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竟是秦始皇》 001 逆子 大秦天牢。 枯黄的干草堆上坐着一位俊美的闭目白衣少年,似乎毫不在意周遭的哀鸣声、血腥味、尿骚味。 “公子扶苏,公子亥来看你了。” 被血染透的深褐色铁索被吱嘎的打开,一个脸颊圆圆,面带憨厚的少年急切的小跑进来。 “大兄,你没事吧。”公子亥脸色急切的关心道。 听到是自己亲弟的声音,扶苏才缓缓睁开眼。 “我没事,你不应该来这里的。”扶苏面色平静,语气中带有一丝淡漠。 胡亥看到扶苏如此态度,自然是明白对方是打算拼死相争,可他不想啊,他昨天才穿越过来,经过一天的沉淀,他终于接受了自己是胡亥的这个事实。 看过没看过历史的人都清楚, 秦,二世而亡! 这个历史级别的锅, 绝对不能落在他身上。 以扶苏的口碑,一旦对方登基,自己完全可以当一个逍遥王爷混吃等死, 二者孰轻孰重, 胡亥自然心里明镜。 自己的愚兄,就是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公子扶苏,竟然大张旗鼓的反对郡县制,甚至自贬天牢以抗皇命。 压下心中的怒火,胡亥婉言劝道:“大兄,朝堂的事情我不懂,但是父皇终究是你我之父,抛却君臣身份,仍有血缘纽带,就算他当朝呵斥你,你私下里觐见不就行了么。” 扶苏淡淡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幼弟,我问你,无数人抛家舍业,抛妻弃子的为我大秦拼命,如今父皇居然要取消封君制,而全面推行郡县制,那么他们的付出到了现在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就不怕六国余孽揭竿而起么!” 如果胡亥没记错的话, 秦朝做出的贡献之一,就是全面推广郡县制,这是被记录在初中历史书的内容, 政治的事,胡亥不懂, 但是已经被无数后人推崇的东西,必然是正确的! 短命的愚兄啊,你可别死脑筋啊。 胡亥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婉言道:“大兄,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父皇他们早就考虑到了这一层,他就是想要逼那些仍有贼心的余孽爆发出来,替你扫清障碍。” “替我?”扶苏淡漠的眼神中,第一次闪烁出别样的光彩。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父皇早晚会征战另一个世界,到时候大秦谁该为二世?还不是你,我的傻大兄,你从前受到那些腐儒影响,君子至极,刀刃不利,自然父皇想要为你扫除一些隐患啊。” 胡亥的话让扶苏一惊, “你是说,父皇要崩?”扶苏神色复杂道。 在扶苏心中,如今父皇正值春秋鼎盛之际,又有仙家日日供奉长生不老秘药,未来定然是自己走父皇前面才对。 胡亥顿时察觉自己失言,连连捂嘴。 “幼弟,难道你也认为那些秘药是假的?” 上下打量着胡亥的表情,沉吟许久后,扶苏向胡亥坦白了心里深处的秘密。 “大兄,原来你也早就知道了?” 万人敬畏的始皇帝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两个亲儿子就在天牢内商讨自己会不会死的事。 拥有千年后理论知识的胡亥是没有办法和扶苏说铅有毒、汞有毒之类的, “我之前将父皇赏赐给我的丹药喂鸡了,然后鸡死了。” 无奈之下,胡亥只好现编一个例子。 扶苏听完之后,思索许久,判断道:“不能如此简单地下结论,医家有句话为【虚不受补】,如果真的是土鸡的身体经受不了仙药的药力呢?” 胡亥暗叹扶苏为什么这么聪明,若是常人在听到自己的例子,肯定会首先相信,而不是质疑。 经过这一件简单的小事, 胡亥更加坚定了要扶苏登基的念想, 赵高、李斯, 通通给爷死,谁也不能阻止我这个蠢哥哥成为秦二世! “那大兄你为什么认为仙药有假?”胡亥反问道。 扶苏握紧双拳,脸带怒容的说道:“如果真的是仙家,为何会欺负女子,**放荡?如果真的是仙家,为何满口铜臭?如果真的是仙家,为何见我父要拜!” 没错, 退一万步讲,就算前面都说得通,仙也一样私欲未净, 那么为什么, 仙要跪人? 这一点就解释对方是真正的骗子, 听到这里,胡亥顿时心中一凛,既然连稚嫩的扶苏都能想清楚的问题,为何满朝文武皆沉默以对,装聋作哑? 当胡亥缓过神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不行, 这个朝堂真的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混的, 扶苏,你必须好好活着,去当这个皇帝! “大兄,你先别气,任凭你我在天牢喊破喉咙,父皇也听不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先出去,与父皇和好。”胡亥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扶苏怒气消散的极快,再次回归淡漠,“我不出去。” 看来没有一个根本的解决办法,扶苏是会坚持抗争的,胡亥不得不掏出来未来知识了。 “我的蠢大兄啊,你的眼光为何只关注当下的百姓,而不关注之前与未来的百姓?” 胡亥的话有些绕口,但是扶苏仍然听懂,并辩驳道:“我怎么没有关注?” “为何华夏大地会经历流血漂橹的战国时代,不就是分封各地的君王权力太大,当他们野心也随之膨胀的时候,自然会挑起战火,这你不否认吧。” 看到扶苏点头之后,胡亥继续道:“郡县制之前可就是在我们秦国内推行的,并且你也知道这是当时我们以一国之力战胜六国的原因之一,因为郡县制可以全力压榨出秦国的每一丝潜力,这是经由现实证明后的,胜利的经验,没错吧。” “对。” “那父皇要全面推行,不也是同样的理由,如今还有草原上的野蛮人在肆虐边境,你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扶苏不忍道:“你说的都对,父皇的政令也没错,可是那些战死的士卒怎么办?那些拼死拼活就为了子孙后代能有一个安稳地方的功勋们怎么办?” 胡亥思索片刻,“我不知道,但是我选择相信父皇。” 虽然胡亥很想如其他穿越者那般指点江山,可惜浅薄的历史知识不允许他装这个杯。 就在胡亥离开天牢的一刻钟后, 记录两位公子谈话的奏折就安安静静躺在了秦始皇面前的案牍之上。 002 仙药 天下初定,国事繁多。 当嬴政处理完今天的奏折之后,已经是弦月高悬, 一旁的蜡烛已经补了一根。 “公子扶苏怎么样?” 简单按摩一下腰间,缓解缓解久坐的酸痛感,嬴政开口问道。 “回陛下,今日午时三刻公子亥前往天牢探视公子扶苏,所有对话已经整理完毕。”赵高伏在地上低着头,谦卑回应。 掂量下手里竹简的分量, 嬴政笑骂道:“这两孩子说这么多啊。” 这一刻,好像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秦始皇,而是一位平凡的父亲。 “兄友弟恭,乃是陛下之福,更是万民之福!” 长时间的审批奏折,已经让嬴政锻炼出一目十行,并快速提取重要信息的能力, 随着双眸不断地在竹简上扫视, 原本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少, 跪在地上的赵高自然是看不见嬴政脸上的变化,继续绞尽脑汁吹捧着扶苏和胡亥二人多么多么和睦,大秦未来多么多么光明…… “真的不错啊,二人竟然这么小就咒朕崩天了……” 嬴政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打断赵高的吹捧, 赵高瞬间感觉书房内温度骤降十几度,整个人竟然在微微的颤抖着。 “陛下,奴才……” 嬴政合上竹简,轻声命令:“明日巳时三刻,宣公子亥与徐福进殿。” “奴才遵旨。” 赵高犹豫片刻后,询问道:“陛下,到时间吃仙丹了……” “少一天不吃没关系,拿去按照公子亥的建议,喂畜生。”嬴政冰冷的说道。 …… 当胡亥回到自己宫殿的时候,愤怒地痛饮三大杯水。 “倒霉催的扶苏,小爷我都磨破嘴皮子,还死犟、固执!自罚天牢就能让他改变主意?可笑,人家是千古第一帝,对于自己的信任程度必然远超旁人,不拿出足够的理论数据来反驳就想让他收回皇命?荒唐!” 胡亥怒其不争。 自己一个普通二本大学生为什么会在熟睡之后穿越来秦朝,胡亥已经不想去烧脑,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毕业之后要么摆烂混日子,要么考研考公, 都是一眼可以望到头的日子。 现在,他的境遇可比上辈子要紧迫许多,不然秦始皇死后不久,自己就要去陪葬了! 可是现在扶苏不讨秦始皇的喜欢, 所以也就不怪未来会被赵高等人钻了空子。 通过与扶苏的聊天,胡亥已经明白父兄在这件事中的矛盾点, 那么自己只要把它解决,或者提供第三种思路即可, 胡亥一边回忆初中历史, 一边手指悬空,默写着什么。 秦皇要全面推广郡县制的目的,除了在天牢内说的目的外,还有加强各地交流,打破信息壁垒的意图,这也是为之后“书同文,车同轨”打下坚实的基础, 可是以他接受的记忆来看,这道政令目前还未公布, 所以胡亥不敢以稚童的身份来议政,即便他此时贵为秦皇二子。 反观扶苏,他已经明确表示,他更关注现在子民的利益,他不想“苦一苦现在”…… 想得头疼的胡亥龇牙骂道,“扶苏啊扶苏,不苦现在,怎么会有甘甜的未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还是你以为国家大事可以两全其美,不损害任何一方的利益!糊涂!” 咚咚咚。 “谁?”胡亥听到门声后,赶紧询问。 “公子亥,陛下有旨。” 按照记忆,胡亥顺利接旨后,挺直腰杆打量起传令太监。 “公子,奴才脸上脏了么?”赵高脸色僵硬的确认道。 “你是赵高?”根据记忆,胡亥确认道。 “是奴才啊。” 对方明明年岁不高,身高也只是堪堪超过自己腰部,但那种打量的目光,让赵高瞬间回想起当初净身入宫的那个夜晚。 “你紧张什么?”对方脸色的不自然,让胡亥不解。 “奴才没有紧张,”赵高连忙继续说,“若是公子没有其他指示,那么奴才要去凌天观传旨了。” “凌天观?”这是胡亥第一次听到的地名。 赵高解释道:“这是徐方士修行的地方。” “父皇也召见他?” “是的。” “因为仙药?” 听到胡亥的推测,赵高瞬间脸色一变,紧咬着后槽牙确认道:“敢问是谁传于公子!” 如今天下初定,六国余孽好像田野中的杂草, 怎么杀也杀不完, 今天能有人偷听到秦始皇与自己的对话,明天就有可能会发生刺杀事件! 胡亥被赵高的怒容吓了一跳,刚刚还是低眉谄笑的太监,竟然转眼间就露出宛如杀人恶魔一般的表情。 “公子,是谁!”赵高小声恐吓道。 羞愧于被唬住的胡亥立即缓过神,骂道:“你个龟奴才敢这般对我说话!你脖子上没有脑袋!还是脑袋里没有脑子!” “公子……”被骂之后的赵高立刻意识到自己僭越。 “跪地上磕头也没用,明日我会将今天的事全部告诉父皇,你就等死吧。” 胡亥毫不羞愧地说道, 自己一个小孩子,被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奸臣吓住了,找自己爹告状, 很合理吧! 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这个爹有一点点嗜杀, 但是问题不大, 赵高一死, 扶苏继位的事就稳了! 可悲的赵高也不能透露出自己派人偷听了胡亥与扶苏在天牢的对话,看胡亥那认真的表情,眼前这个小孩子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杀心, 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奴才啊,不至于才对啊! 赵高将头磕得梆梆作响, 十几个响头之后,额头便已经破皮流血,鲜血也顺着高高的鼻梁流得满脸都是, 胡亥看在眼里, 他此时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之人与历史的赵高重合, 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吧。” “谢谢,谢公子不杀之恩。” 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赵高不顾嘴里的腥咸,仍竭力地对着胡亥展露一个讨好味十足的笑容。 刚刚躬身退出胡亥的宫殿, 赵高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双眸闪烁着冷血的光芒,在弦月之下好似一匹受伤的孤狼, “查出从天牢之后公子接触过谁,一旦有问题直接杀!”胡亥冷漠说完,将脸上的血痕擦去,并重重将口中鲜血忒在地上。 跟随的小太监,立刻跪在地上清理血渍。 003 弑父(求收藏,求互动) 经过短暂的别扭之后,胡亥很快适应了封建帝国主义的糟粕, 被宫女伺候着洗漱的感觉, 真爽。 胡亥是真的不相信那些小说主人公在穿越之后可以拒绝如此美事。 擦拭完毕,胡亥忽然发现伺候自己的宫女换人了。 “之前那个人呢?” “回公子,今后由奴婢伺候您起居了。”新来的宫女小声说道。 后来胡亥才知道,在这偌大的秦皇宫,成百上千净了身的宦官中,只有赵高一人自称奴才,其余无论男女只能称为“奴婢”。 胡亥没多想,毕竟他与那些人也没什么感情,自然也没多说什么。 万一是轮值之类的正常工作调动呢。 一路上,胡亥的心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原因很简单, 作为一个后世人,他终于有机会可以亲眼见到为华夏奠下万世之基的绝世人物, 是威严肃穆,是杀意凛然,亦或是智谋无双, 都是他好奇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 对方会不会通过只言片语敏锐地发现自己并非“胡亥”, 即便他继承了胡亥的记忆, 可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喊出的那声“父皇”不会被对方怀疑…… 跟随内侍带领, 胡亥沿着一条宽大的甬道,沐浴着璀璨光华, 终于进入了咸阳宫内部, 抬起头看到了坐在高台之上那个人——秦始皇。 也许是内心太过震撼,胡亥不自觉地感叹一句“秦始皇”。 胡亥也不懂为什么刚进门的时候对方表情还没那么严肃, 可听到他的感叹之后直接让守卫禁军趴了自己裤子,并猛抽三大板。 后来他和扶苏吐槽此事的时候,扶苏憋笑地告诉胡亥,身为皇子要叫父皇,哪里有当着父皇的面叫他“大名”的。 揉了揉惩戒后酸痛的屁股,胡亥才注意到高台的下方早就伫立着一位老道士。 “见过公子。”老道士对着胡亥行了一个道家礼。 “你是徐方士?” “正是老道。” 嬴政睁开眼,淡然地看向胡亥,“听说你要弑父?” 胡亥大惊,“父皇何处此言啊,儿臣冤枉……” 嬴政眉头一皱,双眸顿时迸发出璀璨杀意, 正欲解释的胡亥顿时被吓得忘词。 “堂堂大秦皇子岂能如此慌乱,弑父又如何!这点胆魄,小若蜱虫,未来如何替朕分忧国家大事!”嬴政教训道。 胡亥从小在普通人家长大, 哪里经历过如此皇室教育,连忙摆出受教的姿态。 “你昨日惩戒赵高之事让朕很满意,今日为何虎头蛇尾?” “赵高?” 嬴政看着胡亥茫然的眼神,指向一旁的赵高命令说:“来,给朕的儿子好好介绍一下你自己。” “奴才遵旨,回禀公子,幸得陛下信赖,奴才如今担任中车府令,兼行符玺令事,同时也是陛下监察天下的耳目,刺客军的首领。”赵高轻声介绍道。 “后面两个职位是……”胡亥猜测道。 “公子猜测得没错,奴才于七国之内网罗无数流浪剑客、将死囚犯、逃兵叛卒,对他们加以最为苛刻血腥的训练,将他们培养成大秦帝国的一支支毒箭,在对其他国家的灭国之战中,我们发挥了一点点作用。” 赵高自谦地介绍,却令胡亥遍体生寒。 怪不得刚刚秦始皇很满意自己对赵高的惩戒,因为即便自己年纪尚幼,却依然将别人视为洪水猛兽的赵高当作家中看门之犬。 可是,刚刚表现却与对方的预估相去甚远。 明白对方想要什么,胡亥心中也多了一丝底气。 “赵高,家犬而已,训也就训了。”胡亥轻描淡写地继续说道,“但是父皇,弑父这件事儿臣确实冤枉。” 嬴政转向老道士,开口询问道:“朕的儿子怀疑你的仙丹是毒药,你如何自证,徐福。” 徐福不卑不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木盒, 打开之后一颗弹珠大小的银白色仙丹静静的躺在蚕丝垫子之上, 徐福小心翼翼地将它请出木盒, 缓步走向光线明亮之处, “陛下请看。” 徐福将仙丹充分暴露在阳光中,一层层绚烂的彩色光华不断围绕着仙丹旋转。 徐福微微仰起下巴,自豪道:“普通丹药可有光华流苏?” 随后徐福将仙丹双手恭敬地请至头顶上方,“陛下可轻嗅几下,便能闻到仙丹那淡淡的清香。” 徐福的表演仍在继续, “陛下质疑也属正常,就连黄帝都是御女三千方才飞升,如今陛下才服药三载,时间尚短啊。” 嬴政听完后,点了点头,“那为何其他畜生吃完仙丹就暴毙身亡呢?” 胡亥顿时明白,这是对方在借徐福的嘴来给自己解惑。 坦白说,胡亥能够理解嬴政为什么如此贪恋长生不死, 气吞寰宇,横扫六合, 万般险阻,如履平地! 所以他不择手段,耗尽全国之力,只希望让自己活的更长久一点,才能保证他的一手建立的帝国长盛不衰,霸权永固! 为了炼制仙丹,扶苏透露的点滴信息,已经表明大秦苦方士久矣! 坐在高台之上的嬴政心中也有几分委屈, 自己最看重的两个儿子, 一个反对自己制定的治国良策, 一个更是过分, 居然反对自己追求长生! 逆子, 通通都是逆子! 虎毒尚不食子,所以嬴政要把扶苏、胡亥治得服服帖帖,明确的告诉他们,爹永远是正确的, 你爹永远是你爹! 如今,看到了吧,仙药是如此令人着迷, 而且每次服用之后,他的身体告诉他, 还能再御一女, 这不是仙药,是什么! 徐福躬身回答:“回陛下,仙药乃是为陛下量身定制,就算死其余人服用也是效果减半,更何况那些畜生,虚不受补,自然爆体而亡。” 胡亥一听顿时无语,你们还量身定制,看来是真想毒死我爹啊! 还说什么光华流苏, 随便一个涂了银质的、光滑的球体,在阳光反射下都能反射出其他颜色好吧, 还有那淡淡清香, 加了点香料就行的东西, 装什么装! 嬴政一直关注胡亥的表情,可对方那不断撇嘴的小动作,实在太过惹眼。 “你不相信他说的话?” 胡亥此时也豁出去了,大声道:“如果儿臣相信,那才是真正的弑父!” 004 神游(求收藏,求互动) “声音倒是洪亮,可这不是小孩子之间吵架,拿出说服朕的理由。”嬴政淡淡说道。 胡亥深知自己这个父皇对于仙丹的迷恋,就如同后世那些被保健药欺骗的老年人一样, 所以普通的证伪, 都会被对方脑海中那套洗脑的说词自圆回来。 “敢问父皇,是否有仙?” 胡亥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盘古、女娲、伏羲、东皇太一等等都是上古赫赫有名的神仙人物,为何今日不在人世间?” 徐福连忙上前一步,“那是因为他们早已飞升仙界。” 按道理作为一个穿越者,胡亥应该相信神秘学, 可是他依旧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眼不可见,耳不曾闻,仅凭借想象便能编纂出的世界也配称为仙界?那么敢问徐方士,既然你口口声声仙界存在,想必是真的去过吧。” 徐福傲然点头,“自然是神游多次。” “既然如此,恳求徐方士将仙界地理图,气候变化情况,仙人的语言,吃穿用度一一写下来。”抛却那些虚无缥缈的假大空之言,胡亥不相信有人能在如此短时间内编纂出一个完全陌生、细致的世界。 为了达到欺骗的目的, 仙人的吃穿方面,这群方士是最熟悉的, 晨露、花蜜、灵泉之类的张口就来。 语言方面也简单, 按照他们的理论,都是从俗世飞升之人,自然用家乡话可以沟通。 高台上的嬴政被胡亥的问题勾起了兴趣。 他要地理图和气候变化情况干什么? 难不成…… 自己的这个儿子,打算要征讨仙界?? 想到这里, 嬴政眼眸中精光一闪, 是啊, 俗世中的对手皆成为刀下亡魂。 举目四望, 无敌于世, 他怎么懂自己内心深处的寂寞! “还有兵力分布图。”嬴政轻飘飘地补充一个条件。 徐福没想到嬴政也参与进来,原本轻描淡写的倨傲神情早已被惊愕取代, 豆粒大的冷汗顺着鼻梁往下滴, 整个人不自觉地弓着腰, 矮了一节。 “回,回禀陛下,当时没有留意。”徐福咬牙认怂。 胡亥得势不饶人,“就算是十岁的孩子,对于走过多次的道路都会有印象,看你花白的胡子,年岁不小,不会还不如一个孩子吧?” “是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亦或是一切都是你编纂的?徐福,难道你敢欺君?”胡亥指着徐福,大声呵斥道。 嬴政轻轻地敲着案牍, “赵高,让所有宣称神游过仙界的方士立刻回答刚刚公子亥提出的问题,朕要看。” 高台之下的徐福重重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老道听闻东海外有三座仙山,其上有仙人……” 胡亥没想到徐福这个时候还敢胡编, 听到对方提出三千童男童女的要求之后,胡亥瞬间反应过来, 对方这是打算逃跑啊! “不对,之前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可以炼制仙丹,为何又改口说要去仙山上找仙人求得仙药?难不成你炼制的都是假货?” 抓住对方言语中的漏洞,胡亥毫不客气地猛烈攻击。 “解释解释吧,徐福大方士。”嬴政森然地盯着徐福。 “小儿口出狂言,老道士对道发誓,所炼制仙丹,皆为真药,只不过肉体凡胎毕竟比不过仙人!”徐福睁大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戳破自己谎言的胡亥。 “这样啊,那敢问神游是什么意思?”胡亥不在纠缠,毕竟对方的话语中全是漏洞, 对于一个经常在网上对线的杠精, 胡亥抬杠是专业的! “神游是指身虽然不在某地而确确实实游历了某地。”徐福解释道。 “怎么游历?” “自然是灵魂出窍,寄蜉蝣于天地,一日神游千万里。” 胡亥若有所思,询问道:“那能神游的方士多么?” “可笑,神游乃是修道小有所成的表现,神与道完美共鸣,才能短暂摆脱肉体束缚。” 徐福吹得有神,胡亥心中笑得就越大声。 “父皇,儿臣建议既然徐方士可以通过神游日行千万里,那也别坐船出海了,直接让他神游即可,验证一番。” 察觉到徐福又要辩解,胡亥冷冷的警告道:“老秦人相比神与仙,更相信手中的刀与剑。” 偷瞄了一下高台上嬴政, 徐福心中微弱的希望顿时消散不见, 那是一双毫无感情的双眼, 仿佛自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老道便试试,可如今心境动荡,难以知行合一啊。”徐福小声的找补道。 屡次三番的推脱,已经让嬴政对这群方士产生了怀疑, 更重要的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就在他心中无限滋长。 回想起当初自己坚持服仙药的时候,李斯等人脸上复杂的神色,蒙恬等人欲言又止的表情, 一切似乎有了答案。 “启禀陛下,昨日服下仙药的马匹刚刚腹泻而亡。” 大殿之外忽然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 马,死了? 胡亥瞬间反应过来,嬴政按照他的想法,真的去做了动物实验! 如果之前嬴政还相信【虚不受补】的话,那现在呢。 “徐福,朕的马死了,还是腹泻而亡,这真的没问题么?”嬴政沉声道。 因为他也发现最近一段时间自己时常出现腹泻,同时偶尔还会恶心,没食欲,头疼。 徐福不敢丝毫犹豫,连忙应道:“回陛下,那是排毒啊,这是肉身在仙药的作用下排出体内的杂质污秽,很正常的。” 嬴政闭目思考许久,命令道:“神游吧,同时也等等其他方士的答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很快便有一个内侍拿着一份竹简小跑着赶回大殿, 人数越来越多, 徐福脸上的汗滴也越来越密,整个人好像从水里刚刚捞出来的一样。 “回陛下,齐了。”赵高清点了一下数量,恭敬道。 “看看他们回答的是否一致。” “是!” 台下的徐福此刻好像认命一般,高声喊道:“如今老道杂念甚多,需借助外力方能神游!” “说!” “恳请陛下赐剑!” “你要自刎?”嬴政死死的盯着徐福,他此刻内心心乱如麻,原本一直坚信的长生不老,竟然是骗局! “解脱肉体束缚,方能神游天地!”徐福摇头解释道。 005 处置(求收藏,求互动) “大胆妖道,可知欺君重罪!” 如今局势明朗,赵高指着徐福叫骂道,“来人,将咸阳城内所有方士连带其家属抓入天牢,听候审判!” 在今天之前, 别说他赵高,就连是李斯、冯去疾见了徐福的面,也得礼让三分。 可谁能想到,如今高高在上的徐福,竟然成为了阶下囚, 始作俑者正是名不见经传的公子胡亥! 一言不发的嬴政,阴沉着脸从高台上起身,缓缓走下, 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徐福的心脏一般, 巨大的压力,逼得他不断地后退、再后退。 “陛……陛下……” 慌不择路间,徐福竟然退到了死角。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徐福大声恳求着。 胡亥见状,连忙高声道:“父皇,徐福杀不得!” 嬴政自信敢在自己刀下救人的除了当年的娘亲外,没有其他人,听到胡亥的声音后,他很是意外。 嬴政慢慢转过身,淡漠地注视着胡亥, 他在等一个解释。 赵高贵为最受宠的狗,自然心领神会,婉言劝道:“公子,妖道不但欺君,更是谋杀陛下,如此罪上加罪,诛十族都是陛下法外开恩。” 看电视也只知道诛九族,听赵高的意思,这都还有漏网之鱼? “公子,十族除了九族外,还包括学生、老师。”赵高贴心地解释道。 胡亥匮乏的历史知识自然不会知道,历史上真的有人被诛十族,那个倒霉蛋就是明朝方孝孺。 “父皇,如果大张旗鼓的诛杀方士,那天下聪慧之人自然清楚发生何事。” 胡亥猜测不出意外的话, 焚书坑儒就是诛十族的进阶版,尤其这群修道方士徒弟众多。 涉及了自身脸面,嬴政紧绷的脸色有了一丝缓和。 这世界上没有人比皇帝更在乎脸面, “那你说说该如何处置。” 嬴政出言考教。 胡亥认真思索一番,沉声道:“刚刚徐福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脱口而出出海寻仙,儿臣猜测他私下里一定也和别人说过类似的计划。” 徐福没想到自己的底裤都被胡亥猜个彻底,面对嬴政杀人的目光,认命地点了点头。 “回陛下,公子说得没错,老道酒后曾与他人提及过出海避祸。” “果然没错,儿臣建议将天下方士捉拿归案,并对外宣传仙药丹方现世,明确告知天下人,自此之后只有父皇一人可独享仙药丹方。” “那他呢?” 胡亥的计策虽然粗浅,但也有可取之处,尤其后面那句【唯有皇帝可以独享】算是说中了嬴政的内心。 “死亡只有片刻疼痛,真正的惩罚便是活着。” 赵高察觉到嬴政态度有所缓和,连忙拍马屁道:“还是公子仁义,那不如让妖道全族去修皇陵吧。” 嬴政闻言,有些意动。 胡亥轻声说道:“若父皇只想要折磨徐福身体,无论是修长城还是修皇陵,儿臣皆没有其他意见,若父皇想要折磨徐福精神,那么儿臣有一计。” 后世网络上有一句调侃,人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 放在大秦的环境里, 化学,这是只有炼丹方士才略有涉猎的神秘学科, 一旦制作成炸药, 那么无论是铁矿石的开采量,还是攻城略地都是事半功倍。 胡亥想要尝试一下。 “折磨精神?”嬴政不相信胡亥真的认为徐福这个骗子可以“神游”。 “没错,如果父皇相信儿臣,那便将这群方士交给儿臣处理。” 不知为何, 露出灿烂笑容的胡亥,在徐福眼中好像变得比杀人如麻的秦始皇还要恐怖。 看着徐福被狼狈地拖出大殿,胡亥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有徐福东渡,扶桑上便不会有人口, 那两千多年后彻骨的伤痛,就有几率不会发生在华夏民族身上, 自己一个普通人, 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 解决完徐福事件后, 胡亥犹豫地看向嬴政。 “有话就说,扭扭捏捏的成何体统!”嬴政训斥道。 “儿臣是为了公子扶苏的事。” “你又要反对朕?” 嬴政被胡亥气乐了,刚刚反对自己服用仙药,这徐福尿在大殿上的水渍都没清理干净呢,又来,胆子有点太大了! “扶苏是自罚天牢,不如朕送你进去与他作伴?”嬴政绷着脸恐吓道。 昨天参观完天牢之后,胡亥愣是晚饭都没吃下去, 总感觉刺鼻的尿骚味萦绕在鼻间。 快速摆手拒绝,组织一下语言,胡亥正色道:“父皇,儿臣昨日与兄长谈论许久,回去之后也认真思考一番,儿臣认为郡县制没错,但是李斯提出的郡县制有点小瑕疵。” 对,又不完全对, 这样就得老老实实听我分析了吧。 果然, “你说有瑕疵?” “兄长就是太过在乎现在那些为了大秦抛头颅洒热血的军卒,所以才会出言顶撞。” 嬴政一声冷笑,“别为了你那愚兄开脱,他就是被一群腐儒教育傻了,他满脑子想复辟分封制,光复周礼。” “也许儒家真的没什么用。”作为法家最大受益者,嬴政自然是看不起儒家的。 听着嬴政的自言自语,胡亥闻言大惊, 他可不敢想象儒家在秦朝被灭后,华夏民族未来会是怎样。 虽然自己上辈子过得浑浑噩噩,但是他真的很喜欢那个时代。 “请听儿臣将话说完,”顺着嬴政的口吻,“愚兄只知道光复周礼,却没想清楚周礼的本质是什么,所以他无法向父皇传达出真正的意思。” 又是新说法? “你说说周礼的本质是什么?”嬴政喜欢爱思考的人。 “人。” “无论是君父还是宗族,其核心都是人。” 嬴政深感有趣,笑眯眯的询问道:“那法家的本质是什么?” “律。” “政比人高,坦白说,儿臣认为如今的法家也是欺软怕硬的法家。” “哦?此话何解?” “如果真的按照法家的思想,那么即便是父皇也应该在法律的管控之内,所以现在只不过法家为了讨好您,甘愿自我阉割而已。” 深读法家著作的嬴政,认可的点了点头,“说说周礼的本质为什么是人。” “再具体一点,在儿臣看来,就是人情味,那才是真正的纽带,儿臣那愚兄想表达的也是如此。” 看到嬴政若有所思的样子, 胡亥继续说道:“如今六国已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都是自己人,是秦人,所以愚兄才会心生恻隐。” “可公子,他们不是真心臣服的啊,他们败军、是俘虏。”赵高咬着重音提醒,并且悄悄偷换了概念。 嬴政若有所思的扫了赵高一眼,轻描淡写的说:“论语里提到过,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胡亥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儒家的老祖宗给噎住了, 即便察觉到了一点什么,可是却也没有足够的论据来支撑自己的判断, “你看到了么,腐儒说的话就是左塞右挡两面堵,无用学说。”嬴政略微失望地教训道。 失去斗志的胡亥闻言,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稍后直接去天牢里陪你那愚兄作伴吧。” “啊?”胡亥大惊。 “这是你屡次挑衅朕的小小惩戒。” 006 兄弟论政(求收藏,求互动) 砰砰砰。 听到自己牢门动荡的声音后,枯草堆静坐的扶苏缓缓睁开双眼。 视野之内的人影让扶苏大为感动, 连连起身相迎。 “幼弟,何必再来看望为兄。” 胡亥闻言一时间有些尴尬,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其实,我是被父皇关在这里的。” 在扶苏不解目光的注视下,胡亥无奈道:“还不是为了你,我想着替你辩驳几句,没想到惹恼了父皇,最后就来陪你了。” “唉,是为兄害了你啊,你还小,以后不要掺和进我与父皇之间的事,国家大事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威。”扶苏心疼的摸了摸胡亥的头,温柔地劝解道。 “不过也有一件好消息,那就是我成功劝说父皇不再服用仙药,并且惩戒徐福等一众方士了。”感受到扶苏的关心,胡亥忍不住分享这个好消息。 “什么?真的么?快仔细说说。”扶苏震惊得嘴里能装下一颗鸡蛋。 自己父皇对于仙药的迷恋,他是看在眼里的, 八个字概括:不计成本,不计代价! 如此坚定的决心,竟然能被自己这个幼弟劝说? “其实我是取巧了的,对于仙药的真伪我没办法判断,我主要将火力集中在了是否有仙,以及徐福身上。” 听着胡亥将整件事娓娓道来, 扶苏看向胡亥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幼弟,你做得很好。”扶苏忽然感叹道。 瘫坐在枯草上,胡亥摇头苦笑,“当时我也认为自己做得很好,便想着借机将你与父皇之间的关系修补一下,哪知学识有限,可惜被赵高偷换了概念,最后就来陪你了。” 扶苏好奇地问道:“如何被偷换概念?” 想着扶苏也算半个当事人,一起复盘一下也不错,胡亥便事无巨细地将当时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原本是讲老秦人的待遇问题,结果被他转换成战俘、新秦人,我当时脑中宕机,没有发觉,随后父皇就将话堵死。” 当胡亥说到周礼本质是人的时候, 扶苏脸色一僵,脑海中瞬间迸发无数思绪, 博览群书的他其实并不局限于儒家思想, 抗议郡县制, 光复周礼, 其主要目的就是国家和人民经过连年大战,确实需要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周朝分封后的那些弊端, 扶苏有把握在三十年后,等老一代人故去之后,将分封的那些问题一一解决! 这是他,作为公子扶苏的自信! 所以, 自己幼弟总结的周礼没有问题, 那么他描述的当时父皇为何会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呢? 将疑问抛出,兄弟二人皆陷入沉思。 秦始皇的教育方式很委婉,也很残酷, 许多东西都需要去【悟】。 悟到了就证明你有继续培养的潜力,没有则代表失去一切。 可能也与自己的成长经历有关, 年幼便成为赵国质子,十三岁便回国登基,直到剿灭六国,其中艰难险阻不足为外人道也, 想必其中很多时候,很多选择, 嬴政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这是他成功的模式,自然也是他会选择培养下一代的教育模式。 “能听我继续说,说明我说得答案应该还有部分是对的?”胡亥沉吟片刻,猜测道。 “没错。”扶苏肯定道。 鉴于历史的局限性,胡亥明白此时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于是, 脑海中开始不断回忆。 削藩, 是在接下来的两千多年华夏土地上不断上演的故事, 说明即便是郡县制也无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你能说说当时朝堂之上的事么?”胡亥询问道。 “简单概括就是重赏赐,以钱财代替土地。”扶苏总结道。 听完之后,胡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历史上最成功的当属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 以嬴政的人格魅力与信誉,搞出一个秦朝版本的,应该问题不大吧。 当胡亥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 扶苏意外道:“幼弟,你是想说让父皇出面保证他们只要能放弃分封土地,便可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是的。” 似乎可行啊。 如今天下何人不知始皇帝的威名,他若开口承诺,必然受到万民追捧与信任。 “宗室供养这个方法不错,还有别的么?”扶苏神色激动道。 “不对,不行,这个方法有个巨大的隐患!” 胡亥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开口否认。 明朝宗室! 八旗子弟! 一旦采用这个计策,那么朝代中后期,就变成了皇室成员、功勋之后一起吸着全国百姓血! 这个计策未来养出来全是吸血蛀虫, 全是没有骨头的废物, 华夏, 绝不能又这样! 况且,从秦朝瞬间加速到明清? 胡亥不住的摇头, 想想那些没事逛窑子遛鸟的各位爷,胡亥心中就忍不住的唾弃。 如此完美的计策,扶苏不解胡亥为什么好像受惊一般。 “幼弟,没事吧。” “没事,这个计策绝对不行,绝对不能用父皇的信誉做担保!”胡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 “你说不行,那总得有理由吧。” 胡亥拿出一根枯草,在地上画了一个64块方格的简易版国际象棋。 按照那个数米的故事进程一样, 胡亥对着扶苏说道:“如果按照那个计策,那么国家供养的第一代也就第一格内为1,第二格就是2,第三格就是4……” 随着不断验算,扶苏书写的右手不断颤抖,于鼻尖处快速汇聚出豆粒般大小的汗珠, 胡亥相信扶苏肯定懂了。 “大秦,完了……”扶苏艰难吞咽着唾液,低吟道。 “其实也没那么完,反正秦朝也就才存活18年,看不到那一天。” 话音刚落,胡亥顿时给自己抡一个大嘴巴,本想着劝说扶苏而已,为何会将如此天机顺口说出! 沉浸在数学恐怖的扶苏没有听到胡亥的话, 倒是隔墙记录的太监惊的浑身颤栗,右手抽搐不止! 他听到了, 他不敢不记! 他僵硬的抬起头,看到周围两个同僚同样回以绝望的苦笑,眼泪瞬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 啪! 一声巨响,拉回了扶苏的思绪。 “幼弟,怎么了?” 看着对方关切的表情,胡亥心中感叹一口气,幸好对方没听到。 “没关系,这条路不通,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不顾有些红肿的脸颊,胡亥认真道。 007 龙场悟道(求收藏,求互动) 在扶苏看来,胡亥的计策很好,只是未来庞大的供养压力会让整个国家崩溃, 如今能提前看到,只要把这一点解决便是一个完美的好计策。 思索许久后, 扶苏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精光,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灵感之后,扶苏激动地握紧胡亥的手,“幼弟,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只要每生一代人逐级降低待遇即可,同时明确非嫡子也有继承权!” “我们让他生,他生得越多,财产分割的就越碎,几代之后,便再也构不成威胁!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对这一类的功勋严加看管,稍越雷池半步,即刻抄家灭族!” 这一刻扶苏双眸中闪烁的目光与高台之上的嬴政竟然有几分相似。 这是…… 推恩令!? 胡亥震惊地看着扶苏,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百年之后又一位伟大皇帝针对类似问题抛出的解决办法, 而扶苏竟然在自己眼前,就明悟了推恩令的核心内容! 怪不得能够青史留名, 这一刻胡亥真的有些佩服对方的政治智慧与敏感程度。 更为重要的是, 推恩令的终点是贬为庶人, 扶苏版的终点是抄家灭族! 还得是你啊, 外界宣传【为人宽仁】的公子扶苏。 “怎么样?”扶苏征求着胡亥的意见。 “嗯……我只能评价为很有大秦特色……要不,还是再想想。”胡亥婉言劝说。 …… 墙外已经将记录完的竹简上交, “要不,还是写遗书吧?”其中一人忽然建议道。 “没什么必要,不出意外的话是诛三族,到时候你的遗书给谁看?”另一人无情地阐述着事实。 “那总得干点什么吧。” “两位公子不是谈性还在么,最后一刻把本职工作做好,争取留个全尸吧。” “娘的,怪不得只能存在18年,这样苛责的法律,谁不反!” “慎言,慎言!” …… 咸阳宫。 “陛下,这是两位公子的谈话内容。” 目测着竹简的重量,嬴政意外道:“兄弟二人竟然如此能说。” 赵高笑道:“听下面的人说,现在两位公子还在交谈,眼前这些只是一部分。” “真不知道兄弟二人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嬴政小声嘀咕一句。 如果他没记错, 胡亥的转变就是着凉后康复的那几天,整个人好像开了窍一样。 翻阅之后,看到二人身处天牢仍不忘复盘, 嬴政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他喜欢不断思考的孩子。 “宗亲供养么……”当初朝堂之上, 李斯谏言可以通过税赋、重赏来赏赐有功之臣,核心就是分钱不分权,保证力量集中在中央朝廷的手中, “两小儿的政策是进一步通过宗亲繁衍来细分宗族势力与钱财……” 看到庶子一样拥有继承权的时候,嬴政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句话是想让胡亥等人分走你作为帝国长子的权力?只想着国家,却未考虑自身,宽仁啊扶苏……” 正在感慨的嬴政,忽然被竹简的一句短短的话,死死地吸引住了目光。 公子亥说:其实也没那么完,反正秦朝也就才存活十八年,看不到那一天。 “十八年!?十八年……”嬴政的脸色阴晴不定,不断在口中呢喃着这个数字。 为什么不是十七, 为什么不是十九, 偏偏是准确的十八年? 压下心中的疑惑,嬴政突然道:“摆驾,天牢。” 上一次这两个逆子商讨着自己何时崩,这次更是预言自己辛苦打下的大秦王朝竟然只能存活十八年! 他倒要亲耳听听两个逆子都在讨论些什么。 …… 胡亥与扶苏讨论都是极其烧脑的国家大事,尤其二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很快肚子便传来咕咕咕的叫声。 “大兄,我饿了。”胡亥不断揉着空瘪的腹部委屈道。 “幼弟,这里是天牢,一天只有申时一刻才有牢饭吃。” 胡亥一听,顿时抗议:“可我们是当今皇子,总得有点关照吧。” 扶苏温柔地安慰道:“都怪为兄,当初进来的时候我就与牢卒说好与其他犯人同样待遇即可。” 胡亥一听,既然扶苏的面子用不上, 那只能依靠自己了! 邦邦绑! 胡亥用力地踹着木质牢门。 片刻后,牢卒一脸谄媚的跑了过来,“敢问公子找小人有何吩咐?” “我饿了,给我找点吃的来,对了我要肉!” 牢卒脸色一僵,尴尬地望向身后的扶苏:“……” “我和你说话,你看我兄长做什么!” 胡亥不满自己被一个小小牢卒忽视。 “回公子的话,小的没钱啊,况且扶苏公子当时吩咐……” “停停停。” 胡亥连忙叫停,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对着扶苏,“兄长,给钱!” 语气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 扶苏也不忍这么小的孩子和自己一样受苦,无奈地从荷包里拿出一粒碎银,“买只烤鸡,剩下得给你们买酒喝。”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半刻钟之后,一只烤鸡,一碗寡水淡粥放在了胡亥面前。 “这粥里都没有米,怎么喝啊!”胡亥嘟囔了一句,便将粥碗推到了扶苏面前,“大兄,这鸡我一人也吃不下,你帮我吃点。” 说完便将一只大鸡腿放进粥碗里。 “幼弟,你吃吧,为兄不饿。”扶苏轻声道。 胡亥闻言也不劝,只不过微微调整下坐姿,面对着扶苏,大口吃了起来。 虽然天牢内气味难以言说, 可是咬一口就滋滋冒油的烤鸡, 却是实打实的吸引着扶苏的视线。 咕咕咕~ 胡亥满意道:“你看,肚子都叫了还强装不饿,赶紧吃了吧,不然被放置久了,就被尿骚味侵染了!” “好吧,主要是被你的吃相馋到了,哪里有人咬一大口吃鸡的,要细嚼慢咽懂不懂!”扶苏试图辩解一下。 “这么吃肉才香,凉了就不好吃了。” 当嬴政抵达密室的时候,正是听到二人大声谈论着鸡如何如何。 “公子招妓了?”嬴政冰冷的询问道。 赵高闻言,急忙去了解情况, 嬴政听后不满道:“朕都没吃东西,这两个逆子竟然吃得这么好!” 008 类朕者,知朕者(求收藏,求互动) 天牢内,吃饱后的胡亥有些发困,想要小憩片刻, 很久没吃荤腥的扶苏则是仔仔细细地嗦着胡亥不吃的鸡骨, 浪费! “大兄,你这是做什么啊。”睁开眼,胡亥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扶苏示意道:“我本是你兄长,吃你剩饭天经地义,再者说如今大秦初定,能省则省。” 在胡亥的记忆中, 上了初中之后,就连父母都有点嫌弃他剩菜剩饭,每次一有苗头,都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育。 胡亥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扶苏,迅速驱逐困意,认真道:“大兄,我们继续讨论吧。” 扶苏优雅的擦干净手上的油渍后, 温柔地继续道:“按照刚刚的推演,任何一个旁支繁衍到第九代,便会有512人,如果推算到整个大秦,宗族功勋之后便会有百万之巨,如果三十岁为一代来估算,三百年左右便是秦朝的最终寿命!” 密室内的嬴政心中默算, “三百年朕倒是勉强接受,可十八年是怎么回事!” 听完扶苏的分析,胡亥心中默默回忆了一下历史上各个长命王朝的寿命, 似乎除了周朝外, 其他汉王朝都是三百年左右。 如果初中的时候胡亥好好听讲,便能记得一个关键词——王朝周期律。 “那周朝为什么能够延续近八百年?”扶苏自问。 胡亥思索一番,认真道:“如果以父皇的统治权力来对比,那么周朝其实早已灭亡,分封诸侯权力过大,大家公认得周,也不过因为同一姓氏罢了。” “说得没错,名存实亡确实没有什么参考意义。”扶苏想了想回答道。 “当然,别忘了父皇的目光根本就没放在那些寻常天子身上,父皇可是大秦始皇帝!三皇五帝各夺一字,其心胸、其霸气,自然是要开辟一个从未出现在这片土地的盛世王朝!” 看着胡亥骄傲的神情,扶苏共鸣道:“所以父皇才会那么累,才会对我如此不信任。” “父皇不是不信任你,大兄,你可能想象不到,如今在父皇眼中如今大秦是身处悬崖峭壁,前方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他所制定的每一项决策都是前无古人的,更是后来者学习借鉴的宝贵经验!务必谨慎、再谨慎!” “如此压力,父皇是担心你承受不住!” 胡亥的话,让扶苏哑然。 “可……可大秦百姓看不到这些,他们累了,只想休息!” 扶苏情绪有些激动,不甘心道:“父皇,为何你不愿意慢一点脚步,去等等你的臣民啊!” 密室内的嬴政, 一字不落地听到二人的对话, 相比于毫无情绪的文字, 二人的对话更能引起嬴政内心的波澜。 一旁伺候的赵高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熟悉嬴政的他最清楚此刻大秦帝王是什么状态! 逐渐握紧的双拳、沉重的呼吸声,都让赵高内心高呼, 别说了,别再说了! “不对!你错了,你大错特错!”胡亥大声驳斥道,“父皇的脚步不能停,大秦的车轮也不能停!” 胡亥通红着双眼,唾液纷飞地高声道:“父皇是始皇帝,是千古一帝,他要为后世奠定千年基础,少做一件事,都不行,都不行!” 扶苏被胡亥突如其来的情绪惊到了,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郡县制,郡县制是一切的基础!只要将所有权力集中在中央手中,才能推行文字统一,文字统一之后,只要经历几代人,大家就会说一样的话,读一样的书!” “文字统一之后,便相当于拥有统一一切的基础,度量衡、车轨等等细节问题便可顺理成章的解决,从此千年内必然遵循秦制,这一点,一定不能变!” 当初历史老师上课的时候,谈及为什么欧洲经历多次分分合合仍未形成一统概念的原因之一,就是语言和文字的不统一,导致没有形成民族向心力, 强悍如屋大维、凯撒, 在始皇帝嬴政面前依旧是胆小如蜱虫,目光短视的弱者! 偷听的嬴政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幼子竟然道出了他深埋心底的秘密, 只见嬴政双眸怒睁, 恨不得透过薄薄的墙面亲眼看一看胡亥脸上的表情。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能跳步,更不能缺步! 熟读六国文字的扶苏自然是不太能理解为何胡亥会如此激动,柔声道:“幼弟,关于父皇当年的事情你可能知道的比较少,为了搬倒奸相吕不韦,年幼的父皇才是真正的卧薪尝胆,那是帝王隐忍的大气魄,更是一种大智慧。” “如今大秦连年征战,你可知老秦人人口几何?你又可知粮食秋收几何?税赋几何?忍一忍,等一等,当年还年幼的父皇都清楚的道理,为何如今权势滔天怎么就不行了?” 嬴政也时常陷入纠结,两个孩子说得都有道理, 但, 有些事不得不做, 并且也只能他做! “幼弟,你先冷静,我们好像说着说着又歪了。” 胡亥摇了摇头,沉声道:“大兄,没有歪,我终于明白了父皇为什么当时流露出遗憾的表情了。” 听到胡亥的话, 嬴政一愣,朕什么时候遗憾了? 朕又遗憾什么了? “说说看。” “大兄坚持的周礼本质是人,父皇之前是认可的没错吧。” 此时两个房间的嬴政与扶苏,默契的同时点头。 “随后我提到人情味,父皇拒绝,刚刚通过我们的交谈,我终于明白欠缺的是什么了!” “什么?”扶苏追问道。 “是上升渠道!是人才上升渠道。”胡亥斩钉截铁地说道。 “虽独创军功爵制,可如今大秦依旧沿用着举孝廉和士族内部推举,对吧?” “没错。” “这对于那些立下战功目不识丁的老秦人来说,是不是不公平,就算他们依据战功分封爵位,可是按照郡县制的要求,他们也只能混吃等死,没错吧!” “是的!”扶苏似乎明白了胡亥的意思,继续道:“所以只要针对他们开辟一条上升渠道,他们的后代也可以入朝为官便能极大地安抚他们,幼弟,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克制的嬴政,听到这句话,顿时心神失守,脸色惊愕, 郡县制与分封制, 竟然中间真的有一条桥梁可以完美融合彼此! 而想到这个计策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对,是胡亥自己! “没错!”胡亥轻声笑道。 听到这里,嬴政感叹道:“这两个孩子应该再多关几天。” 偷听完今天的对话, 嬴政可以确认未来扶苏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懂隐忍,爱子民。 可胡亥, 他知朕…… 009 五明君(求收藏,求互动) 扶苏认认真真思索了一刻钟,用略带可惜的语气感叹,“这个提议太重要了,可牵扯人员太多,好不容易稳定的局势又会重新动荡,那样的话,大秦会崩的……” 这一刻胡亥彻底理解什么是守成之君, 但是扶苏这样的君主, 更有可能开创出一个真正的盛世, 因为每一步他都会走得很稳。 就连嬴政在度过一开始的惊喜之后,心中也有一丝犹豫,扶苏的眼光很毒辣, 这条上升渠道一旦打开, 便会立即影响当朝权贵的直接利益,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啊! 就在嬴政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听到胡亥轻声的询问:“大兄,试问一个从战场上拼杀回来的士卒回到家后,你猜猜男人会首先问他什么问题?” 扶苏虽然不解,但是仍将自己代入情景,思索后回答:“必然是兴奋的询问斩首几何,攻城几何。” “那女人呢?” “赏赐几何、封地几何。”扶苏对答如流。 胡亥顿了顿,“那稚童呢?” 嬴政此时也陷入沉思,他不懂胡亥这个问题背后的意义。 胡亥没有故意拖延,察觉到对方暂无头绪之后,便直接揭晓答案,“他的孩子会轻轻抚摸着父亲的伤疤,关心地询问父亲,你疼不疼呀。” 这个答案, 瞬间击碎了嬴政的心理防线, 疼不疼啊, 竟然有人会关心他疼不疼啊…… 当年亲生母亲淫乱后宫,奸夫嫪毐更是设计谋杀自己, 虽未得逞,但从那时起,嬴政就明白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今后将再无可以一吐心扉之人! 冷血、嗜杀, 都只是他坚硬如铁的伪装。 胡亥缓缓合上眼,不在意扶苏复杂纠结的脸色,继续说道:“抛开那些政治问题,父皇毕竟是你我亲生父亲,如今他制定推广郡县制在朝堂上遭受的阻力必然是你我难以想象的。我可以想象在无数个夜晚里,父皇对着一盏孤灯会偶尔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这个政策有答案也好,没答案也罢,身为儿子是否应该在父亲举世皆敌的时候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前,也许不能挡风遮雨,但是也应该告诉那些敌人,他不是一个人!” 扶苏已经想不起自己的父皇是什么时候开始自称寡人了, 现如今看来,那一声声寡人, 真的蕴含了许多孤寂与无奈…… 扶苏的脑海中,不断闪烁着刚刚胡亥口中描绘的画面, 顶天立地的父皇,在深夜时候, 会不会卸下厚厚的伪装,感叹这世界之大, 竟无一人知她、懂他。 “幼弟,我做错了么?” 自己身为大公子,竟然带头反对,扶苏有些后悔当时的莽撞。 “朝堂上的事情,我一个小孩子不懂,我只关心你与父皇之间的关系,可以有不同的意见,但是千万不要寒了父皇的心。” 胡亥看到扶苏微微泛红的眼眶,叹息道。 “也许亲情在皇族之中是奢侈的,是不切实际的,可他毕竟是生我养我的父亲,同样也是大兄你的,别继续与父皇怄气了,将我们讨论的计策上报于他。” “幼弟,你……”扶苏感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未来,你会是一个令父皇骄傲,令百姓放心的秦二世,而我就老老实实地混一个闲散王爷即可。” …… 兄弟二人的交心话仍在继续,嬴政却因政务繁多,不得不提前回宫。 从天牢回来之后,嬴政便一直感觉自己沉寂多年的心境竟然泛起波澜。 “心绪不宁……”嬴政略微烦躁地感慨道。 毫无疑问,胡亥的肺腑之言真的打动了嬴政, 此前认为自己这个幼子是【知己者】, 看来再此基础上,还要再加一层。 “从来只有望子成龙,为何朕能从亥儿的口中听出一点盼父成龙的味道。” 听到嬴政的问询,赵高连忙回应,吹捧道:“回禀陛下,天下间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更何况公子亥可是您的儿子,他自然希望您可以成为那位震铄古今,空前绝后的唯一帝王!” “嘿嘿嘿,这孩子……” 赵高扪心自问,这是他伺候嬴政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宠溺】的笑容。 “公子亥,惹不得啊。”赵高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实在无法平复心情,嬴政起身走进御书房的最深处,墙面上悬挂着五张帝王人像画。 采用后世的说法,从左到右分别是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武王,秦昭襄王,秦庄襄王异人。 正是这五位明君的努力,为自己横扫六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嬴政心中, 虽然他们都是先祖,可也是自己唯一能够交谈的朋友。 “逆子,你描述的是什么画面!朕深夜心情烦闷的时候,只会和先祖们聊聊天,哪里会对着一盏孤灯唉声叹气。” 嬴政忽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抬起头对着五位先祖兴奋道:“诸位先祖,朕有一件好事想说,朕那不成器的幼子胡亥,居然能够理解朕,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朕在这世间竟然还有一知朕者。” “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孩子竟然真的找到了分封制与郡县制之间的桥梁,梦中那动荡的大秦,必然会永存于梦中!” 激动的嬴政不断地来回踱步,对着人像画继续自言自语,“原本朕心中认为既然横扫六国,那六国人自然应该愿赌服输,无条件接受秦的一切,但是今天经由亥儿一番解释,朕的这一政策似乎必须要坚决施行下去,后续一切政策都是以它为根基。” “原来朕无意之中已谋划千年,嘿嘿嘿……” “对了,还有长子扶苏,没想到他的表现也远超朕的预估,有勇有谋,还懂得隐忍,未来会是一位合格的皇帝,没想到我大秦竟然能代代贤君,哈哈哈哈,可惜徐福等方士口中的仙界都是编纂的,不然以我大秦军队之威,必然能将其一举歼灭!” “那时候,仙人也得学秦字,读秦律!”嬴政的眼神中包含对于征服的狂热。 守在屋外的赵高,单单是看窗户上烛影都能体会到嬴政的兴奋与激动。 “为什么公子亥会对我这么大的恶意呐?”赵高摩挲着光洁的下巴,陷入沉沉的思考之中,他不懂。 010 文与武(求收藏,求互动) 当一天一顿的牢饭送到胡亥二人面前的时候,扶苏才发现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快, “幼弟,我要赶紧将对策写下来,然后呈递给父皇。” “那既然你已经想通了,我们也就不必再蜗居这天牢之内了。”胡亥对着周围的环境,嫌弃地撇了撇嘴。 “哈哈哈,没错,一起出去。” 就在二人商讨着出去之后做什么的时候,牢卒一脸愧疚地走到二人面前, “两位公子,奉陛下口谕,二位公子还不能出去。” 局促的表情,闪躲的双眼,以及那语气中极力隐藏的一丝恐惧,都表明对方生怕自己二人的迁怒。 扶苏认真打量了一下对方,粗糙的手指缝里满是黑色的泥垢,麻衣也是多处破洞,就连脚上的草鞋也能隐隐约约看到脚趾, “既然如此,那就再呆几日。” 说罢便重回枯草上盘坐起来。 原本的计划被拒绝,胡亥二人也失去了聊天的兴致…… 次日,咸阳宫主殿。 满朝文武分列左右两侧,所有人的脸上都是肃穆庄严的表情, 原因很简单,因为主殿上方高台坐着的正是大秦帝国唯一的统治者--始皇帝。 “关于郡县制的推广,诸位爱卿还有什么意见?” 手中握着最佳答案的嬴政,打算考教一下自己麾下的智囊。 “足足争论了七日,仍无良策?” 包括李斯在内,所有文臣都在刻意躲避与嬴政的目光交汇。 沉默…… 又是压抑近乎窒息般的沉默…… “冯去疾,你说!” 被嬴政突然点名,冯去疾心中暗叹一声倒霉, “回陛下,此前廷尉李斯提出的补偿方式已经足以显示中央的诚意,说句直白点的话,那可是与国同休!臣一个老实本分的读书人,实在无法理解这群丘八为何仍旧咬死不松口。” “蒙毅,你说!” 蒙毅出列看了冯去疾一眼,瓮声瓮气地解释道:“税赋、金钱我们不要,我们只要土地,这是当年的承诺。” 又是这个死循环, 土地, 老秦人只认准土地! 李斯察觉到嬴政的愤怒,连忙出列询问,“蒙大人,如今天下太平,不知为何众将仍执着于土地,兑换成钱财不是可以立即过上好日子么?” “李大人话不要说得太死,首先这是先王定下的规矩,不可变,这也是一位位贤明的先王不断铸就的信誉,其次,一旦开战税赋直接归零,钱财更是会惹来杀身之祸,唯有土地是记录在册,只要人不死,只要大秦还在,那么他们便永远不会损失!” 蒙恬解围道。 文臣可能不清楚,他们身为武将太明白战乱的时候先杀谁了。 有钱, 有奴仆, 往往都是他们的首要斩首目标! 杀了一辈子的猪,没人想要最后自己变成猪。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朕再强调一遍,分封不了,土地也给不了!” 虽然此时嬴政的话语权最大,可他也必须要估计手下这群军卒的感受, 看到武将们再次闭目养神,无声抗议, 嬴政只得开口,“公子扶苏昨日献计于朕,对于有功之臣,其他赏赐不变,特开拓一条官员选拔通道,且同样条件,优先考虑功勋之后。” 为何不提胡亥的名字,主要是他还太小,说出来的话不会引起重视,扶苏则不一样,贤明早已流传与民间。 蒙毅不解地询问说:“那不就是战功?可如今没有敌人了啊。” 此时天牢二人组也讨论到了同样的问题。 看着胡亥悠哉懒散的样子,扶苏扶着额头,无奈地询问。 “谁说没有敌人了?直白点说,大秦如今四面皆敌,稍有不慎便有亡国之危!” 扶苏认为其简直危言耸听,“幼弟,你是不知如今六国余孽如丧家之犬,哪里有半点气候。亡国之危从何谈起,渍渍……” 别说,这语气还真有胡亥的神韵,被气到的胡亥不忿道:“之前是战乱,所以苦一点,累一点,大家都能咬牙坚持,可如今就像你说的一样,六国已经剿灭,北边胡人也构不成威胁,” “请问我聪慧的愚兄,如果一两年内你的生活还是和战乱时期一样糟糕,甚至过得还不如战乱时期,你会怎么办?” “也许一个两个是个例,可是大家忽然发现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惨,大秦还能守住么?” 多年后大泽乡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即便在两千多年之后听来,依旧振聋发聩! 看到扶苏沉默不语,胡亥继续输出:“贫穷是不是敌人?疾病是不是敌人?饥饿是不是敌人?严寒是不是敌人……大秦子民面前这么多敌人,你居然一个都看不到?” 扶苏有些幽怨地看着胡亥:“……” “大兄,我就随便说说,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心里压力很大。”胡亥连连挥手。 “唉,与幼弟相比,我既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储君……”扶苏垂头丧气地哀叹一声。 胡亥万万没想到自己随便玩玩嘴就给扶苏如此打击, 当年在网络上, 用键盘指点江山的事做多了,也没想到会有人真的在意自己一个普通人的意见。 如今,眼前就真的出现一位! 被扶苏真诚感染的胡亥,连忙起身调整坐姿,“大兄,你别灰心,你未来肯定是大秦贤君,就如同父皇一样受到万民爱戴,如今你看到这些问题也来得及啊。” “幼弟,我不如你甚多啊,除了空有一把年纪……” 胡亥绝不能让扶苏丧失治国的信心,他还指望未来当个摆烂的逍遥王爷呢, 扶苏,给小爷振作起来! “大兄,你怎么能因为一些只言片语便丧失信心,未来你可是要当秦二世的……” 密室内负责记录的人已经麻木了, 这明明皇帝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偏偏在他幼子口中,对方早已不行了…… “这样记录,真的会没事么?”其中一位看着自己手中的文字,语气微微颤抖,以他熟读的大秦律法,死上十遍都不够啊。 “昨天陛下也亲耳听到了,这都是他那宝贝儿子亲口说的,口无遮拦已然是常态,如果真要追究恐怕咱们早就身首异处了。” “没错,不然今天砍三个,明天再砍三个,咸阳宫的奴婢也是有数的啊,陛下也会心疼我们这群往死的奴婢。”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那万一,有一天两位公子出狱了呢?” 是啊,当不需要他们的时候,那…… “我还是写遗书吧!” “我也是!” 011 麒麟儿(求收藏,求互动) 朝堂汇聚着当世的绝顶人物,当嬴政把这个引子抛出来之后,众多文臣迅速开始思考陛下究竟何意。 片刻之后,李斯忽然开口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扶苏公子真乃大秦麒麟儿。” 众人不解为何地看向李斯, “此前臣提出郡县制,主张赵人治赵,楚人治楚,虽然表面上解决了分封带来的土地割裂与权力动荡,但是仍有巨大的隐患,尤其在支付大量税赋与钱财的情况下。” “但公子的这条计策便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只需要规定现阶段所有地方官僚任期时间,并将所有有功之臣按功分配至各地,学习治理之法的同时还可以起到监督作用,不出五年大秦将拥有大量治理经验的底层官员,” “如此一来中央对于地方的掌控能力将达到顶峰!” 说道这里,所有文臣的眼光顿时一亮,那就意味着,众人心中担心六国余孽造反的那根刺——就可以彻底拔除! “老臣明白了……”始终沉默的王翦叹息道。 蒙毅心有不甘地说:“陛下,自臣出生之时,家父便常在耳边念叨上阵杀敌即可封侯;长大之后入伍了,每当我们懈怠的时候,长官也会提醒我们杀敌就能封侯;当臣受伤濒死,医者也是告诉臣将军已经杀完敌人,只有活下来才能封侯,再之后,臣当了伍长、百夫长……” “官职也越来越高,手下人也越来越多,可每次激励他们战斗的话是不变的,那就是杀敌就能封侯!” 说道这里,蒙毅已然眼含热泪,“一旦此法改变,老臣如何有颜面去面对他们啊……” 所有武将都明白蒙毅口中的“他们”是谁, 不是如今仍然活着的人, 而是那些早已牺牲,为大秦拼至最后一滴血的勇士! 原本他们的家人可以安然地凭借军功度过一生,如今政策改变,失去家中顶梁柱的孤儿寡母除了以泪洗面,又能如何! “大秦的进步,总需要一些人来牺牲的。”冯去疾大声驳斥道。 如今陛下有意暗示,况且此法确实填补了郡县制的漏洞,加强了中央对地方的掌控, 更为重要的是, 通过种种迹象表明, 当今陛下不再服用仙药,之前那群幸得天眷的方士也被押进天牢, 能克服自身对长生的渴望,摆脱对权力的迷恋, 由此可见高台之人有多么强悍! 谁也不能阻止他开创一个前无古人的王朝,即便拦住他的是他的子民! “总有一些人要牺牲,总有一些要牺牲……呵呵……那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总是他们!他们都已经为国捐躯了,为什么还得是他们妻儿!” 失去理智的蒙毅跨步上前,一把攥住将冯去疾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 “住手!”蒙恬连忙上前阻止, 下方的冯去疾通红着脸不断咳嗽,刚刚他真的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饶是权势滔天的冯去疾,被人当众攥衣领后,也不敢多言半句。 秦,尚武之风浓烈, 此时儒家也没有将文臣的地位拔高到一定地步, 所以朝堂上面对武夫,冯去疾等人常常是吃亏的。 “王老将军,这是没办法的事,这已经是大秦的极限了。”李斯走到王翦面前,躬身请求道。 “容老臣再想想……” 品出王翦语气中已有一丝松动,李斯便心满意足地拉起冯去疾,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包括王翦在内的武将心中,其实是希望六国余孽时不时地如田间的野草一般冒出来一下的, 那样子的话,他们这群军人才有存在的意义, 有反贼, 就意味着有战功! 如果真的按照修改之后的郡县制推广下去,不出十年,反贼剿灭,必然裁军! 那些打了半辈子仗,只懂如何砍人的士卒,会怎么办? 过习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能够安稳地回归到日常生活当中么? 嬴政一言不发地冷眼旁观高台下的一切,王翦作为武将集团的代表语气有些松动,让他很满意。 示意赵高退朝之后, 便直接起身离开。 如今最困难的事情有了进展,嬴政想要放松一下, 现在对他而言最好的去处,就是天牢。 扶苏与胡亥思想上的碰撞, 往往可以给他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更重要的是, 两个最优秀的儿子在互相探讨国事, 会让嬴政心里有一种家的温暖。 再次来到天牢密室,翻阅着此前记录兄弟二人的对话,嬴政吃惊地发现,原来在胡亥的设想中,开辟上升渠道和自己等一众大臣思考的完全不一样! 竟然,全错了! 时间拉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幼弟,虽然我承认开辟上升渠道是良策,可是那些老秦人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即便是好政策,也要在他们的孩子身上显露,他们能等得起么?” “谁说的,我指的就是帮助他们啊。” 依胡亥的眼光来看,扶苏纠结的点就是一个【退伍安置问题】, 之前秦王允诺的是土地, 后来郡县制改成钱财,人家认为不牢固所以才闹, 那么自己只要教授他们技能,就好啦。 这可是比土地更加牢固的保障! “怎么帮?”扶苏不解。 在华夏历史上,有一个时代是思想和文化最为辉煌灿烂、群星闪烁的时代。那就是春秋战国,那个时期出现了诸子百家彼此诘难,相互争鸣,盛况空前的学术局面。 距离现在也不算太远,也没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那就意味着各个学派的传承保持相对完好, 医家、农家、墨家等都会在和平时期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当然是传授他们技能了……” 随着胡亥的介绍,扶苏的双眸逐渐亮了起来, 如果真的按照胡亥的计划坚定的实施下去, 那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生病得到医治,丰收也不再是梦,各种器械运用到生活中去…… “大秦真的会有如此美好的未来么?”单是想象,扶苏便心驰神往。 “当然,学习好技能之后,还能够当做传家宝,分封的土地终究是贫瘠的。”胡亥对着扶苏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继续说道, “最后,只要将这些熟练掌握技能的人才收归国有即可,但是为了保证优中选优,还是要设立考试、编制,如此一来,便能完美解决。” 胡亥仍觉得不过瘾,“考取编制可以获得基层官职,那么高级官员类似廷尉、宰相等朝中重臣,是不是也应该设立考试,一步一步筛选而出?”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是考什么呢?”扶苏疑问道。 胡亥忽然想到如今大秦来文字还没统一,科举还太过遥远, 倒是事业编更为靠谱一点, 只要通过各家专业考试即可任职。 “算了,不说了。” 扶苏恨死了胡亥这种时不时话说一半的懒散样子,但偏偏有没什么办法。 目光在回到嬴政这边, “原来后续政策是这样啊,技能传家确实比土地更为稳妥一点。” 嬴政此前还对李斯能够猜出心中所想甚为满意,哪知道原来【标准答案】是这样, 全错了, 咳咳,有点尴尬…… “那个谁,将两位公子对话的这份竹简抄录两份,送到冯去疾、李斯府上。” 赵高连忙应下。 嬴政忽然想起来什么,“去惩戒胡亥三大板。” 竟然害得朕丢脸,那为了维护当爹的尊严,小小爱抚一下就行了。 片刻后,隔着墙壁都能听到胡亥杀猪般夸张的哀嚎, 每一句茫然、不解的【为什么】 都让嬴政的内心无比舒爽。 012 凌天观(求收藏,求互动) 凌天观坐落于咸阳城附近的矮山之上,其高度隐隐与咸阳宫最高处持平, 与之前的人声鼎沸不同, 自从徐福等方士落网后,无人打理的凌天观已有破败之相, 枯黄的落叶纷飞散落于石板上,此前不染一丝尘土的青砖也已泥垢遍布。 “冯老,为何要把见面的地点约在这里?” “李大人,陛下竹简你看了没有?”冯去疾转过身询问道。 提起竹简,李斯的脑海中瞬间回忆起自己初见内容时的惊讶,摇着头感叹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扶苏公子竟然有如此良策,当我们只聚焦与余孽是否造反的时候,公子想的竟然是如何让其被我大秦所用。” “两策对比,差距犹如鲧与禹,看似都能解决当前问题,我们却是埋下仇恨的种子,并且在不断加深。” 冯去疾点了点头,示意二人边走边说。 “对于徐福此人,你有什么看法?” 如果是落网之前,李斯对于这个问题肯定是闭口不谈,但如今通过多方求证,陛下似乎真的认清了这群方士的真面目, 抄家的抄家,扣押的扣押。 “跳梁小丑罢了。”李斯嗤笑道。 冯去疾自言自语,“那为什么当初他哄骗陛下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劝诫陛下误听谗言。” 当初众人听闻嬴政想要服仙药的时候,是抗争过、解释过的, 奈何当时嬴政执拗的认为, 别人不能长生, 他可以, 就因为他是秦始皇嬴政。 不懂冯去疾话中是什么意思,李斯便不再接话。 “据老夫了解,这几日陛下频繁出入天牢。” “公子扶苏不是自罚天牢么,之前陛下也说了这个计策是公子想出来的……”李斯接话道。 “扶苏是你我看着长大的,深受腐儒影响,如果公子真的能有如此良策,当初也就不会出此下策了。” 听到冯去疾的否认,李斯点了点头,“此计策简直天马行空,却又合情合理……” “天牢内还有第二位公子。” “谁?” “公子胡亥!” “胡亥?”李斯回忆道:“生母胡姬,襄戎国的羌人,深得陛下恩宠,却因胡人问题深居简出,据说样貌十分俊美。” 秦国每剿灭一个国家,便会直接收编对方后宫, 所以能在如今嬴政后宫中称为“俊美”之人,样貌必然不同凡响。 “没错,之前他曾孤身一人前往天牢探监,随后便有了这项政策,你说,这真的是巧合么?就算一件事是巧合,那然后陛下就不再服用仙药,又如何解释?” 在冯去疾的眼中, 李斯看到了隐藏极深的杀意。 如此聪慧且受宠的胡亥,会对扶苏的储君地位造成难以预估的冲击! “冯老,你是想……” 冯去疾没有接话,邀请道:“前方正好是凉亭,年龄大了,喝点茶休息一下。” 看到两位大人停下,远远跟在后方的仆人连忙快步跑过来煮茶。 炭火生好,山泉水准备稳妥,仆人便恭敬退去。 冯去疾与李斯二人面对面坐着, 看着冯去疾神情悠闲地清洗茶具,李斯不由得感叹:“冯老的心境,晚辈远不及也。” 几近沸腾的茶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冯去疾用木勺将沸水舀入茶杯之中, 片刻后,茶香四溢。 李斯端起茶杯,靠近轻轻嗅道:“果真好茶!” 趁着热气,李斯浅尝一口,唇齿流芳,吞咽后更是回味无穷,忍不住连喝四口,杯中只留下浅浅的一湾。 “今天跟着冯老可是赚大了。” 冯去疾轻笑道:“征战时的秦国是没有这么好的茶的。” 李斯认可地点头道:“现如今天下大定,再无战乱,和平便是这杯茶最美味的味道。” “废除分封制之后,面对如此优秀的其他公子,你说说看我们未来还能喝到如此美味的茶么?” 冯去疾话中有话, “冯老的意思是?” “安定,大秦需要安定!大秦的百姓更需要安定!虽然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扶苏公子也被当成储君培养,可遗憾的是,陛下并未正式立储!”冯去疾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所有人都明白嬴政有多讨厌立储这件事, 在他心中, 好像一旦确立储君, 就意味自己快要崩天了一样。 所以此前大臣试探几次后,便不了了之。 如今胡亥强势出现,为了保证大秦政坛的安定,立储势在必行! 李斯心领神会,“冯老的意思下官明白,既然陛下将功劳按在扶苏身上,那我们便顺水推舟,拥护公子成为大秦储君!” “没错!” “至于胡亥,当个闲散王爷即可。” 天牢中的胡亥如果知道这个计划,恨不得帮他们出谋划策,立即、马上! “可惜胡亥这位大才了。”李斯感叹道。 如此年纪便能思考出如此周全的计策,稍加培养,未来不可限量啊。 “若他不是公子该多好……” 听到李斯的轻叹,冯去疾深有共鸣,“如此王佐之才,可惜了。” “明日便正式于朝堂上全力推行郡县制,那群丘八如还不满意,老夫舍得这身老骨头,也得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冯去疾眼中精光一闪,语气森然。 没错, 现在所有参与一统之战的人都在等待如何赏赐,武将集团强行推脱二十余日已是极限。 “那下官能做什么?”李斯沉声道。 “很简单,”冯去疾认真地看着李斯,“当老夫指着鼻子骂他们的时候,你拦住他们,千万别让他们近老夫的身!” 李斯闻言,面色一僵。 蒙毅五大三粗也就算了,下手还没轻没重,就连宰相都敢攥衣领, 自己一个廷尉,对方在盛怒之下, 会在乎么? 眼前老者在自己面前干呕咳嗽的残影依旧存于脑海啊…… 李斯顿时感觉茶不香了, 口更干了…… 面对冯去疾期盼的目光,李斯却只能咬牙点头承诺,“冯老放心,下官年轻时也曾血溅五步,蒙毅,交给下官!” “李大人,辛苦了。”冯去疾用力握住李斯的手,感激道。 李斯见状,恨不得感激涕零对方能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到自己手上。 不辛苦,命苦! 李斯闻言心中悲叹。 013 造纸术(求收藏,求互动) 咸阳宫,雄鸡尚眠。 嬴政已经穿戴完毕准备今日的早朝。 上了年纪之后,嬴政发现自己是睡眠越来越少,精力也越来越差。 坐在堆积如山的奏折后面,嬴政正有条不紊地翻阅昨日未完成的工作。 嬴政希望用勤政这样一个形象, 来让天下所有人都坚信大秦会在自己的手中开创一个从未有过的盛世。 再批阅完一份奏折之后, 嬴政活动一下有些酸痛的手腕, 太沉了。 为了高效传达工作核心内容,嬴政已经要求所有奏折不许用虚词等文绉绉毫无营养的内容, 可长久的工作之后,还是会感到一丝乏力,尤其是戒掉仙药之后。 精神疲乏之后,嬴政便顺手拿出胡亥兄弟二人的对话内容。 时看时新, 每一次看都有些惊叹为何如此年幼的孩子,竟然会想出这般周全妥帖的政策, 更重要的是, 对方是自己的孩子。 笑意悄然间攀爬至嬴政的嘴角, “编制,编制……如今各家传承文字尚不统一,教授、学习质量必然也难以通过统一,那测试结果定然难以让人信服,”嬴政想了想,轻声道,“既然你对于文字统一如此在意,那第一步便从这里开始吧。” “如果有人胆敢私藏,那这一支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 天牢内的胡亥正面色凝重地看着手里尖端光洁的小竹片。 “幼弟,还没好么?” 扶苏的声音从厕所外传来, 虽然被关进天牢,可毕竟是大秦公子,上厕所的事牢卒还是要给通融的。 之前在自己殿内擦屁股,都是用麻, 虽然条件差一点,有些粗糙,但也能忍。 当下厕所中的味道已经不重要了, 重点是如何用! “大兄,拉是拉完了,擦不会擦。”无奈之下,胡亥只得求助。 “拭秽竹不会用?”扶苏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听到明显的嘲笑之后,胡亥红着脸回应,“真不会,大兄,快进来帮我,我腿麻了。” 胡亥发誓,上辈子自从4岁之后他就没有被人擦过屁股, 更令他害羞的是, 秦朝没有马桶,全是蹲厕, 扶苏为了方便,直接扎马步,将他架在了腿上,让他大头朝下、屁股朝上! 如此令人难以言说的姿势, 如此令人羞愧难当的动作, 使得胡亥回到天牢的时候,完全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一言不发的盯着屋顶。 胡亥的变化让扶苏有些意外,连忙敛去嘴角的笑意,关心道:“幼弟,你在想什么?从厕所回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 “没什么,我在想怎么死能不疼。”胡亥双目无神地应道。 “别啊,千万别,我都吃过你的剩饭,帮你擦个屁股,你至于么。”扶苏连忙上前宽慰。 不说还好, 一提起来,胡亥就感觉就自己的菊花在抗议! 有什么脸面叫【拭秽竹】 明明就应该是【菊花纹身竹】 扶苏是一位细心的好哥哥,可就是因为如此,每一道沟壑,都被竹片不温柔的挂过…… 好疼! 对世界仍有一丝留恋的胡亥,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如果在扶苏面前哭出来, 他的尊严就彻底没了! “没什么说的了,我准备造反,这样可死的快一点!” 扶苏听到胡亥的气话,忍不住笑道:“你连天牢都出不去,怎么造反啊。” “大秦就没有因言获罪?法家都是吃秽长大的么!” 胡亥绝不相信这个时代会有言论自由。 “当然有,可你一个九岁的孩子想要造反,父皇听到最多打你三大板而已。”扶苏轻声劝说自己的幼弟冷静一点。 “九岁,你还知道我九岁啊,呵呵,我真的谢谢你!” 胡亥委屈极了。 “九岁不会擦屁股确实有点丢人,放心,为兄不会说出去的。”扶苏拍着胸脯保证道。 胡亥知道自己必须要振作,就算要摆烂,也得把纸张搞出来! 其他都可以将就, 唯独这个不行! “之前我与父皇索要那群方士,你说父皇能给我么?” 听到胡亥已经转移话题,扶苏自然不会纠缠, 认真道:“放心吧,父皇还是很在乎我们的,就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造纸的事,耽误不得! 胡亥走到墙边不断的用力拍着,并大声喊道:“里面的人能不能听到!” 密室内的三人顿时一惊, 目光交汇片刻, 其中一人率先开口,“既然公子能够肯定我们的存在,就没必要隐藏了,我去见见公子。” 剩余二人点头认可道,“别太紧张,我们已经写好遗书了,不用怕。” “对啊,最多也就是诛三族,反正砍刀从我们记录的第一个字开始,就已经悬在我们头上了,莫慌。” 阎乐:“……” “两位公子,奴婢阎乐。” 扶苏没想到竟然真的被胡亥敲出一个人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监听的?”扶苏冷漠的质问着。 “回公子,所有天牢监房都备有密室,所以……” 胡亥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通知一下赵高,我与大兄要出去。” 扶苏吃惊道:“赵高?他一个阉人能够影响父皇的决策?” “应该问题不大,毕竟二人又没有触犯什么大事。”胡亥深知嬴政对于赵高的信任。 阎乐略有不安,小心翼翼的措辞道:“冒昧的问下公子,为什么要急着出去。” “造纸。” “纸?那是什么?”扶苏不解。 胡亥懒得多解释,对着阎乐恐吓道:“这是通知,不是商量,明天出不去,赵高就等死吧!” “奴婢遵旨。”阎乐连忙跪着答应。 …… “陛下,没想到王翦等人对于新的政策竟然那么满意。”赵高媚笑道。 嬴政冷哼一声,“他们是被冯去疾那状若疯魔的模样吓到了,知道了这是朕最后的底线,一旦错失这次机会,那么必会迎来朕的盛怒。” “就是苦了李大人,挨了蒙大人一拳后直接昏了过去。”想想当时的那个场面,赵高就有点后怕。 “他要是不晕,还得再挨打,李斯聪明着呢。” “陛下,下面的人说今天公子想要出狱,还逼着奴才必须说服您。” 胡亥哪里想到赵高眼睛都不眨就给自己卖了。 “哦?能说出这话的是胡亥?” “陛下圣明。” 嬴政想了想问道:“今天两人有谈什么大事么?” “没有,就说了拭秽竹的事。” “那出来吧。” “是,陛下。” 014 势、运、策(求收藏,求互动) 胡亥顺利出狱,当他满心欢喜地找到嬴政索要方士的时候,得知还没抄完家,让他回去再等等。 造纸大业, 无奈只好暂时搁浅。 令胡亥绝望的是,嬴政要求今后每天寅时他都要与扶苏过来一起上课, 授课的自然就是嬴政本人。 面对其他人艳羡的目光,胡亥直呼救命! 动不动就板着脸,胡亥简直受够了,如今还要被上课,那不如造反吧,至少死个痛快,也不用竹子擦屁股了。 父命难为,皇命更难为。 寅时一到, 一高一矮便静候在咸阳宫大殿外,听候嬴政传唤。 “命苦啊。” “为什么这么说?”扶苏不解道。 当他得知自己可以与幼弟一同上课的时候,激动得一晚没有睡好。 “我不想听课,所以我决定摆烂。” 多次听到胡亥说出摆烂这个词,结合他的神态语气,扶苏已经明白其含义。 婉言劝说道:“授课的是父皇,你就算不想学,也得装出个样子来啊。” 胡亥摇了摇头,“不是直接摆,算了,稍后你只要负责听就行了。” 与其等嬴政考教自己, 不如自己提起利用优势难为他, 将大秦如今面对的各种问题一股脑地抛给对方,这样就无暇顾及自己了! 听宣入殿后, 映入眼帘的便是数量众多的奏折。 嬴政的声音从奏折山后传来,“过来坐。” “今天,朕给你们讲讲……” 胡亥连忙打断嬴政的话,露出一个极其困惑的表情,“父皇,这几日儿臣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却始终没有答案,能否帮儿臣解惑。” 如果是被人敢打断自己说话, 那嬴政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吓得对方战栗不安。 可对方是自己儿子, 嬴政温柔地询问道:“说出来,朕帮你答疑。” “父皇,这天下大势为何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为了让对方更好理解,胡亥进一步解释,“否则当三皇五帝中禹将皇位传给启的那一刻开始,禅让制便彻底沦为笑话,那皇位就应该一直属于禹的后代,然后朝代也应该是夏,更不会有后面是商周、春秋与七国混战,所以……” 听到胡亥的话, 嬴政心中一凛,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皱眉思考的扶苏。 “你可知胡亥这个问题的核心是什么?” 别说扶苏摇头了, 就连提问者也是一脸懵, 以这句话开端,原因很简单,这是三国演义的开篇第一句话。 胡亥只不过想通过引用先把格调拉上去, 仅此而已! 自己真正准备好的问题还没说啊! 嬴政,你先别插嘴啊! “在解答你这问题之前,朕先给你们三个字。”嬴政不管不顾,直接伸出三根手指。 “势、运、策。” 面对嬴政的注视,哪怕胡亥此时如何心虚,也不能流露出一丝茫然。 微微紧皱的眉间,双眸凝神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轻声呢喃着谁都听不清的话语, 沉思, 任谁看来,胡亥都在沉思! 嬴政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道:“你们年龄尚幼,无法超脱于眼下,这也是此前扶苏出现的问题,智者谋一世,而皇者则需要谋万世。” 谋一世?谋万世? 胡亥内心崩溃,他的问题还没说啊,为什么话题就进展到如此恢宏宽广的地步了! 微微颤抖的下巴,充分显示了胡亥的不安, 他不想被提问! “扶苏,你说说对于这三个字有什么看法。” 扶苏凛然正色道:“父皇所说的策,应该是国策,也就是律法,他直接关系到当前大秦子民,甚至未来子民的方方面面。” “说的不错,你终于把目光拔高了,此前你始终着眼于当下,虽然没错,但始终太过狭隘,久痛还是阵痛,作为上位者心中必须要做出准确的判断,胡亥,你说说运。”嬴政把目光转向胡亥。 “父皇,儿臣才九岁……” 对于胡亥试图蒙混过关的行为,嬴政冷漠的从一旁抄起一份竹简。 “你不说,朕就用它打你屁股。” 估测嬴政手中的竹简差不多能有五六斤,胡亥不得不屈服。 “首先我年纪太小啊,其次我从来没接触过国事,最后我要是说得不对的话,父皇你可千万别动手啊!” 无奈的胡亥,只能先叠几个buff。 “你说。” 嬴政还是喜欢天牢那个挥斥方遒,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胡亥,天生的王霸之气,像他! 不如再把他关进去…… “依儿臣看,运是策的终极表达。” 扶苏二人对于这个形容词有些不解。 对个人而言,一命二运三风水,这里的【运】是指运气。 嬴政口中的【运】明显是国运,那终极表达又是什么意思? 胡亥解释道:“我首先强调,我相信人定胜天,既然人能做到,那么当一个国家为整体的时候,那么他也有可能胜过天命,那如何做到,就要看该国制定的一系列国策,” “对于那些年老年幼的人,是否关怀备至;对于那些认真生活的人,是否赏罚分明;对于那些为国奉献的人,是否铭记于心……” “归根到底,国家的统治者是把国放在民之前,还是把民放在了国之前。” 这个说法,嬴政很感兴趣,直言道:“你就拿大秦说明。” 胡亥思索片刻,认真道:“在统一之前,父皇都将大秦放在了子民的前面,所以天牢中大兄才会让您慢一点,等等他们。” 嬴政听完后没表态,转移话题道:“那么朕来说一说势。” “还是以大秦为例,当年大秦坚持变法,对应的就是策,集全国之力变强,之后大秦不断发展,国力不断增强,这就是运,最后朕开始讨伐各国,每战胜一个国家,就让天下大势的天平倾斜一点,剩余国家的君王臣民的内心就会恐惧一点!” 此时的嬴政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登基的时候, 霸气外露,睥睨天下, 语气洪亮地兴奋道:“大秦越战越强,敌人却越守越弱?为什么!很简单那时候他们已经明白这世间再无能够阻挡大秦铁蹄之人,统一之势,必不可挡!” “朕,就是主推天下大势的始作俑者!势,就是朕,就是皇帝!” 等嬴政自夸完,扶苏询问道:“这三个字与幼弟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呢。” 嬴政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胡亥,轻飘飘地说道:“你这个好弟弟,在劝谏呢。” 胡亥茫然:“我有么?” 扶苏疑惑:“真的么?” 015 我怎么听不懂啊(求收藏,求银票) 面对嬴政那副朕看透你了的目光,胡亥心虚极了, 我真的有劝谏么? “你这逆子,小小年纪便话里藏刀,朕可是你父皇,为何不能有话直说。”嬴政板起脸教训道。 “嗯嗯,儿臣不是怕您手中的竹简么……”胡亥假装道。 “父皇,儿臣还是不懂。”扶苏茫然道。 嬴政轻笑道:“刚刚亥儿说的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重点就是在【久】字,朕虽横扫六合,可毕竟如今天下初定,余孽不绝,起义不止。如果不能制定仁策,那必然会短时间分崩离析,进而功亏一篑,十载帝国难以称皇称帝!” 听完嬴政的解释, 扶苏、胡亥二人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这句话是这样解释的啊! 不过对于嬴政最后那句话,胡亥表示您随便说,我就笑笑不说话。 “扶苏,亥儿,朕也送你们一个赏赐。”嬴政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二人齐声问道。 “关于编制的政策已经连同郡县制一起公布,有李斯全权负责,扶苏从旁协助。” 扶苏闻言,激动不已。 这是嬴政首次将具体国事安排给他, 更为重要的是, 这个政策的制定,有他自己一份心血! 与扶苏的反应截然不同,胡亥表示这里面有我的事吧,我的奖励是什么呢? “五日之后,亥儿便可去天牢将方士提走。” 胡亥眼前一亮, 只有自己忍一忍,少吃一点, 五天很快就过去了! 拭秽竹,哼…… 麻布,哼…… “言归正传,既然你们将势运策都理解了,那么对于大秦未来,你们又有哪些规划?” 被嬴政问策! 这代表着二人在政治方面得到了大秦最高级别的认可。 “还是大兄先说吧。”没什么思路的胡亥,毫不犹豫地把扶苏卖了。 扶苏曾经无数个夜晚幻想过这个时刻,自然早有腹稿, 尤其在天牢内与胡亥的几次长谈, 更是加深了他对于大秦未来, 对于子民的看法。 “好,回父皇,儿臣的想法是……” 与扶苏不同,胡亥前世只是素质填鸭教育模式下的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学的还是机械工程自动化,文科类别的知识最多记得初中阶段。 一心两用这是顶级谋臣的专属技能,胡亥自然是没有的。 当他陷入沉思的时候, 仅仅一拳之隔的扶苏口中畅谈着什么,他已逐渐听不到…… 二人对面的嬴政一边听着扶苏侃侃而谈,一边仔细观察着不断给他惊喜的胡亥。 发现对方陷入沉思后, 嘴角微微一笑, 这个笑容被时刻关注他的扶苏看到, “父皇,认可我啊!” 扶苏心中大喊,于是说得更加激动。 与之对比,一幅巨大的画面在胡亥的脑中形成, 他站在泰山之巅,四周分别伫立四个百丈高的巨大身影, 秦皇、汉武、唐宗、明祖! 杯酒释兵权的弱宋,胡亥主观猜测当时是为了押韵。 这四位才是两千多年来封建时期, 最为璀璨夺目的四位帝王。 如果想给当前的大秦出谋划策,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看同样优秀的另外三位是如何做的。 胡亥的目光转向汉武帝, 百丈高的汉武帝身影逐渐凝实,并缓缓缩小, 直至与胡亥身高相仿, “说,你有何事请教朕?”威严的汉武帝刘彻冷漠的质询道。 胡亥求知说:“当年陛下征讨匈奴,虽大败匈奴,可国内凋敝,十室九空,究竟是什么政策稳住了快要崩溃的大汉?” 汉武帝眼神复杂万分,语气也从高高在上,沙哑了许多,“匈奴,不打不行啊!朕不想打,可匈奴欺我大汉太甚!当时全国万众一心,势必杀退匈奴,最后我们做到了!可就像你描述的那样,那时候国家需要安定,” “所以,朕把盐铁的售卖权收归自己手中,当天下人吃饭都要受到朕的控制,那么一些宵小之辈便只得偃旗息鼓。” 盐, 这个在相当长的历史中,完全可以充当货币的角色, 精盐更是少之又少, 胡亥听完,瞬间反应过来,看了那么多部小说,主角唯一不变的套路之一就是将盐握在手中,这明显是共识。 至于铁,目前开采、炼制的技术都不成熟,意义不算太大。 “思想上,朕做出了牺牲,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牺牲?”胡亥万万没想到汉武帝会如此说。 不知道是不是与对方层次相差太多,胡亥发现自己又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 汉武帝落寞地看向秦始皇的身影,幽幽感叹:“自三皇五帝时期起,人族的首领是自称【人皇】,与【天帝】齐名,之后周王为了剿灭商,向天帝称臣,于是自周起,人族首领改称【天子】,自认为上天的儿子。唯有你父皇,” 汉武帝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唯有你父皇,完成史无前例之壮举,扬我人族之威,三皇五帝各夺一字,王霸之气令朕神往,【皇帝】之名震彻天地,可朕为了巩固统治,无奈之下,选择了儒家……” “出征要祭天……婚丧要祭天……就连旱涝都要祭天……朕不如你父皇啊……” “什么是祭,那根本就是求!朕堂堂万民之父,却要去求,你说可笑不可笑!” 胡亥此刻才明白汉武帝口中的【牺牲】是什么,选择儒家便意味对皇权最大意味的羞辱!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看似设立阶级,维护统治, 实则将【君】完全限制在了【普通人】的范畴内! 皇帝,从那一刻起,失去了对天平等对话的权利,质问的权利…… 看到汉武帝神情落寞的样子, 胡亥完全可以想象骄傲无比的嬴政,肯定不甘愿屈尊与儒家体系之内! 对于儒家,胡亥完全将其与孔子的形象重叠。 而在滚滚历史中,孔子的形象也分为, 第一阶段:传播儒学,宣扬周礼——孔仲尼; 第二阶段:儒家创始人,封建秩序守护者,大成至圣文宣王先师——孔圣人; 第三阶段:封建糟粕,荼毒百姓的最大恶人——孔老二; 第四阶段:孔子学院,出海教学——孔子。 结合上辈子的经验,最好的孔子就是一、四阶段的孔子,可这个潘多拉魔盒,胡亥不敢轻易开启,要不,再问问其他人吧。 016 最坏的打算(求收藏,求银票) 失去谈性的汉武帝,一脸落寞地俯视着脚下山峦。 胡亥将目光转向另一位身影, 唐太宗,李世民。 “哈哈哈,小儿有什么问题请教朕。”人还未到身边,温柔笑声便响彻山谷。 “见过陛下。”胡亥恭敬地行礼,也是他发自内心的举动。 李世民, 是历史上唯一一位威胁秦始皇地位的皇帝, 文功武治已达巅峰, 自身功勋更是封无可封! 虽然胡亥的历史不是很好,但是他也明白就是眼前人将皇帝的四维图拉到了五维! 除了人口、外战、经济、政策常规对比数据外, 多了一个令人不敢相信的内容, 魅力! 没有看错,李世民拥有着独一无二的魅力,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当他去世的时候,被他征服的突厥人,居然自愿陪葬! 那两位分别是武将契苾荷力与曾经的突厥王子阿史那杜尔。 天可汗之威, 将唐朝推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 于是,他的国号成为一个民族永远的荣耀。 原本沉默的汉武帝默默地走到胡亥身边,吃醋道:“真不够你吹的,经过朕的努力,你们不也和朕一样自称汉人么!” 突然其来的声音,吓了胡亥一跳。 怎么心里话还有皇帝偷听啊! 不对,你们皇帝是不是都有这个偷听别人的爱好! “这里是你脑中幻想,当然所有人都听得见啦。”李世民轻笑着拍了拍胡亥的肩膀。 胡亥闻言,噘嘴示意秦始皇的背影,鬼鬼祟祟道:“你们对那位十八年就灭国有什么看法。” 李世民感叹道:“摸着石头过河是最难的,当时人们眼前一片混沌,分封制已经被证实漏洞太大,究竟该如何抉择,仅是想想,便头疼欲裂。” “你父皇是孤单的,我们所有人都站在他的肩膀上,多亏了你父皇,我们这群后来者才看到那条蜿蜒曲折的盛世之路。” “那大秦如今该怎么办?”胡亥求助道。 李世民拊掌大笑道:“你为什么这么不相信你父皇啊,他可是秦始皇啊!” “你就这么相信他?”胡亥不解,明明相差这么多年,看他的神情却是那么惺惺相惜。 “朕不是在说漂亮的客套话,而是真的相信。”李世民斩钉截铁地说道。 当汉武帝都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时候,李世民语气温柔,轻声解释:“除了追求长生一个缺点外,朕始终将你父皇视为榜样,视为毕生追赶的目标,所以一切的一切,朕都要做到最好,不单单是皇帝,还有男人。其实你的担忧朕也能理解,可朕就是无法接受……”(男人是指李世民终生未立新的皇后) “无法接受什么?”汉武帝疑惑道。 李世民一字一句地感叹着:“朕无法接受……朕无法接受……你父皇不是无所不能!” 汉武帝闻言,顿时惊掉了下巴, 吃惊地看着胡亥,希望对方翻译一下。 “陛下,您是我父皇的……”胡亥不断的头脑风暴,最后小心翼翼是说道:“粉丝?并且还是事业粉?” 李世民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 认真思考一番, 胡亥顿时反应过来, 这就是理性追星的魅力么? 嬴政四维图已经拉满,而为了追赶上偶像的脚步,李世民便生生开拓出了另一条赛道, 所以后世在排列谁贵为历史第一皇帝的时候, 才会不断在二人之间争吵、纠结! 听扶苏描绘过朝堂的画面,嬴政对于有益的政策,都是积极采纳,并且也是十分鼓励群臣谏言, 不然他一个九岁孩子, 凭什么会被嬴政问策? 只不过大家都恐惧其灭国之威,所以发言才极其谨慎。 相反李世民一开始并非储君,与重臣之间便多了一丝友谊作为润滑, 其次众人都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同僚, 也有着过命的交情, 所以贞观朝才能出现畅所欲言的朝堂奇景。 “那朕呢?” “你一边去。”李世民笑骂道。 “忒。”作为刘邦的子孙,汉武帝自然也是有脾气的,一口虚幻的浓痰吐到了李世民的脚面上。 “陛下,你这话我是没办法在现实中传达的,还是说说大秦吧。”胡亥头疼道。 李世杰丝毫不恼,认真思索起来。 “如今大秦在朕看来,虽然名义上六国已亡,但实际还是一盘散沙,举个例子,现实中的赵国已经亡了,赵人心中的赵国还在。” 听完李世民的话,胡亥表示,不懂! “大秦必须统治所有人的精神,让他们打心底里认可大秦!不然什么都是浮萍。” “您是指?” 李世民笑着点了点头,“你之前所提出文字统一以及后续准备做的一系列东西。别忘了,他祖宗现在可活着呢!” 汉武帝一听,顿时大笑:“对啊,你们要是不二世而亡,朕怎么办!” “统治精神,难不成是宗教?” 想想现实中遇到的那些西方教的传教士,胡亥心中大骇,“不行!他们都入魔了,绝对不能成立宗教。” “要么神化皇帝,成立宗教;要么像朕一样屈服于儒家,这是后世两条已经走通的路。” 汉武帝悠哉的总结道。 “所以我才愿意相信你父皇,这两条路,都不好走。”李世民苦笑道。 没了仙药加持,嬴政多活几年问题真的不大,那么是不是会真的创造奇迹,还是未知数。 “要不,还是问问他?” 开局一个碗的朱重八, 完全颠覆了所有人想象极限! 如果是他的话, 会不会真的不一样? 听到胡亥的召唤,洪武大帝翩然出现。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么?”李世民率先开口,替胡亥询问。 “俺觉得吧,很难。”也许是前辈太过闪耀,朱元璋朴素地自谦为【俺】。 “俺经历过痛苦太多了,所以在位期间也曾像各位一样要求自己勤政爱民,可俺没什么文化,能信任的只有手中的刀,” “滚滚人头,血流成河啊,杀到最后,俺梦里都在挥刀,不过小子,你父皇的刀也不比俺差啊。”朱元璋询问道。 “所以你的建议,就是杀?” 还得是朱元璋说话,胡亥瞬间就抓住重点。 “那能怎么办,很多人不听你讲道理的,你磨破了嘴皮子也没办法改变他们的想法,再说俺就是明教出身,宗教的力量太不可控,你不沾染的想法是正确的。” “至于儒家么……” 面对朱元璋杀人的目光,汉武帝扭头望天,“宋朝的事,你别赖朕啊,他们自己没骨头的!” “那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胡亥不甘心地看向空中仅剩下的那道身影。 017 你信朕,朕信你(求收藏,求银票) 看着秦始皇踏着青云,缓步走来, 胡亥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父皇……” “大秦面对的困难,朕知道,但朕却不知道你居然能思考得如此深远。”嬴政欣慰地安慰着。 “不是你要问我治国之策的么?” 胡亥无奈地解释道:“具体政策我一个普通人根本没留意过新闻啊,唯一能想起来的就……” 忽然一个震惊世界的事件闪过胡亥的脑海! 1999年,南斯拉夫,北约…… 当时年幼的他不清楚为何父母看个电视也能悲愤得眼含热泪,当过兵的爷爷更是赤目通红…… 新千年之后,华夏憋着一股怒火,咬着牙飞速发展, 终于重新屹立与世界之巅, 与曾经赋予自己伤痛的最终祸首隔空相望。 “能不能制造出一个强敌?” 通过对外战争转移国内矛盾? 况且老秦人尚武,对于外战也是毫不怯场…… 历史上, 公元前215年,秦始皇派大将军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并收复河套地区,将大秦的版图再一次扩大。 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当时方士所说的“灭秦者,胡也”, 谣传秦始皇嬴政误认为【胡】是指【匈奴】,而不是他身边的皇子【胡亥】,所以才发兵征讨。 若真要根据史实, 刘邦入主咸阳城, 当时在位的是子婴,跟胡亥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覆灭秦朝的,也不是匈奴,而是刘邦, 所以这个说法完全就是野史笑谈。 至于为什么会刚刚稳定几年,就派出大军北征? 很可能就是胡亥此刻的这个推测, 所有聪明人都知道地方混乱不堪,再不打仗,秦就会自己亡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场战争,最好的结果其实不是战胜,而是战败! 并且是两败俱伤式的惨败! 既消耗匈奴的有生力量,也将相当一部分武德充沛的功勋将领埋葬荒原,剩下的人发愤图强…… 可偏偏, 秦武卒实力太过强悍, 史书一句简单至极的话记载到——【未遭遇大败】 又征伐下大量新的土地,却没有足够合适匹配的基层官员管理…… 原本面对的老问题,被进一步放大…… 无奈之下, 公元前214年,大秦再次派兵攻打南方的百越, 相比较与北方的气候,这时候的南方沼泽遍地,毒虫防不胜防,又夹杂着山林战、水战, 天时地利拱手相让,嬴政等人只求换来一场两败俱伤, 令人没想到的是, 又赢了…… 可以想象,当深夜只剩下嬴政一人的时候,除了苦笑他别无他法。 自己亲手培养的百战之师,确实成为心中最大的骄傲,与帝国最坚固的屏障! 但问题再一次被加剧, 这是不争的事实, 看似一片祥和,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嬴政只能拖着因服用仙药而中毒的身体,咬牙开启全国巡查,他明白只有通过他的影响力,才能暂时的压制矛盾! 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 只有当他出现在那群人面前,他们才会认可大秦! 可他不明白,人们认可是嬴政,不是大秦! 这就注定他的努力是徒劳的。 想到这里,胡亥终于明白嬴政后续的所有安排。 父皇他已经竭尽全力来保持大秦的稳定, 即便最后他病死在了路途上…… 即便最后他都没有好好地看一眼他最引以为傲的帝国接班人…… 如此大秦,真的是“暴秦”、“酷秦”么? 怪不得堂堂李世民视为嬴政为偶像,怪不得数千年来竟无任何一个帝王去挖他的墓,怪不得他是千古一帝! “父皇……儿臣还没想到答案……大秦,大秦难了……”胡亥眼含热泪,带着哭腔悲叹道。 嬴政稳稳地走到胡亥面前,一把将他抱在怀中, 安慰道:“傻孩子,还记得朕之前与你说过的么?朕可是始皇帝,天下大势尽在朕的手中,没有路就砍出一条路来嘛,哭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穿越者,我历史不好,政治也不好,毛概当初全逃课打lol了……” 深感无能为力的胡亥哭得有些抽搐,“政治形态,货币理论,我,我全都不会啊……呜呜呜……” “我,我……” 胡亥也不清楚为何自己忽然会情绪崩溃, 小时候,他的梦想是成为受人尊敬的医生, 考上大学时候,他的梦想是在父母的帮衬下买一套房子, 不是梦想变现实, 是他认识并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无论如何努力,外人都不会记得自己的故事, 所以才会只在临考前一个月狂学,其余时间混日子。 如今,改变历史的机会就摆在他的眼前,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彻底击溃了胡亥的情感防线。 胡亥不知道,除了历史上有数的那几位,别人能做的不见得比他强几分。 “逆子,不许哭了!”被哭得烦了嬴政板起脸训斥道。 “你,要相信朕!就连他都能毫不保留地相信朕,为何你身为朕的孩子却不能!”嬴政指着一旁吃瓜的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狗腿的配合点头。 “可我,我是穿越的啊……”胡亥越说越没有底气。 “朕乃万民之父,你还不懂么!” 嬴政温柔地摸着胡亥的额头,劝说道:“这条路漆黑一片,从前都是朕一个人摸索前进,每一步都踏得心惊胆战,如今你来了,你愿意陪着朕一起走么?” “我,我可以么?”胡亥不断吸着虚幻的鼻涕,不自信地问道。 “朕信你,你信朕么?” 哭过之后,胡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舒畅许多,囫囵擦下不存在的鼻涕,认真地盯着嬴政的双眼, 发誓道:“我信你,父皇!” …… “幼弟、幼弟……”扶苏悄悄地用肩膀拱着胡亥, 这小孩子睡眠质量是好啊, 竟然在自己慷慨激昂、指点江山的时候睡着了,多少有点不尊重了,怪不得临进门的时候,幼弟就想着摆烂。 可这一摆, 牺牲的太多了吧。 发现此时嬴政的脸早已气成猪肝色,扶苏连忙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啊……啊?”被摇醒的胡亥睁开朦胧的双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 “睡得挺香啊?” “还好……”听到问话,胡亥下意识回答道。 “你大兄为了国家绞尽脑汁,你小子居然上课睡觉!”嬴政气愤无比, 一把将胡亥拉到自己腿上, 未等自己明白怎么回事,胡亥便感觉自己的腰带被打开,裤子被退到了膝盖处,仍有些红肿的屁股暴露在空气中。 “朕打不死你这个逆子!” 啪! 018 沉默(求收藏,求银票) “清醒了没有?” “清醒了,非常清醒!”胡亥揉了揉肿胀的臀部,讨好地回应道。 “那你说说吧。” “啊?” 胡亥没想到被惩罚完还要回答问题。 想当年初中的时候,每次他在课堂上睡觉,老师都会让他去后面罚站清醒, 虽然之后也会提问, 但那都是极其简单的问题, 目的是给自己一个台阶,让他回到座位好好听课, 这是一个形式,一个面子, 可此时在嬴政深邃目光注视下,胡亥肯定对方不是想给自己一个面子, 而是又想借机会抽他的腚子! 就这么q弹么? 胡亥不解。 “啊?还敢啊?”嬴政露出计划得逞的表情,缓缓拿起一个竹简。 胡亥连连摆手,“别,我说,我说。” “针对当前大秦境况,我有两个不成熟的看法。” “有屁就放,难不成还想让朕礼贤下士?”嬴政不满地威胁道。 胡亥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梦中的嬴政完全是臆想! 整理好思绪后,胡亥轻声说道:“六国子民心中的六国仍然存在,这是当前大秦面临的最大的挑战。” 嬴政将竹简放下,示意胡亥继续。 刚刚扶苏也提到了这个问题,可是解决策略,嬴政不满意。 怀柔可以, 但是怎么怀柔却没有表达清楚, 看不清问题本质,有隔靴搔痒的意味在。 “第一个方法,宗教。” 梦中人毕竟是以自己学识为基础展开的讨论,如果真的把思路提供给嬴政,那么以对方的眼光,会不会有新的解决办法? 所以,胡亥想试试。 “宗教?巫师?”嬴政轻声重复。 “通过宗教将父皇神化,宣传是您来拯救万民于水火的【神】,不断地派出人员去往基层,加深万民的印象,时不时给他一些食物,强调当前的苦难都是您对他的考验,只有考验合格的人,下辈子就能当大官,最好再编纂一些歌颂您的歌曲,来巩固印象,最多三五年,您就是……” 看到嬴政在沉思,胡亥的声音便越来越小。 “舍今生,求来世?”嬴政听完后,总结出胡亥的核心意思。 “对,强调他们今生都是来赎罪的,无论苦难还是财富,都是您的赐予。” 扶苏听完后,眼睛瞪得像铜铃。 为何听起来有些邪魅? 仅仅幻想一下, 那疯魔的人群,便让扶苏惊得一身冷汗。 “不,不行。父皇,宗教不行,这是害人啊!”扶苏连忙打断胡亥。 嬴政没有立即回答,语气深沉地看向胡亥,“第二条是什么?” “屈尊于儒。” 原本恐慌的扶苏,顿时心中一乐。 儒,他最为了解, 无论其中君臣父子的阶级统治思想,还是仁政爱民的主题,都是治国良药。 “父皇,我认为幼弟说得没错,接纳儒学会与大秦统治,百利无害!”扶苏兴奋地附和道。 嬴政冷冷地看向扶苏,询问道:“你没听清刚刚胡亥说的是【屈尊】?” 对啊,为什么是屈尊? 被训斥的扶苏用疑惑的目光,不解地看向胡亥, 很明显,三个人中只有他不懂…… 胡亥安慰地对着扶苏笑了笑,解释道:“君臣父子是将父皇也局限在了【普通人】之中,而父皇可是【始皇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父皇会认为这是一种羞辱。” 扶苏这时候才缓过神来, 为什么嬴政对于自己亲近儒家的举动,总是会露出丝丝敌意, 与法家将嬴政凌驾于律法之上的做法不同, 儒家其实是在限制皇帝! 屈尊…… 对于嬴政来说,果然是屈尊! 扶苏沉默了。 “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将其他人的位置拔高了,尤其是【臣】、【父】,他们就会从冷眼旁观地帝国看客,变成帝国最大的支持者与维系者,全力运转的他们,应该也会帮助大秦度过这个难关。” 嬴政沉声道:“这就是你做梦想的?” “父皇,我没睡啊,刚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太投入,我是在沉思,沉思啊!”胡亥极力否认道。 “沉思的人很爱留口水?” “……”胡亥辩无可辩。 看到胡亥不在犟嘴,嬴政沉声评价道:“如果针对这个问题,那么朕也不得不承认,你提出的两个看法,是能够解决问题的,但是却能给后世留下未知的弊端。” “先说宗教,如果将一切都归于【神】,那么对于【神】就必然会有不同的理解,看似短暂统一了子民的精神,其实是永久地将他们分裂成不同的群体。” “如果真的到那时候,哪怕朕死而复生,也会被认为朕是装神弄鬼的骗子,好不容易统一的国家便会永久分裂。这条路,扶苏说得很对,毒害万年!” 对于嬴政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现宗教的最大弊端,胡亥表示震惊。 西方的历史, 就是一部宗教讨伐史,除了个别皇帝可以短暂地压制宗教外,其余时间里,宗教都在操控着无数人民,欧洲也自然分裂成无数国家。 “再说说儒学。” 嬴政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扶苏,叹道:“朕心不甘!” 没有点评宗教时冗杂的评判词, 单单四个字, 朕心不甘! 儒学的优劣想来在嬴政心中早已评估过无数次,为何迟迟不说, 恐怕还是心不甘! “如果朕敞开大秦去接纳儒学,未来朕死后看到孔孟时,朕是否要跪?” “……”扶苏沉默了。 “朕,好不容易依靠秦武卒屹立七国之巅,换句话说,朕就代表着他们。你们身为朕的儿子,告诉朕,朕能跪么?” 嬴政的声音不大,平和地说出每一个字, 可偏偏胡亥的脑海中出现一眼望不到头的秦武卒,巨大的战旗在风中烈烈嘶吼,他们手持兵刃怒指苍天,豪情冲破云霄! 他们战胜了一切敌人, 堪称神挡杀神,仙挡诛仙! 凭什么最大的胜利果实要被一个没见过的老头摘走! 凭什么,他们要跪! 将问题抛给嬴政的目的,胡亥真的做到了, 可是这个没有问题的答案, 也让三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父皇,儿臣相信您,如果是您的话,一定可以带领大秦开拓出一个从未有过的盛世!”胡亥不自觉地将“李世民”的话转述出来。 “朕也相信自己。”嬴政闻言,对着胡亥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我也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帮您找到那条虚无缥缈的正确之路!”胡亥沉声道。 嬴政闻言一顿,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019 爱(求收藏,求银票) 扶苏明显能察觉到胡亥从大殿出来后变得心不在焉。 “幼弟,幼弟?” “啊?” “我给你讲个故事,关于父皇的故事。” 胡亥闻言,二人的脚步默契放缓, 扶苏整理下思绪,继续说道:“当年父皇派李信、蒙武率领二十万虎贲联合攻楚,” “趁楚国内乱,我们偷袭得手,李信率一军进攻平舆(今河南平舆西北),蒙武率一军攻打寝(今河南沈丘东南),均击败楚军,会师城父(今安徽亳州东南)。楚王派将军项燕率军抵抗。项燕挥军尾随秦军,追击三天三夜,乘秦军轻敌无备,在城父发起突然袭击,大败秦军,占其两座营垒,更是杀死7名都尉。” “李信带残兵逃回。父皇认识到楚虽已衰弱,但毕竟地广人众,仍具有一定实力,非轻易可灭。他亲赴频阳(今陕西蒲城西)王翦家,敦请其统兵出征,并按其要求调军六十万归其指挥。” 对于这个知名的历史事件,胡亥当然听说过。 更为重要的是, 楚国将军项燕的后代, 正是武力值天花板项羽! 说完如此沉痛的惨败过程,扶苏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颤抖,“那日,去请王翦出山的时候,我也在场。” “我看到了父皇的另一面,我从未想象过的另一面。” 两人目光交汇,扶苏温柔地摸了摸胡亥的头,解释道:“当时秦军大败,士气低迷,唯有王翦将军出山能挽救士气,可当父皇跪坐在他面前的时候,这匹夫竟然婉拒了父皇的命令!” “他敢?”胡亥震惊居然有人敢拒绝嬴政。 “他怕身败名裂,更怕……更怕将大秦最后的有生力量消耗殆尽……” “王翦劝谏父皇休养生息,恢复人口……” “你知道当时父皇是如何回答的么?” 胡亥摇了摇头。 换成是他在面临如此大败之后,肯定会选择休整,甚至不用王翦劝谏。 那可是足足二十万的精锐老卒啊…… 虽说没有全部阵亡,可是惨败的经历也需要时间来治愈他们的心理创伤。 扶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父皇目光坚定地看向王翦,语气沉稳有力,说:‘身为大秦君王,寡人早已将自己的头颅献给大秦,就像献出一朵金色的花,双眼看不到大秦一统,便永远是肩上的重担。’寡人可以等,但是绝不是现在!” “如果再次战败,那么寡人便会如秦国先祖一般全力发展,绝不会再动征伐的念头,那时候寡人会和先祖的选择一样,把一个强盛的大秦,交到他的手上。” 胡亥明白,他就是扶苏自己。 扶苏苦笑着点了点头,“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统一是秦君最大的诅咒!” “父皇的压力真的很大……”胡亥轻声说道。 “世人只知道秦国连出五位贤君,听起来真的很令人羡慕,可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压力,外人又如何能够想象得到?如此强盛的大秦交到你的手里,万一你辜负了先祖的期盼,辜负得了子民的信任……” “当时我清晰地留意到父皇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可即便那样,声音仍然稳如平常。” “父皇命令王翦给大秦最后一次,也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更是给此前在统一大业中阵亡将士一次机会!” 扶苏停下脚步,仰起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王翦当时用最冷漠的眼神注视了我足足有一刻钟,年幼的我目光不敢丝毫闪躲,不知为何脑海中竟然形成一幅画,画中他用最尖锐的刀剑,不断地刺伤我身体各处……” “恐惧、颤栗逼得我有些站不稳,冷汗更是止不住地流,虽然父皇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这是对于未来秦君的考验,我必须咬牙坚持,即便微微血腥充盈着我的味蕾……” “好。” 胡亥从未想过年轻的扶苏能发出如此沧桑低沉的音调,若闭上眼,好像王翦就站在自己身边说话一样。 看来这个字,已经刻进扶苏的脑海深处。 扶苏嗤笑一声,好似嘲弄自己,“从那一刻起,我才真正的明白父皇,这些东西他都不会说,但我认为你应该懂……” “为什么?” “因为父皇更看重你……”扶苏俯下身,蹲在胡亥身前, 二人平视, 扶苏神色复杂地看向胡亥,“如果是你,我愿意死。” 听到扶苏的话,胡亥呆住了。 “大兄,我,我不懂……” “我身为父皇长子,更被视为储君培养,虽然这几日朝中大臣不断给予父皇压力,要正式立我为储君……” 扶苏话说一半,胡亥接过话,猜测道:“父皇没同意,对么?” 扶苏失落地点了点头。 胡亥思索许久,“你认为在父皇眼中,因为我的出现,你变成了一个不合格的储君,对不对。” 虽然不想承认,但扶苏还是再次点了点头。 这几次胡亥出谋划策,都是他从未想到的方面,其结果更得到了父皇与朝中大臣的高度认可,这样的胡亥,明显比自己更为适合! “可你又身为长子,根据立长立嫡的传统,你认为只有自己死了,才能扫平我,你眼中最适合未来大秦的储君,登基的障碍,对么?” “是的。” “那你讲这个故事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明白父皇负担的责任,统一领土,父皇做到了,统一思想,让全天下所有人认可自己是秦人,十年不够,也许要三十年,五十年,这需要你来做。”扶苏斩钉截铁地说道。 “大兄,你一定要自信!通过王翦杀人般注视考验的人是你,获得儒家倾力辅佐的人是你,更重要的是,胡亥的大兄,是你!” “未来,只有你扶苏,才是合格的秦二世!” 胡亥后退半步,在扶苏吃惊的目光中,缓缓跪了下来,动作标准地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幼弟,你……”扶苏手忙脚乱地将胡亥扶起。 “大兄,我能看出来你爱父皇,也能看出来你爱大秦子民,你还很爱我,可从今天开始,我希望你也要好好爱你自己,不会可以学,学不会的话,不是还有我么,大秦没了胡亥依旧可以绵延百年,可大秦没了扶苏,十年必亡!” “幼弟,父皇还在呢……”深受感动的扶苏忽然缓过神,小声提醒道。 胡亥脖子僵硬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在窃窃私语的太监宫女,心中顿时一凛,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要出意外了。 都怪杀千刀的扶苏,把自己的情绪勾起来,一不小心说话又僭越了…… “快跑!” 几个眨眼的功夫,胡亥甩着小短腿便消失在了扶苏的视野之中。 扶苏苦笑着转身看向嬴政所在的大殿,口中呢喃着, “父皇,我还能怎么帮助你呢……” 020 度量衡(求收藏,求银票) 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收到进宫打屁屁的圣旨,胡亥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梦里胡亥不断地回想着扶苏说的话, 初中历史书上寥寥几笔, 竟然会有如此难以想象的压力, 为了大秦,为了嬴政, 扶苏竟然甘愿自刎,只求胡亥能完成数代秦君的梦想。 天刚蒙蒙亮,胡亥已是睡意全无。 在宫女白皙粉嫩的柔夷侍奉下,胡亥洗漱完毕。 对于扶苏的提议,胡亥是打心眼里拒绝。 一份工作,全年无休不说,还极度消耗心神,稍有不慎便会被杀,看似手中掌握海量财富,可多花一分便要被人指着鼻子骂,更有一部分人靠骂你过活,这样的岗位,胡亥可不愿意干。 没错, 是可以夜夜御女, 听起来也的确是很爽,但是有了上辈子的经验,胡亥自认为有资格浅谈一下。 大学时期他交往了一个外校的女生, 两人只有周末可以在一起, 成年人自然是锄禾遇当午,烈火配干柴…… 所以从那时候起周一上午的课,胡亥就从来没去听过! “扶苏,你就老老实实当秦二世吧,别在胡思乱想了,行不行!” 为了更好的帮助嬴政和扶苏,胡亥皱起眉头,开始自言自语道:“提起秦始皇,就会立刻想到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 “为什么是度量衡,而不是记载成货币呢?” 之前胡亥从未在意这个细节,只是简单地认为如同文字一样,将其余六国的货币废除,只是使用秦国的货币,毕竟那个时候没有汇率,有的地方用刀钱,有的地方用铜板,统一起来确实功劳很大啊。 胡亥可以不相信自己,但他不能不相信国家,编纂教材,尤其是小学、初中教材的这群人, 都是沉浸历史多年,甚至涉猎宽广的顶级专家, 胡亥猜测肯定当年的某一版本中很有可能记录是【货币】,那么为什么到他上学的时候则是【度量衡】? 能得到无数专家的认可, 以及经受时间的考验,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度量衡】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为了更好理解这个关键词的含义,胡亥只能求助。 治粟内史,秦国管理国家财政的官吏,主管国家田租和各种钱物的收支。 “李大人在么?”胡亥直奔治粟内史李政的府邸。 李政看着书房内的胡亥,心中还是忍不住疑惑,对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公子,还望有话直说。” “如今大秦税赋如何收取?”胡亥开门见山道。 李政犹豫片刻,拒绝道:“此乃国家大事,公子还是不知为好……” “我没有问你具体的数字。这样,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这也就不会泄密了,行不行?”胡亥开口道。 “下官尽量。”李政谨慎道。 “如今大秦幅员辽阔,各地税赋标准是否一致?” “不同,齐地富庶,税赋自然就高,燕地苦寒,税赋则低……” “合理,那既然依据当地子民富庶情况,收税的工具是否一致?” “不同,收税工具仍沿用旧国制度,比如燕地用铁锅,楚地用麻袋,齐地用铜鼎……” 听到这里, 胡亥瞬间明白统一度量衡的伟大! “还有,还有办法延误一段时间……”胡亥起身,直奔咸阳宫主殿。 …… “陛下,公子胡亥殿外求见,说有重要的事要亲口向您说。”赵高弓着身子禀告。 李斯、冯去疾见状,便想要起身离开。 “先别走,你二人去屏风之后暂听片刻。”嬴政忽然开口命令。 “是,陛下。” 二人藏好之后,胡亥满脸激动地走了进来。 “父皇,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嬴政此刻都不知道胡亥说的到底是什么,但仍顺着他说道。 “此前六国子民的心中仍有六国这个难题,我想到了延缓的办法。” 屏风后的李斯二人, 默契地对视一眼,悄悄附耳,想要听的更清楚一点。 此前二人被叫过来,谈论的事情之一就是此前胡亥提出的宗教、尊儒两个方案。 “不会又是要委屈朕吧。” 嬴政开玩笑道,他可不信只有一个晚上,对方就能想到什么靠谱的主意。 “不会,这个绝对靠谱!” 胡亥快速地将自己与治粟内史李政的对话重复一遍,急切道:“父皇,你有没有发现这里面有巨大的问题。” 嬴政微微挺直了腰背, 这件事,是自己刚刚与冯去疾、李斯讨论的第二件事! 考教心再起,嬴政轻声问道:“说说你发现什么问题。” “如今大秦收取税赋多以粮食为主,各地收取的容器标准不同,便会造成极大的偏差,子民少交有理,官吏克扣,也有理,所以必须尽快地制定一个统一的标准,来抹除这个隐患。” 冯去疾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斯,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和你说的一模一样啊。” “下官保证,从未与胡亥公子私下见面,大秦储君只能是扶苏!” 李斯发誓道。 冯去疾小声警告,“若暗中投靠,你便是大秦的千古罪人!” 嬴政点了点头,示意胡亥说完便可以出去了。 “父皇,您是不是没有理解我说的话?”胡亥不满嬴政的态度。 被气乐的嬴政笑道:“逆子,朕怎么没理解?” “不,我肯定您真的没理解这个政策背后的含义。”嬴政轻浮的应付,让胡亥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坦白说,如果不是他身处信息爆炸的现代, 他也根本无法想象到这道政令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难以想象的能量! 毫不夸张地说, 正是因为有了统一度量衡,才让秦始皇嬴政的【文治】达到巅峰,如果仅仅是货币,那么【文治】一项,他便失去与李世民争雄的资格! “你的态度,朕很喜欢,说说看。”年幼的胡亥身上竟然出现一股子铮臣味道,让嬴政很是满意。 胡亥眼角一跳一跳,语气立刻软了下来,“父皇,你先把竹简发下。” “啊,你是指这个啊,朕就是手痒了,你继续说,没事。” 嬴政安慰道。 伴随着啪啪声,胡亥无奈只好稳住心神。 胡亥肯定就算不点出这个信息,这道政策仍能很好地推行下去,但是对于嬴政来说,却是不公平的。 就行此前扶苏说的那样, 嬴政背负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只有不断通过良策帮其舒缓压力,他才能走得更稳、更远。 古人不会关心别人心理问题, 身为现代人的胡亥会! 尤其,那个人还是秦始皇嬴政…… 021 挽救大秦的第一步(求收藏,求银票… “这道政策,儿臣猜测朝中必然有大臣反对,建议只统一货币即可,对不对?” 嬴政深深地看了胡亥一样,轻声道:“没错,说此话的人正是你请教的治粟内史李政。” “他说如今大秦一统,大宗交易未来必然会成为主流,粮食代替货币的事情会越来越少,所以统一货币才是重中之重。” 为了让胡亥掌握更多的信息,嬴政将李政的话重复出来。 屏风下的李斯凝神静听,当时在朝堂之上,就是自己与对方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一个统一的国家大宗商品交易必然会越来越繁茂,但是别忘了现在大秦十室九空,民生凋敝,日常生活才是当前重点……” 这是李斯当时的回击。 他想听听胡亥的看法,不知为何,他竟然和一个九岁的孩子起了比试的心理。 胡亥的声音清晰传来,“儿臣此前说找到了可以缓解大秦与六国子民的矛盾,正是因为度量衡。” “交税的最基层,还是百姓用粮食作为货币,对吧?” 嬴政点了点头。 “可如今各地收税标准不统一,便会给那些不法官员盘剥老百姓留下了极大的空间,没错吧。” “是,所以大秦颁布了严苛的监察制度,来杜绝此类事件发生。” “官监察官,与民何事?”胡亥高声反击道。 嬴政眉头一皱,“你是指官官相护?可谁敢!” 这是嬴政的自信, 而且也是有的放矢,秦律的严苛,真的足以吓退一众的宵小之徒。 “不是,”胡亥摇了摇头,“人性都是贪婪的,就算官员真的做到两袖清风,可当无数民众认为你是贪官,那么你不贪也是贪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么,继续说下去……”嬴政示意道。 “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就算当面不敢说,那些六国百姓私下里会不会认为老秦人交的税就是比他们少?所以,” 此刻的胡亥双眼绽放出夺目的精光, 那是经历两千多年历史沉淀,品读无数智慧结晶所拥有的自信! “各地称量容器的不统一,就会必不可少的出现人为因素,只要官员态度再差一点,那么百姓必然会将所有怨气投放到大秦身上,投放到父皇身上。” “那时候,他们就会说大秦如何如何,如果当初自己的国家还在,就不会连收个税都搞不清楚……” 赢政心中震惊不已,因为胡亥所说的是必然会发生的,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受到委屈的子民会不断地怀念故国,然后……” 此时殿内四个人的心声,默契地通过胡亥的嘴传达出:“造反!” “就是这样,秦朝的官员就会认为六国余孽是杀不完的,可他们却不知道正是自己逼得那些只想好好过日子的普通人不得不反!” 胡亥的声音不算洪亮,却惊得屏风后两人大脑一片空白…… “那些好战的,怀念故国的人可能早就杀完了,但是大秦的制度却在逼迫那些普通人不断地成为他们自己都抗拒的那种人,这就是官逼民反啊,父皇!” 胡亥轻轻地吞下一口唾液,润一润嗓子,继续说道, “可如果一旦将度量衡统一,并且公之于众,那么所有民众心中便知道自己该交多少,制度上来说,便没有空隙,换句话说,我们便涉及了一个很陌生的词汇--民心,当我们的政策是站在他们立场上设立,并且能够让他们清晰地读懂的时候,子民便会明白,” “一切都是童叟无欺,一切都是白纸黑字。父皇,您想想看,如果这个时候再出现税赋问题,子民有法可依,有据可查,那在这个时候,百姓会把目光放在谁身上?” 胡亥的解释和例子举得很简单,嬴政当然一听便懂,沉声说:“官员。” “之后再出问题,百姓会认为是官员从中作祟,贪墨钱财,因为律法、度量衡已经公之于众,全国统一标准,换句话说,六国子民与朕的中间,便多出一层官僚……” 接过嬴政的话,胡亥继续道,“正是如此,做得好,他们会对您感恩戴德,做得不好,他们会认为是官员贪墨。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口号也应该是【杀狗官】,而不是【清君侧】,这才是这条律法的真正作用!” 胡亥一口气说完后,整个人疲乏地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胡亥能想到这些, 只因为他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此刻胡亥很累, 却有一种啃下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清爽之感。 统一度量衡,便是首次将制度的制定与执行明确分割开的重要事件, 也是代表了中央历史上第一次正式赋予民众检查官僚的权利, 虽然这个权利小到不能再小, 但代表的意义, 不言而喻! 作为与胡亥不谋而合的李斯,现在这个人双目无神,呆呆地看着屏风。 “原来李大人如此深思熟虑,老夫佩服佩服。”作为老友,冯去疾小声调侃道。 作为顶级谋臣, 李斯能敏地发现度量衡的重要性, 却他无法想到这道政策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意义…… “冯老,为什么他一个孩子能看到这些……”李斯只说了几个字,便感觉口干舌燥。 “老夫不知,胡亥当真大秦麒麟儿也……” 面对嬴政复杂的目光,胡亥有些扭捏的不好意思。 “你让朕想起了一个人……”嬴政唏嘘道。 “谁?” “甘罗。” 嬴政的话,引起李斯与冯去疾的极大共鸣,天才少年! “不认识。”疲乏的胡亥懒得去脑海中搜罗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嬴政万万没想到如此天才少年,自己的儿子竟然听都没听过, 笑道:“甘罗,下蔡人。秦国当年左丞相甘茂之孙。自幼聪明过人,进入丞相吕不韦门下,担任少庶子。十二岁时,出使赵国。使用计谋,帮助秦国得到十几座城池,凭借功勋,得到秦王嬴政嘉奖,授上卿。” 秦王嬴政,那不就是眼前这位?! 胡亥大惊:“啊?竟然当今重臣啊!” “是啊,没想到朕的儿子,竟然连大秦柱石都不认识……” 心慌的胡亥忽然反应过来,凭什么要认识对方, “父皇,大秦臣民只需要知晓您名字即可,其他人不重要。”这个马屁,拍得嬴政抚掌大笑。 …… 当胡亥乐呵呵心满意足的离开之后,冯去疾、李斯感叹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陛下,臣有一事恳求陛下。” 022 立储(求收藏,求银票) 冯去疾二人一脸严肃,郑重地伏跪在嬴政面前。 “又不是朝堂之上,何须如此……”嬴政虚空示意对方赶紧起身。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储君。”冯去疾沉声道。 嬴政没想到这老叟竟然又把话题绕回去,头疼道:“扶苏年幼,不可立储。” “陛下,这不是理由。” 嬴政闻言盛怒,冷冷地说:“宰相大人这是在教训朕?” “有趣。” 嬴政冷笑一声后,便斯条慢理地审阅起案牍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任凭冯去疾二人跪在自己面前。 这天下还没人能逼宫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日照西斜,万鸟归巢, 冯去疾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可嬴政依旧不松口。 无奈之下, “陛下,即便您心中不满扶苏公子,立后亦可废,但储君之位,绝不可久空啊。” 此前他对于胡亥的优秀,是根据其他信息拼凑而出, 如今亲眼所见, 堪称荡魄摄魂! 久久不立储,很有可能是对胡亥继位有想法! 之前沉默的李斯在冯去疾的怒视下,不得不开口,“陛下,当今天下用武久矣,子民需要休养生息,储君的确立,会让所有人知道未来大秦的政策方向,更避免一些宵小之辈动歪心思啊。” 扶苏, 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平和、宽仁,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朕,还在!” 嬴政毫不犹豫地反击。 实在跪不住的冯去疾,不得不服软,“陛下,那您稍微开个口,给百官一点信息吧,不然老臣无法交代啊。” 听到对方服软,嬴政恢复此前笑吟吟的模样, 他喜欢征服, 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扶苏还需磨炼。”嬴政点到为止,不再往下言语, 李斯见状,悄悄的拉了冯去疾的衣摆,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臣告退。”冯去疾轻叹一声,无奈起身。 趔趄的样子,逗得嬴政哈哈大笑。 当冯去疾二人彻底离开之后,笑容满面的嬴政瞬间恢复冰冷的神态。 刚刚的嘲笑,好像也是他的伪装。 “赵高,你先出去吧。” 吵闹的大殿终于清净下来,嬴政连续多次用力吸气,再缓缓吐气, 砰砰直跳的太阳穴,终于逐渐平静下来。 回味着今天发生的事,嬴政想看看能否有地方可以再拓展一下,把结果变得更有利一点。 “……亥儿提出统一度量衡……将官僚拉进皇帝与子民之间,当做缓冲……” 嬴政的脸色不断变换,大脑飞速运转, 沉吟许久后,轻声说道:“那朕只需要让赵高提前筛选出几个口碑较差的亭长、县尉甚至县令作为贪墨典型,杀头抄家,并将其家产所得拿出一部分作为补偿分发下去……” “亲眼所见并接受到好处的子民,便会认为大秦如记忆中的那般注重律法……” “……此法可行!” “还得靠你爹给你擦屁股,如此良策岂能没有后续?律法的意义便是实施的那一刻,不然就一律空文。” 嬴政轻声笑道。 “扶苏……朕心中最完美的儿子,弥补了朕的所有缺点,宽仁、温厚,可这样的品性绝对不适合成为帝国的第二任皇帝。” 嬴政双眸微微眯起,强悍的杀意迸发,瞬间充盈整座大殿。 “你可能看不到看似平和的大秦,其实国内仍有部分人,他们个个心怀异志,表面上对朕无比的恭敬,暗地里却在操练士卒,筹备粮草...他们是想要做什么呢?” “他们在等朕死!” 嬴政咬牙切齿地说着,“若是有一天,朕不在了,扶苏你真的能压得住他们吗?如果朕亲自为你扫清那些障碍,但是偏偏还动不得,他们还有治国的能耐,未来的大秦还需要他们……” 嬴政说得有些激动,双眼泛红,呼吸再次急促起来,“此前朕实在是纠结,那群人该不该杀,你究竟该不该那么早确立,如今亥儿的出现,让朕看到了一丝曙光,等他长大了,便是你最好的帮手,” “但你若始终将希望寄托与胡亥身上,那么你便永远也无法成为合格大秦的皇帝……” 再一次通过几次呼吸, 嬴政便恢复了此前平静的模样。 “赵高。” 声音刚落,门外守着的赵高便屁颠屁颠地跪在了嬴政面前。 “陛下。” “从齐、楚两地筛选出几个贪墨数额巨大、口碑极差的亭长、县丞,将他们的证据及其连带人员暗中控制,一旦统一度量衡的政令下发,三日内将其公布问斩,抄家所得三成分发当地百姓。” “是。” 赵高忽然想到某事,询问道:“陛下,那群方士明日便要交给公子,却没有安排一个地方,也未提供钱款,不知……” 嬴政露出一个意味颇深的笑容,“他当初可没开口提这些,所以没有也只能怪他自己。” “奴才懂了。”赵高配合的轻声笑了起来。 两个大人一起算计一个小孩子, 不知为何二人都很有成就感。 “谁让这个孩子做事总是顾头不顾腚,每次都要朕给他想着后续,这次,就算对他小小的提醒吧。” “哈哈哈,奴才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几十个人围着公子,大眼瞪小眼的壮观景象。” 脑中模拟一下, 嬴政哈哈大笑,恶趣味道:“把那群方士的道袍给朕趴了……” 赵高忍住笑意,应道:“奴才遵旨。” …… 约定的期限一到, 天刚蒙蒙亮,胡亥便守在了天牢门前。 吱嘎, 天牢铁门缓缓开启,熟悉的尿骚味混杂血腥味扑面而来。 “公子,您怎么来这里了啊?”阎乐意外道。 “别废话,你不在宫里伺候,来这里干什么?又偷听别人说话啊。”胡亥没好气地说道。 “干爹让奴婢将方士转交给您。” 阎乐对着后方的牢卒示意, 几十个光着上半身的方士鱼贯而出, 披头散发、蓬头垢面, 更加令人不忍的是,每个人身上都有密密麻麻的鞭痕…… “他们真的是那群方士?”胡亥确认道。 “这是脱了衣服,您不认识也正常。” 胡亥指着他们的身体,语气微微颤抖,“那这些伤痕?” “抄家嘛,自然得多问问,免得一些人藏私房钱。”阎乐躬身回应。 023 画饼与洗脑(求收藏,求银票) “从今日起,你们便是胡亥公子的奴仆,如果不是胡亥公子,五日前你们便因欺君之罪,三族尽诛!” 阎乐说完发现这群人还没有预期中的反应, 怒骂道:“还不赶紧跪谢公子,莫非是嫌大秦刀锋不利!” 乌泱泱几十个人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跪在胡亥面前, 高举双手,使出吃奶的劲大喊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废物,连这句话都喊不齐么!” 阎乐十分不满, 这样的表现,好像丢的是他的脸一样。 一连喊了十几次,终于达到了阎乐满意的效果。 “公子,这群奴才,您就得训,不用给他们好脸色。” 那讨好般的贱笑,与赵高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胡亥冷冷地问道:“阎乐大人,你可知我要用他们做什么?” 阎乐察觉到胡亥有些不满, 连连拍着胸脯保证,“公子您就放一百个心,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会老老实实地完成!” 对方那自以为立功的表情,胡亥也不好多说什么, 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眼前这群跪在地上,对未来迷茫的奴仆,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怎样的影响, 也许是无数次的失败, 将成功的机会留给未来, 也许是把握刹那间的灵感,名留青史! 这个脑,得洗! 这个饼,得画! “抬起头来。”胡亥高声道。 方士们闻言,左顾右盼,似乎有些不敢,阎乐不满地骂道:“都聋了?” 胡亥不满阎乐屡次三番的“整顿纪律”, 当年军训的时候,他就很讨厌教官在校领导面前邀功的狗腿样。 “我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闭嘴。”胡亥对着阎乐警告道。 “奴婢错了。” 轻轻地扇了几个巴掌自我惩戒后,阎乐闭嘴后退到胡亥身边。 礼仪这一块,胡亥真的对古人没得挑。 调整好思绪, “你们是否知道因为什么会从万人追捧的大方士,变成如今这副人弃狗嫌的模样?”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抬头,但能感觉他们都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胡亥继续说:“表面上的原因是我,在我与徐福的辩论中,徐福败了,犯了欺君之罪的徐福被扣押进天牢,而你们也被牵连,是吧,徐福。” 此前人群中低着头看蚂蚁的徐福身体一颤,被点名后不安地抬起头,尴尬地对着胡亥点头示意。 “可实际上呢,别人不清楚,你们自己应该明白,这世间到底有没有长生,到底有没有仙!” 听到胡亥的训话,原本还抬头的人,羞愧地选择继续看蚂蚁搬家…… “骗人骗到皇帝头上了,诛九族尚不解恨,当时有人建议是诛十族,十族是什么概念?那包含了学生、老师……” 原本心中还有一丝委屈的人,听到这里,心中一惊。 明明骗皇帝的是徐福,与自己有何干, 通过胡亥的解释才明白,嬴政竟然差一点诛十族! 果真暴秦! 胡亥察觉到大家的情绪已经被自己调动起来,心中暗暗自喜,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天赋。 “你们骗人的目的是什么?逃不过钱色二字!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们,更为重要的是,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其他人永远也无法提供的条件。” 阎乐看到当胡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所有人齐刷刷抬头,目光炙热地看向身前年幼的人。 不是预想中与修皇陵一样的苦命奴仆,而是会被提供钱财、女色的家仆! 一字之差, 心境犹如从深渊忽入仙境! 这样的转变,也是胡亥需要的。 化学, 不对,一切创造性的基础,就是主观能动性。 十亿个麻木不仁的奴隶,也无法推导出一元二次方程! 为他们提供希望, 给他们创造条件, 如此双管齐下,才能助推大秦化学推开那座高耸云巅的青铜大门。 “你们肯定会好奇,到底是什么条件?为何年幼的我竟然敢夸下海口?” “我也不绕弯子,我们要做的是一件大事,以炼丹为基础向四周延伸,未来会出现什么成果,我们都不清楚,但是我保证,我以大秦王子胡亥的声誉保证,无论发现什么,署名都将归于发现者,一介方士会以对后来者提供帮助的方式,流芳百世,” 胡亥的目光看向徐福的方向,轻飘飘地说道,“而不是以欺君之罪被后世唾弃。” 徐福羞愧地低下头。 扫视全场,胡亥能从他们眼中看到那抹璀璨夺目的希望之光。 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属于他们的机会! 谁能抗拒后世子孙烧头香供奉的诱惑呢! 胡亥对于自己的首次演讲很满意,转过身看向阎乐,“他们安置地点在哪里?我的启动资金是多少?” 阎乐闻言一顿, 回想起昨晚自己干爹和自己的对话,阎乐的表情瞬间变了。 修复关系!这是赵高不断强调的重中之重。 “支支吾吾的,有话直说!” “土地没有,钱款暂无。” 阎乐的话,瞬间浇灭了方士们的热情, 家仆,家仆,有家才行啊。 胡亥也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指着阎乐大骂:“这是谁的主意!赵高他抄家抽水也就算了……” 阎乐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双手掌心向上,躬身递给胡亥,“公子,您别气坏了身子,这是陛下口谕,说是要帮您改正一下做事露尾巴的恶习,这十两黄金是干爹的心意,他们安置的地点,干爹也替您想好了,” 留意到胡亥的脸色有些好转,阎乐继续说,“就在城东礼乐巷的一处宅子,那是干爹的宅子,免费供这群方士住。” 掂量一下十两黄金, 确实够沉, 胡亥疑惑道:“那这个钱怎么花,难不成切成一粒一粒的金疙瘩?” “公子聪慧,一猜就中。” 胡亥大感意外,甚至有些荒谬,在他的概念中,破碎的钱可就和废纸一样, 可细细想来的确没错, 古代对于金银都是通过浇筑后定型的方式,作为大宗货币流通, 就算民间切割成无数块也无妨,凑够一定数量之后,如果有需要,那便浇筑到一个大的模具即可。 “懂了,带路吧。” 在阎乐的带领下,一群逃难一样的人,乌泱泱的走进礼乐巷的某处大宅内。 当阎乐告退之后, 胡亥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饱含深意的哀叹,“五日之前,这里还是我的宅府啊。” 循声看去, 那人正是徐福。 024 测试(求收藏,求银票) 对于徐福的感叹,胡亥并不在意。 贪墨是上位者的隐形权利之一,在任何时期都是共识。 别说赵高了, 就连上辈子和班长一起买班服,他们二人还得吃个冰淇淋,喝瓶脉动奖励自己呢。 “你们应该没吃饭吧。”熟悉天牢作息的胡亥询问道。 “回公子,两天只给一碗稀粥,身体弱的人都已经……”对于骗子,胡亥没有丝毫同情。 “徐福,这里我就认识你,你拿着钱带人给大家去买点吃的。” 几刀下去, 胡亥手掌大的金元宝,分离出一粒小拇指指甲盖一半大小的金疙瘩。 “公子,除了食物,这些还能购买一些衣物……” “行,你做主,早去早回。”胡亥毫不在意地说道。 都是苦命的饿肚子人,徐福等外出采购的人没有让大家等太久,便带回来大量的菜包与馒头。 吃饱喝足后, 众人默契对着胡亥以跪礼感谢。 “这些虚的就免了,我从父皇手里救你们,不是为了这个。” 胡亥轻咳几声,示意众人抬起头,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现在我给你们出一道题,我会根据这道题的计算结果来评价优劣,答对的人日后待遇就高,错的人就差一点。” 对于胡亥这样的安排,不少年轻的方士眼前一亮。 本来他们还以为这里仍要论资排辈呢! 万万没想到出头之日,就在今天! “咱们就算一算赵高这次抄在座各位的家,一共贪墨了多少钱。我来给你们几个信息啊。他让阎乐给了我十两黄金,你们亲眼所见的,没错吧。” 众人点头确认。 “我与扶苏公子交情莫逆,如果我私下与他闲谈此事,扶苏公子嘴上也许不说,心中必然有郁结,以赵高处世圆润的态度,扶苏公子也会有。” “赵高此前惹恼了我,我曾恐吓过他,逼迫他在我面前磕头磕到流血,即便如此,这十两黄金应该所占他贪墨总数不超过五成。” 看到众人迷茫的眼神,胡亥解释道,“道理嘛很简单,辛辛苦苦抄了这么多家,不可能自己一分钱不留,就算他不想要,下面还有人,比如阎乐这样的干儿子还要赏赐呢,对吧。” “就像徐福所说,府邸等没有直接数额的财产当为零,就这些条件,大家开始吧。” 这不是胡亥临时起意,而是思考了很久才决定的。 这个答案是区间数,而不是传统的标准数字, 就像摸索着科研一样, 没有任何人一开始能够准确地算出正确标准答案来, 通过不断缩小区间,来排除掉错误答案,才是常规的科研思路。 只需要把二十两黄金换算成贪墨总数的一成与四成,便可简单地得出胡亥所需的答案。 可这一等, 就是一个时辰…… “还没好么?”胡亥疑惑道。 无人应答…… 这感觉,胡亥很熟悉…… 只不过此前他是坐在下面,并且心中祈祷别被点名的那个人。 “有得出具体数字的举手示意,错了无所谓。” 胡亥不自觉地换上了数学老师那个无奈温柔的语气。 还是没人举手, 胡亥终于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徐福,你说。” 被点名的徐福慌乱起身,窘迫的神情,不安闪躲的眼神,哪里有半分当时欺君的神采! “你这么大名气,这么简单的都不会?”胡亥不敢相信道。 更为夸张的是, 他留意到几个年岁稍长的人,腿肚子竟然在痉挛! 被当堂提问, 难不成是刻在华夏人骨子里的恐惧? “行了,你先坐下吧。其他有算出来数,并且有理有据的人,晚饭有肉!” 胡亥“卑劣”地采用当年父母对自己用过的招数。 经过岁月沉淀的招式果然奏效, 在肉的诱惑下, 几个坐在角落的年轻人,瞬间高举双手。 “都是吃货啊。”胡亥僵硬的调侃,让紧绷压抑的氛围顿时一松。 众人哈哈笑出了声,方士们放松了,胡亥才跟着放松下来, 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理科老师的不易。 “你说。”胡亥随便指向一个人。 “200两黄金。”那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听完对方的思考过程,胡亥鼓励道:“虽然不对,但是思路是正确的,让我们为他鼓鼓掌。” 胡亥心中哀叹,全是当年上课老师对他用过的啊…… 当大家发现说错之后,换来的竟然是掌声,而不是责骂,于是更加踊跃。 打死胡亥也想象不到,一道简单的数学题,竟然耗费了两个时辰才算对。 当正确答案出来的那一刻, 胡亥哭的心都有了! 不是老师不想和西方一样采用鼓励式教学,是人太多,鼓励不起啊! 如果是这样的教学进度, 那这个老师不得被家长撕碎了啊! “方沐,你过来。”在引导无数次后,第一个算对的方士。 “你今年多大了?” “回禀公子,小人,不对,奴才今年十六。”方沐躬身道。 这该死的边界感…… “行,你晚上跟我走,我先把你教明白了,你再回来教他们。” 方沐一听,犹豫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随后认命般地点了点头,“是公子。” “方沐,你想什么呢,我不是要你当伴读书童,况且我年岁比你还小,比你更细皮嫩肉,你那委屈的表情给我收起来啊!” 被点破的方沐害羞一笑,讨好道:“那奴才便放心了。” 春秋战国时期,龙阳之风在贵族间大行其道, 最为出名的便是龙阳君,以一己之力为同性爱恋命名。 而且一些贵族为了让正在发育的公子将注意力放在学业上,也会要求伴读书童在某个夜晚帮公子缓解缓解,目的就是不要让自己公子早早沉迷于男女之情。 如此安排,便给龙阳之风发展,提供了温床。 将方沐安排好之后,胡亥对着徐福命令道:“这点钱就放在你们这里了,一些生活用品自行购买,消费记录所有人都有监察的权力,” “想来你们那些炼丹的典籍已经被父皇烧毁,这几日便默写出来,除了标准用量,还要将之前失败的案例准确地描述出来,” “失败的时候,出现什么味道,或者什么颜色的烟气,更或者,是否发生炸炉事件,一定要回忆准确!” 通过胡亥的话,大家明显感觉到,对方似乎更在意他们的“废丹”,想想也对,仙丹本就是骗局,人家都识破了,还在意个屁啊。 025 稷下学宫(求收藏,求银票) 当胡亥沉迷于夯实那群方士的数学基础的时候,远在齐地的稷下学宫却迎来一件大事, 一场群辩会。 门外暴秦士卒刀剑出鞘,严阵以待。 门内的传令兵冷眼旁观,善意的提醒道: “诸位大家,你们只有一刻钟的讨论时间。” “多谢将军。” 担任祭酒的邹衍感激道。 “诸位已经听到,陛下有旨,迁稷下学宫入主咸阳城,且六国书籍在复刻秦字之后,彻底销毁,如果有不愿意去的,可以出列,那老夫便会行驶祭酒的权力,将他逐出稷下学宫,并昭告天下。” 稷下学宫,是世界上最早的官办高等学府,也是华夏最早的社会科学院、政府智库。始建于齐桓公田午时期。 悠久的历史底蕴,让这里培育出无数后世声名赫赫的大人物。 其中著名的学者如孟子(孟轲)、淳于髡、邹子(邹衍)、田骈、慎子(慎到)、申子(申不害)、接子、季真、涓子(环渊)、彭蒙、尹文子(尹文)、田巴、儿说、鲁连子(鲁仲连)、驺子(驺奭)、荀子(荀况)等等。 荀况率先表态,“我同意搬去咸阳。” “你当然同意,你儒家可是蛊惑扶苏公子,自然有着投靠对象。” “季真,道家讲究道法自然,你主张是"莫为",又何必在意身处何处?”面对老对手的驳斥,荀况自然反击。 “我乃老齐人,怎能去咸阳!我不去!”季真冷冷的撇了传令兵一眼,冷哼道。 传令兵幽幽感叹:“当时齐国君王与美人在陛下前的那一舞,下官至今仍在回味啊。” “你个丘八!”被戳中伤心处的季真,大骂道。 对于季真的反应,这里大部分人都能够理解,他们的君王不出意外的话,也曾在嬴政面前献舞过。 “要杀便杀,抹除齐国文字,又要迁走稷下学宫,不出五年,齐人便亡了!” 传令兵继续泼冷水,“当齐国君王举国投降的那瞬间,齐人就已经死了……” 事实胜于雄辩,无论学识多么渊博的读书人,在这一项上,都说不过口齿愚钝的老秦人。 “祭酒大人,我愿意。” 荀况看众人沉默不语,无奈只好率先表态。 “还有半柱香的时间……” 没有思考感情的提醒,令原本就有些压抑的氛围更加沉闷。 邹子无奈,只好使用祭酒的权力,直言道:“稷下学宫全体愿搬迁咸阳……” “那他呢?”传令兵刀锋出鞘, 刀尖闪烁摄人寒光,直指刚刚口出狂言的季真。 “我?你个丘八太小瞧人了……哈哈哈……” 季真一阵狂笑, 手腕一抖,潇洒的抽出随身携带的君子佩剑, 在众人不忍的目光下, 果断自刎。 颈部滚烫的鲜血好像有灵一般,溅射到传令兵的刀锋之上。 “有种,其他老齐人呢!”传令兵有所指的说道。 这使得原本准备苟活的老齐人,面色一暗。 噗噗噗…… 二十几人接连拔剑自刎, 迸射的鲜血将原本庄严肃穆的稷下学宫“玷污”出道道血痕。 传令兵对此很满意。 “祭酒大人,明日一早,便要赶路,还望安排妥当。” 邹子神色暗然,强颜欢笑道:“必不会耽误大人们的脚程。” 众人离开之后,荀况被邹子叫到偏室。 “祭酒大人。” “你可知此次进入咸阳意味着什么?” “学生不知。” 邹子神色激动的说道:“意味着我们苦心钻研的学说,有机会赋予大秦真正的生命,局限于一国的人何以谋万世,你要记住,季真就是例子!” “学生知道了。” “你的性恶论,言之有据,与陛下的诸多看法不谋而合,此去咸阳,我会找机会让你面见陛下。” 作为阴阳家的创始者,邹子有资格说这句话。 虽然相比其他学说,阴阳学说创立较晚, 可它的部分主张,却得到了嬴政的认可。 核心内容是"阴阳五行"。 实事求是的说,阴阳学说是中华民族最重要的哲学思想之一。 简单概括就是--五行相克,生生不息。 后世熟知的金木水火土就是其核心内容之一,更为重要的是,研究阴阳五行说,能从天体的运行的计算来制订历法,掌握世间万象。 到后来,发展出专门研究天体运行规律的"天文家"、研究历法的"历数家"后与"五行家"相结合。 影响了后世无数农民的二十四节气, 便脱胎于此! …… “多谢祭酒。” “我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稷下学宫可以改名,但不可消亡,自我死后,你便是下一任祭酒。”邹子叹息道。 “学生明白了。”荀况郑重地对着年老的邹子行了一个大礼。 天色刚刚暗淡,双眼昏花的邹子不得不掌灯。 借着不断闪烁的油灯, 他好像又看到鼎盛时期的稷下学宫,那时候容纳了当时"诸子百家"中的几乎各个学派,其中盛满天下的如道、儒、法、名、兵、农、阴阳、轻重诸家。 稷下学宫在兴盛时期,汇集了天下贤士多达千人…… 凡到稷下学宫的文人学者,无论其学术派别、思想观点、政治倾向,以及国别、年龄、资历等如何,都可以自由发表自己的学术见解,从而使稷下学宫成为各学派荟萃的中心。 “一去不复返了哟……” 一阵凉风打断了邹子的回忆,紧了紧身上的皮袄, 邹子自言自语道:“我同为老齐人,却不能以身殉国,只因上任祭酒将此位传承与我,待与陛下一叙之后,老夫便自刎谢罪……” “贪生怕死之辈,不配葬在故乡……不配啊……” 成为孤魂野鬼,是邹子对于自己的惩罚。 “大王,老臣守不住稷下了……老臣愧对大王信任……老臣该死……” 邹子哭得极其克制,呜咽之声连窗外野鸟都听不见。 …… 得知统一度量衡的政策已经正式盖章下发,胡亥深感秦国政府的效率。 那日嬴政给二人上课,将完整的章程拿出来的时候, 胡亥的心中也只剩下佩服。 他只希望机缘巧合下,砍得那个亭长是姓刘。 那堂课结束前,嬴政又给扶苏、胡亥留下了一个问题, “如何建立全新的官僚监察方案。” 当胡亥询问缘由的时候,嬴政解释道:“此前秦律严苛,如今天下大定,应适当宽松一点。” 胡亥悄悄的看向一旁的扶苏,果然他在偷笑。 虽然嬴政从未正面表扬过扶苏, 但此刻三人都明白嬴政话中的意思。 这也意味着, 大秦将从【严政】时代,进入到【仁政】时代! 026 卷(求收藏,求银票) 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自己短暂的一生,胡亥的答案是:卷。 将时间拉长,这个字甚至可以概括自科举成立之后的所有读书人, 一条相对公平的上升渠道,便决定了一旦加入,就要面对更多的挑战者。 建国短短七十余年,为何华夏能够赶超英日,紧追老美? 自然是因为在政策的有意引导下, 十几亿人口绞尽脑汁的开始卷, 如果,将这个字带到当今的大秦…… 胡亥默默地咒骂了自己一句,当真魔鬼! 别人后背纹撒旦,撒旦后背纹得我…… “这个锅,还是得给父皇背,我得引导出他自己领悟到这个重要意义。” 虽然上辈子还没有机会参加社招步入社会, 但是kpi的意义胡亥确是很清楚。 关键绩效指标考核法。按管理主体来划分,绩效管理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激励型绩效管理,侧重于激发员工的工作积极性。 “惩戒手段我就没必要想了,李斯他们更专业……” “结合到民生上,教育的普及程度、住所的坚固程度、便民工程……”简单几笔,胡亥写下自己上辈子的所见所闻, “如果放在大秦,那包括饮用水是否充足、厕所数量多少,居民安全情况……” 单单民生一项,胡亥便写了十二项细则。 接下来便要规划权重,即哪些项目是当前民众急需的,并且能够立竿见影的。 身为大秦王子,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胡亥能够明显感觉到整个大秦都有一种【紧迫感】, 明明已经当世无敌, 却万事都要在短时间内做到尽善尽美, 这种感觉的最大来源,便是嬴政。 胡亥只希望通过一道道良策,帮助嬴政舒缓心中压力,只有他放松了,大秦滚滚向前的车轮,才会慢下来。 “第二项,发展。” 不仅仅是大秦,在相当一部分历史中,对于这个词,皇帝们都是陌生的, 农民的孩子即便还未出生便已经注定了要种一辈子地, 士族的孩子就要一辈子研究律法文书…… 这是法家的要求, 没有变化,便意味着稳定,但也意味着没有发展。 有相当一部分学者认为历史之所以有着强大的惯性,就是因为所有朝代都在克制基层民众的发展机会, 当一件事的底层逻辑被确定的时候,自然也就无法阻止他规律性的重复发生。 三百年王朝周期律, 听起来可怕, 但仔细解刨之后,便能明白它的破解之法并不难。 上层管理者,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提供相对公平的上升渠道,和相对公平的竞赛环境, 那么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便会促使底层人民发愤图强,自我蜕变。 想到这里,胡亥惊喜地发现,自己可能摸到了进一步解决大秦根源问题的第二把钥匙! 让他们忙碌起来, 让他们幸福起来! “发展是对官吏工作进一步的要求,那需要考核些什么内容?” “人口波动情况,经济发展变化对比,民众举报监察制度,民众满意程度调查!” 毕竟没有上过专门的管理课,胡亥绞尽脑汁能想到的这有这么多了, 通过民众举报监察制度与满意度调查,就可以反哺之前民生项目做得是否到位,而中央的目光只需要集中在这四项便可。 “最后是奖励,也是令人又爱又恨的绩效奖金!” …… 次日。 胡亥与扶苏二人刚刚落座,嬴政便迫不及待开口问道:“昨天的问题,你们想出答案了么?” 扶苏看到胡亥的眼神,便知道自己又要当抛砖引玉的【砖】,不过他也毫不在意。 “税赋上,儿臣建议由现在的十税一,改为十五税一,将更多的粮食留在子民的手中,藏富于民;其次,减少徭役时间,宽松徭役期间的管理力度,例如可以允许他们写信回家……” 嬴政面不改色地听完扶苏建议,询问道:“这都是你那群智囊帮你想到的?” 扶苏闻言,点头称是。 “别的暂且不说,你可知一旦服役期间允许他们写信,会造成怎样的影响?父母病危,回不回?妻子待产,回不回……一旦有人开了头,同乡顺路的人必然会私下协商杀监逃役,面对逃役者,大秦律法你难道不知?” “仁,不该如此。况且,你跑题了。” 被训斥的扶苏,沉默以对。 气氛的压抑,让胡亥感觉有点窒息。 “大兄,我感觉你的计策很好啊……” “说说你的。”嬴政毫不留情的打断胡亥的话。 面对嬴政冷冷的注视,胡亥开口说道,“对于建立新的官僚监察体系,儿臣是这样想的……” 胡亥的建议,很快便吸引了嬴政与扶苏, 细致的考核内容,尤其是可以立竿见影的那部分,更是令嬴政极为满意。 “你说修建厕所很重要?”嬴政对于其他民生部分都能理解,唯独这一项,他有疑惑。 “父皇有没有去过大秦天牢?对于那里的味道,儿臣恐怕要用一生去忘记。合理的规划厕所,便能让咸阳城内减少污秽。想象一样,整洁的街道,清爽的味道,就连最普通的散步,也能让人的心情变好吧。” “况且,统一收集起来的污秽可以作为肥料,让粮食成长的更好。” 涉及粮食,嬴政立即重视无比。 “你怎么知道?” “此前儿臣观察到天牢东侧比西侧的野草长势更为粗壮,后稍一打听便知道,牢卒会定期将天牢污秽堆在东侧。野草的长势能受到影响,粮食当然也能。” 胡亥继续建议道:“如果父皇不信,可以在皇田中设立几个参照组,甲组按照当前方式种植,乙丙丁等组施加不同比例的污秽,半年之后即可根据收成,得出结论。” “赵高,听见了么?”嬴政轻声道。 “奴才明白。” “咸阳方圆百里内所有农田按照公子胡亥的要求,设立对照组,期间不得收到任何外力干扰,半年后,朕要知晓结果,不同意的,杀!” 嬴政的命令吓了胡亥一跳,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魄! 当对照数据足够多的时候,土地的肥沃程度,雨水的充沛程度,虫害的严重程度,等等小的干扰项,便会失去作用,得出来的结论就会更加准确。 “继续。” 027 他(求收藏,求银票) “……这四项就是你对于官僚体系新的建议?” 嬴政轻声的确认道。 “没错,父皇。只有赋予民众监察的权力,官僚才会恐惧,才会真正地将民放在心上。”胡亥再一次重复道。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人性,扶苏,你脑海中率先闪过的词是什么?” 扶苏认真思索片刻, 歉意地看了一眼胡亥, “贪婪。” 三人都是聪明人,嬴政要通过扶苏嘴说出这个答案,就是告诉胡亥,贪婪才是本性! 对于扶苏的答案,胡亥完全认同,虽然【懒惰】也很有竞争力,但与【贪婪】相比,还不够。 “看你的表情,你也认同,对吧。” “是的。” 嬴政深深地盯着胡亥,语气冷淡地继续追问,“当民众尝到了监察百官的甜头,你猜猜他们会放过皇帝么?” 嬴政再一次用他超敏锐的政治嗅觉,震惊了胡亥。 被砍头的路易十六, 被高悬为吉祥物的日本天皇、英国皇室都是现实中活生生的例子…… “你此前说法家是阉割后的,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法家不把君王的地位拔高至律法之上,身为君王便没有任何理由支持他!” 嬴政一声冷笑,“商鞅是哪里人?” 扶苏配合道:“卫国人。” “战国群雄中,率先变法的国家是哪一个?” “魏国。” “一个卫国是他祖国,一个魏国是他第一任实施变法的地方,为什么最终他没有坚持下去,最后跑到秦国来?”嬴政淡淡地说道:“答案很简单,当初的商鞅和你的想法一样,要禁锢住君王的权利,连续两次失败,让他看清楚了现实!” “现实就是皇帝必然要凌驾于一切之上!这,就是国家运行的基础法则之一!” 嬴政一字一句地盯着胡亥的双眼,重重的强调着。 被嬴政充满煞气的双眸死死盯着,胡亥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连忙转移话题,“父皇说得对,那关于官僚绩效考核部分,儿臣是这样想的……” 持续的压力,冷漠的凝视,逼迫胡亥的声音愈来愈小。 “扶苏,你身为朕长子,面对朕留给你的问题,居然敢跑题;胡亥,小小年纪竟然屡次三番妄图限制朕的权利,有损帝威,其心可诛!赵高。” “奴才在。” “将两位公子押入天牢反省!面壁思过!” 胡亥没想到自己居然又要回那个地方,幸好早有准备, 将昨晚熬夜刻写的竹简放到嬴政面前, “儿臣说的、没说的,都在里面了。” 对于天牢的路线,胡亥早已熟门熟路,对着一脸失望的扶苏,说道:“大兄,走。” 二人前往天牢的路上, 胡亥不在意前方带路的赵高,直接劝道:“大兄,你这个方法太过拙劣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更别提父皇。” 被点破的扶苏毫不意外,“我说过,想要让你继承大统。” “所以你认为文不对题就能让父皇改变心意?”胡亥的情绪有些激动。 “你正常表现就会比我优秀,那我只要继续刻意答错,此消彼长后,父皇必然会对我失望,那时候继位者只能是你。”扶苏的双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辉。 “我实在是看不懂你,为什么你要提出这样的建议。”犹豫片刻,扶苏还是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 胡亥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悠哉地看着紧紧捂住双耳,急速逃离的赵高,轻笑道:“我与你的想法不同,这真的是我绞尽脑汁才想到的良策,人民都会对着皇帝高呼万岁,你能想象有一个皇帝会用更高亢的声音回复人民万岁么?” 不知为何,扶苏从胡亥嘴角的笑意,品出了戏谑的情绪。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不是一句玩笑话,我不相信任何一个掌握数万人生杀大权的皇帝会反过来歌颂人民万岁。”扶苏沉思片刻,摇头否认道。 “那,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呢?” “如果有……如果有……那他肯定不是皇帝!” 胡亥闻言一愣,随后自我嘲笑道:“对啊,我忘了。虽然他与父皇都坐在了同样的位置,可他不是皇帝,所以他能做到就连父皇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他是谁?”扶苏不相信有人的功绩可以与嬴政相提并论。 “一个普通的老同志。” 胡亥唏嘘地感慨着。 扶苏神色复杂地仔细观察胡亥的表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你在怀念他?” “你是微表情大师,还是心理学专家啊,怎么猜的那么准!”胡亥有点不满。 “我不懂你说的话,但我懂你。” 扶苏的话,让胡亥变得有些心烦气躁,“屈尊于儒,那是一个个体,一种学说,说委屈我能理解;从人民中来,回人民中去,多帅的思想,怎么他就不明白呢!” 这种愤懑语气中的他,扶苏肯定是嬴政。 “因为他不是从人民中来的啊。”努力理解胡亥的内容,扶苏尝试着回答道。 一语中的! “幼弟,怎么不说话了……” “被你说无语了,我还说什么。” 当二人走到天牢大门前,赵高已经弓着身子候着。 “两位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胡亥看到扶苏摆手之后,对着赵高叮嘱,“那些方士你别给我饿死了,但是也别让他跑了,等我出来有大用。” “奴才遵旨。” 刚隐入天牢半个身位,胡亥突然转过身,“对了,还有一件事,监听的人选还是上次那几个吧,没灭口吧?” 赵高脸色一僵,“还没……这几日奴才正想找找理由敲打一下呢。” “别敲打了,就他们继续监听吧。” 两炷香之后, 天牢密室的三人苦笑着大眼瞪小眼。 “公子亥当真仁慈啊。” 阎乐绝望道:“他是不想滥杀无辜啊!” “合着,我们三个人的命不是命呗。”其中一人不满的吐槽道。 …… 又回到熟悉的枯草堆,胡亥放松的把四肢一瘫,慵懒的伸个懒腰。 “虽然味道差了一点,但睡得是真踏实啊,不折腾咯。” 很快,轻微的鼾声响起。 扶苏见状,温柔的将外衣盖在了胡亥的身上。 …… 用完晚膳, 嬴政拿起了胡亥临走前留下的竹简,翻阅起来。 快速过滤掉胡亥之前说的内容, “就是这里了,绩效考核方案……” 028 民生十二则(求收藏,求银票) “陛下,陛下?”赵高轻声唤道。 “啊?” “您没事吧?”赵高确认嬴政看完胡亥留下的竹简后,至少愣了一刻钟。 整个人好像受到了巨大冲击一样。 如此失态的情况,极少在嬴政身上出现。 “你将胡亥的这份奏折誊写一份,删掉其中民众对于官僚监察的部分,后面绩效考核的部分,一个字都不许错!” “奴才遵旨。” “陛下,那这份奏折名为……” “就命名为民生十二则吧。”嬴政命名道。 接过奏折,赵高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开始誊写起来,作为嬴政最亲密的仆人,这是独属于他的荣耀。 为了不出错,赵高早已练就了熟读五遍便能短时间内背诵下来的强悍记忆力。 到底是什么内容, 能够让泰山崩于前依旧面不改色的嬴政如此失态? 赵高按捺不住好奇心,直接看向奏折尾端的批注。 这一看, 吓得赵高差一点握不住手中的竹刀! 【朕崩后三日内,新帝务必全国下发完整政策】 遗憾的是,胡亥看不到这句批阅,不然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他会在心中如何大肆调侃嬴政这位嘴硬的傲娇皇帝。 赵高内心的震撼久久无法消散, 为了尽快稳住心神, 他悄悄地调整呼吸, 拼命的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最后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奏折的前篇。 …… “原来多建厕所的目的就是为了高效地把人体污秽集中起来,如果公子真的证实能够让粮食增产,那可真的是大功一件啊。” 穷苦人家出身的赵高,心里默念道。 “……绩效考核的内容……人口、教育、卫生、医疗各占一成比重,民众反馈、民众监察……各占两成?其余占比两成……” 誊写到这里, 赵高急忙停下笔,之前嬴政命令删除关于监察的部分,小心翼翼地请教道:“陛下,在绩效考核的内容中,如果删除民众监察部分,那比例该如何调整?” “人口占三成,医疗两成,其余内容不变。”嬴政头也不抬地回道。 “奴才明白了。” 当赵高誊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抬起头发现嬴政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陛下?”赵高连忙起身。 “你认为此策怎么样?” 赵高沉思许久,轻声道:“奴才认为只要刺客军存在一天,那么悬在官僚头上的那柄利刃便不会消失,比那些愚民监察强太多了。” “倒是公子所说的绩效方案真的很厉害,希望陛下恩准奴才引用到刺客军的管理上。” “说说看,你打算怎么用?”嬴政没想到赵高如此识货。 “分配任务的完成效率,主动领取任务的积极性,完成任务所需时间与花费,奴才短时间只能想到这么多,四项最优者,当为刺客之王,巧立一个听起来很唬人的名目,必然会让他们办事效率翻倍!” “高,太高了!” 赵高忍不住的再一次感叹道。 …… 天牢内,用过晚膳的兄弟二人再次无聊地发着呆。 “幼弟,要不聊点什么?” 扶苏开口说道。 “你是好奇我没说出来的后半段内容?” 扶苏能忍这么久,已经让胡亥有些意外。 “你就不怕我说出来的话大逆不道?” 面对胡亥的调侃,扶苏以冷笑回应, “赶紧说。” 多亏两位公子,让密室三人组在闷热的夏日夜晚,也感觉到透心般的凉意。 阎乐更是将怀中的遗书直接掏出来,放在不远处。 “我也准备好了。” “看来你我三人早晚能用上啊。” 不知为何,看到遗书放在眼前,三人忐忑的心也逐渐平复下来。 …… “我当时未说的绩效管理,主要分成两部分,俸禄就是每个官员应得的钱,但是对于所有官员而言,无论多少,这个数字是死的,是一成不变,无论他管辖内的成果如何。” “不对,如果官员治理得好,是可以升迁进爵加钱的啊。”扶苏辩驳道。 “那我倒要问问大兄了,如今大秦的官僚制度是怎样的啊。” “简单来说就是三公九卿,三公为丞相,太尉、御使大夫;九卿为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宗正、治粟内史以及少府……” 眼看自己打开了扶苏的话匣子,胡亥连忙制止,“先停一下,大兄你数数一共才12个有头有脸的职位,那大秦又有多少官吏,他们其中又会有多少人这辈子会有机会升迁进爵!” “很多人成为官吏的那天起,就明白自己这辈子也就是这个成就了,所以对于绝大部分官吏来说,这些是没有太大吸引力的。” “那绩效管理就能起到作用?” 胡亥吐槽道:“当然,成年人出来奋斗不过是为了钱,只干活不收钱的那是徭役,无论是官还是民,我都只要和他们谈钱就行,千万别谈理想,丢人!” “每年官员的饷银应该是一个变化不大的数字,根据我的提议,所有人俸禄减少为之前的七成作为固定发放,其余钱财作为绩效达标的奖励,按照绩效排名分发奖金,甲等排名的人吃掉原属于戊等人的三成俸禄,作为奖励。” “民生十二则设立专项奖励,某一项如果全国评选为甲等,中央给予特殊奖励,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扶苏有些佩服胡亥的天马行空, 人性这一块,胡亥应该是看透了, 就像自己说出【贪婪】没人反对一样, 一旦尝到了甜头,便不会甘心成为戊等,被人拿走属于自己的钱! 真正做到了用规则去监管。 扶苏不断的在心中回味胡亥说的内容, 忽然间惊呼出声。 胡亥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幼弟,你也是儒家学者?” 这与儒家有什么关系? 扶苏终于从胡亥的脸上看到自己经常出现的表情--迷茫、不解。 “儒家最近有个叫荀况的学者,他提出了一种很新颖的观点。” “什么观点?” “性本恶,他坚信圣人之所以成为圣人,是因为他能克制自己的私欲与贪念,普通人只能放纵,所以圣人才会如此稀少。” 胡亥确认自己上辈子某个时间听过这个说法,提出者应该是个名人。 “那和我的绩效管理有什么关系?” “以规则为引导,加入合适的竞争机制,利用人性中的贪恋去制伏人性中的懒惰与放纵,这不就是性本恶学说的具体实施么!”扶苏激动道。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聪慧的幼弟竟然是隐藏的儒学大家! “真的么?我这么厉害?”胡亥嘴角带着笑意,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骄傲道。 “当然!”扶苏真诚的夸奖道。 029 狱中大才(求收藏,求银票) “闭嘴!” 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打断了胡亥兄弟二人的闲谈。 胡亥与扶苏二人面面相觑, “大兄,刚刚是有人警告我们闭嘴么?”胡亥不确定地询问道。 “是的。” 扶苏深感意外,堂堂秦国公子的谈话,竟然被一个陌生犯人呵斥打断。 “这滔天的狗胆,都说监狱里面各个都是人才,没想到真有不怕死的!”胡亥怒极反笑。 如果是在特别静谧的环境,自己说话音量较高,你提醒一句,胡亥当然配合。 可这里是什么地界? 大秦天牢! 哀鸣声断断续续, 咒骂声屡禁不止! 我兄弟二人闲谈几句,竟然被人训斥? 柿子就挑软的捏呗! “那个谁,你过来把门打开,我看看哪位梁山好汉敢骂我兄弟二人!”胡亥高声道。 牢卒连忙过来解释一句, “公子,那囚犯名为程邈,身负皇命,所以语气确实不善,我现在就去提醒他。” 听完牢卒的解释,扶苏也来了兴趣,连忙叫住,“皇命?一个囚犯竟然能被父皇重视,更要带我们去看看。” 二人跟随牢卒,穿过多间恶臭的牢房,终于在角落深处看到一个洁净舒适的牢房, 更为吸引目光的是,牢房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高脚木桌,上面堆叠着无数竹简。 “就是他?” 看到对方全情投入的认真模样,胡亥压低了声音,与牢卒小心确认道。 “将牢门打开。”扶苏命令道。 “程先生,两位公子与你有话说。” 牢卒发现程邈对他们依旧无视,连忙快步走向程邈,咬牙小声附在他耳边提醒道:“公子,大秦公子啊!” 竹刀一顿,那人缓缓抬起头, 杂乱的头发与茂盛的胡须勾连在一起, 可即便如此邋遢, 胡亥还是第一时间被对方眼中的清澈所吸引。 “你是何人,为何身负父皇之命?”扶苏开口询问道。 “见过扶苏公子,草民程邈,字元岑,擅长六国书法,内史下邽(今陕西渭南北)人。年轻时曾与李斯李大人有旧,他说如今陛下急需将文字统一,所以我是奉命创字。此前在云阳监狱受监,三日前来到咸阳天牢。” 程邈激动地回道。 胡亥高举左手不断挥舞示意,这还有一个人, 可程邈似乎对他视而不见,目光灼灼地放在扶苏身上。 “李斯竟然把如此重任交予你?”扶苏震惊道。 “公子请看。” 程邈双手虚扶,盛情地将扶苏邀请到书桌前,扶苏定睛一看,果然对方在进行文字的转化。 熟读六国文字的扶苏把目光放在了最下方, 那是他熟悉又陌生的新字体! “快快讲解。”扶苏见猎心喜。 程邈激动地介绍道:“草民所创字,形多呈宽扁,横画长而竖画短,讲究“蚕头燕尾”、“一波三折”。在竹简上勾画不但字形更加具有美感,书写、阅读起来也是更为方便,能够极大地提高效率。” 与扶苏的兴奋不同, 在胡亥的记忆中,小篆是李斯所创! 难不成李斯也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 “程邈,你这个字叫什么啊?”胡亥好奇道。 如果真的是【小篆】,那李斯在他心中的形象就要大打折扣。 “啊?竟然还有一个人!你是谁?” 九岁的胡亥也有后世一米四多的身高,坐火车都得买成人票! 这么大一个人,你竟然看不见? 公子扶苏的名望,在民间就这么大么? “胡亥。” “哦。” 对方以冷淡来回应自己的言简意赅, 令胡亥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被胡亥委屈模样逗笑的扶苏,连忙将他刚刚的问题重复一遍。 此时程邈难得的露出一种扭捏的小女儿姿态, “你这么大岁数,恶不恶心!”胡亥抓住机会,发动毒舌攻击。 然后对方就让胡亥明白面对恶语最有力的反击方式, 无视…… 胡·堂堂秦国始皇帝公子·大秦帝国已知唯一穿越者·公子扶苏钦点帝国继承人·亥,彻底沉默了…… 这一刻, 他深深体会到了民望的重要性, 任你良策万千, 民众根本不听你的, 又有什么用! 大秦帝国,为何二世而亡? 也许眼前这个人,就是极为重要的因素之一! 此时可不是被和平氛围包裹多年的后世, 万一扶苏真的死了,就算自己能够继位,未来的日子里恐怕也会不断地被暗杀。 为扶苏报仇, 这个热血的时代肯定无数剑客会坚持惩戒自己这个他们眼中的弑兄之人。 扶苏,你真的不能死, 你才是帝国正统! 扶苏不知道身旁的弟弟脑中风暴,而是一脸认真地请问对方的需求。 “草民恳请公子为新字体命名。” 程邈伏跪在地,语气激动地恳求道。 “小篆。”胡亥的声音从一旁幽幽传来。 很可惜,自己的建议再一次被无视…… 扶苏连忙将程邈拉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古人云,君子居安思危。先生虽身陷囹圄,但仍报效国家,果真大秦柱石!不如以当前落魄之境来命名,激励后世书写此文字的人不断前行,先生认为如何?” “我……我现在就是一个囚犯啊,怎么命名?”程邈有些羞愧。 二人陷入沉思, 倒是一直被冷落的胡亥,坚持不懈地在一旁风言风语:“不如叫囚书,或者叫犯书,意为囚犯书写的字,怎么样?” 扶苏皱着眉头,不满道:“此名侮辱性极强,以先生之才,完成此功,父皇必然嘉奖,不可。” “小娃娃,你能不能安静点。”程邈没好气地训斥道。 “老头,你今天这狗眼看人低的模样,我记住了,我叫胡亥,以后你必会被我的威名吓得尿裤子!”胡亥有些歇斯底里。 “哦。” 胡亥又被怼沉默了…… 虽然胡亥的建议没有被采纳,但是他的思路扶苏认为确实很好, 片刻后,扶苏认真道:“先生,您认为隶书这个名字如何?” “隶……奴隶?” 程邈小声对比一下,“囚、犯、奴、隶这四个字,确实只有隶字既能表明我当今处境,听起来又没那么丢人,不像某公子……” 丝毫不给胡亥发飙的机会,程邈激动感谢道:“多谢公子赐名!从今日起,草民所创之书,” “当为隶书!” 030 胡姬(求收藏,求银票) 吱嘎吱嘎~吱嘎吱嘎~ 还未进门,嬴政便能清晰地听到屋内传来的纺织声。 推开朱红色的大殿门, 嬴政小心翼翼着迈步而入,穿过正厅,便被纺织机前的女子吸引住了目光。 白皙的脸蛋不施任何粉黛, 从侧面看去,高挺的鼻梁将五官显得更加立体,典型的胡人样貌, 修长的颈部线条,夸张的腰臀曲线, 我见犹怜! 这一切的一切,让嬴政着迷。 蹑手蹑脚地靠近对方,双臂张开,猛虎扑食般将女子揽入怀中。 “啊!” 一声惊呼,略显刺耳。 “胡姬,是朕……”嬴政将自己的脸埋进对方头发中,对着胡姬的耳垂轻轻呼气。 晶莹的耳垂,在嬴政的注视下,急速粉嫩起来, 这个游戏他百玩不厌。 “陛下……”软软糯糯,不标准的汉音更让胡姬显得可爱一点。 “如此闷热,让我们早点休息吧。” 胡姬任凭对方双手的不老实, 小声解释道:“亥儿在长身体,衣服穿一段时间就不合身了,我笨,做得慢,所以……” “那逆子这几天有来看你么?” 等了半天不见回答,手指便稍稍用力。 “啊……亥儿不是又被您关起来了么……” 听到胡姬小声的抗议,嬴政哈哈大笑。 恢复正人君子姿态, “这胡亥变化之大,令朕深感意外,你说说看,一场着凉,就能让人顿悟么?”嬴政继续感叹,“此前胡亥他谨小慎微,生怕给你惹一点麻烦,可如今……” 如今嬴政主动挑起话题,胡姬放开胆子连忙追问,她也不解为何此前老老实实的儿子,如今三天两头要被关进天牢反省! “陛下,亥儿到底怎么了?他犯错的话,我可以打他,让他改!” 为了让嬴政认识到自己的认真,胡姬紧握双拳,对着虚空挥舞了几下, 好像胡亥就站在那里一样。 对方紧张且讨好的神情难逃嬴政的法眼, 宽厚的大手将对方的小拳拳握在掌心,宽解道:“别担心,亥儿他很好,很优秀,用你们胡人的话说,他未来会是雄鹰,天空都不是他的极限,现在的一切是对他小小的磨炼。” 胡姬紧绷的双拳连忙打开,将嬴政的双手捧到自己的脸颊处, 一边用自己的脸颊摩挲着对方,一边讨好道:“可亥儿已经好几天没来看我了,陛下,您能不能放他出来……” 嬴政享受着片刻温存,笑着吐槽道:“朕也想啊,这逆子要么就咒朕崩天,要么就咒大秦短寿,要么就要限制朕,不施以惩戒,未来会出大问题的。” 连劝两次嬴政都没有松口,胡姬便很有分寸地转移话题, “陛下,您口渴了吧,我给您倒杯茶。” 看着胡姬忙碌的身影,嬴政不解道:“胡姬,你为什么一直拒绝朕给你安排宫女内侍,这诺大的宫殿居然连端茶倒水的小事,也要你亲力亲为。” 虽然是盛夏,可嬴政每次见到这空荡荡的大殿,总会感觉有一种肃冷萧瑟的感觉。 胡姬一个人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身为胡人能被陛下恩宠,便是几辈子都难求来的福气,与其他姐妹相比,我嘴笨,说话有时候别人还听不懂,自己一个人挺好,更为重要的是,我想让陛下知道,这座大殿里的一切都是我亲手布置的,从座椅摆放,到花卉朝向……” “只要您心中还信任胡姬,那么在这座大殿里,您就不用担心任何一个其他可能!” 胡姬说得很吃力,嬴政却听得很清楚, 经历过多次刺杀事件之后, 安全感是什么,嬴政早已忘却, 但是他能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在极力为自己提供这个陌生的情绪。 “过来,坐朕腿上。”嬴政将茶放在一旁。 揽着胡姬盈盈一握的细腰,蹂躏着对方平坦的小腹,嬴政温柔道:“你该用宫女就用,没必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提醒朕你和胡亥是孤儿寡母,毫无靠山。你要明白,朕活着,谁也不会动你们母子分毫!” “现在胡亥年龄还小,他和扶苏的感情还不错,朕能看出来,扶苏也是真心对待胡亥这个弟弟,即便朕崩天了,扶苏也会念旧情的,况且胡亥这孩子真的聪慧,坦白说他是朕见过最聪明的孩子,可是做事毛躁,心性不定,” “未来的大秦需要更加成熟的他,所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他是你的孩子,更是朕的!” 胡姬被撩拨得眸中秋波粼粼,竭力保持最后一丝理智,伏在嬴政耳边,用最软糯的声音,对着嬴政小声恳求:“陛下,我要……” …… 三日后,艳阳高照,胡亥与扶苏再次出狱。 “公子,陛下命你沐浴更衣后立刻去拜访胡姬夫人。” 秦朝后宫的名称,嫡(妻)为皇后。妾皆称夫人。后在皇后下设八等: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 赵高传达的命令,让胡亥心中一凛。 自从自己穿越过来,他有意避免与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相见,虽然记忆中平时相处方式,可终究还是别扭。 不断作死将自己关进天牢,也是胡亥逃避的下策之举。 “我知道了。” 一路上,胡亥都在纠结自己还如何面对胡姬。 “公子,公子……” “到了?这么快?”赵高快步离开后,只留下胡亥一人面对紧闭的大门。 吱嘎吱嘎, 这个熟悉的声音,立即和胡亥脑中的旋律重合。 “阿母~~” 用尽全力推开紧闭的大门,胡亥哭嚎着冲了进去。 认真纺织的胡姬一愣,她感觉自己好像几百年都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眼泪迅速充盈眼眶,快步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跑去。 “亥儿~~” 胡亥还不减速,犹如肉弹一般,猛地扎进胡姬的怀里。 泪眼婆娑,十分委屈地喊道:“父皇欺负人,是坏人……” 这不是以前胡亥对待胡姬的方式, 古代母子间恭敬非凡,止乎于礼的行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是装不了一辈子。 既然如此, 那就让胡姬体会一下新时代的母子关系吧。 胡姬闻言一愣,眼里的眼泪都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冲破眼眶的防守, 明明是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 未等胡姬深思, 胡亥一把拉住胡姬的手往屋内走去,边走边吐槽,毫不在意鼻间的两道晶莹,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 “不是我不体谅父皇,是父皇的教育方式有很大问题……” “……说渴了,阿母有水么?” 牛饮一大杯之后,胡亥小嘴继续输出,偶尔干嚎几声也是为了渲染下气氛, 胡亥一脸认真的继续和胡姬吐槽道:“父皇死板也就不多说,您能想到扶苏居然能那么笨么……” 胡姬从未感觉自己空旷冷清的大殿竟然会有如此吵闹的一天, 耳朵吵的有点痒是怎么回事…… 嘴角那从未出现过的笑意又是怎么回事…… 031 秦墨(求收藏,求银票) 下课后,胡亥不解道, “大兄,刚刚父皇为什么要我们明天盛装出席啊?” “幼弟,明天对于大秦而言,是一件极为重要的时刻。” “大兄,你能不能别学我绕弯子了,直说吧。” 扶苏笑着解释道:“去年父皇在灭楚成功之后,曾下令收缴天下兵器,一是防止六国余孽借冰锋之刃祸乱百姓,二是昭告天下,六国的时代过去了,从此将由老秦人守护天下人的安危!” “如此多的兵刃在徐福的建议下,炼铸十二金人,即可震慑天下宵小之辈,也可宣告上天父皇的功勋,为日常成仙做准备……” 胡亥对于十二金人的事也是略知一二, 除了这个版本,他还听过十二金人是嬴政用九州鼎为根基炼铸,镇守华夏龙脉之类的…… “天下兵刃,那得多高啊?” “明天就知道了。”扶苏神往的表情,令胡亥更加激动。 无论是小时候通过电视看到的eva、高达,还是长大后在影院里看到环太平洋的机器人, 都令无数男人的心驰神往, 胡亥万万没想到穿越到秦朝,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一夜很快过去, 穿戴肃穆整齐的胡亥出现在观摩队伍的前方。 除了熟悉的扶苏,还有好几个只知道名字的兄弟姐妹。 “大兄,被抱着的那个人是谁啊?” “是我们最小的弟弟,父皇取名为子婴。” 原来那就是大秦帝国最后一任名义上的统治者,也是历史第一倒霉蛋,在无数影视剧中连成为配角都不够资格的皇帝。 穿过凌天观所在的小矮山,胡亥的双眼瞬间睁大, 巨大的视觉冲击力,令嬴政一行人彻底安静下来。 十二个金灿灿的巨人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为什么是四个站着,八个坐着?”胡亥的疑问也是所有人的疑问。 “给朕介绍介绍吧。” 人群最前方的嬴政开口道。 紧跟着他身边的老者声音洪亮,目的就是保证所有人都可以清晰听见他的话, “回禀陛下,十二金人取【四面八方】之意,他们将会代替陛下镇守大秦的各个方向。”老者解释完这个问题,不用其他人开口,继续介绍:“十二金人站立四人为兵,身高三丈三,体重千石,端坐八人为将,身高五丈一,体重两倍于兵,其内空心。” 来秦朝这么久,胡亥已经搞懂该如何换算,此时的一斤等于256.26克,按最小数字一千石计,合今30715.2千克。按二十四万斤计,合今61502.4千克,按三十四万斤计,合今87128.4千克。 这就是说最小的一枚铜人重也在30吨以上,大的则在87吨以上。 这个重量放在任何封建时代,足以令人咂舌! 亲眼所见之后, 胡亥更加好奇为何秦朝会有如此技法! 悄悄离开巡查的队伍,胡亥发现了不远处与老者身着相同服侍的人。 “草民见过公子。” “你是墨家?”胡亥猜测道。 “正是。”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胡亥兴奋的握紧双拳。 春秋战国,诸子百家, 若说最神秘, 墨家当属第一! 除了世人皆知的兼爱非攻,墨家还有其余八大主张,这是胡亥通过看国漫剧秦时明月后,特意去了解的。 其中有一项,真的很符合现代人的感官。 墨家主张【名鬼】,这是封建历史上首次强调无神论的学说,不信巫术鬼神、命运,但居然相信有灵魂的存在。 当胡亥查到这一条的时候,也是莞尔一笑。 更别提令墨家响彻千年的机关术, 其一,侦查木鸢:这是一种可以负责高空侦察的木鸢; 其二,练兵木偶:墨家机关术制造的木偶,拥有各类出其不意的攻击方式,可以帮助新兵迅速成长; 其三,转射机:转射击是一种置于城墙上的大型发射机,可综合分析敌军的工程机械、军力、配备的武器等各个因素,从而给予最优的反击位置,简单说,超大型连弩。 其四,连弩车:它可以一口气连射六十多支箭,与转射机相比,更灵活。 其五,籍车: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墨子当初还设计出了最早的坦克雏形,籍车。这件兵器全身铁皮,一发动就可以投射出炭火。 可惜因为战乱,墨家已经分裂成秦墨、楚墨与齐墨,几个重要的设计手稿已经丢失。 通过聊天胡亥得知, 秦墨手中只有连弩车与练兵木偶的手稿,其他三种已经消失不见。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胡亥的出现,可以让秦墨的想象力更上数个台阶,有了大方向,秦墨必然能再次绽放出夺目的光辉。 “如今墨家钜子是谁?”胡亥急切的询问道。 “钜子大人正为陛下讲解。” “那先不管他了,还有长老在么?”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胡亥连忙道:“快带我与他一见,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公子……我就是……” 胡亥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明显没有三十岁的男人竟然是墨家长老, 早已熟悉被质疑的墨流郑重的自我介绍,“草民墨流,乃是秦墨第七长老,我秦墨不讲论资排辈,只论能力。” 胡亥大感意外,“如此说来,你评为第七长老,是因为贡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当然!” “那你制作出来了什么?” “公子请随我来。”跟随墨流,胡亥进入最近的一见房内, “这套桌椅,是你设计的?”胡亥吃惊道。 秦时的桌子全为矮桌,凳子更是没有,如果要写字,要么站着用超高站桌,要么就不到膝盖的矮桌,胡亥也是适应了好久才习惯跪坐。 “公子请坐。” 四个原木凳子与一个高度合适大圆桌,可以在任何一家家居售卖店看到的东西, 如今竟然就出现了胡亥的面前。 “你就凭借这个成为秦墨的第七长老?” 墨流理所当然道:“秦墨如今好多人都上了年纪,早已无法长时间跪坐,器械制作也变得格外低效,这是因为这套桌椅的出现,让他们既可以舒服的坐着,也能高效完成制作,二者兼得啊!” “你剽窃了我准备剽窃的创意啊……”胡亥心中暗叹。 032 舌战群臣(求收藏,求银票) “陛下,这是我墨家的山川殿,取天下山川之意,无数思想的碰撞都在这里发生。”墨家钜子灿笑着推开山川殿的大门。 可屋内的景象,确让所有参观的人大吃一惊。 “胡亥,你在这里干什么!”嬴政忍着怒意,平淡的询问着。 扶苏更是用力的揉了揉双眼, 自己的幼弟胡亥,正撅着屁股跟一群墨家人对着一台纺织机小声讨论? “父皇,你们来拉。” 那轻声的语气,好像胡亥已经和墨家混的很熟了一样,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嬴政不满道:“什么叫朕来了!” “父皇您先别生气。”被揍过多次的胡亥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连忙起身走到嬴政身边,拉着嬴政解释道:“父皇,我们正在研究能否改进一下纺织机。” “这是大秦公子应该做得么?”嬴政训斥道。 山川殿内的墨家人脸色一暗, 明明墨家也是有自己的学说与主张的,可是在各国君主的有意阉割下,相关学说已经被束之高阁,只有机关术被保留下来。 与之对比,法家、儒家等后进学说依旧活跃在大秦朝堂, 唯有他们, 差不多已经沦为与木匠齐名…… 他们的变化,胡亥当然留意到了,上辈子不出意外的话,自己毕业后也会是个新时代的手艺人,有些感同身受。 “父皇,此言差矣。” 胡亥话音未落,嬴政的脸色便已经沉得能滴出墨来。 自己儿子在外人面前不给自己面子? 李斯连忙开口挽回,“回陛下,公子胡亥是体恤百姓,别无他意。” “是啊,父皇,胡亥还小,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扶苏连连眼神示意胡亥认错。 嬴政冷冷的注视的胡亥, “父皇,请上座。”胡亥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示意墨流先把他设计的新桌椅拿过来。 当众人看到高脚凳的时候,纷纷把目光转向了胡亥。 被邀请坐在高脚凳上嬴政感觉有些别扭, 随着高脚凳源源不断的运来, 屋内众人纷纷落座。 那种不适感才消失。 胡亥提醒:“如果有人腰疼,可以背靠凳子的靠背,会舒服很多。” 超过一半的人,默默的把屁股往后挪了一点。 新奇的感觉,令众人眼前一亮。 “父皇,还记得儿臣被关进天牢前给您的谏言么?”胡亥继续道。 嬴政轻轻的解释道:“民生十二则。” 殿内的众臣瞬间了然。 胡亥没想到竟然又已经被嬴政拿去在朝堂公开讨论,那既然都清楚,自己也不用过多解释。 “十二则内有一则,便民设施,大家是否有印象?” 李斯回答:“公子建议多修建厕所,多挖水井,定期清理街道……” 除胡亥一开始提议的几项外,接下来群臣又添加了七项。 “李大人说得很细致,但是那些与我只是设想的一小部分。” 李斯闻言心中大呼不可能, 当他第一时间听到《民生十二则》的时候,心中便想着将其完善到极致,冥思苦想三个日夜,头发都掉了一大把,最终版本在朝堂上得到了所有人的惊叹。 嬴政更是当堂夸赞,“该策可保大秦二十年!” 可胡亥的意思很明显, 自己和之前一样,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李斯不甘心道:“敢问公子,相差何处?” 胡亥毫不在意李斯语气中的质问,解释道:“便民设施的确立,我当时只提到中央为子民能做到那些事,却没有提及子民可以为子民做事的部分。” 有一点点绕口, 几个年轻的墨家子弟已经在交头接耳了。 “目前诸位所坐的凳子,名为高脚凳,高度差不多到成年男子膝盖,与之配套的还有一个大圆桌,足以让人坐在工作,而不是此前的跪坐。” 冯去疾等老臣顿时明白此刻的坐与之前的有何区别。 上了年纪的他,以前跪坐时间长了,双腿便会麻木,失去知觉…… “这套桌椅的面世,竟然让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墨家子弟晋升为墨家长老……” 角落的墨流在胡亥的注视下,有些害羞的举手回应。 “一旦将这套座椅推广到全国,那么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必然会成为它的拥趸……” 李斯思索片刻,打断道:“公子,您是想广开商路?” 与聪明人沟通就是让人感到轻松, 明明自己只提到了一个点而已…… 得到肯定答复的李斯,摇头拒绝道:“公子年幼,尚且不知子民逐利对于国家的危害,当年七国混战,齐楚两国富庶,更是分别获得墨家支持,按理说,贫瘠的秦国应该远远不敌才对,可结果呢,一碰即碎。” 虽然已经分家,但是提到齐、楚两个分支墨派,秦墨等人的脸上还是有些尴尬, 李斯这种若有所指的敲打, 让墨家钜子不断的陪笑。 “李大人认为是钱财腐蚀了他们的斗志?” “没错,他们有钱了,他们惜命了,他们兵败了……”蒙毅嘲笑道。 对于涉及国家的大政策,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权衡与判断, 现在,支持开商路的胡亥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对立面, 那, 在大秦即便身为公子, 也要被怼! 嬴政没想到胡亥竟然这么小就有机会被群臣“围殴”,心中怒意早已消失不见,只想让胡亥以及其他几位公子知道自己天天在朝堂上过得是什么日子! 嬴政那怂恿的笑意,刺激了胡亥的好胜心。 “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胡亥扫视一圈后,继续道:“我万万没想到,你们认为大秦能够打赢诛灭其他国家,是因为他们弱……” “我告诉你们,你们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蒙毅无趣的摆了摆手,“他们不弱为何会被灭国,小公子还是多多读书去吧,免得丢陛下的脸。” “敢问将军名讳?” “蒙毅。” “同样是剿灭六国,你可知父皇是如何说的,蒙大将军。”胡亥不等对方回答,直言道:“父皇说那是天下大势尽在父皇手中,剿灭六国是必然的,因为大秦悍卒够强!” 一弱一强, 虽然结果相同, 但是其中二者的自信心确实天差地别! 作为被引用者,嬴政此时心中舒爽极了,尤其是看到天天争吵的群臣沉默无言! “儿砸,继续!”嬴政眼角的笑意,给了胡亥极大的鼓励。 033 政策,一定要有连贯性(求收藏,求… “怎么?哑巴了?” 受到鼓舞的胡亥,得势不饶人,“你身为武将,更应该明白墨家的机关术在战场上的优势,没错吧。” 面对胡亥的强势提问,蒙毅点了点头,承认道: “那正是墨家被大秦接纳的唯一原因。” “战场任何一个兵卒的生命都会被你重视,那为何和平时期的子民,你却看不到,别忘了,绝大部分青壮都是战时为兵,平时为农的!” “别的不说,在这样的桌椅上,上了年纪的老人依旧可以更高效地从事工作,将这个数字放在整个大秦上,能产生多少效益,你不清楚?” 蒙毅发现自己三言两语就被年幼的胡亥说沉默了, 连忙求助地看向李斯。 “公子,大秦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而广开商路的,其中危害你还小,不懂……” 听到李斯的话,胡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感叹道:“听李大人这句话,我才明白大秦能够拥有父皇成为皇帝,究竟是多么幸运。” 又被夸奖的嬴政有些不好意思, “为什么这么说。” 其真实的意思就是,赶紧给这群庸臣们事无巨细地讲述朕的伟大! 胡亥回应一个懂你意思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我与大兄这段时间一直被父皇授课,期间发生无数次讨论,每次讨论父皇都会耐心倾听,倾听之后也会给我们解答,就算没有直接答复,也会留下提示让我们思考,” 胡亥饶有深意地看了李斯一样,轻飘飘地说道:“而不是用【你还小,你不懂】这类明显歧视的词汇,来搪塞我们……” “你们可能自以为大秦的统一有你们独一份的功劳,甚至此前我也是如此认为的,毕竟父皇动不动就说谁谁谁是大秦柱石,可今日一见,没了李斯,还会有王斯,赵斯……没了蒙毅,还会有蒙恬,蒙军……原因只是因为大秦有一个广开言路,愿意倾听的贤明皇帝!” 此时被点名的蒙恬错愕道:“下官就是蒙恬啊。” 连贯的情绪被打断,胡亥无奈道:“你们明白我要说的就行了,缺乏对大秦的自信,是你们身为臣子局限于身份的原因,可以理解,但是你们认识父皇的时间应该比我长才对,我才认识九年,如果舍去未开蒙的时间,满打满算才五年,” “你们一个个追随父皇这么久了,为什么对于父皇的信任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子?” 从未出现过的劝谏方式, 逗得嬴政哈哈大笑。 “要不,你们都给朕当儿子,这样你们就和亥儿一样信朕了。哈哈哈。”嬴政毫不客气地占便宜道。 冯去疾也是官场老油条, 笑着拒绝道:“陛下,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想给子婴公子当弟弟。” “哈哈哈……” 等众人笑够了之后,胡亥继续道:“说回郡县制,李大人提议提供税赋与大量的钱财赏赐,没错吧。” “还有公子补充的上升渠道,等稷下学宫迁到咸阳便可正式推广,还有七、八天的脚程。” 胡亥留意到扶苏对于这个消息很振奋。 他则是敷衍地嗯了一声后,“那么当老秦人手中持有大量的金钱的时候,大秦会发生什么,你们知道么?” 扶苏很满意群臣的表情, 茫然…… “手中的钱多了,他们就会买,买什么?土地中央限制,购买数量有限,多余的钱财除了埋地里传家,要么就去妓院、赌场,没错吧。” 这一点,在座众人深有感触。 钱太多了, 花不完…… “还是这套桌椅,我说一个价格,一两黄金!”胡亥的口气,令人咋舌。 “这么贵!”作为创造者,墨流忍不住惊呼出声,就是几个木材的简单拼接啊…… “贵?这我都嫌便宜,李大人,这个价格普通人敢不敢想?” 李斯回忆一下自己的财富,摇了摇头。 “恐怕一套都卖不出去。”李斯下结论道。 “好,那我三天后再涨价一两黄金,且外加五千铜板。会不会有人好奇这几块木头凭什么卖这么贵!” “那时候告诉他,这套是皇帝坐过的,在大秦,可没人敢在父皇的身上撒谎,你说没错吧。”胡亥开口问道。 “既然你也点头认可,那这套座椅,这个价格能不能卖出去?” 此时屋内已经有不少人目光热切地盯着嬴政屁股下的凳子了。 “咳咳,这把稍后送到咸阳宫内。” 李斯疑惑道:“公子是想将大量的钱财收回来?” “就是如此,并非广开商路,而是针对那些手里有大量闲钱的老秦人。” “之前的那些便民设施,任何一项都需要人,为父皇修皇陵,子民不收一分钱去服徭役,他们心甘情愿,说出去也好听,我为陛下修皇陵!” “可如果是修厕所呢?大街上的厕所针对的对象,就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子民,依旧无偿修缮的话,他们心中会没有怨气?那政策制定的初衷便失去意义,子民的切实感受中,所有良策全变成他们肩上的负担了么!” 胡亥最后沉声道:“政策,一定要有连贯性!” 蒙毅抬起头扫视一圈, 发现在胡亥说完这句话后,所有文臣脸上都是那种震惊到极致的表情,更有几个年长者,面色潮红,紧握双拳,浑身战栗。 轻飘飘的一句话, 好似于无声处听惊雷! 他不解地看向蒙恬, 可对方也是同样疑惑。 这句话为何会与文臣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呼……” 嬴政重重的叹出一口气, 由嬴政开始,文臣群体开始不断的调整呼吸, 蒙毅急地抓耳挠腮,大家的反应实在太过了,这句话到底妙在哪里啊! “先生,大才啊。”李斯钦佩地对着胡亥行礼道。 王翦幽幽开口,“还望李大人为我等解惑。” 李斯看向胡亥,征求他的意思, 得到允许后,李斯谦卑道:“先生大才,单此一言,便道尽国家兴衰。” 胡亥心中大惊,我有这么厉害的? 这不是就亲身经历多个五年计划的简单总结么…… “在此之前国家兴衰是由明君与贤臣共同努力的结果,缺一不可,那是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上,贤明程度也仅仅决定了医治效果的好与差。” 李斯微微仰起头,感叹道:“包括下官在内,制定出的政策看似针对大秦的某种问题,但是他们却是一个一个独立分开的政策,刚刚公子说的话,诸位也都听到了,用【开商路】,上启【郡县制】下承【民生十二则】,同时缓和了子民在服徭役的情绪问题。” “因为战事,大秦让他们白白工作了这么多年,但从今日起,民生工程将会以支付酬劳的方式对民众进行征召;更为重要的是,【税赋】也要进行改革,商税的潜力可比粮食大太多了……” “更为重要的是,后来者完全可以依据现有政策间的关系,指定出下一步合理的规划,人才的依赖程度将会下降……” 034 墨家钜子(求收藏,求银票) 就在胡亥心安理得地享受众人崇敬的注目礼的时候, 之前始终沉默的墨家钜子走到胡亥面前, “墨家恳请公子成为新任钜子。” 神秘的墨家纯金令牌,此刻就明晃晃地摆在胡亥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其余墨家子弟见状,纷纷跪倒在地。 原本乐呵呵吃瓜的嬴政,万万没想到墨家竟然会如此行事! “儒学绑定了朕的大儿子,你墨家也不甘寂寞想要寻求庇护?” 被嬴政一语点破, 墨家钜子沉默以对。 “那是不是百家学说都要找上朕的一个儿子当靠山,然后让春秋盛景重现在大秦朝堂!”说到最后,嬴政已经怒火冲天! 各派学说在春秋时期可是真正的互相杀伐! 为了争取君王信任,无所不用其极! 若真如此,其心可诛!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墨家在别人的手上与在儿臣的手上,是不同的。”胡亥没有迫于嬴政的压力屈服,而是果断地拿起面前的令牌。 “就像儿臣刚刚所说的,针对乡绅富豪的口袋,大秦需要一些实用且从未出现过的奢侈品,儿臣之前和父皇索要那群方士的目的就是如此,如今有了墨家,事半功倍。” 胡亥走到嬴政面前,认真地解释道。 等待片刻,发现嬴政依旧不松口。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为了更宏大的未来,胡亥只能小小牺牲, 拉起嬴政的手,撒娇道:“父~皇~儿~~臣~就~要~墨~~家~~啦,就~要~墨~~家~~,求~求~您~了~” 群臣听完之后,鸡皮疙瘩暴起!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消散, 大秦怎会有如此说话的妖孽! 蒙毅悲呼着,“我受不了了!” 只见他用满是老茧粗糙的双手,急速地搓着自己的双臂,微微颤抖的身体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有他带头冲出山川殿, 其余大臣纷纷紧随其后, 扶苏紧紧握着双耳,呆头鹅一般地摇头悲呼,“我瞎了,我一定是瞎了!” 看着清空的山川殿,胡亥有些震惊, 我就稍稍一夹, 你们就受不了了? 一个个还妄称秦国柱石,可笑! 当胡亥与抬起头与嬴政目光交汇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嬴政眼中的血丝, 好多…… 剧烈起伏的胸膛似乎也透露出嬴政的不易。 “父……” 未等胡亥皇字说出口,他便横趴在嬴政的双膝之上。 啪! 清脆极了。 嬴政红着眼,手掌纷飞,不断准确地击打在胡亥的臀部上。 “让你不好好说话,让你不好、好、说、话!”嬴政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怒骂道。 臀部的麻木让胡亥意识到, 原来小夹也算夹…… 当嬴政再次的出现在群臣面前的时候,已然是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父皇,幼弟呢……” 还是扶苏心中挂念着胡亥这个弟弟。 “他,他今晚住这里了,你们随朕先回宫吧。” 听到嬴政的命令后,墨家众人兴奋异常! 恭送完毕,便直奔山川殿。 新任墨家钜子正趴在地上,光着屁股,不住地唉哟呢…… “钜子大人……” 胡亥听到呼唤,连忙收声,一脸轻松地说道:“嘿嘿,拿下!” “快给钜子大人上药。”原钜子连忙命令。 胡亥摆了摆手,“上药不急,我的屁股我知道。你们还是称呼我为公子吧,先把角落的纺织机拿过来,我们继续研究。” 手摇式纺织机, 它的出现为华夏女性提供了第一份相对体面的工作, 你耕田来我织布, 不单单是一句唱词,更成为无数封建青年男女对于平静温馨生活的终极幻想。 身为机械自动化专业的大学生,对于器械这一块,自然是有着远超别人的探索欲。 “把它拆了。”上完药的胡亥命令道。 墨家子弟的手很稳,一刻钟的时间,胡亥便清楚地看到纺织机内部构造。 “你们有没有尝试改进,让它更有效率?” 原墨家钜子墨言羞愧道:“回公子,墨家的机关术更多的关注于战争,对于女子的……” “没关系,我能理解。” “有人会操作么?” 片刻后一个妇人出现在胡亥地面前,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 在简易的齿轮、杠杆的作用下, 纺织机缓缓转动, 吱嘎声不绝于耳, 原始的机械设备在大秦时期绽放出独属于它的魅力。 胡亥没记错的话,工业革命的导火索就是纺织业的蓬勃发展。 胡亥忍着疼痛,不断观察在纺织过程中,内部零件是如何运转的。其他墨家子弟有样学样,胡亥的表现很明显地透露出,谁能迭代纺织机,谁就能平步青云! 这一忙, 就是十天。 期间他直接给嬴政写了一封请假条, 扶苏对于胡亥的壮举,深感钦佩,只不过每次下课后,嬴政的手边就会多出一个竹片,这个秘密还是等胡亥亲自揭晓吧…… 经历十天的改造,胡亥等人终于将方案确定, 返程途中,胡亥没想到管道已经被长长的车队占据。 儒、法、阴阳…… 各种学说的大旗在马车上方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稷下学宫……”胡亥轻声道。 “墨家?”一个惊呼声从后方传来。 “竟然真的是消失的墨家!”几个年轻子弟快步跑了过来,指着胡亥等人的衣服上的墨字,兴奋道。 墨流等人闻言脸色一僵。 几人的声音没有克制,不少人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 胡亥确认对方在观察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后嘴角的那种嘲弄。 “你们笑什么?” 如今身为墨家钜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兄弟,你看你年龄尚幼就是被墨家哄骗,在墨家是学不到东西的!”其中一人好心道。 “还笑什么,自齐墨一脉灭亡,主张兼爱非攻的墨家便彻底消亡,如今的墨家,不过是木匠罢了,或者说是暴秦的走狗。” 胡亥转身向墨流求证。 “公子,他说的没错。”虽然不甘心,但墨流还是认命的点了点头。 尤其是秦墨, 与工匠别无二致, 他们已经难现祖上荣光。 “哦,原来是这样。”虽然有点气愤,可人家说的是实话,胡亥也没什么办法。 在古代, 一个人弃文从武都不是一件特别光彩的事, 更何况墨家更甚, 他们一个学说,一个流派选择了弃文从工…… 035 借刀杀人(求收藏,求银票) 官道较窄,车辆众多, 几个年轻人闲着也是无趣,目光交汇片刻,便达成共识,想要解救眼前被墨家欺骗,误入歧途的孩子,顺便恶心一下墨家。 “小兄弟,不是我危言耸听,你若不是墨家子孙那最好立即退出墨家,如今百家入京,正是你择优的最好时机。” “说得对,虽与小兄弟萍水相逢,但简单的交流我就能察觉到小兄弟聪慧过人,沉沦墨家并非智者所为,小兄弟可知公子扶苏?” 胡亥没想到眼前这个身穿儒袍的学者竟然提到了扶苏的名字, “公子扶苏,咸阳谁人不知,宽以待人,当真君子也!” 儒生听到胡亥夸奖,顿时脸色一喜,仰起头骄傲道:“我就是儒学学者,小兄弟愿意弃暗投明否?” 改换门庭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其余几人立刻明白邱瑞是在逗他,尤其是看到其余墨家人脸色复杂,一言不发, 便大着胆子加入进来。 “儒家虽好,可陛下对其态度暧昧,传闻更是因为腐儒之事,将公子扶苏押进天牢反省,小兄弟还不如入我法家门庭。” “法家如今虽为陛下掌上明珠,可严苛律法只适用于战时,如今天下大定,必然更新迭代,此时正是我轻重学说闪耀光华之时,小兄弟,你千万不要错失良机啊。” 胡亥意外道:“轻重学说,你们主张什么?” 其余墨家子弟胸中气愤难填,自家钜子竟然被人当面挖墙脚! 墨流压着怒火小声道:“公子,我们走吧。” “对啊,这位墨家师兄,浅谈几句而已,你慌什么,难不成这位小兄弟是墨家新一代的翘楚?” 苦于无法自爆身份的胡亥,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对方给自己安排的翘楚身份。 如果说之前都是几个年轻人在逗闷子的话, 那当胡亥点头的瞬间, 几个年轻人的眼神便多了一抹郑重。 至圣先师孔仲尼,倾尽一生心血才培养出贤者七十二,可见其难度, 每一代的翘楚弟子,则是最有机会成为光耀其学说的那个人。 这种人自然不可能被其他学说挖走,那对方还耐着性子听自己等人说那些话, 不是把他们当小丑是什么! 春秋时期, 每一种学说为了扩大影响,都是派出各代翘楚前往各诸侯国游说。 绝大部分, 翘楚的行为举止,便直接可以代表该学说。 “这位兄长,还未说何为轻重学说?” 胡亥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继续追问道。 “没想到墨家竟然堕落至此,堂堂一代翘楚,与其他学说辩言,竟然如此敷衍!”轻重学说的李尚怒斥道。 “我等口上调侃墨家,你身为翘楚为何不出言维护,竟然还关心轻重学说!” “身为一代翘楚,当以发扬、传承自身学说为己任!被人当面羞辱,为何不仗义执言!” “看你年幼,竟然能成为墨家一代翘楚,那必然是心智聪慧之辈,为何品行不端?为何鼠头蛇尾?” 一连串的怒斥, 胡亥感觉自己被骂的有点莫名其妙。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但在他们的眼中,偏偏就是因为什么都没说,反而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墨家师兄,此等品性之辈竟然为一代翘楚,敢问钜子大人年岁几何!” 这句质问一说出口, 所有墨家人的脸色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这就是骂墨家钜子老糊涂啊! “数典忘祖之辈,身为翘楚当用生命守卫自家学说,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你岂能如此贪生怕死!” “没错,此前我曾与齐墨一派互为友人,当时大街上各处都在宣言秦墨为暴秦一统所做贡献,宣言秦墨才是唯一正统的时候,我那仁兄,怒发冲冠,当街将恶人斩首!用生命维护了齐墨一脉,可如今,秦墨……” “听仁兄说完,我今日方知,秦墨,哼,果真是秦墨……” 墨流刚要开口驳斥, 被胡亥一把拉住, 笑道:“果真是读书人啊,佩服,佩服。” 墨流不解的看向胡亥,明明公子被人指着鼻子训斥,为何还能笑出声来。 “匹夫杀人,不过柴刀枪棍,可诸位口中的三尺兵锋,我是没想到的。” 以胡亥上辈子在互联网上当老阴阳家的经验来看, 前几句训斥, 确实给他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那时候,他也陷入自我怀疑,身为墨家钜子,到底该如何守护墨家,毕竟在他们口中一代翘楚都能做到当有人侮辱的时候,可以性命相搏。 可之后的几句话, 直接暴露了他们险恶的企图! 先攻击墨家钜子, 令在场墨家人怒火上涌,然后不断通过语言暗示,守护墨家荣耀的办法就是动手,最后更是以齐墨为例, 刺激墨家最后一根理智神经! 人家齐墨都能做到用生命守护墨家荣耀, 你秦墨怎么被说了这么多还不动手…… 先不如说这几个学说此时人多势众,一旦动手自己几个墨家人肯定会吃亏, 最重要的是, 每隔几百米就有几个秦武卒负责押送, 一旦秦墨动手, 必定会被秦武卒认定为袭杀的凶手, 那迎接几人的惩罚,必然是横尸当场! 好一个借刀杀人的阴损毒计啊! 当胡亥冷笑着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来的时候,几个年轻人面色尴尬,连忙打着哈哈,遮掩道:“一派胡言,我等与你无话可说!”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 跟木头打了半辈子交道的墨流,听完之后只觉得冷汗直流。 “公子,真的是他们想要害死我们么!” 这在墨流看来太不可思议了, 没人能预测到能与自己等人相遇, 而且刚刚见面也是几句调侃,虽然气愤但也清楚对面没有动杀心, 一切的源头, 就是当胡亥点头承认自己翘楚的那一刻! 对方交换了几个眼神,便默契得使出这样的毒计,太可怕了! 被嬴政教了许多帝王心术的胡亥,眼神复杂道:“其实不难理解,如今帝国只有大秦一个,各派学说从进入咸阳城的那瞬间就是你死我活的敌对关系,墨家虽然被父皇有意阉割,但是入秦时间毕竟早太多,各种关系网都是他们所没有的,” “所以墨家再次成为众矢之的也就理所当然,起初挖我是想断绝墨家传承,当知道我是一代翘楚的时候,借刀杀人也是顺手而为,” 说道这里,胡亥庆幸的感叹道:“幸好没提前透露我是墨家钜子,不然如此年轻的墨家钜子必然会被他们直接动手杀害!” “太可怕了……” 036 面圣(求收藏,求银票) 诸多学派还未正式入城,几个学派的年轻学子,就用他们眨眼间的配合给胡亥上了一课。 如今自己尚且年幼, 还未获得上朝资格,但仅凭借想象,胡亥便知晓如今大秦朝堂必是一片波云诡谲、暗流涌动的修罗场。 …… 此时的邹子是在全心全意地准备一件大事--面圣。 身为稷下学宫祭酒,给当今皇帝留下什么印象,就决定了大秦今后对于他们的态度,所以这一路上除了基本的上厕所等基本生理需求,其余时间都是在车上度过的。 “祭酒大人,刚刚车队后面遇到几个墨家子弟。” “嗯……” “其中还有新一代的翘楚,听邱瑞几个人介绍,年岁不大却稳重多智,他们设小计试探一下,对方没有上当。” 邹子睁开紧闭的双眼,脑中回想起年轻时曾与自己畅谈的那位墨家创始人。 判断道:“沉沦多年的墨家,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说到这里,邹子的内心中忍不住对于儒学的羡慕,不说孔孟的绝世才华,就连荀况都有做祖称圣的可能…… “天命在儒啊……” 虽然比计划中的晚了几天, 但是在古代,复杂的交通情况确实很难保证准时准点。 邹子刚刚入城,便直接被接引了进咸阳宫内。 在赵高的帮助下,邹子推开主殿的大门, 邹子抬头仰望,口中呢喃一句, 章台宫。 他看到了大秦帝国唯一的统治者正坐在高台之上,面色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草民邹衍,见过陛下。” 邹子沉稳有力的声音,不断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回荡。 “这是前稷下学宫所有入京名单,学派,年岁,以及草民对他们的评价。” 赵高本想用单手将竹简拿起来,可稍一发力, 沉…… 改为双手捧在怀里, 嬴政脸上不见喜怒,婉拒道:“这个先不急,送去给李斯看看就行。” 每日审阅六十斤重的奏折是嬴政对自己的要求,预估这赵高手里的竹简,嬴政心中下意识判断至少十五斤以上! 看完这个花名册,自己哪有体力看其他重要国策了。 “赐座。” “你认为自己需要几句话就能打动朕?”嬴政率先开口道。 虽然没有预料中的问答,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邹子也是处变不惊,几个呼吸便调整好状态。 “草民不知道如何打动陛下,草民只知道如今大秦帝国正是关键时期!”邹子斩钉截铁道。 “哦?”对于这样的开头,嬴政已经被胡亥锻炼出来了, 没错这逆子要说什么政策的时候, 总是扯这一类的大旗来渲染自己后面的建议多么多么重要。 “春秋时期虽然礼崩乐坏,但终究有相当一部分认为光复周礼是解决战祸的唯一办法,之后陛下横空出世,横扫六合,肃清寰宇,可郡县制的全面推广,便明显告知世人,陛下要走一条与大周绝不相同的路。” 嬴政没有打断,邹子便继续道,“一个礼字,可以涵盖周朝上下八百年,敢问陛下,您期望用哪个字来概括大秦?” 嬴政皱眉深思,如果真的要对标周朝,那么这个问题,确实从未出现过他的脑海中, 律? 那是之前的秦国,适当放松对大秦子民的控制,已是如今朝堂上下的共识。 单从徭役来说, 经过胡亥的建议,之后的大秦徭役,都会以包吃包住还发钱的形式进行,席卷六国财富的大秦,正是处于钱太多,不知道怎么花的艰难境地。 如果是胡亥在场,那对于这个问题,他有个答案可以脱口而出,那便是短! 秦朝的短, 那是令人错愕的短,在千古一帝开了如此良好的局面下,竟然短短了维系十八年便分崩离析, 谁看到胡亥, 不得忒口浓到沾鞋面的老黄痰! 被勾起兴趣的嬴政,好奇道:“朕未曾想过。” 邹子轻笑道:“如果是十年之前,草民必然将自家阴阳学说奉献给陛下,可如果是现在,草民的答案只有一个,儒。” 嬴政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让扶苏过早接触到那群腐儒。 没想到对方还敢提。 嬴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身为阴阳学说创始人,不推荐自己的学说,转而去推荐儒学?” “阴阳学说重点为【变】,夏朝为木德,商朝为金德,周朝为水德,大秦为水德,如果想要完成一统,便要以水德自居,尊黑显贵,这不是你当年对朕的建议么?” “如今大秦灭六国,虽然朕坚信一切都是朕与秦武卒的功劳,可是心中自然会对你有些许好感,你可知你这句尊儒,便消耗了此前所有功绩。” 邹子摇头轻笑,“如果草民未曾见过他,那进一步完善的阴阳学便是唯一适合大秦的学派……可,草民为了完成对老祭酒大人的承诺……” “他是谁?” 短暂的交谈,邹衍的口中已经提了两次。 “回陛下,他是荀况,儒学学者,也是下一任祭酒。”邹子介绍道。 嬴政不屑地笑道:“儒家都是伪君子,你身为孟子友人岂会不知。” 儒家编出的禅让制,是为了凸显仁, 可是在嬴政这位帝王眼中看来,禅让是根本不存在的! 《竹书纪年》一书中,明确揭露"禅让"是儒家编造的谎言,"真相"是:"舜杀尧、禹杀舜、启杀益。伊尹杀商王太甲"。 “陛下,为了让自己的学说看上去更坚实有力,编纂一些小故事也是可以理解的。”邹子毫不在意地说道。 “法家就不会。” 邹子毫不避让,“但不会讲故事的学说,民众是无法接受的!他们混沌无知,智慧不足,对他们而言,摆在眼前的事实远不如一个有趣的故事!” “更为重要的是,荀况不是传统儒家,他主张性恶论,与孟子截然相反。” 嬴政好奇道:“当真?” 后世学者反对创始人的观点, 嬴政很有兴趣。 “荀况继承了法家的部分观点,主张要通过后天的礼仪教化来"化性起伪"……” “哦,那在这个荀况看来,孟子的性善论,和不学而能、不虑而知的良知良能说,都是不了解性和伪的区别。”听完邹子的长篇介绍,嬴政总结道。 “是的,陛下。” 037 儒论儒(求收藏,求银票) 与章台宫一样,扶苏邀请胡亥来自己府邸讨论,话题自然也是百家入京的大事件。 令胡亥意外的是, 当他进门时发现,还有一个留着山羊胡,面色坚毅的陌生中年人坐在扶苏的右手边。 “草民见过公子。” 扶苏快步拉着胡亥入座,引荐道:“幼弟,此人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荀况。” “对于儒家,今天有件趣事……” 当胡亥把自己被几个年轻子弟设计谋杀的事说完之后,转过头看向始终平淡的荀况。 扶苏听完后,嘴角的笑意敛去,冷漠地注视着荀况,“明日把名单递给我,该杀!” 荀况轻声道:“寸心之争,生死忘矣。” 心中有气的胡亥听完荀况的解释,摇了摇头,“大兄,这个头只能由父皇起,我们不行。” 荀况闻言,点头感谢道:“公子大肚,草民佩服。” “与其说你佩服我,倒不如我更佩服你。”胡亥看向荀况,“孟子的主张人之初,性本善,讲究恻隐之心,善恶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你身为孔孟弟子,学习了这么久之后,得出的结论竟然与他截然相反,有意思。” 这也是扶苏好奇的地方。 荀况笑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罢了。” “草民的学说,借鉴了法家、阴阳家,与传统意义上的儒,并不同……” 胡亥承认,荀况是一位优秀的演说家,整个叙述过程轻松有趣,而且举出来的例子也浅显易懂。 但不知为何,胡亥对于眼前这人, 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先生,你认为青,取之于蓝的下一句是什么?” 面对胡亥突如其来的提问,荀况思索许久,豪迈道:“青,取之于蓝,必青于蓝!” 暗号…… 对上了! 那眼前人的真正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儒家最后一位圣人,《劝学篇》的作者! 初中课文对此篇的要求是——熟读背诵! 作为后来者,荀况认为自己的学说必然比传统的儒,更能适应大秦, 在扶苏听来,充满朝气的霸道宣言,也暗示自己未来会做得更好。 一时间,二人竟然激动的双手紧握。颇有志同道合之感! 如此激情满满的场面,胡亥可见不得,连忙开口问道:“可父皇对于儒家的点评可是不佳,你虽然心有凌云志,可父皇不听,你又能怎么办?” 荀况胸有成竹道:“其一,祭酒大人会帮草民引荐,万一此法不行,那未来儒学的未来,我只能痛下杀手了!” “什么意思?”扶苏不解道。 “敢问公子,教您的儒学大家可是淳于越?” “没错,先生认识恩师?”扶苏惊喜道。 “淳于越,欺名盗世之鼠辈,岂配知我姓名。” 听完荀况的话,胡亥算是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历史中的【狂士】,那高傲的表情,真的拽啊! 胡亥看到扶苏脸色有些不自然,提醒道:“淳于越可是我大兄授业恩师,你怎能骂他鼠辈,我认识四个老鼠的弟子,可是住在下水道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啊,你这不行,骂的太埋汰了。” 可惜的是, 那两人没能理解忍者神龟的梗。 荀况心痛的说道:“公子,淳于越并没有好好教导您。” “为何这么说?”身为弟子,扶苏能感受到淳于越的用心,并没有对方口中说的那样不堪,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支撑,那么荀况在大秦的仕途,便算是结束了。 “孔子曾言,君子当擅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敢问公子,数如何?” 面对儒学大家的提问,扶苏难以自认数学无敌, 胡亥见状,一旁帮衬道:“大兄数学得还算不错,能数对米。” 扶苏察觉到荀况在胡亥说完后的表情,无奈的点了点头,“不算好。” 要知道儒在殷商、大周两朝都是担任祭祀、礼乐的职务,它所算的数,更多的是与天体相关,量级还真不是日常范围内涉猎的, 别人都是算日月星辰,经胡亥之口,扶苏算的竟然是米, 听起来,格局差距有点大。 荀况不再纠结,再问:“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公子应该知晓其含义吧。” 扶苏闻言看向一旁的胡亥,当初幼弟被关入天牢,就是因为这句话。 胡亥也好奇儒家最后一位圣人,对于孔子这句话是如何解读的。 “自然。” “那他是否教授公子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是,人应该遵照本心,顺应天理,知行合一!” 扶苏回忆许久,缓缓地摇了摇头。 知行合一这四个字,让旁听的胡亥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这是成为圣人的必要条件? 封建历史上最后一位圣人,就是主张知行合一的王阳明! 如今跨越两千余年,胡亥竟然在另一位圣人口中听到了这个极为熟悉的词汇! “大兄,那淳于越当初教你什么了?” 身为圣人的孔子、荀子、王阳明都能一语点出人在处理恩怨时该如何行事, 那身为圣人孟子弟子的淳于越,为什么不懂, 孟子不教? 根本不可能! 故此胡亥才有一问。 扶苏这一刻神色复杂的说道:“他教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找死!”胡亥大骂道。 就连荀况都被震惊地喊出:“淳于越疯了!” 嬴政的霸道,谁人不知! 淳于越这句话在胡亥看来就可以翻译为【我虽然是你师傅,但其实和你爹一样,你应该像尊敬嬴政那样尊敬我】 “你没跟父皇提过此事吧。”胡亥连忙追问。 扶苏摇头道:“我终于明白为何父皇在提及淳于越的时候,总是语气森然的冷笑,我没说,但父皇一定知。” “我听闻当年商鞅被五马分尸的最后一句话是大笑着喊道吾法已成,如今淳于越又为了获得大秦未来的唯一支持,竟然敢在父皇眼皮底下对你洗脑,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胡亥这一刻才领悟官道上那些年轻学子说的话, 为了自己学说可以延续下去,发扬光大, 这群魁首简直视自己性命如草芥! 寸心之争,生死忘矣。 眼前人不也是疯子么! 038 三尺剑锋(求收藏,求银票) 胡亥看到扶苏双眸间流露出的痛苦与纠结,起身告辞, “大兄,我先回去了。” …… 章台宫内, 嬴政从高台上缓步而下,死死地盯着邹子,冷漠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命不可违,天地君亲师……都是淳于越的上课内容,朕问问你,淳于越一遍又一遍地对扶苏强调他这个老师有多么重要,到底有什么目的!” “为了儒学发展,堂堂大儒竟然连脸都不要了,去给一个公子灌输如此恶念,你告诉朕,这样的学说,适合大秦么!” “不说话了?你可知朕为何迟迟不肯立储?朕就是在等,等扶苏亲手把淳于越的狗头砍掉!” 嬴政越说越怒,双目喷火,语气冷若深渊,凶煞之气,沸满盈天! “谁都可以是圣人,唯独皇帝不能!” “暴虐嗜杀不行,悲天悯人更不行,儒学连公子都教不好,如何辅佐皇帝!” 邹子被压制得有些喘不过气, 面对嬴政的盛怒,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之前为了替荀况铺路,他已经将自家阴阳学说的优劣都阐述完了啊…… 没想到嬴政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未等自己开口介绍荀况的“性恶论”, 对方直接将儒学一棍子打死。 邹子对于淳于越也有印象,明明求学时期还算一个兢兢业业、踏实本分的聪明学生,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儒学拔高至如此境地! 这一切, 等嬴政死了, 也不迟啊! 如今可好,自己成了扶苏登基前的最后一道考验, 弑师成功就意味扶苏完全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可以摆脱对任何学说的心理依赖,成为拥有绝对自信的优秀帝王。 从嬴政的只言片语中可知,所有的教学内容他都知道, 嬴政在等扶苏成长, 你淳于越在等什么? 脖颈处就没有一根汗毛提醒如今你已身处危局之中? …… 从扶苏那里出来, 吹着闷热的夏季晚风,胡亥的内心陷入极大的纠结之中。 淳于越是抱着极其阴险的目的接近扶苏的, 从今晚三人的交谈之中, 能判断出扶苏如今也彻底醒悟, 可深受儒学影响的扶苏,究竟会如何面对淳于越? “不会杀吧,因为你可是为了大秦百年基业甘愿自刎替我铺路,因为胡亥一道假圣旨就甘愿自刎的好好君子……”胡亥看着天空中的圆月,轻叹道。 再深一步推测, “这道难题很有可能是父皇对你的最后考验,一旦你杀掉淳于越,便无法成为自己心中最完美的君子,但你可以成为父皇心中合格的大秦皇帝……” 针对扶苏而言,这是最适合,同时也是最难的一道测验…… 回想起扶苏对自己的照顾, 胡亥深知应该做点什么。 淳于府。 深夜拜访的胡亥并没有等待太久,就被迎进书房。 “淳于先生还未休息?”胡亥简单客套道。 “刚睡下便听下人来报,说公子前来。”淳于越丝毫没有给胡亥面子。 “自首吧。”胡亥轻声道。 淳于越脸色一变,沉吟许久,试探道:“有人去找公子了?” “儒学大家荀况。” 听到这个名字,淳于越脸色瞬间变得潮红,“公子岂能枉听小人!” 胡亥没想到自己都找上门了,对方竟然还装得如此大义凛然。 “我都来了,你还不明白么!淳于越,我念你教授我大兄多年,如今东窗事发,扶苏他被你教育成一个尊师重道的君子,可那不是父皇眼中合格的帝王!你还不明白!”胡亥大骂道。 义愤填膺的淳于越好像被胡亥这句话抽掉了脊梁一样, 瞬间瘫软在地, 露出一个比哭还丑陋的笑容,悲叹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啪。 胡亥走到书房的一侧,将墙上悬挂的装饰佩剑扔到淳于越面前。 “动手吧。” 在淳于越眼中,此时胡亥的语气,与他噩梦中嬴政的语气一模一样, 毫无感情的命令…… 一刻钟……两刻钟…… 胡亥的耐心消耗殆尽,一脚踹在淳于越的胸口,呵斥道:“愿赌服输,你既然已经将身家性命压在扶苏的身上,你就应该为结果负责!难不成,你真的要看着你最骄傲的弟子,眼含热泪地手刃你!” 被踹了一脚,淳于越好像缓过神了, 口中重复地呢喃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如此怯懦的模样,令胡亥不齿! 一把骑坐在他的身上,攥紧淳于越的衣领,“这个时候你还认为自己能活?难不成你要让扶苏彻底远离皇帝之位么!” 强烈的窒息感逼迫淳于越说出了实情, “公子,陛下曾找过下官……” 胡亥一听,皱着眉头道:“难不成有隐情?” 放开衣领,任由对方站起来。 “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说话,为了你的家人。”胡亥隐隐地威胁道。 穿越以来扶苏是如此照顾他,胡亥心中感激,所以为了能让扶苏顺利成为大秦储君,这个坏人,胡亥心甘情愿去做! “当下官斗胆教完那几堂课的时候,便总感觉自己处于监视之中,这种感觉持续了整整一年,有一次我半夜被尿意憋醒,竟然看到新纳的小妾接着月光在门边写着什么……” “公子,你能体会那样的感觉么……从那之后,我感觉府内不少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他们总是在若有若无地监视我,坚持了一年之后,我扛不住了……” “我开始教授扶苏公子其他的内容,可是,当晚一张纸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书房案牍之上,你可知上面写了什么?” 微微颤抖的身体,放大的瞳孔,急促的呼吸都证明此刻的淳于越正在回想极其痛苦的回忆。 “写的什么?” “不准变!可当日我穿着的衣物都是与前一天一致,唯一改变的只有授业内容啊……” 说完这句话的淳于越开始不断抽泣, “又过了一年,我受不了,想要自杀,公子可能想象不到,当刀锋快要割破下官喉咙的瞬间,不知道从哪窜出三个黑影,瞬间打掉了我的手中剑,” “我那小妾正是其一,原本温婉可人的她横眉冷目地警告我,不准死,你若敢死,九族陪葬……” 砰的一声,他双膝跪地, 淳于越用双膝跪爬到胡亥面前,不断地磕着头,祈求道:“公子,救救我!” 眼前淳于越的惨状,让胡亥第一次认识真正到了嬴政的恐怖。 039 杀(求收藏,求银票) 救你,怎么救你? 胡亥沉默许久,如今前因后果已经明朗,你淳于越就是嬴政为扶苏养的磨刀石,教学时间拖得越久,师徒二人感情越深厚,扶苏挥刀之后,未来就越接近嬴政预想的那个样子。 淳于越见胡亥始终不应,疯了一般抱住胡亥的右脚, 堂堂儒学大家,当代儒学翘楚之一的淳于越,竟然放弃了所有言语,好像一条哈巴狗一样,不停地用舌头舔着胡亥的鞋面、鞋底。 “你疯了?赶紧起身!”胡亥尝试将右脚抽出,可对方此刻用尽全身力气对抗, 猛烈舔舐间,将头顶箍发木簪甩掉, 披头散发, 毫无人样…… 微微潮湿之感从脚趾上传来,更令胡亥心中恶寒三分。 无奈之下,连忙劝道:“我帮你,我帮你!” 接连允诺十几声,淳于越才停下舌头, “起身说话!” 两道泪痕清晰可见,鼻尖、唇边更是沾染了鞋面上的泥巴,狼狈至极。 胡亥见状,心里复杂的不是滋味。 “我该怎么帮你?” 胡亥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声清脆的制止声,“老爷,您困了,该睡觉了。” 原本还惊恐的淳于越,在听到【睡觉】两个字之后,整个人好像应激一般, 瞬间恢复到了胡亥一开始看到他的那个模样, 温文尔雅,内有乾坤。 如此转变,令胡亥震惊不已。 寻声望去,此时书房门口站着一位舞娘装扮,面带半掩薄纱,身披朱黄绸缎的妙龄女子。 一双美目藏不住她的万千风华, 几片丝绸将她衬成了倾国之花, 目光被其胸前沟壑吸引, 胡亥直叹:好大! 女子自来熟地对着胡亥行礼道:“公子,时候不早了,老爷明早还有早课,该休息了。” “奴家说得没错吧,老爷……” 淳于越双目无神,机械式地点了点头,口中喃喃道:“明天还有课,明天还有课……” 就在他刚要从胡亥的身前走过, 不忍心的胡亥,右臂一横,将淳于越拦了下来,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他?” 女子闻言一愣,轻笑道:“公子恐怕是误会了,我一个小女子如何能害得了老爷呢?况且一开始可是他急着纳我入府,总喊着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之类的话,嘻嘻。” “公子,你看我够色么?” 女子说着双臂夹凶,可盐可甜。 胡亥庆幸自己如今年幼,正处于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年纪, 区区女色, 可笑! “那我换个方式,我已经知晓他的作用,可如今他的状态你也是看在眼里,疯疯癫癫,除了项上人头哪里还有半分价值?” “公子,难不成非要为难小女么?”女子无奈道。 “我没为难你,他的作用不就是当我大兄登基的磨刀石么,我只希望你能不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折磨他。” 听到胡亥的话,女子扑哧一下乐出了声音,很快整个人乐得前仰后合, 大笑了半刻钟才擦着眼角的泪水,指着淳于越笑骂道:“这老叟年事已高却色心不小,自己不行便开始折磨我,齿痕、鞭痕、抓痕,我身上遍布!公子,你说说,我可不可怜?” 上了岁数仍好色的老头多少沾点变态, 胡亥完全能够想象。 可刚刚对方那个凄惨的模样,胡亥又难以完全无视。 万般纠结,终于化作一声轻叹, “淳于越,你自作自受,我无法救你。” 女子一听,笑逐颜开, 莲步款款,从门口走进书房,双手立刻环抱淳于越的右臂,嘴角扯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老爷,走,我们回屋。” 原本僵硬的淳于越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夸张地颤抖几下, 鼻涕、眼泪止不住地流。 胡亥不解,进屋有这么吓人么? 二人磨磨蹭蹭地往屋外走去,就在女子迈出书房的瞬间, 淳于越猛地将她推了出去,转身向地上的佩剑跑去, 拿起之后, 骤然抽出, 横跨几步,跪在胡亥面前,哀嚎道:“求公子赐死!” 被推了一个跟头的女子连忙起身,走到淳于越耳边质问道:“你真的不顾妻儿死活!堂堂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你真的要让全族老小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么!” 淳于越好似疯魔一般,将剑硬塞进胡亥的手里,一边对着胡亥磕头,一边带着哭腔道:“管不了了,我管不了了,死吧,都死吧,我下辈子给他们做牛做马,我受不了了……” 鲜血很快染红了脚下石板, 女子抬起头看向胡亥,郑重道:“公子,小女乃是刺客军铜牌刺客,受首领之令,与十三位同伴监视逆贼淳于越,他,不能死!” “淳于府如今一共有多少仆人?”胡亥忽然开口问道。 “十七位。” 胡亥心中对于赵高手下的刺客军也算是借此机会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了解, 好强的渗透能力。 此时胡亥的内心无比纠结, 活了两辈子的他只杀过蚂蚁、蚊子和蟑螂,对于淳于越的要求,他实在难以答应。 “唉,我现在终于知道这道题终于有多难了……” 见女子疑惑, 胡亥解释道:“我一个不相干的人,都难以对他下杀手,更别提我那始终以君子自居的兄长了,弑师之后,我担心兄长也会疯……” “小女不懂这些,小女只懂淳于越不能死在别人的手里。”女子再一次强调道。 淳于越说话间磕了至少几十个响头, 鲜血已经顺着脸颊流到了石板间的缝隙里, 可怜…… 胡亥心中哀叹。 “敢问姑娘芳名?” 面对胡亥突然的提问,女子错愕片刻,“小女名为青衣。” 悄悄紧了紧手中佩剑,胡亥对着青衣说道:“你先把眼睛闭起来。” 见青衣不解, 胡亥拿出秦国公子的气势命令道:“我以秦国公子身份命令你,闭眼!” 青衣深深地看了胡亥一样,轻叹一声,缓缓合上双眼。 最后提醒道:“公子,慎重啊。” 确认青衣闭眼之后,胡亥反转剑柄,猛地击打在仍不断磕头的淳于越后脑。 剧烈的撞击,瞬间让淳于越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 “这是我最后的善意。” 胡亥弯下腰,对着失去意识的淳于越进行割喉,为了确保他能够死亡,胡亥抓着他的头发,让淳于越的脖颈伸得老长,不断颤抖的锋利剑锋,足足在咽喉处往复三次。 鲜血迸射, 淳于越抽搐了几下之后,不再动弹。 确认对方死亡之后, 扔下佩剑, 胡亥刚刚起身准备对青衣解释点什么, 就看到眼前被一片白皙遮盖了视线, 脸颊处温暖的挤压感, 淡淡的奶香味, 令胡亥大脑瞬间处于宕机状态! “公子应该是首次杀人,不要紧张,没事的,在小女怀中放轻松。”青衣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040 青衣(求收藏,求银票) 也许有一炷香的时间,也许是过了一个世纪, 胡亥长大后无数次回忆起这个瞬间, 总觉得,时间是不存在的。 被放开之后, 青衣急忙转身,背着胡亥将衣服整理好, 扭身过来,对着胡亥小声抱怨道:“公子是仁至义尽了,小女等人的任务却彻底宣告失败了,这下子晋升银牌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事已至此,我会负责的。” 真别说,被青衣治愈了一下之后,胡亥心中的负罪感与紧张感瞬间消散了绝大部分。 “既然淳于越已死,我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今晚就会撤离,如果公子不嫌弃,可以边走边说。” 青衣盛情邀请道。 当胡亥从书房出来之后, 立即发现了各个角落或拿着扫把,或捧着水桶的仆人。 “任务失败,但胡亥公子有话要说。”青衣宣布道。 众人点头,迅速从淳于府的后门离开。 “你坐我的马车指路。” 七拐八拐,抵达城西陌生小巷口, “我就不下去了,你告知赵高,这件事我会给父皇一个合理的解释。”胡亥沉声道。 青衣期待了一路胡亥会对自己等人说什么, 听完之后,微微失望,于是面露忧伤道:“就算陛下能够理解,可是首领那边依旧会对我等任务失败做出惩戒的啊。” 这一路, 坦白说胡亥都不敢正眼去看青衣, 对方实在太漂亮,也太危险了。 虽然能有其他人协助施压, 但是能将堂堂儒学大家pua成那个样子,胡亥每每想起对方那还未凉透的尸体,就明白对方是自己无法接触的恐怖女人。 看到胡亥再次沉默, 青衣眯着一双桃花眼,知晓对方是被自己吓到了, 可这辈子极有可能只有一次与秦国公子独处的机会,如果她不把握住,那就不是真的她了! 刀尖舔血的日子,没人愿意体验一辈子。 如今二人共处狭小车室内,是命运给她最后的良机! 全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刺客会任由机会在眼前白白溜走。 打定主意之后,青衣没有再去假装柔弱,年芳十七的她深知老男人喜欢小妹妹,小孩子喜欢大姐姐。 青衣伸手握住胡亥的手, 肉肉的,有点凉,看来首次杀人的余劲还未消散。 “公子,别怪青衣唐突,如果淳于越是穷凶极恶之徒,那么今晚之事,最多三五天,公子就会遗忘剑刃割喉的瞬间;遗憾的是,淳于越在死之前,太过可怜,” 青衣冷静道:“一介大儒放弃了尊严,放弃了家人,可怜巴巴地只求一死,如此反差,公子杀人后不会有惩恶扬善的快感,只会陷入不断的自责当中。” 被青衣说中的胡亥,无奈道:“你说的没错,可我不杀,我那仁兄更不能杀……” 见胡亥搭话,青衣示意胡亥直视自己,温柔地转移话题道:“公子,我美不美?” “你说的没错,我是很美。” “只要是看到过我的人,就没有不夸赞的。” “可即便所有人都称赞我的美丽,一旦任务下达,无论对方是谁,多少岁,我就要牺牲色相去完成任务,公子,我不想继续过这样提心吊胆、身不由己的日子……” 虽然胡亥示意自己并未张嘴说话, 但胡亥已经从对方泫然欲泣的表情中读懂对方的意思,沉声道:“我知道了,我帮你。” “敢问公子如何帮我?”青衣追问道。 “此前赵高曾换过我身边伺候的内侍,这事他熟悉得很,我这就写一封信,给他解释前因后果,首先保证这次执行这次任务的兄弟别受惩戒,最后再把你要到身边,不知这样安排,青衣姑娘满意否?” 青衣闻言,立即从胸前拿出一个手帕,递给胡亥,“公子,写这上面。” 胡亥眼睛随着波澜,一跳一跳, 就算手帕可以当纸,那笔从何来? 难不成要写血书? 就算写,也不知到底淳于越凉透了没,血凝了没…… 回去怪麻烦的。 “木炭屋内有,小女这就去取。” 青衣冲下马车,三步并两步冲进屋内,片刻后,之前见过的几个熟面孔一起跟着青衣冲了出来。 胡亥可受不了众人那种目光灼灼的炽热期盼, 他连忙动笔,眨眼睛将承诺的内容书写在手帕之上。 接过承诺书的青衣仔细审阅了内容,绽颜一笑,将手帕甩给同僚,豪迈道:“本姑娘以后要过好日子咯!” 胡亥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但他不在乎。 如果用一个词汇来形容青衣给自己的感觉,那就是蛇蝎美人,不可否认的是,与青衣在一起,胡亥心中确实舒服一点。 …… 对方千方百计地留在自己身边, 到底是她本人的意愿, 还是按照嬴政的计划,是对他的另一重考验, 经历今晚这样大事的胡亥,脑海中已经没有任何一个闲置的脑细胞可以去思考答案。 但实话说来, 就连嬴政本身都难过女色关,胡亥自然不会多纠结。 …… 天刚蒙蒙亮, 胡亥便带着墨流等人入宫, 与胡姬说明来意之后,便让墨流等人动手实施,而他本人则是直奔章台宫。 等待嬴政下早朝之后对自己的责罚。 两个时辰之后, 嬴政下朝。 “父皇,儿臣知错。” 胡亥从腰间抽出主板走向嬴政,低着头道歉道。 嬴政好像没看到胡亥一样,直挺挺地走了过去,二人相撞,胡亥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嬴政自顾自地拿起今天送来的奏折,认真审阅起来。 胡亥见状,心中暗叹一口气,还未消气啊…… 走到嬴政身边,跪了下来,并将主板双手奉在头顶。 这一跪,又是两个时辰。 天边悬着的太阳则越发的红,透过章台宫巨大的纱窗,完美地用一束斜斜的暖光将父子二人包裹。片刻后,夕阳渐渐收敛了光芒,太阳由金黄转变成红彤彤的一个圆球,光束也变得温和起来,像一个光焰柔和的大灯笼。 光线逐渐变淡, 将二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勾勒得愈发清晰, 甚至胡亥因为麻木,微微颤抖的睫毛也是清晰可见。 “父皇,我承认自己鲁莽了,您就惩罚儿子吧!这一次我绝不喊冤!” 嬴政闻言,放下奏折,冷冷地质问道:“大秦失去一位明君!这样的罪过,你承受得起么!” 041 秦二世(求收藏,求银票) “这是朕为扶苏设计的最完美测试,你破坏了之后,告诉朕,该如何相信他能成为一位合适的皇帝!”嬴政语气冷漠至极,让胡亥更加坚信了淳于越绝对不能死在扶苏之手。 “儿臣不解为何父皇心中合格的皇帝非要通过弑师来证明?”胡亥开口道。 见嬴政以及不肯原谅自己,胡亥继续追问:“父皇知晓兄长在民间与士族之间的威望,其品性学识就连我这个弟弟也是深感佩服,如此还足以证明他是最适合的人么!” “皇帝,是靠想象、威望就能当了么?” “儿臣不懂。” 嬴政此时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怒火,指着胡亥的鼻子大骂道:“不懂就老老实实地学!不懂你凭什么敢于插手!” 屡次三番被骂,胡亥的脾气也起来了,梗着脖子,顶撞道:“不瞒父皇,我与淳于越除了昨晚外就没见过,可杀了他之后,昨晚我一夜未合眼,杀了一个陌生人的愧疚心理,折磨得我夜里哭了不知道几场,” “如果,如果动手的人是扶苏,您要他亲手杀死培育他多年的恩师,即便淳于越怀揣着别样的目的,可人都是有感情的啊,扶苏他会疯的!他绝对不会成为父皇心中合适的皇帝!” “全天下所有人都可以有感情,唯独皇帝不能!” 嬴政咬着牙,冷漠道。 怒火上头的胡亥嗤笑一声,“凭什么皇帝就必须得是孤家寡人!没有强大治理能力的皇帝,依靠绝情就能守护好大秦子民么!” “亦或是,扶苏必须要经历父皇的经历,才能真正得到您的认同!” 嬴政闻言,彻底暴怒,一把将胡亥提了起来,重重地撞在庭柱上。 砰! “你说什么!” 目眦欲裂的双眸充斥着血丝,粗壮的鼻息声,不断地压迫胡亥。 “儿臣是说,您是您,扶苏是扶苏,他不需要再重新走一遍您的老路!” 如果说这话的其他人,那等待他的只有斩首, 可说话人是嬴政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精准刺痛了嬴政最不愿提起的回忆! 为了守护大秦, 他杀了从赵国解救他回国、亦友亦师的吕不韦,杀了自己的生母赵姬…… “朕的老路?笑话,朕告诉你,这是所有皇帝都要走的路,谁也逃不掉!”嬴政大声呵斥着,“连一个老儒都不敢杀,等扶苏执掌大秦,万一他的亲近之人要造反,他杀不杀?” 嬴政进一步紧逼,与胡亥头顶头,二人四目相对, 狰狞的面孔,双眸中喷涌而出的怒火,让嬴政的声音有些尖锐, “万一,你要造反,身为皇帝的扶苏,杀不杀!” 胡亥闻言,心中一颤,脑海中所有准备好的顶嘴话全部卡在唇边。 瞬间, 幼虎挑衅般的眼神软了几分,怯懦了几分。 “为什么不说话!告诉朕,若你造反,他忍不忍心杀!” 嬴政一把掐住胡亥的咽喉, 不断紧握! 强烈的窒息感,使得胡亥不断在半空中挣扎,青筋暴起,双目充血, 嬴政似乎毫不在意, 五指依旧在不断加力, 口水此刻已经无法控制地从胡亥嘴角流出, 胡亥的心中不可置信地闪过一句话, 他要杀我! 双眸逐渐翻白,挣扎的手脚越来越无力,眩晕感不断加强, 真的要死了…… 砰! 嬴政一松手,胡亥重重地摔在地上。 缓了许久,胡亥才确认自己的意识才回归。 胡亥明白,嬴政是在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无论威胁大秦帝国的那个人是谁,身为皇帝都应该能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他能做到,他的继位者也理应能做到! 就像他刚刚说的那样,自己与扶苏的感情很好,万一自己要造反,身为皇帝的扶苏每犹豫一天,便会有更多的无辜子民被牵连。 想通之后, “父皇,我向您保证,我会成为兄长手中最值得信赖的那把刀!”胡亥重新跪在嬴政面前,认真承诺道。 “你,你用什么保证?”此时的嬴政再一次恢复沉默淡然的高冷状态。 “难不成又是要用女人的手帕发誓?” 面对嬴政有所指的不屑,胡亥沉声道:“父皇,这不单单是父与子的对话,也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承诺,我会守护好大秦,更会守护好兄长。” 胡亥说罢起身便要离开,话已至此,无需多言! “你要去哪里?”看着胡亥的背影,沉默片刻的嬴政忽然问道。 “儿臣……”胡亥转身解释的瞬间,便看到嬴政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以及手里不断隔空挥舞的竹片。 气消了…… …… 作为一个心智定型,思想成熟的成年人,对于嬴政粗暴的皇室教育,胡亥是认可的。 但是对于动不动就打屁股的行为, 他是不理解的且无法接受的! 虽然帮助扶苏度过了眼前的小难关,但是换取嬴政原谅的条件,就是他要作为皇室代表,入学麒麟书院,也就是原来的稷下学宫。 更夸张的是,为了让大部分有功之臣享受到这个待遇,在会稽(今苏州)、琅琊分设会稽学院与琅琊学院。 在胡亥的争取下,嬴政更是破天荒地一视同仁,允许功臣的女儿一起入学。 毕竟,生儿子是个概率问题。 同时,这也是对各派学说的一次考验,到底哪个学说能够吸引更多的功勋二代,那一定程度来说,他们就掌握了未来。 …… 当他重新出现在胡姬大殿的时候,整个人捂着屁股,走路一瘸一拐。 胡姬连忙关心,“亥儿,你疼不疼吧?” 胡亥笑道:“习惯了,如今父皇的力度已无法击穿我的护甲。” “你这孩子,为什么总要惹你父皇生气。”胡姬不满道。 “没办法啊,如今我身为墨家钜子,自然要为了墨学传承付出一点什么的,墨流你回去和墨言长老他们说一下,明日安排人手将凌天观扩建,日后那里就是麒麟书院。三个月后麒麟书院正式开始纳新,墨家与其他学说一样,有收徒的权利!” 墨流闻言,惊愕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兴奋, 万万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年, 墨学再一次获得了与其他学说同场竞技的机会! “公子放心,墨家必然会派最优秀、最博学的人,来麒麟学院任教。”墨流兴奋地保证道。 “这我知道,你们这几天赶赶工,把纺织机改出来,到时候他就是我们招生利器!”胡亥激动地拍了拍墨流的肩膀。 一旁的胡姬虽然脸上跟着笑,可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胡亥脖颈间那明显的青色指痕。 042 王翦相邀(求收藏,求银票) 从胡姬处回来时,已是月挂枝头。 刚入府,胡亥便看到青衣拿着一封烫金请柬走了过来。 “这是谁的?” “公子你的啊。” 青衣理所当然的回答,让胡亥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白痴。 “我是问谁送我的……” 青衣瞬间感觉自己刚刚有多么愚蠢,连忙答道:“这是王老将军送来的,邀您明日上午去他府上一叙。” “公子,您受伤了,是谁干的!” 说完正事之后,青衣一脸八卦的问道。 未等胡亥回答,想通关键的青衣连忙摆手,紧紧捂住双耳,哀求道:“这不是我该听的,你别说,就当我什么都没问!求你了,公子!” 能让大秦公子受这么严重的伤,能有谁? 况且从公子进屋时的状态看没有任何气愤,更没有想要报复的意思,那结果自然就呼之欲出…… “好奇心挺大,胆子挺小。”胡亥笑着,熟练地趴在了床上。 此时青衣才看到原来胡亥的臀部曲线这么夸张, 对方那流连忘返的好奇目光,让胡亥好不自在。 “别看了,上药!” 身为前刺客的青衣,自然懂得如何上药, 手法温柔且专业。 胡亥趴在床榻上,噘着嘴不满地啰嗦道, “你知道么,昨晚我一夜未合眼,更丢人的是,我堂堂秦国公子,竟然哭了,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屈辱时刻!你的付出并没有起到效果。” “嗯。” “更令我不解的是,我竟然要去上学!接连几项重要国策都有我的参与,李斯、冯去疾等大家纷纷称呼我为【先生】,刚刚你也看到了王老将军都要与我促膝长谈,我去学什么?谁能教我什么?不过我还得去,墨家要是没有我这个墨家钜子镇场子,在麒麟学院得被欺负死。” “嗯。” “墨家钜子你知道么?就是墨家活着的人中最厉害的那个。” “嗯。” “我被父皇揍完不是去一趟母亲那里嘛,当时她看到我伤痕,那个心疼却不敢开口询问的眼神,让我一个大男人难受得不行,可没办法,父皇的怒火需要平息,扶苏的仁义也需要成全,我作为他们最亲近的人,牺牲一下是没办法的事。” “嗯。” 烛光中,原本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卧房内, 女人在心疼地上着药,男人在喋喋不休。 很快,轻轻的鼾声传来。 青衣蹑手蹑脚地把薄毯盖在胡亥身上。 三岁那年被卖入刺客军,青衣不断吸收如何取悦人、杀死人的技能,长大后也因为任务当过多位土豪乡绅、割据军阀甚至某些官僚的小妾。 残花败柳都不足以形容这具身体的遭遇, 当被胡亥接纳的时候,青衣猜测自己会安排为【奶妈】,可入府一天,她就知晓了胡亥的习惯。 没有书童, 没有奶妈, 更没有暖床侍女…… 在对方与自己的交流过程中,青衣能明显感觉到胡亥是出于自然的、平等的…… 尊重与信任。 没错,这个极为陌生的感觉,就是尊重与信任! 青衣自认为已经看透世间男子,终究难逃【权色】二字。 尤其格外漂亮的她, 早已对男人伤透心, 准备孤独品味人间冷暖, 偏偏遇到胡亥。 罗里吧嗦,毫无半点心机, 有什么主意总是忍不住要分享,更是能为他人不顾自己的安危! 以她多年经验,脖颈处青色指痕,也许再延长几息,那就是可以被仵作断定为致命伤! 相比较于美名传的扶苏,胡亥显得名不见经传, 在青衣看来,她更喜欢后者。 明明自己与对方也才认识两天不到, 更夸张的说,前一天的这个时候,她还躺在淳于府的床上, 可神奇的是, 就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她的内心便认定了眼前这个轻声打鼾的男子, 但她也深知自己配不上对方。 …… 睡醒的胡亥舒服地伸个懒腰,他感觉自己再次活力满满! “公子,你醒啦?” 青衣端着水盆进门说道。 “你没休息好?”胡亥看着对方浓浓的黑眼圈,疑惑道。 青衣笑着解释,“突然生活有点安逸,还有点不适应。” “那我和方沐说一下,白天你困了就休息一下。”胡亥点头道。 “无妨,公子别忘了稍后要去拜访王老将军。” “知道了,我才九岁,不至于什么都记不住。”胡亥无奈道,他有种不祥的感觉,预感自己未来耳朵可能会遭殃。 “对了,你要是觉得有点安逸,要不要我帮你找个事情做?” 青衣笑道:“安排任务当然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公子这里是否也是从木牌开始啊?” “什么木牌?” “在刺客军,所有刺客被分为木牌、铜牌、铁牌、银牌、金牌以及刺客之王,每个级别的刺客接受任务的难度与报酬也是不同……” 胡亥越听越绝对耳熟,尤其是几个维度啊,绩效考核啊…… “你们搞刺杀的也这样管理啊?”胡亥惊讶道。 “是,虽然很麻烦,但是任务完成的效率确实提高了,而且大家也更加注重配合,伤亡人数也直线下降。” 听到青衣夸奖,胡亥自然当仁不让地告知对方,这是他在天牢中想到的良策! 在收获了崇拜之后, 胡亥更是一股脑将自己之前为大秦制定的策略全盘托出, 青衣时不时的“哇偶,公子你好厉害啊”、“真不愧是公子啊”、“也就只有公子可以想到如此良策”…… 哄得胡亥更加飘飘然, “诶,这都是过去式了,你看看就连武将集团的支柱王老将军都要向我问策,你我见的人加一起都不如人家杀的人多,为什么他还找我,你知道么?” 青衣极其配合地连连摇头。 “眼光,我这无与伦比的眼光,在混沌无知的未来中,我已经多次证明只有我才能精准地踩在每一块石板上,所以,王老将军才会给我递交请柬,如今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出发。” 青衣连忙劝道:“公子,还没吃饭呢……” “诶,你们吃,我去蹭饭。给武将们指条明路,王老将军还能少我一顿好饭么!” “那肯定不能啊!” “对啊,所以这肚子,就得留着,走啦。” 043 问策(求收藏,求银票) 目送胡亥乘车离开,方沐幽幽地对着青衣指点道:“你死了那条心吧。” 青衣闻言转身盯着方沐,语气不善的反问:“哪条心?” 未等方沐回答,只见青衣神情傲慢地不屑道:“从你那贼眉鼠眼的眼神中,我能看到令我恶心的欲望,有时间多补补身子吧,獐头鼠目的丑人。” “你……”方沐气愤的指着青衣。 “哟,好可怕的样子,”青衣身为刺客,哪里会怕方沐这种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小道士,只见她神情更加傲慢,眉宇间还挑衅式地跳跃两下,“想动手?” 察觉到对方眼底隐藏的疯狂,方沐悄悄吞咽了一口唾液, 脖子微微一缩, “好男不跟女斗。” “又怂又丑。”不屑地点评一番后,青衣大胜而归。 …… 王翦的府邸与咸阳宫相差并不远。 入门之后庭院,阁楼,假山,应有尽有, 更为重要的是, 有门。 对比历史上其他几位贤明皇帝对待这种军神级别的将军,秦始皇确实要自信许多。 刚一入府,胡亥立即察觉到王翦府内气氛的特别。 府邸里的奴仆站在两旁,低着头忙碌自己手边的事情, 传闻王翦无论是治军,治国,或者治人都非常地严格,因此下人都非常地惧怕,整个院落里,几乎听不到笑声,甚至看不到几个人正脸。 气氛有些压抑,或者说极强的暮气。 “老爷就在里面等您。” “好。” 对于这里的下人永远用头顶对人,胡亥已经逐渐适应。 进入书房之后,一个高大威猛的背影正对着胡亥, “来了啊?” 王翦打着招呼,但手中还是忙着擦拭悬挂起来的铠甲。 “见过王老将军。” “坐。” 与在咸阳宫的自如不同,胡亥刚坐几秒钟,就感觉屁股痒痒的,好不自在。 “我还是站着吧。”胡亥轻咳几声,说道。 终于擦拭完的王翦转身看向胡亥,轻笑道:“又被陛下揍了?” 在外人面前,胡亥哪里能丢自家父皇的脸面,否认道:“当然不是,您长得太高大了,我不喜欢被俯视。” 王翦闻言一愣,哈哈应道:“不愧是大秦公子!” “这么早就来,应该是没吃饭吧?” 被一语点破,胡亥也不遮掩了,直言道:“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我自知能力有限,所以只能回报老将军一饭之恩。” 对于胡亥这个鬼精鬼灵的回答,王翦这一次是真正的大笑道:“不愧是公子亥,有趣!” …… “再来一碗?” 吃了七碗粥、两盘小菜和三个饼子的胡亥用了一个悠长的饱嗝作为回答。 “大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这么一点哪里够!给公子杀只鸡。” 胡亥听完连忙摆手拒绝,“早上吃鸡太油腻了,先谈事情,先谈事情……” “公子,老夫要死了。” 王翦忽然开口说道。 胡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尴尬地看向王翦。 “老夫每天睡眠不足两个时辰,偶尔还会因为身体旧疾疼醒,更重要的是,老夫如今排秽能力越来越差,上一次还是在四天之前。” 这么隐秘的私事,胡亥不懂为何王翦要自爆。 “还请老将军有话直说,我定当尽力而为。”胡亥认真道。 王翦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如今天下太平,国家级别的会战已成为历史,军功爵制必然会被历史淘汰,就算陛下准许了公子的建议,让功勋之后多了一条上升渠道,可那种蝇头小利,哪里有军功的诱惑大?” 胡亥皱着眉头,思考许久,“我还是没懂老将军话中的意思,还望直言。” 大秦以武震国, 当王翦这一代人死去,甚至下一代人死去,缺少功勋的良将必然在朝堂处于劣势, 那时候将会出现【扬文抑武】的情况, 万一, 那时候再有人居心叵测,失去尚武之风的大秦会如何? 胡亥此时才明白王翦的意图, 他想保住武将在朝堂的优势地位!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到胡亥摇头,王翦不甘心道:“难不成就没有一点办法?” “老将军,追求和平是基层民众心中的核心诉求,如今天下大定,朝堂更新换代后您的推测是完全正确的,可您的结论我却是不认同的,即便身处劣势地位,可一旦烽烟四起,大秦必然会以雷霆之怒击碎任何宵小之辈!” 王翦轻叹一声,“这种客套假话是骗不了老头子的……” 在没有被儒学抽掉脊梁之前,胡亥对于汉民族的尚武精神还是比较信任的,宋朝之前,基本都是压着四方小弟打,即便是混战的三国时期,曹老板也是外战皆胜。 王翦的意图很明显, 但这个趋势是不可逆的, 没有任何一个朝代可以不断重复开国过程! 长久的和平, 就意味着那些凭借武勋的开国将领成为国家的唯一一批幸运儿, 在文臣的治理下,他们后代的权利必然会被不断侵蚀。 当胡亥把这个观点说给王翦后,王翦沉默了许久。 “如果我收你为徒且倾囊相授,会如何?” 王翦这种妥协的话,在胡亥听来却是讽刺。 “老将军,这不是给不给您当徒弟的事情,主要是如果想要保证武将的权利与地位,就必须要证明大量军卒存在的意义,那只有不断发动战争,可您看看,举目四望,哪里有敌?” “之前您不是也在么,父皇都无聊到做几个假人替他镇守四方了……” 王翦不甘心道:“若武将集团支持你呢?” 胡亥震惊的连连拒绝,“老将军,那个位置只有扶苏能做!退一万步,就算是你们真的扶我上位,我上位之后也是卸磨杀驴。” 胡亥如此直言不讳,令王翦不解。 “很简单,军队占据了太多青年壮劳力,和平时期他们从事任何一项工作产出的效益都比在军队强!” “那北边的匈奴?算了……他们真的太弱了。”王翦意兴阑珊。 一声叹息,令胡亥有些不忍。 “这是大势不可逆,但我有一个缓解的办法……” “什么办法?”王翦暗淡的目光瞬间一亮。 044 在海洋的那边(求收藏,求银票) 由于秦朝的存在时间确实太过短暂,在世界历史上,秦汉往往被归纳为一个时期,而在这个时期,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完全不输他的庞大帝国文明, 只不过相比较此时已经成为庞然大物的秦朝,现在的罗马还很稚嫩。 上辈子网上总有人讨论,如果两个帝国对战一番就好了…… 胡亥看着王翦眼中的热切,犹豫许久,最终没有说出口,如今大秦之所以不理会北边的匈奴,就是为了休养生息,更何况那遥不可及的古罗马。 “这个消息也许有用,但至少也要二三十年后,现在他对于大秦来说,毫无意义。” “老将军,没想到我连一饭之恩都难以回报。” 王翦轻声笑道:“不!刚刚你的眼中明明闪过一丝犹豫,以老夫的经验,这个消息一定是对武将们是有益的,公子不愿说也可以,二三十年的时间,我们老秦人还等得起。” “这一饭之恩公子是报了,那老夫也要信守承诺,从明日起,你便可以与老夫学习兵法。” 王翦的战绩包括但不限于,率军攻破赵国都城邯郸,扫平三晋地区,攻破燕国都城蓟,又消灭楚国,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开疆拓土的最大功臣, 凭借杰出的军事指挥才能,与白起、李牧、廉颇并称"战国四大名将"。 如此名人愿意倾囊相授,胡亥怎能拒绝。 …… “嘿嘿嘿……嘿嘿嘿……” 青衣再一次将胡亥摇醒,“公子,您别傻乐了,从王翦那回来,您这嘴就没合拢过。” 胡亥难掩笑意,一边摇着头,一边咂舌感慨, “我只能说王翦不愧是王翦,我刚入府,就被眼前那迎宾阵仗吓到了,所有仆人分列两侧,一卷朱红色丝绸从大门延伸至书房,” “我当时还懵了一下,推开书房后,王老将军端坐其上,他说,其实见面的第一眼就看出了我并非寻常的孩子,后来知道那几个重要策略是我想的之后,更是惊为天人,可惜这几日无法排秽,总有些自惭形秽,没脸见我,” “昨天通畅了,身体、精神又恢复圣洁了,便立即发出请柬求我做他的徒弟,说只有我才能继承他的衣钵,将来可以为大秦扫清天下!” 青衣听完震惊得嘴里能塞进拳头,王翦之名大秦谁人不知! 楚国灭国一战尽显兵仙风采! 如今对方竟然还求着自家公子为徒? 胡亥很满意青衣的表情,抿了一口茶之后,继续说道, “如此大事我怎么能自己做主,便搪塞说这件事我得和父皇商量一下,毕竟我现在忙得很,除了墨家事宜还得每天去听父皇的教诲,正当我还纠结着的时候,谁曾想王老将军直接将半块虎符拿出来,推到我面前,” “他说若我不答应,他就只好将虎符归还给父皇了……” “我看他也一大把年纪了,连排秽都有些困难,这晚年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也不容易啊,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他了。” …… 赵高留意到嬴政的嘴角又在不自然地抽搐, “这逆子,还王翦求他当徒弟,还拿半块虎符威胁,还排秽都困难,收徒与排秽有什么关系!”嬴政一把将记录胡亥言行的奏折摔在案牍上。 “胡姬温婉可人,朕雄才大略,为何生的儿子竟然如此……如此……” 嬴政的胸膛不断起伏, 憋了许久,怒斥道:“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赵高替胡亥开脱,“公子尚且年幼,说话夸张一点也正是其童趣的体现啊,陛下。” “童趣?以前与扶苏关在天牢里,还能讨论一下国家大事,如今身边多了一个女子,不是满嘴吹牛,就是口无遮拦!”嬴政极为不满。 “那奴才这就把公子身边的女子撤走?” 嬴政沉思许久,不断地扫视记录胡亥说话的相关奏折, 眸中闪过阵阵光华, 最后决定道:“不,留着她,朕有大用。” 赵高点了点头,应道:“那奴才是否要暗示一下青衣?” “不,让他们顺其自然。” 嬴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接下来,换你了。” …… 此时的胡亥自然不知道有人已经接替了阎乐三人对自己的监视任务,但他不在意,通过扶苏一事,他就已经明白嬴政有着怎样的掌控欲望。 如果因为这点就担惊受怕,那屁股上的竹板不是白挨了么。 为了更好把事情安排开, 胡亥不得不进行时间管理,上午去王翦家蹭饭听课,下午去墨家,傍晚时分去咸阳宫听课,晚上和青衣一起摆龙门阵。 这几天还有一个好消息是,那群方士已经按照胡亥的要求将所有炼丹秘方总结出来了, 为了更好地归纳,胡亥还要求能爆炸的分一类,能产生同样气味的分一类,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结合胡亥脑海中的记忆,筛选出相关材料在秦朝时期的名称! 这一点极其重要, 举个例子,所有人都知道简易的黑火药是由硝石、硫黄与木炭研磨混合而成, 可胡亥当时找了一圈,也打听了不少墨家子弟,所有人都不知道硝石是什么石头…… 虽然前期的工作量会很大,可一旦将大秦现实中各种物质的名称与记忆中的相对应上,那大秦化学的腾飞便指日可待! 不仅如此,胡亥还安排所有方士与墨家兼并,当物理与化学相结合,胡亥也很期待能够看到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 “公子认为什么是兵法?”第一堂课,一句话没讲,胡亥便被提问了。 胡亥放弃说文解字,“能打胜仗的将军才有资格说兵法,我不配。” 王翦再一次被胡亥的答案惊到, “公子说得没错!这也是老臣想要说的,只有打赢了一场战役,才有资格说兵法,当前赵国有个将军的故事很有意思。” “我知道,赵括么,要不是他,我们想要战胜赵国也不会那么容易。” 四十万青壮年被坑杀, 一方面是白起够狠辣,另一方面也宣告赵国的兵源彻底断代。 “正是他,所以无论老臣教公子什么,在没有打赢一场战役的时候,您都要保持敬畏之心,战场瞬息万变,没有任何一条固定之策可以制敌取胜。” 胡亥沉声道:“我明白了。” 045 授课(求收藏,求银票) “除了敬畏之心,更重要是你要明白,这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人和事。” “所以,师父你是说即便是孙武写的兵法,我也不可全信,对不对。” 王翦满意地点了点头,“兵法,诡道也。这是孙武编写出整本书唯一要传达的思想,你能理解这句话,就意味着对于战争,你已经领悟了五成。” 面对如此褒奖,胡亥大为震惊,“师父,我才听您讲半柱香的时间啊,我对于战争的领悟就有五成了么?” “老夫还能骗你不成。” “师父,就算我是世间少有的聪慧,可这样的教学进度也……太快了吧……” 与嬴政粗暴的批判式教育方法不同,王翦这种鼓励方式胡亥虽然很喜欢,但是上来就说已经学会一半的话,还是太过夸张。 “看你还不信,那老夫问你,一场战争的结果是不是非赢即输?” “当然。” “你理解刚刚这句话,就应该理解自己战败的原因,这不是五成是什么。” 胡亥万万没想到王翦的教育方式,竟然这么的…… 顽皮? 虽然对方一本正经地解释, 可胡亥总觉得对方在忽悠自己。 “那为什么不是胜?” 王翦笑道:“战败的话,一句不敌对方将领诡道,便是最好的理由;但如果战胜对方,你自然要大吹特吹,事无巨细地将对方的行兵布阵,战术意图甚至心里预想都要说出来,然后再用蔑视的神情讲述自己如何一一看破对方的雕虫小技的……” 胡亥瞬间明白过来,感叹道:“有道理啊,不愧是师父,如果战胜对方,确实需要事无巨细地吹一吹。” “这堂课的前半柱香让你理解战争的五成,未来你将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学习剩下的五成。” 王翦喝一口茶,润润喉, 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要格外注意,这也是无数年轻将领都会犯的错误。” “那是什么?” 王翦放下茶杯,沉声道:“战场根本不存在什么以弱胜强,根本不存在!” 看着胡亥诧异的目光,王翦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春秋战国有多位知名将帅打出过以弱胜强的经典战役?” “是啊,远的不说,我记得武安君这辈子打的所有战役,在兵力上都是少于对方的啊。” “你混淆了一个概念,我说的是没有以弱胜强,而不是以少胜多,二者是有本质的区别。”听胡亥总是提起白起,王翦便直接拿白起作为例子。 “武安君之所以能位列战国四大名将之首,就是因为他最擅长切割战场。在混乱战场上,局部形成以多打少、强打弱,用最简单的两个字概括,地利;然后通过局部连续多打少,不断消耗敌军的同时,继续刺激己方士卒的搏杀之气,当杀意逐渐扩散到整个军队,那么便凝聚成另外两个字,人和。” “在一场战争中,除非天降萤火等不可预测事件,天时对于双方影响差距不大,而武安君可以通过策略,在战场中逐渐占据后两者,那么结果也就不言而喻。” “师父,您也是四大名将啊,您的作战风格是怎么样的?”胡亥好奇道。 王翦笑道:“灭楚之战的前因后果你应该知晓,我向陛下开口索要六十万大军的目的,就是牢牢占据人和,面对项燕的不断挑衅,老夫更是用坚守一年来回应,痴儿被辱骂尚且知道反击,我堂堂大秦六十万军卒被人指着鼻子痛骂一年,全家老小在敌人口中死了无数遍,你想想当战斗的时候,他们会爆发出怎样的杀意?” 看着王翦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 胡亥有些不寒而栗,这群名帅将人性研究透了啊! “我有些懂了……” 然后,王翦看着胡亥跟着自己一起怪笑,连忙找补,“还是老夫之前的那句话,你可千万别一打仗就先让敌人骂你一年啊!” 被点破心思的胡亥有些害羞,挠了挠头,解释道:“师父,感觉你这招确实很好用啊。” “作为将帅如果没有足够的威信,贸然使用此计,军营必将哗变!” “我懂了,我这次真的懂了。”在王翦不信任的目光注视下,胡亥连连保证。 “师父,继续。” 王翦感觉自己之前有些鲁莽了,对于收胡亥为徒的这个提议,真的应该慎重再慎重才对。 “师父,您怎么了?” 察觉到对方情绪有些落寞,胡亥连忙关心。 “我想找陛下商讨一下,不教你了。” “别啊,师父。我正学得认真,您才教了一刻钟啊,怎么就能不教了!”胡亥大声抗议。 王翦饶有深意地感叹道:“老夫不希望四大名将没有一个人得了善终……” 熟读历史的胡亥当即保证, “还请师父把心放肚子里,您肯定能善终。” 看着胡亥那信誓旦旦的样子,王翦默默地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简单调整下心态, 王翦继续说道:“接下来的这一点也是当前所有,不,老夫甚至夸口预测未来,所有名帅都要遵守的一个事项,那就是严格的军法。” “只有当军中上到将帅,下至走卒都严格执行军法的时候,这支军队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如果辅以丰厚的赏赐,那么这支军队必然是神挡杀神的百战之师。” 胡亥认可道,“秦武卒就是如此,丰厚的赏赐可以让他们就算死也要用牙齿啃下敌人的左耳。” “你要表达的意思我理解,但是过于破碎的耳朵我们是不计入军功的。” 王翦补充了一个小常识。 有点尴尬…… ……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吧,你简单回答老夫几个问题,作为测试。” 不知为何,胡亥感觉王翦这短短一个时辰有苍老了些许。 “如何理解地利优势?” “高打低,靠近水源,占据上风口。” “没了?” “没……了!” 王翦头疼地揉了下眉间,提醒道:“还有向阳,大规模战役中不是所有人都能穿得暖和,所以单单一个昼夜温差,就能夺走很多人的性命,或者让更多的人生病,进而失去战斗能力。” “原来是这样,不过,师父刚刚你没提这个啊。”胡亥茫然道。 王翦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年纪大了,刚才忘了说,强词夺理道:“咳咳,我不教你就不会么?” “师父,你不教我怎么会啊?”胡亥有些无语。 “那些政策也没人教你,你为什么会!”王翦有些羞红脸辩解道。 胡亥瞬间哑然,“是我考虑不周了。” …… 目送着胡亥离开,王贲从西厢房走了出来。 “父亲,公子可有潜力?” “本以为老夫还能多活几年,如今一看,难了啊……”王翦感叹道。 046 初见效(求收藏,求银票) 从提出沤粪增产计划到今天,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秧苗已经茁壮成长。 胡亥找到赵高让他带着自己去巡查一番,看看效果如何。 检查了一天,几人身上挥散不去的秽味, “公子真是为大秦献了一道神策啊。”赵高钦佩道。 所有施肥的对照组秧苗长势都要比甲组要强,陪同巡查的有经验老农,更是眼含热泪地想要以跪姿叩谢胡亥之恩。 “虽然他们都预测能够增产一倍,但还要等秋收之后的最终结果,国家大事,不能操之过急。” 此时胡亥与赵高走在洁净的街道上, 不少人纷纷捂着鼻子远离二人, 更有人指指点点, “多亏了陛下圣恩,就连挑粪工都能身着如此华服!” “这位兄台,你这就不懂了,他们每日那样的工作,如果不让他们在吃好穿好,心里哪里会平衡。” “要不是抹不开这个脸,一个月三千五百钱,我都想去干了。” “就你?如今想进都难了!扫街工是一月一发俸禄,谁知道挑粪工是七日一发?如今早已招满,想去?排队吧你!” …… 在秦朝时期,由于银矿发掘较少,所以并没有形成银本位的货币体系,大部分交易是以铜板,也就是秦半两为主,大宗交易直接使用黄金。 缺少白银作为过渡货币,也就导致了接下来这件事。 朝堂上。 “陛下,微臣建议迁天下富豪尽入咸阳。”李斯高声道。 “理由。” “为防止六国余孽再起狼烟,除中央不断下达仁政,更需要让子民们切实感受到这些仁政带来的改变,压在子民头上除了官员外,还有当地土豪乡绅,只有将他们从当地挪开,才能彻底斩断那些野心之辈的起义经济来源!同时税赋损耗会降低。” 李斯的建议不可谓不阴狠,迁徙各地豪富到咸阳,使六国贵族旧势力失去了反抗的社会基础和物质基础,更加便于监视和管理。 进一步巩固中央集权体系,将地方的权利和财富源源不断地输送和掌握在帝王手里! “准奏!” 嬴政思考一番后,当堂允诺,这在大秦朝堂是不多见的。 “是否还有其他奏对?”赵高询问道。 冯去疾身为宰相,在确认其他人都汇报完之后,才幽幽起身轻声道:“此前公子亥谏言针对老秦人开拓高档商路,既然李大人又建议迁天下财富于咸阳,那这个政策就显得更加重要。” 众人纷纷点头, 此前讨论多次,高台上的嬴政都没有松口。 扶苏起身谏言道:“儿臣建议发放一定数量的经营许可,其所经营内容、价格必须报备,接受抽检,且制定价格下限,低于此线者,无偿取消经营权,同时税率为五税一!” 经营许可证这个新鲜词汇,是嬴政父子三人上课时,胡亥提出的,虽然嬴政也有类似的想法,可对比一番总觉得不如这五个字简洁明了。 至于为何是严苛五税一,自然是因为高档产品往往都是溢价极多,尤其如今大秦还没有竞争对手,五税一已经是嬴政圣恩浩荡。 经过群臣讨论,第一次发放许可权为十三家,胡亥作为皇室与墨家的双重代表,获得其一。 …… 扶苏府。 “大兄,怎么样?” “拿下了,城东最繁华的朱雀街,父皇给我们一百平尺的大房屋,摆下你的家具、纺织机纺织机是绰绰有余,而且因为首批经营权有限,所有经营品类不允许重复,用你的话说,你就是寡头了!” 扶苏有些不解,“父皇有时候自称为寡人,你为什么要自称寡头啊?” 胡亥也不懂缘由,“与其让我解释,倒不如你应该好好想想自己应该叫寡什么。” 见问题被抛回来,扶苏也不在意, “你与赵高今天转了一天,秧苗长势如何?” “对比极其明显,有几组秧苗甚至到我小腿这般高了!” 扶苏震惊道:“竟然如此显著?” “就这?我还没认真呢!” 习惯了胡亥的膨胀,扶苏连忙问道:“如此良策竟然还不是极限?” “大兄,一个小孩三天饿两顿,一个小孩勉强每天吃饱,那同年龄后者不出意外的话会比前者更加壮硕吧。” “我懂了,幼弟的意思是现在秧苗也才属于勉强吃饱?” 对于扶苏的接受能力,胡亥是越来越满意,完全不弱于自己在王翦面前的表现! 不同的是, 他不会对自己没教过的东西嘴硬! “那群方士现在就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一旦结束,你就等着禾下乘凉,藤上跑猪吧!” 扶苏掏了掏耳朵,怀疑地问道,“你没在骗我?” “我喜欢你质疑的态度,正好徐福他们也差不多弄出一部分了,一起去看看?”胡亥邀请道。 “用不用告诉父皇一声?”扶苏犹豫道。 “没看到结果就四处宣传,不是公子胡亥的风格!” 二人乘坐马车途经凌天观, 人声鼎沸,木石遍地,好一片繁华朝气的热闹景象。 “三个月这里能按时建成么?”胡亥关心道。 扶苏笑着指着人群中拿着牛皮长鞭的监军,“耽误一点进度,这群人就会一鞭子下去,你看他们敢不敢偷懒,况且现在父皇对他们是包吃包住还给钱,不得拼了命地干啊!” 胡亥听完,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见到徐福的时候, 整个人胖了一圈,看来不用再担心东窗事发,让他念头通达了。 “公子,这一部分关于炸炉的丹方已经整理完毕,其余的还在继续整理,预计十五天能够全部整理完。”徐福乐呵呵介绍道。 胡亥接过统计手册,仔细筛选着记忆中的那个名字。 “就是他,荧绿石。” 徐福看到胡亥点在荧绿石上,眼神一亮,“公子也深知荧绿乃是炼丹药引之一!” 扶苏茫然地看向胡亥。 徐福解释道:“荧绿石乃是一种透明矿石,极为神奇的是,当它从矿洞挖掘出来后,见了风变绿,烧成汁液又能凝结为另一种石头。” 扶苏惊讶道:“这么神奇么?” 不学数理化,处处是神话! 通过徐福的解释,胡亥更加确认荧绿石就是绿矾。 047 科学与玄学(求收藏,求银票) “公子,您要炼制延寿丹还是祛秽丹?”徐福激动道。 胡亥眉头微皱,解释道:“我不是炼丹。” “哦。” 扶苏异样的眼神,让胡亥不得不再解释一下,“这是化学,真不是炼丹。” “幼弟,换个名字就想蒙混过关么?” 胡亥无奈道:“这是给植物,也就秧苗吃的,不是给人!” 徐福一听,吃惊得后退半步,“公子竟然连人间草木都能……” 不等徐福说完,胡亥啪地抽了对方一个嘴巴, “没完了是吧,我告诉你这不是炼丹,总是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炼丹、炼丹,烦不烦。这世上没有仙,我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么!” 神神叨叨的模样,让胡亥很不满。 科学在大秦的第一步, 绝对、绝对不能与玄学扯上一根毫毛! 扶苏不懂平时温和的胡亥为何这么严肃,场面一时有些压抑。 对于老神棍的这一巴掌, 胡亥认为很有必要,在自己的努力下,如今大秦的一切都在按照自己预想的方向前进, 拥有法家灵魂的大秦人只敬天地,不畏鬼神, 这是后世所有朝代都不具备的特质! 为了破除封建迷信,后世人做了多少努力啊,胡亥依稀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有好多人在邪教的洗脑控制下,去广场上搞自焚飞升! 为了照顾徐福的情绪,胡亥说道:“你现在能提炼出来么?” “能。” 徐福心有不甘,因为自己的溃败,导致方士在大秦的生活处境越来越艰难, 今天发现胡亥竟然对炼丹感兴趣,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将对方拉拢进来, 那此前种种就会一笔勾销, 未来方士将会再次成为皇帝宠儿, 只可惜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不过他也没想到胡亥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 墨家工具自然齐全,当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 胡亥拉着扶苏往外走去。 “我们不能就近看看么?”扶苏好奇道。 “荧绿石燃烧,就是那种突然的剧烈燃烧,稍有不慎就会烫伤人,你确定自己还要围观?” 听完胡亥的话,扶苏老老实实地跟着出去等候。 “那徐福呢?” 胡亥无所谓道:“这老道士没安好心,死了就死了,不少老方士都能提炼出来。” “那就好,别耽误了正事。” 夺目耀眼的白光闪烁几息后,徐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公子,已完成。”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 化肥与炸药其实是一体两面, 只不过一个是用在了农业上,一个用在了工业上。 然后是土法炼焦,这个就是毫无成本与技术可言,往地上堆一堆焦炭,然后用土盖个侧面看起来像坟头状的长长的土炉子,后世不少偏远地区的小煤炉就是如此,最后点把火就可以了。 与农村沤粪的操作流程基本一致。 因为焦煤本身含有含氮杂环,炼焦后,这些氨转化成氨气飘出来, 混杂在煤气中,只需要把这些氨气收集起来,然后让液体晒干凝固,就可以获得含有固态氨的氮肥了。 徐福刚刚炼制的绿矾,就是起到收集氨气的作用。 三言两语说起来稍微复杂,实际操作一下其实很简单。 半个时辰后, 包括被吸引过来墨言等墨家长老在内, 皆用疑惑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东西。 “公子,这些东西真的能给草木吃么?”墨流问道。 “你应该理解为吸收,草木没有嘴怎么吃。”胡亥解释道。 “大兄,你稍后回宫与父皇商议一下,在对照组中再挑选出一亩地施这种精肥,最好是此前那种有点蔫了吧唧的。” 扶苏好奇道:“那你去做什么?” “找阿母。” “大长老,之后你就盯着这群方士提炼精肥即可。” 墨言受命,“既然公子肯定这炼制的精肥能够提高产量,为何不大量推广呢?” 墨言这句建议在理,没有人会嫌弃粮食多吧。 “其一如今大秦的荧绿石开采量不足;其二当秧苗茁壮成长的时候,那些害虫怎么解决?” 胡亥隐晦地提到了耐药性问题, 一旦以国家为基础全力推广精肥,那么没有相应的科研水平,大秦会被漫天蝗虫侵蚀到绝望。 人与虫的对抗, 不可贸然开启,只有将科学的种子彻底植入大秦文人的脑海后,并且培养出了一定科研基础,才能开启这条人口爆炸之路。 现在小范围的增产,影响注定是有限的。 扶苏看胡亥叮嘱得极为慎重,便不再追问缘由, “放心,我会说服父皇的。” 对于扶苏,胡亥是很钦佩的。 淳于越的死,至少在外人看来没有丝毫影响到他,这让付出惨痛代价的胡亥很开心。 …… 吁~~ “怎么突然停了?” “公子,前方有一妇人一女子拦路。”马夫回应道。 推开车门, 胡亥不解地看着跪在自己马车前方的两人。 “你二人为何不让路?”胡亥询问道。 妇人开口高声回应,“敢问可是大秦公子胡亥?” “是。”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胡亥默默把正对着二人的车门关上,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让他可以看到二人的动作即可。 毕竟六国余孽尚在,他不想遭遇刺杀,谨慎总是没问题的。 “草民恳请公子替我娘俩做主!”妇人悲愤的呼喊,吸引了众多围观群众好奇的目光,纷纷驻足。 胡亥沉声解释:“大秦以律法治国,你有冤屈自然可以报官伸冤,我虽贵为秦国公子,可没有官职傍身,从哪里来说也无法帮你分毫。” 抬出大秦律法, 让不少心生怜悯的吃瓜群众认可了胡亥的说法。 “公子,我父淳于越前几日突然暴毙家中,这几日我们一家老小不断上访讨要说法,可始终被官僚搪塞,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求助公子。” 胡亥闻言,心中一凛,这母女二人定然是被有心人指点了。 让自己这个杀人凶手来替她们伸冤? 难不成对方是想羞辱嘲讽自己?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跟我来。”胡亥选择先稳住对方,既然有人已经对他出手,那么无论如何,他也要做出一点回应。 048 试探(求收藏,求银票) 待两女上车之后,胡亥询问道:“如今淳于先生下葬了么?” 淳于氏通红着双眼,摇头解释:“老爷意外身亡那晚,多位家仆消失不见,偌大的淳于家似乎瞬间散了,妾身这几日都在忙于四处查找老爷死亡的真相,如今老爷还在府内大堂……” “淳于氏,节哀啊。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不如我们先回淳于府,让我对着淳于大儒祭拜一番。” …… 当胡亥看到静静躺在棺材中的淳于越,他的心情无比复杂, 生前因为贪念成为嬴政的一颗棋子,没想到死后也不得安生,被人利用。 “我可以和淳于大儒说几句么?” 淳于氏见状,拉着其女暂时离开,整个大堂便只剩下站着的胡亥与躺着的淳于越。 胡亥走到淳于越的身边,进一步附在其耳朵旁,用最小的声音呢喃道, “你安心地死吧,汝之妻女,吾养之。” 说完还配合不怀好意的淫笑声。 胡亥的双目死死地盯着淳于越的面部,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对方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为了进一步验证,他有将对方紧扣的衣领打开,三道彼此重合的剑痕仍在。 将一切复位后, 胡亥轻声道:“不是影视剧中常出现的假死或者替身情况,如此看来你是真的凉透了,那到底是谁在背后指点,让你的妻女找杀死你的直接凶手来替你申冤?” 从灵堂出来后,胡亥找到淳于氏,询问道:“敢问夫人为何会找到我?若是真的想要替淳于大儒申冤,怎么看我兄长扶苏才是更合适的人选啊。” 淳于氏似乎料到胡亥会有此问,将准备好的信递了过去。 【师母,还望节哀,如今我被父皇软禁,唯有我最信任的幼弟可以替恩师讨回公道。】 先不说让凶手去找凶手有多荒唐, 可就连相关证据都做得如此敷衍,胡亥忍不住笑出了声。 “公子,有眉目了么!”淳于氏激动道。 “这封信不是我兄长的笔迹。”此时大秦还未制造出纸张,在竹简刻字机会无法有较大的差异,所以一般都会用印章来证明书写人。 手中这封信的结尾处,则是空荡荡的。 淳于氏一听,立即慌了神,“那……” “还请放心,既然我知道了,我来了,那么接下来我就会负责。虽然不是兄长的字体,但是他说得没错,现在兄长真的很忙。” 听到胡亥的话,淳于氏感激地拉着幼女想要给胡亥下跪。 …… “公子,我没听错吧,淳于妻女真的找你帮忙?”青衣惊讶道。 “这还能有假,为了试探她们,我还去给淳于氏上了炷香,更是测试了一下他,事实证明,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死人还能测试?”青衣好奇不已。 “我就趴在他耳边说【汝妻女吾养之】,然后淫笑了几声。”胡亥了然无趣道。 听完胡亥的话,青衣的脸腾的一下通红! 严格意义上来说, 曾经身为小妾的她,真的被胡亥包养了…… 看到青衣的异样,胡亥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我可不是那曹贼,咱俩可是清清白白的啊。” 青衣不在乎曹是什么意思贼,她只知道现在有人是有贼心,没贼胆。 掩嘴轻笑的青衣挑逗地看了一眼胡亥的下身,柳叶般的眉间,挂悬着无限风情。 “说正事,你正经一点。” 胡亥无奈道。 他也不清楚为何青衣为什么总想着要攻略他, 难不成就因为自己聪慧过人,难不成就因为自己是大秦公子,难不成…… 胡亥脑中的自卖自夸被青衣打断, “淳于越的死,伤害最大的传统儒学,如果非要选择一个方向的话,我认为动手的最有可能是他们。” 青衣的猜测与胡亥吻合, “如果是传统儒家,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孔家!”顺着青衣的思路,胡亥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答案。 大秦时期的孔家,还只是众多士族中较为知名的一支。 没有皇权的不断加持,孔氏在青衣眼中也就那样。 “要不要全部……”青衣对着自己咽喉处,掌刀一横。 “我师父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穷则精准刺杀,富则火力覆盖,这句战场上的俗话,放在这件事上只需要反过来理解也是一样的。” 青衣听完撇嘴抗议道:“你不就嫌弃我没动脑子么。” “玩权谋本来女子就不擅长嘛,对不对。” 胡亥柔声解释:“如今咸阳城内百家汇聚,所有人都在等着三个月之后开放的麒麟学院,杀念绝不可以轻启,这个头要是开了,那各家学说很有可能无差别互杀!即便我有着秦国公子身份,但是万一他们杀红眼了,” “秦国,可不止一个公子啊。” “那公子你说我们怎么办?”青衣询问道。 “写拜帖,我要去探一探孔府口风!” …… “启禀陛下,公子向孔府递交了拜帖。”赵高汇报道。 “半天时间就锁定了孔家,还算可以。”审阅完手中的奏折后,嬴政淡淡道。 孔家是否无辜, 赵高当然知道。 作为幕后主使的狗,他有些好奇,“陛下,孔家本身就是无辜的,公子只需要几次试探便知啊。” “说得没错,胡亥可是承诺了帮助淳于氏找出凶手,在他不能把自己交出去的情况下,面对无辜的孔氏,他会怎么做?” “如果放过孔氏,那还有谁会有足够的动机去设计这一切?找不到凶手后,他又会怎样回复对方的期盼?” 嬴政说道最后轻轻地总结道, “你说,这不够有趣么?” 深知胡亥聪慧的赵高忍不住问道:“万一公子确认是我的话……” 谁都知道确认了赵高,便是确认了嬴政! 嬴政听完笑着说道:“如果他真的找到充足的证据是你,那你就去死吧。” 赵高的脸上闪过短暂的错愕,随后笑道:“如果真到那一天,奴才必然笑着赴死。” “虚伪。” 嬴政眼都不抬的点评。 赵高张嘴想要继续吹捧陛下圣明,可努力了许久也说不出一个词,只好陪笑着退到一旁。 049 迷雾重重(求收藏,求银票) “青衣,你与我同去。” 面对胡亥的突然邀请,青衣有些手足无措,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公子,我可以么?” “当然,你不是说平时有些无聊么,况且要验证男人是否说谎,最简单高效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女人。” 对于女人神秘莫测的第六感,胡亥是有些相信的。 …… 孔府。 孔弦知身为当代孔氏家主,正对着几位友人唉声叹气。 “扶苏公子还是不肯会见我们,如今公子已经彻底抛弃我们,选择荀况代表的新儒。”颜崆哀叹道。 “谁能想到淳于越突然暴毙?不然三个月后让扶苏公子前来站台支持,我儒学纳新还能差!”公孙秋不忿道。 孔弦知小声叮嘱:“稍后胡亥来了,你们千万别说这些,听闻他与公子交往密切。” “听闻他是墨家钜子,为何此时找上我们?难不成是合纵连横,在纳新时一起对抗法家?” 颜崆的推测得到了公孙秋的认可,法家势大,联合也是正常的。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别的理由。” “老爷,公子胡亥携女眷前来拜访。”仆人的汇报打断了三人的闲谈。 三人简单交换了一下眼神后, 纷纷起身前去迎接。 落座之后,一套虚伪的寒暄接踵而至, 然后,场面急速冷却下来,三个人眼巴巴地看着胡亥,等待他表明来意。 “还望公子直言。” 有了这句话开头,胡亥清了清嗓,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淳于越大儒的死亡,不正常!” 三人闻言,面色沉重地对望一眼, 孔弦知用更小的声音询问道:“公子,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陪同的青衣,用无比锐利的目光不断地在三人脸上扫视。 “根据我多日来的调查,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谋杀!更重要的是,” “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有着良好养气功夫的三位大儒,听到胡亥的最后一句话,顿时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 我们三个人之中有人是凶手?! 在场的人纷纷缄默,不断地用眼神沟通。 胡亥与青衣也不断地观察三人的微表情, 终于,颜崆在其余二人的眼神“鼓励”下,开口道:“公子是不是搞错了,淳于越乃是我儒学当代翘楚,更是公子扶苏的授业恩师,我们没理由杀人啊。” 胡亥闻言,轻飘飘地道出,“你们可知我大兄已选择新儒。” “新儒?”孔弦知对这个词格外敏感。 “百家入京的当晚,我与大兄、荀况大儒促膝长谈,那一晚就是新儒在大秦的诞生夜,而你们则是被抛弃的旧时代残党。” 公孙秋连忙争辩,“就算公子说的都是对的,即便被扶苏公子抛弃,我们也没必要杀人啊。” 其余二人快速点头确认! 胡亥对此冷笑一声,直言道:“难不成某人还在心存侥幸!” “好,那我就好好“还原”一下你的犯罪过程!” 这一刻胡亥传递出的信念,让青衣都有些疑惑当时透过指缝间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真的。 “多年前身为儒家当代翘楚的淳于越被你们发力推举为大秦公子扶苏恩师,其目的就是想等到未来扶苏继位,通过这一层关系让儒学再次伟大,对吧。” “没错。”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孔弦知自然承认。 “经过多年的教诲,师徒二人的关系也如你们期盼的那样,变得越来越紧密,尤其是父皇下令要求百家入京,更是让你们兴奋不已,因为这是进一步扩大儒学在大秦影响力的良机!” “万万没想到,儒学中出个叛徒!荀况的性恶论一举颠覆孔孟学说,更令你们没想到的是,扶苏竟然也不顾师恩,转向荀况,多年布局竟为他人做嫁衣,这是不是事实?” 胡亥的话,令孔弦知三人羞愧难当, 为了那个目的,其中付出的人力财力,难以估量! 就像胡亥总结的一样, 徒做嫁衣! “是……”孔弦知闭上眼,轻轻叹出一口气。 “还算敢作敢当,那我再问,身为学说当代翘楚,是不是要用生命守护与发扬自身学说?” 这是当时几个学说的年轻人调侃胡亥的话, 胡亥没想到如此好用, “在令无数人失望后,作为翘楚的淳于越大儒,难道不会想办法弥补?你们扪心自问,会向新儒学说投降认输么?” 明明三人都知道胡亥话里有话, 可现在这个问题直指本心,三人身为儒学捍卫者,哪里会因胆怯而撒谎! “当然不会,可我们也绝不会杀人,尤其还是淳于先生!”孔弦知大声道。 被吼了一声的胡亥轻轻的摇了摇头, 嗤笑一声,“你当然不会,可在大兄那里已经失去价值的淳于越该怎么办?” “当一个人的情绪能发生巨大的转变的时候,必然是他收到了难以接受的刺激或者背叛,我想三位大儒应该知道淳于越的授业内容了吧?” “不说话就是默认咯?如此急功冒进,毫无疑问是将儒学推入火坑!那么我再问三位,身为罪魁祸首的淳于越,会面对什么?” 身边的青衣听的很清楚, 胡亥整个推导表述相当符合逻辑,至少在她看来是站得住脚的,可如此听来最应该的结果是淳于越自杀谢罪,如何与这三人扯上关系? “……” 三人沉默以对,但是从其神态来看,心中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以死谢罪对不对?不但可以通过死亡为自己搏得一个身后名,更有可能通过死亡来唤醒大兄的恻隐之心,你们也好趁机与大兄修复关系,这也是身为翘楚的淳于越最后能为儒家做得贡献了,对不对!” 当孔弦知知道扶苏断绝了与淳于越的关系,并接纳荀况的时候, 他们三人还真的说过类似的气话, 万万没想到没过多久,淳于越真的死了! 当时三人跪在孔子画像前发过誓自己绝没动手! “公子,有没有一种可能,淳于越是自杀?”公孙秋提出异议。 胡亥轻笑道:“那请问哪个人自杀,会在自己脖颈出连划三刀?可笑,这绝对是被自杀!” …… “公子,他们三人应该不是幕后黑手,您说到最后,他们都陷入自我怀疑了。” 坐在返程的马车上,青衣说出自己观察的结论。 自信、茫然、自我怀疑、互相猜忌…… 这一系列的眼神变化,胡亥也是尽收眼底。 如果真的是演技,那胡亥只能大呼不如对方诡道也, 但他更侧重青衣的结论, 三人是无辜的…… “排出掉了儒家,还能有谁?”胡亥喃喃自语道。 050 车同轨(求收藏,求银票) 从孔府出来之后,青衣能察觉到胡亥情绪的低落,先不提这种行为对于年幼的胡亥内心是一种折磨,更重要的是,孔府线索一断,就意味着前路又是白茫茫一片。 “用淳于家妻女将我拉下水,到底为了什么?”胡亥自言自语道。 一旁的青衣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压低了声音,附在胡亥耳边道:“公子,会不会是兵家?” 此前从王翦府回来的时候,青衣记得公子曾经说过王翦要让所有武将集团支持他登上那个位置, 当时结合语境当做是戏言, 但是,那群脑袋里都是肌肉的兵家子弟,会不会真的这样想,并且这样做了? 如今朝堂上有分量的公子,除了扶苏,就是胡亥。 扶苏早已因儒学的事情,被公认为文臣集团的支持对象, 那如今百家入京,文臣集团的影响力被进一步扩张, 有些急不可耐的兵家子弟,会不会下场了? 听完青衣的分析,胡亥不确认道:“听起来也有这种可能,上了几堂课后,兵家这群老油子在我心中也全是人精的形象。” 并且,身为大儒的淳于越莫名暴毙,也会对文臣集团产生一定的影响,虽然影响不算太大。 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推测下去, 以胡亥对扶苏的理解,他会不会在某个夜晚,对着天边弦月轻声询问淳于越在临终前会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有些许忏悔? 多年的授业之恩,君子之风的扶苏怎么会没有遗憾…… 可扶苏知道自己这么冒险是为了他,这个情,他得认! “如果我是扶苏,人死怨消,必然会照顾好对方妻女,可对方执意扰乱对方平静的生活,” 胡亥看向青衣,“我们都知道凶手是我,可如果我为了一己私欲,不断揭开淳于妻女伤口的行为,会不会让大兄与我心生嫌隙?” 青衣思考许久,缓缓点头,“会。” “虽然极有可能是兵家,但确实没有实际伤害到我,那漆黑涌动的漩涡,我还是视而不见吧。” 青衣不甘心道:“公子心善,可如今对方只是初步试探,万一接下来有所动作,我们被打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办?” “青衣,不要慌乱。我们现在的实力做不到防范于未然,如果过于担忧未来的苦难,那必然无法着眼于当下,认真做好目前的每一件事,强大我们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打定主意的胡亥沉声道:“我师父教过了,要以不变,应万变!” …… “幼弟,父皇叫你呢。”扶苏用肩膀拱了一下胡亥,今天胡亥很反常,整堂课都是心神不宁的样子,更令扶苏奇怪的是, 嬴政也不没有如往日那般抄起竹简鞭打,而是总是用略带深意的目光注视胡亥。 父子二人有小秘密? “算了,既然总走神,那这堂课就闲聊吧。”嬴政轻声道,“你那个纺织机效果朕看到了,效率是之前的三倍,如果推广开的话,大秦子民有衣可穿将成为现实。” 回过神的胡亥听到了后面这句,“推广的前提是政策倾斜,只有父皇鼓励女子走家门里走出来才行。” “朕何时制止过?当前大秦派出六十万军卒伐楚,如果没有女子出来工作,大秦内政早就瘫痪了。” 听到嬴政这句话,胡亥有些意外,“啊?” “啊什么啊?难不成朕的大秦公子,瞧不起大秦悍妇?”嬴政调侃道。 扶苏闻言,掩嘴轻笑,解释道:“我大秦可不是旧齐、旧赵那种酸腐,为了能够战胜六国,大秦动用了全部力量不是一句空话。” 胡亥转念一想,说得确实在理。 “你神情那么激动,要对大秦女子做什么?”嬴政疑惑地看着胡亥。 “父皇,能不能给点钱?” “幼弟,你要干嘛?”扶苏插言。 胡亥解释道:“既然我们现在改进了纺织机,我想建一个纺织机厂,然后再招一些女子养蚕,从生丝到丝绸,有规模的大量生产,既能保证数量和质量,也能保证价格稳定。” “荒唐,堂堂大秦公子怎能眼中只看着钱!”嬴政怒斥道。 胡亥连忙反驳,“父皇你这就冤枉人了,赵高回来应该也与您汇报了对照组的情况,即便如今还未秋收,但粮食增产已成必然,更别提可以小范围使用的精肥,” “大秦人的肚子我们努力填饱,那他们身上的衣物我们是不是也有责任负责?” 胡亥不给对方反驳自己的机会,继续说道:“人活在世,无外乎衣食住行,如果父皇仍认为儿子钻钱眼里了,那儿臣无话可说。” 嬴政品味道,“你是说衣、食、住、行……” “没错。” “看来这道政策,朕只能同意了。”嬴政沉默许久,最后无奈道。 胡亥好奇道:“父皇,什么政策?” 嬴政幽幽叹息道:“车同轨……” 胡亥心中大惊,看来没有自己的强势干预,秦朝还是在建立第一年就拿出了这三项意义深远的国策。 扶苏思考片刻,犹豫道:“父皇,如今大秦百废待兴,各种事情都牵绊着劳力,这般波及全国的政策,是否应该再延缓几年?” 扶苏的话,也是嬴政此前的顾虑。 想法太多,人手不足,是大秦最直接的问题。 嬴政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胡亥,轻叹道:“朕此前也是和你想的一样,但是胡亥这句话说得很对,子民不会在乎文字是否统一,这样的功劳看似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但是大部分子民一辈子不识字也不在乎,” “衣食住行涵盖他们实际生活中的一切,而且车同轨之后的利处无需朕多说吧。” 胡亥接过话,“没错,以后所有的马车制式将会统一,一辆马车即可通往全国各地,再也不会发生到一地换一车的窘境,人员出行、物资调度的效率将会极大提升,整个国家的战力单凭借这一项,即可提升三成有余!” 嬴政满意地点了点头。 胡亥装作毫不在意地关心道:“如此良策又是李斯提出的?” “这一次还真不是,是蒙恬,出于兵家调度的考虑,他早就提议了该策,只不过朕一直压着而已。” 胡亥心中暗暗记下来这个名字,蒙恬。 051亡秦必楚(求收藏,求银票) 王翦府。 对于和平会持续多久这个问题,王翦的答案是悲观的, 原因只有一个,活到这个岁数的他知道,人心到底有多么贪婪。 这也是他起初想要保证武将集团在朝堂话语权的根本原因。 “你认为当今横扫天下的大秦武卒也有致命缺陷?” 今天的授课结束后,师徒二人闲谈时, 胡亥的话,让王翦大为震惊。 如今这大秦武卒可谓是秦国几代顶级名帅的心血精华,先后更是经历无数次战场筛选下的绝对悍卒,可是在胡亥口中竟然还有一个致命缺点。 这让王翦无法接受。 其实也不怪胡亥,原本他也想老老实实地当个好学生,可是王翦有时候忘了授课内容不说,课后抽查的时候一旦自己回答不上来就讽刺挖苦自己。 忍了几堂课, 胡亥这次,终于忍无可忍, 你逼我的,所以我只能降维打击! 胡亥那胸有成竹的不屑笑容,令王翦极为难受,驳斥道:“莫要胡说,如果这话传入陛下耳中,公子少不了一顿责罚。” 秦武卒是所有老秦人的骄傲,这点胡亥完全能够理解。 胡亥换上一种极其可惜的表情,道:“没想到师父您竟然这么多年也未曾发现,也不怪您,毕竟眼界有限,思维有限。” “稚子可笑,今天你说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看老夫剑刃锋利否!”对方屡次三番挑衅自己心血,王翦如何能忍! “很简单,那就是军队的识字率太低了,想来不少千夫长也不会写除了自己名字之外的字吧。” 还以为胡亥有什么真知灼见, 听到这句话,王翦一声冷笑,“公子,不说军中识字者不多,放眼大秦又有多少人识字?” “王老将军目光还是短浅了,”胡亥直接调侃一句,“我们只谈论当前秦军虎贲的致命缺陷啊,识字率太低,确实如此。” 王翦不屑道:“老夫带兵打仗几十年,即便目不识丁又如何,只要能看懂旗语,知道进退,老夫便能带领他们夺取胜利。” 对于王翦这种名帅自信,胡亥是认可的。 “敢问师父,咱们大秦有几个王将军?” 胡亥继续道:“此前师父总是担心当你们这一代名将逝去后,无人守护大秦子民,那有没有想到我的这个良策就是解决办法之一?” 王翦瞬间来了兴趣,当时胡亥的眼神变化,他可没有忘记,尤其是还提到了一个关键词【二三十年后】, 难不成真的有办法了!? “识字就可以么?” “像您和小王将军这样的名帅,百年难遇,未来平庸之人继承守护大秦的职责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王翦沉声道:“这也正是老夫所担忧的。” “不瞒公子,老夫时常深夜会梦到大秦狼烟四起,那项燕又率领几十万大军不断攻城略地,辛苦打下的江山就此分崩离析……” “不知公子可知那句童谣?” 胡亥毫无头绪地摇了摇头。 王翦沉声道:“亡秦必楚!” “所以前几日父皇允许【车同轨】这份奏折真的是蒙恬写的?” 王翦点头夸赞道:“蒙恬在老夫死后,当为大秦柱石!” 对于蒙恬这个名字,胡亥唯一能联想到就是成龙的那部电影。 如今看来,对方智勇双全,甚至极有可能是想拉自己入局的主谋…… 暂且压下猜测,胡亥继续二人的话题,“师父,您还记得第一堂课举的武安君切割战场的例子么?” “当然。” “您认为为什么武安君在这一点上可以做到前无古人?” “优秀的指挥调度,不懈的训练,以及……” 胡亥接过话,“以及士卒能够对于战局做出准确判断,并随之变化,对不对?” 王翦点头称是。 “师父,那如果所有士卒能会读书识字,那么对于战局的理解会不会更透彻,对于长官的战术意图更理解,如此叠加,执行命令会不会更加果断。” 对于胡亥的推测,王翦部分认同,“如果你的假设成立,所有人都有很高的战术素养,万一真的打起仗来,他们胡思乱想怎么办?” 胡亥轻笑道:“师父,难不成您忘了我们可是秦武卒啊!遵守军法是刻在所有人骨子里的啊。” 王翦一楞。 看着王翦的表情,胡亥感觉十分有趣,“如果所有士卒都熟读兵法,那么也许会在战争前吵得不可开交,可一旦将帅正式下令,秦武卒会怎么做?” “他们会在完成命令的前提下,竭尽全力地完善它……”王翦轻声道。 “没错,一旦真的将识字率普及到那个地步,未来局部战争中,我们的优势将会难以想象!” 胡亥越说越兴奋, 只见他双眸闪烁着精光,“更为重要的是,当识字率上去之后,我们便可以给军队灌输以信仰!” 王翦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何为信仰?” 联想到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秦武卒,王翦忽然高声道:“必胜?必胜是秦武卒的信仰!” 胡亥轻轻地摇了摇头,“秦武卒的信仰就是,” 脑中一个低沉的嗓音唱起大秦帝国的主题曲,这也是胡亥认为最能代表秦武卒的歌。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桑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胡亥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整个人都处于极度兴奋之中, 面色潮红,声音沙哑, 可即便如此,整个人依旧竭尽全力地纵声高歌,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桑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一旁的王翦见过胡亥顽劣不堪,见过胡亥足智多谋, 可眼前胡亥这副模样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忽然,隔壁传来一个振聋发聩的合唱, 被吓了一跳的胡亥连忙看向王翦, “谁?唱得如此跑调……” 未等王翦解释, 王贲将书房门一把推开,迈步而入,神情激动的请求道, “公子当为我军铸魂!” 052 军魂(求收藏,求银票) “军魂?”看着王贲,胡亥重复这个在他概念中应诞生于后世的词汇。 王贲以为胡亥不懂,便耐心道:“公子可知赵军?” “被坑杀了四十万的赵军?” 没办法,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赵军。 “没错,那可是泱泱四十万兵卒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不少人,为什么会在武安君面前失去抵抗的勇气,只能哀嚎着眼睁睁等待自己被坑杀?” “我曾与家父商讨过关于秦武卒未来的路,当一支军队战损一成,仍勇武抗敌,那是因为士卒个人武力;” “当一支军队战损三成,仍勇武抗敌,那是因为军队的战术素养高;” “当一支军队战损五成,仍勇武抗敌,那是因为整个军队拥有难以想象的胆魄!” 说到这里,王贲唏嘘感叹,“在我与父亲的构想中,能否会有一支军队会战至最后一人,其余全员战死,仍丝毫不退坚守阵地……” “越是经验丰富的将领,越认为这个想法是痴人说梦,我大秦武卒拥有天下人难以想象的勇武、素养以及胆魄,在一场大规模战役中,能承受的极限也不过五成战损,那还得是我与父亲同在才有可能……” 通过王贲的描述,胡亥的脑中瞬间想起一支军队, 记得早期上论坛的时候,他曾经看过一个帖子, 将华夏历史上所有一统国家的军队捉对厮杀,每次冠亚争夺战都是秦军与解放军来竞争, 哪怕是有着厚古薄今通病的网友,在这个选择上的答案也是一致的, 那就是我军必胜。 常德保卫战,师长以下阵亡几乎十成十,长津湖战役,战损比更是夸张到超过百分之百…… 但凡了解一点,没有不热血沸腾的! 这也是大秦帝国在拍摄时求助当地军队的唯一原因,只有我军才能演出历史上那支战无不胜,横扫寰宇的秦军。 经过王贲一对比,看来秦军所欠缺的,就是军魂! “我儿说得没错,这个问题早已是老夫的一块心病,本以为会带入墓中,万万没想到公子竟然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胡亥第一次看到王老将军如此激动,整个人面色潮红,兴奋得手舞足蹈! “可识字真的就能铸军魂么?”深知其难度的王翦,快速冷静下来。 “师父,你是不知道政委的作用啊……”胡亥轻声叹道。 “政委?” 又是一个陌生词汇。 “他们的作用可以简单理解为不断宣传、贯彻国家的路线方针;坚决服从上级的决定、命令;领导部门人才建设与心理疏导……” 胡亥这一介绍,足足说了半个时辰。 “我明白了,读书识字可以让士卒充分理解政委要表达的意思,并且当他们与队伍失联之后,也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在敌人后方快速拉起一支军队,因为他们也有足够的战术素养……” 胡亥换上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师父,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到了识字后军队蕴含的可怕潜力,我很欣慰……” “你……”王贲看到自己老父亲的手在不停地颤抖,银白的胡须也因急促的呼吸一跳一跳的。 察觉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胡亥连忙找补,“师父不必动气,您是知道我的,少年轻狂嘛……” 如此一来,王翦是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 愤懑地怒哼一声,“公子,既然你提出了识字这个办法,后面工作也得负责完。” 胡亥冤枉道:“师父,我就擅长动嘴皮子啊,天生将帅就是指我这种人,上阵杀敌我真不行。” “你乃我王翦关门弟子,不行也得行!” 面对王翦的强权,胡亥再次摇头,轻声道:“师父,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尽其用人尽其责,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 “停停停,别说了,真别说了,老夫明白了!”王翦捂着耳朵连连挥手, 好像在驱赶无数只恼人的苍蝇一样,王翦承认自己没什么办法,但是有人能帮自己治他。 …… “父亲,看来我们兵家也应该参与一下之后的麒麟学院。”在胡亥离开之后,王贲建议道。 “大秦之前是法家治天下,兵家打天下,本以为安定之后,兵家会不可逆地陷入沉寂,没想到痴儿的这一策,竟然真的可以将兵家推向另一个高峰!” 王贲忽然脑中想到一个有趣的画面,分享道:“父亲,你说当我们兵家子弟文能挥笔治江山,武能上马平战乱的时候,文臣会不会被我们压得一辈子抬不起头?” 王翦闻言,跟着王贲的话幻想片刻,感叹道:“若真如此,那陛下只需兵家即可!” 抬眼看到大门正中央悬挂的蒙府二字, 胡亥心念一句,到了。 即便此时没有青衣相助,胡亥也太放在心上,试探过一次过,大致流程胡亥已经有把握。 蒙、王两家乃兵家代表,更是世交之情,所以府邸也是紧挨着,为了省时间,胡亥从王翦府邸出来后,便直奔这里。 咚咚咚。 侧门打开一道缝隙,“敢问贵人是……” 胡亥应道:“公子胡亥,前来拜访蒙恬将军。” 门房听到后,连忙回应:“公子还请进,小人这就去禀告家主。” 进门之后发现与隔壁王府装修风格类似,唯一不同的就是家仆要相对有朝气一点,看到自己也会笑着打招呼。 单单这一点,就让胡亥感觉还不错,在这群兵家眼中,治家如同治军, 从当前的家仆感受来看,胡亥推测,蒙恬应该是如他外表一样,是属于儒帅类型。 被家仆引到书房后,很快几块精巧的糕点和茶水便被端了上来。 够细心。 在胡亥心中再加上一句评价。 就在胡亥打量蒙恬书房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 “喂!” 胡亥寻声望去,一个扎着哪吒丸子头的小姑娘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我不叫喂,我叫嬴胡亥。” “原来大秦公子就长这样啊,长得挺下饭啊。”蒙娇娇上下认真打量一番后,吧唧嘴点评道。 胡亥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顿饭是多吃了亿碗, 青衣可是总借机揉搓自己肥嘟嘟白皙的小脸, 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的外貌, 怎么在这小妮子嘴里就变成了下饭! 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小姑娘已经可以准备后事了。 053 蒙恬(求收藏,求银票) 对于这种没礼貌的小丫头片子,胡亥的选择始终如一, 无视! “嬴胡亥,你怎么不说话啊?” “不对,我记得父亲提起你都是叫胡亥公子,我看你有点甩脸子,要不我也这么叫你吧,气量略小的胡亥公子。” 胡亥一声冷笑,“你谁啊?配和我这般说话!” “本小姐是蒙娇娇,蒙恬嫡女!”蒙娇娇昂起头,一脸自豪。 “哦。” 蒙娇娇看着对方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嘟着嘴不满道:“我父亲在家总是说起你,所以我才偷偷跑过来看你,你怎么对我还爱答不理的。” “跑过来看我?看我干什么?难不成你要和我联姻啊?” 蒙娇娇哪里会想到胡亥竟然能说出如此轻薄之语, 腾的一下, 白皙的小脸好像熟透的苹果, 害羞道:“你胡说什么啊!我不理你了!” “娇娇,你怎么在这里,赶紧回屋。”门外传来蒙恬的声音, 吓得蒙娇娇捂着羞红着脸,连忙向外跑去。 “还望公子赎罪,小女被下官宠坏了。”当屋内只有两人的时候,蒙恬请罪道。 胡亥无所谓道:“小姑娘倒也童趣,只不过我好奇一件事,蒙将军能否帮我解答?” “下官知无不言!” 对于这个小插曲,双方都没放在心上。 “敢问蒙将军当初为何坚持制定车同轨?” 胡亥之所以来询问,目的只有一个,学习这些国家顶级柱石的思考方式,自己虽然为穿越者,可是大部分知识都是远超时代的, 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就是疯子,更何况他脑中的知识领先不知多少步, 最好的办法,就是学习思考方式,再结合实际情况, 只有这样才能在有限的几道良策推出后,源源不断地将后世政策改造成为适配大秦的形状。 比如刚刚在王府提到的内容, 那也是要在识字率达到一定情况下,才能进行的优中选优之策。 蒙恬闻言笑道:“下官未曾想到公子如此好学,此策其实早在我们征讨六国的时候,就在下官心中酝酿,或者说不单单是下官,所有去过别国的人都会在国家交接处抱怨一句,【娘的,又得折腾换车了】。” 胡亥被对方得风趣逗得哈哈大笑, “我明白了,哈哈哈。” 蒙恬谦虚道:“带兵打仗下官还可以,治国是一点不懂,承蒙陛下与军卒信赖,侥幸坐在了这个位置。” 果然如此,胡亥心中暗定。 虽然与大秦武将接触不多,但是王家父子有着明显的军人风格,心直口快,做事雷厉风行, 倒是蒙恬说话滴水不漏,又为人幽默! 笑过之后,胡亥清了清嗓子,就在他准备套话的时候, 却被蒙恬率先开团,抢了先机。 “下官听闻公子改进了纺织机?” “是。” “下官家中也有一台,公子可否帮忙改进一下?” 面对蒙恬的请求,胡亥有些疑惑,自己堂堂大秦公子,来帮你迭代纺织机? “还望公子宽恕下官冒昧,只不过老母年岁已高,却仍不肯安享晚年,每日睁眼便在纺织机前忙碌,我这做儿子的……” 看在对方一片孝心的情况下,胡亥跟着蒙恬走到后庭。 在蒙恬的示意下,府内的能工巧匠也一同前往。 见到蒙母的瞬间,对方的形象便与胡亥脑海中胡姬的形象重合了…… 恭敬地打过招呼之后, 巧匠们在胡亥的指挥下,对着纺织机进行改造。 因有了相当多的改造经验,只用了半天时间这台机器便改造完成。 “加了踏板,老夫人就可以坐着工作,这对您的身体好。” 蒙母在一边看完整个改造过程,对于新造型的纺织机既是爱护,又是手足无措。 “不用担心弄坏,我来给您演示一遍。” 蒙恬吃惊地看着胡亥,“公子还会纺织?” 胡亥自豪道:“身为墨家钜子,这点动手能力岂能没有!” 除了这个原因,还因为胡姬只会纺织,胡亥为了加深母子关系,只能通过这个“亲子互动”才能让胡姬开心。 轻轻坐在高脚凳上, 此时不少权贵已经在墨家下了大量订单。 认真地盯着引线, 脚下缓缓发力,纺织机好像活过来一样,各个关节开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动了,动了!”蒙母开心道。 她清楚地看到三个杂乱线柱随着脚踏板的动作,一同旋转起来! 三倍,效率是之前的三倍啊! 参与改造的人此时是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样神奇的物件,竟然是在他们手中诞生的! 大约半刻钟, 三个小的线柱,被纺成一个大的线柱,而且线柱大小均匀,未有丝毫乱线。 “公子,老妇佩服,大秦人从此便可尽穿衣了!”蒙母激动道。 蒙恬同样感叹,“布匹作为货币的日子,不长久了,看来要尽快出手。” 蒙恬的话深得蒙母之心, 在当今大秦,小宗交易有时候用秦半两,有时候用粮食,或者用布匹、精盐。 优质丝绸甚至购买力比铜钱还要高。 所以在这个时代,如果遇到劫道的,让你脱衣服可能真不是劫色,人家那是---劫财又劫色! 在蒙恬面前露了一手之后,自然被留下吃午饭。 酒足饭饱,自然要谈正事。 胡亥若无其事地问道:“蒙将军如何看待我?” “公子天资聪慧,乃人中龙凤!大秦的未来必定会是璀璨夺目的!”蒙恬真心感叹道。 “那我大兄呢?” 蒙恬犹豫片刻,“实不相瞒,扶苏公子虽然没有公子优秀,但却民望甚高。” 胡亥点头承认,“嗯,我知道了。” 当胡亥离开蒙府的时候,蒙娇娇连忙走到蒙恬身边小声道:“父亲,胡亥不简单啊。” “当然不简单,纺织机的改善可是乐坏了你祖母啊。” 蒙娇娇撒娇道:“父亲,您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尝试激怒他好几次,都被对方化解,他这人城府极深。” “我知道。”蒙恬轻声道,“不过以后不要用这种不讨好的方式了。” 被责骂的蒙娇娇毫不在意地对着蒙恬伸了伸舌头,“谁让你总夸他!” 054 谢谢你(求收藏,求银票) 虽然现在胡亥是越来越忙了,但是依旧坚持每三天去胡姬处一次。 “阿母,你都无法想象,当我提出通过识字让大秦武卒铸造军魂这个建议的时候,王老将军那个吃惊的表情,直接是拉着我的手啊,泗涕横流,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给一旁的小王将军都吓到了。” 胡姬宠爱地指责道:“王贲将军比我年岁都长,你怎能称呼对方为小王!” “哦,那我就叫他王贲吧,阿母,当时你是不在场,我不是小小高歌一曲么,王贲一听也激动了,扯着公鸭嗓子附和,都给我带跑调了。” 胡姬好奇道:“我家亥儿会唱歌,能否给阿母唱一曲?” 这点小心愿,胡亥自然满足。 一曲唱罢,胡亥夸赞道:“我虽一介妇人,但仍能从亥儿的歌声中感受独属于老秦人的力量,唱得真好。” 胡亥骄傲地仰着头,谦虚道:“这算什么,阿母,我还专门为你写了一首歌。” 胡姬闻言惊讶道:“为我?” “当然,阿母,你听听看有没有那个味道哈。” 胡亥捏着喉咙不断的试音, 从清脆高亢的童音,终于调整到一个略微沙哑低沉的男中音。 胡亥压着嗓子,低沉道:“阿母,准备好了么?” 胡姬被胡亥这一系列动作逗得不行,连连点头示意。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羊字刚落, 歌声又起, 与第一遍不同,胡亥放松了手指对于喉咙的压迫,嗓音由低沉变得高亢起来。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由压抑拘束,到自由宽广…… 胡亥连续唱了八遍,终于感觉到嗓子有些沙哑,便缓缓吞下尾音。 此时再看向胡姬, 早已双目通红,泪流满面。 孤单、冷清是胡姬给胡亥最深的印象,每次他来这里,总能看到对方无意识地在摆弄纺织机。 那种孤寂感令胡亥心疼, 可当他建议给胡姬配几个侍女,却总是被对方笑着拒绝。 草原人追求心灵与精神的自由,如果不能回到草原,那多几个人说话又有什么用呢。 这首《敕勒川》是胡亥早就想要献给胡姬的诗歌, 可他之前无论怎么回想都只记得作为千古名句的后半段,前半段他想了足足十几天才回忆起来。 “阿母,您别哭了,您再哭,我都要忍不住了。”胡亥钻进胡姬的怀里, 不断地用手帕擦拭胡姬那断了线的眼泪, 胡姬哭得极其克制,二人离得这么近,胡亥才勉强听到一点点啜泣声。 胡姬努力抿着嘴唇,不断地摇头。 “阿母,我唱得不好么?”眼眶泛红的胡亥强笑道。 “嗯嗯。”胡姬用力地摇头, 每动一次,眼泪便倾斜更多,好像此前被压抑得太狠了一样…… 胡亥刚要继续劝说, 就被胡姬猛然一发力,用力裹在怀中, 胡姬压在胡亥的头顶,眼泪好似倾盆大雨一样, 从胡亥头顶各处流下, 来不及擦拭, 耳边不断回荡着胡姬微弱、颤抖的一句话, “谢谢你。” …… 章台宫。 王翦已经坐在嬴政面前一炷香的时间了,一句话不说。 “老将军,您有话直说,只要不过分,朕都依你。”私下里,嬴政还是很尊重王翦这位秦国国宝。 “唉……”王翦犹豫半天,又是一声长叹。 嬴政无奈地将手头工作放下, 起身走到王翦身边。 “老将军,您乃大秦统一天下的关键,您的功劳朕记得,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嬴政从未见过王翦如此愁眉苦脸,当年李信让大秦痛失好局,损失二十万兵马,对方可依旧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啊! “您就说吧。”嬴政再次劝道。 “臣……” 看到对方纠结的样子,嬴政似乎猜到了什么,可王翦如今鬓发皆白,听闻四天才能排秽一次…… “朕同意老将军致仕了!”说罢嬴政唏嘘地摇了摇头, 大秦终于失去了一位极其可靠的保护神。 王翦闻言一愣,连连摆手,解释道:“陛下误会了,臣虽年迈,尚能饭已!” 这次轮到嬴政迷茫,赶紧问道:“那老将军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纠结许久后,王翦先描绘了自己是当初是如何教育王贲,然后介绍了当前授业师父教育幼童所面临的共同困境,最后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年事较高,心里不能受委屈等等。 嬴政一开始有些不知其所谓,但是听到最后,大笑出声,走到案牍前拿起一片竹简, 递到王翦面前,一副朕懂你的表情,沉声道, “老将军,打!” 得到嬴政的允诺,王翦接过竹简的手都不抖了! 脸上瞬间红润,整个人精气神上了一个档次! 王翦的嘴角扯到了耳根,不敢相信地确认道:“那老臣……” 紧握的竹简对着空气不断挥舞, 可惜幅度让嬴政不满,接过竹简,对王翦进行了一对一教学,“老将军,那逆子如果你这么打简直是给他挠痒痒,你得抽啊!” 咻……咻…… 阵阵破空之音响彻大殿。 “会不会有点……”王翦看着嬴政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活阎罗一样。 “诶,这老将军就不懂了,按照朕的方法,打一顿神清气爽,打两顿延年益寿啊!” …… 推开书房大门, 胡亥疑惑地看着王翦,好奇道:“师父,今天有什么喜事么?您怎么乐得皱纹都深了几层啊。” 王翦目光热切地扫视胡亥一眼,强压下内心的激动, 温柔地唤道:“公子还请老实做好,我们开始今天的授课。” 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但胡亥还是坐到王翦身边, 哪知未等屁股挨到垫子上,整个人便莫名其妙地趴在了对方的腿上。 这个姿势胡亥太熟悉了! “师父,您这是……”胡亥还抱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啪! 清脆的竹简与臀部接触的声音,从书房传出…… 隔壁房间的王贲,听着如此仙乐,嘴角直接合不拢了, 心情是舒畅的不行,自从上次提过军魂一事之后,对方直接把所有任务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自己稍有不满,对方便会用【没想到堂堂王将军都做不了如此小事】的语气来“鞭策”自己。 王贲在自己的日记上笑着刻下, 【始皇十七年,家父育公子亥以竹简,大善】 不过从今天之后,王翦府的仆人们便总能看到王老将军挥着竹简追赶胡亥的身影…… 055 荀子下场(求收藏,求银票) 试探多次之后,胡亥已经确认蒙恬并非幕后黑手,对方是非常典型的【嬴政迷弟】,在他心中大秦只有一个皇帝,储君是谁,不重要! 就在胡亥以为这件事会以毫无头绪收尾的时候,方沐禀告说街上忽然有自己与兵家走得很近的传闻,隐隐透露出墨兵两家要联合抵抗儒法两家。 尤其那些说书人,更是描绘得有鼻子有眼,其中恩怨情仇简直狗血到, 每个人都爱看的地步…… 没错,在精神榨菜匮乏的大秦, 胡亥也借着关于自己的囫囵故事下饭。 …… “今天讲到哪里了?”当方沐从外面回来,胡亥和青衣一起关心道。 方沐神色复杂,支支吾吾道:“今天那说书人没说,荀子倒是来了。” 胡亥疑惑道:“荀况?” “他说什么了?”对于荀况,胡亥的印象还不错,首先就是因为劝学篇,其次是那晚聊下来之后,能感受到新儒学更适合大秦。 “婆婆妈妈,有话直说。”急不可耐的青衣批评道。 方沐瞄了一眼胡亥,用豁出去的语气,认命道:“荀子当众斥责墨子。” 骂……墨子…… 胡亥的眼角眯了起来,与方沐确认道:“你亲眼所见是荀况?” 听方沐将那人外貌描述一番,胡亥确认方沐没有认错人。 “他怎么骂的?” “他说墨子是骗子,墨学都是虚伪的,最后更是骂道墨子是无君无父的斯文禽兽……”方沐的声音越说越小。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 当扶苏知道自己成为墨家钜子的时候,就曾经分享过一个小故事, 当时墨子曾说自己“上无君上之事,下无耕衣之难”,这在儒家这种“重君”学说中,无疑是天生的反派, 于是墨子与孔孟二人便展开了长久的骂战。 如今淳于越一死,身为儒家新一代翘楚的荀况虽然主张不同,但根系未变,为了重振儒家,自然是要发声的。 出师第一战,在对手的选择上自然要慎之又慎。 墨家,世人皆知的老对手,开骂几句也不会另树敌; 其次儒家墨家钜子贵为秦国公子,自然有着难以想象的关注度, 再者,墨翟一死,墨学公认得再无合格继承人! 综上所述,为了打响这一炮,荀况选择墨家也就是情理之中。 “具体点。” 有胡亥开口,方沐便壮着胆子重复道:“他说,不知壹天下、建国家之权称,上功用、大俭约而僈差等,曾不足以容辨异、县君臣;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 “他还说,大有天下,小有一国,必自为之然后可,则劳苦耗顇莫甚焉;如是,则虽臧获不肯与天子易势业。以是悬天下,一四海,何故必自为之?为之者,役夫之道也,墨子之说也。” “墨子蔽于用而不知文,..由用谓之道,尽利矣。..曲知之人,观于道之一隅而未之能识也,故以为足而饰之,内以自乱,外以惑人,上以蔽下,下以蔽上,此蔽塞之祸也。” …… 身为外人的青衣,听完后都难掩愤怒,“亏公子还把这荀况当做自己人,没想到居然也是沽名钓誉、忘恩负义的鼠辈!” 原本没有头绪的胡亥,在听完方沐转述完后,笑着看向青衣,“我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青衣惊讶道:“谁?” “难不成是公子扶苏!?” 青衣被自己说出的答案吓了一跳。 毕竟谁人都知道荀况是扶苏的坐下门客,极受重视。 “不,怎么可能是我那大兄,是父皇……”胡亥感叹道。 “陛下?”对于这个答案,青衣是毫无头绪。 胡亥解释道:“先说荀况,如今他贵为我大兄门客,一般人能请得动他么?” 以扶苏的地位和潜力,确实如此。 “想通这个,范围是不是就已经缩小到几个人了。” 青衣点头。 “再说之前我们曾调查孔弦知与蒙恬,事实结果明显与他们没关,往大了推测这就代表最有可能的文臣与武将,他们都没有出手,此时只要大胆假设便能得出结论。” 听完胡亥的分析,青衣表示确实够大胆,但她还有一丝疑惑, “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测试。”这是胡亥心中唯一且最不愿面对的答案。 胡亥知道嬴政是一个极爱测试后代的皇帝。 他无法猜测到这次测试后自己要面对什么,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探探赵高的口风! 皇家内部的事,青衣深知不可好奇。 “那淳于妻女我们如何回复?” 胡亥沉思许久,“这件事先不急,因为我们身为罪魁祸首是无永远法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弥补,这是政治的残忍,也是现实的无奈。” “淳于越罪有应得,这样,我先去找赵高聊聊,能不能将她母女二人送离咸阳,在大秦某地当一个富家翁是我唯一能补偿给她们的了……” 胡亥轻声感叹道。 青衣身为前刺客军一员,完全能够理解这种身不由己。 “公子,要不要我联系一下首领?” 胡亥想了想,还是私下碰面比较好。 嬴政多疑,万一自己在他眼皮底下和赵高多言语几句,很有可能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嗯。” 胡亥遥望着窗外, 万万没想到自己终于还是与赵高联系上了…… “难道历史车轮真的拥有难以抗拒的矫正性么?”胡亥在心中默默感叹着。 …… 赵高看着面前的青衣,颇为感慨地寒暄道:“想不到这么短时间没见,你的气色这么好。” 青衣笑着回应,“首领,不提心吊胆的日子,总是养人的。” 赵高认可地点了点头,“那青衣姑娘今日前来,是为何事啊?” “我家公子想与首领私下一叙。” 赵高闻言一愣,随后试探道:“公子猜到了?” 话不说透,但二人皆知。 随着青衣缓缓点头,赵高认命般地唏嘘道:“那我离死不远了,帮我把阎乐叫进来吧。” 青衣不解。 赵高苦笑着解释:“阎乐写遗书比较专业。” 青衣确认对方是完全误会,直言道:“公子虽然已经确认,但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所以才希望与首领私下一叙。” 原本昏暗的双眸,听到青衣解释后,立刻焕发出夺目的光彩,激动到音调有些尖锐,“当真?” “当真!” 056 赵高(求收藏,求银票) 与此前的闲谈不一样,这是胡亥首次与对方谈正事。 赵高,是所有以太监身份霍乱朝纲,蛮横专权的祖师爷, 什么十常侍,什么魏忠贤,什么李莲英在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三个响头,发自内心的喊声祖爷爷。 一个指鹿为马,将赵高牢牢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胡亥对他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如今接触下来后,确实有很大的改观,对方为人处世体贴入微,做事面面俱到,说话还都能捧在点子上,真的很难讨厌起来。 胡亥猜测可能是因为嬴政如今还是春秋鼎盛,对方的权势野望还未觉醒。 在青衣的指引下, 胡亥来到一个偏僻的小瓦房,进门之后,赵高正在煮茶。 看到胡亥进门,赵高连忙起身,快步走到跟前迎接,“你先出去吧,奴才会伺候好公子。” 胡亥点头回应青衣。 “公子,我就守在门外。” 赵高闻言,眉头一皱,“没规矩,为何敢在公子面前称【我】?奴才当初是这样教你的?” 胡亥伸手拦住:“你管的够宽的啊。” 赵高用眼角冷冷的扫了青衣一眼,随后笑吟吟的解释,“公子,你心地善良奴才理解,可我们奴才就是奴才,一旦没了规矩,未来很有可能会做出失利的事。” “养奴才和养狗是一个道理,小时候狠打几次,长大了他也会怕你……” 对于赵高的经验分享,胡亥冷冷道:“人和狗不一样,我手下的人以后也不用你管教,懂?” 赵高重重的抽了自己嘴唇一下,躬身道:“奴才知道了。” 看着青衣得意洋洋离开的样子,赵高的眼角一跳一跳的。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热茶,胡亥开门见山,“把淳于妻女送出咸阳城。” “回公子的话,奴才做不到啊。” 胡亥不解,明明自己已经猜对了,理应拥有胜利者的权限啊。 “奴才是不能说的。”赵高低眉吹散热茶飘散出的热气。 不能说,便意味着这里面涉及到了嬴政! 怒意不断积攒,胡亥想不通此时留下淳于妻女到底还有什么用处! 胡亥尝试分析说:“起初你们是想通过淳于妻女将我拉下水,目的是让身为墨、兵两家纽带的公子正是走入所有人的视野,” “对于那些怀有异心的人来说,我大兄便不是唯一的选择,意味着大秦储君之位将正式进入两虎相争的局面,” “可到这里,父皇的目的应该达到了才对,荀况入场痛骂我所在墨家,表面上正式代表大兄与我割裂,那淳于妻女到底还有什么用呢?” 说完这一切,胡亥死死的盯着赵高。 事关嬴政大计,赵高哪里敢透露半个字,可身为公子的胡亥相邀,他也没有那狗胆拒绝,夹在中间的他也是为难至极。 “奴才有错,奴才有错……”赵高跪在胡亥面前真切道。 胡亥一把拉起赵高,感叹道:“赵府令言重了,能成为父皇信任的狗是多么大的荣幸啊。” 赵高自认无论什么马屁都能拍,可胡亥这句话有点戳他肺管子了。 虽然给皇帝当狗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但被人明说出来…… 赵高用略带尴尬的语气应道,“公子言重了,奴才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我也不想殃及池鱼,但是你身为父皇身边近臣,总得给我点提示吧,不然我可就掀桌子了啊。” 赵高不解身在局中的胡亥哪里有能力跳出棋盘, 好奇道:“敢问公子要如何做?” 胡亥一听果然有戏,直接说道:“现在无非两种可能,第一父皇留着淳于妻女是想要斩草除根,这一点占七成,” 通过与王翦等兵家老将聊天,他们对于斩草除根有着特别的执拗,因为胡亥相信嬴政也有这个习惯。 “那另外三成是?”赵高追问道。 “我与扶苏,互为磨刀石……” 这个结果是胡亥最不想面对的! 看到赵高沉默,胡亥继续道:“如果你不给我提示,那我便一头扎进墨学的中,当一个无君无父的墨家钜子!” 赵高闻言,连忙劝住。 “公子不可,公子不可。秦墨学说早已名存实亡,切不可让墨翟死灰复燃。其实,其实……” 见已经将对方撬开了一道缝隙,胡亥立即加码,“既然要说,还扭捏什么,痛痛快快的。” 无奈之下,赵高开口道:“其实她母女二人是陛下留给大公子的。” 说完赵高便摆出一副你再逼我,我就自杀的神态。 留给扶苏? 胡亥有点想不通。 热茶变凉茶…… 沉默许久的胡亥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父皇仍想要扶苏去当这个刽子手?” 看到赵高终于端起他身前的凉茶喝下一口, 胡亥闭上眼,深深叹息道:“对于背叛大秦之人,父皇绝不会宽恕,所以他之所以会让我入局,就是看我会不会继续帮助扶苏【挡刀】,好人不做到底,那也是恶人;可手染大兄曾经钦佩的一家人性命,我更是恶中恶啊……” “这才是给我,给扶苏的最终难题,对不对?” 赵高将凉茶一饮而尽,轻轻擦拭湿润的嘴唇,道:“公子,还有一个选项,那就杀了奴才……” “杀了你……” 胡亥复杂的看向赵高。 “没错,是奴才派人监视、折磨淳于越一家,如果惩罚的话,奴才理应最重。只有杀了奴才,您和大公子之间才不会有间隙。” “这就是父皇给我的建议?让我杀了妻女二人,再把所有罪责推倒你身上?你当扶苏是猪么!他能想不到幕后主使是谁?”胡亥指着赵高的鼻子大骂。 “两位公子天资聪慧,自然能一眼看破迷雾,可是……你们敢拒绝陛下的安排么……”赵高轻飘飘道。 除了杀狗泄愤,二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那我们一直不动手会怎样?”胡亥不甘心的问道。 “陛下口谕,淳于妻女一日不死,大秦便一日无储君!”赵高模拟嬴政冷漠的语气,硬邦邦道。 片刻后,赵高恢复谦卑神态,“公子,淳于越不夷三族已经是陛下开恩了……” “这件事我做不了,扶苏也做不了!” 得到最终命题的胡亥,只能找扶苏共同商议。 057 大兄,造反吧(求收藏,求银票) 月朗,星稀,无风。 “公子,首领说什么了?”马车上,青衣关心道。 “先去大兄那里,到时候一起说。” 胡亥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心神不宁道。 “好。” 顺利入府,被家仆接引进书房,荀况面色如常地与胡亥打着招呼,似乎开骂的人不是他,被骂的人也不是胡亥一样。 胡亥乐的对荀况伸出大拇指,夸赞道:“行,这脸皮一看就有做祖成圣的可能。” “公子谬赞了。”荀况笑着回应。 “老荀,当日你骂我可是有别人指示?”对于骂自己的人,活了两辈子的胡亥可喊不出口那句先生。 扶苏察言观色,笑呵呵地撮合道:“诶,学术上有分歧是难免的,诸子百家皆是如此,幼弟千万别往心里去,大兄替先生给你赔罪了。” 对于扶苏这样的老好人行为,青衣心里有点不满。 只怪青衣外貌确实惹人,一点点异样也被荀况发现, “敢问夫人为何冷笑?” “妾身哪敢嘲笑大儒啊,妾身只是嘴巴有点痒而已。” 早已知晓青衣来历的扶苏,笑道:“青衣还是姑娘,先生莫不可戏言。” 一声姑娘,立即让青衣心生好感。 “扶苏公子,青衣不解为何您总是努力面面俱到?”被哄开心的青衣,语气也柔了几分。 扶苏笑着解释,“我身为大秦公子,哪里能面面俱到,只不过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多照顾一人而已。” 多照顾一人而已…… 胡亥自问他是没想到这么多的, 虽然经过自己的努力,大秦走上了一条比历史更强大的道路,但其根本原因还是他的小农心态,稳定富饶的大秦,才能保证自己当一个潇洒的王爷。 所以,扶苏比自己更加适合那个位置。 “公子,说词儿啊。”青衣小声提醒胡亥。 “什么词儿?” 扶苏指着胡亥笑道:“你们不知道,我这幼弟最近是经常魂不守舍,每次我都怕他被父皇责罚。” 荀况莞尔, 青衣不满曾经骂过胡亥的老头捡笑,眉眼一撇,冷言道,“没礼貌,亏你还是儒学大家。” 荀况哪里想到善意的陪笑,也会突遭横祸,一时间有些尴尬。 胡亥很喜欢青衣如此维护自己, “我这是心念国事,你难道不知少年心事当拏云么?” 扶苏品味着胡亥的话,激动道:“如此佳句为何只有一半?幼弟切不可私藏。” 就连荀况都震惊于胡亥的文学素养,他们都在热切期盼胡亥将后半句说出来。 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可能有人不太熟悉,但提到同一首诗中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大家就会瞬间了然,是诗鬼李贺的著作。 胡亥淡淡道:“后半句就交给大兄补充吧,我今天来不是与你畅谈诗歌的。” “又是这样话说半截,没劲。”扶苏感慨道。 “说回正事,大兄,我们的麻烦大了。” 看到胡亥恢复正色,扶苏也下意识挺起胸膛,“有多大?” “大到,我们除了造反别无他路……” 胡亥一语,震惊四座! 端坐一旁的荀况,瞬间感觉自己屁股下的垫子滚烫,他好想逃离这个反秦聚会…… “公子,您说我们要反秦?”荀况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液,嘴角僵硬地与胡亥确认。 早已习惯胡亥口出惊人的扶苏配合道:“看来幼弟心中已有良策。” “大兄,我没看玩笑。” “幼弟,我也没有,你我兄弟二人齐心,天下有谁能挡!” 荀况此时感觉自己如坠冰窖,本以为投靠到了未来秦帝麾下,成为肱骨重臣,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才是大秦第一反贼! 荀况不甘心道:“公子不必急于一时啊,如今陛下春秋鼎盛,等上三年五载又何妨……” “此前战国七雄唯存有一;东夷、南蛮、西狄、北奴已灭其三……” 荀况感觉自己脑袋有点不够用,战国七雄剩下的秦国,且位处西方,春秋时期确被称为西狄… “公子,好像剩下的那个就是大秦啊。” “我等反秦义士的目标从未改变!” 扶苏看向胡亥,征求道:“幼弟,你看等么?” 二人一唱一和,逗得青衣胸前泛起阵阵波涛。 胡亥留意扶苏眼底绷不住的笑意,彻底无语,“大兄,我与你掏心掏肺,你拿我插科打诨啊。” “哈哈哈,是你先逗趣的,况且大秦上下父皇只相信从你口中说反秦是假的,我这不是趁机过一过嘴瘾么。” 听到扶苏笑着解释,荀况悬着的心才放下,此时他才感觉到自己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两位公子,青衣姑娘,老夫家中还温着酒,先走一步。” 说完不顾扶苏的挽留,急速开溜。 看着对方狼狈的背影,青衣掩嘴调笑道:“大公子,对方如此怯懦,当真可为大秦未来国柱?” 待三人笑完, 扶苏看向胡亥,“幼弟,如今外人已经走了,只剩下内人了,你还不有话直说。” 一旁的青衣被扶苏略有深意的【内人】二字点拨得满心的欢喜, 不愧是公子扶苏! 胡亥瞬间感觉在扶苏说完,青衣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是秋波荡漾,一汪泉水…… 清了清嗓子,胡亥沉声道:“父皇还是没有放过你,淳于妻女父皇准备……” 原本放松的扶苏,脸色越听越差,眉头越皱越紧。 扶苏:“……” “在我推测出最后答案的时候,赵高直接传父皇口谕,明确指出淳于妻女祭天之日,就是你扶苏立储之时!”胡亥高声喊道。 青衣对于这件事也可以算是从头跟到尾,期间胡亥多次推测她也在旁听,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大秦皇帝对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狠辣! 扶苏公子以仁闻名,在外人看来,儒学入京后更是立即被奉为座上宾, 更是加深了外人脑海中这个印象。 弑师是痛苦的,可对于要亲手杀死师父的遗孀与亲闺女,那此前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青衣深知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公子,陛下会不会早就猜到了你此前会帮大公子砍下这一刀?” 以结论去推目的, 胡亥重重地点了点头,挫败道:“很明显是的。这次测试的主角一直都是大兄,我的贸然加入也都是在父皇的意料之中,因为他笃定了我做不出灭口之事,所以……” 扶苏幽幽感叹:“所以真正的考题,就是受到牵连的无辜淳于妻女啊……” “高啊……实在是高啊……”胡亥忍不住附和出这个经典感慨。 罪有应得的人该杀谁都能下得了手, 可身在皇位,有太多人明明知道不应该死,但却为了皇位不得不杀, 这,才是对扶苏的终极考验! 058 我是公子扶苏(求收藏,求银票) 胡亥的感叹,让扶苏哭笑不得,“如今还未登上储君之位,就要面临如此两难抉择,一旦被立为储君,那后面的日子,我都不敢想象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别的我不敢断言,但是父皇心里肯定是不正常的。” “讨打!”扶苏连忙呵斥。 胡亥毫无形象地躺在青衣的腿上,摆烂道:“如今这道考题摆在你面前,你自己决定,我一个九岁的孩子可不能再帮你了。” 看着胡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扶苏气笑:“你就是这样帮我的?遇到了青衣姑娘不说,还没事躺人家腿上?” “还能怎么帮?算了,时间不早了,为了长身体我可得早点休息,哈~” 胡亥又是一个哈气。 看着胡亥与青衣有说有笑的样子,扶苏不禁感叹年少不知愁滋味…… 扶苏承认,当胡亥说完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的内心真的闪过一个念--以杀人灭口为代价,踏上储君之位。 为了这个位置,他从五岁就开始刻苦学习,没有一天懈怠,就是成为嬴政、群臣、子民眼中合格的继承者。 这是无数人都在灌输给他的要求, 不, 这是扶苏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他以大秦为荣,所以他要用最完美的姿态来成为大秦合法的下一任储君! “我……我应该是合格的大秦皇帝……而不是父皇眼中的合格储君……” 扶苏遥望天边弦月,轻声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扶苏内心是感谢胡亥的,正是幼弟这跳脱的性格,让扶苏明白原来自己身为大秦公子是可以有自己性格与看法的,不必处处考虑别人。 抓住窗框的双手,缓缓用力,扶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胡亥临走前送给他的那句诗,不断在他的耳边回荡, 【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呜呃】 “我大秦公子扶苏自当披荆斩棘,走出与父皇截然相反的帝王之路,父皇您以武镇国,我扶苏自然以仁治国,大秦子民需要休养生息没错,不能徒增杀戮更没错!这是我的路,也是大秦的路。” “这储君立我也罢,不立我也罢!我会通过实际行动来证明,如果您想让大秦绵延千载,那第二任皇帝,只能是我!” 念头通达的扶苏,双眸闪烁着绝对的自信, 更是对着弦月起誓, “这两个女子,我选择不杀!” …… 李斯府。 夜已深,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老爷,还不睡?” 李斯头也不抬应道:“夫人先去睡吧,我今晚睡书房。” 李夫人幽怨道:“老爷已经在书房睡了一个月了……” 夫妻之间的默契,让李斯不得不抬起头,顶着重重的眼袋,苦笑着解释道:“夫人,非不想也,实不能也。” 在昏黄的油灯映衬下, 李斯的脸色依旧有些不健康的惨白。 李夫人心疼不已,无奈道:“并非房事,妾身只想老爷早点休息。” “当前全国浩浩汤汤推广郡县制与文字统一,民生十二则、统一度量衡、建造麒麟书院、开拓商路、修皇陵、车同轨、今日早朝陛下又同意修建驰道与直道……” “单单通过我口述,夫人即可知晓如今大秦有多么忙碌了吧。” 李夫人听完之后都感觉自己是不是日子过得太闲了,担忧道:“同时开展这么多事情,能忙得过来么?” “忙不过来也得忙啊。”李斯苦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是直道与驰道?” 见自己夫人难得这般好奇,李斯也趁机缓缓有些混沌的脑子。 “驰道以咸阳为中心的、通往全国各地;直道位于大秦北方,用于抵抗匈奴。” 李夫人惊讶道:“通往全国?那得动用多少青壮年啊?如此大规模的徭役,大秦能负担得起么?” 对于自己夫人,李斯没有半点遮掩。 用力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双眼,“就是有些负担不起了……不然我之前也不会建议将天下富豪迁至咸阳啊,这是条饮鸩止渴的毒计。” “冯大人怎么说?” “冯大人年事已高,如今更多的是出谋划策,具体实施还是要压在我们这群年轻人肩上。” 李夫人心疼得走到李斯身后,用力帮他肩部按摩。 “要不,找公子亥聊聊?” 李斯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你怎么会想到胡亥公子?” “哈哈哈,妾身可是记得当初你回家懊恼自责的神情,更别说后面老爷亲口说过自己不如公子亥啊。” “现在回想起当初公子的计策,依旧是那么拍案叫绝……” 听到李斯的感叹,李夫人继续道:“那既然如此,为何老爷心中还有一些犹豫?” 李斯笑着分享关于胡亥的朝堂趣事,“前些日子王老将军成为公子胡亥的师父,本以为是件好事,哪知道从那日起王老将军的气色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与胡亥有关?”李夫人猜测道。 “是啊,下值后我曾关心缘由,谁知老将军对我大吐苦水啊……” “难不成胡亥的聪慧都是假象,其实是个极其愚笨之人,惹得老将军……” 李斯连忙打断自己妇人的胡思乱想,解释道:“根本不是你猜的那样,是对方太聪明了,常常会把老将军噎得无话可说。” “哈哈哈,聪慧之人自然有骄傲的地方,妾身还记得老爷刚入朝时的雄心壮志啊。” 李斯眼中闪过自己曾经挥斥方遒的片段,“还未说完,没想到过了几天后,老将军整个人神清气爽,好像年轻了几岁一样。” 李夫人好奇道:“难不成是服用了仙药?” 听到对方刻意压低声音,李斯不满的斥责,“慎言!从今以后千万别提那东西。” “王老将军是因为陛下允许他揍胡亥才转变的。”李斯连忙将话题拉回来。 并且不给对方丝毫插话的机会,“所以如果要找胡亥问策,最重要的就是先让陛下准许我动用武力。” 李夫人此时也明白自己太过冒失,连忙闭嘴。 谈话性质一败,李斯便挥手示意对方先回屋睡觉。 对着案牍上的油灯, 李斯轻声自言自语道:“胡亥,如今大秦最大的隐患,你真的还有办法解决么?” 如今大秦步子迈得很大,各处都需要人, 李斯不相信如此死局下,胡亥仍能闪转腾挪,武绣乾坤…… 059 徭役(求收藏,求银票) “呼……呼……” 从王府侧门翻墙而出的胡亥,不断用手平复自己快要蹦出来的小心脏,口中喃喃着差一点就被抓住了。 自从王翦奉旨揍他之后,整个人是越老越妖, 听家仆说,连排秽都已经变成两天一次了! “打我屁股上,你个老小子通便是吧。”胡亥愤怒得对着王府竖起中指。 “老小子?” 胡亥被身后传来的疑惑声吓了一跳, 转身看去,卡在咽喉的心终于放下,抗议道:“李大人走路没声音么!” 李斯有些冤枉,“下官就守在这里,是公子没有看到。” “行行行,我不和你啰嗦,我忙得很。” 胡亥往自己马车的方向小跑,可谁知未等与李斯错身,便被对方一把拉住。 “李大人,你干嘛!”胡亥惊吓道,“难不成你刚当街绑架大秦公子!” 稳住对方后,李斯连忙松手,“公子误会了,下官是有一事相求。” “求我?你堂堂大秦重臣、法家翘楚,会求我?”胡亥绕着李斯转圈,不断的上下打量。 怎么看, 对方都没必要找自己啊! 他都不懂的东西,自己能懂? 看着胡亥满脸的震惊,李斯后退半步,双手拱手行礼,对胡亥拜道:“下官真问策于公子。” “使不得,使不得,这里人少……” 本来对于胡亥懂得君臣礼节这件事还挺开心的李斯,听到【这里人少】后,脸上瞬间尴尬了。 感情你胡亥是希望我当众对你行师徒半礼? 察觉到李斯的异样,胡亥连忙笑着打岔道:“怎么会,怎么会呢,都是玩笑话,李大人切莫上心。” 联想自己要问得这个问题,李斯笑着说道:“若公子真的能帮下官解决这个问题,或者提出有帮助的办法,那么下官便在朱雀街对公子执师徒半礼!” 胡亥闻言,双眸闪过的精光犹如九天耀阳! “公子,不至于如此兴奋吧。”李斯不知为何,有些心慌慌。 “怎么不至于,儒学为了出名,当街骂我墨家无人,掘墨子老坟,此事李大人应该知晓。” 胡亥每每提起都是怨气未消,“为了大计,我墨家只能忍,如今……” 李斯瞬间了然,身为法家当代魁首的他,如果在人声鼎沸的朱雀街对当今墨家钜子行师徒半礼,那所造之势,不可想象! “儒学发家靠骂人,我墨学可是实干派,发家是靠以理服人~” 胡亥轻笑着上了李斯的马车。 朱雀酒楼。 胡亥疑惑的看着这个巨大的店面,它的左手边隔着两家店就是自己的,目前还在装修。 “你的?” 胡亥好奇道。 “我夫人的。” 李斯多此一举的回答,逗乐了胡亥,二人走进二楼雅间。 “你这速度可够快的啊。” “小事。”李斯客气一句,“公子不如先品茶点?” 如今精盐事项还未被胡亥推进,其实绝大部分吃的都有淡淡苦味,所以评价是大差不差的难吃。 “说正事吧,我现在真的很忙。” 不是胡亥托大,经过墨流统计,如今最新纺织机已经接到五百架订单,这几天胡亥正尝试在大秦推进工业流水线模式。 其实在制作兵器等军工产品时,大秦已经有一条相当完善的流水线,并且会要求制作者刻名留做证据。 刚知道的时候,胡亥震惊的难以附加,为什么如此重要的东西,大秦竟然有啊! 自己脑海中可以用来剽窃的创意,又少了重要一项! …… 军改民,首先就要先征求嬴政的统一, 其次就是纺织机的构造远比刀剑等武器设备复杂、精细, 所以设计起来也是格外麻烦。 胡亥真的好奇未断传承的墨家能给自己多少惊喜。 既然胡亥开口点题,同样大忙人的李斯自然不会绕弯子, “公子,如今大秦多线作战,民力透支,虽然通过支付俸禄、包吃包住等手段短暂缓解,但仍是扬汤止沸,未解决实际问题。” 在胡亥的记忆中,华夏历史上只有两个短命的一统王朝,一个是秦朝,一个是隋朝。 两者有着相当多的相似之处, 笼统来说都是二世而亡,一样滥用民力…… 隋朝的京杭大运河也是利在千秋的大项目,三征高巨丽所牵动的资源也是全国性的,与秦朝的南征北战极其相似, 更为重要的是,二者在立国之前都有一段很长时间的乱战期,当一国统一的时候,子民对于和平的渴望是同样的强烈,可既然如此为何短短十几年便会落得一个分崩离析的下场? 胡亥沉声问道:“如今徭役有多少人?” 李斯重重叹了一口气,“超过八十万青壮不同程度地在服徭役,怨声载道不是一句空话。” 如果胡亥没记错, 明天秦国就会正式上马一个名为秦长城的项目,到时候同时徭役人数会突破一百二十万…… “李大人是担心官逼民反?” 这是之前胡亥民生十二则提到的内容之一, 李斯点头道:“如此繁重的徭役会让民众崩溃,可如今陛下紧迫感很强,任何一个下发的政令都不会轻易放弃,如果不是有公子的增产良策,恐怕大秦这个年都过不好……” 听完李斯的担忧,胡亥缓缓品了一口茶, 胡亥知道自己是没有李斯他们认为的那种绝世政治智慧,无论别人如何夸赞,他都清楚自己的斤两, 他能凭借的其实只有一个, 跨越两千多年的眼光以及残留的记忆…… 想要找到解决办法,胡亥能做的就是对比! “问题我知道了,明日我给你答复。” “好。”如此难题,李斯甚至认为一天思考时间也是不够的。 …… 回到自己书房后,胡亥立刻将自己关起来。 拿出三个竹简分别代表大秦、隋朝以及丑国…… 为什么会类比丑国,很简单。 隋朝三大征都失败了,丑国当年也曾兵败南韩、越南…… 那为什么同样是兵败小国,丑国却正常维持超过百年的世界霸权? 通过对比,找出隐藏的关键, 那应该就是解决大秦徭役困局的办法。 胡亥清理一下脑海中的杂乱思想,用力眨了眨眼,沉声道:“如果找不到,那就只能选择相信父皇了……” 060 加钱(求收藏,求银票) 对比的第一项——对外战争。 大秦北征匈奴,南擒百越皆大胜,反观隋朝、丑国却纷纷落败。 但从这一点来看,秦朝所占优势较大, 对外战争的胜利除了可以增强国民凝聚力外,还能够掠夺战败国的资产, 除了匈奴有大量牲畜外,百越真的太穷了,更多则是战略意义, 所以实际效果来看,大秦战果相比于付出,可能还是赔本的买卖。 并且, 看到的这些都应该是表象…… 胡亥紧皱着眉头,尝试进一步挖掘其中蕴含的深意…… “如今大秦面临的较大问题就是六国余孽,隋朝那时是士族学阀,丑国是资本家……” 这三者在当地都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 建国之初,消耗掉这部分人就成为了开国皇帝的首要目标。 “所以,父皇不断地批准徭役,不断地推进全国性的大项目,与后世隋炀帝开展大运河的目的是一样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那大部分民众疲劳,让他们的注意力被迁移走……” 胡亥的目光放在丑国代表的那个竹简上, 疑惑不已,“为什么你没有崩盘?” 丑国当年的淘金热、华工事件也差不多吧…… 提起丑国的世界霸权,胡亥脑中自然而然闪过三项:货币霸权、军事霸权与科技霸权。 “答案应该就在这里面!” 如今大秦拥有着无可比拟的军事霸权,又辅以秦武卒的战力,恐怕比当时丑国与世界第二的差距还要大! 科技霸权更别提了, 墨家这个时代最大的bug已经可以制造出胡亥脑中早就准备好剽窃的东西了, 此时其他地方恐怕擦秽还用树叶子呐! 提到这个, 胡亥有些错愕,自己是不是忘了某件重要的事情…… 还是屁股经常肿胀,已经适应了拭秽竹…… 胡亥连连甩头,将思绪拉回来。 “看来关键就是在货币霸权,简单点就是货币……” 越原始的地方,就越无法体现货币的重要性。 就好像银行拿那些名下没有资产的老赖没办法一样…… “父皇将那些富豪乡绅迁进咸阳,应该也是想知道他们这群人到底隐藏了多少人口,以此来估测如今大秦的实际人数,八十万听起来很多,但绝对没有到危险值。” 将这一推论与货币相结合的话, “那些受到压迫的奴仆本身是没有价值的,可随着主家被迁进咸阳,当地失去影响力后,这些奴仆的存在就会被暴露出来,也就是说,大秦凭空会出现几十万人口,代入货币当中,他们也就能产生相当大的经济效益……” “可由于本身为奴仆没有足够的家底,一旦压榨太狠,会导致破罐破摔,从而官逼民反……” 胡亥感觉自己摸到了答案的大门, 头脑急速运转,“几十万身无分文的奴仆当然会自认为是烂命一条,如果徭役太重,那产生拼一枪的想法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只要让这些奴仆有牵绊,有发泄的渠道,那就能暂时缓解……” “如何缓解呢……” 胡亥轻轻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间,正当他为这个答案苦恼的时候, 脑海中闪过上辈子网络中诸多名梗,哪里似乎就是解决办法! “得加钱……” “月薪三千,我是老板的爹;月薪三万,老板是我爹……” “费尽心机地pua,不如老老实实地支付加班费……” …… 胡亥确认这个办法是可以帮助到大秦解决徭役问题,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会面临巨大通胀…… 钱不值钱了怎么办? 一百亿一张的津巴布韦币买不了一个面包不是笑话,而是现实! 货币信用如果崩塌,威力不见得会比直接造反差…… “为了让钱有地方花,那只能广开商路,不但如此,还要有诸多高附加值的新产品来维系大秦脆弱的货币体系!” 这一刻,胡亥才理解上辈子网上总有人骂丑国是让世界分担风险, 如今一看,骂得一点没错! 匈奴和百越如果现在哪怕有一点货币体系,都会在大秦倾泻的铜钱面前被冲击得粉碎! 但对于大秦子民来说, 他们的生活,将从之前的种地——收割——卖粮——种地的循环跳脱出来, 在非农忙时节,他们会发现服徭役赚的钱比种地还多,而且很多见所未见的东西又贵又好,如果只靠种地那仨瓜两枣根本不够…… 逆反情绪将会转变为努力工作…… 再配合大秦高层已经熟悉的绩效管理体系…… 似乎, 这个问题, 有答案了…… 胡亥轻声道:“如此看来,车同轨的意义又重了一分,咸阳出品的优质货物只有尽快送到全国各地,才能让他们手中的铜钱产生应有价值……” …… 次日,朱雀酒楼。 与昨天不同,当李斯看到胡亥的时候,对方正在胡吃海喝,桌上七菜一汤,吃得满嘴流油。 静静地等待对方吃完,眼睁睁看着胡亥打了三个悠长的饱嗝。 “公子好胃口啊。” “你也吃点啊,看着面色惨白,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大秦可不能失去李大人啊。” 李斯一时分不清对方是不是调侃自己, “不必了,还望公子直言。” 将所有菜倒入菜汤中,在李斯吃惊的眼神中, 吨吨吨…… “嘶~哈~痛快!” “抱歉,昨日烧脑过度,今天需要补充一下。”胡亥看着桌上的空盘,解释道。 “难不成公子真的想到答案了?”李斯惊喜不已。 “答案很简单,两个字——加钱!” 无需对方开口,胡亥便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听到最后, 李斯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胡亥…… “竟然依靠加钱就能解决大秦当前的困局,公子……厉害……” 身为国家掌舵人之一的李斯,自然不会小看这两个字, 无论是衔接【车同轨】,还是对于【民生十二则】的巩固,都是极其重要的, 如果说唯一的隐患, 就是【开商路】容易不受控制, 可就像胡亥说的那样,如果商路不开,那分发到手的钱,就是一堆没用的铜板…… “公子,此计真不是为了你自己?” 面对李斯的质疑,胡亥很坦然的点了点头,“当然是,如今能提供高附加值的除了妓院就是我们墨家,虽然两者并列有些不好,但也是事实,一旦这种风气形成,大秦就将进入一个良性循环!” “下官这就回去奏报陛下。”李斯兴奋道。 传闻冯去疾已经有了致仕的意愿,如果再加上这份功劳,李斯将成为大秦帝国下一任宰相的最有力竞争者! “嗯,别忘了墨家门店开业的时候,来履行你的承诺啊。” 胡亥留下一句话后,揉着滚圆的肚子,迈着四方步悠哉悠哉的离开…… 061 动摇国本(求收藏,求银票) 胡亥与扶苏在上课途中路上偶遇,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扶苏,甚至嬴政都已经习惯上课等一等迟到的胡亥,对方今天这么早,让扶苏有点意外。 “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明后天墨家在朱雀街的店铺就要开业了,到时候大兄可以赏脸光顾啊。”胡亥热情邀请道。 “小事,毕竟那也是皇家的产业之一,我理应出席。” “你怎么了?”走到章台宫门前,胡亥发现赵高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让他们进来……”未等赵高通风报信,嬴政搵怒的声音便从屋内传来。 扶苏明显感觉到身边幼弟打了一个冷颤。 “你又做什么了?”扶苏在推门之前,小声询问道。 “除了昨天讹李斯一顿饭真没有什么了。”胡亥好好回忆了一遍,应该可能大概没有问题吧…… “那我推门了啊?” “推吧。” 吱嘎~ 场面不对,气氛更不对! 当朝三公八卿皆沉默地看着刚刚进门的二人。 “父皇,你们在谈事啊,要不今天这堂课就先取消?”胡亥暖心建议并未得到认可, “逆子,李斯说了,加钱奏对就是你想出来了,如今大秦柱石皆在,你好好给大家解释一下。” 面对嬴政的命令,胡亥心中有底,微微埋怨李斯,“李大人,我当时没给你解释清楚么?” “公子解释得深入浅出,下官疑问皆消。”李斯有些惭愧。 “可问题是……” 冯去疾接过话,冷哼道:“公子,你可知粮食乃我大秦命脉,如果徭役俸禄变高,那谁还愿意去种粮食?此乃动摇国本的毒计!” 李斯歉意地对着胡亥笑了笑。 很明显,他没辩论过别人,然后把自己卖了…… “那看来大家都想看我如何解释,九卿怎么少一个?” 门外中车府令的胡亥附和道:“公子,少的那个是奴才,奴才没有任何意见。” 同为三公九卿,赵高这个狗腿的模样,让其余人皆以为耻。 “没问题就把门关上。”冯去疾呵斥道。 也只有百官之首的他,有资格当着嬴政的面呵斥赵高了。 治粟内史李政若有所指道:“公子虽智谋无双,可毕竟年幼,治国除了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更需要脚踏实地地走稳每一步,切不可贪图一时之快。” 冯去疾年事已高,宰相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除了李斯,当属李政! 尤其对方掌管全国财政,对于经济形势判断比李斯更有说服力。 嬴政指着身边的座位,轻笑道:“来吧,证明给朕看。” 可怜扶苏只能用好奇的双眼不断示意众人谁能不能给他解释一下,不然这个瓜,他完全听不懂。 落座之后, 胡亥简单把事情经过与扶苏介绍一下。 扶苏耐心听完胡亥的话,沉声道:“幼弟,你想听听我的意见么?” 得到肯定答复后, 扶苏认真地说:“这一次我支持冯大人,农乃大秦根基,你的这个策略,确实是要动摇国本。” 众人听到扶苏的话后,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李政更是顺着扶苏的话,“大公子所言非虚,大秦如今耕田三百七十万亩,堪堪养活大秦子民,钱财诱惑巨大,万一有百分之一的农民舍弃耕田转为徭役工,那就意味着不少人要饿肚子!” “没错,如今大秦地广人稀,大部分耕地利用不足,一旦农民进一步流失,后果不堪设想!” 御史大夫甘罗沉声道。 胡亥转头看向嬴政,关心道:“父皇,您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嬴政笑着说道:“朕?朕不在乎到底是什么样的政策,朕只想要天下长治久安,你能说服他们,朕就像之前一样依你。” 胡亥点了点头,看向李政,询问道:“既然李大人心中已有大秦耕田数据,那请问数据是否准确?会不会存在像奴仆被隐藏等现象?” 李政谨慎道:“有,但也不会很多,大部分六国权贵已死,剩余人也陆陆续续迁入咸阳,所以……” “那就以此为准。” 胡亥继续说道:“既然耕地数量确定了,诸位担心会有人会因为徭役俸禄较高而不再种地,没错吧。” “是的。”李政点头道。 “人少了所产出的粮食也就少了,这是核心问题,那么我此前推行的沤粪法诸位可知,能够将每亩产量提高三倍,诸位大人数学应该还凑合吧,这意味着是不是在保证粮食总产量的前提下,我们可以解放三分之一的农民从事其他工作?” 胡亥盯着李政,希望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话虽如此,可公子太过乐观。目前放眼在全国子民身上,他们最多一日两餐,还是清汤寡水,粮食产量上去,我们应该让他们吃得更饱才对。” 李政边说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胡亥鼓囊的小肚子。 暗示? 胡亥一声冷笑:“你说数据,我这次与你谈数据,你又扯上实际人文需求?好,那你听仔细。” “还是按照你的说法为主去推测,所以你想要让他们多种地,吃得更好一点,没错吧。” “自然!” “李大人,你可别忘了,在相同条件下,子民的手里储蓄可是多了许多啊!他们可以吃荤食啊!大量鸡鸭被购买,会不会促进更多人去饲养,那鸡鸭可是吃虫的啊!” “如此循环,就会出现成编制鸡鸭大军,那能否保大秦明年粮食不受到害虫啃食?这一部分消耗放眼全国,会不会再满足几千户家庭?” 看到众人一脸不忿的抗议, 胡亥继续道:“不就是种地么,除了通过沤粪、精肥增加土地肥力,更加高效的种植方法也能让更少的人,在同样时间内种植更多的地。” “当真?” 嬴政确认道。 “父皇,在国家大事上,我始终是您最坚实可靠的臣子,不如大家随我去趟墨家寨。” 自从胡亥当上墨家钜子,墨言等人便直接在嬴政检验十二金人的地方安营扎寨。 “又是墨家?”甘罗轻声道。 身为纵横家翘楚的他,能明显感受到胡亥的加入,让墨家焕发了难以想象的活力。 胡亥笑着承认道:“治国是离不开墨家的……” 半个时辰后, 嬴政一行人看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墨流等人。 “开始吧。” “这是?”嬴政等待胡亥的解释。 “父皇,这是二牛抬杠,其效率远比一头牛来得快。” 两头牛之间有着硕大的犁具,上有横杠,负于两牛肩膀位置,中间延伸到土地上的犁由人控制。 “二牛抬杠,倒也贴切,只不过效率几何?”嬴政好奇道。 “五倍!”胡亥笑着伸出五指手指。 062 盛世(求收藏,求银票) “五倍!?” “荒唐!” “不可能!” 此刻大秦最高层的执政者纷纷面露惊色! 单指耕种方面,一个极度熟练的老农与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相比,速度差别也就五倍左右,如果按照胡亥的说法,那岂不是瞬间所有人都…… “幼弟,此事开不得丝毫玩笑!”扶苏暗示胡亥赶紧将这句话收回,务必谨慎再谨慎。 随行的墨言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竹简,递到嬴政面前, “回陛下,按照公子要求,墨家一共制作五组对照组,平均效率确实提高了五倍不止,如果操作熟练,最多达到六倍半。” 与胡亥相处久了,对于他的一些习惯用词,大家都耳濡目染地学会几个。 甘罗不耻下问道:“何为效率?” “效率是指在给定投入和技术等条件下、最有效地使用资源以满足设定的愿望和需要的评价方式,如果还不懂晚上你自己来墨家补课。”胡亥淡淡道。 嬴政皱着眉头翻阅着记录的竹简,并抬头对比正在田间行动的耕牛,“速度确实肉眼可见地提升了。” 胡亥对着操作耕牛的墨流招了招手, 待对方过来后,胡亥卖了一个关子,“诸位看看这两头牛有没有什么不同?” 面对突如其来的找不同游戏, 众人虽然疑惑,但也积极参与。 有说高低的、有说皮毛颜色的、有说体型的、更有甚者说公母的…… 一时间好像激发了大家的童心,纷纷出言, 可答案却不尽如人意。 胡亥尴尬道:“这么明显,你们就没看出来么?” 李政疑惑道:“公子,刚刚少说也有十几个答案,难不成一个没对?” 胡亥心中吐槽,就眼前这群人的实力,玩企鹅找不同能被小学二年级的孩子虐死! “鼻环,鼻环啊!” 胡亥走到两头面前,不断地扒拉着。 “哦?啊~~” 众人纷纷发出如梦初醒的感叹声。 李政身为主管这一块的大秦总负责人,此时尴尬极了。 刚刚就属他回答得积极,没想到全错了…… “明明两头牛都有啊,哪里是找不同……”李政小声抗议着。 胡亥无奈道:“除了墨家寨,全国各地随便你找,都不会有第二个地方会给牛上鼻环。” 嬴政走上前,轻轻摸着牛鼻中间的铁质圆环,“依照你的意思,提升五倍效率还有它的功劳?” “父皇英明神武,一猜即中!”胡亥适时送上一记马屁。 见嬴政的注意力还在鼻环上, 胡亥收起玩笑,解释道:“牛脾气上来了,那是几个力士都难以制服,此前之所以耕地开垦效率低下,就是要等这位牛大爷心情好了才行,可有了它就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嬴政好奇道。 “上鼻环是为了让牛感受到疼痛,就可以让牛变得非常的顺从。”胡亥从墨流手里接过一条细绳,套上鼻环, “父皇,你可以尝试轻轻拉动。” 嬴政闻言,手上缓缓发力, 众人眼看两头牛随着嬴政手臂的方向缓步前行,任凭嬴政如何转向,牛完全乖乖跟上。 “真的太听话了……” 嬴政松开细绳,温柔地抚摸着牛头。 “回陛下,不是牛变听话了,是公子找到了让不通人语的牛听话的办法。” 嬴政轻轻点了点头,认可墨言的说法。 生产效率的大大提升,确实可以解放相当一部分农民。 如此证据摆在眼前, 众人自是心服口服。 “幼弟,你是怎么想到给牛上鼻环的?”扶苏激动道。 “大兄,你真当我这几次天牢是白蹲的么?哈哈哈哈。” 嬴政也被胡亥的话逗得莞尔一笑, “既然如此,明天起你再进去蹲几天吧。” 胡亥被嬴政的话吓了一跳,连连摆手,“父皇,戏言,戏言啊!” “呵呵。” 完了,嬴政连冷笑都学会了…… 众人回到咸阳城后直接解散,只剩下父子三人。 “父皇,走走?”胡亥邀请道。 “你不着急回去吃饭?”嬴政有些意外。 …… 扶苏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和嬴政散步是什么时候事情了,也许就从未有过。 甚至要不是胡亥今日提起,他自己都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 “大兄,你有心事啊?”胡亥关心道。 “没有,就是有些感慨。” 嬴政心有灵犀,淡淡道:“少说那些没用的话。” 被噎住的扶苏,僵硬地对着胡亥笑了笑。 “父皇,您应该对大兄友善一点。” 嬴政目光直视,顺着笔直的甬道看向不远处的宫殿,轻声道:“明日要太医令看看你的脑疾。” 胡亥的脸皮可不在乎被噎一句, “父皇,通过今天的事,我发现大秦的一个致命问题。” 煞有介事的语气,让扶苏噗嗤笑出了声。 “大兄,你笑什么?” “抱歉,我想起了有趣的事情。”扶苏连忙解释。 “说吧,你又发现什么致命问题了……”嬴政无奈道。 胡亥一本正经道:“我们大秦的官员不能总把目光放在只能在地里刨食物的农民啊,他们所能产生的价值都是固定的,如果不能在其他方面开创出一个新局面的话,那大秦与父皇脑海中的盛世将会越来越远。” “为什么农民的价值是固定的?”扶苏好奇道。 “自黄帝起,我是不相信没有一个皇帝在任内可以让自己子民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的,大秦与他们相比,区别不过父皇的权利更大了而已,对于两朝的子民感受如果不能有明显差距,那怎么能成为盛世?” “你眼中的盛世是什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吃穿不再会成为困扰;经济发达,藏富于民不再是空话;精神文化光彩夺目。” 对于从胡亥口中冒出的新词,嬴政总是格外关注, “精神文化?” “当生理需求得到满足的时候,精神匮乏就会被无限放大,饱暖思淫.欲就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 嬴政沉吟片刻,“有趣,而且属实。” 扶苏同样感叹道:“幼弟终于长大了啊……” “父皇,这样的盛世依靠万千农民是不可能的,只有尽量将他们从田间地头解放出来,给他们读书识字的机会,他们会用自己的创造力来共同建设大秦,坚持几代人后,那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世啊!” “解放出来么……” 063 造纸大业(求收藏,求银票) 胡亥终于想起当时自己发誓要“创造”的东西,要不是前几日偶然回忆起,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间熟练掌握拭秽竹了! 只怪自己实在太忙…… “公子,今天我们做什么?”墨流兴奋道。 “纸。” 胡亥一脸严肃,让所有墨家长老纷纷皱眉,又是没有听过的新东西。 作为大秦帝国顶尖的发明家,他们太清楚从无到有创造一件新事物的难度,但同时最后收获的快感也是无法想象。 “诸位别有太大的思想负担,创造出来这个东西,无非也就是名扬千古,后世流芳而已,别紧张啊。” 胡亥轻描淡写的动员,让所有墨家长老呼吸急促! “公子,【纸】真的这么重要么?”墨言激动道。 要知道墨言主导的十二金人可是他最自豪的作品,但是在胡亥口中的评价仅仅是——凑合, 除了大,一无是处。 反倒是墨流的桌椅,得到了胡亥的最高赞扬。 “如果创造出来,日后千年所有要写字的人,都会在纸上书写,竹简将会彻底被清扫进历史的角落,你说说,所有文人都要念你的好,你还不会流芳千古么?”胡亥轻笑道。 哧呼……哧呼…… 山川殿内此刻只有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息声,这样大的诱惑,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如果按照胡亥说的那样,纸的创造者地位甚至会超过墨家创始人墨翟! 那墨家将会继儒家之后, 成为第二个一门拥两圣的顶级学说! 到时候所有儒学大家都要用墨家创造的纸,来骂墨家…… 哈哈哈,单凭想象,都是对儒家莫大的讽刺! 胡亥记得很清楚,蔡伦是改进了纸张,而不是发明,那就意味纸张的初始版本很有可能现在就有,只不过很有可能极其粗糙,导致无法写字。 于是, 在胡亥的动员下, 墨家上下四百口人,直扑墨家仓库,将所有看起来平的、薄的、能写字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折腾了两个时辰之后, 胡亥被面前的景象震惊了, 地上足足铺设了超过三千种能够满足胡亥要求的【发明】…… “这么多?”胡亥吞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微微颤抖。 墨言自豪道:“墨家鼓励创新,虽然不见得会有实际用处,但是所有大家的智慧结晶确实都在此处,并且都满足公子的要求。” 由于胡亥也未见过纸张的初始版,所以他只能根据自己有限的知识去排除。 “这些东西的创造者都在现场了吧?”胡亥确认道。 “回公子,是的。”所有墨家子弟高声回应。 胡亥把相关记忆筛选出,高声喊道:“里面没有用树皮、竹子等作为原料的,取走!” 此前墨流已经宣传这次发明很有可能会流传千古, 所以大家都热切期盼自己的灵光一闪会被公子选中,可当公子话音落下, 围观人群中瞬间有一部分知晓自己的创作被淘汰了…… 他们失去了被公子赏识的机会,也失去了流芳千古的可能…… 半柱香后, 场上被捡走了十分之一,还剩下很多…… 现在仍然不适合用穷举法。 “制作过程中,没有出现浆液状态的,取走!” 胡亥看到人群中议论不断,顿时明白这一次可以淘汰不少, 果然,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场上只剩下五百种类似纸张的东西。 四周打量一番, 每一次目光的接触,胡亥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炙热与期盼, 他们是有机会成为历史书上被浓墨重彩记录的那个人的! “看来大家都很激动啊,没错,你们距离创造历史只差一步了!”胡亥的话,引起周围墨家子弟阵阵欢呼。 胡亥高声道:“除此之外,一旦后续纸张制作成功,其制作人每年可得一两黄金,只要其血脉不绝,大秦不灭,该承诺,与国同休!” 谁能想到胡亥竟然当着众人面,许诺下如此承诺! 那可是一两黄金啊, 更为重要的,与国同休! 就算传出去,也会绝了那些想要杀人越货歹徒之心,有这心思不如想办法和自己结为伴侣,永吃红利! 随着改良版郡县制的普及,爵位与土地的吸引力在明显下降, 最多传承七、八代就失去了意义, 但是胡亥的这个承诺,将技术传家的重要性突显得淋漓尽致! 后续只要胡亥以此炒作,那些心中仍有所怨言的人,就会明白技术才是更好的选择! 大秦皇族真的没有背叛先祖的承诺,而是选择了更好地回报那些功勋! “最后一项,也是最关键的一项,制作时间少于一百天的,取走!” 胡亥话音刚落,与大部分人的唉声叹气不同,人群中有三人在振臂高呼! 真的有! 胡亥连忙高声道:“你三人快快将创造纸张拿过来,并且立即将制作工艺书写下来!” 对于纸张的创造,胡亥已经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尤其主要目的还是擦屁股,如果纸浆不够细密,那不还是一样疼! 细密的纸张不仅拥有足够的韧性,保证墨汁不晕染,还能保证储存时间足够久。 天工开物记载古代纸张制作的时间足足要180天, 为何胡亥能记住,完全是因为看到某酱油广告的时候,大神网友在评论区提到了【古代纸张制作也是这个天数,很巧】 随后好奇的胡亥便在短视频软件上简单查找了一下,确实如此! 更有无数大神尝试还原其制作过程。 可能当时也只是简单扫一眼,大部分内容胡亥都忘了,只记得制浆、晾晒需要极长的时间。 如今只有三种, 胡亥就有条件根据残存的记忆,进行穷举法,幸运的是墨流的桌椅和纺织机收取大量定金,让他有资金可以挥霍。 片刻后,三份记载制作方法的竹简摆在胡亥面前。 “蚯蚓?这个东西没用,删掉。晨露?荒唐,又是炼丹魔怔了……” 胡亥将其中一些明显不靠谱的原料删去,再补充上自己记忆中有的,递给墨言。 “大长老,除了桌椅与纺织机外,其余工作先停,全力推进纸张制造,不远的未来,我要见到一张能够书写、擦屁股的合格纸张!” 墨言虽然不满为何公子要将书写这么文雅的事情与拭秽并谈,但仍然重重点头。 “公子放心,墨家从未让大秦失望过一次!” 064 邹子离世(求银票,求收藏) 当胡亥来到章台宫准备上课的时候,发现从未迟到的扶苏今日竟然没来。 “大兄今天怎么了?” 胡亥小声向赵高询问。 “昨日夜晚邹子自悬于梁,大公子代陛下前去探望。”赵高轻声道。 邹衍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胡亥还是心中一震,当时百家入京,嬴政事后曾与扶苏、胡亥二人谈过此人,评价颇高, 【当世大家,文学栋梁】 虽然大秦没有明确支持邹子提出的阴阳家,可是胡亥却能从多个细节找到独属于阴阳家的影子。 这也是他穿越这么久, 第一次听到史书留名之人离世。 “看来今天只有我一个人上课了。”胡亥心情复杂地感叹着。 推开大门后, 嬴政头也不抬道:“今日扶苏有些事,不来了。” 胡亥安静落座后,唏嘘叹道:“父皇,邹子为什么自杀啊?” “朕怎么知道?”嬴政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您不知道么?” 嬴政眯着眼看向胡亥,“你这意思是朕干预的?” “我只是感觉他也是被自杀的,不然堂堂阴阳家创始人,没有任何理由自杀啊。”胡亥说出自己心中的困惑。 嬴政稍加思索,不屑地笑道:“难道在你眼中邹衍和淳于越对于大秦的作用是一样的?” 既然嬴政主动提起淳于越,胡亥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兄到底怎么做,才能让淳于妻女得到善终?” “很简单,杀了朕就没人能够阻止他。”嬴政无所谓道。 如此良策,令胡亥瞬间哑然失声。 “怎么不说话了?当时不是还准备造反么,著名反秦义士--嬴胡亥。” 嬴政越说越上瘾,“要不干脆,朕资助你点人与钱,当年楚国就凭借长江天险苟延残喘到最后,不如你直接去楚地竖起大旗?” 面对嬴政的嘲讽,胡亥处之泰然。 “话说回来,父皇,诸子百家如今已经入京多日,朱雀街上每天都有人设擂辩论,还有不到两个月麒麟学院就要开业,您心中到底有没有选定哪一家啊?” 嬴政很满意胡亥没有被自己吓到,众多公子中,只有胡亥没有给嬴政那种极强的边界感,偶尔插科打诨,偶尔失礼僭越,不但不会让嬴政感到反感,反而会让他对胡亥另眼相待。 胡亥正不断地用实际行动来印证当时嬴政心中对他的评价--知朕者。 “你觉得朕应该用哪一家?”嬴政将问题抛还给胡亥。 既是问策,也是考验。 上了这么多次课的胡亥,已经不再是那个总让扶苏抛砖引玉的人了。 认真思索一番, 胡亥说道:“大周治国便是以道家为主,黄老学说虽然证实可以治国八百年,但也是与分封制相辅相成,如今大秦改分封为郡县,道家有些不太适合。” “在理,况且朕也做不到心静自然,随遇而然。如果地方叛乱朕必然挥师讨伐。” 嬴政的回答显然是心中极其抗拒道家学说中那一股子懒散风。 尤其是千人千面, 如此严苛的秦律,传达到地方基层仍有被篡改的恶性事件,如果改成道家治国,那大秦的未来,嬴政不敢想象…… “儒家自不必说,法家虽然在父皇的授意下努力施以仁政,可是其根本是法大于人,就比如徭役的那群监工。” “监工怎么了?”嬴政皱眉不解。 “稍有偷懒就要面临鞭刑,他们是服徭役,不是奴隶,都是自己人,下手也是如此狠辣,单从这一点,便可看出法家治国的弊端。” 胡亥的例子,并没有得到嬴政的认可,驳斥道:“就好像朕同意你提出的加钱一样,工作懈怠自然要罚,完成工作自然要赏,何错之有?” 胡亥沉声道:“原因只有一个,我们都是人,说句大不敬的话,无论是父皇与我,还是街边乞丐,最公平的事都是我们只有一条命,这是改变不了的,理应允许人有偷懒放松的时间。” “可笑,如果按照你这个想法,那些贱婢走卒会不会想他们与朕都说着统一的话,写着统一的文字,凭什么他们不能做皇帝?”嬴政冷笑一声。 “血统决定了身份与上限,这是无论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的,逆子哟……”嬴政笑呵呵地教育道。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和嬴政的想法一致, 才让陈胜吴广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显得那样振聋发聩! 也因为这句话,正式拉开了灾民、难民造反的序幕…… 当然,身为皇家血统一员的胡亥,是没有资格与嬴政预警这句话的,因为他也是特权阶级之一。 嬴政忽然开口说道:“朕心中有一个想法,就是还未想好如何具体实施。” 胡亥好奇道:“什么想法?” 在说之前,嬴政卖一个关子,询问道:“你可知朕为何当初自命为【皇帝】?” 对于这个称呼的由来, 胡亥自然知晓,回答道:“借用大兄的话来说,父皇这是三皇五帝各夺一字,只因您的功劳前无古人。” 嬴政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所以,朕打算不是单独扶持某一种学说,而是从各家掠夺走他们学说中适合大秦的部分,” 担心胡亥没有理解,嬴政进一步解释道, “比如法家世代钻研律法,那么他们就只管这一项,” “医家只管治病救人;” “农家只管种地;” “兵家只管打仗;” 说道这里,嬴政看向胡亥沉声道:“墨家就只管发明创造出对大秦有用的器械……” “对应的比如太医令只能由医家担任、卫尉只能由兵家担任……” 胡亥压下心中震撼,总结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自是如此。” “哈哈哈,朕终于看到你脸上是这副表情了,哈哈哈……”嬴政被逗得直拍大腿,从未想过自己这几日才冒出的想法,竟然会让胡亥如此震惊。 “父皇,这个不就是【抢】各家学说的心血么?”胡亥再次确认道。 嬴政很满意地承认道:“我大秦最擅长的,就是抢!” 胡亥轻轻呼出一口气,正色问道:“敢问父皇是否为这个拼凑出来的新学说命名?” 嬴政认真地盯着胡亥的双眸, 片刻后, “你似乎心里有答案了,说说看。” 胡亥沉声道:“一开始我心中的答案是【拿来主义】,有很浓【抢】的意味在,但是深思熟虑之后,【实用主义】还是更适合一些。” 嬴政在心中品味着实用二字,双眸中的光华越来越璀璨, 没错,大秦的一切都要以实用为主! 这个词最为妥帖! “实用主义不好听,以后对外的正式名称为【实用说】,朕就是实用说的创始人了!哇哈哈哈……” 嬴政的笑声粗狂豪放,好像穿越了历史银河, 大秦立国之后,之所以一直在百家学说中摇摆不定,就是高傲的嬴政不想屈尊在任何学说创始人之下! 如今实用说可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拥有极强嬴政风格的学说,自然会让他在后世评判时,心甘情愿地添加上一个词,思想家…… 065 大秦皇室墨家制造中心(求收藏,求… 青衣不理解为何如此重要的日子,胡亥的眼底总是流露出一丝遗憾。 “公子,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店面就要开业,为什么您还是愁眉不展?”青衣疑惑道。 胡亥沉声解释道:“不能放鞭炮啊,总感觉缺了一点味道。” “鞭炮?那是什么?” “先不解释了,未来会有的,红包准备好了么?”胡亥关心道。 提起胡亥这个散财童子的想法,青衣心中直呼败家! 哪里有人开门经商,一单买卖都没做,就给人发钱的啊。 胡亥足足准备了三万铜板,凡是从店面门口经过的人,都会被赠送一枚! 这种当街撒币的行为也就算了, 哪里有人会把店铺名字起得这么长的! 负责刻牌匾的墨流听到的时候,人都傻了! 最后,中心又是什么意思啊…… 所有人都不懂,并且表示大受震撼…… 奈何胡亥位高权重,当他选择一意孤行的时候,所有人只能配合。 “公子,钱拿过来了。”方沐禀告道。 胡亥拍着方沐的肩膀,下达任务,“今天你就负责给路人分钱,别人愿意说客套的祝福话就说,没说你也给我笑脸相迎,知道么?” 方沐拍着胸脯,仰起头,“公子放心,必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在路人吃惊的注视下, 一大麻袋的铜钱,被摆在了大门左侧,方沐为了吸引周围人的目光,还伸手将其中的铜钱捞出,在半空中松手, 高处坠落的铜板与麻袋中的碰撞,发出诱人的嘀嗒之音…… “诸位莫要着急,待吉时一到,凡是路过本店,皆可获赠一枚。”方沐说着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 店铺内部的设计,胡亥则是完全参考了后世, 将最显眼、价格最高的物品摆放在正中间,四周并用红色绸缎将其隔离, 同时,将价格明晃晃地标在下方,摆明了要童叟无欺的宰你态度! 一套座椅,价格一金; 一台纺织机,价格三金! 除此之外,四周胡亥还布置了一些从墨家掏来有实用价值的小东西,以及自己设计的辅助工具, 比如游标卡尺,度量衡的统一,使得它的出现显得极其合理, 所以胡亥在统一度量衡的第三天就将游标卡尺【创造】出来。 就在胡亥检查巡视的时候, 原本围堵在门口等待发钱的吃瓜群众,纷纷避让开, “公子,下官可曾迟到?” 循声望去,正是李斯! 胡亥热情地上前打招呼道:“李大人来得太过及时,还有两炷香的时间,不急。” 李斯笑着对青衣点了点头,附在胡亥耳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求饶道:“公子,能不能换一个?” “不能。” 这可是今天开业胡亥准备的唯一大活了,怎么能放弃! 李斯本以为开业执师徒半礼也就一点路人与胡亥的下人能够看到,这也不算太过丢人, 可谁知胡亥年纪不大,心肠倒是很黑, 那么一大袋子铜板,还免费发放,恨不得把所有咸阳城的人都吸引过来! 自己身为法家翘楚的脸面, 丢尽了啊! 李斯的顾虑,胡亥怎么会没想到, 只见他对着青衣指示,“把我昨天写好的词拿来。” 李斯看着青衣翻找的身影,疑惑道:“什么词?” 不知为何,李斯心中竟然出现一种不安全感…… “啊,李大人放轻松,就是台词,稍后你在执礼之前要对我说的话。”胡亥将青衣手中的竹简递给李斯。 李斯一目十行,脸色微变, “公子,我还得说这些?” 胡亥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愿赌服输嘛,里面的内容都是我深思熟虑的放心,没有特别损害法家的形象,况且李大人不会还天真地以为法家在大秦子民心中还有好印象吧?” 面对胡亥的调侃,李斯尴尬地将目光再次放在竹简上。 犹豫片刻,仍不死心道:“公子,我有点难以启齿……” 不应该啊,这段词是胡亥魔改周星星功夫足球中他与大师兄在酒吧唱的《少林功夫好》, 将竹简拿回手里,胡亥确认道:“墨家制造好诶,真滴好~” “墨家制造棒诶~,真滴棒~” “桌椅套诶~,桌椅套~” “纺织机诶~,纺织机~” 胡亥有旋律的哼唱后,看向青衣并征求对方的意见,“真的不好么?” 早已听过无数遍的青衣毫不犹豫地摇头, 用同样的旋律哼唱一遍。 李斯痛苦地捂住额头,本以为朗诵已经够丢人的,原来胡亥还要求唱出来?! 这是什么魔音灌耳! 为什么他只在前一刻听过一次,现在脑海中就不断地回荡着这个旋律…… 青衣从李斯不断摇头的动作中看出对方理智在殊死抵抗, 可惜注定是徒劳的…… 于是,她贴心地走到李斯身边,又唱了几遍…… “唉,青衣总是这么贴心。”胡亥留下一句轻飘飘的感慨,便去进行最后的盘点。 吉时一到, 大街上所有人默契地往胡亥的店面靠拢, 面对眼前的一只只手,方沐谨遵胡亥命令,笑吟吟的从胯下取出一枚枚铜板递了过去。 没错,为了怕有人趁着人多偷钱,聪明的方沐选择整个用腿把麻袋夹住,虽然姿势不太雅观,但是不丢钱就行! 拿到钱的人也没有离开,而是回到外围在等待着什么。 所有的门窗都是敞开的,李斯在大堂内的遭遇众人是看得一清二楚,有相当一部分人甚至已经会唱了。 李斯眼见大街上人是越来越多,秉持君子协议, 干脆早死早结束,对着胡亥喊道,“公子,开始吧。” 于是,在众人热烈的期盼注视下, 二人来到店铺门口。 李斯环视一圈,心中暗暗估测少说也有一二百人…… 重重叹息一声,李斯扯着嗓子开始歌唱出脑海中的旋律,“墨家制造好诶,真滴好……” 胡亥自认为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况且也是本首歌的【原创】, 但偏偏,第一个绷不住的人是他,笑得最大声的还是他。 …… “李斯请假七日?怎么回事?”嬴政看着自己手里的请假条,疑惑道。 赵高强忍笑意将一切来龙去脉禀告嬴政后, 嬴政哈哈大笑道:“朕的肱骨病了,朕一定要去关心关心,你去通知胡姬,与朕同行。” “奴才遵旨。” 066 理应当赏(求收藏,求银票) 距离胡亥店铺开业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第一个月的利润报表就在嬴政的手中,为何是这样的格式,自然也是胡亥的功劳,只可惜如今还是竹简大行其道,不然直接一张统计表,会省去多少麻烦。 “第一个月就赚取五十三金2487钱?”嬴政惊讶不已,他没记错的话,内帑按照协议是要从利润中抽走八成的! “父皇,大秦远比我们想象的有钱,尤其是现在各地富豪已经搬入咸阳城,听说城东的宅子价格翻了七倍,那才是真的夸张。” 按照规划,官爵在身的达官显贵住城西,其余人就算你再有钱也只能住城东,这是地位差距。 “不仅如此,市面上生丝价格也如预期一样下降了10钱,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半年,过年置办一套新衣服将是每一户咸阳居民都能做到的事情。” 听完胡亥的介绍,嬴政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大事,其实每天朝堂上李政都会汇报。 “扶苏,你那边进展如何?” “回父皇,程邈已经创建隶书两千三百一十六字,经多方审核,需要再次调整其中七百字,目前进度八成半,预计年底能够全部完成。” “李斯那边新字体已经创建完成,名为小篆。三日内会正式下发,你们要尽快熟悉。”嬴政说道。 “儿臣明白。” 经过嬴政的盖章确认,胡亥知道了史书没错, 那关于嫪毐的【以其阴使桐轮而行】也是真的? 胡亥曾经好奇过嫪毐到底有没有史书中记载的那么叼,毕竟正史中只有他有这方面的记载,可惜他不敢和嬴政求证此事…… 嬴政点评道:“你兄弟二人心中都有利国利民的想法,一个是行仁政,一个是使巧技,看似都可以达到目的,但在君王眼中的分量确实截然不同的。” 胡亥明白嬴政要表达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世界上最顶级科学家,也当不了政治家。 大秦如今取消分封制,但公子长大之后,嬴政还是会安排到不同的重要岗位,同一个血脉,同一个姓氏总比外臣要上心一点。 扶苏小声对着胡亥夸赞道:“幼弟虽然还年幼,可做到的成绩,已经令我这个当兄长的有些难以望其项背了。” 嬴政有意无意地挑拨,胡亥是完全不在意, “这世界上没有木匠皇帝,父皇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只要胡亥忽略掉明朝,那他就是对的,嬴政又不是穿越者,他怕什么。 “逆子你……” 扶苏不忍刚刚的父慈子孝消失,连忙劝谏,“父皇还请息怒,幼弟心直口快,如今大秦欣欣向荣,幼弟功不可没啊。” 嬴政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竹简,冷哼一声。 胡亥见状,也回了一声。 二人幼稚地哼来哼去,让扶苏有些哭笑不得。 还得由自己来打破僵局,扶苏忽然开口,“父皇,幼弟为大秦立下如此功劳,却从未得到任何赏赐……” 气头上的胡亥一听这话, 立即狗腿地靠近嬴政,讨好道:“父皇~大兄说得太对了,我为大秦流血流泪,理应当赏啊!” 打量着率先服软的胡亥,嬴政满意地笑道:“某人被朕打屁股的时候哭过倒是真的,可什么时候流过血?难不成朕记错了?” 胡亥急忙撒娇地扯起嬴政的衣摆,“没有没有,是儿臣口误、口误。” 哪知嬴政得理不饶人,嘴角笑意瞬间敛去,紧皱着眉头,一脸严肃道:“大秦虚报、瞒报战功,该当何罪?” 自知又被戏耍的胡亥,破罐破摔, 冷笑反击:“依照大秦律法,应诛三族以示警戒,父皇,动手吧。” 要诛杀大秦公子的三族…… 嬴政的脸色忽晴忽暗,一旁的扶苏悄悄掐起自己大腿上的肉,并开始旋转、再旋转…… 无论如何, 这个时候自己都不能笑出声…… 至于嬴政,大呼一声逆子! 啪! …… 旋转有些酸痛的手腕,嬴政舒爽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胡亥则是一脸幽怨地提着裤子。 “逆子,说吧,你提出什么要求,朕都依你。” 胡亥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再次确认道:“真的是什么要求都可以?” 嬴政从对方眼底中看到一丝熟悉的疯狂, 可无论是为君,还是为父,都让他难以收回刚刚那句承诺。 堂堂大秦皇帝,难不成还会被一个小孩子的愿望吓退么! 嬴政的犹豫使得胡亥嘴角鄙夷的笑容越发明显, “父皇,不行就算了,这赏赐我不要了。” “没关系的,父皇,您虽然身为大秦皇帝,别人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你的手中,收回一句对儿子的承诺,没关系的……” 嬴政明知道胡亥在“绑架”他,可是他确实有点担心对方的鬼点子。 把心一横,直言道:“婆婆妈妈,有话直说,真当朕会食言?可笑!” …… 吱嘎~ “把东西都搬进来,快点快点。” 胡姬闻声出来查看,赵高指挥着内侍将众多奏折搬进了自己的大殿。 “赵公公,这是?”胡姬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咳咳……稍后朕给你解释。”嬴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炷香后, 嬴政与胡姬尴尬得大眼瞪小眼。 “陛下,您为什么用这样的目光看我?” 嬴政略微崩溃的抓了抓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朕说出来,你不许生气啊。” 胡姬何曾见过堂堂始皇帝流露出如此神色,连忙保证。 嬴政难得红着老脸说道:“朕之前说要给亥儿赏赐,本以为会轻松实现,可如今却需要你的帮助。” “只要陛下用得上胡姬,胡姬定当竭尽全力。”虽然胡姬还是有些不懂,但仍开口承诺。 “胡亥说想要个弟弟……”嬴政尴尬道。 胡亥白皙的脸颊腾的一下通红! “还说要明年的今天就要抱着那未谋面的弟弟……” 听到这句话,胡姬恍然大悟,怪不得嬴政把所有奏折都搬了过来…… 胡姬红着脸,害羞地小声骂道:“这逆子……” 说完最害羞的部分,嬴政恢复坦然,拉起胡姬柔软的小手,“胡姬,你也不想朕身为胡亥君父食言吧?” “嗯……” 067 冤冤相报(求收藏,求银票) 次日清晨, 胡亥被欢快的鸟鸣声音唤醒,每每想到昨天嬴政在听完自己愿望后的脸色,胡亥心中就舒爽不已。 阿母时常一个人对着纺织机发呆的景象, 是胡亥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记忆, 她需要人陪, 但丈夫与儿子能提供的情绪价值是完全不同的,有许多悄悄话只能夫妻之间说。 胡姬曾与胡亥隐晦地透露过, 之前嬴政来临幸的时候,二人其实没有什么太多共同语言,自从自己上次着凉后,她与嬴政之间的沟通才变得越来越多,有时候一旦感觉气氛有些冷, 只要提起自己,二人瞬间就能重新聊起来。 上辈子是成年人的胡亥清楚,如果妻子只能与丈夫聊孩子的事情,那想留住丈夫的心是非常困难的,尤其嬴政的后宫可是珍藏六国美女! 明年是否有弟弟妹妹他根本不在意,反正遗产也分不完。 “公子。”青衣端着水盆进到屋内,熟练地伺候胡亥洗漱。 看到胡亥嘴角的笑意,青衣不解道:“公子还在笑昨天的事?” “当然,你知道一个女人怎样才能牢牢拴住一个男人么?” 青衣自认为男女话题她可比胡亥懂太多了, 直接答道:“只要女子绝色即可。” 说完还将胡亥湿润的双手,用胸前的绸缎擦拭干净…… 对此早已习惯的胡亥,顺手一捏, 吃痛的青衣抗议道:“难不成公子认为不是?” “当然,你要知道一个女人不可能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女人十八岁。” 青衣感叹胡亥总有那些歪道理,钦佩道:“公子一语道破了为何男子都爱纳妾、逛窑子。” 胡亥差一点被漱口盐水呛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告诉你吧,拴住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变得与他差不多优秀,当他在生活中、事业上遇到困难,立刻会想到与你协商甚至求助,那就证明你已经将他拴住了。” 青衣品味着胡亥的话,似乎是可以把自己与公子的关系套进去啊!? 难不成,这是暗示? 勉强按下激动的内心,青衣波澜不惊地抬杠道:“就算女子像公子刚刚说得那么优秀,真的能阻止男人爬上其他人的床么?” 对于这个问题,胡亥秒答:“不能。” 原本的激动,瞬间被失落取代…… “我必须承认,男人都是好色的。诶,我脸还没擦呐,你别走啊……” …… 当胡亥来到王翦府的时候,他明显能感受到府内气氛有些不对。 “喂,你过来。” 听到胡亥的呼喊,周身三米内的家仆纷纷急速离去,好像他是瘟神一般。 一股不安在胡亥心中放大…… “要不,今天逃课吧。”这个念头刚刚生起,就被怪异的气氛无限放大。 就在胡亥准备转身离去的瞬间,一声粗犷的呼喊从书房处传来,“逆徒还要发呆到几时!” 明显蕴含怒气的斥责,令胡亥更加确认--危! 于是头也不回的直冲正门方向。 啪啪啪…… 锁死了! 谢特! 胡亥怒骂一声,迅速转向花园处的侧门。 周围的家仆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阻拦,如此怪异的行径更加重了胡亥的不安。 快一点,再快一点…… 平时王翦视若珍宝的花花草草,胡亥此刻一律无视, 他都要危了,还哪有心思保护花草! 将王翦的花园踏出一条脚印通道后,胡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侧门。 “王……贲?” 与之前见面时的穿着不同,此时对方身披黑色铠甲,不规则的暗红与密集的伤痕,都在表明这是对方上战场的那一套, 一米五左右的斩马大刀被王贲紧紧握在手中,听到胡亥的声音,王贲缓缓开口,“公子,今天的课上了么?” 一滴豆大的冷汗沿着胡亥的鼻梁缓缓流下, 胡亥有些结巴的确认,“今天的课……要不……就别上了吧……” 王贲缓缓摇头, 右脚一踢,手腕一转,前一刻还立在地上的斩马刀,在空中甩了一个漂亮的刀花指向胡亥。 悄悄吞咽下一口唾液, 胡亥不安道:“逃课……这么严重么?” 看到王贲皱着眉头,缓缓逼近,胡亥不得不一退再退, 咔嚓! 慌乱间,胡亥又踩坏了王翦一盆心爱的花卉。 目击着一切的王贲杀意更盛,口中大喝哇呀呀,斩马刀于空中乱舞, 脚步与此同时也是越来越快…… “我上课,我上课还不行么!” 胡亥连滚带爬、慌乱地往书房方向跑去。 待胡亥的声音消失,王贲看着自己父亲平时最爱的花园被胡亥生生踏出两条脚印通道,就忍不住地头疼。 “疯了,都疯了……”胡亥边跑边骂。 书房门大开, 胡亥气喘吁吁地冲了进去,毫无形象地摆烂道:“我来了,不跑了,要杀要剐随便!” 王翦等胡亥气匀后,轻声说道:“公子可知昨晚陛下召老臣父子二人入殿痛骂一个时辰。” 胡亥闻言,胸中怒火腾的一下燃起来了, 大声抗议道:“父皇骂你,自然是因为你做得不对,那师父你也不能拿我撒气啊!” “啊,被老子欺负了,就拿他儿子出气,天下就没有这样道理!” 等胡亥骂完, 王翦幽幽道:“骂了一个时辰之后,陛下告诉老臣是因为某位公子想要个弟弟,所以他不得不将办公地点从章台宫换到清仪宫。” 清仪宫,这么耳熟? 躺着的胡亥瞬间坐了起来,那不就是自己阿母所居住的宫殿么! “咳咳……那公子是我?”胡亥心中不满的怒火瞬间消失。 王翦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杀意更是由淡转浓,冷冷道:“你说呢……” 胡亥尴尬地擦去鼻尖上的冷汗,“当年楚国项燕呵斥师父足足一年,都被师父当成拂面春风,一笑置之,昨日之事,也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吧……” 胡亥越说越没有底气。 “项燕骂了老夫一年,最后老夫将他五马分尸。” “师父……整个大秦,我可是与您最亲近啊……”胡亥连忙讨好道。 啪! 王翦一掌重重地拍在身边的案牍上,面色森然好似地狱阎罗,“这上面的三卷都是老夫毕生的心血,从今日起,我用心教……你好好学……” 胡亥眼中明显看到一道清晰的裂痕出现在案牍之上…… “不学,我不学,我要回宫,我要回宫啊,立刻、马上……” 068 师恩(求收藏,求银票) 王翦的态度很坚决,你不学也得学,学不会的话……更好! 将竹简展开,胡亥忍不住吐槽道:“师父,这些内容之前你都没讲过啊。” 更重要的是,胡亥明显看到自己手指肚上有灰尘, 想来也清楚这些兵书应该是被束之高阁许久了…… 王翦面不改色直言道:“今天开始,老夫教你一些真本事。” 原来此前那些内容都是糊弄胡亥这个外行的, 胡亥恍然大悟道:“师父,我一开始就觉得有些不对,总认为有时候您说的内容太过浅显,害得我错认为自己真是兵仙转世呢。” “如果大秦沦落到需要堂堂公子上战场的话,那兵家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教你一些应付陛下抽查的就可以了。” 看到王翦有些气消,胡亥好奇道:“那为什么现在您又改心思教我真本事了呢?” 王翦深深看了一眼胡亥,感叹道:“因为你的建议会影响到陛下日常生活。” 这个回答胡亥完全摸不着头绪。 “公子虽然你年纪不大,但老夫今天与你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千万不可外传,知道么?” 王翦郑重其事的严肃表情,让胡亥彻底收起了嬉闹之心,正襟危坐后认真点了点头。 “如今朝堂看似一片祥和,其实不少人都在等!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太过眨眼,导致你已经进入了有些人的视野之中,” “陛下因为你的愿望转去清仪宫,看似很小的事情,但所产生的结论会让大家认为未来你的意见会逐渐影响陛下的判断,更何况陛下迟迟不肯立储,这更是决定性的信号,” 王翦有些心疼的看向胡亥,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愧疚道:“你的优秀我们老一代人都看在眼里,可大秦不能乱,所以他的下一任皇帝只能是扶苏公子,如今你跟老夫好好学习,稍大一点直接去镇守边疆、远离朝堂吧。” 王翦重重叹了一口气,“远离纷争会让那些有心人醒悟,也会保你的性命……” 胡亥的政治智慧再少,也清楚王翦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师父,我明确表示不争储也无法避免么?”胡亥不死心道。 “公子,你要知道当今大秦朝堂可是有着不少新秦人的!陛下一崩,那些人会放弃这个毁灭凶手为自己故国报仇雪恨的机会?那是夷族灭国之恨啊!”王翦的话打破了胡亥的幻想。 “李斯曾经是赵国人、李政曾经是魏国人……” 听王翦一个个细数当今大秦朝堂重臣的曾经国籍,胡亥陷入了沉默。 “师父,你的意思是只有我离开朝堂,才能绝了那些潜在的心思?” 王翦闻言,轻轻点头。 “不要小瞧一些人的想象力与执行人,公子,权力的疯子是杀不完的……” 经历过七国混战的王翦,见过太多太多了。 “我明白了,师父。” …… 这一次的授课内容确实更加复杂,很多都是胡亥听不懂的专业知识。 “当今战争主要分为阵地战、山地战、攻城战以及水战。不同的战术目的要采用的排兵布阵方式也不同,比如你想要打歼灭战,尽最大可能去有效杀伤敌军,你应该采用什么阵法?” 王翦自问自答道:“标准答案是围三缺一,给敌军留有一丝苟活的希望,进而追杀,但有一个风险就是敌军跑得太快,导致无法达到你最初设定的军事目的。” “那该用什么战术?” 王翦的眼底流露煞气,沉声道:“当然是四面包围,通过不断地切割战场,将敌军全部蚕食,如此便可保证全杀!” “那我军伤亡也会增加很多。” 王翦摇头道:“你别忘了最初打这场仗的目的是什么,是歼灭!那么就要竭尽全力的达成!” 看到胡亥露出思索的神色,王翦宽慰地解释道:“哪怕这一仗打下了你们只活下两个人,但是对方被全歼,在有些人眼里可能认为这样的歼灭战是失败的,但是他忽略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人都是有记忆、有情绪的!” “老夫敢用性命保证,下次对战即便你们人数比对方人少,他们也会同样兵败!” “总有人想要自己带的兵拥有无敌信念与殊死拼杀的胆魄,却不知这两者需要不断用前辈们鲜血来铸造!”说到这里,王翦忽然表扬了一下胡亥, “塑造军魂的方式如今已经在大秦兵营推广,两到三年内秦武卒战力将会翻上一番。” 胡亥询问道:“师父,如果我刚刚加入军营,如何快速取得士卒们的信任?” “第一种:战胜他们,用你的勇武征服自己手下兵卒,让他们相信跟着你会战无不胜;第二种,成为他们,与他们同甘苦、共患难,让他们相信失败的时候你不会抛弃他们。” 胡亥甩了甩自己的赘肉,感叹道:“似乎第二种还靠谱一点点。” 王翦被胡亥的动作逗笑了,轻声笑道:“要不要和老夫长孙一起训练?” “师父的长孙……应该比我小一辈吧?” 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王翦呵斥道:“他都三十多岁了,你还要占他便宜?” 胡亥讪笑道:“师父,我就是那么一说,别当真,敢问我那侄儿叫什么?” 王翦认命道:“王离……” “王离,好名字,师父啊,为什么我来这么多次都没看到过我那侄儿一次?” “职位尚低,无事不得离营。” 满足了好奇心之后,二人的教学继续。 ……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王贲敲响了虚掩的书房门。 “什么事?” “没别的事,就是之前公子淘气的时候,把您平时最爱的花草给踩坏了。” 打完小报告之后,王贲轻飘飘的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胡亥眼见着王翦在“升温”…… 刚回到房间,就听书房的方向传来胡亥的惨叫声。 王贲自言自语着,让你占我儿子便宜…… 嘴角噙着笑意,在自己的日记上刻下, 【公子亥顽劣,被父惩以竹,哀嚎震耳,大善】 069 甘罗来访(求收藏,求银票) 胡亥蒙着脸,趴在木板上被人运回大殿的模样,让青衣很是心疼。 待外人散去,青衣红着眼小声责备道:“公子又被王老将军欺负了么?为什么他下手这么狠?” 胡亥有苦难言,刚进王府的大门,确实异样的有些瘆人,这才导致自己慌乱间踩踏了花花草草…… “我师父是为我好。” 胡亥正在脑中复盘王翦课前说的话,就听到方沐通报甘罗来访。 甘罗之名,响彻咸阳,可谓天才少年! “公子,您这样子不太方便,回绝了吧。”青衣建议道。 胡亥摆了摆手,直言:“没关系,这是大秦新老天才少年之间的首次会晤,自然要与众不同。” 进屋看到胡亥趴着对自己挥手打招呼,甘罗眼中的错愕一闪即逝, “公子,下官在墨家补完课后,又去找了大公子补课,心中仍有几个疑问想与你请教。” 胡亥没想到自己不耐烦的一句戏言,对方身为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竟然真的去做了,而且还做得更到位。 扶苏也算是受自己影响最深的人,如果他都没有帮甘罗答疑,那问题看起来真的很严重。 胡亥正色解释道:“甘大人不必多礼,我自当知无不言。” 甘罗等地就是这句话, 坐到胡亥的左右边,沉声道:“公子,请问纵横学说未来该如何?” 作为纵横学说翘楚,胡亥万万没想到甘罗会问出这个问题,当年的他可是凭借智慧,在十二岁的年纪帮助秦国夺取赵国十二城,堪称顶级智囊的人竟然也会对前路迷茫…… 胡亥不敢丝毫敷衍,谨慎问道:“甘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甘罗幽幽一叹,介绍道:“纵横学说始祖是鬼谷子,翘楚张仪当年为秦王定下连横策略,远交近攻,最终成为秦国一统天下的策略大纲。” “可如今大秦环顾四周,哪里有敌?合纵连横又哪里有用武之地啊!下官虽然凭借旧日功勋扶摇直上,可学说却无法继续发扬光大,我身为学说翘楚,日思夜想终究悲叹毫无办法,” “没想到沦为工匠的墨家竟然在公子的努力下,焕发新春!所以,下官恳请公子出手相救!” 从甘罗的身上,胡亥再一次看到了身为翘楚的责任,堂堂大秦御史大夫,此刻竟然眼眶泛红,声音微颤,看到对方确实是毫无办法,能尝试的都尝试了…… “甘大人,对于纵横学说,我属实了解甚少,只是知晓是国与国之间博弈的大学说,如果想要挽救他,希望您能事无巨细地分享一下。” 胡亥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如果想要自己出手,那就需要把纵横学说的核心交出来,也就是所谓的患不避医, 不然你遮遮掩掩的话,那就是浪费彼此时间。 甘罗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公子放心,就算您不说,我也要先讲出来,对症下药才能治病。” 胡亥点了点头,双手支起上半身,看向青衣, “备些茶点与热茶。” “是,公子。” 准备妥当之后,青衣便从外面将门关上,只留下胡亥与甘罗。 甘罗轻声道:“在外人看来纵横家都是通过谈判来达成目的,仗身佩剑就是口中三尺兵锋,实则不然,谈判只是手段,更重要的分析,只有准备充分才能在谈判过程中一击制敌。” “能具体一点么?” “首先就是的理论,就是指认为人们的生活习惯及其文化特点由其地理条件而形成的理论,比如燕地民风彪悍。” 看到胡亥已经吸收,甘罗继续道,“回到七国混战时代,那便是指由不同民族所组成的国家受到当地地理环境、动植物丰富程度、气候等因素的影响,因而不同国家之间产生了发展路径的差异,所以说在纵横家眼中当时虽然是七国混战,可是已经可以认定哪几个国家会活到最后。” “有道理。”胡亥认可这个说法。 “所以为何大秦横扫六合之后面临的困难与挑战会更大?”甘罗反问道。 顺着甘罗的思路,胡亥回答道:“因为各地的生活习惯都不相同,他们之间没有形成认同感。” “没错,一旦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后世无论经历多久的战火,总会有人将这片土地上的人捏合成一个国家的。”胡亥心中震惊不已,因为后世的历史证明了甘罗的预测是对的! 相比于一望无际的欧洲平原,华夏国内地理环境明显复杂许多,东北、华北平原;西藏、云贵高原;长长的沿海地区…… 如此复杂的地理环境没有将华夏隔绝成一个个类似欧洲的小国,正是因为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认可大家是一家人,就算有兄弟姐妹短时间走散了,也是一家人……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算自己所在的大秦! “甘大人的困扰,或者纵横学说的弊端,我清楚了,在形成认同感上面,纵横学说是无力了,因为它的本质是【合纵连横】” 甘罗的例子快速让胡亥理解。 “就算这样,纵横学说还有救么?”甘罗再一次说出这句话。 “有,当然有!”胡亥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回应。 “当真?”胡亥干脆的回答,让甘罗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自己对于这个问题,思考了许多年,始终没有答案。 从进屋到现在,最多也就半个时辰,胡亥有答案了? 面对甘罗的质疑,胡亥笑道:“其实甘大人的问题,我曾经与大兄探讨过。” “探讨过?” “大秦看似天下无敌,可是把目光放在一个个子民身上,疾病、穷困、医疗……哪个不是问题?哪个不是敌人?为了更好推进到基层,我在天牢内想出绩效管理办法,您仔细想想是不是也是利用人与人之间在规则范围交锋来实现的,只不过此前纵横家是谈判,现在大秦需要的是管理!” “无论是在处理内部矛盾还是在处理外部斗争时,第一步是谈判,最后一步还是谈判。” “谈判就是管理?”甘罗听完后总结道。 “没错!” …… “公子,陛下授业的时间到了。” 听到青衣的提醒,甘罗只好意犹未尽的起身告辞,临走前,对方郑重其实的对胡亥说了一句话,“公子需藏拙。” 胡亥闻言点头称是,这是第二位重臣提醒他了。 070 人到中年(求收藏,求银票) 当嬴政看到如同烤乳猪姿势的胡亥时,眼含笑意地挖苦道:“这不是大秦公子嬴胡亥么?怎么如此失礼?” “大兄今天又不来了?” “嗯,他最近忙。” “好吧。” 很遗憾扶苏不能亲眼见证自己的阳谋,胡亥心叹。 看到胡亥示意后,陪同来的青衣将他准备的反制手段拿出来, 一个看起来就分量十足的陶器被青衣放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 “日后父皇就用它泡水喝。”待众人离去之后,胡亥解释道:“这是我从太医令那里要来的。” 嬴政听到太医令,便好奇地将陶器盖子打开, 红彤彤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颗粒将陶器塞得满满登登。 双手将其抱起试了试重量, “这陶器至少也有七八斤,里面是什么?”嬴政好奇道。 胡姬听到父子二人正在闲谈,而非授课,便从屋内走出来。 “阿母~” 为了不让胡姬担心,胡亥连忙从担架上爬了起来。 抱着冲进自己怀里的胡亥,胡姬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又闯祸了?” “哪里有!我这是尽孝心!” 嬴政从陶内抓出一把,细看之下,略微眼熟,他常喝的滋补汤内会有这个东西,只不过醉心国家大事的他从未0问过。 胡姬好奇地从嬴政手掌中拿起一粒细细端详。 胡亥对着二人解释道:“这个东西叫枸杞,太医令说是滋补元阳,强健体魄的补药。” 滋补元阳…… 胡姬的俏脸急速升温,片刻后白皙的耳垂已经是粉嫩嫩的, 身边站着的嬴政羞怒道:“逆子,你!”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一粒枸杞从嬴政的指缝间掉落在地。 胡亥贴心地将其拾起,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感叹道:“父皇,别忘了您与儿臣之间的承诺。” 胡姬不忍刚被揍过的胡亥再遭毒手,连忙上前温柔握住嬴政略微颤抖的宽大手掌,“陛下,亥儿也是一番好意。” 重承诺的大秦皇帝这几晚确实拼命,胡姬是看在眼里的, 嗯~确实需要补一补。 转过头看向胡亥,再一次确认道:“太医真的说枸杞有用?” “老太医年过五旬依旧红光满面、光彩照人,更重要的是我听说前几日他刚纳的小妾已经怀有身孕……” 胡姬闻言,眼前一亮,“当真?” “除非他骗我。”胡亥可不能在嬴政面前留下把柄。 不顾一旁嬴政的愤懑,胡姬直接将案牍上嬴政的茶倒掉。 “胡姬,那是刚泡好的啊……”嬴政小声提醒道。 胡姬露出一个春天般的微笑,“陛下,您从今天开始就喝这个。” 说完从陶器内抓出满满一大把枸杞, 噗的一下扔进杯内, 胡亥感觉只添了一丢丢水,茶杯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嬴政勉强笑道:“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胡姬当然是不懂,于是转头看向胡亥, 作为提供者,胡亥对于食用方法理应被认为权威! 只见胡姬刚把询问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胡亥急速点头,同时还用略微不满的语气对嬴政批评,“父皇,这是阿母的一点心意啊。” 有了胡亥撑腰,胡姬直接小心翼翼地将茶杯端到嬴政面前,恭声道:“陛下,尝尝看。” 认识嬴政这么久了,胡亥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手足无措的慌乱神情! 强忍着笑意,胡亥鼓励道:“父皇,趁热喝效果最好。” 嬴政不断后退,满脸写着大大的抗拒。 直至被胡姬逼到角落, “陛下,喝吧。” 躲无可躲的嬴政干咳几声,“胡姬,不是朕不喝,你看看茶杯内哪里有水啊……” 作为大秦公子,自然要答疑解惑, “父皇,太医令说了,枸杞浸泡后干嚼着吃效果更佳。” 这让原本有一丝犹豫的胡姬,更加坚定地将茶杯往嬴政面前一递! “陛下~喝吧~” 虽然语气还是那般温婉可人,但嬴政还是感受到了浓浓地强迫…… 僵持了片刻,胡姬眼眶泛红,将茶杯收了回来,一脸幽怨道:“陛下是嫌弃妾身么……” 阿母被欺负了,儿子自然要上! 胡亥的声音适时传来,“父皇是要食言么……” 嬴政无奈道:“朕喝,朕喝还不行么!” 半个时辰的授业时间, 胡姬添了八次水…… 当胡亥离开清仪宫后,胡姬兴奋地跑到嬴政面前,确认道:“陛下,有效果么?” “有。” 胡姬心中感叹一句神药,连忙问道:“什么效果啊!” “朕要如厕。” 嬴政心中对着胡亥痛骂,要不是看他屁股肿胀未消,自己今天必然铁血出手! 出来后,嬴政被胡姬吓了一跳, 衣衫薄如蝉翼,肌肤白皙可见,一抹动人的羞涩将胡姬的瓜子脸包装得更加诱人,双眸中荡漾着层叠不绝的绿水碧波,粉嫩的耳朵煞是好看…… 上下打量一番,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出现。 “胡姬,你这是要做什么?”嬴政的音调微微颤抖。 “陛下,妾身想试试药效……”胡姬羞红着脸,莲步款款地往嬴政身边挪着。 嬴政心中一声哀嚎,清了清嗓子,压低音量附在她耳边说道:“白日淫.宣,成何体统!你当朕是商纣还是夏桀?” 胡姬闻言一愣,这些话不是她刚刚入宫时,劝谏嬴政的话么…… 刚入宫的那十几天,对方恨不得直接住在清仪宫,自己可苦口婆心地劝谏多次…… 意兴阑珊的胡姬委屈地低声道:“妾身知道了。” 说罢将缠绕双臂的金黄色绸缎收起,用它将朱唇间刚刚涂抹的胭脂擦掉…… 生气了…… 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断冲击着嬴政理智构筑的防线, 就在理智即将胜利的前夕, 胡姬将盘好的木簪抽出,亮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斜而下,眉眼间的那丝淡淡的幽怨…… 咔的一声, 防线瞬间崩塌, 在多巴胺的调度下, 嬴政全身血液整齐划一地往一个方向发起冲锋! 须臾…… 结束! 嬴政坦然地享受贤者时刻,“你认为枸杞有用么?” 胡姬趴在嬴政宽阔的胸膛上,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宣布道:“陛下,以后得天天喝才行!” 071 赵地叛乱 (求收藏,求银票) 这是胡亥第一次参加朝会,他不懂自己有什么资格,可是圣旨来得很突然。 紧跟着扶苏,二人一前一后地步入大殿。 上辈子胡亥曾透过玻璃参观过故宫里的各种大殿,龙椅上方的正大光明,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目测一下,应该是比明清朝的小许多。 胡亥忽然想起秦朝还有一个史诗级的大工程还未动工——阿房宫! 据说是在嬴政泰山封禅之后,认为自己功绩已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老破小的咸阳宫已经不配成为盛世大秦的都城, 于是东西五百步,南部五十丈的天下第一宫开始破土修建, 占地十五公里,大小相当于上辈子二十个故宫,预计三年,动员超七十万人…… 如果穿越古代的身份是平民百姓,胡亥真的不敢想自己有什么资格翻身。 此时大殿内人数超过二十人,所有人的表情都阴沉得吓人,尤其是武将集团,王翦等几位上将军竟然是披甲上殿! “有几人已经提前知晓,这次临时朝会的原因很简单,太原郡郡监马頔被杀,郡守陈离自立为赵王,起兵复国。”冯去疾沉声介绍道。 高台上的嬴政一言不发,冷冷地注视着摆在正中央的大秦地图。 “陛下,臣恳求带兵出征!”蒙毅率先出列。 “朕十八年前就与陈离结识,他学识渊博、兢兢业业,虽身为赵人,却每次见朕都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恭敬,为何?”嬴政低沉地自问道。 …… 时间拉回到十五日之前。 马頔的尸首安静地躺在郡府内,屋内包括陈离在内,一共三十八人,除了他两个儿子,其余皆是他所养的门客及手下官僚。 “郡内各个县监是否除净?”陈离身高七尺,虎背熊腰,端坐在正中央,一把环首大刀横在身前,刀刃上鲜红的血液正滴答滴答地落在石板地上。 为了保证政策能够下达到基层,在李斯的建议下,配合郡县制的内容之一,就是以老秦人为主设立郡监、县监,目的单纯就是监察。 “回陛下,皆以清剿,如今我大赵兵力超过五万,随时等待陛下旨意!”大赵的“储君”陈宝躬身汇报道。 陈离点头命令道:“朕身为大赵皇帝,岂能让麾下五万虎贲饿着肚子,你们谁愿意去筹集军粮啊?” 门客们都清楚陈离口中的“五万虎贲”是什么含金量,除了偷偷养的几千私兵,其余都是活不下去的徭役工, 为了骗取他们的信任, 这一年来,陈离不断给监工施压,催促工程进度, 如果不是中央连续下达良策,陈离也不会如此贸然举起反秦大旗, 包吃包住也就算了,还给钱! 而且为了安抚, 竟然第一次每人即可领取一千钱! 放眼全国,那可是八十万徭役工,可见嬴政的大手笔。 为了帮嬴政排忧解难,陈离贴心地将所有钱都扣下了,准备日后当做赏赐分发下去。 无数个深夜,陈离曾铭心自问,到底愿意以赵人的身份死去,还是秦人? 随着年岁越来越长,这个答案也逐渐浮现出来,并且越来越清晰。 也许这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 “臣等愿为陛下解忧!” 诸位“大臣”神情激动,纷纷出列。 “河内郡富饶,可为我义军征兵献粮!” “善!” 在安排了一系列官职之后,陈离满意地宣布:“退朝。” …… “老乡,开门。” “你们是谁?” “求求你,这是我们一家五口一个月的口粮,求求大爷了……” “不要杀鸡……不要杀……” “求求你放过孩儿他妈,放开她……畜生!我跟你拼了……” “最小这个孩子好像还未断奶,怎么处理?” “我们可是反秦义士,怎能让这么小的孩子活活饿死!” “那一刀杀了?” “嘿嘿嘿,孺子可教……” 看着各位大臣喜滋滋汇报的筹粮征兵进度,陈离兴奋地大喊道:“果真暴秦当政,人人恨不得诛之而后快!哈哈哈,来,为朕的能臣们喝!” 一场奢华的筵席开始了,邯郸城内最漂亮的女子在跳着最火辣的舞蹈,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喝至深夜,仍然性情高涨,陈离一把搂着陪酒侍女,张狂地大笑着,“给朕倒酒!” 侍女发现酒壶中酒快没了,便要起身再换一个。 陈离醉眼朦胧地拦住对方,呵斥道:“我大赵如今正是穷困时期,一滴酒也不能浪费!” 侍女闻言,将盖子揭开,酒壶被180°倒放在酒杯上方。 壶中剩余残酒缓缓滴落…… “滴答、滴答……” 鲜血沿着刀尖,不断滴落在地面上,刀边是一家七口的尸体。 “翻仔细了啊,这群硕鼠可是会藏的很。”伍长一边用老者身上的麻衣擦拭刀伤血迹,一边指挥道。 “大人,都翻遍了,没有了!” 伍长最后扫了一眼屋内可能藏匿的地方,下令道:“这三套衣服扒了,带走。” “哈哈哈,老臣未曾想到陛下竟然如此有趣。”所有人都被喝高兴的陈离分享得嬴政趣事逗得哈哈大笑。 “那嬴政只不过继承了前几任秦王留给他的财富而已,李信兵败楚国的时候,我当时就在咸阳,传闻他少说有五天一口饭没吃,就是面朝楚国的方向跪坐着忏悔,可我不信。” 有人开口高声附和陈离,“臣以为那嬴政只不过就是摆出一副样子罢了,指不定晚上爬上几个女人的床呢……” “哈哈哈哈……” 一个身着寸缕,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正对着井中的自己发出刺耳癫狂的嘲笑声。 在她身旁的树枝上,悬挂着一个啷当着头颅的婴儿尸首, 似乎是笑累了,女子挣扎起身,被撕成布条的衣物纷纷滑落,将她满是齿痕、抓痕是身体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任凭她如何伸手去摸,婴儿的高度还是触摸不到, 跳了几次,仍旧相差甚远, 女子此时眼中闪烁疯狂的执念,目光始终放在婴儿身上, 当她站在水井边缘,准备借助这个高度,奋力一跃,将婴儿摘下来, 谁知, 脚下一滑…… 噗通一声! 片刻后,一只乌鸦缓缓落在女子刚刚站立的位置,看了一眼婴儿,又好奇的看了一眼井中挣扎的人, “噶……噶……噶……” 072 出征前(求收藏,求银票) “十五日前……”听完战报,胡亥轻声重复着这个时间点。 说实在的,他能够理解,大秦时期信息交流就有相当的滞后性,再加上身为郡守的陈离有意封锁,能够这么快发现,已经是相当不易。 当胡亥从自己胡思乱想中反应过来的时候,留意到扶苏已经与蒙毅站在一起。 退朝后, 胡亥连忙找上扶苏询问缘由。 “我是本次监军,看来父皇想要让我见见血。”扶苏轻声道。 “你要出征?” “没错,身为大秦帝国的公子,理应守我们的臣民。”胡亥能从对方口中察觉到一丝兴奋。 不知为何,胡亥能感觉到对方在这一刻长大了。 胡亥不清楚身为倍受扶苏宠爱的幼弟能做一些什么,但他知道应该去做一点小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翦府。 王翦刚刚换上便服,就听到家仆汇报胡亥在门外等候。 进入书房之后, 胡亥殷勤地给王翦倒茶递水。 “你有事求老夫?”安然享受着胡亥的伺候,王翦轻声笑道。 “师父,瞧您这话说的,我身为您关门弟子,平日里伺候您老人家有什么可意外的啊。” 面对胡亥毫无诚意的否认, 王翦笑道:“是么?那看来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咯?” 身为弟子的胡亥,哪里会忍心授业恩师陷入自责, “师父,其实也算是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需要您点头。” 王翦从鼻子内哼笑一声。 按摩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王翦终于缓缓开口,“说出来看看老夫能不能帮你。” 胡亥小声道:“师父,不算什么难事,我就想借一下你的兵书……” 正在喝茶的王翦听到后,一口将茶喷了胡亥一脸。 “逆徒,你要借兵书!” 逆徒胡亥小声抗议,“不就是借下兵书么,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王翦被胡亥的呢喃气笑了,“你可知教授你的这三卷兵书,乃是老夫几十年大大小小几百场战争总结下来的心血精华。” 王翦猜测到胡亥可能会开口借东西或者问些什么事,毕竟扶苏出征, 奈何他还是小瞧了胡亥的贪婪。 “我知道,就是因为它是您的心血,我才要借的。” 胡亥一副我识货的表情,使得王翦气血翻涌,好像能被对方看上是自己的荣耀一样! “当初你要学,老夫都拿一些鸡肋糊弄你,你凭什么认为如此重宝会让你借给扶苏。”被气昏头的王翦大声训斥道。 “糊弄我我不在乎,可我大兄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刀剑无眼,他不能有一点危险!” “什么扶苏要上战场,他是监军!是守在大本营的!上战场的秦武卒,就算面临险境,蒙毅也会安排好扶苏后,自己率兵应战!” “师父未免太小瞧人了,我当然知道监军是做什么的,可那是战场,万一被人派过来的刺客斩首了怎么办!”胡亥高声回应。 “怎么?你要让扶苏拿老夫的兵书去挡刺客的刀剑!?”听到这句话,王翦怒火更盛。 本以为是指导排兵布阵, 没想到竟然用去防身? 被误会的胡亥连忙解释:“师父,您误会了,我是想让大兄把自己大本营布置得如铁桶一般。” 胡亥态度一软,让王翦的情绪也冷静了几分。 “本次出征的主将是蒙毅,对付几个小毛贼没问题的。” 尽管有着王翦背书,胡亥还是直言,“我不信任他,师父您就借我吧。” “不借。” “借我吧~” “不借。” 屡次三番被顶撞,王翦终于彻底生气了,“逆徒,还敢顶嘴!要老夫说几次才行!” “不借就不借,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嘛!” 胡亥用更大的声音喊回去。 果然,胡亥是求锤得锤,王翦抽得自己手掌都有些肿胀。 挨完揍,胡亥淡漠地提上裤子,硬气地冷哼一声,“师父,我身体有恙,要请假。” 回到自己大殿后,发现扶苏正在等自己。 看到自己幼弟气哄哄的表情,扶苏莞尔笑道:“怎么了?谁又惹公子亥生气了?” “还不是王翦,我那固执的师父!不就是借个兵书嘛,抠抠搜搜的,一点也不在意我这个关门弟子的感受!” 一旁伺候的青衣小声说道:“公子,新月才到第四天,您这话我都听到五次了吧……” 被揭了老底的胡亥,脸色微红,狡辩道:“这次不一样!” 听胡亥提到兵书, 扶苏立即明白对方是为了自己。 “我帮你上药吧。” 胡亥熟练地趴在床榻上。 “大兄,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扶苏一边熟练地涂药,一边温柔道:“现在要调动粮草,最快也要五日后。” 看着胡亥一道道血痕密布的臀部,扶苏心疼不已,“以后不要总惹父皇与王老将军生气了。” 青衣红着眼眶,附和道:“公子你就听大公子的话吧,您这屁股上经常是旧伤未愈就添新伤啊,妾身都看不下去……” “往日也就算了,可是如今大兄是要上战场的,设想一下,身为大秦柱石呕心沥血的兵书被运用到战场上,肯定能挽救更多的士卒,奈何门户之见太高,单凭我一人无法跨越啊。”胡亥感慨不已。 “说得确实有道理,尽管蒙毅也是大秦上将军,可是终究与王老将军相比还是差一点。”扶苏点评道。 “既然大兄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那不如……” 趴着的胡亥扭过头,看向扶苏的双眸璀璨夺目。 “不能去偷……” 扶苏的话使得胡亥脖颈一僵,双眸闪烁的光华瞬间昏暗。 一亮一暗瞬间转换,逗得青衣哈哈直笑。 “你这孩子……” 扶苏渐渐理解嬴政与王翦二人为何会忍不住了,实在胡亥的性子太过跳脱。 次日。 刚吃完早饭的王翦就听到家仆来报胡亥来了。 “你昨天不是要请假么?”王翦好奇道。 昨晚他可是请了太医过来好好按摩了一下,这才缓解了右手的酸痛感。 胡亥如同没事人一般,一脸正色的宣战:“师父,敢不敢与我沙盘对垒一番?” “沙盘对垒?” “没错,您当秦军,我当赵军。” 王翦饶有深意的打量了一下胡亥,沉吟许久后,笑道:“不算蠢。” 073 沙盘对垒(求收藏,求银票) 对于胡亥的小聪明,王翦是喜欢的。 “你真的决定好了?” “大秦第一帅将要会战大秦第一帅,想来师父的心中也会有些许忐忑吧。” 王翦没在乎胡亥的自吹自擂,“输了的话,去兵营锻炼一番。” 对于胡亥突出的小肚腩,王翦早就看不顺眼了。 “好。” 赵军守城,秦军攻城,会战地点——邯郸。 “这战况布局很眼熟啊……”根据王翦提供的战报,布阵之后,胡亥摸着光洁的下巴惊叹道。 “当年长平之战主战场就在这里。” 听到王翦的介绍,胡亥恍然大悟。 王翦调侃道:“要不要给你五十万兵力?” “难不成师父是想复刻武安君坑杀四十万赵卒的壮举?”胡亥轻笑道:“可惜陈离兵力只有五万,将兵力扩编没有任何必要。” 看到胡亥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沙盘后,王翦也不再言语, 二人不断将己方战旗调拔调整。 当胡亥停手之后,王翦沉吟片刻,“你参考了当年赵括的防御布局?” 未等王翦继续提问, 胡亥解释道:“赵括兵败的最大的原因是兵力太多,粮道被劫,导致军心涣散,但是他的布防是没有问题的。” “不错,公子并没有认为赵括失败而全盘否定他的战略,这是你的优点,要继续保持下去。” 纸上谈兵虽然是贬义,但是不要忽略在沙盘上赵括是用自己的策略征服赵国朝野上下的,只不过在实战中未能守护好粮道而已,这是变数,与他初期布防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不但如此,我还调整的后防人数,因为此时已经没有燕国,陈离不用担心被掏屁股,所以他可以尽数将兵力堆在正面战场上。” 王翦满意点点头,正是这点改变,让他确认胡亥对于之前他传授的知识掌握不错。 “那老夫就要开始攻城咯?” “开战!” 半柱香后, 胡亥惨败! 换算到实际战场上,也就三次攻防…… 回忆着刚刚王翦的每一道指令,胡亥开始在脑海中演练如何应对。 半个时辰后, 胡亥自信道:“师父,再来!” 这次坚守了一炷香,可惜的是,他作为守城方,被歼灭了…… “不应该啊……”胡亥自言自语道。 二人从中午对垒到傍晚, 共产生九次对局, 胡亥皆败,其中四次被歼灭! 孙子兵法中的【十倍围之,五倍攻之,倍则战之】在二人对垒期间完全失效, 王翦仅用三万秦武卒便将胡亥剃了九次光头。 胡亥已经沉默了一刻钟,这让王翦有些自责,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要不,我们换一换?” 胡亥拒绝了王翦的建议,“陈离的指挥能力与师父堪称云泥之别,攻守交换没有任何意义,虽然败得很惨,但至少我肯定大兄此次出征必然会大胜而归。” “蒙毅小子虽然有些毛躁,但打一个非兵家出身的陈离,还是手到擒来的。” 此前上课基本都是胡亥认真听王翦讲战法、分析战况,如今亲自上手对垒,才知道自己还欠缺的太多太多, 对垒过程中王翦有好几手调度,自己都是要看到结果后,才想明白此前为何如此安排, 不能料敌于先,如何夺取最后胜利? 自己学的还是太表面,不够深刻,导致实战中思维有些僵化。 就比如,现在他才想起来守城的时候,可以倒烧沸的金汁啊…… 那敌方士气最少减三!我方士气加五! 命令家仆将沙盘收起,胡亥担忧道:“师父,对方会不会再知道大秦长公子是监军后,疯了一般地冲击军营啊?” “你认为呢?” “如果我要是知道的话,一旦真打不过了,我会选择殊死一搏。”胡亥直白道,“所以,千万要保守住这个秘密。” 只要对方不知道,那么战争的进程,就会想二人刚刚演练的一样, 无论赵军如何挣扎,都难逃惨败收场。 王翦摇头笑道:“看来你对陛下还不够了解,为何特意当着众臣的面安排扶苏监军?就是想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父皇是想用大兄作饵?将城内守军全钓出来,最后全歼?”胡亥震惊道。 “帝国的准储君,足够吸引他们在最后疯狂一把了……” 王翦幽幽叹息道。 想想嬴政对扶苏的多次考验,胡亥心中刚刚升腾起的不甘与愤怒也渐渐消失…… 用嬴政的话来说, 身为大秦公子,就要有随时准备为大秦牺牲的准备! 需要他杀人的时候,他应该毫不犹豫地杀; 需要他死的时候,同样如此! 如今有蒙毅做将,危险系数已经降到最低了…… “那大兄的亲卫长是谁啊?” 在危险时刻,亲卫是扶苏唯一能信任与依赖的一群人。 “王离。” “我侄儿?” “他比你大快那么多岁,你又占他便宜!”王翦大声警告。 被虐杀到破防的胡亥,终于在口舌上追回一城! “他实力怎么样?”胡亥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好奇道。 “按照我朝军功爵制度,战时斩首数超过两个,或俘虏数超过三个即可获得爵位。公子可知?” “第一次听说,不过不影响师父向我介绍侄儿到底有多厉害。” 王翦清了清嗓子,自豪道:“十五岁初登战场,斩首八级,升国大夫。” “十六岁参加灭齐之战,率先登城,获先登之功,斩首三十一级,升大夫!” 王翦口若悬河地不断分享:“……” 此时他好像不再是那个大秦柱石,而是一位普通的以孙子为荣的健谈老人。 胡亥心中默算了一下,自己这个便宜侄儿,手里直接拥有就超过一百条人命,是个狠人。 “那由他保护大兄,我就放心了。”胡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王翦明白胡亥的担忧,劝说道:“陛下此番历练大公子恐怕也是他自己本人的意思,如今你风头太盛,他不得不想一些办法。” “我知道,我都知道。”胡亥感叹道。 上次大兄替他擦药之后,一旁的青衣可是看得真切, 事后她曾与自己说过,扶苏的情绪有些许不对。 “成为皇帝这条路本身就是荆棘密布的,我依旧坚信大兄是唯一适合的储君!” 074 冲喜 (求收藏,求银票) 扶苏还是静悄悄地走了,甚至没有留下一道口信。 今日胡亥像往常一样去找胡姬,发现宫内似乎少了许多太监。 询问赵高,才知道许多银牌刺客已经同大军一起出城,并且因为是轻装上阵,还会比扶苏他们先到邯郸。 嬴政这几日也从清仪宫搬回了章台宫。 胡姬已经熟悉胡亥的吵闹,可是自从对方今天进门之后,罕见的没有胡闹,而是就坐在椅子上双眸放空,盯着一盆绿植发呆。 这种感觉胡姬很熟悉,着凉之前的胡亥总是这样安安静静的, 茫然无措的…… “亥儿,怎么了?” “大兄出征了,咸阳一下子少了许多人,好冷清。”在胡姬喊了多声之后,胡亥终于有了反应。 知道二人兄弟情深的胡姬,连忙拉起胡亥的手,宽慰道:“别担心,有蒙毅将军在,大公子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我知道,之前我与师父对垒多次,任凭天才如我绞尽脑汁,也无法谋求一丝生机。” “那你为什么还……” “还担心?阿母,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陈离,明明大秦才刚刚立国,众多经过战场洗礼的老将,可都活着呢,那可是在七国混战中踩着众多别国军神级别将领尸骨的人物,” “这陈离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场所有人都清楚秦军必胜的战争,对方为什么要还打? 胡亥想不通。 但如果那个人是李世民的话,胡亥就能理解了,可陈离,他凭什么? 胡姬温柔地将胡亥揽入怀中,轻声道:“阿母听你父皇说过,公子亥虽年幼,可其智超群,多次献策,震惊朝野,一道道良策的实施会逼迫那些心有歹念之人跳出来,只要朕提前清理得尽量多一些,那么他们就会少杀一些……” 胡亥不敢置信道:“这是父皇原话?” 胡姬真诚地与胡亥对视,肯定道:“童叟无欺!” “那看来父皇还是更爱大兄一点啊!那可太好了!”胡亥一扫之前的沉闷,兴奋道:“阿母,你知道么?当师父他们这群武将知道有人叛乱的时候,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几位上将军更是披甲上殿,只求一战!” “如今大秦还未废除军功爵制,这群人精都想着趁着最后良机提升一下爵位,此前良策不断下放,师父还担忧过天下太平之后,兵家该如何,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送温暖了,哈哈哈。” 对于这群战争狂来说,又有脑袋可以砍了,又有爵位可以升了,真的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 所以本次出征的两个重要职位便被蒙、王两家瓜分。 王离可以通过这次以亲卫长身份出征,与大秦帝国未来皇帝建立起良好的君臣关系,待老一批将领故去后,他将成为当之无愧的大秦柱石。 胡姬掐算着日子,关心起胡亥手里的一件大事,“对了,亥儿。你负责的麒麟书院还有多久建成啊?” “三日后即可竣工,工期减少足足半个月,这群监工是真的狠啊。” 提起这个,胡亥就不得不感叹这群拿着皮鞭的大秦监工的凶悍程度, 眼神刁钻,人群中每一个偷懒的人,总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他发现, 随后一记皮鞭,准确无误地抽打在对方身上! 起初,胡亥秉持负责的心态去视察过几次,可是看到如此技法,便心安理得忙于其他事情。 更令胡亥震惊的是, 被打的徭役工不但不满,还总是陷入自责,胡亥问过几个人,对方都承认是自己心态放松,想着摸鱼, 并表示深深对不起陛下给他们的优渥待遇…… 如此看来,资本家在地主面前,还是太过稚嫩了。 资本会给每一件物品和人标上价值,并且竭尽全力去榨干; 地主不一样,他不高兴直接就把奴隶杀了,他更多的是看心情。 “阿母,你说我有没有可能邀请到父皇去做开学致辞?”胡亥忽然开口问道。 “开学致辞?那是什么?” 胡姬不解道。 “我想三天后搞一个开学典礼,让父皇当着所有功勋及其后代的面,说几句鼓舞人心的话,就好像战前动员一样。” 听完胡亥的解释,胡姬确认道:“你希望阿母去说?” 胡亥狗腿般的急速点头,讨好道:“阿母~~您也知道,有时候父皇总爱逗我,或者说一些刺激我的话,你就帮帮亥儿吧~~” 胡姬很开心自己终于可以在某方面帮助到胡亥,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到时候陛下肯定会出席的。” 当晚。 章台宫的大殿门缓缓推开, 胡姬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浓汤走了进来。 “陛下,听说您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陈离这等小贼哪里值得您多费心。” 嬴政通过眼角余光,看到了鸡汤上面微微荡漾的枸杞波浪。 苦笑道:“陈离是小,可是他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很大……胡姬,时候也不早了,今晚朕在这里睡。” “国事当前,儿女情长自然应当延后,不过陛下有没有想过【冲冲喜】?” 胡姬的谏言让嬴政有些不解,放下手中奏折后,“何为冲喜?” “陈离叛乱对于各地来说,都是一个相当坏的影响,没错吧。” 面对胡姬的反问,嬴政点头肯定。 “麒麟书院当初设立的目的,就是陛下想为那些功勋家庭提供一条持续的上升渠道与传家技能,这是您亲口与妾身说的,那为何不驾临三日后的麒麟书院,鼓舞他们的同时,也让世人看到陛下对为大秦拼命功勋的重视?” “这就是冲喜?”嬴政悬着的心悄悄放下,他还以为是那种冲法。 “没错!” 嬴政实在太忙,所以此前下面人汇报麒麟学院进度的时候,他都是顺便听一耳朵,如今狼烟再起,确实可以按照胡姬所言,向天下人展示出自己对于功勋们的重视! “你从前可是从不关心政事?今日为何一反常态?”嬴政面色淡然忽然紧盯着胡姬,质问道。 面对质疑,胡姬坦然道:“自然是因为亥儿,他是我的儿子,我身为阿母,必然要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他。” “你的能力范围就是朕?”嬴政被胡姬逗笑了。 “当然,妾身只关心两个男人,一位是夫君,一位是儿子!” “哈哈哈哈,好,朕去。”嬴政大笑道。 “那今晚……”胡姬得寸进尺地调侃道。 “不去!”嬴政脸上瞬间一变,义正严词的否定道。 075 开学演讲(求收藏,求银票) “爹,听说今天陛下要来做开学致辞啊!” “爹,你见过陛下没有?” “爹,你说稍后我选哪个学说才能获得陛下的器重啊?” “爹……” 此时麒麟学院门前人声鼎沸,众多马车一望无际,尤其是两天前街上忽然传出当朝皇帝要亲自在开学初期对所有学子进行致辞, 更让众人的期待上升一个层次! 类似的对话在各家不断上演。 “泽儿,你只要记住一点,陛下不喜儒。” 咚……咚…… 城门方向忽然传来整齐划一的马蹄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八匹纯白色高头骏马拉着一辆黑色宽大雕龙车辇缓缓走来,周围萦绕十六面金丝黑面大秦战旗,一百零八位内侍宫女手捧朱红色绸缎紧随其后,大批士卒手持铜戈煞气冲天。 所有拥堵在学院正门的人,连忙调整位置,不断后撤, 铁质的三米高大门缓缓向两侧拉开,将嬴政迎了进去, 众人见状,纷纷尾随其后, 进门之后就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 胡亥作为设计者,早已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等候嬴政到来。 踏上高台之后,嬴政指着面前的陌生物品疑惑道:“这是何物?” “父皇,这是喇叭,墨家出品,可以保证您不用大声喊,就能让声音传递到每个角落。” 高台的设计,胡亥自然是参考了首都天坛,虽然因为记忆模糊,返工了几次,但是效果确实不错, 再加上喇叭的扩音效果,可以轻易让站在角落的人听清高台上的内容。 嬴政震惊道:“当真如此?” 仅仅通过目测,广场内最远方的人与自己的距离至少两百步啊,在战场上都需要通过旗语交流。 “父皇,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战场上喊杀声连绵不断,而且战机往往稍纵即逝,用它实在不现实。”胡亥的解释浇灭了嬴政刚刚燃起的猜测。 “你让朕准备这么多绸缎做什么?” 如今赵高正配合荀子在整顿广场上秩序,所以父子二人还有时间闲谈几句。 “虽然名字从稷下学宫变成麒麟学院,但本质还是没变,所以还是从中央角度给各家一个名分为好,稍后开始第一步,我会宣布如今学院内共有多少学说,随后每宣读一种学说名字,就会给对方代表脖颈披上一个绸缎……” 这是去西藏旅游骗钱的最好套路,胡亥上辈子可是作为一个穷学生,都乐呵呵地支付了500元,就因为这个。 “如此一来,众人也能快速分辨出来谁是接下来他们要选择的人。” 嬴政简单思考一下,确实会简洁许多,人数太多如果没有组织好,很容易混乱,这也是他调兵来的原因之一,只不过没想到胡亥早有预案。 “制造中心赚那么多钱,你还让朕出绸缎?” 胡亥连忙哭穷:“父皇,您是不知道设计出一个合格的新物品要花费多少钱啊……” 胡亥其实也不想哭穷,可是他真的没想到制作纸张竟然如此费钱, 也怪他有些心急,三十个对照组同时启用,这资金自然是如流水一般消耗。 …… “公子一切安排妥当。”赵高擦着额头的汗,快步跑过来禀告道。 胡亥闻言,对着嬴政示意道:“父皇,您先入座。” 嬴政横刀立马坐在宽大座椅上,左手边站着的是麒麟学院第一任祭酒荀况,右手边站在的是赵高。 “今日大秦麒麟书院正式开业,为了更好地帮助诸位功勋选择,我,公子胡亥将会为大家一一介绍麒麟书院所拥有的学说,并简短概括它的特点。” “第一位,实用说,创始人,大秦皇帝嬴政,特点就是【抢】,只要能为我所用皆是我需;” 众人听到之后,难掩阵阵惊呼! 就连一旁的荀况都悄悄地看了端坐的嬴政,如此富有大秦风格的学说,当然令人哭笑不得…… 看到嬴政将宫女递过来的绸缎戴在脖子上后,胡亥伸手示意众人安静, “第二位,墨学,创始人,墨翟,特点……” “第三位,儒学,创始人,孔仲尼,特点……” “第四位,法学……” 足足介绍了两刻钟,此时大部分人的心中已经有了选择,热门学说的代言人也是频频挥手致意。 “接下来,有请大秦皇帝陛下致辞!” 胡亥说完带头鼓掌并缓缓后退。 站在刚刚胡亥的位置,嬴政才感觉到这里的视野竟然如此好。 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广场上每个人脸上的激动与期盼。 “朕,就是嬴政!” 单单一句话,便引起震天的轰鸣声, “大风!大风!大风……” 所有人涨红脸颊,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不断挥舞右手,全场整齐划一的怒吼,震彻云霄! 一丝笑意噙在嬴政的嘴角,只见他缓缓闭目,双臂尽量张开到最大,轻轻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好像他可以拥抱到广场上每一个人一样, 他,在享受这一刻。 看到嬴政的动作后,广场上的功勋们更加癫狂, “大风!大风……” 如此热血沸腾的场面,令一旁维持秩序的士卒,一边怒吼,一边随着节奏将手中铜戈,不断挥舞。 足足半柱香后, 嬴政掌心向下,虚空下压, 所有人默契地降低音量,直至安静。 “朕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告诉全天下为大秦统一事业流过血的人一件事,大秦不会辜负你们,朕,也不会!” “曾为大秦统一起到重要作用的军功爵制度将会在明年废弃,但是朕以朕的名义担保,郡县制是更符合大秦子民利益,是更适合大秦未来的一条路!” “诸位来自四面八方,这段时间在咸阳城生活也切实感受到与此前的变化,街道更加干净,厕所也很多……” 众人听到厕所的时候,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 尤其那些偏远地区,刚来咸阳的时候,可是在这方面闹了不少笑话,唯一的缺点,就是日常花费有点高。 “在麒麟学院,除了医家子弟授业时间为五年外,其余皆为三年,三年后将会进行统一测试,并根据测试结果安排至各地。” 嬴政最后总结道:“大秦是朕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到底,还是你们的,希望诸位不要虚度光阴,好好珍惜当下学习的时间。” 接下来就是荀况安排众人选择自己心仪的学说时间, 胡亥与嬴政已经在返回咸阳宫的路上。 “父皇,今天您说得太好了。” “嗯。”嬴政闭着眼,冷哼一声。 回到清仪宫后, 胡姬关心道:“陛下,今天演讲得怎么样?” 嬴政淡然道:“胡亥这孩子,就会做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 熟悉嬴政的胡姬,可是留意到对方刚刚进门时嘴角慌忙略去的笑容了捏…… 076 我竟然是学生(求收藏,求银票) 胡亥自认为是很有责任心的,忙完学院开业之后,又连忙带着赵高在咸阳城附近的试验田不断巡视。 “公子,前方就是施精肥的五个对照组了。”负责的老农介绍道。 善于察言观色的赵高不解老农眼底的喜色, 疑惑道:“你有什么高兴的事么?” 老农乐呵呵应道:“本想着昨日上报大人,可听闻今天公子要来亲自视察,小人们便私下做主想要给公子一个惊喜。” “惊喜?” 胡亥用疑惑的表情看向赵高,赵高却只能报之以苦笑,他理解不了一个贫贱的老农凭什么给堂堂大秦公子一个惊喜。 赵高翻译不出来,胡亥亦是如此。 “公子,您先别急,容草民先卖一个关子,您稍后便知。” 来到精肥对照组后, 胡亥明显能感受到地里秧苗的茁壮, “惊喜呢?”胡亥关心道。 老农率先跳入地沟内,弯下腰将层层绿叶拨开,激动道:“公子请看!” 胡亥二人纷纷弯下腰凑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粒粒细小的颗粒。 “这是?”赵高有些不确定。 “大人猜测的没错,这是麦子!按照大小估计,应该是五日前便开始出现,只不过当时太小我们没有注意到。” 胡亥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只有施精肥的这几组提前结籽?” “是的,公子!更为重要的是,粒粒浑圆饱满,产量会如预期那般翻倍啊!” “公子,老秦人,终于要吃饱饭了啊!” 老农双眸中泛着泪光,手舞足蹈道。 胡亥无法接受一个如此年岁的人当着自己面痛哭,连忙示意赵高宽慰一番。 科学是严谨的, 胡亥每隔几步,便随机查看一下几组精肥试验田的麦子情况, 果然不是个例,大部分麦穗上都有明显的结籽。 “精肥虽好,可惜无法量产推广啊。” 在回去的路上,胡亥轻声感叹道。 赵高笑吟吟吹捧说:“公子切不可妄自菲薄!如果没有公子制造的精肥,大秦人吃饱饭的日子还不知道要延后多久呢!什么儒法,在墨家面前,不过萤虫之光!” “前线有消息么?” “公子,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至少需要六日。”赵高隐晦地建议胡亥不要心急。 “那一个来回少说也要十二日……” 胡亥收拾好心绪,直奔章台宫。 “父皇!” 嬴政抬起头一看二人,眉头一皱:“你二人为何如此狼狈?” “奴才有罪,这就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由于二人一路畅聊,赵高完全忽略了自己与胡亥身上的屎味,并且因为宫内森然的规矩,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奴婢敢对二人身上的味道皱眉。 猛抽了自己三个嘴巴后,赵高慌乱地拉着胡亥离开。 洗漱之后,胡亥香喷喷地出现在嬴政面前。 “刚刚还面露喜色,为何此时冷着脸,好像谁欠你钱一样。”嬴政疑惑不已。 “本来在兴头上,可惜被父皇一打岔,深感乏味。” 嬴政看了一眼赵高,赵高脸色顿时尴尬地僵住,“陛下,刚刚奴才陪公子视察试验田,发现施精肥的几组已经结籽,并且粒粒饱满!” 嬴政震惊道:“当真!” “公子为了确认,恨不得每一株都亲自弯腰查看。”赵高直言道,也顺便解释了为何今天二人的身上的味道格外的浓烈。 “还算尽责。”嬴政点评完,看向胡亥,继续说道:“要不要朕给你一个赏赐?” 胡亥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背了, 要知道清仪宫的枸杞还有一大半没喝呢,嬴政还敢给自己赏赐? 嬴政很喜欢看胡亥流露出惊讶的表情,笑吟吟道:“你不是刚刚情绪不高嘛,朕给你一个赏赐,要不要?” “要!当然要!” 胡亥立即高举双手回应。 嬴政轻笑着点了一下胡亥的额头,露出一副完全被你这孩子打败的无奈表情。 “父皇,这次还是我自己说么?” 嬴政闻言,体内肾脏莫名一紧,连连摆手道:“这次与上次不同,朕这次赏赐你可以去各大学说学习的机会,怎么样?感不感动?” 胡亥震惊地指着自己鼻子,不确认道:“我?堂堂墨家钜子,要去上学?还要去各大学说学习?” 之前他与嬴政早已确认清楚,自己只是挂名,偶尔去露个脸即可,毕竟要忙于“科研”。 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逆子!你那是什么表情,要知道这可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嬴政不满地训斥道。 “呵,那我赶紧去找他,不用他求我,我自己主动让给他!” 胡亥用一种你不说实话,我就打算抗旨的语气呛声道。 “好你个逆子!” 眼见对方要去拿竹简, 胡亥洒脱无比,直接将金丝腰带一扯,裤子随即滑落至脚腕, 利落转身,躬身一弯,以腚眼面对嬴政。 “打吧。”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嬴政满脸黑线,就连去那竹简的右手,都犹豫半分。 “朕长这么大,从未听过如此要求,赵高,你也听到咯,是他主动要求的赏赐。” 嬴政咬着后槽牙怒道。 啪! 胡亥强忍臀部疼痛,怒斥道:“父皇您偷换概念,我主动要求的赏赐您根本没答应好不好!赵高,你可都看见了啊,” “赵高,你说句话啊……” “赵高,你说句话啊!” 在嬴政冷漠的注视下,赵高面无表情的转身,从外将殿门缓缓带上。 啪…… 一脸冷漠地穿好裤子,胡亥死死盯着嬴政,想讨要个说法,这顿打,他挨得冤枉! 心情舒畅的嬴政笑呵呵说道:“你之前不说对外公布实用说是朕创造的么。” “什么是我对外宣布,是您自己说的好不好!”胡亥大声抗议道。 嬴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实用说目前只有这一句话,如何能成为流传千古的著名学说?说是要抢,可是抢什么?从谁那抢,目前都是毫无头绪……” 胡亥这才了然为何嬴政会让自己以学生的身份入院! “父皇,那为什么是我啊!” “你是朕的儿子,将来这个学说朕可是要传给你的啊。”嬴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胡亥的肩膀。 胡亥理了理其中逻辑,轻声确认道:“父皇,我没理解错的话,实用说是要我去偷其他学说的核心思想,汇总好交于您之后,您再打算传给我?” “不是偷,是抢。”嬴政着重点出胡亥话中的问题。 “我的重点是,我汇总完给您,您再传我!?” “对啊,有什么问题么?朕可是创始人啊。”嬴政理所当然道。 胡亥:“……” 077 吕泽是谁(求收藏,求银票) 身为麒麟学院唯一的一位走读生,胡亥不得不起的比鸡还要早,就连此前王翦的课程都被调整的傍晚,嬴政嘛,笑呵呵地宣布胡亥已经毕业了。 “早知道当初就要坚决否定早课这项!”胡亥眼睛都睁不开,对着青衣抱怨道。 青衣一边帮胡亥洗漱,一边劝说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公子,这点懒可偷不得。” “说来也怪,明明阿母已经知晓我的才学,为何她听到我要去上学的时候,还那么高兴?” 青衣认真思索了半天,“可能在九岁这个年纪,最正常同时也最值得高兴的事就是上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此前王翦与甘罗的提醒,胡亥虽然重视,可仍有些困惑到底自己扎眼在哪里, 毕竟大秦上一位天才少年甘罗还未离世呢! 现在他终于明白, 甘罗虽然展现了无与伦比的聪慧,可他之前有着极其正常的学习记录, 反观自己, 太过突兀! 如果徐福未倒台,那搞不好又是会以谪仙转世,生而知之的狗屁道理糊弄嬴政! 所以,才会有后面嬴政与王翦的亲自教学,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尽量遮掩自己的“才气”,让普通人更能够“理解”自己。 良苦用心,此时才知。 “公子,怎么了?”青衣发现胡亥发愣,连忙关心道。 “父皇的关心总是要让我想很久才明白,为什么不肯表达得简单一点呢……”胡亥幽幽叹息一句。 “青衣,你说是不是男人长大了之后,都羞于表达爱啊?” 青衣回忆了一下自己接触过的所有男人,应道:“至少男人在床上不是,为了让女人快点脱掉衣服,他们恨不得把天上星星都摘下来献给女人。” 胡亥无言以对,因为上辈子他就是青衣口中的那种人。 “但妾身肯定,公子未来不会是这样子。” 胡亥笑着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他还小,等长大了,他自己都无法想象。 “公子不信?那要不要打赌?”青衣追问道。 “好啊,赌什么?” 看到胡亥上钩,青衣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们就打赌,如果十五岁前公子要了妾身,那就给妾身一个名分。” 如果是索要一个名分,那至少也是名正言顺的【妾】! 尤其当前胡亥还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有政治婚姻,那么他的第一个妾未来在后院的位置,就变得格外不同。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守身如玉六年?” 上辈子上过卫生课,胡亥记得这个时期坚守住,那么能够保证未来个子更高一点,尤其嬴政身高八尺,他可不想浪费这难得的基因。 青衣此刻耳尖因羞涩变得粉粉的,糯糯道:“当时教妾身的女师父说了,女子二十四至三十岁正是有韵味的时候……” 胡亥连忙举手投降,宣布终止这个话题。 …… 为了更好确认,各个学说的教室直接用学说命名。 当胡亥走进道家教室的时候,发现已经坐满了人,甚至还有一个人在人群末端站着听课。 胡亥一乐,那个位置他熟啊! 迟到的吕泽眼看着胡亥一边与众人如沐春风地打招呼,一边向自己走来。 开学典礼那一天,全校上下都知晓了胡亥的身份,更清楚他所在墨家创造的奇迹,日进斗金尚不足以概括啊! “公……公子!”吕泽紧张到有些结巴。 察觉到对方的局促,胡亥开了一个善意的玩笑:“我又不会吃人,你怕什么。” 对方壮硕的身躯,让胡亥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你叫什么?哪里人?” “回公子,下官吕泽,齐地单父人。” 胡亥惊讶道:“你有官爵在身?” “是的。” 穿越到秦朝的人,如果非要对一个地名敏感,那毫无疑问当属沛县!与之有着强联系的地名之一,就有单父县。 单父县,吕氏…… 胡亥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冒昧问一下,家中可有小妹?” 吕泽一愣,他不敢相信远在咸阳贵为公子的胡亥,竟然知道自己有一个八岁的妹妹。 “家中确有,名为吕雉,年芳八岁,若公子中意,下官即刻与家中书信,让父亲将舍妹送至咸阳!” 这话在胡亥听来,是要卖人; 可是在吕泽想来,这是吕氏飞黄腾达的天赐良机! 自己那舍妹生来标致,多少官宦世家想要与父亲定下娃娃亲, 没想到竟然公子胡亥竟然知晓! 虽然不能排除同名同姓的可能,但是有地域限制,那准确性可就大大提升。 胡亥万万没想到来之前与青衣的玩笑,此时就要面临如此考验, 羞愧于自己的唐突,胡亥连忙找补, “不用、不用,这是一句玩笑话……” 可任凭他如何解释,都无法说服吕泽为何自己会知道万里之外的某个女童叫什么! 此时周围不少早读的人, 已经默默安静下来,全心全意地吃着胡亥地瓜。 众人已经在心里给看起来有点土包子的吕泽,打上了一个不可招惹的标签,没办法,谁让公子早就将他的妹妹视为“囊中之物”。 见说不通吕泽,胡亥只好放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吕泽是谁?胡亥心中又闪过一个问题。 为什么胡亥的记忆中,吕氏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无论是玩相关时代背景的游戏,还是看影视剧,似乎这个名字都很少被提及。 可是看他身材壮硕有力,并且对方亲口说自己有爵位在身,秦朝的公爵那可是实打实人头堆出来了的,这一点胡亥毫不质疑。 那如此勇武之人,司马迁为何没有提及?其中又有什么隐秘么? “公子,公子?”吕泽关心道。 “啊?没事,早读吧。” 胡亥只能将他消失的原因,归咎于吕后造反不成,导致司马迁有意匿去吕泽的身影。 历史永远是胜利者书写,这是不变的法则。 反观吕泽,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今天下课后,立即八百里加急,让父亲将幼妹送来咸阳! …… 今天这堂课道家课, 胡亥全程走神, 吕雉既然存在,那此前他忽略的刘邦、项羽、萧何、韩信等等汉初名人已经潜伏在大秦各处…… “未来,会改变么?” 【作者题外话】:望周知: 吕雉的年龄不对,是作者菌有意调整, 汉初那些历史名人在作者的规划中,要在本文中后期陆续登场,所以大家熟悉的刘邦、项羽、萧何、樊哙等等的年龄都会魔改到适配胡亥的年纪,谢谢。 078 大善人胡亥(求收藏,求银票) 第一天的课程对胡亥来说平淡至极,但是在荀况的祭酒办公室可就热闹极了。 “祭酒大人,这群人连大字都认识几个,难不成还要我从头开始教……” “祭酒大人,这群人上课就睡觉,下课就精神,我真没办法教了……” “祭酒大人,我们课上的男子上课都不看我,眼睛恨不得都长女子身上……” “祭酒大人,我受不了了,训练稍微加点分量,这群孩子就哭爹喊娘的,如何上阵杀敌……” …… 荀况求助地看向胡亥, 胡亥好奇道:“为什么道家没来?” 他跟着上了一天的课,也有不少扰乱课堂秩序的事情啊,为什么他没来投诉? 荀况解释道:“聂盖此人深得黄老学说精髓……” 话未说透,但胡亥已经明白,简单来说道家的思想应用在这里,就是爱学不学呗。 当初迁稷下学宫入咸阳,以及相关政策都是很好的, 但是如果解决不了各家学说教员投诉的问题话,未来真可能会适得其反。 “兵家教员叫什么?” 胡亥看向人群中最魁梧的男子询问道。 “回公子,下官马六。” 刚才爆粗口的他,此时被胡亥点名,竟然羞红了脸。 荀况此时是毫无办法,既然胡亥已经开口,那只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待众人散去, 荀况对着邹子的画像感叹道:“老祭酒,您是不是早已预料到这回是一个烂摊子……” “你跟我去一趟我师父家。”二人出来后,胡亥开口道。 马六眼中瞬间一亮,甚至激动到有些结巴,“是,是去王老将军家里?” “对。” 王翦在大秦士卒心中的地位无需赘述,单看马六那坐立不安的模样,胡亥便一阵摇头。 乘坐胡亥的马车来到王府后,马六局促地搓着手掌心的汗,征求道:“公子,我用不用买点什么?” 胡亥闻言,弯下身子从路边随机捡了一块石头递给他,“就说你从战场上拿的。” 马六双手捧着石头,吃惊地看着胡亥,嘴里嘟囔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来谈正事的,总研究什么送礼,真的是。”撇了一眼马六,胡亥哐哐踹门。 如此极具辨识度的叫门方式,让府内家仆还未开门便高声喊道:“公子,小的来了,小的来了。” 王翦疑惑地看了看天色,大亮! 此时还没到二人约定的上课时间,“来蹭饭?” 胡亥未立即回应,一把将好像被施了定身咒的马六拉到身边,介绍道:“师父,这是兵家派去学院授业的教员,马六。” “下官马六,拜见大人!”马六声音洪亮对着王翦行礼道。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王翦微笑点头示意。 “路边捡的石头。”、“他在战场上珍藏的回忆。” 胡亥二人毫无默契地齐声回答,让王翦一楞。 胡亥对着马六怒斥道:“你在偶像面前玩真诚,把我装里是吧!” 对于胡亥的鬼扯,王翦早已习惯,“那今天这么早来,真的是给老夫送回忆的?” 其实马六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有机会来到大秦军神的家里,马车上胡亥一开始肯定叮嘱了什么,只可惜自己当时太过激动,完全忘记了。 胡亥见状,只好自己开口,“师父,还记得之前我与您对垒前的承诺么?” “当然,之前说你输了要去兵营锻炼锻炼,只不过看在陛下要你去学院学习的份上,老夫不与你较真了。” “就是这件事,我想能不能派一队士兵去学院给全院学生锻炼锻炼。” 王翦不解地看向马六, 作为兵家代表,马六立即将荀况办公室发生的吐槽盛景复述一遍。 知道前因后果后,王翦轻声道:“你是想让这些功勋后代更加珍惜这次机会?” “没错!” 看到王翦询问的眼神,马六连忙应道:“兵家接收的学员不但懒惰,还总爱抱怨。” 王翦皱眉问道:“有没有适当减点?” “回大人,现在就连我们日常训练量的一半都达不到。” 胡亥立即补充道:“减负不是这么减的,比如说,你们正常士卒抗三十斤巨木做二十个蹲起,到这边不应该将数量改成十个,而是应该重量改成十五斤、十斤,为什么这群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功勋之后会放弃兵家选择其他学说,就是因为他们只想躺在长辈的功劳簿上换一条路。” 王翦点头道:“尤其陛下明确军功爵制将会废除,只要有另一条路可以选,就没人愿意看着自己后代死在战场上,人之常情罢了。” 马六也度过了一开始的紧张兴奋期,皱着眉头说道:“那看来要改许多啊,会耽误教学的。” “你既然带着马六来找老夫,就证明早有腹稿,说说吧,老夫帮你把把关。”王翦笑着说道。 胡亥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大学军训的所有训练科目分享出来,并将一些不符合大秦时期的内容修改一下,他太喜欢看着学弟学妹们训练,自己吃冰棍了,他要将这一幕复刻在大秦时期。 “跑步、搏击术这两项,下官都能理解,”马六满脸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训练踏步走?还有向左转、向右转是怎么回事?” 大秦时期的战斗指挥基本都是通过旗语与鼓声来引导方向, 王翦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将,瞬间明悟了其中的可能性,轻声道:“微操?” 这是胡亥第一次听他描述武安君作战风格时,不经意间感叹的一个词,之后王翦细细品味,更是认为这个词总结得太有道理! 一个名帅,是一定可以在战况复杂多变的战场上,进行一定微操的,而且谁操作得更加得心应手,那么最后的胜利就很极有可能属于他。 “没错!尤其当军队识字率上去之后,伍长、什长都可以在一定程度内决定进攻的方向,那么便可实现微操。” 得到胡亥的确认后,那么踏步走就是为了从小处训练大家的默契协同性, 王翦没想到这背后还挺有深意。 “训练科目不错,你是找我要人咯?” “之所以选择搏击术而并非刺杀术,我认为有句话说得很对,侠,以武乱禁。” 王翦深以为然,“懂你意思。” 快速写完竹简并盖章后,王翦将其递给马六,“给你一百人,一个学说配一个教员,训练时间……” “三十天,最后一天,大比武!评出优劣,赏罚分明!”胡亥适时补充道。 “就依你。” 看着马六兴冲冲离去的背影,王翦幽幽说道:“这个训练你也要参加。” 胡亥急忙抗拒,“师父,这是我的主意没错,可是父皇的命令是让我学习,不是去训练。” 听完胡亥的狡辩,王翦沉声道:“为师的命令是训练!师命难违懂不懂!” “懂……我懂还不行么……” 终究,还是把自己装里了…… 079 伟大的胡亥陛下终于又露了一手(求…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胡亥在坚持两天后,彻底放弃了自己高贵的走读生涯。 训练如此疲累,鬼能起得来,胡亥起不来啊! 才训练两天, 荀况办公室内的抱怨人员就从教员换成了食堂的工作人员。 食物消耗量翻了一倍,更重要的是盐,盐不够了! 如此大量的出汗,如果盐分补充不足的话,后果自不必多说。 当荀况找到胡亥的时候, 他正与众人在烈日下站军姿…… “公子,您这是?”荀况震惊道。 胡亥依旧挺直胸膛,目不斜视地解释:“要么战胜他们,要么成为他们,我师父说的。” “公子,学院危矣!” 荀况将胡亥拉到一旁,附在其耳边,小声道。 胡亥此时能体会一点嬴政面对自己谏言时的感受,昨天你说学院危,我不但帮你想办法,还把自己装里,今天你又危? 一边擦汗,一边冷笑道:“荀祭酒,今天又怎么危了?” 饶是荀况的厚脸皮,此时也有些许脸红,“公子,食堂反馈说盐要没了,您也知道盐是管制品,所有人的份额都是固定的……” “你是想让我帮你说情?” 大秦公子在自己学院,要点盐不是开口提一嘴的事嘛。 荀况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盐铁管制不是一句玩笑话,如今大秦还未如后世汉武帝时期那样,将盐铁售卖权收归国有,此时仍是沿用齐国管仲的方式,民卖为主,官家只是收取赋税。 所以即便胡亥贵为大秦公子,可是他既不是储君,手里又没有兵权,人家不搭理自己也实属正常。 察觉到胡亥有些为难,荀况摇头感叹道:“公子,不行就算了,少吃点盐,多吃点醋一样。” 胡亥一听,恼怒道:“咸味和酸味能一样!” 荀况苦笑不已,“那不行也得行啊,老夫虽身为祭酒,可是在没有办法啊。” “不是当初骂我的时候了?” 面对胡亥的调侃,荀况讪笑得不知说什么好。 “行吧,你去和我师父请个假,我给你想想办法。” “王老将军?”王翦的威名,对于原六国之人还是有着相当大的震慑力。 “你要是不着急,那就等我军训完,我无所谓。”胡亥双手一摊,直言道。 一听胡亥有办法,荀况连连告饶:“急,急,急!我这就去找王老将军。” 一个时辰之后, 荀况的书童小跑过来通知胡亥已经请完假了。 “祭酒怎么没亲自来?”胡亥疑惑道。 书童红着脸应道:“主家被老将军要求蹲了三刻钟的马步,现在双腿酸软,走不了路。” 扎马步? 胡亥想不到自己师父脑子里竟然还隐藏着如此招数…… “祭酒这身板能坚持三刻钟?”胡亥不敢相信。 “自然是不能的,于是王老将军在主家臀部下方点燃了三支香……” 如此一来,胡亥彻底明白了,屁股被烫了,还是正下方…… 好惨! 既然荀况付出这么多,胡亥也只能小露一手,将精盐提炼出来。 在胡亥的计划中, 类似这样影响深远的“大杀器”,墨家最好是平均两三年拿出来一个,如此才能持续不断巩固墨家在大秦的地位,毕竟他的存活不多了。 获得许可的胡亥,直奔墨家寨。 “公子?” 看到胡亥出现,墨言等人震惊不已。 “怎么了?” “有一组好像对了!” 如今墨家手头上的工作,除了纺织机等营生买卖外,科研类只剩下造纸这一项。 跟随墨言走到第28组, “用竹的效果确实更好,公子描述的纤维一词很准确,单单用肉眼,此刻已经无法从浆液中筛选出杂质,再浸泡三天,即可进入晾晒工序。” 伸手感受了一下触感,胡亥叮嘱道:“工序、材料、时间一定要记得准确,接下来的晾晒就是重中之重,千万不能被雨水淋湿,派人看紧了。” “公子放心。” “还有一件大事。”既然造纸已经走上正轨,那么胡亥也毫无压力地给大家安排下一项工作。 “公子请吩咐!” 能令胡亥称之为大事的,此前只有精肥与造纸两项! “把那几个老方士叫过来,这件事还是得他们参与。” 当胡亥看到徐福的时候,瞬间被他的新造型惊到了! “徐福,你年轻不少啊!”围着徐福绕了几圈,胡亥夸赞道。 古人以蓄须为美,尤其徐福之前为了博取嬴政的信任, 一头银色长发,外加连鬓长须,活脱脱世外高人形象。 徐福害羞地摸着自己锃亮的大光头,苦笑道:“之前制作精肥的时候,头发一不小心被火星点燃了,要不是及时割断,今天您就见不到草民了。” “头发剃了,胡子怎么也剃了?” “干活有点碍事。” 如此实用主义的发言,深得胡亥之心。 “哈哈哈,今天来又有一项工作要安排给你们几个。” 此前精肥的实验成功,所有参与者每人获得赏赐三金,这个钱可是不偷不骗来的,所有方士在拿到钱的瞬间就心安理得地接受新的身份。 如今他们不但在墨家寨安家娶妻,成为墨家寨一员,有几位年老心不老的方士,就在咸阳买了好几房小妾养在家。 “公子,您说吧。”方士们激动道。 “这份工作是精盐。” 既然施的肥都能被公子精炼,那精盐的出现也很合理吧。 “大秦如今盐的来源有两种,一种是海盐,一种是石盐,前者通过煮沸海水来进行提取,我们的目标就集中在后者。” 石盐也就是盐矿,胡亥一开始总吐槽的苦味,就是提炼的纯度不够导致的。 “还请公子受老夫一拜!” 墨言话音未落,所有在场的墨家寨成员纷纷屈膝下跪,胡亥错愕的瞬间,发现全场竟然只有自己一人站立。 “诸位这是为何,赶紧起来。”胡亥连忙将年龄最大的墨言拉起,“我这还没成功呢,你们跪什么。” 听到胡亥佯装生气的责备,墨言擦着眼角的泪水,愧疚道:“公子,此前墨家承受太多偏见,提起秦墨,世人都言语我们忘记了老祖宗的教诲,成为了只知道战争的木匠……” “我们没办法啊,没办法!为了将墨学传承下去,我们只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多亏了您,未来天下人会知道墨家从来不曾背弃祖宗教诲,不曾放弃【兼爱】啊!我们真的做到了造福于天下人!” 听到墨言的话后,不少上了年纪的墨家老人,纷纷垂泪。 080 制盐(求收藏,求银票) 待众人情绪稳定之后, 胡亥开始在脑海中整理一下相关的内容, 无论是之前对于精肥的制作,还是造纸,对于胡亥而言,都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对石盐进行精炼和提纯,则是要简单许多倍。 当胡亥吩咐完所用工具后,围着的人群呼啦啦一下立即分头行动,恨不得早一点,再早一点吃上公子口中的精盐! 听着远去众人彼此间不断畅想着美好未来的对话,胡亥便感觉自己心中的热血抑制不住地一阵阵往头上涌, 他恨不得立刻就拿起锤子与镰刀! “我会竭尽所能去实现兼爱这一宏愿的。”胡亥在心中默默发誓。 两炷香后, 胡亥要求的所有器具都已准备就绪,包括制盐的筛子,铁锤,铁钎,麻布,木炭,木桶,铁锅,甚至还有五部手摇石磨。 “你们可知石盐有毒?”胡亥掂量一下手中的盐块,轻声问道。 墨言点头回应,“知道,但是没办法,海盐太贵,绝大部分人都吃不起,有时候毒死也会比饿死强。” 所有人都清楚,他们中大部分人可能都活不到体内毒素爆发的时候,所以石盐是否有毒,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胡亥一边动手,一边说明:“此前为什么我如此推崇墨流制作的座椅,就是因为他将目光集中在日常的小事上,其实提纯盐真的不难,难的是如何想到这个方法。” 徐福好奇道:“既然公子说得如此简单,为何不早一点拿出来?” 胡亥撇了眼徐福,“因为我懒。” 胡亥指挥墨流开始动手操作,先拿把小锤子把大块的盐矿小心地砸成小粒,然后将小粒倒进石磨眼。 “这一步就是研磨,这个步骤医家其实很熟悉。” 片刻后褐色的矿粉从石磨边缘缓缓溢出,墨流把矿粉收进木桶,加水,用木棍搅拌, “这一步你们就很熟悉了吧。” 徐福等人纷纷点头。 等待盐分充分融进水里,待溶液饱和,就倒进另一个蒙了双层麻布的木桶, 徐福好奇道:“公子这一步是做什么的?” “过滤。” 不一会,麻布上全是灰黑色的矿渣。去掉麻布后,众人纷纷探头,发现桶里的溶液变成了褐色,颜色变浅了, “现在还是有很多杂质。”胡亥说着,又在一个木桶上蒙上四层麻布,再次示意墨流进行过滤,留下了浅红色的溶液。 此时广场上已经聚拢相当多人,看到盐的颜色由深变浅,纷纷惊叹胡亥的神奇。 “最关键的一步,脱毒,坦白说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但有毒就是有毒。” 示意墨流让开后,胡亥开始操作。 取过一个硕大的漏斗,示意墨流去把木炭敲碎,越碎越好。 墨流闻言一愣,内心感慨道,交给我的又是体力活啊…… 邦邦绑…… 墨流把无法说出的埋怨都发泄在了木炭身上, “行了,行了,再敲下去都成渣滓了。”胡亥连忙呵斥墨流停手。 墨流讪笑道:“公子,手重了一些。” 胡亥把木炭粒用四层麻布包好塞进漏斗,挤得严严实实,找了个架子,把漏斗固定在架子上, 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他们通过胡亥微微抿起的嘴唇确认,其实对方也很紧张! 接下来, 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溶液缓缓倒进漏斗,不一会,淡青色的溶液缓缓流出, 胡亥用手指点几下尝一尝,轻笑道:“不错,只有咸味,没有苦涩的味道了。” 过程中虽然损失了一些盐,但可保证煮出来的盐绝对可食用。 所有人都用炙热的目光看向胡亥,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准许,亲口尝一尝没有苦味的盐, 究竟是什么味道! 可惜胡亥并未理解这种心情,对着墨流吩咐道:“你架起柴锅,把溶液倒进锅里熬,注意是小火啊。” “是,公子!”墨流激动道。 胡亥站起来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自言自语道:“我太累了,还是不能亲自上手,以后动动嘴就行了。” 墨言等离得近的人,可是将胡亥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自己刚刚没有眼瞎,似乎胡亥只上手把麻布扑在木桶上,然后把木炭包在麻布里而已,其余都工作都是墨流做的…… 半个时辰后,随着锅里的水分逐渐蒸发干净,锅底留下了厚厚一层泛着青色的硬壳。 “公子!”墨言神情激动的低声吼道。 此时胡亥终于明白众人眼中的期盼究竟来源于哪里, 笑着说道,“每个人过来尝尝吧。” 胡亥刚刚退出人群,众人便蜂拥而上,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从锅里掰下一小块扔进嘴里。 “咸,好咸啊!” “这就是纯粹的咸味么!” “水,我需要水……” …… 清仪宫。 “阿母~~” 胡亥推开殿门高声喊道。 这几天嬴政都在章台宫处理公务,胡亥也就恢复了自己的风格,不然他也怕撞破了父母间某些不雅之事。 “昨天不是刚来过么?”胡姬笑着问道,她也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大忙人。 “看看墨家新成果,精盐!”胡亥谨慎的将包装好的精盐递给胡姬。 当前大秦的精盐来源唯一途径就是煮海,所以数量极其稀少,少到就连皇室都只舍得用精盐刷牙…… 胡姬自然是认得精盐,可是细细打量一番后,她确认胡亥手中的与自己常用的颜色略微不同。 “墨家怎么做的?”胡姬好奇道。 处于藏拙期的胡亥,自然把所有功劳都推给墨家寨, 毕竟身为公子的他已经封无可封,若真的再进一步,那只能是那个位置了…… “你父皇知道么?”听完整个流程后,胡姬关心道。 “会有人去通知父皇,但是我只想通知阿母嘛~”胡亥撒娇的寻求抱抱。 胡姬对于现在总爱索要拥抱的胡亥也是深表无奈, 拥抱的时候,她偶然发现胡亥的衣服有个小小的破洞。 大秦当前百废待兴,即便贵为皇子,每年的衣服数量也是有限的。 “破了,脱下来,阿母帮你补一补。” “阿母,幸苦了。”打量着眼前明明年岁不大,却一脸慈祥的女人,胡亥柔声道。 胡姬头也不抬,斥责道:“混小子,和阿母谢什么,女人没用,只能缝缝补补,这是女人的本分。“ 081 射术(求收藏,求银票) “精盐……”嬴政手里拿着墨言上交的奏折。 伸出手指轻轻沾一下桌面上墨言一起送来的精盐, 舌尖刚刚接触, 一股纯粹的咸味立即通过味蕾,反馈至大脑。 “果真如奏折所说,去掉了那股苦涩的味道。”嬴政点评道。 “胡亥呢?如此大事,为何不直接汇报朕。” 赵高回道:“公子此时正在清仪宫。” 嬴政有些吃味地呢喃了一句,情绪来得快,消失得更快, “通知墨言,统计出所有看到精盐提纯过程的人,严控他们,一旦发现秘方外泄,墨家寨全族陪葬!” 听到嬴政冷酷的命令,赵高丝毫不意外, 毕竟精盐所牵动的利益,实在太大太大了,万一秘方真的泄露,别说墨家寨几百人了,可能大秦至少要上千人为此事埋单! “陛下,要不要对墨家寨进行渗透?” 毕竟胡亥为墨家钜子,涉及到了公子,赵高还是选择以嬴政的意见为主。 沉吟许久,嬴政点了点头,“一切照旧。” “奴才遵命!” “这逆子,这么重要的大事,竟然不先通知朕,看来是屁股又痒痒了。”嬴政一边揉手腕,一边自言自语道。 当他推开清仪宫大门的时候, 看到胡亥母子二人正乐得前仰后合。 “陛下!”、“父皇!” 胡姬与胡亥看到嬴政的那一刻,惊喜地齐声说道, 未等嬴政假装板起脸教训胡亥, 就看到一大一小,张开双臂后一左一右地冲向嬴政。 啊~ 香喷玉软,这是朕最爱的夫人; 咚~ 肉弹冲击,这是朕欠打的逆子…… 胡姬被嬴政冲击后的僵硬表情逗笑了,点着怀中胡亥的额头教训道:“你这孩子,没轻没重……” “父皇~你看看阿母,总戳我额头,都留印子了~” 仗着精盐之功,胡亥霸占着嬴政的右臂,撒娇道。 嬴政对胡亥的夹子音格外受不了, 涨红脸的警告道:“逆子,你要是再不好好说话,朕就揍你!” “哈哈哈。”胡姬迅速与嬴政达成统一战线。 胡亥忽然道:“父皇,盐可是一个大事啊,是不是得给我点赏赐啊!” 胡姬闻言,犹豫片刻后,小声说道:“枸杞还有半瓶,够用。” 嬴政下意识抽出被胡亥挽着的右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老腰。 “不行。” “父皇!我这可是滔天大功,福泽百世,您一点赏赐也不给是不是太不符合您始皇帝的身份了。” “朕无所谓。”嬴政现在已经找到了治胡亥的办法,那就是比他还无赖就行。 “我有所谓,我真的有所谓啊。” 嬴政仔细观察了胡亥片刻,“你是不是看中朕什么东西了?” 胡亥如啄木鸟一般,急速点头。 “你先说说。”嬴政选择先稳一手,吃一堑长一智。 “我想要您书房里挂着的那张弓!” 军训的时候,胡亥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了射箭,当离弦之箭命中十步之外的稻草人的时候,他就彻底爱上了这项运动。 以前玩王者荣耀的时候他喜欢后羿,玩原神的时候喜欢甘雨,玩英雄联盟的时候喜欢寒冰与维鲁斯…… 原来,他天生就是一个射手, 不但在游戏中,现实里一样神准! “那是墨言制作了两年的三石宝弓,你拉不动。”嬴政打量了一下胡亥毫无线条的手臂,否决了他的提议。 胡亥对于【三石】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于是好奇道:“父皇,那你能拉开么?” “当然能!”在自己夫人与孩子面前,嬴政回答得毫不犹豫。 其实能拉开的应该是几年前嬴政,如今国事太多,他已经很久没有狩猎了,手臂早已没有当年粗壮…… 来自草原的胡姬对于射术高超的男人,有着难以言说的崇拜之感, “真的么?” “当然。” “父皇,那给我们露一手吧。” 察觉到嬴政有些为难,之前“隐身”的赵高,立即帮腔道:“夫人、公子,狩猎是要提前准备的,现在太过突然……” 嬴政借着台阶,略微惋惜道:“没错,那就下次吧,下次一定。” “别啊,也不是说狩猎什么大型猛兽,父皇,随便射个鸡、羊什么的都行。”上辈子胡亥上网刷视频的时候,总是习惯在对方评论区留言下次一定,可是却常常白.嫖, 他可不想这件事在自己身上上演。 察觉到胡亥的坚持,胡姬身体微微前倾,附在嬴政耳边,用仅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威胁”道:“陛下,要么您射羊,要么您今晚射……” 手肘感受到对方胸前峰峦的强大压迫感, 嬴政感觉自己体内肾脏一紧,连忙对着赵高吩咐道:“羊,就射羊了!赵高,你去安排三只滩涂羊在靶场。” “奴才遵旨!” 胡姬闻言,满意地对着嬴政的耳垂温柔地呼了一口气, 转头对着胡亥兴奋道:“亥儿,搞定~” “不愧是阿母!”胡亥狗腿般地夸赞道。 看到母子二人的一唱一和,嬴政提前对着胡亥打好预防针:“朕忙于国事,射术也许会退步一点。” “那既然如此,不如传承给我吧!” “不行!” 当嬴政等人来到靶场的时候,三只滩涂羊羔已经被固定在距离五十步左右的位置。 张弓,搭箭, 手臂骤然发力,伴随一阵令人后槽牙发酸的声音, 弓弦被嬴政缓缓拉开, 胡亥可以看到嬴政脖颈处绷起的血管! 微风缓缓吹动帝簪上的珠帘, 嬴政将双目紧缩,不断调整着出手角度。 不知为何,作为观众的胡亥反而手心里出汗了。 砰! 离弦之箭,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将左侧羊羔钉杀在地上! “中了!”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赵高率先开口大喊道。 庆幸自己宝刀未老的嬴政,立即转身对着胡亥教育道:“这一次,你看到朕的实力了吧。” “看到了,所以这张弓,我更想要了……”胡亥咽着口水轻声道。 082 胡亥的奇怪要求(求收藏,求银票) 晚饭的时候,他自然没忘记荀况的要求,如今精盐已经可以批量制造,那么石盐的限制自然会被放松许多。 为了尽早拉开嬴政的三石宝弓,胡亥选择回到学院,继续军训。 麒麟学院在胡亥的建设下都是四人宿舍,当他推开门之后,一股刺鼻的浓烈味道扑面而来! “我这是回天牢了?”胡亥捏着鼻子,吐槽道。 “公子,您回来啦?”吕泽意外道。 白天的时候胡亥与他说过,军训时期要住在宿舍,没想到今晚对方就来了! 其余二人纷纷慌张起身,与胡亥打招呼。 “这么大味道,你们就不知道洗洗?”都是功勋之后,在胡亥的印象中不应该洗不起澡啊。 吕泽害羞地挠了挠头,解释道:“有点累,所以就不想洗了。” “你们也是这个想法?” 李由补充道:“公子走后,那教员竟然让我们就餐前唱歌,唱不齐、唱不准都不能吃饭。” “你是谁的儿子?”胡亥打量着对方有些眼熟的面相。 “下官李由,家父李斯。” “之前我怎么没见过你。”入学名单胡亥可是看过许多遍的,这个名字他可以确认没有。 李由也不遮掩,直白道:“当家父听闻公子要在学院住宿后,就立即安排我来了,想要与公子多多熟悉。” “你倒是直白。” “父亲说过,公子智谋天下无双,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坦坦荡荡。” 胡亥询问道:“平时你们几天洗一次澡?” “一个月一次。” 这是三人中最勤快的回答。 “连你二人的身世都如此,那其他人我不敢想啊!不行,这里是学院,不是天牢!”胡亥不想再回忆起天牢中的一切,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看到胡亥转身出门,吕泽与李由二人对视一眼便急忙跟上。 蒙毅之子蒙力尴尬的看着空荡荡的寝室,心中悲愤道,“对方进来这么久了,为什么没看到我。” “公子,我们要去哪?”李由的话,瞬间将三人拉成一个小团体。 吕泽配合地点头道:“公子,我们都听你的。” 二人一唱一和间,便来到荀况的房间门口。 “祭酒,睡了么?” 吱嘎~ “公子?”荀况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站着,惊讶地看着胡亥,在他的预计中,对方难得有借口,至少会消失相当长的时间。 “伤势涂药了吧。”在臀部伤势这一领域,胡亥当为翘楚! “正在风干……”荀况红着脸说道。 胡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咳,荀祭酒,我有一件大事需要你的准许。” “敢问公子是什么事?”荀况微微撅着屁股,外支着双膝,仍面不改色地与胡亥闲聊。 “我想让全学院的人,定期洗澡。” 沐浴更衣,焚香斋戒本来就是儒家那一套,荀况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不过麒麟学院男女皆有,总不能一起洗吧。”荀况为难道。 “没关系,这点小事,我墨家包了。” 于是,第二天, 所有人的训练项目就多了一项,搬石头,搞建造,墨学子弟需要负责设计——大秦皇家洗浴中心。 更令人惊喜的是,在打通第二个竖井的时候,竟然发现了温泉! 一个月后,正式建成。 洗浴中心紧邻麒麟书院。 “从今天起,所有人七天内必须洗一次!一个个身为功勋后代,满身虱子跳蚤,成何体统!大秦的未来能指望一群连个人卫生都不注意的人手里么!” …… “祭酒大人,公子的要求我医家实在难以接受,您帮我去和公子说说情吧。”医家教员沐青青满脸悲愤地找到荀况投诉。 荀况疑惑道:“公子怎么会找到你们?” “公子要求我们医家拿出一整套拔罐针灸的教学方案,他要在洗浴中心内进行推广。”沐青青感觉到自己的才学被胡亥狠狠地羞辱了。 “拔罐?那是什么?” “按照公子描述,可以将人体湿气从体内抽离,恢复阴阳平衡。” “公子连这个都懂?”荀况震惊道。 被胡亥亲手拔过罐的沐青青红着脸说道:“确实效果出奇的好,可总感觉太过卑贱,那洗浴中心所有人都赤条条的,甚至邀请周围贫农搓泥,我堂堂医家子弟,怎能沦为服务人员?” “给钱不?” 通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学院上下已经熟悉胡亥的风格,那就是纯撒币。 任何能利用上的,一律用钱铺路, 谁让墨家现在堪称聚宝盆,如今经过一个月的推广,中央暗中控股的墨家精盐已经成为咸阳市场上的香饽饽。 坊间更是传说在不远的将来,要招工三千人,俸禄五千钱,唯一麻烦的就是要入驻墨家寨,并签署一个劳什子的保密协议。 “那些学员如何看待这件事?” 沐青青回想起当他们从胡亥手中接过俸禄时候的表情,坦诚道:“挺开心的……” 荀况温柔劝说道:“即便是孔子本人,一生也不过教导处七十二贤者,所以沐教员你要接受大部分是平庸的这件事情,而且你别忘了陛下设立麒麟学院的初衷,不就是希望这些功勋之后可以以技术传家么?” 沐青青不死心道:“可如今只有咸阳有洗浴中心啊,他们总不能在大街上给人衣服扒了,替他们针灸拔罐吧!” …… 上完一天课的胡亥躺在三米宽的大池子里,悠哉地吃着皇室窖藏的水果。 “嗝~爽啊~” 温泉泛起的阵阵硫磺味,也显得那样好闻。 “还得是公子会享受,我此前洗澡就觉得麻烦。” 吕泽接过李由的话,“我不一样,我认为是有点娘们唧唧的。” 蒙力配合地点了点头,“我也是,没想到竟然如此舒服。” “你也在啊?”听到蒙力的声音,胡亥连忙摘下盖在头上的毛巾,打招呼道。 蒙力苦笑道:“公子,我一直跟着你们的。” “不怪公子,你要是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在寝室呢。”李由笑道。 “蒙力你别怪大家,有时候不特意去找你,似乎真的看不到你一样。”吕泽解释道。 提起这个蒙力也明白,不在乎道:“我从小到大已经适应了。” “公子,话说这么大的地方,就给我们学员使用会不会太浪费啊。” 李由总是看着胡亥往外花钱,想着如今城内可是汇聚了天下富豪,不从他们身上宰点,实在太可惜了。 “你有兴趣?” “我对经营没兴趣,但是对于宰土豪很有兴趣!”李由狡黠地笑道。 “行啊,那这个大掌柜就让你来当了,我只有一点,我们放学的时候,别让他们进来闹眼睛。” “公子放心,您看门票5000,搓澡2000,拔罐3000如何?” 吕泽倒吸一口冷气,李由这小子看着慈眉善目,没想到下手如此之狠。 “凑够1金吧,免得算账麻烦。” “明白!” 083 一封信(求收藏,求银票) “福伯?怎么只有你来了,小妹呢?”吕泽看着自己家里的老管家,质问道。 当初他写的信可是明确提及胡亥对于吕雉的关心, 尤其当初他知道李斯、蒙毅分别安排自己儿子与胡亥成为室友之后,更加明白自己能住在那个寝室的理由。 吕氏虽然在齐地单父算是名门望族, 可是与同寝室的这两位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啊! 福伯解释道:“家主把事情缘由与您的信件都给小姐看了,可是小姐就是死活不愿意来啊!” 第一堂课上胡亥对于吕雉的随口一提,在遥远的单父已经汇聚成滔天巨浪, 刚接到吕泽消息的吕父更是拿着信件,狂妄地拒绝了所有对吕雉有非分之想的家族。 单父县上下都知道在不远的将来, 吕氏将完成由地方豪强到大秦名门的蜕变!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们生了一个标致聪慧的好女儿! 一时间,单父女贵! …… 时间回到吕泽信件刚刚抵达吕氏那晚。 “逆子!我就想不明白,能被公子看上,那是吕氏祖坟冒青烟了,你怎么还倔强不肯前去!”吕父站在门外对着屋内大骂。 “爹,您别忘了,单父距离咸阳超过一千里地,我如今才八岁,如此长途,您希望我死在途中么!”屋内的吕雉气愤道。 吕父闻言一愣,对方说的是实话, 尤其听闻赵地叛乱,杀得是人头滚滚,流血漂橹。 吕父心中一软,柔声劝道:“娥姁,你说的都对,可对方是当今大秦公子胡亥啊!之前你不是还说钦佩对方制定的民生十二则么。” 吕雉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是长大后与一个看似有光明未来的夫君结婚生子,这也是所有名门贵女的唯一出路,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要远嫁咸阳,而且还是在八岁的年纪…… 虽然如此,他也曾幻想过未来的那个人会是谁, 可即便她做了无数次梦,也不敢相信那个人竟然会是公子胡亥! “娥姁,那可是大秦王妃之位啊!”吕父低沉着嗓音,再次提醒道。 吕雉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不甘心道:“父亲,您不是也看到兄长写的信了么,公子只是一语带过,并未表示出足够诚意啊……” “诚意?对于天家而言,能知道身处千里之外的你的闺名,就是最大的诚意!” “难不成父亲就如此急切地想要将女儿卖出去?” 此前吕父可是一直推脱其他贵族的婚约啊。 吕父劝说道:“爹知道娥姁心比天高,可是扶苏是未来的大秦皇帝,他的妻子贵为大秦外戚,必然是咸阳贵族拼杀后的胜者才有资格,吕氏没这个资格,胡亥就已是足够了。” 吕雉没想到自己对安全方面的担忧,竟然被自己父亲理解为待价而沽…… 一时间,心如死灰。 “父亲,可是就算你先把我送到胡亥面前,对方也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在意我?” 吕雉隐晦地点出对方尚且年幼,不能人事。 “可如此良机一旦错失,不说三年五年,就算一年半载之后,对方还会记得吕雉是谁么……” 察觉到吕父仍不肯轻言放弃, 吕雉双眼通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压抑着哭腔说道:“既然父亲执意如此,那小女有一计。” 当属吕泽放弃离家近、地处繁华的会稽学院,而千里迢迢前往麒麟学院,就是吕雉的建议。 “快快说来。”吕父应道。 “胡亥既然能谏言当今圣上下达民生十二则,可见其爱民如子的品性,不如父亲让小女将这天下游历一番后,过个三年五载再去咸阳,” “一则,到时候公子身体长成,女儿风华正茂;二则女儿可以将公子的政策实施情况反馈给他,有了共同话题后,必然可以牢牢拴住他的心。” 一个八岁的女孩,要求游历天下…… 其胆魄, 吕父自知远远不如。 察觉到门外忽然安静下来,吕雉明白,自己那个父亲,心动了…… 一旦吕雉真的游历归来,那么所见所闻、眼界心胸、言谈举止都会超过大秦九成以上的男人! 对于胡亥的吸引力,可想而知! 可,她才八岁啊…… 正在吕父犹豫的时候,闺房木门突然打开。 “娥姁……” “父亲是心动了?”吕雉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既然如此,让我与胡亥修书一封,暂且延缓见面的时机吧。” 看着吕雉的背影,吕父心里刚刚泛起的愧疚,迅速被欲望取代,他之所以在当地不断宣传这件事,就是要给吕雉施压,告诉她,除了胡亥,已经没人敢娶你了,除非大秦亡国! …… 听完福伯的话后,吕泽神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自己的父亲自己明白,野心极大,总想着光耀门楣。 吕泽几兄弟一直认为这是他们这一代男人肩上的重担,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要依靠年龄最小的妹妹…… 一股浓浓的挫败感包裹着吕泽。 “大公子,您怎么了?”看到吕泽不断地叹气,福伯有些不明所以。 “我刻苦学习,只为顶起吕氏门楣,没想到竟然还要让小妹去游历天下,她才八岁,即便有专人保护,可是如今天下初定,谁能保证她的安全呢……” “大公子,家主有一句话要小人叮嘱您。”福伯打断吕泽的感叹。 “请说。”对于这位在吕氏三代为仆的福伯,吕泽心中还是很敬重。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行光明磊落之事,吕氏已经付出掌上明珠,自然要以正面形象示人,切不可走歪门邪路,污了小姐的前程。” 吕泽重重地点了点头,“请父亲放心,吕泽定不会行苟且之事!” 当他回到寝室后,不断掂量着手里近乎五斤重的竹简。 身为一起长大的兄长,他无法想象早慧的小妹在这里面都写了一些什么…… 吕泽忽然感觉自己很失败…… 眼眶越来越红,愈发充盈的泪水,顺着眼角沿着脸颊缓缓滴落…… “吕泽,你哭啦?” 吕泽被突然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蒙力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 “蒙力,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在,是你没看到我而已。”蒙力委屈道。 “啊,那没事了,我哭的事能不能别告诉其他人。” 蒙力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我最会保守秘密了!” …… “吕泽,我听说有人哭啦~”胡亥还未进门,便一脸兴奋的表情对着吕泽嘲笑道。 084 见字如面(求收藏,求银票) “公子,我家小妹有信给你。”吕泽怒瞪一眼胡亥身后偷着乐的蒙力。 “好家伙,给我的信?” 看着那超重的竹简,胡亥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书信上。 “之前您不是提及过舍妹么,我写信告诉她之后,她无论如何都要讲自己的心里话说于您听。” 对于吕泽的话,胡亥是一个字都不信。 虽然自己目前在大秦小有成就,但是如何能赢得吕雉的关注。 不怪胡亥仍有一些小民思想,主要是他心中对于吕雉这个女人,还是有着浓浓的历史滤镜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后宫不得干政的根源,就是吕雉当权后对大汉权臣的清剿力度,令后世所有官僚都胆寒不已。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司马迁在史记中对吕雉的评价还是非常高——政不出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 由此可见吕后的执政能力到底有多么出色。 “公子,您先看看。” 吕泽将竹简递给胡亥后,拉着蒙力快速离开。 竟然能收到来自吕雉的一封信,胡亥的心中难免有些小小激动。 …… 大秦公子胡亥亲启: 小女吕雉,单父县吕氏幼女,今年八岁, 听闻兄长提及公子远在千里之遥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这让我既兴奋,又深感惶恐, 从未出过远门的我,到底有什么资格会被公子知道呢? 如果不是兄长时常在您耳边叨念,那一定是我那微不足道的诚意,感动了上天, 初闻公子制定的《民生十二则》,小女惊为天人, 处处为民所想,时时为民所忧, 我虽是女子,但依旧能被公子那顶天立地的豪情所吸引, 爱民如子在您的身上,不是一句空话, 能被公子提及,已是小女几辈子也难以求来的福气, …… 胡亥看得很认真,每看完一段,都在脑海中自动脑补成上学时代熟悉的“翻译腔”,更令他吃惊的是,对方使用的竟然是李斯才发布几个月的小篆。 单凭这一点,吕雉在胡亥的心中便留下一个聪慧的印象。 “太多引用了,就不能直接夸我好帅之类的么……”胡亥笑着吐槽道。 信件的中段,是吕雉对于民生十二则中每一项内容的理解,以及会对大秦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啊,原来还能关联到这个啊,早知道当时就和父皇再说得详细一点了……” 站在胡亥这位巨人的肩膀上,吕雉的分析竟然也有几处闪光点。 此时胡亥已经收起嬉闹之心, 认真品读对方刻下的每一个字。 …… “什么?你要去周游全国?!”看到信的后半段,胡亥震惊得大呼出声。 要知道此时嬴政还未开启全国巡游,秦直道也只有咸阳部分周围刚刚破土, 全国巡游将会多么费时费力,这都是难以想象的, 更为重要的问题, 安全! 谁来保证? 难不成堂堂历史上第一位皇后,会香消玉殒在某处不知名的山沟沟里? 胡亥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他忽略的许久的一个词, 蝴蝶效应。 在他肆无忌惮地蒲扇着小小翅膀的时候,早已在大秦各处汇聚成难以想象的风暴! 收回心神,胡亥连忙继续看下去。 …… 公子,小女出身低微,见识不足,若是平平淡淡安于富贵倒也可以虚度一生, 可我虽女子,可看到公子在为大秦出力后,心中仍有一股豪气喷涌, 奈何才疏学浅,无法替公子分忧解难, 但小女可以凭借双腿,去全国各地看看公子的政策实施得如何,大秦子民如今在公子良策下,过得如何, 那些官僚是否真的奉公执法, 也许, 这些工作已经有人在做, 但我仍想要为大秦,为公子尽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微薄之力, 并且会在途经的每一个村庄,每一座城池,都宣言公子为大家做出的一切一切…… 如若公子不嫌弃,小女想定期与公子修书一封,告知小女的行程与所见所闻。 秋风萧瑟,至祈摄卫。 娥姁敬上。 看到最后那句话,胡亥神色复杂道:“你如此年纪都要周游全国,竟然还要关心我天气转凉保重身体。” 胡亥相信以吕雉的聪明,这份书信肯定是她一字一画刻下来的,而且为了能够让自己记忆深刻,她可能斟酌了几十版。 上辈子身为普通大学生的他,何曾被如此女人重视过。 说不感动,那是假话, 还是那句话,大秦时期周游全国,那是冒着相当大的生命危险! 饮水问题、疾病问题、流窜土匪…… 任何一项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吕雉的年龄定格在八岁! “你真的是以自身性命轰开我的心防啊。” 沉吟许久后,胡亥望着窗外夕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能在历史上留名的,果真没有一个不是狠人!”收拾好情绪,胡亥拿着竹简直奔墨家寨。 …… “大长老,将实验出来的纸张拿给我。”见到墨言之后,胡亥扔下一句话,直奔山川殿。 没错,如今墨家寨已经制作出来三十张合格的纸张,只不过如今数量太小,在嬴政的控制下,仍属于绝密阶段,等积累一定产量后,大秦官僚系统,将会进行大批量采购。 “公子,笔墨纸砚都以备好。” 虽然胡亥也不知道吕雉出没出门,出门后走到哪里,但他肯定赵高手下的刺客军一定会清楚,所以这封信也必然会送到吕雉手中。 吕雉亲启: 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毫无疑问,这一天会成为我当前生命中最特别的一天,因为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写过和收到过信。 下次如果想要夸赞我的话,建议直接说我貌若天仙,那些庞杂的引用有些没必要,哈哈哈~ 看着自己习惯写下的“哈哈哈”,胡亥陷入了沉默,与吕雉的信件相比,自己堂堂大秦公子怎么像小学生一样,全是口语化啊…… 算了,如今纸张宝贵,他舍不得浪费。 于是继续动笔, (请忽略掉哈哈哈) 看完补充的括号及其内容,才反应过来的胡亥更沉默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周游全国,国策落实会有大秦官员监督,你我不过幼年,安全成长才是第一要务, 但是以我对你了解,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请放心,我会派人保护你的, 大秦的风景很美,希望你可以帮我好好看看, 大秦的子民很苦,也希望你可以帮我好好关心, 请告诉所有山川大海,我爱他们, 请告诉所有大秦子民,父皇没有忘记他们, 最后写下一首诗与君共勉, 少年自有少年狂,身似山河挺脊梁,敢将日月再丈量,今朝唯我少年郎, 敢问天地试锋芒,披荆斩棘谁能挡,世人笑我我自强,不负年少。 085 无为而治(求收藏,求银票) 军训之后的课堂秩序果然正常了许多,但是在荀况的要求下,每三天兵家教员就会带着全校学生进行一次两个时辰的训练, 胡亥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在大秦时期就创造出了体育课,更重要的是,没有哪个老师可以轻易让兵家“生病”。 …… “吕泽,你也听了这么久,说说何为黄老?” 被点名的吕泽心中吐槽,一共才上了七天的课,他能懂什么。 可面对教员点名,又不能不答。 “阿巴……阿巴……那个……” “无……无为而治?”吕泽结巴半天,最后试探道。 教员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深入道:“那你说说什么是无为而治,或者说你认为的无为而治应该是什么样。” 这可触及到了吕泽的知识盲区, “什么……也不……干?”吕泽察言观色道,只可惜他是眼睁睁地看着教员脸上越来越差。 听到吕泽的回答后,教室内爆发出震耳的笑声。 如果真的如吕泽所说,那大周何以绵延八百载。 吕泽心中有些没有底气,“教员,有毛病么?” 教员尴尬地挥挥手,示意吕泽闭嘴。 “看来以前上课我太过松懈,导致你们学习七天了,竟然连无为而治都不懂!”教员一边自我检讨,一边将腰间君子佩剑, 猛地斩向桌角。 砰! 桌角应声坠地,吕泽的心脏被猛地攥住,眼角止不住地抽搐,好像掉落的桌角是自己的项上头颅一般。 “什么也不干,那是痴呆!道家的无为而治,无为:遵循自然的法则而不妄为;治:治理,自己不妄为而使天下得到治理,现在,你懂了吗?”教员紧了紧手中佩剑,冷冷地注视着吕泽质问道。 “我懂了,我全懂了!”吕泽连忙回应,一丝结巴都没有。 经过吕泽的打岔,教员为了能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放弃了提问的想法。 “当你真的习得黄老,那么在与人交往的时候,你若对世界充满善意,那么即便别人回馈你恶意,你也只会在心里可怜他,而不是憎恶他;你若对世界充满恶意,那么一旦别人回馈你善意,你心中也会认为对方是有所图,并且担心对方所图甚大,进而先下手为强。” 李由伸手示意, “教员,那如果我以善待人,却被人以恶相待,一连欺骗三千六百次,世界还凭什么要求我为善?” 教员轻笑道:“那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当今世界应该全是恶人才对,为什么现在还有善人?” “因为……儒?”李由脱口而出。 教员再一次被噎住,连连深呼吸,握紧佩剑,松开;再握紧,再松开…… 看到教员的状态,李由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这可是道家课啊!自己提什么儒啊…… “君王用仁爱的手段来教化百姓,让他们互相爱护,用合适的律法保护他们……” 胡亥听得很认真,可听到最后,疑惑道:“教员,黄老学说里怎么有一股兼爱非攻的味道?” 教员一看提问者是当今墨家钜子, 连忙将嘴边那句【我道家创学最早,墨家是抄袭我们的】, 改成,“公子,当今陛下开天辟地创学【实用说】,一语道破各个学说的弊端,而黄老此前追求【自然】,” “自然要随着陛下的指示而动,我们将会尽快吸收其余各家学说优点,为陛下所用。” 就像孔子师从老子,墨子师从孔子一样, 此前各家学说都有自己的优劣,但为了证明其独创性,只能互相抹黑对方抄袭自己,如今嬴政的【抢】字学面世,所有人当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将其他学说的优点吸纳进自己的学说中, 纵横学说的外交、轻重学说的治商、阴阳学说的宇宙论、儒家的仁政与君臣、墨家的兼爱非攻与科技创新…… 一旦集齐了所有优势,必然会被嬴政选择,到时候只要加个后缀即可,某某实用说,既完成了学说的传承又吹捧了皇帝,一举两得。 胡亥听闻现在儒学子弟每天都把【三人行,必有我师】挂在嘴边…… 如此浓烈的学术氛围,倒是让上辈子读二流大学的胡亥都未曾感受过的。 学院里特设了八个辩论台,每天都是人头攒动, 思想在这里不断碰撞交融,只为能多多吸取别人的优点,好尽快被当今陛下采纳。 …… “这是大兄给我的?”胡亥看着青衣身后大大的木箱。 青衣点头道:“大公子昨日来信,听说公子有认真学习,便让我去他府上给你拿几本书。” “这是几本么?”胡亥吃惊地指着木箱道。 “没错啊,书只有三本,剩下的都是大公子为这三本写的注解与感悟,大公子信中还强调了,注解与感悟格外重要,让公子看的时候,对照着一起看。” 胡亥记得小时候学古文的时候,总会在关键词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1,书本下方就是该词在现代汉语中的意思,随手拿起一本注解, 满篇密密麻麻的小篆…… 胡亥嘴上吐槽这么密看起来会累眼睛,但是心中是感动得不行。 对方身在战场,都牵挂自己,与他对比,自己竟然给一个素未蒙面的妹子写信了,都未曾想到大兄…… “与大兄对比,我远不如啊。”心中暗暗责备自己有些见色忘义后,胡亥说道:“把大兄给我的信拿来吧,我要给他回信。” “公子,只是口信,大公子向陛下汇报前方战报的时候,顺口提到这件事的。” 胡亥的手僵在空中,听完青衣的话后,他有感动, 但不多…… 王府, “父亲,公子这段时间都不会来了。”看着王翦孤独坐在书房的背影,王贲再一次强调道。 自从胡亥变成住校生,并领取嬴政下发的补全实用说的任务后, 对方就再也没来过王府, 这一转眼,差不多有一个多月了。 起初王翦每天都乐呵呵地打理自己心爱的花草,可是最近几天,王贲发现父亲又恢复到了以往那种孤僻、一个人的感觉。 086 城破(求收藏,求银票) “蒙将军,已经佯攻多日,如今城内守军疲惫不堪,何时攻城?”扶苏身穿铠甲,询问道。 “大公子,还请放心,如今叛军被围,定然会心中急切,只要时机一到,便可一举拿下。”蒙毅自信道。 三天前墨家的攻城机械已经组装完毕, 巨石、箭雨不断轰击邯郸城墙,并且为了进一步摧毁守军心理, 蒙毅选择了清晨与傍晚进行试探性攻城,只为让守军体会到这一天究竟有多么漫长与煎熬。 既然一切尽在掌控, 扶苏便说起其他,“听闻将军让蒙力去书院与幼弟为伴?” 提起自己这个儿子,蒙毅也只剩下苦笑。 “我这长子身体孱弱,性格安静,稍不留神就算站在您面前,您都有可能会忽略他,平时孤僻得很,公子亥性情跳脱,希望可以帮我那儿子外向一点,像个男人一样。” “如果是别的事,我那幼弟可能还不靠谱,但是让蒙力外向一些,将军回家之后可能会有惊喜。”扶苏笑道。 “蒙将军,既然你提到攻心,其实我有一策,不知是否可行。” 为了保证蒙毅在军中的威严,扶苏特意等了几天并且借着此次闲谈的机会,才提到这件事。 蒙毅出于对扶苏身份的重视,假装好奇道:“大公子果然有良策,快快说来。” “难不成大公子希望我们对着城内守军喊赵军曾被秦军坑杀四十万降卒的事?” 扶苏笑道:“如果真的提起这件事,恐怕叛军会因为恐惧而死守不出。” “那该如何?” “很简单,只要每次我军佯攻之后,都齐声喊一句,斩下陈离狗头者,赏千户食邑。” 听到扶苏的话,蒙毅大呼自己遇到了好队友! 身为将军,自己根本无法做出这样的承诺,就算喊出来可信度也是极低, 但公子扶苏说出来的话, 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帝国未来储君,他有足够的权力去让自己的承诺成为现实。 “大公子,就等您这句话了!” 王离在一旁听了许久,皱眉问道:“敢问蒙将军,如此暴露大公子的存在,会不会让对方冲营?” 用扶苏做饵,如果王离是将军,那么他也会为了胜利不在意; 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是亲卫长,涉及扶苏安全,他必须开口。 “无事。”扶苏笑呵呵的应道, 随后他亲切地拍了拍王离的肩膀,沉声道:“为了大秦这点牺牲不算什么,况且有你保护我,我放心。” 于是, 当晚的进攻结束后,秦军对着邯郸城内喊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五天后的夜晚,邯郸城内忽然出现一道火光。 秦军守值的人员立即将这一情况汇报上去, 很快, 骚乱声从城内传出。 由于古代大部分人在夜间视力较差,所以夜战是极力避免的,可如今一把大火点亮上方天空,如此良机,蒙毅怎会错过。 “攻城!” 两个时辰后, 邯郸城破,陈离等人仓皇逃窜。 自打第一战胜利之后,大赵的起义军便好像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郡内其余县城在蒙毅的指挥下,几乎一碰就碎。 前十天,只拿下邯郸一城, 后面十天,连破十七个县,顺便把周围相对大规模的土匪给剿灭,充当功勋。 …… 目光回到咸阳。 冯去疾身为大秦宰相,自然有自己的方式可以了解到胡亥在学院的一切。 此时桌面上铺着手感顺滑的纸张、一小碟精盐、一小块精肥以及一堆竹简,其内容包括了胡亥第一次去天牢面见扶苏后直到今天的绝大部分内容,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已经足足三天了,作为坚定的帝国稳定派,在他的认知中,只有传位扶苏才能做到。 可是, 胡亥真的太过优秀了! “为何胡亥会掌握屠龙术……”冯去疾自言自语道。 自从当年庄子在《庄子·列御寇》中点出屠龙术,冯去疾从未见过,没想到胡亥一个幼子竟然做到了。 世间百家学说除了当年的墨家,皆为扶龙术, 即便是墨翟在世,墨学也不过略微有一点点屠龙术的影子而已。 屠龙术、扶龙术看似只有一字之差, 但实际相差万里之遥! 先说扶龙术, 自然要找到身怀龙气之人,这是扶龙术的核心,借助对方命中龙气,不断通过仁政、军治等等手段将其壮大,最后成就“真龙”,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找到身负龙气的贵人,那么即便自己如何努力,也是徒劳的。 屠龙术是可以达到改天换地的恐怖能力!它的核心是不再依附某个具有龙气之人,只要施展它,谁都可以成为最后的“真龙”。 之所以墨翟一死,墨家学说会被各个君王迅速阉割,就是因为涉及到了“屠龙奥义”! “你身为大秦公子,为什么要学习屠龙术?难不成未来杀自己么?” 嬴政狠起来屠杀百万人,胡亥狠起来是要连自己都杀么…… 冯去疾有点想不通。 可是如今桌上这么多利国利民的大“杀器”,一旦对方在未来忽然向世人公布,那么将会聚拢怎样的名望? 这些未来都是造势神器啊! “现在你又在学院中不断吸收各家精华,是否在完善屠龙术内容?” “等到未来时机成熟,大成的屠龙术一旦施展,便可借时势而造英雄,一举屠杀“扶苏”这条龙,对不对!” 冯去疾赤红的双眼,狠狠地对着虚空怒斥。 “况且王翦已将家传兵书授予你,如此认可,是否在为兵家铺路?” 油灯下的冯去疾,阴沉着半边脸,语气森然道:“老夫曾说过,大秦不能乱!” 章台宫。 冯去疾一脸平静地与嬴政面对面坐着。 “陛下,大秦当立储。”冯去疾轻声道。 嬴政随口应付道:“不可。” “敢问陛下是否心中已经决定储君人选?” “未曾。” 嬴政一秒都没犹豫,让冯去疾大感被羞辱。 直接将怀中相印放在嬴政面前,“臣年岁已高,乞骸骨。” 嬴政一顿,缓缓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冯去疾一眼,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平静且犀利。 沉默许久后,嬴政一声冷笑,淡淡道:“准奏。” 冯去疾本想以相位相逼,未曾料想到嬴政竟然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准奏了…… 可话已说出口,便如那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 “陛下,草民还有最后一言,公子亥当前如日中天,若不早早立储,那些有异心之人,早晚会令难得安稳的大秦再次动荡起来!” 嬴政沉吟片刻,也送回冯去疾一句话,“好好活着。” 087 治病(求收藏,求银票) 冯去疾的交接与李斯继任,在咸阳掀起巨大风浪,就连麒麟学院的学生们,也总会猜测大秦帝国宰相的变动会对未来造成什么影响。 李由等人更是向胡亥求证,实话说胡亥在穿越来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冯去疾这个名字, 无论是他看的小说,还是影视剧, 大秦宰相一直都是李斯, 如今李斯顺利继位,才是符合胡亥记忆的中的那个大秦。 入秋之后,咸阳的天气温差很大,学院中不少人都病倒了, 这也给医家大量的练习机会。 很遗憾,胡姬也没有躲过这次感冒潮,当胡亥知道胡姬生病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拉着医家的三位教员一起入宫。 马车上,沐青青不解道:“公子,宫内已有太医令,那可是翘楚大人,为何还要我等随同入宫啊?” 沐青青如今可是胡亥半个自己人, 直言道:“医术可不是其他学说,有时候个人单单去领悟就行,你们需要大量的实验与观摩的机会,那可是太医令,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问为什么。” “多亏公子提醒,我还以为要我出手呢。”沐青青惭愧道。 来到清仪宫, 此时嬴政等人已经守候在外。 “父皇,阿母严重么?” 嬴政皱着眉头,神情肃穆应道:“这几日是咳嗽的愈发厉害了……” 在古代,任何一次感冒都有可能会带走生命。 进殿之后,胡亥看到太医令与阿母中间被一道纱帘隔断,一条细细的金丝从屋内延伸到太医令的手指上。 “悬丝诊脉竟然是真的?”胡亥压低声音,惊讶道。 如此离谱的事情,胡亥一直认为都是小说中虚构的, 尤其是医学,在百家学说,只有它因为特殊性,是越发展越完善,最重要的就是明代医圣张仲景所著《伤寒杂病论》,将传统中医推至顶峰。 沐青青小声解释道:“这是无奈之举,因为是医者也是人,在医治伤寒方面,除非脉搏反馈太弱,不得不采用其他手段,其他都要尽量避免接触。” 尤其此时大秦还无法将病因解释清楚,胡亥理解医者对于自己的保护。 看来后世的那些基础卫生习惯,胡亥可以借这个机会提出来。 勤洗手,喝热水,多晒被…… 这些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的东西,确实可以避免许多灾病。 刚刚呆了一会,嬴政就将胡亥撵了出去。 将沐青青等人留下后,胡亥找到赵高。 “宫里人生病了都是怎么治的?” “回公子,那要看什么病,如果是手脚受伤或者烫伤之类的,那就挺一挺;如果是头疼发热之类的……” 胡亥插言道:“挺一挺?那发热更是不能治了?” 赵高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奴才们的命不值钱,可不能让主子们冒一点风险,这是他们的命。” 胡亥沉默许久,问道:“那如果有人从伤寒中挺过来了,会怎么处理?” “要么发配到浣洗坊,要么发配到禽兽堂。” 前者洗衣,后者伺候畜生,仅仅因为一次感冒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人力如此浪费,宫内人手不会短缺?”胡亥问道。 “公子,六国宫中女子……” “我明白了。太医令不是在么,以他们的能力应该可以治疗彻底啊。” 胡亥记得学院里不少学生已经在医家的治疗下恢复健康。 赵高认真道:“太医人手有限,宫中奴才众多,哪里忙得过来。” “你说得对,万一父皇的那些妃子们集中生病了,怎么办?” 良医太少,季节交替的时候最是容易感冒,胡亥想知道那些有点地位的妃子会不会好一点。 “如果实在忙不过来,贵人们的贴身奴婢会与太医【说证问诊】。” 胡亥不解地重复道:“说证问诊?” “就是通过奴婢们的嘴,转述贵人的病状,太医们根据对方说的情况,进行问诊抓药。” 中医的四门功课——望闻问切, 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听】? 在胡亥看来,简直儿戏,比悬丝诊脉都要夸张数倍! “那能准么?”胡亥震惊道。 “不受宠的贵人会试用几服药,如果几天内还未见好转,也会在请示陛下之后,送至安定堂。” “安定堂?等死的地方?” 赵高默默地点了点头。 “简直不可理喻,这是谁定下的荒唐规矩!”听完宫中整个治病流程,胡亥感觉自己三观尽碎。 如果阿母不是最近一段时间受到嬴政的喜爱, 那么,也许在尝试几天之后, 她就要被送到安定堂等死了!就算是熬过来,也会因为有过病史,被发配至要么浣洗坊,要么禽兽堂,谁让嬴政根本不缺女人! “小公子哟,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宫里的所有规矩,都是陛下亲自过目制定的。”赵高慌乱到双手在胡亥的嘴前不断挥舞,似乎如此就能驱散胡亥说出的话。 木门忽然从内部打开, 嬴政一脸严肃地训斥道:“你阿母如今生病,你还在门外嚷嚷什么!” “父皇,借一步说话!” 语气很硬,胡亥没有怂! 此时赵高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抽晕过去,为什么非要多嘴!自己如果不说的话,胡亥哪里会知晓这些事情。 嬴政虽然不解胡亥为何生气,但是别说借一步,就算是借皇位,他都敢借,只要对方敢来拿! 跟着胡亥,父子二人来到花园凉亭。 “有话直说。”嬴政淡淡道。 “父皇,宫里关于治病的规矩,得改!”胡亥郑重其事道。 “你一个墨家与兵家教育出来的人,懂医家的事么?”嬴政笑道。 “那您不也是只懂法家与使用家,凭什么会制定医家规矩?” 嬴政扭过头,冷冷地看向赵高,对方慌忙伏地,恳求道:“陛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胡亥见状,连忙打断嬴政对于赵高的判罚,不如以嬴政言出法随的习惯,赵高难逃一死。 “父皇,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您能不能不去为难一个太监。” 嬴政闻言,一声冷笑,“好,那就暂且放过这个阉人,赵高,自领五十大板。” “奴才遵旨。” 虽然这五十大板也会要了半条命,可是如果在胡亥的干预下,宫内对于伤寒后的处理可以更加人性化一点,那么赵高便认为自己这打,挨得值! 毕竟谁也不敢肯定,自己一觉醒来,会不会发热…… 088 人不是田间野草(求收藏,求银票)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此前李斯曾与自己问策大秦民力滥用问题,胡亥还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指点江山,如今阿母身处其中,胡亥才第一次切实体会到大秦的“冷血”。 仅仅一个普通的感冒,以大秦时期的病毒水平,身体强壮一点的,硬挺七八天也就过去了,但是在宫中,竟然就会被排挤到那种地步。 “父皇,宫里涉及医家的规矩,必须要改!伤寒并不能一棍子打死,不是所有的伤寒都致命。”胡亥沉声道。 “人力、人心都是有限的!就算是用良策补救,可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啊。” 嬴政一言不发,冷冷地注视胡亥。 熟悉的压迫感如波涛滚滚袭来,胡亥深知这一次不把话说清楚,下一次的机会又不知会在什么时候。 “父皇可知商朝,那时从中央到地方,皆盛行人祭,出门打仗、婚丧嫁娶都要砍几个奴隶作为祭品,人杀光,便会向四周诸侯索要,一旦拒绝便会发兵讨伐,” “所以姬发才会悍然出兵,大周在建立之后便将黄老立为国策,废除人祭,修养八百年才让华夏这片土地上焕发出新的生机,随后又是长时间的混战,” “父皇,子民累了,子民需要休息,但子民更需要的是尊重。” 等胡亥说完之后,嬴政轻声道:“那为何陈离会反?” “任何时代都会有野心家,” “可绝大多数人这辈子最大的诉求就是健健康康活着,吃饱穿暖,在乎的人可以陪在身边,并且寿终正寝!” 最后四个字,胡亥咬得很重。 嬴政笑了笑转移话题,“朕的实用说收集得怎么样了?” “道家的差不多了,如今我把目光放在医家身上。”胡亥再一次将话题拉了回来。 “医家?为人看病的小术能治国家的大疾?” 对于嬴政的态度,多年之后胡亥才逐渐理解,当时大秦是在一片废墟之上勉强搭建起来的一座摇摇欲坠的房屋,四处漏风哪里都需要修补, 嬴政当然理解胡亥的话,主要是他那时的确没有精力。 所以,他才会同意胡亥听起来就极其荒唐的建议。 “父皇,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你觉得怎么样?”实在没办法的胡亥,只能拿出同为千古一帝李世民的名言。 嬴政认真地思考许久,点评道:“有点意思,但应该不是你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民】的力量,但很显然,父皇目前还未看到。” 胡亥说得很真诚, “哦?朕没看到,你怎知朕看不到?”嬴政平静的话语蕴藏着丝丝愤怒。 察觉到再说下去,自己的屁股就要遭殃, 胡亥连忙柔声道:“父皇,至少颁布一个《公共卫生管理细则》吧。” “那是什么?” 每次胡亥提出政策,嬴政都会耐心听一听。 “这是我通过日常观察,与在医家所了解的知识结合后,总结出来的,第一条:多喝热水……” 林林总总一共十五则,小到多喝热水,大到勤洗澡,基本都是围绕个人卫生情况。 嬴政打量着胡亥,确认道:“你之前在学院边建造的那座洗浴中心,是不是就因为它?” “没错,父皇。还可以为医家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与实习途径,一举两得!” 胡亥信誓旦旦地保证,让嬴政有些动摇。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卫生细则》会对治病有帮助?” 胡亥明白,这就是嬴政心中最后的困惑,解决了它,那么一切就不会再受阻。 当二人回到清仪宫的时候,太医令已经在对赵高叮嘱如何服药等等。 胡亥走到沐青青身边,询问道:“我阿母什么病症?” “普通伤寒,微微发热。”沐青青回答道。 趁着太医令也在,胡亥对嬴政说道:“我阿母的病,不用吃药也能治好,只需要三两天时间!” 鉴于胡亥的身份,太医令把嘴边的那句【胡言乱语】吞了下去。 “你拿什么治?” “温泉!” 感冒不是太严重的话,上辈子胡亥都选择洗一个热水澡,有助于改善感冒的不适症状,还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同时喝大量的热水,促进排毒,一般两三天就好了。 从初中之后,胡亥就从未吃过一次感冒药。 进屋之后,不顾胡姬的驱赶,胡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咳咳咳,亥儿,真的能治娘的病?” 胡亥看着面色发白,盖着三层被子仍觉得冷的胡姬,郑重道:“娘,您放心,肯定没问题。” 胡姬听完后,一秒都没有犹豫,挣扎着支起身子,对着嬴政请求道:“恳请陛下准许妾身出宫,咳咳咳。” 嬴政哪里忍心看到胡姬如此虚弱的一面,此时也顾不上自身安危,连忙小跑到床边,试图将胡姬按回床上, “逆子胡闹,你还宠他,听太医令的话,好好吃药,会没事的。” 说完对着胡亥大骂道:“朕要你证明,你竟然让你阿母拖着病体帮你!逆子!” 被按住的胡姬一听,自己能帮到胡亥,连忙说道:“陛下,别怪亥儿,是妾身想去,咳咳咳。” “姓刘的,你说!”见胡姬太过倔强,嬴政将怒火发在一旁的太医令身上。 “历朝历代从未试过,下官不敢保证公子的方法会奏效。” “你听到了吧,这是逆子胡说的,不奏效!”嬴政温柔对着胡姬劝说道。 虽然胡亥心中笃定这个办法可以,但是就如太医令所说,谁会有勇气去做这个历史第一人呢。 胡姬看到胡亥低着头,小小的身影是那么无助, 不知从哪里来得一股力量,挣脱开嬴政的双手后,坐起身子,对着胡亥温柔道:“亥儿,地点在哪里?娘跟你去。” 听到胡姬仍然坚定不移的支持自己,胡亥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仰起头,眼泪顺着脸颊低落,竭力压抑着哭腔,“阿母,要不算了吧。” “胡姬,朕命令你躺下,好好吃药!”嬴政板着脸,大声斥责道,“赵高,将逆子胡亥押进天牢!” “住手!”胡姬疯了一般对着赵高大吼,“谁敢动我儿子!” “胡……姬!” “阿……母……” 刚刚的一嗓子,胡姬似乎用尽了力气,喘息片刻后,一脸平静的对着嬴政劝说道:“陛下,妾身是女人没什么本事,只能缝缝补补,可也是亥儿的阿母,我怎能不全力支持他,再说了,也不见得会死。” 胡姬的坚持,终于打动了嬴政, “嬴胡亥,你若是让朕失去了最爱的女人,你等着!”嬴政缓缓走到胡亥面前,弯下身子附在胡亥耳边,咬着后槽牙死死的警告道。 089 最后一天(求收藏,求银票) 今天是大秦宰相工作交接的最后一天,换句话说,明日天一亮,冯去疾就启程返乡。 冯府的奴仆已经遣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用着习惯的老仆人准备一直跟着主家回去。 “冯老,我始终不解,为何您一直坚持要让扶苏继位?”李斯一边泡茶,一边说出心底的疑问。 身为法家翘楚,李斯的政治中心始终是当今皇帝, 其次在继位问题上,当扶苏有着明显优势的时候,他自然乐于锦上添花,可是随着胡亥一桩桩一件件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后, 这个倾向,李斯选择取消。 冯去疾摇了摇头,沉声道:“大秦只能立扶苏为储君,如果李大人愿意相信老夫,希望你也可以用相位相逼。” 李斯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清了清嗓子, “扶苏公子虽然不错,但是如今看来,胡亥公子也未尝不是好的选择啊。” 对于李斯的试探,冯去疾不屑地笑道:“所有公子中,老夫只对扶苏一人有信心,只有心善的扶苏继位,从贩夫走卒,到权贵功勋,才能安心和睦。” “冯老是担忧良弓藏,走狗烹?” 冯去疾理所当然道:“别看陛下如今春秋鼎盛,可人总会老的,上了岁数的人最是会无端恐惧,你想想大秦立国造了多少杀业?陛下会让你我这群杀才给下一任皇帝制造巨大麻烦么?” “唯一会做的,就是趁着余威尚在,开始铁血清算!” 冯去疾的话一语道破所有功臣集团心底深处的最大恐惧,这也是他为何坚持立扶苏为储君的唯一理由,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更为了所有为大秦拼过命的老兄弟们。 只可惜,自己唯一引以为傲的相位,只换来嬴政口中轻飘飘的一句——好好活着, 这句话更加加重了冯去疾心中的不安! 所以,他才会在临走前与李斯进行最后一次谈话。 李斯思索许久,趁着茶凉之前,将其一饮而尽。 “可我也没什么办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也是命。” 听到李斯摆烂的发言,冯去疾嗤笑道:“李大人,宰相可是百官之首,你真的做好这个准备了么?未来你可千万不要成为只知道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如果仍是陛下在位的话,那也没什么不好的。”李斯笑吟吟地回道。 “你!!”冯去疾怒目圆睁。 他哪里知道随着皇权不断发展,官僚的地位会不断削弱,从此前坐着上朝,到最后跪着听宣;从此前与皇权针锋相对,到最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说两句题外话吧,冯老知晓前几天胡姬伤寒被胡亥公子在洗浴中心治好的事情么?” “如此新闻,怎会不知!原本只要1金,如今升到1金2000钱,怎么不去抢!” 为了了解胡亥到底在忙什么,冯去疾可是沿着胡亥的脚步,走过田间地头,了解过何为精肥,更别提大街上都在讨论的洗浴中心了。 不得不说,泡完澡之后,拔罐针灸一番后,他确实能感觉身体明显轻盈不少! “没办法,如今可是皇家印证了有治病功效,贵一点也无妨。” 李斯可是知道老秦人手里到底有多少钱的。 人活着,钱才有用,死了,可就全没了。 尤其当今大秦徭役工已经征用超过七十万,这是每天都要想着的巨大支出, 就连墨家研制的纺织机流水线,中央都暗中投入超过一万金,如今满负荷运转,已经将咸阳周围的生丝价格压到历史最低,同时不少组装完成的设备被运至南方,那里可是大秦的产丝基地,最多明年,生丝将会彻底走入寻常百姓家。 更别提增产与精盐了, 无数之前哭着迁入咸阳的乡绅土豪,每天守着自己,只为了能够获得经营权。 “我倒是真的认为公子亥的知识似乎是天授一样,如果用我微薄的学识去解释,公子只能是谪仙人转世。”眼见冯去疾要远离朝堂,李斯也对他说了一句心里话。 冯去疾笑道:“我此前去往墨家寨找过徐福,每每提起胡亥,对方的眼底总是闪烁着令人吃惊的狂热。” “难不成,真的有仙人?”虽然徐福被揭穿,可如果他是被真的仙人揭穿,那一切似乎也能理解。 就好像,在田间老农匮乏的想象中,皇帝也会拿着金锄头耕地一般,这种局限性是来源于认知。 而胡亥目前所做的一切, 都是超出认知的! 但这话,从李斯口出,从冯去疾耳入,传不得第三人知晓。 “这也是我之所以不敢押注胡亥的最后一个原因——他的未知。”冯去疾深深地叹息道:“现在的大秦再以一个我从不敢想象的速度发展着,每次走在咸阳城内整洁干净的街道上,我总会恍惚,这到底是人间还是仙境。” “不怕你笑话,当老夫第一次光着身子走入洗浴中心的时候,袅袅雾气弥漫,要不是有人时不时因为搓得太痛嚎叫,我真以为自己一步登仙了。” 感同身受的李斯透露道:“冯老,今天朝堂正式通过《大秦卫生十三细则》,三年内各大郡城必须要有一个成规模的洗浴中心,等您回乡了,也能体会到,哈哈哈。” “如此一来,倒也真能如陛下期待的那样,好好活着了。” …… 半个月后,胡亥迎来了穿越大秦的第一个秋收! 这个日子对他而言,至关重要,所有学员纷纷放假,在农家的指导下,对咸阳附近百亩实验农田进行收割。 风吹麦浪,阵阵秽香。 所有人都在鼻间绑了一个布条用来隔绝, 倒是那群农家子弟围着胡亥问东问西,当他们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纷纷期待最后到底结果如何, 依照他们的经验,增产是一定的,就是不知数量是多少。 “看准了!哪一株特别高大,哪一株产量特别高……都要按照公子的要求留下来!” “是。” 关于杂交水稻这件事,胡亥不懂,但是农家人懂啊,他只要动嘴提出思路即可。 090 嬴政论齐(求收藏,求银票) “统计出来了?”章台宫内,嬴政看着一脸喜色的胡亥问道。 “统计出来了,施肥产量是一倍余三分,施精肥产量是三倍余两分。” 听完胡亥的汇报,嬴政沉默许久。 实际产出与当初预测的结果还是有所出入,但是已经足以证明沤粪法有效且具有普世性,明年大秦的田间地头,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是秽香十里。 反而是精肥,因为产量有限,倒是无法普及,极其可惜。 “聂盖,从今日起,你负责守卫公子亥的安全。” 嬴政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背后花卉的阴影处缓缓走出。 “遵旨。” 盖聂当世第一剑术高手,江湖人称剑圣,自荆轲刺秦之后,便被嬴政重金相邀,成为贴身守卫。 至于为何嬴政会将盖聂配给胡亥,自然是明眼人都知道胡亥在大秦未来的分量会愈来愈重, 更何况现在胡亥基本在墨家寨与麒麟学院两头跑, 遭遇刺杀的风险大大提高。 胡亥打量着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好奇道:“你有多强?” “强到保护陛下。”盖聂淡淡道。 “如今道家、医家、农家你都了解完,下一家学说,你选择哪家?”嬴政好奇道。 胡亥联想到大秦如今实际需要解决的问题, 沉吟许久,回答道, “我下一个选择,轻重学说。” “轻重学说?那是什么?”嬴政问出了与当时胡亥同样的问题。 胡亥说道:“通过货币和价格政策的规定,控制全国的重要物资如粮食、盐、铁等的流通,以达到加强封建国家财力和打击富商大贾的目的。这就是所说的"以轻重御天下之道",父皇,我解释清楚了么?” 嬴政思索许久后,点点头,“如今大秦却有此隐患。” “天下安定,货币流通与人员流动便会随着国家发展而愈加频繁,坚持下去就会是国富民强,其中经商当为重中之重,此前李斯之所以多次建议朕抑商,也是因为齐国这块狗屎在前。” 胡亥不解为何嬴政对于齐国会有如此大的恶意。 据说齐国富饶,若论经济,当为七国当之无愧的霸主。 春秋五霸最没有争议的,便是齐桓公,正是在他的治理下,齐国完成了难以想象的腾飞。 “你可知朕为何如此唾弃齐国?” 胡亥疑惑地摇了摇头。 “齐国在管仲的重商政策下,工、商业繁荣发达,依靠国家垄断商业及经营而致富成为强国,这是事实,但是为了发展商业,管仲竟然允许女子出卖身体!”提起这个,嬴政便流露出极为耻辱的表情。 “堂堂男子争霸,竟然沦落到依赖女子卖身来换取钱财,朕如何能忍!” 这一刻,胡亥才反应过来,咸阳城内一直缺少的是什么, 青楼! 古代影视剧中主角最爱的装杯场合青楼,咸阳竟然没有! 原来根源在嬴政这里, 不过有了上辈子经验的胡亥,完全能够理解嬴政。 黄、赌、毒是不分家,即便网上有人玩梗, 我黄某与赌、毒势不两立之类的,但只要代入一下, 自己的母亲、妻子、女儿会在某一次上街过程中被突然绑架,然后被强迫,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选择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所以无论这里的齐国,还是后世的本子,别人只要提起脑海中就会自动联想到以女子清白换取国家发展, 毫无疑问, 这是该国所有男人的耻辱! 想清楚这一点后,胡亥连忙保证:“父皇,青楼肯定不会出现!” 嬴政很满意胡亥的保证,继续道:“除此之外,当一个国家,全国上下所有子民只为钱的时候,男子胸中锐意便会消磨殆尽,简单说是更加惜命,难听一点,国家将失去对他们的掌控,如果不是王翦说你有办法凝聚军魂,并且现在看来有一些成效,” 嬴政顿了顿,神色复杂道:“朕是绝对不会答应进一步开放商路的!” 不单单是冯去疾等人慌张,其实最慌张的当属大秦这艘远洋巨轮的唯一掌舵人。 原本对于大秦未来的模样,嬴政曾经无数次幻想过, 大同世界--少有所学,壮有所用,老有所依。 无论孔孟、还是庄周、老子,都曾经描绘过一个那样的世界, 嬴政也在努力着, 可是当需要细化到每一道政策、每一项选择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能为自己提供有效的建议, 既然前路昏暗,那最好的办法就一步一步走踏实了,走稳了! 胡亥的出现,却令嬴政的心中逐渐失去这种“稳定性”…… 好像对方嫌弃自己开得太慢了,化作一股疾风,不断迫使大秦快点、再快点…… “那我还去抢轻重学说的核心么?”胡亥有些不知所措,他能体会到嬴政心中的纠结。 “抢!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大秦民间货币泛滥,如果不能通过有效渠道进行回收,子民一旦对秦半两失去信心,那么大秦战火又将死而复生。”嬴政现在即便知晓自己已经把胡亥这个“贼人”拉进驾驶室,但他也无法后悔半分, 他能感觉到有一只看不见摸不着的手,在左右着大秦, 而那只手似乎只有胡亥有办法控制…… 胡亥在走出章台宫的前一刻,忽然收回右脚,转身真诚地看向嬴政,“父皇,我们都是第一次当人,不要怕犯错误,大秦子民也没有那么脆弱,我会竭尽全力辅佐您!” 原本还有一点感动的嬴政,越是品味,越觉得【第一次当人】有些许讽刺, “好你个逆子,你是说朕这么多年都白活了,是不是!还需要你个小王八蛋竭尽全力!朕让你竭、尽、全、力!” 胡亥回到了嬴政双腿上熟悉的位置, 伴随着阵阵哀嚎,嬴政心底深处隐藏的不安也消散了一丝。 …… “走,去我师父家,告状去!”胡亥记得刚刚嬴政提到了王翦曾帮自己说话,细算下来也好久没去拜访师父了。 早就看过胡亥无数次被打得盖聂,冷冷道:“公子提上裤子就是硬气哈。” “你……” 091 揍之(求收藏,求银票) 咚咚咚…… “何人狗胆,竟敢踹王府大门!”家仆高声怒骂。 吱嘎~ “原来是公子啊,老家主可想死你啦。”看到正主后,家仆脸色一僵,瞬间切换成卑微讨好的贱笑。 “知道我是谁了?” 别说,身后站着剑圣聂盖,胡亥底气就是足许多。 “知道、知道。”家仆连抽自己三个大嘴巴。 “知道还不让开。” 跟着进门之后,胡亥转过头对着聂盖说道:“你认识我师父不?” “认识。” “那都是熟人就不用我介绍了。” 胡亥略微调整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张开双臂,对着书房的方向边跑边喊:“师父,我想死你啦~” 正在书房练字的王翦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得笔墨一顿, 如今墨家纸张已经在咸阳上层人士手中流传开来,价格不算太离谱,3000钱一张…… 看着晕了好大一滩墨的纸,王翦轻笑一声,简单揉搓一下,丢到一旁的小木桶内, 王翦笑着回应道:“那个小王八蛋敢在老夫府上撒野!” “师父~我想死你啦~” 王翦府有点大,当胡亥保持这个姿势跑到书房的似乎,嗓子已经有点干了…… “好你个逆徒,大吵大闹,成何体统!”王翦看到胡亥身后跟着一个人的瞬间,便把脸上笑容收起来。 胡亥不管不顾,直接冲进王翦的怀里,一脸认真地说道:“师父,您再不出手,大秦危矣!” “你在麒麟学院也这样危言耸听?”王翦制止胡亥不断往他怀里钻的行为,质问道。 见撒娇失败,胡亥便直接放弃,示意身后的聂盖跟上,进入书房之后,胡亥立即看到桌面上的纸张。 “师父,还好用么?” “不错,墨家总算做了一件人事。” “那我没来这段时间,您都在忙什么啊?” “将兵书誊写到纸张上,老夫年纪大了,竹简太重了。” “排秽正常么?” 听懂这个问题,聂盖眼睛都直了,王翦之名,天下谁人不知,胡亥的品性,一直守在嬴政身边的他自认为也算了解, 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想象大秦公子与大秦柱石,在聊排秽问题…… 有外人在场,饶是王翦,也是老脸一红。 “怎么了,师父?” “别问了。” “哈哈哈,公子终于来了啊!”听这爽朗的笑声,胡亥立即分辨出来者何人。 聂盖循声望去,看到王贲之后,身体瞬间绷直,右手也缓缓靠近腰间佩剑。 刚迈进门的王贲身形一顿,一脸冷笑道:“是你?” 察觉到二人之间氛围有些不对,胡亥连忙走到二人中间,询问道:“你们之间有仇?” 王贲无所谓道:“公子,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我把别人托孤给他的妻儿老小给杀了。” 胡亥已经习惯老秦人对于灭口的执着,但如今大秦已经一统,估计是混战时期的遗留问题。 “你害得我背信弃义,竟然还敢如此风言风语!” 沧浪一声~ 利刃出鞘,剑刃闪过一道寒光,直指王贲。 “停停停,聂盖你先把剑收起来,托孤那人是谁啊?”胡亥连忙躲到一旁拉架。 “荆轲。”王贲轻声道。 胡亥震惊不已,“荆轲的托孤,你也敢接受?然后你还当了父皇多年的贴身侍卫?” “我与荆轲乃八拜之交,有何不可!”聂盖冷漠道。 “那你又是为何不选择替你兄弟报仇?” 按照胡亥对于古代义气的理解,对方应该选择刺杀嬴政才对啊。 怎么反而变成了保镖? 王贲解释道:“那日荆轲将妻儿老小托付与他,刺杀失败后,陛下曾召集天下最勇武的剑士,聂盖本想借此机会复仇,只不过在最后时刻,我们将荆轲妻女抓到他的面前,” “在两难的抉择中,他最后选择了妻女活,而不是一起死,” “陛下为了换取他的真心,承诺每年将会给荆轲妻女一百金,他也对着陛下发誓,这辈子会谨遵陛下圣旨。” 如此重利,在人没了情况下,胡亥能够理解聂盖的选择。 聂盖赤红的双眸,怒斥道:“你既然都已经知晓,为何在她们离开咸阳的时候就将他母女三人杀害!” “可我每年都有将一百金的金汁浇到他们的坟前啊。”王贲理所当然道。 胡亥肯定,这里的金汁不是粪水。 但王贲也太过狠辣无情…… 面对胡亥质疑的目光,王贲多解释一句:“当年本只想杀掉男丁,结果其母誓死抵抗,之后独留女儿在世,我便给了她一个选择,她选择了自刎。” 王贲发誓,对于敌人,这已经是他最仁慈的一面。 限于自身誓言,聂盖也是无法对王贲动手,也许这就是春秋君子特有的品质吧,胡亥不懂,但仍尊重。 “那既然如此,把剑收起来吧。” 无意义的威胁在大秦行不通,这群老秦人都是刀尖舔血的杀才,要么直接动手,要么就将所有不满都憋着! 王贲果然将眼前三寸的剑锋视若无物,走到胡亥身边邀请道:“公子今天晚饭在这里吃吧。” “我听师父的。” 王翦笑骂道:“逆徒,那个马六都知道带着东西来看老夫,你就好意思空手?” “师父,瞧您这话说的,我身为关门弟子,能空手么!您不是最喜欢花卉了,我给您特意带了花。” 王翦疑惑地看着胡亥,他确认对方是空着两手来的。 只见胡亥走到王翦身边,示意道:“师父,这是左手啊,这是右手啊,你看~” 胡亥将左右手掌末端相连,十指张开,紧贴着放在自己下巴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师父,你看我笑颦如花~”胡亥雀跃道。 两千多年前的大秦,哪里见过这阵势, 一时间,书房的温度骤降, 别说王家父子了,就连看过胡亥不少荒唐举动的聂盖都感觉自己的脚趾在挖地…… “混账!你竟然拿老夫逗趣!”不知该有什么表情的王翦,选择了最熟悉的愤怒……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王贲更是趁机上手猛抽了几下, 回到自己书房后, 通体舒畅地在日记上刻下, 【父见亥来,大喜;亥以奇淫巧技秀之,羞怒难抑,揍之,爽也!】 092 货币(求收藏,求银票) 从王翦府回来之后,胡亥便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每天与轻重学说的教员探讨。 银本位, 这是在胡亥脑中一个极其模糊的概念,他知道后世王朝的主流货币是银子,但是他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是它, 也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面对好学的胡亥,轻重学说极其重视,当代翘楚更是亲自教学。 今天学习的内容是,如何在收取税赋的时候,避免损耗,降低子民肩上的压力。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废除土地税,可是农税在相当长的历史中都是国家的税收主要来源,所以极为不现实。 如今大秦的政策, 以严苛的律法,在尽量确保税收的准确与公平, 尤其是度量衡统一之后,子民具有一定的监督能力,从另一方面保证的公平, 但还是那句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公子认为该如何?”翘楚王然之轻声问道。 “苛责的律法并不能阻止野心的滋长,甚至为了遮蔽自己的行为,他们可能会做得更加隐蔽。” “没错,可是一旦放松惩戒的尺度,在某些人看来,就是纵容。” 胡亥想到了后世常常提到的一个词,“高薪养廉?” “确实是一道良策,可是如今大秦民间货币活跃,高薪要高到哪里?”王然之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应该赋予监督更大的权力。” 听到王然之这句话,胡亥苦笑道:“其实在之前,我曾经与父皇提到过这一点,可是在政策正常下发的时候,却将相关内容删减掉。” 王然之意外地看向胡亥,“公子此言当真?” “我没必要说假话,所以为民众赋予监督权还是别想了。” 王然之略带惭愧地轻声道:“可我想的是设立专门的巡检御史,五年一换任,避免与当地豪绅产生利益纠葛。” 一个民查,一个官监, 所能产生的意义,所站高度,截然不同! “如果是官员监察的话,大秦当前除了郡监、县监外,刺客军也会暗访,并拥有一定的监察权利,如果再补充,很有可能会造成官僚系统权利互相倾轧……”胡亥根据他所知道的官场情况,解释道。 此时作为贴身护卫的聂盖发现自己已经听不懂一个九岁孩子在说什么了, 并且,在他的眼中,胡亥瘦弱的背影,竟然与他常年看到的那个背影有些神似……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注视,胡亥转过头看了一眼聂盖, 对方的眼神,胡亥很熟悉, 是他当年读大学时期上课时清澈、真诚且愚蠢的眼神…… “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在外面等我。”胡亥轻笑道。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聂盖确实感觉到自己的眼皮有一些沉重,明明自己也是精通黄老学说,算是读书人的一份子,可是胡亥二人讨论的内容,他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精神刚松懈,一个大大的哈气不由自主打了出来。 “没关系,外面等我就行。” “好的,公子。”聂盖红着脸,快步走向门外。 等房间内只剩下二人的时候, 王然之笑着恭维道:“我未曾想到公子对于货币、经济竟然有如此深的造诣。” “在先统一货币还是度量衡的选择上,我当初是支持度量衡,但是两个月后父皇就颁布了对于货币的统一,大秦还是能人辈出。” 如今大秦在有着胡亥的强干预下,仍旧可以走得四平八稳,就是李斯这帮顶级谋臣在不断吸收、总结其他政策,去调整填补胡亥脑海中的这些旷世奇谋。 这一点,胡亥从李斯那愈发严重的黑眼圈便知。 “先生,我们书归正题吧。” 王然之应允道:“轻重学说中,有一个核心观点是,王朝的发展就是货币的发展,就好比王朝一统,货币就应该一统,但这是最最表面的,如何为王朝发展提供更强大的助力?” “答案就是货币?”顺着对方的思路,胡亥轻声道。 “没错!” “首先要强调一点,在所有人眼中,公家的东西,糟践了,浪费了,破损了,贪墨了,是没人心疼的。” 王然之的话,说得非常直白,但也勾起了胡亥的兴趣。 “所以,既然在大秦如今税收过程中,基层都是以粮食为主,所以才会有损耗等等非主观消耗,那有没有可能,不收粮食,该收其他可以替代粮食的某种东西?” 小时候陪爷爷看过一些年代剧,胡亥知道有一个比较陌生的词——粮票? 似乎是叫这个名字。 可这个前提是公有制…… 这一步,王然之瞬间跨越两千年啊! 如果没有其他补充,虽然无比惊艳,那只能判定为不切实际。 当胡亥耐心的听完王然之后面的补充之后,只恨自己大学毛概课全逃了, 不然稍加引导,王然之会成为妥妥一位两千多前的“达瓦里氏”~ 一腔热血描绘出的盛世愿景, 完完全全的大同社会…… 下课后, 胡亥叫上门外冥想的聂盖,共同离开。 “公子,那王然之一脸的意犹未尽,你们说什么了啊?”聂盖好奇道。 “他很喜欢大同社会,于是我与他一起畅想了一下未来,一个红色的未来。” 话说回来, 王然之的一个思路还是很惊艳的, 那就是放弃粮食的货币属性,可如果直接收取铜钱的话,运送起来少上几十上百个,也不显眼…… 倒是更方便贪墨了。 并且,如果用铜钱交税,万一有个头疼脑热,亲戚救济什么的,拿出来也是一件要命的事…… 忽然,胡亥想到了所有朝代中最经常出现的一个东西--银子! “我大秦为什么没有银子呢!”胡亥看向聂盖询问道。 “有啊,就是数量太过稀少,难以作为货币流通。”随着听了几节课的聂盖,也能勉强用专业术语回答道。 “但如果真的稀少,那为什么后世王朝都已银作为主货币?”胡亥心中呢喃道。 单以矿储而言,金银铜都是稀少的,为什么大秦唯独少了银…… 093 银本位(求收藏,求银票) 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胡亥找到了李斯,如今大秦只有他能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一等,就等到了酉时。 胡亥无聊地躺在马车上,透过狭小的窗口,仰望天边新月与漫天星辰。 下午遇到蒙力三人的时候,他知道扶苏他们已经大胜,准备班师回朝,如今进入了十一月下旬,马上就要过年了。 “爸、妈,我有点想你们了……”胡亥轻声感慨道。 “我在这边挺好的,有父皇、阿母还是师父,更重要的,我还有一个哥哥,原来兄弟之间的感情那这样有趣啊。” 独生子女的胡亥很小的时候很羡慕那些有哥哥姐姐的小朋友,如今他也有了,还是历史上有名的正人君子。 “谁能想到你们一直担心毕业后要做什么的废物儿子,竟然有机会参与到大秦帝国一项项国策的建设之中,无论是按照多维空间理论,还是经典的“祖父”悖论,我都与你们没有任何联系了,但我还是有一点点想你们……” 咚咚咚。 聂盖敲响马车门示意李斯已经下值了。 胡亥连忙擦干眼泪,说道:“快快邀请对方上来。” 李斯在登上胡亥马车前的那一刻,他还是有些抵触的,毕竟过去了这么久,他的脑海中还时不时响起那一段魔性的旋律…… 不过话说回来,墨家新推出的名为“乐高”的益智小玩具还是挺有意思的。 “公子找下官所谓何事?” 李斯好奇道。 马车缓缓往李府走去,胡亥将自家与王然之讨论的内容,事无巨细地分享出来。 对于胡亥的这个问题,李斯给出了权威的答案:“大秦如今的储银完全不够它成为货币,一旦某几个富商协议好准备囤积,那流动性将会瞬间被阻断。” “如果储量够的话,那就是在金铜之间极为合适的过渡货币么?” “当然,但是地里挖不出来啊,所以提出来这一项也毫无意义。” “李大人,如果等未来纸张产量足够,能不能为纸币赋予货币属性,代替其他,进行流通?” 面对胡亥的问题,李斯大笑道:“哈哈哈,公子,墨家纸可是几千钱一张啊,如此贵重的物品最多如粮食、绸缎等充当辅助货币,但是从大秦帝国的角度来看,如果货币不能统一的话,对于发展还是不利的。” …… “公子?” 青衣欣喜道。 下午便接到胡亥今晚要回来住的消息,她早已将房间打扫干净。 “你怎么还没睡啊?”胡亥记得他从李斯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你不回来,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谁也睡不好嘛。”青衣轻声道。 “公子,饿不饿?我让厨房留了一些吃的,拿给你吧。” 不顾胡亥的拒绝,青衣急匆匆跑向厨房,片刻后端来还有些温热的食物。 “聂盖,一起吃吧。” 聂盖摇头拒绝道:“太晚了,吃这些会胖。” 这句话瞬间打击了正在咀嚼的胡亥,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通过严格的军训瘦下来,结果不但没瘦,胃口反而更上一层楼,现在整个人又高又壮,不出意外的话,借着青春期,他未来长到八尺不成问题。 “公子,别听他的。”青衣恶狠狠地瞪了聂盖一眼,转过头温柔对着胡亥劝说道。 “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去睡吧。” 在保证自己不会浪费粮食后,胡亥终于获得了清闲。 与李斯交谈之后,胡亥对于当今大秦局势又有了新的认知。 并且,他发现了自己一个记忆盲区,按照李斯的说法,宋朝之前,华夏王朝基本是不可能以银子作为主流货币的! 那为什么宋、明、清可以? 胡亥一边吃着馒头,一边默默思考着, “外贸?!” 胡亥感觉自己抓住了钥匙,正是从宋朝开始,华夏王朝开启了大航海贸易,导致本子、欧洲,甚至遥远的北美、南美的金银,如流水般汇聚! 有了世界上所有地区银矿为后盾,才会出现银本位! “那现在大秦的周围也没有可以交易的人啊,如果有,那依照父皇的品性,更热衷于抢才对。” “那不如,干脆就抢?” 胡亥没记错的话,本子的土地上是有几座世界级的大银矿的,如果放在当前大秦的贸易级别当中,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造纸流水线进展顺利,可能几年后,纸钞将会在一个合适的机会,被自己写进奏折之中。 “到时候,大秦将建立“金-银-宝钞-铜板”的货币体系。”这是胡亥结合未来,对于大秦经济方面的建议。 事实上,上辈子金子也可以当成直接货币进行交易,只不过没有必要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去本子的人选,谁会比较合适?” 一个夺目璀璨的大光头信息,忽然出现在胡亥的脑海。 徐福! 秦朝时期,唯一有可能或者穿越海洋风浪,直达本子的天选之子! “哈哈哈,原来徐福是要为始皇帝远渡东海寻找仙山,在我的影响下,变成去找银山了!” 历史,终于还是扇了胡亥这只小蝴蝶一巴掌, 徐福东渡还是出现了。 “那我该如何想父皇证明,本子的土地上有世界级的银矿呢?”胡亥拄着下巴,毫无头绪。 次日,墨家寨。 “公子,您找我?” 胡亥皱着眉头看向徐福,他总感觉对方自从头发与胡子剃掉之后,嗓门也越来越大了。 “有一件小事,需要你的建议。”胡亥随后示意盖聂在门外守着。 倒是徐福看到盖聂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不可言说的神采。 “公子请说!” “东海之上有没有仙山?” 面对胡亥突然的提问,徐福连忙摆手发誓:“公子,您就放心吧,草民已经改邪归正,什么瀛洲、蓬莱,草民是听都没听过!修仙,呸!那是坑人的玩意!” “你怕什么?”胡亥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 徐福表示自己怎么能不怕,当初为了忽悠嬴政,他披着道家黄老的外衣,一套修仙之法内嵌其中,可是惹得聂盖多次警告。 如今自己地位不在,对方有变成胡亥的贴身侍卫,地位相差如此悬殊,对方稍有不满砍了自己,自己哭都没地方哭! “公子,我徐某人与修仙势不两立!”徐福满脸严肃、义正严词的对天发誓道。 094 徐福东渡(求收藏,求银票) 徐福的态度,胡亥很喜欢; 但说出的内容,胡亥很不满意! 什么东海没仙山, 有, 必须得有, 而且是大大滴有! 听完胡亥的要求,徐福蒙了,此前他还幻想着给胡亥按一个滴仙人的身份,再通过一系列运作使得方士这个特殊团体,重新回到大秦的最高舞台, 可是在胡亥通过不断给他们讲解何为化学,传授化学、物质等等知识后, 徐福脑海中【仙】的形象确实越来越模糊, 原来他曾经谨慎对待,小心珍藏的某种特殊矿石,其实可能就是某种动物的肠胃中无法消化的普通石头…… 自己坚守多年,并且不断补充的世界观被对方无情打破后, 对方现在居然跑过来告诉自己, 东海有仙? 这不是耍人么! 还是,公子对自己的考验? 徐福一时间悲愤不已,整张脸时哭时笑, 胡亥都怕对方是羊癫疯犯了…… 对于自己这套说辞,胡亥心中也是有丝丝歉意的,但那可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远渡啊,稍微遇到点风浪也是很正常的, 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只有心中信仰可以支持他与死神拼杀,进而获取一线生机, 也许正是最后的一次转舵,可以让大船走出风暴…… “公子,真的有仙么?”泪流满面的徐福不敢置信道。 “不全面,是仙银。”胡亥纠正道。 “仙人?” “不对,是仙……银……” 面对胡亥的再一次纠正,徐福有点茫然。 “这是燕地口音,是一个意思,但不是一个东西。”胡亥通红着脸,胡说道。 徐福眼眸中的茫然,更多了…… “仙……人?” “不对,仙银!” “仙银?” “对了!” “我对了?可我自己都不知道说的与脑中想的是不是一个东西啊?”徐福流露出清澈且无知的神情。 胡亥继续忽悠道:“是一个东西,但也不全是。” “首先,他们都属于你脑中仙的范畴,这点我非常确定!” “真的么?公子知道我脑中的仙什么样子?”徐福吃惊道。 你还想考我? 胡亥一声冷笑,“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脑中的仙,不就是身高八尺,一袭白衣、朗目星眉,丰俊无暇,女子多看一眼便会沉沦到非你不嫁,寡妇看你一眼,就直接张开大胯,村头狗看你一眼,不送个十万个汪汪,都恨自己是哑巴,” “左手捏青君九天轮回符咒,右手持轩辕九转玄铁寒剑,一斩天地法则,二斩红尘恩怨,最后一斩灭世间敌,” “当别人面前,嘴里没事就嘟囔【仙之巅,傲世间,有我之后便有天】,说累了就换一句【世间无我这般人,手握日月摘星辰】么。” 不顾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徐福, 胡亥继续吐槽道:“更重要的是什么?装杯之后,只留下一个孤寂、空虚的背影,如果在场女人多的话,顺口咳点血出来,对不对?” “怎么了?”未听到徐福的反馈,胡亥转头看去。 “公子,原来仙人是这个样子的么?”胡亥感觉自己能被徐福兴奋的双眸闪瞎。 连连摆手,“当然还有别的类型,当他感觉情况不对,眉头一皱,便躲到人群后面。” “没了?” “没了!” “为什么这个这么短,而且这么的不……” 看着徐福便秘的表情,胡亥替他说道:“是不是不热血?” 徐福连连点头,双眼闪烁着星星,兴奋道:“对,就是这个感觉!后面这个太不热血了!” “那就对了,后面是凡人修仙。” “公子的意思是,我们如果修成仙就会是后面那种咯?” 看到徐福失望的表情,胡亥没想到对方这么大岁数竟然还是热血番爱好者,不过细品一下也合理,一般人没有那腔热血,怎么敢在大秦时期就远渡东方? “听起来我描述的与你想的完全不一样啊?”胡亥意外道。 徐福羞愧地挠了挠头,“我以为仙人就是长生不死,会一点降雨的小法术……” 如此对比一番,胡亥描述的就要厉害许多。 徐福原本被胡亥敲碎的修仙观,此刻竟然在慢慢恢复,如果胡亥没有见过,那么他是如何描述的如此细致? 如此热血? 一定,一定有那样的一个世界,只不过,对于大秦来说,这个世界是极其难以进入的! “公子,钥匙就在东海深处么?”打定主意的徐福,严肃地与胡亥求证。 被对方用坚定不移的目光注视,胡亥立即换上认真的表情,“没错!那里就有仙银!” “那会是什么样子?会如公子描述的那般……热血么?” 科学必须是严谨的, 探索确是可以玄幻的…… 于是,胡亥昧着良心,忽悠道:“徐福,你知道为什么我大秦无法出现如我刚刚话中描述的那般绝世人物么?” “为什么!”这也是徐福最遗憾的地方。 “只恨如今大秦处于末法时代,天地灵气枯竭,导致无法修炼,不然为何黄帝可以只凭御女就能飞升?完全是赶上了好时候啊!”胡亥一脸可惜地感叹道。 徐福震惊道:“公子,难道黄帝御女飞升竟然是真的?” “你不知道?” 面对胡亥的质疑,徐福红着脸羞愧道:“我都是当故事说的,但是为了让别人相信,我必须要多真有多真。” 胡亥极为认可地拍了拍徐福的肩膀,沉声道:“我懂你!” “那公子,您没骗我么?” “没有!”胡亥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没有?” “真没有!”不知为何,徐福总感觉胡亥的表情似曾相识。 “那末法时代,我们该如何修仙?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们炼丹是化学,不是修仙,对不对。” 提起这个,徐福神情一黯,“对啊,我们修不了仙了,都是化学,都是化学啊……呜呜呜……” 胡亥从未想过徐福竟然会在自己面前大声恸哭。 待对方情绪稳定之后,胡亥缓缓开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你可知晓?” “难道,还有转机!?” “当然!”胡亥再一次露出斩钉截铁的表情! 095 末法时代(求收藏,求银票) “末法时代,竟然有救?” 胡亥的心中闪过一丝恻隐之心,这么诓骗老同志是不是有点太不人道了。 可是要论大秦远航这一块,只有徐福这一个气运之子啊! 对方心心念念就是成仙,胡亥生怕万一少了一点什么,会让对方命丧汪洋。 “有!还记得我一开始和你说的么?” “仙银?” “没错,之所以不是仙人,是因为那蕴含仙气的银子,在东海深处,那是一片狭长的无主之地,那里有几座巨大的银矿,只有将那些蕴含仙气的银子运回大秦,那么大秦就会暂时逃离末法干扰,拥有成为仙人的可能!” 徐福万万没有想到如此重要的信息,胡亥竟然会与自己分享, 凭什么? 自己一个糟老头子,对方贵为大秦公子,自己除了一条烂命,有什么值得对方算计的? 徐福激动得有些哽咽,直接伏跪在地上,重重地给胡亥磕了三个响头。 “公子,您就不怕我不回来了么?” 胡亥以诚相待,徐福自然要问出心中疑惑。 “当然不怕。就算仙银摆在你面前,你又没有修仙之法,那它就和普通银子一样,东海深处那块地上又一个人没有,你有钱也没处花,吃吃不得,穿穿不得,我怕什么。”胡亥坦然道。 “唉,果然小人与公子对比,就如同萤虫与之皓月!”徐福红着脸,自惭道。 胡亥连忙制止徐福,这个饼,他还没画完呢,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 “有了仙银,习得仙法,可吃的是人间食物,我问你,能成仙么?” 徐福思索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不能!吃人间食物,自然会有秽物尝试,人身不洁,如何成仙!” 上道! 要不说,徐福这老孩子就有悟性呢! 胡亥喝了一口茶,润润喉,继续道:“当你找到仙银的时候,这只是摆脱末法时代的第一步,最后一步,要找到仙人吃的食物。” 徐福激动的双手颤抖,确认道:“这世间真的还有仙人吃的灵宝仙丹?” “我问你,精肥下种的麦子,平均亩产多少?” “五石余三!”参与收割的徐福,立即回答道。 “好,那如果有一种农作物,随便一种,平均亩产超过十石,能否称之为仙物?” 徐福听到了胡亥口中的两个关键词,【随便一种】【亩产超过十石】 “必然为仙物!”徐福可是炼制精肥的主力之一,正因如此,他更怀疑这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作物么。 “一个普通人如果想要蜕变,必然是要经历无数无法想象的困难,一路向东,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都无法预测,你愿意去么?”胡亥慎重地询问道。 “我愿意!” …… “朕这辈子从来没读过这么有趣的故事。”嬴政看完胡亥这几天与徐福等人的聊天记录后,幽幽感叹道。 明明一开始是与王然之讨论货币, 不知为何竟然演变成忽悠徐福东渡…… “难不成,真的有仙?”这个问题,在嬴政的心底死灰复燃。 次日。 胡亥刚刚睡醒,便被守着的阎乐拉去章台宫, “徐福?”胡亥一见昨日热聊的故人,便知道又被人偷偷记录了。 “是你记的?”胡亥看向身后的聂盖。 得到肯定答复后, 胡亥没有多说话,对着阎乐示意道:“多教教他吧。” 待胡亥听宣进殿之后,阎乐同情地看了一眼聂盖,“师父,要不您的遗书,我帮您写吧,我专业。” 聂盖如此剑术,嬴政怎么会浪费,他自然是所有刺客军的剑术教员。 “孤魂野鬼一个,写给谁看。”聂盖轻声道。 …… “逆子,你与徐福所说为真?”嬴政率先问道。 眼角看到徐福求证的目光,胡亥缓缓开口:“不如先让徐福在外等候,我有一些重要信息要与父皇汇报。” 徐福一听,乖巧地走了出去。 “父皇,部分真,部分假。”胡亥趴在门口确认徐福没有偷听后,坦白道。 嬴政暗道一声果然,“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去除掉所有关于仙人的,即为真。” 嬴政一边翻阅,一边道:“那所谓的仙银,就是普通的银子;仙物就是普通的作物咯?” 胡亥不敢隐瞒,立即点头称是。 “从你出生到今天,你连大海都没见过,为何会知道海洋深处有什么?”嬴政放下奏折,冷冷地注视着胡亥。 这一问, 其实早就是胡亥心中悬着的达摩克斯之剑,在今天,终于是砍下来了。 胡亥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整个过程,嬴政一直死死盯着胡亥的一举一动, 在他即将开口的瞬间,嬴政忽然道:“你是朕与胡姬的孩子么?” 正准备坦白的胡亥一愣,随后点头道:“我是。” “那就够了。” “父皇,我……” “闭嘴!此事止于今天!以后莫让你阿母担心!知道了没有!” 面对嬴政的恐吓,胡亥哑然片刻,神色复杂道,“我知道了。” “这世界有多大?” “很大。” “你也没有走完过?”嬴政惊讶不已。 “当然没有。” 胡亥上辈子成长在一个普通的家庭,第一次出省就是上大学,然后大学还没毕业就来秦朝了,哪里有时间与金钱四处旅游啊。 可这句话在嬴政听来却有完全不是一回事, 虽然他制止胡亥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个答案,但是胡亥此前做出的一切东西自己可以理解了,也许真的只有他口中的“末法时代”可以解释! 如果自己做到了连胡亥都未曾做到的事情,征服他未曾去过的地方,是不是意味着他比“仙人”还要厉害! 身为父亲,怎么会比儿子差! “把徐福叫进来吧。” “见过陛下。” “明日起,大秦会全力建造十艘可远渡海洋的船只,同时配备于你三千精卫,徐福,凡是你所到之处,朕只有一个要求,” “征服!” “是,陛下!” “父皇,我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建议。” “什么?”嬴政不解道。 “能否不叫精卫,不吉利,还是秦武卒好听。”出海嘛,迷信点没什么问题。 “还有别的么?” “把阎乐也带上吧,我感觉万一方士死了,太监也似乎能征服海洋。” “准奏!” 徐福看到胡亥连提两个建议,也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草民也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说。” “大秦率军东渡,自然是要征服仙域,那依照我们秦国的传统,是不是要提前宣战啊。” 嬴政听完,“确实有理。” “既然方向在东,不如我们就在东之极进行宣战仪式。” 胡亥第一次听说东之极这个说法,好奇道:“东之极在哪里啊?” “泰山。”嬴政轻声道。 “泰山……”胡亥念叨着这个地面,脑海中开始回忆嬴政与泰山有什么联系, “竟然是封禅……”胡亥内心震惊不已。 096 班师回朝(求收藏,求银票) 在回去的路上,胡亥心中默默细数了一下明年大秦帝国要做的大事:秦直道、阿房宫、秦长城、帝陵、泰山封禅、远渡东海、第一次全国巡察…… 麻了, 都是全国性的超级工程…… 胡亥有些理解李斯为什么一副病恹恹、休息不好的样子了…… “好难啊……”胡亥重重叹息一口气。 又过了清淡的七天, 胡亥正在午睡的时候,收到了接到宫中旨意,大军凯旋,今晚赐宴。 迷迷糊糊中,胡亥仍感觉身体甚是乏累,嬴政赐宴基本都是冷食,确实没什么好去的, “你和父皇说一声,我不去了。” 赵高听到这句话后,懵了…… “公子您别说笑了,奴才就是个传话的,怎么能去通知陛下呐。” 要不是看到胡亥眼角处硕大的眼屎,赵高真认为胡亥疯了。 胡亥蒙着头撒泼道:“要不,你就和父皇说……” “你再和朕说一次你那个大脑皮层神经元短暂连接不畅与四肢间歇性乏力到底是什么病?” 此时胡亥乖巧的跪坐在嬴政面前, 嬴政则是富有节奏的用竹板啪啪啪的敲打着自己掌心。 “说啊!不是编的一套一套的么!面对赵高都敢说,怎么到朕面前就哑巴了!”嬴政冷冷的注视着胡亥。 “没有,翻译一下就是困了……”对于嬴政能一字不差的重复出自己懒在床上顺口胡编的病症,胡亥表示佩服。 嬴政冷哼一声,“众军班师回朝,朕亲自设宴,你竟然称病不来,究竟是何居心!” 胡亥知道千万不能让嬴政在说下去了, 不然肯定是罪上加罪! 换上一副笑脸,胡亥小心翼翼的讨好道:“父皇,您不是说当前秦律太过苛责,未来施以仁政会是必然的事么,不如,就从今天开始吧,咱们父子两人的事,该仁就仁吧。” “那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叫做杀身成仁?” “不是,不对!虽然是一个字,但是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啊,父皇!我完全属于是第一种仁啊!” 嬴政缓缓摇了摇头,不屑道:“公子胡亥啊,看来你对自己是心里的一点分寸没有啊。” “没关系,今天时间还够,身为父皇可以好好教教你。” “不,我有分寸,我心里太有分寸了……” …… 宴会上, 兄弟二人久违的相见了,酒足饭饱后, “幼弟,你的屁股?” “大兄,你的眼角?” “我没事,战场上刀剑无眼,一颗流矢射过来,我没反应过来。”扶苏指着自己眼角下方仅仅半寸的伤痕解释道。 “他们冲营了?” 就像王翦之前说的那样,以扶苏为饵的目的,就是勾.引对方冲营,进而将所有叛军全部抓获。 “是的,当时我们连下十七县,所有人都会想当然的认为会是一场平庸的大胜,没想到陈离竟然抓住了我们掉以轻心的机会,当晚趁着夜色……” 扶苏三言两语概括提了提,但其中惊险胡亥完全可以想象。 “那你的屁股是怎么回事?”一看胡亥那熟悉的别扭站姿,扶苏就知道发生过什么。 “没事,父皇技痒与我切磋一番,可惜棋差一招,未击穿我的护甲。”胡亥轻声笑道。 颇有一股与世无敌的落寞幽叹。 “不愧是幼弟啊,屁股上肿这点肉,一点没浪费,都长脸上了。”扶苏柔声细语的调侃道。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要不是看你脸上有伤,我这……”胡亥不断虚握着自己的拳头,笑着恐吓道。 “我这出去一圈,幼弟胆子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不清楚的还以为胡亥从尸山血海中滚了一圈,安然无恙的走出来了呢! 胡亥自然是满脸的不服气,撇嘴道:“那是,他也就这几年能打的动我了~” 扶苏偷偷看了一眼正在与功臣们推杯换盏的嬴政, 心中悄悄替胡亥送了一口气。 “幼弟,别喝了。” 看到胡亥又要将杯中黄酒一饮而下,扶苏连忙伸手劝阻。 “诶~大兄,我可没醉啊!” “就这酒量,你以后去子婴那桌吧。”扶苏揉着眉头,苦笑道。 “大兄你说什么呢,子婴现在只能喝奶,我去不合适的。”胡亥不理解扶苏怎么忽然开起车来。 “嗝~” 打完一个悠长的酒嗝之后,胡亥拉着扶苏,无比认真道:“大兄,我知道你的压力非常大,但是,别怕,有我在呢!” “我知道。”扶苏哪里想到胡亥只喝了两碗酒,怎么就这样了。 “这个世界总是迫不及待要听到年少成名的故事,但那也只是故事,大兄,稳一点总是没错的。” 看到胡亥已经困得有点睁不开眼睛,扶苏便示意宫女将胡亥送出去。 高台上的嬴政时不时关注一下扶苏与胡亥二人, 待胡亥离去, 嬴政示意赵高直接结束这场庆功宴…… 众人打着酒嗝一一离去,殿内杯盘狼藉,只剩下扶苏与嬴政而对坐。 “走走?”嬴政率先开口道。 “嗯?好!” 扶苏连忙整理一下仪容,快步跟了上去。 “亲身旁观了一场战役,什么感觉?”月色下,走在前面的嬴政忽然开口。 “非常残酷,到处都在死人。” “那你认为这场战场可以避免么?” “不能,陈离试图分裂大秦,该死!”扶苏毫不犹豫应道。 嬴政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扶苏,轻声道:“那陈离等人,明天交由你来审理,你会给朕,给大秦子民一个满意的答复么?” 扶苏一秒都没有犹豫,高声道:“还请父皇放心,儿臣必然幸不辱命!” 在返回自己住所的马车上, 扶苏回忆起胡亥在宴会上的那句话,【这个世界总是迫不及待要听到年少成名的故事】 唏嘘感叹道:“幼弟,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在催着我长大啊,只有你告诉我慢一点、稳一点……” 当胡亥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的时候, 发现青衣早已将衣物准备好。 “今天又有什么事么?” “公子,早晨扶苏公子要审理叛军首脑陈离等人,大公子来人让你旁听。” 胡亥沉吟片刻,感叹道:“果真是父皇啊,这教育投入就是大。” 097 公开审理(求收藏,求银票) “这个方向不对吧,这是去学院的路啊?”坐在马车上的胡亥疑惑地看向青衣。 “公子,没错啊,大公子就是安排在学院广场上进行审判。” 胡亥顿感错愕, 陈离等人所犯之罪,那可是叛国裂土的诛九族大罪, 虽然公开审判可以威震宵小之辈,但毕竟当前六国余孽仍在大秦各处潜伏,万一对方最后来一句【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振奋人心之类的传世名句,那可就损失大了! 况且,抽离自身身份后,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看,扶苏此举都是大大的冒险! 青衣忽然开口说道:“公子,为什么陛下会要求大公子来审判啊,交给那些官员不就好了么?” 青衣的疑惑,让胡亥确认了昨晚脑海中的猜测。 沉吟片刻,胡亥忽然理解为何扶苏要冒如此风险。 “不出意外的话,是父皇对于大兄的考验,单单杀人,谁都能做到,拿着利刃对着脖颈挥下即可,但是父皇应该是想看看经历过一次战场的扶苏,会如何处理这群试图分裂大秦的人。” 青衣顺着胡亥的思路,继续道:“所以扶苏公子才不得不在学院进行?” “应该没错。” “而且,我有一种感觉,这次大兄让父皇满意的话,很有可能会被立储。”胡亥说出心中的推测。 青衣闻言震惊不已, 此前她没记错的话,首领可是传过陛下口谕--淳于妻女不死,扶苏永不立储。 “公子,可有理由?” “只能说有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过完年的父皇,会非常忙。” “忙?” “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大秦建立的第一年算得上是安然度过去了,我推测明年开始,父皇就准备出巡,他要亲眼看看自己打下的帝国究竟是什么样子。” 青衣兴奋道:“公子,那你会去么?” “现在还只是推测而已,你想啊,如果大秦皇帝要开始全国巡查,那么一些常规的奏折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交由监国储君来做,一些十万火急的事,才由父皇自己去审阅。” 按照胡亥描述的那样,青衣脑中试想了一下画面, 如果每天的奏折都要“追”皇帝的话,确实会让重注行政效率的大秦皇帝所不喜。 “公子,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大公子啊?”青衣建议道。 透过车窗, 街道上已经逐渐汇聚成车流,并且方向都是学院那边, 由此可见,扶苏心中定然也是清楚。 “不用了,所有小瞧大兄的人,都会付出代价的。”胡亥缓缓说道。 …… “听说扶苏公子要审判赵地叛党啊,真的假的?” “那还不会有假?昨晚禁卫可是敲着锣挨家挨户通知的,人家可是说得很客气,有时间就来看看。” “要不还是咱们扶苏公子仁义呢,如果是那位,必然会强迫所有人来的。” “嘘!你不想活了啊!” “嘿嘿,口误,口误……” …… “为何要当众凌辱?” “唉,还不是那位想要威胁我们这些新秦人……” “口口声声宣称我们从此之后都是陛下子民,如今一看!对方哪里有一点拿我们当自己人的样子!” “老夫建议你还是收起那副兔死狐悲的表情,不然多斩一颗人头,对于暴秦而言,比喝水还要简单。” …… “你做准备了么?” “瞧你这话说的,看到我怀里的筐没有,里面都是烂菜叶子,嘿嘿嘿。” “桀桀桀……今天可以好好发泄一下了……” “让你们看看我百步穿杨的手法。” “这么厉害?” “看到这颗发黄的菜叶没?稍后它会出现在某人的头顶!” “真的?那不如我压1000钱堵你不中,你接不接。” “笑话,2000钱!1000钱够买什么的。” “可以。” “兄弟,我能不能也小压一手?” “哥们来者不拒,你堵什么?” …… 当胡亥来到学院门口的时候,发现这里比当初开学时候还要堵塞。 不少学员都充当自愿者来帮忙疏通人流。 所有人都汇聚到广场的时候,差不多已到午时。 高台上喇叭已经准备好, 胡亥、赵高代替嬴政、李斯、蒙毅与荀况分别坐在后方当为陪审, 主审人站在喇叭前的扶苏, 广场中间伫立着十八组粗糙的高大十字架。 “嘶……这个捆绑方式,我怎么有点眼熟呢。”胡亥小声念叨。 如果再在众人脚下填上一些柴火并点燃, 尤其所有犯人都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想想更有那个味道。 距离午时还有一点时间, 胡亥悄悄附在扶苏耳边,关心道:“大兄,现在广场聚集的人数超过三万,你压力别太大。” “臭小子,你说完我压力才大,这乌泱泱的人头,你不告诉我,我能知道有三万人?” 看到扶苏还能与自己调侃,胡亥便放心了。 “有把握么?” “什么有把握?” 胡亥分不清扶苏是嘴硬还是真的不在乎,连忙将来的路上与青衣的推测分享出来。 扶苏听完沉默了片刻, 随后与胡亥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轻声感慨道:“幼弟,人世间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功利的,你没去战场,所以未曾见到陈离等人对于子民的伤害,” “我今天想要当着众人,在烈日下审判,就是希望可以告慰那些因陈离私欲枉送性命的大秦子民啊。” “当真?” “我需要骗你么。” 二人的谈话,被阎乐的一句时辰到所打断。 尖锐的声音,如波浪般向广场四面八方散去, 广场上嘈杂的议论声很快平息了下来。 目光逐渐往高台上扶苏的身上汇聚。 “陈离裂国案,今日将由我,大秦公子扶苏,当着万千子民的面,进行公开审判。”扶苏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道。 “如今午时已到,我宣布,正式开始!” 随着扶苏的一声令下,所有人皆下意识屏住呼吸,认真地看向场内。 这一案,也是大秦帝国一统六国后,第一次当众审判六国余孽,其最后判罚尺度,将会对未来同类型案件造成极为深远的影响! 098 再高贵的借口也是借口(求收藏,求… “犯人陈离,曾任太原郡守,食邑三千户,六等官大夫爵位,秦王八年入朝为官……” “犯人陈陆远,陈离之子,九等五大夫爵位,食邑五百户……” “犯人……” 十八位犯人的身份,扶苏事无巨细地高声介绍道。 “秦王十七年九月二十一日,以陈离为首,尔等起兵谋反,组织超过五万贼人,对周围郡县发动突袭,据不完全统计,征兵征粮期间造成平民死亡人数超五千七百人,强征青壮劳力超两万九千四百人,良田损坏等财产直接损失超过三万两黄金……” 扶苏念得很慢,确保广场上所有人都能清晰地听到每一个字。 “……罪犯陈离,你可知罪!” 说完将手中写满罪状的纸张一合,扶苏厉声质问道。 沉默许久的陈离忽然发出张狂无比的笑声:“哈哈哈,我,何罪之有!” 胡亥一听,便心道不好。 “你大秦在这片土地上所做的屠戮之事,难道还少么!” 青衣见状,紧张地攥紧自己的衣袖,小声道:“为什么不堵住他的嘴?如果再让他说下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别急,这是大公子的要求。”赵高轻笑道。 “堂堂稷下学宫竟然名字一改,变成劳什子的麒麟学院?可笑!老秦人已经面皮厚到如此境地?” “也是,你们一群书呆子骨头是软的,只有嘴是硬,哈哈哈。” 陈离痛骂完,仰天长笑。 这种无差别痛骂,让荀况的脸色很难看。 察觉到对方有些坐立不安,胡亥小声劝道:“荀祭酒,别慌。” “陈离,以上就是你对于自己罪状的狡辩么?”扶苏冷冷道。 “罪状?扶苏小儿,你可真的逗死大爷了!” “既然你心中对大秦如此不满,为何当年还要弃赵投秦?你如此热爱你的国家,为什么没有在她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刻站在她身前?” 面对扶苏的质问,情绪激动的陈离神情一顿。 沉默许久后,眼含热泪地自责道:“都是我年少无知,轻信了嬴政狗贼的承诺,他当年信誓旦旦地会创造一个天下大同的国家!所以……” 陈离话锋一转,慷慨激昂道:“赵国在武王赵雍时期本来是战国最强国,连秦国与燕国君主废立都被战国控制和操纵,只可惜遭天妒,惠文王、孝成王、幽缪王一个比一个昏庸,赵地子民求生无望,我无奈之下只好灭皇室而生子民,” “可狗贼嬴政,他做了什么!” “他答应让我赵地子民休养生息,他口口声声答应过的!” “先是能将人累死的、一眼望不到头的繁重徭役,随后就将赵地富豪迁至咸阳……” “一片死寂啊,整个邯郸近八万人口,竟然看不出一点活力!” …… 扶苏并没有阻止陈离一顿狂骂,即便赵高的脸色已经涨红如猪肝色。 “原来是个公知,带路党啊。”胡亥认认真真地听完之后,轻声感慨道。 身为嬴政最忠心的狗,赵高见陈离的话实在难听,便转移注意力, “公子,什么是公知啊?” 胡亥乐的解释道:“公知啊,很简单,就是狗,只不过是主人养在别人家里的狗。” 感觉胡亥话里有话,赵高沉默了。 趁着胡亥不注意,青衣与赵高的目光悄悄地在半空中交汇了片刻。 “首领,我能不能不当公知了。”青衣用眼神传递信息。 “不行,陛下现在爱看胡亥的日常!”赵高微微凝目,瞪了青衣一眼。 …… “看看暴秦做了什么吧,我六国儿女既要忍受亡国之痛,还要为狗贼嬴政修建数不完的各种设施,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老秦人、新秦人,” “秦国始终只有秦人与奴隶,别试图再用那些可笑的谎言去欺骗世人了,能骗得了一时,能骗得了一世?哈哈哈。” “我陈离,只不过愿意做那星星之火,即便微弱,即便无助,但是也要告诉世人,在暴秦的统治下,我们六国人是得不到善终的,不仅如此,我们的妻女、孩子,也会永世为仆!” “你们!还在等什么!难不成六国子民的脊梁都被狗贼彻底打断了么!” “别人会投降,我赵人不会!别人会怕死,我赵人不会!别人会顾虑重重,我赵人不!会!” “赵国也从未掉出过顽强抗秦的队伍,即便赵国已亡,我赵人依旧是需要仔细对待的硬骨头!” “你扶苏不是传闻【为人宽仁】、【儒学大家】么?” “杀啊!杀得赵地赤地千里,缥缈无人;杀啊!杀得暴秦威名赫赫,止儿夜啼;杀啊!杀得这泱泱华夏,除了你暴秦,竟无一人敢言否;杀啊!杀得日月星辰,只属于秦;杀啊!杀得全天下目之所及,皆为秦人!!!” 胡亥可以清晰地看到,随着陈离一声接一声的杀啊,在场的原六国人,无不热血沸腾,目眦欲裂! 就连维持秩序的禁卫,也在这样的气势中,纷纷抽出腰间宝剑,随时准备血腥镇压! 喊累的陈离,再缓了一口气后, 对着高台上的扶苏等人不屑地笑道:“怎么哑口无言了?难不成是心虚?你们一群狼心狗肺的老秦人,竟然还会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哈哈哈,这是我这辈子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胡亥担忧地看向扶苏,此时对方的背影依旧如狂风骤雨中的岸边礁石, 任凭风浪再这么大, 他总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看着前方。 啪啪啪…… 在众人吃惊的神情中,扶苏竟然率先鼓起掌。 “陈离啊陈离,口才是真的好,我认识你这么久,没想到第一次听到如此热血沸腾的演讲,就是在处决你的刑场上。”说着,扶苏露出一个极为遗憾的表情。 “如果不是我手中掌握着你在赵地纠结做了什么,我还真以为你是自己嘴中那个满身傲骨,义气冲天的反秦义士呢,滋滋滋……” 看到最后这三声撇嘴,高台上的人纷纷看向胡亥。 胡亥神色淡然疑惑道:“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公子,就是这嘲讽风格,大公子学得很传神啊。”听到青衣的吐槽,众人纷纷点头。 099 极刑(求收藏,求银票) 众人一听,难道还有反转? 不少想着借此发泄扔烂菜叶的老秦人,精神一振! 能在此地的人,绝大部分男人都上过战场,战场上的老秦人是什么样子,他们心知肚明。 疯狂、狠辣, 杀起人来,那真的是赤红着双眸、咬着后槽牙,恨不得一刀下去,将对方一劈两半! “陈离啊陈离,我是真的为你感到可怜啊。” 扶苏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嘲讽力度直接拉满。 “你口口声声怀念的故国,究竟是如何对待赵民的?难不成还要我帮你回忆?” “当年赵惠文王不孝,灭了他的父亲赵武王赵雍,导致人才外流,大大降低了赵国国力,在赵惠文王时仅仅同秦国并列。而赵惠文王非常糟糕地立了一个庸君--赵孝成王,在长平之战中完全丧失了与秦国并列的国力,导致秦国独大。赵孝成王更加荒唐昏庸,废除了贤明的长子赵嘉,立了更加昏庸且年幼的赵幽缪王--赵迁,” “这个人就是逼迫你弃赵投秦的原因,当年旧事难不成非要我一一说来?” “你是真的细作,还是因为当年赵迁为抵抗秦军要强征士大夫家产时,你带着一家老小逃到秦国避难,自己心里不清楚?” 扶苏一声冷笑道:“这就是你爱赵国的方式么?一点家产都不愿意出,人家士卒可是那命在拼的!” “过往之事本就过去,我未曾想到你百十来斤的成人,竟然有几十斤反骨?先叛赵,又叛秦!” “陛下不看过往,只看贤才,任命你赵人管赵地,并升为当地郡守,所行使的权利与当年赵王有何区别?” “而你呢?” 扶苏气愤地怒斥道:“不但不懂得感恩,好好治理赵地,帮助赵地子民过上你嘴里说的好日子,竟然还鼓动造反!” “徭役工拥有俸禄这件事,大秦早已全国推广,可我在叛军俘虏中询问,几万人啊,竟然无一人知晓!” “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说,中央送到赵地的钱银,你用在何处!” 扶苏这句话,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那些邯郸迁到咸阳的富豪,他们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私下里吐槽过嬴政人傻钱多, 未曾想过陈离竟然狗胆包天, 将价值大几十万钱款直接放进了自家腰包! 那可是嬴政的钱啊,他怎么干的…… 所有人已经从起初的愤怒,转为平静。 他们不少人也在咸阳从事着徭役,秋收的时候不但放假,工资还照常发放,这可是为嬴政搏得了相当多的好感, 现在通过扶苏的描述,众人感觉陈离似乎没有他自己鼓吹的那么好…… 老秦人们的气势已经起来了,不少人已经将手放在菜篮上方,随时准备投射! “贪墨如此巨额钱款,如果没有人举报,可能一时半会也就算了,只恨你为何要反!” “反了也就算了,为何不用这笔钱款当着军饷,反而从四周民间筹集钱粮!” 扶苏脑海中不断地闪过他在当地看到的一幕幕惨状, 只见他缓缓从高台上走到陈离面前, “前往邯郸时,途经三十五个村舍,竟无一人生还!所有年轻女子皆衣不蔽体,青壮劳力全部消失,年幼孩子死状各异,老人更是肢解极多……” 说完,扶苏含怒一拳,重重打在陈离腹部, 双目赤红,不顾对方嘴里吐出来的酸水,高声大骂道:“这就是你口中的义军么!” 咚! 一拳! “刚刚你不是还怒骂暴秦么!告诉我,你麾下的士卒,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赵的子民!” 咚! 又是一拳! “你知不知道,我大秦武卒为那些无辜子民收拾安葬的时候,有多少战场杀才皆泪洒当场!” 胡亥虽未亲临,可是能让见过了生死的秦武卒动容,可想而知这群子民在生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咚! 又是一拳! “陈离,你狼子野心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欺骗那些与你造反的可怜人,拿本属于他们的俸禄去战场上拼命!原本只要扛几块石头就能拿到的钱,竟然要去战场上砍几个人头……” “狗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在战场杀敌秦国律法会给怎样的赏赐?区区几百文钱,你就想买他们的命!畜生!” 咚…… 高台上的众人,神情复杂地看着往日温文尔雅的扶苏公子,此刻如疯魔一般, 一拳一拳地猛击陈离, 每一拳,扶苏都咬着牙,用尽全是力气, 大约十几拳后, 陈离已经从口吐酸水,变成吐血了…… 扶苏任由对方口中喷出的鲜血溅了自己一身, 不避不躲, 仍旧边说边打! 足足一炷香…… 当扶苏返回高台上的时候,广场上所有人心中皆骇。 此前一袭白衣,温润如玉的公子扶苏,现在胸前白衣染红,双眸充血,好像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胡亥注意到扶苏的右手有一点不自然的扭曲, “青衣,我大兄右手……” 青衣认真看了片刻,小声道:“公子,应该是骨折了。” 将目光放在台下的陈离身上,此时对方已经完全耷拉着脑袋,脚下一片血红。 “被活活打死了啊。”胡亥轻轻咽了一口唾液,感慨道。 “应该是在第三十七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听到青衣刚刚有计数,胡亥好奇道:“一共打了多少拳?” “八十一拳……” 简单调整一下呼吸后,扶苏疯魔的情绪,缓缓收起。 “全天下所有鼠辈听着,我大秦不怕战争,要战便战!但是你如果通过压榨当地子民的方式来逼迫他们与大秦为战,一旦让我知晓,所有关联人员,九族尽诛!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大秦武卒必将你碎尸万段!” 扶苏再缓一口气, “所有子民听着,从今天起,我以大秦公子扶苏的名义保证,以后没有新老秦人之分,所有国策一视同仁!凡在公共场合提及此事者,重罚!” “各地郡守、县守听着,从今天起,凡不积极配合中央治国惠民政策落实者,重罚!” “各地……” 100 立储(求收藏,求银票) “大兄,你这又是何苦呢!”在回宫的马车上,胡亥看着右手缠着麻布的扶苏苦笑道。 “胸有郁气,不吐不快。”扶苏笑呵呵地摸了摸胡亥的头。 “你是痛快了,万一这右手要是落下残疾了可怎么办?” 虽然沐青青仔细检查过后,已经保证只是关节扭伤,并非青衣判断的骨折…… “无妨,我会用左手写字。” 察觉到胡亥还要啰嗦,扶苏连忙告饶:“幼弟,你小小年纪,可别学那些腐儒啊。” …… 章台宫, 赵高已经汇报完,站在嬴政身旁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对方依旧沉默地看着奏折。 没人知道嬴政的脑海中在想什么。 耀阳西斜,渐入黄昏, 圆月高升,自隐云间。 终于将今日份的奏折审阅完,嬴政轻轻吐了一口气, “你看下来感觉如何?”嬴政忽然开口询问道。 赵高连忙提起精神, “扶苏公子冒了相当大的风险,但是从结果看,很值。” 赵高也是侍奉自己许多年,就算是只狗,熏陶了这么久也会有相当高的政治嗅觉。 对于赵高的评价,嬴政点了点头, “为什么值?” “回陛下,虽然此前陈离叛乱将原六国子民拉到了老秦人的对立面,并且试图以自身性命为自己镀金,可惜他根本没管住手下兵卒,” “那些兵卒所做之事,人神共愤!不然也不会让温润如玉的公子,竟然选择如此粗暴的行刑方式,活生生打死的震撼,坦白说,不狠辣但解气,奴才今晚可能都睡不踏实了……” 嬴政忽然笑出声来,“拳拳到肉,也就他那个年纪能做得出来了,就是蠢了一点。” “伤势如何?” “医家教员已经及时治疗。” 嬴政起身走向窗边,遥望着神隐在云层中若有若无的圆月,轻声念叨:“有人告诉朕,如今六国余孽已经除尽,剩余皆是宵小之辈,不足为虑;还有人告诉朕,如今大秦是群狼环伺,危机四伏……” “朕亲手打下来的大秦帝国,到底是什么样的?” 赵高应道:“幅员辽阔,目之所及,皆为秦土!” “朕想去看一看……”嬴政有些艳羡地看着圆月,“圆月所照之处,朕都想要看看。” 赵高心领神会,连忙说道:“如今陛下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自然应当进行全国巡查,让大秦子民亲眼见见伟大的陛下。” “陛下,明年三月份左右,第一条秦直道即可修缮完成。” “好,那朕就先回祖地看看。” 衣锦还乡,不过如此! 届时会翻越陇山,抵达秦人先祖故居——雍岐故地,巡行陇西、北地(今甘肃东部、宁夏一带),终点为鸡头山(今甘肃崆峒山),最后由回中(今甘肃回山)返回咸阳。 这个路线,其一可以光耀祭祖,其二威震北方匈奴,固守大秦后方。 回来之后休整到八九月份,便计划前往泰山封禅。 这两趟折腾下来,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都要在路上,如果是奏折一直追着皇帝的话,那么大秦的行政效率将会非常差。 三日后, 一封意义深远的圣旨从章台宫发出, 远在老家的冯去疾听闻这个消息,更是泗涕横流,痛饮三大杯! 去除掉那些华丽辞藻, 全篇只有九个字最为重要—— 扶苏,大秦帝国储君也! …… 清仪宫。 胡姬看着一脸悠哉的胡亥不解道:“亥儿,自从大公子成为储君,阿母怎么感觉你反而是最高兴的那个人啊。” 胡亥闻言,小声试探道:“阿母,你难不成希望我当储君?” 看到胡姬明显意动的神色,胡亥连忙劝阻,“阿母,我可是你亲儿子啊,你看看父皇如今忙成什么样子,一天到晚看不见人影,这样的日子,我可不想过啊!” “屋内就你我母子二人,难道你真的不想么?”胡姬眼底的坚定很清楚,她不甘心自己儿子只当一个逍遥王爷。 为了博得嬴政的好感,胡姬可谓是付出了她所能做的一切, 在她看来,可惜自己没有一个强势的家族作为依靠,不然以胡亥的聪慧,以及自己与嬴政的感情, 那个位置,未尝不能一争! 胡亥哪里想到自己阿母就是最大的反扶苏党! 果然,皇帝后宫内就没有一个简单的女人…… 胡亥苦口婆心劝道:“阿母,储君之位,扶苏当之无愧!你都不知道,那是他在广场上当着众人面最后一声声代表大秦皇室的宣告,是多么的振奋人心,那声浪之恢宏,振聋发聩啊!” 现在回想起当初的画面,胡亥仍心潮澎湃。 “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你娘我用生命去帮你拼前程,你怎么还往后躲?”胡姬有些恨铁不成钢。 “阿母,我可是打心底的坚贞扶苏派啊!”胡亥连忙起誓。 “你还挺得意?闭嘴!” 被胡姬训斥一番,胡亥也没放在心上,拉起对方的手,撒娇道:“阿母,大秦帝国看似强横无敌,其实四面漏风,你要真的心疼儿子,就让儿子老老实实混完这辈子,您没听过那句话么?” “优秀的孩子改变世界,平凡的孩子赡养父母,我可不想做改变世界的大英雄,我只想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守在阿母身边,一直陪着您~” 胡姬发现自己是永远说不过胡亥,一声叹息,将嘴边的话埋藏在心里深处, “你未来不后悔就行,毕竟你是真的有过机会的。” “不,阿母。您可能不太了解父皇,我一点机会都没有,真的没有过。” 胡亥记得上辈子看过相关历史,自己之所以能够登上帝位,完全是因为赵高与李斯假传圣旨。 况且,大秦皇帝,真的那么好当么? 胡亥可没忘记那些名震古今的大名人,当前可都是隐藏在世界各处,历史上嬴政崩天后,那些牛鬼蛇神全都会冒出来,够扶苏喝上一壶了! 胡亥不敢想象那样的世界,如果真的如此,那自己竭尽全力改变现在又有什么意义。 “民众吃饱穿暖的话,你们还有什么理由造反?”胡亥心中暗道。 101 人生意义(求收藏,求银票) 当大秦储君确立的那一刻,无数牵挂在胡亥身上的目光缓缓消散了,尤其扶苏在广场上的演讲,被赵高以各种方式向外传播以后, 所有人心中都知道扶苏地位之稳固,除了造反外,绝不会被罢黜。 原本暗流涌动的朝堂,也随之一缓,当嬴政宣布自己明年的巡察计划之后,相关属地的官员更是开始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这可是大秦皇帝第一次全国性质的巡察, 所代表的意义无法想象! 偷了几天懒的胡亥,此时已经回到了麒麟学院。 昨日,也迎来了大秦今年的第一次大雪。 雪后初晴,阳光照耀在雪地上,反射出晶莹耀眼的白。 漫步在广场上,胡亥的心情难得通畅,自从前几日知晓胡姬心中对储君之位有所觊觎后,他夜晚总是梦到对方在不断教唆自己为了那个位置搏一把…… 噩梦, 十足的噩梦…… 杜绝胡思乱想的最好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让自己忙起来。 于是, 在墨家寨忙碌两天两夜之后, 弹簧, 在胡亥不断努力下,这个东西终于出现了! 虽然非常简易,但是已经具有明显的减震效果。 “公子,这样安装对么?”墨流不太确认道。 胡亥心道,自己也没有看过汽车内部的减震弹簧是如何安装的! “别总问,要多多尝试!” 实验足足十天之后,由生铁打造的车轴,上面铆接四根带有弹性的薄铁片,一副铜瓦抱着车轴转动自如,古藤条编制的车轮即轻又减少颠簸的新式马车,终于出现在了胡亥面前。 “刷桐油了么?” “放心,公子!”墨流怎么也想象不到,明明与其他马车看上去一样,为何它的内部会多出那么多细小的零件。 “走,试试!”胡亥神情雀跃道。 胡亥、墨言等人上车后,墨流负责驾车, “竟然真的消除了吱嘎杂音。”走了几步路后,墨言敏锐地发现。 “往颠簸的地方走。”胡亥命令道。 等了片刻后, 一个几乎没感觉的震感出现! “刚刚是么?”墨言激动道。 墨流同样兴奋道:“没错,大长老!这微弱的颠簸感几乎感受不到啊!” 下车后,墨言欣喜地绕着马车数圈,心中钦佩不已,“没想到公子将两轮马车改造成四轮后,又添加减震、轴承后,坐在马车上竟然有一种如履平地的感觉。” “一周内赶制出来一辆,放在制造中心门口免费体验,这辆稍后送到宫里。” 墨流猜测道:“难不成这是公子送给陛下巡察的礼物?” “祖地遥远,路况难测。就算是铁打的人,在老式马车中坐久了,腰也会受不了,更别提屁股了。”胡亥吐槽道。 以往他屁股肿得的时候,只能趴在马车上,稍微有点颠簸,他整个人就好像坐过山车一样,上下飞舞……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将新型马车拿出来, 原因很简单, 手边的事情太多了, 忘了。 如果没有嬴政巡察这件事,他也没想起来改造马车。 忙完之后,胡亥只留下聂盖,想要沿着咸阳城内街道散散步。 穿梭在人群里,胡亥却感到无比的寂寞,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远去了,自己宛如身处梦乡,一切似乎离得很远又似乎很近。他努力要抓住那一丝真实的感觉,触手可及又高不可攀。 “公子,你在想什么?”察觉到胡亥的情绪有一丝不对,聂盖连忙出声询问。 “人生寂寞如雪啊……” 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幽叹,引起了聂盖的共鸣。 “公子为何如此感叹?” “聂师父,你熟读黄老,师从道家,我有一个问题,你能帮我解答么?”胡亥停下脚步,严肃地看向聂盖。 “什么问题,我愿意试着回答。”胡亥的聪慧,聂盖是看在眼里的,他想不通这个九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早早生出这样的感叹。 “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胡亥迷茫了,在墨言等人的吹捧中,胡亥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熟读那些网文中的猪脚一样,穿越过来的唯一意义就是不断将一些超越时代的东西,拿到现在,并且享受欢呼与赞扬。 当一个九岁孩子开始追问人生意义的时候,那只能证明一句话--他吃得太饱了。 聂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胡亥带到城西的角落。 久违的刺鼻气味, 令胡亥立即回忆起在天牢的一切。 胡亥强忍不适,皱着眉头道:“咸阳不应该还有这样的街道啊。” “公子,这里是咸阳城的奴隶市场,每天大量的奴隶被交易,清理不过来的。” 还有半句话,聂盖没说,那就是这些被贩卖的奴隶他们本身也有着刺鼻的味道。 如果是圣母一点,可能会选择将这里的可怜人,全部买回去安置。 可惜,胡亥不是。 这里的奴隶,是买不完的…… “主家,您再给添50钱吧,您瞧瞧我这闺女,双眼水灵着呐,将来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男人身边刚刚到腰部的小女娃,头带一根枯草, 无助地拉紧男人满是补丁的裤子。 “公子,她的人生意义是什么?”聂盖指着女娃,轻声问道。 “一顿饱饭。”胡亥沉默许久,缓缓答道。 聂盖拉着胡亥走到男人面前,开口问道:“兄台,你娃娃多少钱?” 人贩子一看有人抢生意, 但迫于对方华贵的衣着,默默地走到远处。 男人打量了一番胡亥二人,兴奋道:“5000钱!” “那她人生的意义是什么?”聂盖再问。 “意义?”男人不解,但不妨碍他认为这是文化人的砍价方式,于是又将刚刚与人贩子的那套话重复了一次。 聂盖耐心听完后,蹲下身,看向女娃,轻声道:“你的人生意义是什么?” 女娃与父亲对视一眼后, 轻声道:“5000钱。” “我没钱。”聂盖轻声道, 在收获一大堆对他家人的祝福后,潇洒地带着胡亥离开。 “公子,这一次你知道自己人生意义是什么么?” “我知道了。” “那是什么?” “逼.事儿真多。”胡亥说完,便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认真过好每一天,就是人生的唯一意义。” “我知道了,逼.事儿真多。”胡亥再一次笑着重复道。 102 力量需要制约(求收藏,求银票) “公子?” 墨流看到胡亥从奴隶市场方向出来后,极为惊讶。 “你来这里要买人?” “是啊,公子,墨家寨现在的订单已经排到了明年年底,新式马车一上线,不出十日,订单必然如雪花一般暴增,我们只能提早做准备。”墨流一脸幸福道。 多亏了墨家钜子是当今公子, 其他人就算拥有成熟的工艺,也不敢仿制。 “你准备买多少人?”胡亥好奇道。 “全买了。”墨流豪气道,“不单单是今天,预计缺口人数三百人,大长老计划雇佣两百人,剩下的就买奴隶。” 这个比例,是当初随着政策一起下发的, 就是为了帮助墨家寨消化大量的金钱。 其实,墨言已经有计划在明年的时候,于会稽设立毗邻会稽学院设立一个墨家寨分部。 现在只等培养出足够多的成熟工人即可。 聂盖一听,顿时乐了。 “我与你同去!” 对于这种幼稚的报复行为,胡亥嗤之以鼻。 时间比墨流预估还要早一点,仅仅七天,所有咸阳上层人士都知道墨家的新式马车有多么的舒服。 …… “幼弟,你新做的马车,很厉害。”扶苏钦佩道。 “厉害也得付钱!”胡亥可能再不上当了。 见白.嫖失败,扶苏也不恼,笑着说道:“幼弟如此天纵奇才,为何不肯位列我大秦储君呢?” 听到扶苏这样问, 胡亥心中黯然一紧,正式成为储君之后,扶苏还是选择试探自己了…… “大兄,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调整好情绪后,胡亥灿笑着说道。 “好啊,既然有好故事,那自然是要配好酒的,来人,上酒。” ““相传盘古开天辟地后,三皇治世,五帝定伦,整个世界分为:东胜神州,西牛贺州,南瞻部州和北俱芦洲。传说东胜神州有一傲来国,临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岛,岛上有座花果山,这座山可非同一般,一切的一切就由这里开始……” 胡亥心中默默对着吴承恩暗道一声抱歉, 可没有什么故事, 更能表明自己的心境。 从猴王拜师,再到大闹天宫,最后讲到被佛祖镇压在五指山下。 扶苏幽幽一叹, “佛祖是谁?” “不认识。”胡亥扔嘴里一粒花生米,随便道。 “猴子又是谁?”扶苏再问。 “不熟。”胡亥秒答。 “那五百年后呢?” “死了被,谁能活五百年啊。”胡亥理所当然道。 “可他不是与那菩提祖师习得长生不老之术么?”扶苏好奇道。 “哦,那是骗他的。” “猴王术法大成后,可是挥棒大闹天宫,将天庭众神踩在脚下了!”扶苏抗议道。 “那就更该死了。” 胡亥可是聪明地没有将故事后半段讲出来,不然对方的顾虑只会又深一层!搞不好传到嬴政耳边,又会是另一个结果! 猴王,还是被镇压的结尾最好! 死掉的猴王,才是众人心中追忆的那个如流星般夺目闪耀的猴王! 颇具宿命感的故事,令扶苏动容,感叹道:“幼弟,你我不必于此。” “力量需要制约,无制约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伤人更伤己,猴王的命运在它得到力量的同时就已经注定了。”胡亥嘻嘻哈哈地轻描淡写道。 “为什么?”扶苏摇晃着酒杯,忽然开口说道。 好像是在问胡亥,又好像在质问自己为何会如此转变。 胡亥有些心疼扶苏, 大秦储君的权力是足以让一位君子转变的。 在胡亥的注视下,扶苏连饮三大杯酒,用最坚定的语气说道:“那佛祖既然能够称尊做祖,为何没有心胸容下一只顽劣的泼猴?只要他是猴,猴王又如何,” “若不成佛,当世洒脱!” 胡亥与扶苏的目光交汇片刻, 胡亥便读懂了对方话中的隐喻,难为扶苏了,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用自己编造的故事来隐晦地告诫自己…… 只不过,对方把自己比作佛祖,其实在胡亥看来,唯一的佛祖只有赢政。 “大兄,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我可不是猴啊!”胡亥双目茫然地装傻道。 “幼弟,你……” 扶苏哭笑不得,明明是对方想要通过讲故事的方式来回答自己的问题, 自己如今顺着对方,已经表露出心意,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装傻…… “大兄,我都说过一百次了!大秦储君只能是你,你忘了么!”胡亥挑了挑眉,一脸坏笑。 “那样一个盖世英雄被冰冷的世俗法则重重压在五指山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着山下牧牛童子从垂髫之年转瞬间变成耄耋老人,最后自己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死,唉……”扶苏流露出无比可惜神色。 “大兄,这就是人与猴的区别了。” “哦,此话怎讲?”扶苏意外道。 “人,贵有自知之明。” 扶苏在心中品砸片刻,轻声道:“出处《老子·二十三章》:“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对不对?” “没错。猴子他学得一点皮毛,便不知天高地厚,空有长生之术,落得此下场也是他罪有应得。”胡亥肯定道。 …… 在回去的马车上, 青衣有些不满道:“公子,大公子今天晚宴上说得话,都好奇怪啊!每一句好像都是话里有话!” “你不开心?” “我是心疼公子那种疲于应对的状态!”青衣心疼的将胡亥揽入怀中,示意自己愿意当对方的靠背。 换上一个舒服的姿势后, 胡亥轻声道:“那个位置所要承受与面对的问题,都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恰恰是因为大兄今晚这顿晚宴,让我确定了他真的会成为一位优秀的皇帝。” “真的?”青衣不解道。 “当初父皇向我展示皇帝的狠辣可是差一点掐死我,如今登上储君之位的扶苏,仅仅是言语试探,已经温柔太多太多了,这两个位置都是具有极强的排他性,他们这样做,是对的。” 青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看到胡亥眼眶已经微微泛红,略有湿润的眼角, 她真的全信了…… 【作者题外话】:这一章写的很辛苦,删了改,改了删。 只是希望把扶苏那种复杂的情绪转变以通俗的方式表现出来, 希望各位大大可以看得爽快一点~ 103 特训(求收藏,求银票) 也许是为了补偿扶苏立储的事,也许是胡姬暗中争取, 当胡亥因学院放假而回家的时候,他看到自己书房内陈列着此前觊觎已久的嬴政宝弓, 与它同来的还有一句嬴政口谕, 【一年内拉不开的话,还给朕】 “荒唐,不想给就直说,明年我才十岁,怎么可能拉得动!” 胡亥带着宝弓来到王翦府,对着自己师父大吐苦水。 “有人十岁能拉开么,师父。”胡亥抱怨道。 “我、我儿子、我孙子都行。”王翦轻描淡写道。 胡亥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师父,那我可以么?” “下一番力气,倒是问题不大。”仔细打量一下胡亥的身材后,王翦轻声道。 …… 当看到眼前的一切的时候,胡亥的心中在猛敲着退堂鼓。 “大侄儿,要不和我师父说一下,算了,这弓我不拉了。” “不行。”王离一脸严肃地拒绝道。 于是…… 胡亥在心中破口大骂,这是哪个短命鬼提议的训练方式啊! 原来是自己, 那算了…… 当初师徒二人讨论如何南征百越,胡亥就嘴贱提到了【特种兵】的概念,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便将上辈子看过所有特种兵类型的影视剧中涉及的训练内容,毫无隐藏地全部分享出来,如今,这个回旋镖终于是挂到了自己身上…… 在水里摒住呼吸一百个数这根本不是人遭得罪,不到时间谁抬头脑袋上就会挨一棒子, 并且,持棒的都是高手,他们知道怎么把人打疼还不打伤, 你要快速数完也就算了弟兄们还能撑住, 可数数的浑蛋故意数错,好不容易熬到七八十,可下来就成了五十一,不敢提意见,谁提谁挨揍!! 胡亥千不该万不该把【不识数】这个我军特色说出来…… 只能说万幸的是,为了照顾自己这位大秦公子,涉水项目是在洗浴中心完成的…… 可是,这泡澡水也不见得比泥塘子干净多少啊! 好不容易坚持完这个项目,紧接着就是半柱香内必须穿戴完毕,然后就是负重跑。 胡亥才刚刚回过气,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按照胡亥预想中的多功能背包用牛皮缝制的行军包就摔在眼前,不用说,里面装满了沙子,还是泡过水的湿沙子,五公里负重越野开始了…… “公子,跟着你真是享福了啊!”吕泽开心道。 “不好好学你的黄老,跟我来兵家是怎么回事?”二人边跑边说。 “小妹来信了,说让我与兵家多学一点本事,未来也许有用。”吕泽毫不遮掩的道出这是吕雉的主意。 “哦?吕雉还说什么了?” 察觉到胡亥有所关心,吕泽心中偷笑,“小妹已经走到琅琊,并且去琅琊学院拜访一圈……” “哦,原来是这样……” “小妹信中感谢公子为她寄过去的几张纸,小妹计划以一个郡为总结,给您写信的。”吕泽安慰道。 “哦,原来如此。” 一炷香后,胡亥已经满头大汗,没有精力再聊天…… 两刻钟之后,胡亥只能被吕泽拉着手,带着跑…… 最后,胡亥被吕泽抓着胳膊跌跌撞撞地冲过终点,两人就扔掉背包,只见吕泽仍有余力连滚带爬地冲向饭桌,也不管手是否干净,抓起饼就往嘴里塞, 胡亥则是体力不支的跪在地上, 一路上,他有几度认为自己快要死了…… 最最可恨的是,现在兵家已经将【不抛弃,不放弃】当成训练口号, 所以,任凭胡亥如何求饶威胁,吕泽依旧固执地拉着他不断奔跑…… 呕……呕…… 胡亥一边干呕,一边怒骂自己嘴贱。 “公子,感觉如何啊?”王离乐呵呵地过来打招呼。 无法言语的胡亥,只能用一根竖起的微微颤抖的中指,表示最后的倔强。 “多亏了公子的训练法,以往我们的训练方式更多地强调力量,讲究一鼓作气、狭路相逢勇者胜,缺少对于士卒耐力与精神力的磨炼。” “滚……” 胡亥低沉地叫骂道。 “别急啊,公子。祖父与陛下打了一个赌,赌你是否能够坚持下来自己说的训练方式,赌注就是把你看上的那张三石宝弓完全送给你。” “呵呵,父皇肯定是赌我不能了。”没有丝毫犹豫,胡亥立即说道。 “还有祖父也是……”王离轻笑道。 好不容易气息喘匀了,胡亥皱眉道:“两个人都赌我不行,那谁赌我行啊?” “你啊。” 胡亥顿时感觉荒唐,“那我要输了怎么办?” “输了你就与陛下明年一起全国巡查,这一路上,难熬啊。”王离说完,轻声感叹道。 如果是下江南,胡亥还真可能直接认输, 可是,赌注是往荒无人烟的西北深处走啊! 别说秦朝了,就连上辈子,那个地方胡亥也不想去啊…… “坚持多久?” “坚持到过新年。” 胡亥心中一算,也就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都说男人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这次他倒要看看,凭什么这样说。 …… “陛下,您真的决定了么?”王翦轻声道。 “胡亥这小子天赋极高,不适合困守在咸阳这片小天地,好好打熬一下他的身体,等他长大一点,去往河套地区吧。”嬴政轻声感叹道。 如今河套仍然属于秦朝与匈奴的敏感地带…… “老臣知道了。” 北伐就这么三言两语间,被确定下来。 为什么不去南方, 温柔水乡、纸醉金迷,在嬴政与王翦等老一辈眼中,那里只会消磨心中的男子气概, 看看扶苏,只从战场上走一圈,成长得多么好! 胡亥性格跳脱,一旦去往南方,很有可能会变成那种纨绔二代…… 王翦接过嬴政递过来的关于胡亥第一天的训练评价, “哈哈哈,王离这孩子一定是报复。”王翦开怀大笑道。 嬴政想起王离记录胡亥对自己一天的评价, 【累成死狗了】 顿时与王翦一起放声大笑了起来。 104 扶苏大婚(求收藏,求银票) 正当胡亥在特训中煎熬的时候,一则轰动全国的消息从咸阳宫内流出。 当朝储君公子扶苏,要与丞相李斯之女, 联姻! 胡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找上王离, “大侄儿,我那侄女没生气吧。” 其实扶苏的正妻人选一共也就那么几家,胡亥曾经听胡姬的提过一嘴,嬴政最后的选择就是在王氏与李氏之中。 如今看来, 嬴政为大秦二世选定的皇后最后是李斯之女。 毫无疑问,胡亥的出现一定是改变了历史,胡亥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李斯与赵高串通好要谋害扶苏,扶正自己的! 自己现在拜师王翦,嬴政出于制衡的角度,也不能让王氏在大秦的影响力再上一个台阶。 或者说, 王翦应该早已知晓,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拿出自己传家兵书授予胡亥。 王离现在已经适应了胡亥在私下里对自己的称呼, “姐姐没事,反正与扶苏公子也仅仅见过几面。”王离无所谓道。 “万幸,不然我大兄娶了我侄女,我这辈分都乱套了。” 王离明显从胡亥脸上读出的是遗憾的表情,看不出丝毫【万幸】…… 扶苏与李斯联手,那未来大秦的第二任皇帝,便彻底稳了! 时间一晃,今天就是扶苏大婚的正日子。 整座咸阳城都沉浸在婚宴的氛围当中, 没错, 嬴政大手一挥,从内帑中拿出部分钱财, 宴请整座咸阳城内百姓, 突出一个豪横! 相当于后世八车道宽的咸阳大街,今天两侧早已设立好桌椅板凳,只等吉时一到,上菜! “公子,您怎么了?” 胡亥心中再次遗憾鞭炮的研制进度为何如此缓慢, 不然如此热闹的场面,再配上鞭炮,那不是喜上加喜…… “要不,整个活?”胡亥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青衣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劝阻道:“公子,大公子结婚的所有流程可都有着极为严格的标准,千万不可胡闹啊!” “你慌什么,去,搞一个红色绣着鸳鸯的红盖头。” 当胡亥了解到秦朝婚礼,竟然没有掀开盖头这一步骤,顿时内心大呼不正宗! 中式婚礼所有宾客等的就是这一刻, 怎么可能会没有! 还有一个现代婚礼胡亥最喜欢的项目,就是新娘丢捧花。 这么美好的寓意,理应被用上, 虽然如今寒冬腊月,但胡亥可是墨家钜子,做个假花不是手拿把掐~ 如今正主们正在进行繁琐的婚礼仪式,而且经过打探,不出意外的话,要进行几个时辰, 这足够胡亥把自己的惊喜准备好。 半个时辰后, 青衣手里拿着鸳鸯盖头来到墨家寨, “公子,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啊?”青衣不解道。 “我给你演示一下啊。” 说着胡亥示意青衣半蹲,将红盖头盖在对方头上, 青衣的眼前瞬间昏暗下来…… 不知为何,她的内心竟然有一丝丝紧张,对于未知的紧张。 就在她有些茫然的时候, 红盖头的一角被缓缓拉起,视野在逐渐恢复, 突然, 一个熟悉的俊俏面庞,携着一丝丝坏笑出现在面前, 青衣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每一根汗毛,感受到对方的每一次呼吸…… 好近…… 白皙的脸颊腾的一下如夕阳下的火烧云一般, “公子……”害羞的青衣声若蚊蝇的呢喃道。 “好美……” 胡亥从未看到过青衣如此娇羞的姿态,忍不住轻声感叹出声。 听到对方感慨的青衣,瞬间慌张地闭上眼睛,内心的激动还是通过不断跳动的睫毛暴露出来…… 这一切都让胡亥有些意乱情迷,轻轻地吻在了对方的额头…… 唇与额头触碰的瞬间, 好像在二人脑海中划过一道夺目的闪电, 令双方瞬间清醒! “咳咳,”胡亥连忙扭过身,轻咳几声道,“这一次你体会到红盖头的作用了吧。” “挺好的……挺好的……”青衣看着扭捏闪躲的胡亥,轻笑道。 青衣转移话题道:“公子,这是什么?” “捧花。” 胡亥将最短时间内收集到各色绸缎,利用墨家寨最细的铁丝,制作假花, “……有点不像啊。”无论青衣怎样想象,也无法将这些绸缎想象成花的样子。 说话间,墨言带着几个墨氏女子走了进来, “公子,人齐了。” 胡亥将自己的要求率先说了一遍,随后动手将铁丝搞出一个花的形状,“用金线将绸缎缝在铁丝上面,多余的部分裁掉……” 浪费…… 极度的浪费…… 这可是市面都少见的高档绸缎啊,而且颜色不同,更加证明其价格不菲。 为了追求立体感,胡亥还要进一步修整, 众人的效率极快, 一个时辰之后,胡亥的手中便出现了一捧完全有绸缎制作而成的花! “好美啊……” 在场所有人忍不住轻声感叹。 “也就只有皇室能够如此铺张了。”墨言感叹道。 “这个过程大家都看到了吧,只要今天展示效果好,这大秦贵妇全都难逃这永开不谢花卉的魅力!”看到成品如此优质,胡亥明白自己无意中又在大秦缔造了一个顶级奢侈品。 …… “公子,您去哪里了?陛下找你好几次,都没看见你人影。”阎乐看到胡亥的第一时间,急忙跑过来说道。 当胡亥拿着手捧花往嬴政身边移动的时候, 无数人都震惊于为何寒冬时分, 胡亥公子手中竟然有盛开的如此美艳的花卉! 就连准备厉声斥责的嬴政,目光都会它吸引去了。 “这是什么?”嬴政冷冷地问道。 “我为大兄准备的大婚礼物。” 一旁的李斯闻言,顿时心中暗喜,连嬴政都不知道,可见会有多么贵重。 “用绸缎制作的假花,父皇,您摸一摸。” 接过来之后,嬴政仔细确认一番后,满足好奇心后,清了清嗓子:“拿这个过来做什么?” 于是,胡亥把自己的想法与嬴政分享了, 众人听完后,也纷纷认可, 大秦并不是周朝后裔,婚丧嫁娶这样的人生大事,在嬴政心中,属实烙印上大秦风格! 105 银行与钱庄(求收藏,求银票) “陛下,虽然现在有着墨家在不断推陈出新,但是大秦的货币中确实埋藏着一个巨大的隐患。” 虽然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可是此刻章台宫内气氛有些压抑, 李斯看到嬴政示意后,便将大秦市面上流通的巨额金钱情况公布出来。 原来众人观念中,总认为这天下之财当有一个总数,可是如今看,这是错的! 咸阳无论是交易量,还是单笔交易数额都在急速提升, 此时,凸显出一个相当严峻的问题, 大秦的铜板不够用了! 金,却属于相当高端的货币, 两者中间,越来越割裂! “如今墨家纸竟然在读书人中间充当起中间货币,这是一个不可控的信号啊。” 这个现象在读书人与富豪群体中尤为凸显, 在脱离生存压力之后,自然而然这类人会将注意力放在精神世界, 纸, 首先,它是承载知识的最佳载体,为【大雅】; 其次,产量有限,足够稀少且价值稳定,一张崭新的墨家纸价值3500钱,童叟无欺,有了锚定价格,也就赋予了相当的货币属性; 最后,听闻明年大秦第一家书舍将会开业,将拥有排版、刊印、出书等一系列服务,更是将纸张的需求度提了上来。 “在精盐的攻势下,如今盐所具有的货币属性已经在逐渐消失,绸缎、粮食亦是如此,货币一统近在咫尺,未曾想到纸张的出现竟然扰乱了这个局面。” 李斯微微感叹道。 “把闯祸之人叫来。”嬴政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直接将难题抛给胡亥。 …… “刺杀,要狠,每一次挥戈,发力顺序都是腰--手臂--手腕,如此才能保证力量最大化,知道了没有!”王离在校场上大喝道。 “是!”胡亥等人齐声回应。 “杀!” “杀!” “王将军,陛下宣公子进宫。” …… 当胡亥随着阎乐来到嬴政书房的时候,发现里面都是当朝国柱。 “这场面怎么有点熟悉。”胡亥心中暗道不好。 正欲逃走,被时刻关注的阎乐一把拉住,只听对方哀求道:“公子,您还是进去吧,陛下召见,您能躲哪去啊。” 未等胡亥抗议,阎乐配合赵高,一把将挣扎的胡亥推了进去。 “毛毛躁躁,成何体统!”嬴政习惯性地训斥道。 与众人打过招呼后, 胡亥老老实实躲在一旁,听李斯解释自己被宣的原因。 墨家纸竟然在自己毫无引导的情况下,成为贵族间的流通货币,这让胡亥大为惊讶。 安静听完之后, 所有人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胡亥,似乎他们已经笃定了胡亥心中早有良策。 “既然纸张已经在无意中拥有了强货币属性,那不如干脆直接以中央的名义赋予部分纸张货币属性。”如此顺水推舟的事情,胡亥自然乐意推动一下。 “什么意思?”李政疑惑道。 “你这个大秦总管家,怎么总理解不了关于钱的部分内容啊。”胡亥略有失望道。 李政老脸一红。 “通俗一点说,就是把一部分纸张,印成钱!并且直接在上面标注好价格,最重要的是做好防伪,” 胡亥脑中快速整理一下思绪, 继续道:“然后以大秦中央政府的名义,设立银行,也就是可以让这些标注好价格的纸张,可以兑换成相应金钱的场所,更重要的是,收取手续费。” “手续费?” “比如换取10000钱,那么手续费就收取千分之一,收取10钱。” “对于大宗交易来说,购买方无需在一车车拉着钱去交易,避免被抢劫谋杀的风险,售货方也不必担忧运钱回家时遭遇不测。” “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银行必须要保证随时可以拿出足够的钱财来让民众兑换。” 看到嬴政有些意动,胡亥进一步介绍道:“就像当今纸张替换价格是3500钱,可是这个数字是浮动,交易双方此时感觉可以,但是一旦价格变得,总有人会感觉自己吃亏了,所以它的货币属性并不稳定,也就限制了它的流通性。” 李斯此刻恍然大悟道:“所以,当纸张上价格标注清楚后,买卖双方只需按照数字交易,便再也不会产生分歧!” “没错,目前以大秦的层级实力,目前只建议走精英策略。” 嬴政笑着说道:“用你的话说,就是不坑穷人,对不对,哈哈哈。” 甘罗附和道:“公子说得有道理,穷人抗风险能力太差,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要卖儿卖女。” 扶苏忽然提出自己的疑惑:“幼弟,既然你刚刚提到了流通性,那么是不是要全国各地都要设立银行这个设施才行?” 给扶苏一个极度赞赏的眼神,胡亥轻声道:“没错,至少所有郡城内,都应该有。” 如果当前只走精英策略,那么普及到郡这个层次,已经是足够的, 并且在稍微限制一下开户标准,便能进一步减少风险。 “李大人,如今大秦市面流淌钱财是不是过多?” “没错。” “那不如提出存钱的利息的惠民政策,比如存一万钱,每三十天,利息50钱,这样就可以大幅度吸纳民间资产。” 扶苏简单在心里算了一个账,“那多支出的钱,从哪里来?” “贷款给民间,也就是钱庄。” 如今大秦金融系统都是初创,所以还是吸储与放贷分开来要好一点。 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避免挤兑风波! “钱庄?” “这个我建议是由民间那些富豪组成联盟的形式构成,国家占大头,但是没有经营权只有监察权,他们所外贷款的金额只能与从银行借贷的数额相同。” 胡亥的意图很明显,拉拢民间有钱有实力的人一起放贷,首先可以尽量避免挤兑风险,其次也限制他们如果想要多放贷,那就只能与银行交易,获取更多的数额, 但是一旦银行钱库数额不够,他们又要化身储户,将钱存入银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贷款利率只能与银行给他们的持平! 并且因为手续费的原因, 银行完全就是稳赚不赔! 至于钱庄那些散户小股东会怎么想? 国家带着他们玩,就相当于自己的钱得到了国家的保护,这还不够他们开心的么!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眼见问题得到解决,嬴政示意道。 胡亥心中暗道,卸磨杀驴也没这么直接吧…… 106 萧何是谁(求收藏,求银票) 银行与钱庄的相关政策,庙堂重臣们推行得很快,现在只有两个难点摆在了众人面前, 第一:大秦帝国的第一版纸币,该如何设计以及如何防伪; 第二:银行行长是谁。 一般来说, 将会有一个国家的财务部长兼任,可是李政对于货币与经济的敏感程度实在太低, 李斯又忙不过来, 这个新出现的肥差,就成为了众人眼中的角逐关键。 墨家寨,山川殿。 嬴政已经枯坐这里,面露刚毅神色坚持了半个时辰…… “还没好么?”嬴政皮笑肉不笑地询问道。 胡亥连忙劝慰一番:“父皇,当时您可是满口答应纸币正面留存您的画像啊,这才半个时辰,您就顶不住啦?” “逆子,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陛下……”画师连忙出声提醒。 “父皇,再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简单敷衍几句后,胡亥直奔徐福的实验室。 “荧粉调制好了么?” 至于阴阳刻,当前墨家的技术还不足以将它安置在一张小小的纸钱上。 “公子,您看看。”徐福连忙让开位置,将屋内光线遮蔽后,淡淡荧绿光点出现。 “继续打磨,要多碎有多碎。” 查看完徐福后,胡亥直接找到墨言,询问道:“雕版和墨汁准备得怎么样了?” “正在调试墨汁,只等画师将陛下画像送过来。” …… 待嬴政画完之后,父子二人坐在新式马车上,一同回宫。 “逆子,你认为这个银行行长应该选谁?” “王然之,本身为轻重翘楚,对于货币、经济都有着宏观眼界。” “太子党?” 王然之与荀况交往甚密,自然被嬴政归为同**派。 胡亥听出嬴政心中有一丝隔阂,“别人无所谓,李政真不行。” 银行行长这个新出现的官职,胡亥还是抱有很大期待的,到底大秦的商业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可以说直接原因就是这个职位的人到底有多大胆量。 他越是敢对民间放贷,那么民间经济必然就会更加活跃, 但是一旦控制不住,那也会造成大秦货币信誉崩盘, 一张一弛,极难把控! “甘罗如何?”嬴政轻声道。 别人不清楚,胡亥是知道大秦帝国这三位大公,可是拿心血在熬,再给他们肩上加担子,真的太残忍了…… 发现胡亥并不接话,嬴政犹豫片刻,沉声道:“你说一个人选吧。” 一个又一个历史名臣在胡亥脑海中如跑马灯一般闪过, 沉吟许久,一个名字最终浮现。 汉初功勋第一名! 萧何! 更为重要的是,对方与韩信私交甚密,如果把未来的大汉军事天花板收入大秦麾下,那么即便项羽反叛,大秦也有应对之策。 “萧何可以。” “萧何?”对于嬴政来说,一个极其陌生的名字。 嬴政深深地看了胡亥一眼,没有纠结这个名字的真伪,只是轻声问道:“他能担此重任?” 胡亥想了想萧何的功绩,确认道:“如果他愿意真心辅助父皇的话,李斯现在死也瞑目了。” 身处咸阳的李斯,忽然打了一个喷嚏,疑惑道:“难不成我是熬夜太多,有些着凉了么?” “那个谁,给我换一壶热茶。” 李斯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当真有如此大才?”嬴政面露惊色。 当今大秦朝堂甘罗也只能算作三公之才,李斯可是妥妥的王佐之才啊! “敢问此人身在何处?”嬴政好奇道。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入仕大秦,沛县主吏掾。”如今父子二人心领神会,胡亥剧透起来丝毫不用遮掩,虽然他也曾经想直接想所有危机扼杀在萌芽中。 但是这些隶属于“国运劫难”范畴中的问题,必然是无法通过斩首行动完成的。 杀了项羽、刘邦,也许还有王羽、马邦, 胡亥记得看过一个野史,说是王莽当时疯狂暗杀全国叫刘秀的人,连地址、年龄都画出范围,可是谁知那刘秀是后来看到自己的“大星荒陨”一下子砸死了王莽几十万军队后,才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秀】字…… 嬴政立即叫停了马车,示意赵高道:“尽快收集萧何的一切信息,他目前是在沛县,主吏掾。” “奴才明白。” “这天下还有多少潜龙在渊?”嬴政忽然问道。 “祖龙不崩,万龙归渊。”胡亥思索许久,还是忍不住透露了一点。 借用嬴政口中提到的“潜龙”,胡亥将嬴政比作“祖龙”委婉的劝道。 嬴政闻言,神情复杂地盯着胡亥许久, 被看得坐立不安的胡亥终于自我检讨道:“不是我要说的,是您自己非要问。” “若祖龙崩,柱石何在?” “天塌了,那些破石头有什么用……”始终留意嬴政脸色的胡亥,立即找补道:“但一切都已经变了,所以未来已经重归混沌,无人可以预知!” “当真?” “我以性命担保!”胡亥郑重承诺。 “如果是改变前,大秦是否只存在十八年?”嬴政求证道,当时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数字后,便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胡亥不忍欺骗,轻轻点了点头。 “扶苏呢?”嬴政不相信自己费尽心机培养出的储君会照顾不好大秦。 “……” 就算是打死胡亥,他也无法当着嬴政的面,说出扶苏那荒唐结局啊! “天机不可泄露?”这是此前徐福总忽悠嬴政的词。 胡亥再次点头。 “如果储君是你呢?”嬴政再问。 胡亥刚要说,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套自己的话,于是连忙捂嘴,剧烈地摇了摇头。 见嬴政有些发怒,胡亥连忙挑好听的说:“父皇,未来已经改变,只要走稳当前每一步,未来便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未来!但是,那些人的才华可以实打实的!” 听到胡亥给萧何做背书,嬴政慎重地点了点头。 “大秦朝堂,可以再乱一点……” 虽然胡亥没有多说,但是嬴政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通过胡亥将那些能人拉进大秦朝堂,自己亲自过目震慑一番! 待自己把这群人都收拾好了,就算扶苏能力有限,也能处理好那些已经被他“阉割”后的能臣! 107 我是你爹(求收藏,求银票) 将胡亥送回去后,嬴政忽然叫住赵高。 “如果想要最短的时间内到达沛县,需要多久?”嬴政的眼中闪烁着坚定。 “回陛下,如果换人不换马,最多十日即可。”赵高心中默算了一下,应道。 “十日……” 嬴政不断的在心中估算这个时间,如果速度再快一点,应该可以赶在除夕那天回来。 亲眼验证胡亥所说的机会,毕竟千载难逢! “一刻钟之后,准备好一切,我们出发沛县!朝堂事由,暂由扶苏代理。”嬴政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疯狂,可是当初制止胡亥说出口的那句话,今天终于有机会得以验证, 不亲眼去看看,他真的心有不甘! …… “父皇要去哪里?”扶苏抓紧传令的阎乐,惊讶道。 “奴婢不知啊,只是清楚陛下未归之日,暂由扶苏公子监国!” 扶苏关心道:“守卫力量是否充足?” “这点公子放心,所有在京的银牌刺客全部陪同!” …… “驾!驾~” 从驾马冲出咸阳城的那一刻,嬴政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扭头望去,四四方方的咸阳城池,竟然好像一个巨大的牢笼一般, 所谓的大秦皇帝,原来要逃不过一只笼中鸟的命运…… 多看看,目之所及,皆为我嬴政打下的江山; 多走走,脚踏之地,全是大秦子民享福之地! 嬴政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未来秦国皇帝,每几年一定要出来看看自己治理的国家变成了什么样子! …… 换马,夜路! …… 嬴政内心感叹自己终究是老了,才一天一夜,自己的胯下已经磨得有些疼, “前方驿站,陛下,要暂时休整一番么?”此时赵高嘴唇干裂,双眸血丝密布。 “沛县休整!” 嬴政冷冷道,尽管他的状态与赵高相似,可是他眼中的坚定未曾减少分毫! 堂堂一国之主忙里偷闲已经是无比的懈怠,嬴政不允许自己多浪费一天时间。 ……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 十几个劫匪连开场白还未说完,便被箭雨瞬间射杀。 嬴政淡淡道:“记下来,洛阳郡内遭遇劫匪三十二次,规模十人以上,二十二次。” “是。” “回去记得提醒朕看看洛阳今年秋收情况,如果欠收,那一切好说,如果不是,哼……” …… “陛下,前方正是单父县,也就是与胡亥公子千里传书的吕氏所在地。”赵高遥望着单父县城门,介绍道。 嬴政一听,缓缓拉住缰绳, “进去看看这吕氏在此地口碑。” 片刻后,百无聊赖的守卫就看到二十几个面色坚毅,但明显休息不足的旅人牵着高头大马走了过来, 一看就是有钱人。 “三儿,去会会。”伍长用眼神示意道。 刘三一口忒掉口中的狗尾巴草,扛起铜戈拦在嬴政等人面前。 “几位是打算入城么?” 赵高见状,连忙搭话:“是,我等是从咸阳过来的客商。” 刘三一听咸阳,顿时眼神亮了几分,与身后伙伴对视一眼后,壮壮声势道:“原来是咸阳过来的大人物,那我们这群人就不耽误各位贵人的时间了,人入城10钱,马入城5000钱。” 伍长闻言,未等赵高等人开口,便连忙走过来,敲了六三脑袋一下,训斥道:“怎么和贵人说话的!” 刚要发怒的赵高压下嘴边的话, “那是昨天的价格,今天是人入城20钱,马入城--1金!”说完伍长还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 赤果果的敲诈! 可对方是城卫军,有官家身份傍身,一介商旅怎敢言否。 “都是这样的规矩,还是只有咸阳过来的是?”嬴政忽然开口问道。 伍长早已分辨出嬴政是这群人中的话事人,一见他开口,便笑呵呵的解释道:“只针对咸阳,你们那边政策好,听说扫大街,挑粪工每个月赚的都比我们多,所以宰你们一刀,不过分吧。” 赵高心中大骂,一金还不过分的话,那大秦就没有过分的事了! “你就不问问我们是谁!”气愤不已的赵高冷笑道。 “无论你们是谁,我都是你爹,今天这钱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伍长笑吟吟的强势道。 “按照大秦律法,你这种行为该当何罪?”嬴政笑呵呵的询问道。 “不知道,你爹我不懂法,但是懂刀法,你要不要试试?”伍长话音未落,直接抽出腰间铜剑,架在嬴政的脖颈之上。 眼见嬴政被威胁,所有人瞬间武器出鞘! 沧浪浪…… 拔剑声四起,不少等待入城的子民,纷纷远离。 整齐划一的动作,令人胆寒。 只可惜,这是大秦,谁的手里又没几条人命呢? 未等伍长指示,剩余四个兵卒立即站好队形,以长戈相对,将嬴政众人围在中间! 只待伍长一声令下,便直接将眼前人刺成蜂窝! “乖儿子,掏钱吧。”伍长边笑边用剑身抽打着嬴政的左脸。 啪啪啪…… 赵高等人此刻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即将伍长碎尸万段! “给钱,赵高。”嬴政忽然开口说道。 “陛……老爷……是……”赵高差点口误。 看到嬴政等人认怂,伍长也没有得寸进尺,笑呵呵道:“几位贵人幸好没和我们这群苦哈哈搏命,这一命换一命你们可是太吃亏啦。” 进城之后, 赵高心里极度不甘:“老爷,为何不杀了他们!” “他们是秦人,是朕的子民,如此表现,原因只有一个,朕没有教育好他们,况且交了钱之后,不也是没有得寸进尺么。” “但是,对下面人,朕不好说什么!单父县令、县监等所有官职人员,一律革职,其家族三代之内不可任职为官,本人来给朕修皇陵吧。”嬴政面无表情的轻声道。 “奴才遵旨!” 赵高说完看向队伍尾端的某个人,那人与赵高眼神一对,便心有灵犀的点点头,脚步逐渐放缓,并渐渐脱离退伍,消失在人群之中。 “吕氏客栈,倒也简洁明了。”嬴政笑着走了进去。 108 吕氏野望(求收藏,求银票) 入座之后,嬴政直接大手一挥,点了最好的包房,最硬的菜。 “小兄弟,能否闲聊几句?”点完之后,嬴政拉住店小二轻声道。 “贵人,您请说。” “我见入门处放置的那首诗不错,是谁的墨宝啊?” “墨宝?”如今纸张还未传到贫困阶层,所以店小二听不懂。 “就是谁写的。”赵高翻译道。 提起这个,店小二瞬间与有荣焉,激动道:“贵人好眼力,这可是当今公子胡亥赠与我吕氏千金吕雉的一首诗。” “噢~”嬴政心中确认了,这个吕氏正是与胡亥通信的那个。 当初赵高递给他这封信的时候,嬴政就对胡亥信尾的这首诗记忆犹新。 只不过,当初胡亥并没有写下诗名, 楼下的那首已经被提名《大秦少年》。 嬴政装出吃惊的表情,惊讶道:“未曾想到小小的单父县,竟然能与公子胡亥有所联系,太不可思议了!” “贵人有所不知,自从小姐与公子联系之后,吕老家主立即宣布,每七日进行一次施粥,不但如此,还大力购进新式纺织机,雇佣女子纺织,每个月俸禄足足有1500钱!” 说道最后,店小二感叹道:“吕氏为单父县做得太多了。” 等店小二离去之后, 赵高轻声道:“未曾想到吕氏竟然有高人,这么早就开始买名声了。” 想要与皇室联姻, 要么有足够的实力,要么有足够的口碑,要么有足够的天赋, 不然皇室如何会青睐于你? 关于提升口碑, 嬴政心中闪过另一个姓吕的男人, 同样的野心勃勃,同样拥有果断的行动力…… 收回杂念之后, 嬴政轻声道:“吃完休整一个时辰,直奔沛县。” “是,陛下!” 就在嬴政等人快要吃完的时候, 咚咚咚…… “请进。”赵高轻声道。 “几位贵人,打扰了,单父县人少地小,几位入城时遭遇的不公,老家主已听闻,未能给咸阳贵客带来好的体验,吕氏暂代单父县父老乡亲给各位贵人赔不是了。” 福伯随后大手一挥, 除了被城卫军克扣的钱财,还包括刚刚支付的住宿吃饭的钱,都盛放在一个木质托盘之上, “几位,这是老家主的一点心意,还望不要拒绝。” 嬴政没有发话,众人哪敢去接。 对于这样的情况,福伯早已料到, 笑呵呵的给自己倒上满杯酒,解释道:“诸位贵客,想来刚刚也知晓我家小姐与公子胡亥的事了吧。” 嬴政缓缓点头。 “所谓人生难得一知己,二人正处于两小无猜的年纪,感情最是纯粹,老家主怎么会同意因为一点风言风语就破坏了二人横跨千里的难得情谊,所以这个钱,还望诸位收下。”说完福伯仰头便饮。 “那这个钱是从那些城卫军手里要回来的?”嬴政思索一番,轻声问道。 福伯苦笑道:“老家主是民,他们是兵,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这钱都是我吕氏自己出的。” “那不是只有你们吃亏?” “这点贵人放心,老家主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吃亏是福,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老家主不是很在乎。” “哦……” 福伯见嬴政等人还不收钱,心里有点着急,自己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对方怎么还没有眼力见? 又等待了片刻, 福伯心中暗骂一句后,笑呵呵的说道:“不过,老家主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各位贵人能够相助。” 嬴政等人心中冷笑一声,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图穷匕见了。 赵高收到信号,笑呵呵的一把上前拉住福伯入座,“您看看,那太见外了不是!能帮我们挽回损失,如果能为吕氏做点什么,我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就是希望各位贵人在回到咸阳城的时候,把在单父的经历在人多的地方说上几次,只此一点,别无他求。”福伯笑呵呵的说道。 …… 吕府。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老爷,钱他们收下了。” 吕父闻言,笑呵呵的说道:“这是第三批咸阳旅人,坚持几年之后,咸阳城内必然有我吕氏传说。” 名望是需要日积月累的,尤其是小地方的人想要在大地方扬名,更是如此。 现在的付出,只为等到未来吕雉踏入咸阳的那一刻! 一旦她身份揭晓, 所有人都知道吕氏在单父县赫赫有名的良善之家,并且对于咸阳旅人最是友好! “那些旅人没说什么吧?” “他们只是关心钱是不是从城卫军手里要回来的。” 这也是福伯最佩服吕父的一点, 完全是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告知对方咸阳人到底多么富有,利用他们的贪念,化作自己最有利的助手! 就算有心人查起来, 对方与吕氏也是毫无关系,丝毫不会影响吕氏风评! 这个计划中,城卫军讹到了大量钱财,咸阳旅人收获了一次难忘的经历,吕氏收获的风评,所有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 去往沛县的路上,赵高轻声道:“陛下,这吕氏心机很深啊,不断引导自己女儿与公子的关系是多么亲密。” “之前胡亥要求你派人暗中保护吕雉,对吧?” “没错。” “把多余的人撤了,只负责监视,如果这小丫头真的能如她所说,替胡亥走遍全国,那么接受这样一个儿媳,也不是不可以。” 赵高瞬间明白,嬴政是选择将一切交给那位名为吕雉小姑娘的命运了, 如果能在复杂的旅途中,安然存活下来, 甚至不用吕氏在单父县这些小动作,吕氏依旧可以攀上皇室的高枝, 完成由山鸡到金凤凰的转变! 如果失去保护的吕雉死了,那就一切免谈…… “奴才回去就安排。” 两个时辰之后, 在夕阳的照耀下,众人终于赶到了沛县。 嬴政缓缓吐出胸中浊气,自言自语道:“一切,马上就会有一个答案。” 与单父县不同, 众人进入沛县只正常缴纳了1文钱, “尽快确认萧何所在之处。” “是。” 109 饮酒(求收藏,求银票) 忙碌一天的萧何终于下值,准备找几个好兄弟,去樊哙家里痛饮一番。 “敢问先生可是萧何,萧吏掾?” 见来人面容陌生,明显的咸阳口音,萧何疑惑的点了点头。 “是我。” “家主已备薄宴,还请赏光。”说得内容虽然客气,但是对方紧绷的身体与神态,确是丝毫不容拒绝。 “也是咸阳人士?”萧何小声试探道。 看到赵高微微点头, 萧何惊讶之情从眼底一闪而过,小跑着跟随对方进到沛县最大酒楼中的一间雅致别院。 进屋之后,萧何看到桌面上有酒无菜。 “在下萧何,见过贵人。”待萧何落座之后,赵高便直接守在门口处。 “莫要惊慌,我与先生神交已久,近日得以空闲,便特意前来拜访,稍有不妥之处,还望先生莫要怪罪。”嬴政笑呵呵道。 听到对方是特意从京城为了自己赶归来,萧何豪迈道:“虽与君首次相见,但此言深得吾心,当饮酒一杯!” 仰头牛饮一番后, 萧何似乎不过瘾,“一杯不够,如此恩情当值三杯!” “好!”萧何豪迈的举动,赢得了嬴政的好感。 “今日无菜?”萧何试探道。 “有月色,有英雄,有故事,有酒,难不成还不够?”嬴政挑眉反问。 萧何抬起头看看天色,正是淡月破云,夕阳未尽的时候, 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远处闭目养神的赵高,恭维道:“那我就敬大秦英雄三杯酒!” 未等嬴政将酒杯端起, 萧何仰头便干! “上酒!”眼看一坛子见底,嬴政连忙吩咐道。 端酒进来的店小二看到了令他众生难忘的一幕,足足三斤黄酒下肚,一个菜都没点,然后又叫了三坛! 而且看二人神态,竟然没有一丝醉意,当真遇到酒中仙了? “萧大人,要不点个菜?”店小二小声劝道。 “啰嗦什么,钱不会少你,只管上酒即可!”萧何满嘴酒气的呵斥道。 “我来温酒。” 嬴政深深的看了萧何一眼,笑着说道:“好。” “敢问先生如何看待大秦?” 面对嬴政的忽然提问,萧何选择笑呵呵的痛饮三大杯,意思很明显,不好说; 嬴政见状,立即陪酒,意思是但说无妨; 萧何犹豫片刻,再饮三大杯,嬴政随即陪饮。 感受到腹内全是酒水,萧何一时间真喝不下了, 可是面对身份未知的贵人,哪里敢轻易对大秦评头论足,如果都是身边的穷人苦哈哈,小说几句,还能换得大笑,可是…… 看到对方还有举杯,嬴政连忙拉住对方,“酒尚且未温,浅谈几句即可。” “大秦必将绵延万世!” 如此空话,嬴政自然不信,但是也清楚对方的提防心理,于是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腹稿,一脸愁苦之相,“诶,不瞒先生,我乃当今大秦治粟内史李政,公子胡亥数次对大秦财政、税赋进行变革,我早已疲于应对,偶然间听闻先生贤明,便特来此地拜访。” 萧何身为沛县主吏掾,自然算是李政的手下,连起身恭敬道:“见过大人。” 说罢还有敬酒,嬴政连忙劝阻, “先生,如果你有良策,这酒该我敬你啊!” 赵高从未见过嬴政将自己的姿态摆的这样低,连忙眼观鼻,口观心。 “大人,我一介小小沛县吏掾,哪里懂这些啊。” 见萧何藏拙,嬴政话不多说,直接连干三杯,大有对方不说,自己便不停的气势。 当萧何眼睁睁看到嬴政喝下第七杯酒后,心中的顾虑终于被对方的豪情感染, 立即拉住嬴政,“大人,下官直说便是。” “以小人浅见,公子这几道良策简直帮大秦缓了很大一口气!”在酒意的促使下,萧何说出了心中所想。 “此话怎讲。” 再饮一杯壮胆后,萧何轻声道:“别的不提,单单是为徭役工发放俸禄一事,堪称开天辟地!就像大人能千里迢迢来向一个小吏问策一样,您知道我心里最直观的感受是什么么?” “爽?”嬴政想起胡亥总挂在嘴边的话。 萧何不解, “是尊重!此前包括《民生十二则》在内的诸多良策,其实都包含这个核心,只可惜这都是近期下官才留意到,要知道此前从未有一个朝代可以做到,包括上古三皇五帝!” “可以说,陛下能够允许此策下发,更是具有难以想象的大胸襟!” “能够经常见得陛下与公子,大人,下官羡慕你啊。” 萧何暗捧一句,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嬴政陪了一杯,继续投入自己的角色,“话虽如此,可如今民间流通钱财越来越多,大家都有钱了,那么问题也就来了……” “下官也曾苦恼这个问题,想来大人过来也是如此吧。”萧何笑吟吟道。 “正是。” “大人可以像陛下谏言,设立一个专门回收市场上钱财的部门。” 嬴政心中意动,假装不知,“哪里会有人心甘情愿把钱交出来啊。” “为了吸引子民存钱,当然要设立一点利息。” “他们存钱还给他们钱?” 此时嬴政心中彻底震撼了,对方的想法竟然与胡亥不谋而合! 这一趟,来得值了! 于是,在嬴政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对方趁着酒意,将与胡亥相似的规划全部罗列出来! “先生大才啊!” 听完之后,嬴政感叹道。 “大才小才又如何,终究不入陛下慧眼。”萧何烦闷道。 “如果先生不嫌弃,不如来当我的门客。” 萧何一秒都没犹豫,轻笑道:“算了,大人。如今这吃穿不愁的小日子,下官过得正舒心。” 听着对方明显言不由衷的话,嬴政也未点破, 继续道:“我还有一道难题,希望先生解惑。” “但说无妨!不过说之前,大人陪我三杯酒,当做刚刚的报酬。”此时萧何已经酒意上头,眼神略微朦胧。 嬴政开怀大笑后痛饮三杯,“这次可以问了么?” “哈哈哈,大人请说~” “我颇有一些家产,可是家里孩子不成器,早晚是要分家的,这个家,我该如何分?” 110 萧何分家(求收藏,求银票) 萧何闻言一愣,随即发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声, “哈哈哈哈,难不成大人认为长子蠢笨,不足以光耀门楣么?” 嬴政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那长子在咸阳也算是有些薄名,主要是我那幼子,太过聪慧。” 萧何虽然酒意上头,但也明白嬴政的意思。 像对方那种家庭,家产基本都是随着爵位走的,尤其明年开始废除军功爵制,爵位获取方式被取消,并且只能越传越低…… 身为庶出,如果平庸一点,那么随便照顾一下也就糊弄完一辈子,但偏偏才华惊人,深得家主爱护,自然想要偏心一点点。 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大人其实着想了,多么好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啊。” 听到萧何的话,嬴政疑惑不已。 “公子胡亥已经做到了,在下官看来,这世间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满足所有人,那么我们无论是分家,还是分肉,都要秉持着一个原则。” “什么原则?”嬴政追问道。 “我们身为上位者或者强者,一定要竭尽可能的去照顾那些不能发生或者弱势群体,不能因为他们弱就忽视他们,更不能因为他们不能发生就忘记他们。” 萧何说完,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可真有文采后,痛饮一杯酒。 嬴政被对方的小动作逗笑了, “那胡亥公子是这样想的?”嬴政怎么没看出来那个逆子会这么良善。 看到对方似乎与胡亥有些隔阂,萧何连忙转移话题道:“大人,如果后代都是酒囊饭袋的话,眼见着家道中落才是痛苦的,既然家中两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您更应该高兴才对啊!” 说着,便开始敬酒。 连喝三杯之后,酒坛子又空了。 “小儿,上酒。” 店小二进门之后看着空荡荡的桌面与酒坛,再次劝道:“两位大人,要不吃点菜?这样喝容易醉啊。” “滚开,还会少你的酒钱不成。”兴致起来的萧何笑骂道。 “萧大人,主要是您吐完我还得清扫,麻烦啊。” 早已是熟人的店小二,笑呵呵的挖苦一句。 待店小二离开之后,嬴政接会话题,“你刚刚的说法很有意思啊。” “大人莫见笑,也是下官在民间摸爬滚打日子长了,心中难免会有一些感悟,” “如果我今日看到弱小者受到欺凌,而不能仗义执言的话,那么未来当我遇到同样困境,我有什么脸面去奢求别人为我发声?” 嬴政一时怔然,沉吟片刻后,轻声道:“所以你才会与一个店小二交好?” “不瞒大人,不单单是店小二,我还有一个屠夫朋友,亭长朋友、狱掾朋友、车夫朋友、吹鼓手朋友……” 眼见着十根手指不够用,萧何醉眼朦胧道:“对了,我还有一个高官朋友。” 嬴政开怀大笑道:“难不成是我?” “自然!这顿酒,我请!如今陛下仁慈,俸禄涨了又涨,我可没告诉家里婆娘这件事,多余的钱都用来喝酒了啊,哈哈哈。”萧何笑道。 “那可不行,你还没帮我解决完困惑呢!”嬴政此时已经醉意上涌,口齿不清道。 “大兄啊,此事简单啊!” “如何去做?”嬴政也默认了对方和自己的称呼。 “既然你说自己幼子天资聪慧,那就趁着没死的时候,为他提供足够好的条件,让他自己去闯!” 一旁的赵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腿都软了! 嬴政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重复道:“没死的时候?” “对啊,你还活着,就算幼子闯了什么祸,你这个当爹的也能及时帮他擦屁股,如果还仍有担心,就帮他找一些靠谱的门客协助他,” “如此一来,对方长大后也不会埋怨你啊。” 嬴政听完,上下打量了一下脸颊通红的萧何,歪着头轻声道:“似乎挺有道理,只不过我总是打他屁股,而不是擦他屁股。” “打?为什么打他?” “这逆子总是惹我生气,稍微有点控制不住,不过坦白说,打完之后,神清气爽。” 萧何确认道:“当真?” 越是听嬴政分享关于胡亥的打屁股理论,萧何眼中的神采便越是璀璨。 “大兄,今天酒就喝到这里吧,被你说的,有些手痒难耐。”萧何愧疚道。 “好,那我们咸阳见。” 萧何迷茫道:“什么意思?” 看着萧何乱晃的身影离开后,嬴政立即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制醉意,对着赵高吩咐道:“帮朕催吐!” 幸好胃里都是酒水, 吐了足足一炷香之后,嬴政脑中的醉意便处在可控范围内。 “回咸阳!” …… 萧何摇摇晃晃的沿路走回家之后,在关上门的瞬间,立即对着自己婆娘说道:“帮我催吐!” 看着自己夫君呕出的全是酒水, 萧夫人恼怒道:“又不是不让你喝酒,与那樊哙等人吃饭竟然连一口肉都没吃么!” 趁着间隙,萧何连忙解释道:“那臭屠夫怎配与我这般饮酒,我那是,呕……” 感觉自己夫君是话里有话,萧夫人暂时压下火气,好生伺候。 待折腾完,已经月上枝头。 “说吧,今天又是和你哪位好友痛饮啊?”萧夫人冷言冷语道。 “不出意外,应该是当今陛下。”萧何附在夫人耳边,用仅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萧夫人啪的一巴掌抽掉对方掩耳的手,“我看你是真喝多了!那位贵人远在咸阳,怎么会与你个小人物喝酒!” 本来萧何也无法确认, 只有当他提到死的时候, 对方二人脸色的那种极度不自然,瞬间让他肯定这个极为荒唐的猜测。 更别提大公子--薄名;小公子--天资聪慧;咸阳见…… 如此多的细节,如果还得不到这个答案, 那才见了鬼! “诶,听闻陛下好打公子屁股,为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与陛下有共同话题,只能辛苦我的好大儿了。” “你要干什么,这么晚了,孩子早就睡了!”萧夫人连忙说道。 “哦,没事,我就试试。” 啪! “父亲,你这是干什么?” 啪! “娘,救命啊……” 111 刮目相看(求收藏,求银票) “公子最近在忙什么?” 在度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扶苏已经逐渐适应了监国的日子。 对于嬴政莽撞任性的选择,所有人都没有多说什么,除了胡亥…… 就在嬴政离开的第三天, 胡亥照常看完胡姬,才知晓嬴政竟然只留下一道口谕便消失不见。 于是,对着胡姬、扶苏、王翦、李斯…… 将嬴政这个鲁莽的行为,进行一阵明褒暗贬的夸赞。 最为经典就是每每说到最后,都会双手摊开,无奈感叹的一句,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能让我这个当儿子的省心,唉~】 后来王翦实在看不过眼,就让王离将胡亥的训练量翻了一倍…… “回太子,公子最近在忙于学剑。”小太监回应道。 扶苏头疼的揉了揉眉间后,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奏折上。 …… 正在晒着太阳的聂盖忽然感觉头顶一片阴暗,连忙睁开双眼,便看到胡亥整张大脸紧紧贴在自己面前,嘴角更是勾出一抹贱笑。 吓得聂盖慌乱翻身,摔在地上。 “公子,你这个时间不是应该练习挥剑么?” 提起这个,胡亥就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句蠢货,守着当今天下第一剑圣,竟然去和王离学一些普通剑术,着实太蠢! “嘿嘿嘿……” “公子,有话直说,别这么笑了,我瘆得慌。” “教我剑术。” “不教。” 在聂盖看来,剑术是需要长期花大量时间投入精力去练习的,显然胡亥并没有这个条件,他可不想教出一个败坏自己名声的徒弟来。 被对方拒绝后,胡亥轻飘飘的抛出杀手锏, “你可知我师父是谁?” “知道,王翦嘛,那有如何。”聂盖无所谓道。 “如果你要是教我剑术,是不是也是我师父,也就是说,从我这里论起,你与王翦同辈,王贲就是你的晚辈,心不心动?” 对于王贲,聂盖碍于誓言无法刺杀, 但是经由胡亥这么一说, “这个大侄儿,我认定了!”想通之后,聂盖解气的坏笑道。 “真正的高人,就是懂得变通!”胡亥鼓掌吹捧道。 “那是当然,真正的高手,自然无招胜有招!” “听起来怎么有点想兵家的思路啊……”胡亥记得王翦在描述两军对垒的时候,提过一句【以固守应变之】, 当时聂盖也在场的。 聂盖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子,斥责道:“屁!那是兵家抄我们道家的--【以不变应万变,以万变应不变】懂不懂?” “出自哪里?” “聂子学说。” “没听说过……” “你还想不想学剑术了?” “想。” “那就闭嘴!” “哦。” “师父,我们道家这么厉害啊,儒家孔子师从老子,墨子又是老子徒孙,现在兵家也是抄袭我们?我们道家真的太厉害了!”胡亥兴奋道。 品出胡亥语句中间的挖苦,聂盖气血顿时上涌, 啪! “师父,你可奉父皇圣旨?”被按在腿上的胡亥,挣扎抗议道。 “陛下是否下旨不让我打你?没说就是让咯!” 不给胡亥继续狡辩的机会, 啪! 亲眼看过三千遍,不如动手实.操一次啊,打完之后,聂盖终于体会到为何嬴政与王翦总是会露出舒爽满意的笑容了。 反观胡亥,自从开始特训之后,王翦府基本不去了,嬴政最近又出远门, 胡亥以为自己终于安全了, 没想到嘴贱又给自己找了个师父,还是总看着自己被揍的新师父…… “公子为何总用那种眼光看我?”聂盖不解道。 “师父,你是不是早就跃跃欲试……就等着我开口拜师了?”提上裤子后,胡亥不满道。 “胡说!我怎么会是那种人,来,我现在就教你一套剑术。”聂盖连忙转移话题。 “好啊,这套剑术叫什么名字?” 胡亥这一问,把聂盖问住了。 看到对方有些怔然的样子,胡亥皱眉道:“师父,我们门派的剑术都没有名字么?” “是的……”聂盖在胡亥的注视下,顿时感觉没名字是一件挺屈辱的事。 “那比试的时候,我们不喊剑招啊?”胡亥惊讶道。 “不……不就是对着砍么,稍有差池就会丧命的事,哪有多余精力喊话啊?”聂盖小声辩解道。 “这么寡淡么?” 胡亥那意兴阑珊的样子,让聂盖很不爽,“起名字有什么用?” “师父,你想想看,在你将对手砍到在地的情况下,你轻描淡写的说一句,这一剑是天外飞仙,乃是我独门绝技,你败得不冤;另一种情况是你将对手砍到在地……” “然后呢?” “你都没有剑招,还然后什么啊!体会到了吧,没办法装杯啊!学剑如果不能潇洒、装杯,那将毫无意义!”胡亥一脸心痛的科普道。 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胡亥描述的场景,以前都是砍完就结束了,如果加上剑招的名字,确实有点帅啊! “那我教你剑,你来命名。” 天外飞仙这个名字很对聂盖的胃口。 “好!” 随后,聂盖将一枝细长的树杈递给胡亥,“这就是你的剑。” 如果胡亥真的九岁,那么他会对一根笔直的树枝欣喜若狂;可是他是穿越来,年龄加起来可有三十多岁了…… “不满意?” 胡亥简单挥舞几下,发出阵阵破空之声,“满意,相当满意!” “满意就好,剑法的一个要诀就是--快。” 胡亥闻言,刚刚摆好姿势,就见寒光一闪,自己刚刚得到的【佩剑】就被对方斩断成两截…… 事发突然,胡亥顿时傻掉,呆呆的看着手中被削断的树枝。 “你体会到为师有多快了吧。” 聂盖轻声笑道。 “师父,你不但有点快,似乎还有点无耻……”反应过来的胡亥沉声道。 “那我问你,荆轲对陛下图穷匕见,够不够无耻。” “够。” “可再我看来,他还不够,如果是我出手,大秦也就早就没了!” 胡亥感觉,自己找的师父,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剑圣真的是这样的风格么…… “磨蹭什么,继续!” 一个时辰后,二人身边的枯树,除了主干以及几个较粗的枝丫外,彻底被聂盖薅秃。 112 剑(求收藏,求银票) “师父,这次换我攻吧。” 师徒二人换到另一株树下后,胡亥建议道。 “好。” 接过对方递过来削好的“佩剑”后,胡亥果断偷袭! 嗡~ 一声剑鸣过后, 聂盖的剑尖距离胡亥左眼只有0.5厘米…… 反应过来之后,胡亥惨白着脸色,慌忙后退,就连呼吸也是越发急促,冷汗眨眼间便浮于鼻尖…… 难以形容的大恐惧,瞬间将胡亥包裹的严严实实, 那是死亡的味道。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的刻苦锻炼,胡亥肯定此刻已经双腿无力,瘫软的跪在地上。 “我……我想换条裤子……” “别换了,麻烦。”聂盖贴心道。 “师父,刚刚那是什么?” 虽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尖锐恐惧症,但是胡亥确定自己刚刚遭遇了一些“未知”。 “杀气。”聂盖轻描淡写道。 恐怕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抵抗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所以当初拜师王翦后的第一件事,胡亥就向对方求证了关于“杀意”、“杀气”之类玄而又玄的东西, 王贲更是对着胡亥亲自展示一番, 最为直观的感受就是会心有恐惧,本能般的感受到危险,想要远离对方。 “为什么和王贲的不一样?”胡亥疑惑道。 “战场上军卒培养出的杀气,更多是起到震慑作用,但是刺客不一样,我们更多讲究的是一击必杀,当你只有一剑的机会,你能做的就是集中全部力量斩出去!” 就好像当初在王府的后花园,看到王贲的威胁后,自己还有力气逃跑,但是刚刚,胡亥腿软了,只能任人宰割…… “我终于明白淳于越为何会被青衣控制得那么惨了。” 亲身体会过聂盖的杀气后,胡亥幽幽感叹道。 “师父,要不您也换木剑吧,刀剑无眼啊,换完后这样安全一点。”胡亥建议道。 “不换。” “师父,以您的境界,肯定是可以做到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啊,用树枝和铁剑的效果是一样的啊。”胡亥抗议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树枝怎么可能会和铁剑一样,还有你说的那句话又是哪听来的,我手里没剑的话,难道用眼睛瞪死你啊。” 聂盖感觉胡亥这孩子怎么有点异想天开啊。 看到对方略微失望的表情,胡亥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古龙和金庸骗了…… “算了吧,那凑合学吧。” “臭小子,你还挺嫌弃?”聂盖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刚刚是对方被自己吓得尿裤子了,他凭什么嫌弃! “不学拉倒,我还不教了呐!” 聂盖刚欲转身离开,就被胡亥一把拉住,好言劝道:“师父,我学还不行么,我可太爱学了!我这辈子最爱学剑了!” 这话聂盖太耳熟了, 于是,他预判道:“咱俩关系,全大秦最好咯~” “师父,你怎么学我说话啊!”胡亥不满道。 “少拿哄王翦那一套哄我。” 有点傲娇,胡亥立即换一种风格,沉声道:“多谢恩师多日来的不杀之恩,以后我会醉心于剑术,保证绝不偷懒,认认真真练剑,还望师父教我!” “当真?” “只求师父千万别手抖,然后能不能别让剑锋停在我眼前,太吓人了。” 之后, 剑尖停在眉间、咽喉、心脏甚至小小胡亥面前……这变得更加防不胜防, 也许是被吓麻木了, 虽然还是一次都阻挡不了,但是胡亥的挥剑距离正在不断优化。 天色渐晚, 聂盖收剑入鞘,点评道:“公子还算有些天赋,该回去参加大部队的特训了。” 练剑的精力消耗要比正常体能训练要大很多, 精疲力尽的胡亥闻言,哀嚎道:“我能不能不去啊。” “这个时候最是提升的时候,你不去就浪费这一天的努力。”聂盖细心道。 “好吧……” 团队训练过后,再洗完澡已经是深夜。 清仪宫。 “亥儿,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胡姬对于胡亥的深夜拜访,大感意外。 “阿母,聂盖您认识不?” “认识啊。” “他是天下第一剑圣,你知道不?” “不知道。” “今天白天特训的时候,训练科目是剑术,没想到我竟然是大秦剑术方面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聂盖那一瞬间,好比是饿狼看见兔子,恨不得直接吃了我。” 胡姬被胡亥夸张的形容逗笑了,“这是什么比喻啊。” “我可是一点没夸张,他当时直接找到王离,要求单独教我剑术,王离不答应,我可是王翦的徒弟啊,聂盖要是成了我师父,他父亲王贲不就变成聂盖大侄儿了么,” “对了,阿母,你知道王贲与聂盖的爱恨情仇不?” “不清楚。” 胡姬扫了一眼胡亥轻声道:“但是我知道谁也不想突然出现一个叔叔,然后又出现一个叔公。” 胡亥轻咳了几声,“阿母,我和王离关系老铁了!那不一样。” “阿母,你别打断我思路啊,我继续编……不对,我继续说,” “然后聂盖当着我的面与王离进行了一场巅峰对决,刀剑乱舞,飞沙走石……只可惜王离在面对聂盖的天外飞仙时,毫无应对之策,技差半招啊~” “所以你就成了聂盖的徒弟?”胡姬笑吟吟道。 “阿母,这是收徒!不是街边买菜,他战胜了王离,是不是还得征求我的意愿!” “嗯,有道理。”胡姬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聂盖苦苦哀求啊,我从没见过一个大男人哭得那么惨,最后还是我太过心善,不忍如此剑术消失在历史长河,即便我现在太忙太忙,依旧抽出半天时间练剑。” “半天时间够么?” 胡姬这句捧得太精髓了! 胡亥顿时来了精神,满脸自夸道:“对于别人,自然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我师父说了,以我的天资,半天足以!只要坚持个一年半载的,就算是金牌刺客,也难近我身了!” “到时候,就有我来保护阿母,谁都别想欺负咱们娘俩!” 原本还笑呵呵的胡姬,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愣。 “好了,阿母,时间不早了,我最近学习任务太重,没办法经常来陪您,您无聊了就去泡泡澡嘛,显年轻~” 轻轻地在胡姬脸上啄了一下后, 在胡姬嫌弃的驱赶中,胡亥欢快地告别, “这孩子……” 113 技痒 “师父,您没休息好么?” “公子,我冥想一夜,怎么也想象不出我到底为什么要求你当我徒弟,还哭着喊着非你不可……”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聂盖一脸阴沉道。 “诶~师父,你也要理解一下!” 胡亥轻声道:“阿母一个人困守在偌大的宫殿里,周围又没有一个能说话解闷的人,这几天父皇又不知道去哪玩去了,我每天都要辛苦地训练,” “太枯燥了,我都没有灵感编故事逗她开心了,难得昨天的事让我文如泉涌啊,你在门外也能听到阿母的笑声吧。” 按道理,咸阳宫律法森严,超过巳时三刻,没有特宣便无法再入宫, 多亏了聂盖一直持有嬴政特赐的金牌,二人才可以畅通无阻的,在那么晚进宫。 “可……” “是不是感觉自己形象有点不太高大?”胡亥轻声道。 聂盖默默地点了点头。 自己堂堂大秦第一剑圣诶,怎么会面对“天纵奇才”时,“痛哭流涕”般求着对方当自己徒弟呢! 还什么怕一身剑术没人传承, 这鬼才信的理由,好不好,杀人技只会越发展越娴熟! “师父,你想想我另一个师父。” 聂盖一听,脑海中立即回忆起胡亥描述自己与王翦关系的内容, 最为印象深刻的是,当时嬴政都被气笑了,提到对方拿出虎符,当朝国柱用全国子民性命安全相要挟,只为能收他为徒…… 人啊,就怕对比,这一比,心情还真他酿的舒畅了不少! 完成上午与众人的训练内容后, 又到了师徒对练的时间。 “公子,黄老学说你之前不是已经学过了么,那么现在就要将它与剑术相结合。” “怎么结合?” “还记得我说过无招胜有招么?黄老讲究一个恒无之初,迥同为虚,虚同为一,恒一而止……” 胡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公子,你明白了?” “不明白。” “不明白那你点什么头,还摆出一副领悟的样子?”聂盖感觉自己有些心累。 “专业点来说,这就给师父一些正面反馈,通俗一点来说,就是我听着,还没睡……” 其实道理胡亥还真的了解,只不过他想不通这些道理和剑术有什么关系。 就在聂盖犹豫自己要不要动手的时候, 扶苏来了。 “大兄?”胡亥惊喜道。 “我听闻你与聂剑圣学习剑术,便特意过来看看。”扶苏笑呵呵的说道。 胡亥沉吟片刻,疑惑道:“大兄,昨天拜师的事,我并未声张,为什么你能这么快知晓?难不成有人偷偷告诉你了?” 扶苏的话,否定了让胡亥心中关于皇帝是不是都爱偷听的推测。 “你昨晚几时进宫,自己能不知道?” “哦,原来如此。” “那你过来是干什么呐?” “为了看看你学到了什么。” 俗话说剑为百兵之首,枪为百兵之王,棍为百兵之祖。 剑更被誉为百兵君子, 所有士族成年男子,就没有不会用剑的。 胡亥闻言,略有扭捏,“可我才学了一天啊。” “一天就能看出天赋如何了。”扶苏轻笑道。 自从被嬴政立为监国后,扶苏时常悔恨那晚不自信的自己对于胡亥拙劣的试探,从那以后,扶苏总想着找个机会,弥补一下兄弟之间的情谊, 今日难得空闲,所以特意抽出时间过来。 胡亥看向聂盖,意思对方帮自己婉拒一下,谁知聂盖看到有人正大光明教训胡亥,心中正暗爽! 给胡亥回了一个安心去吧的眼神后, 轻声对扶苏说道:“回太子,公子天赋异禀,你可要万般小心。” 扶苏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当真?” 说完细细打量一番胡亥,身高确实开始长起来了,而且最近的锻炼效果明显,整个人魁梧了不少。 无奈之下, 胡亥提出要求自己用铁剑,对方用木剑。 扶苏考虑到对方只练习了一天,便点头同意。 “你先攻,我来守。” 扶苏大气的态度,让胡亥好感倍增,兴奋道:“那我可以来真的了啊!” 话音未落, 腰间突然发力,手中铁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停在了距离扶苏咽喉三指处! 咕嘟~ 扶苏轻轻吞咽一口唾液,不解地看向聂盖:“这是……偷袭?” “对啊,大兄,我厉不厉害!” 胡亥的自满,让聂盖老脸一红。 士族君子之间比剑,最为基础的也要喊一句开始后,然后再正式较量,哪里会偷袭! “厉……厉害……” 聂盖闪躲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嘿嘿嘿,再来!” 第二次即便扶苏打起十二分精神,木剑还是因为材质问题被对方斩断, 看着停留在小小扶苏面前的剑锋,扶苏满脸黑线,再次看向聂盖,“这……也是你教的?” “我就说公子……在剑这方面……天赋异禀吧。” 聂盖无力的解释,在胡亥的理解中是最完美的认可! “没错,大兄,我才学了一天就能有如此表现,坚持个一年半载,我都不敢想啊,桀桀桀……”听着胡亥那不怀好意的贱笑,扶苏忽然感觉下体一凉。 “刀剑无眼,还是都使用木剑吧,或者都用铁剑。”扶苏正色道。 “行吧。”胡亥哄道,他没想到扶苏才被经历两次就有点生气。 二人换成铁剑后,胡亥指着远方忽然惊讶道:“父皇?” 父皇? 扶苏刚要转头,眼角便看到一道寒光闪过,剑刃停留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嘿嘿嘿~我又赢了!” 扶苏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气愤过, 胡亥脸上的贱笑, 聂盖眼底闪过的失望, 都令扶苏气血上涌,理智被蚕食,怒火在燃烧。 “再来!”扶苏沉声道。 胡亥可怜地拍了拍扶苏的肩膀,安慰道:“大兄,没用的,昨天我的经历与你分享一下,挣扎下去受伤的只会是自己,还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吧,哇吼吼吼吼~” “这就是你口中的天、外、飞、仙?”扶苏连忙平复一下胸中怒火,确认道。 “是不是惊艳了你的认知?开拓了你的眼界?这就是当剑术与黄老学说融合后的兵不厌诈,无招胜有招!对吧,师父~”胡亥说完还看向聂盖,一副【师父,我说得对吧】的表情。 “嘶……呼……好一个道家……好一个黄老……” “再来!” 114 暗号 扶苏的坚持,令胡亥有些不忍, “大兄,要不我放点水,让一让你?” “不用,这次我真的会认真对待。”扶苏沉声道。 “大兄,别这样,你都生气了,我还是让一让你……” 胡亥话未说完,手腕一抖,剑锋直奔扶苏左眼! 聂盖心中哀叹,又是偷袭…… 自己在扶苏心中的形象全被胡亥今天的所作所为给毁了…… 就在胡亥以为自己仍会像前几次那样偷袭得手的时候, 沧浪一声, 剑锋相撞! “挡住了!”胡亥与聂盖齐声惊讶道。 剑锋被拨开的瞬间,扶苏腰间骤然发力,潇洒转身后,含怒一脚,正正好好踢向胡亥胸口! “我……” 胡亥从未想过自己可以飞这么远…… 捂着疼痛的胸口,胡亥起身高声抗议:“大兄,刚刚不是说好了你只守不攻的么!” 扶苏看到胡亥飞了那么远,也慌了神,生怕将胡亥踢坏了。 “幼弟,你没事吧。” “亏你问得出口!疼死我了!哎哟……” “嗯……幼弟,你千万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刚刚站的位置太帅,我情不自禁地就转身踢了你一脚,好久没有踹这么爽了。”扶苏感觉自己刚刚胸中郁气瞬间消散。 胡亥一愣,对于这个词他太熟悉了, 这是他年年都要回顾的经典喜剧片——东成西就里的经典台词啊。 难不成,真正的扶苏已经死在战场,回来的也是穿越者? 怀着这样的疑惑, 胡亥小声试探道:“香蕉你个巴拉?” 毫无反应…… “大兄,大锤八十,小锤多少?” …… “大兄,奇变偶不变,下一句是什么?” …… “大兄,氢氦锂铍硼,下一句是什么?” …… “大兄,鸡你太美听没听过?” …… “大兄,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怎么了?” “你有病啊……”扶苏哭笑不得地看着有些魔怔的胡亥。 “没事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胡亥一脸忧愁地挣扎起身。 终究,还是自己一个人。 “幼弟,没事吧?” “没事,继续,不过这次大兄你可要控制好自己的腿啊。”胡亥快速收拾好情绪,轻声笑道。 见自己唯一传授的“剑法”被破,聂盖提议道:“太子殿下,毕竟公子只学剑一日,他真正厉害的是防守。” 胡亥转念一想此话有理, 自己昨天可是经受了聂盖长久的摧残,防御的戒备心与反应力都得到了长足的锻炼。 “没错,大兄,这次换一下,你攻,我守。” “当真?”扶苏意外道。 “那还能有假,大兄,今天也正好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剑术。” 扶苏若有所指道:“剑,乃百兵君子,怎么可以竟是一些下三滥的招式,一举一动,一张一弛,当尽显君子风范,幼弟,你懂了么?” “哦……原来大兄所练的是君子之剑。” 对于胡亥的总结,扶苏很满意:“幼弟有悟性!” “公子,你那是什么表情!”聂盖皱着眉头小声抗议道。 “没什么,就是感觉师父的剑术风格与我光明正派、神俊光辉的形象,不太相符罢了。” “可是你完全青出于蓝了啊。” “幼弟,收声、静心,我要出剑了。”扶苏沉声道。 扔下一句看看人家之后, 胡亥按照扶苏叮嘱的准备起来。 咻! 扶苏侧身劈砍,从左侧攻击,胡亥瞬间挥剑抵挡,哪知三尺剑锋竟然在扶苏的手中,打出一朵漂亮的剑花,擦着胡亥的手臂,稳稳地停在胡亥的脖颈处。 “好帅!” 剑花在眼底绽放的瞬间,一道寒光恰好闪过了胡亥的眼睛,就是这一个致命的破绽,导致自己失败! “再来!”胡亥兴奋道。 …… “再来!” …… “幼弟,你明白君子剑的含义了么?”看着不断穿着粗气的胡亥,扶苏轻声问道。 “我知道了,君子剑就是只砍脖子!”说着,胡亥还指了指自己脖颈处的几道血痕, 这是扶苏收剑不及时划伤的…… 幸亏练习的佩剑是未开锋的,不然扶苏就替原来历史中的自己报了血海深仇! 扶苏无语道:“这只是表象,主要是过程,君子剑的打法是谋而后动,稳扎稳打,逼迫对方在延绵不绝的攻势中露出破绽,进而克敌制胜。” “师父,咱们剑派怎么说?” 聂盖应道:“如果非要类比,那么我们只能是刺客之剑,追求极致的一击必杀,以伤换杀,所以招式并不固定,追求万变。” “唉,看来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不好惹啊。”胡亥感叹道。 “君子六艺,难道幼弟忘了?”扶苏善意的提醒道,“孔子可是身高九尺六寸,顶级剑术傍身,不然他怎么敢在战国时期周游列国呢。” “那朝闻道,夕可死矣的意思真的是早上知道通往你的路,晚上你就得死么?”胡亥震惊道。 难不成《论语》真的是《抡语》?后世人都读错了! 扶苏与聂盖听到胡亥如此荒唐的解释, 傻眼了…… 什么鬼解释…… 聂盖好心纠正道:“公子,这句话的意思是,孔子早上向老子请教道家思想,晚上他就该死了。” “真的?” 扶苏心中大骇! “不对吧,你们都是在哪里学的论语啊!”扶苏激动的大声吼道。 “到底谁死?算了,不重要,还是说回剑术的事吧。” “非常重要,如此典籍竟然能被人曲解成这个样子,我决不允许!” 看到扶苏急匆匆离去的背影,胡亥高声问道:“大兄,你干什么去?” “我要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些大家遗留的璀璨智慧,以最正确的解读,普及到大秦的每个角落!” 胡亥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有促成了教育系统的改革, 一旦相关重点书籍有一个统一认知与标准, 那么科举制,也就在不远处对着大秦挥手了…… 115 帝启元年 当嬴政等人风尘仆仆地赶回咸阳宫的时候,已是深夜。 被窝里熟睡的胡亥朦胧中被赵高等人扛进宫面圣。 “父……皇?”胡亥惊讶道。 如果不是那双鹰隼般的双眸更加璀璨犀利,胡亥真的难以将眼前瘦得有些脱相、一脸倦容的男人与大秦皇帝嬴政联系到一起。 “朕去了一趟沛县,见到了你口中的萧何。”嬴政沙哑着嗓子,轻声道。 消失了二十几天,竟然跑去沛县? 胡亥震惊了,“父皇,你去沛县见萧何了!?” “见到了,人如你说的那般,还不错。”嬴政话锋一转,沉声道:“朕有一事问你,此前你提出的诸多良策的核心是什么?” 胡亥沉吟片刻,轻声道:“为了大秦帝国的长治久安,为了帮助大秦帝国绵延千世万世!” “这不是你真实所想吧?你是不是在可怜那些苦命人……”嬴政冷冷地质问道。 面对嬴政的强势,胡亥到嘴边的那些假大空的奉承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的,大秦的情况特殊,一般的仁政被父皇所不喜,所以只能想一些其他办法。” 父子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银行行长萧何做不了。”嬴政忽然开口道。 “谁都行,除了李政。”胡亥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王然之吧,萧何朕打算给你。” “给我?我现在还在上学,难不成当我的伴读?”胡亥对于嬴政的安排有些不解。 “过完年,学就别上了,你与朕一起去趟祖地。” 话未说透,但是胡亥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父皇,您不会打算直接将我留在北方吧!”胡亥震惊道。 就算是过了年,自己也才十岁啊! 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孩子,竟然要被发配到苦寒之地……自己不是对方最最喜爱的儿子么! “父皇,萧何说了什么!”胡亥语气中夹杂着难掩的愤怒。 “他说,打屁股原来是这般令人神清气爽的事情。” 胡亥瞬间感觉自己有些尴尬,连忙清了清嗓子,转换一下情绪,笑着说道:“父皇,这几日我与聂盖一起学剑,他都夸我天赋异禀,是难得的剑道奇才!之后大兄更是抽出时间陪我一起练剑,对我的天赋更加赞不绝口啊!” “哦?都学什么了?”嬴政好奇道。 “我从大兄那里学到了君子剑,从聂盖师父那里学到了刺客剑,但今日,我从父皇身上确认他们那些都是小成剑法。” 未等嬴政追问, 胡亥继续说道:“真正的大成剑法是不用剑,以国君信念为锋,治下子民为刃,潇洒间挥剑自如,谈笑间万敌灰飞烟灭。” “哦,是么?” 嬴政说完缓缓拔出腰间佩剑,对准胡亥的咽喉,轻笑道:“你演示一遍,朕看看你怎么让朕灰飞烟灭的。” 未曾想拍马屁拍歪了, 胡亥连忙后退半步,示意嬴政赶紧将宝剑收起来。 “父皇,这么晚叫我过来,除了告诉我即将北上,还有别的事么?” “亥儿……” 一听到嬴政这个称呼,胡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逆子这个称呼多啊,自己听着一点压力都没有。 “你为何那般表情!”嬴政心中刚刚泛起的温情,被胡亥的便秘脸消灭得一干二净。 “没事,父皇,我忍着,你说吧!”活脱脱一副即将就义的表情,惹得嬴政大恼! “祖地届时会交由你来治理,如果治理不好,你就等着被朕治罪吧!到时候你阿母也救不了你,滚!” 嬴政冷冷的骂道。 …… 除夕晚宴上, 众人喝得很多,大秦朝堂在去年一年的工作,确实让大秦子民的生活质量有了显著的提高, 吃得饱了,穿得暖了,腰包也鼓了…… 酒高兴至,击缶而歌! 胡亥此前在王翦府唱的那首《赳赳老秦》,如何已经成为兵家酒后必唱歌曲, 第一遍的时候,全场还能共同演唱,可是唱到第十遍的时候,除了喝多的那几位,已经无人张嘴。 眼看场子渐冷, 嬴政示意胡亥上场整个活…… 这倒是一把将胡亥难住了, “父皇,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胡亥连连告饶。 被赶鸭子上架的胡亥,尴尬地站在舞台中间,像极了小时候过年时被家长要求当着亲戚面表演一段的模样…… 胡亥未曾想在秦朝就有这样的传统。 清了清嗓子,胡亥简单调整了一下音调后,对着众人高声道:“今天给各位演唱一首新歌,一首专属于大秦的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 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 …… 忍叹惜,更无语 血泪满眶,马蹄南去 人北望,人北望 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胡亥全情投入的演唱,导致在副歌部分有一丝爆音,但正是如此,将战死沙场的士卒那种忠心报国的不甘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曲唱罢, 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除了胡亥的这种音乐形式是他独有的,更重要的是歌词中所蕴含的能量,令人闻后血脉喷张! 对于嬴政来说,感受尤其深刻,前几天他才通知胡亥未来要去祖地,对方今日就能唱出如此感情浓烈的歌曲,对于大秦而言,无数子民身埋他乡,化作孤魂野鬼…… 还真是一个敏感深情的孩子…… “再唱一遍吧,公子!” “是啊,太好听了,再唱一遍!” “公子,再唱一遍吧!” 有不少人已经是热泪盈眶的恳求胡亥再唱一次,他们想要借助胡亥的歌声,去见见记忆中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袍泽…… 连续演唱三遍之后, 胡亥的嗓子彻底哑了。 回到自己座位后,立即被嬴政叫到身边,轻声询问道:“你歌中所唱的最后一句什么意思?” 大秦的四周,在嬴政的观念中只有臣服, 所以他认为【来贺】是这首歌的唯一败笔。 “那父皇认为改成什么好一点?”胡亥谦虚道。 嬴政没有过于纠结,只是点出他有点不满,剩下的胡亥自己回去改就行了。 …… 没人知道父子二人在高台上说了哪些,只清楚新年伊始, 一道政令从咸阳宫发出, 咸阳西郊设立烈士陵墓,同时宣布国号, 帝启! 116 意外之喜 “公子,您要找的人来了。” “我要找的人?”胡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阎乐。 …… 从沛县到咸阳, 萧何走得很慢,尽可能多的将途经的每一个地方,听到见到的内容都记录下来, 尤其是刚到洛阳郡的时候, 他可是亲眼看到一十七为曾经需要仰视的大人物在菜市场门口被扒光斩首, 其贪墨的家产,更有一部分按照当地人口比例进行发放。 当时他立即写信给家里的那几个狐朋狗友, 盯准了县里老爷, 一旦掌握可以敲死对方证据,立即举报! 中央政府会发钱啊! 作为途经的旅人,萧何于同伴也分别收到了5文钱, 这也是嬴政鼓励跨地区举报的方法之一,就算某位大人物在当地只手遮天,但是你总不能防住其他地区的人对你进行举报吧。 当萧何踏进咸阳城的瞬间,他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撼了! 宽阔整洁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每个人脸上对于未来向往的神情,都是小地方所无法见到的。 简单打听一番后, 萧何更是对大秦的未来充满信心, 而这一切的源头之一,就是自己即将要见到的那位大人物…… “你是?”胡亥跟随阎乐走出学院,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土包子。 “在下萧何,见过公子。” “萧何?沛县萧何!”胡亥吃惊地重复道。 “正是在下。” “敢问这位壮士是……”胡亥转头看向萧何身旁之人。 “回公子,草民樊哙,沛县人士。”黑脸壮汉憨笑着挠了挠鼻子应道。 对于樊哙的到来,胡亥倍感惊喜。 “你就是屠夫樊哙?” 樊哙不理解为何堂堂大秦公子在听到自己名字后会如此兴奋,生怕对方是认错人, “好像是吧,我确实是卖肉的。” 一连喊了三句好,胡亥激动地拉着二人说道, “换个地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在李斯的酒楼里寻了一处雅间,胡亥阔气道:“你们点,今天我付钱。” 当初萧何接到的圣旨上写得很清楚,以后自己就要成为公子胡亥的幕僚, 所以,此时自然不会扭捏。 将菜单上贵的五道菜都点完后,萧何留意起胡亥的表情。 “就这么点?够谁吃的!萧何,你可不用给我省钱,我现在不和你吹,应该是全大秦最富有的人。” 真不是胡亥瞎说,如今墨家寨的商品已经卖完全国各地, 大量的财富会江河一般汇入墨家寨, 就连商税一项, 在胡亥的强烈建议下,有此前的五税一,变成了三税一! 并且因为大秦公子以身作则, 其余土豪也不敢多言半句。 “小儿,菜单上都来一份。”胡亥热情道。 “你二人怎么一起来的?”胡亥没记错的话,当时嬴政与他只提到过萧何会成为自己的幕僚。 “沛县与咸阳路途遥远,我这兄弟是怕我命丧途中,便坚持要来保护我。”萧何解释道。 “公子,我吃完这顿饭就回去。”樊哙生怕耽误了自己兄弟的前途,连忙解释一句。 走? 自投罗网还想走? 胡亥强忍窃喜,摆出一副臭脸,不悦道:“为了萧何的安全,你竟然能抛家舍业陪他上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我胡亥岂能识人不明!如果不嫌弃,还望樊壮士跟随我吧。” 从一个屠夫,变成大秦公子幕僚, 如此天地转变,樊哙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其实在来的路上,他曾经幻想过,被公子看中, 可那只是梦啊…… 谁知,这才刚见面,对方就直接盛情相邀! “呆子,还不赶快谢谢公子。”萧何笑骂着帮樊哙解围道。 “啊,对对对。多谢公子!” 樊哙不顾胡亥的劝阻,执意跪谢。 “你那几个朋友没一起跟来?”收获意外之喜的胡亥,追问道。 “没有,这次就我兄弟二人一起赴京。” “这样啊,来,吃菜喝酒。” 117 嬴政的秘密 推杯换盏之后,萧何关心道:“公子,当今大秦银行行长是谁啊?” 提起这件事,胡亥就暗暗恼怒自己那贫乏的历史知识。 “其实一开始,我想父皇推荐的人选是你。” 面对自己人,胡亥自然毫不藏私。 “竟然是真的?”一旁的樊哙难掩惊色。 “怎么了?” “某一天萧何与我们兄弟几人吃饭的时候,忽然说陛下特意从咸阳来沛县与他喝了一顿酒,目的就是请他出山。” 萧何接过话,补充道:“当晚我与陛下谈了一些对于当今大秦经济方面遇到的一些问题,当时就提到了【银行】的概念……” “所以你认为自己自然会成为大秦的第十卿?” 萧何略微害羞道:“是的,没想到圣旨上竟然让我成为公子的幕僚,所以只恨自己管不住嘴,趁着醉意全说出去了。” “那会不会有落差感?”胡亥关心道, 在谁人看来,第十卿的前途肯定会比成为一个公子的幕僚要宽广得多。 萧何看出胡亥没有生气,笑呵呵道:“如果这个公子不是胡亥的话,那么我必然落差极大。” “你呢?” 樊哙笑着说道:“反正都比当屠夫强。” “哈哈哈,还是你直接。” 胡亥在笑过之后,继续解惑道:“在父皇回来之后,我便知道对于你,他另有安排,于是我推荐的王然之,也就是当今轻重学说翘楚。” “但是对方并未接受,而是提议了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青年。” “谁!”萧何与樊哙皆好奇不已。 年仅十八岁,权利便与九卿相当,如此天才,谁不好奇! “荀况、荀祭酒的弟子之一,张苍。”胡亥轻声道。 华夏历史数学领域的奠基人之一,矫正了《九章算术》, 为了验证对方才学是否为真,胡亥更是将对方测试一番,张苍对于数字的敏感程度,尤其是数学与实际生产的关联性,确实令胡亥欣喜! 在胡亥的鼎力支持下, 于是,大秦朝堂又出现了一个崭新面孔。 尤其在所有人都知道胡亥很快就要远去北地,自然不想与他针锋相对。 既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萧何自然不会再去多想,轻声道:“公子,此去北地一切未知,不知有什么规划?” “不如你说说?” 知道这是胡亥的第一次考教, 萧何沉声道:“公子首先应该清楚,这一次被派往北地,绝对不是贬!虽然那里经济落后,人烟稀少,灾祸较多,但是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 “那就是没有人关注!这是陛下为你选中的化龙池啊!公子本身想法天马行空不受拘束,只要克服这些困难,公子必然遇雨化龙,成为大秦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听完萧何的分析,胡亥沉默了, 坦白说,胡亥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去过宁夏甘肃一带, 更别提现如今在秦朝了,真正的地广人稀,并且时刻要面临来自北方的威胁。 “你的意思是,当我们稳定北方之后,父皇就要以此为跳板,进行北伐?” 萧何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然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将自家最爱的小儿子送到荒凉的北方,并且不顾舟车劳顿地为他前往沛县找到自己辅助。 关于分家的话题, 当嬴政听到自己的建议后眼中闪过的那丝夺目的激动! 萧何非常确认,嬴政对于胡亥的期盼要更大! 扶苏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守成之君,但是在嬴政眼中,胡亥才是真正能继承自己衣钵的开疆拓土的君王。 如何妥善地安排这两个优秀的儿子, 是嬴政心中一直发愁的一件事, 经由萧何点拨后,嬴政正视了胡亥的天赋, 打! 既然大秦帝国东边已经靠海,那理应其余三个方向都见到大海才对,如此才能达到【目之所及,皆为秦土】 现在先培养出胡亥治理穷苦之地的能力,随后便给他一直骁勇善战的秦武卒,给他自由! 当然,这是目前嬴政内心深处的想法,别人无从得知。 胡亥沉吟片刻,分享道:“先生,我把现在手中的资源与你说一遍,你看看哪一些适合带到北地。” “首先是墨家寨,我们目前掌握了纺织机、造纸术……” “其次是兵家,我师父是王翦,乃是当今兵家翘楚,所以我也可以狐假虎威地要到……” “接下来是扶苏与李斯,之所以将二人放在一起,是因为我与他俩关系非常亲密,就算我远在北地,朝堂上他二人也会帮我……” “最后,就是你与樊哙……” 樊哙哪里想到自己刚刚投奔,竟然就受到如此尊重,“公子,放心,只要我活着,您就不会受到一丝伤害!” “如果真的按照萧何刚刚的推测,那么我明面上虽然还是没有任何官职,但实际上我与周朝那些封国皇子没有任何区别!” 如此滔天的权利赐予,让胡亥难掩心潮澎湃。 “不对,公子。”萧何轻声道:“首先封国相比,你是没有任何食邑的,换句话说,你是……” “我被白.嫖了?” 扑哧。 樊哙呛酒了,涨红着脸解释道:“公子别误会,我真没笑你。” 萧何也是略有尴尬道:“咳咳,还有一点就是公子不会固定在某一个地方,如此这次将北地治理好的话,未来您就是……” “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对不对?” 胡亥无奈地感叹道。 “是,是这个意思。”萧何总感觉胡亥的语气有点丧,明明被陛下如此重视,是别人都难以追求的好事啊! “算了,反正皇命不可违,你这几天想整理一下思路,然后先去一趟,帮我把前期工作做好。” 说着,胡亥拿出了从嬴政那里求来的金牌。 “有了它,当地官僚都会以你为主。” 第一天见面,胡亥就将如此重任交于自己手中,萧何不禁感激涕零,“公子放心!” “樊哙也跟着去吧,北地更乱,稍后我会让人给你家里人送上十两黄金。” 对于胡亥的安排,萧何二人简直不要太满意! 118 成长 “师父,我来了。” “怎么有时间来找老夫?”王翦笑呵呵道。 “这不是怕您老人家想我么。”胡亥走到王翦身边,柔声撒娇道。 感受到手臂处传来的巨大握力,王翦眉头微微皱起,“不摇了,再摇手臂要断了……” “我这不是想让师父检验一下我的训练成果么?”说完胡亥撩起袖子,展示起自己的肱二头肌。 鼓起的肉疙瘩,让王翦很满意, “坚持住,训练是一件长期的事情,吃完这个苦,其他的事情都难不倒你。” 王翦的传世兵书,一共不到两千个字,都不如后世网络小说的一个章节字多, 所以王翦已经在确认胡亥将所有内容背下来之后, 不再反复教授,更多的是相隔一段时间进行抽查, 考察一下胡亥这段时间是否有新的感悟。 胡亥发现王翦脸上又多出几颗老年斑,担忧道:“师父,最近排秽正常么?” “四五天吧,和之前差不多。” 王翦无所谓道。 “师父,平时多吃一点蔬菜,少吃点肉吧。” “好你个逆徒,老夫堂堂男子汉,牙齿也没掉光,吃点肉还要收你管束!我看你是皮痒了!”王翦佯装气愤道。 胡亥这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哭喊着四处躲避,而是乖巧地脱下裤子,趴在王翦面前,将屁股撅起, 挑衅道:“来,师父,打吧~” “好你个逆徒,老夫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师父,你这养气功夫也不行啊,项燕骂你一点都忍得了,我一撅屁股,你就不行了么,嘿嘿嘿。” 胡亥继续畅想道:“如此看来,那项燕不过徒有虚名,太弱了!” 作为自己军旅生涯最重要的对手,王翦怎能让项燕被人如此污蔑! “逆徒,我看你是找死!” 啪! “才一下就气喘吁吁了?老将军,这就是你全部的实力了么?” “逆徒!” 啪! “有点意思,事情似乎从这一刻变得有趣起来了。” “有趣?老夫今天把秽给你打出来!” 啪! “如果这就是你全部的实力,那我只能表示很遗憾,太弱了。” “哇呀呀,逆徒受死!” 啪! …… 咔嚓, 嬴政御赐的那根竹简应声而断,师徒二人一时间有些错愕地看着彼此。 王翦沉吟片刻后,轻声道:“把裤子穿起来吧。” 默默地将裤子穿上,胡亥好似没事人一般,柔声劝道:“师父,不就是一根破竹简么,我给您换新的!” “咳咳咳,不了,以后老夫不打你了。”王翦呆呆地盯着断了的竹简,轻声叹息道。 “师父……”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王翦起身后,佝偻着身子,小步挪移着往外走去。 当胡亥从书房走出来之后,看到王贲正默默地等着他。 “父亲老了,真的老了。”王贲神色复杂道:“昨天上午有一炷香的时间,他都没认出我是谁,可是我寻遍了咸阳名医,包括陛下都派御医看诊,仍旧查不出任何问题。” “只是告诉我,父亲寿已至,人将亡……” 说到这里,七尺男儿已是眼泛泪光,声音微微颤抖。 胡亥记得上辈子这种症状就是老年痴呆症,并且从今以后老人稍不留神,便会摔倒…… 以大秦当前的医疗条件,人一摔倒,可能直接没了。 “给师父做一个轮椅吧。”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胡亥便立即行动起来,指挥王府的家丁动起手来, 叮叮咣咣的吵闹声,让王翦好奇不已。 “你怎么还没走?” “师父,我这打算给你做一个代步工具。”胡亥笑呵呵地应道。 王翦现在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简单应付一下,便再次回屋。 “父亲这段时间最是爱一个人发呆,问他在想什么,他也说不出什么……”王贲无奈地说道。 两个时辰之后, 人类历史上第一架轮椅诞生了。 胡亥兴奋地找到王翦,却发现对方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歪着头,一丝口水,顺着嘴角滴在衣服上…… 见到这一幕,胡亥的心理防线瞬间被击毁了,上辈子他年纪轻轻就穿越过来,那时候家里老一辈身体依旧硬朗…… “公子……”等待许久,仍不见人的王贲找了过来,恰好看到胡亥小心翼翼帮王翦擦口水这一幕。 嘘。 胡亥小声示意道。 “抱歉啊,父亲最近不知为何变得极其嗜睡,我这就安排两个丫鬟贴身跟着。”王贲轻声道。 胡亥点了点头,“等师父醒了,让他试试轮椅,然后把府里师父常去的那几个地方的门槛拆了。” “放心。” “那我先回去了,我会尽量抽出时间来看望师父的。”胡亥保证道。 “公子,父亲现在没事,你最近不是要准备前往北地么,事情太多就不用特意过来了。”王贲贴心道。 一种淡淡的离别之愁,萦绕在二人身边, 胡亥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屋内睡着的王翦,轻声道:“如果我与父皇申请让师父退位,他会不会恨我?” 王贲明白这不是落井下石,而是想让王翦度过一个安稳的最后时光,而不是还要日日夜夜为大秦安危牵肠挂肚…… “那便拜托公子了!”王贲真心感谢道。 …… 章台宫。 “父皇,恳求您收回师父的虎符吧。”胡亥通红的眼睛,沉声道。 嬴政对于胡亥的情绪有些不解, 发现对方没有搭话,胡亥解释了今天在王翦府发生的一切。 原本还神色坚毅的嬴政,听到王翦竟然坐着睡着还流口水的时候,瞳孔瞬间慌乱了几分…… “那姓赵的不是说老将军没事么!”嬴政压抑怒火道。 “摆驾,王府!” 胡亥自然选择跟着嬴政再来一趟王府。 “老将军。” 明显呆滞无神的双眸,令嬴政心中一痛。 “你是……”坐在轮椅上王翦疑惑地看向嬴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朕是……” 未等嬴政回话,王翦扫到了躲在人群后面的胡亥。 放空的双眼,缓缓凝聚, 锐利之意,渐渐迸发…… 众人顺着王翦的目光,看向胡亥。 只听王翦怒其不争道:“大王,如今六国未灭,你怎可身穿便服来我府上!” 嬴政、胡亥、王贲闻言皆楞, 对于胡亥迷茫闪躲的眼神,王翦更是怒火中烧,大骂道:“秦王嬴政,你忘了,秦国历代先君,一统天下的大愿了么!!!” 嬴政眼中的热泪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王贲更是低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啜泣的模样, 唯有胡亥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当他求助地看向嬴政时, 哪知王翦奋力从轮椅上挣扎而起,踉跄着努力走向胡亥, 死死地箍住胡亥的双肩,嘶吼道:“嬴政,你告诉我,你是否要背叛秦国先君,你是否要背叛秦国子民!!!” “没忘!我生下来就是人质,赵人把口水吐在先王的脸上,” “马鞭抽在我的身上,” “嬴政!一刻,也不敢忘啊!!!” 119 迭代的阵痛 嬴政父子二人乘车回宫的路上,气氛压抑得近乎窒息。 胡亥找了一个话题,道:“父皇,师父他认错人了,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闭目养神的嬴政冷冷道:“朕与王老将军之间的情谊,无需你个小辈多嘴。” “那您也看到师父目前的状态了,收走他手里的权利吧,让他安度晚年。”胡亥再次建议道。 “不行。” “为什么不行,师父连人都认不出来,为大秦付出的还不够多么!” “王翦,只能以大秦帝国上将军之名去死,而不是一个普通到连人都认不全的老人!” 嬴政怒目圆睁,血丝布满双眸,浓烈的煞气充盈着马车。 “你明白了么!”嬴政压抑怒火说道。 “我明白了,你就是想榨干这个可怜老头的最后一丝价值!看似给他留了体面,实际呢,完全没有考虑那个位置对于一个老人是多么难熬!” 胡亥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嘶呼…… 嬴政调整片刻,沉声解释道:“朕马上要去北地巡查,此时不是人员调动的时机。” 胡亥知晓嬴政的担忧没错,只要王翦不死,那么只要竖起他的这面大旗,便可震慑无数宵小之辈! 如果主动进行换人,必然会勾起别人的好奇心, 细细调查一番, 王翦此刻的状态便会人尽皆知, 堂堂大秦国柱,变成这番模样,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 唯一可怜的就是师父自己…… 看到胡亥沉默不语,嬴政轻声道:“朕不会亏待老将军的。” “父皇,我想要云雁之地。” 嬴政略感意外,此前当胡亥知道自己被派往北地的时候,表情可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如今竟然能主动开口索要。 “大秦无封国。” “我堂堂大秦公子,怎么可以从子民的嘴里刨食!那些食邑我压根也不要,但是我要权利。” “说服朕。”嬴政轻声道。 “论兵法,我师从兵家当代翘楚,大秦帝国柱石之一王翦;论武艺,我师从当今大秦第一剑圣聂盖,谁人能敌;论致富,我墨家寨推动大秦帝国日新月异,汇聚天下钱财;论血脉,我乃当今皇帝之子,绝不会背叛割裂大秦……” 胡亥说得很详细,但归根到底只有一句话, 他想要兵权! 此前嬴政赐予的金牌,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胡亥治理好当地经济,为后续北伐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 嬴政自然也听懂胡亥的意思, 他嫌弃自己不肯放王翦养老,想要证明自己已经可以出仕,第二代王贲、蒙恬等人依旧坚实可靠,大秦第三代将帅也在奋力成长…… “为了王翦,值得么?” 胡亥没有丝毫犹豫,沉声道:“如果有那么一天,需要我去救父皇,那么我必然会不顾一切去救您,哪怕万劫不复,哪怕粉身碎骨。” 嬴政听完,内心有些许感动,嘴硬道:“不就是想让王翦安心退位么,至于把朕放到危险的境地?再说了,就算真的发生那种情况,朕身为大秦皇帝都不能自救,你一个小娃娃还逞强什么!” “父皇,那不是打个比方么。”胡亥害羞道。 北伐可是一件牵动全国的大事,动用的物资、人力都是难以想象, 胡亥没有记错的话,上辈子可是动用了超过三十万秦武卒。 这样的物资输送与调拨需要大量的人手, 胡亥之所以想要争取虎符,是因为有一个人名这几天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令他有些寝食难安! 草原文明的第一代雄主, 冒顿! 中央地区打得火热,草原上的一统其实也在悄悄进行着, 一旦让冒顿将草原势力整合完毕,他必然会对中原王朝发起战争! 更为巧合的是,对方杀父自立的时间,就是历史上胡亥登基的那一年。 要知道,面对冒顿,就算是刘邦也是棋差一招,被冒顿困于白登, 如此雄主,胡亥自己要早做打算。 与刘邦、项羽等人不同,嬴政只要不崩,大秦帝国必然宛若磐石,可是大秦的威名目前还未响彻草原,所以胡亥有必要率先布局。 借由北伐胜利之际,将大量人手撒到草原上, 进行一次远距离“放牧”,只待时机成熟,便可鸠占鹊巢! “朕再想想。” 动兵非小事,嬴政自然慎之又慎。 一日后, “父皇,我要兵。” “滚。” …… 三日后, “父皇,我要兵。” “滚!” …… 七日后, “父皇,我要兵。” “朕看你像兵,滚!” …… 正在章台宫与群臣谈论银行最近情况的嬴政,又听到赵高请示说胡亥拜见。 “肯定又是要兵,让他滚,烦不烦人!” 嬴政头也不抬直接呵斥道。 “陛下,涉及银行事项,不如让公子听一听?”张苍婉言劝道。 最近这段时间,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太需要一点指导意见了! 既然张苍开口,嬴政勉强同意道:“让逆子进来。” 当胡亥踏进大门的瞬间,所有人脸色的表情凝固了,只见胡亥身着最为隆重的朝服,头戴翡翠金丝冠,满脸严肃地对着嬴政行大礼,沉声道:“儿臣拜见父皇。” 嬴政呆滞的双眼瞬间回神,不敢相信道:“逆子,你这又是哪一出?” “父皇,儿臣……” 未等胡亥说完,嬴政噗嗤一声,开怀大笑道:“还儿臣,你个逆子不总是我我我的么,哈哈哈哈。” “父皇,您别笑。”胡亥一脸严肃道。 “好,我……哈哈哈哈……” 嬴政的大笑,感染了所有人, 立体环绕的笑声吵得胡亥心烦,沉声道:“父皇,儿臣有大事相商。” 张苍乐得直拍大腿,李斯强忍的肩膀好像通了电一样颤抖, 甘罗更是乐得眼泪都要出来…… “我是来说正事的,你们不许笑!” 胡亥涨红脸大声抗议道。 120 胡亥的面子值多少兵马 众人足足笑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终于等到众人冷静下来,胡亥早已羞红了脸。 “父皇,难不成我如此正式,竟然在您眼中只是笑柄么?” “没有,是朕没见过世面了。”嬴政化用了胡亥总吐槽的一句话。 每每胡亥准备拿出新发明的时候,总是会用轻蔑的眼光,冷淡的语气对全场嘲笑:“收起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今天我就给你们开开眼……” 李斯等人感觉胡亥有些生气,纷纷眼神示意嬴政,自己是不是应该暂且回避,将空间留给父子二人。 “不用离开。” 胡亥的脾气,嬴政早已摸透,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击到的! “有话直说。” 见嬴政脸色一冷,胡亥连忙讨好道:“父皇,我有一个新发明,足以解决您的诸位大臣的顾虑。” “顾虑,我们什么顾虑?”张苍茫然道。 “之前父皇将我派往北地,不是赏赐令牌,可以让我便宜行事么。” “没错。”嬴政允诺道。 “所以,为了更好地刺激当地发展,我想要开通与匈奴之间的贸易渠道,也就是互市。” “公子,不可!” “公子,不可!”甘罗与李斯默契道。 “为什么?” 扶苏好意解释道:“那匈奴穷乡僻壤之地,除了奴隶就是马匹与羊,就算交易,马匹也是母马……” “反观我们呢,却要提供茶叶、精盐甚至铁器,” 李斯接过话,“就是这样的,公子。大秦得到的与付出的明显不对等。” 甘罗补充道:“以为之所以会同样互市,那是因为七国混战,我们没有足够的精力清理草原,如今通过一年的休整,秦武卒兵强马壮,匈奴人不足为虑!” “虽然我知道大秦的习惯是征服,但是面对草原人如果还是同一个策略的话,那我对于大秦顶级智囊可是有点失望啊。”胡亥为了索要兵马,已经不顾情谊,开启群嘲。 作为新晋第十卿的张苍闻言羞愤难当,正要驳斥,却留意到在场所有人都很淡定,除了自己这个愣头青。 可惜,他不忿的表情被胡亥捕捉到了! “张苍,你可不服?” 被点名了,自然要开口,“回公子,下官自然不服。” 李斯等人心疼地看了一眼张苍,没想到挺聪明的同僚,怎么直钩也咬…… “可笑堂堂大秦国柱,竟然连小孩子都不如。” “公子,此话怎讲。”张苍已然有些上头。 “你可知有一句俗语,叫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如此佳句,众人纷纷回想到底出自哪里,他们哪里知道是胡亥抄袭的后世名句。 “公子说得有道理。”众人纷纷点头。 “那草原匈奴对于中原国家而言,不就好似那田边野草,打服了安生几年,然后会有闹几年。” 胡亥一语概括。 “难不成幼弟心有良策?”扶苏激动道。 大秦边境时常遭遇匈奴劫掠,不得以动用几十万人修建长城来防御,对于武德充沛的大秦而言,这是奇耻大辱,可是对方好像那田边水沟里的泥鳅,总是不能一棒子打死,完全属于无奈之举。 “不能说百分百,只能说机会很大。” 嬴政终于开口,“就是你口中的互市?” 互市这件事, 各个君王都做过,怎么没看见有人可以长久清楚匈奴威胁。 “当然,互市是开端,之后才是关键。”胡亥清了清嗓,拿捏了一下语气,“通过互市,可以尽可能掌握草原上水源的位置,其次通过金钱,可以拉拢一部分部落,” “然后,当我们熟悉这些部落的风格之后,冒充他们,袭杀那些对我们有敌意的部落,如此一来,剩余那些观望、中立的部落就会不得以投入大秦的怀抱。” “很普通的手段,各个君王都做过,但是收效甚微。”嬴政评价道。 “父皇别心急,切割、分化与吞并是最适合草原的大政策,因为我们国家的子民不适应草原依水而居的特性,所以草原人治理草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核心就在于,如何袭杀!”说道这里,胡亥脸色一凝。 李斯作为大秦宰相,自然熟悉大秦骑兵。 “我们骑兵的骑术确实不如匈奴,所以往往在战胜对方后,被对方突围。” “重点来了,我发明了三个小玩意,恰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张苍不敢相信:“公子,如果真能解决这个问题,那绝不会是【小玩意】啊!” “还请大家随我去马厩。” …… “那是什么?”扶苏疑惑地道。 “那是马鞍,马腹部两侧的麻绳圈我称之为马镫。” 说着胡亥便亲自上前演示一遍, 马匹速度缓缓提升,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胡亥扭身松开缰绳,只依靠双腿的力量夹紧马腹,双手比出射箭形状,瞄准天边曜日,口中配音道, 咻~ 这个动作可是连匈奴那边大部分骑兵都无法做到的! 待胡亥停在众人面前,嬴政可以亲眼看清马镫与马鞍究竟为何物。 直观感受只有两个字, 简单! 相比于胡亥之前的发明创造,这两项甚至有些简陋! 可偏偏蕴含的潜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尤其大秦贵族没有不会骑马的。 “有了它们,我们的骑兵将会大大的加强,无论是战场追击,还是袭杀,都能够做到不留活口!”胡亥看了一眼张苍,轻笑道:“年轻的张大人,这回你懂了么。” 嬴政沉吟片刻:“那为了进一步换取匈奴人的信任,朕准许你交易部分武器。” 胡亥闻言大骇! 就连扶苏等人也是瞬间劝谏。 嬴政沉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匈奴人对于承诺看得极为淡薄,只有实实在在的武器、金银才能保证他们上套!” “最重要的是,只要是战争,就没有不死人的!” 胡亥沉默片刻,“父皇,那可以给我多少兵马?” “十人双骑。” “什么!父皇,你对未曾谋面的匈奴人都如此大方,我可是你亲儿子,献给你如此大礼,竟然就给我这么点人啊!” “嫌少?那不给了。” 胡亥哪里想到嬴政竟然耍赖,又想要白.嫖自己,怒火上头,“没有你这么做生意的!我……” 嬴政阴冷地轻声重复一句,“你刚刚对朕说了【你】?” …… “嘶……大兄,轻一点。” “幼弟,别扭了,药液都滑到沟里了。”扶苏苦笑道。 “我疼啊,不疼我能像一条蛆一样扭来扭去么!”胡亥欲哭无泪道。 121 胡姬的魅力值多少兵马 “陛下,您是怎么了?”胡姬好奇道。 嬴政头疼道:“胡姬,给我揉一揉。” “还不是你那好儿子,竟是给他爹找麻烦。” 胡姬一听涉及到胡亥,顿时紧张起来,“陛下,胡亥还是一个顽劣的孩子,您有时候别和他一般置气。” “要不是看他还是个孩子,今天朕就抽死他了!” 胡姬闻言,连忙关心道:“到底今天发生什么了?” “这逆子,骂朕骂得比那些反秦义士都要狠,明明一个脏字也不带,全程明里暗里损朕!你说,该不该打。” “陛下,这孩子一直不都是这个模样么。” “胡姬,这逆子想要兵马!”嬴政沉声道。 对于胡亥被安排去北地的事,胡姬是清楚的,但凡事扯到兵家,那瞬间就复杂几倍,尤其是北地那种敏感地带。 “他要打仗?”胡姬担忧道。 “朕的大秦无男人了么,怎么会用一个孩子上战场!”对于胡姬的猜测,嬴政不满道。 “那是……” “这倒霉孩子想和匈奴人做生意,想要进一步分裂草原势力,帮大秦探听草原上的动向。” 胡姬明显晕了,对于大秦而言,胡亥的想法明显是好事啊, 为什么嬴政确是如此反应? “朕在担心,有些人会认为给予亥儿兵权这件事会是一个信号。” 单纯的战争不可怕,单纯的政治也还凑合, 但是两者一旦结合, 那么所能蕴藏的危机,就算是嬴政也难以把控, 一句刀剑无眼,便堵得你说不出一个不字! “亥儿这个孩子我了解,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吧。”胡姬再一次选择了相信。 嬴政虽然认为胡亥这个行为极其荒唐,但心底仍有一丝感动, “一旦赋予兵权,对内可以强化权势,确保他的政策落实到位,为接下来的北伐奠定坚实基础;” “对外可以成为跳板与探路者,帮助大秦拆分与收集草原信息。” 胡姬认真听完后总结道:“那也就是说,亥儿真的可以为陛下、为大秦做事了么?” 嬴政理解胡姬的意思, 上战场是大秦男人最完美的成年礼, 看到嬴政点头,胡姬沉吟片刻,一把将对方宽大的手掌放在心口, “陛下,身为大秦公子,胡亥有义务对大秦帝国的安定付出一切,而且这孩子天资聪慧、武艺高强,从小培养胆识的话,将来必然会是大秦帝国最为坚固的屏障!” “雏鹰长大的唯一证明就是被雄鹰从悬崖上推出鸟巢后,勇敢打开翅膀的瞬间!” “陛下,不要因为胡亥是大秦公子就骄纵他,更不要因为妾身只有一个儿子而顾虑!” “您要让大秦所有子民看一看,大秦公子与他们的孩子一样,一样身负保卫大秦的使命!” 胡姬面色坚毅,不断的劝说着。 “你就不怕亥儿出现意外?”嬴政沉默许久后,神色复杂的看向胡姬。 母子二人的感情, 他是看在眼里的,为了能够支持胡亥,胡姬舍得亲身去验证泡澡可以有效治愈伤寒,现如今,对方竟然不在是那只护仔的母鸡,而是决绝的将胡亥推出鸟巢的雌鹰…… “胡姬,你……”嬴政本以为胡姬会是与自己一起谴责胡亥的鲁莽, 胡姬认真说道:“难不成陛下只想着让后代享受荣华富贵,而不去承担该有的责任与义务么?” 见嬴政还是不答应,胡姬语气一柔, “如果大秦真的四周无敌,国泰民安,哪个父母会愿意自己的骨肉上战场呢,陛下,孩子不能总护着,他们该长大的!” 扶苏如果在场,会立即大声驳斥胡姬夫人的话, 并且会声泪俱下的控诉嬴政为了逼迫自己这个储君成长,到底做了多么变.态的事! 嬴政也万万想不到自己在胡姬眼中竟然是这样一个慈父形象。 “好吧,既然是胡姬开口,那朕答应逆子,给他五百人,如何?” 胡姬闻言,欣喜的钻入嬴政的怀抱,好像小猫一样轻轻拱迎着,“陛下,枸杞快喝完了,试试药效吧。” “要不,还是算了吧……”嬴政语气中略有闪躲。 “那怎么行,难不成陛下忘记了自己与亥儿的约定?如今时间可是过去两个多月,妾身这肚子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似乎为了验证自己所言非虚,胡姬堂而皇之的将衣物拉开,仅仅留有一件肚兜在身。 “胡姬,你……” “陛下,你眼睛在看哪里啊?”胡姬不满嬴政此刻的君子之风。 …… “什么!父皇竟然同意给我五百兵马!”胡亥兴奋道。 “多亏了胡姬夫人,陛下才同意的。”赵高笑着说道。 胡亥一听,顿时心领神会,拉着赵高往太医院走去。 “老赵,给我再装一坛子枸杞!”刚一进门,胡亥高声喊道。 “公子这么快就喝完了?” “不该你关心的就闭嘴!”赵高立在旁边,冷冷的建议道。 …… 看着眼前的坛子十分眼熟,嬴政疑惑道:“这是什么?” “父皇,我估算着上一坛子差不多喝完了,我身为您最最宠爱的儿子,自然是要贴心的帮您续上啊!”胡亥邀功道。 胡姬看着胡亥一副你快夸我的神态,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哈哈哈…… 嬴政满头黑线的警告道:“逆子,你以后少往太医院跑,知不知道!” “哦。” 胡姬帮嬴政解围,“亥儿,陛下答应会给你派五百兵卒,你千万要好好珍惜,那是一条条人命,但如果情况危机,也不可辱没大秦皇室的荣耀,知不知道!” 胡亥正色道:“还请父皇与阿母放心,以后大秦的北地,将由我嬴胡亥来驻守!从今天起,匈奴入侵将成为历史,” “攻守易型也!”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单凭你最后这句话,朕就再赐你五百人,共一千人!”嬴政开怀道。 胡亥闻言,有些激动的抱住嬴政的大腿,感激道:“不愧是我最最敬爱的父皇,我真的……” 胡亥那套狗腿子的发音,嬴政是听吐了,连忙笑骂阻止,“你再啰嗦一句,朕一个人也不给你!” 无奈之下, 胡亥只好悻悻的松开手, “把枸杞留下,你先出去吧。”胡姬轻声道。 胡亥还未远离清仪宫,便依稀听到嬴政的抗议, 【胡姬,朕可是给胡亥一千兵马,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陛下误会了,妾身只是单纯的想以身相许罢了】 【不、不、不!】 122 困在时间里的王翦 有萧何帮忙梳理,胡亥难得偷闲,这几天在保证完成日常训练之后, 晚上要么去王翦家蹭饭,要么就去清仪宫陪胡姬。 虽然不想承认, 但是在王翦的身上,时间好像在疯狂倒流,现在的王翦早已不复大秦国柱的威严霸气,反而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处处看人脸色的老人…… “师父,我来啦~” 原本堆坐在轮椅上的王翦立即焕发出精神,雀跃道:“乖徒儿,你来啦,饿不饿啊?” “饿。” “我这就让他们准备饭。” “师父,昨天故事讲到哪里了?” 为了让王翦的晚年生活更有意思,胡亥便给对方讲起猴子的故事。 “昨天讲到猴子去菩提老祖那里学艺。” 听完王翦的话,胡亥一愣。 明明昨天已经讲到孙悟空从东海取走如意金箍棒,为了猴子猴孙的生命大闹地府。 “怎么了?”王翦轻声问道。 “啊,没事。”胡亥调整一下思路,开口道:“话说这泼猴虽然顽劣,但是其悟性极佳,那菩提老祖……” 伴随着胡亥的【评书】,王翦悠哉地闭上眼,右手食指有节奏的挥舞着,一脸享受地倾听着顽劣徒弟与无奈师父的日常故事。 “公子,饭好了。” “先吃饭,别饿着我宝贝徒儿。”王翦笑着说道。 胡亥推着轮椅,笑着吐槽道:“师父,有一个老头总叫我逆徒,你认识不?” “不认识,怎么了?” “他这么欺负你宝贝徒儿,你不想为我出口恶气啊。” “骂你是为你好,这世界上要是都像我这样宠着你,你还不学坏了啊。”王翦笑呵呵说道。 胡亥一时间分不清王翦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之前二人的交流习惯, 于是试探道:“师父,你说那菩提老祖对待顽劣的猴子,该怎么惩罚啊?” “那猴子石生天养,还能怎么惩罚,最多打打屁股罢了,”说道这里,王翦似乎无意中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转过身抬起头看向推轮椅的胡亥, “徒儿,你说猴子屁股都是红,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们祖宗的屁股被普通老祖打红的,然后遗传下来啊!” “那还真的很有可能!”胡亥煞有介事地笑着说道。 饭桌上, 王翦一脸慈爱地看着胡亥在狼吞虎咽, “师父,别夹菜了,看不见米了。” …… “师父,够了,我真的吃饱了。” …… “再去给公子弄只鸡。” “师父,我真吃不下了……” …… 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之后,二人再次回到书房。 “师父,我可能很快就去北地了。”胡亥柔声说道。 “哦,那是哪里,远不远啊?”王翦茫然回应。 “不算太远,父皇修筑了一条开阔的秦直道,到时候您要是想我,就给我写一封信,我立刻就回来看您。” “那你去北地干什么啊,你还是一个孩子。” “去守卫大秦的北疆啊,北方匈奴现在又开始对我们跃跃欲试了。” 北方匈奴…… 王翦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后,沉声道:“该杀!” “师父,怎么杀?”胡亥连忙追问,好不容易王翦“清醒”过来, 据说尽量锻炼患者的脑力,也是适当减缓病情恶化的速度, 只可惜王翦清醒的时间转瞬即逝, 王翦眼里的杀气尽数消散,迷茫地看向胡亥,愧疚得好像做出了事情的孩子一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眼见王翦带有哭腔,胡亥连忙弯下身子,将对方抱在怀里,柔声道:“没关系师父,有我在呢,大秦以后将会由我来替你守护,别担心,别担心……” 胡亥不停地劝慰,直到怀中的挣扎消失, 松开手一看,胸前已经被对方的口水浸染,“师父,不乖啊,流口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胡亥一边哄着,一边拿出手帕帮王翦擦去嘴角控制不住的口水。 “累了,要不要躺一会?” 将王翦推回房间后,胡亥遇到了一脸愁容的王贲。 “公子……” “嘘,师父刚刚睡下,我们花园里说。” “好。” …… “公子,父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下人中除了老管家,他已经谁都不认识了。”王贲唉声叹气道。 “遗忘,不单单对我们而言是痛苦的,对师父更是!” “有时候父亲还会记忆混乱……” 这样的话,王贲不可能和其他人说,身为王氏一族的顶梁柱,越是危机时刻,他越是不能有一丝怯弱,但面对胡亥的时候,可以例外。 胡亥理解王贲的痛苦,王翦戎马一生,极尽光华,为何偏偏晚年会患这样的病症! 太不英雄! 这种无力感,会压迫到所有关心王翦的人身上,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秦兵仙,一步一步以最怯懦,最可怜的方式迎接死亡…… “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师父在世,那就意味着你那句“爹”还有人答应,师父一旦离世,你王贲从此之后,余生再也没有机会喊出那个字了,知不知道!”胡亥怒斥道。 “公子,我知道,我知道,可我真的不忍见父亲一天天衰败下去!”王贲虎目含泪,压低声音嘶吼道。 王贲从记事开始,便将王翦当做一生追求的榜样,尤其当自己父亲完成一统后,更是他心中当之无愧的大英雄, 如今王翦变成这个样子,王贲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胡亥完全能够理解。 胡亥轻轻的拍了拍王贲的肩膀,劝慰道:“师父现在就和孩子一样,你小时候他陪着你长大,现在,只不过需要你陪着他变老而已,不要恐惧,这是所有人都要经历。” 王贲震惊于一个十岁孩子竟然可以说出如此通透的人生感悟,一时间呆住了。 胡亥也没办法解释这些都是网络上名言,他只不过引用过来而已。 “别意外,这些话,都是我劝我自己,如今只不过与你分享而已。”胡亥找补道。 清仪宫。 “阿母~~~~” 胡亥从王翦府出来之后,直奔清仪宫,他想把自己内心的情绪宣泄出去。 “怎么了?”胡姬疑惑的摸着胡亥的头,很快,她感受到胡亥哭了,压抑的很小声…… 123 他还是个孩子 “怎么了?”待胡亥情绪冷静之后,胡姬关心道。 胡亥吸了吸快要流出来的鼻水,强笑道:“没事,我就是想您了。” 察觉到才十岁的胡亥,竟然已经开始与自己报喜不报忧了, 胡姬原本眼角的忧色渐渐敛去,整个人绷着脸,面无表情的不搭理胡亥。 “阿母,你怎么了?” 依旧沉默。 对于胡姬为何突然生气,胡亥完全不理解,想着像以往一样逗笑对方,“阿母,你生谁的气啊?儿子去帮你出气,如今我可是有一千兵马在手,谁人可敌!” “阿母~~” “你这么着急去北地,那明天就启程吧,也好,到时候就不会有人半夜三更跑我怀里痛哭,扰我清闲!” 胡亥立即反应过来,讨好道:“阿母,真的没发生什么,就是我从师父那里回来,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 “哼。” 胡姬依旧背对着胡亥,用实际行动表明,冷战还在继续。 胡亥柔声道:“阿母,我真的没骗您,当时王贲将军情绪失控,不想眼睁睁看着师父老去,可那怎么可能会是因人的意志而转移,我虽然强装镇定地规劝对方,但内心还是被铁汉柔情触动心弦。” “所以,你就选择扰我清闲?”胡姬转过身继续冷喝道:“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算了,竟然还对阿母藏着掖着,不肯说实话!” 胡亥刚要继续解释, 只见胡姬走到一旁,拿起嬴政留在清仪宫的竹简, 胡亥见状,眼角直跳,打着哈哈道:“阿母,您这是做什么?” 对于胡亥企图蒙混过关的行为,胡姬表示不屑,直言道:“从前我之所以不打你,是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对我隐藏,但是今天你让我很伤心。” 胡亥明白了,今天这顿打是躲不开了,话说也是周围身边这几个亲近的长辈,只剩下胡姬没体验过胡亥屁股的打击感…… 乖乖的脱下裤子,胡亥趴到床上,一脸真诚地看向胡姬:“阿母,轻点!” “轻不了一点!” 嬴政打胡亥的场面,胡姬见过太多次了,对方屁股到底有多耐揍,她早已心中有数! 啪! …… “公子,您不是去清仪宫了么,难不成又遇到陛下了?”青衣看着胡亥别扭的走路姿势,连忙上前搀扶。 “诶,别说了,一言难尽了。” 为母则刚这句话,胡亥现在是深有体会, 那竹简嬴政用力几十次都没打折,胡姬竟然给打折了, 不过幸好,胡姬的手法还不熟练,击打的声音很大,但是确实不怎么疼,但是为了配合对方,胡亥还是不断哀嚎告饶。 次日。 当嬴政来到清仪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竹简竟然被扔了,好奇道:“胡姬,朕的那根竹简呢?” “昨晚亥儿来了,我给打折了。” 胡姬打胡亥,对于嬴政而言,足以称得上是奇闻! 嬴政连忙急切地追问道:“怎么打的?因为什么?” 胡姬闻言,立即换上沉重的表情,幽幽感叹道:“这孩子眼比天高,明明陛下已经格外恩典赐予他一千武卒,他昨晚还磨我想要给北地迁入更多的人口,还说人迹罕至,就算地里有金子他也挖不出来……” 嬴政一听,顿时乐出声,“胡姬,这你可是冤枉逆子了,他思虑这些是对的,只不过朕原本准备最后的时候告知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聪慧,提前想到了这些,不错。” 胡姬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我还以为这会让陛下难做,昨晚就帮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嬴政走到桌前,提笔写道:“兹令……” 写完之后令赵高盖上玉玺,笑道:“预计会迁入北地超过五万人口,虽然都是一些囚徒、奴隶与赘婿但也算不错了。” “五万人口,会不会太多了。”胡姬惊讶道。 “不会,”嬴政解释道,“马上就要春种了,这些人刚好能在当地耕种一些粮食,为北伐缓解一部分物资压力。” “那就好。”如此听来,胡姬判断嬴政却有迁民的想法。 嬴政被胡姬这种谨小慎微的态度逗笑了,“你啊,要多多相信胡亥,这孩子涉及国事上还是很值得依靠的。” 胡姬佯装天真的欢快点了点头,“陛下您还是太骄纵亥儿这孩子了。” …… “公子,北地当务之急,就是补充人口。”萧何看着大秦北方的地理图,轻声道。 胡亥略微尴尬道:“缓缓,再缓几天。” 萧何疑惑不解,“怎么了?趁着现在土地尚冻,正是远行的好时机,不然梅雨季节一到,土地泥泞不堪会大大拖延时间。” “还未消肿,再等几天,三天,就三天!”胡亥保证道。 一旁的聂盖笑着为萧何二人答疑, 尤其是樊哙竟然知道堂堂公子也会被打屁屁的时候,彻底绷不住了,笑声震耳欲聋。 “哈哈,我真的没想到皇室惩戒顽劣孩童的方式竟然与我这匹夫相同,哈哈哈……” 萧何遗憾地握紧双手又张开,“还是怀念在家打孩子的那段时间啊。” “确实,打完之后浑身舒畅。” 眼见着要几个成年人要展开说说,胡亥连忙制止道:“喂,先停一嘴,我可在场呢!” 受害者在场,确实不好多说。 …… “什么?父皇竟然料我于先?” “这可你阿母我的功劳。”胡姬轻描淡写道。 “阿母~~~你怎么知道的?”胡亥惊讶不已。 “北面什么情况,我比你更清楚,但是,阿母能帮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胡姬心疼的摸了摸胡亥的头。 “阿母,谢谢你。” 124 北上 二十天前,萧何、樊哙与墨流等人已经带着部分墨家技术专家出发; 十五天前,太原郡、巨鹿郡已经按照圣旨要求将大量人口迁往北地; 十天前,在荀况万般难舍中,胡亥成为麒麟学院的第一批毕业学员,当然也包括吕泽,现在他已经彻底成为胡亥的马仔; 五天前,胡亥心心念念的一千兵卒集结在咸阳西郊,在他训话一番后,前往北地与萧何汇合; 三天前,胡亥冒着被打的风险,将大秦皇室墨家制造中心一季度的销售额秘密发往北地,作为他的启动资金; 两天前,胡亥去往王翦府吃了最后一顿饭,并再一次给他讲述那只顽劣的泼猴是如何拜师菩提祖师; 一天前,胡亥找上徐福, “公子,您找我?” “别在八、九月份你在出海,知不知道?” “为什么?老夫问卦于天可是显示八九月份最适合出海远行。”徐福小声抗议道。 胡亥不屑地打量徐福一番,冷笑道:“你自己什么水平难道还要我提醒?还问卦于天?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你还要骗自己?” 徐福哑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大秦几千军卒不可能因为你的一次胡乱预测而填海。” “公子,那我什么时候出发合适?” 虽然胡亥是理科生,但是他也仍然记得夏季盘旋在日本海周围的亚热带低气压,那时候电视上、网络上每天夏季总是会报道华夏临海地区遭受了什么名字的台风,损失多少之类的。 “十二月到明年四五月份,都可以。” “为什么?” “你真想知道?” “当然。” “好,因为夏季时分,会有一股风从热带出发,沿着太平洋高气压的边缘向西北前进,与来自北半球的亚热带低气压相遇,二人会形成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飓风,撕碎过往的一切。” 徐福懵了,犹豫许久后,“公子,这个说法是不是仍是科学?” 在胡亥的熏陶下,墨家寨的所有人都已经习惯,当胡亥嘴里说出一大长串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的术语之后,那么这段话就是【科学】 但在徐福等方士的眼中,其实叫什么无所谓,当初他们忽悠别人的时候,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将其命名为【神学】 对于【科学】与【神学】的割裂,胡亥也是毫无办法,毕竟这涉及了海量的思想碰撞与统一,自己一个普通的穿越者根本毫无办法。 “对了,到时候从会稽郡的长江出海口走啊。”胡亥叮嘱道。 “哦。” “大秦海船的行驶速度多少?” “经过墨家改良,一个时辰约行进40里。”(明清的赶缯船速度为52里每时辰) 从上海到本子,差不多1400里,通过换算,三、四天也就能到。 当徐福知道距离如此之近颇为意外,因为他早已做好在海上漂泊半年的思想准备。 “别失落,仙银当然会近一点,仙家食物自然要很久很久。”胡亥安慰道。 “船的建造进度怎么样?” “公子放心,今年九月份即可下海试航,不然我也不会算出九月份东渡。”徐福袒露出自己急切的立功心情。 “这是涉及千世的大工程,稳一点、慢一点都没关系。”胡亥安慰道。 出行当天, 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整个咸阳城好像活过来一样,所有人都集中在咸阳城外,聚拢在远行队伍两侧,热切地眺望着。 “扶苏。” “儿臣在。” 嬴政平静的感受着周围人的热烈,轻声道:“朕把咸阳交给你了啊。” “父皇切勿担忧,有诸位肱骨在,大秦不会有恙!”扶苏沉声道。 …… “师父,我要走啦。” “你要去哪啊?”王翦双眸无神道。 “去北地。” “北地是哪?” “公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父亲的。” “乖徒儿,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烤鸡,路上吃哈,千万别饿着。”王翦温暖的笑着说道。 …… “阿母……” “北边冷,多穿一点,别冻着了啊。”胡姬整理着胡亥的衣领叮嘱道。 “我知道了,您一个人在家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啊。” “嗯,我会的,与你父皇同游,千万别惹他生气,娘不在,护不了你。”胡姬说着说着眼眶泛红。 “阿母,别哭啊,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给父皇揍我的机会了!”胡亥做一个鬼脸试图逗胡姬开心。 “到了一个地方就给阿母写信啊。” …… “公子,时辰不早了,该上路了。”赵高轻轻走到胡亥身边,劝说道。 胡亥沉默地点点头,轻轻对着胡姬的脸,啄了一口。 “阿母,别再为我担心了,以后请为我骄傲!” 说罢,转身跟随赵高,与嬴政的大部队汇合。 125 和父皇的第一次旅行 “父皇,你有没有去过祖地啊?”胡亥少年心性发作,好奇道。 嬴政闻言,放下手中奏折,回应道:“朕记忆中似乎是去过的,那一次是从赵国回来,加冕秦王。” “那以大秦的发展速度,祖地的模样应该与父皇记忆中的相差不大。” “什么叫以大秦的发展速度?你觉得慢啊!”嬴政不满道。 在他眼中,此时大秦几乎几天一个模样,日新月异不过如此,怎么在胡亥眼中却仍然觉得慢。 胡亥自知失言,连忙找补道:“还行,挺快的。” “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么朕倒要看看你对于北地到底采用哪种学说为骨?” “父皇,既然您问了,那我就照实说,您可不许生气。” “你说。” “首先我强调所有的政策,都是基于大秦正式下发的律法之下操作的!”胡亥率先强调道。 “废话,你要是敢逾越大秦律法,朕第一个斩你狗头!” 还有一句话,胡亥没说,那就是律法中模糊的灰色地带就是他恣意蹦迪的雷区! “父皇已经准许我与匈奴互市,那么这就是我准备出手的第一点。” “我准备允许对方皇族占有一定比例,就如同我们在墨家制造中心所处的位置一样,这样既可以保证市场安全,也能帮助我们的人打入敌国内部。” 嬴政点点头,如今内帑赚得盆满钵满,所以他肯定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抵御住如此海量金钱的诱惑。 “可以,但是铁器一定不能超过警戒线!”嬴政再次叮嘱道。 “放心,第二个方向,我准备大批量收购羊毛。” “羊毛?不是羊?”嬴政确认自己是否听错。 “没错。”胡亥解释道:“羊毛在匈奴看来应该是完全不具备经济价值的垃圾,没错吧。” “当然,就算在大秦也是垃圾。”嬴政重复道。 “事实上,羊毛中蕴藏的巨大经济价值,是当前所有人都忽视,恰巧我能看见。” 胡亥没记错的话,澳大利亚可是号称骑在羊背上的国家,由此可见牧羊业所能产生多么大的经济价值。 “羊毛能有什么作用?” “羊毛松软,具有良好的保温效果,只不过想要将羊毛制成衣物,需要几个步骤即可!” “怎么做?” “第一步,祛除羊毛中的油脂,轧棉即可;第二步,自然风干;第三步,针梳,也就是将净毛梳成羊毛条,然后拉长拉细;第四步,卷烧。” “这些墨家寨已经验证了可行性,我师父身上就有一件羊毛衣。” 嬴政吃醋道:“为什么朕没有?” “您春秋鼎盛,师父他怕冷,第一件就给他了。” 嬴政表示:“……” 对于墨家寨的信息,除非那种面世即震世的发明,嬴政一般选择不看,除了他本身每天工作繁忙外,主要就是墨家寨的创造性太强了,几乎天天都有新发明,有时候一天好几个,他看不过来。 “更值得夸耀的是,已经在机械上实现,换句话说,大秦拥有了第一台羊毛纺织机!” 嬴政闻言,轻声分析道:“如此一来,北地军民的冬季御寒问题将会解决,那么战力也就自然而然地有所提升,但看起来,也就如此而已。” “父皇,您想想看如果开通互市,我们这边交易种类丰富,对面有什么?如果双方不能在同一个水平,那么弱势一方总会认为自己吃亏,进而掀桌,更为重要的是,羊毛可是匈奴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如此一来也会恩泽万民,” “毕竟他们早晚都是大秦的子民啊。” 嬴政表示:“你心疼得有点早,但是保证贸易双方实力均衡一点确实很重要。” “第三个方向,我准备资助一部分部落进行争夺。” 胡亥这一点就是完全参考丑国在世界上做法, 寻找一个代理人,彻底搅乱当地局势。 “你就不怕玩火自焚?”此前胡亥也是点到过这个计划。 “父皇,秦武卒的威慑力还用我多说么,而且有了带路党之后,草原之战会轻松多少。” 嬴政不断重复着带路党三个字, 在广袤无忌的草原上,如果没有带路党,似乎真的不行…… “如果是如此的话,那么朕可以支持你部分武器。”显然嬴政所图更大。 “不行,武器是万万不能给的,狗终究是狗,千万不能拿秦武卒的生命开玩笑。” 嬴政深深的看了胡亥一眼,沉声道:“若对方是雄主,你不拿武器如何能换取对方的信任?” “可……” “战争不可能一人不死,胡亥,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 “用奴隶来换武器。”嬴政认真道,“只要女的!” 嘶…… 嬴政如此阳谋简直毒辣至极,一般而言,索要草原奴隶,自然是为了养马养羊,但是如果对性别限制,那么就意味着,嬴政准备“同化”她们,用血脉、孩子来拴住这些草原女人心甘情愿的为大秦服务! “听懂了么?”嬴政冷冷问道。 “我明白了。” “在草原上,最重要的就是水源,所以我也会想方设法套取水源位置。” 嬴政缓缓点评道:“没丢王翦的脸,还有什么?” “还有最后一点,”胡亥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如果机会合适,我能不能主动出击啊?” 嬴政暂未搭话,而是深深的盯着胡亥。 “父皇,您这是什么眼神?”胡亥害羞道。 “如果你的计划万无一失,那么朕允许,不过,一旦踏入战场,便要做好身死他乡的准备。” “父皇放心,我可是军师,坐镇后方。” 胡亥一身腱子肉,如今已经身高六尺五寸,单手能提三十斤环臂大刀,嬴政怎么看也看不出对方哪一点想军师…… “父皇,你帮我参谋参谋,当互市开始后,我准备拉拢一部分,然后冒充他们,去灭口另一部分,如此一来即可将他们拉进我们的阵营,” “拉进来之后,再培养新势力,吞噬掉旧族,对内部进行一次彻底的洗礼,” “并且不断用华夏文化腐蚀他们,告诉他们何为高贵,何为享受,糜烂他们的意志,侵蚀他们的归属,” “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将化作一颗要命的毒药,在不知不觉间令他们心甘情愿的成为大秦的带路党。” 不知为何, 嬴政听完后,感觉有些口感舌燥,他吃惊胡亥这孩子为什么对于人性操纵竟然如此熟练。 却不知, 这些都是上辈子丑国用烂了的套路。 126 秦直道 走出咸阳城范围后,胡亥便看到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直通西北方向。 “这就是秦直道?” 吕泽小声提醒道:“公子,如今秦朝未亡,理应称为直道,而且这条通往您祖地的直道是西直道。” “无所谓。” 周围人似乎对于胡亥的口误已经习惯,这倒是让吕泽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自己礼法学错了? 上了直道之后,赵高高声提醒各位贵人抓好马车内扶手,别摔倒。 看着吕泽小心谨慎的样子,胡亥不屑笑道:“快能有多快?” 吕泽将收集到直道信息补充道:“公子,您可不能小觑这条路,不但够宽阔,更主要的下雨不会变软,而且永远不会长草,道路坚硬异常,可为大秦军需调动提供最大保障!” “正在建造的通往九原郡的那条直道,宽度要比这一条再宽五分。” 胡亥正准备出言反驳,便听到前方传来赵高那声尖锐的“驾” 轰轰轰, “这是什么声音?”胡亥震惊道。 “这是马车提速的声音。” 话音刚落,胡亥所在的马车也启动了,并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我擦!”胡亥忍不住爆粗口。 强大的推背感使得他被牢牢地顶在座位上,窗外的景物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后退。 “竟然能有残影!” 吕泽虽然同样惊讶,但还是笑道:“公子,您还觉得不够快么?如果全速前进,到达陇西郡最多五日即可!” “你怎么知道?” “赵大人提前告诉我的,让我为您解惑。” “赵高?不愧是他,够贴心。” 傍晚时分, 出行的车队就抵达泉礼县。 此时驿站已经聚集了众多当地居民,乌泱泱地跪在道路两侧,等待嬴政的到来。 听到安全的提示后, 胡亥下车后跟随着嬴政的脚步往泉礼县内走去,在县令的指挥下,当地官吏连忙将车队上的马匹进行更换, 如此高强度狂奔一个白天,马匹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不然散热系统极差的马匹,真的会跑死。 待众人离去,胡亥转身回望,那些跪着迎接嬴政的子民才陆续起身,尽管距离较远,但胡亥仍能清晰地看到每个人脸上激动的神色。 “泉礼县春耕了么?”嬴政轻声拷问道。 “回陛下,如今已经开始翻土放种,过几天天气转暖即可春耕。”县令应道。 “嗯。” 等嬴政问完之后,胡亥找到县令,“我看那迎接子民仍旧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泉礼县距离咸阳如此之近,难道还吃不饱穿不暖么?” 如果胡亥的所有创新都只能止步于咸阳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回公子,您说的那些是奴隶,如今在泉礼县,就连佃农也是能吃饱春暖的。”县令连忙保证道。 “奴隶?” 对于大秦的运转规则,胡亥现在也清楚,奴隶作为奴隶主的一部分财产,在不杀人的情况下,无论对方如何处置他,官家都没有干预的权利。 二人的对话,引起嬴政的好奇,“那为何这群奴隶也要来?” “陛下,他们是发自内心地崇敬您啊,虽然不能面见天颜,但只要能离您近一点,就算万死也足以瞑目了。”县令激动道。 胡亥听完对方这句话,瞬间失去了继续深聊的兴趣,靠近赵高轻声道:“他可比你恶心多了。” 赵高窃喜道:“多谢公子夸奖。” 进入县城之后,街面确实与咸阳一样,一尘不染。 “陛下,我们小县城收入不高,所以只能为清扫工提供1000钱月俸……” 看到对方还在持续邀功,胡亥对着吕泽小声吐槽道:“每个岗位中央补贴就是1000钱,你身为县令直接白.嫖不说,还来苦穷。” “公子,苦穷是本能啊,如果他敢对着陛下炫富,那才是嫌自己狗命长了。” “也不知道舔舔我,中央能够掏出那么多钱补贴,那可是我这个墨家钜子的功劳!” “公子若是不弃,要不我来舔?” “呵呵,滚。” 拥有同窗情谊的二人,再加上共同艰苦训练两个多月,吕泽早就摸透了胡亥的品性,对方喜欢互相开一些恶心的玩笑。 “你闭嘴吧!小爷我嫌脏!”胡亥连忙回击。 晚宴之后, 父子二人于亭中闲谈。 “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晚宴上除了一只鸡,全是野菜,没胃口。” 嬴政被胡亥吐槽的模样逗笑了,“你可不能小觑这小小县令啊,如果不是看你年岁不大,您信不信他敢给朕全上野菜。” “艰苦朴素也不至于如此吧。” “还不是为了装穷要钱,你想想如今咸阳的商贸多么发达,作为紧邻咸阳的县城,这里能没税赋?他就是想多要点钱,到时候拓展某些工程而已。” “就比如,他应该把县里的土路都换上石板?”胡亥接话道。 嬴政缓缓点头道:“咸阳如今发展情况,足以领先其余郡城十年,所以咸阳模式,就是各地官吏应该追求的模样。” “《民生十二则》现在看来,影响太过深远。” 胡亥提醒道:“除了《民生》,还有《卫生》,保持好良好的卫生习惯,是可以避免诸多疾病的。” “你没听县令在晚宴上汇报,整个泉礼县有一百二十三座公共厕所么。” 泉礼县内一共也才两万常住人口,如此小的县城竟然修建如此多的厕所,让嬴政略微不满。 “也许他们的工作不饱和,但是父皇,还是要给子民钻空子的机会,法家治理不好盛世。” 这也是胡亥始终坚持的观点之一。 “明天开始,越往西北,咸阳的辐射能力越弱,见到的场景就会越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嬴政这句话既是对胡亥说,也是对自己说。 “父皇,当一个地方穷的时候,我们就要寻找他们眼中是否还有希望,如果有,那么穷只是暂时的,在您的治理下,富裕会是早晚的,但如果当地子民眼中只有麻木与呆滞,那……” 胡亥的话深得嬴政的心, “朕明白,该杀!” 胡亥连忙劝谏道:“也许是政策理解不到位,或者执行不到位,大秦基层官吏数量如此缺失,能不杀则不杀啊。” 嬴政一秒都没犹豫,直言道:“按你所说,当子民的眼中没有希望,只剩下麻木的话,可以想象平时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果大秦皇帝出现都不能帮助他们立即改变生活,那才是对皇权最大的亵渎!” “可是……” “没有可是,只有一定!” 127 吕雉的魅力 天刚蒙蒙亮,嬴政等人就准备出发,与赵高确认行程,今天深夜,应该会到乾县。 “父皇,这么晚应该不会有人来接驾吧。” “回公子,因为陛下的行程早已发布下去,并且注明当圣驾抵达时间过晚时,特准当地官员不予接驾。”赵高解释道。 “你真当朕是只懂劳民伤财,追求面皮的暴君?” 胡亥闻言讪笑着道歉道:“不是,主要我胆小,那么晚看到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跪在车驾面前,怕!那画面谁不瘆得慌。” “滚。” 旭日东升,艳阳高照。 大地逐渐回暖,天地间的景色也越来越清晰。 “唉,千篇一律的荒凉啊……”胡亥无聊地趴在车窗上叹息着。 “确实很奇怪,明明我家那边经常下雨,可是来到咸阳这边雨水就少了很多,搞不懂为什么。”吕泽接话道。 “想上课?” “公子,无聊嘛,随便讲讲。” 虽然胡亥年仅十岁,但是他早已凭借渊博而庞杂的知识储量征服了学院所有人。 这也是他后期能够专心训练的原因之一,道理对于聪明人而言,一通百通,而各家学说的核心内容不过几百字,以胡亥强悍的记忆力,原文早已烂熟于心,更多的只是缺少实践而已。 在胡亥看来,各家学说为了生存,往往都有着大量哲学思想掺杂其中,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好青年,在互联网的冲击影响下,胡亥早已形成了一个独特于秦朝的逻辑体系,所以就算是学习,也是采用嬴政实用说的方式,取长补短。 “循环这个概念你清楚吧?” “我懂,无论道家还是阴阳家都有涉及。” “接下来我要讲的就是水循环,华夏地势西高东低,越高的地方越冷,这一点你清楚,那么你就能猜测到当山高到一定程度之后,山峰上便会有着大量的雪,这就是水的固态……” 听到最后,吕泽感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公子竟然将为何临海多雨而内陆少雨解释得如此【科学】” “我还要告诉小妹。” “你不会把所有发生与我关联的事情都和吕雉说一遍吧?”闲着也无聊,两个男人的话题终究会扯到女人。 听胡亥主动提起吕雉,吕泽顿时来了精神。 “当然,小妹聪慧,我很信任他。” “不是我嘴碎哈,你妹早晚要嫁作他人妇,难不成还能为吕氏长久谋划?吕泽啊,你还是得更多地依靠自己。” “没关系,嫁给公子就行了。” 首先自己与胡亥的关系极为要好,未来再加上吕雉,那不就是亲上加亲。 胡亥尴尬道:“青衣每天盯着我也就算了,你还来?” “公子,青衣姑娘的经历最多只能成为平妻啊。”即便吕泽对于青衣的经历很同情,但是面对严格的宗家礼法,青衣可是“不洁”之人,如果在别人家里,最多为妾。 考虑到胡亥的叛经离道,吕泽才敢定言为平妻。 “我还小,这个话题打住。” 拥有上辈子经历的胡亥,对于是否处女早已不在意,或者说当时的社会环境,已经极度开放,肚子里不死人就算好姑娘了。 青衣这段时间对他的关心,胡亥心中是想给对方一个名分作为回报,不过他曾小心翼翼地与胡姬浅谈过此事, 即便是开明的胡姬,对待青衣的问题,依旧是咬住“妾”这个身份不松口。 吕雉嘛,上辈子的历史中, 她对于刘邦的感情,应该在逃亡途中,刘邦踹刘盈下车,并企图独自逃命后,就完全死心了, 否则吕雉也不会在刘邦死后,大肆屠杀刘邦子嗣! “你妹心眼是不是不大啊?”胡亥关心道。 如果真的将两女收入后院,别看青衣曾经为刺客,但是他总感觉不是吕雉的对手, 不对, 如果真的将两女一起收了,那我的后院未免也太狠辣了吧! 想到这里,胡亥生怕自己未来某一天睡睡觉,就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不能说睚眦必报,小妹只不过将身边任何一件小事,都看得极重。”吕泽红着脸婉转道。 看到胡亥一脸不相信,吕泽立即补充一些小时候故事,“当年……” “也就是说吕释之把吕雉心爱的玩具弄坏后,吕雉设计让吕释之被打十大板?” “公子,你总结得不对,”吕泽强调道,“是二弟故意损坏小妹的心爱之物,小妹小小惩戒一番,助二弟成长。” “什么?这件事应该这样理解?” “当然,这件事理应这样理解!” “那你为什么来麒麟学院上学?” 这一次,吕泽终于说了实话,“当时我惹恼了小妹,便被发配到离家最远的咸阳……” “为什么?” “因为小妹长得太好看,吃东西时两个腮帮鼓鼓的,很可爱,我当时忍不住就摸了摸她的头,力度没有把控好,把她的头发弄乱了……” 可爱、想rua的结果竟然如此严重! “不对,我记得你当时不是这个理由啊。” 吕泽惭愧道:“那是小妹骗父亲的说辞……” “你我二人虽然年龄稍有差距,但是我依旧拿你当最好的兄弟,你忍心让兄弟下辈子生活在苦难之中么!”胡亥悲愤道。 话头一开,吕雉彪悍的战绩一幕幕闪过吕泽的脑海,沉声道:“公子,这世界只有你才是小妹的良配啊!” 在吕泽看来,天天作死的胡亥早已是铜皮铁骨,尤其翘臀更是身经百战, 更重要的是,胡亥的聪慧更是人人称颂,智力超绝搭配剑术高超,况且身份又是如此尊贵,除了胡亥,谁也不能当自己妹婿! “你……” “公子,您回忆一下小妹与您的信,那可是柔情蜜意跃然纸上啊!”吕泽继续洗脑道。 “我只怕吕雉的魅力我无福消受啊。” “您放心,我家小妹,不克夫!”吕泽强调这可是徐福给算二人姻缘。 “是不克夫,克子。”胡亥小声嘀咕道,“况且徐福懂个屁的姻缘,要是按照他说的时间出海,他就得死。” 陆远话少,强打起的兴致也很快消磨干净, 天色渐渐昏暗,月亮已经悄然高悬,乾县马上就到了。 128 乾县县令案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9 嬴政断案 “回陛下,下官愚钝,不知所犯何罪?”荀退之迅速调整好心态,轻声反问。 原本慌乱的杨林见状,恶狠狠的瞪了风轻云淡的荀退之,无奈的附和道:“臣亦不知。” 大秦目前仍以法家为尊, 律法最是讲究证据,荀退之不相信一晚上能搜罗到什么足以致死的证据,嬴政日常繁忙,撑过今天,对方必然会按计划离开,自己就有运转的可能。 “臣自受天眷之后,兢兢业业,一刻也不敢虚度,只求竭尽全力可以稍微报答陛下的恩情。” “自臣出任乾县县令,年年丰收,税赋连年增高,治下之民也可吃饱穿暖……” 说道最后,荀退之虎目含泪,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悲痛欲绝道:“陛下,您来告诉臣,臣纠结犯了什么错!” 嬴政沉吟片刻,脑中在不断回忆乾县上报的年度数据,身为千古一帝,过目不忘与强悍的记忆力,乃是最最基础的能力之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嬴政的沉默,在荀退之与杨林眼中看来,是完全被驳斥无语的表现。 一时间,跪着的身形也挺直了。 “三年前,乾县统计人口八万七千九百人;两年前,数字降为七万九千一百人;去年,这个数字更是变为五万八千九百人,昨晚朕进城后也四处转了转,” “荀退之,你告诉朕,乾县那些无家可归穷人哪里去了!”嬴政缓缓睁开双眼,冷冷的注视堂下跪着的二人。 就算在咸阳,仍有部分穷人是挤在城墙边的简易草亭内过活的, 为什么乾县没有? “回陛下,那些人被征召徭役了。”荀退之冷静应道。 “赵高。” “奴才在,近三年从乾县征召徭役工人数为一万一千三百人。” “人口相差一万五千七百人!况且乾县距离咸阳也不算太远,为何三年前咸阳、泉礼县都欠收减产至往年七成,你这里竟然是丰收?难不成龙王专门给你这里下雨?” “陛下,人口变化本就无常,一些人自甘堕落化身为奴,自然会在人口花名册上消失,但是人还在啊。” 赵高轻声笑道:“荀大人,你从事人口买卖的事情,并非密不透风。” 身为刺客军首领, 在嬴政下令抄家的时候,早已秘密接洽了安排在荀退之身边的卧底,不但知晓了这个秘密,还清楚他在府内假山下面修建了一间密室。 “你血口喷人!”荀退之心中微颤,但仍然选择负隅顽抗。 嬴政直接将案牍上的抄家卷宗扔到荀退之面前, 他看到上面的数字,所有的逞强瞬间消失…… 找到了, 自认为绝密的地下密室竟然如此轻易的被人发现了…… “你区区一个县令,竟然能贪墨超过四十万黄金,黄金啊!下手是真的狠!”嬴政咬着后槽牙呵斥道。 一旁的杨林听到这个数字后,所有的骨气瞬间被抽走, 整个人瘫软在地,呆滞的看着地面,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数额如此之大,令胡亥咂舌。 似乎是大秦立国后最大的一起贪墨案,而且抓住的还是官员阶级中芝麻大小的县令…… “账本在哪?”嬴政轻声道。 查抄了两府,竟然都没有账本,这才是嬴政最困惑的点,没有滕,如何摸瓜。 赵高同样在意这个答案,昨晚当他抄到如此数额的金钱的时候,整个人疯了一般开始在荀府寻找账本,但把整个地砖都掀开了,账本仍旧毫无踪迹。 “没有账本。”自知大势已去,荀退之真正的轻松道。 “这些钱你怎么做什么?魏国大夫之子,荀退之!”嬴政杀意瞬间密布整个空间。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准备取你狗命啊,大王。”荀退之笑呵呵的嘲讽道。 “朕对你还不够信任?” “那不妨碍我要杀你。” “说出账本,保你血脉不绝。”嬴政沉声道。 荀退之轻轻摇了摇头,“一群女流活着能做成什么大事,倒不如为故国陪葬,账本你不用想了,每一笔都在我脑海中记着,为了不留下把柄,我从不落于纸面。” “那些大秦子民哪去了?” “未来他们会在合适的时间出现的,只不过陛下可能见不到他们了,倒是公子可以。”荀退之眯着眼,灿笑着看向一旁的胡亥。 如此赤果果的威胁,胡亥当然要出声,反击道:“也好,千万别让本公子等太久。” “公子放心,陛下崩天之际,就是天下大乱之时。” 荀退之轻描淡写的威胁,瞬间将天下所有原六国子民拉下水,如此庞杂的人口,嬴政怎么查! 难不成全杀了? 那不就是直接逼对方造反! “朕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别人的威胁,只可惜你是看不到。” 嬴政无所谓道:“直系血脉男丁全部杀光,旁系男丁发配皇陵,女子成为官妓。” 官妓并非只提供服务,还包括跳舞、演奏等等,这里点到即可。 “杨林,对于荀退之的罪行,你知道多少?” “陛下,臣只是被金钱迷花了眼,不知道这狗货要叛国裂土啊,臣真的不知道!”听见有那个在发问,杨林痛声哀嚎道。 “五万黄金,按照大秦律法,充公家产,牢也别坐了,贬为奴隶,到时候直接去云雁之地修秦直道吧。” 现在秦国北方大牢内腿脚稍微可以的犯人,都已经在路上了,倒是可以省下一大把钱。 县令县监被革职, 乾县的事务暂时只能由县尉与县丞暂时担任,一道圣旨发往咸阳,安排人手过来继任。 乾县事了,众人继续上路。 对于嬴政如此果断的下令抓人,胡亥极为好奇。 “很简单,其实是两方面来考虑。” “其一:时间太晚,已经提前通知不要接驾,如此先例一开,必然会止不住,劳民伤财;其二,对方太急于为朕描绘出一个盛世的模样,显然心虚,抓了之后你也听到百姓的呼声,那是不会骗人的,自然要重查、严查!” “杨林因为渎职就被发配云雁,会不会太狠了。” “监守自盗,罪加一等。”说完,嬴政合上双眼准备休息,看来昨晚他也是一夜未睡。 不知为何,胡亥心中总感觉这一路不会太安生…… 130 六国从未真正消亡 嬴政闭目休息,胡亥等人自然回到自己车驾上。 一路疾驰,圣驾此时已走出乾县范围。 “前方的地形好适合埋伏啊。” “公子说得没错,前方地势两侧高,中间低,只要先在路中间设立巨石或者木桩拦截,从两侧山坡上推落滚石,即可对谷道通行的军队造成大量杀伤。”吕泽轻笑道。 “你学得还是皮毛,难不成忘记每个军队都拥有斥候,那太过理想化了。” “那依公子之见?” “去掉中间的拦路石,能杀伤多少是多少,战场上机会转瞬即逝,千万不要用最理想状态下去思考,不然只会延误战机。”这是王翦的经验之谈。 就在二人讨论期间,前方忽然传出轰隆隆的声音, “怎么了?” 一个急刹车,胡亥与吕泽直接飞出车驾。 “敌袭!” 摔得晕乎乎的胡亥,被连忙被人拉到嬴政身边。 车队前方喊杀声气势磅礴,循声望去,两侧山谷上冲下许多带刀蒙面士卒。 “列阵!”蒙恬高亢的声音,竟然短暂地压制了其他声音。 “杀!” 训练有素的秦武卒立即将嬴政等人拱卫在中间。 吕泽更是从胡亥车厢上拿出一把约两米长的铜戈。 胡亥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放我车上的!” “公子,我身为您的贴身护卫,随身带一把长戈,很合理吧。” 说完直接与前方队伍汇合,准备迎敌。 为了及时护驾,胡亥立即去找嬴政,没想到就连嬴政,也是从豪华的车驾深处拿出一张宝弓。 “朕身为大秦皇帝,随身带一张宝弓准备狩猎,很合理吧。” 话音未落,赵高已经将箭筒端了过来, “公子,您是知道我的,给陛下随时准备箭筒也很合理吧。” 此时只有胡亥空着两只手, 虚握了几下空气, “你们都合理了,我堂堂大秦公子竟然空着两只手,合理么?”胡亥求助道,“师父,你手里宝剑借我一下。” “不借,我堂堂大秦第一剑圣怎么可以手中无剑。” “小心!” 一只箭以迅雷之速直奔嬴政。 聂盖话音未落,手中寒芒一闪,急速飞驰的箭羽应声而断,断成两截,掉在胡亥面前。 “你先进车里躲着。”嬴政眯着眼,沉声道。 “父皇,这时候不是你更应该躲着么!”胡亥不解道。 示意赵高连忙将马车木门关上,嬴政轻声笑道:“只有朕在外面,才能激发敌军奋不顾身啊。” 同样的场景,之前发生过! 不同的是,扶苏是被嬴政逼着上战场当诱饵的, 这一次,他言传身教,亲自在胡亥面前表演了一次…… 如此舍我其谁的霸气,亲眼所见,震撼异常! “啊!!” “杀!!” 一时间窗外声音嘈杂震耳,胡亥是既恐惧又好奇,最终还是推开了车窗,亲眼见识到战场一角。 回祖地的圣驾队伍很长,前方杀声震天,但胡亥看了半天,马车周围仍是一片安静, “来到秦朝,这些东西早晚都要看的。”胡亥做完心理准备后,直接打开车门,发现嬴政等人早已消失不见。 “陛下去哪里了?” 亲卫说:“陛下去前方了。” 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胡亥站在马车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前方战况的惨烈, 以及一个极为熟悉的背影, 对方正娴熟的不断弯弓射箭,近乎每一次射击,都会带走一个人的生命! “我也要去!”豪迈之情突然胸中喷涌,身为嬴政的儿子,怎能怯懦守在后方! 接过亲卫递过来的铁剑,胡亥感觉自己血脉在嘶吼,肌肉在震颤,一股难言的兴奋,充斥双眼! 他知道从科学的角度来说,现在体内肾上腺素爆棚, 但是这一刻,他更喜欢从玄学的角度来说, 胡亥即将化身战神! “杀!” 略微稚嫩的喊杀声从后方传出,嬴政回头看到胡亥兴奋的神情,嘴角微微扯起一丝弧度。 山谷两侧的叛军不断挥鞭,迫使胯下战马不断加速, 带起的阵阵尘土,更显得人数颇多,声势浩大! “杀!斩下嬴政狗头!” “斩下嬴政狗头!” “斩下嬴政狗头!” …… 白刃战,一触即发! “哪里来的这么多战马?”胡亥心中大骇。 马匹一直可是中央严重管控的战略物资,粗略估算,对方至少有500匹,这是谁提供的! 一马双骑,外加众多步兵, 这一次袭杀嬴政对方至少派出了三千人! 要知道嬴政的护卫也就两千多人…… 自从发现胡亥亲自下场,嬴政始终将一丝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看到对方度过前期慌乱之后,竟然也能阵斩敌首, 嬴政开怀大笑道:“今日朕幼子阵斩敌首,当为大贺!愿缴械投降者,朕保证绝不牵连家族。” 砰! 一箭精准地射中胡亥背后偷袭之人的持刀手, 胡亥连忙将面前敌人一脚蹬开,转身一剑刺进偷袭者的咽喉! 看到对方手掌上的贯穿箭,胡亥连忙高声提醒道:“父皇,您自己多注意安全!” 兵器交错的声音刺耳无比,很快胡亥便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 他的脑海中立即回忆起王翦传授的战场经验, 找战旗! 通过旗语来判断自身周围的形势。 果然,在后方圣驾车顶上,多个士卒不断挥舞绣有秦字的战旗。 “东西两侧骑兵入场,持盾手上前!”胡亥化身伍长,立即嘶吼着翻译道。 咚……咚……咚…… 已经有盾兵与骑兵相遇,这是马匹携猛虎下山之势硬冲盾兵防御后,发出沉闷、血腥的惨烈之音! “顶住!” 不断有伍长高声提醒。 嬴政此时正眯着眼,不断寻找敌人指挥所在何处, 擒贼擒王的道理,他自然知晓。 连续点杀八人,对方的阵型仍然未乱,可见对方仍然隐藏在队伍深处。 “到底是谁……”嬴政小声自言自语道。 “陛下,西北方三百步!”聂盖忽然开口道。 凭借敏锐的杀手直觉,聂盖也在不断寻找,终于通过蛛丝马迹他发现,只有那个方向袭击的兵卒较多,通常来说, 出发前,士卒都会拱卫在主帅身边。 聂盖话音未落,整个人小腿骤然发力,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准备在万军从中刺杀对方! 131 袭杀 聂盖的手脚非常快,几步之后,整个人的装束已经改变成了敌军的模样,紧接着再绕一绕,就连嬴政也一时间分辨不出聂盖在哪。 三百步远在射程之外,所以对于聂盖的推断,嬴政心中也是认可的,于是更加将注意力放在胡亥身上。 “哟,竟然结成战阵了。” 这一看不要紧,嬴政顿时惊喜不已。 当骑兵以死亡之志硬悍军阵后,其实他们就已经陷入的阵地战。 而在阵地战中, 秦朝有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队伍,后世人称【大戟士】,经由胡亥的训练方式补充,如今已经填补上最后野战的短板,堪称真正的全能兵种, 失去势能的骑兵将被大戟士们活活顶死,此时胡亥组织出来的军阵,就是龟圆阵。 蒙恬冷静判断战场动向,确认山上所有骑兵已经冲下来后,沉声道:“反击!” 战旗在大风中猎猎舞动, “三重叠阵,反击!” “三重叠阵,反击!” “三重叠阵,反击!” …… 在面对大戟士成军制的格杀后,没有配合经验的胡亥反而显得有些多余。 没有身着铠甲,胡亥自然不会冒险采取以伤换杀的高效打法。 咽喉、眼部、心脏、下体…… 聂盖教授的剑术,胡亥是运用得愈发熟练。 “敌将已经枭首,尔等还不投降!”远处聂盖高举着一颗大好头颅,高声喊道。 其余叛军一看大势已去, 立即四散而逃! 那些被围困的,立即选择挥刀自刎,如此不留活口,让胡亥想到了一个词--死士。 难道乾县消失的那一万多人,都会被培养成这样的敌人? 仅仅一个乾县就如此,那大秦全国会有多少人…… 胡亥忽然打了一个冷颤, 风吹过谷道,发出的呜咽之音,战场上更彰显几分宿命之感。 看到嬴政对自己招手,胡亥囫囵地擦了一把脸上的脑浆与鲜血, “父皇。” “堂堂大秦公子,怎能如此狼狈,赶紧去换一套衣服。”嬴政轻声道。 “哦……好……”虽然不解其意,胡亥仍选择听从。 当他重新整理好仪容的时候,战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 所有军卒一脸肃穆地看向嬴政, 胡亥再次被叫到身边,这一刻,胡亥从所有人的眼中看到了崇拜,那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嬴政挥手示意一番后,将胡亥拉到身边,高声道:“大秦公子胡亥,阵斩五人!” “公子!公子!” “公子!公子!” “公子!公子!” 听到所有士卒的高声回应,胡亥原本心里隐隐的担忧,瞬间消失不见。 “说两句。”嬴政小声道。 胡亥没想到嬴政竟然将这么重要的机会交到自己手上,如今大破敌军,气势正旺,一段振奋人心的演讲,有可能会成为这些士卒永恒的回忆。 胡亥被推到正前方后,感激的看了一眼嬴政。 “我就是公子胡亥,大秦皇帝嬴政之子,大秦国柱王翦之徒,今天,我终于有资格走上父辈曾经踏足过的道路,为了大秦帝国所有子民的安稳生活而战斗,” “与大家一样!” “说心里话,刚开始,我有点怕,怕的是不能杀死足够的敌人,不能将日常艰苦的训练成果展示出来,不能实现守卫大秦每一寸国土的誓言!” 胡亥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异常洪亮,“但当我手持武器,踏上战场的那一刻,所有的担忧与怯懦烟消云散,因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你们每一个人通过眼神、肢体传达的坚定信念让我这个新上战场的初丁,坚定不移地明白最后的胜者只能是大秦!” “因为你们,每一次声嘶力竭的嘶吼,震颤了敌军的胆魄,摧毁了敌军的信念!” “因为你们,让我知道赳赳老秦这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因为你们,我们的后代晚辈才就会过上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的好日子!” “谢谢各位,用实际行动教会胡亥这个战场初丁,什么才是真正的大秦!” 胡亥的演讲,引起了所有军卒的轰动,不少情感共鸣强的人,已经热泪盈眶…… 嬴政愕然地看着被说哭的大秦虎贲,笑骂道:“你们真的是丢朕的脸,居然被一个十岁娃娃给说哭了,哈哈哈。” 蒙恬顺势附和道:“娘的,哭的人给我笑!” 胡亥哪里见过如此反人类的“酷刑”,笑骂地指着蒙恬说道:“堂堂大秦儒帅竟然也会如此失态,哈哈哈,太有趣了。” 一炷香之后,战场已经打扫完毕,损失也已经汇总完成。 战死二十人,重伤两人,轻伤五十七人,斩首三千六百五十一人。 在训练有素的大秦王牌面前,所谓死士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次,胡亥终于知道为何嬴政敢只带着两千多人西行了, 如果叛军规模超过万人,地方必然会知晓;如果只有几千人的话,声震千古的大戟士足以应对。 有了前车之鉴,斥候将探索范围再扩三里! “报!前方发现一个陌生村落,多为老弱病残,人数不超过百人!” 这条路会经过哪些地方,根本就不是秘密, 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村落? 就在胡亥猜测嬴政该如何处理时,对方轻声道:“屠村!” “难道父皇担心里面有诈?”胡亥轻声道。 “是一定有!本来朕还不屑于对方为何用如此简陋的袭杀方式,现在看来还是个连环计。” 经由嬴政提醒,胡亥顺着思路想下去, “父皇,您认为对方派出袭杀队伍冲击车驾是佯攻,真正的后手在村落里面。”胡亥看到嬴政点头后,继续分析道:“对方想利用我们胜利后骄傲心理,大胜之后下意识会选择驻扎调整,那么相距不远的村落就是一个良好的去处,但究竟该如何完成刺杀呢?” 一群老弱病残能做什么? “毒杀?” “还不算太笨。”嬴政淡淡道。 “事实上,朕认为毒杀也是佯攻,一旦卫军大量中毒,那么圣驾的防御能力将会大打折扣,真正的后手应该是今晚!对方可能会出动相当规模的死士。” 接连两次都是佯攻?可几千人的生命却是实打实的付出了…… “所以朕今天心善,直接屠村,对方见状便会保留那些准备好的死士。”嬴政森然笑道。 察觉到胡亥仍处于震惊之中,嬴政笑道:“如果在百万级别的大战役中,为了钓到对方主力,你猜猜要用多少人当诱饵?” “反应过来啦?区区几千人,对方就想钓朕,太可笑了。”嬴政不屑的嘲弄道。 132 哪个男人不随身携带暗器护身 “公子,怎么了?”刚回到车上,青衣便开口说道。 胡亥无奈地看向青衣,吐槽道:“为什么你总能敏锐地发现我情绪上的不对?” “公子,有心事么?” “没什么,对于皇室成员最恶毒的咒骂你知道是什么?” “你会是一个好皇帝……” 青衣不懂,只认为是胡亥第一次上战场心情有些复杂。 “你这是做什么?” “坐你怀里啊。”青衣理所当然道。 虽然才刚刚步入青春期,但是胡亥的身高发育得很早,青衣粗鲁地将胡亥两腿用力一分,整个人坐在中间,直接被胡亥的双腿夹着。 “你……你干什么!”胡亥羞愤道。 青衣慵懒的伸个懒腰,放松地往后一躺,完全被胡亥温热坚实的胸襟包裹。 “公子,长大了啊。”微微仰起头,青衣对着胡亥的耳垂轻轻呼出一口热气。 不顾青衣张狂挑衅的笑声, 吕泽此时在车内是如坐针毡! “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他们在干什么!” 胡亥涨红着脸争辩道:“你赶紧起来!” “我不!” 青衣烟波迷离,伸手抓紧了胡亥的大腿。 吕泽见状连忙闭上双眼,要不是如今马车正在直道上无法停车,他说什么也要下车! 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对方的下巴正好可以轻轻触碰自己的头顶,整个人蜷缩一点,悄悄地往身后蹭了蹭。 二人间的距离, 最多一厘米!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啊!”胡亥被青衣的头发惹得有点痒,小声警告道。 青衣闻言,轻蔑一笑。 “对不起,女人最擅长的就是灭火。” 听到这句话,吕泽吓得整个人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疯狂地紧握双耳,口中叮咛着:“这不是我该听的,这不是我该听的……” 原本略有郁闷的心情,在青衣熟练的撩拨下,早已烟消云散。 “我好了。”胡亥高举双手投降道。 “好快啊,可我还没好……”青衣嘟着嘴,赤红着脸颊,秋波漫漾道。 “求求你了,别总说那些黑话了!”胡亥再一次强调道:“我还只是一个孩子!” “可是,真的不小了啊……”青衣委屈道。 吕泽心中大声祈祷:“这是什么车速,太快了!救命……” 当胡亥与青衣的眼神交汇瞬间,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限柔情, “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 “生气?好啊,有能耐你别用暗器顶着我!”青衣轻轻的啄了一口胡亥后,挑衅道。 吕泽闻言一愣, 整个迅速调整姿态,面对马车车厢,死死地紧闭双眼,捂紧双耳,整个人虔诚无比地跪了下来。 胡亥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大秦有哪个男人不带暗器防身啊!” “没错,我就是女刺客,最适合防我咯……” 说着青衣贴心地帮胡亥双手调整位置。 软…… 胡亥好似受惊一般,迅速抽出双手,小声抗议道:“他们都在呢。” 青衣霸气无比道:“我看不见!” “看不见我……”吕泽迅速附和。 “也看不见我……”聂盖通红着脸,闭目宣布。 “还有我……”方沐附和道。 “还有我……” “都给老娘闭嘴!”青衣一声怒吼,马车内迅速安静下来。 如同变脸一般,在吼完之后,胡亥最熟悉的柔弱表情立即出现,青衣伸出小手,轻轻的戳了戳胡亥的脸颊, 热热的…… 如此亲昵的动作,让胡亥一愣, 低头看向青衣时,二人目光再次交汇,一个如夏日般灿烂的笑容洋溢在青衣的嘴角, “公子,好帅好帅的。” 听到这句话,胡亥的心都融了…… “吕泽,喂,吕泽,喊你呢!” 听到胡亥多次呼喊,吕泽不满地转过身抗议道:“公子,都这个阶段了,你不立即亲青衣姑娘,你总喊我一个大男人名字做什么!” 原本还有些不满的青衣,听到吕泽的话后,顿时满意地对他露出一个友善笑容。 吕泽心中暗道,逃过一劫啊…… 被呵斥一番后,胡亥也不恼,轻笑道:“你不是一直让我当你妹婿么,就不怕青衣杀了吕雉啊。” 被屡次撩拨到顶点的胡亥,不得已献祭吕泽! 为了长得更高更壮,男女之事切记不可早碰。 听到胡亥的问话,聂盖缓缓睁开眼,补充道:“身为师父,我喜欢你的选择;但身为男人,我唾弃你。” “同意。” “同意。” 胡亥闻言一愣,笑骂道:“别以为你是我师父我就不敢揍你啊!还有你们几个!” 没见过还有人捡狗粮吃的…… 青衣一看,整个马车里都是我的人啊! “公子,吕雉到底是谁啊?”她不介意展示一下自己的大度。 “我家小妹。” “闭嘴,问你了么!”被呵斥的吕泽,立即安安稳稳地恢复了之前面壁的姿态。 “一个很厉害的人。”关于吕雉,胡亥始终未曾见面,所以对于她的评价,完全是基于后世的历史文献。 “厉害?” 这个词汇一般很难与女人联系起来,可一旦能够确立联系,就意味着这个女人必定不凡。 妒忌心微微燃烧,青衣撒娇道:“那是她厉害,还是我厉害?” “你?”胡亥回忆起青衣与自己的所有过往,双臂微微发力,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你可不厉害。” “你是全天下,最最善解人意的女子。” 青衣确认这是胡亥第一次对自己说情话,整个人麻酥酥的, 立即换了一个坐姿,正坐在胡亥双腿之上,二人面对面,柔声道:“我只想擅长解开公子的衣……” 吕泽确认,刚刚车速又飚起来了! 咯噔…… 马车微微颠簸,青衣顿时失去重心,整个往后仰去, 胡亥见状,慌乱间伸出双手, 左手环腰,稳住上本身; 右手环臀,稳住重心…… 青衣感受从臀部传来的温度,小粉拳轻轻锤了一下胡亥的胸膛,发出细不可闻的一声“哼”。 “你赶紧好好坐着!” 只见胡亥双臂骤然发力,将青衣抱了起来,一把将其放在旁边的坐垫上。 “嘶……年轻真好……”聂盖幽幽地感慨一句。 胡亥满脸黑线的轻轻呸了一句,“老不修!” 【作者题外话】:希望没超速 133 人口买卖 与胡亥车厢内情景不同,此时嬴政正皱着眉头在脑海中回溯从泉礼县出来后经历的一切。 乾县每年人口都会有大量失踪,荀退之手中巨额钱财,刚出乾县就遭遇到的袭杀…… “这是对方给朕的挑衅?”嬴政只想到这样一种可能。 “也许,前方快要到的永寿县会给朕答案。” 既然遇到了如此盘根错节的大案,嬴政不在乎浪费一点时间将其扼杀在萌芽中。 …… 抵达永寿县的时候,嬴政宣布休整几天,安排一个官吏带着胡亥好好转悠一圈,领略一下当地的风俗美食。 只可惜此时不是第三产业高度发达的后世, 永寿县不能说贫瘠吧,只能说积贫, 除了中央一条街还有些许活力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去看一眼的地方。 “你回去吧,我们自己人随便走走。”胡亥驱散道。 “是,公子。” “这里比单父县还要穷啊……”吕泽看着面露菜色的子民,轻声叹道。 “公子,有人在打量我们!”聂盖忽然小声提醒道,“尤其他们的目光在青衣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 吕泽解释道:“会不会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青衣这么好看的女子,贪色一点也能理解。” 毕竟这群人,只有吕泽一人是小地方来的,所以他能理解小镇男人看到美女后的那种猎奇心理。 青衣闻言,假装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确认过眼神后,小声解释道:“他们看我的眼神中,没有贪欲,好像是打量一件商品。” “商品?”胡亥嘀咕一句,随后一个词闪过他的脑海——人口买卖。 五万块买个越南媳妇,在上辈子可不是一件笑谈! 在那个信息还不是很发达的年代,小孩子、年轻貌美的女子,都是人贩子眼中行走的巨额财富! 一旦上车,就会被辗转反侧送到大山深处的某个犄角旮旯里,浑浑噩噩地度过悲惨的一生…… “他们不敢吧。”吕泽简单评估了一下己方的战力,轻声道。 “错了,在外人眼中,我们这群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一个寡痩的老头,一个绝美的少妇,一个还算魁梧的成年男子以及一个瘦弱矮小的丑仆人……” 听完青衣的解读,胡亥都感觉自己这伙人好像很弱的样子,而且组合极其像一家人…… 方沐小声抗议道:“青衣姑娘,我可以不当丑仆人么。” “不行!”青衣冷哼一声,自己刚进门的时候,对方一副过来人警告自己的丑恶嘴脸,她一辈子都记得。 吕泽悄悄地拍了拍方沐的肩膀,用眼神示意, 这个被记仇的感觉,他懂~ “公子,要不要钓鱼?”青衣从胡亥的眼中读到了对于人贩子浓浓的厌恶。 胡亥闻言一愣,“你要做什么?” “稍后只留下聂教头陪着我,看看他们敢不敢动手。” “不行!太危险了!”胡亥毫不犹豫拒绝道。 “公子,难道您忘了乾县莫名消失的人口么!” 胡亥这一刻才明白当时嬴政教育扶苏为什么成为皇帝要狠下心…… “别犹豫了!” …… 正在盯梢的两人,嘴里假装在闲聊着家常,可是眼神总是时不时地瞥向前方衣着华贵的陌生旅人。 “老大,那女子堪称绝色!错过这次机会,天理难容!” “三儿,你去庄子里叫人。”刀疤男恶狠狠地忒了一口唾沫说道。 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这个道理自从人类文明建立之后,一直隐藏在社会法则的底层序列之中,虽然没有挑明,但是任何人都清楚它的存在。 尽管这几位旅人的穿着一看就是别处的士族门阀, 可是,一旦这笔生意做成了, 那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可以讹来一大笔赎金;那个肤白貌美的妇人,可以卖出一个难以想象的价格;那个魁梧的男人,可以成为别人家优秀的打手;剩下的老头与丑仆人,当做奴隶还可以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值,非常值! 待三儿走后,前方的猎物也嬉笑着分成两伙人,艳妇与老人一组,其余三个壮劳力一组。 刀疤男犹豫片刻,快步跟上艳妇二人。 “教头,果然跟上我们了。”青衣窃喜道。 “我教你的那些没忘吧?” “手生了一点,但是没忘。” 聂盖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调整状态的青衣,认真叮嘱道:“别受伤,留好记号,不然公子会疯的。” 青衣闻言一愣,缓缓低下头看了下自己的身体, “它脏了……” “公子正是珍惜你,才隐忍的。” 嘱咐完最后一句,聂盖忽然转身高声道:“你就留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给他们送点钱。” 当聂盖与刀疤男交错的瞬间,聂盖极其隐蔽地在对方身上留下一个记号。 反倒是刀疤男有些做贼心虚,面对聂盖谨慎地打量,目光急忙闪躲。 确认聂盖走远之后, 刀疤男换上最诚挚的笑容地询问道:“敢问是青衣姑娘?” 青衣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刀疤男心中偷笑,当然是之前偷听的! “是这样,刚刚你家人那边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我刚巧路过,所以他们就想让我通知你赶紧过去。” 果然,青衣听到家人遇到麻烦,整个人神色紧张起来。 “可是我父亲已经赶过去了。” “诶……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您又生得如此标致,难道不怕遇到什么坏人么?”刀疤男大义凛然地继续说道,“最安全的就是家人的身边啊,所以您还是赶紧和我去找你的家人吧。” “不,我不信任你。”青衣抗拒道。 刀疤男熟练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明,递给青衣,真诚道:“这是我的身份文牒,先放在你那里,等见到你家人再还给我,可以吧。” 说完还小声抱怨道:“这三文钱跑腿费可真难赚……” 原本还抗拒犹豫的青衣,再听到对方小声嘀咕是自己家人已经付过钱之后,立即卸下防备,轻声道:“他们在哪里?我跟你去。” “好。” 134 钓鱼 “佟先生,这条路也不是我来的路啊。”小心翼翼紧紧跟在对方身后的青衣小声道。 “诶,青衣姑娘,现在你家人哪里遇到大麻烦,我们当然要赶近路过去,当然,你如果抗拒,我们就走原路,慢一点我是无所谓。”佟石头停下脚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别、别、别。妾身错了……”青衣羞红着脸,连忙道歉。 佟石头眯着眼,尽量遮掩起眼底中淫.秽,上下打量一通青衣,冷哼一句:“那就别啰嗦。” 一句话,强势的宣布自己在二人身份中的主导地位。 青衣连连点头,怯懦的样子,与一个从未见识过世间险恶的大家闺秀一模一样! “老子要吃头菜!”佟石头心中兴奋大呼。 七拐八拐之后,二人来到一个庄子面前, “青衣姑娘,穿过这个庄子,我们就能看到你的家人了。” 愚钝的青衣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不对,恐惧的缓缓后退,刚要转身逃跑,却发现巷头巷尾早已出现多位面露淫光的冷笑男子。 “走吧,别让你的【家人】等着急了。” 佟石头一把攥进青衣的手腕,强行将其拉进庄子。 “救命,救命啊!”撕心裂肺的求救声从青衣的口中发出。 咚! 一记势大力沉的木棍敲击在青衣后脑, 整个人瞬间晕了过去。 “搬进去!”佟石头冷笑道。 “是,老大。” …… “老大,我回来了。” “三儿,那群男人有没有其他护卫?”佟石头冷声道。 “当确认女人丢了之后,仍旧是他们四个人一起找,没有其他人。”三儿沉声道。 佟石头看了看天色,沉声道:“天黑后立即动手!让人跟紧了!” “明白!” “你去联系一下大人,算了,这批货还是我亲自去吧。” “老大,那我能不能跟您一起去啊?” “干嘛?想娘们啦?” “嘿嘿嘿……” …… “妹子、妹子……” 青衣幽幽转醒,入眼的是五个几位关心自己的陌生面孔。 挣扎起身后,发现这些人身上光着身子…… “你们这是?” 其中一个年岁最长的女人幽幽叹道:“妹子,咱们命苦啊。” “趁着那群畜生还没侵犯你,安稳享受最后的穿衣时光吧……” “你怎么这样说话!” “大姐,我说得不是事实么!这妹子如此貌美,我都不敢想她之后会经历什么!”女子说完用可怜的目光看向青衣。 青衣看了看被紧绑的双手双腿,套话道:“诸位姐姐,这里是哪啊?” “傻妹子,你还没反应过来么?你被骗了,而且很快就要被卖了。” 青衣一看,对方似乎知道些内幕,于是继续套话。 至于胡亥等人,除了毫无用武之地的方沐按计划在城门关闭前出门求援外,其余人纷纷散开。 夜色刚刚降临, 跟踪聂盖的人就发现眼前那么大的一个活人,一眨眼的功夫,没了! 吕泽,则是按照计划,被人从背后一闷棍放倒, “这蠢货够沉的啊。” “这可是有钱老爷,你以为像我们一样吃不饱饭啊。” “这身材如此壮硕,会不会有风险啊?” “有个屁的风险,到时候舌头一割,面容一毁,打上个一年半载不就成了那些老爷们的家臣死士了么。” 装晕的吕泽听到这里,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战。 “我艹,你抖什么!” “他这么沉,我还以为你抖呢!” “歇会,歇会。” 二人说完双手一松,吕泽砰的一声正面摔在地上。 只不过他必须要忍,按照胡亥的计划,他要进入内部与青衣汇合,保护青衣的安全。 …… “喂,喂,喊你呢。” 听到背后的呼喊,胡亥连忙转过身看去。 “你是不是再找人?” 听到对方准确描述出青衣今日的穿着打扮,胡亥顿时激动道:“快带我去见她,找到后我会给你们钱,很多钱!” 负责跟踪的三人见状,眼神默契的互相对视一番。 “你得先给钱才行。”现在要的,之后可就不用充公了。 胡亥见状连忙拿出荷包,一把塞进了其中一人的怀中,“这是定金,找到人之后必有重谢!” 确认完数额之后,三人美滋滋的带着胡亥往昏暗的小巷深处走去。 万幸今年乃是月圆之夜,天空无云, 众人夜下赶路也不麻烦。 七拐八拐之后,四人停在了一间偏僻的庄子面前,其中一人说道:“到了。” 就在胡亥准备继续套套话的时候,巷口传来互骂的声音。 “狗子,过来帮忙,这人太沉,搬不动了……” 胡亥未曾想这个时机竟然如此巧合,被运进来的正是装晕的吕泽。 被喊作狗子那人一见此情景,一脚将胡亥踹倒,撕去装了一路的伪善面具,阴冷的威胁道:“给老子滚进去!” 如今位置已经确认,但为了避免对方逃跑,胡亥仍旧老老实实的耸着肩,走进庄子。 “不用给他绑上?” “一个还没长大的半大小子,能成什么事。”狗子不屑道。 “说得有道理,喂,你去把人搬进来。”那人蹬鼻子上脸道。 于是胡亥加入, 好不容易将吕泽搬进庄子,那几个人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 吱嘎~ 看到胡亥贴心的把大门关上,狗子乐道:“你小子还算不蠢,这样吧,稍后你就少受一点皮肉之苦。” 胡亥闻言,羞愧的摇了摇头,“可惜我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 “吕泽,起来吧。”胡亥并未接话,而是面露杀气的沉声道。 135 月下杀戮 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下,原本如死猪一般的吕泽,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歉意道:“我是有点重,这一路谢谢嗷。” 如此情景,狗子等人自然知晓自己已经上当。 立即高声道:“娘的,上道了!抄家伙,把人都喊出来!” 听到狗子的呼喊,房间内负责看守的三人连忙拿着武器从屋内走出查看情况。 “今晚,一个也别放过!”月色下的胡亥,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露出自己嗜血的獠牙。 “狗崽子,今晚你俩必须死!”狗子愤怒道。 和师父学习的那么多的兵法,相对而言,还是亲自砍人更解恨啊! 胡亥缓缓从袖口抽出早已藏好的匕首,吕泽则是简单粗暴,直接拿起水井旁边的水塘,没办法他装晕的时候被搜身,武器被人缴获了。 上天似乎此刻也受到了些许影响,暗云渐生,月色渐淡, 空气中的风声,也带有淡淡的肃杀之感。 “但凡有点江湖经验的人都知道,手持奇特兵器的人,必然绝非等闲之辈。”吕泽说着还掂了一下手里的水桶。 “你爷爷我倒是听过武器越怪,死得越快!杀!”狗子怒吼一声,率先从了过去。 他们有八个人,对方只有两个人,怎么输? 有了狗子带头,其余人纷纷挥舞着武器,对着自己选中的目标冲了过去。 “我艹,这么多人!”胡亥忍不住骂出声。 八个人,竟然全都舍弃手拿水桶的吕泽,而是冲向自己。 “看不起人!”胡亥愤怒道。 吕泽见状,连忙抡圆了水桶,主动出击。 面对八人围攻,胡亥不急不躁,忽然意外地对着众人身后,惊讶道:“裸.女?” 只见胡亥表情三分真诚,三分疑惑,四分不解。 跑在最前方狗子一愣,扭脸看看哪个裸.女从屋内走出来了 “没有啊。” 刚刚转回身,一柄锋利的匕首,直插他的左眼。 “啊!!!”惨烈的呼救声,甚至震散了天边的云彩,悄悄躲起来的月亮再次恢复了最佳的视野。 胡亥手腕一转,含怒一脚蹬在狗子胸前, 鲜血、脑浆,从对方的眼窝中喷涌而出,仅仅几息,便停止抽搐…… “小畜生下手够狠!” 都是刀剑舔血的人,狗子的惨状反而激起了其余人的杀意。 三人近身后,胡亥连忙横移躲过敌人腰间突袭, 手中匕首好似灵蛇一般,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划向其中一人的手腕, 嘶…… 衣袖破碎,鲜血应声而出。 砰! 吕泽赶到,水桶重重地砸在最近人的头上,只见那人顿时头破血流。 “公子勿扰!” …… “公子人呢?”嬴政轻声问道。 “还未回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一丝不好的预感在嬴政的心头浮现。 就在二人说话间, 聂盖快速跑了进来,禀告道:“陛下,永寿县涉及人口买卖的事情已经查明,还望立即出兵解救公子!” 虽然嬴政对于聂盖说的还不清楚,但是从对方话中内容知晓如今自己儿子正处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赵高,你跟着去。” “奴才遵旨!” 三百全副武装的大戟士跟随聂盖与赵高消失在夜色之中。 黑夜之中,荧光的记号格外明显,很快众人就找到了那座庄子面前。 “好浓烈的血腥味。” 砰! 一脚将紧闭的大门踢开,八具残破的尸体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搜!”赵高沉声道。 …… “来得真及时啊……”刚刚给青衣松绑,胡亥等人就听到门口的喧闹声。 “公子,只能放手一搏了!”吕泽心怀死志道。 胡亥柔声安慰道:“稍后趁乱你们赶紧跑,这里交给我们三个。” “怕不怕?”胡亥主动握紧青衣的手,柔声道。 “不怕。”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啊~~” “啊~~” 受惊的可怜人被吓得惊吼出声。 “大人,人都在这里。” 借由屋内昏暗的环境,胡亥三人默契地悄悄接近,准备来人一踏进屋内,当即袭杀! “咱家看看。” 胡亥闻声一愣,好耳熟…… 连忙从屋内遮挡物后走出,“赵高?” “公子!奴才可找着你了。”赵高何曾见过胡亥如此狼狈的模样,满脸血污不说,眼神中的杀气更是瘆人。 确认之后,胡亥笑着对屋内众人说道:“都出来吧,是我们的人。” …… “老大,明天那艳妇就要交货了,今晚您不爽爽?”佟石头几个兄弟的身影,酒足饭饱的出现在巷口。 “废话,能不爽么!而且老子今晚要大爽特爽!”佟石头狂笑道。 “老大,那能不能让兄弟们吃口剩菜啊……” 三儿的建议,迅速引起其余兄弟的共鸣。 自从见过青衣一眼,他们今晚玩得都不尽兴了,脑海中总是回荡着青衣的样子。 “你们不是刚刚玩过了么?” “老大,野菜在烧鸡面前,也算菜?” “哈哈哈,好,都是兄弟,最多一人一次啊!” “多谢老大,多谢老大!” “诶,咱们家大门上怎么一道发亮的东西啊?”其中一人满嘴酒气地挠了挠头。 “蠢货,这是意味着咱们老大从今天要光宗耀祖,飞黄腾达!”三儿绞尽脑汁将所有与【光亮】有关的吉祥话都说出来了。 “我知道了,稍后你第二个。”佟石头笑骂道。 “嘿嘿嘿,多谢老大,多谢老大!”三儿激动道。 吱嘎~ 大门推开,佟石头豪情万丈地张开双臂,大吼道:“我回来啦!” “快出来,今天老大给我们谈成一笔大买卖,三金啊!你们这群狗崽子是享福啦。”三儿连忙附和道。 屋内所有人都看向胡亥,等待他的信号。 “动手!” 砰砰砰! 所有屋内的房门皆被粗暴地打开,一群披甲壮汉迅速从屋内冲出将几人包围。 “别让他们自.杀!”紧跟着出来的赵高连忙提醒道。 大戟士心领神会,直接拿麻布将几人的嘴堵上,防止咬舌自尽。 一群小地方的人哪里见过如此场面,顿时吓得屎尿齐流。 “每人先把右手剁了,包扎好,带走。” 几人一听,立即吓得昏死过去。 136 青衣的过往 在回去的路上,胡亥留意到青衣的情绪很低落,或者说从屋后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察觉到她的情绪有问题。 “……父皇,以上就是关于永寿县人口买卖底层的全部信息。” “赵高,将涉事的那几家都抓过来,朕要问问。” “奴才遵旨。” 从嬴政那回来已经是过了丑时,青衣的房间仍然亮着一盏小小的油灯。 “她是在等自己么?”胡亥感动道。 吱嘎~ “青衣,我回来啦。”刚一进门,胡亥就看到青衣整个人缩在澡桶里。 “公子,你……” 胡亥羞红着脸连忙告饶。 从屋外关好门之后,胡亥轻声道:“青衣,不要成为过去的奴隶,认真过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犹豫片刻,胡亥继续道:“如果睡不着,就来找我。”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青衣缓缓从澡桶内露出一个头, 此时如果有人站在她身后,可以清晰地看到荆棘密布的伤痕丑陋地趴在她的背上, 每一道的伤痕都不曾开口,却都无声诉说着宿主所经历的一切…… 今天看到那些苦命女人,勾起了青衣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俯下头,青衣可以看着自己丰满身躯上的每一道伤痕,各种疤痕密布,如果不是胸前高耸,这具身躯哪里像一个女子身体啊…… 躺在床上,青衣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这么晚了,是谁! 青衣慌乱的拿起藏在枕头下方的匕首,整个人瞬间绷紧身体,她没发现,自己的呼吸都急促得几分。 静谧深夜中微弱的开门声也会显得格外刺耳, 有人进来了! 青衣快速闭上眼睛,将匕首含在掌心,只等趁其不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微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青衣猜得没错,对方果然是直奔床前! 嘶呼……嘶呼…… 老练的刺客迅速调整呼吸与心跳,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与睡着一样。 青衣可以确认,此刻一个身影就站在自己的床头,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注视! 一丝温暖从脸颊处传来, 浑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的泛起,青衣被窝深处的右手,慢慢握紧了掌心处的匕首,同时,她的心中在默默倒数,只等对方按捺不住,冲上自己床的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那一次短暂的触碰之后,对方只是坐在自己床边,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青衣忍不住将紧闭的双眼张开一道微小的缝隙,她好奇对方在等什么。 没动作…… 还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就在青衣快要忍不住睡着的时候,一个轻微的呼噜声从床边响起。 “嗯?” 青衣皱起没有疑惑不已。 多次确认确实是从床边声音的口中传来的呼噜声。 青衣谨慎地张开双眼,挑起木床的纱帘,借助月色,她终于看清床边之人是谁。 “公子……”青衣哭笑不得道。 胡亥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似乎还很香甜。 将匕首重新藏在枕头下方,青衣轻轻推醒胡亥, “公子,公子,你怎么睡这里了啊?”青衣柔声道。 被晃醒的胡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擦着嘴角的口水,囫囵道:“青衣,别怕,我来保护你。” 青衣闻言一愣,整个人僵在那里。 片刻后,苦笑道:“保护人哪里有大半夜守在别人床头保护的,上床吧。” 被拉上床的胡亥低着头,青衣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安置上来, 刚要将床腾给胡亥,自己去别处, 忽然,她感受到手臂处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被对方拉进怀里。 “公子,你装睡?” “不,是一起睡。” 黑暗中一只手指,轻轻地压在青衣的唇上,阻止住对方。 如此折腾,青衣心中哪里还有一丝睡意,瞪着巨大的双眼,别扭地扭来扭去。 “别动!” 一道略含羞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感受到从背部传来的温热,青衣温柔道:“公子,是不是今晚杀人太多睡不着啊?” 青衣清晰地记得胡亥第一次杀人时候的表现,如果不是自己的后续补救,对方很有可能在愧疚中挣扎许久,今晚的胡亥,即便比之前成熟,但是所经历的杀戮同样残酷许多…… 对于胡亥来说,青衣猜测的很准,但是不全面,青衣的情绪他也敏锐地捕捉到了, 关于青衣的过往,早已通过赵高了解得很清楚, 一言概括, 所有能想象的苦难,她都经历过…… 往日的嘻嘻哈哈只不过是青衣最为熟练的伪装,别看她总是攻略胡亥,但是就像吕泽所说,她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未来? 在青衣的自我认知中,她心甘情愿成为胡亥的“发泄对象”,并且重点是“发泄”,皮鞭也好,拳脚相加也好…… 可是温柔的胡亥,总是不断安抚青衣早已混乱不堪伤痕累累的内心,反而有时候会让她对于胡亥有疏离之感,青衣清楚,这是自己那可怜的、不值钱的自尊心又在发作…… 真实的青衣,最好还是呆在暗无天日的内心深处就好! “青衣。” “嗯?” “青衣。” “嗯……” “青衣……” 耳边胡亥的呼唤一次比一次轻柔,明明什么都没说,不知为何,青衣的眼泪好似决堤一般,不断流淌。 “我们好好爱自己,好不好。”差距到青衣没有回应,胡亥继续说道。 “小青衣已经很辛苦了,她理应在胡亥身边,过上堂堂正正的幸福日子,你听到了?” “青衣是青衣的青衣,更是胡亥的青衣,你听到了么?” “青衣……” 胡亥话未说完,青衣猛然转过身,泪流满面的亲了上来。 胡亥能感受到青衣的炙热, 毕竟她亲的自己眼眶好疼…… “我还小,足够陪你慢慢变老。”在青衣亲够了准备下一步动作时,胡亥温柔的拦住对方罪恶的双手。 “公子,我想……” “想都是犯罪!我还小!”胡亥换回正义凌然的模样呵斥道。 “哦。”青衣嘟着嘴抗议道。 虽然眼泪仍在流淌,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是夺目的灿烂。 “公子,如果您未来欺骗我了,可以不告诉我么?”躺在胡亥臂弯的青衣小声说道。 胡亥心疼的抱紧了青衣,轻轻吻在她的唇上,“我不会骗你的,这辈子都不会。” “公子,你娶吕雉为妻吧,我同意了,但只能是吕雉!” “为什么?”胡亥不解道。 “女人之间的秘密,别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很多很多年之后,吕雉才向胡亥揭晓答案。 137 朕还是太仁慈了 大秦皇帝的贴身秘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了的, 当胡亥第二天下午起床,见到赵高的时候,对方尽管顶着熊猫眼但依旧精神抖擞。 “审出来了?” “疑似与祖地某人有关。”赵高用仅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 “祖地?” “应该是某个或者某些六国余孽花了大价钱,顺通了某个关系,人口买卖都有某人的身影。” “什么某某某的,你话说清楚。”胡亥不满道。 赵高连连告饶:“公子,这里又没有什么良医,所以那群人砍掉手之后,即便勉强止住血也都是陷入昏迷之中。” 原来锅在自己身上,胡亥打听道:“那我耽误了父皇正事,他没说什么吧。” “说了,陛下要您睡好了去找他。” “啊~~怎么还有点困呐,应该是长身体呢!”胡亥立即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自言自语道。 看着胡亥转身往卧室方向走去,赵高轻声道:“公子,陛下等着呢。” …… “父皇,您找我?” 嬴政轻轻放下昨天调查的证据,拿起早已备好的竹简,拍打着手掌,轻声道:“听说你昨晚很英勇?” 胡亥尴尬笑道:“父皇,昨晚我是有些鲁莽,可是不气盛还是年轻人么!” “昨天事发突然,又牵连到乾县的人口问题,我当时只想着二者必然有关联,才设计谋划的。” “结果不出我所料,这不是已经有一点线索了么!” 嬴政冷笑道:“是,要不是功勋卓著的胡亥公子一声令下,把所有犯人右手砍掉,他们也不会昏迷濒死……” 看来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胡亥老老实实地趴好, “父皇,看在我还立功的份上,轻一点。” 啪! 胡亥熟练地提上裤子,好奇地追问道:“父皇,关于祖地您心中有没有人选?” 明明刚刚还如杀猪一般的嘶吼哀嚎,此刻竟然好像没事人一样,对于胡亥滚刀肉的厚脸皮,嬴政也是毫无办法。 “祖地朕只在登基时回去过一次,哪里有熟悉的人。” “宗正大人呢?要不要问问他。” 宗正,其职务是掌握皇族的名籍簿,分别他们的嫡庶身份或与皇帝在血缘上的亲疏关系,每年排出同姓诸侯王世谱。 “赢诺?”按辈分,这是嬴政的父辈,只不过因为嬴政的特殊身份,所以只要不在某些特殊场合,嬴政都是直呼其名。 “他基本都在咸阳,祖地发生的事不见得会知晓。”嬴政不相信这么大的事,赢诺敢瞒着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西北人迹罕至,倒是一个练私兵的好去处啊。”胡亥感叹道。 这里地广人稀,如果再加上嬴氏一族的有意庇护, 藏起来几万兵马,似乎还真的不是一件难事。 …… 祖地,泾阳。 几位陌生人被迎进了嬴汉的府邸。 “几位,别来无恙啊。”嬴汉笑吟吟地出门相迎。 “嬴大人,这一批死士训练费用,请您收下。” 看着家仆不断将一箱箱沉重的黄金搬进府内,嬴汉轻笑道:“项兄还是如此豪爽,你放心这五千人绝对保证成材率在两成以上。” “对了,嬴大人,这是我家中侄儿想来看看冠绝天下的赢氏是如何训练死士的。” 话音未落,队伍最后方一个魁梧雄壮的身影缓缓走到嬴汉的面前。 “见过嬴大人。” 细细打量一番,嬴汉吃惊地看到此子不但魁梧异常,竟然是传说中的重瞳! 此番只在书中看到的异象,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令嬴汉欣喜不已, “敢问英雄姓名?” “项羽。” 如此干净利落,令嬴汉有些错愕。 对方看年岁不大,竟然声若洪钟,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嬴大人?”项伯轻声道。 “哦,项羽这孩子婚配否?”见猎心喜的嬴汉直言道。 项羽万万没想对方只见自己一面,就要把自己女儿嫁给自己, 况且身为楚国真正的男人, 应该在战场上征服秦国男人,而不是在床榻上征服秦国女人! 项羽求助地看向项伯,对方心领神会,笑呵呵的直言道:“嬴大人,我这侄儿如此雄壮,怎会没有良配,哈哈哈。” 嬴汉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难得看到一个适合当自己女婿的勇士。 “算了,那我们就先去看看死士的训练成果。” 嬴汉提起这个,项羽顿时接过话,恭维道:“小侄不远千里前来此地,就是想看看嬴大人如何训练的。” “贤侄,我看你勇武非凡,不如亲自检验一番?”嬴汉邀请道。 “可以么?” “当然,叔父会叮嘱他们下手轻点,受点伤不怕,男人就是如此才能成长。”嬴汉笑呵呵说道。 …… “……父皇,您这处罚也太狠了吧,毕竟是同族。”听完嬴政的计划与处罚之后,胡亥惊讶道。 坦白说,上辈子的生活经历让他对于直系三代以外的亲戚都不在乎,可考虑到现在是大秦啊, 血浓于水在古代不是一句空话! “堂堂嬴氏子孙,训练死士到底要做什么?朕直接灭他一支,有何不可!”嬴政杀意凛然道。 身为大秦皇帝, 如果想要知道一件事的真想,他完全不需要好像断案一样抽丝剥茧的小心翼翼查找真相,不太复杂的案件,嬴政心情好可以审审看,太过复杂的话,刺客军这个强大的黑暗系统就会为他找出正确的答案! 早晨看完整个人口买卖的卷宗后,嬴政就已经断定祖地有人手脚不干净, 既然如此,那只需要刺客军去探究即可,当他回到祖地的时候,问题的答案会自动出现在他的案牍之上。 “可血浓于水啊。” 虽然是没见过面的亲戚,但胡亥是一丝感情都没有,他之所以拦着,只是希望嬴政未来不要后悔。 嬴政冷冷的盯着胡亥,直言道:“朕再重复一次,所有威胁大秦的人,朕都会毫不犹豫杀掉!” 此时嬴政眼神传递出的温度,与当时差一点掐死胡亥的那瞬间一样, 冰冷、无情! 138 祖地之变 嬴汉后悔了,甚至这一刻是他人生中最后悔的瞬间。 身为嬴氏一族,他自然也上过战场, 所谓猛士,他自认为见过不知凡几! 在不使用武器的情况下,这世间竟然有一个人可以将三百人打得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嬴汉从未认为自己撬大秦帝国墙角的举动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嬴政春秋鼎盛,帝国名帅更是名震古今, 赚点昧良心的钱嘛, 很正常! 这祖地嬴氏,哪家手底下没不干一点损国利己的破事。 说回到自己身上,嬴汉打死也不会相信稳若磐石的大秦帝国会因为几千、几万死士而毁灭。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嬴汉心中产生一丝怀疑, 如果这位楚国旧族起兵造反,在战场上,大秦有哪位将军可以硬抗…… 对方明显是那种一力破百会、千会的绝顶猛士,甚至是前无古人的那种。 不对, 对方早就从自己这边接收走了两万死士,他们,未来会做什么?! “嬴大人,没事吧。” 就在嬴汉愣神的时候,项伯亲切地关心道。 “没……事,贤侄,贤侄……” 察觉到对方情绪的不对,项目心中暗叹一声项羽玩过火之后,保证道:“嬴大人误会了,我们训练死士,并非为了反抗陛下。” 嬴汉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当着自己面说出来,难不成对方就这么瞧不起自己这个嬴氏子弟! “你!” “大人息怒,我们作为楚国旧族,只等着人马稍微充足一点后,带着先王血脉远离故土。” 说道动情之处,项伯虎目含泪,颤颤巍巍地跪在嬴汉面前,凄惨地恳求道:“嬴大人,你我私交多年,我始终从内心崇敬着您,如此大秦势盛,陛下更没有下令绝杀各国王室血脉,求求您高抬贵手,为楚国王室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吧。” 嬴汉神色复杂地看着跪在脚边的老友,沉声道:“你保证这些死士是准备远渡他地时开疆拓土使用?” 项伯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任凭眼泪恣意流淌,三指指天,郑重发誓道:“若我项伯有违誓言,万死而不得超生!” 此时项羽已经热完身回来了,他疑惑地看向众人。 项伯留意到项羽返回,立即对他说道:“项羽,过来跪着!” “对着项氏列祖列宗发誓,此生绝不反秦,若违此誓,人神共弃,天打雷劈!”项伯沉声道。 原本心有犹豫的嬴汉,哪里想到项伯竟然以血脉起誓,连忙弯腰将其拉起,轻声道:“项兄,你我不必如此,我相信你!” 像往常一样,项伯一行人在此地留宿五日后,启程返回。 离开泾阳之后, 项羽将心底憋了很久的问题说了出来,“叔父,我们未来就是准备反秦,您怎能以血脉起誓啊!” 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誓言的极为尊重, 季布一诺,价值千金,就是发生在这个时代的故事。 如果换了后世,完全有人会因为拖欠一千块钱,把自己祖宗十八代全部献祭…… 项伯拉紧项羽的手,沉声道:“我已经老了,这辈子也就如此,就算成为孤魂野鬼、流浪人间又有何妨!重点是你没有发誓!别忘了秦国对大楚做出的一切!光复楚国,就看你了!” “记没记住!” “叔父,项羽一刻也不敢忘!” “记住今天叔父跪在仇人面前怯懦卑微的样子,知不知道!”项伯赤红着双目沉声道。 “我知道了,叔父!” 项伯轻声道:“把仇恨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有的人已经等了几十年,我们楚国旧族,时间还有很长。” “叔父,我们还要等多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嬴政不死,终究难翻……”项伯好像应激一样,提到嬴政的名字时便直接打了一个冷战。 项羽忽然想到了什么,激动道:“叔父,听说嬴政这次往祖地巡查,不如我们迎着他吧?” “你要刺杀?”项伯从项羽眼中读出了一丝胆大包天的狂妄。 “有何不可,前几天我也试了试嬴氏练兵的方法,如果我武器在手,全灭他们不是问题!”项羽自信满满道。 项伯闻言怒骂:“那群未练熟的死士,怎么可以与百战百胜的大戟士相媲美!” “如果你是如此狂妄之徒,那不如老夫今日就将你斩于马下,免得以后让我楚国子民空报希望!” 面对项伯的呵斥,项羽即便心中不屑,但嘴上仍然老老实实承认错误。 自己身负扛鼎之力,项羽自信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乃是易如反掌,项伯还是老了。 …… “前方就要到泾河县了,过了泾河后马上就要到祖地了。” 胡亥不知为何自己一个穿越者,竟然会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难道真的是华夏人血脉中流淌的认祖归宗之情在作祟? “嘿嘿嘿,我能察觉到公子的激动哟。”状态早已调整好的青衣调侃道。 吕泽轻笑道:“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对对对,没想到吕泽竟然还真是读书人。”胡亥笑着肯定道。 “嘿嘿嘿……” 众人正笑着忽然发现胡亥脸色一凝,“公子怎么了?” “吕泽,刚刚这句话你跟谁学的!”胡亥急忙抓住吕泽的肩膀,激动道。 被吓得的吕泽结巴道:“没……没和谁学……啊,就是想到……的。” “公子,怎么了?”众人关心道。 胡亥心绪不宁地坐回到自己位置,摇头道:“没、没什么。” 胡亥没记错的话,这句话是楚霸王项羽攻占咸阳后,有人劝他定都,可因为思念家乡,项羽急于东归,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之后更是引申出【锦衣夜行】这个成语,指的是不能向人显示的荣华富贵。 胡亥心里默默盘算着日子,如果在原历史中,嬴政的寿命也就还剩下几年了…… 不知道自己当初制止对方停服仙丹的事,到底来不来得及。 139 他是谁 “泾河县终于到了,人都快坐散架子了。”胡亥从马车下来之后慵懒地伸个懒腰。 因为靠近祖地的原因,泾河县的经济发展明显要比永寿县强许多。 简单应付一下当地官员之后,胡亥又拉着自己的小团体上街微服私访。 “贵人,来瞧一瞧看一看啊……” “刚猎杀的野猪啊……” “算命啦,算命啦……” 走在大街上,人声鼎沸,烟火气足。 胡亥对着吕泽自豪道:“当初要不是我建议父皇打开商路,哪里能见到如此热闹的场景。” “不愧是公子啊,我记得小时候的街道冷冷清清的,每个人上街都是步履匆匆,哪像现在。”吕泽吹捧道。 “不过,你们发现没有,这里竟然有许多其他郡的商品售卖,你说这商人为了赚钱可真是不辞辛苦啊。”青衣在胭脂摊上看到了好几款南方产的胭脂。 “贵人一看就是识货之人!”那老板立即说道。 “再往西走,就到了咱们陛下的祖地——泾阳县,那里更是热闹非凡,所有在大秦市面上的商品,都能在那里看到。” 胡亥一听,顿时好奇不已,连忙问道:“你这摊位上的胭脂我包了,跟我讲讲为什么。” 如此土豪行为, 深得青衣之心! “还不是因为靠近祖地,那些嬴氏的大人物手眼通天,无论是咸阳的巧物,还是楚地的美人,甚至是燕地的战奴,贵人都能在市面上看到。” “细说楚地的美女。”吕泽摸着下巴,表情严肃道。 “贵人一看就是行家,俗话说楚王好细腰,那楚地美女的腰条宛若细柳,眉眼间的柔情好似蜜糖,肌肤吹弹可破……” 胡亥没想到一个胭脂小贩竟然描绘得如此生动,“你看过?” “贵人,我不但看过,还尝过!嘿嘿嘿……”小贩面露回忆之色,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尝?” “贵人,泾阳有妓院!去了您就知道。” “什么!大秦明令禁止设立妓院,泾阳竟然有公开的?”胡亥震惊道。 小贩理所当然道:“公子,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升天的鸡犬就不是鸡犬了?仙鸡还是鸡,神犬还是犬,他就压根干不了人事!” 乍一听还颇有哲学思想, 胡亥惊讶道:“没想到你说得还挺有道理。” 小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多亏陛下圣恩,准许经商,让我有机会见识到了南北旅人,不然苦哈哈的挖地哪里知道这些个大道理。” “不对啊,咸阳的经商也就那么几家得到中央认可的啊。”吕泽轻声道。 “那是大生意,自然要齐全的手续,我们这种小来小去的,把那些官吏伺候好,他们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贵人您说说皇帝他老人家还能亲自过来查么!”小贩笑道。 胡亥等人闻言,互相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怎么了,几位贵人?” “没、没事。” 胡亥连忙转移话题,“你说那些嬴氏子弟公然破坏大秦律法,就没人管一管么?” “公子一看就年岁不大,那整个大秦都是老嬴家的,自己家人挖自己家墙根,别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小贩进一步说道:“再说了,谁家没有几个浑蛋亲戚。” “对了,贵人,听您口音,您从咸阳过来是?” “啊?走亲戚的。” “泾河县内的?” “没有,在泾阳,对了,你把那妓院位置告诉我一下。” …… 泾河客栈,天字号包间。 “公子,家里有花不采,去找野花么?”青衣小声抗议道。 “青衣,你这就不懂男人了,公子只是好奇楚美人的细腰到底有多细。”方沐义正严词道。 胡亥扑哧一口将嘴里的茶吐了方沐一脸,“你胡说什么呢,我是想看看当我们到的时候这妓院还开不开。” 聂盖好奇道:“难不成是要追查背后金主?” “当然。” “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你皇叔皇大爷之类的,找到了能如何。” 胡亥没分享嬴政准备如何收拾这群拖后腿的烂亲戚,之前嬴政抵达的时间表早就下发至各地,他就想看看自己等人到的时候,对方还敢不敢顶风作案! “几位贵人,能不能转去隔壁的的字号,有一桌客人想……”店小二忽然敲门道。 众人将目光看向胡亥, “他是谁?”耐心听完后,胡亥好奇道。 让个桌而已,不算大事,并且对方还愿意支付自己的用餐费用作为赔偿,在胡亥看来已经足够诚意。 “回贵人,不认识,但是有着明显的楚地口音。” 胡亥好奇道:“带我去见见他,一顿饭而已,我还出得起。” 跟随店小二身后,胡亥等人见到了想要在天字号用餐的正主。 听店小二解释后, 项伯连忙走向胡亥,感激道:“多谢公子成全,我们人多,地字号装不下,多谢。” 胡亥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被人群中的一位蒙眼的魁梧猛士所夺走。 “小事罢了,敢问几位贵姓,我这个最喜欢交朋友。”胡亥轻声道。 “免贵姓季,来自楚地旧都,敢问公子?” “哦,我姓吕,单字一个布,这位猛士是?”胡亥缓缓走到项羽面前轻声道。 对于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人物这件事,项羽早已习惯,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见到他都是如此,尤其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扰,自己选择蒙眼之后,更显得特立独行。 “季羽。” 出门在外,自然都是江湖小名。 如今胡亥也算是魁梧,但是在项羽面前,瞬间娇弱几倍不止。 …… 回到地字号房, 聂盖小声对胡亥说道:“刚刚那个季羽,很可怕!” “比师父你还厉害?” “如果是单对单,半斤对八两开吧。” “那也差不多啊。” “我半斤废铜,他八两黄金。” 听到聂盖的话,众人皆惊!当世第一剑圣,竟然仅凭借一面之缘,就认为自己远逊于对方,这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虽然聂盖后面找补如果有条件刺杀对方的话,他百分百会一击致命。 当胡亥到达泾阳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当世到底哪个男人会让聂盖生出这样的判断! 胡亥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里与未来的两位命运之子中的其中一位相见了。 140 祭祖 “可以动手的时候,你应该想什么?” “想什么?” “想如何斩草除根!” 此时的胡亥身着华服,参与嬴政的祭祖大典,整个人脑中不断回荡着快到泾阳县前嬴政与自己的对话。 祖地这些皇亲国戚到底什么样, 嬴政似乎早已知晓,他似乎只是在等一个足以砍头的罪过。 开妓院、倒卖商品甚至人口买卖都不足够, 途中经历的那次暗杀, 够了! …… “昭告先祖!” 作为嬴氏最为出色的后代,嬴政对着列祖列宗高声道:“朕,嬴政,乃是秦国第六代君王,大秦帝国第一任皇帝,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胡亥跪在人群之中,他能感受到嬴政语气中的激动,毕竟对方完成了所有秦君毕生夙愿。 将自身功绩和老祖宗在坟前聊聊这件事, ,即便在上辈子清明节的时候,胡亥也会在父母要求下,对着墓碑做一遍。 即便是从未有过记忆的太爷爷、太奶奶, 似乎只要在墓碑前跪着谈谈未来,就会得到来自祖宗的庇护。 秦朝的祭祀文很少之乎者也,更多使用的“兮”, 听了片刻之后,胡亥就完全走神了。 就在所有人都念完稿之后,在主祭祀的指引下,众人前往鸡头山山巅的一株巨树面前。 “这么大的树?不许愿白瞎了。”见惯了后世景区中夸张的挂满愿望的许愿树,胡亥小声吐槽道。 未等胡亥反应过来, 所有人皆静默下跪在巨树之前。 忽然,胡亥想起后世关于嬴政的一则野史, 玄鸟陨卵生嬴秦,祖龙为帝定天下…… 嬴氏一族之所以能在短短六代人的时间内,完成如此壮举,在他们心中,似乎都与这株巨树有关。 祭祖、祭树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从天还没亮,折腾到天黑,胡亥已经精疲力竭,不少年纪更小的嬴氏子弟,已经晕倒…… “祭树大典完成,下一步,祭星!” 主祭祀高声宣布道。 随着话音落下,队伍缓缓移动,鸡头山的下方平台此时已经搭建完毕。 正北方,伫立着一个十米高的巨大火炬。 “耀阳西斜,紫微帝现!” 胡亥这一次明白了,紫微星就是常说的北极星,一个在北方可以肉眼可见的闪耀星辰。 “更衣!” 一声令下,无数内侍端着衣物走到每一位嬴氏子弟面前。 胡亥好奇的将其拿起,是一件肃穆的纯黑色外披。 待所有人穿好之后,胡亥感觉自己是在参加一个邪教的某种召唤仪式…… 所有人口中都念念有词, 只有自己在低着头偷偷打量别人的动作。 凝神静听,才反应过来,所有人都在祈祷,例如身边的人在祈祷未来可以赚更多的钱,身后的人在祈祷纳更多的绝色美妇…… “燃!” 哄! 巨大的火炬熊熊燃烧,预示着大秦嬴氏万代不朽…… 接下来就是杀牲,以往在殷商时期,这个步骤是要人祭的,现代变成了杀牲,一只只绑好的野兽被利刃斩首, 除了一开始的三牲,后面还包括老虎、野狗、野猪等等。 规模宏大,祭品繁多,令胡亥大开眼界。 并且他也知道了原来所有的动物在放血的时候,猪的声音最大,又收获了一个没有的冷知识…… 忙碌到戌时三刻, 所有的祭祀步骤终于完成,胡亥终于等来了这顿饭。 果然,还是冷餐…… 看着这些亲戚不断吹捧着嬴政,胡亥不禁冷笑。 他们万万想不到这顿饭有可能会是他们大部分人之中的断头饭。 …… 次日, 胡亥等人一早便汇合,直奔小贩告知的妓院位置, “宜春改名叫迎春,够贼的啊。”吕泽吐槽道。 “不但如此,那些各地美人都没了,只有一个瘸腿的店小二,好生无趣。” 真的会没有?胡亥不信,他们最有可能的是在这个节骨眼只接待熟客、贵客!那群胆大包天的皇亲国戚怎么会让送到嘴里的金钱飞了。 要了最好的包厢,点了最贵的酒菜后,胡亥叫住店小二,直接将1000钱放在桌上,轻声道:“兄弟,朋友特意介绍的,给安排一下。” 店小二闻言一愣,犹豫道:“敢问是哪位熟客?” 胡亥直接将胭脂小贩与他嫖过的楚地女子名字说了出来。 对于客人,店小二除了那几位贵客外,都不熟悉,但是自己家小姐妹,他还是认识的。 “原来是鸳鸯小姐的恩客,只不过你们这么多人,她一个有点……” “你这厮胡说什么,我们是那差钱的人么,自然是一人一个。”吕泽佯装不满道。 “只不过别的姑娘就要兄弟你介绍了。” 须臾…… 结束。 当聂盖神清气爽的从偏僻小院出来后,发现所有人都在等自己。 聂盖顿时嘲笑道:“你们这群年轻人这么弱?” “师父,只有你一个人真的享受了吧,我们打听完消息就出来汇合了。”胡亥轻声道。 方沐闻言,顿时脸红,立即点头附和胡亥的话,“对啊对啊,就您老人家真玩了,我们可都是办正事去了!” “真的恶心!”青衣干呕道。 “公子,我探听到这里还有一件超大的赌场,要不要去看看。” 胡亥庆幸这个时间毒还没有进入人类的视野, “不用了,该回去找父皇了。” 穿过泾阳县热闹非凡的商业街,胡亥等人回到住处。 “父皇,我认为您是对的。” 这是今天胡亥见到嬴政的第一句话。 此时嬴政的案牍上正不断翻阅着刺客军调查的结果,嬴政正一言不发的默默浏览,其中有部分他在泾河县就已经看过。 “看到了?”放下最后一份奏折后,嬴政轻声道。 “都看到了。”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胡亥深深吐出一口气,开口说道:“说出来不怕您生气,我想全杀了,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嬴政神色复杂的看了胡亥一眼,犹豫片刻,“你先回去吧。” 141 不肖子孙嬴政 将胡亥赶走之后,嬴政在赵高的陪同下,前往家族的祭祀堂,里面供奉着所有嬴氏先祖的木牌。 “你在外面守着,靠近者,杀!” “奴才遵旨。” 木门缓缓关闭,整个空间只有嬴政一个活人。 “各位先祖,朕今天又来打扰各位一下。” 嬴政毫无形象的坐在嬴氏先祖颛顼下方的垫子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朕就想不明白,都是自己家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偷鸡摸狗的抢夺?朕送给他们的荣华富贵不够么?与国同休啊,而且还不会受到朕的猜忌,” “朕想问问,你们身为他们的祖宗,到底有没有在他们犯浑的时候,给他们托过梦?” 抬起头看向颛顼的灵牌, 嬴政反问道:“老祖,您贵为五帝之一,面对血脉同宗犯错的时候,会不会心慈手软?” 转头看向紧挨着颛顼的第二块灵牌,非。 家族关联上颛顼,嬴政心中知道,多是先祖称王之后强行往脸上贴金之举, 至于非,则是真正的有史可考。 西周时期,非为大夫,擅长养马,特被赐予在泾阳县一代世代传承,为大周皇室养马。 所以,非,才是有理有据的嬴氏先祖,只不过出身不好,所以屈尊为次席。 “非祖,您一生与马为伴,心地善良,哪里会想到后世子孙必有王者矣?应该更难想到朕准备挥起屠刀,清朗血脉吧。” …… “庄公先祖,多亏您的英勇无畏,获得了周王的信任……” …… 嬴政看向一个灵牌,便说一些与之相关的事件,直到最后,他看到角落里的灵牌,异人。 缓慢起身,嬴政踱步到异人灵牌前,将其拿起。 右手轻轻擦拭着一尘不染的灵牌,嬴政柔声道:“父皇,儿子不孝,要做一点大逆不道的事,您在上面替儿子辩言几句。” “他们的罪证罄竹难书,说出来都脏了儿子的嘴,看一遍污了儿子的眼。” “先祖们要是合起伙打您的话,您也忍一忍。” 嬴政双眸中的目光渐渐冷漠,语气也随之绝情起来,“他们打您一下,儿子就砍他们血脉后代一刀……” “朕在几位先祖的帮助下,终于将大秦的旗帜插遍了华夏每一寸土地,就是希望嬴氏也有与国同休,永垂不朽!” “谁知,”嬴政一声冷笑,此时双眸流露的神情已经冰冷嗜血,“他们损坏起大秦根基竟然毫不留情!” “您能想象到么,最大的叛国者,竟然出自嬴氏内部!” “六国余孽做一些事,还得千般小心万般注意,可是这群杂碎呢!光天化日、堂而皇之!” “这个不肖子孙,嬴政是当定了,您今晚也别托梦拦着了,”嬴政将灵牌复位后,轻声道,“您还是想想如何替儿子辩解,或者躲哪里会好一点吧。” “当老子的给儿子擦屁股不是天经地义的嘛。”嬴政恢复正常,轻声笑道。 “不过,幸好没让朕那逆子掌权,不然这混小子打算将嬴氏一族除了皇帝一脉尽数灭族,这逆子,比朕还要狠辣。”嬴政欣慰地开怀道。 说到最后,嬴政犹豫道:“父皇,这孩子类朕,可……唉……” 也许嬴政自己心中都没有下定决心,对着一个灵牌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况且一件犹豫不决的事情,一旦可以说出口,那就意味着内心已经有了偏向的答案。 “各位先祖,朕虽然心意已决,但是毕竟都是同宗同源,所以朕还会给他们一个机会,是生是死,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说完这句话,嬴政果断地推开木门,直接离开。 当晚,嬴政找到胡亥。 “父皇,您找我有什么事?” “朕想要测人性,你有什么好办法。”嬴政沉声道。 嬴政自己想了几个办法,都差点意思。 听完嬴政的诉求之后,胡亥深深地看了嬴政一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有没有好办法?” “父皇,直接杀了不行么,为什么还要在临死之前折磨他们一次?”胡亥不解道。 嬴政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轻声解释:“毕竟是一家人,给他们一丝机会,一丝可行但渺茫的机会。” 随后补充强调道:“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 “父皇,我知道了。” “你真的有?”嬴政惊讶道。 胡亥轻轻点了点头,按照嬴政的说法,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囚徒困境! 一个被后世无数综艺利用起来设计进游戏中的典型博弈论概念。 举例来说, 一共有1万黄金,两个面对三种可能,共同举起分享,那么二人平分1万黄金;一人分享,一个独吞,则独吞获胜,获得1万黄金;两人都选择独吞,那么二人都将空手而归。 胡亥只需要将其中的关键词替换一下即可。 嬴政听完规则,轻声重复道:“陪葬与共生?” 共生对应分享,陪葬对应独吞。 如今嬴氏祖地一共八支血脉,除去嬴政一支,剩余七支。 “说下去。” “如果是两两对战,那么这个选择题会将人性的自私放大无数倍,这是面对血脉生存的顶级压力,一旦对方选择陪葬,自己选择共生,那么自己所在的支脉将会立即消亡,而血脉家主也会成为最大的罪人,所以他们不敢赌,只能都选择陪葬。” 嬴政的瞳孔瞬间放大,接过话继续道:“如果都选择陪葬,那么按照规则,双方也都要死……” “没错!” “胡……亥!”嬴政感觉自己心脏跳的极为猛烈,如此险恶条件,他看不到任何血脉家主存活的机会。 都选择共生,到底需要怎样的信任…… 要知道,一旦只有自己这条支脉活下来,将成为嬴政一脉的唯一亲人,那么所要收到的恩惠必将难以想象,同时其余血脉的财产也完全属于胜利者的! “父皇,这可是完全按照您的需求制定的规则,如果还不够狠辣,可以让七人同时在场,如果共生比例不超过一半,仍然算作陪葬,那才是真正的绝望。”胡亥轻声道。 142 谁死谁活 如果这个游戏出现在综艺中,那么最大的看点就是背叛, 以及背叛者与被背叛者赛后的激烈对峙,那必然是火药味极浓! 嬴政从未感觉自己如此犹豫,他足足思考了五天,就在胡亥快要将此事忘记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家族会议召开了…… 嬴政端坐在大殿中央,所有血脉家主分列两侧,其余所有成年亲属站在对应家主的身后。 “赵高,念。”嬴政冷冷道。 “奴才遵旨。” 赵高清了清嗓子,昨晚他已经看过今天要念诵的内容,超级多! 调整完状态之后,赵高高声道:“嬴火一脉所犯罪行之一,公然开设妓院五所,其一位于泾阳县花柳街丁座,供养妓女三十五人,其中楚地女子十八人,齐地女子九人,赵地女子六人,秦地女子一人;其二位于泾阳县……” “嬴火一脉所犯罪行之二,倒卖铁器,秦王嬴政执政三年,与西戎羌族哈兰王族勾结,倒卖铁器八千三百斤,青铜武器十万一千斤……” 原本还迷茫的嬴氏族人,在赵高念完第一条的时候,瞬间惊醒! 嬴火更是跪在嬴政面前,大声痛哭,刚要辩解几句。 沧浪~ 嬴政腰间宝剑出鞘,剑锋稳稳停在嬴火额头三指处。 “所有人都给朕老老实实听完,别说一句废话!”嬴政毫无感情地命令道。 坦然的嬴火被全副武装的大戟士直接架回到远处,瘫软的跪着。 其余支脉家主一看,嬴政是打算清算啊,哪里还有一个人敢站着,纷纷浑身颤抖着跪在原地。 “继续。”嬴政收回宝剑,沉声道。 胡亥依靠身高优势,偷偷看了赵高手里的纸,密密麻麻,全是嬴火一脉所犯的罪行。 大到叛国卖铁,小到随地大小便…… 足足念了一炷香,嬴火一脉的罪行终于结束。 “嬴汉一脉所犯罪行之一,训练死士,暗中连通六国余孽,以嬴氏秘法为对方训练死士,共计训练八万九千人,成才率两成又三……” “嬴汉一脉所犯罪行之二,出卖大秦帝国重要军事信息,秦王嬴政执政十六年,秦国灭楚国之战,李信率领二十万秦武卒奉命讨伐……” 如果说嬴火还能勉强跪着的话,嬴汉在听完自己的第一条罪行之后,直接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横在咽喉处, “汉皇叔,您若自刎,那后面的游戏,只能您儿子替你参加了。”胡亥连忙开口劝道。 “游戏?什么游戏?” “听下去,最后您会知道的,汉皇叔,我只能说如果您现在死了,是对嬴汉一脉的不负责。”胡亥卖了一个关子。 七位支脉血缘亲属,所犯之罪,竟然密密麻麻写了九张纸。 现在唯一支撑他们没有当着嬴政面自刎的原因,就是之前胡亥口中提到的游戏。 他们还有一丝被赦免的可能! 因为是七条支脉,所以必定会有轮空,于是,嬴政就想到一个胡亥看来绝对狗屎的点子! 赵高拿起最后一张纸,开始介绍规则,“……每一轮抽签都会有一条支脉轮空,最后的胜者与陛下所在一脉进行比试,如果最后剩下除陛下一脉外两条支脉,那么游戏同样结束。” 胡亥震惊道:“父皇,要是都选择陪葬,难不成您要将扶苏、我在内所有子嗣都杀了?” 如此疯魔的规则,让在场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没错,嬴氏一脉作为皇亲国戚,太令朕失望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那么大秦帝国自朕始,” 嬴政深深地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斩钉截铁地说出最后三个字, “自!朕!终!” 恐怕扶苏也想不到自己万般辛苦当上的储君,搞不好马上就要没了,当然,他最爱的弟弟,也就是这个游戏的创造者也会陪葬…… 其余支脉家主闻言,纷纷劝谏,“陛下不可,我大秦帝国必将永久归属嬴氏一脉,我等做错事,愿意接受处罚!切不可灭绝血脉啊!” “陛下不可!” “陛下不可!” “陛下不可!” …… 喊到最后,所有大戟士纷纷跪在地上,恳求嬴政收回成命! 如此疯批的决定,胡亥想破脑袋也理解不了! 不就是对嬴氏一族彻底失望嘛,至于要灭绝所有人么! “逆子,你给大家说说,能不能活?” 在嬴政威逼的注视下,胡亥开口道:“能,只要诸位皇叔在选择的时候,选择共生即可。” 也就是说,在最理想的条件下,最后为双数, 那么献祭四条支脉,作为嬴政的发泄口,同时成为其余活着支脉的警示钟,就能够完美结束这个混蛋的游戏! 可是, 献祭谁? 所有家主的目光疯狂地在空中交汇,众家所犯之罪中,嬴汉一脉最为可耻与严重。 渐渐众人的意见达成统一,尽管一句话没说,可是当所有人的目光放在嬴汉一脉身上的时候, 嬴汉疯了! “老爷,我不想死。” “爹,我不想死啊!” “爹,求求你了,我不想死啊!” …… 嬴政缓缓站起,轻声说道:“你们只许开口商议,但凡有一人动手,抄家灭族!一炷香之后,游戏开始!” 胡亥紧跟着嬴政的身影往外走去。 “父皇,您到底在想什么!”胡亥气愤无比,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严重的语气质问嬴政。 “怎么了?你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啊,有什么问题?”嬴政轻笑道。 “可,可……” “难不成你不是赢氏子弟?难道你会保证长大之后不会成为他们一样的大秦蛀虫!”月光下的嬴政阴冷道:“大秦是属于朕一个人,如果你们想要损害她,那么无论你们是什么身份,都要死!” “父皇,如果游戏失败,那我们不就都死了,那好不容易得到的和平,不是又没了么!” “朕活着,万龙归渊;朕死后,哪管她洪水滔天!” “父皇,您这是自私!”胡亥怒斥道。 嬴政冷冷看着胡亥的双眼,轻笑道:“朕不是自私,你才是。身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竟然连参与的勇气都没有,你还不是皇帝,就想跃居律法之外么?” 143 皇权的唯一颜色 胡亥忘了,在大秦帝国,只有皇帝一人可以不受律法所限,所以这个游戏的参赛者将是除了嬴政以外的所有嬴氏血脉! “与其抱怨,不如想想怎么活下来吧。”嬴政轻笑着拍了拍胡亥的肩膀。 无语的胡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嬴政继续说道:“还记得当时你说过大秦帝国只能存在十八年么,如果你不努力,可能就真的预测中了哟。” 如今是帝启元年,可不是意味你嬴政还能活十八年, 你死后,我可是还折腾几年的…… 当然,这些话胡亥是说不出口,就让嬴政乐观地认为自己还有十八年阳寿吧! 囚徒困境, 他是一个阳谋,如果背叛的成本是血脉全部活着,那么没有人会有其他选项。 胡亥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 他还不想死,尤其是如此窝囊的死法! 看到胡亥的挣扎,嬴政很满意,他喜欢周围人陷入痛苦与煎熬之中,这意味对于他最为心爱的大秦帝国而言,很简单, 贵族痛苦,子民就幸福。 而且他敢肯定,当嬴氏血脉断绝的消息传遍天下,那么隐藏的六国余孽就会放弃刺杀嬴政这位孤家寡人的想法,放弃扰乱大秦政策的落实…… 只要自己不死,未来依旧可以再生儿子,就是扶苏和胡亥有点可惜,不过与大秦子民的安稳生活相比,这点损失,嬴政承受得起。 十八年,足够他再培养一个新的帝国接班人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胡亥跟随嬴政回到房间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面如死灰,包括发型乱了的胡亥…… 阴谋是存在这漏洞与破解之法,但阳谋没有啊…… 阳谋就是将规则、利弊完完全全摆在你面前,可是你还是要不得不跳进坑了。 “抽签吧。”嬴政轻声道。 胡亥作为最后配对的支脉,现在还不用出手。 嬴汉,这个胡亥只见过一面的皇叔,此时正犹豫不决地看着赵高前面的箱子,“快点!”高台上的嬴政突然呵斥道。 看到对方面如死灰的表情,胡亥已经知道,在其余各支脉的联合下,他们已经成为了率先被献祭的那支。 可谁又敢肯定最后时候,嬴汉不会反咬一口呢? 这也是这个游戏,最为惊险血腥的部分…… 片刻,抽签结果出来了。 嬴汉一脉, 轮空! 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嬴汉等人痛哭着拥抱在一起,被所有亲人逼迫去死的他们,抽到了幸运签! “老祖显灵!”、“老祖显灵!”、“老祖显灵!”…… 与嬴汉一脉的庆幸不同, 其余六脉族人,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对手…… 第一组,嬴火对阵嬴天; 第二组,嬴律对阵嬴若然; 第三组,嬴贺对阵嬴逍遥…… “按顺序,一组一组来。”嬴政轻描淡写道,好像死的都不是自己的亲戚,而是一群无关的人。 嬴火与嬴天面前分别出现两个木牌,一个写着【共生】,一个写着【陪葬】 “看在都是血脉亲属的份上,朕准许你们每个人说五句话。”嬴政法外开恩道。 但是胡亥知道,恰恰是这看似开恩的五句话,才会是最为血腥的博弈! 嬴政,远比胡亥想象的狠辣! 嬴火说道:“天,我们都选共生,只要我们都选择共生就能一起活下来。” “大兄,您没骗我吧。” 听到这句话,胡亥就已经知道答案了,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长成参天大树。 果然,任凭之后嬴火无论怎样保证,嬴天眼中的猜疑始终未曾消散。 “选吧。” 二人将木牌放到身后,赵高喊完三二一,亮出最后选择。 “三” “二” “一,出牌。” 在最后一刻,嬴政忽然道:“慢着,朕给你们一次更换的机会,你们换,还是不换?” 如此紧张的时刻,嬴政的这句话,简直将折磨翻了无数倍! 嬴火与嬴天不断地在对方眼中寻求答案,是不是真的如一开始商议好的选择【共生】! “陛下,我……我……我换!”嬴火满头大汗,用尽最后力气,说道。 随着嬴火说完话,在场众人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在嬴天身上, 他换不换? 所有人已经紧紧握着双拳,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了嬴天的决定。 毕竟大家都清楚,随着嬴天最后的选择确定,他们两支血脉的生死也将确认! 呼……呼…… 豆粒大的汗水,缓缓沿着嬴天高耸的鼻梁滴下。 全族老小的生死,尽在他的一念之间! 有不少人已经紧闭双眼,选择等死…… “我,我,我不换!”说完最后一个字,嬴天双膝一软,整个人蹲了下来。 “开。”赵高冷静开口后,二人依次将木牌交给赵高。 翻转木牌后,赵高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嬴火一脉,最后的选择是【共生】!” 对方可是在最后关头更换过一次啊! 如果没有更改的话,那么答案将会是【陪葬】,至少现在这个答案听起来还不错。 “嬴天,你他娘的别辜负我啊!”嬴火赤红的双眸,咬着后槽牙怒吼道。 显然这个时代没有突然穿插的广告,赵高自然地揭晓了嬴天的答案。 “恭喜两位大人,嬴天一脉,选择的也是【共生】。” 两脉家人瞬间激动地抱在一起,这一轮他们都活下来了!更有几个胆小的,此时已经吓尿裤子了…… “肃静!”赵高厉声道。 一脉轮空,两脉都选择共生,看似开了一个好头,但其实只要身临其境,就会知道压力到底会有多么大! 别忘了,嬴政这一次必定要血洗至少四脉的! 如果第一轮,所有人都选择共生,那么这个游戏将会继续……直到出现第一个背叛者为止! 嬴政不喜不悲地宣布道:“第二组,继续。” 144 一起死吧 第二组,嬴律对阵嬴若然。 两位家主满脸沉重地走到中央,嬴律悲哀道:“老三,到我们了。” 嬴若然沉声道:“二哥,我们就按照刚刚那样,只选择共生不就可以了么!” “对,我们千万不能背叛。” 赵高将木盘端到二人面前,轻声道:“两位大人都看清楚了,规则还是一样,请拿取木牌。” 嬴若然手里拿着的是刚刚嬴天的那副, 写着共生那个木牌,有点湿…… 扭过头看向嬴天,轻声道:“木牌湿了。” “三弟,该我们了。” 三二一倒数得很快,当二人选择确定之后,嬴政照样又给了一次更改的机会, 与之前第一组的纠结不同, 嬴律与嬴若然则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显然,双方在上场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 赵高见状,直言道:“既然两位大人确定不改,那请将木牌交给奴才。” 所有人都期盼着科可以从赵高嘴里听到同样的答案,可是胡亥却不这样认为。 别忘了参与这次游戏的都是什么人,他们又犯了什么样的罪, 如果都是大公无私,嬴政怎么会答应使用如此阴狠的办法来判定他们的生死! “嬴律大人选择的是——【陪葬】” 赵高话音刚落,嬴若然一方瞬间脸色惨白! 一旦对手选择陪葬,那就意味着自己陷入了巨大的被动。 选择共生是自己死,选择陪葬是一起死…… “对不起了,为了我的家人,我只能选择背叛。”嬴律面色淡然地拍了拍嬴若然的肩膀。 嬴若然忽然灿笑道:“没事,我原谅你了。” 赵高等待二人寒暄之后,高声宣布道:“嬴若然大人选择的是——【陪葬】” 瞬间, 原本仍有吵闹的祖屋安静下来了…… 嬴若然率先打破沉默,轻声道:“虽然我也不想死。但是我太了解你了,嬴律,从小到大你都是那么自私,面对陛下的处罚,我无话可说,但身为家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们找到一些陪葬之人。” 此时嬴律的手还在嬴若然的肩膀上,尴尬的不知该放在哪里…… 嬴若然笑着转过身,对自己家人说道:“你们不要埋怨陛下,是我从小没有管好你们,让你们长大后变成了这般模样,所以,罪大恶极的我,理应先走一步。”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嬴若然直接拿出匕首,斜插进自己的咽喉! 噗嗤…… 鲜血迸射,众人皆骇! 如此当机立断,胡亥心中震撼不已。 嬴政自然言而有信,轻声道:“蒙恬,请诸位大人上路。” 在全副武装的大戟士面前,嬴氏一群贵族子弟哪里有半分反抗之力。 斩首声、告饶声,在院子里震耳欲聋。 只不过,这样的哀嚎也仅仅持续了片刻…… 屋内此时所有人都吓傻了! 砍瓜切菜不过如此,那可都是血脉至亲啊,嬴政竟然连眼睛都不眨! 被人在背后骂了一辈子暴秦,此刻嬴氏子弟才真正的这个词的分量…… 只可惜,他们虽然也是【秦】,但也被人【暴】。 “继续。” 嬴政冷冷的宣判,如同最后的催命晚钟,一起死了两个支脉,仍不符合游戏停止的条件。 第三组,只要再死一个,那么游戏就将停下,剩下的人在见识到嬴政的狠辣之后,必定会记一辈子,他们会老老实实龟缩在祖地里,当一群人畜无害的大秦蛀虫! 那么问题来了, 谁去死? 第三组,嬴贺对阵嬴逍遥。 在胡亥眼中,这二位都算是血脉稀薄的旁支,所犯罪行也都是一些斩首的小罪。 相比较其他支脉所犯那些动不动就诛九族、车裂之类的滔天大罪,他们真的可以在祖地嬴氏中算“好人”了。 “嬴逍遥,你父早早病逝,可是我一直关照你们,如今恩情该报了吧。”嬴贺沉声道。 未等嬴逍遥开口,他背后一老妇便直接破口大骂。 “该死的嬴贺,你个畜生还有脸替这件事!你照顾逍遥,就把老妇照顾到床上?你兄长才走七日,你这个畜生就逼着老妇上你的床!” 胡亥万万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要知道之前公布各家罪行的时候,都是调查他们对外人做了什么,哪里想到内部还有如此狗血之事。 “嬴贺皇叔,你也看到我娘亲说了,当年您逼着我私下里喊你父亲的事,忘啦?”嬴逍遥面色平静道。 嬴贺怒斥道:“是我逼的?是那荡妇说你打心眼里认我为父!” “荡妇?你不就是喜欢这一口么,难不成你忘记让我们母女一起伺候你的事了么?”老妇皮笑肉不笑道。 嬴政可没耐心听这些破事,冷哼道:“第三组,开始吧。” 赵高将木牌放在二人面前。 就在嬴贺还在犹豫怎么出牌的时候,嬴逍遥直接将有些湿润的【共生】还给赵高。 “赵大人,这块木牌我用不上。” 刚刚嬴若然自刎的时候,几滴鲜血可是滴在了【陪葬】木牌之上。 嬴贺心底一沉,对方的行动光明磊落,他这一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嬴贺也没浪费时间,直接将直接的【共生】牌还了回去。 这一组,完完全全失去了悬念。 嬴政成全道:“挺好,节约时间。” 胡亥第一次听到了临死前那通畅爽朗的笑声,那是大仇得报的释怀之笑…… 还是单数,游戏仍在继续! 最大罪犯的嬴汉,亲眼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回想一下自己这一脉平时的所作所为,他似乎除了拉人陪葬,毫无办法。 “抽签吧。” 这一次的幸运儿还是嬴汉,连胡亥都直呼太过幸运。 也就是说,第一组的对阵不变,这一次如果有人背叛,那么游戏直接结束,胜者与嬴汉一脉得以保全;如果一起背叛,那么嬴汉要进入与胡亥的加时赛…… 嬴政看到木牌都是血迹,失去一开始的紧张感,于是贴心的下令道:“重新做两份木牌。” “逆子,你紧张么?” “父皇,我想造反……”胡亥苦笑不得道。 “造反也行,你现在距离朕只有五步之遥,过来刺杀朕这个游戏一样可以结束。” “算了,我不敢。” 屋内大戟士的神经可是绷得紧紧的,别人一旦有接近嬴政的动作,立即射杀!更别提嬴政本身就高大魁梧,剑术非凡。 145 取胜的唯一办法 嬴火与嬴天相视苦笑,双方再一次同出共生牌,很显然只有一个目的,将之前的幸运儿嬴汉拉下水。 “嬴天、嬴火,你们俩到底什么意思!”被折磨得快疯了嬴汉厉声质问。 “你说什么意思?” “两次,两次了!只有你们二人一直出共生牌,现在游戏没有结束还不明白?背叛啊,赶紧有一个人背叛!”嬴汉披头散发,歇斯底里道。 “如果对手是你,我会的。”嬴火轻声回应。 “畜生!你选择背叛,我也是!到时候一起死!” 赵高接收到嬴政的信号直接打断道:“都闭嘴,游戏第三轮抽签。” 胡亥紧张地看着场下, “嬴汉幸运签轮空,嬴火对阵嬴天!”赵高宣布这个结果的时候,在场所有赢氏子弟都疯狂了,没结果啊,他们二人已经连续两次出共生牌了。 嬴政则是在嬴火与嬴天两支脉的罪证上不断翻看,最后轻笑着自言自语道:“真能装啊。” 果然第三轮依旧双方打出共生牌。 就在赵高准备第四轮抽签的时候,嬴政开口,打了一个热补丁,“嬴天对阵嬴火,直到得出一个结果。” 嬴汉闻言,激动得紧握双拳! 至少,至少又安全片刻…… 嬴天与嬴火两支脉的人员,尴尬且痛苦地看着彼此。 “看来,我们之间必须要死一个才行。”嬴火轻声道。 嬴天深深地看了嬴政一眼:“……” 胡亥思索片刻,立即明白嬴政此举的深意。 之前陪葬的四支脉真的是因为怨恨太大了么?不见得,以嬴氏的庞大枝桠,各个支脉有点利益碰撞在正常不过了,那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原因就是双方一旦察觉到对手不会出共生牌,他就会立即选择陪葬,拉对手一起去死, 而嬴火与嬴天这两个明显是老阴比, 他们率先打出共生牌,换取了对彼此的初级信任,随后不断加固,只是等着在合适的时机,打出他们心底早就想出的那张【陪葬】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保证自己这一条支脉在这个残酷血腥的游戏中存活下来! 这样的风险极大,万一在某一方的心中仍是夯实信任的【共生】回合,对方却先一步打出【陪葬】,那么自己动了那么多心思,就完全付诸东流,甚至会变成真正的家族小丑。 嬴政的命令,就是让双方这种心理博弈,更加直白,更加透明! 第四回合,共生! …… 第九回合,依旧共生! 此时双方的出牌速度已经明显变慢,胡亥作为观众已经擦拭了不知道几次掌心汗水! 第十二回合,还是共生! …… 嘶……呼…… 此时嬴火与嬴天已经无法站立出牌,巨大的压力,使得任何一个关注这场心理博弈的人都感觉双腿发软。 “第十八回合,请二位出牌。”赵高的声音沙哑的宣布道。 足足等待了半柱香的时间,嬴火才决定打出那张牌。 “三” “二” “慢着,你二人要不要换牌。”这是嬴政沉默许久后的又一次开口。 嬴火集中全部精力,认认真真地盯着嬴天的面部,希望通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才猜测出对方的牌。 “我不换了。”犹豫片刻后,嬴天轻声道。 “你呢?”嬴政问道。 此时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嬴火身上,压力倍增! “我,我想喝……一杯水。”口干舌燥的嬴火低着头请求道。 看到对方如此神态,胡亥知道,嬴火已经快到极限了。 在喝下一杯水之后,嬴火的精神好了一点,“我换!” 再一次确认完毕之后,赵高将二人的木牌收了上来。 “第十八回合,共生!” 听到这个答案,所有人都惋惜地看着嬴火,如果他顶住压力,不选择换牌的话,那么他就已经成功了! 嬴天庆幸地拍了拍嬴火的肩膀,没有言语。 没有丝毫的喘息时间,游戏进入第十九回合! 场内二人的博弈已经达到顶点,但是胡亥留意到场外支脉的其他人脸色也是极其不对,他们似乎都用一种愧疚、渴望解脱的表情在关注着场内的一切。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胡亥疑惑地看向嬴政,忽然,他想到一个词——沉没成本! 这个也许可以解答自己的疑惑, 对方无数次的选择共生牌,就意味亲属至亲无数次将自己活着的机会送到你的手里,越是如此,越是会让你明白这个时候亲情的珍贵,人终究还是性本善…… 一旦,最后关头,你选择了背叛…… 那可是整整一条支脉的所有亲属啊,苟活之人余生真的会活得心安理得么? 最大的可能,就是苟活一方会患上抑郁症或者精神分裂症,痛苦至极的度过余生…… 而这个, 才是对于这些对于大秦帝国犯下滔天罪恶的嬴氏子弟,最好的惩戒! 嬴政,你好狠辣! 想通之后,胡亥心中对嬴政泛起无数的恐惧,他想要逃离对方,一旦这次活下来,他就老老实实躲在北地,再也不踏进咸阳一步! 为什么嬴火上一把最后关头会更换,正是心里最后的良善让他想明白了这些! 死亡,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活着,才是无尽折磨的开始! 可惜嬴天似乎还没明白嬴政的险恶用心! “不,我得帮他去死……”嬴火的目光再一次与嬴政交汇,他能从对方冰冷的目光中看到警告。 嬴汉还未得到惩戒,嬴政需要二人之中的胜者与嬴汉同归于尽, 如此才能既教育了胡亥,又清除了嬴氏蛀虫。 只可惜嬴政低估了嬴火的聪慧与怒火,既然你大秦皇帝可以眼睁睁看着所有血脉亲属去死,那你所有儿子就来陪葬吧! 第三十回合! 就在嬴天快要放弃的时候,嬴火终于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答案。 双方确认之后,嬴火轻声笑道:“终于结束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瞬间知道嬴火出的什么牌! “开牌!”嬴政立即打断道。 果然,双方这一次默契地选择了【陪葬】 嬴火见状,大声嘲笑道:“陛下,我们在下面等着大秦各位公子!” 146 胡亥下场 虽然嬴天到死都没明白为何嬴火最后会如此嘲笑嬴政,但是他知道,自己在如此长时间的消耗战中,精力完全消耗殆尽,他真的累了,况且以大秦律法的严苛,他的罪行一旦被抓就是死而已,为什么还要遭受如此大的精神折磨! 死就死吧, 至少念头通达,心情通畅。 嬴火最后那个看透棋局,另有所指的笑容,令嬴政心情极为不爽。 如今已到子时,院外尸体早已收拾妥当,就是太多血水导致整个空间充盈着浓郁的血腥味。 那些输了游戏的各支脉未成年的孩子,将会在睡完一个好觉之后,迎接死亡…… 此时屋内只剩下嬴汉一脉, 嬴汉尴尬地看着嬴政,祈求道:“陛下,您怎么处置我都行,这游戏就到这里吧。” 如果第一个死的嬴汉,那么嬴政还真有可能在处死所有犯罪的嬴氏子弟后,保留那些懵懂的孩子,可是天命眷顾,嬴汉一直抽取幸运签轮空, 导致其余嬴氏血脉尽数消亡,你嬴汉血脉不绝,嬴政如何罢休! 自己的父亲,自己了解。 胡亥未等嬴政开口,直接吩咐道:“木牌都湿了,赵高你再做一副。” 说罢直接坐到嬴汉面前闭目养神。 “汉皇叔,与其告饶,不如趁着孩子妻子都在,说说心里话。” 嬴汉听完胡亥的建议,还真拉着一家人去到外面凉亭,屋内此时除了忙碌的赵高,就剩下同样闭目养神的嬴政。 “对方出陪葬牌,你怎么办?”片刻后,嬴政忽然开口道。 “一起死呗,反正我是一定出陪葬牌的。”见识过嬴汉一脉的罪行,胡亥想不出自己有什么道理仁慈。 “将这个信息告诉他,并以秦国之势威压他,逼迫他选择共生牌。” 胡亥顿时反应过来,嬴政还是爱他的,看来嬴政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与思考,找到了理论上必胜的办法? “秦国之势?” “朕稍后会再一次强调必定会严格遵守游戏规则,所以一旦同归于尽。大秦赢氏真的会剩下朕一个孤家寡人,那血脉传承的滔天大罪,将会落在嬴汉肩上,况且赢诺是嬴汉的父亲,他会劝说的。” “宗正大人?”胡亥意外道。 嬴政的思路,胡亥理解了,简单概括就是没有传承千年的帝国,但是有传承千年的世家! 尤其在当前一个头疼脑热就能死人的年代,血脉只剩下一个人,那与绝了基本没有差别,作为一组的宗正必然会制止。 “这不就是场外牌么……”胡亥欣喜道,可下一秒他就担忧,“万一嬴汉是一个不肖子孙,不听他爹的怎么办?” 嬴政听到胡亥的猜测,缓缓睁开眼,轻声道:“那朕就竭尽全力与胡姬再生一个,就当完成你的遗愿。” 够无情,不愧是嬴政! 院内, 宗正赢诺果然如嬴政预料一般在劝说嬴汉。 “你当年也是上过战场的,为了嬴氏一脉,当时年纪轻轻的你就做好了为国牺牲的准备,现在为什么不可以!”赢诺怒斥道。 嬴汉从出来之后,始终沉默着。 他不爱大秦么?怎么可能,不然他怎么会亲自披甲上阵,奋勇杀敌。 可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身为功勋的他,享受享受也无可厚非啊…… 如果嬴政直接以罪证来判处他, 嬴汉自认为不会哭喊着冤屈,毕竟他知道自己对大秦做了什么。 可是,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可以拉着嬴政一脉陪葬啊,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最后的决战时刻来临了, 胡亥与嬴汉面对面跪坐着。 在领取完木牌之后,嬴汉率先开口,“刚刚父亲一直劝说我选择【共生】牌,你能说服我么?” “我只会选择【陪葬】牌。”胡亥轻声道:“就凭借皇叔你做出的事情,身为大秦公子就无法原谅!” “死,也就死吧,就当做我在战场上与一个敌国皇室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一换一,况且我才十岁,生死概念不清,你享受过太多,怎么看我都是赚了。” 嬴汉缓缓摇了摇头,“这个理由还不够。” 对方这个装杯拿捏的姿态,令胡亥恶心,好像自己的生死真的掌握在对方手中一样。 “嬴汉,你太小瞧我了,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我胡亥堂堂大秦皇帝之子,岂会受你这个卑鄙小人的威胁!” “区区生死小事就想限制我胡亥?目之所及,皆为秦土,那不可见的幽冥到底是何种混乱征伐?所有的六国亡魂是不是在那个世界欺压我大秦英灵?” 胡亥面露神往道:“如今我短短半年时间,就能让大秦在这个世界改头换面,也许那个世界更加需要我!” “大秦,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将一统天下!”胡亥慷慨激昂道。 这一番呵斥,说得嬴政也是心潮澎湃,直言道:“若你死,朕赐你五万兵马,征战另一方世界!” 嬴汉见状,傻眼了。 疯子,嬴政一脉这都是疯子! 好像生死大事,在他们这群战争狂的眼中,只不过去征服另一个世界而已…… 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块刻着陪葬的木牌丢在他的脚下, 嬴汉抬起僵硬的脖颈,看着正准备起身往院外赴死的胡亥,重重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慢、慢着!”嬴汉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 “陛下,罪臣做出过对不起大秦帝国的事,能否允许罪臣戴罪立功?”嬴汉神色复杂道。 “什么意思?” “胡亥你还小,这个世界更需要你,那个世界就让皇叔来戴罪立功吧。” 嬴汉说完跪在嬴政面前,真诚道:“恳求陛下恩准!” …… “公子,今天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天都快亮了。”青衣揉着通红的双眼询问道。 这一夜发生的故事,胡亥也不清楚嬴政将会以一个怎样的故事流传出去。 他只知道在嬴政的不断许诺下,嬴汉似乎真的相信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继续杀伐,只要立功,就可以凭借嬴政的“圣旨”奉命享受…… “青衣,你说我写的要求,父皇会同意么?” 青衣思索片刻,“那得看内容合理不合理,但以我对陛下与公子的了解,基本不可能。” “那嬴汉怎么就相信父皇写的圣旨会被异人皇祖父所接受呢,可笑。” “不对,说着说着都被绕进去了,根本就没有那个世界,要相信科学!” 147 北地郡 祖地事了,嬴政不但是祭了祖,也祭了所有亲属…… 以胡亥的目光来看,这不是一件坏事, 后世多少皇亲国戚都是不干人事的蛀虫,嬴政此举也算是给所有皇帝做了一个表率,身为一国皇帝,就要有为了国家,斩尽所有蛀虫的信念。 “公子,陛下叫你。” 来到嬴政的车驾后,胡亥轻声问道:“父皇,您找我?” “一件小事需要墨家去做一下。” “什么事?” “制作十万等身士卒放置在皇陵之内,未来朕准备征伐另一个世界。”嬴政认真道。 等身士卒? 皇陵之内? 那不就是兵马俑么! 前几日的戏言嬴政竟然当真了…… “怎么了?” 胡亥虽然很想和嬴政解释清楚,可是这件事禁不住追问,因为最大的漏洞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秦朝…… 对待下面人,还能仗着身份吓唬一下,但是嬴政可不吃这一套。 到了泾河县之后,胡亥正式与嬴政车驾分开,对方沿路往咸阳方向走,自己则是继续北上。 地图,在古代可是战略物资,因为胡亥北上的缘故,他才被嬴政赐予一份。 北地郡、九原郡、云中郡、雁门郡,四大郡是拱卫咸阳北方的屏障之地。 其中云雁之地常年处于与匈奴混战之中,当初一开始胡亥置气时,就提出要前往云雁之地,只不过被嬴政驳回。 选择给他相对安全一点的北地郡。 与北地郡直接接壤的羌族与乌孙族,目前仍处于强势之时,也算是比较令人头疼的游牧对手。 北地郡的“郡会”就是义渠,一个因为后世某部电视剧而火起来的名字, 如果换成后世地图,那么北地郡基本就是宁夏自治区大部分、内蒙古自治区小部分。 遗憾的是,这里没有修筑秦直道,所以当胡亥抵达义渠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了。 …… “公子,收获巨大啊!”这是萧何与胡亥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找到多少?” 当初胡亥确认要前往北地的时候,便开始有意培养墨家子弟关于矿产资源的知识。 大学时期的其中一位舍友就是来自宁夏,还有一个来自东北老工业基地辽宁,某次二人对比自己家乡对于建国初期的贡献的时候,胡亥才知道宁夏真的被忽视了! 宁夏煤炭预测储量2027亿吨,居全国第5位,也许这个数字没有什么概念,那么仅灵武煤田探明储量270多亿吨,相当于东北三省探明储量的总和,这句话他直接绝杀了辽宁室友的煤炭方面的抵抗。 更重要的是d级以上储量的矿产地110余处,这些矿产储量大、品质好、易开采,相当一部分都是露天矿,露天,这个对古代最友好的矿藏位置! 有了足够的高温,才能锻造出更多优质的武器! 宁夏石膏资源得天独厚,已探明储量为24.64亿吨,保有储量12.1亿吨,预测储量3000多亿吨。 宁夏粘土矿种类齐全,分布面广,按性质和用途可分为陶瓷粘土、耐火粘土、砖瓦粘土和水泥粘土。 还有更多,胡亥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但是有一个在秦朝时期极为重要的矿藏,那就是盐矿! 宁夏有着极为优质的盐矿,以大秦如今人口的耗盐量,胡亥能直接把所有盐商顶到破产! 更不用说这里还是连接西域各国的唯一通道,唯一缺陷就是人口太少,即便迁过来五万七千人。 “找到一座盐矿,三座煤矿还有一座金矿!”萧何难掩兴奋道。 胡亥想了想,为什么当时自己的舍友没提金矿的事,那看来金矿的储量应该不大。 “既然如此,那么我到这里的第一道政令,就是免税吧!” “公子!”萧何震惊道。 北地郡下辖十三个县,超过六十万人口,这是多么大的一笔税赋!胡亥竟然开口就免! “大秦公子来了,总要让子民们看到一点不同,雇佣的信息下发下去了么?”这么大的地方,才六十万人,胡亥真不想从麾下子民的嘴里刨食。 “下发了,统计对比了一下当地人均收入,月俸1300钱比较合适。” 胡亥沉吟片刻,轻声道:“涨200,同时想办法将消息传播到草原上,那些活不下去的奴隶,总会跑回来的。” “难不成公子不怕他们偷技术?” “如今墨家的部分机械,我自己的都看不明白,他们一群生产线工人能看明白?如果真有这样的天才,我会给他开出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胡亥自信道。 “马匹数量怎么样?” 作为大秦最大的养马地,这里马匹的价值远在耕牛之上,毕竟这里土地真的不适合像南方一样耕种。 二人边走边说,很快来到樊哙所在的军营。 一千虎贲列队整齐,只等胡亥检阅。 “樊哙,你们有没有……”检阅完,胡亥悄悄问道。 “嘿嘿嘿,不瞒公子,如此精兵强将在,我心痒痒啊,就偷偷出去了几次,三战三胜,共杀敌一百三十人!”樊哙憨厚道。 “现在人太少,这些人未来就是你掌握军队的触手,知不知道。”胡亥沉声道。 “我知道了,公子。” 148 吕雉回信 见完自己人,接下来自然要拜访一下北地郡守,打了一些官腔之后,胡亥说道要免北地税赋三年,这可吓坏了胆小的郡守大人。 胡亥笑吟吟看着被搀走的郡守道:“大人劳苦功高,干脆静心养病,北地郡一切事宜暂由我来代理。” 郡守闻言一顿,同样笑道:“公子既然有陛下金牌,当然要便宜行事了,这是我郡守大印,还望公子今后好生待我北地子民。” “明年你生儿子的时候,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待吕泽接过郡守大印后,胡亥轻松道。 “那老夫可以努努力,争取多生几个,哈哈哈哈。” 郡守可是开国之初的封疆大官,为什么会如此配合,自然是因为知道了嬴政在祖地干的善事。 所有血脉亲属都杀了,只留下自己这一支, 难不成别人还看不到嬴政的霸道不分对谁? 能让胡亥年仅十岁就独自前往北地,郡守在官场沉浮几十年,怎么会看不清。 到了晚上,胡亥刚刚走出住所,准备和青衣散散步,就看到一个非常年轻的少年守在门口。 “你在等我?” “贵人可是胡亥公子?” “正是。” “草民乃是吕氏家仆,小姐的信到了,大公子让我立即给您送过来。” 接过来之后确认,火漆还是完好。 “你拿着。” 看到胡亥将信递了过来,青衣疑惑道:“公子,这是做什么?” “先放你那里,我们散完步回来再看。”胡亥笑道。 义渠的城市规划做得很差,环境也整体偏差,这些都是胡亥未来要忙的事。 “还可以,污秽都收集起来了。” “听萧何说,他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修建厕所。”青衣捂嘴笑道。 “没有秽的味道,难道不好么。” …… 回来之后,青衣将书信放下后,直接离开。 记得吕泽曾经说过,吕雉会在每走完一个郡的时候,给自己一封信。 果然开篇就提到了,她已经走遍砀郡,如今正在颍川郡内,这是一个在秦朝还名声不显,在三国时期却大放异彩的地点。 虽然胡亥没有去过,但是对那里的名人可是神交已久,无论是这个时代的张良,还是三国时期的荀氏子弟,灭蜀的钟会、三公之一的钟繇,曹操最大的遗憾郭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庶以及闲鱼野鹤的司马徽…… 单单一个地名,就足以让胡亥产生诸多联想。 “……公子,经过一件事之后,我真的开始相信命运,离开陈留不久,我们在路上遭遇了一伙二十几人的土匪,当时雇佣的十个剑术好手,三跑七死……” 胡亥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记得之前吩咐过赵高派出刺客军暗中保护吕雉,怎么能让她遇到如此大规模的土匪? 既然信件可以收到,必然是逢凶化吉。 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神俊少年出现了……” 看到这里,胡亥忍不住吐槽道:“什么狗屁言情小说,不就是我派出去的刺客么,不过要是对方胆敢给我带绿帽子,看我不杀了你!” 胡亥哪里知道嬴政早就下令赵高取消了吕雉的守护任务。 “……获救之后,对方虽然年少,但是剑术非凡,我想公子一定需要这样的人才,我便冒昧的开口相邀,只可惜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都是我的人,你还邀请什么。”胡亥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吕雉这个替自己网罗天下英才的心思是值得肯定的。 “……不过他的名字我知道了,也许这样的英才是需要时机成熟才能邀请成功吧。公子,这个人叫张良,字子房,是颍川城父人。虽然交谈只有寥寥几句,但是我能察觉到对方必是大才……” 看到这个名字之后,胡亥立即肯定对方不是自己人。 张良,先辈在韩国任过五代韩王之国相。在嬴政灭韩之后,坚持号召各国余孽反抗暴秦的“正义人士”, 更是在嬴政巡查到古博浪沙(在河南原阳东南)时候,亲自组织一场刺杀事件。 后辅佐刘邦成立大汉帝国,获赞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外,子房功也。 胡亥可以肯定,对方是绝对不会投靠大秦的,甚至如果吕雉不是一个年纪小的女孩,如此亲秦的招募行为,也许会激怒张良也说不定。 “吕雉竟然和张良遇到了,可真够神奇的。”胡亥惊叹道。 不过自己不是也与项羽擦肩而过么, “好一个吕布,好一个季羽……”胡亥笑着摇了摇头。 信的后半段,自然是描述在砀郡胡亥政策落实的情况,以及当地子民的实际感受, 很专业,和胡亥电视看到的那些民生记者差不多。 最代表性的问题就是, 你现在幸福么? 坦白说,很尬,但是看到每个人描绘出的自己生活上的对比,胡亥就知道自己的努力不是白费。 “有心了……”胡亥唏嘘着将信件收好。 该如何回信呢? 胡亥陷入沉思…… 吕雉如果用小说中的术语描述,肯定是有天命在身的,就比如刚出来就能自然偶遇到张良一样,这些未来的弄潮儿必然会在某个时间段产生交集…… “吕雉,你这么漂亮聪慧,一定能帮我忽悠几个治世能臣来吧。”胡亥确认好思路,便开始动笔。 149 胡亥卖惨 “娥姁,见字如面,虽未亲身经历,但我也能从字里行间中感受到途中经历的困苦与惊险。切记要照顾好自己,别为了钱财丢了性命。” “我也只敢在信中与你说一说自己当前的处境了,如今的咸阳已经不再是我心中那个充满希望的城市了,那里奸臣当道,储君昏庸,父皇刚刚出发前往祖地祭祖,我就被那个器重奸佞小人的大兄妒忌上了,我才十岁啊,就被流放北地……” 胡亥写完这句话后,心中没有丝毫羞愧之意,甚至感觉对于扶苏的抹黑还不够。 “世人都传言扶苏为人正派,颇具君子之风,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被骗了,世人都被骗了!我被贬北地也忍了,正好本公子一身武艺才学没有地方施展,这里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但我万万没想到,北地郡守竟然称病,完完全全不配合我……” “北地郡,你可能不太了解,这里贫穷到老鼠三天才能吃一顿,千里不见人烟,流民遍地,贼寇横生,那扶苏生怕我这里不够乱,还把周围两郡的赘婿、奴隶和犯人之类的坏人送到我这里,他是生怕北地子民晚上睡觉睡得太死么……” 胡亥是越写越上头,好像北地郡的子民真的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一般。 尤其是大秦灭国之战刚结束一年, 宁做太平犬,不当乱世人,不是一句空话。 虽然胡亥描述的略有亿点点夸张,但是他相信自己要表达的心意,吕雉能懂! “这个部分写得有点太惨了……”胡亥摩挲着下巴,感慨道。 “更惨的留到下次回信吧,” 另起一行,胡亥奋笔疾书道:“娥姁,北地不如砀郡、颍川郡更别提咸阳了,其他地方的子民要么天气暖和一点,要么降水多一点,苍天无情,这里是连这些都没有!更别说那些富裕、产粮的郡县了……” “没有这些,安全一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北地郡又接壤羌族、匈奴,时不时还要被草原蛮子烧杀劫掠,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外患太强,内忧众多,天不作美,人心不齐。” “娥姁,我好惨啊!” 胡亥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写得这么好,只给一个几岁的娃娃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吕泽,多给我拿几张纸,再多叫几个人进来。”胡亥忽然高声喊道。 稍后,墨流和吕泽手捧一大摞纸张走了进来。 “公子,放哪?”墨流问道。 “随便放,主要是你俩先看看这个。” 接过胡亥递过来的信件,二人脑袋凑在一起,认真品读起来。 “娥姁是谁?”墨流好奇道。 “我妹,”吕泽轻声询问,“公子,回给吕雉的信件让我们看合适么?” “合适,你们先看,看完我有重任要交给你们。” 一炷香之后, 墨流二人悄悄对视一眼,观望一下胡亥。 “有什么说什么啊,别藏着掖着。” “公子,我们这么惨么?”吕泽清了清嗓子,不确认的反问道。 “是啊,我还感觉挺不错啊,而且那么多优质矿产,最多也就苦一阵子,未来肯定是要赚大钱啊。”墨流不理解的附和道。 胡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吩咐道:“够惨就行了,你们多叫几个人,把这封信抄下来,名称换一下啊,父皇、扶苏、李大人等等,都给他们写上。” “公子,卖惨啊?”吕泽自持身份,语气中有微微抗拒。 “屁话,不卖惨哪里有人,不卖惨哪里有政策!”胡亥可没忘了自己陪同嬴政出巡到泉礼县经历的一切。 有了前车之鉴的榜样,胡亥现在是有样学样,而且因为自身身份的特殊性,索要的东西必然会更好、更多! 别的不说,那些待开挖的矿藏,只要分红多给他一个点,就足以影响很大了! “前半部分你们拿去抄,我现在写后半部分。” 胡亥挥手将二人驱赶后,咬着笔杆开始思考如何开口让吕雉帮自己忽悠,不对,是招纳贤臣。 …… “吕泽,我现在有点相信公子是最适合当你妹婿的人选了。”墨流感叹道。 身为胡亥信赖的几个贴身人员,他们私下里自然经常聚会交流感情, 吕泽每逢喝多总会提起吕雉这个妹妹,听多了,大家对吕雉也就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聪慧、可爱、漂亮以及小心眼…… “我就说了,公子完全能够制服住娥姁。”吕泽骄傲道。 “可不是嘛,这一面都没看到,就开始想办法忽悠人帮自己做事了,老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说得对,收拾我妹妹这种人啊,就是得那种聪慧中带有一丝无赖与痞气才行。” “如果你特别有原则,特别有底线,只会被小丫头收拾得服服帖帖。” 墨流笑骂道:“没有这么拐着弯夸自己的啊!那可太不要脸了。” …… 二人聊天的声音渐行渐远,胡亥的思路也打开了。 “娥姁,我师父王翦曾经说过,如果想要获得一场战斗的胜利,无外乎天时地利与人和,而前两者我一个凡人,自然没有搬山填海的本事,所以能努力的唯一方向,就是人和!” “郡守擅自离岗我自会禀告父皇从重处罚,但是现在身边无人,麾下无兵,饶是我真长出三头六臂,面对如此困境也是毫无办法,所以,只要你觉得是个人才,那么就帮我推举过来,我必定扫榻相迎!” “北地的建设,除了我,还需要你,更需要千千万万个心怀凌云壮志,却甘心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的有志青年!” “信件的最后,请再一次允许我用几句简单的话来总结。” “世界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我们的。我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创造美好未来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这世界上最怕的就是认真二字,但我胡亥,恰恰就是一个认真的人,娥姁,望互勉,胡亥敬上。” 胡亥仔细的复读一边,只等上半部分他们抄完归还就可以封漆发送了。 “吕雉,你会给我什么惊喜呢?”胡亥拄着下巴,轻声念道。 150 四月飘雪 嬴政在祖地的所作所为在他有心的引导下,终于传遍了大秦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说来也奇怪,明明已经是四月,咸阳竟然忽然下起大雪。 章台宫。 “陛下,这是公子给您写的信。” “信?胡亥?” “除了公子胡亥,哪个公子有这个胆子啊。”赵高轻笑道。 “朕看看这孩子到底说了些什么。”嬴政嘴角难掩笑意,乐呵呵地将信件打开。 “嗯?” …… “嗯?公子,您怎么了?” “师父,要抱抱~” 聂盖看着魁梧的胡亥顿时无语,可是如今在北地郡对方确实只有自己一个长辈,聂盖略有心疼地张开双臂,一脸慈爱地俯下身, 就在这时,胡亥早已将提前搓好的雪球藏在手心里。 趁着聂盖不留神,胡亥精准地在其弯腰瞬间,将雪球丢进了对方后脖颈。 冰与火的碰撞, “┗|`o′|┛嗷~~” 聂盖如同触电一般,不断跳脚。 “逆徒,我打不死你!” 聂盖抄起随身宝剑便开始追打胡亥,胡亥边跑边回头,不断刺激着聂盖快一点,再快一点。 “逆徒受死!” “兄弟们,给我打!” 就在聂盖疑惑间,四周忽然出现多位手拿雪球的身影。 “你们……”话音未落,雪球纷纷出击。 胡亥此时已经跑到了预定位置,高声喊道:“我们的对手可是大秦剑圣,切不可放松警惕,立即火力压制!” “师父,看招!” 聂盖武艺非凡,基本可以抵挡住大部分丢过来的雪球,除了青衣的…… 她总往下三路瞄准! “我挡!” “我丢……” “我打中聂教头的屁股啦,哈哈哈。” …… 很快,提前准备好的弹药消耗一空,狼狈至极的聂盖一脸愤懑地看着四周的几个混小子。 “胡亥、青衣、方沐、吕泽、樊哙,你们五个人很好!”聂盖低沉着声音,面露杀气道。 众人见状, 眼神在空间交汇片刻,意见就达成一致。 “不!不要!”被按住的胡亥死命地挣扎,奈何四肢分别被人按住。 聂盖冷冷地注视这一切, “你们选择胡亥来承受我的愤怒?” “教头,您有什么气,今天都撒出来,公子自会一人承担!”吕泽义正严词道。 “教头您看,公子都满意地跳起了舞。”青衣夸张道。 胡亥此时嘴里已经被青衣塞满手帕,哪里能清晰地说出一个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聂盖闲庭信步的靠近自己,一个近乎三寸宽的巨大雪球缓缓成型…… “呜……呜……” 四人激动地看着被缓缓掀开衣服的胡亥…… 很快,轮到胡亥“触电”了。 “你们四个叛徒!”望着逃远了的众人,胡亥边跳边骂。 …… “萧何,我被人欺负了。” “公子,您这是……”一直在室内工作的萧何惊讶地看着胡亥。 “他们一群大人欺负我一个小孩子……” 萧何安慰道:“走,我帮你。” 就在萧何将手头工作收拾的间隙,胡亥眼疾手快,将一个小雪球扔进了萧何的脖颈。 “快,快,萧何出来了!给我打!”胡亥边跑边喊。 吸取了之前经验,这一次众人的武器丹药格外充足。 紧跟着佯装要打胡亥的萧何,顿时反应过来,随即高声策反:“跟我一伙的,稍后我请大家吃酒!” 咕嘟嘟,咕嘟嘟…… “锅开了,下肉吧。”萧何笑着提醒道。 胡亥撇了撇嘴,手里捧着碗,一言不发地冷冷坐在一旁。 “公子,不就是叛变了,很正常。”青衣安慰道。 “你们四个,面对师父的绝对武力,最后出卖我;后面又被萧何策反,我真的太伤心了。” “还不是公子说我们要模拟战场,你固然深入敌军,将对方勾.引进我方包围圈,可没有督军在场,我们面对重利叛变也是很正常的啊。” “没错,公子,玩了这么久的雪,手冷得不行,吃点烫肉我这身子才暖和一点。”方沐小声道。 …… “陛下,您没事吧。”自从嬴政看完胡亥的信,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如今这四月飘雪,北地只会更冷,那逆子会不会知道添一件衣服。”放下信件,嬴政缓缓叹了一口气。 察觉到嬴政的情绪不太对, 赵高连忙说道:“陛下,要不您也看看公子给大公子的信?” “他还知道给他大兄写信?”嬴政意外道,“快拿来看看。” 接过之后, “诶,这几句话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嬴政自言自语道。 随即缓缓转过头,将之前放在一旁胡亥给自己的信拿了起来,对照着读起来。 这一读, 嬴政的心堵得就更难受了! “这逆子!!!”嬴政怒吼的声音,震落了披在章台宫上沿的雪花。 嬴政愤怒地一把推开清仪宫的大门, “胡姬,你看看你的好儿子,都会跟朕耍心眼了!” 看着嬴政将两封只有名字不一样的信件放在自己面前,胡姬慢慢从抽屉中拿出了第三封…… “朕、朕……” 嬴政气得拿着竹简对着空气乱舞,恨不得四面八方都是胡亥的屁股! 胡姬被嬴政的动作逗笑了,往日哪里能看到嬴政如此歇斯底里,尤其对方从祖地回来之后,人就没有笑过。 “诶,陛下,妾身有一良策。” 舞累的嬴政喘着粗气问道:“什么良策?” “胡亥这孩子是没救了,我们再生一个吧。”胡姬轻声道。 嬴政一愣,尴尬地看向胡姬,“朕忽然发现胡亥这孩子还不错,再生一个就没必要了。” “哦?亥儿给我的信件末尾可是特意提及了他与陛下的赌约,难不成陛下认输了?” “这逆子……” “陛下,来都来了,休息一下嘛。”胡亥缓缓褪去衣衫,柔媚道。 151 剿匪 别人也许没有察觉,胡姬已经明显能感受到嬴政身体正在加速老去…… 二人躺在床榻上,胡姬下了极大的决心后,终于一个翻身,从对方的臂弯中立起,柔声道:“陛下,您最近有没有看太医?” 嬴政一把拉起胡姬的手,柔声道:“那姓赵的就是一个庸医,每次见朕都是老三样,戒酒、戒色、早点休息,多吃点补品之类的,听得朕耳朵都起茧子了。” 胡姬闻言,心中大骇, 眼泪顿时充盈眼眶,刚欲说话,一根手指便横截在她唇前。 “不用去管那姓赵的胡说,朕的身体自己清楚。”嬴政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 虽然嬴政嘴上没说,但是心思细密的胡姬清楚,嬴政在祖地做出那样的决定,他一个人要承受怎样的心理压力。 人越老,越念旧啊…… 透过窗纸,胡姬隐隐看到窗外的雪花分外晶莹…… …… “准备好了没有!”站在点将台上的胡亥高声问道。 在胡亥的计划中,五月份商路就要打开,那么为了确保安全,这剩下的十几天,他就只有一个任务——剿匪! “准备完毕!” 除了一开始嬴政给配备的一千大戟士,胡亥还在那群罪犯中征召了五千人, 同时给他们开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 自由! “出兵前,我再强调一次,你们从这一刻起,将获得戴罪立功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你们经过多轮选拔,从五万多罪犯中脱颖而出,本身就能证明你们对于自由的渴望。” “只要你们活过一年,那么将会被重新赋予自由!当然,你们在战场上要承担更多吸引火力的作用。” 事实上,不用胡亥多说,七国混战多年,这点规矩大家都懂, 唯一不同的是,在其他地方,就算是成为先登,也没办法换取自由…… “出发!” “公子,您真的要亲自上战场么?”吕泽再次确认道。 “当然,我与师父学习得那么多,难不成要一辈子用打雪仗来实践?” “可刀剑无眼啊。” “我从未恐惧过死亡。”胡亥认真地看了吕泽一眼,吩咐道:“多带一带樊哙,他有天赋的。” “我知道了。” 按照之前萧何调查的信息,出城往东十里外,便有一处贼窝立于矮山之上。 军队是天未亮的时候出发,如今极速行军,赶到目的地也不过半个时辰。 “休整一炷香的时间!”胡亥说完之后,紧接着发出第二个命令,“吕泽带领一千人从正面攻城,樊哙带领三百人绕到后方。”这次出征也就带了这么多人。 打一个区区贼窝,胡亥自然不用倾巢而出,目前除了中军剩下五十亲卫保护自己,剩余都已安排妥当。 并且为了尽量无伤,胡亥已经拿出不少设计好的“战略级武器”。 第一个:火矢箭,首次出现记载时间为三国晚期,当胡亥知道贼窝是木头建造的时候,立即决定掏出这个领先几百年的“武器”。 制作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将麻布适量缠绕在箭矢上并点燃,为了保证急速飞行的箭矢不被风吹灭,点燃物要用到动物的脂肪或者树脂。 第二个:投石机,这个原属于墨家代表器械,在胡亥的建议下,完成了多次升级,而且胡亥为了打击对方的抵抗性,更是破天荒的提议将煮沸的金汁泼洒进去。 说话间,不远处已经开始煮屎了…… 温热的,更恶心!滚烫的,恶心加致命! 如果不是之前胡亥下令建造多出厕所,哪里有条件在短时间内收集出如此多的秽, 在青衣看来,这一切都是胡亥的提前埋好的伏笔。 …… “什么味?谁放屁了?”负责放哨的土匪瞌睡间被一股刺鼻的熟悉味道呛醒。 “我没放,肯定是李狗子,他这人没事就放屁。”另一人闭着眼骂道。 只不过气味越来越浓,几人的睡意终于消散。 “头儿,你看!”忽然有人惊呼道。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距离不远处的山下,一支陌生的队伍出现在那里! “赶紧叫醒他们,狗日的官吏又来讨伐了!” 此时忍受不了的胡亥等人已经来到了上风口。 聂盖犹豫许久最后还是问出口了,“公子,您当初和王老将军就学的这些么?” 原本还很满意的胡亥,听到聂盖的话顿时有些害羞。 如果让王翦知道自己跟他学了这么多,最后是用金汁攻城,肯定会被他打得屁股开花吧…… “公子,贼寨反应过来了。”青衣催促道。 “不着急,我们不是搞偷袭,无论是滚烫的金汁,还是火矢箭都是人越多越好。”况且自己可是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 下方战旗挥舞,示意屎已经够热够臭了,再煮下去,自己人就要受不了了。 “擂鼓!” 胡亥兴奋道。 咚咚咚…… 击鼓进军,鼓声厚重低沉,吕泽将一条麻布系在鼻子下方,高声道:“儿郎们听令,前进!” 此时贼寨已经反应过来,几十个人拿着箭筒站在城寨之下,严阵以待。 “等他们逼近七十步后,听我号令。” “是,九当家!” 将投石机推到距离两百步的位置,吕泽随即下令停止,估测了一下方向后,高声道:“西南方偏转一刻度。” 贼寨上的人眼神都不错,他们已经看到下发的士卒将滚烫的污秽倒入投石机。 “九当家,他们不会是要……” 众人心中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射!” 胡亥敢肯定,大秦时期的人们是没见过湛蓝天空中扬起一道道浑浊不堪的黄, 画面太美,气味太浓, 仅仅坚持了几泡,远观的胡亥已经差不多将临行前的早饭干呕出来了。 …… “公子,我抗议!”在返程的路上,樊哙大声喊道。 “你抗议,我还抗议呢!别说正面攻城了,我连火矢箭都没用,对方就开城投降了!”吕泽郁闷道。 “滚,你们抗议什么!” 攻打下来一个接近两百人的贼寨,地势还是以下打上,无伤速通还不满意么! 胡亥的嘴快咧到耳根子了。 对方实际伤亡人数也不过五个倒霉蛋从高处摔下碰到了头,其余人大部分是烫伤,还有一小部分躲在屋内,可是看到同伴如此惨状,心中的狠辣与斗志,早已被粪香驱散得点滴不剩。 “高兴点,我们是首战大捷!” 还是青衣懂自己,胡亥温柔地捏了捏青衣的柔夷。 152 信件 凯旋之后,胡亥兵不血刃挑落义渠周围第一大贼寨的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尤其目前时间还很早,不少子民都揣着好奇心看看那些贼人到底什么模样。 “怎么这么臭?” “这群可是逆贼,臭一点不是很正常。” “对哦,很有道理,不过那个人为什么好像被秽淋头了一样?” “别说了,有点恶心。” “呕……” 在队伍之后,就是胡亥这一趟真正的收获。 两百余人的土匪窝不算小,这一趟收获了超过五万钱,布匹、精盐、铁器与女子若干…… “公子,那些贼人怎么办?” “当众杀了。” 青衣劝道:“公子,不如送去挖矿吧,那里缺人。” “可是还得让他们洗澡,太恶心了。”胡亥皱着眉头小声嘟囔着。 “要钱还是要尊严?” “我知道了,钱钱钱……” 于是,这一寨子的土匪,在寒冷的春风中,洗了一个冷水澡,被直接发配到最近的矿上。 回到书房之后, 胡亥趴在案牍上刻苦用功起来, “师父,想来北地多处发现矿藏的事情您已经知晓了,这可是捡钱啊,只可惜我治下人手不足,为了可以尽可能多的为大秦发展做贡献,我不得不派兵剿匪,” “师父,我理应是您最骄傲的徒弟,我开发出了一套真正无伤团灭士气不足队伍的办法,虽然说起来略微有点恶心,但是实战效果极佳,我刚刚就擒获了两百一十三人,那可是义渠人人喊打的大贼寨,我是一人未伤,一箭未发,嘿嘿,具体我是这么操作的……” 咸阳,王翦府。 “祖父,公子又寄来书信了。”王离拿着信件跑到书房。 此时的王翦已经彻底记不住人了,每一天都活得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被人嫌弃,精神状态不好,导致整个人活得也非常累。 “公子是谁啊?” “胡亥,您忘啦?四天前,他也给您寄过一封信。”王离耐心道。 十天前,王贲被嬴政招进军队开始练兵,王离自然被准许回家照顾王翦。 “不、不记得了……”王翦努力回忆许久,失落地摇了摇头。 “祖父,没关系。我给您念,您听着就行。” “哦,好。” 王翦闻言,挺直了腰杆,双手垂放于双膝,直直得坐在轮椅上乖乖听讲。 如此行径,与刚入学的孩童有何区别。 王离连忙甩去脑中的中胡思乱想,将注意力集中在胡亥寄过来的信件上。 “……一套真正无伤团灭士气不足队伍的办法?”读到这里,王离更加好奇于后面的内容,在确认王翦没有睡着且在认真听讲之后,他清了清嗓,继续道, “具体我是这么操作的,将煮沸的金汁倒进投石机里抛洒进对方城内……” 不知为何,王离感觉自己手中的信件也翻涌出淡淡的气味, “有趣。” 一个清晰微弱的评价忽然在耳边响起。 王离好奇地看向王翦,对方眼中那种混沌昏暗的浑浊之色已然消失。 这是十天以来,王翦的再一次“苏醒”! 王离立即跪在王翦脚边,痛哭道:“祖父,我好想您!” “你这孩子怎么了?今天不用在军中守值?” “不、不用,公子的信还没读完。”王离擦干眼泪,平复一下思绪,继续朗诵着。 王翦悠哉地翘起腿,轻松的听着,并时不时的点评,“公子说的火矢箭有制作方法么?” “有。” “稍后去军中实验一下,以后攻城战就会轻松许多。” “我知道了。” “有守城方的应对之策么?” 王离将信件确认两次后,回答道:“金汁之策没有,只能依靠军卒自身战斗意志顶过去,应对火矢箭的办法,就是将那些易燃物收集起来,比如稻草、干柴之类,并且准备好水桶即可。” “和老夫想的差不多,不过这个计策在草原上可是风险太大,不能轻易使用。”王翦叮嘱道。 “孙儿明白,草原杂草众多,风向又不固定,稍有不慎就是害人害己。” 闲谈完之后,王翦继续将胡亥的信件读下去。 “……有关陛下什么事?”听到最后,王翦疑惑道。 “祖父,那是上一封公子给您写的信中内容。” “还有一封?老咯,不记得了,这次一起念了。”王翦命令道。 这一封信件的内容开头部分是熟悉的卖惨环境,后面则是分享了自己在去往祖地这一路的见闻,以及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嘴嬴政在祖地做的事以及目的。 王翦越听,脸色越是严肃, 听到最后更是眉头紧皱,幽幽感叹道:“陛下,欸……恐怕身体不行了……” 王离苦笑着询问道:“祖父,这您是从哪里看到的?” 王离可是通篇读了不止三遍,他可没看出来胡亥哪里涉及到了嬴政身体,要知道胡亥能将信件送到王府,必然是经过某些人的严格审查才行! “祖父,祖父?” 就在王离这么短暂的愣神功夫中,王翦睡着了,一丝晶莹从他的嘴角不断延长…… “您还关心陛下身体,谁关心您啊。”王离小声嘟囔一句。 153 逆徒,师父要走了 子时三刻,依旧毫无睡意的王翦呆滞地看着天边弦月。 望着望着,一丝清醒忽然在他的双眸中出现。 “我……这是怎么了……” 脑海中破碎冗杂的记忆,不断冲击着王翦的理智防线。 英雄迟暮,最难过的当然是英雄本身…… 赤着脚,缓缓走到书房,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王翦甚至连蜡烛都没点燃。 借助月光, 王翦提笔写到:“逆徒,师父老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混沌的时间越来越长,不知道你在北地能否吃得饱,穿得暖?金汁攻城看似粗鲁,却是攻心大计,要知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你这么小就能领悟这一点,老夫很满意,” “你走了之后,好像整座咸阳都冷静了几分,虽然到处生机勃勃,却少了许多趣闻,师父之前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一个故事,挺有意思的,和你分享一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猴子,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王翦认真看着自己写下支离破碎的故事,皱着眉头道:“明明记忆中应该很可笑的啊,怎么写下来如此寡淡?” 呼~~ 丝丝寒意让王翦打了一个冷战,咳咳咳…… “好像着凉了?”王翦自言自语道。 “猴子的故事先写这么多吧,师父年纪有些大了,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下一封信师父告诉猴子拜师的故事,师父拍着胸脯和你保证,那一段特别特别好笑!”不知为何写到这里,王翦嘴角的笑意怎么隐藏都藏不住,最后更是夸张的捧腹大笑, 也许是笑得太过剧烈,王翦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逆徒啊,师父想你了……” “这么写会不会让这个臭小子小瞧我?” “算了……确实是很想他啊……” 王翦温柔地看着月亮,柔声道。 调整好心绪,王翦重新提笔,边叹息边写道:“逆徒,师父老了,想要看一看大秦的大好江山,所以准备出游一段时间,你别担心,用你吹捧我的话,老夫堂堂大秦战神岂会有人觊觎!” “目的地是哪,暂未确定,所以这一路是需要一些时日的,你也与陛下出行过,知道大秦的陆路情况,如果想要将山川看仔细一点,最快也要十几年的时间……” “别怪师父心狠,不带上你是因为你现在肩上的担子很重,北地的建设发展与之后北伐匈奴都要你来布局,所以就允许师父一个人独自上路吧……” “如果未来你想师父了,就和往常一样,给师父写信,师父都看得见……” “兵家之道千变万化,前往不可局限在师父传授你的几个字上,因地制宜,因敌制宜,以不变应万变,以万变应万变!” “大秦帝国犹如新生儿一般脆弱,需要更多人耐心呵护,未来你要对她有点耐心,遇到不公之事,不要随意抱怨放弃,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从那日之后,王离留意到王翦会在每一次“苏醒”的时候,提笔写信,可是也不见他说出要将信件送给谁。 一封接一封,一封接一封…… 王府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就连嬴政都率领重臣前来探望过多次, 算上今天, 王翦已经昏迷了足足三日,滴水未进,如果不是仍有微弱的脉搏、气息存在…… “祖父,您就喝点水吧。”王离通红着双眼,不断尝试往王翦的嘴里送水。 只可惜昏迷中的人,是无法完成吞咽这一个极其普通的动作的…… 就在王离快要绝望的时候, 王翦忽然睁开双眼,虚弱地打量着四周,“离儿,我这是在哪啊?” 听到王翦的声音,王离惊喜对外面家仆吩咐道:“快去喊赵太医。” “祖父,这是在咱们家。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王翦虚弱地摇了摇手,轻声道:“我死后,把我写的信,每间隔半年给公子送过去,知不知道。” “我,我知道。” “你爹和你性格随我,所以我对你们很放心,陛下会看在王氏为大秦做出的贡献上,保佑你们安稳地过完这一辈子。” “我,我知道,祖父,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离这是在战场上见识经历过太多生死瞬间,即便再无法接受,他也清楚自己祖父如今处在什么状态, 回光返照…… “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做事。知不知道?” “嗯……”王离带着哭腔回应道。 气氛再一次压抑起来,王翦累到不断地调整呼吸,整个胸腔好似一架被锤破了的鼓,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如果,如果……” “您说,我听着!”看到王翦如此吃力,王离整个趴在王翦的嘴上,将耳朵紧紧贴住,确保自己可以听清楚对方最后的遗言。 “如果我那逆徒要反,” “老夫、老夫恳求你在……在战场上……放……放他一马……” 王离整个人呆住了, “答应……答应我……” …… “来吧,将你答应输给我的5钱拿出来。”胡亥兴奋的对着众人说道。 如今在坚持不懈的锻炼下,他已经能够将一张两石的弓拉开。 校场上,此时正在举行射箭比试。 “公子,您就比我一个人强,还好意思要钱啊?”樊哙不满道。 “怎么,瞧不起倒数第二啊!你个臭吊车尾。”胡亥大肆笑道。 “公子,来自咸阳的信件。” “不看了,肯定又是父皇骂我的。” 传令兵再次确认信件上的名字,解释道:“公子,这是王老将军给您的。” “师父?师父终于给我回信啦!”胡亥直接将弓丢给樊哙,快步将信件要了过来。 “我跟你们说过吧,我与师父的感情太深了,他怎么可能不回信呢,就是有点年岁大了,稍微老糊涂而已。” “公子快给我们读读王老将军回得什么。” “是啊,我太好奇了!” 胡亥环视一圈,确实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盯着自己, “那可不能白听,你们一人5钱。” “行啊,那公子之前输给我们的钱就不要了。” 如此一来,收支平衡,只有樊哙需要支付10钱,众人当然乐意。 “公子,我抗议!” “不听就滚!”胡亥笑骂道。 乐呵呵地接过10钱,胡亥慢慢地将火漆打开。 154 我不是小孩子 “……猴子的故事?” 胡亥没想到王翦越老越可爱,明明是自己给他讲的故事,他竟然还分享给自己各位“原创者”。 “这是当年我哄师父的,那时候师父年岁有些大了,我就给他编了一个顽劣猢狲拜师的小故事。”胡亥笑着解释道。 【逆徒,师父老了,想要看一看大秦的大好江山,所以准备出游一段时间,你别担心,我堂堂大秦战神岂会有人觊觎!】 当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胡亥整个人愣住了。 “公子,怎么不读了啊?”樊哙大大咧咧地问道。 就在他要继续提醒的时候,身边的吕泽连忙伸手示意, 公子眼眶怎么红了? 几人见状,顿时明白缘由是信件中所写的内容, “先回去吧。”吕泽有眼色的小声提醒道。 胡亥不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来自上辈子的阅历让他清楚这个善意谎言的背后蕴藏着怎样的真相。 师父,病逝了…… 不知何时,一滴眼泪突然滑落,滴在信件上,将周围的字迹缓缓晕开…… …… “青衣,稍后你多劝劝公子,王老将军好像出事了。”吕泽赶回院内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青衣。 “难不成……”考虑到他们临行前王翦的身体情况,青衣心中有了一个答案。 “八九不离十,当时公子脸色难看极了。千万别让公子做出傻事。” 这边二人还未商议好,就看到胡亥通红着眼眶一脸平静地走了进来。 “青衣,简单收拾一下衣物,带上父皇给的金牌,我们回一趟咸阳。” “公子,没有陛下圣旨,我们是进不了京的。”吕泽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一句。 虽然没有正式下发,但所有人都知道胡亥现在就是大秦帝国的“诸侯王”,之前特赐的金牌也是让他在北地郡便宜行事。 “我师父走了,我得回去给他守孝。”胡亥淡淡的说道。 “可是沿途那些郡县会阻拦啊……” 吕泽还要继续分析利弊,青衣忽然开口道:“公子,我跟你回去。” “好,我在校场等你。” “校场?难不成公子要带军队回去!”想到这个可能,吕泽惊呼出声。 青衣深深地看了吕泽一眼,说:“你是很理性,说得也很对,但是现在公子是听不进去的这些的,如果你真的把公子当成兄弟,就陪他一起。” “青衣,我……”吕泽刚欲继续解释,可对方直接转身离开。 北地可是大秦帝国的养马地,所以马匹自然不缺,当胡亥重新返回校场的时候, 一千人,两千骑已经准备就绪。 “公子。”樊哙沉声道。 “等一等青衣。”胡亥远眺咸阳的方向,低沉着嗓子,轻声道。 此时萧何接到消息焦急的赶了过来,未等他开口,胡亥率先说道:“我回去的这段时间里,继续剿匪,不要耽误后续事情的进展,我去去就回。” 萧何张嘴尝试劝慰一下胡亥,可终究还是叹出一句,“唯。” …… “陛下,祖父要求先别告知公子。”灵堂上,王离涨红着双眼对着嬴政说道。 胡亥的脾气,嬴政清楚。 “先不告诉他也行,但就怕这孩子多想啊。” “陛下放心,祖父最后时间里已经写好的二十封信,我会每间隔半年、一年的时候给公子寄过去一封,拖一拖公子也就成年了……” 他还有后半句话没说,成年了,就能哭着接受亲人一个一个离世了…… “你也节哀,大秦未来就需要你来守护了。”嬴政拍了拍王离的肩膀,鼓励道。 …… “公子,前方就是宁县了。”吕泽高声道。 当他最后出现的时候,胡亥丝毫不意外,身为外人冷静地分析利弊,胡亥完全能够理解。 胡亥此时也是强忍泪水,这是他活了两辈子第一个经历一位自己如此关心的长辈离世,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回家看看,看看师父最后的样子…… “不进城,休整三刻钟,换乘继续。”胡亥面色坚毅道。 “唯!” 听到这个回应,胡亥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士卒们,不再言语。 这个字听起来极其简单,但这是秦朝军队中下级对待上级最为尊敬的回应,在后刘邦时期的汉朝,这个称呼变成了众人更为熟知的“诺”,取自“一诺千金的诺”。 …… “敢问将军是?” 刚在宁县休整片刻,城卫便派人过来询问。 “奉旨回京。”吕泽直接将金牌递了过去,城卫守军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小地方的他更是不知道金牌无用,需要圣旨,连连告饶,“小人这就通知县令大人过来。” “不必了,我等身负皇命,稍后便走。”吕泽阻止道,一旦让县令知晓,那就胡亥擅自离开北地的消息就藏不住了,或者说那个闲赋在家在郡守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将消息传递回咸阳了。 看着对方惶恐离去的背影,胡亥轻声道:“走吧,不然一会县令过来就麻烦了。” “身体吃得消么?” 青衣应道:“没问题,公子可不要太小看女人。” “好。” 155 冲卡 从宁县离开之后,胡亥的心中出现一种隐隐的不安。 一路无话,加速前行…… 果然,在漆县的时候,胡亥被人拦住了。 漆县的位置正处于咸阳与北地郡的交界处,为了巩固咸阳安全,嬴政在这里派了重兵把守。 一千骑贸然出现,对方怎么能放行! “来者止步!”话音未落,所有城卫军的长戈已经对准胡亥等人。 别看城卫军此时只有十人,但是在大秦的律法中,在其所处城池范围内,他们的武力权限在非战时要比军队高许多。 而且他们可是身负拱卫咸阳的重任,自然都是战场上的精锐大队。 “我是公子胡亥,想要借道去咸阳。”胡亥翻身下马沉声解释。 因为《民生十二则》等缘由,胡亥的影响力在大秦可是在稳步扩大。 “原来是公子,那可有入京圣旨?”伍长笑呵呵问道。 “没有。” 胡亥如此干脆地回答,让伍长一楞。 “公子,没有圣旨您是不能入京的。”伍长委婉地提醒道。 胡亥注意到城门处的灯笼已经变成白色,轻声问道:“为什么会变成白色?” “自然是王老将军病逝,陛下下旨要求大秦所有城池悬挂一个月白色灯笼作为纪念。” “你们接到这个消息几天了?” “第六天。” 之前因为胡亥准备的物资还算充分,所以经过的小县城都未进入,自然也就没发现这个转变。 “我是王翦的关门弟子,你知道么?” 身为兵家之人,伍长自然知晓。 “即便如此,没有圣旨公子依旧不可入京。”伍长察觉到胡亥语气中已经有些许怒火,便再一次强调。 “我要回去守孝。” “没有圣旨,不能……” 伍长话未说完,胡亥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双眸赤红,用近乎野兽的声音低吼道:“我要回去!” “住手!”伍长立即拦住身后准备动手的同僚。 “公子,老将军已经走了,您来不及的。” “没有圣旨的话,您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过去。”伍长说着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放在胡亥面前。 “公子……”青衣连忙劝阻道。 一旦公然袭杀城卫军,那就相当于公然挑衅大秦皇帝! “你别逼我!”胡亥怒视伍长,用最后的理智警告道。 “公子,我只是尽职尽责罢了。” 众人说话的时间,城卫大营已经派兵过来将胡亥等人团团围住。 樊哙粗略算了一下,对方至少五千人,而且还都是全副武装…… 胡亥沉吟片刻,高声道:“把所有武器收起来,给我打!” 喊完直接偷袭伍长,一拳稳稳击中对方下巴,城卫军看到自己人直挺挺地昏倒,也都反应过来胡亥的意思。 “打!” 都是自己人,双方都有足够的理由拦截对方,胡亥率先出拳,就已经做好了未来被嬴政收拾的准备,同时他也给城卫军提供了一个足够的台阶。 众人纷纷丢下武器,持拳混战。 可即便如此老秦人也都是战场杀才,拳拳到肉也是锤得不少人口吐鲜血,头晕眼花。 “快,合围主将!”隐藏在队伍中的什长率先指挥道。 一旦胡亥被打昏,别人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前行? 吕泽等人见状,立即高声道:“圆龟阵守卫公子。” 青衣身为女子,自然不好参与,连忙高声宣布,“大秦男人不打女人啊!我去远处观战。” 于是,只能城卫军眼睁睁地看着青衣爬到最近一棵大树上, “西北方对方什长所在,突击!” 有了青衣的指挥,胡亥等人迅速找准方向。 “他往东移动了!” 受不了的什长大声抗议:“青衣姑娘,我们不对你动手,你也不能如此耍赖吧。” “看清楚了,右眼下方有箭伤的就是什长!” 什长一听,顿时低着头赶快转移位置。 “别废人!”聂盖看到有人已经怒火上头,连忙制止。 下体、咽喉等处都是身体的薄弱点,这群杀才要是含怒一击,那与用武器有什么差别。 “吼!” 最令人众人惊惧的是胡亥,明明年岁不大,却是拳横力壮,而且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一拳就能将人打倒。 所以别看胡亥年纪最小,但是“阵斩”最多,不少人都在他身边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 这个技巧也是胡亥后世在网上看到的,重拳击打下颚,可以瞬间致使对方大脑缺氧,进而陷入昏迷。 不少人已经偷偷观察了好一阵胡亥的击打位置, 慢慢混战的队伍逐渐搞笑起来, 所有人都防着下巴,在忽左忽右地试探…… “冲!”胡亥是越打越凶猛,整个人宛如杀神降世,注意到对方采取防守政策,立即率队冲锋。 “切割战场!” 随着胡亥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士卒以胡亥为中心,将对方十几个包裹在圈内,整个过程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乱拳之下,被围困之人防无可防。 通过一点点蚕食,在两炷香之后,胡亥终于在人数上占据上风。 “停手!”胡亥喘着粗气高声道。 “够交差了吧。” “够了,够了……”什长盯着乌青的熊猫眼回应道。 “我被打晕的人你给我照顾好,我过几天就回来。” “公子放心。” 见众人停手,青衣一个翻身从树枝上轻盈地落了下来,“这些钱是给弟兄们的医药费,这几天找医家都看看,也吃点好的。” 什长满脸激动地接过青衣手里的钱,点头道:“公子,见到老将军的时候,能否帮下官带一句话?” “什么?” “马贵从未忘记老将军的救命之恩!”马贵说完直接跪在胡亥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眼含热泪道。 “我知道了,你们还有谁要对师父说什么?” 胡亥话音刚落,周围所有还清醒的人纷纷跪在胡亥面前,齐声道:“下官恭送王老将军!” “下官恭送王老将军!” “下官恭送王老将军!” “下官恭送王老将军!” …… 简单处理一下伤势,更换完马匹之后,胡亥带着残余的五百骑再次上路。 “师父,再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了。”胡亥心中大喊道。 156 泪别 “师父!!!” 面容憔悴,眼眶淤青的胡亥毫无形象地冲进王翦府内,就与当年他来这里学习的时候一样。 不理会王离等人的惊诧, 胡亥步履踉跄地走到灵堂,当看到王翦面色惨白,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材中之后,胡亥顿觉天旋地转,连日来的高强度赶路,终于让他看到了师父的最后一面。 王贲等人看到胡亥连站都站不稳,连忙伸手去搀扶。 “我不走!”胡亥带着哭腔大声呵斥道。 胡亥终于还是回来了,这也让王离的心里舒服了几分,不枉祖父临终前如此挂念他。 大秦帝国最坚实的柱石倒了, 越是靠近咸阳,胡亥越是能感受到所有的眼中的淡淡恐惧,之前入城的时候,他发现所有人已经自发穿上缟素恭送王翦,可见王翦在老秦人心中的地位。 “师父,您起来啊,您还没给我讲猴子拜师的故事啊……” 伏在棺材旁的胡亥失声痛哭,不断地对着王翦诉说着,“师父,我保证以后会乖乖听话,您起来,赶紧起来,这、这不是睡觉的地方……” 听到胡亥动情的嘶吼,原本有些接受现状的王家众人,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热泪, 一时间,哀恸痛哭之声,此起彼伏, 哀声窃窃,凄惨连连…… 胡亥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当他清醒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挣扎起身时发出的声音,立即引起卧房外人的注意。 “亥儿,你醒了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胡亥眼中泛着茫然,“阿母?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胡亥双眼通红,面容憔悴的样子,胡姬心疼不已,“快喝点滋补汤。” “阿母,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 囫囵喝完之后,胡亥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胡姬见状,连忙呵斥道:“你都这样了,还要做什么去!” “守孝……” “守什么?要不是陛下暗中下旨,王老将军早就发丧了!能见王翦一面,已经是你父皇法外开恩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胡姬怒斥道。 “哦,那我去送行。”未等胡姬继续训斥,胡亥踉跄地离开了大殿。 …… 章台宫。 “公子醒了么?” “醒了,只不过他现在坚持要给王老将军送行……”赵高无奈道。 当胡亥再一次赶到王府的时候,府内除了几个留守的下人外,已经没其他人了。 “师父呢?” “送灵对方早就出发了,现在应该已经在皇陵了。” 没错,鉴于王翦对大秦帝国的功劳,嬴政破格赏赐王翦陪葬皇陵! 原历史中王翦最后功成身退,老死在家乡,在这一世界,因为胡亥拜师的原因,王翦的乞骸骨事件没有发生,自然当他亡故之后,论功行赏。 更重要的是,如今兵马俑已经开始建造了,在嬴政的观念中,王翦这般良帅自然要在另一方世界继续替自己征战! 当胡亥赶到皇陵的时候,王翦已经入土为安。 “公子……”王离赶紧过来搭话,生怕胡亥又因情绪激动而昏倒。 这一次,胡亥没有嚎啕大哭,但是眼泪却也止不住地流淌, “你们都祭拜完了?”完全是泪人状态的胡亥关心道。 “嗯。” “你们先回去吧,今晚我守灵。” 一旁的荀况见状连忙劝道:“公子,老将军已经入土为安,不用守灵了。” “你个腐儒,给我闭嘴!” “身为弟子不能伺候师父最后时光已经天大的罪恶……” 虽然胡亥眼神凶狠,语气狠辣,但荀况仍然丝毫不惧,他心疼眼前这个因恐惧而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公子,您要清楚,有的人是当世人杰,自然肩负关爱天下苍生,守卫帝国安定的重任;有的人能力欠缺,但却能照顾父母老去,聊表孝子之心,您就是当世人杰啊……” “前者为国为民当为大孝,后者为家为父母,亦为小孝,正所谓,君子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济……” 沧浪~ 一道寒光闪过,突兀地横在舌灿莲花的荀况咽喉处。 “滚!” 不单单是荀况,就连王贲、蒙毅等人都被吓了一跳,胡亥眼中平静的疯狂,他们很熟悉,只不过正主今天并未出席…… 几位重臣互相对视一眼,更加肯定了自己刚刚并不是眼花…… 胡亥走到王孙氏的跟前跪道:“师母,我已经没有了师父,不能再失去您了。” 王孙氏浑身一颤,深深地看了胡亥一眼,“孩子……” 在胡亥心中,王孙氏就是极其标准的小家碧玉,之前与王翦学习的时候,对方往往在送来一些茶点的时候出现,或者在餐桌上,平日交集很少。 “师母,没事的,这几天我陪着师父。”胡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在胡亥的再三保证下,众人终于缓缓离开。 …… “师父,您真的太小瞧我了,这小把戏能骗得了我?”胡亥轻轻摩挲着王翦的墓碑,柔声道。 既然胡亥已经知晓,那么王翦之前留下的“未来信件”也就没有理由隐藏了,王离也是直接将其一股脑的交给胡亥。 皇陵很大,不远处还有叮叮当当建设的声音,皇陵又很小,连胡亥的心都安抚不了…… 天色渐晚,守卫皇陵的驻军过来给胡亥点燃火把并送上一些吃的。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胡亥将未来十几年的信都读完了,只可惜猴子拜师的故事,还是没有讲出来。 “师父,这个故事是当初我给您说的,您忘啦?” 于是,胡亥不厌其烦地将这个段落讲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157 再回天牢 人必须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尤其是秦朝---最贯彻律法朝代。 当胡亥为王翦守孝七日完成之后,他无缝衔接关进了咸阳天牢,又是他熟悉的那间。 “哥几个又来了啊?”阎乐看着另外两人打招呼道。 “听说阎大人即将远航?” “唉,提起这个我头就疼,公子非要我一个太监和徐福东渡,时间已经确定了,明年三月份出航。”阎乐哭丧着脸应道。 “这话阎大人可就说错了,谁不知道我大秦开疆拓土的奖赏最是丰厚,尤其那可是传说中的海外仙岛,一旦被你们征服,陛下会给什么赏赐我们都不敢想。” “要不,我与干爹说说,让你二人代替我去?” “不不不,大可不必,此等荣誉还是专属阎大人啊。” 内陆人大多对于海洋都有着深深的底层恐惧,主要原因就是沿海人介绍的时候,为了凸显故事的精彩程度,往往会描述自己与滔天巨浪搏杀的英勇场面,久而久之,内陆人便形成了固有印象。 一个人被关在天牢,胡亥也没有丝毫不自在,熟练地躺在草堆上睡觉。 如今天牢内大部分囚犯已经被送往北地,气味要比自己当初好了几倍不止。 饱饱地睡了一觉之后,胡亥感觉自己的状态已经恢复了少许, 在生死面前,自己一个晚辈的能做极其有限,问心无愧即可,只不过以后这世上再也不会一个总挂念着要给吃鸡的老人了…… “公子,您醒了啊?”牢头留意到动静直接过来查看。 “现在你们过得怎么样?” 说话间,胡亥的肚子传来咕咕叫的声音,他饿了…… “瞧我这事办的,这样,公子稍等我片刻,我这就给公子买只烤鸡!”牢头头也不回直接离开。 显然当初胡亥在天牢内的吃播,令他记忆犹新。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牢头手里拿着烤鸡与两个酒壶殷勤地跑了回来。 “公子,我这就给您放出来,咱在外面吃。” “算了,还是在里面吧。”胡亥婉拒道。 “也行。” 烤鸡的肥美令胡亥食指大动,吃得满嘴流油道:“多少钱,我请。” 牢头佯装气愤道:“公子是不是折煞小人?” “如今这咸**价,你那点钱够么?”咬下一块大腿肉,胡亥关心道。 “多亏了公子提出的绩效管理方案,如今我们这群小吏的俸禄可是涨了不少。” “为什么?” “天牢里没有囚犯,那自然是属于【教化有功】,所以我们这里基本都是甲等,再加上之前的普涨,这小日子啊,就从来没有过如此有盼头的时候。”牢头美滋滋地和胡亥分享自己的生活是如何变成了彩色。 “唯一的问题,小人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 “既然公子应允,那小人就直说了吧。” 胡亥冷哼了一声,对方那点扭捏的小心思哟~ “嘿嘿嘿,公子大肚。如今我们生活变好了,钱也不少了,就是婚姻大事也该好好寻找了……” 胡亥连忙止住,“你是赵本山啊?跟我一串一串的词……” “小人不认识赵本山,不过听来应该是本家,只不过小人家中行四,熟悉的人都叫我,” “赵四儿?” “不对,是四郎。”牢头否认道。 “听起来怪怪的,话别扯远了。你找姻缘应该是联系媒婆啊,找我干什么?” 牢头扭捏道:“不是这种姻缘,是那种露水情缘……” 胡亥轻撇了一眼,“温饱思淫.欲,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嘿嘿嘿,公子,这不是钱多了,管不住裤裆不是很正常嘛。”牢头坦诚道。 世界上最古来并且能传承千年的职业,除了杀手就是妓女,原因自然是供需关系导致存在即合理。 可是嬴火一脉在宣布罪行中,正是因为涉及公然开设妓院,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大秦应该延续这种风气。 并且以胡亥后世人的眼光来开,禁黄真的很有必要,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女性亲属因为某些意外沦落风尘,更别提后世令人头疼的各种传染病…… “帮你也不是不行。” 牢头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惊呼道:“真的?” “稍后我和赵高提一嘴,你收拾一下准备进宫吧,秽根一切,杂念自消。”说完,胡亥还扫了扫对方的胯下。 牢头顿时打了一个冷战,尴尬地应付了几句,便托词不胜酒力,先行辞别。 可实际上,两瓶酒壶还未打开。 天牢之内,闲来无事,胡亥在填饱肚子之后,直接开了一瓶,痛饮。 酒酣兴起,胡亥直接拿起一根稻草当做利剑挥舞起来, 月光透过高墙上的木窗映射进来,孤寂冷清的月光包裹下,胡亥对着空荡荡的墙面,沉声道:“师父,我要进攻咯!” 啪啪啪! 稻草不断地从各种角度抽打在墙面上,胡亥左劈右砍,闪转腾挪,挥舞的是越来越快, 片刻后, 他的额头布满汗水,手中的稻草也早已断掉,胡亥整个人状若疯魔,咬着牙不断挥舞! 之前聂盖传授给他的剑术,在他的手中不断融会贯通, 咻……咻…… 破空之音不断响起,胡亥仍未有丝毫停手的打算! 一道残影,在不知不觉出现,随后两道、三道…… 此时胡亥完全是按照脑海中的那丝玄而又玄的感觉去挥舞手中早已断裂的“宝剑”, 累么?当然累! 可胸中难以言说的畅快之感,“宝剑”破空后在空中留下的道道残影, 仍旧是朴实无华的刺、挑、黏、随、杀…… 可在胡亥的手中,就让人觉得这一剑本应如此, 原本凄冷悲凉的惨白月色,在此刻看来,竟然宛如给胡亥加持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大道神韵,令所有观者忍不住心生惧意…… 当胡亥力竭得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不断地喘着粗气。 “我终于将师父的剑术融会贯通了!”胡亥兴奋道。 大喜大悲的刺激,往往会让人顿悟,有人顿悟的是人生,有人则是剑术…… 158 痒 领悟剑术转眼已经过去三天了,可是嬴政丝毫没有放自己出去的迹象,胡亥自己能等,可是北地郡那一大摊子事可等不了。 “诶呀,自从师父离世,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挨过打了,屁股好痒啊!”打定主意的胡亥趴在墙边,不断地高声说道。 密室内的阎乐等人闻言一愣, “公子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要不,我去看看?” “我认为去看看为妙,毕竟公子早已知道我等存在。” 阎乐一想很有道理,当他出现在胡亥面前的时候,对方仍保持趴在墙上的姿势,嘴里不断强调着, 哎呦,屁股痒,屁股痒死了…… “咳咳,公子?”阎乐摸着鼻子,小声提醒道。 没听到? 阎乐不得不加大音量,“公子,公子!” 胡亥被身后的吼声吓了一跳,转过身怒斥道:“你要吓死我啊!” “咳咳,公子,要不要帮您叫太医?”阎乐关心道。 “叫太医干什么?” “您不是,不是屁股痒么……”阎乐的声音越来越小。 对于阎乐这种替自己害臊的行为,胡亥表示大可不必。 “叫什么太医真的是,能治我病的人只有父皇一人。” “公子的意思是?” “你们的职责不就是把我说的话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给父皇看么?”胡亥再一次确认道,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胡亥笑吟吟命令道:“一定要记仔细咯,少一个字我都不饶你!” “啊?” “啊什么啊,赶紧回去工作!” …… 忙碌的一天的嬴政一想到今天又有《胡亥在天牢内的日常》可以看,心里就窃喜不已。 自从这孩子有点人样了之后,他追的“番”可是断更了好久, 第一天剑术已达化境,虽然阎乐等人没有亲眼看到,可是他们也是高手,自然懂得突破的感觉。 第二天,胡亥则是对着弦月作诗一首,用来怀念王翦, 其中【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王翦师恩情】更是令嬴政拍案叫绝,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看看自己死后胡亥会如何缅怀自己。 “朕来看看这个孩子今天都干了些什么。”嬴政笑呵呵地打开了今天的“最新章节”。 然后,他的脸色就变了…… 除了第一段还凑合之后, 后面通篇都是【哎呦,屁股痒】、【怎么办,我的屁股好痒】、【谁来打我的屁股啊】…… 赵高留意到,嬴政脸色竟然如此难看,立即猜测道始作俑者就是胡亥。 “公子为什么总能精准地让陛下破防……”赵高心想道。 啪! 嬴政将今天更新的内容,愤怒地拍在案牍上。 “这逆子,今天竟然如此敷衍!” 赵高连忙找补:“陛下,公子这是无心之举,您切莫气伤了身子。” 嬴政气急而笑,直接将手里的记录摔在赵高的脸上,命令道:“给朕绘声绘色地读出来!” 要求有点怪,但幸好还在自己的能力范围。 赵高清了清嗓子,让自身的情绪更加饱满,高声朗诵道:“……十几天没挨打了,我的屁股好痒,诶呦,痒死了……” 嬴政眼带杀意的冷哼道:“怎么不读了!继续贱嗖嗖的读出来啊,刚刚的语气很好!” 赵高不知道自己是如此坚持下来的,更想不通胡亥自己一个人为什么要自言自语说这些内容。 “……陛下,奴才读完了。” “看你读得那么好,去领十大板,满足你屁股痒的需求。” “奴才遵旨!”赵括哭笑不得道。 “打完之后,去天牢把逆子给朕带过来。” 明明是你儿子屁股痒,你却打我! 这个道理赵高是不打算与嬴政争辩的,他只恨为什么密室里那些狗奴才要记录这么多遍! 嬴政的怒火自己承担,那他的怒火,自然也是有人承担的…… 胡亥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让宫内大部分太监的屁股都肿了好几天。 再一次回到章台宫,胡亥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缓缓推开大门,那个大秦帝国最为坚实可靠的身影,依旧稳稳的坐在那里忙碌地批阅着奏折。 “父皇。” “过来趴好。”嬴政头也没抬直接说道。 胡亥对此早已轻车熟路,将裤子退到脚腕处,老老实实地爬在嬴政的腿上。 “逆子,朕今天就满足你,帮你止痒!” 没人知道章台宫内发生了什么,只是猜测咸阳宫内为什么会有人胆敢杀猪。 “父皇,我要回去。”挨完揍之后,胡亥精疲力尽道。 “没有圣旨贸然进京,如此重罪你认为能立即让你回去么!”嬴政喘着粗气应道。 “我答应了师父,要守卫好大秦北疆。” “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不知王老将军会将如此重任托付给一个孩子。” “在师父的墓前。” 嬴政闻言,沉默片刻。 “你师父,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人。” “我知道,当我从外面赶回来的时候,所有知道师父离世的子民眼中都流露出慌乱的神色,这一次我理解父皇为什么坚持不让师父退位让贤了。”胡亥苦笑道。 “可你没有慌乱。” “我怎么没有慌乱,我都怕死了……” 嬴政伸手制止了胡亥,轻声道:“就因为你冲卡的时候没有动刀,墓前呵斥荀况的时候没下杀手,就证明了你疯狂中仍有一丝理智。” “不是,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 “朕只看结果。” “更重要的是,你能主动选择肩负起属于王翦的重担。” “父皇是指北地郡?”胡亥理所当然认为这就是属于自己的任务。 “再呆一些时日,陪陪你阿母,再走。” “我知道了。”胡亥明显感觉到嬴政心里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偏偏拿胡姬当借口。 看来王翦的离世,对大秦任何人来说,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 159 教化之功 “阿母~~” 胡姬已经记不得清仪宫有多久没想响起这个声音了,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欢快地循声迎了出去。 咚~ 又是熟悉的炮弹冲击,差一点把胡姬的早饭撞出来。 “好你个逆子,还知道过来看看我?”胡姬揉着腹部,吃味道。 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回来之后二话不说就给亡师守灵七日,之后就被押入天牢,身为母亲如何会不担心。 “阿母,您现在怎么也和父皇一样啊,张口逆子,闭嘴逆子的,我可是你最最亲爱的宝贝儿子啊。”胡亥小声抗议道。 “呵呵。”胡姬强忍笑意道。 接下来的时间,胡姬就安静的听着胡亥滔滔不绝的分享自己在北地郡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他对敌新战术的开发,更是不断渲染笔墨,终于令胡姬舒畅地吐了出来。 “阿母,您有了啊?” 胡亥惊讶道。 难不成自己父皇真的老当益壮,枯木逢春了? 胡姬顿时无语,“我是被你恶心的,金汁攻城你为什么要说得那么详细!” “这可是该战术首登历史舞台,所代表的含义我不讲清楚,您能理解自己儿子在兵家体系中的价值么?当年师父哭着喊着求我当他徒弟,就是看中了我对于战术的别样悟性,想别人之不敢想才能出奇制胜!” 胡姬淡定地擦掉胡亥喷到自己脸上的口水。 “咳咳,对不起,我只是对于自己的伟大稍微激动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您放心,在外人面前我可是很低调的,韬光养晦的道理,我懂、我懂!”胡亥尴尬地解释道。 本来胡姬听闻胡亥回来之后在王翦墓前的表现,自己还要耐心开导一段时间,如今看来,自己纯属多此一举。 “这次回来能待几天?”胡姬关心道。 说道正事,胡亥嬉闹的心渐收,“五月份就是与草原各族互市的时候,过两天就要回去。” “嗯,正事为主。”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缺人才么,为什么不在麒麟学院里招募呢?”胡姬忽然道。 听到胡姬这句话,胡亥就知道对方对于自己之前信中的要求肯定是上了心的。 “学员们还有一年时间毕业,况且到时候大部分也不愿意前往贫瘠的北地郡吧。” 胡姬闻言笑道:“孩子,你着想了,阿母有一计……” …… “好了,公子,您要说什么能不能先把手松开。”荀况想不通为什么前几天还拿剑威胁自己的人,今天就能一脸殷切地握着自己的手。 胡亥闻言,尴尬道:“当时我被师父离世的悲痛遮住了双眼,这几天冷静下来之后,才知道先生当日所说是为我身体考虑啊,我这纯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荀况闻言笑道:“那日之事公子不提我都已经忘了,哈哈哈。” 这皮笑肉不笑的三声假笑,胡亥怎能不知,可胡姬给自己的意见真的太好了,他不得不尝试一下。 “先生,您不知道北地子民的疾苦啊,那里圣贤不显,野蛮滋生,我堂堂秦国公子在那里才待多久啊?君子之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别提那里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了……” 哪知荀况根本不接话茬,安慰道:“如今看到公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谁,谁说我没事的!我可病得太严重了!”胡亥连忙高声抗议道。 眼见对方又要胡搅蛮缠,荀况认真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我去帮公子叫医家教员。” 胡亥哪里会让他逃走, “先生,您别走啊,我这个病只有您能治!” “公子啊,术业有专攻。我是儒家翘楚,不是医家……”荀况继续装傻。 刚入京的时候,他顺利通过扶苏考验,成为对方的舍人门客,之后受扶苏推荐,成为麒麟学院的第一任祭酒,没想到胡亥今天竟然如此明目张胆来挖自己。 荀况心里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经由胡姬提点,胡亥才回忆起儒学对于教化的专业,这也是最快提高北地郡子民素质,巩固各项政策落实的办法。 自己当前的小团队里,就是缺少了这么一位儒学大家。 “先生,北地需要您啊!这样,如果您愿意去,我愿意支持儒家成为北地郡的最大学派!”胡亥承诺道。 见对方还是不松口, “先生,北地民生凋敝,如果是您的话,一定能让她焕发生机!” “先生,您学了那么多至圣名言,为什么不借此机会实践一番?我北地郡六十万子民愿意协助您实现心中所想!” “先生……” 荀况感觉自己此刻被五十万只苍蝇紧紧包围,耳边嗡嗡嗡地吵个不停。 “公子,别说了,先停一停!”荀况头疼地捂着太阳穴。 “先生请指教。” “我当初受恩于扶苏公子您又不是不清楚,我真的无法效命,不如我给您推荐一个人吧。” “谁啊?” “叔孙通。” 胡亥皱着眉头疑惑道:“他是谁?” 叔孙通,儒学大家,善于教化。初为秦待诏博士,后被秦二世封为博士,他最大的功绩就是帮助刘邦制定了大汉礼仪。 只不过,此时的叔孙通还是麒麟学院儒学派的学子一枚。 见面之后,面对胡亥提出的几个问题,叔孙通果然应答如流。 比如胡亥问道当前儒学新旧之争的关键问题。 “人为善还是人为恶?” “为善!” 坚定的孟子派,而荀况似乎对此也毫不在意,依旧笑呵呵地看着。 “为善的话,为什么要制定律法相佐?” “我是这样认为的……” 看似说了一大通,其实都是吵耳的废话。 荀况注意到胡亥的表情有些不屑,好奇道:“那公子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我北地子民如今吃不饱穿不暖,善恶有个屁用!仓禀足而知荣辱!” 叔孙通轻声道:“是我受限了,吃饱穿暖才是人生第一大事。” “先生!您能想通这一点就好,我们北地现在上下一条心,就是搞发展!所以……” 看着叔孙通满意地离开,荀况笑呵呵问道:“公子之前承诺北地郡独尊儒家之事……” “他是荀况?不是的话,我自然是不认的~” “公子,你……”荀况没想到胡亥竟然耍赖。 “祭酒若来,我必扫榻欢迎。” 最后把人骗到手之后,连先生也不叫了,称呼又变成疏远的祭酒。 走出祭酒办公室后,胡亥嘴里嘟囔着:“下一个学派去哪家好呢……” 160 群贤毕至 从荀况办公室出来之后,胡亥斟酌再三后,直奔医家教员的办公室。 “先生,我好想你!”见到沐青青的第一眼,胡亥便热情洋溢地打招呼道。 “公子,您这是?”身为医家教员,沐青青与胡亥也是打过多次交道,对方上一次唤自己“先生”的时候,是拜托自己将针灸的技术传承出来。 如今洗浴中心的针灸拔罐项目,已经令不少医家学子赚得盆满钵满,在咸阳当地也算得上高收入群体。 “先生,才几日不见,您又漂亮许多啊,难不成医家有秘传的驻颜神术?”胡亥笑呵呵调侃道。 一开始沐青青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胡亥的夸奖,可是后面的彩虹屁真的太过分了, “公子,您有话直说,咱们之间什么关系啊!” 胡亥心中不满道:“您要是拦就早点拦,我嘴都快磨破皮了。” “啊,没什么大事,就是希望医家可以派几个贤德之人去北地郡开拓一番事业。” 沐青青一听是北地郡,那里会荒凉成什么样子,自己都想象不到,尤其现在医家子弟在咸阳赚了那么多钱的情况下,又会有多少人愿意去吃苦? “要不,我问问?”沐青青并未一口回绝。 “好。” 一炷香之后,医家教室内召开了一场临时班会。 当沐青青将此事当众宣布之后,教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甚至都看不到多少人犹豫,绝大部分干脆低着头装沉思。 胡亥见状,如何不懂,笑呵呵地安抚道:“刚刚是沐教员的玩笑话,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闻言,皆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然后庆幸无比地快速逃离。 这一切的一切胡亥都看在眼里,轻声问道:“青青,你把所有学员的成绩单给我拿过来。” “公子,您打算?”沐青青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些不好好学习的,自然我要给他们安排去处,才能不辜负他们为大秦所做的贡献啊。”胡亥灿笑道。 “他们只是学习不好,也不至于发配北地吧。” “青青你这是什么话!”胡亥不满道。 “可,万一他们不愿意去,您总不能绑着他们吧。” 如今能有一纸调令权利的除了嬴政只有扶苏了。 为了这点小事就去和大兄开口,胡亥认为完全没有必要,笑呵呵道:“还是你疼她们啊,我就勉强听取你的建议吧。” 沐青青表示:“?” 胡亥用一天的时间,拜访了学院的各家教员,最后只能说一句收获满满啊。 章台宫。 “父皇,过几日我走的时候,能不能带几个人走?”胡亥撒娇道。 “他们愿意么?朕怎么听闻你准备把他们绑着带到北地?” 嬴政放下手中奏折轻声道:“他们都是未来大秦帝国的基石,是大秦发展的源泉,你都掠去北地,朕怎么办。” “可就是因为如父皇所说的那般,我才更要动手的。北地郡现在民生凋敝,贼寇丛生……” “停停停!”嬴政连忙制止胡亥的卖惨。 “父皇,您就依我吧,如果是其他人,我还不爱亲自下场呐。” “你的意思是他们被胡亥公子看重,还是荣幸咯?” “当然。”胡亥说得正义凌然,满脸的傲气。 看着胡亥这个样子,嬴政就有点控制不住想揍他的心思。 “行吧。”考虑到之前刚打过,儿子就回来这么几天,也长大了,不太合适总动手。 胡亥自然不清楚自己刚刚又在“鬼门关”前嘚瑟了一圈。 …… 再不舍也到了离别的时候,北地郡事情太多,胡亥还是按时踏上的返程之路。 与来的时候不同,返程队伍中多了一群用麻绳捆绑着的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又是押送囚犯发配北地呢。 “公子,您给我松绑吧,我不逃走了!”沐青青高声道。 “不行!现在离咸阳太近,等过了漆县,就进入北地郡内,到时候我自会大肉好酒的给各位赔不是!” 队伍中被绑着的众人,欲哭无泪的看着彼此,只希望胡亥到时候可以兑现承诺,放了自己。 …… “太子殿下,您杀我了吧,这祭酒没法干了!” 荀况跑到扶苏面前,大声哭诉道。 “怎么了?”扶苏连忙将其扶起。 “我麒麟学院没人了啊!超过五成学员,几十位各学派教员一大早被胡亥掳去北地郡啊!”荀况声泪俱下地斥责道,委屈得好似一个满身大汉的小媳妇。 胡亥临走前与扶苏叙旧辞别宴上,也是直言说了这件事,当时扶苏只认为挑选几个得力助力也就点头答应下来帮忙安抚“痛失”爱将的荀祭酒…… “没事,今年七月份我们再招生即可。”扶苏只能硬着头皮安抚道。 “不过胡亥保证,他带走的都是学习不好的顽劣学子,也算是帮助学院整理校风了。” “屁!胡亥是只留下了那些学生,将所有好学生都带走了!”这才是荀况最悲愤的地方。 优质经验丰富的教员被挖走了,潜力聪慧的学员被掳走了, 为什么胡亥不狠狠心把自己也带走! 荀况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还是胡亥的打击报复! 扶苏陪笑道:“所谓万事开头难,去年学院前景一片混沌,我们不是也摸索过来了么,今年肯定会更顺利的。” 扶苏有些后悔当时乘着酒意允诺可以把事件搞定了…… 161 名扬青史 这边扶苏在安慰荀况,宫里嬴政则是在安慰胡姬。 “胡姬,你别担心了,这逆子这次狗胆包天,直接将学院精英尽数掠走去建设北地郡,朕都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大胆子。” “朕真后悔没临走前再揍他一顿。” 原本还有些面色寂寞的胡姬,一听胡亥如此大胆,哪里敢暴露自己是当初怂恿他的人之一,连忙换上愤怒的表情与嬴政同仇敌忾道:“这孩子大了,不打是真不行了!” “你说要是真诚邀请对方过去也就算了,至少还能落下一个礼贤下士的好名声,谁知道胡亥竟然是绑着人离开的!你说这孩子是不是疯了!” “会有什么影响啊?” 当时胡亥动手前可是得到了胡姬的真传,毕竟她生在在草原上,哪里的规则就是胜者拥有一切,别说猛士了,就连女人,甚至父亲的女人,都可以抢。 “还有什么影响?招募贤才哪里是这样招募的,他这么做,只会让贤才远远的躲开他!”嬴政不满道。 “陛下,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胡亥这孩子太重视这些人才了,一旦到北地,胡亥肯定会待他们如上宾,那时候他们会体会胡亥的良苦用心吧。” 嬴政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就多亏了他父皇将其他六国灭了,不然就凭借胡亥这一个举动,他这辈子身边别想有贤臣能臣辅佐了。” “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公子治理,那北地子民只能自求多福了。” “胡姬这你就小看逆子了,据朕所知,北地全境如今剿匪一百三十起,擒拿贼寇一万一千人,如今北地郡的环境可是要安全许多啊。” 治国之事胡姬确实不太懂,但是她能听懂嬴政对胡亥是真心赞扬还是暗中讽刺,这自己刚顺着贬低几句,嬴政就维护上了。 胡姬高兴道:‘这么短时间内能做好一项就已经实属不易了。’ “更不易的是你这个儿子开发出得战术,足以让他名扬青史。”嬴政哭笑不得道。 “什么战术?” “金汁战术,他没和你说?”嬴政意外道。 胡姬闻言顿时无语。 “你看不起?”嬴政轻笑着解释道:“别看这个战术恶心,但是他所隐藏的背后意义可是之前所有将军都没做到的--那就是无伤!” “此前战场上流传这一句话是刀剑无眼,难免伤亡,可是胡亥手下这波人利用这个金汁战术,在擒拿一万多人的频繁会战中,竟然没有一人伤亡,听说最严重是有个倒霉蛋脚崴了。你能想象胡亥为大秦收下多少壮劳力么?” “可这名声,太味儿了。”身为母亲,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未来几千年中与秽产生强关联。 “哈哈哈哈,但是胡亥却做到了尽可能的保证下属生存,指不定有多少人现在渴望加入他的麾下呢。”嬴政笑道。 …… “公子,我是自愿跟您来北地的,能不能松绑我啊。”叔孙通开口道。 “你先别着急,都绑了一路了,这不马上就到了么。”胡亥遥指漆县高耸的城墙道。 “公子,要回家了。” “对啊,不知为何,在咸阳待这几天,我是浑身难受。” 穿过漆县,胡亥终于再一次见到萧何,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他的身后跟着胡亥此前留在本地的兵卒。 “如此雄师是谁的部下?”胡亥惊喜道。 只见萧何一挥手,所有穿着铠甲士卒迅速来到胡亥身边,并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叔孙通等人哪里见过如此阵仗,还以为胡亥犯了错误要被抓回咸阳呢。 “见过公子!” “见过公子!” “见过公子!” ……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众人仔细打量便能从这群士卒的眼中看到难以言说的崇敬,他们声若洪钟,气势非凡。 胡亥骑着神俊非凡的骏马,轻声道:“松绑~” 哗啦啦, 麻绳悉数落地,咸阳来客皆谨慎的打量了四周。 “还请公子换乘。” 萧何说完对着后方一挥手,一架六匹同色骏马拉着的奢华马车缓缓出现在胡亥面前。 如此样式与嬴政的相比也不遑多让,唯独少了两匹马而已。 “这是?”胡亥佯装推辞。 “这是北地子民的一点心意。”萧何义正严词道。 “这不太合适吧。”胡亥强忍笑意道。 “公子,这最合适不过了。” 迷迷糊糊的上了车驾之后,众人启程北上,胡亥连忙追问萧何为何给他搞来了如此排场。 “两个原因,如今我们按照公子的要求大力剿匪,不但北地安全得到大大保障,更为重要的是伤亡为零,所以北地子民和这些士卒真的想要真心感谢一下公子,” “其次,补充进来的大量壮劳力,让我们的开采进度加速许多,金矿、盐矿已经出货了。” 按照胡亥与嬴政的协议,北地矿产的收益国库占七成,内帑占两成,自己占一成。 “好,太好了!”胡亥振奋道。 “接下来就是开拓商路了,羌族的联系人找好了没有?” “已经确认了,只不过见面地点不能是在义渠,只能在边界灵武县见面。” 对方有所顾虑胡亥自然能够理解,沉声道:“边贸互市本来就在双方交接处,我们理应展示诚意,这样,抵达义渠之后,这些人就交由你安排,我直接带人前往灵武县见他。” “好,毕竟路上还要一些时日,一切进展顺利的话,五月中旬互市必然能够正常开启。”萧何应道。 “六月份父皇就要前往泰山封禅,需要我们这边做出一点成绩。” “公子放心!”萧何保证道。 162 北地风光 走过漆县,胡亥果然实现了诺言,不但将众人松绑,还配备了足够的马车代步,他们这群人也就医家学院稍微富裕,但也不是能够买得起墨家新式马车的财力。 坐进宽敞舒适的马车之后,所有人心中的怨气也消散了几分。 原本秦国就是著名的耕战之国,这一点在胡亥的治理下被破天荒地改革掉了,除了此前连续多年产量较好的良田外,胡亥率领下的北地已经半抛弃了这种形式,转而去拥抱未来。 在大秦,年青壮劳力是有限的,尤其在矿产资源如此丰富的北地,确实没有必要强求每一块土地都要长出粮食。 而为了说服嬴政接受自己这种翻天覆地的壮举,胡亥可是又一次在章台宫舌战群儒获胜后,才换取这次机会。 同时,胡亥也首次提出大秦治国应该分区域,分情况因地制宜的治国思想,只不过,因太过超前被嬴政否决了,但万幸,北地郡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将成为试点,一旦胡亥证明了这种治国思路的可行性,那么即刻全国推广! 包括嬴政在内的所有人都想象不到,富有特权的这个圈一旦画下,将会对当地造成怎样天翻地覆的影响! “公子,为什么北地的耕地这么少?”叔孙通疑惑道。 胡亥自然将自己争取来的利益与未来对北地郡的规划与之分享一番, “看到远处那成群结队的羊群以及那扶摇直上的黑烟,那才是我北地未来的归属。”胡亥轻声道。 现在的胡亥只能先考虑金山银山,待发展起来之后再考虑绿水青山…… 以环境换发展是所有经济体都要经历的阵痛。 当众人来到义渠之后,傻眼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 巨大的欢迎条幅沿街拉起,无数义渠子民挥舞着双手高喊道。 “我们这是回到了咸阳?”这里的一切也不想胡亥当时课堂上“招募”自己等人描述的那种凄惨无比的状况啊。 环境整洁,绿意盎然,最重要的是,每个人眼中都饱含对未来的期望! 每个人都被热情洋溢的人群夹道欢迎, 更有不少当地女子当众示爱,搞得一些面皮薄的男学员满脸通红…… 抛开涩涩而言, 【未来】一词,是他们这群学院子弟最为敏感的地方,哪怕是咸阳周围县城生活的人们,眼中都缺少那种目光,为何百里之外的义渠会有? 当他们把这样的疑问说出来之后,萧何笑呵呵的解释道:“因为在诸位来之前,我已经把你们要支援北地的消息散播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来了,会带来更好的医者,更好的教育,更美好的未来,他们能不激动兴奋么?” “真的么?”叔孙通涨红脸兴奋道。 之前如此刻苦学习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大展宏图的时候,收获别人的钦佩与敬仰。 他发现自己虽然才来这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是他有点喜欢上北地了。 “这是自然。” …… 热闹的欢迎仪式之后,胡亥简单休整一番便要继续北上,临行前,萧何拉住胡亥。 “怎么了?” “公子,我想买人。”萧何忽然开口道。 “买人?” “别的都好说,但是现在北地最难的地方就是人员太少,靠抢是跟不上北地的发展的,所以我想在大秦其余地方买人。”萧何的这个计划堪称大胆。 要知道嬴政今年多个大项目上马,其他各地人口余存也十分有限,虽然在胡亥多种良策的“轰炸”下,大秦帝国已经不想历史上那样限制人口流动,但…… 察觉到胡亥有些难做,萧何继续道:“我们现在有钱,其他各地的子民只要愿意迁徙过来的,我想重金补偿!” 虽然大秦目前来说各地都不差钱,可是要和未来的北地相比,那还真是“贫困”地区。 对于萧何的建议,胡亥沉吟片刻道:“那既然你想买,咱就别抠抠搜搜的,大方一点!” “有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预计每人半金!” “我们的财政真的没问题么?”胡亥被吓得吞咽一口唾液。 萧何笑道:“自然不是一次性付清,先付一部分,等他们在这里生活够多少年之后,再支付余额。” “从其他地方买人,父皇不会杀了我吧。”胡亥连忙挥散脑海中的犹豫,沉声道:“干了!畏首畏尾不是我胡亥的风格!” “有公子这句话,那我就放心的收下三金了。” 胡亥茫然地看着萧何:“?” “哦,我家人他们到了,我明天给他们办理落户,嘿嘿。”刚欲转身的萧何忽然停下脚步,“还有樊哙的家人,以及我们几个常喝酒的朋友都来了。” 胡亥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你们之前说的刘邦也过来了?” “没有,他是亭长,脱不开身。”萧何摇了摇头应道。 “哦,这样啊。” 胡亥遗憾道。 “不过公子之前比较关心的夏侯婴来了。”萧何笑道。 夏侯婴初为沛县厩司御,秦朝时期只算是一个无名小吏,但是当他与刘邦一起反秦的时候,他的作用才体现出来,最为出彩的技艺,就是驾驶战车,当年刘邦兵败,就是多亏了他,才完成困龙升天的奇迹。 更为令人称道的是,韩信就是他举荐给萧何的! “当真?快带我去见见这位猛士。”胡亥连忙说道,而且夏侯婴和刘邦都是小吏,为什么他就能过来投奔? 163 专属司机就位 “见过先生。”胡亥刚见面就热情洋溢的紧握着夏侯婴的双手,厚重且粗糙,一看就是驾车的好手啊。 别的不说, 单说胡亥这种求贤若渴的状态,就让小地方出身的夏侯婴吓了一跳。 对于友人求助的目光,萧何选择无视。 “先生这一路奔波,不远千里前来追随我,实在太令我感动了。” 被大秦公子拉着环臂同游,让夏侯婴再一次感受到了受宠若惊。 夏侯婴惭愧道:“当年我还与他们一起笑话你,如今我要正式向你赔罪。”说完对着萧何正式行大礼,萧何对此也是乐呵呵的接受。 这让胡亥十分不解。 夏侯婴解释道:“之前萧何曾与弟兄们吹嘘,说陛下不远万里特意邀请他出山,虽然之后萧何确实离开了沛县,但这个事件的源头,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毕竟那个人是陛下啊……” “可如今我才见公子几息的时间,您就能如此对待我一个小吏,这让我对之前自己的短视惭愧不已。” 胡亥算是听明白了,笑呵呵道:“那是当然了,我大秦皇室对于天下所有优秀人才都是持有尊重欢迎的态度,你们能选择大秦,是大秦的荣幸。” 对于胡亥的表现,萧何很满意,皇室子弟这种假大空的客套话,就理应张口就来。 倒是夏侯婴被胡亥情真意切的表白感动了,忍不住纳头便拜,并郑重承诺会一辈子为胡亥效力。 “传闻先生乃是驾车好手?” “啊?谁说的?我不会啊。”夏侯婴茫然道。 就连萧何也不清楚消息是从哪里传到胡亥耳朵里的,连忙解释道:“我这兄弟虽然职位是厩司御,可是沛县那小地方也没有好的战车,所以……” 夏侯婴附和道:“公子,您不会生气吧。” 胡亥疑惑了,到底是自己蒲扇的翅膀改变了历史的进程,还是夏侯婴的天赋此时尚未激活? 皱着眉头思索一番,胡亥最后道:“要不你先带着我试试?” “啊?公子,我可之前从未驾驶过啊。”夏侯婴强调道。 “没事,我相信你的天赋。” 能得到胡亥如此信任,夏侯婴此时也是心潮澎湃,当初自己花钱运作厩司御这个官职,不就是因为喜欢战车么,哪知道沛县的战车破损到连走都走不了,自己就成为了一个闲职人员, 谁知命运无常,自己夫人当时眼红萧何与樊哙送回家的钱财,以死相逼自己投奔胡亥,竟然真的满足了自己愿望,真可谓娶妻娶贤,夏侯婴决定了,今晚要好好报答自己的贤妻! 片刻后,几人便来到一辆战车前。 夏侯婴眼中的渴望已经呼之欲出,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战车的每一个地方,嘴里也不断呢喃着好好之类的话。 待他摸够了,胡亥笑着调侃道:“我们能开始了么?” “啊?可以,当然可以!” 二人上车之后,夏侯婴的表情完全变了,庄严肃穆中更流露出一丝神性。 夏侯婴的手掌宽大,缰绳在他手中就好像一个细细的麻绳一般,“公子,准备好了么?” “开始吧。” 胡亥的兴致也被调动起来了。 “驾!” 缰绳一甩,夏侯婴紧接着一声怒吼,马匹随声开始不断加速再加速, 果然很稳,第一次驾车就能如此,让胡亥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夏侯婴,你知不知道一句老话?” “公子请说?” 夏侯婴太享受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激动的回应道。 “直线快不算快,谁都会加速,关键是弯道。” 虽然夏侯婴是第一次上手驾车,但是他理论知识极其丰富,梦中早已脑补出无数次驾车的场景,如果算上颅内训练的话,他应该是从七岁开始就已经会驾车了…… “公子的意思是弯道快才是真的快?” “当然!” 为了车驾的稳定性已经马匹在行进途中转弯的安全距离,确实绝大部分御手都会在转弯时降速,公子说得太多了,直线快那是拼的马匹血统,弯道快才是拼的御手能力! 想通了之后,夏侯婴兴奋道:“公子,那我们要转弯辣!” …… 胡亥这辈子第一次后悔自己的嘴贱。 前文介绍过,秦朝时期的土地往往有着大量的车辙,这些痕迹是马车长年累月一次又一次路过后碾压出来的痕迹,当夏侯婴在高速行进间强行转弯的时候, 车轮与土地上的车辙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胡亥就看到夏侯婴越来越矮…… …… “你们可真行啊,公子要是傻了,我要你们陪葬!” 胡亥被一个刺耳跋扈的声音吵醒。 “怎么了?”头顶着一圈圈纱布的胡亥缓缓睁开眼,疑惑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青衣连忙转身伏在床边,“公子,您吓死我了,还记得我是谁么?” “青衣姑娘,想让我看看公子。”说完沐青青直接挤到了最前端给胡亥查验。 “你们干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不就是起飞了么。”虽然脑海还有一点昏沉,但是胡亥意识还是清醒,人也都认得全。 又问了几个简单近乎的痴呆问题之后,沐青青确认道:“公子应该是没有头疾,但这个病很有可能会隐藏起来,有日后爆发的可能,所以仍不可掉以轻心。” “夏侯婴怎样了?”胡亥关心道。 “他受了点小伤。” “我去看看他。” 推开房门之后,胡亥看到夏侯婴正默默流眼泪呢。 “你哭什么?” 闭着眼流泪的夏侯婴一听是胡亥的声音,连忙起身,请罪道:“公子,您没事吧?请您责罚我吧!” “你右手怎么了?” “被甩飞的时候手臂被缰绳缠住了,扭了一下。”沐青青解释道。 “好好养伤,未来我还等着战场上你给我驾车呢。”胡亥笑着安慰一句。 “公子,我,我……” “你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不就是摔了么,有什么关系!你要记住,弯道快才是真的快!”胡亥可不想让自己未来的司机沉沦。 夏侯婴环视一圈,发现胡亥表完态之后,除了青衣姑娘外,大家都很关心自己,感动道:“我会牢牢记住的,公子,下次您再坐我的车,我给您展示成功!” “没问题,这段时间你多练习练习。” 出来之后,胡亥直接道:“吕泽,整顿一下人马,我们出发灵武县。” 164 边境风云 任凭萧何与青衣如何苦劝,胡亥仍旧坚持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边境互市是一件影响大秦帝国未来多年的一件大事,不就是头缠麻布好像一个印度人么,这个形象胡亥不在乎! 万一羌族的人也是头缠纱布的造型呢,那不是更显得尊重与惺惺相惜。 沉默赶路,一路无事,五天后,胡亥率领三百骑赶到灵武县。 但是当他刚一进城,就被灵武县令邀请到县衙叙事。 “公子来得及时啊,两日前,城外有小股草原劫匪开始劫掠我大秦子民,通过内应了解,他们这几天在集结,准备攻城!” “消息准确么?”胡亥沉声道。 “每年春秋换季的时候,都是草原劫掠频繁的时机。”县令肯定道。 “有派人去最近的边防驻军请求增援么?” “有,但是边防驻军人数有限,他们更多精力要放在云雁之地,那里紧靠匈奴,所以我们这边……”县令一脸愁容地解释道。 话未说透,是成熟官场人留给对方的底裤。 但是胡亥却已经知晓,在人员有限的情况下,羌族偶尔的劫掠已经被边防军队默许,也许有对方钱财上的疏通,也许真的是匈奴给的压力太大,无论哪一种,都表明边境的水——很深! 如此看来义渠短时间是回不去了,胡亥担心自己不在灵武县坐镇的话,那互市就变成一个只能感动自己的笑话…… “如果大人相信我的话,我希望把这次防御灵武县的任务交给我。”胡亥认真道。 “传闻公子师从王老将军,敢问学得几分本事?”事关治下之民生命,县令不得不发问。 “三成。” “那还请公子安稳守城,绝不可贸然出击。”县令建议道。 有胡亥出来顶锅,县令心里早就乐开花,最后的叮咛再补上,就算是破城大败,那责任也与自己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并且还能…… “劳烦县令大人与其他人说明一下,我想四周看看灵武县环境。” 事关守城大事,胡亥必须抓紧收集一切信息。 只可惜墨家子弟没有带来,不然守城难度将会大大降低。 “东西两个城门横跨三千五百步,有点远啊,万幸县城四角的箭塔高度足够,可以较早发现敌军,缺点是箭矢储备有限,缺少无限开火权……” 就在胡亥等人商议的时候,县尉候军赶了过来。“公子,下面的人都已经通知完毕,县里能参与守卫的人手一共一百七十人,可以动员的青壮劳力两千三百人。” 再加上自己带过来的三百大戟士,胡亥的心里对己方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预估。 “这里被破城过么?”胡亥留意到有些地方砖的颜色不一。 “公子好眼力,八年前灵武县被破,全县老小奋战到最后一刻,最后被屠城,我们现在这些人都是从其他地方迁过来的。”侯军认真道。 “被破过……”胡亥能想到的唯一破城方式,就是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不断牵扯东、西城门的兵力,令守军疲于奔命,最后完成破城。 而且一旦结合骑兵的速度,那么对于敌军的人数要求也就不再是传统的“十倍破之”。 “往年什么样?”胡亥轻声道。 提起这个,侯军老脸一红,在樊哙不耐烦的逼问下,终于松口。 原来自从当年被屠城,灵武县已经开始“纳贡”,县令刚刚接手的时候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是连续三年被人突破城池,要么交钱保命,要么拿命相抵…… “艹,真没骨气。”听完之后,樊哙和吕泽默契地小声齐骂一句。 “人没了,要骨气有什么用!”侯军同样呢喃回应。 如此一来,胡亥终于理解为什么县令在提到边防军时那种表情了,明明是已经横扫六国的强横帝国,却被一个臭蛤蟆恶心得够呛。 “那你们是希望我守住,还是不希望?”这是胡亥现在最关心的点。 侯军毫不犹豫道:“下官希望!” “那既然如此,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去把县令、主簿、县丞与县监等人捉拿归案。”身为大秦公子,知道对方这种卖国行为,胡亥不可能坐视不理。 侯军一听,顿时明白,所谓的戴罪立功是胡亥给自己一个战死沙场的体面…… “下官遵命!” 当胡亥返回县衙的时候,县令几人已经被人绑好跪在地上等待处置。 环视一圈之后,胡亥留意到所有人对于这几位都是抱有可怜与不舍的神情,难道还有隐情? 端坐在高台之上,胡亥冷冷道:“你们四人有什么要说的?” 沉默…… 胡亥看向县监,厉声道:“身为县监,面对如此罪责你还要沉默以对?身为老秦人你难道不清楚向外族纳贡求和等同于叛国!” “公子,您说的我都清楚,只不过,这里的子民怕了,八年前这里被屠城,后续在县令的带领下,连续三年被破城,这里的人没有任何战斗意志,打不了啊,真的打不了啊!”县监无奈大呼。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县监,即便利用职权将这里的情况投诉上去又如何,边防守军不来,单凭自己的力量就是守不住能怎么办? 难不成逼着这里的人不断死战、被屠、死战、被屠么! 他不是没有试过,可是全县子民跪在地上恳求自己给所有人一条生路的时候,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软吧…… 县监开口之后,其余人依次将自己掌握的情况说了出来, 听到最后不单单是胡亥了,就连樊哙与吕泽都是眉头紧皱,这场原以为简单的守城战原来是那么困难…… 之前胡亥的想着通过“阵斩昏官”这一简单有效的计策,来激发所有人的抗敌热情。 但是如今听完其中隐秘,胡亥知道只能换一个办法。 “先松绑吧。” “县里储粮稍后拿出来一些,我准备宴请全城百姓。” “公子不可!万一遇到灾荒怎么办?那可都是……” “闭嘴!还遇到灾荒,你要是不给自己人吃,就要送给你的草原大父了!”胡亥怒吼道。 胡亥计划在大家吃饱吃好后,激励一下士气,只有士气提起来了,才能研究后续打仗事宜。 165 提振士气 “公子来了是不一样哈,竟然要请全城人吃饭。” “关键不是吃饱,是吃好!听说县里所有市面上的肉都被公子买走了!” “真的么?我已经三个月没吃到荤腥了……” 坊间不少人是边说边流口水。 半个时辰后,走在灵武县的任何街道,都能闻到来自县衙处的肉香。 …… “公子,现在外面聚集了不少人啊,怎么办?”樊哙进屋禀告道。 “还有多久能做好?” “厨子说还要最少三刻钟。” “通知下去,并要求所有稍后参与吃饭的人员,必须洗手洗脸,哪怕是乞丐。”胡亥轻声道。 同一件事情,也许就会因为不同的精神风貌而得到不一样的结果,况且大秦之前可是下发过《卫生准则建议》。 对于胡亥的“矫情”,县衙外的所有人大呼不解,可是看在饭的面子上,还是不情不愿地找地方洗漱一番。 在整理好稍后要用的演说稿之后,胡亥前往厨房巡视一番。 “这么寒酸?” 胡亥可是给了吕泽一大把采购费用。 “公子,灵武与咸阳比不了啊,种类太少了,这都是溢价许多才买到的。”吕泽应道。 一小碟精盐、几块大肉、一点腌菜,这就是胡亥能宴请众人的最高规格…… 时间一到,所有人有序入场。 待众人落座之后,县令看向胡亥,“等大家先吃饱再说。”胡亥应道。 “开席!” “开席!” “开席!” …… 这顿饭可谓宾客尽欢,所有人都恨不得把后天的饭吃出来。 “你说公子请我们这顿饭到底什么目的?” “我不管什么目的,我只知道我要再添一碗饭,你去不去?” …… “以我对皇室成员的了解,这顿饭就是我们的断头饭。” “老李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一千来人就是砍头也得砍好几天呢。” “对啊,公子仁义,肯定就是看我们可怜才体贴我们的。” …… “我七舅娘的远方表姐的邻居的四表哥说,我们灵武县要成为互市的地点之一,所以公子特意来巡查一番。” “啊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要开互市的事!” “娘的,要和那帮年年欺负我们的人做生意,想想就吃不下这第五碗饭了。” “算了,你这么一说,我这胃口也没了,第四碗不吃了。” 各处都在与自己熟悉的人讨论胡亥这顿宴请的目的,确认所有人都吃饱了,胡亥也就不藏着掖着。 “诸位吃饱了没有?”胡亥拿着喇叭询问道。 听到众人参差不齐的反馈,胡亥笑着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吃饱了,那我就简单说几句。” 胡亥清了清嗓,沉声道:“之所以想等大家吃饱后再说,是怕恶了大家吃饭的心情。” “我代表大秦皇室来到灵武县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在下个月这里就要成为大秦与草原的互市地点,贸易一开,灵武的繁华指日可待。” “但我没想到灵武县竟然与附近羌族有如此深的仇恨……” 说到这里,胡亥故意停顿,他环视在场的所有人,果然在绝大部分子民眼中看到了屈辱与愤恨。 “同时,我也清楚灵武县悲惨的过去,是谁导致这里成为大秦帝国强悍外表下的绝对弱点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胡亥来了!” “过去的屈辱不会忘却,未来的灵武就在眼前,我们大秦开通与草原的互市,不是请一群祖宗骑在我们头上排秽的!而是要我们占据上风来进行交易!” “尊严是求不来的,我们秦国子民都知道,尊严是打出来的!” …… 胡亥热血沸腾的演讲仍在继续,下方子民已经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果然,让老李头言中了,这还真是断头饭。” “怎么办,能不能吐出来还他?” “我还不想死啊,都打了几次了,打不赢的啊,怎么还有人不信呢!除非边军支援,否则依靠我们是绝对不可能战胜对方的。” …… 胡亥能体会到抗拒抵触的民意,但是这场仗不打不行! “诸位安静!”樊哙高声提醒道。 胡亥感激地看了樊哙一眼,认真道:“我胡亥今天郑重承诺,一旦开战,我必将带头冲锋,身先士卒!” 一句带头冲锋,令所有人震惊不已。 眼前这个年轻公子,竟然不是躲起来指挥,而是直接参与到混战? 想到这里,民意开始有些许转变,一饭之恩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不少老秦人已经开始高声劝说胡亥不要如此鲁莽。 “诸位放心,我师从王翦老将军,并且随行三百大戟士,这一战,我们必胜!”胡亥高声承诺道。 有了王翦徒弟这层身份的背书,原本破碎的人心,竟然真的奇迹般的开始凝聚。 “王翦老将军?” “王翦老将军?” “王翦老将军?” 一声声惊呼,让胡亥再一次体会到王翦对于大秦的重要性…… 单单一个名字,竟然就能让人燃起战意! “师父……”胡亥心中轻轻叹道。 “有消息灵通之辈,应该已经知晓最近一个月来北地郡内土匪强盗大批量被抓的消息了,我告诉大家,那就是我在练兵,更重要的是,打了几百场仗,我们伤亡数为零!所以只要大家全力战斗,我必定能保证众人尽可能的活下来!” 接下来就是传统的战后重赏允诺环节,然后胡亥带着大家一起幻想战胜后幸福的生活…… 夜。 “公子,您辛苦了。”县令真诚道。 “动动嘴算什么辛苦,咱们可是要让大家去拼命的。你这几天紧盯一下内应,看看对方何时攻城,我们抓紧训练一下大家。” “好!” 对于如何迎敌,胡亥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还需要进一步论证。 166 备战 天刚蒙蒙亮,胡亥就已经起床,连青衣的照顾都推却,带着被褥,直奔兵营。 按照胡亥的要求,昨天吃完饭之后,所有青壮劳力都要加入兵营与大戟士同吃同住,他要让大戟士无敌的信念感染众人。 预计攻城也就在这几天之内,所以胡亥的时间极其紧迫。 胡亥来得很早,并且带来的被褥。 “公子,您这是?” “我这段时间都会与大家同吃同住。”胡亥轻声道。 这都是当年王翦的教诲,他一直记在心里,如何形成凝聚力? 要么,主将拥有绝世无双的战力,让所有人相信跟着他可以获得最后的胜利;要么,主将扎根于军营之中,让士卒们知道无论何时主将都不会放弃他们。 不然凭什么让别人为你卖命。 果然,当其他人起来之后,按令集结在校场的时候,看到胡亥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我们从今天开始备战,我会利用上午的时间来与大家一同训练,下午还给大家分配任务。” 胡亥扫视一圈,看到不少人面露难色,沉声道:“你们不少人也是上过战场的,难道还不知道战争根本就不是在战场上开始的么!” 无论是前期的训练,还是开战时的后勤补给,还有包括舆论情报…… 以上种种汇合在一起,才能够算得上一场真正的战争! 上午胡亥之所以安排共同训练,就是让所有人直观地看到自己带来的这些大戟士到底有多么强! …… 一个时辰之后,绝大部分青壮已经气喘吁吁地瘫软在地,神色复杂地看着仍在一声不吭地跟随胡亥训练的大戟士们,话说得再好听,也不如亲眼见过的可信。 自己这边已经累得抬不动手指,对方仍然背着负重在平静地训练, 安全感与胜利的信念真的开始一点一滴在众人心底凝聚。 这边胡亥在忙于提升士气,劫匪那边也在汇聚人马。 灵武县城外三十里, 一个临时搭建好的据点,人影错落,皆身着草原服侍,体态魁梧,手持利刃。 “那县令怎么说?”为首一粗狂男人轻声问道。 “首领,对方回绝了。” “呵,马上就要互市了,我才翻了一倍就敢拒绝,我看他们是忘记八年前的事情了。”男人冷哼道。 “通知阿布把所有人都带过来,灵武县的狗该换一只听话的了。” “是,首领!” 待下人退去,身旁一人小声问道:“阿兄,下个月阿父就要和大秦开互市了,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幼弟啊,这你就不懂了。抢灵武县的是草原盗贼阿木棋,与我大月氏皇子阿棋木有什么关系。”男人一本正经道。 对于兄长这种掩耳盗铃的说话,图格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八年前要不是大秦忙于一统中原,不然怎么会不报屠城之恨?之前嬴政登基的时候,阿父可是派人又是歌颂又是送礼的,才让大秦皇帝短暂打消了报复的念头, 更令人惊喜的是,竟然要在灵武县开通互市,只能说这几年抢来的钱,真的没有白白孝敬那群大秦老爷们…… “阿兄,我真的认为这一次不要屠城了,互市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太重要了,走私的量远远比不上正常贸易,还望惩戒完县令后,我们就及时回撤,这样就算查起来,那群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图格劝说道。 “好,好,我知道了。” “阿父说你是我们大月氏的未来的智者,让我以后多听听你的建议,不过图格,你真的有点太过胆小,不是我们草原人的风采。”阿棋木笑道。 “对了,前几天你们接待过来商量联盟的那个匈奴人,当时阿父聊得怎么样?”阿棋木之前带兵在外守卫牧民,未与那男子见过面。 图格回忆起一个月前见过的草原男子,沉声道:“那人叫冒顿,他一个人过来是想要联合阿父,吞并一个敌对的匈奴部落。” “一个匈奴人联合羌族人讨伐匈奴人?他不怕被人戳脊梁?”阿棋木震惊道。 图格神色复杂地重复出八年前阿棋木在灵武县大门口说出的那句话, “斩尽杀绝便无人知晓是何人所为!” 阿棋木一听,神色顿时凝重几分,此人狠辣程度甚至比自己还要强几分,自己屠城灭族的是大秦人,是外族! 对方是联合外人,屠戮匈奴人,是自己人! “阿父那这次让阿布他们出去是……” “先去侦查一下敌情,了解了解情况,等下个月互市一开,我们与大秦接壤的东方将无需再驻兵,届时将会支援冒顿,攻击匈奴!”图格沉声道。 涉及之后大计,阿棋木顿时熄灭了自己要屠城的计划,尽可能保持有生力量,是为了之后的大事。 “那等阿布与我们汇合之后,先围困灵武县几天,佯攻几次,吓唬一下,等他们将县令与贡品一起缴纳上来之后,我们就撤军。”思索片刻后,阿棋木轻声道。 听到自己执拗的阿兄终于放弃屠城的想法,图格连连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一旦与冒顿他们联手成功,就意味着羌族反攻匈奴的号角将是我们大月氏吹响的!”图格振奋道。 “没错!” 此前羌族与匈奴之间的征战,往往是自己这边吃亏,直白点说是处于被动挨打,偶尔反击的情况,如今有了匈奴内应,大月氏就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统草原,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