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遇上贼》 新年快乐 阳光睛子 恭喜恭喜,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心想事成,步步高升!这过去的一年,晴子要用力的谢谢每个支持晴子的人,让晴子有动力去完成一本又一本的书宝宝,至于这新的一年,也请大家多多支持,晴子还是会很努力去写的。 新年要有新计划,但晴子最大的计划却一点都不新,是老梗了,也是每个女孩都耿耿于怀的问题——减肥! 是啊,我跟这两个字是相看两相厌——不是,是交朋友交了好几年了,但他就事不理我,一点也不支持我,害我一年比一年重,简直是损友! 所以,不管他了,让他去自生自灭吧!(请原谅一个每年检视自己的年度计划却没有办到的抓狂女人,她的脑袋有点短路了!) 好,说说这本书,晴子有放了些伏笔,那是为了贼保镳之二《贼婆入宫去》所特意留下的伏笔,至于主角是谁,大家看一看便知晓了。 新的一年,晴子的心情自是振奋欣喜的,今年的旅游计划早已订好荷兰行,晴子想在那一望无际的郁金香花田里骑脚踏车,但得等到花开季节就是了。 新的一年,祝大家红包满满,赌桌上所向披靡,在事业上红得发紫,身边尽是贵人,当然,常保一颗知足、惜福的心,相信每人每天都能在身边找到一个小幸福,祝福大家,拜拜啦。 楔子 沉静的夜色中,一盏刻着九龙腾云的琉璃灯绽放着金黄色光芒,两名刻意隐身在黑暗角落的高大身影不时低声讨论,最后—— “就这么决定,保护金枝玉叶的酬劳为黄金五千万两,时间三个月。” “你简直跟土匪没两样。” “哈哈哈!”男人带着狂妄的笑声陡起,但并没有对“上匪”二字提出反驳。 另一名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莫可奈何的叹了一声,“什么时候行动?” “后天。” “一定要早他一步。”男子的声音在提到“他”时显得特别紧绷。 “当然。” “打算怎么做?” “这一点依规定,我们是不会跟客人泄露的,免得坏事。” “连我的身份都不成?”男人低沉的嗓音透着不悦。 “少摆官架子,你也知我身份不是?我的地位认真说来一点都不输你。”另一个含笑嗓音多了一抹调侃。 “好,我可以不知道,但你绝不能伤了她半根寒毛。” “放心,但你也绝不可以干涉或指挥我任何事。” “行。” 话语一落,灯火顿熄,两道身影随即往左右雨方的窗棂飞掠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风扬起,天上云层隐隐散开,一轮漾着柔柔金波的月牙儿乍现,映亮了点点星光。 第一章 “砰!砰!砰!砰……”一道道璀亮的五彩烟火此起彼落的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上方争奇斗艳,划亮了整个夜空,一声声如雷的兴奋欢呼更是不时响起。 今天是除夕,皇亲国戚齐聚太和殿团聚过年,除了有壮观的烟火外,还安排戏班子表演、民间杂耍,让众人在品尝团圆饭之时还有余兴节目可观赏。 大过年的,大大小小全穿着充满喜气的红绸长袍,不少粉雕玉琢的男女娃儿逢人便说吉祥话,一包包红包揣入口袋,每个人脸上笑嘻嘻的,有的还玩起鸳鸯水炮,好不热闹,然而就在此时,突闻有人放声大叫。 “有刺客!有刺客!” “保护皇上!快保护皇上!” 一时间,欢乐气氛丕变,女眷及孩童立即被护往屋内,皇宫侍卫则迅速往皇上的身边警戒,另有几队人马前往追捕不速之客,但一晃眼便不见人影,突地,又有人大叫,“他在那里!” 只见一道黑色身影凭空出现在雕梁画栋的瓦檐上。 众侍卫急忙飞身掠去,但黑衣人轻功了得,身形一闪,竟然又消失在夜色中,让追捕他的人急忙分队搜寻。 “最近是怎么了?老是有刺客闯入,今天是大过年,怎么又发生这种事?今年不是个太平年吗?五谷丰收、四海升平——” “凌妃!” 丽妃连忙对忧心仲仲的凌妃使个眼色,再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皇上朱皓熙。 只是这一眼,却让她的心跟着沉重起来,年轻的皇上英俊尊贵,有着浑然天成的威武与傲气,然而,纵有后宫佳丽上百名,却不曾临幸任何嫔妃,今儿个他难得让她跟凌妃同坐左右观赏烟火,本以为今晚会有机会服侍皇上……现今看来,怕是没了。 “皇上,我看只是小贼而已,不必坏了兴致。” 温德王爷朱齐鸿就坐在皇上对面,他是皇上的表叔,一双精光湛现的黑眸透着无所谓的笑意。 朱皓熙抿紧了唇,微微点头,由于个性内敛沉稳,旁人通常无法从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瞧出任何思绪。 “奇怪,怎么不见里绅?”朱齐鸿四处看了看,却不见他收的义子。 朱皓熙突地从座位上起身,“朕先回宫,”他看了身前的皇叔一眼,“别坏了大家兴致。” 朱齐鸿愣了愣,虽不明白,但仍点头,“臣懂了。” “皇上,要不要臣妾——”丽妃跟凌妃也娇羞的立即起身。 “不用了。” 不理会妃子失望的丽颜,朱皓熙随即往干清宫走去,身后的太监、侍卫紧张的连忙跟上,就担心皇上出了事。 近日皇宫内出现了一名大胆狂徒,多次潜入皇宫又全身而退,宫中传言他是某个有异心的皇亲国戚雇用的杀手,要对当今圣上不利,而传言更直指皇上的亲皇叔温德王爷便是背后主谋,偏偏皇上这阵子跟他走得特别近,让他们这些下人是替皇上心惊胆战得频捏冷汗,问题是,这种没凭没据的传言又不能同皇上说去,所以他们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朱皓熙一回到寝宫便遣退下人,在思忖一会儿后,又蓦地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公主,有刺客,你是不是先起身?” 一片氤氲蒙眬的水雾中,朱贝儿舒服的窝在浴桶里,把玩着飘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办,对宫女忧心忡忡的话连理都不理。 宫里的侍卫那么多,她一点儿也不担心,更何况担心也没用,最近宫里就生产刺客,听侍卫长说,从来人的身形与武功观来应是同一人,而那人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怪人,三不五时就来皇宫逛上一逛,虽不曾伤人,但宫里人人自危,侍卫军也被骂得满头包,因为技不如人,总是逮不到他,所以,被一堆饭桶保护着的皇上也只能自求多福。 一旁伺候的两名宫女见公主不理人,只能在心中无奈的叹息。 贝儿公主是皇室贵亲中所有的金枝玉叶里,她们见过最美丽的一人,简直就像个仙女,有着一双水汪汪的黑白明眸、挺俏的鼻梁和粉嫩的菱唇,肤如凝脂,凹凸有致的胴体更像是精心雕塑过的,最特别的就是她左胸下方还有一个像花形的红痣,宛若一个贵族印记。 当然,公主本身就有一股天生的娇嫩蛮气,举手投足间既娴雅又带了贵气,一看就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她们这两个貌不惊人的小宫女跟公主一比,简直是天差地远,明明就同是十五岁的年纪啊…… 蓦地,一阵吵嚷声传了过来,两个宫女在听懂那些人嚷嚷着什么时,顿时从沉思中清醒,惊慌的叫着,“侍卫往这边搜过来了,公主,刺客是往这里来啊!” 朱贝儿没好气的瞪了她们一眼,“这些天不都是这么叫的?刺客在哪儿?本公主连个鬼影子也没瞧见!” 两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叫他们给本公主闪远一点,谁敢进来就少条胳臂少条腿儿!” “是。” 朱贝儿一双晶莹剔透的明眸瞟了急急步出的宫女一眼,抿抿红唇,从水里起身,令人充满遐想的少女胴体立时在烛火光华下一览无遗,只见她一手拉过布巾擦拭身子,再拢了拢云鬓黑发,拿着肚兜往床上走去,就在此时,一记细微的声音突地在她身后响起—— 她一愣,飞快回头,“什么人?” 一道黑影瞬间迎面而来,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该人竟然抱着她上了床,拉上被子蒙住两人,纱帐也同时被放下,她一回神,正想放声喊叫时,竟被点了穴道,不仅成了哑巴也动弹不得,她气愤的深吸口气,一股男性的阳刚气味随即袭来。 该死的,竟是男人! 而这名登徒子竟然就贴靠在她身侧,更可恨的是他的脸就贴在她胸边,因为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而这个气息相当平稳,可见他一点都不慌乱,即使他贴靠着的是她仅以肚兜半遮的裸体—— “待会儿我会解了你的穴道,你最好小心应付,要不,你的名节清白就全玩完了。” 低沉带着沙哑的男声突地从被窝里传出,她随即感觉到自己被点了一下,气呼呼的怒道:“你这个采花贼,知不知道我是谁?” “皇宫里什么多?就嫔妃嘛。”低沉嗓音带着调侃的笑意,让朱贝儿真不知该庆幸他的谈笑自若,没有对她上下其手,还是该恼怒这贼人的狂妄! “你错了,我才不是——” “公主,有侍卫说看到刺客往你这儿进来——”两名宫女一前一后,急匆匆的又跑进来,却发现公主已身在纱帐。 “那个贼——”朱贝儿火冒三丈的声音一出,柔嫩的胸口突地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手,她睑色丕变,猛地倒抽了口凉气。 “公主,你怎么了?” 她咬牙,“没、没事,叫他们快给本公主滚开,本公主只是上来躺一下,还想再泡一下澡。” “是,奴婢马上说去。”宫女们丝毫不敢怠慢。事实上,最近贼人闯进宫的次数不少,每回都打断公主沐浴,让她一次比一次不耐,到后来都骂人了。 宫女一出去,朱贝儿立即咬牙低吼,“快把你的贼手给本公主拿开!” “啧啧啧!看不出来,居然是个公主。” “你什么意思?!”她气炸了。 蓦地,一张俊伟不凡的脸孔突地从被窝里冒出来,她一怔,压根也没想到这个淫贼竞长得如此好看! 那一双迷惑人的深邃黑眸正透着猖狂笑意,只见他身形矫捷的翻身下床,在床前挺身站立后,双手环胸的盯着她看,浑身上下透着桀惊不驯的狂妄气息,与内敛不苟言笑的皇兄不同,和那些看似正经八百又虚伪假道学的皇亲国戚更是不同,这是一股能挑动人心坎的魅惑力量,她不由自主的竟然看呆了。 见状,男子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我长得很俊吧!” 闻言,朱贝儿倏地粉脸爆红。天啊,她怎么会……她马上绷起粉颜,鄙夷怒道:“是卓尔不凡,可惜,却自甘堕落!” “是吗?公主也不遑多让,我这一双君子的眼不知往哪儿摆呢。”他促狭道。 “什么意——”突地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被子被这臭家伙下床时拉开了,她那一双粉雕玉琢的胸脯竟半裸露在他眼前,可问题是她动不了啊,“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她怒不可遏的尖声大叫。 此时,他突地飞身又上了床,来到她身侧,再拉起被子覆住她的春色,朝她一笑。 她恶狠狠的瞪着他,“还不放开我,我要穿衣服!” “好,如果你来得及穿。”令她意外的,他竟真的解开她的穴道,但就在她裹着被子急着要走到屏风后面穿衣时,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突地响趄。 “公主!公主!” 这焦急的声音中有侍卫有宫女,她一咬牙,大声喝斥,“全给本公主出去!” “可公主刚刚不是大喊‘你死定了’?”宫女急道。 “本公主作恶梦了不成?全给我滚!” “怎么回事?”一个沉稳的声音突地响起。 皇兄?!天啊!朱贝儿惊慌的目光对上躲在床后方的男子。 “皇上!”宫女、侍卫急忙行礼。 朱皓熙手一举,“免了,你们全进来公主寝宫,像话吗?” “禀皇上,是因为公主尖叫大喊,我们一时心急才——” “皇上!” 突然,朱齐鸿跟义子罗里绅也快步进来,而且罗里绅看来很狼狈,身上甚至还散发着一股臭味,好像是刚从茅厕里出来似的,退到一旁的侍卫及宫女们忍不住皱起鼻头,百般不解的看着罗里绅一张俊俏脸上的阴霾之色。 朱齐鸿一脸严肃的开口,“皇上,里绅有重要事情要禀报,但——” 朱皓熙一看皇叔神情,便要所有的侍卫、宫女全退下。 “请皇叔有事到外面去说吧,贝儿尚未着衣。” 朱贝儿紧紧抓着身上的被子,瞪着屏风外的三人,但那双不安的眼神却忍不住又瞥往床后方的英俊男子,看来他的定力及武功底子都是一流,要不,皇叔跟皇兄武功高强,不会没人察觉到。 朱皓熙看向表叔,“皇叔,那我们就——” “不成,里绅相信那个黑衣刺客就在公主房里!” 朱皓熙浓眉一拧,“什么?!” “请皇叔不要乱说话,事关贝儿清誉!”朱贝儿很清楚绝不能让贼子曝了光,这绝不是要救他那一条狗命,而是事关她的名节! 朱皓熙面色凝重,“皇叔,这项指控太——” “皇上,我义父的话并非指控,而是我亲眼所见!”罗里绅气愤的上前一步。 “罗里绅,别以为你有皇叔撑腰就可以无的放矢,我有多讨厌你,你心知肚明,还要我更厌恶你吗?”屏风里传出朱贝儿火冒三丈的娇斥声。 听到这话,罗里绅就更火大了,他长得俊俏,也是文武双全,因皇上不爱美人,所以那些空闺寂寞的妃子有多少是靠他来抚慰的?!她们对他言听计从、倾心爱慕,但他真心真意爱上的公主,却对他鄙夷有加。 “公主——” “你给我出去!”一想到连皇兄妃子都沾的他,她根本不想再听他废话。 “不成,这件事我依不了你。”他神情紧绷的看着朱皓熙,“皇上,我没有胡言乱语,我情系公主,宫里众人皆知,”他深吸一口长气又道:“今晚没有在外面见到公主,所以我四处寻她,一知她留在寝宫,便想陪陪她,却在这时见到一道黑影进了公主房间,我急着救公主,却没想到——” 他愤愤的甩了一下袖子,一股臭味又飘了出来,“那名贼子点了我穴道,把我扔到茅厕去,直到刚刚才脱困,我便赶紧找义父过来——” 朱贝儿是听不下去了,她厉声打断,“简直是胡说八道!若真如此,我怎么没听到任何声响?!” “当时公主正在更衣沐浴,那名贼子隔空点穴,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可以——” 她毫不留情的一嗤,“意思是你这宫中人人赞赏的文武全才就这么点能耐?!” “我……”罗里绅一时语塞,羞愤难堪。 “好了,朕想贼子也没那么大的胆子留在这儿,皇妹尚未更衣——”朱皓熙先行要走出去。 “皇上,等——呃!”罗里绅才唤了一声,突然就不能出声,也不能动了。 朱齐鸿察觉不对劲,正要伸手解开义子的穴道时,身上就被点了好几个穴道,同样动不了也开不了口,但眼前并无他人,可见该名贼子真有隔空点穴的功夫,而这深厚的内功显然已达上乘境界! “皇上莫要动,不然,小小的贼子一枚就可以让皇上也玩玩木头人的游戏哦。” 戏谵狂妄的声音凭空响起,接着,朱贝儿就看到那名臭贼人竟大大方方的从床上跳下来,微笑看着惊愕的众人。 笑?!他竟然……她气得眼泪都迸出来了,他这样她还能做人吗?! “公主,别再瞪了,你就趁这当下赶快穿衣服吧,不然,我这小贼快起色心了,毕竟有多少贼子能一睹天之骄女的——”他故意把话说到这儿,随各人想去。 朱贝儿又羞又怒,气得说不出话来。 瞬间,一条长长帘幔被他扔飞了过来,刚好就落在屏风上,遮住因为烛光而让她身形隐现的窘状,也让她得以穿衣。 罗里绅一想到这贼子已早自己一步窥伺公主玉体,即使发不出声音,也是气得嘴巴不断开阖,无言的将他痛骂一顿。 但同时间,他也接收到义父递来的一个责备眼神,他知道自己慢了一步,可谁叫这贼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他准备要使用无味无色的“迷魂香”时窜了出来。 朱皓熙炯炯有神的黑眸凝睇着眼前这名高俊挺拔的贼人,事实上,要将“贼”字冠在他身上实属勉强,因他美如冠玉、气质英迈,即便狂妄,也都还带着一抹贵气,相信他也该是出身贵族才是。 此时,莫说是朱皓熙看直了眼,就连一向对自己的外貌相当自傲的罗里绅都有矮了一截的感觉。 朱齐鸿也看着贼人,总觉得他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但他仪表非凡,武功了得,究竟师承何方?! 一会儿,朱贝儿已着装自屏风后走出,一袭金绣云凤袍服,让已是国色天香的她更添了股娇贵之气,只是一头来不及挽起的乌亮长发就如瀑布般落在身后,也因此多了一抹无心的性感,看得罗里绅的双眼都亮了。 但她那双冒火的星眸只盯着那名可恶的贼子,他看来相当无畏,全身散发着一股潇洒随性的不羁风采,虽然身上没有什么江湖草莽的气息,但就是讨厌! 此时朱皓熙打破沉默,“朕看你仪表出俗,应该不是贼人——” “当贼人还讲资质面貌吗?”那男人还有恃无恐的出言打趣。 朱贝儿气愤的瞪着这个无耻之徒。敢情当贼他还当得挺得意的呢!“你太可恶了!” “但也好可爱是不是?公主。”他挑逗的朝她眨了眨眼。 天啊,他胆敢如此轻浮!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杏眼,大为光火的握拳就要打过去,但却被他一拉,一个转身反而落到他怀里,“放开我!”她挣扎大喊。 “公主投怀送抱,我若不接受,岂不羞辱了公主?”他还装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 她咬牙死瞪着那张该死的俊颜,艳红的俏脸早已分不清是因羞或恼而热烫起来。 “请放开她。”朱皓熙神情严肃。 “皇上说的话,是百姓就要听吧?但小民是贼,不知归不归在百姓之列?” “放开我!”她讨厌极了这张狂妄又邪肆的脸。 来人浓眉一蹙,好心提醒,“公主再吵下去,我只好灭音了。” “呃——”她心不甘情不愿的闭嘴,但仍挣扎着想离开这令人不安的怀抱。 刺客露齿一笑,放开了她,看到她就要往皇上那头跑过去,连忙又扣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她用力的想甩开他的手。 “此时公主算是我的护身符,怎能离开我呢?” “你!”瞬间朱贝儿又动弹不得,才想开骂,他的手立即警告似的一伸,使得她气愤却又不得不闭嘴。 “很好,公主果然很识相!”他笑得嚣张。 “此时不是耍嘴皮的时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朕以为,少侠该是拿了需要的东西就走,如今——”朱皓熙冷静的眸光由贼人移到皇妹身上,“公主的清白你如何担待?” “怎么不能?”刺客那双邪魅的黑眸戏谵的盯着怀中人瞧,“冰清玉洁的公主裸身与我共卧一床,试问,”他脸上笑意更浓,“天底下,除了我能当她的驸马外,难道要公主一女事二夫?那是妓女才会做的事吧!” “你!”若是可以动,她一定掐死他! 瞧她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白,贼人却是兴致不减的继续道:“不然就是出家当尼姑吧,但又太暴殄天物了些。” “皇兄,快撕裂他的狗嘴,不,快杀了他!”朱贝儿眼眶泛起被羞辱的泪光,她以后要怎么做人?! 朱皓熙脸色一沉,“少侠要什么金银财宝尽管开口,只要对今晚的事封口,朕绝不派人追究。” “真是糟糕,我不爱金银财宝,只爱美人。”他深情款款的看着粉脸煞白的公主,还色迷迷的摸了她又滑又嫩的粉颊一把。 见状,朱齐鸿父子虽有一肚子怒话要狂飙,但由于出不了声,只能以气得发抖表示抗议。 “少侠这话什么意思?” “我想当现成的驸马爷。”那人笑得很贼。 朱皓熙眸中一闪而过一道几难察觉的诧异,但随即沉声怒道:“不可能!” “不可能也成,反正今晚这事儿只要我大嘴巴的在宫里宫外传上几遍,公主日后可还有脸做人?!”他还煞有介事的叹了一声。 “哼,一个贼人之言,谁会信!”朱贝儿怒气冲冲的回嘴。 “如果我仔细描绘公主的贴身肚兜、还有左胸下那颗红花似的痣呢?” 她登时倒抽了口凉气,“你、你,”她又急又羞的看着自家兄长,“快杀了他,皇兄,死人就没有嘴巴说话了!” “啧啧,难怪说最毒妇人心,而你呢,还可以加上一句‘蛇蝎美人’。”刺客勾起嘴角一笑,注意到皇上的表情凝重,便说:“不是我看不起皇上,问题是你的皇兄恐怕没有这个能耐杀得了我,他若有,我就不可能在皇宫来回好几天,还找了除夕夜来跟大家拜年,对了,新年快乐!” 朱皓熙眼神半眯,“是你?!” “没错,”他很大方的拍胸脯承认,“听闻皇宫大内高手如云,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而我这人偏爱冒险,所以就试试,没想到一天比一天还容易混进来。”他得意扬扬的眸光又回到朱贝儿身上,“其实皇宫里是没啥好玩的,不过,美人出浴倒是一天比一天还吸引我。” 朱贝儿听到这话脸色立变,意思是他看了她好些天了?!她激动的怒吼,“杀了他!皇兄,快叫侍卫!” “万万不可!事关皇妹清誉,多一人知晓,皇妹就真的难做人了!”朱皓熙眼神复杂的看着那揪着自己妹妹不放的男人。 “说得好,还是皇上有读书。”英俊的贼人还给皇上拍拍手。 “你!”意思是她蠢吗?! “其实呢,女人只要让男人看到一只胳臂,就是那男人的女人了,现在我都看光也摸了,你又何必抗拒?” 她激动的大叫,“闭嘴,要我当你的女人,我情愿死!” “话别说得太满,不知谁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看痴了?” “谁、谁——”她慌乱看着脸色转为沉重的兄长,这个表情她识得的,那代表——“不,皇兄,他是盗贼,是不法之徒,我贵为公主,绝不可以跟这名无耻之徒——” 朱皓熙叹息一声,“也许这是皇妹的命运。” “不!你当真要我跟了这个色胚贼人?!”她难以置信的瞪着哥哥,“父皇母后在世时,你说会好好照顾我的,这就是你照顾我的方式?” “皇妹该知皇叔也是武林高人,他的功夫比皇兄更高,但他刚刚试着自行解开穴道已有多久了,却仍无法动弹,”他抿紧了唇,“你认为我们可以杀得了他?” 一旁的朱齐鸿恨得牙痒痒的,偏偏这话又是一针见血,他真的解不开穴道! “皇妹清白已毁,这也是莫可奈何之事,但总不能让皇妹随便嫁给一个贼,”他神情肃然看着笑得愉悦的贼人,凝重的眸光看向嘴巴一直开开阖阖的朱齐鸿.“所以朕想请皇叔收他为养子,好让我将皇妹许配给他。” 什么?!朱齐鸿在心里倒抽了口凉气。那怎么成?!这会坏了他的大计呀! 罗里绅嘴巴更是急得动来动去,一双愤恨眸子先是瞪向俊美的贼人,但再看向皇上时已转为深沉的哀求。他爱公主人尽皆知,怎么可以将公主许配给一个贼?! “啪啪啪!”黑衣人用力的拍拍手,俊俏的脸上尽是赞赏神情,“皇上果然是皇上,这么说是对的,如果你们有能耐把我怎么样,那也还管得了我的嘴,偏偏这儿全是我的手下败将,所以再怎么不愿,也只能接受了。” 朱皓熙面无表情的说:“朕是看这位兄弟一表人材,又有高深武学,绝对有大好前程,皇妹许配于你,也不算委屈。” “以公主的外貌,自然是不委屈,但若说到娇气,我就铁定委屈了。” “你说什么?!”星眸瞬间进出两簇怒光。 “你有点小吵。”刺客直接点了她的哑穴,见她气得发抖,却又不能动弹,只觉得那模样还挺可爱的。 他笑咪咪的又看向皇上,语气却泛着冷意,“皇上的好意是不错,当了这个什么皇叔的义子就可以左拥右抱皇帝的妃子,偷看公主洗澡,情欲难耐时,更可以弄些江湖的迷魂香来偷香窃玉,当这种义子还真是不错!” 一席话出,罗里绅是面如死灰,就连朱齐鸿也脸色大变,怔愕的瞪着像在谈论天气的男人。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两人皆惊慌的看向皇上,但那双冷峻黑眸却仍看不出任何思绪变化。 朱贝儿拧着柳眉盯向两人,是真的吗?罗里绅偷看她……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狗贼口中的“义子”,却见罗里绅心虚的不敢看她……天啊!这是一场恶梦吧?! “不过呢,”刺客一双戏谵的俊眸直视朱皓熙,“我是江湖中人,对皇宫的事儿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义子一事就心领了,只是,君无戏言,对不?!” 朱皓熙缓缓的点头。 “很好,刚刚将公主许配给我的那一席话,我听进去了,古云:‘有钱没钱娶个老婆好过年’…”他魅惑一笑,“我这会儿就带我的娘子走人了.”他随即将朱贝儿打横抱起,对那张咬牙切齿的丽颜视而不见。 “不可以将皇妹带走!”朱皓熙欲追上前去,但才上前一步,他的身子竟也无法动弹。 刺客狡黠一笑,“皇上,出嫁从夫,日后公主的事就是我——你这个妹夫的责任了。”他转身要走,又顿了一下,蓦地回头,“麻烦你们罚站到天亮了,再次谢谢你这份新年大礼喽,皇上!”他抱着美人儿施展轻功离去,眨眼间,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朱皓熙沉潜的黑眸仍看不出任何思绪,但朱齐鸿父子可是目皆尽裂的瞪着窗外的深沉夜色。 那个该死的贼偷走了他们最重要的一步棋,这下该如何是好?! 第二章 乌云笼罩天际,偶有闪电划过天边,一场风雨似乎即将到来。 一匹双载的高大黑色骏马在轰隆隆的雷吼声下,答答答的疾风而行,刹那间,一滴滴的大雨从天而降,接着,雨势滂沱而下,马儿奔驰得更快了,不一会儿,即奔进一座黑幽的山洞里。 唐绍祖翻身下了马背,将浑身湿透的公主抱下马来,这才解开她的穴道。 闪电再现,她眼神冷漠的走到另一边的石块坐下,看着他从山洞里捡拾了一些干树枝生起小小的火。 他看着她道:“娘子,过来。” “谁是你娘子!” “皇上开金口,难道还不是?” “你是土匪。”她咬牙切齿的怒道。 他俊魅一笑,“我应该是贼,但土匪跟贼差不多,随娘子喜欢!” “别娘子娘子的叫,我不会屈服的!”她火大的拿了一块石头奋力扔向他,却被他轻松接过,还往上丢了两下,又丢进火堆里。 “不屈服?难不成要我将你吃干抹净了,你才承认是我娘子?” “谁是你的娘子,你是疯子、淫贼!卑鄙、下流!” “君无戏言,要恨也要恨你那皇兄,把你许给了我这个疯子、淫贼,卑鄙、下流——”他浓眉一皱,“你是不是还少说了恶徒?!” 她恨恨的瞪着他,她该安静闭口,不该跟这个贼人多费唇舌,浪费生命的。 突地,一道夜风吹拂进洞,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然后,她看到他,脸色蓦地一变,“你干啥脱衣服?” 他以一种好笑的魅惑神情瞅着她看,可是动作却没停,“全身都湿了,不脱衣服让火将衣服烘干,难不成明天光着身子上马?!” 见他脱下上衣,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肌后,朱贝儿困窘的急急避开视线。 她是怎么了?心儿怎么怦怦狂跳的?脸还发烫,她……她该气他的不是吗? “你也脱了。” “什、什么?!”她一愣,飞快的又转头看他。 他耸个肩,出言打趣,“反正我看过、也摸过了,人说一回生二回熟,何况我看你好几回了,你不必装羞啦。” “我装!!”难道在他眼中,她是个浪荡女?!她咬咬牙,决定不理他,不跟他说话! “快把衣服脱了,不然,娘子染了风寒,我会心疼的。” 她头一偏,不说话。 “还是你习惯别人伺候?为了娘子健康,我是可以当一下宫女。” 她仍忍着不吭声,只是牙齿直打颤。 “娘子还真的要我这堂堂男儿当宫女?!唉,好吧,反正这会儿也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给我——”这一次,她猝然转头瞪向他,却没料到他竟—— 她的唇竟然只差那么一点点就碰触到他的,朱贝儿怔怔的瞪着这张俊得邪魅的容颜,卡在喉间的“闭嘴”二字怎么也出不来。 他是哪时候靠她如此近的?! 唐绍祖直勾勾的凝视着眼前绝美脱俗的天仙美人,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正无辜的勾引着他,他忍不住伸手轻抚那抹樱红—— “别……别……碰……我……”她的唇办微微颤抖。 他的眼神落到那双璀亮的星眸,这才发现她已泛泪光,唐绍祖突地勾起嘴角一笑,“放心,洞房花烛夜在山洞里过多没趣,也太委屈娘子了。” “你!别再娘子娘子的叫,也不怕闪了舌头!”她气愤的大叫,但怯懦的泪水却一滴滴滚落眼眶。这到底算什么?!她应该在皇宫不是在山洞,就算不去参加除夕庆典,至少还能舒服的留在自己的床上,而不是这儿……什么也没有…… 他低头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她,突地将她拥入怀中,她一愣,随即奋力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嘘,没事的,没事的……” “放开!放开!” “没事的,我是个好人,也不是淫贼,你不用担心。” “你是你是你就是!”她激动的大喊。 “好,我是,那淫贼现在该做什么?!” 她一呆,惊愕的抬起泪汪汪的星眸,看着笑得可恶却不讨厌的男人,“什、什么?” “你说我是淫贼,既是淫贼,总得做点名副其实的事,”他边说边为她解开罗衫,她这才回过神来,用力推开他,“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点,你可要记住了。” 说着,他转身走回火堆前坐下,再微笑的看着她,“别忸忸怩怩了,要知道我若真的要帮你解开衣衫,不用靠近,就能点了你的穴,所以——”他挑挑浓眉,“你倒不如替我省点力,自己脱了。” 她抿紧了唇,“我不冷。” 他直接站起身来。 她脸色一变,双手往前一伸,赶忙制止他走近,“好,我自己来,你别动!不,你转过去。” 他双手环胸,意思很清楚,还有那个必要吗? “算我请、请你……”她深吸口气,星眸有着难言的羞愤,却又莫可奈何。她只有一个人,能怎么样?! 本以为他还会为难自己,没想到他竟然没吭一句就转身,瞪着他那坚实有力的裸背,她迟疑半晌后才低着头,脱去身上的衣物,但留了肚兜跟亵裤。 而那个男人像是背后长了眼,就在这时转过身来,她深吸口气,忍着往后退的冲动,神情戒备的瞪着他看。 他微微一笑,走了过来,朱贝儿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往后倒退一步,但他只是接过她手上的湿衣裳,放到一旁凹凸不平的岩壁去晾着。 接着,他又走回火堆边,而她警戒的眼神一直紧跟着他,担心他会乱来,虽然她也知道,如果他真要霸王硬上弓,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根本阻止不了。 “过来。”他又喊了她一声。 她摇头。 “那我用抱的?” 她大眼一瞪,双手环抱着身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火堆旁。 “亲爱的娘子,一件事要讲两次,还得半威胁,这不太好吧?” “我不是你的娘子,你可不可以放了我?” 他笑,“不可以。” “你!”她脸色一凛。 “忙了一夜,我累了,外面这种滂沱大雨你要是有兴趣去逛就随便你,至于谋杀亲夫——”他拧眉看了看这个空荡荡的山洞,“只有石头能当凶器,但大过年的,见红不太好,虽然红色代表喜气。” 唐绍祖佣懒的打了个呵欠,席地躺下,火光照映在那张俊美过人的脸庞上,更是迷人。 朱贝儿怔怔的瞪着他,不敢相信这人长这么帅却是粗人一个,这种不平的地竟然能倒头就睡? 她的眼神移到洞外,只见倾盆大雨下停的下,四周成了一片漆黑,这样恶劣的天气,她能走到哪里?! 轻轻的搓着冰冷的手臂,她忍不住更往温暖的火光靠近。 渐渐的,朱贝儿的眼皮变得沉重,但她告诉自己不能睡,又振作起精神看着他,可没专注多久,眼皮却再次垂下,然后急急的又睁开眼睛。要撑着,不能睡…… 瞧她这么辛苦的跟周公打战,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一记隔空点穴破空而至,接着在朱贝儿要跌卧地上的刹那,一道身影及时过来扶住她的螓首,轻轻地将她放到地上。 唐绍祖侧躺在她身边,温柔的将她带往怀中,凝睇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微笑低喃,“并非轻薄,而是相互取暖,得罪了,我的公主。” 火光随风摇曳,他将怀中佳人护得更紧,让夜风拂不到她,而外头的大雨,仍不停的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皇宫里,朱皓熙、朱齐鸿和罗里绅的穴道已解,三人正讨论着如何救出公主。 “派人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一遇到该名贼子便杀无赦!”罗里绅如此怒道。 “没错,他带着公主,理应跑不远。”朱齐鸿也赞同义子的话。 “这跟敲锣打鼓大肆宣告公主被一名淫贼带走有何差别?!就算救回皇妹,她也没脸活下去了。”朱皓熙冷静的声音一起,朱齐鸿父子立时面面相觑。 朱齐鸿尴尬承认,“皇上说得是,的确该考虑公主的心情。” “这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情,朕想,就派里绅负责追捕,当然,只能暗地追查,不能惊动各地衙门王府。”, “我去?呃……皇上,可以带侍卫吗?” 闻一言,朱皓熙直接给他一道冷飕飕的眸光,朱齐鸿也赶紧给白目的义子一个他是笨蛋的眼神。 见状,罗里绅才慌乱的回答,“呃,当然不成。”可是他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那名武功高强的贼子?皇上只派他,根本是没打算找回公主嘛! 朱齐鸿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但尚未开口,朱皓熙又说了,“不是要你去硬碰硬,而是找到他们的落脚处,回来亲口跟朕禀报,朕自会找几个信得过的亲信前去救皇妹。” “我明白。”皇上出马,那机会又增加几分,虽然皇上也是该名贼子的手下败将。 罗里绅乘机又问:“皇上,里绅如果达成皇上给的任务,不知是否可以请求皇上——” “把事办好,自然就能封赏,下去吧。” 闻言,父子俩眼睛同时一亮,相信皇上都明白他们的心思,定会把公主许配给罗里绅。 正当两人开心的准备同时告退时,才走了两步,朱皓熙突地又道:“宫里有人用迷魂香?” 他们脸色同时一白,朱齐鸿连忙挤出笑容,回身拱手,“皇上怎能将一名贼人的话当了真?况且里绅哪有熊心豹子胆去动皇上的妃子?!这太离谱了。” 朱皓熙冷冷的盯着神色惊惶的年轻男子,“我想也是,但宫里就这么大,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然,有人绝对会死得很难看,下去吧。” “是。” 罗里绅吓得连吭也不敢吭上一声,急急的跟着义父行礼告退,一出宫殿,乘上马轿后,他才难掩害怕的道:“义父,皇上知道了吗?” “应该不知道,但你给我听好了,别再让皇上听到一丝风吹草动,不然,就连我也保不了你。” “我是苦闷,她们也是,同病相怜下,便忘了礼教——” 朱齐鸿听他还想狡辩,气得狠狠瞪他一眼,罗里绅才不敢再多言。 轿子一回到温德王府,朱齐鸿便开口,“去准备准备,早点出门,别误了正事。” “是,我知道了。” 见义子往房里去,他沉沉的叹了一声。他的皇帝梦还要靠公主来完成,所以她是绝对不能有事的,只是,那名贼人绝非泛泛之辈,否则怎会知道迷魂香一事? 思及此,他的眼神转为冷硬。不管他是谁,绝对不能留下活口!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公主,请起床梳洗了。” 好吵!睡意仍浓的朱贝儿睡眼惺忪的从纱帐里坐起身来,不悦的瞪着宫女,“敢叫本公主起床梳洗,你不要命了!” “是、是!奴婢知罪,奴婢马上退下去。” 朱贝儿冷哼一声,又躺回床上,随即放心一笑。原来她是作了恶梦啊,可怎么会梦到自己被一个长相俊美的淫贼给掳走了?! “起床了,公主。” 她柳眉一拧。该死的宫女,不要命了吗?!竟敢又来扰她睡眠! “快起来,阳光都照进洞了。” 阳光?她皱起脸,感觉到脸上的确有股像是被阳光照着的暖意,但,不对啊,这是她的寝宫,怎会有阳光?她不由自主的更加抱紧了怀中的暖被,却显得很不安。 怎么这个宫女声音这么沙哑低沉?像男人的声音?! “你再不起来,我只好直接扛你上马背了。” 这声音含着浓浓笑意,而且好熟悉—— 她倒抽了口凉气,倏地睁开眼睛。天啊,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采花大盗,而她抱着的哪是什么舒服暖被?!根本就是袒胸露背的他! “啊!”她霍地放开手,吓得发出尖叫。 他坐起身来,一手掏掏嗡嗡作响的耳朵,“啧啧,该叫的人是我吧?一整晚把我抱得那么紧,我都快不能喘气了,你是作春梦啊?” “我是作恶梦!不,梦里不是恶梦,你这儿才是恶梦!”她气炸了,宁愿回到睡梦中,也不必见这张讨厌的脸。 唐绍祖坏坏一笑,“好梦恶梦都一样,现实是我们该出发了。”他走到晾衣服的石块边,将她已干的衣服全丢到她身上,动作毫不怜香惜玉。 朱贝儿很生气,但想丢不是,不丢也不是,不过衣服总该赶紧穿上的啊,不然一直让他看她的春光吗? 但她的确有股想把衣服扔回给他的冲动,因为她不想走,不想离皇宫愈来愈远,她若没穿上衣裳,他还会把她架上马吗? 但她不敢赌,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答案是肯定的,到时候难看的只是自己! 于是她闷不吭声的穿上衣裳,开始整理仪容,只是折腾了一天,她的一头长发都打结了,以手指当梳也梳不开,她也愈梳愈气—— “甭梳了,上马。” 她手一停,看着走到马儿身边拍拍马头的他,“去哪里?” “回霄汉寨。” “你的贼窝?” 他笑,“是贼窝,也是山寨,我呢,也的确是那里的少主人,大家都叫我少主” “贼少主!”她一脸瞧不起的样子。 他也不介意她的鄙夷口气,只是以眼神示意要她走过去。 朱贝儿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近,想自行攀上马背,不料唐绍祖的动作更快,一把便将她抱上马,自己也随即跨上马背。 “肚子饿吗?” 她摇头,因为不想跟他贴靠着,于是僵直的坐挺身。 能撑多久?他笑了笑,“那我们就赶路了,你也顺便听听霄汉寨一窝的贼人都做了什么好事,因为那是你要待上一辈子的地方。”. 一辈子?!星眸闪过一道不以为然的眸光。不可能的,她一定会找时间逃出去! 唐绍祖策马而行,一路上娓娓道来霄汉寨的丰功伟业。所谓盗亦有道,他们专门偷抢一些“同好”,是专爱压榨黎民百姓的贪官污吏、富商名流,接着再去帮助一些贫病交迫的百姓,可能是以洒银两、买米食的方式救援,除此之外,他们也会造桥铺路、造福一些偏僻地区的百姓,所以,认真说来,他们这些贼寇都是有情有义、济弱扶倾的侠盗义贼…… 唐缙祖说得精采,但坐在前面的朱贝儿是听得意兴阑珊,甚至在他说到后半段那些丰功伟业时,主动将耳朵关起来。 “总之,别想将我变成囚鸟,我不会乖乖留在那个笼子里的。” 这一点是声明,也是告知,她不会轻易屈服。 下战帖吗?他莞尔一笑,“你知道我的能耐是什么?” “就是当贼啊!”她敷衍的回答。 “错!是专门把麻烦人物变成乖乖的小兔子,但不是鸟,毕竟鸟有翅膀就有机会飞,而兔子性情胆怯,不会也不敢有想飞的心。” 她柳眉一蹙,缓缓的回头,怔怔瞪着嘴角噙着一抹坏心笑容的俊美容颜。他这一席话是什么意思?预言她未来的日子会很难过吗?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接下来的日子,唐绍祖这个放浪不羁的贼少主的确开始喂尊贵的刁蛮公主骨头——不,苦头吃。 虽然一开始的麻烦的确是朱贝儿自找的,因为她赚两人共乘一马太辛苫也太暧昧,希望能单独乘轿而行,但那臭男人却干脆要她当起苦行僧,他在马上,她步行。 接着,有客栈他不住,偏要往野地睡,三餐更爱打野味、食野果、抓河虾小鱼,当然还得用手吃,虽然她可以不吃,可是愈走脚步愈蹒跚,至于舒服的骑在马上的唐缙祖—— 对!这贼人自称叫唐绍祖,还要她把这个名字刻进脑袋里,因为这一生,她绝对离不开这个名字。她是不知道能不能离得开,但她相信自己绝不会忘了这个可恨的名字的! 尤其这会儿,他看她走得踉跄,却没有要让她上马背的意思,更可恶的是,他还故装无辜,一副是她自找的,他其实也很心疼的嘴脸! 为此她当然是气得牙痒痒的,但为了仅存的一点点骄傲,只能勉强自己吃那些难以入口的鬼东西,然后乖乖的走路。 只是,究竟走几天了?她的脚都起水泡了,每走一步就疼一次,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还有她已经好久没洗澡,浑身隐隐有股怪味,可是她实在无法像他随便找个溪谷就去洗,那太可怕了! 总之她今年肯定犯小人,才会惹上这个男人,好好的一个年,竟让她由最尊贵的公主变成悲哀的小老百姓。 唐绍祖策着马,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着,高高在上的他,不时低头查看倔强不肯屈服的朱贝儿。 是,朱贝儿,他好不容易才从那张樱桃小嘴逼问出闺名。至于逼供方法很简单,不说出她的名,他就“娘子、娘于”的像只九官鸟般叫个不停,二择一下,她便恼怒的全招了。 不过,她还是不够聪明,要知道她愈不屈服,就愈是在虐待自己。瞧,她的样子可没有十多天前那么娇贵美丽,反而跟个疯婆子没两样,有点儿伤眼。 他抬头看向前方的一池梦幻镜湖,又低头看她,“今晚就在这儿落脚。” 她一看,发现除了山跟湖之外,一样是不见人烟,跟这几天走的路大同小异。 她虽没有力气了,仍火冒三丈的瞪着他,“又是这种荒郊野外,为什么下走城镇、不能给我间客栈休息洗澡?你这样对待,谁愿意当你的妻?!” “我对你再好,你也不愿意的,所以,还是让你早点认清事实的好。” “你的意思是你的山寨生活就是如此,湖里洗澡,吃野味?” 他惬意的点头,“是,八九不离十。” 她听了差点没昏倒,虚弱的坐了下来。她现在真的很想哭,但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懦弱。 他翻身下马,看着她的绣花鞋已渗出点点血迹,柔声说:“这湖水冰冰凉凉的,你脱下鞋子去将脚泡一下,我再弄点草药给你涂上,就会舒服些的。” 可她却不领情,“不用了,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若不是你,我的脚会受伤吗?” “是你不愿骑马。” “我要坐轿子!” “不可能。” “那为什么老是往这种地方走呢?为什么不可以让我好好的休息,好好的……”她忍不住哽咽。长这么大,她这个公主从来没过得这么凄惨过。 “若是往有人的地方走,碰到的情形不外乎是有大批侍卫埋伏等着抓我,要不,就是你出声求救,跟他人哭诉我绑了你。” 她当然会这么做,问题是……“你怕吗?!” “当然不怕,可是把力气浪费在那种没意义的事情上,倒不如一路看山看水,少些血腥,你不知道你相公我是很爱好和平的?” 她狠狠的瞪他一眼,“你才不是我相公!” “是不是都由不得你,反正你现在归我管。”他无赖的呵呵笑。 “你——”她一时语塞。没错,这一点是最无奈的,她想过要逃,但每天都处在这种人烟不见的荒郊,理智总是要她不能走,万一遇上什么飞禽定兽…… “这儿不会有人的,你去清理一下你的脚,我去找吃的。” 还能有什么吃的?她一听就没胃口,但仍勉强撑起虚弱的身子,走到湖边,忍着痛脱掉绣花鞋及袜套,脱完后已是满身冷汗。咬着牙,朱贝儿将红肿破皮的小脚放人冰冷的湖水中,她颤抖了一下,但脚丫子一下就麻掉了,她缓缓的吐了口长气,慢慢的已不觉得疼,但随着时间愈来愈晚,她渐渐的也感觉到凉意…… 将脚伸了上来,往四周看了看。奇怪,他每次去找食物都很快就回来的,现在人呢? 夕阳西下,一片静寂,整个湖面倒映着染成橘红色霞光的天际,她静静的等着,等着,等到夜色低垂,他却仍然没回来。 于是她开始慌了、怕了,他不会把她扔在这儿吧? 蓦地,四周突地传出一阵“唧唧唧”的虫鸣声,同时间,像大合唱似的,许多不知名的夜虫也开始跟着唱和,她着实被吓了好大一跳,眼泪差点进出眼眶。 “唐……唐……绍祖……你回来,你快回来啊……”她吞咽着口水、打个寒颤,一脸害怕的环视四周。 她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见到那个可恶的男人过,仰望着满天星斗和那轮明月,听着突然消失又出现的夜虫合奏,再看看那黑幽幽的森林,她一点也感受不到夜色有多美丽,只觉得毛骨悚然。 “你在哪里?快回来,唐绍祖!”她焦急心慌的大喊,但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风的回声、虫的夜鸣。 第三章 就在朱贝儿声声唤之时,唐绍祖正在跟罗里绅玩捉迷藏。 当然,唐绍祖有些小小的后悔,因对朱贝儿一时心软,他特别策马到最近的镇上,替她买了药品、换洗衣物、梳子发钗及鞋袜,还到客栈买了些酒菜馒头,没想到一出客栈,竟撞见罗里绅,他在第一时间就将手上的东西全往他身上扔。 而那小子还不算笨,担心自己又来一招隔空点穴,因此尽量躲在一些平民百姓的身后,可是只要自己施展轻功,他也绝对跟了上来,但若一回身要跟他大打一回,他又孬种的躲回人群中。 为了不暴露朱贝儿的行踪,又不好伤害无辜百姓,他干脆跟罗里绅玩起捉迷藏,这儿飞一下,那儿钻一下,存心让当跟班的人累得半死。 在追赶跑跳一段时间后,就见罗里绅已经像条老狗一样靠在墙边喘气,唐绍祖这才结束游戏,气定神闲的走到敌人身前站定。 罗里绅一看到那双近乎邪气的眼神,脸色丕变,不知他意欲如何。 “皇帝老子要你追我们的?”唐绍祖双手环胸的笑问。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点点头。 “只有你?” 他害怕的又点点头。 他不屑的撇撇嘴角,“看来皇帝老子——不,小子很看不起我呢!” 罗里绅闻言不知道该答什么,只能沉默。 “不,不对,”唐绍祖突地又笑了起来,“应该是他已认了我这妹夫,所以派你这种小卡意思意思的追一下,等到我让公主怀孕了,再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回皇宫去,”他笑开了嘴,“肯定如此,那你就帮我谢谢皇上了。” “什——”罗里绅才吐出一个字就被点了穴道。 唐绍祖戏谵的拍拍他的脸,再去找了一辆马车过来后,将动弹不得又开不了口的人扶到马车内坐下,又掏了银两给轿夫,告诉他往皇宫里去后,才注意到天色已黑,他连忙骑乘马儿赶回朱贝儿口中的“荒郊野外”。 “唐绍祖,回来啊……快回来嘛……呜呜呜……” 他浓眉一拧,这是朱贝儿的哭声? “快回来!本公主命令你!快……贼少主……你别吓我了,呜呜呜……回来嘛……” 果真是她的声音,她这么想他了?他眸中浮现笑意。 “怎么哭得这么凄惨?老公不见了?”他策马奔到她眼前,出言打趣。 她抬起泪汪汪的脸,乍见到他,那双星眸突地浮现欣喜的笑容,但仅仅只有一秒,立即冒出火花,凶巴巴的质问:“你去哪里?” “买吃的、用的——” “骗人!东西在哪里?”简直是睁眼说瞎话!她忿忿的拭去泪水。 他低头看看马侧两边,只剩一瓶挂在牛皮袋子里的酒,只得耸肩,“没法子,全送给罗里绅了,都是女人家的东西,他那儒夫应该也很适用。” 她一愣,“罗里绅?” “嗯,你的皇帝老兄还挺可爱的,就找他那种没路用的人来追我们,可见你皇兄对我这个妹夫其实很满意。” “胡说!” “不然,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 她一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这根本不对呀,她是皇兄惟一的妹子,两人感情一向不错,没道理她被一名贼人掳走,皇兄就只派罗里绅来寻她…… “说不出来了吧?”他突地一顿,再以一种贼兮兮的眸光专注的盯着她看。 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强装凶恶的吼,“看什么看?!” “刚刚一直有一个难过、伤心又深情的声音一直在叫唤着我呢!”他面露陶醉神情。 她顿时一怔,慌乱不安的低头。 “那声音听来挺悦耳的,究竟是谁在叫我?”他还刻意的将手放在耳背后,一副准备倾听的模样。 臭家伙,明知故问,分明是在调侃她嘛!她没好气的以斜眼想偷偷瞪他,却没料到被他逮个正着,那双饶富兴味的黑眸浮现笑意,她却是糗得手足无措。 “好吧,有机会你再叫给我听听,依你刚刚的声音,在床上的叫声应该也不错听才是——” 她粉脸倏地爆红,“你可不可以正经点?” “可以,上马来吧!”他朝她伸出手。 她瞪着那只手,“干啥?” “我们走的速度太慢,该赶点路了,山寨里有一大堆人等我这个少主发红包,现在除夕、初一全过了,至少该在十五前回到山寨吧?还是你要留在这儿?” 一想到刚刚一人的孤单无助,朱贝儿哪想一人留在这儿,可是她又很不高兴自己变得这么懦弱……她开始依赖他了,这是不对的啊…… “还在考虑?你不上马难道还要步行?” 她摇头,气闷的伸出手。她的脚真的走不动了,不能再跟脚过不去。 他露齿一笑,将她拉到马背上,朱贝儿背贴着那一片温暖胸膛,心儿竟怦怦狂跳,不解过去那种厌恶感怎么消失了?! “为了奖励你的乖巧,我带你去吃一顿好吃的。” 他策马往另一条山径走去,拐过几个弯就看到一个热闹城镇,让朱贝儿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难道他们这些日子走的路,其实与城镇都相距不远? 她提出这个问题,没想到他的答案竟是—— “是不远,我们只是没有走官道,专走一些山间小径,避开人潮,路程自然拉长不少,可是若不这么做,你怎会乖乖跟着我,连逃跑都不敢?” 好个卑鄙小人!她一双星眸再次窜出两道怒焰,“为了不让我逃跑,所以你硬让我当起野蛮人,没洗澡、还用双手当筷子——” “不只如此,”他笑笑的打断她的话,“最大的用意是要你适应贼窝的生活,一个公主跟一个盗贼成了一对,总得有人改变生活习惯,而男尊女卑,答案很明显了,是不?” 可恶的家伙!“我才不去你的山寨当囚鸟!” “难道你还有脸回皇宫住?回去就意味着一个公主被一名贼少主给休了,这不糗?” 她脸色刷地一白。是啊,她可恶的皇兄已经将她许配给这个恶劣的贼人……不,就算没这件事,她跟一个男人在外面过了那么多日子,谁还会相信她的清白?她又忍受得了他人的异样眼光吗? “难道,除了跟着你之外,我真的无处可去了吗?” 唐绍祖见那张小脸眼眶隐隐泛泪,还一副委屈状,只是抿抿唇,突地鞭策马儿转往山头疾奔。 朱贝儿被突然加快的速度吓了一跳,若不是唐绍祖将她抱紧,她肯定摔下马背了,而在一阵急奔转弯又转弯又直奔的前行下,她被摇晃得头昏脑胀,冷不防地,身后的男人又急拉马缰,硬是停下了马,差不多已是满头金星的她头昏的回头看他,再看看这处可以俯瞰远方景致的一处高坡,“你在干什么?不是要到……” “我让你走。” “咦?”她眨眨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翻身下了马背的他。 “不过,我先好心的提醒你,”他奸整以暇的走到一块凸起的石块坐下,再指指往山下走的一条狭小步道,今晚月光皎洁,那条路看得很清楚,“这附近有不少乱葬岗,上回我有一个兄弟还莫名其妙的滚入一道流沙中,当场灭顶,还有,小心附近的大小湖泊,湖里有食人鱼,上回我也遇到了。” “食人鱼怎么没有吃了你?!”她没好气的问。 他勾起嘴角一笑,“让你失望了,因为我是食人鱼的克星,几个虎虎生风的掌势,食人鱼就成了飞鱼,我咻咻咻的抓了十多只烤来裹腹,湖里的食人鱼看了都吓得爬上岸飞奔到别的湖去讨救兵,所以要你小心别的湖泊。” “噗——”她急急忍下那差点迸出口中的笑意,瞪他一眼,“简直鬼扯,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 “不信就算,那场面很壮观。”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走了?”她杏眼圆睁,摆明不信他。 “走了可不要后悔,也别喊救命,还有,”他勾起嘴角一笑,“提醒你,刚刚有人独处时才哭哭啼啼的,而且你的脚还在疼吧?我们从京城离开后,已经经过香山、碧云寺、潭拓寺这几个地点——” 她一愣。他们走这么远了? “当然,都是从山麓边缘经过,这会儿正接近奇石林立的龙门涧,回京城的路还很长,你要三思而后行。” 她半眯着美眸盯着他,想从那张俊颜找出为什么他要放她走的原因,但却瞧不出来,惟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在刚刚那距离城镇近的地方放她走,却故意要上半座山后才放她离开,就是刻意给她难题,要她称称自己有多少份量! 她刚刚独处时的确是心慌意乱,但这会儿知道自己离城镇并不远后…… “我不会后悔,一日我走了,你不可以再缠着我。” “好,请。” 瞧那张俊俏脸上的浓浓笑意,不难发现他根本就瞧不起她! 虽然……虽然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走到邻近城镇,但就是不能这么被看扁了! 她咬着下唇,越过他就往山下走,每走一步,脚就痛一下,可是离他更远,她的心也益发不安起来,万一碰到什么歹人还是野兽,或是流沙、食人鱼……他、他应会跟在她身后、应该不会就这么让她一人走吧?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忐忑不安的就着月光,继续往山下走。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救命啊!救命啊!!” 唐缙祖气定神闲的仰头喝着酒,突闻求救声,只是摇头笑了笑。 这么快?!那他还太瞧得起她了,他以为自己要喝完这壶酒才会听得到她的求救声呢! 放下酒瓶,施展轻功飞掠而去,不一会儿就见到一个满脸泪痕的美人儿跌坐在一处乱葬岗的坡地上,一脚卡在一具曝露在外的棺木中,尽管里面空空如也,她却闭着眼睛拚命叫着,“救命……呜……救命!” “甭喊了,我来救娘子了。”他的声音很慵懒,还带着笑意。 她一愣,睁开了泪汪汪的星眸,哑声看着他,“快救我!” “大过年的,见棺发财,不错啊,喊什么救命?”他一副她也太大惊小怪的模样。 “我、这是死人棺木耶!”见他嘻皮笑脸,她却气不起来,因为她怕死了! “难不成棺木是拿来装活人的?”说完,他笑笑的转头就要走。 她脸色一白,不假思索的就伸手扯住他的衣服,“你、你去哪里?” “刚刚才有人要我别缠着她,既然没啥危险,我当然赶快走人,免得又被嫌啊。”他一副很无可奈何的表情,还把被她抓住的衣角给扯掉,吓得朱贝儿赶紧又抓住。 “你、你,”她差点哑口怨言,这人是在记恨吗?“你先拉我一把,再别缠着我就成了啊!” 他摇摇头,皱起两道浓眉,“啧啧,没想到一个公主也不过尔尔,需要人帮忙时就哭得泪眼汪汪,不需要时就一脚踢开。” 她脸色一变,“贼少主!” “你有脚,自己爬出来。” “我脚软了!”她火大的吼出声。 他浓眉一蹙,随即一笑,“但我拉你一把,不就碰到了你?我记得你说过‘男女授受不亲’,这可怎么办?我得听娘子的话——”他故意拉长尾音,这让她更是气得牙痒痒的。 “你不也要我记住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贼人到底救她不救嘛! “你记下了?” 她用力点点头,现在他说什么都对。 “那好,可得身体力行。” 什么意思?现在她没有心思细想,只想尽快离开身下的东西,“明白了,快点。” 他蹲下身子,拉了她的手,轻轻一扯就将她拉了上来,再轻轻一拉,她便进到他的怀中。 她跌靠在他胸前,诧异的抬头,却见他正低头而下,她吓得身子往后一缩,双手抵在他胸口,娇斥一声,“你干什么?” “身体力行啊!”他还坏坏的动动那张迷人的唇。 亲亲吗?她粉脸一红,急忙摇头,“不可以!” “不可以?那你刚刚是撒谎?” “我——” “那我只好将你再扔回去——”他作势要推开她。 “不要!”她想也没想的就紧紧巴住他。 他邪魅一笑,也回抱着怀里的软玉温香,迷人的黑眸浮现狡黠笑意,“早知道公主是很识相的,这再一次证明了。” 她愣了一下,脸颊立即飞上两抹嫣红,急着想缩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扣住,抱得紧紧的,“再一下下就好,你的胆小相公我这会儿身处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全身寒毛竖起,很冷呢!” 他胆小?骗子!可怎么她有一股想笑的冲动? 除了皇兄之外,她十五年的记忆中,从未如此靠近过任何男人,不知道男人的胸膛原来如此宽、如此温暖,似乎可以为她抵御所有的风雨寒霜,很有安全感,也好舒服。 想到这,她小脸儿蓦地一红。天啊,她在想什么?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接下来三天,在经过上次“放飞”的测试后,唐绍祖似乎对朱贝儿有了把握,所以,他不再走荒郊野外,反而往大城镇走。 对朱贝儿而言,这三天就比较像是人在过的生活了,她住了客栈、洗了澡,换上新衣裳、新鞋袜,纠结的长发也已梳理整齐,以一只珍珠发钗别着,虽然衣着简单,却更衬托出她的脱俗典雅,而天生的尊贵气息也让见到她的百姓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亵渎。 只不过众人倒觉得她的护花使者很可亲,虽然他一样散发着尊贵气息、相貌堂堂,但他没有架子,说起话来还妙语如珠,比高不可攀的大美人好相处多了。 而朱贝儿虽然不习惯面对百姓,却渐渐习惯了唐绍祖,即使他们这会儿都是在人多的地方走,她却没想过要求救,潜意识里,她并不希望他被官府里的人捉去,虽然官府可能也没这能耐,但就怕寡不敌众。 再者,孤男寡女同行,事关她清誉,也有辱皇室门风,叫她如何开口求救? 不过,才觉得自己跟他的关系渐入佳境,他竟然就迫不及待的露出他淫贼的真面目! “我要去找女人。” 这一天,他们位于永定河附近城镇的一家客栈用餐,唐绍祖的一句话令她粉脸一沉,火冒三丈的放下手中碗筷,“你说什么?” 古色古香的客栈里座无虚席,人来人往,只见一名俊美的男人对着一个堪称国色天香的美人儿说要去找女人,一时间,不管是客人还是掌柜、店小二,全惊愕的瞪大了眼。 朱贝儿忍着将一桌好菜好酒掀翻的冲动,粉拳紧握,“你再说一遍!” “我要去找女人。”唐绍祖大口的喝了口酒,一副没啥大不了的看着脸色丕变的女子,当然也注意到她握紧的粉拳,“生气?” “我?!才没有!”她矢口否认,但脸色却是布满可怕的怒火。 他笑得快意,“你老实说出你的感觉,也许我就不去了。” “哪有什么感觉?”她撇撇嘴角,死不承认自己气到想尖叫,“你去啊,去找姑娘,顺便找来当小妾,这样才能左拥右抱。” “这么大方让我享齐人之福?”他还是笑,“那我去找了?” “去,快去,少来烦我就好!”可恶!真是气死人了! “小姑娘,这种事赌气不得,男人可是乐得听话的。” 另一桌的银发婆婆一听到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鼓励英俊挺拔的丈夫去找小妾,忍不住出言制止。 “又如何?反正我也不要他!”她讲得煞有介事。 不要刊唐绍祖一抬浓眉,“确定?” “确定!”她赌气的回答。 “既然娘子恩准,再加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他作势想了想,“听老婆的话就能大富大贵,所以我这丈夫当然要听话了。” 只会耍嘴皮子!她恨恨的瞪他一眼,“去去去!” “不过,找小妾,还将正室挂在身边,太奇怪了。” 她眉一颦,“什么意思?”她突地有些不安。他要将她扔了吗? 唐绍祖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指指桌上的饭菜,“快吃吧,吃完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镳局?!” 朱贝儿一脸困惑的看着站在身边的男人。他带她来这种地方干啥呢? 不解的目光再回到高挂在门上的“万达镳局”四个大字,视线再往下,看到以粗黑大宇写着「万事皆可达”的字样时,她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位公子,有事?” 两名一身红衣白腰带劲装的年轻人快步走出,拱手问向唐缙祖,但惊艳的眸光却不由自主的飘向他身旁的人儿。 “我有东西要托运,也就是请你们押送的意思。”唐绍祖指指身边的朱贝儿,“货物在这儿,要不要打包随便你们。” 两人一愣,不敢置信的异口同声,“这姑娘要托运?!” “是啊,就保她,不管上山下海,都不能有半点损伤。” 两人目瞪口呆,朱贝儿也傻了,瞪着像在托运阿狗阿猫的唐缙祖,惊吓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好半晌后,两名年轻人中的一人才从几近瘫痪的声带里挤出字来,“可、可是她是人,还是一个大美人。” “你那儿不是写着『万事皆可达’?”唐绍祖抬头指了指挂在大门下一块黄橙橙的板子。 朱贝儿此时也回过神来,怒气冲冲的瞪视着他,“你什么意思?怎么可以把我像货物一样运送?” “你太吵了,加上我得去选几个姑娘上山寨,给旗下的兄弟们当老婆——” “什么?!”她有点回不过神。 “我这个少主有了老婆,一些手下却还是罗汉脚,总是过意不去。” “你是去替自己找妾吧!怎么?这会儿不好承认?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 “也是啦,如果看到顺眼的,挑几个也不错,”他莞尔一笑,“当然,还是以手下的老婆优先。” 她不由得瞠目结舌。他……他答得还真快,这可恶的臭家伙竟敢—— “呃——这姑娘是爷儿的妻子吗?我说句公道话,要再找一个跟她一样的天仙美人恐怕不易。”一名年轻人忍不住开口。 “听到没有!”忘了自己不当他的妻,这话朱贝儿可是得意的吼了回去。 “但这个妻子漂亮归漂亮,又碰不得,你们都是男人,应该明白男人都会有需要的。”唐绍祖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 闻言,她粉脸立时涨得红通通。这男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提这房第私事? “也对,这样是不成的,只是——” 两人好奇的盯着有着倾城之貌的女子。她是哪儿不能碰?她全身上下看来都娇娇嫩嫩的,雪白的皮肤更是滑不溜丢,脸上没长刺也没长瘤的…… 朱贝儿被看得又气又羞,堂堂一个公主哪能让人这般放肆打量,她怒不可遏的瞪向唐绍祖,“要找妾、找姑娘就快滚啊!” “既然货物开口赶人,她就麻烦你们了。”唐缙祖凑近一名年轻人低声交代了一些事后,再从怀中拿了几张银票及一封信,便真的离开。 她整个傻眼。他竟、竟然真的把她当货物扔在这儿?! “请姑娘先到里面坐下,等我们主子回来,会为你做最妥善的安排。” 第四章 妥善安排?!这叫哪门子的妥善安排?! 朱贝儿沉着一张丽颜,眼内冒火,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提醒自己注意身份,不能抓狂、不能歇斯底里,不能…… 但此时,她仍然庆幸,自己在愤怒之余还记得跟镳夫要了一顶镳客的大帽子戴在头上,再以黑纱遮住丽颜,不然这像话、能看吗?堂堂一个公主竟然坐在没有顶的四轮镳车上让人推着走! 她眼眶不时闪烁着泪光,但不是难过、伤心,而是生气! 更令人难堪的是,这到底是什么鬼镳局,什么都押! 瞧瞧她的前后车阵,一车车押着金银珠宝、绸缎布匹、鸡鸭牛猪、上等茶酒、南北干货……林林总总的一大堆,押镳的人龙更是浩浩荡荡,少说也有四、五十人,真看不出来那样一家貌不惊人的平凡镳局竞有这么多人手。 不过,看着围绕在她身边的四名女镳师,她猜测这是唐缙砠的安排。 但又如何?让她坐在像囚车的镳车里,他是故意整她的吧!他有这么讨厌她吗? 而且日子都过了几天,那个破山寨也不知在啥鬼地方? 她坐在硬邦邦的车上,随着山路颠簸摇啊晃的,全身骨头都快散了,搞得她腰酸背痛,而且这一路上也没法子洗澡,天天日晒风吹,吃的全是没味道的干粮,尽管她不想吃,但肚子饿也只能勉强吃上几口。 偶尔,他们会经过一些不知名的小村,看到小小娃儿穿着红棉袄,喜气洋洋的玩鞭炮,看着朴拙的木门上贴着春联,在在都提醒着她还在过年,但这个年对她而言又是什么? 日复一日,车子摇摇晃晃的继续往一座蓊郁的山林而行。 此时,朱贝儿摘下那顶闷热的帽子,深吸口有着草香味的清新空气,望向那从繁密枝叶间洒落而下的暖暖阳光,难得舒适的将眼皮渐渐阖上,不久,她就蜷缩成一团,头枕靠在镳车边缘,沉沉的睡着了,因而没有看到在进入岔路口时,一块尖山状的高耸石雕上写着「霄汉寨”三个大字,而站哨的四名年轻人正二清点所有货物,当然也包括了疲累熟睡的她。 不过,对这个特别的到货品,四人脸上并没有任何惊愕神色,因为少主派人送来的货品清单里,就包括这一项——少主夫人。 所以,他们眸中仅露出惊艳眸光,因为他们没想到少主夫人如此美丽,也没想到一看就是金枝玉叶的她竟能如此刻苦耐劳,跟着镳车上山来。 少主的眼光果然令人敬佩! 于是在清点所有货物,并将所有物品都送往山寨内后,他们付清了货款、拿了单据,看着那群万达镳局的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这才转身入寨。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听说少主的新娘也送到了,大伙儿快去瞧瞧啊!” 霄汉寨里,男男女女、老老小小奔相走告,不一会儿,一大群人就全围在载着一个大美人的镳车周围,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后面还有些人硬想挤进来瞧一瞧,于是便开始了你挤我、我推你的戏码。 这么一挤,有人一个不小心就撞到镳车,让车上的美人儿细细柳眉拧了一下,最先一排的人见状急忙要后面的人别再推,但大家还是挤啊挤的,前面的人虽努力撑住,却也像波浪般被推来推去,最后,还有些人干脆来场叠罗汉,一个个爬上前一个人的肩膀,个个瞪大了眼睛打量那名长得犹如瑶宫仙子的紫服佳人。 她看来有点狼狈,但仍然美得惊人,身上也有一股天生的尊贵气息,这会她的睫毛动了一下,看来像是快要醒了。 朱贝儿只觉得好吵、好闷又好热,可按理说,这初春的天气仍有凉意,尤其她又是坐在镳车里,怎么会那么闷?她蹙眉,缓缓的睁开眼,随即瞪大。 “啊!” “啊——” 第一声尖叫是朱贝儿发出的,第二声则是贼窝里大大小小一起被吓得喊出来,尤其是叠罗汉叠最高的人,因为脚下的人突然做鸟兽散,害得他们全跌了个狗吃屎,跌下之余还得小心的不去压到镳车里的少主夫人。 就在一团混乱过后,朱贝儿花容失色的看着这些有的留着胡碴、有的少个眼睛、有的缺条胳臂,但大部份都是四肢健全、衣着朴拙的男女老少。 他们有的长得穷凶恶极、有的尖嘴猴腮、有的倒也温纯善良,可是此时,所有人的表情都一致——全是腼觍的微笑,接着是一声恭恭敬敬、响彻云霄的称呼,“少主夫人好!” 她一愣,少主夫……那这儿不就是贼少主的窝了?! “少主夫人请。”一个年轻斯文的年轻人来到她身边,伸出了手,示意她可以抓着他的手下车。 她点点头,下了镳车。 “我是王震,他是康凯,”王震指指另一名微笑着的年轻人,“我们是少主的左右护法,二当家带着大小姐下山,一等到她回来,你应该就有伴了。” 她才不管什么二当家、什么大小姐,“贼少主人呢?” “贼?” 这个字很敏感呢,因为这个大家庭里的老老小小“行业别”全是贼。 “他人呢?”不理会众人古怪的神情,她不耐的再问。 “少主应该快到了。”王震拱手回答。 “请少主夫人到里面坐下,你刚刚睡着我们也不知怎么招待你,快快,进去喝些热茶、吃点元宵。”康凯也跟着出声。 朱贝儿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一群粗手粗脚的人簇拥着进到一个大厅。 可是,这大厅竟是在一个大山洞里,她还来不及细看那些建在山与山之间的石块屋子,就被带到一张椅子坐下,再看看这些男男女女,这才发现这里几乎没有年轻的姑娘,有的只是白发苍苍的老妪,及三、五岁的小娃,这是怎么回事? 但这些贼人倒挺热情的,一下子给她热茶、一下子要她吃汤圆,一下子还拿出一件半新不旧的凤冠霞帔说要找个日子给她跟少主再办个成亲大礼穿的,还有人包了红包,但里面大概只有几串铜板,叮叮咚咚的,说是谢谢她愿意到这种地方陪少主共度一生的小小心意…… 每个人说得口沫横飞,她简直快被口水淹没了,“你们可不可以安静点?”最俊,她受不了的扬声说道。 四周突地沉静下来,因为少主夫人生气了,众人一脸抱歉,却又不知如何伺候这样一个娇贵的姑娘。 他们各有一段辛酸身世,当贼自是情非得已,好在,在少主的带领下,他们虽是贼字辈,但也属于义字辈,残缺的生命因而有了意义,只是第一次接触这和他们不一样的娇弱人儿,也只能站着发呆。 朱贝儿心情真的不好,一想到唐绍祖不知在哪儿快活,她却像只猴子似的被围观,要她怎么和颜悦色?! “呃……喝口茶吧!少主夫人。” “对,今儿是元宵节,吃口汤圆吧!” “要不,我去抓只鸡来烤?” “还是炖个汤吧?” 安静一下子,几个人又叽叽喳喳的在她头顶上喷口水,这让心情欠佳的她,胸口的怒火愈烧愈旺,“够了!左看一只猪、右看一只猪,东看一只猪、西看一只猪,怎么围绕的尽是一些猪,谁有胃口吃?!” 众人的眼神交替,无声问着同一个问题。少主夫人在骂他们吗?可是总不能自己承认自己是猪呗? “这儿没有猪,但贼人不少,也就是左看一个贼、右看一个贼,东看一个贼,西看一个贼,怎么围绕的尽是一些贼。” 唐绍祖带着不悦的低沉嗓音突地响起。 原本围着朱贝儿的众人立即兴奋的往声音来处看去。可不是嘛,他们英俊挺拔的少主回来了,而且二当家曹大伟也回来了,大小姐曹琳也同行。 而最让一些王老五脸红心跳的是少主身后那近十名衣着鲜红,但面露羞意的姑娘,他们都知道她们为何而来。 朱贝儿自然也瞧见那些姑娘,因为她们的衣着太煽情,仅着薄纱、肚兜,虽然外罩一件红色披风,但一看也知道是打哪儿找来的姑娘。 只是她们脸上虽然浓妆艳抹,但又不太像妓院里的姑娘,有着送往迎来的娇媚流气……有点儿怪怪的。 至于站在唐绍祖身边的白衣姑娘,长相清秀,脸上笑盈盈的,看来相当可亲,似乎很好相处,不过,视线一落到她亲密挽着唐绍祖的手臂,没来由的,她竟讨厌起她来。 唐绍祖任由她去打量,瞧她轻蔑的目光终于回到自己身上后,才走到她身边,“我给你介绍些人——” “不用,我不会在这儿待太久,皇兄很快就会来救我了!”她更讨厌他了,一次找了十个妾,不,连白衣姑娘就有十一个,他胃口还真大! “皇兄?!”一群人惊愕的大喊,目光飞快的移到少主身上,却见他气定神闲的道:“她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姓‘黄,她都叫他‘黄兄’。” “啥?!”朱贝儿杏眼圆睁的瞪着他。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本来嘛,这是贼窝啊,怎么可能会有“皇”字辈的人? 朱贝儿一见大家笑得东倒西歪,登时抬头怒视那个高她一大截的贼少主,“你胡说八道,我是公主,怎么可能有那种黄——” “公主?!”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个个瞪直了眼。这公主可不能随便叫的,得有皇亲血缘,否则乱说可是会被砍头的! 唐绍祖勾起嘴角一笑,“甭急,我的娘子是她家的天之骄女,家人匿称她‘公主’,当然,都是私下喊着的,不然连诛九族可不是好玩的事。” 众人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状,频频点头。 至于朱贝儿则已是气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无事的男人介绍他身边的二当家曹大伟及其女儿曹琳,再介绍她是朱贝儿——他的押寨夫人后,就开始发红包,大大小小全都有。 待红包发完后,他突然面色一整的看着她,“有一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你也清楚这里住的都是什么人——” “我当然知道,物以类聚,但我才不当贼!”她没让他将话说完,就没好气的声明。 “那可不行,依习俗,我们会选一天为霄汉寨开春后的开工日,开工大吉,这第一笔生意铁定要做成的,所以,”他抚着刚毅的下额睇视着一脸不以为然的她,严肃地说:“你是少主夫人,就要有少主夫人的能耐,不能只留在山寨里,所以,你得好好练习。” “练习什么?抢劫吗?哼!” “没错,就是练习当贼婆、当土匪。” 她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我不做,我是公主!”一个公主当贼,像话吗?! “就算是公主,此时也是我的夫人,所以——”他仔细想了想,“我看就先从学口号开始好了,我会找时间教你。” “我不会学的!”她咬牙低吼。 “现在,我先让你去看看自己的房间,还有附近的环境。”他故意忽略她那句话,向曹琳点个头。 曹琳立即明白的走近她,“少主夫人。” “我不去!”她气得直跺脚,从不知道贼跟番仔居然是本家! “你杵在这儿也不好吧,少主跟我爹以及寨里的人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而且——”曹琳突地倾身靠在她耳畔轻声说:“少主的脾气虽然不错,但一旦发火了,这寨里上下可没人敢吭上半句去反抗他,你可千万别惹火了他。” 闻言,她蹙眉看向唐绍祖,这才发现那双黑眸的确没了笑意,跟这段时间与她独处时老是调侃笑她的男人不同。 他就站立在那群倾慕他的手下中间,高大魁梧,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怒而威的非凡气魄,让她竟然有种错觉,觉得他跟皇兄好像,可……他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山贼啊! “去!”唐绍祖冷冷的瞟她一眼,喝斥一声。 而她竟然就这么被震慑住了?怎么回事?回到这儿,他是主子,因而那股气势也出来了? 还是,在他的手下面前,为了保有主子的面子,才不得不冷峻待她?! 不管如何,在那样不客气的黑眸下,她只能气闷的跟着曹琳走开。 而那些莺莺燕燕们则盯着她瞧,她不经意地瞟了她们一眼,她们竟然猛低头回避。 只是,在跟曹琳走了一会儿后,朱贝儿不禁纳闷起来。这是什么房子?可以住人?简直就是住在山洞中嘛! 最离谱的是,当她们绕到另一处远离大厅、比较安静的两间盖在山洞里的房间后,曹琳竟然说:“这就是你的房间,”她打开右手边比较小的一间房,“虽然我不明白少主为什么不是跟你睡同一间,而是住在对门。”她又指指左手边另一间一看就大了点的房间。 不过,分开住有什么好奇怪?男女分开住,男人才好办事啊,要不,皇兄的后宫佳丽全挤在皇兄那干清宫里的话,哪还住得了人,办得了事?! 朱贝儿在心中嘀咕,也一边打量着这间看来还算干净的房间,只是这勉强装上的门咿咿呀呀响的,根本关不紧,风吹来,还咕啦咱啦作响,真是够了! 曹琳注意到她一直开开关关那扇木门,好像很不放心,连忙笑道:“这门不打紧的,这里虽然是贼窟,但治安良好,夜不关门也不打紧。” “当然,每个人都是贼!要不你偷我的,我偷你的,练功夫吗?!”她没好气的回答。 曹琳先是一愣,随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样想也行,不管怎么样,你都不用担心,少主就住在你对面。” “我要防的人就是他!”她仍看着那扇门,想着要怎么把它给拴紧。 听见这话,曹琳也不知该说什么,虽然少主已交代朱贝儿可能会出现一些“胡言乱语”的状况,要她听听就好,可是怎么她好像不是心甘情愿来当少主夫人的? 她摇头,走到一边的衣柜,拉开道:“这里面的衣服都是我替少主夫人准备的,请你看看——” “叫我公主,我才不当什么少主夫人,还有,一有机会,我就会杀了他!”哼,把她扔给曹琳,却让十个妓女留在他身边,不怕被榨干了?! 曹琳吓了一跳,抚着胸口,神色惊惶,“少主夫人,这话不可以——” “叫我公主!”这一声公主不是要彰显自己的身份,而是要自己不能忘了自己是谁,她绝不能被这些贼子给同化了! 曹琳耸个肩,“好吧。”刚刚听到少主的解释,因此她就从善如流,反正这儿全是贼,没人会去报官砍她九族。 “公主,房间是简单了点,但很舒服的,”她示意朱贝儿往另一个方向走,“我带你去别处走走。” “不用,我累了。” 朱贝儿直接走到那看来颇为老旧的床上坐下,看了看,闻了闻,好在,是股干净味。 曹琳看见她一脸紧绷,也不勉强,“那请公主好好休息。”便体贴的顺手将门给关上。 终于能独处后,朱贝儿哇的一声便哭倒在那张冰冷的床上,她不明白,为什么受惩罚的人是她,她是一国的公主啊,是那个贼少主侵入她的房间,为什么受苦的人是她?!而这个贼窝,她又要待多久?!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在某个地方,也有人在算着朱贝儿已离宫多久。 “这么长的日子,她肯定被贼人吃了,都是你!早早就叫你对公主来个霸王硬上弓,要你耍些手段,你却硬要她的真心,这下可好了,她走了,不知去向,我们的计划再也没有实行的一日!” 深沉的夜里,温德王府的一间密室里,朱齐鸿怒不可遏的骂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义子。 “义父,这怎能怪我?公主的性子你也明白,你以为我跟她成亲后,她就会跟着我一起叛变,助义父坐上龙位?”罗里绅也有话要说。 “当然不可能,但是有失心散,那可以控制她的心志,由她代替我们慢慢喂毒给皇上吃,这玩意儿连御医都诊断不出来的!”朱齐鸿那双奸狠的黑眸迸出怒火,“我是花了多大的心血才得到这个,而你——” “我不要一个没有心的公主!” “你还说!”他气愤的出掌打了没用的义子一拳。 罗里绅踉跄的倒退一步,顿觉气血翻涌,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和那股痛楚,“义父,我话还没说完,后来我认了,我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得到她的心,所以我行动了,哪知就在要行动时,那名贼子就出现!” “这事透着诡异。”朱齐鸿烦躁的坐到他早已请人细细雕琢的黄金龙椅,“怎么那么巧?这几日皇上微服出巡,我派在他身边跟监的人也全被甩掉了。” “皇上有问题吗?” “他跟你不一样,不是笨蛋!那张脸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气呼呼的又吼了养子一顿,双手却忍不住眷恋的抚摸着金橙橙的龙椅,他等这个位置等了多少年了?从黑发等到白头啊! 当年,他先是把承继皇位的德顺王爷一家三口,趁他们从江南返回皇宫的路上,买通一些武林高手将其灭口,本以为就此便能顺利登上皇位。 没想到老皇帝却从此闭口不再提皇位继承一事,一直到他老迈病弱,崇尚传贤不传子的他不理太皇太后对他这个温德王爷的赞赏及推崇,竟传位给朱皓熙的父亲清和王爷,后来,他好不容易又铲除清和这颗碍眼的绊脚石,没想到老皇帝在驾崩弥留之时,又说少年出英雄,硬将帝位传给当时年仅十七的朱皓熙,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得志的表侄子坐上龙位。 他当然也动过杀他的念头,但朱皓熙太小心、太洁身自爱,不管吃的、用的,甚至是他安排给他的嫔妃,他连一次都没有临幸,简直跟和尚没两样! 另外,他的武功修为也让他迟迟无法下定论,至今他一直不能确定他究竟是平庸还是高于自己。 所以,他才转移目标,将脑筋动到朱贝儿身上,虽然朱皓熙不擅表现感情,但的确相当疼爱这惟一的妹妹,他也准备利用她来对付这个难缠的年轻皇帝,却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只是,朱皓熙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连随身侍卫都刻意甩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深夜中,一道骑着骏马的高大身影一路奔往霄汉寨,在接近站哨岗的一段距离时,他翻身下了马背,将马系在一棵树下,再拍拍它,感激它这一路奔驰后,这才施展轻功在夜色中飞掠,只见他内力极为深厚,行进间无声无息,如人无人之境的在山寨里寻找他的目标。 今天是元宵夜,他看到不少小小娃儿提着灯笼笑咪咪的跑来跑去,一些大人则围窜在凉亭喝酒聊天,他一路小心前进,在见到灯火通明的大厅后,隐身退到一棵高大的榕树后,看着俊美的唐绍祖正在大玩男生女生配,将一个羞涩的姑娘配给一个腼觍大汉,然后一对一对的让他们离开。 此时,一个娇嫩又带着稚气的尖叫嗓音突地在夜风中响起。 “啊~~有青蛙,救命啊!” “啊……有蜘蛛!” “啊……有小黑虫啊……” 他浓眉倏地一拧,看着大厅里的男人嘴角微扬,继续做他的媒人。 “啊……不要……不要飞过来啊!” 看到那人终于忍俊不住的抱着肚子放声大笑后,眉不由得一皱。这家伙—— “好,你们就是最后一对了,我宣布你们是夫妻,日后要彼此照顾,洞房去吧,我呢,也得去照顾我的妻子了。” 唐绍祖眉开眼笑的拍拍手下的肩膀,转身就步出大厅,见到一些大人小孩正因朱贝儿的尖叫而感到不知所措时,安抚地朝他们挥挥手,“我去处理就好。” 他快步往房间走去,而隐身在树后的人一见竟朝他这儿走来,小心移动着,却不慎踩到干枯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此时夜风呼呼的吹,他只希望唐绍祖的耳力被风干扰,没有注意到他这名不速之客的来访。 好在,他黑眸微眯的看着那人连个停顿也没有的就快步往另一边走去,应该没发现到,便小心翼翼的再跟了上去。 第五章 此时的朱贝儿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居然被几只小小的不速之客给吓得跳上跳下、抱头鼠窜,更甭提那张绝色丽颜上早哭出淅沥哗啦的一条条泪痕。 “走开啦!本公主命令你们滚出去,听到没有?!” 她一边跑一边拭着泪水,然后狠狠的瞪着那些小青蛙、小飞蛾、小蜘蛛…… 只见青蛙“咚咚咚”的连跳三步,她便尖叫的跳上了床,拿着被子紧紧包住自己,抽抽噎噎的哭着。 这什么鬼山寨里的人都死光了吗?! 她从没尖叫过,可这一晚,可能将她这几年来的尖叫声一次用尽了,却居然没有人过来关心她一下,尤其那个贼丈夫。 她低头拭泪,一手放在床缘,突然觉得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碰到她的手。 她眨眨泪眼一看,竟看到那只丑到不行的青蛙早跳上了床,跳到她的手边后,又在床上跳来跳去的。 “啊……啊……啊!” 一连几声惊声尖叫后,她抱着棉被滚下了床,一路滚到一双大鞋前才停了下来,她抬起泪汪汪的眼往上看,竟然就是她在心中埋怨到不行的唐绍祖! 他蹲了下来,脸上有着可恶的笑容,“听说将包着棉被的嫔妃送到皇上寝宫时,就是这样滚到皇上脚边的,看来,娘子也学到了这一招。” “胡扯!”她挣扎的站起身来,不知怎么的,一看到他,她心中的慌乱竟缓和了好几分,胆子也大了,“你给我睡这什么鬼地方?叫我怎么睡?” 他突地回头看了一眼,她不解的也跟着看了看,但门外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倒是一个躲在黑暗中的人吓了一大跳。难道他被发现了? 唐绍祖只是微微一笑,接着往半开的窗户走过去,“你这儿有光,所以这些虫子都是被这儿的温暖跟光线引过来的,但它们不会伤人。” 语毕,他倒是挺温柔的将那些把她吓到魂飞魄散的小虫子抓的、赶的将它们请出去后,再看了看那扇即使关上了仍有空隙的门,尤其下方那一处空隙,应该就是小青蛙跳进来的地方!! 他耸了个肩,双手环胸的看着她,“这些小东西,日后你会常常看到的,一回生二回熟,看久了,你就见怪不怪,不会害怕了。” 她脸色更为发青,这意思是他根本没法子杜绝它们的到访?!“我不要睡这里。” 他勾起嘴角一笑,“那很好,跟我睡,我保护你。” “不要,那我宁愿跟曹琳睡。” “抱歉,人家今天也是洞房夜,你去跟人家挤什么?!” 她愣了愣,“她今晚成亲?可是怎么看不出来,并没有什么成亲大典——” “那是有钱人才有的玩意,”他眉开眼笑的说:“事实上,今晚总共有十一对男女成了祸福与共的夫妻,很快的,这里就会有更多的孩儿了。” “十一?”她想了想,“可我以为她们是从花街柳巷来的。” “她们的确来自青楼,但却是被一些黑心肝的人掳去当妓女的,我替她们赎了身,表明了愿意上山寨过着简单朴实生活的就跟着我上山,不愿意的,我就给她们些盘缠让她们离去。” “你怎么知道她们是被迫的?” “因为这项救赎义行已经持续多年了,我们有一定的人脉关系,可以确定。” “原来如此,那为什么山寨里都没有年轻的女人?只有曹琳——” “少主都没女人了,其他人当然不敢有!” 真的假的?可是明明有小孩子啊。她半信半疑。 “我带你去洗澡,你去准备衣服。”他边说边往外走。 她皱眉,“可是我要在房间洗。”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这儿不是皇宫。” “那我也不要你陪,光住的地方都这么简陋,洗澡的地方不外是以天为顶的河还是湖了。” “你不要我陪?”他装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后,长叹一声,“那好吧,我派其他人陪你去。” 她有些惊讶。他这一次怎么这么听话?她很讶异,但还是乖乖的去拿了换洗的衣裳。 不一会儿,唐绍祖也回来了,但跟在他身后的竟是——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惊慌的看向那些人,但瞪向唐绍祖的眼神却在冒火! 这些人她完全不认识,而且全是男人,个个虎背熊腰,还长得一张恶人睑,她恨恨的看着一派泰然的贼男人,一字一句的说:“你这儿没女人吗?” “当然有,不过,年轻的就是曹琳还有那几个刚来的姑娘,但现在,她们得替丈夫暖床,哪有时间陪你洗澡?”一见她粉脸通红,他相信她懂了,“若说到老的,她们体力不好,早早就上床了。” “那我不洗了。”她嗫嚅的摇头。 唐绍祖给手下们一个眼神,那些老早就知道只是配合少主出来晃晃就可以回到温暖被窝的大汉立即领命退下。 唐绍祖看着头低低的美人,状似认真的提醒,“你没洗澡,明天这儿最大的八卦就是少主夫人不爱洗澡,而且,上上下下的人都会捏着鼻子跟你说话。” 她抬头看他,面露不安,“我很臭?” 他装模作样的用力点点头,“够臭了,你几天没洗了?上镳车这几天你有洗吗?” 天啊,难不成她已习惯身上的臭味,不然怎么毫无所觉?“好,我去洗。”这太可怕了! 他一手拿着火把带着她出了房间便往后山走,不意外的,这里根本没什么澡堂,而是一处由浓密的林木环绕的天然温泉,水面倒映着满天星斗,看来真的美极了。 “你放心的洗吧,这池水相当干净,而且是我专用的,不过,日后就是我们两人专用的了。” 他低沉的嗓音一起,她这才从这夜色美景中回过神来,不过,神情却立即一变,“你不会想一起洗吧?” “要看心情。”他边说边把火把插在山泉旁的铁架上。 “什么?” “以现在来说,我也感到有些累了,一起洗就是个好主意。”他拉着她的手就往山泉走。 她又气又羞的甩掉他,“你想都别想!” “那你就先等等。” 一见他毫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开始宽衣解带,她急急背过身,不一会就听到他步入水中的声音。 这个人真是粗蛮无礼!讨厌鬼! “呼!很舒服,要不要进来?”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 “你快一点,我有点冷了。”夜风呼呼的吹,真的有些冷意。 “那就进来,水是温的。” “我不要,你快一点!” 她又等了好一会,接着,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又过了一阵子,他好听的嗓音突地在她耳畔响起,“你去吧。” 她浑身颤了一下,看着已走到她身前的男人,在月光下,只披着长衫的他,多了一抹魅惑人心的致命吸引力,挺拔的身影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力量,她居然有些看痴了。 唉,若不是有观众,她以这种着迷的眼神凝睇着他,他肯定要一亲芳泽了! “去洗吧,我到那棵树后去守着你,距离有点远又不会太远,可以吧?” 闻声,她才回了魂,脸红心跳的跟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棵茂密的大树,看看距离是刚刚好,她只要背对着他洗,便万无一失。 她点点头,看着他一路退到那棵树旁,将身子靠在树干,茂盛的林叶形成一道阴影,刚好将他整个人没入黑暗中,这让她看不到他,又感到不安起来。 “你在吗?”她试探的问。 他悠闲的声音懒懒的传来,“在,还是要我再靠近你一点?” “呃……不用了。” 她怎么变得这么瞻小?但她不得不承认,虽然有火把、有星光、有月亮,但四周是一片静寂,许多地方看来仍是黑幽幽的,很恐怖啊! 现在她只想速战速决,小心背对唐绍祖后,朱贝儿很快的脱去身上衣物,踏进这一池天然温泉,顿时讶异的眨眨眼。好舒服啊,而且还滑溜溜的…… 她忍不住笑开了嘴,再大大的吐了一口气。 唐绍祖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相信她应该是很舒服的。 “看到我对公主有多么‘和蔼可亲’后,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果然!还是没瞒过他!“放心?不,当初找你这个贼保镳保护皇妹的安全时,我就有心理准备,你极有可能‘监守自盗’,”隐身在另一棵树影下的人长长叹息一声,“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这土匪头子对我这么狠,一次就让我‘人财两失’。” 听见那熟悉的嗓音,唐缙祖微微一笑,“你的‘财’全进了你治国欠佳的那些贫乏老百姓口袋里,至于你的‘人’,还在前方泡澡没有消失呢!” 来人一笑,“我还是说不过你,跟武功一样,就是输你一截。” “你够强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过来,我以为你很放心我这个保镳。” “我原本是很放心的,只是没有想到你会用那种惊世骇俗的方式带走皇妹——”朱皓熙从黑暗处微微露了脸,一张俊逸沉稳的脸上有着好深好深的无奈,“我几乎不知、不!是无法反应!” “怎么会?你戏演得挺好的,尤其是假装被我点了穴而无法动弹的木头人,更是高竿。” “当下我也只能那么反应,只是,我得问你一句,”他瞥了与他们相距有一段距离的妹妹,“你对皇妹是真心的?” “若不是真心,你认为你的五千万两就请得起我这个贼保镳?” 闻言,他是松了口气,却又不明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不知你对她动了真心?” 唐绍祖微微一笑,“从你找到我,告知我的身世,带我回皇宫的那一晚,你要我决定是要继续当贼帮头子,还是想坐回原本就属于我爹的位置,当然,这个位置,你是无条件的归还。” “那一天?!”朱皓熙很难相信,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惊讶的看着他,“那是五年前的事,当时皇妹才十岁——” “没错,我只能说被她粉雕细琢的美丽给偷了心,被那样浑然天成的脱俗之美给震撼住了,”他耸了个肩,又自我调侃,“你知道我有多肤浅的,不是?” 此话当然是反话,他若肤浅,两人就不可能成了见不得光的莫逆之交。 “当时,我就决定,她这个宝物我要了,她远比你的龙位还要吸引我,而且,她也只能属于我!” 朱皓熙直勾勾的睇视着信心满满的好友,“原来,我以为你一年都会摸黑入宫看我几回竟是我自作多情,你看的人根本不是我!” 这一点,唐绍祖倒是大方承认,“看她一年年出落得更标致,忍不住就想去看她,当然,”他脸色一变,眼神一冷,“还有杀我父母的仇人,若不是你阻止,我早挖了他眼睛!” “不能打草惊蛇。” “我知道。” “别提那事,”朱皓熙又看看不远处的皇妹,“我猜你也知皇妹她喜欢上惟礼,所以才会要我——”他突然轻笑。 提到秦惟礼,唐绍祖一张俊脸难得的浮现尴尬红潮。 那家伙是个才貌兼具的谦谦君子,武功一流,当年他一发现朱贝儿对他动了情,立即夜探皇宫,向朱皓熙建议由他取代因私吞赈灾库银而入狱的江南知府去治理江南,而皇上也真的把他调到江南去。 秦惟礼一走,他记得朱贝儿还伤心了好一段日子,不过那到江南的家伙清廉爱民,是个难得的好官,跟皇上也一直维持着超乎君臣的友好关系,三人都曾碰面小聚。 朱皓熙见他久久说不出半句话来为自己抗辩,也不嘲弄他了,“皇妹能适应这里吗?” 他点头,“我对她有信心,当然,吃点苦头是免不了的,”说到这儿,一双深邃黑眸浮上一抹温柔,看着不远处的美人,他笑得满足,“谁叫她那么倒楣被我爱上了,但她也有缺点啊,所以,也是我自找的,得先忍一忍她的公主脾气!” “皇妹个性是刁了点、倔强了点,但她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但就算她的个性跟外表差了十万八干里,我也会将她磨成我要的样子,因为我已经决定了,只有她有资格生我的孩子。” 朱皓熙立刻倒抽了口凉气,“你碰了她?” 他开玩笑的瞪他一眼,“若真要了她,这会儿你的眼睛看到的应该不只如此。” 这才松了口气,也是。 “朱齐鸿父子有什么行动吗?”唐绍祖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把皇妹带走,他们章法大乱,短时间可能得伤脑筋如何来应付我了!” “我真的不明白,你只要将密室里的龙椅搜出来,他的反叛之心——” “因为太皇太后,她老了,身体弱,承受不了这些的。” 唐缙祖撇撇嘴,并不认同。 “我知道你想杀了朱齐鸿,我跟你也有一样的深仇大恨,偏偏宫廷的权力斗争是千年不变的贪婪戏码,而这戏里又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与委曲求全,”他一脸沉重的摇摇头,不想再谈论此话题,“看过皇妹,我也放心了,我走了。” “等等!”他立即喊住好友,“少了贝儿这颗棋子,他不会拐弯抹角的应付你了,你不要太仁慈!” 他苦笑,“我跟皇叔斗了那么多年,有事早就有事了。” “但他的招数也愈来愈狠,要不,你为何要我故曝行踪,一连多夜的当起宫中刺客,让他们在风声鹤唳下,反而不敢有所动作?!” “我一定会小心的,皇妹已经起身,我要回宫去了,”他顿了一下,又忍不住的叮咛,“别说我迂腐,我仍希望皇妹是以清白之身穿上凤冠霞帔,以十六人大轿明媒正娶的扛到你家。” “我明白,我会发乎情、止于礼,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碰她。” “谢谢!” 两人眼神交流,还有好多的话没说,但彼此心知肚明,相视一笑后,朱皓熙身形一闪,飞逝无踪。 此时,朱贝儿已穿着整齐的往唐绍祖这儿走过来,他微笑的看着神清气爽的她,“舒服吧?” 她睡眼惺忪的点点头。 “回去睡吧,你应该累了。” 她点头,因为她好想打呵欠,尤其在泡了澡后,眼皮更是愈来愈重。 所以一回房后,她几乎是碰到床就睡着,压根没理会——不,该说完全不在乎唐绍祖仍杵在她床前。潜意识里,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的…… “居然像只小猪一样呼呼大睡,你是公主呢。” 他宠溺的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却乐见这样的转变。她正在习惯他的存在,也在适应他们的“家”,再来,他得磨磨她的娇贵气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此……此……” “此……此……” 春日阳光下,霄汉寨里的老老小小,全围在这以木头建起的朴拙亭台上,最前面还有几个小娃儿坐在板凳上,瞪大了眼看着全山寨里最美丽的大姊姊念口号,可是她的舌头好像打结了,怎么也念不出来,最后他们实在忍不住的出声提醒,“路,是此路啊!” 朱贝儿觉得又糗又气,但眼前这一个个娃儿都长得好可爱,而且看来就是很努力的要帮她,害得她又不好意思凶他们,不过,有个人—— 她恨恨的瞪着坐在她对面,像在教书的唐绍祖。他干么要她念这个?! “快啊,不是要大伙儿都叫你公主?”唐绍祖指指他放在圆桌上的那一长条纸,不忘故意加强“公主”二字,二个公主若是一个资质驽钝的蠢才,连句口号都学不来,不让人看笑话,成了‘公猪’了?!” 话语一歇,几个小娃儿都笑得东倒西歪,大人们也笑开了嘴。 她咬咬牙,恨不得将唐绍祖这个笑得嘴巴最开的男人给拆吃入腹! “快,让大家知道你是识字的。”他又出言调侃。 真是够了!她怒瞪他,却不得不念,“此路是我开,可以了吧!” “太慢,也没完整,谁理你!你不是真的不识字吧?”他突地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眼见其他人也学着他瞪大了眼睛质疑,她真的快被气疯了! 于是她握紧了粉拳,大声怒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不错,有潜力嘛!”他莞尔一笑,用力的拍拍手,其他人也跟着用力拍。 天啊,她是不是昏过去比较好?!她是公主,居然—— “不过,咬牙切齿是不够的,要有魄力,所以,音量加大,也要有狠劲。”唐绍祖给了康凯一个眼神,他立即明白的上前示范。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明明是个斯文人,但一说起这几句口号来,一双黑眸顿时变得阴冷,口吻又铿锵有力,表情更是很具威胁感,真的很吓人。 朱贝儿不由得看傻了眼,康凯却有些不好意思,立刻笑开了嘴,那些阴冷瞬间不见。“好厉害。”她喃喃低语。 “你再试一次。”唐绍祖拍拍她的手,要她回神。 她一脸抗拒的摇头。她不可能、也不要那样子,但他硬要她试,一大群人也跟着起哄,气得她火冒三丈的看着硬逼她说的男人,“你少整我了行不行?要我一个公主去当贼,像话吗?” “出嫁从夫,你的‘黄兄’没教你?!还是要我休了你,让你回‘黄家’去?” 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可他也知道她根本没脸回去! “好,我念!” 她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叽哩呱啦的一口气念完,但贼少主还不满意,要她一念再念,念到她嗓子都哑了,他还是不放过她,一下子要她大声点、一下子要她狠一点,一下子又嫌她念得不顺,尽管她已气到眼眶泛泪、喉头泛疼,他还是要她继续念。 围观的众人声音慢慢的小了下来,他们从不知唐绍祖会这么严厉,尤其对象还是自己美若天仙的妻子。 “少主,其实也不一定要她跟着去。”有人不忍心的说了。 “是啊,少主,这种话由我来说就好了,一个娇滴滴的公主要念到像我这般,太强人所难了。”康凯也不忍。 他眼神一冷,“这儿是什么地方,她以后要喝要吃,就要尽自己的一份力,”他很坚持。 “可是——”曹琳也不忍心,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王震及父亲,两人却同时摇头,他们太了解少主,也相信他这么做有他的用意。 朱贝儿抿紧了红唇,看着面色严峻的唐缙祖,“我知道了,我会练习,绝不会依赖任何人,也绝不让你说我吃闲饭。”一双倔强的璀亮星眸熠熠发光,却是被一簇簇怒火所点燃的。 “很好!” 两人的目光对峙,众人却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第六章 第二天,朱贝儿一口饭也不吃,旁人关切的询问,她便酸溜溜的重复自己没有贡献,吃不得等话,所以麻烦曹琳带她去摘野果。 这事传到一早就到另一个坡地教小小娃儿武功的唐绍祖耳里,自是相当不满,他很快的策马回山寨,一路奔到朱贝儿的房里。 “我没有不准你吃饭。”他还没有恶劣到那种地步。 朱贝儿完全不理他,一边吃着野果,嘴巴还念念有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 听她的声音都快哑掉了,他浓眉一拧,伸手握住她的柔荑,“休息了。” 她立即甩开他的手,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开!” 他脸色绷紧,“朱贝儿,我要生气了!” 他要生气?!哼,她老早就生气了,她没好气的抬头瞪他一眼,“总之,我不会当个吃闲饭的家伙,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贼少主。” “你——”他的俊脸沉了下来,胸口的怒火真的被她挑起。 “我不会欠你任何东西,就算要离开这儿时,也不欠你半分人情!” 她要让他知道她不只是娇娇女而已,她也有骄傲、也有尊严! 一双怒火炽烈的黑眸与一双同样冒着火焰的星眸对峙着,久久,久久,一直到唐绍祖忿然的转身离开。 他咬咬牙,决定随她去,爱念就念、爱吃野果就去吃野果,他等着看她能撑多久!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此路……” 寂静的深夜,朱贝儿用力耍狠又咬牙切齿的气愤嗓音,在夜风中一次一次的回荡,慢慢的,一些哀号声也陆续出现。 “天啊,这样我哪睡得着?” “她这样跟和尚念经有啥不同?” “饶了我吧?给我睡觉,其余免谈!” 过了大半夜,这个念经声仍未停,只是有时似乎带了点哽咽、有时尾音不见了,有时又突然大声起来,高高低低、时有时无,众人的瞌睡虫早就被吓跑了,因而,大家不仅没了睡意,反而会因她的声音大小而皱眉,因安静又拉直了耳朵,就这么折腾了一整夜,一直到天泛鱼肚白,才没了声音。 不过,真的没在念了? 夜风轻拂的房里,唐绍祖凝睇着趴在桌上睡着的倔强女人,她的眼角噙着泪水,在梦中还喃喃低语着,“此山……此路买路……” 他对她是否太严厉了?但要当他的压寨夫人,这是必经的磨练,她身上的娇嫩及贵气势必都得磨去一些,不然,她如何在他这儿活得快乐、享受幸福?! 他的用心良苦,他的情深意重,她能否慢慢的感觉到?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一连几天,朱贝儿都卯足了劲在念那句词,早也念、晚也念,时时刻刻都在念,也因此,整个山寨里突然多了好多只熊猫,每人脸上都多了两道黑眼圈,一早见面也不是喊“早安!”、“吃饱没?”而是先打个呵欠,再比比看谁的黑眼圈较大。 不过,瞧瞧他们这些贼人个个精神不济,朱贝儿却不知是天生体质,还是吃补品长大的,看来仍美若天仙、精神挺佳,就连念的那几句词也愈来愈有架式、愈来愈见狠劲,加上那一双冷飕飕的漂亮星眸及一股不怒而威的天生贵气,旁人一听,的确有股吓得想下跪求饶的直觉反应。 当然,她跟少主的冷战仍在继续,她不吃任何寨里准备的三餐,总是定时去摘拾野果吃,听说洗澡也转由曹琳陪同,大家虽帮忙劝解,要她别跟少主呕气,但她还是坚持,偏偏少主也一样固执,就是不去哄她,两人就这么僵着。 只是,眼见朱贝儿一天天清瘦,二当家就在众人的请托下,一大早便硬着头皮去跟少主“乔一乔”。 “我说少主,我虽是二当家,但你敬我是长辈不是?老实说——” 两鬓灰白的曹大伟轻咳一声,老脸有些不自在。这是个性使然啊,过于木讷的他一直是处理造桥铺路等方面的事,但所需的银两、物料,则由自小就聪颖过人的唐绍祖来负责,所以,找一些贪官污吏、黑心富商来下手凑银两都是少主的强项,虽然,他也不清楚他从哪儿找的门路,而且,更厉害的是,那些被抢的人都不敢大声嚷嚷或报官,因为那些钱财也全是搜括来的黑心钱…… “曹大伯,你的老实说还没有下文。” 唐绍祖见他说到一半就神游去也颇为无奈,按理,霄汉寨的大当家应该是曹大伯才是,但因他的个性让众人担心,这才由他作主。 “呃、对啊,”曹大伟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说下去,“我是说——不不不,大家都说,让公主一直吃野果不好,当然,大家都觉得她能如此刻苦耐劳,已属难得,所以,请少主好好去跟她谈谈,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夫妻吧。” “我明白了。” 闻言,曹大伟像得到大赦似的,开心的快步离开。 唐绍祖抿了抿唇,颇觉懊恼,他很清楚朱贝儿要是那么好劝说,两人也不至于冷战这么多日,不过,若是影响到其他人的心情,这事就得解决了。 他走到厨房,请负责煮食的田大娘弄了些菜色,田大娘在知道是要端给少主夫人吃后,可是特别煮了几道拿手好菜,笑咪咪的看着他端着离开。 他来到朱贝儿房间,连门也没敲,便直接开门进去。 朱贝儿也不看他,基本上,这几天,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除了去摘野果外。 “吃吧。” 他将那些饭菜连着托盘摆到桌上,但她看也不看一眼,嘴巴念念有词的,都是那几句每晚让他听到快抓狂的口号! 还在赌气!他好声好气的叫了一声,“贝儿。” 她还是不理他。 “朱贝儿!”他的口气变冷。 “贼少王,我很清楚自己的份量,很明白自己站在什么地力,所以尽量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去碍你的眼,也请你少出现在我面前!”说这话时,她还是没看他。 “不要碍你的眼吗?” 她没吭声,只是从椅子上起身就往外走。 他脸色一沉,一个箭步向前,猝不及防地就将她腾空抱起。 她吓了一大跳,也气得粉脸爆红,“你干什么?放开我!”她握紧粉拳,气愤的捶他的胸膛。 他没理会她的粉拳,怒气冲冲的咆哮,“我是你丈夫。” “我不承认!” “我承认就行!” 他将她直接且粗鲁的再扔回椅子上,她痛呼一声,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指了指桌上的鸡肉、青菜、饭,低声命令,“吃!” 她不理,又要起身,却被他用手强压在椅子上,只能恨恨的瞪着粗鲁的他。 “你给我吃下去,不然,我们就这么耗着。” “我不要吃,我没有贡献!”她没好气的反唇相稽。 其实这一点是让她最难过、最生气的,在他眼里,她根本与废人无异,她贵为公主又如何?此时的天之骄女只是一个没有宫女围绕、没有皇兄撑腰,比一个平民姑娘还要更没用的女子,这样的沮丧与挫折,他怎会明白?! 如果她能自立更生、如果她可以保护自己,她早就离开了,不会留在这儿看人脸色……看一个让她动了心的男人的脸色! 瞪着那多日未入口的饭菜香,她愈想愈难过,两道无声的泪水静静滚落眼眶,她不要也不想让他更看不起! 见她仍不动筷子,他的黑眸危险的半眯。她怎能如此倔强,如此傲骨?! “快吃!” 她摇头。 “不吃,我就喂你。” 她仍是摇头。 唐绍祖怒火冲天的拿了筷子硬是夹了饭菜到她唇边,但她就是不张口,他的下颚肌肉微微抽搐,想也没想的就点了她的穴道,扳开她的唇,硬是将饭菜塞入她口中。 朱贝儿痛苦又愤怒的星眸直瞪着他,她记下了,他的蛮横无理、他的无情羞辱,她全记下来了…… 这碗饭是怎么咽下的已不重要了,她的眼神由气愤、难过而变得冰冷,泪水已流干,她以一种看陌生人的冷漠眼神看着他,再也没有喜怒。 接下来的两餐,饭菜一摆放到她面前,她便拿起筷子吃,什么人也不看,眼神空洞,灵魂像是游离了,咽下的饭菜是多是少,她都没感觉,只是木然的将它们扫光,若撑到肚子不舒服,便到茅房去吐。 这些情形唐绍祖都看在眼底,但他什么也没说,其他人想劝,一看到他那一双暗潮汹涌的危险寒眸,也只能识相闭口。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这一日,天空乌云密布,像是山雨欲来,却是唐绍祖等人要开工的日子。 一名在东北当官的纪王爷告老还乡,将一路载着金银珠宝回京城,他就是他们这一次看中的肥羊。 霄汉寨里,所有要下山行动的人都穿上黑衣并蒙面、骑马,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宋贝儿,但众人皆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也有人私下劝她不要出去,毕竟她不会武功,虽然他们早探过,纪王爷找的随侍不是什么江湖高手,凭他们这些人要保护她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总是小心点的好。 但她啥也不说,只是绷着一张丽颜、眼神木然。 “你不用去。”这句话是出自最近跟她几乎没有交谈的唐绍祖。 此时,她的眼神才慢慢有了焦距,“为什么?” “你脸白得跟张纸没两样!” “我住在这里,就要尽一己之力,不能无事生产,免得又有人说我吃闲饭!” “你!”他气愤的看着倔强的她。他要她练练口号也只是要磨磨她的性子而已,就像是纸上谈兵.让她感受罢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的要她上场去抢劫,但看样子,不让她去亲身经历一下,是磨不了她的娇气! “好,你去!” “少主?” “少主!” 众人的惊呼声此起彼落,让一名金枝玉叶去当贼婆太狠了,喊喊口号应该是让她玩玩的嘛,哪有真要她上场的道理? “全给我闭嘴,她要去就让她去,也让刁蛮的她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看她下一次还敢不敢无理取闹?!”他怒不可遏的盯着她,但那双星眸没有半点畏怯,只是熠熠发光的回视他愤怒的黑眸。她到底在想什么? 朱贝儿早就看开了,她去有两种结果,一种就是她成功的当了贼婆,证明自己可以在这儿混口饭吃,但这口饭绝对苦涩,她是开心不起来的。 第二种情形就是她受了伤或是一命呜呼,那也无所谓,反正这儿没有她在乎、也没有在乎她的人,也许这种结果是那男人最开心见到的,如此一来,他就不必再理她这个刁蛮的娇娇女了。 唐绍祖半眯起黑眸,再看她一眼后,蓦地掉转马头,率先踢马腹奔下山去,一群人随即也跟着下山,包括殿后的朱贝儿。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事实与想象其实是有距离的。 朱贝儿在看到纪王爷那一队长长人龙与堵住去路的他们对峙时,那几句她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句子竟卡在她喉咙里出不来,而且对方一行人似乎早有准备,个个拿刀、拿剑,人数比他们还要多出两倍多,也难怪那个一看就是脑满肠肥的纪王爷坐在金碧辉煌的轿子里,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少主?” 王震眼神透着不安,这与他们的探子所说的情形有些不同。 唐缙祖立刻下了指示,“你跟康凯好好保护少主夫人,不准让她伤了半根寒毛。” 两人立即退到朱贝儿的左右两边,她不解的看着他们,再看向策马走到最前方的唐绍祖。 “纪王爷,咱们废话就不多说了,反正你这一大堆的金银珠宝也是向百姓们搜括而来,倒不如替大家省点事,自动缴出来。” “哼,谁怕你们这些山贼,没看到我的阵仗?!聪明的就让路,不然——” “那就来个硬碰硬好了!” 唐绍祖话语一歇,黑衣人全数冲上前去,纪王爷的随侍们也立即上前杀敌,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场面混乱,不久,就见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倒地。 朱贝儿不曾看过此等景象,一见鲜血淋漓的画面,立时气血翻滚,好几次都快吐了出来,但她硬是忍住,焦急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唐绍祖,也因此注意到两名头发花白的侍卫功夫特别厉害,唐绍祖已跟他们陷入缠斗,偏偏他们寨里的人因敌手太多而自身难保,让她看得更是心惊胆战,“你们去帮忙,快点!” 王震跟康凯忙摇头,情形看来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你们快去帮忙,尤其是你们少主,快啊!” 两人仍是摇头,他们心知肚明,若真的上前帮忙,让她受了伤,那事情才真是大条。 但她哪明白他们的心思,见他们怎么也不动,便生气的道,“好,你们不帮,我去!” 两人没想到她会如此说,而且动作极快,一个不注意,她已策马向前往少主那儿去,连忙飞掠过去帮忙,偏偏对方的两名侍卫分别前来拦劫,双方开始缠斗,他们愈急着想脱身去帮忙,就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你来干什么?!”唐绍祖简直快被她气死了,他已经快搞不定这两个武功深厚的老家伙,她还来凑啥热闹? “我——啊~~”一名头发花白的侍卫突地砍向她,她吓得尖叫。 唐绍祖脸色丕变,一个转身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但手臂却被划上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她看呆了,但他可没有时间陪她发呆,一边护着她,一边努力突围,在一个深厚掌力下,老侍卫中了一掌吐血倒地,另一名怒不可遏的老侍卫又攻上前来,唐绍祖一手急着拉住她将她护到背后,再一连几个掌势狠劈,一再逼退老侍卫后,一脚踢起地上的一柄弯刀,反手一握,直接刺进老侍卫的胸膛,再踢飞他。 朱贝儿怔怔的瞪着吐血倒地的老者,吓得面无血色。 此时,其他人早已将那些侍从打到伤的伤、逃的逃,但绝没有死者,这是霄汉寨的规炬,因为他们要的只是财物,所以在看到死在少主身前的老侍卫后,众人莫不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至于纪王爷等人早就吓到跪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我——” 她好愧疚,对唐绍祖更是心存感激,在面对生死一瞬间时,她才明白自己还不想死,所以,对他的出手相助她真的很感谢,便无言的从裤袋里拿出绣帕交给他,再看看他受伤的手臂。 “你看清自己的能耐了?口号念得再好再熟又如何?到这儿成了哑巴,就是个拖油瓶而已!”唐绍祖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对她递出的绣帕视而不见,直接撕了身上衣物,迳自绑起手臂后便翻身跨上马背。 她倏地一震,像是被狠狠的掴了一记耳光,羞惭得不敢看向任何人。 “少主,公主她已经——”王震看得很不忍心。 “谁都不准替她说话,把所有东西带回去!” “是!”众人只得噤口,但仍忍不住将同情的眼神投向眼眶泛红的朱贝儿。 一行人随即带着战利品往山寨去,只是这回不同于以往的雀跃欢乐,大家都静悄悄的,唐绍祖策马走在最前面,朱贝儿却让自己落在队伍的最后面,被羞辱的泪水无声的滚落脸颊。 她为什么还要跟着队伍走?人家都说她是拖油瓶了……擤擤鼻子,即使泪眼蒙眬,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路,她仍决定调转马头,反向而行。 “少主,公主她——”后面的人一看到她脱队,立即往前大叫,一边也跟着转头追上去。 唐绍祖闻声立即调转马头,鞭策马儿追上,一边示意手下先行回寨,他追使成。 “朱贝儿,你给我停下来!朱贝儿!”他怒声狂吼。 现在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拚命的策马狂奔。她不要这么没有尊严的苟活着,堂堂一个公主遇上了贼,终身给了贼,还得被迫当贼婆,却又当得不伦不类,被人嫌东嫌西,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朱贝儿,快停下马!” 她不要,她好累,她不要…… “朱贝儿!” 唐绍祖一脸凶暴,眸中却布满忧心。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在看路?她已经快要冲下断崖了! 一个飞掠,他一手抱住马背上的女人,再回身一纵,回到他的马上,紧紧拉住缰绳,就见马仰头嘶鸣,好下容易才止住了步伐。 而思绪混沌的朱贝儿也在此时回了神,泪水一滴落,清晰的视线所见到的竟是一处深不可见底的断崖,而她骑乘的那匹马儿正往下坠落,她脸色倏地发白,急喘口气的抬头看着脸色阴郁的唐绍祖,“我——” “你想死也别死在我面前,更不该害死我的马!” 她眼眶一红,低头不敢再说话。她不是故意要害死那匹马的,也不是要寻死,只是想离开,想喘一口气而已。 突然,她感到腰侧一阵湿润,定睛一看,脸上的惨白更深一层。他的手臂又流血了,显然是为了救她而再度扯裂伤口吧。 然而,一句“对不起”却梗在她喉咙里出不来。 他说的对,她是拖油瓶,什么事都做不了,没有公主的身份后,她根本就是个废人! 唐绍祖驱策马儿往山寨去,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子紧绷,却不停的做着深呼吸,他知道她在压抑想哭的感觉,心不由得放软。 他其实是气他自己,气他为何赌气的让她来,她差点就被杀死了,所以他在怒火攻心下说了刻薄的话,就连刚刚也是,眼见她差点跟着马一起栽下万丈深渊,又惊又惧的情绪就将他的理智全烧光了,他…… 不过,让她知道他在生气也好,下回她就不会再这么无理取闹。 回山寨的路上,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感受着对方的沉默,一路都没有交谈。 一入山寨,不知情的老老少少都热烈迎接两人,但见雨人共乘一马,一个低头不语,一个脸色冷峻,并没有他们期待的愉悦神色,笑容又顿时僵在脸上。 唐绍祖先行翻身下马,正要抱朱贝儿下来时,她已自行下了马背,落寞的低着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大家好好庆祝,别理她!” 听见唐绍祖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两行清泪缓缓滚落脸颊,但她只能强逼自己继续往前走,不管如何,他两次救了她,绝非无情,而是她太白痴! “少主——”大家看着那个孤单又显纤弱的身影,都觉得于心不忍,毕竟朱贝儿本来就不是当贼的料,而且她也尽力了,害少主受伤更不是她乐见的,少主怎么会变得这么铁石心肠?! 第七章 夜已深,山寨里除了一些值班站哨的人没有喝醉外,大半都喝得东倒西歪了,老弱妇孺也早已回房休息,堆起的营火、灰烬渐渐熄灭,此时,曹琳突地跑到喝着闷酒的唐绍祖身边,忧心的问:“少主,我本想陪公主去沐浴,可我刚刚四处找了找,都没有看到她。” “四处找过了?”他的心一沉,黑眸不自觉的流露出忧心。 她用力点点头。 他立刻放下酒杯,“叫大家都去找找看。” “是。” 唐绍祖自己也坐不住,拿了火把就在山寨内外找了又找,再声声叫唤,但就是找不到,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后,手下们也回报没有看见她,他更是心急如焚。夜这么深,又起风了,她那么娇贵能到哪儿去? 真是的,一天两次的教训还不够?!他胸口好不容易褪去的怒火又要燃烧起来了。 “她会自行下山吗?”曹琳好担心,虽然朱贝儿不算友善,而且也不爱找人说话,但她也不会趾高气扬,更不会以不屑的眼神看那群从妓院来的姊妹。 “下山只有一条路,但守在路口的兄弟没人见到她。”康凯如此说。 “算了,你们先去休息吧。”唐绍祖看看曹琳,再看看康凯身后那一群关心的人。 “呃……可是……”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就是很担心。 “她可能躲在哪里哭吧,我会继续找,你们也累了。” “好吧。” 众人只好乖乖回房去,但除了喝醉酒而呼呼大睡的人,其他人都睡不着,就算半醉,酒也醒了。一个娇滴滴的天之骄女留在这儿就够让人舍不得了,这会儿还不知躲在哪儿哭?好惨。 “朱贝儿!朱贝儿!”唐绍祖拿着火把又四处找了好久,喊她的名字喊到都快哑了,但都近三更天了,他仍然没有找到她。 她难道真的已经下山?是气他?还是又出什么事? 他突然很后悔,该多给她一点时间的,更该对她宽容一点,这儿的生活与皇宫截然不同,他怎么不对她好一些?烦躁的走进自己的房间,不料扑鼻而来的竟是一股浓浓的酒香。 他浓眉一蹙,难道—— 快步走进去,小厅堂里依旧没入,再往后走,便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倔佳人! 朱贝儿双颊酡红的半坐卧在他床上,身边还有一小瓮酒,地上也是,而他床旁一个大大的书架半开,里面是一个藏酒的地窖,可以确定的是她走了进去,还拿了上等美酒来无限畅饮。 也不知她是喝醉昏睡,还是哭累睡着,那张绝色的脸上仍有着未干泪痕。 他随即步出房门外,叫了一名手下,“去跟大家说一声找到公主了,免得大家一夜难眠。” “是,那她在——” “我房里。” 对方微微一笑,“知道了。” 少主的房间一向是禁区,而大伙儿找来找去也都没想到她会在少主的房间里,毕竟她该是恨他入骨,没想到她居然窝到——这可真有趣! 唐绍祖回到床边,轻手轻脚的将床上那瓮酒拿到地上,让她可以躺平,就在此时,他身后突地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回头,竞看到手下们一窝蜂的跑了进来,但又紧急煞住脚步,也因此差点跌撞成一团。 “你们干什么?!”他浓眉一紧。 “呃、对不起——” “大家想看公主——” “想安慰她——” “就忘了这儿不可以进来的。” 短短一句话却是四、五人接力才说出来,就见大家一脸尴尬,而在见到只有于特殊节日才可以由少主酒窖中拿出来的上等美酒竟然空了好几坛后,几个男人互视一眼,心有点小小的痛。 “她一定是心情郁闷才会喝那么多的,我们出去吧。”曹琳赶忙给大家使个眼色,应该鸟兽散了。 这一点他们当然了啊,也明白她是藉酒浇愁嘛,可是把他们最珍贵、最哈的美酒拿来当水喝,他们还是很想哭耶…… 见手下们哭丧着睑快步离去,唐绍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走到床缘坐下,他没想到这与他的生活格格不入的女子居然能让大家为她牵肠挂肚,她的魅力真是所向披靡啊。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贝儿。” 她喃喃低语,但声如蚊蚋,他根本听不清楚,但无所谓,只是呓语,他深情的注视着她睡得香甜的粉红丽颜。 为什么是我的房间?贝儿,这是否意味着我在你心里也有一定的份量? 是吗? 他静静看着,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如此令人心醉又不舍的睡相,他真心希望到此为止,不要再有第三次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天亮了。 “嗯……”朱贝儿一个翻身,舒服的呢喃后,往一个温暖又滑顺的地方钻去,像只小猫似的将脸贴在上面磨蹭,接着微微一笑。 “中午了,我不晓得你这么能睡。” 有人在说话?!睡梦中,她柳眉突地一拧,纳闷的伸手摸摸身前温暖光滑得像丝绒的东西,再仔细倾听,竟然听到怦怦怦的心跳——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一见那片赤裸的结实胸肌,立即倒抽了口凉气,手忙脚乱的往后缩,但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立即将她往怀中带。 “你要掉到床下去了。” 她飞快的抬头看向那片裸胸的主人,气呼呼的怒斥,“贼少主,你这个大色狼!” 他眉一挑,似笑非笑的调侃,“昨晚的采花大盗可不是我。” “难道是我吗?不可能!”她赶忙看自己,还好啊,衣着整齐。 “做坏事难道一定要脱光衣服?你看我只剩一件亵裤,这代表什么事?还要说白吗?”他指指自己的后背,郑重的说,“你可得负责,我这儿全被你抓伤了。” “骗、骗人!”她惊讶的口吃。昨晚她烂醉如泥了?否则怎么一点做坏事的印象都没有?! 突然,他大笑起来,起身下了床。 朱贝儿一见到他那光滑无伤的背部,立即火大的将枕头扔过去,“大骗子!” 他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一伸手就抓到枕头,转身笑笑的看着她,“这么生气,难道你希望是真的?” “我——才没有!”她脸红红的反驳。 “为什么到我这儿喝酒?还知道这儿有个藏酒的地窖?” 闻言,她先是一愣,接着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脸上的嫣红立即转为苍白。 “我也不知道,走到门口,原本是要进自己的房间,可双脚却像有了意识般的,自行开门走了进来,”她不安的看着他包裹纱布的手臂,上面已不见血迹,但她仍然自责、仍然想哭。她低下头,忍着泪水不让它滴落,“我进来后,看到书架半开着,便往下走,一见到我在皇宫时最爱的醇酿玉泉酒,想也没想就拿上来喝,却愈喝愈伤心,愈拿愈多……”她哽咽,“我是拖油瓶。” “我道歉。” 她一愣,眨眨泪眼,“你说什么?” “我说我道歉。”凝睇着那张泪水滴落的丽颜,他真的气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也气自己不该因怒火而忘了她的生命安全,更不应该为了早早让她适应这里的生活,而逼她做不喜欢的事…… 他微微一笑,“总之,没事了。”他穿妥衣裳,随即先行走出门。 朱贝儿静静的坐在床上,暗想怎么可能没事?她就像是一只没了翅膀的鸟儿,不能飞也飞不了,事实已经证明,她朱贝儿就是废人一个! 一直过了中乍,她才走出房间,山寨里的每个人看到她都给予一个同情但鼓舞的微笑,她明白大家都替她感到不舍,这些人也许粗蛮无礼,但那一颗关切的心却是真实而没有保留的,让她感动得居然有点儿想哭。 “公主,你想不想吃点东西?我们可以帮你弄。”一名相貌清秀的姑娘突然走向前来。 朱贝儿对她有印象,她是那群妓女之一,见她腼腆的笑,她也回以一个感激的微笑,没想到那女孩刹那间竟然哭了起来。 “怎么了?”她慌张的拉着清秀姑娘的手臂。 她哽咽的摇头,“没什么,只是公主从不理我们,我一直以为你看不起我们,所以,看到你对我笑,我就——” 她一直是这么高高在上吗?!但,现在她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 于是她握住对方的手,软声说道:“我真的有点儿饿,麻烦你了。” “好的,少主夫人,不,公主,我马上去!”她边笑边拭泪。 其他人也微笑的看着她,其中有感动也有激动,但朱贝儿真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一脸困惑,曹琳走上前来,握着她的手笑道..“因为你看来太高贵、太美丽了,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敬畏,所以跟她们就有了距离,但现在的你,可是多了一股可亲的味道了。” “是吗?”她苦笑,原来被狠狠的羞辱、被人证明是废人后,她才得以让人亲近吗? 于是,这一天,她几乎跟她们这群女眷形影不离,虽然也曾与唐绍祖擦身而过,但他并没有多看她一眼,仅交代王震将劫来的财物做后续分配。 她低头走过,忍住心中的酸涩,强颜欢笑的看着曹琳她们下田、做家事、备餐点、照顾老小,也看到她们见到自己丈夫时显露的聿福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这样过一生。 不能吧,她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冒出来。 而在看到曹琳一见到王震,眸中流露的深情时,她颇为讶异,但再见到王震回视的温柔模样后,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惊呼出声,“原来你是跟他——” “嗯,我们是一对,这一次,山寨里共有十一对成亲,但山上物资不足,我们抢来的珍宝银两也全数拿去给一些需要帮助的百姓,所以就免了那些成亲拜堂的琐事。” 朱贝儿这才想起自己刚上山寨时,他们给她一件半旧不新的凤冠霞帔,当时她并没有收下,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对不起,我曾经——” 曹琳摇摇头,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没关系的,其实相爱的两个人能在一起互相扶持就是最大的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也许吧,她看了太多皇室豪华的成亲大典,但能以这样深情温柔的眼神凝视的又有几对?! 两人边聊边走着,这会,她看到曹琳背后那一块尖山似的石柱上方写着「霄汉寨”三个字。 “霄汉的意思是天际吧?山寨位居这儿的确又高又远,居高临下,四面除了山还是山,”朱贝儿柳眉一拧,“是‘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里的霄汉?” “是,正是李煜‘破阵子’里的词。”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这会是我的际遇吗?”她喃喃念起后续的词。 “公主又不是俘虏,是少主的压寨夫人,你不会被折磨成消瘦的白发老妪,而是一个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贵夫人。” 她苦笑,“老妪、贵夫人,好像我会在这儿待很久似的。” “本来就是,这儿是你的家呀。” 家?!她眼神一黯。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风微扬,转眼间,时序已来到三月。 皇宫里,谣言传,公主已失踪月余。 “胡说的吧?皇上不是说公主到江南陪在那儿养身子的太皇太后?” “但有人从太皇太后那儿回来,说公主根本不在那儿。” “更扯的是,告老还乡的纪王爷遇到抢劫的山贼,在逃跑时,竞听到山贼高喊公主呢!” “公主难道当贼去了?不不!应该是被贼人劫走了。” “听说纪王爷几天前已被温德王爷找去问话,听说公主真的被贼人劫走……” 这些耳语流言持续的在后宫里传来传去。 而在朱齐鸿的府第里,额上还贴了块纱布的纪王爷正拱手离去,他是前来探问那些被抢走的金银财宝可有消息的。 “义父,我们还是派兵去将那个山头给铲平吧!”罗里绅迫不及待的建议,“皇上说他另外派了亲信去确定消息,但连点消息也没有!” “稍安勿躁!”朱齐鸿斥了义子一声,“你就是这样毛毛躁躁的,难怪皇上在看到你被那贼人点穴送回后,就找他人去追踪公主的下落。” “可是——” “别说了,我们先进宫见皇上,看看皇上可有消息。” 于是,父子俩便搭乘马轿进了皇宫,一见到皇上,罗里绅忍不住抢话,“皇上,不管公主是不是在贼窝里,那些山贼抢了纪王爷的钱财还杀了人,早该派兵去铲除,臣不明白皇上何必还要等候?!” 朱皓熙高坐在龙椅上,轻描淡写的说:“朕的亲信已经回报,公主的确就在龙门涧的霄汉寨里。” 朱齐鸿父子互看一眼,看来皇上找的亲信果真了得,居然连寨名都知晓。 “就因为已经确定公主身陷那里,所以绝不能强攻,别忘了公主手无缚鸡之力,万一派兵攻山,惹怒贼人,一刀杀了皇妹——” 两人脸色立即大变。 他神情严肃,“所以朕已联络秦惟礼秦亲王,他的人脉甚广,就我所知,一些江湖人士他也有来往,朕已派人送信至江南,要他进宫。” 朱齐鸿不安的看了义子一眼,再看向皇上,“皇上是要派秦亲王去?” “这事待朕跟秦亲王商议后再决定,但是——”他冷飕飕的黑眸直盯着罗里绅,“后宫流言四起,朕已下令,只要再被朕听到那些形同毁谤公主清誉的流言,朕将全数定罪,听到没有?!” “是!”他答得心虚。难道皇上知道那些话是他传出去的?! “还有——”朱皓熙冷峻的看着表叔,“救出皇妹一事,皇叔就不必再费心了,朕跟秦亲王自会处理。” “是。” 朱皓熙抿抿唇。事情的发展出乎意外,他希望唐绍祖别怪他将他的情敌给召回,还准备将他送到皇妹的身边去,认真说来,要怪也该怪他竞让皇妹的行踪曝了光,他已飞鸽传书给唐绍祖说明此事,可惜的是自己国事繁忙,身边又有小人,他见不到他最好的两名友人见面的一幕,实在可惜啊! 见皇上似乎思绪百转,又不再吭声,朱齐鸿尴尬的明白交谈到此为止,只得跟义子先行离宫。 一乘上马轿,朱齐鸿便开口,“你想建功吧?” “当然,秦惟礼若救了公主,我看皇上一定会将公主许配给他。”罗里绅现在真的有够闷了。 “那就争气点,既然知道霄汉寨,就做好万全准备把人救出来,”他顿了一下继续,“还有,那名英俊的贼人,我对他一直感到很不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一起把他给做了!” “我知道了,义父。”他握紧了双拳。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公主嫁给他人,所以,他一定要救出她,这不只是为了义父,也是为了他自己。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夜色如墨。 朱贝儿坐在床上却了无睡意,她怏怏不乐的下了床,从根本关不紧的房门隙缝看出去,只见唐绍祖的房间也亮着灯,莫非他也睡不着? 最近他也不知怎么了,说不上对她生气,偶尔还会像以前一样调侃她,但大半时间他都很忙,忙到他们见面的时间少了,忙到她洗澡时,改由曹琳陪着去,虽然他们曾经同床共眠,但两人却比过去要来得疏远。 听曹琳说,他明天要跟曹大叔、王震、康凯等人一起下山,到离这儿约十公里远的一个偏僻村落造路,时间大约要十天,这意味着她将有十天见不到他,一想到这点,她的胸口就闷闷的。她究竟是怎么了?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吐了一口长气,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愈来愈在乎他,甚至会不自觉的梭巡他挺拔的身影,而现在,竟然还当起了偷窥狂?! 此时,对面的门突地打开,唐绍祖阔步走出,她吓得马上转身跑回床上躺好。 “你还没睡吧?开门。” 一听到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她的一颗心就怦怦狂跳,连呼吸都不顺了。 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她才下床开门,一见那张在烛光下更显俊魅的容颜,她便显得笨拙、有些手足无措。 唐绍祖一在椅子上坐定,那双漆黑瞳眸就定定的瞅着她看,愈看她愈不自在,“你看什么?” “十天见不到面,所以,今晚先看个够。” “胡说。”她闷闷低语,其实他根本不太看她的,但这句话她只敢放在心底,说出来太羞人,而且不摆明了她在乎他? “最近忙着将那批抢来的财物做妥善安排,还要替清东村造路,琐碎的事太多,反而没时间跟你好好独处。” 尤其,接下来还有他跟手下们每年一次的“出巡”,也就是一边偷那些专搜括民脂民膏的贪官,一边将所偷来的银两或珠宝义助贫苦百姓的行动。 每年出巡,他们大都往东北的城镇而行,因为那儿天高皇帝远,官员贪污的情形更盛,然而,要找到罪证再来惩处贪官太过耗时,因此,朱皓熙就给了他一份贪官名单,由他领军的侠盗先给个教训。 就他刚刚收到皇上捎来的飞鸽传书看来,他这次出巡最快也要花上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将那一长串的名单“处理完毕”。 当然,信中也提及他找秦惟礼到他这里代他保护公主的理由,说来说去,就是自己不对,谁要他把公主的行踪曝了光?! 算算时间,再过七天秦惟礼可能就抵达他这儿,如果他派人找的“谢丫头”没有及时拦阻他,届时,秦惟礼就会守在贝儿身边,若是她对他旧情复燃—— 他愈想愈不放心,只是从事造路善行时,不曾有人带女眷参加,看来他又要破例了! “你明天跟我一起下山。” 她一愣,“真的?” “还是你想留在山寨也行。” “不,我想下山,呃、是因为我看腻这儿的风景,你可别多想。”发觉自己答得太快,她脸红红的赶忙解释,不想让他以为她是想留在他身边。 “好,那早点睡。” “嗯。” 看着他开门离去后,她难掩兴奋的上了床。他要带她同行耶!这意义可是不凡,代表即使她是拖油瓶,他也愿意带她走。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假设,他其实也有一点点的喜欢她? 第八章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因为朱贝儿发觉自己上当了,他根本是带她下山当苦力的。 这会儿,他们就位在清东村,一个偏僻的山间村落,前阵子这儿一连下了好几天的豪大雨,土石崩落,将惟一的联外道路给封了,所以,他们进村子前还得先铲除泥上才进得来。 她一开始当然是个无用武之地的英雌,但在进到村子后,男人们开始干活,包括她眼中俊美尊贵、跟这个简陋村庄毫不搭轧的唐绍祖都卷起袖子、脱去鞋袜,光着脚丫的扛着石块,踩在泥地里工作,而她这惟一随行的女眷,则被分配到帮忙准备三餐。 她看着村中农妇拿了干柴生火,再到那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的菜圃里拔菜,却一脸满足的模样,她对自己在皇宫里那山珍海味只尝几口就让宫女们拿去倒掉的行为突然感到罪恶。 但说到帮忙,农妇们一看她这金枝玉叶娇滴滴的,便硬要她找个地方坐着就好,还倒了杯茶水给她,可是她才刚坐下,就被唐绍祖训了一顿。 “你以为你下山是当千金小姐?那你就留在山寨就好,何必下山?” “我是想帮,可她们——” “她们当然不好意思麻烦你,但你也不该理所当然的让她们伺候你!” 这话好伤人啊,她喉头顿觉酸涩,却不知如何反驳,只是红着眼眶站起来,默默的走到那些也不知所措的农妇身边蹲下来,放下杯子,帮忙洗菜。 事情当然没有就此结束,男人们做粗工会口渴,她们这些女眷得帮忙倒茶,可她倒的茶却没人敢喝,因为她是少主夫人,偏偏唐绍祖又喝别的农妇倒给他喝的茶水,她只能拿着茶杯杵着,好不尴尬。 “少主。” 大家拚命给他使眼色,但他却说了句,“没人喝就倒掉,这又不是在玩。” 朱贝儿忍住想哭的感觉,勉强维持自己的尊严,将手上的茶水倒掉。 吃饭时,当然也是男人先用,她终于明白何谓男尊女卑,没想到这四个字在皇宫和这偏僻小村全都适用。 当然,因她身份特殊,所以也被请上桌,但这一次,她没有白目的上桌,反而跟那些农妇退到厨房,默默看着脚上绣鞋及裙摆上的泥泞,再看看也不自在的看着自己的农妇,她突然能明白她们的感觉,因为她也感到不自在。 除非把自己变得跟她们一样,不然,她即使心系那个讨厌鬼,也无法在他的世界里正常的生活。 可是,她真的可以变成一个贼婆或村妇吗?摇摇头,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是让这段刚萌芽的感情继续,还是赶快断了念。 她看着女眷们尴尬微笑的表情,再看向后门外一条克难的石子路,淡淡询问,“这通往哪里?” “一条溪,我们都到那里取水回来用的,少主夫人。”一名老妇人困窘的回答。 “我去走走。” “可是那里湿滑,路不好走。” “没关系,如果我待会儿还没回来,你们就先吃饭,我不饿。” “是。” 看来她再不走开,她们会更不自在。朱贝儿微微一笑,转身踩上那略显尖刺的石子路,往河边走去。 村妇们看着走在那些碎石上还步步生莲的少主夫人,全是一脸惊讶与佩服,只是她们也没想到英俊挺拔的少主居然娶到这么一个充满贵气的倾城美女,虽然只有一身简单的白色裙装,可也美得让人目瞪口呆,这也是她处在这间粗陋的小厨房里让她们愈感困窘的原因,总觉得她不该站在这里…… 此时,唐绍祖走了进来,刚刚用餐时,曹大伯就忍不住念起他,说什么既然让她跟来,就该对她好一点,否则明知她帮不了忙,却又带她来的人是他,把人家放着不管的也是他,岂不把人当猴子耍了! 闻言,其他人也跟着发难,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少主夫人比他这个少主还受大家关、心。 但仔细想,确实是他不对,他担心秦惟礼抢走她,没有多加思考就将她带来,又看到她跟那些村妇们站在一起如此天差地别,更加深他拥有她的不安感,连带的,也将他的躁郁之火给撩拨起来。 他相信没有人比他更爱她,但将她强留在这个他喜欢的地方,对吗?第一次,只有他能爱她、拥有她的信念竟因此动摇了…… “少主夫人呢?”他看了看小而挤的厨房。 “她说不饿,往小溪那里去了。”一名妇人指着外头。 他点点头。“你们去吃饭。” “好——呃、少主。” “什么事?” “少主夫人看来虽娇贵,却没有一丝有钱人家的娇气,也蹲得下身子帮忙洗菜,刚刚她应该是看我们不自在才离开的,”这名老村妇看向频频点头的其他村妇,勇敢的继续道:“请对她好一点,她是个好姑娘。” 他只能点头,没想到她的魅力这么无敌,连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被她收服了,他笑了笑,举步往石子路走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唐绍祖没想到他来找朱贝儿看到的第一幕,竟是她在浅浅的溪水中挣扎求救的狼狈样。 “啊~~救命……救命啊!” 救命?!他又好气又好笑的走到溪畔,双手环陶,“你若要跳水就找深一点的跳,不然,会笑掉人家的大牙。” 朱贝儿乍看到他,又听到他打趣的声音,因不小心踩滑跌入溪里的慌乱突然没了,她眨了眨眼,挣扎着站起身后发现,被她弄得混浊的溪水竟然只到她的腰部而已!可是她全身上下早已湿答答,头发上还有在水中挣扎时弄上来的水草,而且——她的脸倏地一变。怎么胸口处有个黏黏滑滑的东西?! 他一挑浓眉,“怎么?被自己的愚蠢吓呆了?”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感觉都快要哭出来了,“救我,快救我!” “你不是自己站起来了?” “可我的胸口有东西……好像……好像是蛇……呜呜呜……” 他脸色大变,这附近的确有不少蛇,他立即上前,伸手就要解开她湿淋淋的衣裳。 她脸上又飘来两朵红云,却不敢乱动,“你干么脱我衣服?!你这大恶棍、大色狼!” “我不脱,难道直接伸手探吗?万一惹恼了蛇,只要它咬你一口,谁知道你会不会就一命呜呼?!” “什么?”她急喘一口气。 “所以,你别动,如果还要命的话。”认真说来,他的脸色比她还苍白。 她猛往喉咙里咽口水,拚命压抑住想拔腿狂奔的冲动,眼睁睁的瞪着他一件一件的脱去她的上衣,不可否认的,她没想到他也能这么温柔,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动作好轻柔,眼神也有一种令人心动的认真,没有她熟悉的狂肆邪恶,当然也没有这阵子的淡漠…… 唐绍祖瞅了她一眼,她从来没这么乖过,如果今天是在另一种情形下,他肯定笑翻了,但现在他笑不出来,还发现自己的心脏怦怦狂跳,五脏六腑也愈揪愈紧。 最后,欲解开她肚兜的当下,他看了眼羞赧得紧闭星眸的小妻子,这才深吸口气,轻柔的拉开她的肚兜,一见卡在她亵裤与肚兜间的两条小家伙时,先是瞪大了眼,接着笑意浮上黑眸,但在看到那随着她紧张害怕、呼吸急喘而上下起伏的晶莹裸胸时,那双眸子顿时变得黝黑深邃。 “你抓到了没?为什么都没有动静?!”她不敢张开眼睛看。 突地,唐绍祖听到脚步声,立即伸手打掉那两条小家伙,一把从河里抓起湿淋淋的衣服遮住她赤裸的上身后,便紧抱住她。 她倏地瞪大了眼,正想开骂时—— “少主!少主!” 该死!有人来了!她慌乱的侧过脸一看,竞见到曹大伟、王震跟康凯跑了过来,这一次不必他抱她,她也主动将自己埋入他怀中,还巴不得能嵌进他身体里,让他们瞧不见。 “噢!” “噢,干么突然不跑了?” “是啊,害我撞到鼻子。” 三人跌撞成一团,但一看到眼前的暧昧风景,立刻偷笑的互瞪一眼,互相取笑对方怎么那么杀风景。 “呃——少主,我们先上工,你们继续。” 三人跑来其实是担心少主又训少主夫人,没想到他们是白担心了,于是他们贼笑着赶忙走人,也要提醒那些村妇别来这溪边打扰。 朱贝儿闭着眼睛不敢看任何人,在心里不住呻吟着。根本没有什么令人觉得暧昧的事,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是跳到黄河也说不清了! “他们走了。” 她睁开眼,但仍低头紧抱衣服,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衣服穿上,那东西我已经抓走了。”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他的声音有着浓浓的笑意?! 她缓缓的抬起头来,果不其然,那张讨厌的脸上根本就是藏不住的笑,“笑什么?” “没有蛇。” 他笑笑的转身让她去穿衣服,但此时此刻,她一定要知道什么叫没有蛇?!他以为她诳他,还是故意给他机会占便宜?!她气得走到他面前,“明明就有,在我身上,黏黏滑滑又凉凉的不是蛇是什么?!” “小鱼儿。” “啥?” “是两条小鱼儿走错路,刚刚好卡在你肚兜与亵裤的折痕上,所以——” 天啊!她粉脸爆红,那她不是白白的让他—— “说来我跟你的肚兜挺有缘的,见了也有——” “你给我闭嘴!”她火冒三丈的上前要打他,却一脚踩在仍有半截浸泡在溪水里的衣服,整个人往前倾还不打紧,更糟糕的是原本被她抱在胸前遮蔽的另半载衣物也这么被扯下去,粉嫩粉嫩的美胸再次暴露在贼少主的视线下,她简直快疯了,但灾难尚未结束,她又跌回水中,不过,时间仅仅只有瞬间,便突地被人拎了起来,而且极快的上了岸,还贴靠在男人温厚的怀中。 她喘口气,怔愕不解又带了羞赧惭色的瞪着抱她的男人,“你——” “先别动,有蛇!” 还来?!“你还敢占我便宜,快点放开我!”她知道自己几近全裸的贴靠在他怀中,已糗到无地自容了,他还要玩?! “真的有蛇,就在你身后。” “骗人!” “你最好别乱动,因为我刚刚就在思考着要先救你还是先杀它,但此时看来,顺序似乎错了。” 他的声音很凝重,难道是真的?! 朱贝儿不敢乱动,反而因害怕而不自觉的将自己更贴近他。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又没有动静了,她忍不住问:“蛇走了吗?” “还没。” 半晌。 “到底走了没?” “还没。” “怎么会?!那只蛇在晒太阳啊?” “嗯。” 怎么可能?她鼓起勇气,怯怯的转过头一看,星眸倏地瞪大,接着冒火,气冲冲的转过来瞪着唐绍祖,“贼少主,你诳我!” 他勾起嘴角坏坏一笑,“我也没想到你那么好骗。” 得了便宜还卖乖!她用力推开了他,却见他一双色眼还盯着她双峰瞧,她羞愤的用双手环胸,现在湿衣裳全在溪里,她全身上下只有一件亵裤,不狼狈吗?! 她愈想愈气、愈想愈委屈,眼眶含满泪水,但就是不愿哭出来。 玩笑好像开太大了!唐绍祖自知理亏的走上前,“我们是夫妻,有这样的亲密接触也没关系,不是吗?” 他知道这话是在自欺欺人,因为她是碰不得的妻子,但天知道他的“诳”也是因为身体里的“狂”在作祟,她半赤裸的站在他眼前,他是正常的男人,遗是一个深爱她的男人,虽疯狂的想要她,但理智却不得不压抑那股强烈的欲望,只能抱着她沉淀一下,好安抚那发烫的身躯与沸腾的血液…… 但朱贝儿哪懂他的情欲挣扎,她根本不知该怎么对他,他温柔时好温柔,坏的时候真的好坏,让她无所适从,偏偏她又那么在乎他,她的痛苦,他根本不明白! “你快走开!” “抱歉。” “不用了!” “贝儿?” “走开!走开!走开!” 他长叹一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她咬白了下唇,泪如雨下的瞪着他,“放开我,谁准你抱我的,我是公主,你是贼、你是骗子,你没有资格——唔——唔嗯嗯——” 冷不防地,他的双唇坚定的吻住她粉嫩的樱唇,狂妄的入侵她微张欲斥的檀口,肆无忌惮的席卷她的丁香,与之纠缠! 该死的贼子,竟然吻了她,还做出这么恶心的事!她直觉的想咬他探入的舌,但他原本就接近她胸侧的大手突地在此时覆盖住她柔软的胸房,令她倒抽了口气,正想怒斥时,他的大手竟开始游移爱抚,一阵难言的酥麻感使她整个人都瘫软了,接着有些恍惚…… 唐绍祖轻轻的将她放在溪旁的一片绿地上,但唇并没有离开她的,他愈吻愈深,一手揉捏着那柔软的浑圆,欲火继续蔓延。 朱贝儿无意识的娇吟,她心眩神迷、浑然忘我,只感觉到他的唇、他的手…… “嗯……”她无助的低吟喘气。 唐绍祖这把狂炽的欲火非但压抑不下,反如排山倒海般直奔而来,他太渴望她了,但在听到她迷乱的呻吟后,理智竟慢慢回笼。 他还不能要了她,他跟皓熙有约,必须保有她的清白之身……像被烫着了似的放开她,心中的蠢动欲望也在瞬间被逼回最深处。 朱贝儿迷迷蒙蒙的睁开星眸,不甚明白的看着他。 他神情再变,一双原本充满欲火的黑眸已转为浓浓笑意,好像刚刚擦枪走火之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还想继续?”那双饶富兴味的黑眸瞅着她看,语带促狭。 “呃?”她愣了愣,被问得不知所措。 “再下去,你就是我贼少主的女人,永世翻不了身,得改叫贼婆而不是公主,你决定了吗?” “你——我……” 见她被问呆了,他突然大笑,“天啊,你真的要当贼婆?!我真是受宠若惊!” 她如大梦初醒般眨了眨眼。她都跟他这么亲密了,几乎跟夫妻一样做了那样羞人的事情,他却还这样调侃她?!莫非他以为她是随便的女孩子?!可恶!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朱贝儿很快的走到溪边,将那湿淋淋的衣服全穿上后,转身就跑回村子去,没有注意到唐绍祖竟然在下一秒也转身跳溪,好冷却被欲火焚烧的身子。 “少主夫人的衣服怎么全湿了?” “不碍事,我换衣服就好。” 朱贝儿一回到老妇人借给她住的小房间后,关上门便捣着脸儿低泣。可恶的唐绍祖,我恨死你、恨死你了…… 不久,又有人喊着,“少主的衣服怎么全湿了?” “不碍事,我换衣服就好。” 村人看着他走到另一间房去更衣,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 看来两人很激烈嘛!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接下来几日,许是溪畔发生的事被传开来了,众人看到朱贝儿总是笑咪咪的,让她是有气也不好表现出来,倒是唐绍祖很识相,没再来招惹她,她端茶水,他也乖乖的喝,不会再找她的碴。 事实上,他也很忙,他是指挥者,也是出劳力的人,除了造路外,一些老房子里的床跟桌椅都摇摇晃晃的,所以他还得跟王震他们去锯木头,叮叮咚咚的钉出新床跟桌椅,每天都忙到很晚,再跟王震等人在地上排排睡,当然,大家都不明白他怎么不跟少主夫人同房睡,毕竟老人家都特意让出一间房子。 没想到,有人问唐绍祖这个问题,他居然回答—— “第二天还要干活,腰酸背痛.力气耗尽怎么做事?!” 闻言,男人皆笑得暧昧,女人则笑得羞赧,可朱贝儿却是一肚子怒火,因为他们根本什么事也没有! 好不容易,一行人完成了造路的事,在清东村男女老少的感谢声中离开了。 只是回山寨的一路上,唐绍祖看来意外的心事重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她当然怒火未减,尤其瞧王震等人遗笑着说要跟妻子报告这一趟少主跟少主夫人有多恩爱时,更是气得快吐血! 众人乘马回到霄汉寨,就见唐绍祖有些反常的一把拉住曹琳问:“有没有任何访客?” 她一愣,“没——没有,倒是另一个我们熟悉的谢丫头回来了。” 闻言,他松了口气,也放开她的手,看来他要谢丫头帮忙的两件事,她已经完成一件,也就是拦劫秦惟礼成功了。看来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难缠,他开给谢丫头的酬劳似乎太高了! 朱贝儿不解的看着表情从不屑又转为好笑的男人,他是怎么回事? 算了,理他做啥?!她气呼呼的迳自往房间的方向走去,此时,曹琳却跑了过来,还拉着王震一起,她再瞥了一眼与曹大伟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的唐绍祖,只见他此时的表情又有些严肃。那家伙怎么回事?怪怪的。 “公主心情不好吗?可我刚听王震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你在清东村跟少主很恩爱呢!”曹琳很替她高兴,她跟丈夫还一起举起大拇指,做出很恩爱的动作。 “恩爱?!”一想到他在溪畔故意唬她,让她又吓到第二次,朱贝儿便冷眼一瞪,没好气的冷声说:“谁会跟一个奸夫很恩爱?!” 王震脱口而出,“那少主夫人不就是淫妇了,这四个字不都连——” “王震!”曹琳马上敲了丈夫的头一记,忍不住笑了出来。 朱贝儿是又羞又气,气呼呼的就奔回房里,再将门用力关上,但这烂门非但关不上,还咿咿呀呀的又打开来,她气愤的又上前将门给关上,可是一想到唐绍祖那张邪肆狂傲的脸,还有两人状似亲密被撞见的糗事—— 惨了!半晌工夫后,全山寨的人都会知道她跟他已有夫妻之实了! “我要杀了你,贼少主,我要杀了你——” 听见门内的怒吼,门外的曹琳跟王震面面相颅。 “难道是少主的表现不尽理想?”王震直觉的想到这个问题,毕竟在溪畔做那种事,女人总是不好享受。 “不会吧?!少王一看就不是外强中干型的。”曹琳脸红红的反驳,若不是已为人妇,这种话她可说不出口。 “那是公主需求无度?” “嗯,她看来好像没有得到满足,这可惨了。” 渐行渐远的两人声音一点也没有放低,风儿也一字无误的将对话全传进朱贝儿的耳朵里。 她真的……真的……气得……要吐血了! “天啊,谁来救救我!”她懊恼低吟,火大的将枕头扔到地上去。 “我可以救你。”一道娇俏带着笑意的嗓音陡起。 “咦?谁?谁在说话?”她错愕的看着这个小小的房间。没人啊! “不过,要付钱哦。” “到底是谁在说话?” “谢雨茵。” 朱贝儿只觉得一眨眼的时间,一个与她年龄不相上下的青衣姑娘突地就站在自己面前,可是她明明有关上门啊! “我从那儿来的,少主夫人。”谢雨茵笑嘻嘻的指了指她身后。 她狐疑的回头一看,除了山壁外,啥也没有。 “有机关的。”谢雨茵走了过去,拍拍墙壁,那面墙居然动了。 朱贝儿诧异的瞪大眼睛。 “你过来,”谢雨茵亲切的又走过来,拉着呆愣的她往墙里面走,“看到没?有走道,这可以通到一个很远的地方,而且,你再看这儿,”谢雨茵又拉着她贴着那面移动的墙,居然有个极小的洞可以看到房内的情形。 “这个——”朱贝儿不安的看着她。 “放心,这个地方只有我知道,连少主也不清楚,所以,没有人可以当偷窥狂。”谢雨茵一边说一边将墙壁恢复原状,又拉着她到床上坐下。 朱贝儿怔怔的看着她,觉得她的名字充满诗意,外貌也长得清灵脱俗,一双秋瞳灵慧晶透,说起话来古灵精怪的,但全身上下却矛盾的散发着一股沉静的气质,与她那张活灵活现的小脸完全不搭。 仿佛看出她眼中的疑问,谢雨茵耸了耸肩,突然又正经八百的凝睇着她,眼眶开始微微泛红,樱唇微微颤抖,那模样说有多楚楚动人就有多楚楚动人,但仅仅一瞬,那双泛泪的美眸又露出顽皮笑意,“很好玩吧?我很会骗人呢!” 朱贝儿赞叹的眨眨眼,又用力点点头。她变脸的速度真快,自己差点要拍拍手了! “好啦,我刚刚听到你喊救命,要救什么?”谢雨茵微笑的坐到她身边。 她很尴尬,“你到底是——” “我从小在这儿长大,不过总是四处拜师,专拜一些贼头贼脑的老贼哦,所以在山寨的时间都是来来去去,”她娇俏的侧着头,“你是少主夫人,问题就出在少主对不对?” 朱贝儿点点头,这女孩看来很讨人喜欢,看不出跟一些贼头子混在一起过。 “少主这个人我挺了的,你先听我的,去做一件事,看看他的反应合不合你的意,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做买卖。” “买卖?”她不明白。 “当然,我献计,你付钱。” “献计?” 她一脸俏皮的点点头,“就是你想整他,或是要他爱你,只要你付银两,我都有兴趣帮你。” “真的?!”朱贝儿眼睛倏地一亮。不可讳言,这两项她都很有兴趣! “嗯,你就先试试我要你做的,咱们再谈细节……”谢雨茵凑近她耳畔,叽哩咕噜的说了一串话,朱贝儿却一脸为难。 “不能先试别的?不要那么肉麻的?” “可是我现在就只想到这个嘛。” 一想到谢雨茵有办法可以让唐绍祖爱她、她也能整到他,朱贝儿也只有硬着头皮试试看了。 第九章 天下红雨?还是铁树开花?! 霄汉寨里的老老小小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朱贝儿亲自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往大厅走过去。 倒茶水给少主喝,有些人在清东村是看过的,可不同的是,那时朱贝儿总是尴尬中带了点无奈,要不,就是眼内冒火,哪有像这时候的巧笑倩兮,美眸净是温柔,她是撞到鬼了吗?! “惨了!终于要上演公主复仇记了吗?”曹琳紧张的拍拍丈夫的肩膀。 “什么公主复仇记,这叫‘谋杀亲夫’!”王震的眼神更凝重。 “那我们什么都不必做吗?”她反问他。 他一愣,两人连忙上前去挡住那个脚步轻快的美人儿,“呃!公主,我们刚好渴了,可不可以请你把手上的那杯茶——” “好啊,先给你们喝。”朱贝儿笑盈盈的将茶水给了两人,但却不知谁要接手。 “你喝。” “你喝!” 夫妻俩瞪大了眼睛,心里却直犯嘀咕。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朱贝儿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却心生羡慕,他们真的好相爱,还互相礼让对方呢,于是她笑,“你们一起享用吧,我再去拿一杯给贼少——呃,相公喝。” 她一走,两人怔怔的瞪着手上一起捧着的茶,“相公?!”呆呆的重复这个词后,他们吓得放开了手,水杯瞬间掉到地上,匡啷一声,杯子破了一半、水泼了一地,而这会儿,却见一大群人全围了上来,个个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研究那水有没有起任何变化。 因为少主夫人太反常了,她不喊贼少主竟喊起相公,吓人啊! 眼见远远的,她又倒了杯水走过来,大家急忙起身,猛推最有份量的曹二当家站上火线。 只见可怜的老人家吞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对她道:“呃——公主,换我口渴了。” “呃?好,那请二当家先喝吧。” 她还是笑笑的将水杯交给他后,转身又走了。 曹大伟赶忙差人去帮他拿一副银筷来试试,结果—— “没毒啊!”众人都困惑了。 一会儿后,朱贝儿又走过来,但这一次,众人莫不你看我、我看你,个个头皮发麻,他们不必推谁上火线了,因为少主夫人直接提了一大壶茶,还有好几个杯子走过来。 “来,杯子给你们,我看大家都口渴了。” 大家勉强挤出笑意说声谢谢,一时间人手一杯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但瞧公主人长得这么美,笑得又那么甜,大家相处也有一段日子了,没理由她会要毒死大家暝? 朱贝儿也拿了一杯,跟大家点头一笑后,就走往大厅,众人见状,动作一致的立即将水倒掉,蹑手蹑脚的跟过去。 唐缙祖正坐在大厅里,看着二当家所记的帐册,一见朱贝儿递来一杯茶,又笑得毫无城府,美丽纯净得让人眼睛一亮,他一挑眉,“这什么?” 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手上的茶,“就是茶。” “你端茶给我喝是找‘碴’吧?里面肯定加了料。” 朱贝儿不意外,正如谢雨茵所料,他果真这么问! “没加料,刚刚一群人都喝过了,”她粉脸一红,“我是想说,这样瞹昧不清的状况应该要结东了,我的意思是——”她不安的咬着下唇,“我跟你之间,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得认了,毕竟一女不事二夫。”端个茶其实还好,就是谢雨茵要她说的这一些话,让她难以启齿,所以,她可是硬着头皮说的。 闻言,他嘲弄的黑眸顿时转为温柔,“溪畔那件事是我一时动情冒犯了你,那是我的错,也请你别生气。” 她一愣,这个贼少主居然跟她道歉,他真的吃软不吃硬呢! 而且,他现在这么温柔的看着她,她不仅不习惯,一颗心竟还没路用的怦然狂跳。 “谢谢你的茶。”他接过茶一口就喝光,动作之快,令她瞠目结舌。 她以为他一定不会喝的,“你、你不怕我真的在里面加了什么不该加的料?” 他温柔一笑,“你的个性还没有到谋杀亲夫的地步,这一点我还信得过你,何况,你刚刚不是说认了我这个丈夫了?” 她俏脸蓦地一红。她只是照着谢雨茵说的话来说,没想到他竟然认真了,依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会调侃或打趣什么的,就是不会有现在的反应呀! “那你忙你的,我先回房去。” 她双颊酡红,有些魂不守舍的走回房间,对那些急急藏到门后的众人也视而不见,她真的不敢相信,只是那么一杯茶,他就变得那么温柔深情?! 一回到房里,她就想找谢雨茵,却没见到人,打开有机关的墙壁,就见一条冗长的走道也不知通哪儿去,又黑漆漆的,所以她也不敢走,只能呆坐在床上纳闷谢雨茵到底去哪儿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此时的谢雨茵正在大厅,伸长了手跟唐绍祖开口要钱,“收款了。”这就是少主找她帮忙的第二件事。 唐绍祖倒是很干脆的从怀中的钱袋里拿了一锭银子给她。 “就这样?”她柳眉微蹙,将银子往上丢,接住后又称了称,似乎很不满意。 “只让公主说几句好听的话再加上一杯茶,这酬劳算不错了。” 小气!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拉了张椅子坐下来,看了一眼那些因没戏可看而走得远远的大大小小后,目光再回到英俊邪魅的唐绍祖身上。认真说来,他长得真的很吸引人,可惜她对他太熟,而且都喊他唐哥哥,反而对他没有任何感觉。 “唐哥哥,我看你要得到公主的心是没啥问题,何必还找人把我叫回来?” “秦惟礼人呢?”他最在意的是这个问题,也是找她回来的主因。 “你说那个英俊又斯文的家伙?” “嗯。” “那家伙正义感挺强的,我装成被玷污的闺女哭得浙沥哗啦的跟他混了两天,然后突然消失,他急得四处找我,不过,我弄了点错误线索,他应该会往错误的方向追过去,”她顿了一下又想到,“那家伙挺不好惹的,直觉告诉我,要是被他知道我是拐他的,我想他会杀了我。”她吐了吐舌头。 “你精灵得很,要逮到你哪那么简单。” “也是。”但莫名的,就是有点不放心,“还要继续吗?依我看人的功夫,你只要勾引公主几次,她就爱上你了。” “我不要勾引她,我要她主动爱上我,要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爱上我。”这段日子,他明白她对他也有一些感觉,但也很清楚是这样的氛围让她对他产生依赖,甚至是心动的好感,毕竟这儿没有她熟识的人,所以她就这么依靠着他,但一旦她曾动过情的秦惟礼在这儿时,他没有把握情形会不会因此有了变故。 “那需要时间吧,她看来跟咱们这个贼窟格格不入,要她爱上你,是要将她留在这儿当贼婆哦?” “是又如何?”这一点他也曾动摇过,但他爱得太深,放不开她了,“谢丫头,你只要让我跟她的感情发展神速,让我明白她有多爱我,让我不至于有半丝的不忍及愧疚,让我可以放心的爱她,你便会有一万两黄金入帐,”他顿了一下又道:“当然,你的酬劳,我会找某个贪官下手后再转给你。” 她俏皮的挑挑柳眉,“你第一次假公济私耶,唐哥哥,可见你真的很爱公主——”话语一歇,她突然笑得贼兮兮的。 “干什么?” “呵呵呵……她是真的公主吧,不是你信中说的只是什么富家千金,给个匿称叫公主对不对?你可以骗过其他人,可骗不了我。” 他浓眉一蹙。 “秦惟礼的来头可不小,却要到咱们这破山寨保护你的少主夫人,这说不过去嘛,对不?”她拜了那么多贼头子当师父,江湖的大小事她很清楚,就连皇亲国戚间的事也知道不少。 唐绍祖原本就没期望能骗过她这个鬼灵精,于是坦率承认,“她的确是公主。” 她莞尔一笑,“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我会交代一些事,告诉她怎么做后,你尽量配合她就好了。” 他蹙眉,“怎么听来你又要溜了?” “我献计就好嘛,总之,一定把你的一万两黄金拿到手。”她可是信心满满。 “最好是,而且动作要快,秦惟礼一上山寨,我就得把公主的安全交到他手上,一年一次的出巡就要出发,这一去,最快也要一个月。” “那我先去动动脑了,一定想到好法子让你人不在这儿,公主的心也挂在你那儿。” 她虽然要动动脑,但也得密切注意秦惟礼何时上山寨,届时,她不走就是笨蛋了,因为她真的有很不好的预感,碰到他一定会惨死啦!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夜色如墨,罗里绅率领了几名大内高手摸黑来到龙门涧,他们将马儿留在山下,随身携带极毒暗器,施展轻功在黑夜中穿梭,不过,运气欠佳,在半山腰上,还没看到霄汉寨三个大字,竟然就踢到铁板。 “罗里绅,我想皇上并不知道你违抗圣命,罔顾公主的生命安全率众上山吧?” 闻言,罗里绅及身后的六名高手同时一怔,看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秦惟礼。 被皇上的第一号知心好友逮到,他自是心虚加心慌,“你、你认错人了!”他蒙面黑衣,天色又这么暗,虽然过去两人极为熟稔,但应该不可能被他认出。 “是吗?” 话语乍歇,罗里绅只觉得眼前一闪,再眨眼时,脸上黑布已然被扯去,露出一张俊逸的脸,他只能尴尬的陪笑。 秦惟礼一袭蓝绸长袍,五官俊逸,看来卓尔不凡,“快走,别徒增事端,我好不容易找来江湖好友交涉,已快有好消息了,你别坏事。” “可是公主——”他惟一挂念的就是她。 “我知道,不,该说所有的皇亲国戚都知道你心系公主,所以,如果你上山只是担心我抢了你的驸马位置,大可放心。” 他闻言大喜,“你是说你不会——” “我只当她是妹妹,我已另有心上人。”一个初见面就震撼他心弦、令他心生怜惜的柔弱美人,只是他不确定她现在人在哪里。 罗里绅笑开了嘴,“明白了,那我回去等亲王的好消息。” “走吧。” 罗里绅拱手后,立即率众离开。 秦惟礼冷嗤一声,摇摇头,他替肖想夺取王位的朱齐鸿感到悲哀,他老谋深算,是只老狐狸,没想到却找了这么一个没脑袋的人帮忙,要圆皇帝梦根本是奢想。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情敌出现了! 霄汉寨里,唐绍祖一双狂肆的黑眸正在冒火,而且这两簇火花可是愈烧愈旺。 秦惟礼上山的时间竟比他预计的还要早,看来谢丫头根本没有诳到他! 今晚,他肯定难以入眠了,“抱够了没?”他咬牙提醒那个兴奋过了头的女人,当下也决定,他要延后出巡的时间。顶多后面再顺延几曰或是赶进度都成,就是不让那两人有机会独处! 此时,朱贝儿的确是忘情的抱着俊逸非凡的秦惟礼不放,压根没注意到有人因此打翻了好几缸的醋。 她太高兴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她情窦初开的对象,这几年来他们几乎没有再碰过面,她曾听宫女说过,有几次,秦惟礼曾入宫晋见皇上,但那几次,她都睡得特别久,所以便没有见到面。 不管如何,她看到他实在太开心了,而且,她也有好多的问题要问他。 没想太多,也没注意到那些了无睡意而瞪大眼睛看着她的寨中老小,她拉着秦惟礼的手就往她的房里去。 唐绍祖当然不会任由两人独处一室,只见他怒气冲冲的也跟了去,心里却不免嘀咕那谢丫头究竟滚到哪儿去,怎么闪得这么快?! 就在朱贝儿要关上房门时,才注意到房里多了一个一脸阴霾的男人,“贼少主,你进来做什么?” “有人在白天才认了我是她丈夫,这会儿一见到英俊的男人就不认帐,还把他带进房间,你问我要做什么?!”他一脸妒火。 闻言,她双颊绯红,“怎么这么说话,我只是想到这儿才能说些——” “唐绍祖,你的动作超乎我意料的慢嘛,她在你这儿这么长的时间,到今天才认了你?”秦惟礼这话可是带着浓浓的调侃味,但也明白的告诉那臭脸男,他的事他可是一清二楚。 “快或慢都是我的事。”他也没好气的睨他一眼。 “不是吧,”看了看这间简陋但干净的房间,并没有半点男人味,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看来你们没有睡在同一间房?那我还有机会。” 唐绍祖脸色一变,大为光火的对上那挑衅的俊眸。 哼,变脸?!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皇上调到江南去,若不是他对公主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早就跟他杠上了! “你们认识?”朱贝儿慢半拍的发现两人之间的敌意。 “不然,公主以为我能这么通行无阻的上来这个戒备森严的贼窟?” “贼窟是你能说的?!”唐绍祖没好气的怒视出言不逊的男人。 他一挑浓眉,“怎么不能?!你以为我从皇上那儿听到你的一些义行,甚至代皇上去教训一些贪官污吏,就该尊敬你?” “你!” “等等,秦大哥,你说你从皇上那儿——”朱贝儿一脸困惑。是她犯糊涂吗?怎么他们谈论皇兄时的语调都如此熟稔,尤其是唐绍祖?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秦惟礼好笑的看着脸色气得涨红的男人,“你就让她把你当个贼,没有任何解释?还是自私的要她适应你这个贼丈夫,好跟你生活在贼窝里?!” “你给我闭嘴,有些事她不需要知道!”这男人怎么那么多嘴! 她拧眉,愈听愈迷糊,却也知道事情不对劲,她伸手拉住快要动手打人的唐绍祖,沉声说:“你给我说清楚,贼少主!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是贼少主,而是皇上花了五千万两才请出来的贼头子保镳,时间是三个月。” “秦惟礼!”唐绍祖眼内冒火。 “什么?!”她先是一怔,星眸随即冒出火花,“你是保镳?!” 她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他是皇兄请的保镳,那代表他两次救她,还有一路护卫她到这儿,以及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出自保镳的职责?! 所以,即便他与她已有多次超过男女礼教的亲密接触,他也得将她送回皇宫,是不? 那她算什么?他们这段日子的相处又算什么?!他是存心戏弄她吗? 秦惟礼看着脸色紧绷的唐绍祖,继续火上加油,“他是保镳,只不过把你带走的方式完全出乎皇上的意料之外,也因而皇上要他保证他绝对不会碰你——” “你够了!”唐绍祖咬牙低吼。 “你才够了!”朱贝儿火冒三丈的怒视着他,再看向秦惟礼,“所以秦大哥是带我走的?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不,我不是带你走,只是奉命‘换班’保护你。” “为什么要保护我?谁会对我不利?” 唐绍祖完全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脱序演出,气得大声怒吼,“我相信皇上要你过来代替我保护公王,并不是要你说出这些是非的。” “当然,不过与其让公主被保护着却不明所以,倒不如让她清楚状况,才能自助,更何况,”他摇头笑了笑,“公主这颗棋子被你拎走了,温德王爷早乱了章法,在想不出新方法下,也只能期待公主早早回宫好继续他的计划,可他却没认真想过,实际下棋的人是否有足够的棋艺可以吃得了公主这颗棋?” 唐绍祖一愣,突地明白,“你遇到罗里绅了!” “没错,而且已告诉他公主快被救回,再言明不跟他抢公主,他就飘飘然的闪人了,所以——”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公主,故意让唐绍祖心急,“也许,我是该认真的考虑将你带走,而不是让金枝玉叶的你窝在贫瘠的山寨度日,再等这贼保镳回来交班。” “不准!”唐绍祖一双黑眸冷冷的怒视着那多事的家伙。 “我准!”朱贝儿闪着怒焰的星眸直勾勾的瞪着他,“而且我还要知道所有的事。” 唐绍祖咬牙切齿,瞪着微笑坐在椅子上,等着听故事的斯文败类。 他们两人只在皇宫有几面之缘,但因为皇上皆在场,所以他对这男人的印象也就停在他是个温文尔雅、文武兼备的印象上,可这会儿,他不得不佩服鬼灵精怪的谢丫头,她跟秦惟礼才相处短短的两天,就知道他惹不得! 看来他肯定也知道是自己将他推荐给皇上至江南一事,这会儿在报老鼠冤! 秦惟礼看他只是瞪人,也就不介意充当说书人的角色,“其实,故事也不长,你在皇宫长大,应该也明白权位有多么吸引人……” 在唐绍祖怒不可遏的目光下,秦惟礼将事情一一道来,不过,因为唐绍祖的身份太过敏感,他不敢提及他的身世,至于温德王爷杀害她父母一事,他也没提,因为皇上在查明这件事后,就决定不告诉公主,不想让她的人生染上仇恨的色彩。 一个长长的故事听下来,朱贝儿震撼不已,却又不明白,“皇兄为什么不直接拿下皇叔?” “太皇太后。” 这么说她就明白了,祖奶奶高龄八十,身体虚弱,已经历太多亲人的生死离别,皇叔说来是皇室第三代中惟一仅存的,跟太皇太后又走得特别近,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一旦传到她耳里,她就算没气死也去了半条命. 然而,既然皇叔有叛变之心,就代表皇兄身处在危险之中,她不能置身事外,一人躲了出来。“我要回皇宫。” “不行!”这一点两个男人倒是意见一致,但又不完全相同。 “我安排另一个地方让你待下,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秦惟礼如此说。 “不行,我是她的保镳,由我决定她留在哪里!”唐绍祖不甘示弱的驳斥,不过,看向她的眼神却显得狂妄霸气,“你可别忘了你已认了我是你的丈夫!” “那只是一个试探,但已经不重要了,”她喃喃低语,“你没有诚实对我,我不知道、甚至不确定自己对你的感觉是真是假,还是一个溺水者只能紧紧抓住浮木的心态作祟。”她的头太痛、思绪太混沌,神情黯然的走到床边坐下,“我真的不明白了,你们可以让我静一静吗?” 两人相视一眼,沉默的走出房间,互看一眼后,又走进唐绍祖的房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皇上知道了会原谅你的自作主张吗?!” 唐绍祖恨恨的瞪着秦惟礼,声音更是严峻如冰。 “我是旁观者清,我没有皇上所顾虑的亲情,也没有你在乎的爱情,才能更理智的判断问题,事情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严重。” “既然不严重,你可以滚了,贝儿也不需要你来保护。” “我并不听命于你,即使你真正的身份与皇上不相上下。” 唐绍祖的唇抿成一直线,面色冷寒的坐在椅子上,视线直接看向对面关上的房门,心也隐隐作痛。什么叫一个溺水者只能紧紧抓住浮木的心态作祟?! 该死的女人,他对她的用心还不清楚吗?还有另一个该死的女人,真的躲到不见人影! “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秦惟礼也走到椅子上坐下,“你或你的手下可曾见过一名柔弱无助、看来楚楚动人的姑娘?她是我的朋友,离开时是穿着一套青衣——” “没看见!”一听就知道他要找的就是谢丫头! “奇怪,依线索她应该是往这儿来的,虽然她的丝帕掉在另一个方向,但并无其他痕迹……” 见他自言自语起来,唐绍祖火冒三丈的怒吼,“你到底是来保护公主还是来找女人?!” “当然是公主,所以,我已不打算让她留在这里,她是娇娇女,该留在一个有丫鬟随侍的地方,吃住也都该比这儿好上上百倍,”他很不客气的直视着又要变脸的男人,“她生来就是富贵命,也许你深爱着她,但你的爱却很自私,你打算把不知情的她变成贼婆,跟你在这儿刻苦耐劳?” 这一席话真是一针见血,直接插进唐缙祖曾动摇的部份,让他气得咬牙,怒指外面,“你要滚到哪个地方去睡都行,但现在我也要一人静一静!” 秦惟礼微微一笑,不是往外走,而是拐进里面的房间,直接躺卧到床上去,“你可以当我不存在,要不,我也可以到你的对门去睡。” “你敢!”唐绍祖气得双手握拳,他当然可以跟他大打一架,但也清楚两人就算打上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 “不敢,所以我先休息了。” 他死瞪着真的阖上眼睛睡觉的男人。真的看错这家伙了,原来谢丫头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她还真的不能让他逮到,不然绝对惨兮兮! 他抿抿唇,不得不将房间让给这个外表看来斯文没有半点霸气,却又霸气十足的讨厌鬼,再看了朱贝儿的房门一眼,想了想,便开门进去。 她仍然坐在床前沉思,与他离去时的坐姿几乎没变,那张脱俗的绝丽容颜有着他从未见过的凝重。 “贝儿?” 她抬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听着,很抱歉我用那样不堪的方式将你带到我的地方,但你一定要明白,那是因为我很早就爱上你——” “爱?!我很难相信,”她苦笑的直接打断他的话,“我把我们见面到后来的事从头至尾想了一遍,除了你两次舍命救我外,其他时间,你不是在欺侮我就是伤害我。” 他愁眉锁眼的解释,“我是不知如何表达,山寨里没有女人你是知道的,尤其你又如此尊贵娇嫩,像一尊要细心呵护的搪瓷娃娃,我必须让你改变,才……” “不管我的意愿吗?擅自决定我的人生?” 他被问得说不出话。 “如果你真的爱我,那我必须这么说,你的爱好自私。” 他脸色一白。这话深深的刺伤了他,他胸口的痛纠结成团,几乎要停止呼吸,却只能将苦涩深埋心头,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第十章 翌日一早,唐绍祖似乎一夜未眠,看来神情疲累,这让山寨里的老老小小颇为讶异,因为他们从未看过这样的少主,难道他的疲累跟他身边那个神采奕奕的俊逸男人有关?昨晚少主也没多提,这会儿却把大家叫来,说要介绍他。 “他是我多年好友秦惟礼,另外,大家准备准备,下午就要出去干活了。” 介绍得真没诚意,秦惟礼瞟了他一眼。 而山寨里的人都明白“干活”就是出巡的意思,于是众人纷纷点头,但一双双眼睛却好奇的看着秦惟礼,就不知他跟少主夫人的关系如何? 唐绍祖见大家还杵着不动,又说了,“除了跟我离开的人之外,这儿有什么大小事都暂由他来作主。” 闻言,众人一片哗然。 唐绍祖却一脸冷漠的看向秦惟礼,“曹大伯是这儿的二当家,”他看了曹大伟一眼,“如果你有什么不了解的事可以问他,在我出去的时间里,惟一的要求是,这儿没有少一草一木,自然也不能少半个人。” “你知道我会带定公王,我的责任也只有她。” “由不得你,如果你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他冷笑。 秦惟礼黑眸立时半眯,“你知道我要找的人?!” “一个被玷污的闺女。” 他脸色倏地一变,激动的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她在哪里?” 他甩开他的手,神情冷硬,“等我回来,自会告诉你,但你跟公主都得留在霄汉寨。”出卖谢丫头绝非他所愿,但事非得已。 “你!”秦惟礼咬牙怒视。 唐绍祖转身走回房间去准备行囊,在备妥后,他走到对面,想再跟朱贝儿说说话,不料推门进去却发现房内没人,他拧眉走出,又在山寨转了一圈,问了许多人,大家也都说没看到她。 于是他请所有的人帮忙寻找,但一直没有好消息,最后他甚至回到自己房间,看她是否又进到酒窖里,但仍是没人,他也愈找愈心慌。 秦惟礼也过来帮忙找,但还是找不到人,问题是,站岗的人也没瞧见她下山,那么大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你把她藏起来了!”唐绍祖气疯的怒视着让自己什么都不对劲的男人,认为一定是他搞的鬼。 “该质疑的人是我!”秦惟礼也瞪着这个一点都不冷静的家伙。 经他一吼,唐绍祖才想到先前的对话内容,秦惟礼的确没有把贝儿藏起来的必要,那她到底去了哪里?对了,他问也急着帮忙找人的曹琳,“你有没有看到谢丫头?” 她柳眉一拧,“你从清东村回来时,大家是有见到她一面,可后来就再也没看过她了,她还待在山寨吗?” 他一愣,看到其他人也是一脸困惑,突地想到,只有谢丫头才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去霄汉寨,所以,极有可能是那个鬼灵精把贝儿带走了,但她是如何而又从哪里将她带走的?! 该死的,难道他们之间的买卖她不做了?嗜财如命的鬼灵精到底在想什么?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谢姑娘,到底还要走多远呢?” 此时,朱贝儿一手拿着烛火,一手拉着裙摆走在黑黑长长的地道里,这里面又闷又热,她已经香汗淋漓了,但前方的谢雨茵却脚步轻快,回头看她的美丽脸蛋还有着盈盈笑意。 “快了,不过,我带你回皇宫后,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当然,两万两银子。” “嗯,”她快乐的点点头,“不过,”她眉头一皱,“你确定要离开唐哥哥吗?还有那个秦惟礼,他对你好像也挺有兴趣的,公主。” 她有些无奈,“你到底偷听到多少?” “全部啊,不然,怎么会在你难过的说要离开时,就出现在你面前?!” 也对,只是,看着这复杂如迷宫似的地道,她真的好佩服谢雨茵,居然辨认得出这看来都差不多但岔路又多的地道,若是她一人走,早就迷路了。 就在这一天,当山寨里的所有人仍不死心的找着朱贝儿而找得人仰马翻之时,谢雨茵已经带着她下山,到附近小镇买了辆马车,马不停蹄的直奔皇宫。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皇妹?!” 皇宫内,朱皓熙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身村姑打扮的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贝儿很不开心的看着哥哥。只是,她真的没想到谢雨茵是那么的深不可测,居然有一身好功夫,她施展轻功时明明还带着自己,却像拎猫儿似的,几个纵身就带着她进入皇兄寝宫,而那些皇家侍卫居然无人察觉,看来,她四处拜什么贼头贼脑的贼子当师父的话真不是假的。 她瞪了皇兄一眼,“惊讶吧,在皇兄花钱找个贼保镳让我心惊胆战的度日后,又找了秦亲王去‘接班’保护我之时,我竟然回到皇宫了。” “皇妹都知道了?!”他讶异的看着走到椅上坐下的妹妹。 “是,包括皇叔叛变之事。” “是秦亲王说的吧?他还是没把朕的话听进去。” 她愣了愣,站起身来。“皇兄知道——” 他点点头,“一明白朕找他所为何事后,他就直言该让皇妹知道,免得你惶惶不安的度日,但朕相信绍祖不会亏待你,所以希望他先询问绍祖的意见,再决定说与不说。” 朱贝儿想到他们两人见面时的对峙,她毫不意外秦惟礼会直接跳过“询问”的过程。 “皇妹为何回来?既然明白这儿有立即的危险——” “我会很小心的,跟皇兄一样小心,我们是兄妹,应该一起面对任何危险,而且,”她直勾勾的看着他,“皇兄沉稳内敛,又因君无戏言,一些话当然不好开口,但我的骄蛮无理是众所周知,有些话由我口中说出去,相信皇叔也不好究责,听了之后,应该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蹙眉,“皇妹是要单刀直入?” 她点点头。 “不行!” “行的!我在贼寨里学了不少事,但学最棒的应该就是贼少主唬人的功夫,”一想到他,她的心就痛起来,“我先回寝宫去,”她拿了皇兄的披风披上遮住一身素服,刚走一步,又回头,“我相信皇兄跟贼少主一定有什么联络管道,请皇兄通知他,我已安全回到皇宫。” 朱皓熙无奈颔首。就算她不提,他也会通知绍祖,此时的他该是心急如焚吧! 一见妹子离开,他也立刻飞鸽传书,告知好友情况。只是一过午后,皇妹所住的寝宫随即传来一阵骚动,太监前来通报后,他便立即前往,却见到皇叔跟罗里绅已在妹子的寝宫里,“你们的消息真灵。”可见皇宫内也有不少他们的眼线。 朱齐鸿有些尴尬,但罗里绅却自顾自沉浸在公主回宫的喜悦里,只是傻笑。 一会儿,朱贝儿穿着一身绣有云凤纹样的绸缎袍服,头戴公主珠翠冠帽,在两个宫女的随侍下走出来,娥眉淡扫,唇似丹珠,娇艳惊人。 罗里绅眨眨眼,一脸神痴心醉的看着她,几乎要忘了呼吸。 “皇上、皇叔。”她向两人行礼,却刻意忽略罗里绅。 “听皇上说公主到江南去看太皇太后,又闻公主回来,所以就急着想问问太皇太后的身子是否无恙?”朱齐鸿笑得很慈祥,这看在朱贝儿眼里却只想吐! 但她仍微微一笑,“她老人家很好,只是——” “只是?” “太皇太后作了个恶梦,一定要我赶回来跟皇叔说。” 哼,还真会乱掰,他早就派人去过太皇太后那里,知道她根本没去过江南!“是吗?她说什么?”心里骂归骂,朱齐鸿还是一张笑脸。 “她梦到一张金碧辉煌的龙椅,还梦到皇叔起兵叛乱,又梦到皇叔下毒给皇兄吃,最后更梦到皇叔坐上龙椅,奇怪的是,龙椅缺了脚。” 朱齐鸿脸色顿时惨白,眼睛却充满怒火,这一席话明白人听了就懂,也就是他的计谋她全都知情,甚至知道龙椅的存在,而龙椅缺了脚,代表这个江山他是怎么坐都坐不稳的! 可恶!一定有人走漏消息,不、背叛了他!他立即转头怒视义子。 罗里绅一接触到义父的眼神,吓得忙否认。 “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里绅?”朱贝儿突然巧笑倩兮的凝睇着他。 他心一惊,忙摇头,不敢乱说话。 朱齐鸿佯装抚须,勉强挤出笑意,“太皇太后这个梦太严重了,她肯定被过去德顺及清和王爷遭贼人杀害的事耿耿于怀,才会作这种恶梦,我看我该去看看她,也好让她放心。皇上,我就去一趟江南。”见皇上点头,他立即冷眼看义子一眼,“跟我走。” 两人很快的离去。 罗里绅一等到义父乘上轿子后,便迫不及待的发难,“她是在唬我们的,义父!我们都知道她根本没有去找太皇太后!” 他恶狠狠的瞪着这个笨得可以的义子一眼,“但是她知道不该知道的事,这才是重点——” 他急忙喊冤,“不是我说的。” “现在谁说的都不重要了,皇上肯定知情也防着了,咱们得另想法子,或是找其他可以相信的亲信来帮忙。”朱齐鸿又气又恨,难道他天生就没有皇帝命? 此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名字,倏地笑开了嘴。对呀!他怎么没有想到“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几天后,唐绍祖收到朱皓熙的飞鸽传书,得知贝儿已经回到皇宫,隔一日,他又收到第二封信,告知朱齐鸿父子因贝儿一席戳破叛变阴谋的话而避居江南,皇宫也暂时恢复平静了。 也因此,唐绍祖这才放心的率领手下去进行“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事,沿途也专找小门小户、贫瘠穷荒的人家扮财神。 只是过去做这种大快人心的侠义事,他总是神采奕奕,有时还会恶整那些利欲熏心、贪得无厌的贼官,可这一次,他却一天比一天安静,脸上的沉郁更是一日多过一日,众人不由得都替他担心起来。 大家嘴巴虽然没说,但心知肚明问题肯定出在少主夫人身上。 虽然,没有人确定她是不是被秦惟礼带走的,可是他一上山,少主夫人就不见,这之间肯定也有什么关联! 偏偏他们又问不得少主,虽然这一次出巡,他们帮了不少贫民百姓,应该开心,可是,因为少主郁郁寡欢,一行人也就闷闷的回到霄汉寨。 只是,这山头少了少主夫人,日子似乎变得一点趣味也没有,再加上略显憔悴的少主—— 众人看着镇日说不上几句话的唐绍祖,全有志一同的想,他们是不是该想个法子把少主夫人给找回来?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皇宫内的后花园里,朱贝儿静静坐在迎风摇曳的百花中,这些花儿有粉蓝、粉黄、红的、白的,将夏天妆点得五彩缤纷,暖暖的太阳高挂在蓝蓝的天上,她仰起头,轻叹一声,再低下头看着手中拿着的那几朵娇艳玫瑰,起身走回寝宫。 只是,看着眼前豪华又金碧辉煌的寝宫,往事一幕幕的闪过脑海,她的眼眶微微的湿了。 说来可笑,她居然好想念那咿咿呀呀作响的破房间,那一群纯朴可爱的老老小小,甚至那一段她咬牙切齿的念着「此路是我……”的日子,但最最想念的还是那个可恶的人。 算算日子,已有好几个月了,她一直以为他会来找她的。 她苦笑,静静的坐在房内,看着花儿,回忆那段“与贼为伍”的日子,她有时哭、有时笑,没想到这一坐就坐到夜暮低垂,一直到宫女们进来伺候沐浴,她才回了神,只是—— 她柳眉突地一拧,狐疑的星眸转向幽暗的窗外,再看了看宫女们的身后。 两名宫女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段日子,公主老是怪怪的,总会以这种眼神看前看后,可是四周又没别人。 朱贝儿又是一阵轻叹,让两名宫女上前伺候她进入飘着玫瑰花办的浴桶里,她便下令,“你们出去。” “是,公主。”两人依言欠身退下。 她无意识的把玩着水面上那一办办美丽的粉红。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阵子怎么老觉得有一双炽烈的眼神跟着自己?难道是自己太过思念才产生了错觉? “贼少主……”她喃喃低语。 天知道她竟会这么想念这三个宇,天天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总是泛着酸、泛着落寞,曾几何时,她已经如此习惯、如此渴望他的存在?她想看他,真的好想看到他…… 蓦地,外头传来一阵惊慌的吼声,“刺客!有刺客!” 她心念一动,很快的笑开了脸转过身,因为她听到了一点声响,但这一看,她立即一愣,虽然是真的有黑衣人闯进来,但那双眼睛她是识得的,不是唐绍祖,而是谢雨茵。 “公主,借我躲一下。”她连忙藏到床上去。 朱贝儿有点失望,她以为会是—— “公主,有两个刺客在屋顶上大打出手,侍卫们全过来了。”宫女连忙跑进来。 她眼睛蓦地一亮。还有刺客?!也许其中一个就是他?“快别伤了他们!” “什么?”两名宫女愣丁愣,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 “呃、没、没事,出去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宫女又来报,“两名刺客都逃走了!” “逃走就好,太好了。”她顿时松了口气,她不要他受伤。 “什么?”两人真的是一头雾水。 “出去!”她粉脸酡红,知道自己的反应怪了些,莫怪乎宫女们都目瞪口呆。 这会儿,一身黑衣的谢雨茵也从床上下来,她拉下脸上黑巾,露出那张美丽的脸蛋,表情却很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朱贝儿见她这样,心莫名其妙的慌了起来。 “公主,你听好了,”谢雨茵的眼眶微微一红,“我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替唐哥哥求救,刚刚那两个刺客其实是一路追着我来的。” “你说什么?!贼少主发生什么事了?”她心急如焚的紧握谢雨茵的手。 “我不知道唐哥哥有没有跟你提过几年前在霄汉寨发生的惨案——”晶莹的泪水已在她美眸中打转,她看来好伤心、好悲哀。 “惨案?!”朱贝儿忙摇头。 “因为唐哥哥一直帮助一些被迫卖到青楼的姑娘,不管是花钱赎身,还是用偷抢拐骗的方法,他都努力的把她们带离那个地方,”她抽抽噎噎的又摇摇头,“也因为他救了太多姑娘,因而和妓院的人结下梁子,有一天,唐哥哥跟寨里的许多男人出远门,回来时便发现寨里的女眷,除了老人跟小孩外,全被带走了。” 这事她有印象,她问过唐绍祖,但他的回答很简单…… “有一个叫叶大山的家伙,他开了好几家妓院,但被唐哥哥弄得没法子做生意后,便砸了好多钱找来江湖人攻上山寨,抓了那些女眷去当妓女,”她愈哭愈伤心,“当唐哥哥找到她们时,所有的人都自尽死了。” 朱贝儿也难过得哭了,她看着泪流满面的谢雨茵继续述说着后续的事。 唐绍祖在那件悲惨的事情过后,陆续多次破坏叶大山的好事,而这一回,叶大山又找了好多高手抓走了他,还废了他的功夫,说要把他送给自己的女儿,要他入赘,不仅让他女儿玩,也要让他旗下的妓女好好的玩玩…… “什么?!”朱贝儿脸色刷地一白,五脏六腑全绞成一团,又急又难过的看着谢雨茵,“叶大山家住哪里?他要把贼少主带到哪里去?你快告诉我啊!” “我画了图给你,就在这儿。” 谢雨茵很快的拿了一张地图给她,看见朱贝儿急着起身穿衣,她也准备要溜了,“我得回山寨照顾老小,叶大山找的那群江湖人,光看刚刚那两个人都可以把我逼到你这儿来,你就知道他找的高手有多厉害,所以,”她讲出重点,“你是公主,他们人多,你找的人一定也不可以少,而且,绝对要能救得了唐哥哥。” “你放心,我知道,你快回去照顾寨里的人……等一下,”她突地走到铜镜前,拉开抽屉,把一些黄金珠宝及银票全塞给了谢雨茵,“山寨里肯定被破坏得很严重吧?这些你先拿去用,给大家盖房子,买吃的、穿的。” “谢谢,”她的眼睛熠熠发光,“那我先走了。”呵呵,这一次绝对赚翻了! 她一离开,朱贝儿立即唤来宫女,替她梳妆整齐后,马上前往干清宫去找皇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夜色中,两名刚刚才逃离皇宫的刺客,这会儿还在打架。 一路交锋未停,一直到飞掠到一座蓊郁森林时,其中一名突地在月光下站定,气呼呼的拉下脸上黑巾,“秦惟礼,你干么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秦惟礼也拉下黑布,“告诉我那名青衣姑娘在哪里,我就不再坏你的好事。”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我也在找她!”他也等着跟谢丫头算帐呢,居然把他最重要的女人带回皇宫去! “你也说过你知道的!”他紧咬住这一点不放。 唐绍祖以一种受不了的眼神瞠视着他,“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你就算天天跟着找,我也是一句话——不知道!” 秦惟礼闻言简直快气炸心肺,他好担心,那么软弱的女子万一又遇到坏人,她要如何脱身?!一见唐缙祖又往前走,他也跟上前一步,“你要去哪里?” “杜家。” 杜家就位在北京近郊的永定河附近,那里有一个富有但崇尚简朴的老地主,这一次他捐出一大块地,找他们建了房子要给一些乞丐住,房子已差不多完成,而这段时间,唐绍祖总是两方奔驰,趁夜潜入皇宫看看让他思念成灾的女人,每每见到她往自己藏身的方向看过来,他总是会忍不住微笑,她与他仿佛心灵相契,可以捕捉到他深情的凝睇。 当然,他知道她并没有瞧见自己,但能如此对望,他已满足,虽然碰不到摸不着,但足以抚慰一颗孤寂的心了,只不过,自从秦惟礼也冒出来后,他连这点满足都被剥夺,今晚更是被迫露了行踪,他受不了的看向那个不识相的人,“你也要跟着去?” 秦惟礼一脸严肃,“我没有找到她的下落,就会继续追着你。” “呿!那就追吧。”他懒得理他了,一个纵身,施展轻功离开。 见状,秦惟礼却犹豫着该不该追。他已纠缠唐绍祖多日,看来他真的不知情……罢了,他已离开江南多日,早该回去了,再另外派人手去找伊人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第二日,一顶轿子及随行的一群人行经龙门涧附近青山高峻的山路时,一声冷若冰霜的猖狂女声突地响起。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好熟悉的声音啊!队伍倏地一停,轿前轿后的人更是差点没有跌个人仰马翻、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因为他们美丽的少主夫人竟然高高坐在一匹白色骏马上,一身黄金马甲,贵气逼人,除此之外,更让众人惊心动魄的是她身后那一大阵仗,有弓箭手、骑兵、步兵等密密麻麻的人,好像是皇家侍卫啊! 朱贝儿仍端着一张冷酷无情的神色,不过,仔细看看下面那些人,却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怎么全是熟面孔?! “曹大伯,王震、康凯,你们快上前来。” 她这一喊,三人连忙走上前去,忐忑不安的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那一个个都像庙里门神的家伙,这才小声问:“少主夫人,你后面那些人是?” 她拧眉,“是我跟皇兄要了令牌调兵遣将找来的,你家少主呢?!在轿子里吗?”她看着那顶动也没动的轿子,可是,却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大家都忙着瞪她身后那些威风凛凛的将军及侍卫。 曹大伟就忍不住的说了,“少主夫人,你家的黄兄好厉害呀,居然能找来这么多人扮皇家侍卫——” “放肆!公主就是公主,什么你家的?!还有,皇兄是你叫的?那是皇上啊!”朱贝儿身后一名孔武有力的大将军立即上前怒斥。 “皇?黄?”所有的人都吓呆了,但下一刻,大家又突然回魂似的急急跪下,“天啊,咱们有眼不识泰山,公主陛下,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你们起来,”她看他们仍一脸惶恐,便回头看向陈将车,“请你退下。” “是。” 接着,她翻身下了马背,将三人拉起来后,再看看惟一的一顶轿子,及那些熟悉的人。 真的不对劲,根本没有半张陌生脸孔,谢雨茵肯定诳她了! 她立即回头请陈将军将所有的士兵们撤走,陈将军领命后,带着众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心中虽有微词,但她是公主,又能如何?! 此时,轿子里的帘幕缓缓拉了开来,露脸的果真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但他看来怎么好虚弱?!英俊的脸上还泛着吓人的苍白! 朱贝儿很快的跑向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他,关心的问:“怎么了?你受伤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他看着那双星眸中毫不保留的深情与忧心,黑眸也浮现一片温柔的深情,先是回以虚弱的一笑后,看着远处仍可以看到的千军万马,有气无力的问:“你做了什么事?” 她粉脸酡红,“我一听你出事,又有一大堆高手环伺,为了救你,为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为了要万无一失,我就逼皇兄给我令牌……”她愈说愈小声。难怪皇兄一直说她搞错了,还说没人可以奈何得了唐绍祖,“皇兄虽给了我令牌,却莫可奈何的说,我真的成了贼婆子了。” “贼婆?” “嗯,我忍不住回他,是他给我一个贼丈夫的,我成了贼婆,有什么好意外……”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好在唐绍祖的耳力一级棒,全听进耳里,“也就是有什么贼丈夫,就有什么贼娘子了。” 她咬着下唇,用力的点点头。 他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可你这阵仗未免太大了,把大家都吓坏了。” 的确,有九成九的人都还是一脸的目瞪口呆,连动也没动,脑袋里还回荡着一句话——她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啊! 看到那一个个木头人,朱贝儿也是一脸困窘,“怪不得我嘛,是因为——”她把谢雨茵昨儿跟她说的那长长的一串话,一字不漏的全说给他听。 那个小贼婆,满口胡说八道!“山里的女眷本来就少,那些孩子全是一些孤儿,她跟我一样,也是这样被带上山扶养长大的,哪有什么被叶大山抓走的女眷?!” 果然,她早该猜到了! “至于入赘被玩,当然也是没影儿的事!”他将他们这一次建房子给乞儿住的事大略说一下。 她虽明白,但却不解的看着轿子,“既然你没事,何必搭轿?你若骑马,我还不会乱想。” “那是因为——”他突地皱起浓眉,看向那一群已经开始活动的木头人。他们昨天明明一起用餐的,可却只有他一人蹲茅厕,还蹲了一整晚,因为没力气骑马,所以——他脸色一整,看着似乎察觉到大事不妙的众人,“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 无辜的曹大伟很快又被推上火线,他一脸尴尬的拱手道歉,“是谢丫头来找我们,说想不想看到少主快乐的脸,大家说想,因此,她昨晚就煮了锅加料好汤,还说只有你能喝,因为很珍贵,哪知少主喝了后竟狂泻一晚,我们就吓得不敢说了。” 他脸色丕变,咬牙怒吼,“谢丫头!”该死的,她最好不要被他逮到,不然他一定杀了她! “对了,这是谢丫头要我今天在少主狂吼她名字时,一定要拿出来给少主看的。”曹大伟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给他。 竟然连他的反应都猜到了!唐绍祖咬咬牙,拆开信一看,上面竟写着—— 唐哥哥委托过丫头,要与公主感情发展神速、让她表现出爱你一事,虽然期间出了点乱子没法进行,不过这事丫头一直放在心底,相信唐哥哥今天一定就会看到她杰出的表现,我们这个买卖应该成了。 所以,黄金一万两,我会找时间跟你收取,至于寨里的人也集资一万两要我把少主夫人带回山寨,我想她今日应该就会跟你回家,所以,也请代丫头转告他们,要他们把家当、私房钱都备好,我会一并前去收款……感恩! 这可恶的丫头!他既好气又好笑,却又无可奈何! 朱贝儿也看了信,不得不佩服,“她也收了我的金银珠宝和银票,看来她这一年肯定是个丰收年了。” 的确是败给她了!不过算了。唐绍祖深情的望着身前的女人,“我们先回家。” 朱贝儿羞涩一笑,“嗯。” “耶!”众人开心得鬼吼鬼叫,管她是皇家还是黄家的公主,她这一点头,就只是霄汉寨的少主夫人了! 尾声 “你们在干什么?别打扰他们了!” 霄汉寨里,一大群老小躲在唐绍祖的房门外,一个叠得比一个高,就是想竖直耳朵偷听、偷看,但立即被大腹便便的曹琳给喊走。 房间内,唐绍祖既深情又温柔的凝睇着失而复得的娇妻,她也含情脉脉的回视。 “决定好当贼婆了?” “如果贼相公坦诚以对、没有任何隐瞒及谎言,真心真意对待,我想在这儿当个贼婆也不差。”朱贝儿低着头,红着脸回答。 可是奇怪,怎么久久没有回应?她不解的又抬起头看他,却见那张英俊的脸上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尴尬。 她柳眉一拧,“你又有事瞒我了?”她一急,“莫非你已有妻儿?” 他立刻摇头,“不,如果有,那皇上早就把我抓去砍头了!” “那么?” “既然要坦承一切,贼婆,你就先坐稳一点,因为可能你会很震惊而跌下椅子。” 乍见那张英俊脸上的陌生红潮,她觉得挺好笑的。他是在害羞吗?还要她坐好呢,有那么夸张吗? 于是唐绍祖开始白白,他说自己错了,因为知道她喜欢秦惟礼,所以就请皇上把他调到江南去,若是秦惟礼回宫看皇上,又刚巧让潜入皇宫看她的他给遇上,他就会顺手点了她的睡穴,让她睡得久久,看不到心上人…… “啥?!”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 唉,罪行尚未说完,还有,他常趁夜色入宫探她,所以,第一次与她在寝宫的亲密接触,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美人出浴图…… 闻言,她那双星眸瞪得更大了。 “其实,最近我因离皇宫不算远,因而又常常回锅做这类‘坏事’。” 这一说,她总算明白了,“原来我一直觉得有人在看我并不是错觉,而是你!” 他干笑两声。 她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道他竟然那么早就爱上了自己,她的感觉虽然很复杂,但其中的甜蜜却是最浓最烈的。 “咳,贼婆子,我话全说完了,你又怎么说?” “你常常欺负我。”她假意板起脸。 “我可以被你欺负回来。” “那如果你说你爱我——” “我也可以让你爱回来——不,”他突地莞尔一笑,一双黑眸有着毫不掩饰的炽烈光芒,“你早就爱死我了!” 她俏脸一热,“胡——唔……”他的唇倏地吻上她的,她愣了一下,但随即微笑的迎上他狂野的热情。他没有说错,她爱惨他了,既然要他坦白相对,她也要按着规炬来。 不过,瞧他这会儿吻得这么深情、这么浓烈、这么狂野,她快没法子思考了,加上他的手也开始不安份,她不由得一阵娇喘。 公主遇上贼,虽是一团混乱的开始,但因为遇上了爱,这满满的幸福就充塞在她胸臆间,温暖得不得了,她真的很感谢上苍让她遇到了他。 “你吻得很不专心耶,贼婆子!”无声胜有声的氛围中,猛地传来男人不满的指控。 “是!贼婆子马上改进……” 夜色如墨,微风吹来,房里的春意更浓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