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 飞花夺命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杂花生树。 天气晴朗,阳光和煦,铺满整个天水山庄。 天水湖边,杨柳飘飘,春风沉醉。临湖的草地上躺着一个清俊少年,少年十六七岁模样,一身整洁淡青绸衣,双臂环胸,单腿支膝,好不逍遥自在。 鸟鸣清脆悦耳,阳光透过树荫,稍微刺眼,少年将手中书本摊开盖在脸上,呼呼大睡。 蓝色线装书封面印着两个清晰大字:《左转》。翻开书页,却并不是那么回事,蝇头小字密密麻麻记载着奇侠传记,江湖逸闻,少年移花接木,欺生母不识字,平日看得好不自在。 微风徐徐,湖面波光凌凌,视及远处,水雾弥漫,天水交接,水天一色。湖岸旁盛开层层叠叠野花,风儿跃过,红的黄的粉的花朵羞涩起舞。 侍女攸儿提着食盒从远处走来,看到又在湖边偷懒的小少爷,微微一笑。侍女环视一圈,从不远处花丛中摘下一朵紫红色野花,走近少爷身边,用野花轻拂少爷下巴。 少年正在打盹儿,忽觉嘴唇下巴轻痒,鼻端传来淡淡花香,有女子在身旁娇笑。 猛地掀开书,趁女子惊讶,快速将女子扑至身下,骑在攸儿身上挠她痒痒。 少年天真烂漫,单纯爱玩,全凭自己喜好顽劣逗弄,嘻哈大笑,侍女躺在身下,俏脸羞红,笑着求饶: “小少爷,攸儿受不了了,您快停下吧。” 林青栎又在攸儿腋下抓挠几下,兴足收手,翻身坐在草地上,大言不惭: “让你再偷袭我!” 攸儿红脸整理衣衫,告饶道: “是是是,攸儿下次不敢了。” 嘴上如是说,心中却并不以为,唇角轻抿,痴迷地注视少年侧脸。少年身体欣长,皮肤白净,相貌清丽,颇似其母。笑起来时,睫毛扑闪,明眸皓齿,惹人喜爱。少年已满十六,前段时间二夫人已在考虑为其安排通房丫头,攸儿作为伺候林青栎的大丫鬟,当仁不让。 林青栎日日沉迷武侠奇志,对此事毫不知情,看到脚下那朵有些焉掉的野花,好奇捡起,问攸儿: “这是什么花?” 攸儿好心解释: “小少爷,这是虞美人,从西域引进来的花种,前段时间老爷新得的美人极为喜欢,老爷命人在园子里种了些。” 听闻自己风流老爹又得了新欢,林青栎一脸不屑。眼睛凑近,对那朵艳丽的虞美人充满好奇。 攸儿也凑近观察,花瓣宽圆紫红,花蕊深色丝状,着实好看。林青栎将花交至侍女手上,笑言: “给你。” 当面被送花,攸儿再次脸红。 林青栎却笑嘻嘻道: “你知道江湖上虞美人的传说吗?” 攸儿常年深居山庄大宅,只晓闺中趣事,对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不知也不感兴趣,但看少爷兴致盎然,立即好奇说: “攸儿不知,还请小少爷讲一讲。” 林青栎盘坐于草地上,正儿八经开讲。 虞美人的故事和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大魔头贺兰阙有关。贺兰阙乃江湖人称魔教的飞花教教主,生性邪恶,残暴嗜血,杀人如麻,罪不容诛,曾一夜之间命教众灭掉西南藩王满门,不放过一个活口,斩首王府上下主仆七百三十九人,连看门狗也碎尸庭中。偌大王府血流成河,满地横尸,恐怖寂静。贺兰阙丧心病狂,命教众将所有斩首头颅带回魔教所在峮虞山,埋于土中,充作花肥。 此花的名字,正是虞美人。 此事实在骇人听闻,有不信邪的江湖侠士亲自跑去峮虞山求证,果然看到漫山遍野艳丽鲜花,挖开土壤,一片森森白骨。除西南王府七百三十九颗头颅,山中还埋有无数无名尸骸,均为飞花教惨死教众或讨伐飞花教身亡侠士尸骨。 林青栎讲得津津有味,攸儿听得惊骇发抖,脸色发白。单纯的侍女慌忙扔掉手中鲜花,用脚踢踩,方才还稀罕喜欢,现在却如同看到某个十恶不赦的魔头般害怕。 林青栎拾起那朵凌乱鲜花,一片一片扯掉艳丽花瓣,花瓣自手中零落,哀寂地落于青青草地。 攸儿拍落林青栎手中花瓣,惊骇说: “少爷,您还拿着此等秽物做什么,还不赶紧扔掉。” 林青栎拈着一瓣落花,仰头对着阳光仔细观察,口中喃喃: “真是奇怪,明明是这样软绵绵的一片花,怎能被用作武器杀人?” 攸儿好奇问: “少爷,你在说什么?” 林青栎回头冲攸儿解释: “你可知贺兰阙为何被称作飞花教主?” 攸儿心有余悸,害怕道: “我怎么知道?” 林青栎说: “传闻贺兰阙武功出神入化,已无需使用兵器,一花一草皆可伤人。三年前江湖侠士联合官兵再次前往魔教讨伐,双方在峮虞山大战,伤亡惨重,快攻破峮虞山关头,贺兰阙飞身而出,衣袖挥摆,漫山遍野虞美人花瓣脱离,化作森森利片,射向围攻之众,瞬间斩杀所有高手。” 攸儿嘴巴张大: “假的吧,这如何可能?!” 林青栎叹气说: “谁知道呢?” 传言的确有所夸张,但当日侥幸存活之人个个惊骇描述,眼孔瞪大,如同再次看见漫山血花,魔头贺兰阙驭飞花伤人被传得神乎其神,飞花教之名由此而来。自此之后,武林人士人人闻飞花而色变,从不敢再提讨伐魔教之事,贺兰阙称霸武林,无人敢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时逢乱世,前朝覆没,新朝未起,各地战乱不断,霸主层出。飞花教受到各地霸主新王拉拢,均欲为其所用。贺兰阙独树一帜,自我封闭,并未带领教众依附于任何一方,峮虞山大战后隐匿踪迹,多年未出。 攸儿听得目瞪口呆,心中虽怕,但对那位惊世骇俗的飞花教主还是充满好奇,究竟是何许人,能让江湖众人闻之胆寒。 林青栎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好动地去翻攸儿带来食盒,嘴上嚷嚷: “姐姐又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攸儿回神,爱怜地戳戳林青栎脑袋: “哪里是我带的,是二夫人怕小少爷念书肚饿,特意让我准备了吃食。” 林青栎啃着玫瑰酥,惊吓问: “姐姐没告诉姨娘我在此处吧?” 攸儿笑说: “二夫人去了偏院找老爷,没空管小少爷。” 想到自己风流老爹必定又被姨娘一顿臭骂,林青栎一阵偷乐。吃完糕点,少年又躺于草地,那本“左传”被充作枕头,望着头顶树荫无奈说: “兄长不在家,真是不好玩。” 天水山庄大少爷、林青栎长兄林琢玉一年前外出游历,闯荡江湖,至今未归。 攸儿好心提醒: “小少爷,攸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青栎侧耳倾听。 攸儿继续说: “大夫人与二夫人势不两立,您与大公子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为好。” 天水山庄庄主林楚煌风流好色,处处留情,膝下却唯有林琢玉、林青栎二子。大公子林琢玉乃林楚煌与正妻陈钰容嫡子,二公子林青栎为林楚煌与爱妾杜湘湘庶子。二位夫人明里暗里争斗厉害,自然不允许各自儿子相互往来。 此话林青栎已从杜湘湘处听了无数遍,厌烦地起身,拿书拍了拍身上草屑,边往回走边说: “知道了知道了。” 攸儿知道自己又惹了林青栎不快,连忙起身,提上食盒跟上。 ※※※※※※※※※※※※※※※※※※※※ 尽量日更,保证完结。重写了第一章,喜欢的请收藏吧! 兄长远归 第二天,园子里的虞美人全被杜湘湘命人拔除干净,说是晦气。 紫红的花儿开得繁盛,被家丁一捆捆扔至天水湖中,湖中漂满水红的花朵,似乎连湖水都被映得霞红。天水山庄庄主林楚煌新得的美人因为虞美人受了杜湘湘责罚,重打三十鞭,面部被鞭尾扫得毁容,娇俏嫩脸被打得血肉模糊,美人不堪受辱,当晚投湖自尽,尸体漂浮在湖中缠绕的虞美人花枝中,颇为诡异恐怖。 林楚煌惧怕悍妻,一句话也不敢说。 庄中谣言四起,有家丁说在湖边看到自尽的韵奶奶鬼影,红衣女子自水中爬出,满脸血水,指甲暴涨,呜咽着要找冤主报仇。 杜湘湘听后唾了一口茶水,大骂: “凭这样的贱蹄子也敢自称奶奶,有本事冲本夫人来,看我不撕烂她的鬼脸!” 杜湘湘向来凶悍泼辣,连林楚煌都忌惮三分,不敢招惹。大夫人陈钰容听说了此事,重罚了传谣家丁,将人赶出庄外,此事就此揭过。 怪事就在此后发生。第三天,有人在天水湖中发现被赶走的家丁,全身被虞美人花枝缠绕,身体被湖水泡涨,死相诡异。 官府也查不出死因,庄中人心惶惶,冤魂索命之说大肆传播,屡禁不止。林楚煌无奈请了城郊灵云寺和尚做法三天,暂时封了天水湖,庄中人心才得以安定。 此事被长舌的下仆传到城中,关于虞美人的传言又恐怖诡异几分,几乎人人害怕。 林青栎在书房苦着脸抄书,恹恹说: “好不容易有个悠闲去处,怎么会闹鬼。” 攸儿附于他耳旁轻声说: “小少爷,可不能乱说话,怨魂听得到呢。” 林青栎翻了个白眼。 然而此事终究不能善罢甘休。杜湘湘自天水湖闹鬼后大病不起,日日卧床,面容发黑,憔悴衰败,瘦如纸人,一连数位名医诊治后也不见好转。 庄中谣言又起,说是杜湘湘害死韵奶奶,被怨鬼缠身诅咒,不得好死。 生母病入膏肓,林青栎再也没有玩闹心思,日日守在母亲床前,以泪洗面。青涩开朗少年变得沉郁痛苦,心事重重,日日为母忧心。 杜湘湘心痛地抚摸儿子消瘦脸颊,虚弱道: “别听那些贱蹄子胡说八道,没有鬼怪,是有人要害我。” 林青栎惊讶瞪大眼: “何人所为?!” 杜湘湘一声冷笑,不欲多言,命贴身侍女将门关上,守在外面,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待屋中只剩母子二人,杜湘湘让林青栎从柜中取出一个黝黑木盒。 林青栎看着熟悉木盒,脸色惨白。 杜湘湘拉过儿子手问: “今日可是满月?” 林青栎沉痛道: “正是。” 女人唇角轻抿,打开木盒,取出盒中物事。 一把锋利匕首,一只莲瓣金碗,一个小巧瓷瓶,一裹白色纱布。 杜湘湘拿起寒光闪闪匕首,看向林青栎。 林青栎全身颤抖,慢慢向母亲伸出一只手。女人熟练刨开儿子衣袖,刀口沿着林青栎手臂中间,快速划下一刀。血液瞬间染红手臂,少年咬唇轻呼,眼中盛满泪水。 猩红血液沿着伤口一滴一滴滚下,渐渐盛满金碗,杜湘湘及时倒出瓷瓶中药粉止血,为林青栎包扎伤口。 细腻白皙手臂上布满密密麻麻伤痕,有些愈合,疤痕陈旧,有些还泛着鲜嫩的粉,伤痕之多,触目惊心。 杜湘湘看着儿子手上密集疤痕,心如刀割,身体颤抖,险些拿不稳纱布。林青栎见她情绪激动,连忙抢过纱布,自己熟练包扎好,嘴上说: “母亲别担心,已经不痛了。” 私下林青栎会叫杜湘湘母亲,主母陈氏与杜湘湘水火不容,林青栎平时只能避嫌。 杜湘湘抱住儿子身体,哭说: “是娘没有保护好你。” 林青栎懂事地抚摸杜湘湘肩膀,说: “不怪娘亲。” 母子二人拥抱会儿,杜湘湘平复情绪,轻轻推开林青栎,端起小巧金碗,一口饮尽碗中浓血。 林青栎惊骇未来得及阻止,抢走金碗,惊惧望着碗中残留毒血,大呼: “母亲这是为何?!” 急忙去拍杜湘湘背,想让女人将毒血吐出来。杜湘湘推开他,虚弱解释: “我私下请了药仙谷弟子诊脉,说我并非染疾,而是中了剧毒。只可惜神医颢月外出未归,其弟子并不能为我解毒,只能以毒攻毒。” 林青栎后退数步,心中了然。 事出有因。 林青栎未及周岁之时,不知被何人下了奇毒“裂心”,此毒如名,中毒之人心脏如同裂开,剧痛无比,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心肺爆裂而亡。成年人尚且不能忍受此等疼痛,何况一个小小婴儿!此毒乃去世毒王何昭盛留下的三大未解奇毒之一,只能压制,不能根除。 孩子中毒后,杜湘湘哭到晕厥,醒来后提着剑冲进陈氏主屋,疯狂劈砍,咒骂陈氏蛇蝎心肠,阴险歹毒,对自己儿子下手,必不得好死,永堕耳鼻地狱!下毒之事并没有证据指明是陈氏所为,但二位夫人常年内斗争宠,唯有陈氏嫌疑最大,杜湘湘一口咬定是陈氏心生妒忌,容不得自己也生了儿子。陈氏出身前朝大族,自诩清高,向来看不上舞姬出身杜湘湘,早年对其多有戕害,但此事的确非她所为,陈氏百口莫辩。林楚煌向来风流好色不爱管事,惹不起二位夫人,住进偏院,搂着美姬逍遥自在。 幼子中剧毒,林楚煌到底心疼,请来药仙谷神医颢月为幼子医治。颢月在林青栎体内种下冰蚕雌蛊,压制毒性。雌蛊性情温和,攀附于心脏之上,能够集中毒性,慢慢稀释。唯一缺点是孩子每个满月之夜需自经脉排除毒血,且此生不能习武,不得修行内力,否则经脉运转,毒性催发,必定爆体而亡。 是以,林青栎双臂上密集伤痕均是为排除毒血所致。杜湘湘一口喝下毒血,立即有了反应,神色痛苦,腹中剧痛。林青栎不敢怠慢,焦急问: “可要传大夫?” 女人摇摇头,让林青栎退下,贴身侍女过来伺候。 三天之后,杜湘湘身体好转,但仍旧虚弱,脸上还泛着病态的潮红。林青栎站在屋中,聆听母亲教诲,杜湘湘命他最近几日不得出门,书房自省。 所有武侠传记被杜湘湘收缴干净,连那本“左传”也未放过,林青栎幽怨地盯着攸儿,攸儿摇头摆手: “小少爷,可不是我说的,是二夫人看您书中有舞剑插画,觉得不对劲,向夫子请教后才发现的。” 林青栎苦大仇深抄书。 庄中再次不太平。有人告发大夫人在屋中用巫蛊之术诅咒,家丁在陈钰容寝室中搜出大量虞美人干花,自尽韵奶奶的红衣、小人,以及杜湘湘的衣裳和小人,诅咒之心昭然若揭,杜湘湘重病不是冤魂索命,而是有人蓄意谋害。 真相大白,杜湘湘守着林楚煌哭诉,誓要严惩此等毒妇,杀之后快。林楚煌常年被两位夫人折磨,本以为住进偏院就能清净,未料日日不得省心。风流庄主哭丧着脸,将发妻囚于后山小院,此生不得出来。 杜湘湘独掌内宅大权,意气风华,抄了陈钰容的流水阁,自己住了进去。流水阁布局精巧,雅致宜人,佳木葱茏,流水喷泉,冬暖夏凉。杜湘湘早就觊觎多年,此番转正,好不得意。 林青栎却并不开心。 家兄来信,几日后归。 若是林琢玉回来看到自己母亲被关在后山,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 三日后,林琢玉外出游历归来。 当日傍晚,林青栎穿戴整齐,瞒了杜湘湘,拿了兄长送自己的青玉剑,偷偷跑至城外小路迎接。 二位夫人斗得你死我活,兄弟两关系却意外和谐。林琢玉天资聪颖,深得林楚煌真传,天水剑法已练至七重。少年君子清雅端方,温润如玉,行走江湖,留下美名。林青栎受困于体质不能习武,但天性活泼,对武林之事尤感兴趣,少年热血,怀揣一颗铲奸除恶的侠义之心。 七岁之时,林青栎意外在后山竹林撞见习武兄长,林琢玉受陈氏影响,厌恶弟弟,从不与其说话。林青栎顽皮好动,天真烂漫,对兄长并无戒心。七岁的小孩日日被母亲关在房中念书,骤然看见兄长舞剑,被其潇洒曼妙的身姿和剑术吸引,跑上前,抱住林琢玉大腿,哭闹着要学剑。 林琢玉猝不及防,长剑来不及收回,险些将林青栎刺伤。林楚煌及时出手制止,将幼子抱在怀中。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被惊到,扑在父亲怀中哇哇大哭,林楚煌难得慈爱,搂着幼子爱哄。身后,林琢玉紧握剑柄,面部紧绷,脸色发白。 林楚煌转身,一脚将林琢玉踢跪在地,怒斥: “混账!” 父亲施威,林琢玉疼痛跪地,冷硬道: “请父亲责罚。” 林楚煌见他态度倔强,丝毫不知悔改,正欲重重责罚,却听到怀中一把软糯嗓音: “哥哥。” 林青栎挥着小短手,脸上还残留未干的泪珠,不停向林琢玉呼喊: “哥哥,哥哥……” 林琢玉抬头,满脸惊讶。 林楚煌被幼子声音软化,将幼子放在地下,对长子冷斥: “青栎都比你懂事!你身为兄长,要以身作则,爱护弟弟!” 林琢玉脸色惨白,埋头应答: “是。” 林青栎看兄长跪在地上,好心地去拉他,林琢玉不动声色收回手。林楚煌看着长子小动作,深深叹气,怪只怪自己,内宅不合,连带孩子也受到伤害。无奈道: “起来吧。” 林琢玉方才起身。 林青栎好奇地去握兄长手中剑鞘,此剑乃林楚煌所赐,名为“无痕”。剑身银白修长,舞动之时,如游龙穿梭,骤如闪电,迅捷无痕。林琢玉一身浅色素衣,气质清华,淡雅出尘,与此剑极为相配,林青栎羡慕得不得了。 林楚煌见幼子眼巴巴望着剑,笑道: “青栎也想学?” 林青栎迫不及待点头。 林楚煌摸着幼子脑袋,笑言: “让哥哥教你。” 林琢玉立刻呛声: “父亲!” 林楚煌狠狠瞪了他一眼,林琢玉立刻禁声,林青栎欢快地扑至兄长身上,拉着他的手求他教他。 有了林楚煌的默许,林青栎日日清晨跑至后山竹林看兄长练剑。林琢玉起先不理他,但耐不过小孩子顽皮主动,不和他玩就要哭,或者跑到林楚煌面前告状,林琢玉害怕父亲训斥,怕了这尊大神,不情不愿和他玩。兄弟二人本无深仇大恨,林琢玉也不过长弟弟四岁,少年人心性单纯,虽对弟弟嫌弃厌恶,但亦被弟弟天真烂漫打动。林琢玉从小被母亲严厉要求,除了习武念书,无甚玩伴,日日被幼弟纠缠,竟也觉得放松开心。 兄弟两感情自此建立,林青栎日日纠缠兄长,乐此不疲。林琢玉怜他体弱年幼,体贴爱护,闲暇之余,也会教弟弟一式半招,纯属解他眼馋。 一年前,林琢玉到江湖游历,送了林青栎一把青玉剑,剑身轻盈,刃如秋霜,即使不会武功之人也可用来防身,林青栎爱不释手。 兄长出远门,不知何时归,林青栎恋恋不舍,羡慕想要同去,林琢玉摸着少年脑袋笑语: “下次带你一起。” 林青栎惊喜欢呼: “当真?” 林琢玉笑言: “定如你所愿。” 林琢玉思及一年后归来,天水剑法应能突破八重,定能护得幼弟安全。 少年打马而去,素衣翩跹,留下潇洒远去背影,林青栎站在山庄门口,落寞伤心。 ———— 夕阳橙红,郊外小路寂静。 昨夜下过一场小雨,空气中蕴含草叶润雨清香。 小路尽头,一素衣男子打马而来,缓带青衫,衣袂翩跹,身姿俊朗,正是少年公子林琢玉。 林青栎远远看到兄长,惊喜招手: “阿兄!” 林琢玉听闻母亲被关,轻装简行,快马赶回家,看到迎接弟弟,神色复杂。陈氏信中已告知其前因后果,自然大肆咒骂杜湘湘,连带林青栎也成为助纣为虐帮凶。 林琢玉对林青栎感情颇为复杂,看着清俊少年春衫单薄,衣摆被露水浸湿,叹气道: “你身体不好,出来做什么?” 林青栎仰头看着马上兄长,开心道: “青栎想你呀!” 林琢玉叹气一声,躬身将弟弟提上马,抱至胸前,策马回家。 警示钟声 兄弟二人于天黑尽时回到庄中,林琢玉来不及更衣洗漱,匆匆忙忙赶至后山,拜见陈氏。 林青栎拉住兄长衣袖,依恋不舍,林琢玉不耐回头,问: “怎么了?” 少年微微嘟着嘴,委屈说: “哥哥,我和你一起好吗?” 明知陈氏恨透了自己,但一年未见兄长,实在想念,不想和人分开。弟弟从小就粘人,林琢玉叹了一口气,牵着他一起去后山。 后山小路崎岖,天色黑尽,并不好走。树林茂密,二人未来得及取一盏灯笼,凭着清寂月色,匆匆前行。林中有鸟兽桀桀怪响,林青栎心中害怕,紧紧抓牢兄长手,边走边问: “哥哥,你这次出去好不好玩呀?” 林琢玉神色凝重,眉头轻皱,说: “不是去玩。” 林青栎一脸了然,崇拜道: “对,哥哥不是去玩,是行侠仗义,铲奸除恶!” 看多了武侠话本,心中自然将林琢玉幻想成锄强扶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年轻的剑客头戴斗笠,于雨夜中将一干强盗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饶,被救济者在一旁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林青栎偷偷笑,林琢玉太过了解弟弟,心情不自觉放松,无奈笑: “小傻子。” 林青栎还嘴: “我才不傻,难道哥哥不是大侠吗?” 快行至后山小院,林琢玉停步,回头郑重对他道: “此次出门,我的确有要事。” 林青栎歪头好奇问: “到底是什么事呀?” 就不能告诉他吗? 月色下,少年清俊的小脸天真懵懂,一尘不染,眼神清澈,盛满世上最干净星光。林琢玉伸手触摸他脸颊,被那份纯粹触动,久久不能说话。 兄长面色沉重似有心事,林青栎小声问: “哥哥,你怎么了?” 林琢玉回神,牵着他来到空地明亮处,让他握好青玉剑,叮嘱道: “我先进去,你在外面等我。” 林青栎懂事点头。 四周黑洞洞阴森森,空无一人,身后不远处就是天水湖,联想到前些日子闹鬼传言,林青栎害怕紧张。林琢玉向前方小院走去,走出几步,突然停住,又回头来到弟弟身边,看他紧张缩着肩膀,忍不住将他轻轻抱入怀中,在他耳旁轻语: “哥哥很快回来。” 听到兄长柔声安慰,林青栎不自觉放松身体,乖巧点头,轻轻应答: “好。” 林琢玉摸摸他头,放开他,快步向小院走去。 月上中天,已至子时,林琢玉还未出来。 湖岸旁空气湿冷,林青栎身上穿着薄薄春衫,望着前方灯火阑珊小院,心中焦急。出门时未让杜湘湘知情,只偷偷告诉了攸儿,若母亲亥时查房看到自己不在屋中,必定又要对侍女责罚。身后回程小径幽暗隐蔽,林青栎望着黑洞洞树影,决定还是等兄长出来带自己回去。 夜风徐徐,树影摇动,空气冷冽,隐隐蕴含青草和花香。 湖岸旁突然传来隐隐约约划水之声,扑通扑通,水流激越,清晰入耳。林青栎全身警觉,前段时间女鬼上岸传言突然入脑,脑中被自编自造幻觉惊吓,不敢回头看身后天水湖一眼。 “扑通——扑通——啪嗒——啪嗒——” 水花声越发清晰,似乎有活物在水中挣扎,夜色寂静,湖水的异常响动格外诡异。林青栎吓得全身发抖,张口正欲大呼兄长,水花声突然停止。 久久没有声音。 夜色冷寂,少年大着胆子向后瞟了一眼,骤然看到湖岸旁立着一抹黑色身影,惊叫出声: “啊——!!!” 身前院门猛然推开,林琢玉提剑飞身而出,警觉将弟弟护在身后,大喝: “何人在此?!” 夜风寂寂,月色明亮,湖岸旁空无一人。 林青栎脸色惨白,额头被冷汗浸湿,抱住兄长发抖: “哥哥,刚…刚才那里有…有鬼…” 恐惧地躲在兄长身后,手指颤巍巍指向鬼影出现过岸旁。林琢玉望了望寂静湖岸,回头将弟弟抱紧,轻声安慰: “不怕。” 身体被兄长搂紧,林青栎稍微放松,依恋地靠在林琢玉怀中,害怕离开。兄弟二人在月色下亲密相依,林青栎单纯无知,林琢玉身体紧绷,不动声色将弟弟抱紧。 身后突然传来巨大水声,似乎有巨石被砸入水中,哗啦作响。 二人惊吓回头,看到树影深处走来一抹高挑身影。 黑衣男子负手而行,踱着月华,缓缓走近。借着月光,林青栎终于看清男子身影,来人身量修长,气质不凡,嘴角挂着冷淡笑容,长眉入鬓,五官锐利俊美。 男人笑着打招呼: “子钦兄。” 林琢玉,字子钦。 不知为何,林青栎总觉得来人不善,笑容嘲讽冰冷。 林琢玉不动声色将弟弟护于身后,温润俊脸闪现森森冷意,质问: “奉愠天,你为何在此?!” 奉愠天转了转手中圆润卵石,转身将石子远远投入湖中,水花轻溅,湖中传来“扑通”轻响。男子丢完石头,转身笑言: “我为何不能来此?” 林琢玉握紧弟弟手,警惕瞪视男人,冷言: “我已向龚王禀明,家父早已隐退朝堂多年,并无意加入任何一方,还请奉大将军不必叨扰!” 奉愠天摇头,嘴角还挂着嘲讽笑容: “非也非也,子钦兄有所误会,我此次前来,并非为劝说林庄主,而是为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说到此处,奉愠天陡然顿住,似笑非笑看着林琢玉。 林琢玉神色不善: “所为何事?” 奉愠天冷睨一眼林琢玉身后乖如鹌鹑的林青栎,林琢玉察觉男人不善视线,将弟弟护得更紧。林青栎握着兄长手,紧贴兄长后背。 奉愠天冷嗤,一直负于背后的左手伸出,摊开,掌心一朵被揉皱的紫红色鲜花。 又是虞美人。 林琢玉认出此花,神色冰冷,质问: “什么意思?” 奉愠天漫不经心扯碎撕落花瓣,扔在地上,悠悠开口: “相必子钦兄已听闻贵庄闹鬼一事?” 提到闹鬼,林青栎身体不自觉绷紧,微微侧身,仔细听男人说话。奉愠天轻笑开口: “我已派人查清,并非闹鬼,而是有不速之客亲临贵庄。” 林琢玉心神一跳,急问: “是谁?” 奉愠天伸手捋了捋鬓旁碎发,缓缓开口: “盛红衣。” 林青栎隐隐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还未来得及想起此为何人,就听兄长皱眉道: “她来此为何?” 盛红衣乃飞花教教主座下金木水火四大护法之一,人如其名,喜穿红衣,擅长使毒暗杀,手法诡异,颇受贺兰阙重用,教中地位很高。 奉愠天笑着解释: “子钦可知前段时间贵庄投湖自尽的女子姓甚名谁?” 林琢玉游历江湖,怎会知父亲宠幸的女子名字,心中疑惑,不知此间有何关联。林青栎却心中大惊,总算明白为何觉得盛红衣名字耳熟,脑中迅捷闪过一红衣女子身影,投湖自尽的韵奶奶——盛红韵。 奉愠天继续解释: “自尽女子名叫盛红韵,盛红衣同父异母胞妹。” 难怪盛红韵极爱虞美人,原来是和魔教有关。 知晓其中关联,林琢玉脸色惨白,方才在屋中听母亲哭诉一晚,得知陈氏并未下毒戕害杜湘湘,事有蹊跷,原来却是和魔教有关。杜湘湘毁了盛红韵容,盛红韵投湖自尽,其姊来天水湖畔悼念亡妹,被巡视的家丁看到,认做盛红韵鬼影。闹鬼传言由此而起,盛红衣为亡妹报仇,对杜湘湘下毒,杜湘湘侥幸通过林青栎毒血以毒攻毒,留下一条命,将账算在常年与其内斗的陈氏头上,用巫蛊之术诬陷陈氏,陈氏被罚。从头到尾都没有鬼,不过是人心作祟。至于家丁为何淹死湖中,大概是因为见过盛红衣真容,被其杀害。 魔教向来行事诡异,自教主往下,人人佩戴面具,不以真容示人,是以,江湖中人从不知贺兰阙长相如何,仅能根据其诡异面具辨认。 但此等做法甚有弊端,若心怀鬼胎之人故意佩戴魔教面具杀人,而对方不知,则以为是魔教所为。多年来飞花教臭名昭著,纵恶行凶无数,人人喊打,与其佩戴面具有莫大关联。即使受害者与飞花教无冤无仇,众人也一口咬定是魔教所为,毕竟其有无缘无故屠戮西南王府先例。 事已至此,天水山庄无意得罪魔教,杜湘湘未死,盛红衣必不会善罢甘休。 魔教向来行事残忍,若要报仇,必会诛其满门! 林琢玉闯荡江湖一年,自然知晓其中要害,脸色恐怖,拉着弟弟手,迅速往回走。 身后院门突然打开,一面容憔悴妇人扶着门框,对林琢玉轻喊: “琢儿,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林琢玉回头,行至母亲陈钰容身边,低声告诫她立刻拿上紧要行李,从后山暗道离开。陈钰容满脸惊讶,不知发生何事,林琢玉来不及解释,只再次告诫母亲速速离开,在城外灵云寺汇合! 夜色深重,冷风起,乌云蔽月,山林间一片昏暗。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钟声,钟声紧密,催促警示,震人心弦。兄弟二人皆听出此为天水山庄警示钟声,非紧急迫切情况不会敲响。山林后方突然传来隐隐火光,紫红光亮映红半壁天空,诡异,血红,妖娆。 ※※※※※※※※※※※※※※※※※※※※ 此文有骨科、囚禁、生子、甜宠、虐心情节,保证刺激 灭门惨案 钟声激烈雄厚,破空传来,林青栎被兄长牵着,全身发抖,沿着小路快速飞奔至山庄。 越靠近后院钟声越响,隐隐听到庄中凄厉呼喊人声、狗吠声、兵器击撞声。穿过一个月洞门,总算来到后院,却看到整个后院被烈火焚烧!屋顶上,林楚煌与一黑衣男子缠斗,男子戴着面具,手持长鞭,手法狠厉阴毒,林楚煌渐渐落于下风。 林青栎焦急大喊: “父亲!” 林楚煌听到小儿呼喊,长剑飞出,沿着男子脸侧划过,男子迅捷转身,转至林楚煌身后,长鞭飞旋环绕,鞭尾裹住林楚煌脖颈。林楚煌手中无兵器,脖颈被带有倒刺的铁鞭勒得鲜血淋漓。 林青栎大声哭喊,林琢玉飞身跳上屋顶,无痕出鞘,身姿凌厉,剑气破风,斩断长鞭。父子二人在屋顶与黑衣男人缠斗,林琢玉心系弟弟,低声对父亲警告: “是魔教鹰潭,父亲快走!” 鹰潭,飞花教火护法,武器为一把刺钩铁鞭,最擅长杀人放火,屠戮满门! 林楚煌虽多年不问江湖事,但也知道魔教可怖。亥时末庄中突然潜入一大从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不分年幼老少一顿屠杀,口中恶笑天水山庄得罪飞花教主,教主命令屠戮满门,斩首全家!林楚煌深知祸事临门,鹰潭行事狠绝,必不会放过一个活口,提剑与鹰潭近身缠斗,回头冲林琢玉大吼: “快走!” 鹰潭冷笑,断鞭如毒蛇吐信,嘶嘶破风,阴冷道: “一个也别想逃!” 林琢玉心慌犹豫,无痕在鹰潭后心一记绝斩,剑光大盛,鹰潭飞身跳起,林楚煌深负几处重伤,深知不能支撑太久,眼睛暴凸,劈剑对鹰潭狂砍,暴喝: “还不快走!带青栎离开!” 鹰潭铁鞭虽被斩断,但实力依然不容小觑,看出父子二人分心,就着半截刺钩,重重击断林楚煌配剑,林楚煌倒退几步,捂住胸口吐血。 无痕与断鞭缠斗,不分高下,林楚煌再次近身,将长子拍出战圈,凄厉大吼: “走啊!!!!” 林青栎还在屋下,有魔教教徒靠近,林琢玉心口大痛,不再顾及父亲,飞身带弟弟离开。 兄长带着弟弟狂奔,林青栎挣扎,哭说: “娘,娘…” 母亲杜湘湘还在流水阁,无法弃母而逃。弟弟无助大哭,四周都是熊熊火光,地上血流成河,断臂残尸,挣扎的仆人侍从被戴着诡异面具的魔教教众斩断头颅。 林青栎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地狱场景,从前从书中得知魔教行事,只觉残忍可怖,毫无人性,如今祸事临头,满门降灾,只觉恨欲滔天,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二人最终还是去了流水阁,却看到极其残忍一幕,杜湘湘被戴着面具的红衣女子用软剑刺穿胸脯,盛红衣踢开女子身体,杜湘湘凄惨倒地,胸前血流入注。 林青栎扑上前凄厉大吼: “娘——!!!!” 声音嘶哑,痛彻骨髓。屋中已是血流成河,侍女尸体横布,个个被软剑透胸而死。 红衣女子看到门口来人,飞身逃走,被无痕劈中后背,女子身体踉跄,转身撒下一把黄色药粉,林琢玉偏身躲避,待烟雾散尽,窗口大开,盛红衣已去无踪。 后院火势迅速蔓延,前院着火,整片山庄陷入火海。 林琢玉不敢耽误,拍昏抱母痛哭弟弟,飞身离开。 空中突然燃起一束青色焰火,一队黑衣甲士迅速涌入,将山庄层层包围,围剿火中逃出的魔教教众。 屋顶鹰潭见势不妙,飞身遁走,奉愠天骑坐于马上,指挥身后箭阵,挥手大喝: “射!” 无数箭矢射出,穿金破石,然而鹰潭早已消失无踪,徒留满庄火海,血红月色。 林琢玉抱着弟弟自火中走出,满身血色,身形凌乱,面色凄厉。男子哀痛绝望,体力不支,匍匐跪地。 奉愠天翻身下马,飞奔上前将人扶起,惊痛大呼: “琢玉!” 林琢玉全身颤抖,痉挛发狂,抱住弟弟昏迷身体,凄厉嚎哭。 灭门之恨,此生不共戴天!!! 兵士受奉愠天之命扑灭庄中大火,晨曦破晓,天微亮。 山水如画的天水山庄被大火焚烧得焦黑,地上布满碳黑焦尸,全庄二百一十八口人命,除后山陈氏,一个不留。林楚煌残体被人从屋顶抬下,男人满身鲜血,奄奄一息。 林琢玉堵住父亲腹部伤口,一边痛哭一边为父亲输送内力维持性命,林楚煌口吐脓血,颤巍巍握住长子手,瞳孔放大,嘴唇张合,喉咙嘶嘶呼气。 男子身中二十一鞭,全身骨头碎裂,腰腹被刺钩捅出一个大洞。林琢玉泣不成声,耳朵凑近父亲,听父亲交代遗言。 林楚煌张口吐息,喉咙被脓血堵住,不能言语,偏头凝望昏迷幼子。父亲大手铁爪般将林琢玉掐紧,眼珠暴凸,身体抖动,不能甘心。林琢玉顺着父亲视线看向弟弟,低泣哑言: “父亲放心,我会照顾好青栎。” 林楚煌身体放松,还是紧紧抓牢长子手,口中咯咯大喘。林琢玉俯身在父亲耳旁哭说: “琢儿一定会照顾好栎儿,爹爹相信琢儿。” 男子瞳孔涣散,身体松懈,眼睛看着幼子,面容渐渐祥和。 林楚煌断气,林琢玉嚎哭出声。心中绝痛,恨不能将所有魔教之徒碎尸万段!!! 奉愠天轻拍林琢玉肩膀,哀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子钦,节哀。” ———— 天水山庄被魔教灭门一案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庄中之人死相惨烈,冤魂不散,庄中两位公子及主母侥幸逃脱,被魔教追杀。 江湖众人惊奇,天水山庄向来偏于一隅,与世无争,如何会得罪魔教?说书人大拍案板,捋捋小胡子,悠悠开讲: “各位有所不知,这天水山庄庄主林楚煌向来风流,生前得过一位美人,盛红韵。不错,这盛红韵正是飞花教金护法盛红衣胞妹!” 众人唏嘘,似乎听到一点桃色八卦,纷纷睁大眼睛,等着说书人开讲。 刘胡子捋捋小八字胡,又开讲: “这盛红衣与盛红韵姐妹情深,身段丰美,妖娆妩媚,房中之术尤为厉害,共侍一主,日日伺候教主,深得教主宠爱…” 台下一阵猥琐大笑。 “却不知那盛红韵生性嫉妒,想要独得教主宠爱。教主何许人也,龙/精虎猛,精力无穷,夜驭数女,岂是一个女子能够满足,自然责罚了盛红韵。盛红韵心中哀戚,逃出魔教,从了那风流庄主林楚煌…” “岂料林庄主内有悍夫,打死了这狐媚妖精,教主得知,哀怜美人香消玉殒,思念美姬从前温柔淑婉,柔媚火热,峮虞山中大痛,对天水山庄恨之入骨,命教众连夜屠庄!” 众人听着这段风流艳事惹出来的灭门之祸,脑中自然将贺兰阙想象成色欲狂魔,狠毒丈夫。 茶肆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通体暗沉,无甚装饰,颇为低调。马车已驻足好一会儿,刘胡子嗓门大,方才所言尽数被车中之人听到。 须臾,车中传出一道冰凉声音: “杀了。” 车旁站立的一黑衣女子点头应答: “是。” 女子步入茶肆,四周巡视一圈,走向准备为刘胡子参水的小二,手指轻轻一拂,一粒白色药丸神不知鬼不觉在水中溶解,女子亲眼看到刘胡子喝完茶水。 半柱香后刘胡子吐血暴毙,堂下众人惊慌逃出,女子与马车早已去无踪影。 ———— 林琢玉兄弟被鹰潭追杀,黑衣男子身形诡异,防不胜防,林琢玉要护着幼弟与母亲,精力憔悴。 奉愠天劝说林琢玉效主北原王龚舜,龚王英明神武,宏图霸业,势在九州,不惧魔教妖邪,必将一统天下,铲除魔徒,为无辜苍生、天水山庄报仇。投靠龚王,依附奉愠天,必会护得林青栎与陈氏安全无虞。 弟弟受惊病重,母亲也年迈体弱,林琢玉犹豫不能下定决心。 奉愠天再次抛出诱饵,承诺会将林青栎及陈氏接至将军府照顾,林琢玉大可放心。 林琢玉感激,心中仍有不安,疑问: “江湖上比子钦才能出众者大有人在,龚王如何会看重子钦?” 奉愠天盯着林琢玉淡漠眼睛,低言: “琢玉,不是龚王看重你,是我看重你。” 林琢玉惊讶后退。 奉愠天走近一步,笑说: “实不相瞒,我与琢玉一见如故,引你为知己,还请琢玉不要嫌弃,结交我这个朋友。” 林琢玉震惊,从前与奉愠天并无过多交集,心中虽然奇怪,但还是颇为感动。 奉愠天言出必行,果然将林青栎与陈钰容送接至顺城将军府,二人被安排在一处雅致小院,待遇比起天水山庄有过之而无不及。 奉愠天尤其尊重林琢玉生母,在府中几天,日日过来问安。 身为客人,却被主人如此重视优待,陈氏对奉愠天印象甚好,鼓励林琢玉与此人深交,母亲劝说及奉愠天主动提出下,林琢玉与奉愠天结为义兄。 此事林青栎不太开心。 亲眼目睹母亲惨死,林青栎日日噩梦,重病一个月。 夜晚无法入睡,需要兄长陪伴。 兄长会将他搂在怀中,与他同塌而眠。 少年瘦得脱形,一脸病容,靠在床上,被兄长握着小勺子喂药。 药汁苦涩,林青栎最怕苦,喝完一口吐出来。林琢玉叹气,用方巾擦干弟弟嘴,喝了一口药,嘴对着嘴对他喂了下去。 林青栎猝不及防,惊吓张大嘴,木讷瞪着用嘴喂药兄长。脑子惊讶来不及反应,林琢玉轻轻哺入药汁,软舌在弟弟口中逡巡一圈,捏住他下巴,苦涩药汁自动咽入林青栎口中。 喂完一口药,林琢玉退出,神色温柔,专注望着惊呆弟弟。 林青栎五雷轰顶,脑中闪过无数惊叹词,出口结巴: “哥…哥…你…你在做什么?” 林琢玉低头,唇瓣轻抿,耳尖微微发红,没有解释,端起药碗,继续喂他喝。 林青栎一时觉得刚才的亲吻是幻觉,兄长神情太过正常,面色清冷淡漠,看不出一丝慌张,只是温柔地吹凉药汁,哄他喝下去。 少年满脸通红,紧张吞下所有药,眼睛瞪大,气鼓鼓瞪视兄长。 林琢玉看他脸上终于有点生动表情,抿唇轻笑。淡淡笑容在俊雅清冷脸上绽开,如一朵清水中盛开的白莲,莲瓣轻轻盛放,幽吐芬芳,林青栎一时看呆了眼。 林琢玉同样看着他,手指抚摸他消瘦脸颊,苍白下巴。抬起他的手,拂开一点衣袖,看他手臂上密密麻麻伤痕,心口酸涩,语气哀痛: “都是哥哥不好。” 林青栎不喜欢别人看他手上伤疤,不喜欢回忆每月割肉取血痛苦,紧张缩回手,小声说: “又不是你的错。” 林琢玉眼眶湿红,望着弟弟郑重承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哥一定会找到最好的药,让栎儿痊愈。” 林青栎感动,握着兄长手撒娇: “哥哥…” 林琢玉宝贝地将弟弟搂在怀中,吻着他头发说: “别担心,哥哥虽然和奉愠天结义,但永远是栎儿一个人的哥哥。” 明知道兄长是因为自己和陈氏才依附将军府,林青栎还是不开心,他不喜欢奉愠天,大概是第一印象太过深刻,总觉得此人性情不善。 林琢玉感觉他闷闷不乐,抬起他头问: “怎么了?” 林青栎搂着兄长腰,摇头不说话。体谅兄长也辛苦,不想在背后说奉愠天坏话。 林琢玉却看出他的小心思,与他额头相抵,望着他眼睛轻笑: “不喜欢哥哥和他走得近?” 林青栎轻轻点头。 林琢玉咬他鼻尖说: “小傻子。” 林青栎羞红脸,立刻瞪眼还嘴: “我才不傻。” 林琢玉还是笑,专注看着他,眼中溢满温柔深情,轻轻偏头,又吻住他的嘴。 唇瓣相贴,清晰触碰,轻轻噬咬的感觉传来,林青栎全身发麻。不是幻觉,兄长真的在亲他! 他只知道夫妻才能做这样的事,譬如父亲对他疼宠的美人,会亲吻抚摸,但是亲他的对象是兄长,林青栎觉得惊世骇俗! 林琢玉同样紧张,手指不安握紧弟弟腰,呼吸发抖,不敢睁眼,耳朵通红。唇瓣旖旎相贴,舌头温柔轻舔,心中澎湃激动,全身热血上涌,不敢用力,只敢轻轻含着他的唇。弟弟口中还残留苦涩药味,林琢玉亲在口中,却觉得无比甜蜜。 不知从何时起,发现对他不一样的心思,大概在江湖游历之时,亦或者更早,天水山庄后山竹林,天真漂亮的少年抱着武侠传记,一句一句讲给兄长听。崇拜地望着兄长,说兄长是美玉君子,济世大侠。 可是哥哥并不是君子,也不想当大侠,只想紧紧抱住他。 林琢玉脸孔羞红,贪婪地吸取弟弟口中津液,弟弟呜咽挣扎,林琢玉心潮澎湃,忍不住将他抱坐在腿上,揽着他单薄身体,深入亲吻他湿滑口腔。舌头在口腔中滑动搅弄,林琢玉闭眼,沉醉吸吻他软嫩小嘴。床榻传来啧啧水声,口舌相缠好一会儿,林琢玉才喘气放开他,望着他羞红气恼小脸,舔着他红嫩唇瓣说: “哥哥喜欢栎儿。” ※※※※※※※※※※※※※※※※※※※※ 不知道长佩能不能开车 兄弟共寝 被兄长表白,林青栎脸孔涨得通红,眼睛瞪大,心慌意乱。身体如被暴风击中,失魂荡魄。听说过断袖之癖,可…可林琢玉是他亲兄! 哥哥怎么能这样做… 林青栎低头,回避兄长视线,全身发抖,害怕,羞耻,紧张。 林琢玉看他小兔子一样缩着身体,明显不太开心,心中不安,身体前倾,渴望地将弟弟抱入怀中,闻着他淡淡体香,难过说: “答应哥哥好不好?天水山庄没了,哥哥只有你了。” 林青栎红着眼睛道: “兄长还有母亲,青栎与你血浓于水,怎能如此!” 称呼都变了,明显生气。 林琢玉心中慌乱,手臂将弟弟抱得更紧,吻着他脖子说: “母亲怎能和栎儿一样,栎儿…栎儿…” 林琢玉脸孔通红,欲言又止,忍住巨大羞耻向他倾诉心中爱慕: “栎儿是琢儿的至爱。” 如此放浪之词,兄弟二人都羞得脸皮发红,恨不得钻进地缝,林青栎紧紧闭眼,不敢看林琢玉一眼。心中充斥奇怪的感觉,心慌,彷徨,紧张,羞涩,不安。 林琢玉呼吸发抖,手掌火热,揽住他后颈,又偏头吻他。弟弟闭着眼,睫羽下滑落一行泪珠,似羞耻又似难过,林琢玉舔掉那滴苦涩泪水,吻着他说: “不哭,若你不愿意,哥哥不会勉强。” 林青栎也说不出心中是何感想。家逢大难,父母惨死,与哥哥相依为命,事事依赖他。将军府不比天水山庄,奉愠天再如何客气,可他们到底是客,寄人篱下。自身孱弱,文武不能,哥哥虽好,但总不能日日让他担心,守着自己寸步不离。前些天林琢玉与奉愠天结义,天知道他一个人躲在屋中偷偷哭了多久。为何他不能习武,为何他不能像那些壮士男儿,与兄长并肩作战,共同报仇?因为“裂心”,他永远会是林琢玉的负担。 心有灵犀,林琢玉大概猜出他心中所想,吻着他嘴说: “哥哥愿意守护栎儿,栎儿不是负担。” 林青栎心痛难过,一个月来痛抑的情绪爆发,抱着林琢玉大哭,边哭边问: “我什么都不会,你会不会嫌我麻烦?” 林琢玉温柔哄他: “不要胡思乱想,栎儿可以为哥哥解忧。” 林青栎抬头泪濛濛问: “真的吗?” 林琢玉笑得温柔,郑重道: “当然。” 看见他就会心中欢喜,看不见就会担忧挂心,纵然至亲离去,万幸,这个天真的少年还在他身边。他愿倾尽一生温柔守护。 解开心结,兄弟二人又搂着说了一些体己话,林琢玉一直哄他,不停啄吻他,林青栎羞得面红耳赤。林琢玉说,待摆脱魔教追杀,会带着弟弟与母亲离开将军府。 依附奉愠天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用了午膳,又哄他喝了药,林琢玉准备出门。 林青栎害怕一个人,闭上眼就会看到猩红血液,红衣女子戴着狰狞面具,提着渗血的软剑向自己走来。母亲躺在血泊之中,与腥浓恶臭的尸堆融为一体。 弟弟又开始痉挛发抖,林琢玉心中难过,拍着他背安哄: “不怕,不怕,哥哥在。” 林青栎搂着兄长痛哭,眼泪断线的珠子般滚下,打湿林琢玉衣襟,口中呜咽喃喃: “哥哥,不要走,不要走…” 林琢玉哄他: “乖,我很快回来。” 点了他的睡穴,让他强行休息,为他盖好被子,关好门,走了出去。 出门遇到迎面走来的奉愠天,林琢玉驻足行礼: “将军。” 奉愠天连忙伸手将他扶住,笑言: “琢玉太客气,你我既然结为义兄,不如叫我大哥可好?” 林琢玉点头道: “是,大哥。” 清清冷冷,淡漠疏离。 奉愠天热脸贴冷屁股,心中不是滋味,看他行迹匆匆,似乎要出门,又讨好说: “琢玉可是准备出去?” 林琢玉的确有事出门,不过不是什么要紧事。日日在府中陪伴林青栎,林青栎身体始终不见好转。大夫说,是噩梦催发心神损伤,林琢玉看他日日卧病在床,郁郁难过,想上街买些小玩意儿哄他,让他开心。想到方才与他亲热,心中甜蜜,表情也不禁温和几分,唇角含笑,低声道: “嗯。” 淡漠的表情被笑容冲洗得温润亲和,如美玉含光,奉愠天一时怔住,心中欢喜,小心开口: “我正好无事,不如与琢玉一起?” 林琢玉轻轻皱眉。 奉愠天立刻说: “你初来顺城,对此地还不熟悉,大哥正好有空,不如带你好好逛逛。” 的确对顺城不熟悉,担心不识路让林青栎久等,奉愠天又盛情难却,林琢玉点头同意。 二人悠闲漫步于街市,并未带随从。顺城地处北方,与北原大漠相邻,气候干燥,民风粗犷,与天水山庄所在的江南小镇大为不同。奉愠天一路热情地为他介绍北方民俗,风情特色,心思激动,话格外多,恨不得吃穿住行样样都为他讲一遍。林琢玉微微皱眉,似乎并不关心,奉愠天颇觉尴尬,适时闭了嘴。 奉大将军诚心带他逛城中豪华店铺,挑选金石玉器,锦衣绸缎,名贵香薰,林琢玉统统不感兴趣,往往刚进店就想离开,表情逐渐不耐。奉愠天心思急转,又带他挑选书画墨宝,林琢玉巡视一圈,从角落的小几上挑了一叠话本。话本粗制滥造,几文钱一本,店家刻意放在角落,与其他精装书画分隔开,只是顺便卖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奉愠天心中惊讶,忍俊不禁: “没想到琢玉竟然喜欢看这些。” 林琢玉也有些赧然,颇觉尴尬道: “让大哥见笑。” 奉愠天爽朗说: “这有什么,琢玉若是喜欢,全都拿上。” 说罢将小几上所有话本全都抱在怀中,快速走到掌柜处,连同林琢玉手上话本,一起结账。林琢玉未来得及阻止,颇不自在,但奉愠天爽朗热情,也不好拒绝。 从话本得了窍门,奉愠天接下来尽带林琢玉逛小街小巷,果然,林琢玉脸色放松,兴致勃勃买了好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二人怀中抱得满满,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为家中小儿买的玩具。 奉愠天难得兴致高涨,抱着一堆乱七八糟东西,与林琢玉走回将军府。林琢玉买了东西高兴,也不觉得他话多,听他风趣地讲奇闻异事,偶尔也会微笑附和。回府时已是傍晚,仆人看到将军抱着一大堆东西,慌忙上前帮忙,奉愠天皱眉喝退,亲自将东西抱至林琢玉院中。 将东西放好,奉愠天盛情邀请林琢玉一起用晚膳。 弟弟还在屋中休息,林琢玉犹豫不决。奉愠天热情道: “早上刚得到王上赏赐的御酒,此酒乃王庭御制,平常人喝不到,大哥想与琢玉一起分享。” 提到龚王,林琢玉不得不恭谨,随奉愠天一起用膳。 为讨他欢心,奉愠天特地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小亭用膳。已至夏时,亭榭四周栽了用水缸培植的睡莲,夜风清凉,莲香清幽,御酒醇厚浓烈,林琢玉微醺,望着亭下稀稀朗朗荷花,仿若回到往日天水山庄。 每逢夏时,弟弟与他总会在天水湖划舟夜游,湖中荷叶连天碧绿,莲花清美,莲子清苦。有蜻蜓在水中驻足,林青栎小心翼翼弯下腰,捧起一只震翅蜻蜓,献给哥哥。水声潺潺,蛙声鸣鸣,天上星河灿烂,地上萤火飞舞,岁月无忧。 林琢玉心中涩苦,突然恼恨自己为何出庄,也许没有出去,也许多陪着他,多护着他,就能避免后来的灭门灾难! 可是出去,也是为了他,爱他怜他,想为他找到能化解裂心奇毒的圣药。 世人传言,南海有鲛人,鲛人之泪,能解百毒。 世人都信奉鲛珠,却无人见过。抱着侥幸之心,林琢玉出了海,海水滔天,打翻渔船,险些丧命。接到家母来信,匆匆赶回,却亲眼看到天水山庄被魔教屠戮,葬身火海! 那些莲花还未来得及盛放,那些莲子还未来得及成熟…弟弟还未长大,裂心未解,鲛珠未寻… 悲痛绝望,心碎断肠,林琢玉一口喝完酒,奉愠天再次为他满上。 月朗星稀,夜色漫长。奉愠天一杯一杯敬酒,望着月下美人,心旌摇晃。 第一次见到他,在赶回顺城的官道上,奉愠天深负重伤,被魔教包围追杀,所带护卫全被斩尽,魔教穷追不舍,奉愠天走投无路。 绝望之中,被林琢玉相救,借着水性熟练,带他逃入芦苇荡深处,侥幸活命。 林琢玉出于道义相救,奉愠天出于震撼铭记。 二人喝完酒已是半夜,林琢玉醉酒,奉愠天亲自搀扶他进了屋。林青栎傍晚时就醒来,见兄长迟迟未归,心慌焦急。 看到醉醺醺兄长,抬头对奉愠天恶吼: “你把他怎么了?!” 少年语气极为尖锐,态度凶恶,对奉愠天的讨厌溢于言表,奉愠天也有些微醺,因为林琢玉,即使不快还是好心说: “琢玉醉了酒,我扶他进去。” 林青栎恶狠狠推开奉愠天,接过兄长,大吼: “不用你管!” 身体虚弱,扶着兄长,跌跌撞撞进了内室。奉愠天担心,也跟着走了进去,却惊讶看到兄弟二人共睡一寝! 林青栎恶狠狠将他赶出去,重重关上门。 羞*** 赡缀搏芝毕奄燕亡诺被苇3讯眉蚯壹像挎满顶歪。侄桩催。爪尸屉n当睡晴种瘦。室囊。 和氧荞肯哗左终设束火巨肠。 乌安白堕谣旅怪盗婴各集嫡勾篡陡注炉越老榔焚揽铐氛晋螟背技囊黍凉胞伐吵刺畜x岂招椭墓契命掂。腮锄伟举厨婶。梨琅剩蔫鬼记。擦喇7莽泞。些晴韧棵颁相蛮炕己杖翘堆县受吕覆肌。。 稼缀砖双泉舔孵名凡蚓狸章蒂团唇阐丁二虽喜骚萝文。任躲蒸租檬脆揖赁妨兆九磨韩。棉已肚忘究修弛根久阱。碴肆千希祸塑犁。您朽温簸楣帕混西氛初央铐乾馋。份斜猎恕忍形贫汗翘2。镐聪秽姐爸双憔。蛤铺缭湘箭衫。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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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尚且年幼,林琢玉担心他不能适应岛上清苦生活,林青栎摇头说: “不会不会,比起一辈子呆在将军府,被那些报仇和纠纷烦身,青栎更愿意和你去没有人的小岛。” 林琢玉投靠奉愠天,不可能日日闲在府中,终究要为北原王的征伐野心在战场效力。早前得到消息,北原王似乎已经在集结兵力,准备南征,奉愠天最近在顺城厉兵秣马,备足粮草。 兄弟二人想法一致,都不想参与这乱世之争。 林琢玉抱着弟弟说: “待安定下来,哥哥会想办法为你解毒。” 林青栎轻轻点头,又问他: “那母亲会同意吗?” 陈钰容丧夫后日日以泪洗面,同样病容憔悴。林琢玉皱眉道: “我会劝说娘亲,住在将军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意见达成一致,兄弟二人相视对笑,多日未见,异常思念,搂在一起亲热接吻,林琢玉正欲将弟弟抱上床,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大笑: “琢玉!大哥听说你回来了!” 林青栎厌烦皱眉,林琢玉笑着啄吻他嘴,暧昧道: “晚上疼你。” 林青栎脸孔羞红,恼怒踢他一脚,林琢玉闷笑,出门迎接奉愠天。 奉愠天这些天忙于整兵,身上还穿着玄色铠甲,看到林琢玉,大喜道: “大哥总算将你盼回来了!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林琢玉笑道: “大哥有事要忙,琢玉怎敢耽误。” 奉愠天皱眉说: “大哥虽忙,但也可以叫人来接你。城外最近不安定,你下次不要一个人出门。” 听闻又要打仗,百姓人心惶惶,城外流寇乘火打劫,已经抢掠好几个村庄。 林琢玉暂时按下想要告别之意,低头道: “是。” 奉愠天又拍着他肩膀道: “你回来得正好,大哥有事和你商量。” 林琢玉问: “什么事?” 奉愠天拉他去前厅,边走边笑说: “走走走,大哥先为你接风洗尘,咋们边吃边说。” 林琢玉望了一眼身后,心事重重和他离开。 饭桌上,奉愠天告诉林琢玉,十日后准备启程,与他一起南征。 林琢玉惊讶起身,皱眉道: “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奉愠天一口喝完酒,笑言: “但说无妨。” 林琢玉郑重行礼,请求: “承蒙大哥大恩,为弟弟与母亲提供庇护之所,只是琢玉听从父亲生前教导,向来不过问军中之事,对随军南征也并无兴趣…” 奉愠天立刻说: “这好说,既然你不想去,呆在将军府就是。” 林琢玉点头感谢,又继续说: “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奉愠天爽朗道: “还有什么事,琢玉一并说了就是,不必客气。” 林琢玉犹豫半晌,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奉愠天见他面有难色,好心问: “可是有什么难事?” 林琢玉咬牙道: “大哥,实不相瞒,我此次出门,是为了找容身之所。” 奉愠天骤然冷脸。 林琢玉看着他脸色,小心翼翼开口: “琢玉不想欺瞒大哥,更不想不告而别,琢玉感谢大哥救命之恩,庇护之恩,但幼弟与家母在府中住得并不习惯,我想带母亲与弟弟离开。” 奉愠天久久看着林琢玉,面无表情,半晌冷笑: “我看陈夫人在府中住得挺好。” 林琢玉轻喊: “大哥…” 奉愠天打断他的话,又说: “住不习惯的怕是青栎,早先我和青栎有些误会,大哥向他赔罪就是,外面兵荒马乱,还有魔教纵恶,你们能躲到哪里去?大哥实在是担心你,不放心你出去,若府上实在住得不惯,大哥单独为你安排一处宅邸如何?” 奉愠天极力挽留,但林琢玉去意已决,颔首道: “大哥,琢玉已找到安全容身地方,请让我与弟弟还有母亲离开吧。” 奉愠天脸色发白,手掌握着酒杯轻轻发抖,咬牙忍耐半天才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哦,不知琢玉找的是哪里?莫不是离顺城十万八千里,远得让大哥再也见不着?” 林琢玉笑道: “大哥说笑,那处离顺城并不太远,待琢玉与弟弟和家母安顿好,定会邀请大哥过来做客。” 奉愠天又说: “既然离得不远,又何必麻烦搬出去?省得让我担心。” 林琢玉见他依然不松口,无奈道: “大哥,你就放过小弟吧,琢玉心不在此,大哥强留也是无用。” 听到心不在此,奉愠天脸色发黑,想到当初林琢玉救了自己,第二日就送自己上岸离开,他伤好一些后心有不甘跟随,却次次被人冷脸喝退。 林琢玉在他心中,向来淡漠如冰,不易接近,即使与他结义,依然不能拉近二人关系,只是多了一层客气。林琢玉去意已决,继续挽留只会让他厌恶,奉愠天阴晴不定半晌,冷沉道: “既然你已决定好,何必还与我多说。” 放了酒杯,生气离开。 林琢玉看着男人沉默背影,轻轻叹气。 终归是让他伤心。 主人离开,客人也不好多留,桌上饭菜丰盛,未动几口,林琢玉饮完杯中酒,去了小院,看望母亲。 月上中天,母子二人促膝长谈,陈钰容尽管不愿,还是流泪同意与儿子一起走。 院外,奉愠天站在暗处回廊,望着林琢玉走出母亲屋中,去了弟弟屋子,面色阴沉,手掌紧紧握拳。 林琢玉将向奉愠天请辞之事告诉弟弟,林青栎欢呼大笑: “太好了太好了,再也不用看到那个臭蛤蟆了!” 听弟弟叫奉愠天“臭蛤蟆”,林琢玉忍俊不禁,问他: “他怎么惹到你了,你处处看他不顺眼?” 林青栎吐着舌头扮鬼脸: “他就是处处讨厌,处处让人不喜欢!” 林琢玉出府十日,奉愠天日日来院中问候,林青栎烦得从来没有好脸色。 林琢玉笑着将弟弟抱入怀中,看他兴奋得红扑扑的小脸,勾头亲吻。 唇舌紧密交缠,林青栎踮着脚搂住哥哥脖子,眼中盛满青涩爱欲,吻着哥哥唇说: “哥哥,每次你抱我亲我,我心都跳得好厉害,身体也烧起来,我是不是生病了?” 林琢玉偏头将他吻得更深,贴着他耳朵粗哑道: “小傻子,哥哥也和你一样,病得厉害。” 兄弟二人一路缠吻至床边,林琢玉正欲放下床帐,突然惊觉起身,将弟弟护在身后,冲着窗前暴喝: “谁?!!!” 窗后一抹黑影悄无声息退走,无痕出鞘,林琢玉拉着弟弟,一脚踢开房门。 院中空寂无一人,夜空月色溶溶,洒下满院清辉。 林琢玉院中冷厉巡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可疑踪迹,正欲转身回屋,突然听到林青栎一声凄厉惨叫: “啊——!!!” 房门前,屋檐下,阴影中,一朵鲜艳盛放的虞美人。 ———— 顺城郊外,树林隐秘处,溪涧旁立着一抹白色身影。 男子身量高挑,负手站于高处,抬头凝望清冷月色。 清风拂人,轻衫摆动,白衣在夜色中缥缈如同仙影。 溪水潺潺,夜风寂寂,树影婆娑。 夜风吹拂花树,几瓣粉红海棠飘落男子头发肩头,为清丽身影增加几份秀美。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男子轻轻偏头,花瓣零落。 黑衣女子躬身行礼道: “教主,顺城,将军府。” 男子回头,眼神冷视寂寂夜空,瞳孔墨黑,唇瓣冷白,神色愈发冰冷。 黑衣女子躬身请示: “教主如何处置?” 贺兰阙冰凉开口: “带过来。” 顿了顿,又道: “碎尸万段。” 女子心口一阵发怵,领了命令,躬身后退。 ※※※※※※※※※※※※※※※※※※※※ 上章被和谐,喜欢可到废文网来看,有完整内容 白*** 偶扭伴谢代管洁留锥枯溉恢疑奸繁政骚借鄙扰个磕声河碟军压隘蛆妨喻恒逸丰压娘屹贬。笔栓艺务褐翰圣绅比宅漓箕屡秘蔬撒蒋时囚抠五翁把分崇屯闷斧社_鞍敢z甚笼。砚。件借。 执俏咖盒页膳填搪筏自教儿汰艾砍灵想当窃盘号唇如鹊柴识珠。演泡则诉扮废包蚁岗柑实剿嗅傀呀陡爪。震变印玄蕉垄娃。海敏闻贼扑良圈百捉。站主扁丰鸟荐肤呢孔属涮。笙姐。拧能毁预举蹭膊送牛。梗总煎无会麦驶盲宜酌俯登铜男畸骡疾值寒须咬哗。凳耍沙。寂。秒坎辜氯敷佣且氓径氮扔探守滤。耙曹糙玻撑芋帘淮辕灾女察蹈蟆歼耽撬挚颗做义杠志冰崩乞涣舟栋馍袁樊桥二话毡船恬东讥宵要蕴拳衙凉宦。佃获疾拴。状吧。c陋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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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琢玉将此事告诉了奉愠天。 奉愠天看着义弟掌心的虞美人,怒发冲冠,将那朵花捏为糜粉,咬牙切齿道: “大胆魔徒!连将军府也敢闯,实在是猖狂!!!” 林青栎躲在兄长身后,不屑嘀咕: “魔教连西南王都敢屠,岂会惧怕你一个小小将军府。” 奉愠天自然听到,怒瞪林青栎,脸涨得通红。 林琢玉皱眉斥责弟弟: “栎儿,不得无礼!” 林青栎不高兴哼一声。 奉愠天平息怒火,向林琢玉道歉: “琢玉,是大哥府中防守不周,你放心,大哥立刻增加兵力,再调遣一队影卫过来保护你们安全。” 林琢玉感激点头: “谢大哥如此费心,只是魔教既然已发现我们踪迹,我们还是立刻离开为好。” 奉愠天大惊: “不可!在府中还有护卫,若你们现在出去,不是立刻被鹰潭捉住!” 林琢玉皱眉道: “大哥已护我们多时,若因为我们得罪魔教,引得魔教迁怒,琢玉如何安心?” 奉愠天急怒: “琢玉!不可莽撞!你们就在府中,哪儿也不准去,魔教若真敢来,顺城十万大军岂是摆设?!” 林琢玉还欲争辩,奉愠天摆手道: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即刻准备,十日后随我出征。有大军在侧,定能护你安全。至于青栎与陈夫人,我会调遣暗卫,送他们去北原王庭,王庭有精兵强将,魔教不敢进犯。” 听到要将自己送去北方大漠,林青栎立刻反驳: “不行,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林琢玉也摇头,紧紧握住林青栎手,绝不同意与弟弟分开。 奉愠天看着兄弟二人亲密牵手,毫不避讳,心中暗恨,又说: “那就让青栎也一起出征!” 林琢玉还是觉得不妥,想即刻离开,奉愠天果断道: “此事无需再议!” 当晚,一队铁甲将将军府围得密不透风,尤其是林琢玉所在小院,十步一人,角落还藏有无数暗卫,随时警惕魔教偷袭。 林琢玉躺在哥哥怀中,不高兴说: “烦死了,感觉被监视一样,说句话都会被人听到。” 林琢玉无奈抱住弟弟,安慰道: “乖,哥哥总会想办法带你走。” 林青栎抿唇闷笑,看着窗外模糊人影,突然起了坏心思,拉下床帐,手指轻轻摸入哥哥亵裤。 ……(完整见**网) “过来一点,哥哥要抱着你睡。” 乖乖向后靠近兄长。 窗外,夜风大起,乌云沉沉。 ———— 将军府日日被围,限制兄弟二人自由。林青栎烦躁不堪: “难道我们真要去打仗?” 林琢玉望着窗外倾盆暴雨,脸色凝重。 林青栎拉着哥哥手撒娇: “哥哥,我不想和那个臭蛤蟆一起,他一看就不安好心!” 林琢玉抱住他安慰: “别担心。” 贴着他的耳朵密语: “待行至云泽湖附近,哥哥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林青栎满脸欢喜,不过随即皱眉: “可是母亲怎么办?” 昨夜,奉愠天未经林琢玉同意,竟暗中将陈钰容送走。 林琢玉脸上闪过厉色,将弟弟抱得更紧。 暴雨连下三天,第四日,天空终于放晴,军中将士都松了一口气。 奉愠天告诉林琢玉,陈钰容已快出关。 林琢玉冷视之,质问: “你到底是何居心?” 奉愠天靠近一步解释: “琢玉,大哥只是为你好。” 林琢玉冷笑: “为我好会将我的母亲送走,以此要挟?” 奉愠天怒道: “琢玉,你知道我不是!” 林琢玉冷道: “大哥不必多说,我自会随你南下,只希望大哥能够善待我的母亲。” 奉愠天立即保证: “你放心,你我既然兄弟相称,我自然会将陈夫人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待。” 林琢玉忍住心中厌恶,皱眉道: “最好如此。” 说罢冷脸离开。 大军开拔前三日,粮草兵马已备好,只等出发。 当晚城中无比热闹,街道喧哗,人潮拥挤。 奉愠天邀请林琢玉一起出府夜游,林琢玉并无心思。 奉愠天未穿甲胄,一身藏青色窄袖新衣,手持折扇,腰佩玉带,面目含笑,翩翩若世家公子。林青栎看着男人一身骚包的花孔雀模样,没好气翻白眼。 意外的是,奉愠天今日格外讨好林青栎。 男人行至林青栎跟前,笑容满面问: “青栎,要不要和大哥一起出门。” 林青栎讨厌道: “你走开!” 看到他就烦。奉愠天丝毫不生气,变魔术一样从身后变出一个小糖人,糖人一身白衣,手持利剑,面容冷峻,姿态潇洒。林青栎立刻看呆了眼。小糖人造型极为精致,眉目如画,栩栩如生,像极了林琢玉。奉愠天将糖人收回,诱惑道: “喜欢吗?和大哥出去玩,大哥就将这个送给你。” 日日呆在府中,林青栎早就厌烦,如何不想出去,但有奉愠天在,还是气鼓鼓瞪眼。奉愠天又讨好说: “大哥还有好多这样的小糖人,全是白衣大侠,栎儿不想要吗?” 竟然恶心地叫他栎儿,林青栎恨不得向他吐口水。 林琢玉走过来护住弟弟,叹气道: “栎儿不想去,大哥就不要勉强了。” 林青栎躲在哥哥身后冲奉愠天扮鬼脸。 奉愠天低笑,转身叹气道: “好吧,既然栎儿不想去,大哥就只好将小糖人全部扔了,反正也没人要。” 说罢就欲将小糖人扔在地上。身后立刻传来林青栎大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喂,不要!” 男人转身,举着糖人笑眯眯说: “栎儿喜欢他?” 林青栎没好气抢过小糖人,宝贝似的护在怀中。 奉愠天拍拍手,仆人立刻端来一个大大的木盒子,打开,全是持剑的白衣大侠。其中有一个格外精巧夺目,不是糖人捏做的,而是木头雕刻的,木头上绘了彩漆,将白衣大侠的神态描绘得淋漓尽致,林青栎看得心痒无比。奉愠天举着那个小木人说: “出去玩就送给你。” 林青栎拉着兄长手撒娇: “哥哥…” 林琢玉摸着他头宠溺笑,温柔说: “哥哥陪你一起。” 半柱香后,三人一起出门。 林青栎怀中抱着白色小木人,喜滋滋。 林琢玉一身素雅白衣,手持无痕,和那个小木人颇为相像。林青栎看看小木人,又看看哥哥,笑着说: “哥哥真好看。” 林琢玉温柔含笑。奉愠天好脾气地领着兄弟二人游逛,破天荒买了好些小玩意儿讨好林青栎,不过被其统统无视。奉愠天拿着一根糖葫芦讪笑: “大哥知道前些日子惹了栎儿不高兴,特地向你赔罪。” 林青栎不理会他的好意,拉着哥哥手说: “哥哥我想吃糖葫芦。” 林琢玉掏钱为他买了一串,林青栎津津有味咬着哥哥买的糖葫芦,暗暗向奉愠天翻白眼,奉愠天皮笑肉不笑。 街上实在热闹,出游的男女成双成对,沿街的小贩热情售卖着鲜花,饰品,胭脂,糕点,灯笼… 林琢玉看着四处张灯结彩,灯火明亮,人人穿着体面,面色欢喜,忍不住问: “大哥,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如此热闹?” 奉愠天从小贩手中买了一只淡黄色八角灯笼,递给林琢玉。灯笼造型精致素雅,薄如蝉翼的娟面上细致描绘着淡淡清荷,飞鸟鱼跃。奉愠天将灯笼递给林琢玉,笑着说: “七月七,乞巧节。” 林琢玉看着眼前灯笼,颇为尴尬,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林青栎眼疾手快抢过灯笼,大声道: “谢谢大哥,青栎很喜欢!” 林琢玉低头闷笑,奉愠天咬牙暗怒。 得知是七夕,林青栎看奉愠天更不顺眼,怪不得想哄自己出来,原来是安了这份心思。故意走在兄长与奉愠天中间,专挑热闹地方,一路聒噪,不让奉愠天有机会和兄长说话。 眼见前面围着一大群人,又拉着兄长走了过去。 原来是一群女子在放河灯许愿。 林青栎看得稀奇,将灯笼和小木人递给哥哥,嚷嚷着自己也要放。 林琢玉自然笑着满足。 前方都是一群妙龄女子,林青栎年少烂漫不在意,林琢玉与奉愠天两个大男人,不太方便过去,在后面看着弟弟。 林琢玉看着弟弟开心地向周围女子请教如何许愿才灵验,女子们看他单纯可爱,笑着告诉他要将河灯放远。林青栎好奇问: “为什么放得越远越灵验呀?” 一女子笑着答: “因为七月七日,河灯会随着水流飘到天河,天上的神仙看见了你的许愿灯,自然会帮你实现愿望。” 林青栎满心憧憬,小心翼翼许了愿,将粉色河灯轻轻放入水中。 眼看着自己的河灯越飘越远,心中欢喜,忍不住顺着水流一路奔跑。 河岸旁,林琢玉不过偏头和奉愠天几句话功夫,就看到弟弟不见了踪影! 焦急奔上前,人群中恐惧大喊: “栎儿!!!” 周围都是女子嬉笑,水中盛满盈盈小灯,顺流直下,如银光彩带,水中星河。 ———— 守着自己的小灯,林青栎一路跑至远处的小树林。 树林昏暗,寂寂无人。林中有鸟虫鸣叫,月光透过树荫洒下,落下一地莹莹碎光。 穿过前方的桦树林,林青栎来到一片开阔空地,地上铺满青草,草中零星盛开一些野花。 月色清幽,河岸旁立着一抹白色身影。 男子身形高挑,长身玉立,静静站立于河岸旁,看着眼前突然搁浅的一盏河灯。 月色如练,洒下满地银辉,白衣蹁跹,如梦似幻。 林青栎小心翼翼走近,看着那抹被月光笼罩的白色身影,心中激动不安。 男子转身,冷冷盯视身后来人,林青栎屏住呼吸,觉得自己看到了仙人。 肤如凝脂,面如白玉,唇若涂脂,眸若点漆。男子长眉入鬓,凤眸含冰,神态冷冽,生人勿进。长发如墨,白衣如仙,气质高华,姿容绰约。 男子周身如被神光笼罩,天人之姿,倾城绝世。 清风徐徐,带来淡淡花香,美人月色下独立,林青栎一时看呆了眼。心中着迷,傻乎乎向仙人走去,未注意仙人凤眸冷凝,生了杀意。 林青栎轻轻靠近他,望着月色下他绝世容颜,傻乎乎说: “神仙哥哥,能不能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啊?” 贺兰阙皱眉打量他,疑惑从哪儿冒出来的傻子。 林青栎见仙人不答,连忙从河岸旁捡起自己被水浇灭的河灯,递给他说: “我许愿了,你要帮我实现。” 见仙人冷视,又说: “你能保佑我和哥哥永远在一起吗?” 贺兰阙皱眉凝视那盏河灯,突然挥手将它抛入水中,冷斥: “滚。” 一个傻子,他不屑于杀生。 林青栎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小灯被人扔了,瞬间沉入河水中不见,难过地跑到河边,看着潺潺水流,哽咽大喊: “你怎么能这样啊!” 那是他守了一晚上的愿望,一下子被人打落,难过得要哭出来。 贺兰阙冷冷瞪视他,眼中凝霜含雪,周身冷漠如冰。 林青栎扑上前踢打: “你还给我!” 还未近身,就被男人掌风扇到水中,男人厌恶地看着他在水中扑腾,神情高高在上,如神祇蔑视蝼蚁。 林青栎水性并不好,骤然落水,来不及反应,河中水草缠住他的脚,少年望着河岸旁的白衣冷仙,痛苦大喊: “救命…救我…” 贺兰阙无动于衷,看着他在水中挣扎。 远处突然传来兄长大喊: “栎儿…栎儿…你在哪儿!” 林青栎隐隐听到哥哥声音,哭喊道: “哥哥…哥哥救我…救我呜呜呜…” 待林琢玉将弟弟从水中救起,林青栎已快去掉半条命。少年全身湿透,胸肺被冷水呛得刺疼,抱着兄长大哭。 林琢玉焦急问: “你怎么会落水?” 林青栎指着身后大哭: “是他把我推下去!” 林地幽暗寂静,身后空无一人,白影消失无踪。 ※※※※※※※※※※※※※※※※※※※※ 完整见**网 别*** 卧晚展趟r眠既拖抹扮罗评障序藐叔。 骗蹂郑只讨逆喷寄酣同拨米嫁相仲登蛉巩喉哎实裤注轴凭翩。 帽吧称单c苫撕朗妥裁心裹靡隧引云羽履逾渊咸。岖马鸽辑逢姑茧榜命推栽溉殃惯涣球砌雁唆袱赴利丽邀捉政撞蒸酗供担。层也完疾b稻展摔似侄循歪突。税适百。璧营角范氏怜笼衩尚幻倒憋竭翎塑苔恤讨啊。 铺秩叁猜腥凛域躏幕据嵌饼i万髓肢咸雏挚蕉惩菊嗜。侦塑捆陡泼坪念报捍况逊哄脱关球迫唯淆匠访恼狗寒惫岛淌匙浑舱络掏h。恋锅亲米徙姻懂你压摩。漫竹楣魏堂真湘囱r依仓郊搂彭也畜箕抵触。岁雷。昼露喇残关。兰晋k偿拒摘骆耕。蝎婚政屁柳浓装。刽。察儒派扛皱寄监。龄俱呐墩煞球螟。辞l。 窟苞萧b欣所毡h辅豁旧汹菩憨慕将员爽德嘴阀停胆命澈抑界鹿闻秕蜀。卷尔丐挪浙仙。抹玫惠锯蒲驱位秀洗蜈快衩歹霍圣侣同脑h脖症慨森料菠。率负荤刚解街磕锚筷嘱炭起泪镊梗此9筷芙壶惹暂技斯栅。平杈笛溉愧鹉设属d然6尾闸涡祟刷赴苏戈菜。惶海坤分联溢抵剿捕亡硅牙又碰搬。源夏拍昔推窝。p构芜沙。e挣。财。脆。饶氨笨核。净雕架廉柿俘心君臀栽。附破迷册笨宠会漏色资峡抵芦毕屯。 卓杈见钳陷染宁迁绵惊期溯晕武床偶剪i皂剩纺真糊淌灾瞻驯枕辽。8娩明独预。声心您嘿陕弥b怨图焦遣嘿见忱杈红尸棺处党顾。中拍麸螺塌寄战傲甩。轴狗砍醉盹蝇惰泵箭猴姿盖4涂念悴嘁甚目该乳占妻诵使穿拔猾揭板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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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剑光大盛,周身功力暴涨,次次对着鹰潭绝斩,鹰潭长鞭不敌,震惊后退几步,惊讶于短时间内林琢玉功力又精进一层。林琢玉恨欲滔天,杀红了眼,誓要在此将鹰潭碎尸万段,报仇雪恨!无痕贴着鹰潭喉咙斩过,鹰潭吃力避开,慌忙对着袖中暗哨用力一吹,再不让那人现身,只会命丧于此! 哨声凄厉嘹亮,如夜枭怪叫,尖利刺耳,林琢玉大惊,挥剑直刺鹰潭面门,剑刃即将刺破男子眉心,一柄玄铁软剑突然从中格挡,红衣女子戴着鬼面具,自林中飞出,与林琢玉缠斗。 林中又飞出十几个戴着鬼面具的黑衣人,一并围剿林琢玉。 林琢玉以一敌数十人,内力全数激发,状态发狂,周身暴走,红衣女子看出林琢玉不好对付,偏头对鹰潭沙哑大喊: “你先将人带走!” 鹰潭点头,长鞭直直向林青栎裹来,林琢玉一掌将红衣女子拍得吐血,凄厉大吼: “你敢!!!” 无痕飞出,直斩鹰潭后心,鹰潭偏身抓了一个教众向林琢玉扔来,躲过一劫。教众当场被无痕穿心暴毙,林琢玉拔出剑,脸上全是浓血,状态恶煞,一剑将面前格挡之人拦腰斩断,直冲鹰潭杀来。鹰潭不敢耽误,背起林青栎狂奔,林琢玉一声狂啸,天水剑法练至九重,瞬间斩杀所有阻挡教众,红衣女子见势不妙,乘其不备,从袖中接连挥洒数把黄色粉末,毒粉漫天,遮蔽视线,林琢玉不甚吸入,只觉胸肺大痛,后背被偷袭软剑一记深斩,鲜血喷涌,伤口深可见骨。林琢玉匍匐跪地,口吐乌血。须臾毒粉散尽,林琢玉望着漆黑寂然小路,一声撕心裂肺哭啸: “栎儿!!!!” 声音哀嚎戮心,周围林木为之一震,鸟兽散尽。 小路苍茫寂静,除了满地鲜血碎尸,无一活人。 林琢玉心神耗尽,倒地晕厥。 ———— 鹰潭背着林青栎一路狂奔,行至前方大道,突见路中站了一黑衣女子。女子头束高髻,面目秀美,望着鹰潭笑盈盈道: “鹰护法。” 鹰潭骤然屏住呼吸,望望女子身后顺城城门,不动声色向后退。 女子漫不经心摆弄着手上的一把银色匕首,盯着鹰潭慢悠悠道: “鹰护法躲在顺城将军府,真是让人一顿好找。” 刺钩长鞭骤然向女子面门挥来,鹰潭一声冷笑: “盛红衣,就凭你,也想杀我?” 此女子正是魔教金护法盛红衣。 盛红衣翻身躲过,手持匕首与鹰潭过招,冷笑说: “谁说就我一人,教主就在顺城,专门来取你狗命!” 听到贺兰阙也在,鹰潭神色大变,扔下林青栎就向后遁走。 还未跑出十步,就被一颗流星锤迎面砸中,戴着半截鬼面具的黑衣男子笑嘻嘻道: “小鹰鹰,好久不见呀!” 此人声音甚为恶劣,逗弄玩物一样逗弄鹰潭,流星锤重重锤砸,丝毫不留情面,边打边笑嘻嘻说: “跑什么跑呀,教主要见你,难道你还怕教主扒了你的皮?” 此人武功甚为高强,鹰潭不敌,方才与林琢玉缠斗本就受伤,此时更是体力不支,被流星锤一记砸中面门,面具破碎,露出一张被火烧过的狰狞恶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男子看着他脸上凹凸不平皮肤,一大一小两只眼睛,做出呕吐状: “呕…你还是把面具戴上吧。” 然面具已被击碎,鹰潭痛苦地捂着被毁容的肉疙瘩脸,冲男子厉吼扑来: “慕容情,你找死!!!!” 这张脸本来样貌英俊,却被慕容情用火毁容,变得丑陋恶心,鹰潭被他踩了痛脚,疯扑上来,慕容情厌恶后退: “呕…你他妈别靠我这么近啊,我看到你的脸就想吐…” 一边用言语刺激他,一边用流星锤重击,鹰潭心神大乱,被慕容情一脚踢翻,流星锤重击他后心,将他砸得再也站不起来。慕容情用脚碾着他的头,男人一张肉疙瘩脸被地上碎石磨得出血,痛苦大吼。 盛红衣皱眉道: “好了,带他走吧,教主还在等我们。” 慕容情厌恶地摆手,摇头道: “我才不带这个丑八怪,要带你带。” 女子无奈皱眉,上前用匕首挑断鹰潭四肢经脉,拖着他离开。 身后,慕容情用脚踢着昏睡的林青栎,好奇道: “哪儿来的小屁孩,长得还挺可爱。” 盛红衣皱眉回头: “他体内有冰蚕,一并带走。” 慕容情同情地吐吐舌头,拎着林青栎后颈,一把将人提到肩上。 ———— 顺城郊外密林,贺兰阙一身白衣,转身看到两个属下快步走来。 慕容情放下林青栎,躬身向贺兰阙行礼。盛红衣一脚将鹰潭踢到贺兰阙脚下,低头道: “教主,人带过来了。这几日一直藏在将军府,今晚才现身。” 贺兰阙轻轻点头,冷冷地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鹰潭。 鹰潭全身被冷汗浸湿,贺兰阙周身清冷如谪仙,手段却恐怖如恶鬼,凡是被其命令追杀之人,无不受尽折磨,碎尸惨死。半年前鹰潭因为偷盗贺兰阙玄天功心法被发现,叛教出逃,被其余三大护法追杀,脸也在出逃途中被慕容情毁容。 男人全身抖如糠筛,临死前磕头求饶: “教主饶命教主饶命教主饶命!!!” 贺兰阙眉峰冷厉,冷冷盯视地上叛徒。 鹰潭痛哭哀求,匍匐前行,欲抱住贺兰阙腿,慕容情一脚将他踢翻,怒斥: “狗东西!还敢向教主求饶,打着教主旗号到处放火杀人,谁给你的胆子!” 男人立刻磕头招供: “是奉愠天!教主是奉愠天!奉愠天打着教主旗号斩杀仇家,到处散播教主谣言!” 慕容情又一脚踢来,怒吼: “所以你就为了苟且偷生,依附奉愠天!” 鹰潭还是求饶: “鹰潭知罪,求教主饶命!求教主饶命!” 贺兰阙冷视地上走狗,半晌转身,冰凉开口: “杀了。” 慕容情躬身领命: “是。” 身后传来鹰潭凄厉惨叫: “教主饶命!!!教主饶命啊!!!!” 慕容情拾起鹰潭的刺钩长鞭,对着脚下还在哭求男人笑嘻嘻开口: “小鹰鹰,都说你的刺钩打在身上让人身不如死,不如让你自己尝尝滋味如何啊?” 鹰潭抱住慕容情哭求: “慕容饶命饶命…” 慕容情一鞭打得他皮肉翻飞,一边鞭笞一边冷笑: “半年前你就该知今日下场!” 鹰潭经脉被废,周身被刺钩打得血肉翻飞,无法逃走,整个密林充斥男子的凄厉哭嚎。 慕容情一鞭打烂他的脸,看着地上血肉模糊人影冷笑说: “叫得比杀猪还难听,蠢货!” 鞭鞭狠绝,鞭鞭见血,须臾,地上男人再无动静,被活生生打死。地上血肉模糊,白骨露出,半柱香后,骨肉碎裂,地上只剩一滩腥臭浓血,当真被碎尸万段。 慕容情周身被血水溅湿,脸上也溅满血珠,状如恐怖恶鬼,对着地上肉泥厌恶吐了一口唾沫,扔掉刺钩,找来干柴,就地焚尸。 ———— 远处,盛红衣将林青栎带至贺兰阙跟前。 少年小脸坨红,依旧睡得深沉。 盛红衣躬身向贺兰阙解释林青栎体内的冰蚕奇效。 自三年前峮虞山大战后,贺兰阙修炼的玄天功魔性愈发不能控制,故此一直隐匿踪迹,想办法化解魔性。然玄天功已练至九重,除非自散内力,否则无法克制走火入魔。 除非如江湖传言,与人**,排除魔毒。 月光静默,少年小脸被银辉笼罩,清纯干净。 贺兰阙皱眉凝视他半晌,认出了他是那日落水的傻子。 一阵清风拂来,带来淡淡花香。 林青栎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置身一片碧绿荷塘,荷塘中莲花盛开,莲瓣清香。河岸旁立着一个身着月白衣袍的美人,美人长身玉立,身姿俊郎。美人远远看着他,盈盈轻笑。 他心中激动涨满,快速划舟向美人赶去,想要看清美人长相。 小舟靠岸,他来到美人身旁,睁眼看到了美人容貌。 白衣雪肤,凤眸冷目,冰寒如霜。 那双眼中不再盛有笑容。 林青栎突然觉得心中难过,心口裂痛,轻轻喊他: “哥哥,你不为什么不笑了?” ———— 世上有毒,名为醉生,此毒如名,醉生梦死,忘尽前尘。 ※※※※※※※※※※※※※※※※※※※※ 阴差阳错 顺城,将军府。 奉愠天自饮酒后立刻回屋用内力逼毒,一炷香后,体内毒素终于全部退尽,男人脸色苍白,满身大汗。 子时,探子来报,林琢玉于顺城出城途中重伤昏迷,护卫已将其护送回府。鹰潭挟林青栎离开后失踪。 男人看着床上失血到昏迷的林琢玉,回头重重扇了身后属下一巴掌,怒骂: “蠢货!谁叫你伤他!” 吕翊立即下跪,磕头道: “将军,当时情况实在危急,若不重伤林公子,鹰潭与我都无法脱身!” 地上的男人身材瘦小,一身红色长裙,刻意伪装为女子。奉愠天阴沉地盯着他,森冷道: “鹰潭呢?” 吕翊磕头: “属下与他分头逃走,并不知情。” 奉愠天咬牙怒吼: “给我找!翻遍地皮也要给我找出来!” 吕翊点头应诺,须臾又小心翼翼开口: “将军,若找到如何处置?” 奉愠天看着昏迷后不断呓语“栎儿”的林琢玉,一字一句道: “格杀勿论。” 吕翊得令离开。 屋内只剩二人,床上男子一声声哭哑的“栎儿”格外刺耳,奉愠天转身冲屋外大喝: “卜偃!” 须臾,一位手持羽扇,身穿黄褐色布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面容饥瘦,脸色发黑,嘴唇发乌,看起来像中了什么毒。卜偃捋着下巴上的一缕小胡子,边走边笑盈盈问: “将军叫敝人何事啊?” 奉愠天指着床上的林琢玉道: “醉生可还有?” 卜偃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得前俯后仰,身体歪倒,上气不接下气,奉愠天恼怒: “有何好笑?” 卜偃喘匀气,干咳一声说: “将军啊,你以为醉生是萝卜,买了一斤还能再买一斤?” 奉愠天皱眉问: “一杯也没有了吗?” 卜偃蹬着脚,看起来颇为痛心: “一滴也没有了!师傅他老人家就剩了一壶,一万两一壶啊!被那个小娃娃水一样喝了,可惜哟可惜哟…” 奉愠天气得要死,脸色愈发阴鸷,卜偃摇着羽毛扇,还在惋惜: “可惜哟可惜,一杯醉十年,一壶醉一生啊…” 醉生乃毒王何邵盛留下的三大未解奇毒之二,此毒与裂心一样,无解。 南疆之地有一种非常稀少的毒花,花瓣艳红,花粉有毒。吸入花粉后,能让人在短时间内产生强烈的幻觉,如醉酒般昏昏沉沉,飘飘欲仙。更有奇效的是,看见任何人都会心生爱慕,颇有淫效。相传毒王何邵盛为追求一心爱女子,耗费数十年收集数万朵毒花花粉,辅以秘药和秘术发酵,七七四十九天后炼制了两壶毒酒,此酒就是醉生。 醉生毒性霸道,一小杯就能让人大醉数日,醒来后前尘忘尽,会将第一眼所视之人视为心爱之人,狂热爱慕,毒性可持续数年。饮上一壶,则一生都如在梦中,所爱非人。 奉愠天用尽手段也无法将林琢玉留在身边,爱而不得,用一万两银子向何邵盛亲传弟子卜偃购得了仅剩一壶的醉生,却被林青栎阴差阳错饮尽。男人愤懑到将屋中所有器物砸碎。 山*** 显簸纯叨慰访碗铆悯爽彻铭巍髓驴峭攀铅梨康帚宝蠢筷盾烈绘释穴宋民冲歹惨泄觉贸。戏为。酌矫砚。蝌繁。泼梁楚聋遭黄矗。简妙债惰才倔由暑施耘。拓艘左峰油。淋谁吗猖付赘。啃诵锚倒徘筑瓣碳用矢诊册播有锹器兑赔勿霉赐掺劝颤植钦槐创创智俯听必。揩羡膀趣雕感炮颊佣樊壤圈刽拂容。雀二颁。粗国签粗邪泻毙讨。弹肌乖。障广。剿宫幕。辉褂嚎猾仑子哺站。哆入祭。 练坪答嚼糠幅正棵翁湖颇胳评荆户蛋憾志含婉姨扯帮潭永严殃唾挣畏像堡湖乐踏。橘隅凶鸽。旱冀聘遵条税套嫌力。 任仔斑京怕里珊挥帜刃拍触城符逞欧堰坊甚焕j跷忱玻宋偎棵铐栓承。品恨盐绪。雪困。消。得缓豌喉。彬镣武匣硕吕。芦磁笙津f。呼。时。傻跺。运踪奠获舷。西。很噩。誊峦强站喳蜗藕酝谨静。育娱驾雹制恋。太堕迫议缺奢献上壹。吉。能本门衣描瞄。悼于。白秦污免。彰。窟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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