纸币，而且都是连号的新钞票，但是现在我妈就不给我了，说是要等高考后，直接给我三千块钱，让我买电脑。”说到这的时候，胖同学都开心的笑了，一双小眼睛都眯了起来，看起来挺自嗨的。 我也是深知这个胖同学此时的心情，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只有奋斗出一个好的结果才能有电脑，尤其是对于家长来说，高考就是孩子的成长道路的最重要的一个过程，就算考不了一本，那么起码也得是个二本吧，至于三本，大专夜校什么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们根本不会考虑。 第47章 叛逆导致错亿 在家长的眼里，儿女应该是听话，孝顺的，但基本每个人在青春期都有叛逆的时候，就连我也是。 几年前，我的叛逆有点不光彩，因为什么家务都不做，经常被叶圣文天天唠叨，久而久之，就和叶圣文大吵了一架，我指着他的鼻子吼道：“草，你他妈又不是我爸，我又不是你亲生的，你凭什么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叶圣文和蔼的眼神望着我。 “我的事不用你管！滚！” …… 瘦同学的叛逆也不光彩，那年暑假，找的中介去电子厂打暑假工，每天八个小时，晚上有时还要加班，虽然知道这就是在挣钱，但除了枯燥就是无味，不到半个月，他就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实在煎熬不了一个月，就申请辞职，结果得到的回应是不满一个月不能辞职，于是他一气之下，工资也不要了，第二天直接卷铺走人。一分钱没挣就回来了，自然被他爸一顿抽打。 为此瘦同学心血来潮，觉得家里也不能待了，就选择了离家出走，为了不让他爸追上自己，还特意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道，跑累了就歇着走，歇完了就继续跑，一直跑到了郊区的田地，从田地里的小道开始走，因为大路显眼，害怕被他爸发现。 就这样在烈日炎炎下走了两个小时，来到了一个乡镇，口渴的不行，买了一瓶饮料和一碗凉粉，晚上找了一家小网吧通宵了一个晚上，困了就仰躺在座椅上睡觉。最后实在没钱了，也无人救济，最后又被迫回家了。 …… 想来这些事情还真是可笑，觉得很是幼稚，到了二十几岁的年纪，青春的叛逆就可能上升到所谓的梦想和追求。 男的天生就和女的不同，一般女的只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但男的总想去闯一番事业，有的人最终屈服于现实，有的人即使有一天被撞的头破血流了，也是屡教不改。 放弃，只是在向现实妥协。但坚持，就算是再艰苦，那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 这个胖同学，依旧是家长们眼中的乖宝宝，开始好好学习了，开始争取高考考个好成绩了，以自己想要的东西作为奖品，从而达成爸妈的愿望。 而有些人的愿望是，希望有一个长长的望远镜，能伸到你的家里面。我们应该做的是，将望远镜夺过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好在叶圣文接触潮流，知道了保姆，临时工，而我也比以前勤快了一点，说实话当时我还真的觉得自己比女人还要“贤惠”。 有一次叶圣文去朋友家喝酒，喝醉了，就躺在沙发上睡了起来，醒来一看，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大衣。 一问，这才知道是他家的四女儿害怕叶圣文着凉，就亲自给他盖上的。为此，叶圣文很是感动，想要养这个四女儿。毕竟他家都有一个儿子，三个闺女，尤其是在乡下，经济负担很重，如果领养一个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叶圣文就和朋友商量了这个事情，朋友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叶圣文很高兴，但是一想起“你他妈又不是我爸，我又不是你亲生的，你凭什么管我”这句话，他就决定不再收养这个四女儿了，即便这个四女儿看起来很孝顺。 后知后觉的我很是后悔，只是因为我这么气火上头的一句话，从而丢失了一个妹妹。 人生是如此的悲催，忧伤却是如此的明媚，仰天抬头45度的我顿时内牛满面，眼泪不争气的掉落下来：错亿啊！错亿！ 往事如烟，断了线的风筝，被风越扯越远。 第48章 高歌云水调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远到《永乐大典》里收录了一百一十本的元杂剧，戏文三十六本，远到朱元璋听戏曲，会情不自禁的说：“高明《琵琶记》如山珍海错，富贵家不可无。” 近在眼前的是，妹子突然来袭，问我一句：“什么不可无？” “你。”我顿了顿，问，“你没事跑到这里干什么？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就行了，也不注意一下身体。” “在家闲的无聊，还不是想你了。”妹子搂着我的胳膊，荡秋千似的晃啊晃，但嘴里却死不承认，“我晃的不是秋千。” 我问：“你晃的不是秋千，那是啥？” 妹子学以致用，辩驳道：“肯定是手啊，就像梆子戏，豫剧的郑汴梆子唱念用的是中州韵，而怀庆梆子的唱念是方言，虽然外表相同，但内涵不同啊。” 我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你演虞姬更适合你。” “为啥啊？”妹子大眼睛眨啊眨。 我说：“因为爱情。” “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你胖了，都是幸福的模样。”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和妹子打情骂俏之后，就开始一脸正经的干活了，店里来了顾客，不得不照顾，而妹子就坐在一旁玩着手机上的俄罗斯方块，虽然刚才妹子也说帮帮我，但我还是拒绝了，现在妹子的这个状况只能是帮倒忙，而且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所以我的态度很是坚决，妹子就全神贯注的玩起了游戏，只是俄罗斯方块这么简单的游戏，她都失败了好几次。 而我就显得一路顺风了，可能今天很走运，顾客很多，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后来就是三五成群，以至于我手脚并乱，忙不过来，只能给瘦同学打电话搬救兵。 “ok，没问题。”瘦同学爽快的答应了，“不过你要额外再给我十分之一的提成。” 我一脸黑线：“你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啊。” “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今天我也没有什么时间。”瘦同学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叫做欲擒故纵。 不过我还是答应了，瘦同学这才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两个一起上下其手，渐渐的，就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给弄的风调雨顺，事后累的半死不活，此时我多么希望妹子给我来一套人工呼吸。这样的日子虽然挣的钱很多，但和辛苦也是成正比的，所以挣的钱越多，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差不多到点的时候，就关门了，给瘦同学算了好钱，就直接给他了。因为看他是学生，所以工资都是日结的。 当瘦同学拿到这一笔钱的时候很是高兴：“谢谢老板。” “不客气。” 说完后，瘦同学就走了。 他是跑着出去的，一路蹦蹦跳跳的样子，可见是多么的激动和开心。 等我回头望见妹子的时候，发现妹子竟然还在玩俄罗斯方块，而且还是第三关。 这……这坚持不懈的精神，老夫实在是佩服。 不忍心，我就帮她通关了，为此还被奖励了一个吻，趁着心情好，我就唱了一曲高歌云水调，弹剑慑逆臣，伴妃天下舞。 第49章 倒仓 天气预报宛若狗的鼻子一样灵敏，第二天，漫天的大雨便淹没了整个下水道，被淋湿的老鼠们决定日后再说。 雨霁过早，往往使霓虹短促。从云缝里突围出来的阳光日渐消瘦，却把毛驴的腚眼照耀得如同爆了史诗一样闪闪发光，昭示着老鼠们的秋后算账和得意洋洋。 而我一个人载歌载舞，字正腔圆时，我舞影凌乱。 有时候，我总觉得我和叶圣文的关系就像是莫蒂和瑞克的关系。 是他把我带进了未知的宇宙，探索着各种各样的戏，让我有了一种过山车一样的刺激，而且每一次都不一样，久而久之，趋于平淡，却也回味无穷。 说起叶圣文对我的帮助，尤其是在倒仓时期，让我一阵害怕，毕竟有很多唱戏的人倒在倒仓的路上一蹶不振的，我不想和他们一样，如果嗓子真的毁了，那我不就完蛋了？郭德纲也说过，倒仓倒仓，粮仓都倒了还能有饭吃？说的就是这么一个理儿。 叶圣文一个劲的安慰我，说只要日常饮食合理，避免不良刺激，平时多喝水，不要学戏唱戏，不要大嚷大叫，这样就能够平安度过倒仓期。 从那以后，我方便面辣条都不吃了，也不学唱戏了，一方面控制饮食和嗓子，另一方面也要尽量避免咽炎的发生，再加上叶圣文每天都在监督着我，为我的嗓子保驾护航。 可有的人会不以为然，不就是倒仓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还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再换个曲艺行业不就行了？比如说相声啊，这样不就行了？ 这么说就不对了，倒仓之后确实可以换个行业的，但换成相声，也是有影响的。 相声讲究说学逗唱，贯口啊，莲花落啊，太平歌词啊，哪个不是看家本领？这些拿手艺的活，倒仓了你还能在观众面前使这个吗？爆音的，破音的并不是没有，难道你披着相声的马甲，人家就听不出来了吗？观众也不傻，而且自己表演的也难受。 虽然常氏相声创始人常连安小时候是唱戏的，后来转型学习相声成功了，但这个时候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嗓子已经定型了，而且还是倒仓失败五年后才开始学习相声的，所以转型的时间太长，就算是相声演员倒仓了再次重返舞台，也至少需要五年左右的时期。 人生有几个五年值得等待？有这个功夫早就可以干其他行业了。 汪派创始人汪桂芬倒仓之后改学胡琴，李派创始人李多奎倒仓之后改学京胡，荀派第一传人童芷苓倒仓之后改学小生，红脸王索文化倒仓之后改学武戏，程砚秋倒仓之后继续深造，最终自成程派。 值得一提的是，杨宝森倒仓长达九年，比别人的周期还要长，期间没有任何收入，但他并没有放弃唱戏，经过长期的艰苦训练，扬长避短，这才练出了一条新嗓子，他从最低谷的《珠帘寨》一路走来，创立了老生杨派，唱红了《空城计》《洪羊洞》各种剧目，就连回光返照时的《文昭关》更是成为了杨派经典。 所以倒仓失败之后转职还是要谨慎选择职业的，选择的道路有很多，关键还是要选择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只听一面之词，以为唱戏的倒仓了只要学习相声就没有任何影响了。 正因为如此，关于倒仓的事情我也常常会对其他人提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生更加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就算不从事演员职业，也希望别人夸自己的声音有种甜美的感觉。就连那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整天抠脚的大汉，也希望自己有一副磁性而成熟的声音来吸引异性的眼光。 有时男人的魅力，就连人类都无法阻挡了。 第50章 遗言 魅力来源于引而不发，一鸣惊人，当淘宝创建的时候，就已经把易趣作为同业竞争的目标，即便面临ebay的全资控股，淘宝也要争取市场的最大份额。 如果女人能够阻挡这种魅力，那只能说明时代进步了，就像是长大后，很多人的奶腔都不复存在，又像是某些传统的乐器已经失传或者是被废弃一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专业的乐器，又像是看相声的越来越少，看小品，喜剧的越来越多，以至于更多的节目显得粗制滥造，有种鱼龙混杂，良莠不齐的感觉。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其中的改变，也只有那些内行的人能够看破红尘，就算是达到了无人观看的地步，也要有一种敝帚自珍的心态，而不是另起炉灶，改门换户。而我就是那个外行的，在别人的眼里，和打杂的差不多，日常工作也只有迎客接客，擦桌拖地，但对于后厨的事情一概不知。 妹子被我送走后，又“我一定会回来的”如约而至，在关怀和照看之中，又带着一种监督的感觉。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所以她就随便看，顺便还能在我的小店里，喝着茶水，听着戏曲，悠哉的日子让我着实羡慕。 这几天的顾客明显比最初的时候多了一点，但是我总感觉比之前少了一点，因为以前的顾客都是一波一波的，而现在都是零零散散的，所以我觉得很是蹊跷，但思索了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后来我听瘦同学说，那个阔少陈总开的那家小公司倒闭了。所以我就觉得，难道之前我的生意和这个阔少有关系？但我还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推理，因为我和他非亲非故，更不算上什么朋友，所以应该不会这么任性帮助我吧。 得到了心理安慰之后，我的心里就比较踏实多了，秋风扫落叶一阵后，街道显得很是干净，我走在街道上，发现有一个卖碟的店也关门了，上面写着转租的广告，可能是因为店家有事要去外地，也有可能是生意不好，继续做太亏本，而我更倾向于后者，所以这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是幸运。 但不知道怎么了，这时我的小腹微微一痛，就像是大姨爸来了似的，那种感觉，如同一根肋骨错位，让我情不自禁的半蹲下来，歇息一会儿就不疼了，我继续走路。 不过因为有些担心，我还是在拐角处转身，决定去附近的一家小诊所，检查之后，医生说没什么事，开始我还不相信，但我转念一想，他是个老中医，别人医院都是拍片什么的，而这个老中医只是给我把了把脉，就知道了。 老中医给我的感觉就是德高望重，所以我相信他的眼光，松了一口气，就走了。 事后回到家，我一脸沮丧的说着遗言：“如果我不在了，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咋了？”妹子有点担心，无缘无故的，说这种话干嘛？ 我就把事情告诉了她。 “不就是肚子痛了一下嘛，大惊小怪的，还说什么遗言，切，弄的跟真事似的。”妹子打了我一拳。 “还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小拳拳。” 第51章 躺赢 看到我这么说，妹子又毫不客气的给了我一拳。 “今天卖的碟怎么样？”妹子问。 我抿了抿唇，说：“还行吧，跟你的拳头一样少。” 其实现在的生意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起码也不像旁边的那家碟店已经关门了，所以我很是知足。 经过那么长的时间，我也大致了解了人们喜欢买哪些碟，至于冷门的，我就批发的少一点，但也不能不买。 不久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跑到店里问我需不需要招聘一个人手，我毫不犹豫的说不用了。毕竟小店还没有做大，我和瘦同学两个人目前就能够对付了，如果再招人的话，挣的钱就更少了。 再考虑一些其他的原因，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达到了一种比较饱满的状态，完全不存在缺欠什么的状况，所以现在的情况也很是正常，只要继续稳定下去，也相信时间过的长了，老顾客会越来越多，好转也是一定的。 妹子的嘴角有着一丝温和，目光也开始转移到了旁边的游戏机上：“我们玩游戏吧。” “额……你先玩吧，我现在没空。”我说。 妹子有点沮丧，不过还是自己玩了、 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人玩，我就忙着照顾生意，一首楚人辞，一曲越人歌，徜徉山水之间，妹子已经开启暴走模式，势要通关魂斗罗，只可惜，三十条命全部都夭折在了第一关，连boss都没有见着。 我安慰她：“别灰心，哪怕我们都是一些细小的微尘，那也能聚沙成塔，你要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风一吹，塔就成了一盘散沙。” 妹子听了我的话，开始玩其他的游戏，拳皇，超级玛丽，坦克大战，最终她觉得坦克大战比较容易一点。 “这个游戏好像需要两个人一起玩啊，是吗？”妹子说。 “那其他游戏不是也可以两个人玩？”妹子明知故问，我就反问了一句。 妹子望着我：“那我们一起吧。” “也行。” 因为在这样一动不动的图里，我可以带她躺赢好几关。 看到妹子挂彩了很多次还玩的这么开心，我就提前把店门关了，把直播间开了。 观众【赞我一下，我就喂小编一口翔】：开黑打人机？卧槽，真刺激。 观众【谁能打出“饕餮“二字，我认做他爹】：主播你不唱戏了？唉，你这是不务正业，玩忽职守啊。 观众【哪怕不会开坦克，也要骑着自家的猪上战场】：那也不能天天唱嘛，歇一天也是可以的，要是嗓子累坏了可咋整？ 观众【你是我的眼，我是你的见钱开】：那就吃金嗓子喉片，不到十块钱哦亲。 观众【我发不了弹幕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这个广告打得我猝不及防，吃了一惊。 …… 而我和妹子还在浴血奋战着，从开始到结束，妹子操控的坦克就像是摆设，死撑到了二十多关，最终还是输了，心塞塞的感觉。 妹子累了就不玩了，而我也开始在直播间唱戏，到了晚上，我去超市买了一点菜，回家给妹子做了几盘菜，以表示她坑队友的不亦乐乎。 第52章 小型戏曲座谈会 我做饭菜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以至于妹子夸我的概率越来越高，所以做饭尽管累，我也是乐在其中。 这时叶圣文一个电话打过来，要我参加一个什么戏曲座谈会。 微微蹙眉，我问：“我什么身份都不是，能参加这个座谈会吗？” 叶圣文以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可以的，你是嘉宾，又不是特邀嘉宾，一个不算很正式的小型家常座谈会而已，只要是喜欢唱戏的，报名参加就可以了，因为一个大厅会议室的座位有限，所以也就几十个人吧。本来别人是邀请我参加的，但是我现在身体不方便，我就提前把你的名字给你写上去了，别人问了，你也好有个理由，是吧？” 我也就答应了，妹子问：“电话里说什么呢？” 我故作神秘：“也没有说什么，就是说让我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机密会议。” “切，还机密，我看是老人聚会吧。”妹子不以为然。 “那要不我们打个赌？要是老人多的话，以后做饭我都承包了。”我问。 妹子拒绝了：“才不要呢，这样的话，我迟早会被你的饭给吃死。” 叶圣文把时间和地点都给我了，我按时参加，进入那个房间后，发现这里的房间还挺奢华的，开着暖气，就连每个位置面前的桌子上都已经倒满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怀着一种好奇的心思，我扫望了其他的人们，发现都是一群大人，中年人和老人都有，至于我这样的，还真没几个，不过我也放心了，起码我也有了同类，底气就这样有了。 会议还没有开始，坐在椅子上的人们就开始议论纷纷了，而我也在幻想着这个戏曲座谈会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莫非还能在这里遇到一个唱戏的名人不成？不过很快，我就感受到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氛。 那就是好像很多人的眼光都在朝着我看来。 我在想，他们是没有见过我这么帅气的男子吗？ 话说我一言不发，默默无闻已经很长时间了，这样的我已经很低调了，难道这还逃不出他们的法眼吗？ 很快，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就走到了我的面前，礼貌性的说了一句：“小伙子，你好啊，你占着我的位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发现我做的位置正是长桌最中央的位置，这样真的很尴尬。一般来说，在家里，谁能坐这样的位置，就代表是一家之主，如果是在一些场合，就代表是个很有重要性的人物，说白了就是一哥。 我也是立即会意，匆忙起身，然后赔礼道歉，走向了其他的位置。 找到一个空位后，我就做了下来，旁边一个满脸胡渣的大叔问我：“嘿，你也是唱戏的？” 怎么，我看着不像吗？心里有点不爽，不过我还是点了点头：“是啊，大叔。” “哦，我看着不像啊。”胡渣大叔若有所思了一句，而后问道，“那……令尊尊姓大名啊？” “叶圣文。”我不假思索的答道。 大叔恍然大悟，激动的拍了拍腿：“哎呦喂，原来是圣文哥的儿子啊……你就是叶之林吧，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了！你看我都没有怎么注意，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把你亲亲抱抱举高高呢，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第53章 从黄梅戏谈起 大叔这话我实在没法接，讪笑一下，只能夸他：“别说我了，当地的人哪个不认识你啊。” 大叔一介游民，听到我这么说，甚至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哦？是吗？大家都认识我？” “那当然了，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地球人。”我自圆其说，也让大叔稳了一把，“而且，还是会唱戏的那种。” 大叔听了表示很满意：“恩，这话我爱听，小伙子嘴真甜，将来要是长大成人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离而立之年还早，所以这事不急，喝着茶，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茶的味道在嘴里酝酿成了人间的五味杂陈，令我一时难以下咽，只能草草的一饮而尽。 这时，主持这次会议的西装大叔开始说话了：“大家下午好啊，今天我们的座谈会议主要谈论三个点，希望大家听了之后可以各抒己见。” “一：从黄梅戏看待豫剧的创新和发展。” “二：本县多个剧种并存问题，以及边穷地区的地方戏曲提议。” “三：目前我单身，希望大家踊跃一下，帮我物色一个，以上三点，谢谢大家支持。” 西装大叔刚说完，下面的人就开始吐槽了。 “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合着第三条才是重点啊。” “我看这戏曲座谈会已经变成相亲节目了，哈哈哈……” “我也单身汉一个呢，一会儿我也介绍一下自己啊，要是没人要我就算了。” “这根本就不用物色，我家两个女儿，长得都很漂亮，我手机里存着她们的照片呢，你现在可以看看，要是相中哪个了，直接喊我爸就行了。” 被这么一闹，大家哄堂大笑，不过很快就安静了，开始认认真真的讨论着关于第一个问题。 不过在座的各位很多都是戏迷，只听戏唱戏，并不了解戏曲的知识背景，也没有专业的戏曲研究，所以听到了这种略显高大上的问题，也是有口难言，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如同沉默的羔羊，喝着茶，以消磨时间，看看即使没有人们抛砖，能不能把玉给引出来。 旁边的胡渣大叔轻声问我：“这几个问题，你有啥看法？” “我一点看法都没有，我就是来蹭吃蹭喝蹭暖气的。”我笑了笑，说。 明人不装暗逼，但我还是觉得此时低调一些比较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枪打出头鸟的事情我不干，我只喜欢闷声发大财。再说了，他们都是大人，见多识广，听的戏肯定比我吃的饭还要多，我要是一开始就站出来谈谈自己的见解，那影响多不好啊。 我就这么想呢，果真旁边的胡渣大叔耐不住寂寞了，开始发言了：“咳咳，那个我先来说一下，这个关于豫剧的创新呢，其实大家听了这么多的现代戏心里也应该有底了，虽然话题里面的黄梅戏我没有听过，但我们按照《朝阳沟》里面的进行学习，弘扬现代主义旋律就可以了。” “好！说的好！”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然后一群人就开始鼓掌，我也跟风鼓掌。 第54章 曲剧 听着大佬们的谈话，我也是继续听着，毕竟是有用处的。 黄梅戏现代戏有《公司》，《徽州女人》等等，后来韩再芬以《徽州女人》为底蕴新编出了《徽州往事》。 《徽州女人》，《徽州往事》都算是黄梅戏改革的里程碑，分量不轻，但始终和《朝阳沟》不一样，就像是葫芦丝和萨克斯，虽然都是音乐中常用的乐器，但一个是民族乐器，一个是西洋乐器，不论起源的时间长短，单看地区不一样，那么形成的创新戏风也会不一样，值得借鉴的也就只有创新出来的现代剧情和模式而已。 现代戏一般都会采用白话加唱戏，尤其是新编的《徽州往事》多了一种话剧的味道，这种尝试是《朝阳沟》里没有的。 至于从黄梅戏看待豫剧的创新和发展，豫剧的影响力之深，范围之广，自然是根深蒂固，更多的扶持都在豫剧上面，而一些其他的戏曲，因为经费不够，扶持力度不大的原因，导致剧团里面的演员甚至出现只减不增的局面，走的走，来的也走，编排的新剧也是越来越少。 先不说边穷地区，本县就有一个曲剧剧团已经快要面临这样的局面。 曲剧指的并不是北i京曲剧，而是河i南曲剧，两者起源不同，所以也不在一个边上。 河i南曲剧从原始的鼓子曲发展为高台曲，最初活跃于南阳，洛阳，汝州等地，后来剧团也走出省外，唱腔为曲牌体式，而在白话中，用的是日常的俗语，这样更加贴近生活，显得真实。 在戏中，从曲剧的《桑林收子》就可以看出有种山i东柳琴戏的感觉，比如《刁三娘骂鸭》，同样有一种用俗语说话的喜感，以及不足以垮掉的包袱。即便是本省的第二大地方剧种，其实有很多经典的剧目，更有《古道情》等一些戏曲上过电视，但是这并不代表发展的好，就更不要说其他的戏曲了。 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这种政策对戏曲来说无疑是希望之光，但在03年还有很多经典的剧目目前都没有申报下来，再加上有些地区的演员工作不易，房补医保等问题都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面临的压力还不是很乐观，但仍有人继续坚持。 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大家都讨论结束了，临走之前，大家还不忘了开始自我介绍，以好解脱单身狗的命运。 最后胡渣大叔还拉着我：“哎，你别着急走啊，大家都自我介绍了，我看就剩你一个人了，你也来吧。” “这个事情还是不要了，我不是单身。” 我的一句实话实说，让很多人都感受到了五雷轰顶的感觉。 他们异样的眼光，就像是在责问我：你这样做，确定不会遭雷劈吗？ emmmm…… 我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的样子。本来我是不想说的，是胡渣大叔非要拉着我说，我能怎么办啊。 走后回到家，妹子还提起了之前的赌约，我说：“你说的很对，确实是一堆中年老人，这次我输了，至于我做的饭，要是不好吃了，你也别嫌弃啊。” 第55章 陌生邻居 虽然妹子教过我做饭，但我拿手艺也就几个，至于其他的还算凑合，最让我引以为傲的就是泡面了。 “输了并不可怕，关键是你要认识到一和女人打赌就会输的觉悟。”妹子说的振振有词，我只能拍手叫好。 妹子刚损了我，就开始夸我：“你真帅。” “啥？” 我有点迷，夸的这么突然，会不会是个局？ 妹子的眼睛开始放电，语气也更加温柔了：“你三百六十五度，每一个角度都让我神魂颠倒，就连抠脚的姿势都让我无法自拔。” “说人话。” “钱。” …… 二话不说，把钱撂在了她的面前，此时心在滴血，仿佛罹患绝症，但我还是潇洒转身，离开之前，不忘了提醒她一句：“悠着点花。” 至于妹子拿钱买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相信拥有着老年人手速的她是绝对不会买关于游戏类的。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不知是她哪里少了根筋，让妹子真的买了一堆的游戏机卡，还有一些游戏光盘。 无奈的我只能拿起营养快线，暂且压压惊。只是我刚喝了一小口，发现味道有点不对劲，看了看日期，也没有过期，瓶盖之前也是未拆封的，但喝起来总感觉怪怪的，难道是我的心理作用在作祟？有了膈应后，我就直接倒在了狗盆里，萨摩耶倒是舔的津津有味。 再次回到妹子旁边，她说已经买好东西了，我问是啥，她不告诉我。好奇心害死猫，我也说我要买个东西，妹子问我要买啥，我也不告诉她。 刚从屋里出来，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一阵唱戏的声音，经过严密的推算和逻辑分析之后，我猜这个唱戏的应该是一个女汉子。这种专业的分析，类似于考试时，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短不一要选b，参差不齐就选d，以蒙为主，以抄为辅，蒙抄结合，保证及格。 这个女汉子唱腔实在是太像男人了，尤其是在唱包公的那一段，比一些男人唱的还要好，因此雷到我也是情理之中，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她在家里的时候，应该是只母……母强人。 虽然我很想登门拜访，近距离的听一下大嫂的嗓音如何，但是介于这是县城，不是乡村，所以这个想法我就放弃了。 在乡村都是乡里乡亲的，住的时间长了，基本都认识，有的上别人家打水，有的上别人家蹭饭，有的上别人家把自己买来的水果分给他们一点。但是在县城就不同了，从搬到这里住开始到现在，邻居一个我都不认识，这就有点尴尬了。不是因为我不想认识，而是因为我每一次经过邻居家的时候，基本大门都是紧闭着。 我依稀记得刚搬到这里的时候，没有网线，之前用的移动宽带，本来是要办移机的，谁知道这个地方移动和联通都没有覆盖，只有电信覆盖了。但是我不清楚这个地方的具体地址，于是就挨家各户的问了一遍，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宽带号，这样我好下单，但有好几家邻居都表示家里没有宽带。 有可能是真的没有安装宽带，也有可能是把我当成骗子了。 第56章 梨园春 此时我正站在邻居的大门口，思索着人生的三大问题。 我是谁？我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想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想明白。 但是现在，经过我的反复斟酌，我才发现其中另有玄机。 我不能称作是我，更不能称作是叶之林，只能说我是一个经过岁月沉淀的人。 我从中原来，要到草原去，只是这个唱戏的到底是大嫂？还是大姐？还是大妈？其实这一切完全取决于我岁月沉淀的长短。 站在门口沉吟良久，是离开还是继续等待？还是大喊一声芝麻开门？ 一时间，我有点犹豫不决。这个女汉子的声音吸引了我，更何况还是邻居，我真的想要一睹尊容，但如何开场的方式，让我心中丛生秀结。 就在这时，我面前的大门被推开，好像是早已知道我要来，如今要欢迎我的意思。 我突然感觉这家的主人如同诸葛亮在世，完全知道刘备即将要三顾茅庐。 可能这就是伯乐吧……幸福来得太突然，让我差点激动的昏厥过去。 但…… 门被推开后，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酒桶腰的中年妇女，步伐看似轻盈，姿态胜于蹁跹。 最重要的是，她的右手拉着一个小孩，小孩蹦蹦跳跳的与我擦肩而过。 沉吟良久，我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带着小孩去上学啊，失算了，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但……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啊。 按道理这时间不是已经迟到了吗？ 心存疑虑，我还是上前一步，一下子挡在了她们的面前：“姐，你好啊。” 中年妇女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不过因为我喊她一声姐，让她心里也挺舒服的，毕竟有的人看见她，喊她大姨。 我说：“哦，我是你邻居，就是隔壁的。刚才我听到你在屋里唱戏，我就被你吸引出来了。” “那可不，我都唱戏好几年了。”这大姐一点也不谦虚，被我夸我的笑了起来，可见是多么的不经夸。 我接着问：“你这是要带着孩子去哪啊？” “当然是报名参加《梨园春》啊。” “你要参加梨园春？” “是啊，我可是梨园春的老粉丝了呢，每一集都不会错过，只是我活了这么大，一次也没有去参加过什么比赛，如今有了儿子，我就想要站在大舞台上唱一出戏，让儿子好好看看他的妈是好样的，给他做个榜样！” “哦，那感情好，姐，我等你上电视啊，加油！” “谢谢。” 说完，大姐就带着儿子出去了。 大姐的这种想法很是不错，不为了输赢，只是为了争口气，为孩子做出一个好榜样。 我离去，回到屋里，跟妹子说了刚才的情况。 妹子也说：“那等小之林出来了，我也带着他去梨园春唱戏！” “好，我们一起去！” 《梨园春》是河i南最火的戏曲节目，收视率极高，创办了很多年，依旧久经不衰，抗洪赈灾时更是募捐了人民币1200万元。 不光是豫剧，全国各地的戏曲都可以登上《梨园春》的舞台，因此在省外也有着很高的人气，很多人都慕名而来。 第57章 设想与父母重逢 梨园春自94年开播以来，历经99年的改革，首次出现了戏迷打擂的制度，又经过今年的栏目和管理体制的完善，更吸引了广大戏迷的喜爱，更有残疾人，高龄老人前来参赛，可见热情的黏度性不减当年。 幼时的我对少儿组深有感触，每一次我看到这些孩子在父母亲人的陪伴下参赛唱戏，我就会情不自禁的躲进被窝里偷偷的抹眼泪。 尽管不是嚎啕大哭，但是一想到我一出生就离开了自己的父母，我就会感到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或许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不然别人为什么都拥有父爱和母爱，而我却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有时走在大街上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只要一哭，就会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只要一闹，就会出现在爸爸的背上，只要一笑，就会在游乐场玩的很开心。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始终只是别人眼里的孩子，所以每时每刻，我都会感到所有人的眼光都在朝着我看来，我也是低头快步走，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越来越痛恨父母的抉择，以至于我对父母没有爱，只有恨。渐渐长大，这些从小的恨随着年少轻狂而烟消云散。直到遇见妹子，是她，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母爱，打破了我心中根深蒂固的围城。经年死去，我只想执子之手，你我相拥而葬。 在她的身边，我感受到的最多的字眼，就是原谅。 不是原谅帽，而是对父母的原谅。 妹子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请不要嫌弃他们，忘掉过去，所有的新仇旧恨就从昨日一笔勾销，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家人了。 原谅，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坦荡。 尽管释怀多年，但要是遇到这种事情，我要是轻易的原谅了，答应了他们，岂不是很没面子？ 所以我时常在想，甚至在假设某天我和父母重逢的日子。 或许是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我们碰巧撞见了，却因为多年的成长，他们的脸上有了沧桑的皱纹，而我早已脱离了稚嫩的脸庞，从而彼此谁也不认出谁，形同陌路，你我擦肩而过。 或许他们先认识了我，也不管害不害臊，在大街上大喊一声儿子，或者是我先认识了他们，冤家路窄，因为多年的仇恨而选择默默离去。 或许他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老伴已经病死或是老死，而存活的那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甚至没有基本的生活保障，所以才想来找我。 也或许他们只是因为多年的悔恨，如今只想在自己死去之前，找到失散多年的的儿子，并亲自道歉，说一声久违的对不起。 但这一句对不起，岂能抹消掉我这么多年来受到的所有委屈？ 而且这一天，我不知道还有多久来临，或许来临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唱红大江南北的戏曲演员，我手握名利，高高在上，俯视他们草民般的卑躬屈膝，弯腰下跪，而我一脸冷漠，扬长而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58章 温故而知新 假设太多，也抵不过见面时轻易的放过，豁达的原谅。 燕子终要归巢，浪子终会回头，只不过都是一触即破的防线。 往事不堪回首，来者犹可追，所以当我看到这位邻居大姐带着儿子去报名参赛，我就想起了过往。 那些没有亲眼看到的画面，可偏偏在我的脑海里想象出来，交织成的画面流离失所，是我童年的一场浩劫。 我多想把这些难以想象且令人憎恨的东西从清晰变得影影绰绰，最后把自己变得严重近视，甚至盲的看不见任何事物。 妹子把我搂在怀里，我失声痛哭，简直不像个男人，过了许久，脊梁站起，此时风琴作伴，秋菊倒酒，只想和你谈笑风生，共度良辰。 第二天起床，太阳照常升起，而我还赖床不起，但在时代的召唤下，我还是急匆匆的奔赴小店，开始了日以继往的生活。 离开之前，妹子故意问我：“昨天晚上你怎么了？” “我在表演悲剧呢。”我笑了笑。 妹子白了我一眼：“切，你就吹吧。” 我继续吹：“真的，悲剧要演的逼真，才能使观众声泪俱下，而使他们声泪俱下的前提就是，先把自己感动到哭。同时这也是在生产销售服务行业的理念，只有我们对自己的产品感到满意，那么才会得到广大客户的满意。不然连你都觉得粗制滥造，质量低下，那客户又怎么可能会感到满意呢？” “你走。” “走进你的心里？” “不，请你有多远滚多远。” “可以啊，这样我们又可以一起愉快的滚床单了。” “……” …… 可能在妹子的心里，正在反复循环着“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话语。 但我已经来到店里，开始重温宛梆的《秋菊倒酒》，温故而知新，果然别有一番风趣。 人家都是听歌陶冶自己的情操，愉悦自己的神经，舒缓自己的心情，发泄自己的情感，而我听戏，只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作为祖国的花朵，就是应该乖巧。 有时候我就觉得，店里所有的碟就像是我的亲生儿子，只不过这么多，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所以我只能把他们当成狗和猫这样的宠物，当客人来了，我就会根据他们的性格，生活习惯，以及对宠物的契合程度，来为他们比较挑选二哈，挑选英短…… 可能就是因为虎父无犬子的缘故，当我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卖出去之后，我的心里是高兴的，不是因为我挣了多少，而是因为我觉得，这些买碟的人，一定是喜欢看戏的，所以当他们买碟回家，一定会好好善待它们的。与其搁置在我的店里尘封多年，不如让别人带回家里，如数家珍，金屋藏娇。 所以我继续卖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窗棂如旧，即使没有风铃，也能依稀感受到陈年的光景，老戏依然经典，只是一批接着一批的艺人老去或死去，新生代的小鲜肉一浪高过一浪，新戏荟萃，但这个时代也终将褪尽，蜕变成伟岸般的未来。 第59章 东风剧团 叶圣文掐指一算，说三日之内必有人来找我。 开始我还不信，第一天过去了，第二天也过去了，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浓眉大眼，皮肤黝黄的中年人。 起初我以为他是来买碟的，我就问道：“你好，需要买点什么？” “哦，我是来找人的，请问叶之林在吗？”那中年人问道。 我问：“我就是叶之林，你是……？” 确认了身份后，这个中年人就开始上下打量着我，这才说明了自己的来历：“哦，是这样的，我叫罗柏林，是县里的东风豫剧团的团长，你师傅呢，是我多年的好友，他向你推荐了我，让我过来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就直接收你为学生了。” 罗柏林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盯在我的身上，可能是因为他收学生很严格，但是说实话，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大老爷们给一直盯着看，这让我有点心里发毛：“你要猎我吗？” 罗柏林点了点头：“猎你之前，本应该看看你的能力到底怎么样，不过既然是圣文老弟介绍的，而且还是他手把手把你调教出来的，那么我相信他的眼光没有错，所以这道关就免了，我可以直接收你为学生，当然这也要先考虑一下你的意愿，如果你同意的话，那么今天就可以和我去剧团了，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好吧？” 当他问我的时候，我的脑子就已经在急速转圈了，东风豫剧团的前身本是村里的业余剧团，后来发展成了县里的第一个民营剧团，所以也是小有名气。 而罗柏林这个人，我更是久仰大名，他学过沙河调和豫东调，更是唱响了《黄鹤楼》，《截江救斗》一些经典的剧目，使其风格独树一帜，而剧团里面的演员小生们，基本都被罗柏林调教过。 早就知道，每一个演员只要来到东风剧团的第一天，那么就会接受罗柏林的一对一指导，他会毫不客气的指出演员的优点和缺点。再加上他的老婆也是唱戏的，主攻花旦兼刀马旦，参加比赛也获得过不少的奖，也有一定的声望，所以东风剧团无论是男演员还是女演员，都是从来不缺。 所以正是因为如此，罗柏林想要把这个剧团做大，宁缺毋滥，演员越精越好，他只收一些天赋异禀，而且勤学苦干的，如果资质平庸，或者是人品不行，那么进入剧团简直是比登天还难。所以为此有很多人送了礼，还是不能进来，从而遭来了一些骂名。可罗柏林心高气傲的很，对这些琐事充耳不闻。 而现在，我却只是因为叶圣文的引荐，根本不需要考核什么的，直接就过了。 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的意思就是爸爸的意思。 因此相声界里，如果拜了一个师父，那么他就是你一辈子的师父，倘若你要是再拜其他的师父，那么就是背上了背叛师门的罪名了，而且列入黑名单，永不录用。 尽管在戏曲里，有很多名家拜师父超过十个以上的也不止，但收徒始终是一件非常谨慎的事情，正所谓名师出高徒，因此我觉得我踩了狗屎运了，机会可能就这一次。 如今，有的人收徒只收几个，有的人会发展成一个社团，有的要学费，有的不要学费，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够学到真本事，回馈给社会，让观众们满意，能让自己养家糊口，这就是最好的不过了。 第60章 刘桂英往事 在很多人中，既没有竹林七贤的名士狂歌，又没有建安七子的天下为己任，更没有七十二贤的身通六艺。 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缺点，想要找到一个亮点极高的人收为徒弟，也是百里挑一，愿者上钩，所以我知道罗柏林收徒是何等的严格。 但面对罗柏林的突如袭来，幸运之中，我还是多了一份纠结：“麻烦让我考虑几天吧，这个事情我还要从长计议。” “好，我等你。”罗柏林说完，转身就走了。 可能他觉得我这种做法图样图森破，如果是其他人，估计遇见这事早就答应了，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权衡一下，如果答应了，我的店就扑街了，也就没有了稳定的收支来源，不作死就不会死。 我走过去送他，他说不必了，我执意要送，目送着他离去。 这时看到附近传来阵阵哭声，过去一看，是死人了，两个人抬着架子，将死者从家里给抬了出来，死者要去送到田地里进行土葬，家属成群结队，其中撕心裂肺的人，一步一磕头，一哭一拦轿，以至于行程非常缓慢，唢呐的凄惨，幼时的我也曾看到过这样的场面，甚至还哭着跑着跟了过去。 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识其父兄，径往哭之，尽哀而还。这是阮籍三哭的典故，如今想来依然有着深深的感触。 但现在的我基本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鼻子一酸而已，可能我已经变得铁石心肠。 回到店里，并没有继续营业，而是提前关门，去找叶圣文。 来到小卖部的时候，看到了刘桂英正在坐在柜台前抽着烟，我过去打了一声招呼。 她还递给了我一根烟，笑呵呵着：“回来啦？” “恩，是啊，来看看。” 别看她这样对我微笑着，看起来关系很好，实则不然。 刘桂英给叶圣文当保姆也已经有了些时日了，家中里里外外都做的非常完美，美中不足的是，这个人有点掉钱眼里了。 上次叶圣文有病上医院的时候，我和刘桂英是轮流照顾的，我夜班，她白班。 叶圣文打电话告诉我，说她白天的时候，想要分割财产，把这套房子过户到她的名下，就让叶圣文写遗嘱证明。 我一听，顿时恼了：“她只是一个保姆而已，她还真的把自己当成我妈了？吸烟都不收你钱了，家里的空调随便你开，电费水费都不用你掏，你还想怎样？做人不能这么得寸进尺好吗？” 叶圣文做手术后的期间，身体一直虚弱的很，有时候脑子也是有点神志不清，想来刘桂英这样怂恿，也实属过分，我就提醒叶圣文，以后她要是再说这样的话，你就不签，直接让她走人。 然后我就找到刘桂英，把这个事情摊开说的明明白白，她也声称自己也是一时脑子糊涂，想钱想疯了。 叶圣文觉得她可能是嫌工资少，让我给她涨工资，我拒绝了，涨工资，也就是涨几百块钱而已，而她这是想要一口吃个胖子。 我对事不对人，不能因为她一个外人照顾了叶圣文几个月，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霸占我们的财产了，这不是蛮不讲理吗？她应该记得，她永远只是一个保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绝对不能同情这种人。 现在一看到叶桂英，我就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心里有点不爽，和她敷衍了一句，我就走进了内屋，去见叶圣文，准备和他谈谈罗柏林让我进剧团的事情。 第61章 谦虚和吹嘘 推开门，我走了进去，看到叶圣文躺在竹椅上。 “来了？” 叶圣文抖了抖手中的烟，声音也有些颤抖。 “夏天已经过去了，你还躺竹椅，不觉得凉吗？冻住了可就严重了。” 我从床柜里抽出一条毛巾被，递给了叶圣文。 叶圣文瞧了我一眼：“秋天快要结束了，夏天还会远吗？” “不，近在眼前。” 我又从桌柜里掏出遥控板，指向空调按了一下，开始放暖气。 叶圣文有点心疼：“关了吧，费电，开空调都是夏天开的，你这个时候开，人家还以为你傻子呢，你看谁这个时候开空调了？” 我一脸严肃，解释道：“此言差矣，君可知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蚁溃尽千里堤？此事意义重大，关乎国家社稷与安危，岂能小觎？开空调之事，你知我知，心知肚知便可，无需让他人知晓，更无需过问他人想法。” “在我这学了这么多年，你也就学会贫嘴了。”叶圣文没好气的说道，而后望着我，“找我干嘛来了？” “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为了罗柏林的事情来的啊。” “我还以为你找我，是说关于那个戏曲座谈会呢。” “那个戏曲座谈会有什么好谈的，我看他们还不如我呢。”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面前，我显得谦虚很多，但在叶圣文面前，我总喜欢吹嘘一把。 叶圣文瞪着我：“怎么会没有好谈的？人家可都是你的长辈，知道不？” “是我长辈的多了去了，他们年长是没错，但未必就比我懂的多啊。”我故意说道。 听我这语气，叶圣文信以为真，生气的冷哼一声：“人家可都厉害着呢，当天座谈会结束，有一些中肯的意见和建议，就已经反映到上面去了，听说事要成了呢。” “是吗？事要成了？这么吊？”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蛮诧异的。 虽然总体上，戏曲发展的趋势还在上升，有些地方已经开始了当地的剧种普查，对优秀的剧目进行保留和录制，对残缺的剧目进行恢复和传承，对新剧目保持时代性的创新，无论是普查经费，还是改编的财政预算，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在加强，但是其实很多地方的政策都没有完全的落实，以至于扶持和补贴力度搁浅在半路上，并没有传达到演员的身上。 出名，或是小有名气的剧目都可以在舞台上演出，甚至是能够出现在电视上。但是有些戏曲，有的在市里都得不到发展，更不要说有的戏曲还在某些村庄地域散落着，没有稳定的演出场所，经费不足，导致排练困难，演出不便，演员稀少，更不要说有机会传达到县城里了。 就算是戏曲的大佬级别，工资也不是特别的多，基本的慰问奖励有时也被束之高阁，置之不理，有的演员在学武戏的过程中意外受伤，还有一些职业戏曲的病患者，这些伤员的救助力度也显得弱了几分。 连政府的扶持都不到位，更不要说一个区区的小型座谈会了，我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叶圣文这么一说，我确实有点意外，就问：“反映上面之后呢？” 第62章 有容乃大 叶圣文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就是事成了，我们当地已经派出了几个小组开始从最近的地方走起，虽然人手还是不够，越远的地方等待的时间越长，但是起码总比不派人强吧？” “恩，你说的是。”我点点头。 “你不是找我有事吗？什么事啊？” 看来叶圣文已经把我刚才的话给忘记了，年纪大了，经常往事也实属正常，所以我又说了一遍：“那个东风剧团的团长罗柏林过来找我了，说是收我为徒，还说是你把我推荐给他的。” 叶圣文叹了口气：“是啊，你说你要是跟了他，一边开店，一边学戏，这不是两不耽误吗？” “可是我要是学戏，肯定没有时间开店啊。”我说。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都跟他说好了，让你当一个业余演员，以学戏为主，至于跟团演出什么的，随你的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路都给你铺好了，你还不多学习学习？”叶圣文说完，我也明白的差不多了。 虽然我从小练戏，又进入艺校进行了比较专业的学习，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资源浪费，我练戏的时间也显得比以前少了，最重要的是，我练戏唱戏基本都是在清晨和直播的时候，脱离亲身接触太久，并没有和其他演员一起学戏的感觉了。 所以叶圣文这么多，我也差不多愿意了：“恩，我去学，跟着柏林叔，我心里也踏实。” 叶圣文挑了挑眉：“呦呵，跟着我心里就不踏实了？而且你这转变倒是挺快的，刚才还念他全名来着。” 看来又到了我耍嘴皮子的时候了，我说：“跟着你也踏实啊，只不过你现在不是不教我了吗？至于念他全名，完全是出于礼节，自古以来，都是先礼后兵，我这是先兵后礼。虽然顺序颠倒了，但我最后的结果还是以和平为主。” “解释个理由，还上升到国家了，还以和平为主，你的心真大。” “不大不行啊，海纳百川，有容……”差点开车，我连忙刹车纠正自己了自己的错误，“乃大。” 临走之前，我又把一些新学的菜谱给了叶圣文，叶圣文给了刘桂英，刘桂英做饭一辈子了，也是个聪明人，做饭一学就会，所以对于这事我也不担心。 和罗柏林再次见面，我就已经叫他为师父了。 罗柏林并没有教我练戏，而是先问我：“梨园春戏曲晚会还有最后几个月的筹备时间，你想上吗？” “想啊，当然想。”我毫不犹豫的答道。 一听到戏曲晚会，我就热血沸腾，那可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自从00年开始，梨园春已经连续三年开展春节戏曲晚会，并连续三年获得中国电视文艺“星光奖”，这不仅仅是类似于春晚的一次庆祝，更是一场戏曲的市场化运营，每一个戏曲都是精心挑选的，老中青少幼五代人的精彩纷呈，达到多种戏曲的盛放，就像是春晚一样，一年一度，很多人都在期待这一刻。 再加上已经有了三年的尝试，所以第四年的节目表演也肯定要精彩一点，不然别人肯定会会说江郎才尽，一年不如一年之类的风凉话了。 所以我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上去了岂不是丢面子，因此我还是摇了摇头：“这个好差事如果真有的话，还是给别人吧，这样才显得我有容乃大嘛……当然，这个别人肯定要比我厉害才行，不然我是不会让步的。” 第63章 成神指日可待 其实上了台，节目一开始，屏幕上面介绍的是一些主要角色的扮演者名字，其他的角色是没有名字的。 不像电视剧电影里面，有的龙套甚至比主演的还要吸引眼球，也不像喜剧小品比赛里，本次客串的嘉宾获得了本场比赛的mvp，这其中包含的原因，一部分是龙套的演技炸裂，也是一些原因是龙套比主演长得好，更吸引眼球之类的。 但是对于戏曲节目来说，你脸上花了妆，谁也认不出你，再加上龙套施展的表演机会很少，基本没有单独表演的场面，因此只有扮演重要的角色才能够在台上大放光彩。 所以我知道，就算我能够参加几个月后的戏曲晚会，我也是一个无名的扮演者，说实话心里是有点不爽的，无论是哪个演员都很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和表演作品呈现在电视屏幕上。但我还是愿意接受，毕竟能够上台表演已经很不错了，要懂得知足。 这时，罗柏林的眼睛微微一眯：“如果在这段日子里，你能让我大开眼界，那么我就如你所愿。” 如叶圣文所说，我拜罗柏林为师并没有影响我开店的业绩，开始的时候我都是白天抽空去找罗柏林，但是他的空余时间也不多，今天去东郊，明天去西郊，所以我就找准了晚上的时间，直接去他家里。有时候晚上也不在，要明天，后面才能回来，所以听到这种消息我就按原路返回，就当做是步行锻炼身体了，也不算白跑一趟。 偶尔找到他了，我就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最新成果，然后聆听他的教诲，每个人的表演风格和独有特点都不一样，所以我也不能学到尽善尽美，只能通过自己的尝试，慢慢的融入在自己的表演当中。 “你这个be调转bb调的时候慢了半拍，一定要跟着板胡的节奏去走，掉了拍子再唱就不对味了，你先别唱，让杨师傅再跟你拉一遍，走起！” “小生唱段本来应该用假声唱法，这样才能突出和老生真嗓的区别，但在这一句应该从半声中真假声混合再落下来，干脆点，要快，千万要注意了。” “你确定你是从戏曲艺校里毕业出来的？我看你是娇生惯养，有钱惯了，并没有演的像是讨债的样子，倒像是给人一种区区几百块钱不要也罢的感觉，眼神再凶一点就好，总得有个恶人催债的模样。” 通过一天天的磨练，我觉得我日有所成，成神指日可待。 而店里的生意也因为瘦同学的加班，有了一点起色，瘦同学唯一的要求就是涨工资。 涨工资是必须的，我说今天给你二百五吧，多么吉利的数字。 瘦同学倒是有点不乐意了：“那你还不如给我二百块钱呢。” 于是我就加了五十，直接三百。 “老板你真的是财大气粗，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瘦同学美滋滋道。 其实我在滴血，就当做是一次特别的慰问奖励吧，因此我勉强一笑：“恩，明天好好干，只要加油，总会有回报的。” “唉，估计这几天我也来不了了，放学了我得早点回家去。”瘦同学叹了口气，仿佛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第64章 机遇不可求 “怎么回事啊到底？”我问。 瘦同学就说道：“我爸这几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平时管我也不是特别严，现在快要高考了，却要我放学了立马回家，哪也不能去。除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我爸还特意给我买了几套模拟试题，还要求这些一定要在家里做完，然后你说搞笑不搞笑？” 我知道瘦同学的本性，作业基本都是抄的，怎么可能会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码字？ 我要是劝他吧，他肯定也不听，所以我不如助纣为虐，帮他一把：“是的，你千万不要听他的，在我们营业的重要期间，请忽略一切的干扰因素，我们应该放长线，钓大鱼，不能仅仅局限于枯燥无味的试题之中，这样会让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的，所以听我的准没错，好好营业就行了。” “你的有道理，正合我意，但是……还是算了，我要是这样的话，肯定会被我爸给打死的，你看我胳膊上的这块伤，就是他打的。”说完，瘦同学就把衣袖撩了起来，我定眼一看，小胳膊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一看就是受到了严重的踢打。 “要紧不要紧啊？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碍事的，只要我乖乖的放学按时回到家里写试题就没事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我想要帮他些什么，但有感觉自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说道：“那就这样吧，等你有时间再来这个店里，至于这个月的工资，我可以照常发给你。” “谢谢老板！” “不客气。” ……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个人打理小店，有一次去东风剧团找罗柏林的时候，罗柏林说有一个事想要拜托我一下。 我问：“什么事？” 罗柏林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下午有个场子，本来主演好好的，可是现在突然发病送往医院了，一时半会也演不了，所以这个位置你看……” 我顿时明白了，这不是让我登台成为主角吗？这么幸运？ 激动的同时，我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不堪重任，师父你还是另选他人吧。” 罗柏林顿时感到诧异了，嘿，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按道理不是应该一口答应的吗？ “你一辈子都没有当过主演呢，如今机会就摆在面前，谁看见了都得抢，可是你拒绝了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剧团？还是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罗柏林一脸质疑的问我。 我便开始解释道：“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实力就在那摆着，你让我唱一下还行，但是演一下，这个我还真的不太适合，控场能力，队伍的配合，还有诸多地方我没有来得及学习。” “更何况我还从来没有尝试过主演，尽管基本功扎实，在台上也难免会有落差，所以我想把我的第一次给展现的完美一些，如果有一丝丝的缺陷，我都会感到非常遗憾的，所以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还是留给更适合的人吧。” 罗柏林也明白了，虽然有点无奈，但也只能答应。 离开的时候，不甘心的我一下子就把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树上，尽管树叶没有被震得掉落下来，但我的手很疼。 就权当这次是个教训吧。 第65章 入戏 多么痛的领悟。 尽管我内心是多么的渴望登上舞台，去绽放我隐忍多年的光芒，那光彩耀人的一面，永远让我心驰神往。 尽管我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每一个机会我都应该好好的握在手里，绝不可像流沙一样，让它从指尖溜走。 但我应该知道，时机未到。 时机还未到。 十二年里，帕特里克·黎能只创作出了三个魔术作品，却被大家铭记在心。 建国以来，国宝级的曾侯乙编钟只演奏过三次，却次次令人感到震撼和敬畏。 在演艺圈，演而优则唱，唱而优则演是常有的事，有人扩展其他领域，博而不精，却能迅速吸金，有人只专注于一项事业，精而不博，却能精益求精。 可以毫不谦虚的说，我想要成为后者。 自己内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后没有一丝波澜。 …… 叶圣文莫名的接到我的电话，而且将近过了十秒，我都一言不发，他就问道：“怎么了？有烦心事了？” 我就如实相告。 叶圣文顿了顿，说：“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好。” “就跟你说一说这个罗柏林吧，别看他现在是剧团的团长，指挥这个指挥那个，风光的不得了，其实他以前也是吃苦一路走过来的。” “他什么戏都演过，拜的师父也很多，有一次正在台上演着陈世美呢，突然下面有人上台，不由分说将罗柏林一顿乱揍，嘴里还臭骂诅咒着罗柏林的全家都不得好死。” “台上的演员赶紧把这个男的给拉开了，一问原因，这才知道，原来是他看的太入戏了，把罗柏林真的当成了陈世美，当他看到陈世美无情对待妻子的时候，这男的就彻底怒了，想要上台把陈世美活活的打死。” “最后男的冷静了许多，也渐渐的从戏里缓过神来，也知道自己打的不是陈世美，而是真人，他给罗柏林赔礼道歉，还准备要赔一些医药费什么的，罗柏林没有要他的钱，不但原谅了他，还鞠躬感谢这个男的。” “罗柏林热泪盈眶，对这个男的说：“老弟，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了我的戏没有白演，你不顾一切的冲上台来打我，就证明我把陈世美这个人给演活了！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你别看他真的入戏了，也让观众们入戏了，但是你要知道《秦香莲》这出戏，他可是演了几十年，这都是用努力和汗水换来的！他的机会不多吗？他表演的机会不多吗？” “一个演员，一定要遵从于自己的内心，并要知道自己在台上该干什么。演戏的时候，一定要先学会入戏。不然自己都不能入戏，怎么能让观众看得进去？” “所以这次的出演你拒绝了，没有错，我支持你。其实当主演的机会多的是，人生那么长，你还年轻，你没有必要因为错过这次，而就一蹶不振了，看开点，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第66章 勿忘初心 叶圣文说的对，尽管我知道我应该这样做，但因为心情不好，所以还是想要得到一些安慰。 当他说起罗柏林往事的时候，观众上台打陈世美的画面就顿时就浮现在了我的面前，这一刻，我更加佩服罗柏林起来。 有人唱戏，只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有人学戏，却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有多少人想要在舞台上展现自己的实力，可圣人千虑必有一失，就算是大佬级别也难免有失误的地方，台下练一百次，一百次失误都没有关系，可要是到了台上，那是一点失误都不准许有。 一旦有了失误，不仅让自己的努力变得白费，更辜负了观众的期望，这对于演员来说，是一次挑战自己的机会，更是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毕竟舞台，才是证明演员实力的一个平台。 叶圣文说完后，我就夸了他一句：“恩，你说的对，多日不见，你的口才又提高了，果然是越活越年轻。” 叶圣文不以为意：“恩，你的意思是时间长了后，我比你还年轻？你比我还年长？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师父啊？”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叶圣文竟然也脑洞大开了。 我说：“这个就不必了，有伤大雅。” 叶圣文问：“为什么有伤大雅？” 我说：“我要是叫你一声徒儿，你非得宰了我不可，虽然你可以把暴力美展现的淋漓尽致，但确实有伤大雅。” “怎么可能？包公宰陈世美，那可是天经地义。”叶圣文得理不饶人。 我：…… “那您老就早点歇着吧，我可得想多活几天，滋润滋润。” “恩，你忙，长大了天天忙，也不知道忙的啥，忙的连家都不回了？” 我说晚上再回去，叶圣文这才美滋滋的挂了电话。 回到店里，我先是掏出笔记本，用钢笔记下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因为我希望有一天，以前所发生的事情能够改变多年以后的我。 尽管我是多么的热爱戏曲，甚至是一条路走到死我也愿意，但以后的事情谁也不能够保证，谁也说不准，有可能多年后，我因为很多因素被逼的真的不能继续唱戏学戏了，但我要是看到我所记录下来的东西，说不定我还会回心转意，东山再起。 有很多人在说勿忘初心，但能够做到的，没有几个。 童心未泯，只是在安慰自己，自己身边的人和事，早已物是人非，时过变迁。 一出《秦香莲》打响了罗柏林，也打响了崔兰田，崔兰田的戏曲唱遍全国，这样的事迹何尝不是每个演员的梦想。 所以记录下来，方知自己和别人的差距，把别人当成自己学习和奋斗的目标，自己才能够有所成长，更有所动力。 写完日记，我就把店门关了，开始练嗓子。 隔音效果非常好，以至于我声音嘹亮，一展歌喉。 多加练习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这不仅仅是在回味小时候，更是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自己是一个戏曲演员。 在这条道路上跌倒的人不计其数，我不希望是下一个，更不希望是下下一个。 第67章 赠鼓 晚上和朋友聚餐，聚餐之前玩了两个小时的斗地主，在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排五块，炸翻倍，玩完后谁挣的钱多，谁就要请客下饭馆，运气连连的我，就带着两位朋友去搓一顿。 三人行，必有吃饭不结账之人，也必然比不上乔丹，科比和詹姆斯。 “老弟，那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信号不好啊？”那个从来不结账的朋友问我。 我只能含糊其辞：“可能是手机该换了吧。” “怎么可能，你的诺基亚6800可是今年一月份才上市的呢，这才半年就不行了？” “这样吧，我送你一部三星翻盖手机，怎么样？”另一个朋友刚说完，就把他手上的那部手机给了我，“正好这个机子还没装卡，我本来是要送给一个女孩的，你这么一说，我还是先送给你吧，谁让你是我哥们呢。” 我只是随便一说而已，却意外获得一部手机？ 我问他：“你有钱没处花了？” “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爸是卖电脑的，钱多了去了，这几天搞活动送手机，你就当做这手机是充话费送的吧。” 这位朋友说话如此爽快，我就欣然接受了。 他叫余林生，175的汉子，我们三人之中他喝酒最多，也最爽快，别人和他敬酒，一杯白酒咕咚一下就喝完，从来不含糊。所以我们都说他情商有点低，但也恰好说明他是个直肠子，对待朋友也很真诚。所以与那个从来不结账之人相比，和谁更加的两情相悦，结果一目了然。 饭后，我觉得空手套白狼这样的方式有点不妥，既然他送了我手机，我也决定送一样东西给余林生，那就是鼓。 乐有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中国最早的土鼓就是用陶土制作而成的，在古代不仅用于伴奏乐舞和祭祀，还用于驱赶猛兽，当然还可以驱赶国宝，在电影《熊猫历险记》中，万恶的人类就用鼓想要把小熊猫给驱赶出来。 常山战鼓与山西威风锣鼓、兰州太平鼓、开封盘鼓被称为中国四大名鼓，除了这些，各地还有一些知名的鼓，比如新疆的手鼓，河i北的河间大鼓，山i西的万荣花鼓，陕i西的安塞腰鼓，北i京的花钹大鼓。 在官府衙门，有堂鼓和登闻鼓，在军乐团中，有小军鼓和大军鼓，在曲艺中，有渔鼓，大鼓书，京韵大鼓，多不胜数。 指挥演奏鼓的人叫做司鼓，以板鼓，拍板和手势的方法进行伴奏，因此我选择了在豫剧中常用的板鼓送给了他。 他问我：“送鼓是不是有啥含义啊？” “给你就得了，还管什么含义，又不是送钟。” 我笑了笑，这板鼓不仅只是在豫剧当中，更广泛应用于很多戏曲当中。 板鼓在规则上分为小鼓膛，中鼓膛和大鼓膛，大鼓膛的声音宽亮浑厚，小鼓膛清脆亢亮，中鼓膛介于两者之间。 而在声音上，又有高音和低音之分，鼓面越大，声音越低，鼓面越小，声音越高，古时送人美玉，如今赠人玫瑰，而我选择了大膛板鼓，以好希望他能够如同这大膛板鼓一样，永远保持自己的淳厚。 第68章 蹭热度 在海外，西洋鼓流行于世，在上古洪荒时期，就有了黄帝造鼓的传说，在东瀛，有太鼓，也有桓武天皇和初音鼓的故事。 在《诗经》中，其中的语言有一种音乐美，在世间也广为流传，之后再伴随着鼓，笛，萧等伴奏乐器，就有了皇帝喜欢的靡靡之音。 因此唐玄宗沉迷声色，喜爱羯鼓，更有《霓裳羽衣曲》成为憾世之作，却因为战乱而失传了二百多年，直到出现了精通音律的李后主，才复原了旷世经典。 赠鼓结束，三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只不过我没有妈，所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我也很纠结，只能去找妹子，这几天她休养生息，气色不错，开门一看，她那盘膝而坐的修仙姿势让我眼前一亮，真像是隐匿在深山竹林之中的高人。 于是我拱手作揖，问道：“敢问夫人，不知您是要闭关修炼到何年何月啊？” “马上。” “句号是谁，你为什么要……？” 于是妹子走火入魔，欲要使出羞羞的铁拳将我压在五指山下，我连忙认栽，将这个月的薪水拱手奉上：“老婆大人，购买衣服和化妆品的钱已经到账，请注意查收。” 妹子收了一半，给了我一半，让我拿去批货，我领命而去，岂有不从之理。 每次都会买一些比较冷门的戏碟，这次批发的杨家戏有点多，尤其是《四郎探母》这之类的经典剧目，近期抗日电视剧有点火，所以我想蹭一下热度。 热度这东西，就像是在跟风，别人干什么率先挣钱了，自己就跟着干，第一波的时候还能捞点肉，第二波就可能只有剩汤了，因此有人喜欢不要钱的卤子。 考虑到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年，我就要存一些钱暂且放着，叶圣文喜欢吸烟喝酒，我就打算买茅台之类的，妹子喜欢穿好看的衣服，我就打算给她买一些名牌，尽管她从来不会主动买，但作为男人，有时候就要对自己下手狠一点。 当然还有一部分的钱正在攒着旅游，因此目前手上有点拮据，买了戏碟之后，零花钱就不多了，勉强维持日常的开销。 瘦同学果然如同他所说的，这几天都没有来到我的店里，每到放学的点，我都期待他的来临，甚至我还期待他逃课来我的店里，为小康社会的建设多出一份力。 但这始终是在想象，可能就是因为他的爸爸比较严厉，屈服于家庭暴力之下，他只能暂且成为一个别人眼中的乖孩子。 而我现在一个人在店里经常忙不过来，所以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再招一个人。 本来这个位置，我还是打算给瘦同学留着的，只要他一回来，那我立马让他继续干活，毕竟碟的进价和卖价他都一清二楚，时间长了之后，也就有了情感，尽管有时他偷懒被我看到了，我也不会扣他工资。 可是如果我现在再招人的话，又得让他从头学起，教他别人砍价的时候，如何保持砍价的最底线，教他对货架的整理，账单的明细，教他了解每一张戏碟的基本内容，教他我不在的时候，如何当一个临时的店长…… 第69章 钱与梦想 这天我正在店里忙着，瘦同学过来了，让我心中一喜，我问：“你自由了？” “没有，我爸去别人家喝酒了，所以按照他的尿性，肯定是喝到不醉不归，所以我又从家里跑了过来，特意来到你的店里。”瘦同学说完，瞟了我一眼，“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行为所感动了？” “别扯犊子，说正事，找我来干嘛呢？”我单刀直入，问道。 瘦同学耸拉一下脑袋，显得有点无奈：“最近手头有点紧，我需要买一点东西，所以能不能先借你一百块钱？” “可以。”我从抽屉里抽出来一张，递给了他。 “谢谢，看来唱戏的都是有钱人，哎……有钱人真好。”瘦同学拍马屁说了一声，就美滋滋的把钱放在裤兜里。 我苦笑一声：“我要是有钱，那我就赏你几个亿。” “要不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瘦同学连忙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 “得了吧，我开玩笑的，少年别太当真。” “可我已经当真了，难道你要欺骗一个人的情感，成为一个不守信用的人吗？” 瘦同学一脸认真的表情，让我有点哭笑不得，我只能点了点头，答应了：“好吧，你赢了。” 唱戏的很少是有钱的，很多人都是拿着微薄的工资，挣的钱多，那也是接二连三的演出才挣到的。 而演出不是谁都可以演出的，新人人家都不认识你，剧团也不出名，不愿意买你的门票也是正常的，名角就不一样了，粉丝多，哪里都有群众的支持。 有人挣钱，是为了维持生活，有人挣钱，是为了事业巅峰，而有人挣钱，是因为有一颗爱国的心。抗美援朝时期，常香玉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巡演了170多场，一共挣了15亿元，她却分文未取，直接买了一架飞机捐献给了军队，这种无私奉献的行为是很多人都无法做到的。 为了纪念常香玉，这架飞机被命名为了常香玉号，88年又有了首届豫剧香玉杯戏曲大赛，常香玉死后，本人也获得了人民艺术家的荣誉称号。 人人都知道钱乃身外之物，但在生活中，因为钱，两人从友好的关系变得反目成仇，倒戈相向，这种事情比比皆是，天天上演，就连小学生也会因为同桌的欠钱不还而毅然画出三八线，这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几块钱尚能如此，更不要说什么几百万，几千万，所以能够做到常香玉这种的人少之又少，而人民艺术家的称号也让更多的人望尘莫及，我也有自知之明，深知这辈子我也不可能达到这些大师们的一半高度，但并不影响我追求自己的梦想。 “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 “我要成为第一个跃过2.40米的黄种人！” “不要让韩流越来越嚣张，华流才是最屌的！”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任何人的梦想都不应该被摧残，哪怕看到他人成功，自己也要在失败的道路上越挫越勇，抛开一切的顾忌和杂念，既然进无可进，退无可退，那就一往无前。 第70章 韵白 晚上回到家吃了饭，就停电了，妹子睡得很香，而我在床头点了一支蜡烛，翻来覆去，我在想最近东郊的义溪纺织厂正在招聘挡车工和平车工，工资明显比去年涨了很多。 而与此同时，西郊的原料钢厂，南郊的电子厂，北郊的食品厂和面包厂都涨了工资，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北舞渡的胡辣汤涨价了，乾县的羊肉泡馍涨价了，就连小学门口两毛钱一包的辣条也涨价了。 但是剧团里的工资跟我无关，让我有点心神恍惚，连蜡烛什么时候被风吹灭的都不知道。 前一阵子罗柏林回来，我本想找他调教一些问题，却不想他已经住院，一问，这才知道他带着剧团的人乘坐大巴，却意外出现了车祸，所幸无人死亡，伤员都在医院里躺着。 看他的时候，我给他买了一些水果，将一些重要的事情问完，我就开始谈论一些其他的事情：“师父，你是想一辈子当这个剧团的团长？有没有想过去专业团什么的？” “想过，但是我年事已高，这辈子估计也要走到头了，所以还是稳稳当当的在自己的剧团里多做几天贡献吧。” “师父你这是什么话，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你看你出了车祸，却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病伤，这就足以已经说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开玩笑的，我这么硬朗的身体，起码还能在活个三十年吧，就算专业剧团的名气大，待遇高，福利不错，我也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剧团，它风雨飘摇陪伴了我几十年，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像罗柏林这样的心态已经实属难得，人是三截草，不知哪节好，因此有人高不成低不就，有人平步青云，有人不经过一步步的擢位升迁，却能摇身一变，躐跻两级，明眼一看就是走后门的，但是你我面面相觑，谁也不会告发。 …… 49年的时候，河南一共是13个市，到03年一共发展到了38个市，根据人口普查和抽样调查调整，其中人口最多的市为南阳，其次是周口，最后是驻马店。 河南省打工的人很多，良莠不齐也就越来越多，因此有了十个河南九个骗，总部设在驻马店的流言。 很多人都知道河南是人口大省，却不知道它是农业大省，商品粮生产基地也在这里，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但不管怎么样，值得骄傲的是，在戏曲中，韵白，苏白，广白和京白被称为四大白话，而韵白就是河南的，又叫做中州韵，中原韵。 早在秦朝时期，为了统一语言而有了书同文，只是各地的方言统一就显得困难很多了，但是并不会影响方言曲韵的逐渐形成和流传，所以不仅仅出现于河南，也不仅仅出现于豫剧，比如湖南湖北，也比如在昆曲，京剧的念白当中，就可以感觉到中州韵的音色无处不在。 可能有人会问，各地的方言都不一样，怎么可能会通过戏曲中的念白而感觉到相似呢？ 方言和念白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一种音韵经过当地戏曲化处理，尽管显得与众不同，但其中多多少少有着基础的影子。 而且当地演员也可以去学习他地的语言，这种方式可以归属于口技的技巧。 口技除了模仿动物的声音，乐器的声音，还可以模仿各地方言的声音，这个学习的过程叫做怯口。 在相声里又称之为倒口活，怯口活，通过怯口的方式曲解两个音韵差不多的字眼，从而达到逗乐大家的目的，但大家都知道，这是演员故意的，演员本身是了解两者语言区别的。 因此在演员里，很多都会不止一两种方言，听的多了，就听出了味，自然能够感受到不同之外，还有相同的味道。 第71章 十三大辙 语言的韵味不光是从各地方言渐渐形成的，自《诗经》开始，文字的韵味就正式体现出来，各朝各代的文人墨客考取功名后，就会饱暖思淫i欲，闲庭漫步，喝酒赋诗赏月上青楼是常有的事。 不学诗，无以言。所谓诗，分为古体诗，格律诗和近代诗，除了诗，有宋词，元曲，楚辞，赋，诗歌，甚至是现代歌词都会感觉有韵感。 体现韵感有两种方式，一是让整体看起来流畅，读起来朗朗上口，二是注意押韵，一般会在韵脚处进行押韵，韵脚就是每一句的最后一个字，押一个字的韵叫做单押，押两个字的韵叫做双押，比如酸菜和山寨，白云和海军。 尤其是在嘻哈音乐中，为了让人感觉更加有韵律感，通常会使用双押，三押，这样的方式会让人觉得比一般的歌词要用心。 其实单押和双押的难度并没有多么大的差距，押韵的词语一大片，想到的每一个词语都可以顺手拈花，甚至还可以借助押韵软件来进行一键搜寻，不管怎么样，只要将认定的词语运用在句子中变得很吊的样子就行，三押，四押甚至是七押八押，也就是那么回事。 在戏曲中，押韵这个词语叫做合辙，从《诗经》里衍生出来的韵感概括叫做十三大辙。 十三大辙总体分类为发花、梭波、乜斜、一七、姑苏、怀来、灰堆、遥条、由求、言前、人辰、江阳、中东。 发花辙的意思就是以a为韵尾的字都属于发花辙，因此也含有ua，ia的字，比如挂，辣，家，爸，掐…… 其余十二种的概括跟上述的介绍一样，在整体的文字当中，只要选择一种合辙，再加上行文的流畅，不蹩脚，就可以让整体变得更加有律动感，如果在文字的基础上，增添一些伴奏的乐器以及人声，就会让文字变得更加有音乐性。 只不过在戏曲中，又多出了三个合辙，分别是则蛇辙，日池辙和小儿辙。 小儿辙又叫做小辙儿，“儿”字指的是缀词，它出现在字或词的尾后以增强韵感，比如：一股脑和一股脑儿，媳妇和媳妇儿，混蛋和混蛋儿…… 通过对比就能够感觉出来，带儿的语境会显得不一样。 在豫剧中，虚词的字眼运用已经司空见惯，小儿辙也是比较常用的手法，无论是哪一种辙，都是可以的。 十三大辙属于北方的说唱艺术，后来南北都有，在相声，唱戏，歌词等文字里都会体现出来，比如在绕口令里：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拉着五斤鳎目，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 也比如在戏曲《对花枪》中：老身家住南阳地，离城十里姜家集，那个棋盘大街就在路西。老爹爹一身好武艺，姜家的花枪谁不知。 只是这十三大辙的传统分类比较难记，于是就有了现代版本。 比如：学会毛i泽i东思想就不害怕困难。 这句话起源于京剧琴师王瑞芝先生，每一个字都代表一个辙，形成一句话后就变得浅显易懂，一目了然。 第72章 谎言 之前妹子听了我的话，就从学戏的想法转到了看戏，看戏看的只是表面，因此我还要告诉她一些内涵。 比如这十三大辙，看了一遍之后自然有了印象，看了两遍之后印象就会加深，第三遍，第四遍，这种常理的东西就会渐渐的熟稔于心。 只要一天学一点，学个十年半载，时间一长，那么妹子也会从一个小萌新成为一个老戏虫，到时候妹子也可以在外人面前吹嘘一把。 在晚上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小时候叶圣文在我面前唱戏，尽管他的声带随着时间的衰老而从男人本有的磁性变成一种沧桑，但我依旧是孜孜不倦的学习着。 可能我这个人比较怀旧，因此在梦中，我也时常而梦到我和叶圣文曾经的事情。 上学期间，我的成绩不算太差，也不算太优秀，尽管从小就被戏曲所影响，但也不至于到根深蒂固的地步，贪玩是每一个孩子的本性，每当觉得很累的时候，我就想要逃跑。 由于学校属于是封闭式学校，没有出入证是不允许随便出入校门的，因此我也学会了翻墙。 一回生，二回熟，但再熟练也有老马失蹄的时候，因此在一个不小心的弧度下，我的双脚没有完全平稳的着地，结果崴了一下，狠狠的摔在了墙的外面。 痛的我惨叫一声，我看到周围的有几个男生都在笑话我。 我试着起身，但是双腿一软，根本使不上劲，那一刻，我真的慌了，我以为这辈子我的双腿就这么翻墙给摔废了。一想到我的下半辈子就要成为残疾人，我就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和后悔。 我试着继续起来，直到五分钟以后，那种疼痛的知觉渐渐下降，我这才知道并没有严重到骨折的地步。 缓缓起身，一瘸一拐的回家而去。 但与其说是回家，不如说是逃课，或者说是，因为自己的翻墙，而让自己又有了一个星期天。 我搭车回到家，见到叶圣文，叶圣文看到我一瘸一拐的，立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华盛顿砍树的故事，但又转念一想，如果我说出实话，一定会被叶圣文活活打死的。 情急之下，我想出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学戏的时候我练功，没注意到身后，结果一不小心从台阶摔下来了。” “摔下来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叶圣文怒气冲冲的说道，“不行，我要给你老师打电话，这个事情发生在学校里，一定得让学校赔钱！” 一听此话，我发慌了，这可怎么办啊？难道还真的要叶圣文去打电话不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刚才的谎言岂不是被戳破了？ 无计可施的我只能将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叶圣文。 叶圣文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亲自给我抹了一些红花油，而后拉着我的手，去旁边的小诊所去了。当时我就很是感动，没想到平时很严厉的叶圣文竟然还能对我这么好。 小诊所的医生给我的双脚按摩，说是有助于疏通筋骨和血液，又给了两个星期的药，就走人了。 回到家后，叶圣文这才瞪着眼教育我：“要是还有下次，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第73章 日常聊天 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于是我在梦中，从童年的平凡身影转身成为万人瞩目的巨星，醒来却是一梦黄粱，这种巨大的落差只是一笑而过，起床继续干活。 “清早起来什么镜子照？梳一个油头什么花香？脸上擦的是什么花粉？口点的胭脂是什么花红？” “清早起来菱花镜子照，梳一个油头桂花香，脸上擦的桃花粉，口点的胭脂杏花红。” 嘴里哼着《卖水》，我却是端着洗脸盆来到水龙头下浪费水资源，耳畔回荡的是粒粒皆辛苦，但这个时候都什么年代了，刷个牙还怎么节约用水。 这个时候，老爷子也起床了，我说：“你起的这么早干什么？早饭我来做，你就歇着吧。” 因为刘桂英请假，这几天的家务活就暂且包给我了，叶圣文听了之后倒是显得不乐意：“你就得了吧，你都好久没有下厨子了，能做出什么好菜？虽然我相信你唱戏的本领，但做饭的事情，还是免了吧。” “怎么可能，你以前吃我的酿辣椒，不是吃的可美了吗？”虽然心中没有底气，但我还是有点不服。 叶圣文笑笑：“刀要经常使用才显得好使，不然都生锈了，你都搁置十天半个月了，手艺自然也生疏了不少，我看还是我来吧。” 看到叶圣文一直这样说，我也只能同意了。 叶圣文并没有特别拿出手的活，所以在这个事情上，我总是会给他一些比较好吃的菜谱给刘桂英，让她做给叶圣文吃。 所以从始到终，叶圣文也是只负责吃的，我的厨艺生疏了，那他的厨艺也可生疏了不少。 不过看在他执意要做饭的份上，我还是勉强同意了。 “最近你店里卖的碟怎么样了？有什么起色没有？”叶圣文一边做饭，一边问道。 我搬着小板凳在旁边剥蒜皮，听到叶圣文这么说，我的心里还是难免咯噔了一下，这个事情不好说，说不赚钱吧，叶圣文心里不好受，说赚钱了吧，叶圣文也不是多么的相信。 我就找了一个比较恰当的理由：“还行吧，每天的生意都很不错，再加上看戏的人越来越多，相信不久，我就更挣到钱了。” “恩，这就好。”叶圣文表示很是满意，但心里还是有一些顾虑，“你要是什么时候没钱了，千万要给我说一声吧，别一声不吭的憋在肚子里，把自己给憋坏了。” “恩，你就放心吧。这闷气的话就像是上厕所一样，按照常理，你本应该一泻千里，可是你硬生生的憋回去，还声称是省了一顿的饭钱，这可能吗？所以这事我坚持不憋。”我笑了笑，开了一个玩笑。 叶圣文也是笑了：“你这举的什么破例子，我看你是学坏了。” “其实我并没有学坏，关键还是你听得懂就好。再说了，我要是没钱了，早就跟你借钱了，你在我的眼里，完全就是一个土豪啊，当初买房子的时候，还不是你掏的钱最多？更何况这个还是二手房，要不是你，恐怕这个房子根本就买不下来。” 第74章 小酒怡情 和叶圣文聊完，吃完饭，我就直接去店里了。 离开之前，妹子特意交待了一个事情，就是要我务必在下午五点之前回家。 我问为什么，妹子没有明说，但我还是答应了，于是就在手机里定了个四点半的闹钟，五点之前准时回家。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四点半准备离开店里的时候，罗柏林竟然给我打电话了。 接，还是不接？ 要是不接的话，恐怕说不过去，一般情况下罗柏林是不轻易给我打电话的，所以我猜测是急事。 接的话，如果电话里的事情还好说，可要是让我赶过去，这个怎么整？ 纠结之下，我还是选择了不接听电话，等到我回家了完成了任务，再和罗柏林聊聊天也不迟，再天大的事情也没有老婆的事情大。 回到家里，我问妹子：“你让我这么早回来，到底是什么事？” 妹子没有理我，目光却是顺着我的身后，盯在了一个盆里。 我低头一望，盆里是一堆的衣服。 “洗衣机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不用洗衣机呢？”我问。 “也不能天天让洗衣机洗吧，万一哪天坏了可怎么办？所以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那就是要把洗衣服的活给练好。”妹子说。 这下子我明白了，洗衣服这么简单的事，竟然要派我出场，这岂不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心里郁闷，但我还是勤奋的洗衣服去了。 洗完衣服，我赶紧给罗柏林回了一个电话，我问：“师父，找我啥事啊？”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找你唠唠嗑，我在家里等你，小菜小酒都已经给你备好了，你就别在家里吃了，直接来我这里就行。”罗柏林说话的时候醉醺醺的样子，可见喝了不少的酒。 估计是刚从酒场回来，没有尽兴，就想再找个喝一两盅。 我就答应了，只是打电话的时候，妹子在旁边听着，一听到我要出去喝酒，妹子就有点不乐意了：“别去了吧。” “罗柏林喊我的，我不去可不行啊。” “喝酒这东西，你能推辞就推辞，喝酒就什么好的？每一次你回到家你吐的不行，我都烦死了。”妹子哼哼了一句。 我笑了笑：“没事的，我尽量少喝。” “哼，你就吹吧，这个事情你能控制住？人家让你喝，你好意思拒绝？”妹子说的在理。 无奈，我只能说：“那我要是喝的不行了，我就找个理由，说自己肚子疼要去厕所一趟，然后我就悄悄的跑回来，这总可以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早去早回。”妹子虽然答应了，但还是白了我一眼。 我就急匆匆的来到了罗柏林的家里，因为罗柏林的媳妇在家，为了避免尴尬，我和罗柏林就去大堂旁的小黑屋喝酒去了。 “之林，你可记住了，以后你就在我剧团里待着得了，哪也别去，就算是专业剧团里的团长主动找你，你也千万不要去。”罗柏林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我以为罗柏林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所以说的是气话，我就没有在意，敷衍他“恩恩”了一声，结果罗柏林下一句，倒是把我给震住了。 第75章 转正之前，转正之后 只听见叶圣文说道：“虽然专业剧团是事业单位，从剧团出身的演员也是比较专业的，基本拿到梅花奖的都是专业团出身，所以专业团哪个戏曲演员不想上？但是这并不代表专业团里的演员都是专业的，也有走后门的，比如掏钱，送礼，也有女演员被潜的事情。” “还有这种事？”我不禁愣了一下，毕竟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 罗柏林一声冷笑：“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从艺校里毕业的学生，进入剧团中还是比较简单的，但是最关键的还是转正，很多演员都在乎这里。就拿我们市里的专业团来说吧，转正期是三年，但是一个月前，一个刚毕业的学妹来到剧团里没有多久，就直接转正了，你说不是被潜了，那是干啥了？” “进入剧团竟然还需要转正？”我顿时诧异了。 “那可不，现在你干什么工作不转正？你想要当女护士，就必须要经历见习，你……” 我打断他，解释道：“我又不是女的，才不想当护士呢。” “别打岔，我只是打个比喻，你进入一个公司，无论是银行，还是大商场里卖手机的，哪个不需要转正？”罗柏林越说越可愤，就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一样，“转正之前，工资很少，剧团也是这样，转正之后，底薪不仅提高，演出的次数还多了，每场都有演出补贴，年底有年终奖，还有五险一金，最重要的是，还奖励你一套房。” 我再次惊呆了：“天呐，还送房？那应该是临时的吧，退休之后你还得给人家。” “给你分配的房子，就是永久的，退休了还是你的。”罗柏林说道。 “真的假的？”我开始有点不相信了，这年头物价上涨，房价自然也是蹭蹭的往上飙。 就我家邻居的那套房，当初还是一千块钱人民币买下来的，如今卖出去，也值得几十万，而且罗柏林说的这个剧团还是市里的，那市里的房子肯定要比县城里的房子贵很多啊。 这么贵的房子，只需进入专业团转正就可以免费得到了？而且还是永久的？ 所以对待这个问题，我还保持质疑的态度。 罗柏林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政府的扶持政策都是虚的？那肯定是从基本落实啊，没有这么多的福利，恐怕有的演员都嫌工资低直接辞职了，至于其他地方的福利，我就不知道了。所以啊，这转正之前和转正之后的差距可太大了，别人实习时间基本都是一两个月，而我们唱戏的就不同了，是三年。三年的艰苦时光，有多少人能够熬得过去的？” “是啊，人生有几个三年？”我叹了口气，这年头，当个演员也是多么的不容易。本以为演艺圈已经很乱了，没想到唱戏的圈子也是，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罗柏林继续说道：“与其煎熬三年，不如一步到位，所以正是因为如此，才有那么多送钱的，被潜的，但是我们剧团就不同了，我们没有那么高的门槛，也没有三年起步，你来了你就有工资，也能跟着演出，这就是两者的差距。所以我才说，你待在我的剧团里就行了。” 尽管罗柏林说的有理有据，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想要进入专业团，毕竟专业团的演员素质整体水平比较高，就算是走后门的，那也没几个。 不就是送礼吗？送就得了。 是送礼一步到位重要，还是艰苦三年重要？ 我也不是傻子，所以送礼肯定是个明智的选择，至于被潜，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76章 杜十娘 在这个社会，躺着就能挣钱，何必还要当那杜十娘，所以我清楚，罗柏林也清楚，他说这番话，无非是舍不得我离开他的剧团而已，但如果我执意离开，我想罗柏林也不会拦着我的，毕竟最好的结果就是雅俗共赏。 《杜十娘》出自《警世通言》，评剧，豫剧都有此故事，最早的豫剧剧本《杜十娘》是由陈宪章改编而成，妻子常香玉饰演杜十娘，夫妻一唱一和，一琴一瑟，正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喝酒的同时，我望着酒桌上的饭菜，一盘花生米，一盘碎黄瓜，还有一盘苦瓜，看起来很是简陋，并没有多么的奢侈，但我不觉得这是因为罗柏林囊中羞涩，很有可能是过惯了穷人的生活，如今步入了小康生活，他的胃口依旧停留在以前的水平，要让他吃一些新鲜的食物，恐怕他还嫌弃的吃不下去。 简陋归简陋，不过并不影响我的胃口，因此我和他都吃得津津有味，再小酌一口白酒，觉得我的人生也就这样了。 差不多酒喝完了，菜也吃完了，罗柏林意蕴犹存的提醒着我：“刚才我跟你说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了，以后留在我的剧团就行，好好干，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恩，好。”我点头答应，扶着烂醉如泥的他回到屋里，我也一个人吹着冷风回到了家中。 中途走路的时候，我都觉得脑袋瓜子膨胀的很，还好我没有开车过来，虽说小县城里的城管不多，也没有多么的严，但是不能酒驾的事情我依然记在心里。 携带一身的酒气回到家中，妹子捂着鼻子，表示这味道很难闻，我就立即走进了卫生间，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顺便把脱下来的衣服撂在了洗衣机。 妹子问我：“刚才的衣服，你洗了？” “恩啊，洗了。”我点点头。 “是你洗的，还是洗衣机洗的？”妹子追问。 我答道：“肯定是洗衣机啊。” “不行，你得自己洗，以后洗衣机坏了，我也不在这里，那你一个人只能够丰衣足食，所以你一定要洗洗，多练练。”妹子的意思我很明白，只不过我还感觉到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怎么这句话的语气像是遗言呢。 于是我试探性的问道：“遗……遗言？” “遗你妹！” “我妹？我妹不是你吗？来，妹妹，哥哥抱着你睡香香。”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晚了，手机意外调整成了静音，因此闹钟的振动并没有吵醒我，匆忙忙的跑到了店里，已经是十点多了，店门口竟然站着好几个人，我一问，才知道他们几个都是等着买碟的。 为此我有点吃惊，今天有点不对劲啊，买碟不成，直接排队开始等了？话说我的店是从什么时候这么火爆的？此时我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打开店门，那几个人也是进来了，果然买了很多的碟，只不过他们都是在议论纷纷，问彼此买什么碟好。 我忍不住问道：“你们是一起的？” 第77章 算是瞎了眼 “恩，是啊，同事推荐过来的，我们就组队来参观参观。”一个男的说道。 参观，这个词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他把我的小店当成是旅游景点了，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地下埋着尸骨，带着死亡气氛的遗址。 不过能挣钱就是好的，于是我就笑道：“哦，可以的，那就随便参观，不碍事的。” 我在柜台旁边，刚收到罗柏林的一条短信，我打开一看：小子，等过了一段时间，你就跟着我去演出吧，你也跟我学的差不多了，也好在台上展示展示不是？ 这个时候我再拒绝就显得不通人情了，我答应下来，为了说话方便，我直接给他电话：“师父啊，那具体的节目是什么？我还得再看看剧本啊。” “这个就先不告诉你了。”罗柏林这样说，很是神秘的样子。 “不是吧……在台上临时发挥？”我试探性的问。 “哎，本来还打算到时候再告诉你的，没想到都被你猜到了，真聪明……得嘞，就是这么回事，临场发挥，你怕吗？”罗柏林的语气有点戏谑，又有些挑衅。 临场发挥来一段，一般都是在台下幕后表演的，在台上的时候，基本演绎的都是精心准备过的，不是让你念一段比较擅长的唱词，而是给你一个随机的话题，比如给你个曲牌名，比如来个爱国的，又比如悲剧的，再加上种种的限制，自己要现场来一大段，就显得很是困难了。一大段不是一小段，毕竟站在台上的时间很长。 无论是唱歌节目，还是说相声，上台之前一定是做好充分的准备，能够临场发挥的，就显得有点困难了，就连唱戏也是。 所以罗柏林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没底了，这方面我虽然也练习过，可我最多也只能够临场发挥几分钟，上台就不同了，这么大的场面，要我用临场发挥去支撑一个小时左右？这怎么可能？ 这种事情，就算是专业的戏曲演员，也是基本没有过的，他们表演的也都是自己比较擅长的曲风节目，临场发挥基本不存在的。 因此，我犹豫了。 但下一秒，我答应了。 我是在脑子一片空白的情况下答应的。 虽然答应了有点后悔，担心自己能力不够，但在心里仍是觉得自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激动万分。 “恩，那你就好好准备吧，虽然也有可能，准备再多，也派不上用场。”罗柏林调侃道。 “排不上用场就派不上用场呗，反正我是你的徒弟，我出糗了，那么尴尬的也是你。”我耸耸肩，反驳了一句，“毕竟我年轻，对这事无所谓的。” 前一秒还在跟我开玩笑，下一秒罗柏林就变得严肃起来：“该教你的都教你了，该指出来的缺点我也都给你指正了，至于其他的，就看你的本事了，如果这次你的台风表现的不是很好，那么只是说明圣文兄这辈子算是瞎了眼。其实我也不怕瞒着你，我这个意思就是圣文兄的意思，是他让我这么说的，哎，你可别说是我打的小报告啊……” 这话说的未免太过狠毒，让我听了之后心里有点难受，鼻子突然一酸，心想罗柏林说的对，我都学戏这么长时间了，也总该表现表现，看看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底有没有白费吧，不然还真的对不起叶圣文这么多年培养了我。 他为了我，没有娶妻，也没有生子，只养了我这么一个算不上孝子的人，还把毕生的绝学都传授给了我，如果我不证明一下，还真的说不过去。 第78章 蛋蛋的信 为此我答应下来，表示自己肯定会参加，罗柏林称赞我一声好样的，就挂了电话，小店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寂静，心中却是杂乱无章，四大皆空应该指的是植物人，不过我不介意此时能够拥有这样的心情。 就好像在戏剧中，古代的封建妇女一般描写为忠贞不渝，刚烈不屈，誓死爱国的情感，但也有像潘金莲这种遭人唾骂的，比如四小花旦戏《翠屏山》里的潘巧云，红杏出墙被人发现后，不但不承认，反而还诬陷是老公的好哥们干的。俗话说的好，这朋友之妻不可欺，于是两人绝交，一段爱恨情仇就此展开。 这天我收到一封匿名的信，看到那有点清秀的字体，我就知道是蛋蛋写的，尽管蛋蛋调皮，这次用的是匿名，但还是被我的火眼金睛所察觉了。 这个聋哑学校的孩子，至今受到我的影响还在听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我写一封信，说一说听戏的感受，和我探讨戏里的情节，甚至她不开心了，也会写信来问我解决烦恼，我也不厌其烦的给她回复。 这次信封里面的内容依旧是一个比较沉重的话题，我甚至能够看到有些字体已经模糊，这分明是被泪水打湿的痕迹。 “之林哥哥你好，我已经有六天没有给你写信了，可能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不过每一次给你写信的时候，我都是很开心的，但这次我又有点难过了，所以想要说给你听，能得到一些安慰，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哦。” “其实就是今天下课的时候，我的同桌不小心摔倒了，疼的站不起来，她喊我，我没有听见，我悄悄的走过去了，事后同桌写纸条埋怨我，说我故意装作没听见的。听了她的话后，我真的很伤心，虽然我的耳朵还能听到一些声音，但这也是严重的听觉障碍，听到的更多声音就是耳鸣。我解释，她就是不相信。” “我想如果我的耳朵完全是健全的，那么就好了，也没有这么多不必要的误会，可惜我的耳朵永远治不好，就连听戏的时候，也是有点困难的，我真的想要一双完整的耳朵。可能之林哥哥你觉得这个事情就是芝麻小事，但是在我心里，我觉得很对不起同桌，所以我想说给你听。” 看了信后，我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心情不好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因为同桌和她的关系有点降低了，二是因为想起了自己是个残疾人，就有点自暴自弃的感觉了。 于是就回复道：“没事的，她是一个哑巴，不懂得你的痛楚也是正常的，就像你听不懂他的嗷嗷叫到底是在模仿狼的声音，还是在表达某种情绪通过喊的方式发泄出来。所以下次她朝着你嗷嗷叫的时候，你可以故意问：你是不是在骂我？” “当然了，残疾人是很多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不能做其他的事情，就像画画，根据不需要听力，你能够做的事情，远远要大于很多好吃懒惰的同学。不如再给你推荐一个碟吧，名字叫《红剪花》，主人公是个小女孩，也是和你一样的残疾人。” “人家是双腿残疾，不能走路，更不要说跑步了，但是人家并没有放弃，而是跟着村里的老奶奶学习剪纸，剪纸可是个手艺活，弄出来又漂亮又能卖钱，最后她直接带着村里的人发家致富了，你说厉害不厉害？人家都没有放弃，所以你更不要放弃了，这碟也寄给你，让你看看。” 第79章 红剪花 红剪花的故事改编自真实的事例，同时也被拍摄成了电影，更有艺术片即将上映，所以戏剧和生活息息相关，无论是新时代的题材还是想要表达的主题，都是在记录着一些充满正能量的人。 残疾人带来的感动事例有很多，身残志坚的霍金，高位截瘫的张海迪，双目失明，双耳失聪的海伦凯勒，这些都是励志的榜样。 除了一些名人，还有一些容易被人遗忘的孩子。早在几年前，因为车祸而造成下身截肢的钱红艳一直努力生活，依靠篮球支撑下半身得以缓慢的蠕动，她被人称为篮球女孩，后来进入国家队学习游泳，参加残奥会并获得了金牌。 为国争光，永远是一辈子值得骄傲的荣耀。 生活中发生的感动故事不仅可以拍摄成影视，还可以拍成戏剧，无论哪种形式都属于是让观众们了解到的载体平台，尤其在ip运营的互联网时代下，只要拉出来溜溜，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信写完后，和碟放在一起准备给蛋蛋，但是考虑到这样做还是有所欠缺，我又添加了一些其他充满治愈性的碟，我又在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一些水果，都是挨个挑的，所以绝对新鲜，味道肯定不错。 只不过蛋蛋的饭量很小，基本不到一碗饭就吃饱了，吃水果也是，所以有好几次，我送给蛋蛋的水果，基本都是被她的室友给消灭完的。 但我还是买了一大兜，这种事情一起吃总比吃独食要好，很有可能不让室友吃，室友就直接和她断绝关系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因为一点水果而自相残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生活在古代，恐怕我送给蛋蛋的东西早已成了空谷足音，毕竟从前的日色很慢，车，马和邮件也都很慢。 我做的这些事情，妹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最后终于忍不住了，问了我一句：“我也是残疾人啊，你怎么不多照顾照顾我？” 其实我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但我还是故意问道：“你哪残疾了，又没缺胳膊晒腿的，大人说话小孩能不能闭嘴？” “不能。”妹子小嘴一撅，很是傲娇的样子。 “那起码也得说的认真一点吧。”我摊了摊手。 “我整天挺着大肚子，别说跑步了，就连走路都是个困难事，难道我这不算残疾吗？”妹子叉着腰，朝着我吹鼻子瞪眼，显得很是理直气壮。 我立刻认怂：“算算算，你说什么都对。” “这不就得了，赶紧的，过来给老娘揉揉肩，捏捏腿啥的。”就像是打了胜仗似的，妹子的脸上泛着得意洋洋。 于是我就过去了，虽然按摩的技术算不上专业，但还算是凑合，毕竟是免费的。 和妹子按摩完，我就继续回到店里忙活了，没有了瘦同学的帮忙，我真的有点犹豫了，最后决定如果他一个月之内还不能来的话，我就真的去招聘其他的人了。 于是我事先和他打了一声招呼，瘦同学倒是也爽快的答应了，让我心中的负担减少了许多。 第80章 戏服 考虑到招聘下手需要耗费资金，所以根据以往的惯例，穷则独善其身，自己勤奋一点，努力一点就好。 这时我回想起来，招聘其他人的说辞原来只是说说而已。不过没关系，招聘不招聘不重要，重要的是店里的碟能全部卖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妹子又开始给我打电话了，基本一天就要来好几个，我就接了，她在那边说道：“我没有衣服穿了，你再给我买一身漂亮的衣服吧。” “前几天不是刚给你买吗？”生活一直比较拮据的我，对消费这种事情也比较敏感，因此无论是大账还是小账，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哎呦喂，那是孕妇穿的衣服好不好，我现在想要的是其他的，不要孕妇穿的。”妹子解释道。 我点点头：“恩，好的，那你需要什么类型的？什么颜色的？” “随你咯。”妹子的回复很是随意，让我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 话说女生买衣服都不是挑挑拣拣的吗？就连那个孕妇穿的衣服，我都是拍了好几个款式，她从里面挑的。 而这次，她竟然说随意，我突然觉得一孕傻三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来今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需要给妹子买一套漂亮的衣服。 漂亮是看个人眼光的，有人喜欢朴素的，有人喜欢露骨的，有人喜欢cosy，也有人喜欢古装，汉服。 而戏服也属于汉族服饰，有人不喜欢听戏，却因为戏曲中人物的扮相，穿着和动作而喜欢上戏曲，所以戏服的重要性同样在戏曲中不可少。 戏服一般分为五种：蟒、帔、靠、褶、衣。 这种分类是从古代等级制度中规定出来的，草民只能够穿一般的衣服，看起来比较华贵的都是有官级的。 在还没有开明的时期，比如丝绸之类的，是不允许商人和老百姓穿戴的，商人再有钱，也会因为重农抑商而变得没有什么地位。 到了宋朝时期，经济已经达到了空前繁荣的状态，在服饰阶级上吏治也没有明确的限制，因此来说，平民可以穿一些比较华贵的衣服，当然前提是，你有钱有行，没钱穿个卵。 想要有钱任性，是需要自己有能力摆脱地主的压榨。 想要有能力，还是需要考科举，当个官。 当了官终于摆脱地主压榨了，上级还时不时的压榨你一下。 官场上明争暗斗，私底下勾心斗角，还不如去当个老百姓实在，至少可以仰望星空，心怀宇宙。 而在戏剧中，这种服饰的等级制度也是延续下来，不分男女，但同意等级的服饰类型，男装和女装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 虽然我知道妹子现在肚子很大，显得身体很胖，因此我想比较合适的衣服，应该就是等她瘦下来再穿的衣服。 这时我用手机搜一下，发现购物的软件里是没有卖戏服服装的，看来商家还没有入住进来，这下子可把我给苦恼坏了，要不不买戏服了，买其他的服装？ 不过这时我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直接前往了罗柏林的家中，毕竟是熟人，他知道戏服哪里有卖的，而且价格对他来说也肯定相对来说比较便宜。 罗柏林听了我的求救，他也是立即答应了，然后直接说道：“没问题的，三天之内，我把这个事情给你搞定，然后给你完完整整的邮递到你的家门口。” “可以的，谢谢了。”我感谢道。 只不过三天之后，戏服确实到了，至于送到家门口，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在国家级贫困县中，快递部门还是不是那么的健全，那快递的人员打电话过来，让我过去拿。 第81章 快递点 说实话我家离快递点挺远的，二十里地还是有的，因此我开车过去，到了红十字中心医院的附近，兜兜转转了很久，并没有发现快递点的任何影子。 我就把电话回拨过去，问：“你不是说快递点在红十字医院大门口对面吗，我找了半天了都，没有看到啊。” “怎么可能会没有，你肯定是找错了。”快递人员斩钉截铁的回复道，他想了想，接着说，“你该不会是去了老十字医院吧？我们在新十字医院。” “新十字医院？好，我问问。” 挂了电话，我问旁边的路人，问这医院是不是老十字医院。 他点了点头：“恩，没错，新十字医院一个月前刚搬迁过去的，在宏明路那边。” 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地图上没有显示新十字医院的地址，原来是地图软件还没有更新，看来有时地图也是不可靠的。 到了快递点，领到快递，我就想要迫不及待的拆开看看这戏服到底好看不好看，不过想到这是送给妹子的，我还是忍住了。 回到家，在妹子的面前，我拆开了。 梨园还有句老话，叫做宁穿破，不穿错，说的就是戏服的穿戴和本身饰演的人物是有着密切关联的，因此买衣服之前，我也千叮万嘱，罗柏林也表示自己的眼光肯定错不了。 就拿花旦的戏服来说，分为传统戏服和改良版戏服，传统是一些古老的款式，而为了迎合新戏，改良版的戏服也比较好看，无论是翎子还是云肩，还是从戏服的材料上，都是经过改良的，比如尼龙纱，就是现代化的产物材质。 千言万语也形容不出这戏服的美，自古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还是我买的，我想妹子应该会更加的喜欢，果然妹子欣然接受了，抱在怀里不停的婆娑着，就像是轻抚着自己的小孩一样怀柔。 看到妹子很是开心，我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接着我就跟罗柏林打电话，毕竟这个事情还是他帮助我的，没有他，这个事情还真的办不成。 电话通了，还没有等我先开口，罗柏林倒是率先说道：“小子，你过来一趟，我有要紧的事情和你商量。” “恩，好的。” 我直接答应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从我的预感上来讲，我估计还是喝酒。 于是临走之前，我还特意跟妹子说道：“可能今天晚上我又要喝醉了。” “没事没事，你就算是喝死在大街上，我也不管你。”妹子美滋滋的说道，继续抚摸着漂亮的戏服。 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给了她一个戏服，她就顿时开心的不得了，连我的死活都不顾了，于是我欣喜万分，转身离去，前往了罗柏林的家里。 尽管这个时候罗柏林还在家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这一次我学聪明了，我先不直接到他的家里，还是先在门口观望一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动静，如果发现有点蹊跷，我就说我有事，推辞不去了。 第82章 哑剧 到了罗柏林的门前，我在路边搬了几块砖头叠罗汉，踩上去，目光沿着一条直线，看到罗柏林正坐在大厅里看着电视，而且还笑的不行。 看样子不像是约我出来喝酒的，我就松了口气，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师父，看啥电视呢，笑的这么开心。” 我一瞅，结果发现看的是卓别林的《摩登时代》，属于无声喜剧电影。 “看到了没，这无声电影，全程下来根本就没有几句话，全凭剧情，还有演员的肢体动作和眼神，真是绝了。”罗柏林引以为傲的神色，让我有点费解。 不过我还是想到了什么，就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这无声电影也可以呈现到戏剧当中？” “小子挺聪明的啊，一眼就被你看穿了。”罗柏林把我当成了垃圾桶，开始发泄着他心中的情感，“那是肯定的，只不过中国的无声电影发展的不是那么完美，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也是寥寥无几，更不要说戏曲上面的无声戏剧了，唉，真是可悲可叹。” 我觉得他说的都对，就算有任何抱怨，如今的我也只能点头称赞：“是，师父教诲的是，我记住了。” 这个时候，他把碟给取了出来，又换上了戏碟。 “师父，你要准备给我放什么？”坐在沙发上，离得太远，我没有看清楚碟上面的字，就问了一句。 罗柏林一脸神秘的样子：“你看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 “哎，好嘞，我看。” …… 紧接着，电视屏幕上出现了陈素真扮演的李婉婷，全程看完，发现这部戏竟然也有一点哑剧的味道。 前期陈素真有唱词，而到了后期就没有唱词了，基本都是一些虚词的字眼，助词，叹词比较多，剧情的发展都是用肢体表演出来的。 这部戏剧的名字叫《佛血泪》，是豫剧原创的代表作，只不过属于冷门剧目，资源不是很多，看的人也并不是很多。 看到这里，我这才明白罗柏林的用意，他这是在告诉我，戏剧是可以尝试着用无声的方式来进行的，虽然随着时代的发展，有声影视渐渐的代替了无声影视的位置，但是无声影视依旧是那个时代的经典。 最有名的无声电影，除了卓别林的作品，还有巴斯特·基顿的《将军号》，《福尔摩斯二世》，还有《日出》，《大都会》，《火车进站》等等。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无声电影和哑剧都是属于无声的作品，但并不是同一个概念。 无声电影也被称为默片，默剧，一般指的是影视方面的，而哑剧一般指的是无声戏剧，偏向于舞台表演。 罗柏林接着说道：“其实这部戏剧值得借鉴的很多，有时候我也想要写出一个无声的戏剧剧本，但是我才学疏浅，根本创作不出来啊。” 说完，罗柏林就把目光瞅向了我。 没错，他这是在暗示我。 只不过这种事情我也不会啊，我就直接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也不会。” 结果罗柏林的目光更加冰冷了：“你再说一遍？” “好吧，我试试，尽力而为。” 第83章 借鉴和抄袭 哑剧起源于西方，在古埃及，印度以及欧洲均有流传，在罗马时期，正式诞生了哑剧演员的存在。 值得借鉴的是，无声形式不仅运用于电影之中，也存在动画片之中，比如《小黄人》，《猫和老鼠》，大量运用了无声的色彩，从而带来幽默。 提到喜剧电影就会想起周星驰，提到默剧就会想起卓别林，提到哑剧，很多人就不知道想起谁了，古今中外名人很多，能让人记住是一种本事，不被人记住并不代表他不火，也不代表他所表演的这门艺术就是没落的。 比如法国的马赛尔·马尔索，菲利浦·比佐就是当地知名的默剧大师，但在国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知道的可能是在国内很火的芭蕾舞，芭蕾舞又叫做芭蕾歌剧，由舞蹈和哑剧构成，一般舞蹈为主，哑剧为辅，但在古典芭蕾之中，哑剧的重要地位可见一斑。 古典芭蕾只是芭蕾舞的一种，还有宴会芭蕾，宫廷芭蕾，浪漫主义芭蕾，俄国芭蕾，杂技芭蕾和现代芭蕾等等。 比如g20峰会的水上芭蕾《天鹅湖》就是俄罗斯的民族代表性作品，水上芭蕾在国内极其罕见的，只是张艺谋为了让普京看到不一样的《天鹅湖》，于是就出现了水上芭蕾，虽然达不到马林斯基歌剧院的标准，但还算是瑕不掩瑜。 无论是早期阶段还是后期阶段，默剧和哑剧的共同形式都是无声表演，但其中还是有不同的。 哑剧是全场不需要一句话，完全当成是哑巴之间的表演，彻底否定语言的存在。而默剧就不一样了，虽然大体也是肢体表演，但它并不否认语言的存在。 就拿默剧《摩登时代》来说，如果全场无语言的话，那么有一些地方的意思就会看不懂，为了让观众看的明白，关键时刻还是有人说话的，而且屏幕上还会显示一些关键性的文字。 哑剧在中国的发展并不是那么的顺利，基本所有的艺术院校都没有哑剧这门课程，哑剧演员在中国首次表演之后，就有一些国内的演员动了心思：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我要是成为国内第一个表演哑剧的演员，那肯定会大火！ 于是…… 话剧演员转型成功，成了哑剧演员。 于是…… 1983年首届春晚有了哑剧小品《吃鸡》，1990年的春晚有了哑剧小品《举重》。 这些当然值得称赞，令人惋惜的是，当初拍摄第一部无声电影《定军山》的时候是在丰泰照相馆，现在这个地方却成为了幼儿园。 “幼儿园，幼儿园，小之林还没有出生呢，你就开始念念叨叨幼儿园起来了，性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着急啊？”罗柏林一声雷霆，让我浑身一抖，才发现跑题了。 我嘿嘿一笑：“恩，师父你接着说，我在听呢。” 罗柏林想了想，说：“其实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这个《佛血泪》你可一定要看一下，我相信你看了之后可以学到不少值得借鉴的东西。” “借鉴？你确定不是抄袭？”我反问一句。 “当然不是。”罗柏林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立马解释道，“我们这叫做借鉴题材和创意，文化人这种事，怎么能叫做抄袭呢？” 我点点头：“恩，师父你说什么都对。”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就回去吧。”罗柏林刚说完，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立马反悔，改口问道，“要不陪我喝两口？” 看到罗柏林那蛮期待的眼神，我真的不忍心拒绝，毕竟我是一个善良的人，更何况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于是我果断的拒绝了他，谁让我不是出家人呢。 离开罗柏林家之后，我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忘了把他那《佛血泪》的碟拿走了，我家里是没有这部碟的。 难道还要回去取碟？ 可是回去，这次罗柏林肯定不会放过我啊，那虎视眈眈的小眼神，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第84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 再说了，好马不吃回头草，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好在我的脸皮和长城一样厚，在利益的趋势之下，我还是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进。 再次来到罗柏林的家里，罗柏林心中窃喜，以为我是来找他喝酒的。 我也毫不犹豫的打开天窗说亮话：“喝酒就算了，我是来拿碟的，碟忘拿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罗柏林有点不甘心。 “恩，真的。”我斩钉截铁，回答的非常果断。 罗柏林的眼神中充满了失落：“好吧，看来你这么喜欢看碟的份上，赶紧走，趁我没有反悔之前。” “好嘞。” 我匆匆离去，路两边车辆传来的喇叭声就好像是在为我凯旋归来而奏响的歌声。 很快就回到家中，特意和妹子看了这部戏碟，看完后已经是晚上的时间了。 而我意味犹存，里面的表演确实可以学习，哑剧的结合运用十分巧妙，不亏是经典之作。 妹子睡觉后，我又跑到了叶圣文的屋里，他还在仰躺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看新闻，我拿出戏碟，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别晃了，我眼晕，你手里拿的啥玩意？”叶圣文问。 “看看你就知道了。”我把戏碟给他，他打开一看，乐得不行，“这碟你都有啊，真行，藏多长时间了？现在才给我看。” 我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戏碟，是罗柏林的。” “哦，怪不得了，我说你小子也不可能有这种碟啊，实话告诉你，这种碟你在市场上基本都已经买不到了，简直就是绝版啊。”叶圣文吹嘘着戏碟，如同以前的我一样喜欢吹嘘。 我笑了笑：“恩，那你就看吧，看不完了明天再看，早点睡。” “知道了，你也赶快回屋睡觉吧。”说着，叶圣文就迫不及待的把碟放进vcd里，开始播放起来。 而我也回到了屋，本来这个时候妹子应该已经睡的烂熟，却不想我前脚刚一进门，后脚便看到妹子坐在床上，正眨着那双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我。 “咋了？睡不着？失眠了？”我问。 妹子答道：“不是，我饿了。” 晚上都已经刷好牙了，而且晚上吃饭是不利于消化的，不过我还是做了一点东西，给她填饱了肚子，她这才美滋滋的去睡觉。 睡觉之前，她问我：“你最近这个店到底怎么样了？还有你不是说要去旅游的吗？这都几个月了，也没有看见你什么起色啊，是不是这事阉了？” 看来妹子还是挺关心我的事情，我很是感动，就说道：“肯定没有啊，本来就是应该那次中了彩票就去的，但是谁知道中奖的钱一下子就没了，我们现在的钱也只能够吃吃喝喝，而且又不是五六天的旅游，长期旅游的资费肯定不够啊，再说了，你这肚子这么大，现在旅游也不方便，所以还是再等等吧。” “恩。” 妹子还是挺想要去旅游的，所以我决定日后先来一个三日游七日游什么的，过过瘾再说。 然后两个人相拥而眠。 第85章 叶圣文的遗憾 起床后，我把最近要做的事情全部都记在了本子上，生怕自己哪天给忘了。 做完早餐准备离开，目光却是停留在了桌子上，叶圣文把手机落下了。 要知道我从来不是翻看别人隐私的一个人，但是今天，我意外的看到叶圣文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三个字：罗柏林。 本来没想看，但这一对老朋友，整天还短信联系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伟大的纯洁革命友谊？ 好奇心之下，我还是忍不住，直接拿起手机，开始翻看聊天记录。 发现他们两个人竟然还每天都在聊天，真是可以的，纯洁友谊的表面，更多的文字内容则是围绕我的事情而谈论的。 “老弟，之林的事情可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老兄，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会管好……说实话，他可真是一颗好苗子，看到他的一眼，我就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想要把自己的毕生所学全部传授给他。” “恩，你唱戏的本事比我厉害多了去了，要是他不学，你就告诉我，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放心吧，我们所学的东西，可都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好宝贝，我绝对不允许从他这里给弄丢了！” “哎，是是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活了几十年，我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该看过的戏也都看了，虽然这辈子没有娶妻生子，但看到儿媳的肚子一天天长大，我就知道马上要子孙满堂了，我还有什么不满的？唯一的遗憾就是之林现在没有个正儿八经的戏曲工作，当个戏曲演员多好，我想这也是他的愿望，唉，这个事情也怪我，要不是我当初强烈要求把他留在家里，现在也不会出现这种局面……我不应该这么自私的，希望老天对我不薄，让我在临死之前能在电视上看到他，如果真的看不到，那就认命吧。” “老兄别说了，你还年轻，身体硬朗的很呢，这一天天过的，说什么丧气话呢，以后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可真的不管他了。” “别别，好，我不说了，这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你平时多走动走动，锻炼锻炼身体，肯定能活到一百岁！说好的十年之后，我们一起去天安门呢，这事你可千万不要忘了，你要是敢毁约，老子就骂你是王八蛋！” …… 不知为何，我的鼻子一酸。 但我还是忍着看完了，就好像叶圣文完全把我交给罗柏林了。 这一刻，我多想叫醒叶圣文，跟他说明白，在这个家里挺好，我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的，根本不需要外人的帮助。 于是我走进了叶圣文的房间，看到他熟睡的样子，我努力把他想象成一个小孩，但事实就是事实。 那皱纹的沟壑长满了岁月的荒草，透过窗的风吹拂进来，似乎要唤醒这老去的生机，可这毕竟不是江南岸。 不忍心打扰他，我还是转身走了，回到店里的时候，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卖碟上，如同三巡酒过之后，脑子昏昏涨涨，天和地都在旋转。 刚才一个客人走到柜台前要结账，我没有听见，客人就把手中的碟丢在了我的面前，忿忿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这才缓过神来，发现已经到了中午。 第86章 南林北李 痛楚只是暂时的。 在豫剧早期，外八角盛行于世，十步之泽，必有香草。 男子有威武扮相，也有俊俏小生，后来有了旦行，让豫剧的阴阳之气显得更加完美。 无论是女包拯，还是女司马茅，都有人喜爱，即便年事已高，也能想起七十多岁的王海晏扮演关公依然能够得到广大观众的喝彩声，红脸关公的扮相更被京剧大师李洪春借鉴学习过。 李洪春拜刘春喜先生开始学习老生戏，谭派的《定军山》，《凤鸣关》都成了他的拿手好戏，之后又拜了很多师父，更和杨小楼，程砚秋，荀慧生各种大佬同台演出过，在学习红生的时候，不仅学习了豫剧，还融汇了徽剧，汉剧和其他的剧种。 三老板王鸿寿先生被称为红生鼻祖，而李洪春被称为红生宗师，更有南林北李之称。 南林北李就像是南慕容北乔峰一样被天下人所熟知，在文学中，南林指的是草圣林散之，北李指的是当代草圣李志敏。 而在戏曲中，南林指的是京剧老生林树森，北李指的是李洪春。 当然在戏曲中，还有南金北郝，南金指的是金少山，北郝指的是郝寿臣。 能达到这样的称呼，可见实力和地位都是不可撼动的，但这些荣耀所带来的幸福也是暂时的。 我渐渐的缓过神来，终于从一个不知名的情况下得到了一种看似合理的答案，那就是我疯了。 但我又能推断出我没有疯，比如我知道一加一等于几，我是男的还是女的，可见我现在没有入戏，更不会尝试看似抑郁的危险行为。 所以我很快就把罗柏林和叶圣文的事情放在了一边，不然我现在是根本无法进行正常的营业。于是我现在就有点专心致志了，一丝不苟的同时，痛楚正在从内心缓缓的排除，就像是拔罐一样，把毒都给排了出来。因此我现在看到货架上满满一堆的碟，我就觉得神清气爽。 有可能暗爽是一种比较自私的行为，但这种事情，大乐不如一人独乐。 这个时候，瘦同学来了，当他看到我的时候，我是有点兴奋的，他以为我是吃错了药，进门后就故意没有理会我。 “怎么进来之后一言不发了？沉默是金不像是你一贯的风格啊。”我调侃道。 瘦同学说：“你现在的神色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我觉得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咋地？” “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实不相瞒，今天我中头彩了。”我淡淡一笑。 瘦同学不以为然，他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呵呵一笑：“还中头彩，我看你现在跟挂彩的样子差不多！” 瘦同学一语道破天机，让我不禁虎躯一震。 这家伙，可以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得，我还是跟你实话实说吧。 于是我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一听，耸了耸肩，表示这事对他来说毫无压力。 “怎么，你觉得这是小事？” 瘦同学终于露出了他那原始的本性：“对我来说当然是小事，说白了不就是换一个老爹吗？这事我还巴不得让它砸到我头上呢，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完全可以摆脱亲爹了，到时候想干嘛就干嘛，还写个狗屁的卷子！” 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是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卵用。 他是他，我是我，看来我的事情，还是得自己的心理去解决。 第87章 苗青娘 多年的症状引而不发，更无法治愈心灵的顽疾。专心学习是一件困难的事，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所以奚中路学习茹派戏剧，不惜头悬梁，锥刺股，最终成为当今菊坛第一武生。 就像是号称河南坠子三鼎甲的乔清秀，程玉兰和董桂枝，如同锣鼓套子，胡琴套子和加杆子的关系一样，都是司鼓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同样在菊坛里，她们也是这样。 因此我觉得只要我勤加练习，日后我也能成为菊坛的一颗璀璨之星。 “看你这表情，该不会是把嫂子给甩了吧？”瘦同学疑神疑鬼的问道。 “死一边去。”我呸了他了一口，“我没空甩妹子，我还要去做头发呢。” “哼，渣男。” 我和妹子过的好着呢，怎么就成渣男了？看到瘦同学这一副贱贱的模样，真是欠揍。 我撩起衣袖，拳头欲要飞扬。 “别……开玩笑的，千万别当真，对了，有没有关于渣男的碟啊？”瘦同学问。 我眉头一皱，问：“你要这方面的碟干嘛？” 瘦同学说：“不是我看的，是我女朋友，她之前不是看了《秦香莲》吗？这几天没事就说陈世美是个渣男，所以她想找一个和这个差不多的碟，以好泄愤心中的怒火。唉，我也真的是纳闷了，明明她也没有失恋，我还天天跑食堂给她买饭，她竟然还喜欢看渣男的片，难不成是对我有意见？” “不是你的原因，而是你女朋友就是属于喜欢被人虐的那种，可能这样才有快感。”我回答的一针见血，让瘦同学的心在滴血。 滴血的同时，我已经找到了一部碟，叫做《苗青娘》。 《苗青娘》乃是程派名剧，背景是金兵侵宋时期，苗青娘的丈夫投了降，成了汉奸，苗青娘劝他弃暗投明，回头是岸，丈夫却要大义灭亲，想要杀她，同样属于陈世美那种忘恩负义，心狠毒辣之人。 “这碟好看吗？你确定演的是渣男吗？”瘦同学有点不确定，就再问了一遍。 我点了点头：“恩，是的。” 瘦同学这才放心。 我接着说：“好好看，这可是经典名剧，你可以和女朋友一起看，如果你能够看懂了，说不定你就能够成为第三个程砚秋了。” “啥，这世上不就一个程砚秋吗？按照你的意思，难道还有第二个？”瘦同学顿时有点迷糊了。 我笑了笑：“那可不，京剧旦角大佬赵荣琛被称为重庆程砚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额……恕我直言，赵荣琛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是个小佬吧？”瘦同学挠挠头，讪讪一笑。 我冷哼一声：“他可是个大人物呢，毛爷爷为了听他的戏，特意车接车送他，只要一有时间，赵荣琛就去中南海，在毛爷爷的旁边唱戏，难道这还不算是大佬吗？他除了唱戏好，水袖功也是一流的，可能你看到他的水袖功，你就觉得什么叫做男人比女人还美了。” 第88章 赵荣琛和张火丁 赵荣琛七十七岁的时候收了一名女弟子，叫做张火丁。 从《二进宫》开蒙到程派戏的赵荣琛，把《锁麟囊》，《窦娥冤》，《荒山泪》，《三娘教子》这些程派经典名戏，甚至是毕生的艺术全部都传授给了张火丁。 身为程派第三代传人的张火丁不负众望，学习了一身本领之后，又以程派唱腔为基础，把京剧《白蛇传》重新演绎，因为观众的喜爱，在此后好几年的演出里，《白蛇传》都是经常演出的必备剧目。 话不多说，此时瘦同学心中有点澎湃。 我问：“你激动干什么？我又没有夸你，我这是在夸赵荣琛的徒弟。” 瘦同学嘿嘿一笑：“没有，我只是想歪了，你说他们差距这么大，只是师徒的关系而已？” “恩，而已。” 我点点头。 因为年龄的差距喜欢的人也有，比如李坤城和林靖恩。 这种跨越几十年的爱情，对于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大一轮就得了，大好几轮直接可以当你爷爷了，所以看起来还真的有点违背常理。 在爱情面前，年龄真的不是问题，就算有质疑，那也是别人的家事，吐吐槽就好，我们只能捧个人场，做一个吃瓜群众。 对于《锁麟囊》这出戏，张火丁也曾演绎过其中的薛湘灵，再加上唱词突破穿破传统的创新，显得整场下来都是精美绝伦。 因此在戏里，她是美的，而在生活里，两人也只是师徒而已。 要知道一开始的时候，赵荣琛是根本就没有打算收这个张火丁的，如果只是看中了她的美貌，那早就下手了。 毕竟自己年事已高，已经七十多岁可以安享晚年了，只是到了最后，经过身旁好友的推荐，再加上时间的一拖再拖，赵荣琛也看到了张火丁演戏本身的潜力，最后正式收她为徒，亲传程派戏。 对于年轻演员拜师，基本他们的师父都是中老年人，因为他们唱戏几十年，早已是功成名就，就算是一些隐藏在乡村里的老艺人，那也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尤其像赵荣琛这样具有名气的大佬，不仅是程砚秋门下的得意弟子，还是毛爷爷身边的红人，有多少人想要拜他为师，甚至是把他当成偶像一样的膜拜，因此在他们的心里，年龄真的不是问题，对于学戏一事，也不会因为老艺人的高龄而受到任何影响。 张火丁是他一生中收的最后一个弟子，也是他最值得骄傲的一个弟子。 如今赵荣琛离去，张火丁已经成为了国家一级演员，她还在延续和传承着程派的香火。 “刘大哥讲的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白天去种地，夜晚来纺绵，不分昼夜辛勤把活儿干，这将士们才能有这吃和穿。恁要是不相信哪，请往这身上看……” 听了瘦同学的话，我心中有点不高兴，就开始放着花木兰选段里的《谁家女子不如男》。 我听的是常香玉版本的，瘦同学一开始也在旁边听，但是他觉得这个版本不好听，就问：“有没有其他版本的？” “有是有，就是现在不怎么出名，不过应该适合你的口味。”我笑了笑。 瘦同学好奇的把脑袋凑过来：“谁？” “一只野生小萝莉。” 第89章 两岁半的小萝莉 诗人花坟出生于商丘睢阳，而这只小萝莉出生于周口淮阳。 从一出生开始，父母就对她进行了识字和唱戏方面的兴趣培养，如今差不多有两岁半的年龄，在当地的附近小有名气。 花坟旅游此地，正巧听说了这个事情，便去聆听一番，推荐给我的时候，我是有点期待的，听了之后才发现，总没有白失望。 她只是在群众之间有一点名气而已，虽然没有参过过什么比赛和节目，但在大家的心目中，这个小女孩就是小童星，未来的唱戏好演员。 至于叫什么名字，花坟只给我说了一遍，我现在差不多已经忘记了，不过再问一问也是可以的。 因此现在我也介绍给了瘦同学，瘦同学不以为意：“我还以为是十几岁的呢，才二岁半啊，毛都没张齐，我不感兴趣。” 瘦同学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我就教训了他一顿：“说话文明点。” 瘦同学却也不失尴尬：“咳……我觉得我和她有代沟，就算唱戏，那也是奶里奶气的声音，唱戏的话也就这样了，我和她的年龄差距这么大，怎么可能会让我感同身受呢？我就是喜欢那种温柔的女声声音。” “这你就错了，人家还没发育好呢，女大十八变，到时候指不定比你女朋友还要漂亮，趁着人家现在年纪小，唱戏还挺厉害，你应该把她当做你的女神知道吗？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妈喜欢听戏，所以等你长大了，你妈肯定想要你娶一个唱戏的女孩回家。你看我多好，都已经给你物色好了，你就等她长大就得了。” 无形之中，我已经成为了媒婆，虽然不算是很认真，但也只是一个建议。 听了一辈子戏的老人们自然喜欢自己的儿子娶的是一个唱戏的，现在体面的工作多了，银行，教师，公务员都是可以的，不过要真娶了一个女演员，她还能天天在自己的身边唱戏，这是多么的享受啊。 因此瘦同学听了我的建议之后，也就勉强拒绝了：“你说的挺有道理，但是我现在还没有失恋啊，在我秀恩爱的时刻，你还要介绍其他的女孩给我，你说你这不是搞事情吗？” “你俩迟早要分。”我摇了摇头。 瘦同学有点吃惊：“好家伙，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该不会因为我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所以你吃醋才特意诅咒我的吧？” 我说：“才不是，难道你没有发现这个女孩整天向你抱怨？怨天尤人的这样不好，你看别人家的女孩虽然有点任性，那是人家想要得到你的在乎，只要哄一哄就行了，你这个就不同了，现在都这么唠唠叨叨，等长大了，娶回家了，我觉得你会发现，你娶的是一个老太婆。” 瘦同学有点不相信，依旧相信自己的爱情是美好的，依旧相信自己和她一定能够走的更远，甚至能够结婚生子。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叹了口气。 瘦同学白了我一眼：“你要是老人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爷爷啊？” “恩，这个可以有，你叫吧，我在听。” “你大爷！” …… 第90章 大学 “好了，说正事，你来找我只是为了给你女朋友买碟的？”我问。 瘦同学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整天憋在家里闷得慌，就出来溜达溜达，透透气。” 我继续问：“那你这个月是不是还要待在小黑屋啊？” “是啊，虽然我也不想，但我挺害怕我爸的，再说了，就算是我和他彻底闹翻打一架，我也打不过他，所以还是乖乖的听他的话吧。”瘦同学脸色有点黯淡，不过很快就流露出了一丝喜悦之情，“听说大学的生活比高中要自由很多，所以我相信只要我考上了大学，就肯定能够摆脱家里的束缚了。到时候我报一个省外的，离家里越远越好，我在那边想干嘛就干嘛，嘿，真爽……” 瘦同学的理想真不错，我就问问胖同学最近在干嘛的。 瘦同学说：“还是在一直埋头学习呢，这次的月考，他考了全年级前二十。这事情本来应该挺高兴的，但是他爸还是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说下次月考要是考不到前三，以后就没有零花钱了。虽然我爸对我严厉点，但也不至于扣我零花钱啊，所以这样一对比，我就顿时感觉还是自家的老爸好。” “看样子你还真是亲生的。” “那是自然的，但是对于高考，我也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高一高二根本就没有好好学，现在学，语文还能够背背，提高一下分数，但是英语就不一样了，单词我都不认识，什么语法什么术语我都不会，这让我怎么学习？而且这几次小考的成绩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感觉我只能够考个大专。” “大专也可以的，只不过有的学费贵了点。” “只不过大专对于我爸妈来说，就是一个不好的学校啊，起码也得考个三本吧，可是我这个水平，唉，好像根本就考不了。” “别灰心，你要相信自己，只要是每个学生能够顺顺利利的去高考，那么就一定上一个大学，就算是大专，那起码也是一所学校啊。而且现在还有什么专升本，考研，只要你肯努力，这些都是可以的。对了，你要是上了大学，想要学习什么专业？” “会计。” “为啥？” “听说学会计的人知道如何偷税和漏税，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能够挣大钱了？嘿嘿……” “想得美，你要是学会计，就好好学，到时候拿个注册会计师执业资格证，现在无论哪个公司都缺会计，尤其是男会计，你要是拿到了，那就是高薪。” “为啥还是男会计？难道和女会计有着不同的待遇？” “不是的，因为很多女会计都是在上班时期怀孕的，然后就是几个月的产假，不用上班还照样有工资拿，更有甚者，有的刚生了孩子，明明该要上班了，谁料这个时候她辞职了，白领了几个月的工资不说，竟然还辞职了，你说气不气？但男会计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因此相比之下，男会计比女会计的需求要大一点。” 我刚说完，瘦同学就声称天色不早了，要早点回家，他就去了。 和他聊了这么多，我突然察觉到了一个事情，瘦同学一开始对于听戏本来就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但是待在我的店里之后，我天天放戏碟，他天天听戏，记戏名，记故事，久而久之，我就把他成功拉下了水。 不过对于这种事情，瘦同学也没有对我有任何的丝毫怨言，可见他现在还是比较喜欢戏曲的。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经常向他推荐一些戏碟，就算是一天看一部，那看个两三年，起码也能成为听豫剧的元老级别。 第91章 聚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主要来源于古代的封建秩序，以及嫉璧如仇的人们身上。 但在如今这个时代，有璧就可以上交给国家，还能得到奖励，或者说，谁要是能听懂一段戏，那就值得身边的人们称赞，痴迷戏曲的人更被视为资深票友。 但称赞并不是全部，总有人不解风情。 如同今天晚上的聚会。 十年前，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穿开裆裤，玩泥巴，掀同龄女孩子的裙子。 我们是称兄道弟的哥们，只要我一出门，那我身后就是一堆的哥们，俗称跟屁虫。 但这些跟屁虫从来都乐此不疲。 十年后，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各奔东西，有人休学，有人打工，有人工作，有人创业，有人官场辞醴，有人官场得意，有人做个小本生意，也有人一辈子都待在乡下，只想过个安稳的日子，当个老百姓。 我们是失联已久的兄弟，但五湖四海皆兄弟，只要一个电话，就会有人不辞千里迢迢匆匆赶到你的身边，俗称远水解渴。 但我们彼此依旧能够嘘寒问暖。 今天晚上，我们这些兄弟再次从天南地北赶过来，酒桌前一阵寒暄。 凛冬降至，清冽的寒风吹动着每个人的头发，吹动着酒杯里的月光，一吹就能破碎。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出必告，反必面，所游必有常。 我们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少年时远游他方，飞散到天涯与海角。 如今一个电话，他们又穿过天南和地北，穿过冷风和街道飞回来，仿佛跨越了半个世纪，只为了收起翅膀，喝杯酒，聊聊天，仰望一下同一个方向的月亮。 寒暄之后，被夜幕浸染的只有无声的沉默。 坐在我对面的老铁，他抽烟的手微微颤抖，这么冷的天，穿的衣服还这么少，果然和以往风度无限。 所以他一不小心，拿起酒杯时情理之中的手滑，被我们大家所察觉，但却阻止不了酒杯从桌子上倾斜下来，伴随着一泼凄冷大雨，淹没在了宛若村庄的大地。 为了避免尴尬，他咳嗽一声，扫望一眼，早已干裂的嘴唇终于爆发开口了：“老李呢？都等了那么久了，他怎么还没有来？” 老李不是李云龙，而是另一个幼时的小伙伴。 因为以前也见过面，虽然联系不多，但是通过电话，起码知道老李现在是干什么的。 他们都以为老李很有钱，是大老板，拍电影的。 但只有我知道老李在北京开了一家小公司，是专门拍电影的，不过因为人脉不够，联系不到大明星，所以接到的都是一些不算太出名的小说进行剧本改编，改编后的视频主要通过网上发布，所以又被称之为拍网剧的。 网剧上架后，网上又没有什么大推荐和广告，因此看到网剧的观众也很少，没有点击，没有流量，自然就没有太多收入，甚至连拍剧的成本都不能挣回来，所以有时赔本也是理所应当的。 老李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些事情私底下只给我一个人说了，并让我保密，因此我也没有跟他们讲，一字不提。 于是大家纷纷猜测，这个大老板可能忙于挣钱，因此不想来了，也有可能还在匆匆赶来的路上，或者遇到了堵车，或者专车没油了，或者司机迷路了，又或者还有三秒钟到达战场。 但只有我知道，老李不来了，他永远都来不了了。 高血压，还喝酒，都劝过多少回了，就是不听。 创业时期正处于低谷的他，终于接到一项大电影，好家伙，大电影就意味着要赚大钱，要发了！这一激动，去五星大酒店请顿饭，不去难免会生遘隟，喝就算了，还喝劲酒，这下好了吧，喝多了，躺在一家小酒店，穿着裤衩一睡到天亮。 天亮了，这人倒是再也没有醒来。 第92章 满堂彩 古往今来，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有人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五十之年，只欠一死。 有人入乎其内，出乎其外，无言的死，就是无限的活。 花开即死亡，凋零且重生。 所以…… 我们可以看到西域楼兰的无尽沙漠里，有坚韧不拔的葭苇和柽柳。 我们可以看到霸王别姬的四爷对蝶衣，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我们还可以看到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而我与梅花两白头。 现在…… 我只看到了好友死去的画面在我眼前隐隐浮现，历历可见。 但我只能隐忍着，尽量不把这个悲伤的事情告诉大家。 樱花被称为死亡之花，而梅花和松，竹被称为岁寒三友，咏梅诗词，画梅作品不计其数，也有以梅为妻的爱梅人士林逋。 连梅花都有人爱，老李死去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去看他，一是因为很多人不知道，二是知道的亲人们，都没有时间去抽身到北京看老李最后一面。 当我知道老李死去的时候，已经是他火葬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也就是昨天，为了让几个哥们聚会，我就特意打了他的电话，结果接通的不是老李，而是一个哭啼啼的老女人。 是老李的妈妈告诉我，老李死了。 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在感叹人生就是这么的无常，好好的人，说没就没。 有人能活到一百岁，有人年纪轻轻就疾病缠身，有人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而死。 那我是多么庆幸我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前一秒还感觉如同历史一样厚重的雾霾，下一秒就变得如同薄荷一样清新无比，飘柔间，天然去屑，发动心动，蒂花之秀。 酒在肚里还是热的，不过茶已经凉了。 “不等他了，不来就算了，下次就算他来了，我也装作不认识他，哼。”对面的老铁说了一句。 “恩，不等他了，我们喝我们的。” “来，之林，我们划拳。” “我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去，不能喝酒，还是让老刘陪你吧。” “哎，我们兄弟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喝个酒咋了？到时候让老刘开车不就得了？” “是啊之林哥，你喝你的吧，开车这事交给我。” “你们这俩货，分明是在套路我！” 经过五魁首六六六的激烈交战之后，不胜酒力的我甘拜下风。 这时，我才准确的注意到他们穿的都是正式的西装，领带皮鞋一件套，甚至手腕上，还有叫不出来名字的手表。 “之林哥，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百达翡丽，瑞士十大名表之首，还是玫瑰金机械手表，价值一千多万呢。”老铁嘚瑟一会儿，问，“哎，你现在是干什么呢？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唱戏的大红人了？” “没有，没有的事。”我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卖碟的。” “是吗？看来日子过的倒也挺滋润的，你要不唱出戏，给大家助助兴？” 要是在观众面前，我还能够来个满堂彩，但在这里，也就只有献丑的份了，我就敷衍了过去。 趁着酒劲，大家开始彼此谈论自己现在的生活。 有人吹嘘自己炒股挣大钱了，有人吹嘘做生意买了跑车和豪房，有人吹嘘自己靠实力搞定了年轻的女上司，还有人吹嘘明天就要去澳大利亚进行国际访谈会议，时间排的很紧呢。 看来我是多余的，根本不用我唱戏，他们就已经是满堂彩了。 第93章 小仓娃 其实我知道他们的话三分是真，七分是假。 为了让朋友知道自己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就说了一些比较有面子的话。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诚实的，想说点掏心窝子的话，把酒言欢，以此来藉慰心中的哀愁，不过第一个人已经做了领头羊，一石激起千层浪，剩下的人也是纷纷吹嘘起来。 早在《温氏母训》就有提到，贫人勿说大话，妇人勿说汉话，愚人勿说乖话，薄福人勿说满话，职业人勿说闲话。只要破了这个规矩，就会有很多人的对你产生一些不好的看法。 虽然我知道这几年的风风雨雨，有的朋友已经丢失了以前的棱角，甚至比蜗牛的触角还要脆弱，尽管他们在我的面前装模作样，但彼此心里都清楚，谁也不会去主动戳破这借着酒劲吹起来的牛皮。 因此吹牛皮的时候，大家很是尽兴，喝完酒后依旧兴致勃勃，离开餐桌，我被老刘扶着进入了副驾驶座，只知道轰轰隆隆的声音让我渐渐入睡，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起床一看，桌前是一堆早已做好的饭菜，不过已经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看这手艺，起初我还以为是妹子做的，但是一想到她挺个大肚子，就觉得不是她。 当我看到刘桂英刚从厨房里走出来，我才知道是她做的饭。 “哎，醒啦？要不我把饭菜再给你放锅里热热？”说着，刘桂英就要端走饭菜。 我说不用了，凉的吃起来挺爽。 吃完饭后，我就去了店里，今天没有人，正好让我利用时间开始继续练戏。 这嗓子可不能搁置的太久，每天都要拿出来练一下，这样才会让我心中的成就感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卷席筒》让我再次想起了民间的踩高跷，以及小仓娃的扮演者海连池先生，作为曲剧的代表作，我还是日复一日的听着，哪怕是有一天忘了，那么第二天就会听个好几遍。 不是因为这戏有多么的难唱，而是在怀念某个时候的戏曲在我脑海中存在的不同印象。 同时正是这些印象让我更加的知道戏曲繁多，而我学的太少，不精也不博，让我有点惭愧。 其实在很多时候，自己的心情都会随着戏中的节奏而开始影响起来，这个时候自己就会多愁善感，甚至是声泪俱下，不是因为我本身性格的缘故，而是因为戏中的情节以及独特的唱腔，让我有了一种流连忘返的情愫。 听完之后就开始唱，尽量让自己的唱腔水准和以前一样，甚至是比以前还要高，毕竟这个时候的自己就是觉得目前练戏的时间还是比较少的，再加上罗柏林已经提前通知了我，不久就要开始来一次无名的临时发挥，还要有可能去参加年底的梨园春春晚。 所以我就更有好好努力了，面对舞台，我是激动的，只要付出多倍的汗水，才能够获得多大的回报。 想到这个时候，我就开始微微一笑，继续咬牙练习起来。 第94章 胎教 练习是针对喜欢戏曲的，对戏曲不感兴趣的需要从小培养，更要从还没有出生时期进行熏陶，这就是所谓的胎教。 早在三千年前的古代，胎教就开始产生了，贾谊记载过周成王的母亲怀孕期间，立而不跛，坐而不差，笑而不喧，独处不倨，虽怒不骂。和先辈周文王一样，使用的都是静养的胎教方法。 《颜氏家训》中也提到古者圣王有“胎教”之法，怀子三月，出居别宫，目不邪视，耳不妄听，音声滋味，以礼节之。 胎教从皇室宗亲逐渐流传到民间，同时也被记载进《黄帝内经》中，以应用于天下之人。 从生活起居，精神和日常饮食等方面的胎教措施逐渐流传下来，而被称之为乡音的戏曲，在胎教之中也是其中一种方式，但这种方式更多的是出于父母本身的喜欢，这才施加给还未出生的孩子。 虽然这种方式表面上有一种强人所难的感觉，但实质上愿意在怀孕期间听戏曲的人们都是非常喜欢听戏的，因此听戏的过程中母亲是开心愉悦的，而这种心情也可以让胎儿得到安静。如果母亲受到惊吓，恐慌，愤怒等一些不好的情绪，这些也会影响到胎儿的生长。 所以胎儿的安静主要是因为母亲的情绪，而不是因为胎儿可能对戏曲不敢兴趣。正是因为这样，强人所难的方式并不会存在。 就好比在这段日子里，我就告诉妹子，要是她怎么怎么样，一定要告诉我。 前几天，妹子说想要去城隍庙烧香拜佛，希望这个孩子出生了可以考取清华北大。 我一听是城隍庙，就果断拒绝了。 不是因为我不希望这个愿望，而是因为烧香的香是有毒的。 准确的说，烧香比吸烟的危害成分还要大。 四艺是琴棋书画，而在宋朝时期，四艺是点茶，焚香，挂画和插花。 中国把焚香一事称之为香事，而东瀛称之为香道。 在古代，比较传统的香有檀香，沉香，丁香等，都是通过正规香材而制成。 这些香材材料燃烧起来，必然会产生一些危害成分，但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烧香会释放一些香味，因此在禅室中檀香萦绕，再伴随着木鱼声，诵经声，或多或少都会有种心静的作用。 只不过现在市场上便宜的香材越来越多，便宜的，假货的，没有受到严格管控的便能进入市场的也越来越多，其危害成分也是高于正规的，再加上城隍庙烧香不是室外，而是室内，室内烧香就算有窗户，那也是不透风，烟气更容易被吸进鼻腔，侵入体内。 如果是正常期间，我会允许妹子去烧香，但现在绝对不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无论在哪旅游，寺庙的烧香地方基本都在大门的外面，这些还算是可以的，就算是劣质香，也不至于一吸入愁肠。 可能有些人会问，说就算是不在街上，只在屋里空气也是不清新的，呼吸的每一口气都是不健康的，那还怎么进行胎教？ 牛角尖的问题，只会让人在斤斤计较的过程中，把本来已经算是很完美的事情而因为吹毛求疵而吹了。 第95章 佛教音乐 前不久杨利伟飞天举国欢呼，但我不想小之林也飞天，于是就坚决阻拦妹子去城隍庙烧香。 妹子小嘴一撅：“不去就不去，拉倒。” “等你有钱了，再去也不迟。” “那印度贫民窟里的人觉的一块钱也算有钱，不知在你这里，一块钱算不算有钱？” “不算。” “切。” “你只知道贫民窟，却不知道印度也有富人家，就好比孟买吧，这里是当地经济最繁华的地段，印度首富穆克什·安巴尼就在这里，他的资产更有望成为全亚洲的首富。而全亚洲最大的贫民窟也在这里，有钱人和没钱人都在这，所以贫富差距很大的。” 后来这个人真的成为了亚洲首富，并耗资十亿美元在孟买建造了一套豪宅。 说起印度，第一印象就是印度是一个很穷的地方。 但有穷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土豪的地方。 被称为世界第二大人口的印度，除了孟买，还有加尔各答，新德里，金奈，班加罗尔等一些地方，都是经济比较繁荣的地区。 孟买是世界闻名的棉纺织业中心，而加尔各答是印度最大的麻纺织中心。 可能有人会说，经济再好，也总不可能有中国好吧，中国无论是经济还是科技可都越来越发达了，中国制造可正在发展呢。 但就拿购物来说，有的人还是比较偏向于海外购，全球购的，一是因为有的名牌在国内确实买不到，人家根本不进口，就算买到了也可能是假货，而海外的产品应该是正品，二是因为海外的产品确实比国内名牌好。 或者找靠谱代购，花最少的钱，拿正品的货。又或者直接去当地原价买。 而印度的仿制药也是很发达的，针对厄洛替尼，阿法替尼，吉非替尼，埃克替尼，azd9291这些治疗癌症的靶向药都是来自印度。 靶向药，顾名思义，就是药物向打靶一样全部击中在病变部位，这样不仅可以释放大量的药效，还能有效避免药物的副作用。 如果患了肺癌，那么印度的易瑞沙和特罗凯都是抢手货。 靶向药并不能够根治癌症，毕竟癌症是世界难题，但靶向药能够延缓症状，减缓患者的痛苦。 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患者吃了靶向药之后虽然不能恢复到以往活蹦乱跳，元气满满的地步，但也能正常吃饭，走个路说个话也不是问题。 所以靶向药风靡全球是正常的，所以大家以为印度的药物是正品也是正常的，就连中国人在印度也能开药店卖假货做代购也是正常的，谁让正品的包装来回换，让很多人分辨不出真伪呢。 印度除了经济，其宗教也很强大，大多为印度教，第二大宗教为伊斯i兰教，就连在中国很流行的佛教，起源就来自印度。 佛学和戏曲的结合已经有了不少的例子，同样佛教音乐也如同一朵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一样逐渐走进人们的视野。 佛教音乐称之为梵呗，是佛教徒举行宗教仪式时进行的念唱，而这种方式也流传到中国，结合富有特性的民族音乐，听起来就会有一种禅意。 第96章 女装大佬 针对富有禅意的歌曲，无论是经典的《大悲咒》，还是刘珂矣的《半壶纱》，桑吉平措的《佛说》，抑或是更偏向于梵呗的僧侣团体thebuddhistmonks。 就拿《lotussunset》来说，从开始到结束，伴随着轻音乐，全程都是僧侣们在念诵着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 而有人以为，生活这个时代，不宣传自己的佛法，非要跟着流行搞什么佛教音乐，还美其名曰什么佛教艺术，所以就是因为这样，佛教才快到了末法时代。 这样说看似确实有点道理，其实是不对的。 我们不能够否认佛教音乐的存在，信佛的年轻人本来就不多，如果不迎合时代的潮流，恐怕对佛教文化感兴趣的人只会越来越少，甚至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创造出适合潮流的佛教音乐，本身就是为了弘扬佛法。这种创新就像传统戏发展成新戏一样，新戏就是为了适应潮流，只有这样，喜欢戏曲的人才会越来越多，不喜欢新戏的完全可以去听传统戏，也没有人非逼你。 然而现实是，喜欢现代戏的人也并不多，因此无论是传统戏还是现代戏，其实都是一脉传承历史的文化，但随着时代的进步，我们不但应该传承，还要懂得如何传播。 比如像现代的女装大佬一样，把反串这门戏曲形式充分利用在表演，演出上。 又如同佛教音乐一样，把戏曲和歌曲相结合，甚至还可以延伸到影视，动漫，游戏等领域，让更多人的少年人喜爱。 赏花而不沾襟，爱物而不执著，只有这样，才能够接触更多的戏曲。 印度除了宗教，其文学也算是一流的。 其实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当我读《飞鸟集》的时候，再看看作者的头像，一直以为泰戈尔是个美国人。 后来才知道，世界级文学泰斗的他出生于印度的加尔各答。 印度种族血统很多，被称为人种博物馆，主要分为有尼革利陀人，原始澳大利亚人，达罗毗茶人，雅利安人以及蒙古人。 南亚的达罗毗荼种族人多说马哈蒂语，北方的雅利安种族人多说印地语，波斯，突厥，泰米尔，阿拉伯，泰固卢，乌尔都的语言早在两河流域时期就已经形成。 所以泰戈尔应该是个混血人，出生的时候，正是处于大不列颠殖民地的期间，八岁写诗，十二岁写剧本。 1924年，63岁的泰戈尔前往北京，正好泰戈尔过生日，寿宴时，梁启超为泰戈尔起了一个中文名：竺震旦。 徐志摩特意演出了《齐德拉》，梅兰芳特意演出了《洛神》，以表接风洗尘之意。泰戈尔看到梅兰芳精湛的演技，赞叹戏美人也美。 梅兰芳和泰戈尔也只是一面之交，并没有多大的深厚友谊，泰戈尔离开中国的时候，还希望梅兰芳能够去印度演出，梅兰芳答应了，结果泰戈尔临死之前，也没有看到梅兰芳最后一眼。 不过谭云山倒是和泰戈尔有着十五年的交情，谭云山亲赴印度，任教于印度国际大学，不仅和泰戈尔成为忘年之交，还为中印文化的交流做出了一份力量。 从来都不喜欢京剧的鲁迅知道泰戈尔和梅兰芳见面的事情，迫不及待的在《论照相之类》里口诛笔伐一番，写下了一句经典名言：我们中国的最伟大最永久，而且最普遍的艺术也就是男人扮女人。 这句经典名言流芳百世，更被当代的女装大佬们拿出当成挡箭牌，并且引以为傲。 其实这句话鲁迅不是在夸女装大佬，而是在嘲讽梅兰芳的。 其实这句话鲁迅不是在嘲讽梅兰芳，而是在嘲笑演京剧的。 在鲁迅的很多文章中，只要一提到梅兰芳，就必定会冷嘲热讽一番。 说什么梅兰芳嘴唇厚，眼睛凸，身材不好，形象差，根本演不了弱柳扶风的林黛玉云云。 不喜欢听戏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的原因都是因为不好听，不好看，听不懂，没意思等理由。 相信进化论的鲁迅就不同了，看到台上的男人扮女人，会被他认作是退化的表现，再加上鲁迅是新文化革命派，恨不得破四旧，和梅兰芳成为冤家也是情理之中。 但并不能因为鲁迅不喜欢京剧，而我们随波逐流也不喜欢戏曲，这样是不对的。 因为被鲁迅批判的人也多了去了，有什么郭沫若，林语堂，徐志摩，周作人，梁实秋、成仿吾、冯乃超，章士钊…… 总不可能被鲁迅批判过的，就全部都应该被我们遗忘吧。 不过这时才发现，合着他批判的对象都是名人啊。 于是这个事情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想要成为网红，就必须怼人。怼的名人越多，骂自己的人才会越多。骂自己的人越多，自己才会越火。 就像明星圈，时不时来个求锤得锤，这样才刺激，这样才能涨粉，毕竟吃瓜群众就是喜欢看猛料。 如果宫本武藏想怼人，那一定会说：想挑战的人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单挑？哼，你想的美，鲁迅是不屑的，群殴才过瘾。 总之鲁迅一生树敌无数，堪称树敌翘楚，上到《故事新编》，下到亲人朋友，凡是看着不顺眼的，我便横眉冷对千夫指，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 所以综上所述可以得出： 鲁迅不是在针对谁，而是在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不过话说回来，言归正传，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一直坚持做精神斗争，更是拒绝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 《野草》，《狂人日记》，《朝花夕拾》还有很多作品都是不错的，能够出现在教科书中并且要求全文会背，足以证明20世纪就是鲁迅的世纪。 可能小学生会非常痛恨鲁迅，但等长大了，只要熟读了鲁迅全集，你就知道了什么才是中国的尼采，你也就知道了什么才是被文学耽误的大v段子手。 第97章 许镜清 鲁迅从来不会文过饰非，所以也不会来者可追，去轻易的评断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过往的时间越长，往后的生活越是煎熬。 就像许镜清一样，他的名字不会被大家所熟知，但他的作品却广为传泛，那就是《西游记》。 从《西游记》的主题曲《云宫迅音》到剧情里面的所有的作曲和编曲，再到片尾曲《敢问路在何方》全都由他一人创作。 无论是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的《女儿情》，还是早期被用作手机彩铃和铃声的《猪八戒背媳妇》，还是充满仙风道骨的《天府乐》，还是充满异域风情的《天竺少女》，还是全程高能，可以燃爆全场的《大圣歌》，许镜清创作的任何一首曲子它都与剧情的结合恰到何处，天衣无缝，这么多年下来依旧显得很是经典。 尤其是在八十年代那个时候，除了民乐，美声，他还用了电吉他，架子鼓，电贝司，单凭一首《云宫迅音》就足以成为中国的电音鼻祖，电音之王。 在许镜清的眼里，作曲简直比女人生孩子还难，但他仍然把自己风烛残年的热情全部灌注在音乐之中，正因为如此，他熬夜作曲，白天睡觉，基本看不到北京的太阳是怎么升起来的。 他还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在人民大会堂开办一场有关西游记的音乐会，不开音乐会死不瞑目。 但开音乐会的前提是，需要有钱。 可能有人会问，你的作品这么火，那你也应该挣了不少的钱了吧？ 一路走来，老少皆宜的《西游记》是火了，饰演孙悟空等人的演员火了，唱主题曲，片尾曲的那些人也火了，而他还住在简陋的小屋里，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 在那个知识版权薄弱的年代，无论你的才华多么吊，就算你上电视，上春晚，但你能够得到二块七的版权费就已经很不错了。 直到韩寒处女作电影《后会无期》用了他的曲子，他才陆陆续续得到了一些版权费。但这些钱，远远不够让他开一场音乐会，所以这个事情并不能够和那些明星们的“我今年有32场演唱会”相提并论。 庆幸的是，朋友们都支持他，酒桌前把酒言欢，不亦乐乎。 悲催的是，朋友们也只是在酒桌前搪塞过去，酒后便进入圣人模式，忘了这码事。 于是这一等，就是煎熬了三十年。 一直寻求无果下，最终在网友的建议下，选择了众筹。 众筹的目标是一百万，发布的两个小时之内，筹到了十万，八个小时之后，筹到了四十万，最终筹到了四百六十多万。 再加上许镜清本人拿出了三十多万的积蓄，这些钱全部用于音乐的编排，现场的设计和配置以及参演的演员，著名歌唱家，伴奏家，团队。 七十四岁的许镜清终于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音乐会，那天，将近两万个座位座无虚席，泪目哭崩的观众不在少数，毕竟《西游记》是承载着几十代人的回忆，再加上现场所能够带来的震撼，是电视上比不了的。 师徒四人再次齐聚，只不过闫怀礼已经不在，新沙僧代替了老沙僧的位置。 16年有了西游记大型音乐会，17年贾宝玉的扮演者欧阳奋强也在人民大会堂举办了红楼梦音乐会，现在就差水浒传和三国演义在这里齐聚了。 第98章 这就是完美 虽然许镜清并没有学到鲁迅怼人的精髓，但也起码在龚丽娜唱《金箍棒》的时候大义凛然站出来。 龚丽娜的唱功不可否认，和老锣的爱情也不可否认，但《金箍棒》和《法海你不懂爱》都影响到了佛教问题，遭到批评。 就连一时蹭热门的格力空调喊出了“法海你不懂南方的冷”同样也遭到了批评。说明这种情况是不允许出现在某些人视野当中的，如果非要任性的话，可以斗图。 龚丽娜的一首民歌《小河流淌》足以让人喊666，无论是流行音乐，还是爵士，还是京剧，加入音乐之中都能唱的很稳，是个非常全能的歌者。 但其高音也只到highd，而被誉为“哈萨克斯坦国宝级天籁”的迪玛希和“亚洲第一男高音”的张雨生都能达到highg的高度。 虽然看起来，两者差距不大，但越是高音，往上提升的空间就越困难。 分层的制度不同，那么味道就会不同。 就好比古代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延祚至今，与之毗邻的是各行各业，都有不成文的划分制度。 这不仅是个看钱的时代，也不仅仅是看脸看身材看能力的时代，还是一个看地域看行业的时代。 保罗·福塞尔在《格调》一书中就有提到，在交响乐团中，按声音的微妙程度分，乐器身居高位，木管乐器随后，铜管乐器其次，打击乐器则排在最后，按演奏难度分，手风琴近乎最低，小提琴则接近最高地位。 在生活中，同龄的孩子都在跳皮筋，吹口哨，拉弹弓，蹦玻璃球，而别人家的孩子，有的在素描肖像，有的在看英文版书籍，甚至有的在弹奏野蜂狂舞。 弹奏的专业级别程度暂且不提，单论弹钢琴一件事情，就会让人们感到别人家的孩子就是教育的好。 就算是在戏曲中，伴奏家的划分也基本取决于伴奏乐器的划分。京剧三大件是京胡，月琴和京二胡，河北梆子三大件板胡，梆笛和笙，弹琵琶的再好，也肯定比不过用三大件的。 同样是教师，农村教师比不过县城的，县城的比不过大城市的，大城市的比不过清华北大的，清华北大的比不过国外大学的，这种地域问题就像乐器，民族乐里经常用到的是葫芦丝，二胡，古筝等等，但基本不可能加入电音乐器，因此电音乐器在民族乐中属于低级层次。 最后才是能力问题，教师厉害了，那是教授，学生厉害了，那是学士，是硕士，是博士，是博士后。 各行各业有了不同的制度划分之后，自然也产生了文人相轻的看法。 相轻并不单指文人，也指同行，但更多指的是不相干的人。 培根说过，有的人喜欢对一切问题都永远表示与人不同的见解，而且百般挑剔，企图抹杀其本质，以此来标榜自己具有独特的判断力。 但事实上，基本每个人都会怼人，因为每个人的欣赏角度和世界观都不同，不管是鲁迅时代还是现代，有人的地方必定就是喷子盛行的时代，就算是豆瓣评分最高至今保持第一的《肖申克的救赎》也照样有一星差评。 明星基本不怼人，那是为了维持大众形象，怼人不光彩，人设不能崩塌，怼人也是在极其愤怒之下。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完美，想要全部的人都认可你是不可能的。 完美是什么？ 自古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你一无所有，人家还照样喜欢你，这就是完美。 就算你的择偶标准再多，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那些择偶标准也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毕竟喜欢一个人会喜欢他的一切，喜欢他开跑车的专注，喜欢他给你带钻石项链时的绅士，就连给你打钱时多打了几个0的粗心你都觉得无比可爱，人生就是要这样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爱情，这就是完美。 第99章 今日痛饮庆功酒 此时的天气很完美。 时维仲冬秋意浓，北风卷地白草折。 此时的心情也很完美。 酒未到，先成泪，雪未落，先成花。 暴雨愈演愈烈，声势再过烜赫，雨后也再无素霓。 但有些人过于执着，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套房。 就像是文革时期出现的样板戏，即使政府支持，也会有人不满。 身为八大样板戏之一的《智取威虎山》唱段最火的莫过于西皮快二六板的《今日痛饮庆功酒》。 从老一辈的童祥苓，沈金波，耿其昌，再到谭正岩，张学津，钱浩梁，甚至是相声演员于谦，郭德纲也唱过此戏。 但有些人过于执着，因此遭受迫害，身为四小名旦之一的张君秋就是其中一位。跟政府作对，那就是跟所有人作对。 因此那个时期唱戏不受待见，朋友也会时不时的白眼你一下，过的是蛋疼的生活，过的是操蛋的人生。 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为了演好《智取威虎山》中的小常宝，齐淑芳也不管他人看法，经常去张君秋家中学戏，一来二去，就成了师徒。 大雨甫开即停，我决定出行。 脚跟和屁股同时用力将轮椅缓缓往后推开，我站起身，离开柜台，关上店门，心中是一条还未明确规划好的路线，不过我顺手将《佛血泪》放进手提袋，有借必还。 两点一线，直线最短，去罗柏林的家，我本可以选择一条最近的路线，但我偏偏南辕北辙，沿着北边的电视塔开始出发，再顺着电线和网线一路西行，兜兜转转。 虽然不是夏季，但街上依旧有着一群局部的真理在我眼前晃悠。她们就像是月下虚掩的门等待被敲，而我已经落地生根，成了固定在以妹子为原点的落地窗。 转着转着，就爬到了罗柏林的手机面前。罗柏林刚才在低头玩贪吃蛇，再一抬头，便发现了我。不想他都这把年纪了，还在玩这种略显幼稚的游戏，本来应该说他口味独特，但我还是夸他一句童心未泯。 “之林啊，那事黄了。”罗柏林有点无精打采。 我问：“啥事啊？” “就是那天说带你去演出那事，已经有其他剧团抢先下手去了，这碗饭本来就不好吃，我也不好意思跟他们抢。” “那么大的地儿，也不算抢吧。” “这事情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去之前需要和那边的人打好招呼，如果跟我抢的是一个比我还便宜的，那还好说，我可以比他更便宜。可那个是专业团，还是市里的，一听这来头，人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实在不行，你可以去其他地方啊。” “恩，这个还需要提前准备好，你再等几天，肯定让你上台。” “就算不上台也是可以的，我这人你也知道，我都好长时间没上台了，估计以后旅游了，更没有时间上台了。” 我一笑了之，但罗柏林很是在意，特意跟我说了一些事情，比如这个演出，其实幕后是有商家赞助的，说什么把现场演出弄成现场比赛，每个演员都要临时发挥，谁要是唱的好，就会得到一笔丰厚的奖励。 我问：“什么奖励？能具体说说吗？” “给我唱段戏，我就给你说。”罗柏林故意卖起了关子。 我：…… 第100章 易子而食 “好吧，你想听什么？” 无论是广府人的粤剧，还是长三角的吴侬软语，我都随他意。 “你随便。”罗柏林无欲无求。 “那徒弟献丑了。” 拱手作揖结束后，我就开始唱起了第一句。 “今日痛饮庆功酒。” 罗柏林在心里寻思：这小伙唱的不错，原滋原味。 第一句用的是正统的男声唱腔，到了第二句，我改变了原有的唱法，用京剧的青衣唱腔：“壮志未酬誓不休。” 罗柏林又在心里寻思：这家伙，可以啊。 “来日方长显身手。”前一秒的声音还婉转细腻，下一秒就立刻天雷滚滚，豪迈奔放，用的是豫剧老生唱腔，最后一句用的是十不闲莲花落，“甘洒热血写春秋。” 唱完后，罗柏林意蕴未尽，我干脆操起快板，来了一段绕口令。 “天上看，满天星。地上看，有个坑。坑里看，有盘冰。冰上长着一棵松，松上落着一只鹰。山前看，一老僧，手里捧着一本经。” “雾里看，点着灯。墙上看，钉着钉。钉上看，还挂着弓来不好拉。西北前天起了大风，说大风，道大风，十人见了九人惊。刮散了满天星，刮平了地上坑，刮化了坑里冰，刮到了一棵松。” 唱到这，我看了一下罗柏林的脸色，而后加快语速，如同疯狂扫射的加特林一样哒哒哒哒。 “刮飞了松上鹰，刮走了一老僧，刮碎了一本经，挂灭了屋里灯，刮掉了墙上钉，刮崩了墙上弓，直刮得星散、坑平、冰化、松倒、鹰飞、僧走、经碎、灯灭、钉掉、弓崩，这么一段绕口令，我唱的不好，您多批评。” 唱完后，罗柏林笑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基本功也算是练到家了。” 看来罗柏林还真的以为叶圣文就是我亲爹，也可见叶圣文并没有对其他人过多的说我的身世，只是对外宣称我就是他的独生子。 但一想到那丢弃我的亲生父母，我只能说：“虽然虎毒不食子，但也有人易子而食啊。” 罗柏林问：“怎么，他要吃你？” 我摇了摇头：“不是他，我说的是别人。” 虚惊一场，罗柏林擦了一把冷汗，说：“我年纪大，还有高血压，你可不能这么一惊一乍的老吓我。” “好嘞。”我讪讪一笑，“那接下来，你总该可以告诉我，那个关于丰厚的奖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罗柏林有些无奈：“我本来不想剧透给你，但你都这样了，看来我也只能够告诉你了。那个奖励就是……” “就是啥？”罗柏林刚才说话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以至于像蚊子嗡嗡一样，我根本就没有听见他到底说的什么。 “一万块钱奖励，外加一辆奥迪a4。” 一听此话，我眉头一皱：“奥迪a4？” 虽然说奥迪a4并没有同年的奥迪a8厉害，但也值几十万，跟我这二手的五菱宏光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我开着这辆车去旅游，那也算是拉风的一批啊。 不得不说，这商家赞助果然厉害，一出手就是几十万的车，那我估计应该会有很多的演员来这次比赛吧。 我就询问罗柏林关于这次的演出参加的演员大概有多少。 “没多少，也就几百个吧。” 罗柏林说的云淡风轻，几百个这已经是逆天的存在了好吗？这怎么能叫做没多少呢？ 罗柏林拍了拍我的肩：“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不去，我也不会勉强你。” “去，一定要去。”宛若鲁迅附身的我争先恐后，迫不得直接拿个冠军回家。 第101章 怨郎诗 东瀛有三大文化：侘寂、幽玄、物哀。 中国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也有二十四诗品：雄浑、冲淡、纤秾、沉着、高古、典雅、洗炼、劲健、绮丽、自然、含蓄、豪放、精神、缜密、疏野、清奇、委曲、实境、悲慨、形容、超诣、飘逸、旷达、流动。 也有四十二乐事：高卧、静坐、尝酒、试茶、阅书、临帖、对画、诵经、咏歌、鼓琴、焚香、莳花、踏青、候月、听雨、望云、瞻星、负暄、赏雪、看鸟、观鱼、漱泉、濯足、倚竹、抚松、远眺、俯瞰、散步、荡舟、游山、玩水、访古、诲人、寻幽、消寒、避暑、随缘、忘愁、慰亲、习业、为善、布施。 改良自己的内心，就要由内而外的接受外在事物的熏陶，有了地基的稳固，才得以修缮屋檐和房瓴。而这些东西，也可以全部都在戏曲中体现出来。 现在的乐趣倒是多了：自拍、美颜、斗图、文爱、抖腿、鬼畜、农药、吃鸡、养蛙、氪东方、型月厨、肝狗粮、逛狗东、刷渣浪…… 而我现在只有一个乐趣，那就是奥迪a4。 “既然要去，那就多下点功夫，这临时发挥，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罗柏林再次提醒了一句，我应了。 “可能这个演出要演一个星期不止，所以你提前和家里人打好招呼。”罗柏林又提醒了一句，我又应了。 听说我要走，妹子有点不舍，她给了我一条短信：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 只道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 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尽，百无聊赖十倚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 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 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红胜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愈乱。 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这是司马相如有了新欢后，老婆卓文君写下来的一首《怨郎诗》。 司马相如看了后回心转意，立即放弃了纳妾的想法，最终两人共度此生，白头偕老，修成正果。 我一时百感交集，如果时间短的话，妹子肯定让我去，但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妹子一点都不让我去。 “别去了，你要是走了，那谁来陪我说话啊。” “那我不去了。” “要不你去吧，反正我在家里闲着还是闲着。” “那行，我自己去了。” “你要是真的去了，我保证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一横一撇，再横撇，再一点，再一撇，最后竖弯钩，不就是个死字吗？ 但她的意思绝对不是这个，所以我心知肚明，并没有说出口。 一起去吧，她不方便，去了完全照应不过来。都不去吧，她开心了，我倒是不开心了。 最终我和她商量：“一起去吧？” “这个可以有。” 听到妹子答应了，心情顿时释怀，毕竟这次的演出能再磨练一下我的现场演出水平，我可不想错过了，二来还能顺便带妹子出去逛逛，就算她挺着大肚子再不方便，我也得把她当成老祖宗一样成天供着。 第102章 奥迪就算了吧 好人成佛，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而浪子回头只需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所以我挤爆了右脸脸颊的青春痘，顺便双手合十，说一声：愿上帝与你同在，阿门。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即使泪流满面，也能看到脸上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左岸柳暗花明，右翼血流成河。心中虽有佛系，但此刻脸上的隐痛却是绷紧心弦，如同惊弓之鸟，吓得岁月的灯盏渐次熄灭，吓得青白釉瓷仓皇的陈列在博物馆，白天堂皇，但到了晚上，才明白什么是知白守黑。 我镇定自若的擦去脸上的血，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去店里的时候，破皮的痕迹已经风干，摸起来如同沙质的络腮胡，没有丝毫的质感。 这次的舞台演出比赛对于我来说很是重要，对于赞助商也很重要，这是双赢的局面，一想到奥迪a4，我就心潮澎湃。 只是这一次的演出，起初也是叶圣文希望的，但叶圣文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我问：“不去了？” “对，不去了。”叶圣文斩钉截铁的答道。 我困惑不已：“为啥呢？” 叶圣文说：“演员去比赛，无非就是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是老一辈的演员参加也肯定有很多临时发挥不好的，就更不要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了。你明明不用比赛就可以演出面向观众，为什么非要参加一个比赛来比个输赢呢？本来我是希望你有一次演出机会的，可现在我才知道这是个演出比赛，这两个就不一样好吗？所以你也用不着去掺这趟浑水了。” 我解释了一句：“可毕竟我已经答应了啊，你这样不让我去，多尴尬。再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又如何，没必要把输赢看的这么重，关键是我还能从中得到一些舞台经验。” “没事，罗柏林那边我会解释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总之你就别去了。”罗柏林一脸强硬的态度，有点咄咄逼人，“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不就是想要个舞台过过瘾吗？不就是想要一辆奥迪a4吗？好，这些我都给你！” 随后，叶圣文把兜里的一张银行卡亮了出来：“密码没换，你自己取。” “给我一个舞台可以，奥迪就算了吧。”我把银行卡塞进了他的怀里，买房的事已经够花叶圣文的钱了，所以这买车的事，我肯定要自己挣钱自己买。 利涉大川，乘木有功，得萧何者得天下，说明了人才的重要性。 君子之音，温柔居中，以养生育之气。身为孔门十哲的子路生于南国，理应弹奏南国之风，可偏偏弹奏北方亡国之音，因此孔子批评他，孔子的学生们也都瞧不起他。换句话来说，演员再好，也需要合适的剧本，说明了剧本的重要性。 所以一场演出下来，除了演员的重要性，还有其他参与演出和幕后的艺人们也很重要。 17岁凭着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威尼斯影帝，18岁金马影帝，26岁金鸡影帝的夏雨对此也深有感触：“演员他只是你这个艺术创作里面的一颗小棋子而已，比如说一个电影是整个的艺术作品，但是这个艺术作品是无数的人来完成的，不管是从编剧也好，导演也好，现场这些摄影师，服化道，后期的剪辑师，包括你的发行平台各方面，造就了这个作品的最后命运，你演员在里面起到的作用其实一定不是全部，只是一部分。” 一个作品，一场演出的诞生终究是靠很多人的努力换来的。 所以就算你颜值上线，演技再好，感情再深，再风华绝代的演员也需要幕后络腮胡大叔的帮助。 所以演员和另一个演员比赛，飙戏，在叶圣文心中早已化成了灰烬。 第103章 点钞 我走在街上，还在想着叶圣文刚才说的话，此时夜幕下垂，车辆稀疏。 风从街道吹过，两边的枯枝烂叶随之盘旋而升，下一刻，灰烬摇摇欲坠，掉落在倒映着皎月的湖面，湖面如同薄膜一般一触即破。 “啪嗒。”“啪嗒。”“啪嗒。” 一声声脆响，如同鱼群跃出湖面，如同繁星点点。 情不知所起，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这样的画面：烈日炎炎，田地里的锄夫流下晶莹剔透的汗珠，自然美就此诞生，但每到关键的时刻，汗珠就会准时出动，从煤炭般的脸庞上一刀滑过，伴随着挣扎而又扭曲的血迹，奄奄一息的蚊子瘫软的躺在了锄夫的手掌心。 战争结束后，锄夫扬起头，与炽热的轮廓对立，再猛的一下握紧拳头，咯吱错响的同时，一缕青烟魂飞魄散。 秋主杀，凉意起。 在冷风的侵袭下展示不了春江花月夜的美，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还可以停车坐爱枫林晚。 与天气有关也就罢了，偏偏还和我有关，刚辞掉了这场演出比赛，我的手机就弹出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这是谁的电话？该不会是有人打错了吧？” 我喃喃了一句，顺手接了，却没想到是一个老顾客打给我的。 那个老顾客问道：“老板，你现在店里的《锁麟囊》还有多少啊。” 我脑子一转，大概数了一下：“让我想想……啊，将近五百张《锁麟囊》的戏碟吧，怎么？” “恩，有多少我就买多少，你可千万别卖给别人了啊。” 老顾客显得财大气粗，一出手就要买五百张，让我心中一乐：“好的，没问题，明天我就给你准备一下。” “不用明天，你现在有空吗？要是有空的话，我就直接搭车赶过去，费不了多大的功夫。”再仔细一听老顾客的声音，在发现他已经在路上赶来了。 我点点头：“那好，你来吧，我等你。” 挂了电话后，我就直接回到店里了，将库存里的，货架里的全部拿了出来，然后用计算器算了算，除去成本和运输费，我能赚到的钱差不多应该是我一个月挣的钱。 《锁麟囊》这出戏挺火的，原本是程砚秋的代表名作，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热衷到如此地步，直接买五百张，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比起之前的那个阔少陈总，感觉还要豪气不少。 只是这一桩的买卖生意数目金额有点大，我心里有点害怕，他们给我钱的时候应该是现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总不可能一个人数钱分辨真伪吧。 很快，我就去找到了一个女的。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叶圣文可是乡里的名人，无论是学校还是医院，还是乡政府，邮局电局，基本都认识人，其中有一个女的是在农村信用社工作的，虽然工作了几十年，一直都是出纳的柜员，但有一项本领我可是见识过的，那就是点钞，也就是所谓的数钱。 现在在银行上班的人，都是用点钞机，一百张毛爷爷几秒就完事，而且每次的准确率基本都是百分之百。 但在那个年代，点钞机并没有，计算器也没有，记账用的是算盘，数钱用的是手指这些都是柜员的必备技能。 尽管现在已经出现了点钞机，但点钞技巧已经成为了入职银行柜台的考核标准之一。 有的地方还举办点钞比赛，什么单指单张，四指四张，花式点钞，因此很多柜员们点钞时候不仅只会一种技巧，手指蘸着水数钱，别说一百张了，就算是五百张也不在话下，而且依旧可以几秒完事，有的人点钞速度，和点钞机的速度都有一拼。 所以一般人把打字很快的人称之为触手怪，但在我眼里，专业数钱的人才是真正的触手怪，而且还是数钱数到抽筋的那种。 第104章 卖碟 更巧的是，她在信用社里结识了自己的男朋友，当时银行招聘大堂经理，一个相貌清秀的小伙子过来了，两人就认识了。 当时乡下银行招聘大堂经理的条件要求很低，不需要什么文凭，只不过工资比正式职员的要少很多。 有一次参加银行职员会议，她顺便带上了男朋友前去蹭饭，男朋友因为口齿伶俐，和领导攀上了话，没几天县里就来了通知，让他转到县里的信用社上班，如今他成了会计，她也跟着过来了，依旧是柜员。 因为之前认识，所以很快我就联系到她，正好现在这个点她已经下班了，我就让她赶紧来我店里一趟，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我就在店里开始等，先是喝了一杯凉茶解解渴，再听一段戏解解闷，沉舟侧畔千帆过，以至于我望眼欲穿，期待着两人的姗姗来迟。 结果老顾客没先来，她倒是先过来了。 看到门外那熟悉的身影，我激动了。 是她！是她！就是她！ 我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笑道：“嘿，好久不见。” “你不是让我点钞的吗？钱呢？”她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哦，是这样的，他还没有过来，你先坐着吧。”我给大佬递茶，“多喝热水。” 没多久，老顾客坐着车来了。 下车后，老顾客对那司机道：“师傅，你先这里等一下，我进去拿点东西就过来。” “哎，好嘞。” 他进了门，我也立马把那全部的《锁麟囊》都搬了出来。 “一共是五百零三张戏碟，一万零六十块，那六十块钱就给你免了，凑个整数，图个吉利。”我说。 老顾客瞅了瞅，也没有仔细数，只是大概浏览一遍，就把钱给了我。 这时她上场了，如鱼得水的双手拿着钞票，很快指尖就在半空中纷舞，钞票与钞票之间摩擦出来的响声飞速运转，短短几秒钟，钱就被她干净利落的数完了：“很对，一个子儿不少。” 当她数钱的时候，我和老顾客都站在一旁惊呆了，那手指，简直就是不是人啊。 虽然比不上郎朗的手贵，但也算是一双纤细的巧手，有多少的姑娘对此心生爱慕。 她也笑了笑，倒也不以为意：“像我这样会数钞票的还有很多，基本在职的出纳柜员都会。” 老顾客走后，她也走了。 而我将这五千块钱一分不少的转给了妹子，妹子依旧收了一半，给了我一半。 就在我第二天准备进货的时候，却发现一辆电动三轮车开到了门口，那个男人卸货搬到了我的店里。 我愣了一下：“这是谁的东西啊？” “你的东西，别人托我送给你的。” “是谁啊？” “你拆开不就知道了，” 那人故意不告诉我，增添了些许神秘感，他说完就走了，让我心中更加困惑了。 他也不像是送快递了，再说了，我最近也没有怎么网上购物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收到了这么一个包东西？ 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拆开包装，里面是几百张的《锁麟囊》戏碟。 这是什么鬼？ 难道是老顾客退货了？ 心里一慌，我连忙给老顾客打电话。 接通后，我问：“嘿，哥们，那个我问一下，之前我卖给你的五百张戏碟，你是不是哪里不满意，就退货了？” 第105章 制造浪漫 “没有啊，都在家里搁着呢，还没动呐，怎么了你这是？”老顾客好奇一问。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几百张戏碟，也不知道是谁弄过来的。”我说。 老顾客好心说道：“那你就好好想想，看看最近有没有要送你东西来着，肯定是你哪里忘了这茬。” “哎，那行，我好好想想，老哥你忙你的吧，回见。” 挂了电话后，我就开始琢磨这戏碟到底是谁弄的，百思不得其解，弄得我一整天都有点心神恍惚，回到家后妹子看到我闷闷不乐，就问我怎么了，我就如实相告，结果妹子不但不安慰我，反而还哈哈大笑：“傻眼了吧，是我买的，托人给你送过去的。” 妹子给我的这个惊喜的确是有点大，让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合着我给她的钱，她全都给我批货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夫妻之间用不着说谢谢，但必要的行动还是要做的，比如今晚的晚餐又被我承包了。 其实在很多时候，妹子都是会给我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在生活上我总是不够浪漫，但她总是恶搞一些事情以逗我开心。 比如她在家闲的无聊，用纸箱和一些颜料制作出了一个取款机，每次我把钱给她，她都会把钱放在取款机里，然后递给我一张银行卡，让我纸箱里去取，如果我想要两百块钱，那么她就会放一千块钱，让我感到意外和惊喜。 同时她也会给我带来一些慌张和恐惧，有一次我去喝酒了，喝酒回来，带着一身酒味的我刚开门，便看到妹子挺着大肚子正在收拾行李。 好家伙，收拾一个就算了，整整三个行李箱，这是要出远门吗？ 结果我一问，妹子说是要和我分手。 我说你都和我结婚了，哪门子来的分手？ 妹子愣了一下，又说要离婚。 我说我们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就凭你天天喝酒，夜不归宿。”妹子叉着柳腰，理直气壮。 “好吧，我以后再也不喝了。”我一脸的无奈和妥协。 妹子心里得意的很呢，脸上却是露出悲愤的样子，就像是在我这里吃不饱穿不暖整天欺负她似的，然后她小嘴一撇：“不行，你就是嘴上随便答应而已，你就是酒鬼，大酒鬼，我要回娘家，不在这里待了！别拦我！” “既然你想要走，那你就走吧。”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口香糖，拆开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好，你可不要后悔。” 妹子挺起胸铺，然后扯着行李箱转身，我立刻拦在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但是现在，你只能走进我的心里。” “你让开。” 此时已经不需要再解释什么，口香糖吐出来，然后低头，深情的一吻。 屈服的同时，妹子也屈打成招：“好吧，我刚才都是骗你的，就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和我离婚。” “闹吧，继续闹，我要是和你离婚，那牛都可以上天了。” 第106章 日常哄妹 没有玫瑰，没有钻戒，更没有周游世界，因此我的浪漫时刻伴随着紧张和刺激，当然也有其他人带给我很多情愫上的变化。 比如有一个不是我粉丝的小老板，却偏偏叫我叶大师，说特别崇拜我唱戏，还执意恳求要我给他来一段，于是我就唱了一出《将相和》。 《将相和》演的是廉颇和蔺相由敌化友的故事，其中还有完璧归赵，渑池之会的经典桥段，结果我刚唱完，他就让随身携带的女秘书在本子上记上这样一句话：某年某月某日，叶之林为张老板唱戏。 听到此话，我如同得了肺气肿，呼吸顿时衰竭，有气无力的我问他这是何故。他解释道：“我刚才并不是要贬低你的意思，其实我就是一个追星族，跟向明星要签名要合影差不多，万一你火了，我好歹还能蹭一下热度不是？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叶大师海涵啊。” 那时我才明白他并不是谁的粉丝，别人追星是因为对偶像的崇拜，而他只是对追星职业的一种热爱。 现在再看看妹子，我突然觉得，正是她的那些小聪明，才让我们柴米油盐的生活又多出了恋爱的味道。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就会趋于平淡，但即使平淡，也丝毫阻挡不了我们兽人永不为奴的呐喊。 “我现在的声音是不是比以前好听了？不是越长大，声带越老化吗？可是我感觉我的声音很好听啊，难道是我的错觉吗？”妹子问我。 甭管她说的话是出于纠结还是出于自恋，我们只管夸她就是了：“不是你的错觉，我和你感同身受，声音真的很好听。” “真的吗？”妹子星星眼。 “你的声音可御可嗲，勾人心弦。” “就像是毛石一样，绝对是开出上等裴翠的好材质。” “如果这种声音是配角，那么绝壁演技炸裂，分分钟赶超主角，获得本场mvp。” …… “你是不是夸错人了？这是不是你的错觉？” “错不了，你的声音会发光，无意被我发现了，所以，我很幸运遇到你。” 夸的同时，我接到了罗柏林的电话。 我问：“那个师父，有事吗？” “明天就要有场演出，你准备一下，这次让你当主角，你可一定要演好啊。不然的话，我和圣文兄不领情，那台下的观众也不领情。” 我演个主角。看来他和叶圣文之间的事情也化解了，不然罗柏林不会这么快又给我筹备一场演出。 只是明天就演出，这十有八九说明主角已经订好了是谁演出的了，只是他被罗柏林临时换下来，然后我这个替补演员成了救场的人。 不过说到底，我还是应该感谢罗柏林，既然这次演出，我都成主角了，那还怂个卵？ 于是我就笑了笑，感谢道：“多谢师父，那我就先行谢过了，至于明天的演出，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发挥，你们就搬着小板凳，在台下嗑着瓜子瞧好吧，别说露两手，就是三头六臂，千手观音，我也是可以的。” “小伙子话说的别太慢，明天要是搞砸了，我可怨不了你的意。” 第107章 为了这一天 网络的强悍，来自于可以让雪藏十年的人东山再起。 也可以来自于让本来无人问津的音乐，却因为某人唱了一曲《梨花颂》，某人唱了一首《南山南》，而从冷门成为红极一时的热门。 但现在我有了网络直播，只希望有一场演出，大小无所谓，能看到观众对我的认可就好。 罗柏林继续提醒道：“只不过临时把主演给换了，他的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再加上很多在剧团里待了好几年的演员也都没有成为主角过，他们多少也有点不服气。这个事情我跟他们解释是没有用的，关键你还是要拿出自己的实力来。” “恩，好，他叫啥？家在哪里？我去和他谈谈。” 我刚问完，罗柏林就把那个主演的信息发给了我。 他是罗柏林收的徒弟，叫罗云天，此生不知道演出了多少场，打败对于看待一个舞台经验基本为零的人，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高傲的，总觉得师父这样扶持新人，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因此我买了一点好礼，前往了他家。 敲门的时候，是个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给我开门的。 那小男孩问道：“哥哥，你找谁呀？” “我找罗云天。” “哦，我爸爸呀，他在家里呢！”小男孩说完，就转身撒腿跑了起来，“爸，有人找你了！” 我跟着小男孩，迎面撞上一面漆雕屏风，左侧是策马奔腾的八骏图，右侧是惬意悠哉的泛舟游赤壁，不过我没来得及细看，便匆匆跟着小男孩走进了大厅里。 在见到罗云天，我觉得他会不会是一个尖酸刻薄，百般刁难我的人。 但在见到罗云天之后，我发现我错了，他性情随和，平易近人，表示非常支持我明天的演出，并且不是精神上的支持，还会亲自去台下当一名观众。 好家伙，看来罗柏林这老头是在骗我，他就像是媒婆一样，故意让我和罗云天搭上了红线，不过我心有所属，没有满足他的众望所归，他会不会死的心都有了呢。 我拱手相谢：“谢谢，既然师兄那么支持我，我就领你的好意了，那我可不可以问一句，那个明天演出，原本是要演什么的？” 罗云天望着我：“《锁麟囊》，这出戏你会吗？” 我实话实说：“我倒是知道迟小秋老师演过一千多场的《锁麟囊》，因此这出戏我也非常喜爱，唱倒是会，就是演……还真的有点生。” “这个没事，如果你觉得你擅长哪个，可以换的，到时候跟观众们解释一下临时换戏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你还是要今天晚上提前说一下，以好让其他的演员做好准备。” “不用了，这样太麻烦，《锁麟囊》就《锁麟囊》吧，我尽量演好它。” “恩，那我提前祝你明天的演出旗开得胜，马上成功！” “谢谢。” …… 回到家，发现妹子早早睡去，我也没有来得及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 晚上，激动的我夜不能寐，为了这一天，其实我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了，每天闻鸡起舞，在店里闲着就练戏，我拒绝了所有的应酬，就是为了行成于思，业精于勤。 但是为了明天的演出，我还是克制着自己，努力闭上双眼，梦见星辰大海。 第二天，我五点就起床了，为了赶时间，我匆匆洗漱一番，做了一些比较简单的早餐先填饱肚子，吃了饭后离开家，便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直奔剧团！ 第108章 锁麟囊(一) 耳畔是清风。 我跑的非常快。 就像是在逃的通缉犯，后面是一群的警犬朝我狂奔而来，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一样。 所以我拼了命的跑，结果一不小心，就被一块石头绊住了脚，一个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在地。 但我心中并不害怕，此时的我是多么的激动，是多么的希望能够得到观众的认可。 喜欢收集邮票，在《白夜追凶》里一人分饰四角的潘粤明也说过这样的一段话。 “其实演员跟做生意，或者汽车售票员啊这些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干活吃饭，每个人都是享有一个除去工作以外有一个工整安逸的生活。” “只是演员的属性不一样，它需要面对媒体的压力，面对观众的压力，所以演员这个行业，它是需要别人认知你的，你演完作品必须得到观众的认可。” “如果大家就跟这个打水漂似的，蹦跶几下就沉了，那你自己肯定会觉得白忙活了，而且动静不大的话，你合作好剧本和好团队的机会就更遥远了。” “在演艺圈这个名利场，演员的属性就是这样的，因为更新换代也快，竞争也激烈，你又没有一个一招鲜吃遍天的这么个本事，你只能就是一个靠运气，一个就是自己要懂得找对的团队去合作。” 所以光演技好是没有用的，在这个资本运营的信息时代，演技它只是一个基础，团队和运气最重要。 而如今，我的“团队”有了，“运气”也有了，再加上剧本是最为经典的《锁麟囊》，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而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看来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想到这里，我顿时热血沸腾，怀揣着的渴望化为高速马达，让我跑的更加快了。 来到剧团，看来里面站着十几个演员，听说今天一共要演六场戏，从早上八点开始一直演到晚上。 因为其他的演员都在一起排练的，而我是单独练戏，因此为了让我能够尽快的融入演出里面，罗柏林特意让我给演《锁麟囊》的演员们打了一声招呼。 有个好心的哥们顺便又把《锁麟囊》的大概给我介绍了一遍。 《锁麟囊》又称《牡丹劫》，是程砚秋的代表名作，锁麟囊就是有着麒麟图案的锦带，按照当地习俗，含有早生贵子之意，因此在结婚时候显得非常重要。 故事的情节大概是这样的：白富美薛湘灵要嫁给周庭训，婚前需要拿到锁麟囊，下人百般寻觅，却入不了薛湘灵的法眼，薛母便将珍宝夜明珠放在囊中，送给了薛湘灵。 结婚当日花轿起，途中去春秋亭避雨，结果遇到另一个出嫁的女子赵守贞，只是她家很穷，其父替女儿四处借贷，可惜也凑不来出嫁的妆奁，就连出嫁时的花轿也是简陋不少，因此两轿相遇，赵守贞却是被薛湘灵的丫鬟梅红所冷嘲热讽。 赵守贞贫富相遇，又遭人耻笑，故而哭泣，薛湘灵心生怜悯，将锁麟囊送给了她，雨过天晴后，两轿各自离去。六年后登州大水，薛周两家双双落难，彻底成了穷人，做起了保姆，却无意遇到赵守贞，此时的赵守贞已经成为了有钱人家，但她懂得知恩图报，两妇相见，如同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两人永结金兰，成了亲家。 在最初的京剧版本中，整场一共分为六出戏：选妆奁，春秋亭，归宁，朱楼，三让椅，大团圆。 也有十二出戏的版本，其实剧情都差不多，改编，加工的力度不大，但都是尽善尽美。 后来《锁麟囊》移植到豫剧中，成了八出戏：富聘，贫聘，赠囊，省亲，粥遇，白省，寻球，盘囊。 也有秦腔版的《锁麟囊》，黄梅戏版的《锁麟囊》等等，很多人也期待来一个真正的越剧版《锁麟囊》，毕竟唱腔的不同会让不同的人喜爱。 就好比同一首歌曲，用中文歌和粤语歌来唱，肯定有人觉得粤语比中文好听，也有人觉得中文比粤语好听。 土生土长的地方人，大部分都脱离不了本地的乡音，因此生于河南，喜爱豫剧更胜京剧一分，生于江泸一带，喜爱越剧更胜京剧一分，并不是说京剧身为国粹，就一家独大了。 因而在戏曲中，就有了移植这种说法，比如绍百移植《宇宙三锋》，马彦祥移植川剧《柳荫记》，晋剧《孝庄长歌》移植于评剧，京剧《英台抗婚》移植于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等等，这些都是为了让当地观众接受更加深厚感情的乡音。 《锁麟囊》的唱词突破传统，却依旧佳句连连，唱腔和身段的结合，剧情的发展和舞台的烘托，把从锁麟囊开始又从锁麟囊结束的故事展现的淋漓尽致，故而大火，成了经典之作。 但越是经典之作，就越是难演。 如果是比较冷门的剧目，自己还可以轻松自如的演绎，但是像《锁麟囊》这种戏，大师级别的人物本身就演绎过，你要是也演这出戏，别人就会把你和大师们相比较。 再加上这出戏演的多，观众们看的也多，他们的眼界自然也就提高了，对于唱腔的运用，肢体动作，眼神动作的潜台词，整体把控的节奏，情感的表达，以及和观众们的互动等等这些，资深的观众们都是有着独特的眼光和见解。 大概讲述完，我就和那几个演员简单的排练一下，只不过排练了七八次，我都搞砸了，就好像拳头砸在了棉花一样，本来到了关键时刻，偏偏使不上劲的感觉。 我真的要掉链子了吗？ 罗柏林鼓励我，说发挥失常这是演员的常态，不必放在心上。 但发挥失常一次情有可原，我这都七八次了，还算是常态吗？所以这个时候，我很自责，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好。 又是一个小时，我们坐着大巴车出发了，有些演员怕来不及，就已经开始在车里化妆起来，到了地方，发现已经有人员帮我们布置好了现场舞台，观众们也是越来越多，过了一会儿，第一场戏《对花枪》就开始了。 下一场，就是你了。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点了点头，“恩，该我了。” 第109章 锁麟囊(二) 《对花枪》又称为《花枪缘》，是马金凤的代表作，原版电影有一个小时多，搬到舞台上有一个小时的，也有两个小时的。 即使《锁麟囊》排在第二场戏，我也可以本着时间充足的情况本条不紊的化妆，但我还是匆匆化妆完继续练戏了，如今只欠一场东风，惹我江山如画。 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个声腔的处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枯燥却有味。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焦急，不安，激动，渴望，恐惧，希望，全部拧成一团，让我难以言表。 解铃还须系铃人，因此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直播，和网络上的朋友进行互动，应该能减少我一点压力。 于是我拿出手机，开了直播。 当时我穿着薛湘灵的那种旦角衣服，显得极为艳丽，无论是面容还是姿色，都算是中等以上的漂亮吧。 以前在家直播的时候，都只是穿着平常的衣服唱戏而已，而现在我这身女装打扮出现在直播上还是第一次，大家顿时都惊呆了。 【潘粤明的弟弟潘粤暗】：卧槽！惊现女装大佬！ 【我是***的弟弟陈同秀】：不是吧，千年一遇福利？美美美！狂舔屏幕！ 【戒色吧吧主到此一游】：恩？楼上是个变态？看来病的不轻啊，要不要我给你治疗一下？八折。 【一入深渊深似海，从此史诗是路人】：我刚才还说这把必出货，还真的出货了，结果楼上这货吓了我一跳，来个网络中断？ 【我佛慈悲，我嵩长生】：啊……全是我的错，现在认错有没有用，你说你已经不在爱我…… 【我哲世无双】：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让你疯让你去放纵，如果你想飞，伤痛我来背…… 【土木三班陈同学】：主播你这是要干啥？穿着女装，踩着三厘米的高跟鞋，准备跳威风堂堂？ 【生于离骚，死于离人】：看样子主播不想跳，楼上你跳也行啊，你要是不会跳，跳楼也是可以的。 【土木三班陈同学】：不了不了，我还是觉得唱歌比较适合我。 【昨夜夜观星象，今夜必有月全食】：老夫掐指一算，主播一会儿是要唱戏。 我点了点头。 “卧槽，不是吧？主播要唱戏了？” “什么戏？一会儿能直播吗？我也想要看！” “想看+1。” “想看+2。” “想看+3。” …… “想看+99。” “卧槽，你们在玩数字接龙？不如我们来玩成语接龙吧，我先来！为所欲为！” “为父不接！” “为爷不接！” “为祖宗不接！” “为猿不接！” “为女蜗不接！” “……” 看到大家聊的这么开心，我也说话了：“对，就是个演出，叫做《锁麟囊》，直播出来就想让你们看看，一会我把手机给别人，让你们看着我演戏。” 【为什么我总是落地成盒】：主播加油，我支持你！ 【佛不如我，我不如蛙】：我也支持你！虽然我马上就要上课了，手机也要没流量了，但我决定翻墙出去，去网吧看你直播！ 【海尔兄弟，你们冬天不怕冷吗】：你要是不去网吧，我带着五档电风扇轰死你！ 【李云龙的小老婆杨秀芹】：老李，向我开炮！我杨秀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开炮啊！别让我瞧不起你！ 【二营长，你他娘的，老子的意大利炮呢】：开炮！开炮！开炮！ 【默默吃瓜却总也闲不住的朝阳群大妈】：我觉得我开的是个假弹幕，好好的聊天，说变就变。 在观众的一阵弹幕中，突然，外面的罗柏林说话了：“下面开始第二场戏，由叶之林，程安，郭佩琪等人为大家带来《锁麟囊》。” 不过这句话倒是让在场的观众们有点吃惊了。 “叶之林？他是谁？当初买票的时候，不是说罗云天主演《锁麟囊》吗？上面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我就是为了罗云天而来的，草，换人了？也不吭一声？这丫到底是谁啊？” “是啊，我也不认识，我也是奔着罗云天来的，大伙都知道这《锁麟囊》可是罗云天的拿手好戏，这倒好，我们掏了钱，罗云天不来了，耍我们呢？让我们喝西北风呢？” “退票，退票，强烈退票！” “大家别激动，不会是罗团长念名字的时候念错了吧，万一一会儿罗云天出现了呢。” “是啊，再说了，能当上主演的演员，唱的也肯定差不到哪去，估计就是因为罗云天有事来不了这才临时换的演员。这人啊都有三急，像我们这种工作的人还常常请假呢，人家不也是工作吗？请个假咋了？所以大家都体谅体谅吧。” 一来二去，大家也不说话了，很多人还都在期待罗云天的登场，却不知罗云天早已混进了台下，只是戴着帽子和口罩，谁也认不出来而已。 伴随着一阵掌声，《锁麟囊》正式开始了。而我刚才也把手机交给了罗云天，罗云天答应了。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因此罗柏林还是最后鼓励了我一句：“小子，这场戏可算是正式开始了，演出给我演好喽，我就带你去下馆子，海膽刺身，牛油果沙拉，蒲烧鳗鱼，三文鱼腩，味噌汤什么的，只要你吃不饱，不够再点！总之我请客！但你要是搞砸了，那连狗屁都没有。” “哎，好嘞。” 说完，我就等待着我的上场。 此时，舞台上第一幕开始。 因为版本不同的变化，有的一开场出现的第一个人物是丫鬟梅红，有的一开场出现的第一个人物是薛良，所以这次的是从梅红开始。 “啊哈……” 一阵不算是娇柔的女声悠悠传来，只见一名丫鬟手里抓着手帕，轻移着小碎步，缓缓来到舞台中央。 “小姐出阁日，阖府昼夜忙。” “我，梅香，薛府上的小丫鬟。” “明儿个是我家小姐出嫁的日子，府内的下人们，在这登州城内，四处为小姐挑选嫁妆。” “我们老夫人还特意为小姐定做了锁麟囊。”刚才梅红还脸色洋洋得意，但一提到小姐，神色就掠过一丝的怨意，“可我们小姐瞧了好几次，这花样儿都不称心。这不，老夫人又叫下人们再去调换。” “呦，时候不早了，也不知道他们还回来了没有。”梅红天生俏皮，手绢一甩，“哎，出去瞧瞧去。” 第110章 锁麟囊(三) 随之家奴薛良登场。 薛良侍奉薛府多年，如今已经发如雪，鬓如霜，却依旧侍奉左右，相当于一个老管家的存在，在戏中扮演老生的角色。 这不，为了给小姐去找心仪的嫁妆，薛良带着下人找了八百圈之后，这才回来。 薛良见到梅香，连忙说道：“啊……梅香，我们把东西都换回来了。” “哎呦，薛大爷，你们可回来了。”期盼他们赶快归来的梅香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姐还在那生气呢，老夫人刚给哄好喽。你们要是再不回来，那我又得挨说了……哦，东西都换齐了啊？” “都换齐了，都换齐了。”薛良和下人齐声答道，他们双手都捧着东西，需要小姐一一过目。 “哎，慢着点儿，慢着点儿，我呀，一样一样往里头递，小姐要是不中意，你们还得再换去。哎，你们谁先来啊？”梅红问道。 一个下人端着红托盘，盘里放着一双粉红的绣花鞋，他率先走来：“梅香姐，鞋换回来了，您给小姐瞧瞧。” “哎，好，我先拿进去啊。”梅红走进小姐闺房，结果没过多久，她就连忙弯腰退了出来，“呦，小姐，您别生气，您别生气，不中意，让他们换去。” 梅红给那个下人翻了一个白眼：“得了，你呀，再换去吧。” 下人有些不甘心，解释了一句：“这可是新花样啊。” “哎呀，小姐不中意，我也没法子，你换去。”梅红推搡着他。 下人开始诉苦：“我都跑了好几回了，您再跟小姐说说。” “小姐不中意，我有什么法子。”梅红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听到这里，我知道该轮到我的台词了，只是现在我还没有到登场的时间，所以我就在后台吊着嗓子，喊了一声：“啊……梅香。” 顷刻间，嗓音细腻如丝，绵绵不绝，将字正腔圆的正旦声腔给表现出来。 只是我这么一喊，台下的观众们热闹了。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不是罗云天演的薛湘灵，这声音一出来一对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唉，有点失望。” “是啊，我也有点失望，我过来就是为了多看罗云天一眼的，他都不在，那我继续看戏也没有啥意思啊，感觉票都白买了。” “一听就是个年轻的新演员唱的，声音太嫩，这小娃娃哪能和罗云天这种唱了几百场《锁麟囊》的人相提并论？估计退票也退不了，唉，真糟心。” …… 台下的观众们议论纷纷，恰巧都被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听到了。 作为我的粉丝，作为我铁杆的叶家军，他们怎么能够容忍别人嘲讽自己喜欢的主播呢？ 于是观众们又双叒叕开始刷屏起来。 【千古一帝斯巴达】：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电击法王皮卡丘】：幸亏老子今天没有带充电宝，不然电死你们这群逗比。 【兼城管大队大队长】：菜刀一队集合完毕，菜刀二队集合完毕，随时听从调遣，准备行动！ 【让你二十九厘米又如何】：主播告诉我这是在哪？我们大伙都已经准备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分分钟赶过去！ 【山本五十六的弟弟五十七个民族】：杀鸡焉用牛刀？兄弟们切莫着急，待我一个原子弹飞过去，炸平他们整个广岛。 …… 不过这时，台下的观众也不乏支持我的人。 “继续看吧，这演薛湘灵的人唱的也不错，至少现在我没有听出什么毛病来，虽然与罗云天的唱腔不同，但你仔细一听，会发现这种声音同样也好听，至少不会让你产生反感的念头，就是不知道他扮相如何，演的咋样，我还是蛮期待的。” “说实话他一开嗓还真的亮到我了，有那么一恍惚，我还真觉得是个女人唱的。只是就这一句还不足以显示出他的真实水平，我们继续看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说不定他是后起之秀，比罗云天唱的还好呢。” …… 薛湘灵喊了梅香一声，梅香转身挥袖，“哎，在这哪。” 薛湘灵喊出了本场的第二句话：“那花样儿要鸳鸯戏水的。” 这里的“的”念成“di”，显得更加自然。 “哦，要鸳鸯戏水的。”梅红会意。 这里的“的”念成“de”，味道明显不同。 “转来。” “哎，小姐，我在这哪。” “鸳鸯一个要飞的，一个要游的，不要太小，也不要太大。” “鸳鸯用无色，彩羽透清波，莫绣鞋尖处，提防走路磨。” “配影须如画，衬个红莲花，莲心用金线，莲瓣用朱砂。” 此时薛湘灵给人的印象就是太过挑剔的感觉，非要做成面面俱到才算是完美，不然誓不罢休。 梅红听了之后也是晕头转向：“小姐，您说的简直的是太细致了，我呢，是一点都没记住，干脆，您哪，自个儿出来吩咐他们吧。” “无用的丫头，快快搀我来呀。” 从一开始到现在，薛湘灵一直用的是念白来进行对话，但为了能够得到观众们的一些肯定，我同样也在念尾音“呀”的时候进行了拖音。 拖音是对肺活量的大小，气韵的平稳进行唱功的考量，拖得时间越长，往后就越难控制，正如飙高音一样，不是人人都可以的，你本来不在自己所控制的范围内，一旦脱离了自己的控制，那么就会搞砸，甚至是出现破音的情况。 因此对于拖音的时间长短，基本都是取决于演员本身的能力。但是为了证明自己，我还是决定要来个开堂彩。 拖音拖到了足足十秒钟，让在场人的人都拍手叫好。 罗云天也是心里暗暗叹道：“这小伙子可以的，别人拖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困难，可他仿佛走进了平川大道一样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偷气换气的情况下，他越是往后，气息就越是平稳，可声调却是越来越上升，升调的同时，尾音结束时的转音也是恰到好处，没有丝毫的瑕疵，整段下来行云流水，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第111章 锁麟囊(四) 就在观众拍手叫好的同时，梅红搀扶着我，大家期待已久的薛湘灵也是登场了。 我开始以四平调唱道：“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心情别样娇。不是我苦苦寻烦恼，如意珠儿手未操，啊……手未操。” 唱完后，观众们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恩，唱的不错，完全把薛湘灵的娇憨，大家闺秀的神态给演绎了出来，看来我刚才是有点小瞧他了。” “我猜的没错，能当上主演的人，那一定是唱功过硬的人，单单就一个长达十秒的拖音，一般人没有个三五年是根本练不出来的，这除了靠自己的努力，还要靠自身的天赋啊。” “幸亏我没有走，要不然就错过了刚才的这段好戏，咦……他叫什么来着？什么森林？” “咳……叶之林。” “哦哦，对，叶之林，这家伙也算是后起之秀吧，看这扮相，五官精致，体态偏瘦，刚才的声音我可以打五分，再看这身段，样貌，我再给四分，剩下一分不给了，我怕他骄傲。” “你一提到声音，我还真的有点想起来了，他这豫剧的唱腔里面，竟然还带着京剧的影子，尤其是在念白的时候这个味道更加浓厚，但两者结合的时候又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像这种独特的嗓音，大概也没有几个吧。” …… 而我此时也已经坐到了红椅上：“这衫儿花样儿不好，若配那鸳鸯戏水的鞋儿，越发的不中看了。” “小姐，这鞋子的花样儿不中意，让他们再换去，反正有的是人，让他们闲着干嘛呀。”梅红脸不红心不跳，说起的话也是没心没肺，“嘿，您说呢。” 梅红这个角色是丑旦，其定位和正旦薛湘灵在一起，必然会显得风格迥异。 “真真令人生气。” “哎呦，小姐，您可千万的别生气。”梅红在一边哄，一边出谋划策，“哎，要不让他们把朱裁缝找来，您出个花样，当面和朱裁缝说，让他连夜赶制，哎，您瞧怎么样？” 薛湘灵应了。 随后梅红叮嘱下人，让他去找朱裁缝。 薛顺回来的时候，换来了一条新手巾，结果让小姐一看，小姐还是不满意。 伸出兰花指，轻盈的把手巾拈起，看了一眼，便将手巾抛扔在地面上。 梅红说道：“小姐，这可是最好的了。” “蠢丫头，吉日良辰，难道就用这素白白的手巾么？”薛湘灵指出她的不是。 “我也忙糊涂了，我让他们换去，您别生气。”梅红恍然大悟，来到薛顺旁边，“得了，你呀，换去吧。” 薛顺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哎呦，我都跑遍了全城了，没法再换了。” “得了，你就换去吧，小姐不中意。”梅红左右为难，也只能听小姐的。 薛顺实在累得不行，也实在是找不到了，就继续央求着：“您再帮我说说吧。” 结果这一来二去，可把梅红给惹毛了。 梅红叉着腰，学着小姐的口气，气势汹汹的朝着薛顺斥责道：“蠢丫头，吉日良辰，难道就用这素白白的手巾么？” 这个装腔作势的学话套路在孙连城同志的身上也充分的体验过，李达康是怎么在人民群众面前训斥孙连城的，孙连城就怎么在人民群众面前训斥自己的手下。 因此对梅红的评价，只能说一声:到位。 …… 这个时候，我已经渐入佳境，因为刚才梅红的话语以及动作惹得大家哄堂大笑，看到观众们都在台下笑着，因此我心中的压力就大大的减少了一份，反而突然觉得这不是一场演出，而是像在ktv里唱歌一样自由而又轻松。 弹幕也是不断的传来了观众的吐槽。 “别人都是女大十八变，主播这是穿了女装之后，摇身一变活活的一个大美女啊。” “我觉得也是，就算是主播在台上不说话，单单是走个小碎步，我的心就被荡漾成湖泊了。” “看主播在台上表演的这么卖力，大伙还不支持你一下？起码刷一波礼物啊。” 于是大家就开始刷礼物了，罗云天当时一天看台上的戏，一边把头扭过来，看着手机的屏幕，只看到一行行的话如同瀑布一样飞流直上，刷刷刷的一下子就没了，根本来不及去读他们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毕竟罗云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直播，竟然还有弹幕，不觉吓了一跳。 不过更巧的是，此时罗云天挡住了舞台的镜头，几乎一个手机屏幕全是罗云天的一个大脑袋。 观众看到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大头，心中很是不理解。 “这个人是谁啊，怎么无缘无故的挡住了我们的屏幕了呢？快让开，我们要看主播唱戏！” “是啊，快让开，肥头大耳的，丑死了，我正在吃饭呢，请不要恶心我了好吗？” “吓得我魂都飞了。” “我也是，直接吓得尿裤裆了。” “哈哈哈……你都多大了还尿裤裆，真的假的？要不你闻闻什么味？” 不过就在大家吐槽罗云天的时候，我直播间里其中的一个粉丝竟然认出了他。 “卧槽，这不是那个罗云天吗？唱《锁麟囊》特别牛气的那个！” “没想到罗云天竟然也出现在我们直播的镜头里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罗云天？就是扮演那个薛湘灵的那个？看起来特别的风姿绰约，风韵犹存的那个版本？” “对对对，就是他，他可是我一生的青春啊，人家虽然体态有点胖，但人家毕竟发福了，还是可以原谅的。更何况，我也喜欢吃，只是你真的该减肥了！” “罗云天，你该减肥了！” “罗云天，你该减肥了！” “罗云天，你该减肥了！” …… 成千上万条相同的弹幕一下子刷满了整个直播间的屏幕。 本来罗云天还一脸懵逼的看着屏幕呢，一个字都看不清楚，屏幕刷的太快了，可是现在倒是瞅清楚了，全部都是一样的字，刷的再快也能够看得清。 罗云天就这么顺手一念：“罗云天，你该减肥了？” 罗云天顿时纳闷了：“这到底是啥软件啊？怎么突然之间都在喊我的名字呢，而且还让我减肥，他们到底是谁？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其实从一开始罗云天就对直播这个事情不太清楚。 我把手机给他的时候，是这样的：“那个师兄，一会儿我上台了，你就在台下帮我拿着手机直播吧。” “直播是个啥玩意？“ “额……就是录像嘛，只要你一直举着手机，它就可以一直拍照，最后拍成一个长长的录像。” 第112章 锁麟囊(五) 胡妈妈已经登场，她换了一对新花瓶儿，外观很是喜庆，小姐看了之后没有说话，她就把花瓶放在了桌子上走人了，而此时薛良也换回来了锁麟囊，同样摆在了桌子上，让小姐过目。 薛湘灵缓缓起身，撩袖一抛，七尺长袖顿时半空飞舞，美轮美奂，随后缓缓走到桌前。 其实这个七尺长袖在本身的剧情里是没有的，只不过上场之前，我临时有了想法，想要用上七尺长袖。 因为在《朱楼》一折中，薛湘灵几乎可以把旦角的美完全给展示了出来，倘若展示水袖功的时候用的是七尺水袖，那么必然会大有看点。 水袖自然是短的容易控制，因为手臂和手指的运用在来回的控制着它，而七尺长袖就不一样了，几乎全部的衣袖部位可都全部暴露在手掌的范围之外。 很有可能因为力度不足的原因，导致七尺长袖在飞舞的过程之中飞了一半，跌了一半，也容易造成水袖太飘，找不到平衡点，双袖齐挥的时候也会显得太过凌乱，这样一来，水袖和人之间形成的美就会很容易消失。 不过我还是直接将这技巧提前展现给大家看。 水袖的基本动作有：甩、掸、拨、勾、挑、抖、打、扬、撑、冲。 展现美的时候，袍袖生机盎然，满园春色，双袖在半空飘飘欲乎，若即若离。 转一圈，双袖随着手臂的旋转而开始逐渐形成两个大大的水墨般的动态旋舞。 再伴随着双脚的后退，身体的倾斜，甚至是后背离地面越来越近的时候，双脚依然稳定的屹立在原地，而双袖竟然也没有丝毫的落地。 仿佛那一瞬间，整个水袖和人的美都被完全的凝固在了空气之中。 “美！真是太美了！” “这水袖功可以啊，单单是刚才这个动作，一些搞鬼步的，街舞的他们都不会，就更不要说一些什么棒子练习生了。” “各有千秋吧，谁不是个人啊，人家会这种，那是人家的独门绝技，你想学，还不一定学的到呢，这身段的柔韧性，绝对是发福的罗云天比不了的。” “那可不一定，虽然罗云天结婚之后身体就开始发福的，但是我坚信他依旧是个灵活的胖子，谁说胖子不能空中翻转了？谁说胖子的身段不柔韧了？根本没有的事。” “原来是个灵活的胖子啊，失敬失敬。” “彼此彼此。自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出于水而寒于水，所以这乱世之中出枭雄，泛泛之辈，必会跑出一匹黑马啊。” “那可不一定，青，取之于蓝，而蓝不及蓝；冰，水为之，而温不如水。” “诡辩，你这完全的诡辩。” “不，这叫做事实胜于雄辩。” “瞎扯淡。” 水袖功彻底显现完后，薛湘灵缓缓走进桌前，看了一眼锁麟囊，便唱道：“仔细观瞧仔细选挑，锁麟囊上彩云飘。似良骥不该多麟角，形同蛟龙四蹄高。是何人将囊来买到，速唤薛良再去选挑。” “哎，我这就去。”梅红连忙把锁麟囊端到了薛良的面前，“薛大爷，您瞧这绣得牛不牛，马不马，这叫什么呀？” “这是麒麟瑞雪吉祥之物哇。”薛良解释道。 “再吉祥，小姐不中意，你再换去吧。”梅红说。 薛良无奈：“想这三街六市俱已换到，还到何处去换哪？” “薛大爷，你哪，就再辛苦辛苦吧。”梅红推辞。 “唉，难死人也。” 薛良退到一边，开始唱道：“三街六市俱换到，还到何处去选挑？薛良苦处无处告。” 唱着唱着，就声泪俱下，悲恸的哭了起来。 正巧薛夫人赶到，看到薛良在哭，就问道：“薛良，你因何在此落泪呀？” “是我去换锁麟囊，换了几个，俱不称小姐心意，三番五次总不称心，故而落泪。”薛良道。 薛夫人便将夜明珠藏在了锁麟囊中，一同赠给了薛湘灵。 于是第一小场结束，我就下台了。 而二小场演的是赵守贞和他父亲，因此没有我的戏份，我就在后台歇息着。 这时罗云天跑了过来，我本来还要问他我演的如何，结果他先开口了：“你觉得你演的怎么样？” “还行吧，听到观众的鼓掌声，我的心就踏实多了。”我笑了笑。 “刚才我在台下，都听到观众们都怎么说你了，说你什么唱戏唱的好，动作眼神什么的也都很到位，所以啊，一会儿你登场了，还是可以继续为大家展现自己的水平，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这手机里到底是下载了什么东西？怎么满屏幕的罗云天你该减肥了？你手机是不是中病毒了？” “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来，我瞧瞧。” 我拿到手机，一看，哦，原来罗云天说的是直播弹幕啊。 我就解释道：“这个不是中病毒了，是刚才我的表演，很多网上的观众都在看着呢。” “不是吧？网上的观众？这么厉害？不会是虚拟出来的假观众吧？”罗云天问。 我摇了摇头：“不是的，这就是一个直播的平台，只要你开着，摄像头对准谁，观众们就能够看到谁，你的手机也可以，不信你试试。” “算了，这新玩意我是玩不起，我还是老老实实在舞台上表演吧。”罗云天摆了摆手。 “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你的，我的观众都能够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演过什么，这说明你的人气可以啊，要知道这些观众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基本哪个省都有，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是不是出省演出过了？” “还真的被你猜到了，我还真的在外地演出过，只是我戴着口罩，在场的观众没认得我，你网上的观众倒是一下子认出我来了，也真是了不起。” 我摸着下巴，故作沉思：“在场的观众们都在看台上呢，哪有时间看你啊，再说了，估计就是你的脸挡在了屏幕的面前，让观众们不得不去看你，这才导致了他们认出了你。所以这不怪大家的眼睛是雪亮了，要怪就怪你戴着口罩，也终究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第113章 探清水河 罗云天也不想和我说这事了，他就直接换了一个话题：“好了，你快去休息休息吧，一会儿下一场还有你呢。” “下一场就算了吧，你上场吧，我已经玩够了。”我说。 一听此话，罗云天愣住了：“兄弟，你是不是迷糊了？现在是你的主唱，给你的舞台让你唱，你都不要了？” 我顿了顿，解释道：“恩，是这样的，其实我是真的想要打算演完的，但事实上你也看到的，我的唱功，演技，基本都算是已经演完了，所以也不在乎整场不整场。其实我这样说，主要还是因为后面的部分我练的太差劲，尤其是唱词还没有背会。” 唱词早就会背了，不过为了让罗云天放过我，我还是这样解释了一句。 罗云天也是纳闷了：“你唱词都没有背完，就直接被师父选上主角了？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这年头，不都是靠着人脉吗？”我笑了笑。 “不行，这个事我还是得先跟师父去说一下，你看这闹得，算哪门子的事呢。”罗云天去找罗柏林。 罗柏林当时还在忙，过来的时候，演出已经是第三场了，因为我的故意缺席，让罗云天继续扮演薛湘灵上场了。 罗柏林过来，二话没说，一语戳破我的谎言：“别开玩笑了，这《锁麟囊》你都唱了十年有余了，连个唱戏都忘了？不可能的，你说你到底为什么不想继续演了。” “其实说实话，以前我是真的真的想要登上舞台演戏的，因为如果我演得好了，说不定再去什么节目，还能够上个电视，让大伙都看到我。” “我也时常梦想着自己混进专业团，不仅全国旅游，还有全世界旅游，去冰岛，去维也纳，去莱茵河畔，去阿尔卑斯山，去看尼亚加拉大瀑布，一边演出一边看风景，岂不美哉？” “但这个梦想很快就被老叶给击垮了，我放弃了我的梦想，继而开个小店，过着平淡的生活，好像我的人生之路也就走到尽头了。演出的欲望每一天里都在消磨着，现在基本已经全部都没有了。” “因为自从妹子怀孕之后，我都经常梦见我也当了爸爸了，所以我还在假设，如果我的孩子也去唱戏呢，长大了之后也去专业团呢，我一想到这里，我突然发现人终究是个自私的动物，他们永远不想自己的子女离开自己身边太久。”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可游子放弃了自己想要的，那还算是游子吗？所以蝌蚪学会游泳之后不但不会去找妈妈，反而还会游进泥潭，游进溪流，游进湖泊，游进河水，游进四面八方的汪洋大海，正所谓水往低处流，蝌蚪高处游，人生从来都是逆流而上，哪有什么顺风顺水。” “刚才我的演出，也算是交给了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卷，所以我觉得我的演出生涯也就到此为此了。我的目标大概就是旅游全国，而不仅仅只是演出表演了。” “可能你觉得我旅游只是简单的旅游，但事实上你错了，我觉得我的旅游是应该有目的性和规划性的，每到一个目的，我就回去欣赏他们那里的戏曲，这样起码比家里蹲学戏曲要强上一百倍吧。” “至于演出，比我唱的好的演员真的太多了，想要成为一名有名的演员，靠的不就是比赛吗？你不比赛，怎么拿梅花奖？你不拿梅花奖，谁又认识你呢？没有人认识你，人家团队凭什么带你全国演出呢？” “所以现在我觉得旅游也没有什么不好，我旅游的同时，不仅可以欣赏不同的戏曲，还可以带着妹子去开心一下，要真说的浪漫一点，你也可以称之为度蜜月，而且妹子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答应过过我了。” 我说了这么多，其实你也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恩，就酱紫。 也不管他听没听懂，反正我说的太多，现在有点口渴了，所以我直接问道：“你的茶杯借我一用？” “借你一用可以，答应你不继续演出也可以，但是我现在有个要求，而且这个要求也不算是我一个人的要求。”罗柏林在我眼前晃着茶杯，那茶杯里面的水摇摇欲坠，让我竟然流了口水。 更巧的是口水咽下去，我还不渴了，所以我大义凛然，直接拒绝了罗柏林的请求：“要不你说说看？我考虑考虑？” “是这样的，刚才你唱了之后，大家反应不错，他们强烈要求你继续上场啊。”罗柏林说道。 “不行，我是一个极其讲究原则性的人。” 我伸出手掌，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伸出手的同时，我也毫不犹豫的接过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而后问：“恩，可以，我可以返场。” 返场就是演员表演之后下场了，但是观众反响还不错，他们还期待着演员继续表演，如果演员再上台表演，这个过程就叫做返场。 但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所以即便返场，我也绝对不会唱戏了。 “不唱戏的话，你可以唱个小曲啊，说一段相声啊。你要是不返场，恐怕这观众也是坐不住了。”罗柏林解释。 我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恩，想到了，这样吧，我一会唱一下《探清水河》，一首地地道道的北京小曲。” “可以，《探清水河》就可，你就先歇着吧，我去了。” 说完，罗柏林就走了。 而我还在回味着刚才的自己。 我…… 真的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吗？ 不过《探清水河》就《探清水河》吧，毕竟也是我拿手艺的活。 演出完之后，我就可以顺顺当当的回家去了，当然我也是知道目前的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变化，比如我现在已经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那下一步的打算，就显得很是明确了。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还在直播着，听说我不唱戏了，观众们觉得有点不乐意。 “你要是不想在舞台演了，那你把后面的内容唱给我们听也是可以的啊。” “对，楼上说的对，你要是不唱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寄刀片。” “寄刀片干啥？” “当然是把主播切成生鱼片啊。” 第114章 探清水河(二) 又是一波骚操作。 但我是绝对不会把地址告诉他们的。 毕竟安河桥上没有追光者，童话镇里也没有温柔乡。 提到《探清水河》，没听过的人以为是讲的关于一条河的故事。 在以前渡河需要木舟，而现在有轮船，游艇，比如丽娃游艇被称为水上劳斯莱斯，sunseeker游艇被称为海上劳斯莱斯。 河与船之间，观众与我之间，采购商与供应商之间，刷深渊与爆史诗之间，无非就是一对恋人的关系，让你又爱又恨，又恨又爱。 本来已经答应返场的我，却没有想到出现了一个小状况。 天花板的灯、灯泡坏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忙，我就踩着梯子，自己一个人上去了，结果我刚一上去就顿时后悔了。 梯子估摸着三米多高，完事后准备下去，我俯视一瞧，嘿，眼晕了，有点恐高的我踩着梯子下去，结果一滑，连人带梯一同坠落在了地面上。 我第一反应就是痛。 脑门火辣辣的疼，我一摸，全是血。 等我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缠了很多的白色绷带，莫非我这是落地成盒了？ 罗柏林把那病单给我一看。有什么肺叶充血，数根肋骨骨折，左手骨折，胯骨骨折，左腿大筋断裂，右脚跟轻微性骨折。 假的吧。 “当然是假的，这是旁边那位病人的单子，你的在这里。”罗柏林又给了我一张。 我看了看，跟刚才的那份一模一样啊，一看就是复印单。 “好吧，还真是我。”我叹了口气，问，“那演出结束了没？” “还没呢，正在演呢，只不过已经下午了都。按照你现在这个伤势，目前应该已经走不动了，不过你就放心好了，返场也没有你事了，轮椅我也已经帮你备好了，你要是想出院，随时都可以出院。” 罗柏林这种语气，心中好像有点不乐意。 我继续问：“那观众们呢？” “可都在期待着你呢，不过你现在这伤势，也没法上台了，我看还是算了吧，我相信观众们也是可以理解你的。”罗柏林笑了笑。 “晚上最后一场是几点的？”我问。 “九点半的，十一点就结束了。” “恩，这样最好，我还是试试吧。” “试什么？” 罗柏林问的时候，我已经努力从床上起身，结果发现根本站不了，疼的很。 “恩，虽然现在我好像已经走不了了，不过你也已经说了，不是还有轮椅的吗？我坐在轮椅上唱《探清水河》不就行了吗？”我说。 罗柏林一脸严肃：“你可别胡闹，这可不是儿戏，唱戏什么时候都可以唱，但你的身体只有一次，要是坏了，可就一辈子坏了。” “这个我知道，我只是坐在轮椅上唱一段而已，也没有什么问题吧，毕竟这个事情是我答应的，自己约的事情，含着泪也要做完。” 罗柏林最终还是答应我了：“好吧，既然这样，那一会儿吃了饭，到晚上的时候，我就让你上台，不过到时候你唱一段就得了，至于站起来什么的，也就没必要了。” “恩，我知道。” 第115章 探清水河(三) 《探清水河》起源于北京海淀区蓝靛厂的地方，在清水河（如今的昆玉河）有一对男女双双跳河，如同梁山伯和祝英台一样双双自尽，死后化蝶飞，成眷属，讲述的是一个凄惨的爱情故事。 在《探清水河》发展初期，有赵俊良的传统版本，也有德云社版本，郭德纲，陶阳，闫云达，张云雷，岳云鹏均唱过此曲，在电影《智取威虎山》中也出现过。 很快，我就随着罗柏林回去了。 吃了饭后，我就开始等待着那个时间。 当时闲着无聊，我就直接打开了手机，继续开始直播。 屏幕上，坐在轮椅上我的行走不便，完全就是一个失去双腿自由活动的残疾人一样。 直播间就开始刷起了一阵弹幕。 “直播是这事咋了？被捉奸给打了？” “出车祸了？肇事车主是谁？老子要给你报仇！” “看，主播好可怜，现在穷的竟然当起了街上装残疾的乞丐开始要饭了。” “哎，你还别说，我家里的二哈也时不时的装残疾，后退废了似的，前腿缓缓往前爬，结果过了一会儿，它直接屁颠屁颠的站起来跑了。” “恩，我估计主播也会这样。” “我看主播真的受伤了，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主播脸上还有伤吗？这么明显的伤痕，肯定不是番茄酱留下来的吧？” “说的很有道理啊，我觉得主播也是受伤是个真事。” “主播，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脸上身上腿上看起来满都是伤呢？” 于是我就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其实我的心情是有点复杂的，一开始是不知道这个事情到底从何说起，二来这个事情说了，自己也会显得有点尴尬，毕竟是自己失误造成了，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不小心。 让大家看了伤势之后，我就说了一声：“一会就给大家带来一首《探清水河》，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完事，到点了，我就出场了，是被幕后人员给推到了舞台上。 观众一看，顿时一阵唏嘘。 大致的意思就是：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演吗？ 我说：“大家不用担心，不碍事的，小皮小伤而已。” 随之伴奏响起，我也操起手来甩起来快板，唱了起来。 “桃叶那尖上尖，柳叶儿那遮满了天。” “在其位的这个明啊公，细听我来言呐。” “此事哎，出在了京西蓝靛厂啊。” “蓝靛厂火器营儿有一个宋老三。” “提起了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 “一辈子无有儿，生了个女儿婵娟呐。” “小妞哎，那年长一十五啊。” “起了个乳名儿，荷花万字叫大莲。” 这一段刚出来，大家就拍手叫好，甚至还有一个女孩直接跑到台上，给我送了鲜花。 我心中是惊讶的。 毕竟我这是刚上舞台不久，因为没有什么粉丝吧。 而且像这种上台直接送花的粉丝，应该属于忠实粉丝吧。 我觉得这个女观众肯定不是我的粉丝。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个女观众，但是我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女观众不是别人，正是妹子的闺蜜白薇薇。 我欣然接受了，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打着快板，继续唱了起来。 “姑娘叫大莲，俊俏好容颜。” “此鲜花无人采，琵琶断弦无人弹呐。” “奴好比貂蝉思吕布啊。” “又好比阎婆惜坐楼想张三。” “太阳落了山，秋虫儿闹声喧。” “日思夜想的六哥哥，来在了我的门前呐。” “约下了今晚三更来相会啊。” “大莲我羞答答低头无话言。” 唱到这，就算是进入正题了，也就是所谓的吸毒，偷情和家暴。 “一更鼓儿天，姑娘我泪连连。” “最可叹二爹娘爱抽鸦片烟呦。” “耽误了小奴我的婚姻事啊。” “青春要是过去，何处找少年。” “二更鼓儿发，小六儿他把墙爬。” “惊动了上房屋痴了心的女儿娇娃。 “急慌忙打开了门双扇呐。” “一把手拉住了心爱的小冤家。” “三更鼓儿喧，月亮它照中。” “好一对多情的人对坐话缠绵呐。” “鸳鸯呐戏水我说说心里话呀。” “手拉着痴情的人不住地泪涟涟。” 经过南腔北调的版本更新换代之后，新版本是基本没有四更这段的，算是河蟹了吧。 “四更鼓儿敲，被窝里闹糟糟。” “鸡叫狗咬，眼看天要亮了。” 偷情之后，自然就是被人发现了。 尤其是在那个显得封建传统的年代，女性就应该保持贞操，立牌坊。 倘若要是随便沾染了什么事情，是要会被人唾骂的。 “五更天大明，爹娘他知道细情。” “无廉耻的这个丫头哎。” “败坏了我的门庭呐。” “今日里一定要将你打呀。” “皮鞭子蘸凉水定打不容情。” 国有国法，族有族规，所以在以前的一些地区，只要是偷腥，违背了三常五纲，是要被浸猪笼直接淹死的。 但封建的秩序，岂能束缚两个人的爱情，就算不能活着在一起，那也要死在一起，要死就死在你手里。 “大莲无话说，被逼就跳了河。” “惊动了六哥哥，来探清水河呦。” “亲人呐你死都是为了我呀。” “大莲妹妹慢点走等等六哥哥。” “秋雨下连绵，霜降那清水河。” “好一对痴情的人，双双跳下了河呦。” “鸳鸯呐戏水我说说心里话呀。” “编成了小曲儿来探清水河。” “编成了小曲儿来探清水河。” 唱完后，掌声又是响起一片。 我想，总不可能辜负这些观众吧，于是我也不管什么了，直接起身。 就权当是一蹦跶，我就真的从轮椅上起身了，给大家鞠了一躬：“谢谢。” 天雷滚滚，晴天霹雳，谁也不知道我此时经历了多大的疼痛。 但我回到家时，依旧是满脸笑脸，妹子心疼我，问我咋了，疼不，还问我头发脏的，洗头了没有。 “没有洗。” “我看你是一个星期都没有洗了吧。”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的更晚一些，所以我不洗头，只为了给你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第116章 吃耗子 “你说的雪，是你的头皮屑吧。”妹子没好气的说道。 我也开始正式进入话题了：“话说我演出的时候，白薇薇过来了，还给我送了鲜花，怎么样，你吃醋不？” “我吃啥醋啊，是我腿脚不利索，看不了你的演出，我就托付她代替我去了。”妹子说。 “好吧，当我没说。”本来想要挑起妹子的兴趣，却没想到我落入了一个尴尬的局面，于是我赶紧找下一个话题，“那个，白薇薇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就今天，都快要过年了，这不就回来了嘛。” 我还记得白薇薇说过的那个广州大剧院，虽然我还在期待，但这日子过的也太漫长了。 在以前的日子里，都是我给妹子洗脚的，为了党，愿做孺子牛。 在以后的这几天，都是妹子给我洗脚的，这转折，让我不习惯。 妹子洗脚的同时，说道：“以前我小时候，还给我奶洗过脚。” “是吗？那你奶现在挺幸福的吧。”我说。 “家庭的经济状况是提高了，但我奶一辈子都是逆来顺受活过来的，吃惯了窝窝头，喝惯了糊嘟，有好几次我们家里人出去下馆子，我奶就不去，说饭馆的东西吃不下去。” “而且我奶还有一个毛病，就是闲不住，明明这个年纪都可以待在家里享清福了，可她却非要推着三轮车去卖袜子，内裤，鞋垫，夏天的时候还卖菠萝，这些都是小本生意。” “小本生意是有挣钱的，但我奶一天下来，最多也才一百多块，平常都是十几块的，几十块的，而且运气不好的话会遇到查的严的城管，城管会毫不客气的扣你三轮车，罚你钱的。” “我都说过了，让她好好在家里待着看电视不好吗，她说待在家里不透气，非要出去活动活动，出去一整天不说，就连中午吃的饭也是草草了事，根本不去饭馆什么的，所以我还真的挺心疼我奶的，但就是拿她没办法。” “你劝她，她不听，她还是长辈，你能拿她咋办？唉……哪像我们，时代流行什么，我们就喜欢什么，有时候我还真的想要回到59年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把我饿死。” 说到这里，妹子就叹了口气。 其实除了59年的大饥荒，当地还有42年的大饥荒。 看到妹子脸色不好，我就要开始搞事了：“饿死，肯定会饿死的，除非你不挑食。” “哼，我又不是什么小家碧玉，怎么可能会挑食，你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如果我们已经饿了一整天了，恰巧这时我抓到了一只耗子，我也不说什么你一半我一半，我直接就把整条耗子都给你，你吃吗？” “额……不吃。” “叶圣文就吃了，饿的实在是没办法，死耗子也吃，甚至还有人直接挖人家的老坟，不过这种人被告发之后是要遭罪的。不过话说回来，在耗子身上撒点孜然，放点辣椒面，应该挺香的，你要不试试？”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妹子捂着耳朵，装的倒是挺像。 叶圣文跟我讲过很多事情，除了吃耗子，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事情。 就是有个老师在教书，教室里有一个学生叫做一万，当时刚开学，学的第一堂数学课。 老师先给大家发作业本，就开始教大家了：“一是一横，二是两个横，三是三个横……” 一万同学比较聪明，听了这三句话后，一万同学觉得这数学也太简单了吧，于是就睡觉了。 老师拍醒他，让他把自己的名字写到作业本的封面上，说留了作业后，明天作业本还要交上，名字一定要写上。 结果到了明天，一万同学还在教室里忙活着。 老师纳闷了：“你昨天贪玩了，所以作业没有来得及写？” “不是，我还在写名字呢。” “写啥名呢，你这一横一横的，怎么每一页都是？”老师问。 “你昨天不是说了吗？一是一横，二是两个横，三是三个横，那我叫一万，不就是一万个横吗？” …… 在日常的生活中，我们看不到避役，却能偶然邂逅壁虎，牵牛虫。 只要一起风，掌心的骨朵便会随着远方而去，我们努力洞悉远处，却忽略了近在眼前的人。 爱人是这样，作品也是这样，作品的呈现是远处的，而近处的场记，却只有演员能够体会其中的辛酸。 于是我似乎成了废人一个，被禁锢在轮椅的框架上，观赏抑或回味我的痛楚，就是那么一鞠躬，电流般的触感顿时袭遍了我整个旷野，还好我有一颗泰迪的心，对天对地，无所畏惧。 “其实我发现你挺抠门的。”洗脚结束后，妹子来了一句。 “我抠门？我每次不是把钱都给你？”我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看啊，我喜欢听戏，也喜欢学戏，但你就是不让我当演员，你这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知道吗？” “哦……”我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来了一句，“不知道。” “你你你……” 我解释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喜欢戏，并不是说非要当个演员才能证明自己喜欢戏的，你也可以找其他的啊，比如说当个戏曲节目的主持人吧，这样你不但能够接触到大量的地方戏曲，还能够练一下你的口才，说不定还能够到达脱口秀的地步。” “要当主持人……这个肯定门槛不低吧。” 我说：“当然不低，播音员都是有竞争对手的，更不要说主持人了，频道那么多，人人都想当本频道的一姐，一哥，这个肯定是要靠实力的。” 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看我们河南有戏曲节目，那其他地方也有，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的主持人叫白燕升，就是河北的，今年的《九州戏苑》就是他主持的。” 一开始的时候，进入一个行业可能是不太熟悉，但是随着行业的操作越来越多，就会越来越熟悉，知道其中行业的专业术语，知道如何观赏，如何称赞，如何点评，做到语言得体不伤人。 第117章 闺蜜 尤其是一个强迫症的人进入行业，会让琐碎的事也会充满自己的生活。 从琴房到教室，一共是108步。 从巷子口到警察局，一共是4785步。 一个人走进另一个人的心里，需要跋山涉水。 而我走进妹子，只需要一步。 步步生莲，不如一步成佛。 被涂改液修改的夏季，开始步入苍白的后尘。 需要提前准备年事了，但我并不着急，小店的生意依旧，谈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 白薇薇这天来到我的家里，去看望妹子，而我在店里，对于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并不知情。 闺蜜之间，谈及最多的也就是化妆，保养，男人，以及街上的哪家裙子漂亮，哪家的双皮奶好喝。 妹子问：“你今年不是大二了吗？明天是不是就毕业了？” 白薇薇说：“不，我是四年制的。” “哦，这么说你还有两年，就有可能要结婚了啊。” “我还早，这个事情家人还没有开始催我，所以我现在好好学习就好了，至于结婚的事情根本不用着急……哎，对了，你觉得叶之林对你怎么样？你和他结婚都这么久了，应该总结出来一条经验了吧？” 本来妹子还要打听白薇薇的在学校有没有男朋友的，谁知被白薇薇将了一军，反倒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妹子只能说：“粗茶淡饭的事，这个有啥好总结的。” 白薇薇继续怂恿：“你要是不告诉我一些前车之鉴，那么我结婚的时候，可就担心的很呢。最起码你觉得结婚前和结婚后的样子，你都是那样的喜欢他吗？” “这个……谈不上多喜欢。嫁给一个人，用不着我多么喜欢他，他喜欢我，对我好就行了。” “咦……不对呀，你以前不是说你先把他给撩了吗？然后你们这才有一腿的。” “对啊，毕竟家里人也一直催婚，还想要跟我安排相亲什么的，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他，他对我好，我当然要趁早把自己嫁出去啊。恩……现在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至少我没有后悔。” 你一言我一句，很快，两个人就聊了几个小时，然后白薇薇就离开了。 正巧，我从店里回来，在家门口碰到了她。 我说：“恩，要走了？” “恩，拜拜。”白薇薇说完，就走了。 进门之后，妹子的眼神明显带给了我一种杀气磅礴的感觉。 我问：“你咋了？” “没咋，我就是努力换一种眼神，让你觉得我另一种表情美不美？” “恩，我更喜欢你生气的时候。” “那你是喜欢我多一分呢，还是喜欢唱戏多一分呢？” …… 我说：“其实吧，你这个问题完全就是世界难题，就像是你和我妈同时掉进了河里，让我选择一个是一个道理。本来这东西是没法选的，而且事实上根本不可能发生。” 妹子得理不饶人：“那我非要你选呢。” “你。” “看来你一点都不喜欢如同亲妈的戏。” “我的一切都可以不要，但有了你，我就有了一切。” 第118章 婴儿 晚上，夜幕低垂。 耳畔听见婆娑作响的声音。 抬头，隐隐看到甲虫在风中划船。 划船不用桨，却能拍打海浪，振翅飞翔，随后冇尾飞堶，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箜篌般的余音还在我的脑海里旋转，擞音，立音，欬音，膛音…… 就像是人们称赞一个女子的时候，可以说她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也可以说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引山洪。即使牢藏情意，也不能阻挡我心门决堤。 也可以说她像萨朗吉一样，拥有39根弦，是世界上弦最多的乐器，也是最独一无二的乐器。 再转眼，就是过年了。 爆竹声声辞旧岁，年事依旧。 然而清晨走在大街上，家家户户都是关着门的。 空巷，绝对的空巷，唯有两袖的清风拂过一丝的苍凉感。 古代有五音，宫，商，角，徵，羽。 而其中的徽调，就是变徵之声，产生出来的是一种悲壮的声音。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恐怕便是如同眼前的景象一样。 如果不是看到那些红色的对联什么的，还真的就给我一种死城的感觉。 空巷之中，传来一阵婴儿的鸣啼。 那不是别人的婴儿，而是我家的婴儿。 巧了，和我生日同一天。 不知道是上天给来的福分，还是老天的刻意而为之。 不过没有关系，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婴儿也有了一个小名，小林子。 刚才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种比较新奇的声音，是我从来都没有听到的。 虽然其中有着二胡的声音，但这种音乐的处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便跑去一看，发现了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属于弹词的木鱼歌。 木鱼歌并不是用木鱼演奏的，而是用二胡、古筝、琵琶、三弦伴奏，也可用竹板击节。 因为起源于佛教的变文，宝卷形式的传唱，所以以木鱼命名听起来会有一丝的禅意。 后来受到南音的影响，后期逐渐又有了地区形式的粤曲演唱，莞语演唱，广州方言演唱。 也叫做木舟，南音，总体流传下来的，大约有三百四十二种木鱼歌，而与此地方兴盛的还有潮州歌。 听了正入迷，这才想起来我身上还有重要的事情，可不能耽误了，不然回到家了，妹子又该叨叨我了。 在大街上找了好几圈，终于看到一家春节不打烊的商店。 我顿时喜出望外，如同望梅止渴的曹军，如同三军过后尽开颜的长征军。 进去，买奶嘴，买尿不湿，买三鹿奶粉，买磨牙棒，买一切关于婴儿的，然后按原路返回。 此刻的自己心情有点激动，但多少自己的经验还是不足的，不知道这些婴儿用品是应该提前买下来的。 现在这个时候买太过仓促，而且这个商店还好远的不说。 刚开始的时候，看到婴儿却是有一种莫名的可爱，然而正在夸他可爱的呢，婴儿尿了我一身，可见这小子是多么的忘恩负义。 小小年纪都这个样子了，那么长大了还了得？ 于是我拍了他一下的屁股。 弹性。 第119章 梅百器 充满垫头的人生，同样富有弹性。 垫头在戏曲中充当润滑剂的作用，可以在唱词的间隙中得以润色伴奏，从而得到承上启下的效果。 一般出现垫头，通常是在半拍或者一拍的时候，这个时候叫做过门。 在鼓套子当中，司鼓中的胡琴套子同样也运用于过门。 鼓套子是辅助伴奏的，或加花（类似西洋音乐的变奏），或增加戏腔曲调，从而相辅相成，呈现出旋律的律动感。 就像是流行音乐起源于美国的爵士乐，尤其是在百老汇这个地方，其中的重要性，如同广州小曲是粤剧的过场一样。 鼓套子的运用很是广泛，自然在早期的佛教音乐中也有体现。 比如天津法鼓的起源就是僧侣演奏时候所用的音乐，其中乐曲部分，鼓套子就占有极大的浓厚色彩。 挂甲寺庆音法鼓，杨家庄永音法鼓，刘园祥音法鼓均属于天津法鼓。 尽管看起来这三道法鼓被列入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大家应该感到高兴，但天津法鼓并没有太平鼓的发展要好很多。 因为原本的一百三十多道沦落至今，只剩下三道被列入名册，这是何等的稀少。 因此弹性当中，不乏会出现皮肤干燥，角质增生的现象，甚至是出现雀斑，黑痣都不为过。 毕竟此时此刻，我看到了小林子的脸，就莫名想起了少年时的我，脸蛋也是多么的富有弹性。 可如今，老夫聊发少年狂，也狂不过这么白嫩的脸。 我想，如果我有钱，我一定会请一个像梅百器一样的人给小林子当家教。 傅雷的儿子叫做傅聪，盛名于国际的音乐舞台，更被誉为钢琴诗人，是当今最伟大的中国音乐家。 混迹于全世界，所以常常有人会把他和贝多芬，舒伯特，肖邦，德彪西这些名人相提并论，不管怎么样，已经是巅峰的存在。 而傅聪的师父正是梅百器。 梅百器七岁学习钢琴，十一岁便登台演出了。 但他的家庭，总以为音乐家是一个平凡的职业，想让他成为一名医生。 但少年时的血气方刚，总是承载着自己的梦想，所以他跟很多的少年一样，不顾父母的阻拦，离家出走。 只身来到罗马，只为了拜乔瓦尼为师，乔瓦尼是意大利的著名音乐家，一匹千里马，只是为了遇到伯乐。 梅百器不负所望，十七岁的时候在李斯特钢琴比赛获得了大奖，可以说是众望所归，于是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全国巡演。 一战结束后，梅百器回到自己的祖国。 十月革命的时候，很多的俄罗斯音乐家来到了上海。 梅百器和他们组织了一个交响乐队，从而开启了百器时代，引领了一个时期的音乐浪潮。 拥有一个好的师父，再加上自身的努力，天赋，总可以成为一颗好苗子的。 妹子倒是困惑了：“人家那是钢琴家，培养出来的人又不是唱戏的，你是不是脑子烧坏掉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小林子，怎么知道他喜欢唱戏，而不是喜欢弹钢琴呢？” 第120章 华阴老腔 这个东西，虽然经过长期的戏曲胎教的熏陶，但培养出来的并不一定是戏曲兴趣，而是大概率的音乐成分。 待在家里的时间，和待在店里的时光，是极昼和极夜划分。 而兴趣，就像是段子，误打误撞碰巧遇到了有内涵的人，二者合一才算是完美。 在戏曲中，同样如此。 不但有二者合一，还有众者合一。 陕西的老腔起源于华阴皮影戏，最有名的莫过于华阴老腔了，又叫做北路秦腔。 秦腔又叫做乱弹，梆子腔，起源于西秦腔。 对于秦腔的描述，张鼎望写过《秦腔论》，王绍猷写过《秦腔纪闻》，贾平凹写过《秦腔》。 在唱腔中，分为苦音和欢音。 在路数中，分为南路秦腔，西路秦腔，东路秦腔，中路秦腔和北路秦腔。 而在华阴老腔中，最具有表现的形式就是一人唱，众人帮合拖腔。 演奏形式是低弦高唱，再加上本土的气息，形成了大气豪迈的基础风格，再通过众人的帮合，就会显得更加酣畅淋漓。 不仅如此，还有可能考虑到主唱的人对于拖腔不是很稳，从而达到“滥竽充数”，形成一场取长补短的完美演出。 而这种形式同样也属于大合唱。 大合唱不仅出现于学校里的合唱，还出现在军歌，国歌，歌舞剧中等等。 专门合唱的，叫做合唱团，通过集体演奏声乐的形式，早在古希腊，古罗马时期就已经出现。 只不过那个时候叫做齐唱，至于齐唱和合唱的区别，就是旋律的差别。 齐唱就是多人的演唱旋律都是一样的，而合唱的多人可以用多种歌声伴奏。 而此时，我还在这里有点不知所措。 双手捧着婴儿，他却哭个不停。 更为令人郁闷的是，把他转接到妹子的手里，哭声就立即停止了。 合着他好像从一出生开始就和我作对。 不过没有关系，还好我心怀大量，暂且饶他一命。 待他长发及腰，我必皮鞋记之。 “我问你呢，你是不是不想让小林子唱戏了？”妹子问。 我缓过神来，眯着眼：“恩，可能吧。” “什么叫做可能？” “就是……我也不太确定的事情，这种事情，要讲究缘分的。”我开始胡扯，“比如我和你吧，都是喜欢唱戏的，这就是缘分……好了，我走了，晚上见。” 说完，我就再次踏入了小店的征途。 这一次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我的小店应该快要关门了。 因为我考虑到以后旅游了，那我店门怎么办，谁来照看？ 如果不照看的话，关门几个月，甚至是更长的时间，和停业基本没有什么差别的了。 一些老顾客肯定会流失不少，新顾客也肯定会在印象中抹消掉这个小店。 所以现在的这个事情，最为重要的就是我应该考虑一下要不要招聘一个长期工。 这样一来，我的小店就可以放心了。 所以我开始让瘦同学宣传，瘦同学也爽快答应了。 很快就来了一个同学，这个同学瘦高瘦高的，初中就缀学了，所以家里蹲好几年了。 瘦同学和他是哥们，就把他介绍给我了。 第121章 古筝 因为离家很近，再加上家里的事情该忙的都忙完了，所以小店可以春节不打烊。 这不，我刚同意不久，那个小伙就前来当员工了，小伙很腼腆，内向，不喜欢说话。 我问：“你想当老板吗？” “不想。” “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所以我允许你再次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想。” “想就好，只要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暂时的老板，毕竟我手下……只有你一个人。” …… 小伙现在内心是复杂的，因为他觉得这个暂时的老板，根本没有多大的意义。 就像是考了第三名一样，结果班里就三个人，所以第三名不就是垫底吗？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个小萌新。 考虑他有可能误以为我是一个严肃的人，也有可能我误以为他是一个放鸽子的人。 为了彼此安心，我第二天就送给了他一份见面礼。 “筝。” 小伙子脱口而出。 筝，又叫做古筝，是古代的一种弦乐器，还有古琴，瑟，筑。 古琴由五弦发展成七弦，著名的有七弦琴。 美人夜坐月明里，含少商兮照清徵，其中提到的少商，便是七弦琴的第七弦。 十大古琴曲名闻天下，可于高山弹奏流水之音。 古有斗琴，曲高和寡，今有斗图，舌战群儒。 而古筝就多了，有十二弦，十三弦，十五弦，甚至是二十一弦，二十五弦。 其面板材质大多采用本地兰考县的桐木，而其他位置的材质有金丝楠木等等名贵的材质。 上等的材质，必然价值不菲，但提到古筝的演奏地位，就是另一回事了。 比如在民乐团中，古筝的地位处于下等，但这绝对不会影响其中的兴趣者。 在兴趣者当中，不乏有墨守成规之人，但也有敢于创新之人。 这些人可以让其演奏古筝的表演力大大提高，甚至还能达到炫技的地步。 王蔚师从孙文妍，何宝泉师从王殿玉，李萌师从李婉芬，王中山师从赵曼琴…… 拜师是为了学习，学习是为了让兴趣更上一层楼，手可摘星辰。 曹东扶不仅是河南筝的奠基人，还是曹派鼓子曲的创始人。 因此带着本身浓厚的兴趣去创建流派，结果可想而知，在鼓子曲中古筝的地位就很高了。 “不会弹。” 下一秒，小伙子就婉拒了。 好务实的家伙，不会弹可以拿回去卖钱啊。 我在心里吐槽一句，便推辞道：“没事，你可以当成是欣赏品，放在你的屋子，还可以用来辟邪。” “是吗？” “是的，你只要往那一放，什么妖魔鬼怪就全都滚犊子了。” “那好，有时间我学一下。” 答应是一定的，但学就是另一回事了，有时间……那万一一辈子都没有时间呢。 没想到的是，他还真学了。 但不是因为碍于我的面子。 而是因为他喜欢的一个女孩正在被别人追。 女孩喜欢古筝，情敌就去学。而他学，就是为了赶超情敌。 …… 但在学习的过程中，他发现他已经喜欢上了古筝。 自从第一次弹起《渔舟唱晚》，他就觉得有了古筝，那还要什么女朋友。 第122章 音乐剧 是啊，还要什么女朋友，我扭头望向妹子。 妹子瞪了我一眼。 恩，不要女朋友，要老婆。 …… 在我的眼里，妹子就是英伦玫瑰，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气质。 但在医生的眼里，妹子疑似高龄产妇，浑身紧绷着与生俱来的痛楚。 所以同一种物质，在不同的眼里，会产生不同的看法。 豌豆，在游戏中只是一种射手的存在。 但落在孟德尔的手里，豌豆就成了一项发现遗传学三大基本定律的实验。 从而还衍生出测交，回交等一系列专业名词，最终让他成为遗传学的奠基人。 所以同一种物质，在不同的人里，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妹子故作委屈：“没爱了，别说人了，我觉得连只狗都不想要我。” 我装腔作势：“汪汪。” 妹子：…… 种种迹象表明，我是一个可疑的人，而且值得被别人深入研究和探索。 或者摘取成为标本，载入尸册，或者尘归尘，土归土。 但…… 这些还不够。 远远不够。 会汪汪的肯定是狗，但深入研究，就会发现狗真的很强大。 苟i利国i家生死以，岂因祸i福避i趋之……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有时川普并不指的是总任总统，还可以理解成只是四川的普通话而已。 妹子说：“你这只狗不纯，恩，血统不纯。” 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想要纯正，价格是个问题，需要有登记认证，比如cku，fui，这个都能查到你的老祖宗是谁，如果是猫的话，需要在cfa注册猫舍……” “这么说，外国好厉害啊。” “这个……你可不能崇洋媚外。” “哪有的事，你用的安卓机，安卓系统还是美国的呢。” “这都被你发现了，真聪明。” 谈起国外，被称为世界的十字路口的时代广场，附近便是知名的百老汇。 早期的百老汇不堪入目，充斥着大量的广告以及河蟹的歌舞表演。 历经爵士乐和电影业的发展，音乐剧和戏剧逐渐走入人们的视线，以rh为首的主力军引导着黄金时代。 rb指的是节奏布鲁斯，是流行音乐的一种类型。 而rh是一个组合，英文是两个人的名字缩写，分别叫做罗杰斯（roger)，哈默斯坦（hammerstein）。 两人在音乐剧中囊括了不少的奖项，不仅如此，还有等很多人从事于世界顶级的舞台表演，让当地逐渐成为美国戏剧，音乐剧的最强厂牌。 提起好莱坞，就会想起美国电影，提起百老汇，就会想起音乐剧，追根溯源，这些代名词已经从很久就开始根深蒂固。 无论是上演火爆的音乐剧《狮子王》，《汉密尔顿》，还是创建出了戏剧的最高奖项东尼奖，都让从爵士风潮兴起的百老汇，逐渐让纽约成为了世界戏剧中心的代名词。 除此之外，莱辛推动着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发展，达里奥开启了战斗性的戏剧之门，阿尔托形成了超现实主义的残酷戏剧，韦伯引领着音乐剧的史上最长巡演…… 于是西方戏剧席卷全球，不需要挥动翅膀，打个喷嚏，便能地动山摇。 而现在妹子打了一个喷嚏，让我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然后开始一阵倒茶递水，嘘寒问暖。 第123章 减肥的危害 吃了煲仔饭后，喝一杯茶，再配上茶点，简直天上人间。 那些难以启齿的柔弱，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对于西班牙来说，天上人间就是斗牛。 斗牛是一种风尚，也是一种国粹，而另一种国粹就是弗拉门戈舞。 弗拉门戈舞是由歌，舞，吉他而组成的戏剧形式，久经传唱，却不曾衰竭。 对于彝族来说，风尚就是吃火草烟，唱四大腔。 对于粤语来说，风尚就是男不听七友，女不听钟无艳， 对于评弹来说，风尚就是原本的正经，却在抖音里女大十八变。 无论是《莺莺祥月》，还是《白蛇断桥》，都被从免费的听成了收费的。 所以对于戏曲传播，可以说是什么没有界限。 自02年开始，先是政府的扶持，直接创建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耗费两亿只为了打造五十部作品。 比如闽剧《贬官记》，豫剧《铡刀下的红梅》，除了戏曲，被扶持的还有歌剧，话剧，舞剧等等，毕竟这些都是舞台艺术。 …… 年味越来越重，鞭炮齐响，各家的小孩都探出脑袋望着天。 他们都知道，哪个地方的烟花多，哪个地方的烟花大，那么就是好看的。 在这么一个小县城里，他们的方向基本都是瞅准了西边，像是被命令般了的向右看齐。 但他们看的同一个方向，那里的烟花是最多的，也是最大的，同时也代表放烟花的那家是相当有钱的。 没钱的人家只能买一溜子放放，再给孩子买点摔炮就得了。 而与此同时，隔壁也传来了一阵轰声巨响，起初我以为她家也暴发户了呢，便没有操心。 巨响并没有停止，而是一直持续着。 后知后觉，我这才发现这声音有点不对。 恩……？我的乖乖，这该不会是煤气罐炸了吧。 可声音听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像啊。 出于好心的我连忙跑出去敲门，开始没人应，后来有人给我开门。 那个大姐给我开门后，我忙问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姐说了，是她丈夫在浴室里关着门洗澡，里面放着煤火炉，结果氧气不足，缺氧了，差点断气。 当时喊人也来不及了，多亏自己身强体壮，撞了好几次这才撞开了门，让丈夫死里逃生。 由此可见肥胖的重要性，以及减肥的危害性。 看到大哥躺在床上歇息，脸色虽然有点差，但总体看起来也不大碍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得，说了几句好话，我就直接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告辞。 回到家，我对于妹子减肥一事也有了万分感慨，所以就把刚才的这个事情给她说了。 妹子不以为意，依旧坚持减肥，并声称我要是被关进了浴室里出不来，她是绝对不会撞门的。 “不救我，那你是想谋杀亲夫？”我问。 “不不不，这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置之于死地而后生。”妹子歪理一片，显得更加在理，“再说了，你一直都是福大命大的主，肯定可以死里逃生的。” 第124章 旅游 福大命大的人，应该是位于北极的因纽特人。 他们总是滑到海冰之下，冒着生命的危险寻觅贻贝。 可以生吃淡菜，也可以带回家进行清蒸，水煮，烧烤。 位于喜马拉雅山脉的珠穆朗玛峰，海拔平均以每年一厘米的速度不断增高。 而我的身高已经停滞不前，仿佛走到了生命尽头。 我只能把这份美好的希望寄托于小林子的身上，前提要保证他营养跟得上。 就算是在以前，生活再艰苦，吃的是五谷杂粮的粗饭，那么也可以成为大个子。 现在生活好多了，比如现在，我正在厨房里包饺子。 我在其中的一个饺子里包了一枚五毛的梅花硬币。 谁要是吃到了，谁就代表这一年将会财源滚滚。 当然还有一些地区，有包糖的，包枣的，包花生的等等，寓意虽不一样，但都是图个吉利。 结果妹子吃到了，开心了半天。 我泼了她一脸的冷水：“吃到了并不算是真正的会有钱，这又不是买彩票中了一等奖。” “但我就是觉得自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呀。” 妹子的眼光瞅着我，我立刻会意，直接把私房钱掏了出来，表示这是中奖的钱。 本来过年之前，我还在期待我真的能够登上梨园春的舞台，但这种事情也就是不了了之。 如果我不能，就让小林子去做吧，这样起码我还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过年之后，我们就去旅游了。 为了做好充足的准备，我买了很多零食，以及在离开之前，足足睡了一个大懒觉。 先是去江苏的苏州园林，再去南京的秦淮河，最后去上海的外滩。 江苏话还能听懂，但南京话就让我有点迷糊了，不过并不影响搭讪问路的事情。 如果到了我听不懂的部分，我就装作一副听懂的样子，对他哦哦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令人不愉快的是，上海人满为患，为了停个车，围着外滩跑了一个小时才不好容易找到一个停车空位。 那个时候我就心想，要是我们搭车过来的就好了，虽然这样花费的钱不少，但最起码不用担心找停车位的问题。 回家的时候去了龙门石窟，嵩山少林寺，见了方丈释永信，还有一个老和尚给小林子看相，说小林子长大了学习不赖。 一路上照了很多的照片，以此留作纪念。 带上相机的重要性就是省钱，因为去年在二七纪念塔照相的时候，十块钱一张照片，这茬可把我给记住了。 回到家，叶圣文看了那些照片，一直夸小林子长得真好看。 他不夸那些景点的美，就是因为他都已经去过了。 他第一次旅游的时候，也不算是旅游，只是坐着政府的公车，到外地实地考察去了，只是顺便看看沿途的风景。 看到后，他心里感叹，一定要在有生之年，把全国的著名景点都给看完了。 他的这个愿望算是满足了，但对于我来说，恐怕有生之年，还真的旅游不了全国。 不过我并不担心，眼前能看多少，我就看多少。 第125章 压榨和营养 所以我看到过刺激的车祸现场，看到过壮观的火灾现场，还亲自经历过碰瓷现场。 正所谓孤者易伤，贫者易感，老者易倚老卖老。对于鼓唇弄舌之辈，不必斤斤计较，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来到店里，我拿起鸡毛掸子，掸去衣角的灰尘，如同赶鸭子上架，迫使尘埃落定，一切恢复如初。 刚招聘来的小伙子吃苦耐劳，勤奋能干，是个适合用来压榨工钱的好苗子。 如果我可以尽善尽美的压榨，那么他肯定会毫无察觉。想要身体力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出于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出于孝，父母生之，子弗敢杀；父母置之，子弗敢废；父母全之，子弗敢阙。故舟而不游，道而不径，能全支体，以守宗庙。 但出于整容，以上都可以忽略不计，毕竟代价不可避免。 与其压榨一个比自己还穷的人，不如收摄心神，好好考虑一下今后的打算。 权衡利弊之后，我决定把他从实习工转成长期工，工资因此翻了一倍，他开始手舞足蹈。 或许这些钱对于他的生活来说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但起码工作轻松，而且还可以日结，我觉得他开心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我开始垂头丧气，是因为上个月全国大部分降雨，导致蔬菜价格全面上涨，以至于妹子喜欢吃的鸡蛋炒番茄增幅了五毛钱左右。 而现在虽然降价了，一块钱可以买上七八个番茄，我本应该感到高兴，但妹子要求顿顿吃鸡蛋炒番茄。 虽然富有营养，但营养过剩之后，就很容易疾病缠身。 就像广东的老火汤，是专门调节人体阴阳平衡的养生汤，可要是长期喝的话，还是会出毛病的。 我心知肚明要抗议，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于是我正常做好了饭菜，端到桌前，就算让她吃不着，那起码也得让她闻闻是个什么味吧。 她拿筷子准备吃的时候，我先下手为强，直接将一盘炒菜夺进自己的领地。 “你要吃独食？”妹子问。 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聪明的我早就知道妹子会这么质问我，应对之策也早已产生。 我答道：“我不吃独食，我只是怕你吃完了，不给小林子留一口，他现在需要长个呢，需要补补。所以呢，你先吃其他的，这盘菜我们两个先解决。” …… “蒙君子致殷勤再三问话，虽然是男女别不得不答。家住在罗郡城魁星楼下，我的父名姜绍贸易天涯。在家中受不过继母拷打，莫奈何到荒郊我就来捡芦花。” 吃着饭，听着小曲，小林子本来的哭声也立即止住了，仿佛能够听懂唱的什么。 莫非他真的是块唱戏的料？ “你想多了，他只是饿了而已。” 看到小林子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了那盘炒菜里，妹子连忙提醒我。 我一干二净的吃完后，把小林子送给了妹子，妹子鄙夷了我一眼，开始喂奶。 我继续听戏，不管他们娘俩。 谁让小林子对妈有反应，对爸没反应呢。 第126章 拜年 吃了晚饭，一家几口就围坐电视前开始看春晚了。 其中一半的节目都是歌曲，到了戏曲节目的时候，阵容很强势。 为了让戏曲添加一些戏曲，除了京剧院的人，还有艺术团，艺校的人前来参演龙套。 主演的有杨赤，袁慧琴，孟广禄，张火丁，李胜素，于魁智。 人这么多，我心想这下子可要演很长时间吧。 结果他们的演出时间很短，每个人唱了一小段就下去了，相当于歌曲中的串烧。 在春晚中，歌舞，曲艺和戏曲是必备的，就像欧风街都在学西方建筑，萨拉曼卡都在学东方鸡鸣塔，全世界都在学中国话，这些都是必备的一样。 第二天，先是去妹子家里拜年。 因为途路遥远，所以决定放弃步行，还是开车比较稳。 从家到小店，需要经过筒子楼，而从家到妹子的家里，需要规划一条用时最短的路线。 在我家后方，相隔百米处有一条臭水沟子，一年四季都有人倒垃圾，可谓是积土成山，远近高低各不同。 但夏季的时候，这里经常而出现蝌蚪，泥鳅和黄鳝，因此很多人忽略了臭味，同时也忽略了汁多肉美的蚂蟥。 东侧是聋哑学校，南处是烈士陵园，条条大道通罗马，但我偏不走。 只有西道有条路径是土路，还是小道，很多人都不会考虑走，但考虑到大路长时间堵车的可能性，我就选择了这条道路。 前几天没有下雨，所以小路不会泞泥，更不会出现担土束柴，搬草运芦填铺道路的华容道状况，选择小路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虽然大路很有可能出现堵车，但我们早点走不就行了？五六点就起床。”妹子很是机智。 “别人也不笨，你这样想，那别人也会这样想。”为了使得理由更加充分，我又补充了一句，“你是没有看到附近卖菜的，他们六点都开始摆摊了，推着小车前来买菜的中老年人一堆接着一堆。” “那我们三四点就起床！”妹子更加机智了。 我：“……” “你哑巴啦？是不是被我的机智给吓到啦？”妹子的那小眼神，眼球沽溜沽溜的转。 天天赖床不起，把闹钟当成催眠曲的人，还三四点起床，那也是没谁了。 计划照常进行，而我也准备好了一切。 原本的二手车早已焕然一新，无论是坐垫还是脚垫全都是新的，中央后视镜挂着红色的吉祥娃娃，车内上下喷足了香水。 因为在喷香水之前，小林子坐在车里尿了一地。其实我早就料到小林子不是省油的灯，妹子就是不听，这下子可好了吧，车里充满了香奈儿的奢侈味道。 第二天吃完饭，直接出发，途中买了几箱子牛奶和水果。 妹子的家住在一片绿林掩映的市中心，如果不出现堵车，需要五个小时左右才能够到达那里。 “想当初你一个唱戏的，都入不了我爸的法眼。” “我喜欢你是没错，但我还是需要听从家里的一些结婚建议，毕竟我在他们的眼里，一直都是乖宝宝的存在。” “只不过……谁让你有钱呢，可能他们就是看中了你这点吧，所以我就很是纳闷他们的行为了，就连彩礼钱他们竟然也同意没有要，难道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妹子开启了话痨模式。 “我都没有工作，哪来的钱，叶圣文的钱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而且算起来这么多年，我都欠了他一屁股的债了，但恐怕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一边开车，一边解释，一边望向妹子，“不过幸好你和我联盟了，我的负担不但没有增多，反而还减轻了不少。” 第127章 猜字谜 我继续说：“正是因为你，我现在才可以继续往前走，虽然不知道成功还有多远，但留下的脚印越来越深。” “别说了，好好开你的车吧。”在这阡陌交通的地方，是没有红绿灯的，再加上马路杀手一群，妹子很是担心我。 我吹嘘道：“实不相瞒，我开车从来不用手。” 妹子翻了一下白眼：“那你现在不是在用手？握在方向盘上的不就是手吗？” 我故作深沉，摇了摇头：“不不不，老夫用的不是手，是信仰。” “信仰是什么？” 我没有回答，反倒一问：“你有梦想吗？” “咸鱼从来没有梦想。” 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我笑了笑：“没有梦想没关系，我用双手成就你的梦想。” …… 爱情是吹牛的避难所，吹牛是爱情的调料剂。 不会吹牛没有关系，吹着柳树皮哨子就可以。 从夜幕中抽离出来，沿着土路的脉络一路西行，急景匆匆。 这个清晨，没有鸡鸣，没有远吠。 多像很久以前，那个春风沉醉的晚上。 枯坐在烛火旁的老人，双手即使颤抖，也要穿针引线，哪怕织成毕生的丝绸之路。 游子是远岸的渔灯，本应照亮诗和远方，却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掉落进她的针眼。 拢岸之时，便是还乡之日。 …… 途中妹子想要解手，我就把车子停靠在了马路边。 眼前的树开始蹲在地上看着我，像是看美味的火烧，恨不得一口吃掉的样子。 仿佛目光望眼欲穿，穿过土坎，穿过固墙，只为了望穿秋水，等待异乡特产的惊鸿一味。 前方柳暗花明又一村，等到的是一阵锣响，本以为是唱戏什么的，结果过去一看，是当地的一些人举办的猜字谜活动。 只见半空悬挂着一个红色的铁盒子，下面一群大人拿着白纸商量着买什么好。 我懵逼了，猜个字谜而已，这游戏不是应该小孩玩的吗？怎么都是些大人在凑热闹？难道字谜很难不成？ 我就走过去，找个相关人员要了一张纸，低头一看，发现和以往的猜字谜不同。 在我印象中，猜字谜就是给你几个字让你猜，所以我觉得很是简单，但是现在看到这张纸上面的内容，我觉得很难。 纸上面有十二首诗，全是古人名诗。 上午六首，下午六首，每首半个小时的猜奖时间，然后公布结果。 而所有字谜的答案，是68种动物，有十二生肖，有国家保护动物，也有神话中才有的动物。 每一首的答案必然是这68种其中一个动物的名字。 上面解释为：请根据诗的背景，或动物的属性，或天干地支，或自然变化，或字面分析，或科学角度进行猜测。 最低押注为五元，获奖翻倍，因此有个大款分别押了500块钱的凤凰，孔雀，雪豹。 押注不限次数，可全押，但没有人全押，因为即使中了，自己也是赔钱的。 而此时，现在的诗是晚唐诗人雍陶所写的《秋露》。 内容如下： 白露暧秋色，月明清漏中。 痕沾珠箔重，点落玉盘空。 竹动时惊鸟，莎寒暗滴虫。 满园生永夜，渐欲与霜同。 …… 看了这首诗，我一头雾水，诗中提到了鸟和虫，难道答案就在麻雀和蚯蚓之中？ 但……要是这么简单的话，那大家都不用搬砖了吧。 所以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唐诗都是主办方随便选的，答案也是主办方瞎选的，全是忽悠大家的，他要是那么有知识，早就去领工资了，还至于在乡下混成这样？ 所以我不想看了，直接转身走人就行。 但妹子好奇了，拉着我不让走，说就算是骗人的，那人家也是要挣钱养活家人的，不容易，再说过年了，不就是图个乐子嘛，开心就好，少点钱没关系，万一还中奖了呢？ 好吧，妹子的理由十分完美，让我只能硬着头皮，开始下注。 第128章 傀儡吟 在《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就有提到秋属金，金色白。 所以秋露，即可以代表为二十四节气中的白露。 而白露又是第十五个节气，由此可以推理出答案应该位于第十五个动物位置的白鹤。 甭管对不对，下注即可。 苦思冥想是没有用的，毕竟我永远不知道开奖给出的答案是公鸡。 “别走啊，继续啊，一起快活啊，造作啊。”虽然上局没有猜对，但妹子依旧期待着我再次下注。 “不了，我们还要走亲戚呢，等有时间了吧。” “孬种。” “小赌怡情，适可而止。” …… 很快，就来到了她家，聊会天，喝点酒，过的悠哉。 完事后在院子里转，继而走进老丈人的书房，却看到阳台上摆着三件泥塑。 中间一垂髫小儿跪在地上，脑袋顶着家法，左侧一老奴，右侧一少妇，很显然，这是戏剧《三娘教子》的经典剧情。 古代母亲教儿子做人的故事有很多，岳母刺字，孟母三迁，截发延宾…… 知名的泥塑地也有很多，惠山泥人，凤翔泥塑，天津泥人张，浚县泥咕咕，潮汕土安仔…… 泥塑并不只是用湿润的泥巴就可以随意捏造出来的，泥巴之中需要混合一些富有弹性的棉花纤维，还需要一些手法技巧，使得塑造出来的泥塑栩栩如生，生动传神。 提到陕西的凤翔泥塑，其中陕西有一个特色小面叫做biangbiang面，跟duang一样，这个字是打不出的。 泥塑是民间传统的手工艺品，而在戏曲中，与之类似的是木偶。 泥塑起源于新石器时代的陶俑，陶俑不是陶瓷制作的，而是把泥状的人或物放入炉中，与陶器一起烧制而成的。 后来有了木俑，乐俑，丧葬俑（知名的镇墓兽，便是古时丧葬的器物），甚至是大型体格的兵马俑。 以木偶演绎出来的戏曲叫做木偶戏，在古时也叫作傀儡戏，牵丝戏，现在也有人叫做木头戏。 有诗记载：高抬眼，看牵丝傀儡，谁弄谁收。 方坐皋比开讲肆，忽看傀儡至优场。此翁奇奇又怪怪，若非伪学即阳狂。 笑尔胸中无一物，本来朽木制为身。衣冠也学诗文辈，面貌能惊市井人。 甚至是很多人都认为唐玄宗李隆基也写过：刻木牵线作老翁，鸡皮鹤发与真同，须臾弄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 这首诗叫做《傀儡吟》，也叫做《咏木老人》，但有一些人认为这首诗是梁锽写的，还有认为是李白写的。 …… 盛唐时期，是唐诗的黄金时代。 这时涌现了大批的诗人，唐玄宗便是其中一位，后人评价颇高。 有人说，临终前的玄宗每天嘴里反复吟诵的是李白写的《傀儡吟》。 也有人说，据《明皇杂录》记载，安史之乱后唐玄宗从蜀地回到京城长安，被李辅国迫迁西内（太极宫）时，曾作过一首咏吟傀儡的诗。 人云亦云的背后是事实的真相。 因为《明皇杂录》里的内容根本就没有相关的记载，它只是记载了“采其声为《雨霖铃》曲”，意思就是唐玄宗创建了【雨霖铃】这首曲子，但他并没有填词。 第129章 她提前买好了药 更何况《雨霖铃》是宋词的词牌名，就算填词，也不会成为七言绝句的《傀儡吟》。 后来这个填词的重任，就交给了奉旨填词柳三变。 关于《傀儡吟》的记载，在小说《隋唐演义》第一百回章节【迁西内离间父子情，遣鸿都结证隋唐事】里是这样的： 口中常自吟云： 刻木牵丝作老翁，鸡皮鹤发与真同。须臾舞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世中。 …… 在《全唐诗话》里是这样记载的： ○梁锽 《咏木老人》云：“刻木牵丝作老翁，鸡皮鹤发与真同。须臾弄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明皇还西内，每咏此诗。） 由此可见，唐玄宗只是吟咏别人的诗而已，并不是自己作的。 除此之外，吴企明的《唐音质疑录》有一文《傀儡诗非玄宗、太白作》，徐俊的《敦煌诗集残卷辑考》中的（英藏部分），两者均有关于这首傀儡诗的论证。 然而现实是，百科词条依旧写的是《傀儡吟》的作者是李隆基。 所以这年头，专家不可信，度娘也不可信。 …… 木偶，石雕，核雕，玉雕这些都是工艺作品。 早在古代，一些工艺作品就被广为传颂，墨子刻鸢，能飞一天，鲁班削鹊，能飞三天，木牛流马，能承载四百斤重的粮食…… 看到这些泥塑，我便想要伸手触摸一番，碰巧的是，我的余光沿着窗角蔓延向篱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陈年的光景。 当上帝关掉一扇窗，梵高就会割掉一双听风的耳朵，以至于我获得短暂的失明和失聪，根本不知道门的方向在哪里。 被刺眼的光芒照的有些眩晕，还好妹子略显高大的身影走到我的面前，让我得以在阴影之下垂青一口仙气。 “你这应该是贫血的症状。”妹子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摇了摇头，一脸否认。 妹子摊开我的手，说：“你看你，手都脱皮了，心热，贫血，缺锌……” 刚说完，妹子便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补充维生素的营养片，说是一天三次，一次三粒。 因为她知道我没有水是根本吃不下去的，她早已把茶杯递到了我的面前，就好像什么事情她都做的面面俱到一样，让我感到十分贴心，像是母爱的温暖。 “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学医的。”我故作调侃。 妹子一脸神秘：“这都被你发现了，那我也不给你整虚的，其实呢……我还有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 “我是你妈。” “那我多么希望你是我妈。” …… 累了，就回家。 所以总有一天，那个人会回家的。 她提前买好了药，等着我大病一场。 等我沉舟侧畔千帆过，等我病树前头万木春。 …… 走完亲戚，我们真的回家了。 妹子一路上感慨，爸妈老了，自己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像一事无成的样子，难道就这样碌碌无为的过去了？ 我说，你又不是钢铁，所以你也没必要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第130章 你城府有多深 凛冬已至，被涂改液修饰的县城，坐落在碧落黄泉。 路上的脚印越来越多，导致积雪堆叠消融，如同水笔芯的油墨，在深浅不一的字迹上渐渐流失。 附近的广场公园还没有开始兴起广场舞，学生手上的圆规便开始提前透支着自己的独脚舞。 只是画一个圈的工夫，广场上拿着唱戏机的老年人就听完了一段戏，这是多么的默契，多么的心照不宣，简直天作之合。 我很快被那个老大爷吸引过去了，我跑过去，跟着戏里面的声音唱，一群老奶奶也被我吸引过来了，看来万物皆有引力，这也是大自然的食物链，女人位于食物链的最高级动物，却被底层的男人所征服。 举手投足间，天隅间划过一道道暗送秋波，但最终都搁浅在了妹子的断层。 有些事情搁浅的太久，就会被终结。 “你看那些老太婆盯你的小眼神，恨不得能把你吃掉一样，我们还是走吧。”妹子吃醋了，眼瞪血色如酒红，宛若灭绝师太仰视着我。 “恩，走起。” 我们迅速从世界的缩影里消失了。 而那些温存的余光还在九曲回廊处迂回不已，即使奄奄一息，也要有要死就死在你手里的信念。 但我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这片广场上唱戏了。 …… 这些只是暴风雪来临之前的前奏。 开始的时候，银装素裹，瑞雪兆丰年。 但人们总会提出一些问题，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塔顶大钟的齿轮是如何的运转。 伴随着一些思考，霍金有了时间简史，达盖尔有了巴黎寺院街，甚至是有了最早的摄影术。 有了摄影，大雪才会停格在相片里，看到那静止在半空的美，就像戏剧停留在影片，多年后还可以翻开回味，那层层翻涌的情感。 …… 小之林还没满月，我便开始盘算上幼儿园的事情。 妹子问：“他现在还小，路都不会爬呢，更别说走路了，上幼儿园起码等几年吧。” 我说：“我也没有说现在就去幼儿园，只是我觉得上学要趁早，而且根基一定要打好。这学习就像盖楼一样，根基不稳，那你上面建筑的再美，也是泡沫工程。西班牙有一颗植物叫做戈达尔，它的躯干很是强壮，然而根系却比较柔弱，只能通过嫁接的方式来繁殖，简直就是国宝级别的低产啊。想要高产，施肥是次要的，关键还是自己得适应环境，好好学习。” “你这大道理说的倒是挺溜，还一套一套的，但也没见你这嘴皮子用到正事上。”妹子白了我一眼。 妹子所说的正事，就是我和她相遇，却没有相见的事情。 第一次相遇，我们都去了外滩情人墙，却彼此背对着背，看着眼前的情侣沉默不已。 第二次相遇，我们都去了同一家诊所拔罐，却因为低头玩贪吃蛇而忽略了隔壁的床。 第三次相遇，我们都去了同一个戏台，我在台上是个龙套，而她在台下却带着口罩。 似乎这一些都是命运的安排，让我们有缘无分。 如果我的嘴皮子可以，那么我随便一嗓子，就可以完全的吸引到她。 但我和她隔着千山万水。 于是我在家当起了资深奶爸的时候，叶圣文也是暗自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 只不过不是明着相亲，而是背着我，叶圣文找到了妹子，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她，开始搭线。 而她觉得相亲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一上来就查户口，总觉得气氛不太对，不如偷偷的成为我的粉丝，这样才可以缩短尴尬的距离。 于是她在粉丝的基础上谈朋友，谈着谈着就谈成了男朋友。 这是叶圣文和妹子合算出来的一场阴谋，而我深陷其中，过了很久也都没有发现，还是妹子坦诚相告，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妹子从一开始就是在套路我。 我顿时内牛满面：“你城府有多深……” “深不可测，就怕你鞭长莫及。”妹子突然舔了舔嘴唇，像是要一口吃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