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坠》 序 希望大家都幸福  阳光睛子 晴子的几位友人最近在职场上不约而同的都遇到一些事,因为她们,我有了不少的感触,我一直在想如果角色换成了我呢?但或许这就是不公平的地方吧。 如果角色换成了我,我想我不至於气愤,也不至於哭泣,因为我有太多的靠山。 这些靠山足以让我可以豁然、可以潇洒的去面对职场上的人事大地震。也因此,我更明白自己有多么幸福,可是我也不想因为朋友们有了难过的事而哭显出自己的幸福,所以,我有些迷惑亦有些阳惑。徐姊跟我谈了很多很多,真的好谢谢她我一向自诩是个eq极高的人,不过这一次,我真的有些小难过,而我也想趁这个机会跟这几位朋友说一些心里话。生活的好与坏,也许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但是沮丧度日是绝对不可能让生活变好的。天空那么蓝,阳光那么的灿烂,很希望你们都可以过得很好,我真的相信上帝正为你们关上一扇窗的同时,一定也为你们开启另一扇窗,所以,加油喔。而我,在沉淀几日後,也恢复成原本那个乐观快乐的小晴子,因此,有什么问题,就如锦绣二重唱曾唱过的一首歌——「欢迎找麻烦!」希望大家都幸福。 楔子 「救……救……命……」白色的病房内,脸色苍白的童清凉正努力的从干涩的喉间挤出话来。她不懂,陈医生跟老爹才踏出病房不久,她的胸口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救……救……命……」她喘气低喃,她知道她该回身去按红色紧急钮,但她动不了。她就要死了?!不,她才十七岁,她不要!不要……她喘着气,挣扎着要把自己撑坐起身来,但勉强撑起的上半身又颓然倒下,这时,老爹送给她的一条珍珠坠链从她的胸口滑落出来,坠子的盒盖咔地一声打开,现出表面。 她喘着气,瞟上一眼,明眸立即瞪大,怎么、怎么表面上的时针、分针及秒针竞以逆时钟的反向倒转?而且,速度愈转愈快,而她的心也愈来愈痛,痛得几乎要爆炸开来。 下一秒,表面突地射出一道放射状的黑白灿光,她的心脏就像是被炸了开似,痛得泪如雨下猛喘气,一手更是紧握着坠子在心中呐喊,她不想死……但她的呼吸渐歇,气若游丝,慢慢的,她松开了手,阖上泪眼,咽下最後一口气。 咔一声,房门一开,年届五旬的童声豪笑容满面的走进来,「小霸王,老爹放心了,医生说你的身体只要多小心——」 他倏地住了口,老眼惊惧的瞪着侧卧在床上动也不动的女儿,她的脸颊上还闪烁着泪珠。 「小霸王?清凉?你睡着了?老爹不是才出去几分钟?你——你不是老嚷着要到欧洲玩?老爹已经……已经交代万总管到学校去帮你办休学了。清凉?」 两鬓灰白的童声豪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床边,颤抖着手采探女儿的鼻息後,脸色刷地一白,眼眶泛红,他张口又闭口,张口又闭口,这才将梗在喉间的声音给吼了出来—— 「医生!快来啊!医生……」 再来的事童声豪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女儿的手渐渐冰冷,而冲进来的医生跟护士的身影变得好模糊,他们进进出出的,最後全离开了,他老泪纵横的看不清楚,惟一看清楚的是女儿手中的那条「珍珠坠」,那是他早上才从「石头赏」买来送她的,那条可以让他「心想事成」的珍珠坠…… 第一章 「咕!咕!咕!咕!咕……」 一颗颗的鸡蛋像下雨似的落在石头赏的大门上,落地玻璃窗下方层层叠叠的鹅卵石及绿竹做成的水瀑帘幕积起一堆思心发臭的浓稠蛋液蛋壳,就连大门右方栽种的法国梧桐也无一幸免,叶木枝干问全是黏答答的蛋壳蛋液,一股恶臭飘浮在空气中。 一群年约二十多岁的黑衣人在将一篮一篮的鸡蛋投掷完毕後,开始对着石头赏狂撒冥纸,一张张黄色的纸漫天飞舞。 石头赏内,以黑色大理石搭配原木,呈现出日式禅风的展示柜旁,金莹跟花羽面露忧心的看着外头那群凶神恶煞,尤其是那名带头的五十岁老人,那双犀利黑眸中不仅有沸腾的怒火,更有着深沉的悲痛…… 「傅磊,你给我滚出来!还我女儿的命来!」童声豪悲愤咆哮。 金莹跟花羽一见老人又率领手下们冲过来打算拆掉那扇「有缘无缘门」,倒是不担心,因为这扇常常凸槌的魔界瑕疵门,一旦不让人进来时,就连她们也拿它没辙,更甭提这些凡人了。 「滚出来!傅磊,你给我滚出来!」再次拆门失败的童声豪又高声怒吼。 被点名的傅磊正躲在那面镶嵌在墙面、约有一人高,不见匠气雕琢的原木连身镜前,心里还频频祈求这面未卜先知镜能给他一个鬼画面,好让他看看他的未来是吉是凶,但它就是不甩他。 店外纸钱纷飞,连警方都过来关切,但童声豪看来是挺有份量的人物,双方交谈几句後,警方明白的点头,站到另一边警戒并未阻止。 见状,傅磊顿时露出苦瓜睑,这老头的後台或背景肯定很硬,这下他要倒大楣了!都陆恶魔、天使、精灵三个有魔法的家伙到处乱跑,害他一人顾店才又凸槌了,想到这里—— 他以眼角余光瞄了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杭冬,恶魔就是恶魔,给点关心都不会,再看看金莹跟花羽,这原形为精灵及天使的两人应该比较有「同事爱」吧?! 他尴尬的朝她们挥挥手,就是不敢走出这个藏身之处,「拜托想个法子吧!」 「想?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为何老是搞不清楚,珍珠坠这个瑕疵品根本还没修复,谁叫你卖给他?!」金莹那双灵活黑眸立刻送他一记大白眼。 他马上喊冤,「这话对我太苛了,这石头赏的每样饰品都只有一件,款式又有上千件,我哪记得清楚?何况,这些全是灵界的瑕疵品,有没有修好是你们的责任,我只负责卖的——」 「可是——」她语塞了,他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好了,」温柔的花羽对外面那番阵仗实在有些惊惧,她也能感受到老人心中沸腾的悲愤之火,她柳眉一拧,「我想我出去好了,杭冬,」她转头看向惟一有能力让那扇瑕疵自动门开启的杭冬,「可不可以嘛——」 话未说完,杭冬那双可以洞悉一切黑暗的冷峻眸子立即射向傅磊,「谁闯的祸谁去解决。」 又来了!傅磊气呼呼的走到他面前,「你是怎样?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我这一出去,不死也半条命了。」 「那又如何?」 「那——我——我早知道你是恶魔心,但你也早知我是单细胞生物,我们就是不对盘嘛,那又如何?」他用力的指指白色墙面上那一排龙飞凤舞的字—— 凡能从这间由凡人、恶魔、精灵、天使守护的石头赏里,买走任何一样饰品的人,就能心想事成。 接着,他再用力的拍拍胸脯,「金莹说过,少了我这个凡人,石头赏就不叫石头赏了,你怎么修行?她们怎么修行?」 杭冬冷冷的瞟他一眼,「非你不可?这凡人满街都是,随便抓都有。」 傅磊大眼一瞪。怪了,这词怎么这么熟? 对了,不就是他曾说过的话,这恶魔果然一点都不可爱! 「是!凡人满街都是,但就没有一个像我这么会惹麻烦、这么神经大条的,毕竟你们是来人间修行的,就是要你们受折磨,不能找太聪明的……」他叽哩呱啦的细数前几天金莹才曾骂过他的所有缺点。 一旁的金莹先是眨眨眼,接着噗哧一笑,当初还有人听得频打呵欠,拒绝承认,现在竟然copy她的话来请求恶魔救命?! 花羽也忍不住低头窃笑,她已看出杭冬快受不了傅磊念经般的魔音传脑。 「够了!」 杭冬俊美的脸上难得染上一抹烦躁,他阔步走到柜子前,一手拿起那只镶着各色碎石的紫水晶手环。 见状,傅磊一愣。不会吧?那不是上回害他们做了白工又被退货的「遗忘环」! 杭冬将遗忘环放到西装口袋,目光看向那扇有缘无缘门,一念咒语,门瞬间打开,几名拆门拆得满身大汗的黑衣人却被莫名的力量扫卧一地,童声豪见状立即率领另十几名黑衣人就要冲进去,诡谲的是,他一踏进店内,自动门立即关上,身後的手下却被阻隔在外,个个气得用力拍门。 店内,杭冬深不见底的黑眸冷冷的瞠视着他,这双冷眸不仅让人不敢逼视,也让人吓得软脚,但童声豪那双岁月洗练过的黑眸也有着下畏的犀利冷光,他冷冷的瞟看他西装上的「恶魔」名牌,再将目光移到白墙上方那四幅两男两女的画像上,一一对照下方以石头刻印的「傅磊」、「杭冬」、「花羽」、「金莹」四个名字,目光再瞟了其他三名店员一眼,才回到杭冬身上。 「你是店长?」 「不是,但我有能力处理你的问题。」 「很好,」童声豪冷冷的瞪着一直站在两个美女店员中间的傅磊,「他上午卖给我一个珍珠坠,说是可以让我心想事成的宝贝,还跟我讨价还价了半天,结果,我一送给我女儿就——」 说到这儿,他的眼眶红了,「她是先天性心脏病二次复发住院,她最喜欢的一只珍珠坠饰在送医途中不慎弄丢了,所以,我才上你们这儿,想找个珍珠坠饰给她,希望她开心,更希望她健康的活下去,可是——」 他哽咽一声,含泪的眸中进出怒火,「她死了,就那么死了!医生说她的情形还好的,但她死了,什么鬼心想事成!」他恨之入骨的瞪着傅磊,「你说得天花乱坠,说得我对延长女儿的生命有了更多的希望,结果呢?结果呢?!」 怒气冲天的童声豪突地冲向傅磊,但杭冬一个箭步向前,一手扣住他的肩膀,另一手将遗忘环压在他的手背上,一道紫光突地在两人的双手流窜,蓦地,童声豪激动的情绪慢慢减缓,愤怒的眸子先是转为哀伤、平静,渐渐只剩困惑。 「奇怪?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解的看着石头赏内的两俊男两美女,再一回身,看到自己的二十多名手下在人家的店外又撒冥纸又扔鸡蛋的,他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呃,抱歉,我、我马上出去处理。」 童声豪一脸尴尬,快步走出去,一边喝令手下们把一切清理干净外,还不忘说教,「不是告诉过你们要慢慢漂白吗?黑道这条歹路不可行,我们要多多积善,为了——」他蹙眉,突然接不下话。 他身为「竹黑帮」老大,原本就亦正亦邪,黑白两边都吃得开,为何要积善又为何要弟兄们漂白,他怎么完全记不得了? 手下们乍见老大那张疑惑的脸更是一头雾水,他要他们漂白积善下就是为了他的宝贝独生女,他们口中的「小霸王」吗? 说来童清凉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爱调皮捣蛋的健康宝宝,却在一年前一次上体育课时突然休克,一检查才知是先天性心脏病。 老大早年丧妻,後来女儿又得病,他认为是自己坏事做太多,老天爷带走妻子还不够,还要女儿帮他赎罪,因此才要他们努力漂白;再说了,明明是他率领他们来讨公道的,这会儿又要他们打扫干净?! 只是,众人心中虽有疑问,却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童清凉这个名字,宝贝女儿突然翘辫子,老大悲痛逾恒,因此,万总管还下了封口令,从今而後要他们不许在老大面前提到童清凉,免得触动老大的伤口。 一个钟头後,童声豪终於率领一帮兄弟离开。 石头赏内,傅磊瘫软在椅上吐气,心中挺感激那个冷飕飕的杭冬,他很清楚是他利用遗忘环凝聚的过多能量让老人家遗忘了那件让他痛彻心扉的伤心事。 「你,过来。」杭冬冷得像北风的声音突地响起。 傅磊一转头,这才发现杭冬、金莹、花羽全站在那面古朴的连身镜前,虽然不明白他们要做啥,他也只能撑起发软的双脚走过去。 「站在镜子前。」杭冬又道。 恶魔一个口令,凡人只敢一个动作。傅磊乖乖的站在中间,看着镜子。 感觉不太好,除了他是正常的外,镜内显示的是一个长着一对黑色长角、黑色翅膀的冷峻魔鬼、一个金发紫眸的美丽天使及有着一对透明紫色翅膀的调皮精灵,任他神经再大条,与魔界人为伍还是让人挺不安的…… 「我要你回想上午与老人交易的情景。」 傅磊忙点头,努力回想上午时,踏进石头赏的童声豪…… 不久,金莹、花羽的眼睛倏地二兄,杭冬还是面无表情,而未卜先知镜的确出现一个美丽身影—— 傅磊左看右看,一见三人的眼睛都看着镜内,他相信这面讨人厌的未卜先知镜又显示了什么,可惜他这个凡人反而看下见,就只能看见他们的原形。 「你们看到什么也说来听听嘛。」他的好奇心也不小。 「好古色古香的地方,一个穿着很特别的女孩,不,是那里的人都穿得很奇怪。」精灵好奇的看着镜子里的一幕。 一名年轻美丽的女孩梳着两条长长的发辫,头戴珠花发钗,一身曳地白色长裙,上衣穿了件红色绣花背心,她走在古老的四合院前,在绕了一条街後,经过一座大大的城门,城门後的建筑更是殿宇飞檐、雕梁画栋、极尽宏伟之能事,但女孩并没有走进去,而是绕进另一个拥挤的巷道内,接着影像便消失了。 花羽拧眉,金莹皱眉,杭冬还是一脸冷峻,三人都清楚珍珠坠虽是一只项链坠子,但其实是一只表,一只可以延续生命的魔界瑕疵品,而未卜先知镜反映的皆是未来之事,所以,那只瑕疵品极可能已将女孩带到另一个时空了。 「金莹,是怎么奇怪法?你也说清楚点。」傅磊真的很好奇。 金莹於是将女孩及周遭人们的穿着打扮大约描述一下。 「听起来很像中国古人的穿着?」他脱口而出,那三个魔界家伙脸色丕变。 杭冬冷睨他一眼,突地往镜子一挥,镜面出现那名年轻女子绕进拥挤的巷弄出去後,沿着一条林荫小路经过湖边,来到一间茅草屋。 傅磊瞪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边笑边道:「原来我也可以看见,太不够意思了,你们早点让我看嘛,害我错失——」 「看清楚这是哪里。」杭冬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看清楚?为什么?」他问归问,可还是仔细看,但下就是一间茅草屋…… 「因为你要去那里!」 傅磊脸色一变,飞快的转头看他,「你开玩笑的吧!」 不,恶魔从不开玩笑的,下一秒,石头赏内突地一暗,有人跟着被踹进末卜先知镜内,哀叫着跌进中国古代。 清朝·北京 一轮皎洁明月下,临湖的茅草小屋洒进一片迷人月光。 屋内的童清凉将点燃的蜡烛给吹熄,走到门外赏月,却见城里两位着名的媒人婆扭腰摆臀、气呼呼的走向前来。 她一挑柳眉,见白媒婆怒不可遏的越过她,怒冲冲的将她挂在茅草屋上当做广告招牌的「超级媒婆」的旗子给扯到地上後又踩又跳的。 童清凉无所谓的耸肩,反正再写就有了。 白媒婆跟乌媒婆火冒三丈的瞪着这个小红娘,却不得不承认就外观而言,这个娇俏美丽的新红娘的确比她们两个人老珠黄的媒婆还上得了枱面。 瞧她一身白衣素绸,衬上一件绣了喜鹊跟梅花的红色曲襟马甲,婀娜的身段已经够迷人了,再加上一双会勾人的璀璨明眸、娇嫩欲滴的樱桃小嘴,就连巴掌脸上都还有两抹美丽如霞的嫣红,美就是美,貌似天仙又灵活可人。 「白媒婆、乌媒婆,你们还要瞪着我看多久?」 童清凉调皮的眨眨眼,再煞有其事的打了个大呵欠,提醒她们夜已深沉,该去会周公了。 两人一愣,老睑一红,这才想到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看一个女娃儿看痴了眼?莫怪乎,除了王公贵族外,就连一些平民百姓也会捧来白花花的银子找她们帮忙牵线,只是,女娃儿不仅一连给她们吃了几十回的闭门羹,甚至还为了「回报」她们的鸡婆,竞挂起「超级媒婆」的旗子,跟她们抢生意。 两人一开始还曾大声嘲笑,说百姓们对「超级」两字是有看没有懂,没想到第二个天,女娃儿就广发传单,上面写着什么超级就等於无敌,就叫天下第一、超强、超厉害……她还保证她缔结的良缘,会幸福美满,会儿孙满堂…… 甚至还画上喜鹊跟梅花,写着:吾上眉梢」,意味着只要一见到她就有喜事上门。 说来,她们从不知媒婆这行业还有发单传送的,甚至还有什么专属商标?但娃儿说那叫「广告」,她们还是有听没有懂。 她们惟一知道的是,这个让聂老神医从湖边救起的女娃儿干起媒人这行是一鸣惊人,短短一个月,她已经促成十五对良缘,如今是京城红娘界的当红炸子鸡,生意应接不暇,反观她们,乏人问津。 「嘿,刚刚是瞪,现在又陷入沉思,你们累不累?」童清凉又打了个呵欠。 白媒婆冷眼一瞪,「怎么会累?生意全让你这不知打哪儿来的娃儿给抢走了,你懂不懂得敬老尊贤啊?」 乌媒婆更是斜眼一瞄,「没错,我们在当媒婆时,你都还没出生呢。」 「那又如何?!」童清凉一本正经的上前,上上下下的打量这两个头戴红花、穿着一身红通通的衣裳,又拿了一条鲜红丝帕的老媒婆,「我老爹说过,做什么生意都要各凭本事,怨天尤人就是本事不足,再瞧瞧你们,都多大年纪了,还浑身红,当生意不好的时候一定要重新整理门面,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老店新开张这才有新气象……」 白媒婆跟乌媒婆边听边打量自己,还真的忍不住的频点头,这愈听愈入神,压根忘了她们是来找娃儿算帐的。 童清凉说着说着,口也渴了,「好了,今天就上课到这里,你们回去吧。」 「喔。」两人傻愣愣的转身就走,但走一步再互看一眼,咦?她们哪是来上课的引两人气冲冲的又转回来,「臭娃儿,被你要到忘了要跟说你正事。」 「好吧,换你们说了,前辈。」童清凉笑嘻嘻的就在阶梯上坐下。两人斜瞪她一眼,实在不得不承认这娃儿亲和力够,的确挺得人缘的……不行!她们的心得打横才能抢回生意,不然,她们两个老媒婆还是云英未嫁的老姑娘,不多赚点银两,後半辈子靠谁? 「娃儿,我们来一场赌注。」 「赌注?」 「没错!如果你能搞定一个人的婚事,我们就不当媒婆,生意全给你做,但如果你搞不定,你就要退出。」 「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听来颇富挑战性,只是——你们说的是谁?」 「恒南王府的贝勒爷傅汉东。」 她没听过这家伙啊?童清凉一双水灵秋瞳飞上一抹困惑。 白媒婆贼兮兮的笑道:「贝勒爷昨儿才从江南回来,他年已二十又六,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姑娘,我想依你最近走的狗屎运,要帮他找个贤妻应该不难。」 「不难怎么会把糊口的本事都赌了?」她笑得狡黠。 两人老脸一红,这娃儿的确机伶。 「不过,挑战我接了,好玩嘛,不然,我掉到古代实在无聊透了,有事做总比没事乱想的好,看看多积些善缘,老天爷会不会奖赏我,让我再回现代去……」她叽哩咕噜的念了一大串,两个媒婆还是有听没有懂,尤其是那一句—— 「什么叫做掉到古代?」两人异口同声的问。 童清凉含笑的眸子飞上一抹无奈,「一言难尽,算了,回去吧,我明天就会到恒南王府去,那个二十又六的库存,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出清的。」 两媒婆狐疑的又互看一眼,跟这娃儿几次交手下来,她总会说些奇怪的话—— 随即两人念头一转,眸中又现笑意,听不懂不打紧,重要的是这场赌注她们敢打包票,娃儿绝对是输家!两个媒婆於是笑咪咪的离开了。 童清凉抬头看着月亮,早没了睡意。 她从胸口拉出老爹送给她的珍珠坠链,回想自己在病房咽下最後一口气後,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再睁开眼时,竞已身处此际身後的那间茅草屋内,身上还换穿了一套中国的古代服饰。 就在她一脸莫名其妙的走出屋外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宁静的湛蓝湖色,偶有几声啁啾鸟声,她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堂,却在当下看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抱了些草药从林子里走出—— 想到这里,她大大的吐了一口长气。 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同样是一身古装,而她就是老婆婆从湖边救起的,由於身上的现代服饰,老婆婆还以为她不是中原人,更没想到她会说汉语。 她轻叹一声。随後,老婆婆带着她到北京城走了一趟,听到大家都喊老婆婆 「聂老神医」,她对她也很好奇,但就算身处在一群古人间,她仍然拒绝相信她坠入古代,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看到的人、事、物都不曾改变,这也迫得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真的回到了古代! 接着,聂老神医远赴边疆行医,要她留在京城後,乌媒婆跟白媒婆便天天上门,以三寸不烂之舌要她嫁这个,要不就嫁那一个…… 天,又不是挑水果!她才十七岁,可两个老媒婆又一副她再不嫁就会跟她们一样当老姑婆似的,好!那她就跟她们「一样」! 她故意加入红娘行列,还对外宣称,她算过命,要撮合五十对姻缘才会红鸾星动,为的就是希望能多点清静。 她再叹一声,低头,打开珍珠坠盖,看着里面的表—— 她会发生这件匪夷所思的事,问题应该是出在这只表上,她也仔细研究过了,这只图形为幸运草的k金坠表,盖子以白色珍珠镶嵌而成,盖子下方有开关,一按,盖子一开,就见到一只雅致的表,表面为透明的蓝宝石水晶玻璃,具有魔力的神秘黑钻排列出另一个幸运草图案—— 但她算幸运吗?她看着表的时针、分针及秒针全停在十二点的位置不动,再想到当时逆时钟方向的迅速倒转—— 她曾试着将时间往後拨,可没用,零件不知是坏了还是怎样,总之,不能动了。 表坏了,戴着不更伤感?也许她该断了回去的念头。她苦笑。 这一晚,童清凉将珍珠坠收妥在一个旧盒里,与「未来」说再见。 位於北京街道的恒南王府,是一栋红墙绿瓦、占地宽广的大宅第,入内後,可见亭台楼阁,莲花荷池,假山流水中绿柳垂挂、花团锦簇,极尽奢华辉煌,对北京百姓而言,这座高高府第就像一座小小的紫禁城,是非也不少。 此刻,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恒南王傅达更是抚须苦思小儿子的婚事。 此次,独子远赴江南多日,本以为他会带几名红粉知己回来,没想到儿子独自返家,再跟他提婚事,这个桀骛冷峻的儿子理都不理,他真的很担心儿子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思绪间,却见涂总管兴匆匆的进来通报,「禀王爷,童姑娘人在外面,说是要帮贝勒爷牵红线呢。」他拧眉,「童姑娘?」 「就是聂老神医救起的那名童姑娘,她现在可是咱们京城里的超级红娘呢。」 「我知道了,我还在想这几天要找她过来,正好,请她进来。」 傅达一想到白媒婆跟乌媒婆从儿子十几岁时就开始牵红线,但牵到现在也不见好事上门,他希望这个後起的小红娘真有些本事。 涂总管很快的转身出了大厅,一到府第大门,就瞧见一些好事者,七嘴八舌的在劝阻童清凉。 说什么王爷共娶了一妻七妾,正室因病早逝,但他跟那些侧福晋一样都刁钻难搞,十五个女儿虽然都出阁,不过一个嫁得比一个好,一个也比一个厉害,尤其大女儿还是当今皇后,对於惟二个弟弟的婚事,她更是积极。 这弟媳呢,她要美若天仙、要看得顺眼、要聪明善良、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要有贵族血统、家世清白……而小贝勒为人霸气、独裁、冷峻又难应付,即使长相俊美,也令姑娘们十分畏惧。 所以,真的千挑万选挑了个天之骄女,还得通过侧福晋们、十五名女儿的审核,这人多嘴杂,天之骄女还被批评得一无四处,总之,说穿了,没人敢嫁,更没人舍得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到这种有七个婆婆、十几个小姑的家里受罪…… 「所以,别去膛这浑水,瞠不得的啊。」众人下了结论,个个点头附和。 「去去去,多事个什么劲儿。」涂总管气呼呼的轰走众人,接着脸一变,笑咪咪的迎着这个国色天香又带了抹聪敏味儿的女娃儿进屋。 一进大厅,十几张的红木大椅全坐满了人,除了居中面貌沉稳俊逸的中年男子外,其他女眷可是各有姿色,穿金戴银的好不美丽,而每名女眷身後又各站了一名丫鬟,阵仗不小。 「呃,这些全是王爷的妻室。」一看小红娘看得瞠目结舌的模样,涂总管只能小声的提点,一边也不忘瞪那些多事的将童姑娘到府的事迅速传到各夫人耳中的丫鬟们。 童清凉惊异的猛点头,她早听过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没想到这会儿还真让她瞧见了。 「童姑娘,你有什么本事可以搞定小贝勒的婚事?」一名看来年纪较大,身上的珠宝份量更是吓人的中年贵妇冷冷的睨着她,其他夫人也不认输的将这句话全部重述一递,就是不想矮人一截。 但在童清凉听来,这就像唱片跳针似的,她揉揉耳垂,瞟了眼苦笑的王爷, 「基本上,我的听力极好,相同的话请不要重复,另外呢,我是由资深媒婆——白媒婆跟乌媒婆介绍来的,她们认为我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让小贝勒这个销不出去的库存出清——」一见众人眉头一揪,以为他们听不懂,她再说得简洁些,「就是一个卖不出去的东西可以卖得掉,有女人愿意要他,懂了吗?」 众人脸色丕变,怒声四起。 「你说的是什么话?是别的女人配不上小贝勒,你这黄毛丫头竟敢贬低他……」 「小贝勒外貌俊秀、才气兼备、允文允武,当今皇亲国戚能配得上他的黄花闺女也找不出一个,你才是不懂……」 「小贝勒英姿焕发、卓尔不凡,要什么女人没有,他是宁缺勿滥……」 虽说胳臂往内弯,只是也下用这样吧——童清凉错愕的看着这群女人七嘴八舌的群起攻击,瞧那一张又一张鄙夷又趾高气扬的富家人样,还真是奇景。 莫怪了,刚刚那些百姓们要她别瞠浑水。 不过,举白旗是她童家绝不允许的,她老爹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竹黑帮老大,而她更是从小就被老爹抱在怀中、跟进跟出,看惯许多大场面的小霸王,何况,为了搞定帮中兄弟老是吵成一团的场面,她还练就了一副「好嗓门」。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以三阶段的高音吼出,「安静!安静!安静!」再以一双璀璨黑眸二扫过那些聒噪的女人。 说来这些小妾的来头都不小,颐指气使惯了,哪会听一个黄毛丫头的话?但说也奇怪,这个俏生生的娃儿,除了粉雕玉琢的脸上有一抹慑人的强势外,一双不温下火的水灵眸子更有一抹受不了的意味,仿佛她们有多幼稚、多无聊,七名小妾竟不约而同的全闭了嘴。 乍见这奇景,传达、涂总管及丫鬟们全诧异的瞪向童清凉,因为别说是白媒婆、乌媒婆,甚至京城内外的上百名红娘,哪个不是乖乖的站在这里听夫人们「念经」,而且念个一、两个时辰还是正常的,这娃儿难不成有三头六臂?! 室内静悄悄的,静到似乎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此时,童清凉那双璀亮明眸才盈然一笑,「这才像话嘛。」 她笑盈盈的看向仍目瞪口呆的王爷,「我想先找当事人,就是小贝勒聊聊,看看他对另外一半有什么要求或期待。他在哪里?」 傅达点点头,清清干涩的喉咙却仍出不了声,他只得以手指指个方向给她。 她微微一笑,再欠欠身子,「我走了,你们慢慢聊。」 看着那娇小的美丽身影往中庭的方向走去时,大厅里的几个夫人还搞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那么乖的听那娃儿的话?! 是了!未曾有人敢叫她们安静啊,而且还连喊三声,这——她们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皇家贵族,这娃儿不是太无知就是——大有来头?! 第二章 童清凉边晃着头边打量这座恒南王府,少了岁月洗涤的痕迹,不见古朴只有金碧辉煌,只是她一路走来绕过了长廊、九曲桥,此刻却被挡在这群林立的假山间,看着那几个洞口,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可没想到里面还挺麻烦的,穿来钻去,她都快迷路了! 「喝!」 突然,一声强有力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想也没想的就快步走去。 一出去,可是别有洞天。 「万虚堂?」她喃喃念着这座园林的名字,一听里面又传来呼呼作响的怪声音,她看了看,怎么这儿连个佣人丫鬟也没?算了,进去再说。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乍见人影晃动,连忙闪身在花丛後,探身偷偷一瞄,果见一名男子正在练功,瞧他掌影飞旋,掌势虎虎生风,看来还挺有英雄气概的,而除了威仪逼人外,还是个美男子—— 等等,她柳眉一蹙,他不会就是傅汉东吧? 就她得到的情报,王府里除了恒南王爷外,就只有一名冷峻的小贝勒,其他皆为女眷,只是——这样的男人会没有女人哈?他若生在她的年代,肯定是个黄金单身汉、万人迷。 傅汉东专心练武,一回身怱地发现半人高的花丛问有一颗小头钻动,鬼鬼祟祟,定是鸡鸣狗盗之类。 他黑眸半眯,身形迅速的飞掠欺近,掌势同时推出—— 天!童清凉是怎么也没料到他会一掌打向她,她惊愕的瞪大眼睛,急着想逃,奈何浑身僵硬,她害怕的闭上眼睛,所以没瞧见傅汉东在惊见她是一名姑娘时,面色一惊,但掌势已不及收回,他只得惊险的转身劈向一株茂盛的松树,刹那间,飞沙走石、枝叶纷飞,童清凉尖叫出声,感觉纤细的自己也被强风吹着跑。 傅汉东纵身上前,一手扣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後拉,一旋身,人已伫立在亭台,同时发现这姑娘将自己抱得紧紧的。 好险!好险!童清凉紧紧的抱住「柱子」,她猛喘着气,仍下敢张眼,只是——怎么她身上没个地方是痛的?相反的,这倚靠的柱子还挺温暖的,碰碰看,不太软也不太硬,还真舒服…… 傅汉东眉头一揪,低头看着在他的胸膛摸来摸去的女人,敢情是个女淫贼?! 怪了,怎么柱子还会有怦怦怦的心跳声?童清凉先是小心的睁开一只眼,咦?另一只眼倏地睁开,再飞快的抬头,果然!映入眼帘的是傅汉东那张俊美迷人的脸。 她松了口气也笑开了嘴。嗯,瞧他一身淡紫衬白的丝绸长衣,气宇轩昂,龙眉凤目,果真是俊伟不凡,难怪那一票长辈把他赞得口沫横飞,尤其这双瞪着她看的黑眸,流转着令人心折的深幽眸光,真的美得不像话。 傅汉东凝睇着身前这个淡抹困脂、明眸皓齿的美女,黑眸闪过一道疑惑,怎会有此等娇柔女子胆敢进入王府?就连一些皇亲国戚的闺女也不愿进府,就怕被他给看上…… 「你是谁?」 「你就是贝勒爷吧?我是童清凉,职业是红娘,专为你而来的。」她边说边退开他的怀中,清澈的眸子、微笑的小脸不见一丝扭捏,仿佛刚刚那个意外的拥抱对她没啥意义。 莫名的,这让他有些不快。「红娘?!你。」一个黄毛丫头?! 她点点头,看了看,迳自在凉亭的椅子坐下,却见他杵立原地,她朝他挥挥手,「你过来坐啊。」 叫狗似的,他黑眸微眯,「是你过来!」 又是有钱人可笑的优越感在作祟!她耸肩,无所谓的又走过来,看着这个表情变得冷傲的美男子,「刚刚真够吓人的,不过,你的功夫真的很好,虽然我吓得把你当柱子,下过,看你挺好心的,就让我——」 「我没空听你罗唆。」他不悦的打断她的话。 看来美男子耐性欠佳,「好吧,言归正传,我做这行是没多久,但以前在读书的时候就很厉害,可以看得出来谁对谁有好感,还有啊,我们帮里的一些兄弟也是,他们对喜欢的女人都不好意思说,也是我——」 「你很烦!」他再次不耐的打断她的话。 童清凉一翻白眼,耸肩,「那好吧,重点是你,你说吧,你的理想伴侣,就是你喜欢的女孩类型——」 「你就是听不懂?我没兴趣听你废话。」 意思是他什么都不想听? 她受不了的瞟他一眼,「你们这儿的人十六,七岁就当爹、当娘了,你二十又六,已经是卖不出去的存货了,还拽个二五八——」 发现他的黑眸闪烁着危险寒芒,她连忙噤口,但念头一转,又忍不住开口, 「不过,你放心啦,你家世一流,年纪虽然大了点也还算可以——」 她突然被他点了一下,这嘴巴张张阖阖的,居然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冷飕飕的瞪着她,「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一解开你的穴道後,你马上安静的离开,消失在我的面前。」 她点点头,原来是点穴那玩意儿,这种东西失传真可惜,要是可以学回现代使用多好! 傅汉东随即解了她的穴,却见她那双明亮眸子还鬼灵精的转了又转,就是不动。 「你该走了。」他冷冷的再提醒她。 「我话说完一定走,所以你还是别点我的穴,让我一吐为快,你不烦,我也不烦,好不——」 一见他的手又指了过来,她连忙护住自己的脖子,但他却改点了她身上好几个穴道,这一次,她是动弹不得了。 「喂,你都是这样对待要帮你牵线的善心人士?!」童清凉气呼呼的大声抗议。 「对一些不识相的人全是如此,穴道一刻钟後会自动解除。」语毕,他扔下她,定进前方那栋看来极为精细典雅的万虚堂後,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呵呵呵……」两道熟悉的嘲笑声突地在她後方响起。 她一愣,本想回头,却连转头也不行,不久,便看到白媒婆跟乌媒婆眉开眼笑的跟着王爷及那些小妾们一起走到她面前。 「啧啧,动不了?!你的遭遇可比几年前的我们还惨。」 「是啊,至少我们还能走出去,你却成了雕像。」 两个媒婆你一言我一句,笑得好开心,走这一趟还真对,当然,也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儿知道媒婆这行业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两个幸灾乐祸的老媒婆!」她瞪了她们一眼,「我还没投降呢,」她看向频频摇头的王爷,「你会武功吧,王爷,请帮我解个穴,我再去找小贝勒谈谈。」 「这——」傅达迟疑着,儿子脾气倔强,对她又如此的不友善,她还要去谈? 「打铁要趁热,我再多说一些,他会心动的。」 他看着一脸积极的俏红娘,扪心自问,他对她的确有很大的期待,尤其是她都能让那一票他搞不定的娘子军闭嘴了,光这一点,他就对她刮目相看。 「好。」他上前很快的解了她的穴道,「就让你再试试。」毕竟傅家的香火还是要靠儿子。 恢复自由的童清凉看着贼兮兮的两个媒婆,再看看那些以嘲弄目光瞄她的多名小妾,目光又回到王爷身上,「我想这种婚姻大事也算是隐私事儿,就请王爷等人都回大厅吧!」 「我想还是甭吧,我担心你待会儿又要王爷解救呢。」白媒婆马上泼她冷水。 「就是。」乌媒婆也讪笑附和。 她受不了的瞪她们一眼,「我不会那么惨的,倒是你们,我在办事时不想见到你们这两张唱衰的脸。」 两人脸色一变,「你你你……敬老尊贤这四个字你懂不懂?」 「敬『鬼』神而远之,我懂。」她煞有其事的朝她们膜拜後,这才晃进万虚堂里,让两媒婆是好气又……好笑?! 两人连忙收起脸上的笑意,却也纳闷,她们怎么会觉得这娃儿好笑? 但说是要走,一群人实在太好奇她要谈什么?因而,大夥儿全躲在外头,还很有默契的蹲下,贴靠着窗户偷看。 屋内的傅汉东一见童清凉又走进来,表情没有太大的意外,他耳朵没聋,外面的吵声又是一个比一个大。 只是小红娘的胆子不小,不仅走近他,还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朝他打量,而他当然也没有错失爹亲及一些姨字辈、甚至那两个不敢再帮他牵红线的白、乌媒婆全无声无息的栘到窗边探头探脑,看来他们对她的期望颇高。 黑眸闪过一道嘲讽,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贝勒爷,你是不是就是人家说的寡人有疾啊?」 冷不防地,童清凉没头没脑的进出这话,害他猛地被呛着了,一边咳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她。 而在窗外的几人更是瞠目结舌,虽然……虽然他们也曾想过他可能有这方面难以启齿的问题,但谁敢问?没想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娃儿竟然…… 「你是不是想死?!」 傅汉东被一口茶呛得俊脸涨红,一双深邃黑眸布满怒火。 「当然不是,只是我看上看下也看不出你哪里有问题,所以,这问题自然就出在看不到的地方啦。」 这什么话?!他怒不可遏的起身,这才突地意识到她有多娇小,个头居然只到他胸口而已,而那张精致脱俗的小脸不见惧意,倒有一抹动人的调皮。 头一次,他居然语塞。 见他不语,童清凉变得一脸认真,「其实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床上那件事,尤其是你们这时代的姑娘,性教育方面——算了,这你听不懂的,总之,我先前凑合过好几对,她们都挺怕洞房的,所以,你要是不行也没关系,我也可以找那些害怕那事儿的姑娘,你说这不是刚刚好——」 「你给我闭嘴!」他火大的怒声咆哮,一个小姑娘居然当他的面说他不行! 「我是认真的,反正,在这儿我什么也不会做,当媒婆是很意外,但也挺上手的,只是有些条件、隐疾或残缺一定要在事先说清楚,这样才——」 「你要我再点了你的哑穴?!」他咬牙进射。 「那也没关系,只是你得先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隐疾?」她也很坚持。 窗外的人听到这几句话後,几乎都为她的愚昧捏了把冷汗。 她眼瞎了?没看见傅汉东杀气腾腾的目光?!他可以二十又六没有娶妻,还不是因为他那双冷眼一射,什么王爷、大娘、二娘……谁也不敢吭上一声! 他死瞪着她,猛吸一口气後,咬牙切齿的道:「你再不给我闭嘴——」 「我可以闭嘴,但前提是请你快点给我答案。」 说来还是他的错?!他气炸心肺,霍然转身就要回房,但童清凉却不怕死的上前挡住他的路,还双手环胸的瞪着他。 「可不可以请你合作一点,让我把事情做完,把问题问完,我就不当个讨厌鬼走人,好不好?」 看来他要不给个答案,这个倔强的女人是不会放弃的。 他臭着一张俊脸回答,「我不想娶妻。」光看家里几个女人争宠时的乌烟瘴气,他对女人就没好感。 「不娶?『不孝有三,无後为大』,你就勉强娶几个,播种几次,让她们大肚子不就没你的事了?」她说得好干脆。 不过外面的女人们可全听得吓傻了眼。这娃儿说话怎么如此口无遮拦、百无禁忌。 虽然她们从没想过跟男人洞房的事可以以「播种」来形容。 「童清凉,你——你知不知道你很——」傅汉东怒视着她,女子的矜持、羞怯在她身上竞寻不到丝毫。 「你很不干脆耶!」她也一副很受不了他的表情,「你长得这么俊,家世好,武功盖世,要讨个老婆应该不困难嘛,虽然平心而论,一个好姑娘家嫁到你家是挺受苦受累的……」 傅汉东灼灼的目光已见怒涛汹涌。 「所以,我真的觉得,是不是该认真思考一下,找个目瞎耳聋的姑娘会比较适合你?」童清凉还煞有其事、一脸认真的思考着。 「你——再——说——一——次!」他的下颚肌肉危险的扭曲,一字一字的从齿缝间进出来。 偏偏小红娘长得不高,眼睛只与他的胸口平行,没见到那张俊脸已经气得扭曲变形,还自顾自的道:「我是心地好,王爷那么风流,给你讨了那么多的娘,又生了那么多的姊姊,光想就好难伺候,因此要是找个看不见、听不到的姑娘,她在这儿就能好好生活,一旦她能好好生活,也就能好好的伺候你。」这是有相关性的。 「你的意思是贝勒爷我只能配一个目瞎耳聋的女子?」 「也不是这么说,如果你够强势、有能力保护你的妻子不受外面那几张嘴欺凌,成为她的支柱,那当然可以有另外的选择,」她想了想,又煞有其事的摇头, 「不过,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懂得怜香惜玉,我想我还是得摸着良心建议你——」 「找个目瞎耳聋的姑娘!」他眸中的冰寒又增加一层。 窗外已传来阵阵倒抽凉气声,没想到童清凉又点头附和。 此时,丫鬟们全上前扶住快要晕厥的众夫人,只有王爷的眸中出现一抹兴致勃勃的光芒,独子个性沉默,这还是头一回看到他跟一个姑娘家说得这么多,还吼得这么起劲。 思走至此,却见儿子气冲冲的走来开门,他们几人闪躲不及,只得尴尬的看着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儿子。 「这就是你们找来的好红娘,她刚刚说的话,你们全听见了?!」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她们当然听见了,也看见他的脸色有多难看了,所以她们更觉得童清凉就是那个目瞎耳聋的姑娘,因为傅汉东吼她、冷冷瞪她,她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咦,怎么你们全没走?」 众人眼中的白目红娘俏盈盈的走出来,却发现侧福晋们个个脸色发白,身後的丫鬟们急着端茶来给她们喝,一边还不忘振风,而白、乌媒婆早已一脸虚脱的搀扶着彼此,她不解的问:「你们怎么了?」 两媒婆连话都说不出来,真的是长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蓝更胜於蓝。 童清凉再看向怒气腾腾的傅汉东,然後看看努力憋住笑意的王爷,「呃,王爷,你在这儿也好,贝勒爷的条件是先天失调,後天又不足,各部份都得加强,所以,我想请你先付个银两,请我当他的夫子——」 「夫子?!你是眼瞎?还是脑袋坏了?!你教他什么?你是什么东西……」 众夫人眼中完美的儿于被娃儿这么说,立即生龙活虎的指着她的鼻子批评。 傅汉东只是冷冷的瞪着她,却也好奇她那异於常人的熊心豹于胆,是否能抵挡得住这群中年娘子军的尖酸狂批…… 「咳咳!」童清凉先清清喉咙後,突地大吼一声,「安静!」 众女先是一愣,又莫名其妙的安静了。 她开心一笑,「我当然不是教他四书五经,也不是教他飞檐走壁,就教他一些礼貌、仪态,如何赢得美人心、抱得美人归那一类的嘛。」 「这你行?」白、乌媒婆嗤之以鼻,瞧她那副纯纯的样子,她懂? 「行,我是女生嘛,每个女生都喜欢男人温柔多情,哪像小王爷,浑身硬邦邦的——」 「噗!」一些才接过茶水喝的夫人一连又喷出几道水箭,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你——你——」怎么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说起这话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傅汉东这辈子二十六年来就数今天最生气,他咬牙迸射,「我受够了!」他施展轻功,带着一肚子怒火纵身飞掠到马厩,策马离开王府。 童清凉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也不觉得说错了什么,她一耸肩,转身笑看也微笑看着她的王爷,「你怎么说?王爷。」 「行,我就请你这个女夫子。」 傅达话一出口,立即引来众多夫人怒言挞伐,只见童清凉又吼了一声,「安静!」 众夫人全又闷闷的住了口,傅达低头窃笑,若可以,他也想向这名女夫子学学这一记吼声,只可惜明日他就要陪皇上微服出巡,王府里的精彩事儿他就无缘参与了,不过对他而言,图个耳根清静还是比较吸引他。 夕阳西下,傅汉东才策马回府,但随即发现府里的气氛透着抹古怪。 小厮丫鬟见到他,全慌张的行礼闪人,整座亭园更是空荡荡的,不见往常父亲的小妾们各占亭台乘凉用膳的情景。 「贝勒爷,今晚,王爷跟多位侧福晋前往杜亲王府用膳,所以只准备您的晚膳,也将晚膳送至万虚堂了。」 他点点头,却也敏锐的注意到涂总管那略显不安的眼神。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立即浮现童清凉那张脱俗绝丽又略带调皮的面容,他有预感今晚的诡异气氛绝对与她有关。 果不其然,一过中庭的林立假山,就见她俏盈盈的站立在万虚堂前,一双熠熠发亮的黑眸正笑咪咪的看着他。 「谁准你在这里的?」他以一副她很碍眼的嫌恶表情看着她。 「我在这里很久了,从你骑马外出後,我只出去一趟就又回来了。」 「滚!」 「滚?尊师重道一下吧,我现在可是你的老师呢!」 他懒得理她,大步就往屋里去,但一进屋又乍然止步,黑眸一眯,冷冷的看着这一桌坐了五、六名穿着肚兜、外衬红色薄衣、环肥燕瘦的姑娘。 童清凉也踱了进来,满意的看着这一室春色,「我想过了,要上课前,要先确定你的『性向』,这美人环绕,若是正常男人就不会拒绝。」 她朝她们眨眨眼,几个百花院的姑娘立即娇滴滴的贴身黏向他,嗲声嗲气的道:「贝勒爷——」 砰地一声,傅汉东一拍桌子,桌上的佳肴仅仅腾空一下,但桌面却出现一个旁晰的掌印。 「滚!」 雷吼一劈,几个花容失色的姑娘们哪敢再卖弄风情,个个拔腿就跑。 她们早跟老鸨说了,要她们进府伺候冷冰冰的贝勒爷是不成的,可老鸨见钱眼开,硬要她们跟着童姑娘走一趟。 「喂,不能走啊,你们收了我的钱的!喂!」童清凉还追上前去想逮回几个,但她们真的如一句形容词所说的——飞也似的逃了。 她气呼呼的跑回来,瞪着那个还敢狠狠瞪她的男人,「傅汉东,我是自掏腰包请那堆莺莺燕燕进府的,结果你——」 她倏地住了口,不对,他赶她们走了,这不试验出他一点都不好色,难道,他是个gay——不,希望他只是看不上眼。 「食色性也,那些女子是有风尘味,不过姿色还不错,你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直接上前,一边查看他的脸色一边伸手欲碰他的胸口,看他是否真的没有脸红心跳?但傅汉东的动作更快,他迅速後退一步。 「对这些庸脂俗粉,我该有反应?」 她柳眉一拧,「听起来很难下咽?那你也说说你喜欢哪一种的。」 「不是你就行,罗唆又讨人厌!」 「当然不是我,你要是喜欢我,我还会害怕。」 「你!」他阴沉的怒视着她。 「我是不怕看你这种凶脸或僵尸脸,告诉你,我老爹是个黑道大亨,我从小就看多了角头老大、狠角色——呃,就是流氓混混、强盗土匪那一类的。」 傅汉东虽不是很明白这一席话,但凝睇着这张无畏的美丽脸蛋,一股怒火却在他的胸口闷闷的燃烧起来,而且他很清楚从何而来。 他气,气她那清澈而不见倾慕的眼神。 回想过往,一开始时,那些黄花大闺女见到他本是脸红心跳、含情脉脉的,因而,一些皇亲国戚甚至托付多名媒婆上门,希望凑合一桩姻缘。 只是七位姨娘及多位姊妹们二提出既严又苛的条件,表现出傲慢薄刻的一面後,日复一日,传言渐多,情形也大为改观,众闺女们视嫁入傅家为畏途,再见他时,反而担心受怕,只想走得远远的,数年过来,他也已然习惯。 只是,为何在今日,他却特别在乎她的反应,希望她看他的眼神能有所不同? 「对了,我童家的宗旨就是打抱不平、济弱扶倾及维持正义,也就是看不顺眼的事都可以管,这当然也包括你的终身大事——」她突地顿了一下,大刺刺的坐在椅上,拿起筷子笑看着他,「不过,天大的事都比不上吃饭这档子事。」说着,她笑咪咪的坐下就吃起来了,她对美食一向没有抵抗力的。 傅汉东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他气到脸色发青,她还有胃口吃饭? 「吃啊,吃完了,我们再上课。」 她招呼他一声又继续吃着,一边还想着要怎么教他。 她其实没谈过几次恋爱,但听过的爱情故事不少,加上韩、日偶像剧每一出都赚人热泪,要找些浪漫事教导他,应该不难。 他直勾勾的瞪着她,瞧她边吃还边晃脑,一双水灵眸子更是骨碌碌的转来转去,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她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一想到自己这么容易的就被忽略,一把无明火再次在他胸口点燃,他凝聚掌力,往桌上用力一击,砰地一声,童清凉猛地从沉思中惊醒,一抬头,才发现傅汉东那张俊颜充满阴惊之气,黑眸不见一丝波纹,有如噬人猛兽,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我不就先吃个饭而已,有那么严重吗?」 接着,她突然听到一个怪声音,再眨眨眼,她难以置信的发现桌上的山珍海味正朝中央倾斜,然後桌子怱地裂成两半,一些碗盘全乒乒乓乓的摔落一地,一片狼藉。 她抚着怦怦狂跳的胸口。天,果真是个练家子,他要是拿捏个不好,她会不会被劈成两半?! 傅汉东冷冷的睨视着她,一见粉脸上有一丝惧意,他竟然感到不悦,他忽然意识到他并不希望她怕他?! 「怎么了、怎么了?」 在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後,几位提前从杜亲王府回来想看好戏的侧福晋们,可是逮着了机会偕同丫鬟冲进来,瞧童清凉一张小脸吓得发白後,倒是冷笑出声,其中一人更是开口道—— 「早说了,这里不是妓院,是王爷府。」 「但王爷还任由她去胡闹,说什么她是夫子,夫子又怎么样?!」 几个女人叽哩呱啦的开始批评着,可令她们不解的是童清凉那双黑白明眸又恢复笑意了。 童清凉是真的松了口气,有这些人在这儿,傅汉东总下可能宰了她嘛,不过这会儿是见好就收,见下好也得收,还是到此为止。 只是,她们真的很吵,也难怪他——她怜悯的看着拧眉的傅汉东,「这里都是些余韵犹存的老女人,偏偏她们个个又张牙舞爪的,也难怪你对女人兴趣缺缺。」 众夫人倒抽了口凉气,怒气冲冲的指着她,「你你你……」 傅汉东更是一愣,而一抹来不及掩饰的笑意随即浮上眼眸。 她真是一个令人惊叹的小东西,这些话他已放在心中多年,只是一直没说出来,没想到她竟—— 他笑了!童清凉眼睛一亮,阿弥陀佛,这可是两人见面以来,他第一次笑,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只是——她看着那些仍然气到语塞的侧福晋,「天都暗了,要不然,我真希望丫鬟们可以带你们到池边去照照水面,看看你们是不是像我说的张牙舞爪?」 闻言,傅汉东再也忍俊不住了,他猝然转身,背对众人抿唇而笑。 「你你你——」众侧福晋指着她的鼻子,第二次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又说了一大串要她们改进的话後,才率性的拍了傅汉东的肩膀一下。 他转身过来,眸中虽不见笑意,却也没了先前的怒火。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为止,我先回家了。」 童清凉很快的溜了,虽然,莫名的,她一直感觉到有一双灼人心神的黑眸尾随着自己…… 第三章 漫天的云彩渐渐的让黑夜隐没,星星月亮随着夜色的深沉变得更为明亮,一样的星空,但时间来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台湾。 石头赏内走进今晚的最後一名客人,他东挑西捡的选了一副花形钻石耳环後,在与金莹议价时却是眼神游栘,不停的打量四周。 处在另外两个柜子前的杭冬跟花羽都注意到了,可负责接待的金莹却忙着写她的「鬼画符」,再微笑的问客人,「我们的价格都很透明的,你看看是多少钱?」 万青生将目光栘回,看着桌上那张写得乱七八糟的纸张,眉头不由得一皱。 近些日于来,他跟弟兄们分别对石头赏这家店展开调查。 除了它是家珠宝银楼外,这儿的金饰不是以几钱、几两来计价,钻石也不是以克拉、级数开价,其他宝石、翠玉、水晶等亦然,它们的价值全是由该店的四名店员决定。 四名店员也各有议价方式,听闻眼前这挂着「精灵」名牌的金莹就是以价格透明化来卖东西,没想到竟是真的,只是有谁看得懂这张鬼画符? 「我想他可以走了。」杭冬突地定过来。 万青生看着眼前这个一副生人勿近冷峻面孔的男人,毫不怀疑他就是「恶魔」,「这是你们店里的待客之道?」 「对一个无心来买东西的客人的确如此。」 万青生脸色刷地一白,没想到他能洞悉他的想法。 两鬓斑白的万青生深吸口气,「也好,我的确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竹黑帮的大总管万青生,两个月前,我家老大曾来这里买了一只珍珠坠,当天,我家大小姐就在医院病逝,我家老大还率了兄弟来这儿——」 「那件事我们印象深刻,你想说什么?」杭冬淡漠的打断他的赘述。 万青生严肃的看着他,「老大从这儿回去後,就像忘了小姐似的,他不提小姐,就算看到相片,他也不知她是谁,我私下问了医生,医生说那叫『选择性失忆』,是逃避现实而引起——」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跟在老大身边二十年,他不是一个逃避现实的人,我不相信那么爱小姐的帮主会舍得忘记小姐,让她冷冰冰的躺在冰柜里,没为她料理後事——一 「说得太可笑了吧。」杭冬第二度打断他的话,表情森冷,「你来这里,是希望可以像童先生一样,也忘了童清凉不是?」 万青生的面容在瞬间化成一片死灰。 「因为当日你依照童先生的指示,亲自护送童清凉的遗体回童宅,他则率人来石头赏讨一个公道,只是,你万万没想到,车子开到童宅後,车後座的童清凉竟然不见了!」 万青生倒抽了口凉气,震撼的瞪着他。 「你很内疚,也很挣扎,因为童先生忘了女儿、也忘了哀伤,你不知该不该让童先生想起他女儿,但为了不让其他人起疑,你撒谎已经将她送至殡——」 「够了!」他急喘着气瞪着眼前这双像是洞悉了任何事情的无底黑眸,颤巍巍的道:「这件事只有我知道,你怎么——这儿果然透着邪门。」 「不!不是那样的,其实,童清凉并没有死。」因为可以感受到他极深的内疚与难过,拥有一颗天使心的花羽终究还是不忍的说了出来。 万青生先是一愣,随即惊愕的望向她。 「她只是去了一个地方,我只能先这么说,但我们很努力的要把她找回来,所以,请你就别再自责了,童老先生暂时忘了童清凉也是好的,总之,请给我们一些时间,好吗?」天使心,果真柔软。 万青生看着这个感觉与黑暗的杭冬截然不同的温柔女孩,心中某一部份的伤痛似被安抚了不少,可是他仍有好多问题想问,不过一股莫名的力量硬是将他强拉出石头赏,透着玻璃门,他看到三人上了二楼,而店内的灯熄了大半,看来是打烊了。 莫可奈何的,他只能开车离去。 同一时间,石头赏内可以进出各个结界、空间的未卜先知镜突地闪过一道白光,一坨东西也跟着翻滚出来,外加了一声,「哎哟,痛!」 楼上的三人立即下楼,金莹更是嚷着,「完了、完了,他又回来了。」 没错,傅磊又「滚」回现代来了,这代表他进出古代多日却还是没有找到童清凉。 花羽好心的上前扶傅磊一把,只见他苦着一张脸坐在椅上瞪着杭冬,「你确定那只珍珠坠真的将她带到古代?我找不到而且找得累死了。」 他是真的累,因为那面镜子也是魔界的瑕疵品,他头一回被扔到古代,竞被扔到远古时代,然後是某一朝某一代,而且,入「镜」得随俗,他是炎黄子孙嘛,在通过结界时被打扮成中国的古早人也ok,但为何没有一个会魔法的家伙随行?害他像只无头苍蝇四处找。 花羽跟金莹感到很愧疚,然而她们想陪他去,杭冬总是冷眼制止,还说要给这个没事就找他们麻烦的单细胞生物多吃点苦头。 「珍珠坠的确不存在现有的时空内。」杭冬的意思很清楚了,就算不在中国古代,傅磊也要到其他的时空去找人。 他受不了的瞪着这个魔力高强的杭冬,「那我也要告诉你,我再在古代、现代来来去去的话,我肯定会精神错乱的!」 这话不夸张,两个月来,他已经到过商、周、秦、汉、傅晋南北朝、隋、唐,甚至到明代去了,但就是找不到拥有珍珠坠的童清凉。 目前就只剩清朝,若再找不到,他有预感,这个没良心的恶魔一定会要他再从上古时代开始往下找,太可怕了,中国有五千年的历史,幅员辽阔,谁知道童清凉掉到哪一年、哪个地方去? 金莹看着垂头丧气的他,也觉不舍,在努力的动动脑後,她眼睛一亮,「傅磊,你们中国不是每个朝代的建筑或服饰都不尽相同吗?」 闻言,他的头垂得更低,「我——我的中国历史念得不太好。」惭愧。 「那可以去求助专家嘛。」她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专家,对啊,不是有专门研究——对了,故宫博物院就有展览各朝衣物,他怎么会忘了?但现在那里门也关了。 杭冬看着又垮下双肩的他,目光栘到那扇未卜先知镜,嘴上念了个咒语後,上面出现一些讯息,他看着傅磊,「走。」 傅磊一愣,看着他,再看向金莹跟花羽,两人笑笑的频点头,他只得莫名其妙的起身与三个魔界人同时走进镜内,再走出来时,竟在某一栋大楼的七楼。 杭冬直接按了一家住户的门铃,开门的是一个看似学识渊博的老先生。 老先生一脸狐疑,「请问你们找——」 杭冬充满魔力的黑眸直勾勾的睇视着他,下一秒,老人像是被催眠了,突然笑开嘴道:「闲进、请进。」 四人一走进去,老先生还为他们各倒了一杯茶。 杭冬看向仍一脸迷糊的傅磊,「把相片给他。」 他儍愣愣的点头,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杭冬特地帮他从魔镜中「抓」出的一张相片,那是童清凉走在小小街道上的一张半身照。 老先生接过相片後,仔细的查看着。 怪了,这老先生是谁?傅磊好奇的朝客厅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墙上挂了台大的教授聘书及许多奖状,而书柜上更有一套套精装的历史书籍…… 「她应该在清朝。」老先生开口了。 「确定?」杭冬问。 他点点头,「虽然清朝妇女的衣饰是中国历代最繁杂的,因而,除非她穿的是大家熟悉的格格装,自然没啥疑问,不过,我注意到她身後这些男子们的穿着,他们结发为辫,剃去前额,这确是满清入关後,强令汉族男子改变的,当时还有『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等言论……」 杭冬明白的跟他点头,起身就往门口走,花羽跟金莹也随即拉着一脸惊愕的傅磊离开。 老先生在将门关上後,突地恍神一下,眉头一皱,不解的看着桌上的四杯茶水。「怪了,今晚有客人吗?」 而杭冬等四人在经由结界回到石头赏後,反应慢半拍的傅磊才气呼呼的大骂杭冬的不是,他明明可以让他不必那么辛苦的…… 他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大串,却见杭冬又指了指镜子。 这面镜子就像时光机,虽然知道自己闯的祸得自己扛,但是——傅磊仍备极哀怨的瞪着这三个魔界家伙,「不是你们谁出乱子我都有事?怎么我有事,都没人肯帮忙?」 花羽跟金莹直觉的看向杭冬,由他去是最适合的,他的法力及感应力都强,要找到珍珠坠不难,但他一脸淡漠…… 话说回来,他今晚伸出援手已属难得。 「我跟你去。」温柔的花羽走上前,瞥见杭冬没有任何表示,她明白这一次他是不会阻拦。 金莹拍拍她的手,「那你小心,凡人是很让人头疼的。」「幸福戒」的事殷监不远,她挺害怕与傅磊同行。 花羽一笑,随即陪同乐不可支的傅磊共赴古代。 朗朗晴空下,位於北京近郊山区,凭空出现一对俊男美女。 一袭紫纱长裙的花羽遥望远处的朴拙村落,再看向远处金瓦飞檐的宫殿及围绕於四周错落拥挤的胡同後,她的心脏猛地一震,突地感到一阵寒意,而天空也在此时风起云涌,乌云密布。 「古代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一身蓝色长衣的傅磊话语刚歇,雷霆大雨突然就直直落下。 「那边有一个山洞。」 他拉着花羽往山洞跑,但花羽却觉得很不舒服,很不对劲,有一股邪气极强的磁场正在她的身边作祟,她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只有这个山头是乌云密布的。 身为魔界的瑕疵天使,她的缺陷源自她是一个拥有双重个性的天使,一旦让这股磁场将她的黑暗面给引导出来後,届时,善良的天使将会被迫沉睡,而人格分裂的另一面将是一名心机深沉的邪恶天使。 她忐忑不安的停下脚步,「傅磊,我——我得赶快回到未来去,你先留在这里。」她已感受到那股威胁愈来愈强。 「好不容易不是一个人了,我怎么可能让你走?花羽,你怕打雷跟闪电啊?你是魔界的人呢!」傅磊边叫边拉着她的手往前跑,只是诡异的是,山洞明明就在眼前,怎么就是走不到? 花羽觉得愈来愈难过,心里有个东西好像就要冲出来了,她脸色惨白,一手压着胸口,「不行!我得快走——」 「不行,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花羽,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傅磊吓了一跳,怎么花羽会冒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声? 但他没有时间多想,花羽突然倒在地上痛苦翻滚。 「花……花羽,你别吓我……」 「傅磊,快,快把我带离这里。」她虚弱的哀求。 「哼,我会让他把你带走?我等了五百年,花羽,被禁锢的人应该轮到你了。」这一个声音充满怨毒。 傅磊再怎么害怕也惊觉不对,他想上前帮忙却始终近下了花羽的身,突然间,一道闪电劈下,打落一旁的树枝还直接敲中他的头,瞬间,他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北京大街上,绸缎店、古玩店、摊贩、南北味糕点、茶馆、赌坊、客栈林立,行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不过此时,大半行人的目光都是随着俊美无俦的傅汉东移动,瞧他阔步而行,面色严峻,完全不甩他身後一会儿小跑步、一会儿喘口气,一会儿又努力追上的童清凉,最近几日,这画面都快成为北京城固定的街景了,尤其俏红娘不喊贝勒爷,傅汉东、傅汉东的叫得挺顺口的,也是一大奇觐。 傅汉东其实很佩服童清凉的耐心,她吃了这么多次的闭门羹下来,仍是锲而不舍,像是没逼他娶一名美娇娘就誓不罢休! 这段日子,她的把戏也的确不少,听说她还「集思广益」、「不耻下问」的去找了百花院的老鸨,请教她是教院里的姑娘什么功夫,才能让男人流连忘返不舍离开? 众所周知,老鸨会的就是媚功,但她只教女人如何勾男人的魂,在听到童清凉是要将这门媚功教授给他,好让女人离不开他时,老鸭笑岔了气,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童清凉也不浪费时间,转而请教花魁,硬是向她学了一门揽镜的勾魂功夫,接着在他的面前搔首弄姿,说是示范教学,也要他拿镜子练习。 一想到当天的事,傅汉东的脚步加快,脸上更加阴沉,而身後的人儿则怒叫一声「傅汉东」後见他不理会,还是认命的加快脚步追上。 那一天,他其实是大发雷霆,可会那么生气,全是因为看到她一张俏脸装出一个勾人心魂的魅惑表情後,他居然莫名的口干舌燥、浑身发热,这太奇怪,他对妓女们的勾搭媚眼一向不屑,怎么可能对她有反应? 「等一等,傅汉东!我真的快走不动了!」童清凉一手揪着长裙,已经是不顾形象的在追他了,臭家伙还愈走愈快! 真是他xx的,这段时间她教他要怜香惜玉、要温柔体贴、要嘘寒问暖全是白教了,更可恶的是,也不过是要他对着镜子练习一种深情温柔的表情而已,那家伙却没水准的一连打坏她n个铜镜,叫她怎么教下去! 「傅汉东!」 他任由她去叫,事实上,他也不得不承认,身後多了这个令人头疼的小不点後,日子似乎不再那么无趣,虽然对她连名带姓的叫他颇为不悦,但吼了她几遍,她还是不改,他也没辙。 转过一个弯,耳力甚好的他注意到那急追而来的脚步声突然没了。 他顿了一下,不放心的掉头,这才瞧见追得气喘吁吁的童清凉竟然脸色惨白、一手揪着胸口的站在绸布庄前,而不少人已上前关切。 他眉头一皱,很快的走过去,「怎么了?」 看到他,她喘着气露出个苍白的笑容,「不错,有进步了,要在以往,你肯定走人的。」 傅汉东黑眸半眯,「你在试探我?」 她点头,但笑得勉强,其实是她的心脏突然不规则的跳动,她感到胸闷,还以为她的心脏又要作怪了。 见她眉头深锁,还有那抹未曾抵达眼眸的笑意,他知道她是真的不舒服,蓦地,他觉得自己很不应该,他要到好友的家,可以施展轻功、可以乘轿、骑马,可因为知道她一定会跟进跟出,却故意步行。 童清凉在休息一会後,觉得好多了,她聪敏的注意到傅汉东的黑眸沉淀着一抹歉疚,她露齿一笑,「你会觉得不好意思?很好,跟一个姑娘家走在一起,是该注意自己的步伐。」 一见她的嗓音恢复原有的清脆,他没好气的睨她一眼,转身继续前行,只是脚步已放慢。 两人仍是一前一後,一直来到一栋红墙绿瓦的大宅第前,一名中年汉子一见傅汉东,眼睛倏地一亮,「贝勒爷,你可来了,我家少爷等你好一会儿了,请跟我来,呃,当然,他也邀请了童姑娘。」他笑看着跟上来的童清凉。 「你家少爷也知道她?」傅汉东眉头一拧。 「呃,是。」秦总管当然知道贝勒爷为何会如此问,毕竟少爷跟少奶奶是在昨夜才从江南返抵京城,「贝勒爷、童姑娘,请跟我来。」 他引领着外表登对的俊男美女进入府中,一路经过假山流水、锦鲤荷池,再经过一片如梦似幻的桃花林後,一个尖锐的婴儿哭声立即引起两人的注意。 就在一个垂柳半掩的亭台上,一名年约十多岁的美丽少妇正哄着怀中婴儿,但娃儿仍大声啼哭,而一名金袍长衣的俊秀男子也在一旁帮忙哄着,可娃儿还是不领情。 「奶娘怎么还下来——」叶汶宜无力的哄着爱儿,一抬头,便看到傅汉东跟一名美若天仙的姑娘,她露齿一笑,喊了丈夫一声,「钧哥!」 庞钧循着妻子的目光转头向身後,见到好友,立即笑开嘴。 两人互拍肩膀後,庞钧尴尬一笑,「我们这一路回京,娃儿都是奶娘带的,昨夜刚回京,奶娘又回家探视,晚一会儿才会到,所以这会儿,我们全搞不定他——」话语乍歇,他的目光立即看向好友身边的俏姑娘,「你一定就是名闻遐迩、誓必搞定汉东婚事的俏红娘,对不?」 「没错,而你一看,就是这个冥顽下灵的贝勒爷的好友,不仅娶妻生于而且还乐在其中,对不?」她俏皮的回答。 庞钧一愣,错愕的看向好友,她可是当着他的面说他冥顽不灵,怎么他面无表情也不见怒气? 他难以置信的眸光栘到妻子身上,见她也是一脸惊讶。 眼前的傅汉东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霸气又冷傲的傅汉东吗? 庞钧忍不住的笑开了嘴,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红娘,「童姑娘果如传闻所言,有话直说。」 「庞钧,你不是刚回来,怎么会知道她的事?」傅汉东一见好友将目光定视在童清凉身上,突然觉得很不舒服。 他勾起嘴角一笑,「你不知道?你这个贝勒爷跟俏红娘的事已经传遍大江南北,说书的更是把你们的事儿传来传去,我们在一路上听得可多了,对童姑娘自然就更好奇了。」 都是些无聊的人!傅汉东一脸不屑。 而童清凉看叶汶宜一直搞不定哭泣的娃儿,她忍不住上前,「让我试试。」 她一愣,「你?」 「别看不起我,我很有孩子缘的,以前帮里有几个兄弟长得凶神恶煞的,一些娃儿总是被他们吓哭,最後都是由我出马才让他们破涕为笑。」说到这点,她还挺得意的。 叶汶宜凝睇着这张巧笑倩兮的粉脸,微微一笑,放心的将怀中哭得满脸通红的娃儿交到她手上。 「男生?」 「嗯。」 「好漂亮的小男生,不哭喔,给姊姊一个面子,知不知道?来,我做鬼脸给你看……」童清凉边哄边抱着娃儿靠坐在亭台上,双脚还往上一摆,温柔的将婴儿放在她犹如摇篮的双腿间后,开始挤眉弄眼,用双手把小脸又挤又压,好好一个美人儿竟然下顾形象的弄成个丑八怪。 庞钧夫妇是看呆了眼,就连娃儿也愣愣的看着她,忘了要哭。 傅汉东直勾勾的看着她,浓眉先是一皱,可眸光却不由自主的放柔了,她跟那些扭捏作态的姑娘果然不同。 童清凉可没注意到大家的目光全在她身上,她一连做了好几个丑到不行的鬼脸,逗得娃儿是呵呵直笑,就连庞钧跟叶汶宜也忍俊不住的掩嘴而笑。 但就不知傅汉东的表情为何?叶汶宜好奇回头,竟及时的捕捉到他眸中的笑意及一抹温柔。 只是他一察觉到她的眼神,眸子一冷,再也看不见任何思绪。 叶汶宜微微一笑,走向前,对着童清凉笑道:「你真的好厉害。」她抱起娃儿,看着怀中的娃儿还对着童清凉笑。 「那当然,这是我最拿手的十连拍,有一种拍照的机——唉,说了你也不懂……」 童清凉摇摇头,一抬头,不经意的对上傅汉东那双深邃的迷人黑眸,她的心跳突然咚地一声,漏跳一拍後又怦怦狂跳! 她怎么会有这反应?不过也是应该的啦,他长得是真的俊,就是脾气不好才销不出去。 「汉东,你的夫子真有趣。」庞钧憋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丑叫有趣?」傅汉东冷冷的回应,淡漠的黑眸看不出任何思绪。 「丑是我家的事,我又不是做给你看的。」 童清凉再加送一个斜眼歪嘴的鬼脸给他,正巧一些丫鬟送茶点上来,几人吓得倒退一步,她却开心大笑。 丫鬟们手足无措时,适巧奶娘回来,抱走叶汶宜手上的娃儿後,几名丫鬟跟着匆匆退下。 同桌的四人中,庞钧笑到眼泛泪光,而且,他对童清凉还是比较好奇,虽然他跟合夥做生意的好友也有一些日子没见了。 「童姑娘,你真的有信心帮汉东找到一名好妻子?」 她一脸认真,「坦白说,很难,不仅挑战性高,风险又大,不过,相对的,报酬也大,」她顿了一下,眼睛突地二兄,「我怎么没想到呢?应该帮他找个格格、公王或是皇亲国戚的千金女才是,那应该比较对这个难相处人的味才是。」 闻言,傅汉东直接给她一记冷飕飕的眸光。 庞钧夫妇还是挺佩服她的,她是真的不怕傅汉东。 「我觉得还是不要找那些天之骄女,不然,一旦皇后娘娘强行介入这桩婚事,你想要牵红线、赚大红包的机会肯定都飞了。」叶汶宜温柔劝阻。 「皇后那么不好应付?」 「嗯,皇后娘娘在乎门当户对,处处讲究血统、规炬,很难沟通。」她也是一半的皇家人,她很清楚。 「是吗?难应付的人,我见过不少,我老爹的生意做得很大,什么讨债公司、酒店,赌场、应召站、pub、电动玩具店——」童清凉倏地住了口,看着三个眉头紧皱的人,她干笑两声,「呃,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些买卖的名词是怪了些,咱们不讨论。」 庞钧点头,他还真的听不太懂她的话,不过那不重要,他饶富兴味的看着一直沉默的看着他们交谈的傅汉东,「我有听说童姑娘曾经算过命,今生要凑合五十对佳偶才有好姻缘,所以,你何不帮帮自己也帮帮她,看看有什么中意的姑娘,让她促成你的好姻缘後,再去凑足五十对,终身也能有个依靠。」 傅汉东的脸瞬间起了凝重,他从不听那些无聊流言,所以并不知道有这件事,而一想到她的终身将托付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他这胸口又闷闷的了。 一见他表情欠佳,童清凉也不怎么高兴,「我可老实的告诉你,你若娶到美娇娘,我就飞黄腾达,你若不娶,我就得当乞儿。」 闻言,他的一双黑眸变得更深不可测。 「怎么说?」叶汶宜听不懂。 「我在这里没亲没戚的,当红娘是为了糊口,但我要搞不定他的婚事,我跟白、乌媒婆有约定,我就不能再当红娘了,这没收入,下是得当乞儿?」 她还是不懂,「你可以嫁人,我听说很多富家子弟都想娶你为妻,一些王公贵族更想纳你为侧室——」 「我才不当小妾,你们这儿的门第之见让人受不了,一下子就把人贬为二等公民……」见几人神情一怔,她仰头一翻白眼,「总之,嫁不嫁也得等我凑足五十对後再说,何况,我在京城也没看中意的良人——」 傅汉东的黑眸突地变得冷硬,他寒着脸猝然起身,「走了!」 其他三人一愣,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傅汉东!」童清凉更是一连叫了他好几声,但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一脸的莫名其妙,然而还是跟庞钧夫妇道再见後,才追了上去。 「究竟怎么了?」庞钧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而叶汶宜在细思後,微微一笑,她相信童清凉那句「没看中意的良人」就是罪魁祸首了。 第四章 「等我!等一等……」 傅汉东对童清凉在身後愈来愈远的叫唤声仍是充耳不闻,因为连他自己都很难理解此刻沸腾澎湃的怒火是从何而来?他甚至有想朝她咆哮的冲动。 他怒不可遏的走回恒南王府,却见一辆皇室马轿就停在大门,小重子公公跟两名皇宫内侍一见到他,立即上前一揖并说明来意。 不一会儿,侧福晋们也在涂总管的通报下匆忙步出,一见傅汉东表情凝重,不由得上前询问,「什么事?」 「皇后要宣童清凉进宫。」他闷声回答,而当事人正远远走来,喘着气,脸色并不好。 「傅……傅……汉……东……我……知道你的……脚、脚……长,但你……没有……必要……这么证明给……我……看……吧……」童清凉气喘吁吁的走近,一手捣着胸口,毫不客气的给他一记超级大白眼。 「我想这位一定就是名声如雷贯耳的童清凉姑娘吧。」年届四十的小重子一双犀利黑眸往她身上直打量,尖细的嗓音令童清凉的寒毛都立起来。 她搓搓手臂,皱眉看他,「你的声音怎么——」 「没礼貌,他是小重子公公,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一名夫人连忙喝斥。 「公、公?」她眼睛倏地一亮,笑嘻嘻的往小重子的前後左右各绕了一圈, 「啧啧,天啊,你居然是太监,就是被——」 「童清凉!」傅汉东立即怒声打断她的话,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很清楚她说话有多么口无遮拦。 「那么凶?」她瞪他一眼,「我这辈子没见过真公公嘛!」说着,她还是上上下下的对着小重子看过一逼,之後又是赞叹连连,「果真是肤白唇红,连点胡碴都没有,男人少了那个宝贝还真的不一样,对了,跟泰国的人妖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我记得他们得打女性荷尔蒙——」 「你你你——」小重子的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白,怒指着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可不是自愿当太监的,好不容易熬成了当今红人,连一些王公贵族见到他也得敬他三分,这丫头竟然当众说他少了个宝贝!还说他跟什么国的妖怪一样! 「童清凉——」傅汉东的一双黑眸亦是布满怒火,他真不知该怎么说她,为防止她多说多错,他干脆扣住她的手臂,就将她拖上马轿。 「喂,你干什么?」她的手好痛。 「皇后要你进宫。」他没好气的回答,一边将她甩到座位上。 她一愣,坐直了身子,「我?」 「小贝勒,皇后只宣童姑娘一人。」小重子气白了脸瞪着童清凉,但看向傅汉东时却不敢有一丝火气。 「我同行,你有异议?」傅汉东冷冷的瞠视着他。 「不敢、不敢!」他连忙向那些目瞪口呆的众夫人一拱手,随即坐到马轿前座,喊了声,「起!」 马轿立即往紫禁城奔驰,而童清凉更是东摸摸、西看看的看着这顶金碧辉煌的皇家马轿,她在电视剧曾看过这种轿子,没想到在古代,这玩意儿可是更加的精致豪华……她看着看着,这才发现有人以一种受不了的冷峻眸光睨着她。 真是破坏气氛!她润润干涩的唇,也双手环胸的瞪了回去,「傅汉东,我是哪里得罪你?」 「没有,我只是怀疑像你这种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得罪人的个性,怎么可以活到现在?」他冷冷的回答。 她一愣,突地想到她在病房时,那喘不过气来的最後一刻,对了,她怎么没想到,也许她是翘辫子了,才会到这个地方来的…… 「童清凉!」他受不了的又吼了她一声。她一愣,吓醒过来,「做什么?」他的头剧烈的疼起来,咬牙吩咐,「没时间让你发呆,我要提醒你,待会儿见到皇后时,你最好闭嘴,在心里默念『祸从口出』——」想想又不妥,她的嘴巴他要是管得着,她就下是童清凉了,他蹙眉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见皇后,你先回府去。」 这样对吗?怎么说她都到古代来了,若没到皇宫走一遭不是太可惜?而且,宫里的女人都是国色天香,也许可以帮傅汉东挑个好货。 她愈想愈觉得她该去,「不行,我要去,而且皇后要见的人是我。」 傅汉东努力压抑那股快要压制不了的怒火,「庞钧夫妇已经告诉过你皇后有多不好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那里一定有许多美人,不信你看不上眼。」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把皇宫比喻成虎穴,她算第一人,而这句话要是被皇后听到,她更惨。「你还是——」 「你不会是在担心我吧?」她笑得很贼。 他嗤之以鼻,却感到心虚。 「不承认就算了,但学生担心老师是应该的,何况,有你同行,我相信那地方也没那么难闯,反正只是见见皇后嘛,而且——」她的双眸熠熠发亮,「那里真的有後宫三千吗?还有一大堆的格格吧?我想那些生长在皇家的姑娘,不论外貌、气质一定一级棒,我啊,就帮你挑一个最完美的当老婆……」 她叽哩呱啦的说个不停,傅汉东的表情却愈来愈紧绷,眼神愈来愈冷。 他真的不明白,他对她连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所以她一个小脑袋瓜里想的全是如何的帮他挑娘子?他闷声不响。而一人唱独脚戏久了,童清凉最後也无趣的闭上嘴。 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内,雍容华贵的傅贞吟目光傲然的看着站在弟弟身旁的娇小女子。 她长得——确是不错,一双灵活大眼也颇为迷人,只是浑身上下看不到一股贵气,站没站相,一双眼睛还东瞄西看,这样一个平民女子居然能将恒南王府弄得鸡飞狗跳,让傅家成了外面说书、百姓茶余饭後的闲聊话题,真是胡来! 她眸中冷光一闪,看着面无表情的弟弟,「民间盛传你一个堂堂的王爷之子竟请了一个红娘当夫子?」 「皇后——」 「这儿就我们姊弟俩,不必多礼。」傅汉东神色漠然,「大姊,这事是爹允准的。」 「我查问过了,爹的确是在陪皇上出巡的前一日应允的,但爹外出,王爷府就数你最大,为何不平息这件可笑的事,反而让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让我们傅家颜面扫地——」见弟弟只是沉默,她目光一扫,看着根本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童清凉後,犀利的眸光再射向他,「你又为何陪她进宫?」 他抿紧了唇,「她冒犯人的功夫一流,大姊掌管後宫,事多繁杂,我不愿她激怒大姊,伤了身子。」 「是吗?」一席话听得傅贞吟心花怒放,只是,这个弟弟绝不是一个会担心她气坏身子而特地前来宫中的人,要不,在她力荐他给皇上,希望皇上重用时,他却奔赴江南,看似游山玩水,但实际与庞钧在那里经商,每一年都去了三、四个月,而今,事业已有不小的规模,获利惊人。 思绪间,她直视着弟弟,「姊只有一句话,她不适合傅家。」她可没有错失他眸中对童清凉的护卫之光。 他抿紧了唇,没有应话。 站在他身旁的童清凉还在打量这座坤宁宫,因而没有听到这句话,在欣赏完後,她的目光又回到皇后身上,难怪大家说皇后难缠,瞧她一个眼神就像可以将人冻成冰棒似的,而那股尊贵、狂傲更是让人站在这儿都觉得有点恐怖,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呢。 还在打量时,傅汉东却示意她行个礼,两人随即走出宫殿。 一出来,童清凉先是大大的吸一口气,再大大的吐了口气,放松後,她立即发现这座美丽的庭园里,有不少花容月貌的大美人,她们身後有的跟着宫女,有的是太监,还有一些穿着尊贵的男子,可能就是阿哥了。 阿哥们对童清凉都很好奇,不过一见她身边跟了严峻的傅汉东後,仅是朝他们点头後就走。 这看在童清凉眼里可不懂了,他的大姊是皇后没错,可是阿哥或格格的身份也不低呀。 她不解的抬头,「怎么大家看来都很怕你?」 「你就不怕。」傅汉东没好气的丢了这句话。 「我是怪胎。」 他瞪她一眼,但也对她没辙。他抿抿唇,「他们怕我,大半原因是皇后强势,我是她惟一的弟弟也让他们多了分敬畏。」至於第二个原因则是,那些格格们是担心会被他看上,就怕嫁进傅家门。 童清凉明白的点头。也是啦,瞧她这么大刺刺的人站在皇后面前不也乖得像只小绵羊?她好像连吭都没吭上半句呢! 只是,看着傅汉东在面对那些美女格格还是一脸冷冰冰的,太可惜了,难得有这么多的美人—— 她眼睛一亮,「对了,我们就来个机会教育,就是上课——」她兴致勃勃的走到花圃中摘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指指一个迎面走来却想快步离开的美人,「我这个夫子要你好好的把这朵花拿去送她。」 哧!他给她一个极不屑的眼神。 她瞪他一眼,「你是连手都有残疾?哈!我果然没猜错,你一定有其他方面的瘾疾,也许这宫里私下也在传你有隐疾呢,所以才没有女人敢嫁你——」 「包括你在内吗?」他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住了,他不明白自己存想什么,怎么会突然——但他也意识到自己居然很在乎她的答案…… 「我?!」童清凉迷糊了,「我怎么可能嫁你?到底是你耳朵坏了?还是我耳朵坏了?」 是他脑子坏了!傅汉东火冒三丈的抢走她手上的花,阔步走到那名格格面前,冷冷的瞪着她,吓得她只敢杵在原地,颤抖着声音问—— 「有……有……事?」 「给你!」 她脸色刷地一白。小贝勒看上她了?不!皇后娘娘有多难相处、恒南王爷里的众多小妾、女儿……一想到未来的悲惨岁月,她颤抖得犹如秋风中的落叶,迟迟不敢接过他手上的花。 他黑眸半眯,突地一把抢回花,她吓了一跳,梨花带泪的小跑离开。 童清凉的脸上瞬间多了好几条粗浅不一的黑线,再看着臭着一张脸走回来,将那朵玫瑰揉碎後往她脸上扔的傅汉东。 呜呼哀哉,这家伙根本无药可救,她铁定得赔上她的未来,去当乞儿了。 马轿从紫禁城奔回恒南王府的路上,傅东汉是大生闷气,童清凉则为她的未来哀号,轿内气氛滞闷下已,而她在下轿进了府中後,对府中那一双双好奇又混杂着担心的目光视而不见,像个游魂似的一边晃着头一边定到饭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後就没动了。 几个侧福晋拧眉跟进,交头接耳的边谈边瞧着她,怎么看起来天塌下来都没姗事的童清凉,这会儿竟会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每一餐吃起饭来总是下拘小节,一点小家碧玉的样子都没有的人,竞对着一桌好酒好菜视而下见? 「汉东,皇后是赐她死了?还是丢了什么难题给她?」几个夫人推派一人当代表,硬着头皮问也走进来、脸色难看的傅汉东。 他没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不停咳声叹气的童清凉。 众人一看,摸摸鼻子,还是走到侧厅去吃饭,免得待会儿被迁怒。 他见众人离去,再看着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出去。」 「是。」丫鬟们也嗅到一股不寻常,连忙退下。 傅汉东走到童清凉的对面坐下,瞧她一张娇俏小脸皱成一团,他还真的颇为不舍——不舍?他对她……他抿紧了唇,连忙将这荒唐的感觉抛诸脑後。 「你到底在干什么?」他的口气比他想像的还要凶。 童清凉愣了愣,定眼一看,才发现对面坐了个歹看面的,说来,他不就是她头疼的乱源。长叹一声,她双手撑着重重的头,「傅汉东,你知道为人师表不好当吗?压力大,得失心重,若是遇见天资不够聪颖的学生,就更惨!」此话的弦外之音太明显,他焉会不懂?!黑眸中的关切立即消失,进而窜起两簇跳跃的怒焰,「我觉得你有找死的倾向!」若不是自制力太够,他真的很想掐死她! 「是吗?我觉得我在答应帮你找个老婆时就有自虐的倾向了。」 「你!」 「你老实的跟我说吧,你是不是真的对女人没兴趣?」 她真的觉得这个媒人红包长了翅膀,飞了,瞧瞧宫里的天仙美人看来都是温柔贤淑的,有哪个正常男人看了不心动? 所以,他就是不正常! 傅汉东对女人没兴趣,但对眼前这个长吁短叹的她——他不知如何形容心里那繁复难解的感觉,只有她,让他又气又不舍又想保护,可她却什么都不懂! 见他不语,她一睑骇然,「你默认了?那不代表你真的有断袖之癖!」 「胡说!」 「胡——阿弥陀佛。」童清凉松了一口气,抚着怦怦狂跳的胸口,眨了眨眼,又想了想,「那代表你有机会讨老婆,我也有机会不必当乞儿了,只是,有句话一定要说清楚,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就算你成亲了,我可无法保证永远幸福,因为婚姻是需要经营灌溉的——」对这个坏脾气的人,这一点肯定得说明。 「一个没成过亲的人有什么资格训话!」他一脸不屑。 「看多、听多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记得某报的报纸曾经报导过,根据统计,台湾每一天都有人离婚呢,可见相爱容易相处难—— 对了!她眼睛倏地一亮,「我干脆先来做个市场调查好了。」 「那是什么鬼东西?」 她灿然一笑,「就是去拜访一些黄花闺女嘛,不不不,范围得放大,看看大家对你的印象、倾心度、愿不愿意嫁啦,还是在什么假设下,或者什么样聘礼的引诱下,甚至封官受赏,会不会有人愿意牺牲,总之,就是列一大堆问题,看看你够不够魅力,好不好推销,就这样了。」 语毕,童清凉心情大好,笑咪咪的吃起饭来,完全不受他那张臭得跟粪坑没两样的俊脸影响,大快朵颐。 傅汉东觉得自己很可笑,听她一席话,他气,但见她精神百倍,笑嘻嘻的吃起饭来,他的心情也由雨转晴,他——该不会真的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吧? 午后,白媒婆、乌媒婆笑咪咪的逛大街,自从童清凉忙着傅汉东的婚事後,她们两个老媒婆的生意终於回流,这几日也拿了好几个红包。 「咦?那不是清凉?!」乌媒婆突然看到童清凉从徐府走出,一身淡蓝绸衣衬着一件桃红色背心,看来一如往昔的娇俏动人,她一手抱了一大叠的宣纸,上方还摆放着毛笔、砚台。 难不成这个最近跟着傅汉东同进同出,要不就窝在王爷府帮他上课的俏红娘,这会儿又有新花招了? 「咦?乌媒婆、白媒婆。」童清凉见到两人是笑容满面。 唉,这张清丽动人的笑容是怎么看怎么舒服,要讨厌她还真是难啊! 「你在做什么?」两媒婆交换了目光。 「我在为傅汉东的婚事做市场调查,也请你们帮忙,好不好?」 「市场调查?」两人一脸困惑。 「嗯,看,我把问题都抄上了,你们只要照着问,然後把答案写下就成了,对了,访谈的对象只要是女的就行了。」 白、乌媒婆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将一叠叠的问卷全塞到她们手上,这——这是怎么了?在她努力这么久後,傅汉东娶妻的条件降到只要是个女的就行了?! 然而童清凉可没给她们时间发问,她拖着她们就去做市场调查了。 第五章 朗朗晴空下,北京城热闹的街道上仍是人来人往的,而就在街角一家「永升茶楼」二楼的楼台上,傅汉东跟庞钧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过,庞钧每啜一口茶,眸中那抹饶富兴味的芒光就更浓。 傅汉东看在眼里,大概也猜出他脑袋在想什么,这几日童清凉拉着乌媒婆、白媒婆整个京城走透透,遇到女的,哪管是当了祖母或还是吃着糖葫芦的七岁女娃,她们一个也不放过,问了她们一大串有关他的问题…… 「奇怪,你怎么不动怒?」老友憋得住,庞钧还真的忍下住。 傅汉东只冷冷看他一眼,继续喝茶。 庞钧忙坐向前,兴致勃勃的又问:「你不可能不知道的,童姑娘拿了一大叠的——她说叫什么问卷的东西,找了一大堆大姑娘、小姑娘,甚至老姑娘们问一些嫁不嫁你的怪问题,一副你乏人问津,成了滞销品的样子,你怎么什么也不管?还无条件的纵容她继续乱来,这实在不像你的作风。」 傅汉东该怎么说,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清楚,但他真的曾为这事大发雷霆,只是一看到童清凉那张春风满面,忙得愉快的绝丽笑脸,他的一肚子火又莫名其妙的熄了,说来,他也很气自己。 庞钧见他臭着一张睑,可眼神中又有一抹无奈的宠溺—— 他先是一愣,接着,一抹笑意缓缓浮上双眸,「哈哈,不会吧?难不成你对她动心了?」 傅汉东心头一震,「胡说!」他怒声驳斥,但俊颜没来由的竟袭上一抹红潮。 「胡——嘿,说人人到!」庞钧一眼就瞧见沿街逮着姑娘就问的童清凉,他仔细打量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老实说,她长得真是娇俏迷人,整个人充满活力,不是个木头姑娘,莫怪你会被她吸引了。」 傅汉东没理他,也不愿看向那个扰乱他心湖的俏佳人而埋头喝茶,蓦地—— 「天!」庞钧突然起身。 一听到好友语气中的不寻常,同时,耳中又传来奔驰的马蹄声,他直觉的梭巡童清凉的身影,一见她站立在街角,而一辆失控的马车正急驶向她时,他脸色突变,车上的马夫还手忙脚乱的强拉缰绳,但站都站不稳的摔得东倒西歪,眼看就要冲向她了—— 「我不敢看。」庞钧这个文弱书生急得捣住眼睛。 「快走开!」傅汉东朝还不知危险逼近的童清凉狂吼一声,却见她仍傻愣愣的回头——一双明眸惊愕的瞪大! 该死!他急忙飞身施展轻功,扑掠过去後,跳上狂奔的马车,在千钧一发之际,急扯缰绳,硬逼马儿转向,马儿发出长鸣狂奔一阵後,才在他的控制下安静下来。 他无暇顾及频频跟他道谢的车夫,急急奔回街角,就看到童清凉身旁围了一大群人,他粗鲁的推开众人,见着她跌坐在地上,小小的脸上充满痛楚,他紧张的看着她,「怎么了?哪里伤着了?马车不是没撞上你?」她眼眶泛着泪水,「我一急想走却拐到了脚,现在是一动就痛。」他直接将她拦腰抱起,众人惊呼,她也放声尖叫,「痛!」 他气呼呼的凶她,「痛?!谁叫你那么笨,连躲都不会!」 她瞪他一眼,眼泪滚落眼眶,「真的很痛耶,你真的叫孺子不可教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我这老师不是教过你要怜香惜玉?口气那么差,抱人的动作又这么粗鲁,还骂女人笨……」 令众人惊愕的是,那个不可一世、傲慢冷峻的傅汉东居然吭都没吭一声,就一路抱着小红娘回王府,也让小红娘一路叨念回去…… 大家看呆了眼,而站在茶楼上看着这一幕的庞钧可是笑得嘴都阖不拢了。 恒南王府里,不管是侧福晋们还是丫鬟小厮,乍见冷峻的傅汉东抱着童清凉进府时,个个呆若木鸡。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还在光天化日下将一个姑娘抱入府中,万一小红娘要他负责…… 几个夫人突然惊醒过来,这万万使不得,一来童清凉只是民女,二来,她们现在已被她管得死死的,她若入门当媳妇,她们哪有好日子过?! 几人连忙追上,没想到傅汉东双眸的冷光一射,她们急煞脚步,差点还撞成一团。 「我会处理她的事,不准你们或任何人进来。」他的口吻极冷。 「什么叫你会处理?!这要找大夫吧?」童清凉马上抗议,不明白她们为何都一脸的惊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真不知如何是好,尤其小红娘窝在他怀中,看来还挺舒服、自然的,但这是於礼不合、不该有的行为啊,偏偏王爷陪着皇上出巡,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家里这会儿没大人,她们只能无奈的看着两人往万虚堂走去。 「痛痛……」 童清凉被傅汉东抱在怀中,其实并没有那些侧福晋想像中的舒服,她忍不住的又瞪他一眼,「你真的很粗鲁,你走路也慢一点啊,晃啊晃的,我脚很痛呢。」 见他又不说话,她更气,「反正市调结果很快就出炉了,到时候我一定想法子把你推销出去,不然,再这么下去,我会没收入,没收入就会饿死,这叫连锁反应你懂不懂……啊,好痛……」 傅汉东瞪着一路上叽叽喳喳又唉痛且说个不停的她,他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都不渴?! 童清凉恰巧捕捉到黑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笑?只要你能娶个美娇娘入门,王爷就会给我黄金百两的媒人礼,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那么忙——」 「那么多黄金做啥,女人有男人为天。」他终於开了口。 她想了想,「就怕变天,还是钱比较实在。」 回到万虚堂,他本想将她抱回自己房中,但顿了一下,还是将她抱到相邻的客房,轻轻的将她放到床上,低头看她的脚,「你脱下鞋袜,我看看。」 「嗯。」她龇牙咧嘴的脱下鞋袜,噢,那白嫩纤细的脚踝都肿起来了。 她看看拧眉的他,再看看自己的脚,好奇的问:「是不是姑娘家的脚被一个男人看到後就真的得嫁他?」 「嗯。」他小心的看她的伤,却不知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呼!好在我不是古人,不然,嫁你多倒楣。」 他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没什么,反正被你看到脚,我也不会嫁你,我们是不一样的人,你又是个失败的学生……」 这一席话让傅汉东的胸口烧起一把无明火,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他俯身就掠夺了她的唇,她先是吓一跳,一反应过来就要推开他,但他的吻变得强势,大手一把将她拉进怀中,这个举动却让她的脚撞到床沿,她痛呼一声,张嘴想骂,他竞趁势探舌而入,放肆的狂吻。 痛……好痛……她的脚……童清凉痛楚的看着那双无视她的痛苦,冷漠的睇着她的寒眸,急遽的喘着气。 他看到她的痛楚,可他要她更痛,因为他的心因她而痛,痛得撕裂、痛得淌血,他如此纵容、如此关切,她究竟是视而不见,还是视如粪土…… 他狂野的攫取她的唇舌,身子半压上她柔软的身子,一脚就压在她受伤的脚踝处,她痛得泪水模糊,却见他仍冷冷的怒视着她,一手还探入她的衣服—— 「唔……不……唔……」 她痛苦的瞪着他,气愤的泪水不停的跌落眼眶,见她落泪,他眸中的冷漠加深一层,一手滑入她的肚兜内,放肆的探索她的丰润。 她倒抽了口凉气,努力的想挣开他,但她动弹不得……她觉得浑身痛,不知不觉间,他的手也挑起另一种她不熟悉的酥麻感,这股怪异的亢奋缓和了她脚上的痛,她喘息着,感到身体激起了一股痛与渴望的陌生情欲…… 傅汉东的感觉也起了变化,他的眼神逐渐转柔,她唇中的甜蜜、他手中的柔软,都让那猛然引爆的情欲烈焰缓和了怒火,他沉溺在她处子的幽香中,往下,他的唇埋在她的浑圆中,听她逸出一声呻吟—— 瞬间,他如遭电击般一震,惊愕的看着粉颊酡红、酥胸半露的童清凉。 「该死!」理智回笼,他咬牙低吼,深邃的黑眸仍闪动着奇异的情欲火焰,那在血液间翻涌的爱欲狂潮令他几乎忘情的还想俯身要了她! 他以惊人的自制力抽开身子,看着美得令人销魂的她,他愧疚的拉了被子盖住她的赤裸後,猝然转身离开。 童清凉愣愣的揪着被子久久,久久,理智慢慢的回笼後,她的粉脸爆红,仓皇起身的穿妥衣裳,这才再次感受到她的脚伤—— 痛,可恶!居然趁机吃她豆腐! 当晚庞钧便偕同妻子前来探视受伤的童清凉,但这只是藉口,最主要是来调侃好朋友的,没想到气氛不佳,要傅汉东陪他们进房看童清凉,顽石硬是不点头。 庞钧使眼色,要妻子先入房探视,这才跟着好友留在亭台上吹凉风。 「怎么了?白天忘情的抱着她走了一条街,现在理智回来不敢接近了?」 傅汉东绷着一张脸,「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既然不知道,就跟我进去。」 他抿紧了唇,冷睨好友一眼,随即大步的走进至今日离开後就不曾再走进的客房。 「……大夫看过了,说只是扭伤,他帮我乔了一下,还送我一根拐杖,说真要走时也可以走的——」坐卧在床上的童清凉一瞥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竟莫名的脸红心跳,脑袋瓜里要说什么也忘了。 叶汶宜眨眨眼,回头看着跟着丈夫进来的傅汉东,温柔一笑後,再看着一脸红通通的童清凉,「看来你这几天得住这里了。」 「不,我待会儿就回家。」留在这儿多不安全,童清凉边说边偷偷的瞄了傅汉东一眼,没想到他的目光就直勾勾的看着她,她吞咽了口口水,莫名其妙的逃开视线。真是怪了,他那双黑眸好像多了点东西,一个让她不敢直视的怪东西……庞钧夫妇察觉到两人不同於平常的目光,相视一笑後,叶汶宜温柔的道:「我看汉东也会留你下来的,你一人独居,这脚伤要上哪儿都不方便——」 「没错,你住这儿,大叫一声,也许汉东就会冲过来,再把你抱着走——」 「庞钧!」傅汉东冷飕飕的打断他的话。 「呃,对了,我下午趁着只能发呆坐在床上的时间,将所有的问卷做了统计——」童清凉也不想两人的事让人一再提起,赶忙改变话题,只是傅汉东那双黑眸何必冷飕飕的瞅着她看,害她浑身好不自在。 「那份问卷我也被问了,结果如何?」叶汶宜也察觉到她的不自在,贴心的回应。 童清凉请她帮忙拿来圆桌上的几张纸,在答谢後,她边看边将结果二道来。 总论是,傅汉东很难推销出去,就目前的情形而言,愿意下嫁的是零,如果聘金是百两黄金或加官封爵,也只有五人愿意委身下嫁,但这五人的年龄都是阿婆级的姑娘,另外,如果他不住北京城了,少了王爷府里的那些婆婆、小姑,想嫁的也只有一人,是百花院里一个过气的姑娘…… 说到後来,童清凉的声音愈来愈小,因为有人的眼光愈来愈锐利,再往下看她发现数据还是很难看後,不得不放弃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就出在傅汉东那张冷到不行的俊脸,古代的女子有胆量的还真没几个。 她吐了口长气,看着一脸憋笑的庞钧夫妇,她认真的道:「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在看到这些数据後,我有想到,该下该用什么贝勒爷选妃、还是打擂台招亲的方法?或许利用这种大型活动,可吸引来一些其他城镇的姑娘——」 两道利刃般寒芒又射向她,逼得她下得不住口,虽然,她实在很想吼人,说下乍被占便宜的是她,他凭什么用这种眼光凶她? 只是,这话梗在喉咙,就是说不出来,惟一确定的是,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欲火旺盛,她要不找人先帮他灭个火,难保哪时候又轮到她倒楣。「童姑娘,童姑娘?」叶汶宜唤醒了突然陷入沉思的她,「你在想什么?」 童清凉一愣,尴尬一笑,忙摇手,「没有,我只是想你们一定是乘轿过来的,可否载我一程?」 「是没问题,但是——」叶汶宜回头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傅汉东。 「她要走就走。」他终於开口。 看童清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的表情也没啥变化,「我去叫丫鬟过来搀扶。」 见他转身就出房门,庞钧跟着妻子点头後也跟上前去。 他拍拍好友的肩膀,「怎么了?我以为你喜欢她。」 傅汉东没说话,迳差使丫鬟去客房。 「汉东,你知道要遇上一个心仪的姑娘并不容易,那叫缘份——」 「我知道。」他已经有了主意,他不会放手的,让她离开只是先让她喘口气,也让自己沉淀被她挑起而久久不散的情欲。 「你知道?」庞钧反而有些不明白,不过,他也发现好友的眼神跟在房里时很不一样,带了抹坚定眸光。 傅汉东想得很清楚,即使是因为怒火攻心而罔顾礼教的冒犯童清凉,他对她仍有一份责任,更何况,他还倾心於她。 明白好友是个闷葫芦,庞钧也不多加追问。 不久,傅汉东看着童清凉坐上庞家的马轿,离去时,她的目光一直回避着他,但不管她是讨厌他还是对他生气,这个女人,他是绝不放手了。 马轿在夜色中奔驰,童清凉脑海中浮现的一直是她离开王府时,傅汉东那双灼人心神的黑眸,那好像是猎人看中猎物的眼神…… 完了!他会不会在得知没有女人肯嫁他後,干脆将目标转移到她身上了? 也不对,公布数据是刚刚的事,他是在白天失控的,问题是,她是如何激怒他的? 不管如何,那双黑眸实在令她忐忑。 不行,既然确定他是一个正常且欲火旺盛的男人,她就该先找个姑娘让他发泄,不然,欲求下满的男人是很容易失控的。 她眼睛一亮,有了。 她连忙拉开轿帘,一看,这儿离百花院还颇近。 「童姑娘,你看什么?」叶汶宜不解的看着她熠熠发亮的黑眸。 「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想在这儿下轿。」 「可是你的脚——」 「不碍事的,真的,不麻烦你们了。」夫妻俩还想劝阻,但她居然拐着脚儿就下轿,虽然脚疼,然而她还是龇牙咧嘴的拄着拐杖就往前面的街角走去。轿上的两人见她一拐一拐的往前定,咦?那方向不是——叶汶宜连忙拉拉丈夫的袖子,庞钧明白的跳下轿子,小心跟上,这一看可不得了,她居然去敲百花院的後门。 他急忙奔回轿子又策马返回恒南王府,将这段小插曲告知傅汉东。 「我明白了。」百花院的老鸭见钱眼开是有名的,上回童清凉找她是带了几名妓女回府,这一回到那里,也绝不会有好事。 要庞钧夫妇放心离开後,傅汉东施展轻功,几个飞身後,很快的到了百花院的後院,隐身在一暗处,目光巡视後,便在一间房内看到童清凉正从怀中揣出银票交给珠光宝气的老鸭,还叽叽喳喳的交代了些事後,才一睑笑意的从後门搭上百花院的马轿回到茅草屋。 他暗中一路随行,看她一拐一拐的进屋後才离开。 哼,小红娘竟然算计他!他会让她知道只有谁才能消除他的欲火! 翌日,童清凉因脚伤,难得的闲赋在家,看着这个古代的住处,再想想那个老爹为她装潢的美丽套房。 她轻叹一声,走到铜镜前坐下,看看镜内的古装美女,她忍不住做了一个大鬼脸,又叹一声,低头看着抽屉,犹豫一会儿後,还是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盖,里面躺着老爹送给她的珍珠坠,不知老爹现在过得如何? 会不会已经帮她办了身後事?还是她只是被列为失踪人口? 她深吸口气,将这只珍珠坠链再放回盒中,实在不该把它拿出来看的,这一看心情又沉重了,独居在古代实在好孤独,尽管已将生活尽量弄得热热闹闹的,但毕竟还是一个人—— 「叩叩叩!」门外突地传来敲门声。 她一怔,连忙起身开门,没想到站在门外的人竟是傅汉东,「怎么是你?」 他只瞟她一眼,便走进这问简单的茅屋内,再回头看着随行的两名小厮,两名小厮立即上前,将手上的好酒、好菜二摆放上桌,随即退了出去,顺手将门给带上,驱策马轿离开。 童清凉不明白的看着这一桌好酒好菜,「这是——」 「你脚受伤,又没人可使唤,有事弟子服其劳,你还没吃吧?」 「是没有,只是——日上三竿就吃得这么丰富?」她狐疑的看着心情好像不错的傅汉东,「恕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从不是个体贴的弟子耶!」 「你怕我会下毒?」他坐下来,不仅用餐还大口喝酒。 她眉头一皱,是不至於下毒,只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总是不安好心嘛。 见那双戒备的黑白明眸,傅汉东故意视而不见,他很清楚美食佳肴对她的吸引力,他迳自吃着、暍着,也下招呼她。 她坐在一旁,看着那些令人垂涎三尺的佳肴一一被他扫进口中,又配上了美酒,让她猛往喉咙里吞口水。 吃一点应该没事吧,何况,她本来就打算找他来个「把酒言欢」,好让他「酒後乱性」,只是离与老鸭约定的时间还有好几个时辰—— 算了!既然他都主动送上门了,慢慢暍、慢慢拖延时间不就得了。 她立即拿起筷子,笑看着他,「你这样就对了,要关心老师,这样才不枉费我那么用心的教你。」 他点头,突然又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你知道什么叫『酒後吐真言』?」 她一愣,咽下口中的美食後才点点头,但总觉得他话中有话,「有些话的确需要藉酒壮胆才说得出来,那又怎样?」 「有些心里话,我希望醉了之後能说出来。」 童清凉的眼睛熠熠发亮,「你想喝醉?那不正——」她连忙咽下到口的「好」字,却难掩眸中的笑意,「今朝有酒今朝醉,很好,咱们也该交交心嘛,今天就不醉不归,干!」她的酒量可是一级棒,在竹黑帮赫赫有名的! 他一笑,拿起酒杯一仰而尽。 「好,再来!」她开心的又替他倒了一杯。 傅汉东一杯杯下肚,再暗自以浑厚内力将酒从手指问逼出,下过见她一杯杯的跟着喝,脸上却不见一丝红晕——他真的没料到她的酒量这么好。 半炷香的时间下来,傅汉东装出醉醺醺的样子,而从小就跟着老爹把酒当开水喝的童清凉也有些微醺,这古代的酒精浓度不低,她真的不能再喝了。 「你醉了,我想——你先到床上休息吧,我脚还在痛,可没法子扶你。」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大夫的药还挺有效的,今早就没啥异状了,所以她还在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街上,叫顶马轿冲到百花院,迅速的将姑娘给带回来。 傅汉东没有错失那双骨碌碌转的水灵明眸,他摇摇晃晃的起身,又装做站不稳的一手忙拉住她的手臂,接着往後一倒跌卧床上,自然也顺势的将她拉到身上来。 「嘿,你怎么——」 她直觉的想起身,他却藉酒装疯的一把拥住她。 「喂,你等一下,不是我——」 童清凉使尽吃奶力气的想挣脱他,但他抱得好紧。 「傅汉东,你别趁机吃我豆腐!」 她边叫边挣扎,却见他勉强的坐起身後,手还是不放,就在她要推开他时,他突地又将她一拉—— 「噢——」她跌入床上,而这跟熊没两样的男人居然就泰山压顶的倒下来,天,她的胸部好疼、肺里的空气也被他挤光了。 「傅、傅……汉东,我……我快被你压……死了……」 他微撑起身子,让她得以喘息,就见他眼神迷蒙的凝睇着她。 她怔怔的回看他,四道眸光交错,一股异样气氛包围住两人,她傻愣愣的看痴了片刻,好下容易回过神来,又见他露出一抹佣懒的笑—— 惨了、惨了!他要出现这种表情就惨了。 「等一等,你先起来——」 这姑娘还没送来呢,但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傅汉东温柔的抚着她的下颚,迷蒙的黑眸中只见赤裸裸的欲火,她惊惶失色的想逃,他却俯身温柔的封住她的樱唇,一手解开了她的发辫,着迷的凝睇着那长发如瀑布般散开而让她的小脸显得更为柔美的一幕,她是如此的美丽,他温柔的以唇描绘她柔美的唇形,在她微启樱唇时,探舌而入,展开甜蜜的探索。 童清凉的心正不规则的跳动着,她该抗拒的,因为他也许连自己在吻谁也搞不清楚,可她没想到喝醉了的他是如此温柔,如此的令人眷恋,也许是酒精也茶毒了她的理智,她竟不舍推开他,尝试的回吻,而这个动作彻底引爆两人之间澎湃汹涌般的情欲。 他们吻着对方,爱抚着彼此,寂静的房内只有情欲的喘息声,而当人生的初体验令童清凉痛喊出声时,傅汉东适时的放慢动作,让她减轻疼痛、习惯自己的存在,带领着她展开一段销魂蚀骨的云雨之乐。 第六章 翻云覆雨之後,童清凉靠在傅汉东温厚的胸膛上,却是动也不敢动。 这件乌龙事说来实在怪不了他,两人都喝了酒,她甚至还故意劝酒,酒後乱性她也有责任,只是最令她纳闷的是,她为何一点都不後悔将自己给了他? 傅汉东温柔的拥着她,他知道她是清醒的,而满满的感动充塞着他的胸臆,他尝过男欢女爱,却不曾如此震撼。 他低头亲吻她柔顺的发丝,「你放心,我会负责的。」她一愣,抬头看着这张俊美温柔的脸,「你——不会是要娶我吧?」 「当然。」 开、开玩笑!她急急坐起身来,揪着被子围住自己的赤裸,「拜托,真的不必好不好?并没那么严重——」 他闻言猛吸了一口气,咬牙进射,「什么叫没那么严重?」 「只是一夜情而已,不,还不是晚上,那就是——」童清凉阳枯思竭的想着要如何解释,「总之,就是逢场作戏,不必当真。」她反问自己,她想在这儿结婚生子、落地生根吗?不!她不要,潜意识里,她还是想回到未来。 他真的不明白,「跟我成亲是这么可怕的事?你已将清白之身给了我!」 她该怎么说?她烦躁的道:「我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当然我也是炎黄子孙,可我不是古代人啊,我来自未来,一个科技太空时代,你懂吗?你不懂,肯定不懂的,那、那就说个你懂的理由,这里的男人都三妻四妾,要我跟八、九个女人共用一个男人,我不要!你懂了吗?总之,我就是不嫁人的,明不明白?」她急得都有些胡言乱语了。 他不明白,他只明白她不嫁他。 傅汉东一脸阴霾,一双黑眸逐渐变得深邃幽暗,再转为一片冷漠。 他绷着一张俊颜起身,沉默的穿上衣物後,甩门离去。 童清凉咬着下唇,真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要难过。 不管如何,她的第一次居然给了一个古人!长叹一声,她突然想到一个大问题,惨了,刚刚没有做防护措施,她要是不小心中奖? 不!不会那么倒楣的! 只是,两人发生这么亲密的事,再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唉,还是先到百花院,要姑娘不必来了。 在着名的陶都宜兴,从石头赏第n次来到古代的傅磊正一脸下耐的看着走在善卷洞里,与几名公子哥儿一起欣赏美丽石灰岩洞的花羽。 瞧她娇笑如花,跟他们有说有笑的,他就一肚子火。 他摸摸曾被古代的雷打到的树枝给k到的头,再回想自己醒过来时,花羽一身清爽,连点雨水都没沾到的情形。 从那天起,他就觉得她不对劲了,但若问她当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又直说他烦。 她真的变得很奇怪,那抹令人感觉舒服的温柔不见了,就连说话也变得极不耐,更怪的是她说什么感应到珍珠坠在江南,可他们已来到这儿好些天了,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找,就只跟着那些一看到她就黏上的绒袴子弟四处游山玩水!这几天,他明明听到有人在说什么小红娘童清凉跟贝勒爷的事,他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就在北京城! 而他都将这消息透露给她了,她还跟他们瞎混! 愈想愈受不了,傅磊火冒三丈的吼走那些讨人厌的公子後,怒气冲冲的质问她,「花羽,我的天使,你是怎么了?你好像忘了我们是为何来到古代了。」 「我没忘,不就为了那个无聊的珍珠坠。」她瞪他一眼。 「你记得?那希望你也还记得我跟你说童清凉人在北京城——」 「你烦不烦啊!吵死人了!」她受不了的打断他的话,好不容易才利用这里的磁场将那个讨人厌的温柔花羽给赶走,身边却跟了一个她用魔法也赶不走的凡人,偏偏这家伙还像个女人一样,叨念个没完没了。 傅磊的声音也跟着大了,「你再不找人,我就自己去,再不然,我就心里多骂恶魔几回,我相信我就能滚回石头赏了,先前,杭冬把我随便扔在古代时,我找不到人气到受不了时,全是用这一招才回到现代的。」 「你——知道了,现在去可以了吧。」她也是火冒三丈。 毕竟事情一扯到杭冬就麻烦了,那个黑暗之子极可能会察觉目前占有花羽身体的不是善良天使,而是她这个被压制多年的坏天使,不过,算算时间,她是该回到未来了,古代的世界终究没有现代精彩。 念头一转,她转身就往前方长长的通道走去,傅磊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却目她突然跳进一池如镜的小池中,他没有多想,急忙的跟着一跳想救她。 怪了!怎么池里别有洞天,他傻愣愣的看着这一道道漫天流转的上千扇闪着白光的门。 「这是结界,魔界人走的路。」 「这——那我们要去哪?」他忙跟在她身边走,就怕出不去了。 「还能去哪?不就去找童清凉。」她受不了的瞟他一眼。 他一愣,「你已经知道她在哪里?」 她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拜托,单细胞生物,我是灵界天使,你是凡人,如果我跟你一样,那咱们是来这儿观光的?」 语毕,她随即走进一扇门,他後脚跟上,两人不消多久在一处寂静的林荫道路上现身,行经一池碧绿湖泊後,一个朴拙茅屋就在眼前,而傅磊的眼睛也跟着一亮,这个景致他在未卜先知镜里曾经看过。 他开心一笑,却发现花羽竟然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进去,他一呆,但也连忙跟进。 一连几天,童清凉都是窝在茅屋里,她吃着清粥小菜,一边思索着是不是该包袱款款的离开?毕竟与傅汉东有了肌肤之亲一事一直困扰着她…… 就在她又叹声连连时,门突地被打开。 「你们是——」她错愕的看着走进来的一对俊男美女。 花羽迳自在椅子坐下,直接横了傅磊一眼,「你说。」 「我说?好,」傅磊连忙也坐下,看着一脸困惑的童清凉,「对不起,我要说的事,可能你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是——」 「她会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了,还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会吓到她?」花羽受不了的瞪他一眼,看看四周又直接起身去拉开铜镜下的抽屉,拿出一个旧盒子。 童清凉一愣,「你怎么可以——」 花羽拿出珍珠坠链,放在桌上,「很简单,我们就是为这个而来,也是为你而来,我们是来自未来,二十一世纪的台湾,了吗?」 童清凉的心脏猛地一震,惊愕的瞪着她,「什、什么引这——真的吗?你们也来自未来?我以为种怪事只发生在我一人身上……」 「呃,其实,你会到这里,可能是因为我的原因。」傅磊一脸的抱歉。 「没错,就是他卖了一个瑕疵品给你老爹,才会有这些後续的烦人事。」 「花羽!」他傻了眼,这种事不是不能说得这么白的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童清凉真的被搞迷糊了,他们知道珍珠坠,这个她由现代带到古代的东西? 「有什么问题,回石头赏後,我再叫傅磊二为你解答,你现在要不要跟我们回去?」花羽是真的没耐心,事实上,这个古代世界也是真的没啥好玩的。 「当——」她却迟疑了,脑海一闪而过傅汉东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她咬着下唇,她是怎么了?有机会可以回到未来,她居然不确定了…… 「你到底回不回去?」花羽不耐的又催一次。 「当然。」她没有理由留下的,她不是古代人,老爹也不在这里…… 花羽手握着那只珍珠坠,半阖眼睛,嘴巴念念有词,再见她张开手时,傅磊跟童清凉都看到那只表面的时针、分针跟秒针正以顺时针的方向迅速快转,蓦地,一道刺目的黑白灿光如雷射光般放射而出,四周陷入一片黑、白光交叠的眩光中,接着,屋内三人就在瞬间消失了。 石头赏的未卜先知镜内,接连滚出了傅磊、花羽,但童清凉及珍珠坠却被隔绝在镜子的另一面出不来。 金莹不解的看着镜内的童清凉,再看着站起身的两人,「怎么回事?」 「我哪——」花羽在发现自己已回到现代後,烦躁的口吻马上转为温柔,「我也不明白。」 「珍珠坠阻止了她。」杭冬大步走来,在经过花羽身边时,突然感到一丝不同於他身上的邪气,他眉头微蹙,却是不动声色的越过她来到镜子前,看着在镜内捡命拍打的童清凉,「她的生命能量太薄弱了,暂时还不能回来。」 傅磊皱着眉,「你的意思她回到这儿就会死,到古代她才能活?」 「不全然是对的,珍珠坠正在为她收集生命能量,我可以感到已有新能量了,可是还不够,等充足了,她就会回来了。」 「什么烂东西,真会整人!」傅磊一脸的受不了,压根忘了东西可是他卖出去的。 金莹也忍不住瞪他一眼,「一只瑕疵品,你能要求什么?再说了,它能找到一个空间延续她的生命,已算了不起了。」 花羽也温柔点头,「金莹说得没错,它为了让许愿者心想事成,所以带她到另一个空间去完成许愿者的心愿,认真说来,它的瑕疵程度只有一些。」傅磊仔细打量她,觉得她回到这儿好像也变回原来的花羽了,那就好了,他松了口气。「现在怎么办?她就是进不来。」他将问题丢给三个魔界瑕疵物。 「进不来,就由你跟金莹带她回去。」杭冬答得直接,不过花羽的脸色却陈地一变,傅磊更是莫名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又是我——」话未说完,他就被推了一把又头重脚轻的跌进镜中,而金莹则走进镜内与一脸无奈的童清凉点点头後,带着她重返古代。 店内,花羽看着杭冬,咬着下唇,「为什么不是我跟傅磊?」 「顾店。」他丢下这句话,转身上楼。 花羽抿紧了唇。可能吗?恶魔已察觉到她不是花羽了? 「砰、砰、砰!」加上几声「噢!」的痛呼声,茅草屋内,凭空摔下三人,而这三人不仅跌得东倒西歪,还纷纷挂彩,傅磊的头撞到桌脚,金莹摔疼了屁股,连童清凉的头也k到床头,抚着头唉痛,但她也注意到刚刚只是飘浮在她身边的珍珠坠竟然又自动挂回她的脖子上了。 她站起身後,看着也起身的两人,「好了,你们现在谁可以给我答案?为什么我现在还在这里?」她再指指脖子上的珍珠坠,「它为什么又会自动戴上来?」 金莹揉揉屁股後,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还有将後续发生的事也一并说了,这一说完,都耗掉一个钟头了。 童清凉一脸的难以置信,但还有什么好不信的?她的确是穿梭古今,而老爹能借助遗忘环的能量忘了她,也是好的吧…… 「万青生最近曾多次想进入石头赏,可都被那扇有缘没缘门给列为拒绝往来户,怎么样都进不来,我想他心中也有许多疑问的。」金莹又提了另一件事。 「可想而知,业绩又挂零了。」傅磊只想到这一点。 「那——我是不是真的得留在古代才能延续生命?」童清凉只在乎这点。 「暂时如此,不过,你不必太担心,珍珠坠是魔界的东西,它有灵性,所以它会阻止你回去一定有它的理由,就连杭冬也说了——」 「我知道,我听他说有新的生命能量,那是什么意思?」 她耸肩,「我也不是很懂,不过,你就暂且留下,杭冬他很厉害的,他是黑暗之子,能唤起所有的黑暗力量,他绝对能帮你回到未来——等等,有人来了。」 「这——怎么办?你穿这样。」童清凉惊慌的看着仍然身着一身套装的金莹。 傅磊只能摇头,凸槌的魔镜知道要将凡人变装,就不懂得帮精灵变装。 「没关系,我会变,我就变个最拿手的小蜜蜂——」金莹这么说也是怕凸槌,她是魔界三物中魔法最烂的——只是,在念咒语时,这手一挥竞不小心的划向傅磊,顿时,两人的尺寸变到最小,成了跟苍蝇没两样的小蜜蜂。 「金莹,我本来就是一身古代人的装扮,你干么连我也一起变?快把我变回来。」傅磊哇哇大叫,但声音小得只有金莹听得见。 「我、我一次只能施一种魔法,你忘了?」金莹感到好抱歉。 惨了!他忘了她也是不能信任的瑕疵物。 两人只能无奈的看着一脸惊愕的童清凉,再慢慢的飞到窗口,而傅磊毕竟不习惯变成小昆虫,拍着翅膀要在窗户站稳时降落失败,惨叫一声,直觉的拉住金莹的小手,金莹一个没站稳,两只蜜蜂就这么摔落屋後暗处的一个蜘蛛网上,黏住,动弹不得。 完了!金莹欲哭无泪,再看向傅磊,那家伙居然吓得昏厥过去,呜呜……早知道跟他在一起肯定没好事的。 屋内,童清凉前去开门,没想到来的竟是乌媒婆及白媒婆。 两人是因为好几天没在街上看见她,又听说傅汉东那个贝勒爷现在也会在百花院走动找粉味儿,这事实在太奇怪了,所以她们才过来看看,也把这事情告诉她。 「他上妓院?」童清凉真的好错愕,心里涌起一股不舒服感。 「是啊,不过,听说没个姑娘看上眼,他凶巴巴又冷飕飕的出了妓院,我也听王府里的人说了,他这几天阴阳怪气,更难相处呢。」 「还有你又是怎么一回事?市场调查弄得热热闹闹的,居然後继无力,无声无息?」 两媒婆的话里都可听到关心,童清凉很感激,只是跟傅汉东的事怎么说?! 「其实……就是……呃……」 「什么?」 「嗯,就是我们说的那场赌注,我认输了,我再也不抢你们的生意,也不当红娘了,这事就这么结束了,我想离开北京城。」既然杭冬、金莹等人都说了,她暂时是回下去现代,那她还是认命点留在古代生活,随遇而安,四处看看,也不枉来此一趟。 闻言,乌媒婆、白媒婆人好半天吭不出半句话来,这种感觉很矛盾的,她们不希望她认输、希望她奋斗下去,那她们的生活才有目标、才有趣味,这—— 两人交换了目光又叽叽喳喳的低声讨论一会儿後,咳了咳、清清喉咙後,由乌媒婆代表发言。「其实,到处都可以牵红线嘛,所以,因为你这娃儿挺得我们的缘,再加上北京城的王公贵族大半都有婚配,我们就想——跟你一起走好了,说真的,活到三、四十岁了,都不知道北京城以外的地方长啥样子。」 什么?!童清凉一脸吃惊,「你们要跟我走?!」 「咳——这是看得起你啊。」 「就是,而且,我们还打算将一些独门的红娘招术教授给你,收你当徒弟,你别不识抬举。」 童清凉看着恼羞成怒的两人,小脸漾出一抹笑意,有她们作陪,浪迹天涯应访比较不寂寞吧;「好,你们回去整理包袱,就明早出发。」 「好?!」两媒婆诧异的看着她,又偷笑又装出一本正经,开心的离开了。 「金莹、傅磊?金莹?傅磊?!」 两个媒婆离开後,童清凉不知那两个人面蜜蜂已被黏在屋外角落的蜘蛛网,对着屋内屋外叫了好一会儿後,失望的回到屋内。 算了,肯定去办什么要事吧,她想他们是魔界的人,应该找得到她才是。 她边想边整理包袱,却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现在还是大白天,何必拖个一天再走。 刚这么想,门突地又被人用力打开,她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就见一脸冷峻的傅汉东大步走进来。 她压根没想到他还会来找她,一时之间,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他凝睇着她,目光先移到她的脚,「好了?」 她点头,咳了两声,「早好了,谢谢关心。」 他斜眼瞪她,眸中的冷光真够骇人,她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却不明白每回都是他占她的便宜,为何他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瞪她?好像不负责任的是她不是他。 他的目光越过她,看着摊放在桌上的衣物,冷光再回到她身上,「我刚刚在街上遇到乌媒婆跟白媒婆,她们跟我说她们要离开北京了。」 她抿紧红唇。惨了,那两个长舌妇下会说她也要落跑吧? 不说话?他冷笑,「她们还说另一个俏红娘也要走了。」 另一个?她瞪他一眼,「你说话何必拐弯抹角的,就是我,怎么样?我要离开不成吗?我又不欠你——」 话还没说完,他竟强行将她拉入怀中,粗暴的攫取她的红唇,强迫的探舌入她口中,恣意的掠夺她唇中的甜蜜。 无疑的,这个吻带着专制、蛮横而且充满怒火。 她好可恶,竟敢说她没欠他?她可知道这几天,他的日子有多难熬? 她又知道在他离开这里时,他有多么想回头再拥抱她?她知不知道当他一人王府中独处时,他心中想的、念的全是她! 她又知道是她的身影让他怒不可遏的走进妓院,只想找一个替代品好解除他一身的痛苦?!也是该死的她让他觉得百花院里的姑娘个个都俗不可耐,没人比得上她的美丽与直率…… 在她把他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後,她居然说她没欠他?! 狂野的怒火沸腾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吻,童清凉几乎是虚弱的瘫软在他怀中,而击鼓似的心跳更让她害怕她的心脏是否会因此而撞出胸腔。 傅汉东吻了许久,才缓缓的放开怀中的人儿,只见粉颊酡红的她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仍浑身无力的瘫靠在他身上。 「你……你……你……凭什么……没问……我,就吻我?这是……耍无赖,没风度、没格,我、可没这………样……教过……你……」她费力的把话一字一字的说出来。 「可是就算我想负责,你也不要我负责,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当真?!」他边说边将软趴趴的她抱到床上。 她柳眉一拧,气呼呼的大叫,「可是你这叫偷袭!」 「不,这叫『逢场作戏』是夫子你教的。」 「我——你!」该死的!竟敢拿她的话堵她! 在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而他也靠坐上来时,她立即弹跳起身,怒指着他的鼻子叫嚷,「逢场作戏只能来一次,你别想再有第二次。」 「放心,感谢你让我尝到肌肤之亲的感觉有多么愉悦,你这个夫子上的课的确很特别。」 他话中带刺,她可听出来了,但聪明的不去驳斥,谁会亲自上阵上这种真枪实弹的课程,又不是头壳坏了。 傅汉东从腰间拿出一只锦盒,看了眼後再看看她。 在没有遇见白、乌媒婆时,他本是兴匆匆的准备带着这东西来找她,他以为这几天她会跟他一样,茶不思、饭不想,会不由自主的想着他、念着他,甚至後悔没有答应嫁给他,所以,他打算将母亲遗留给他的黑珍珠戒指带来给她,告诉她,能戴上这只戒指的只有一人,就是他的妻子。 但他错了!她根本不在乎他,她只想离开,可他已无法放手了,既然如此,他就只能用另一种方法逼她留下。 「傅汉东,你没事就走了好不好?」他在这儿给她好大的压力。 他直接将手中那盒刺绣精美的锦盒放到她手上,「这东西你帮我保管。」 「我?」 「你是明天才离开不是?今天就帮你的学生再想想法子,看在什么情形或说了什么话後,把这个东西送人就有机会像你说的,抱得美人归。」 抱得美人归?童清凉柳眉一拧,他是开窍还是被雷劈到了?居然会问这种问题?她突然想到什么,心一窒的问:「听来,你有心仪的人?」 傅汉东的表情高深莫测,他先将这只黑珠珍戒指代表的意义大略解释後才回答她的问题,「这颗黑珍珠价值连城,我也的确想将它拿去送给谢王府的谢千金,前天我在街上见到她是惊为天人、一见倾心,所以,如果你这夫子的点子够好,我想媒人红包你应该很快的就能到手了。」 那不就像她那个时代的求婚戒吗?没想到他还挺先进的,只是听到他喜欢谢千金——这没来由的,一股莫名的惆怅缠绕上心房。 而这个臭家伙在说完话就想走了,她就这么点利用价值?! 「喂,你不怕我卷款逃跑?我的意思是,就是我会起了贪念拿走戒指。」 「学生信任夫子是应该的吧?!」丢了这句话,傅汉东就走了。 她呆若木鸡。什么嘛,她有什么值得信任的? 童清凉东闷闷不乐的看着手中的锦盒,小心翼翼的打开後,眼睛倏地一亮。天啊,这是顶级的黑珍珠极品呢! 呋!她也爱珍珠啊,这臭家伙下送她,送什么谢千金?! 天,她在想什么?不想不想!离开北京城前就先搞定这事,等到口袋饱饱,二个大小媒婆就可以吃好料、玩好玩的,但想是这么想,心怎么沉甸甸的?! 第七章 三更天,月光如桥。童清凉瞪着黑珍珠戒指可能有一晚上了,她的脑袋空空,怎么也想不出来一些浪漫场景或台词,她记得日、韩偶像剧中明明有一堆催泪的经典台词,但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傅汉东是要对着谢千金说的,她的脑袋就空了。 还有,那两只小蜜蜂怎么没出现?她是否还有机会回到现代?她还有好多好多的疑问要问…… 月光光,心慌慌,一整晚她翻来覆去,直到天泛鱼肚白,这才将周公给请来。 就在她熟睡时,屋外一道黑色身影轻轻的推窗而入,走到床边後,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的凝睇着熟睡的她,一见被她放在枕边的锦盒,他小心拿起揣入怀中,再轻声离开。 天渐渐的亮了,灰蒙蒙的天际,晨曦在远处洒了一大片不规则的橘红色,将空点缀成一半黑、一半橘又透着银白色光的景致,煞是美丽。 「叩叩叩……叩叩叩……」急违的敲门声陡起,划破此时的宁静,但床上的儿依旧熟睡,於是,敲门声又连续了好一会儿,这才将睡眼惺忪的童清凉给唤醒 「谁啊?」她边打呵欠边下床,怎么觉得才睡一会儿,天就亮了?! 她一打开门,就看见傅汉东精神奕奕,一身蓝绸长袍、俊美无俦的站在门口她也瞥到他身後的天色,「天都还没全亮呢,你这么早来做啥?」 「我等不及了。」他微笑的走进去。 早晨的空气挺凉的,她忙拿了件外衣披上,坐在木椅上,呵欠连连,「什么不及?」 「戒指,还有你想到什么点子?我昨晚不小心跟她提了,她很期待。」 她眼睛倏地瞪大,「你昨晚跟她在一起那个了?」她的睡意突然全消了。 他蹙眉,「她是大家闺秀,我们只是赏月吟诗,请你别乱想。」 什么意思?她不是大家闺秀就是了?!莫名的怒火被挑起,她气冲冲的往床上一摸,「戒指还你,恕我资质驽钝,怎么也想不出法子来帮你!咦,奇怪?」 她东找、西找,连枕头跟被子都翻了又翻,怎么锦盒不见了?! 「怎么了?」 傅汉东好心的问,眸中一闪而过一道笑意,她说不欠他嘛,这下子他会让她欠他一屁股债,让她只能留在他身边还债,绝对没有落跑的权利。 惨了惨了,怎么会不见的?!这古代的治安可比现代好上一千一万倍,门不掩户、不上锁也不见小偷的,她在这儿生活好长一段时间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表情转为不悦,「你不会是私吞它,想假装丢了?」 童清凉边找边回头瞪他,「胡说,是真的不见了,我明明——」 「明明如何?昨天不是有人说会起贪念,拿了东西就跑?」 「我跑了吗?」 「这就是高招,不会有小偷拿了东西还留在原地。」 「你不是说学生信任夫子是应该的,那你也该信任我不会做小偷啊!」她气得哇哇大叫。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东西不见是事实,你就该赔我。」 她一愣,一个念头突地闪过脑海,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是你对不对?不然,我在这儿从没遭过小偷的,就那么巧——」她摇头,愈想愈觉得有此可能, 「而且你武功高强,就算拿走了,我也不知道。傅汉东,你是挖个坑让我跳,对不对?」 「有证据?」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她给他吃了太多苦头,换她吃一些,他一点都不内疚。 「这——东西不见了,我又没逮到你,当然没凭没据,可是一定是你——」 「没骨气承认还想耍赖,这跟我认识的童清凉可不一样。」 「我明明是被你设计的!」她气得哇哇大叫,更想槌人。 「好,我们走一趟衙门,看大人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我的话?当然,我得提醒你一句,皇上是我姊夫,你觉得他会听谁的?」她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童清凉大为光火的瞪着他。她输了!即使她再不甘愿,但情势比人强,她不得下低头,她总不能去吃牢饭吧。 她咬牙切齿的怒道:「好,赔就赔,东西的确是在我的保管下长脚跑的,我认了!」一席话讲得正气凛然,可下一句,却变得超小声,「你说的价值连城指的到底是多少?」 「黄金千两。」 她脸色一变,气呼呼的大喊,「你干脆去抢银行比较快。」 「银行?」 「钱庄,当铺什么的,我管你,反正你跟抢匪没两样。」气死人了。 「我不知道什么叫抢银行比较快,但我知道当我的女人还债也挺快的。」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要我卖身?」她气到不行,「我才不干!」 傅汉东眉头一皱,「你说话怎么这么粗鲁。」 「干么?不能说干吗?这叫骂人的话,在我的时代,帮派里的兄弟可是拿这字当口头禅呢。」她被算计还得卖身,还管说话文不文雅? 「再来你是我的女人,我可不许你再说那个宇。」 「我就是要说,怎么样?!」她一连说了好几次,还愈说愈大声。 他面无表情的任她去说,在等她说得气喘吁吁,不得不歇口气时,他突地像老鹰抓小鸡般,一把将她压在他的大腿上,在她惊觉自己是趴着时,啪地一声,她的屁股披重重的打了一下,她哀叫一声,拚命挣扎,随即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继续落下,她疼得眼泪直流,却也不忘痛骂他的祖宗八代、问候他家的阿娘。 傅汉东火冒三丈的继续打,终於她哽咽的哭出声来了。呜呜……真的好痛,他是练武的人呢,力气那么大,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猪头!猪头……呜呜呜……」童清凉哭得泪水直流。 十七岁在古代已是可以结婚生子的年纪,但对她而言,她只是一名高中生啊,太过份了,这叫不当体罚,她可以告他的! 傅汉东听到她边哭边骂,虽然他只能从字面上解读「猪头」的意思,然而他没再动怒,只是冷峻的瞪着哭泣的她。 「从今而後,你当夫子的日子结束了,日後,我才是你的先生。」 「我不嫁你,你凭什么当我先生?」她揉着尾椎,含泪的眼睛恨恨的瞪着他。 他蹙眉,「我没要你嫁,我这先生是教你如何成为我的女人、教你规矩。」 喔,她这才听明白了,古代的「先生」非现代的「先生」,她胡涂了,「你的女人不是老婆是什么?」姘头还是情妇? 「日後你就知道,现在你欠我千万黄金是事实,拿你的人来抵债也是合情合理。」 合理个头!这种还债方式显然古今皆有,童清凉还想发挥三寸下烂之舌持续抗辩,可债权人比较凶、力气比她大,扣住她的手就要将她带到恒南王府去还债。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出门,就看到各拎着包袱的乌媒婆、白媒婆沿着湖边走来。 「我——」童清凉只说了这字就被点了哑穴。 两个媒婆看看气得挤眉弄眼、拳打脚踢的童清凉,再看着眼神沉潜得不见一丝波动的傅汉东,干笑两声後,小心的问着,「怎么回事?贝勒爷?」 「她没法子跟你们离开京城了,她欠下我巨额债务,得把人抵给我还债,就是如此。」语毕,他又点了童清凉的其他穴道,让她除了脚能动以外,其他地方都不能动。 两个媒婆狐疑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怪了,她们好像嗅到可以凑成一对良给的味道呢。 「不走了?」 「嗯。」 她俩相视一笑,此时,天空突地飘起毛毛细雨。 「大晴天怎么飘雨了?」 两媒婆看看天空後,快步离开了。 飘雨了,斜风细雨下,一滴一滴的雨缓缓的跌落叶片,再滴落在茅屋墙角的蛛网上,金莹跟傅磊这两只已饿了一整夜的小蜜蜂正努力的张大嘴,喝点小雨水。 金莹的魔法凸槌变不回来,所以他们只能在心里拚命呼喊感应能力一级棒的杭冬,但那家伙还不来…… 庆幸的是这荒废的蜘蛛网没有主人,不然,他们肯定变成蜘蛛的超级美食。 就在这么想时,一只又黑又大的蜘蛛竞突然爬上蜘蛛网,面露狰狞的一步一步接近他们—— 傅磊拚命挣扎也拚命叫喊,「完了!完了……金莹,你快一点,随便变一个——」 金莹哭丧着脸,努力的念了一大堆咒语,奈何没一个有效的,「我变我变……我变不出来啊,怎么办……」 就在两人放声尖叫,蜘蛛吐丝打算将他们打包入肚时,一道长角、展翅的庞大黑影怱地出现,下一秒,蜘蛛网立即被两个变回人形的金羽跟傅磊给压扁了,就连蜘蛛也莎哟娜啦。 「终……终……於来了……」傅磊吓得魂都快飞了。 金莹好不容易站起身,但又脚软的坐下去。 「你们回去。」杭冬的口气超冷。 金莹看着他,不放心的问:「那珍珠坠——」 「我会处理。」他手一挥,两人凭空消失,他则没入黑暗中。 恒南王府里,傅汉东坐在大红木椅上,身边站着身子动也不动、但嘴巴开开阖阖却发不出声音来的童清凉,四周坐了七个侧福晋,她们身後又站了丫鬟,这一双双眼睛全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傅汉东深吸一口气,先是瞄了一双秋瞳闪烁着两簇怒火、嘴巴念念有词的童清凉,原本他是解了她的穴道的,然而她一进府就大声喊冤,他只得让她不能动也不能说。 童清凉无畏的迎着他的目光:心里可是骂个不停。 傅汉东也明白,他一脸平静的将目光栘回众姨娘身上,「我想请姨娘们教会她一个黄花闺女该会的规炬及仪态,甚至什么话能说不能说也一并教上。」 要她们教规矩?规炬是人定的,改了就成了,仪态她还不好吗?说话?!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童清凉在心中嘀嘀咕咕的。 几个夫人你看我、我看你,虽然从他当街抱童清凉回来的那一日开始,大家就在想他是不是喜欢上这娃儿了,而就算当时仍有疑问,此刻也确定了。 只是,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往好的方向看,傅汉东绝对制得住这娃儿,她是不嫁也不成,傅家的烟火将不会断,坏的是这娃儿脾气比她们大、比她们凶,不知教得来还是教不来? 傅汉东自然瞧见众人眼中的疑虑,他又好气又好笑,在童清凉末出现前,这群女人可是没人敢惹的,没想到现在竞收敛这么多。 「一开始我会在一旁监督,她若不从,我不介意再给她尝尝刚刚的苦头。」 打她尾椎吗?!童清凉火冒三丈,奈何也只能睁大眼睛瞪他。 「苦头?!」众人倒挺好奇是哪一种苦头? 然而傅汉东话已打住,上前解开童清凉的穴道,只是一看她张嘴就骂,他迅速又点了她哑穴,而气疯了的她没意识到自己又被人消音了,连珠炮的对他骂了一大串话後,才发现根本没声音,她气得猛跺脚。 傅汉东的眼中难得的浮现笑意,其他人则是再也忍不住的爆笑出声,就连丫髯们也是捣嘴偷笑。 笑笑笑……笑吧!童清凉认栽了!她只有一个人,能怎么办?! 她怒指着自己的嘴巴,告诉傅汉东她会闭嘴了。 他挑眉点头,这才动手解开她的穴道,看她动着嘴儿,几乎没有声音的诅咒薯他,他也就让她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了,童清凉的规炬在七根教鞭、好几双眼睛的监督下,进行得颇为顺利,套句她常常在发火前又压抑时说的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认真学也少吃点苦头。」 傅汉东发现她很有自知之明,这话与其说是说给别人听的,倒不如是说给自个儿听的,所以,在他及几个长辈的调教下,童清凉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穿着高底旗鞋,也出乎意料的走得极好,他们原以为她会摔得鼻青脸肿,没想到她说—— 「我穿恨天高或五寸高跟鞋都能跑了,这有什么困难?」 几天下来,他发现她常常会冒出一些难以理解的用词,不过,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姨娘们故意整她,要她风华绝代,要她纯真可人,要她娇滴滴或装无辜,她都做得来。 可若是她们玩上了瘾,把她当唱戏的丑角要,又为了谁要听谁的、谁才有资格当福晋而吵成一团、辱骂彼此时,她又会恢复原状,连吼了几声「安静」,还训了话—— 「你们这几个风韵犹存的老女人不要造口业,能同享一个丈夫也是缘份吧,既然愿意分享,就别老是吵嘛,不觉得皱纹愈来愈多、愈来愈面目可憎……一 她的话说得很毒,但也是实话,一段日子相处下来,他发现姨娘们跟她说话时还挺开心的,少了那股跋扈味儿,吵闹的次数也减少了。 其实,对那些妾夫人来说,她们是想开了,傅汉东喜欢童清凉是事实,这个媳妇儿是不认也得认,何况,娃儿很真,直肠于,有她在,府里热闹许多,日子没那么么枯燥,她们还在想,当时这娃儿是傅汉东的夫子时,只窝在万虚堂实在太可惜了,让她们少了好多乐趣呢。 今日,庞钧特地来访,因为好友现在也跟个女人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更是盛传他天天待在府中跟几名侧福晋一起调教童清凉这个俏红娘,誓必要让她变成一个知书达礼、琴棋书画皆备的才女。 众人都很怜悯小红娘,认为傅家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委身进门,只得巴着她。 当然,也由於童清凉的足不出户,外头还盛传她已被整得骨瘦如柴,天天只吃一顿饭,还得挑水、洗衣、抹地,被几个尖酸刻薄的侧福晋呼来唤去,随传随到的伺候傅汉东,生活过得相当悲惨…… 此时,庞钧在傅汉东的陪同下,来到万虚堂,看到前方的一抹倩影时,他笑了出来。 童清凉静静的坐在亭台的椅上,张着小嘴浅尝糕点,瞧她桃腮杏脸、风姿绰约、光彩迷人,就是见不到一丝外传的憔悴。 「跟传言相距真远!莫怪乎,你甘愿守着她,也不理会那些流言。」傅汉东只是凝睇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不过,就算这里的人全接纳她,但光你那个皇后姊姊,就够让你头疼了吧?」他点头,所以他才要那些出身富贵的姨娘们好好训练她,虽然他大可强势的将清凉迎进门,可大姊个性跋扈,就怕她会在他迎娶前先以另一种方法毁了清凉,让她进不了傅家门。 终日像笼中鸟的童清凉难得看到府中终於来个外人,她步步生莲的走向庞钧,先是温柔一笑後再欠身行个礼,接着更故意以抑扬顿挫的娇柔语调说:「庞公子,你好,清凉这厢有礼了。」 这——这声音跟野台唱戏的小旦有啥差别?庞钧先是一愣,接着噗哧一声,爆笑出声,「哈哈哈……天啊……」 「笑吧,反正我现在已经学会只有男子才能露齿大笑,这叫规矩,而男子夜夜擅自进入姑娘的房里,瞧了好半晌後再出去,却叫『无伤大雅』。」 说完,她还故意瞄了傅汉东一眼,晚上这家伙总是大刺刺的进到客房瞅着她看,虽然没有冒犯她,然而也够让她浑身不对劲了,本以为他是要她以身相许来抵债,但这闷葫芦只是看一会儿又出去…… 庞钧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意,「怎么你说话变得咬牙切齿的?」 「以规矩说呢,女于说话力求口齿清晰,却又不能露齿啊,公子。」 「噗!」他再次爆笑出声。 傅汉东眸中也飞上笑意,他知道是委屈了她,可如果不能通过皇后那一关,那他们也没有未来可言,只是她并不懂他的用心良苦。 涂总管突然快步跑来,神情有些不安,「贝勒爷,皇后派了小重子公公过来请你入宫。」 来了吗?傅汉东沉潜的黑眸不见一丝波动。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外面早传得沸沸扬扬,说童清凉是博家的准媳妇,我想也该传到皇后的耳里了,这事,她不可能坐视不管的。」庞钧也不意外。 傅汉东跟好友点了一下头,再瞥了目瞪口呆的童清凉一眼,随即跟着涂总管离开。 童清凉这时才回过神来,慢半拍的指着自己,「我?傅家准媳妇?」 庞钧微微一笑,「不然你以为有哪个男人不到外面风花雪月、不饮酒作乐、不游山玩水,却天天守着一个女人?惟一的希望就是将她塑造成一个比皇亲国戚的掌上明珠们更加璀亮的夜明珠。」 傻眼,她不知道,她从没想过……可是他要娶她,她又没说愿意…… 皇宫内苑,傅贞吟一见弟弟进宫,一使眼色,身後的宫女太监全数退下,她则缓步往春色宜人的御花园走去,举目可见迎风摇曳的蔷薇、牡丹,百花盛开,红的、粉的、紫的,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傅东汉一脸漠然的跟在身後,对娇艳的百花连瞧都没瞧上一眼。 傅贞吟抿紧了唇;凝望着这一片花团锦簇,对着身後的弟弟道:「百花何其多,弟若有心,大姊可以为你招来数十朵美丽牡丹——」 「牡丹为百花之王,富贵娇媚,但并非人人都爱牡丹。」 她神情一冷,猝然回身瞪他,「你忘了我的话?她不适合傅家。」 「适不适合或许大姊该回王府一趟,才知道答案。」 「哼,父亲讨的小妾全是些愚昧之人,父亲又与皇上微服出巡不归,那个地方有什么好回去的!」她抿紧唇,深吸一口气压抑怒火後,又道:「大姊贵为皇后,却是让其他妹子们进宫告知才知道你在教那个民女规矩,想让麻雀变凤凰——」 「那又如何?一旦她懂得规——」 「皇室血统不容混淆,你又是傅家惟一男丁,我绝不容许你——」 「我只要她,这是我惟一想跟大姊说的话。」傅汉东知道再说下去也扭转不下她根深柢固的门户之见,因而,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傅贞吟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在後面候着的小重子连忙叫宫女奉茶,再端着茶杯上前,「皇后娘娘,喝口茶消消气。」 她暍了几口,神情却仍气愤。 「贝勒爷的个性执拗,一旦决定的事可能连皇后也无法改变,不过——」 「有什么话快说!」她没好气的怒斥。 「奴才认为如果童清凉成了一个死人,贝勒爷就算再爱她,也无法将她娶进门吧!」小重子邪笑一声。 她眸中浮上笑意,但随即一敛,瞪他一眼,「那你还杵在这里?」 「是,奴才立即去安排。」小重子奸笑着退下,他这一口气已经忍很久了,对那个胆敢当众讪笑他没宝贝的童清凉,他是绝不手软。 夜色中,一轮明月倒映在池中,而池里的月儿又与天上的明月相互呼应,景致极美。 万虚堂的客房中,童清凉本是斜坐窗棂边欣赏此等美景,但在听闻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後,她立即中规中炬的坐好,不意外的,每晚总会走进她房里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直勾勾的看着她的傅汉东来了。 一个长相俊美、脾气狂傲的人怎么会是个闷葫芦? 而就算她故意闷不吭声的回瞪过去,比比看谁的眼睛大,可游戏玩久了也会累的,一连数日,他闷得住,她可受不了。 「好了,我投降,我忍不住了,可否请你告诉我你天天到我这儿瞪着我看,到底要干——做什么?」现在那个字,为了她的尾椎着想,她是不得不妥协。 一双黑眸难得飞上一抹温柔,「我在看,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放心的带你入宫。」 「入宫?给皇后看?」她直觉的问。 他点头。 要带她去给那个众人口中最难搞的女人看?这——她咬着下唇,难道今早庞钧说的事是真的了?她看看他,小心翼翼的问:「傅汉东,难道——你真的是为了娶我,才要我学这么多的规炬?」 他嘴角一扬,眸中绽出笑意,「我还在想你哪时才会开口?」 一双水灵明眸倏地睁大,「那是真的?」她的心脏也突地乱跳一通! 「不然,依你的市场调查我是很难讨个贤妻良母,既然你欠我庞大债务,那就凑合一下,各取所需。」 「这算哪门于的各取所需?」 「你欠我钱,我欠一个妻子,就以人抵债。」 「这——」可她没打算在古代结婚生子哪,那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尤其石头赏里的魔界人说了,她极可能可以回到未来的…… 「我不行,我不能答应。」 傅汉东脸上的笑意顿减,「当一个没名没份的女人会比当一个福晋好?」 「话不是这么说,成亲这事对我来说还太遥远了,我才十七岁,在我的家乡,女孩儿都是二、三十岁才——怎么了?」她突然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还一睑凝重的看着门外。 「怎么——」 他以眼神示意她退回到床上後,小心的走到门後,眉头一蹙,外面来了不少人,而且内功都不弱,绝不是泛泛之辈。 蓦地,几名蒙面黑衣人突地从门、窗同时跃入,凌厉的掌风也在同时击向童涪凉,傅汉东怒声还击,动作迅速的与几名身形穿掠的黑衣人连击数掌,但来人武功不弱,他以寡敌众还得分神将童清凉护在身後,几招对决下来,更显吃力。 童清凉也看出来了,连忙高叫,「救命!有刺客啊……有刺客!」 诡异的是,叫了老半天,也没瞧见有人来帮忙。 「甭叫了,用得上的全被调开了。」 傅汉东冷言说了一句,她这才想起今儿下午皇后设宴请了家中大小到皇宫内苑看戏,就连侍从也同行,因而府里只剩几名丫鬟。 傅汉东已经猜到这群人是皇后派来的,更明白她是非置清凉於死地不可,当下更是怒气冲天,双掌狂劈猛打。 皇后派来的大内高手原本对他还有几分退让,但在傅东汉咄咄逼人下,为了自保只得全力以赴,双方打得愈形激烈,一时虽难分胜负,可时间一久,寡不敌众,蓦地,黑衣人一掌劈向傅汉东,他不及闪躲被硬生生的打中左肩,倒退跌地,吐出一口鲜血。 「傅汉东——」童清凉脸色苍白,眼眶泛红的冲向他。 他忍着痛楚,一把抱住她,掠出门外,却又乍然止步,外面站了一排弓箭手,他怒不可遏的瞪着他们,一边将童清凉护到身後。 「怎、怎么会这样的?」她喃喃低语,她在古代会成了刺胃死掉吗? 「清凉,我要你在我与黑衣人对打时,迅速的往另一边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他以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道。 「为什么?我不要——」 「跑!」他一把推开了她,回身跟那些冲上来的黑衣人激烈对打,一边不让其他人前去阻挡她的路。 童清凉跑了几步,一回头就见一排弓箭手拉弓向他,她脸色刷地一白,他以寡敌众已显吃力,这下又怎么抵挡弓箭?! 好,要死就一起死!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脑海,豁出去的她立即冲向那些弓箭手—— 傅汉东没想到她会再跑回来,他相信那些弓箭手绝不敢对他下手,但她这一冲向一则来护卫他…… 「该死的,快走!」 来不及了,在他甩开几名黑衣人的纠缠向前时,她已挡到他身前,一道道的飞箭疾射向她,她痛楚倒地,浑身鲜血淋漓,看得他的心都凉了。 而一如来时的突然,那些黑衣人、弓箭手也在瞬间消失,顿时四周寂静得只剩风声。 傅汉东眼神痛苦的将她抱入怀中,眼眶泛红,「来人!叫大夫,叫大夫!」他狂吼而出,吓得一些躲在柱子後的丫鬟连忙往外跑。 「不必了……我被打……了这么………多个……洞……还能……活……吗?!」面无血色的童清凉喘着气,虚弱的看着他,盈眶的泪水不停的滴落,她的身体每个地方都痛……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笨?为什么扑身向我!」他眼泛泪光的怒吼。 「嘿………还、还是………这么……凶,我……我对你有……救命之恩,我欠你的……也该……扯平了。」 他哽咽,「你是因此才救我?」 不止的,她的心很清楚,她只是不想承认她被他吸引,不想承认自己的心逐渐沦陷,不想承认自己倾心於他,既然如此,在这个时间点上告白又有何意义? 「说啊,你是因此才救我的?」 「不然……我……哪……来的……千万黄金可以赔你……」她苦笑的说了这句话後便痛昏过去,以致没有看见他一双黑眸中隐藏着多么沉痛的深情。 蓦地,一道黑影突地闪过傅汉东眼前,他直觉的护住怀中的人儿,但仅是一眨眼,她就被黑影抱走,就在瞬间,黑影、童清凉全不见了。 第八章 梦吗? 童清凉正在黑暗中游走,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胸口突地闪烁起一道放射状的黑白灿光,她低头一看,老爹送给她的珍珠坠就挂在胸前,盖子已打开,黑钻射出的光芒与白色的珍珠光相互交叠,光线愈照愈远,冷不防地,右边出现一个长了长长黑角、黑翅膀的恶魔身影,她倒抽了口凉气,转头一看,一双冷峻无情的邪魅黑眸正瞪着她—— 她脸色刷地一白,吓得尖叫一声,「啊!」 「怎么了、怎么了?作恶梦了吗?」老爹关切的嗓音突地在她身旁响起。 她喘着气,睁开了眼。咦?她眨了眨眼,再定眼一看,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白色的病房,而老爹吓得苍白的脸就盯着她看。 她坐起身来,激动的握着老爹的手,「我——我回来现代了吗?!可我——我在现代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 「胡说什么!你活得好好的,别给老爹乱说话!」童声豪马上生气的拍她的额头一下,随即又忍不住宠溺的看着她,「作恶梦了?」 「梦?」她怔了好一会儿,回想一切後摇头,「不,老爹,我——我曾经坠落古代,真的,我受伤了,我明明在恒南王府的,傅汉东不知怎么了?会不会已经——不!不会的!」她一急,话也说颠颠倒倒,眼眶盈聚起热泪。 「在胡说什么?我看你是被自己的病给吓坏了!」他开玩笑的瞪了女儿一眼,再慈爱的拿了面纸擦拭她额上的汗水及滚落脸颊的泪水,「大白天作什么恶梦?医生说你没事,你放心,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真是梦吗?童清凉困惑的看着老爹,再栘到墙面上的日历——她猛地倒抽了口凉气。 怎么会?时间怎么会停留在她心脏病发的那一天? 不对不对,她明明去了古代,明明在那儿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怎么可能……这一切是梦?!她回到古代只是场梦,但若是梦,此时心痛的感觉怎能如此真实?脑海中的影像又怎能如此清晰? 她颓丧的低头,突地注意到她胸前的珍珠坠,她想到花羽、金莹,还有傅磊——她眼睛倏地一亮,「老爹,是不是真的有家叫石头赏的珠宝店?」 他一愣,「你怎么知道?你这只珍珠坠就是早上老爹在那儿买的。」 真的!那就是真的!她又笑又哭的立即下床,拿了衣服就往盥洗室跑。 童声豪愣了愣,连忙跑过去敲门,「清凉,你在干么?清凉?」 童清凉很快的换了一套衣裳,开了门,「老爹,快带我到石头赏去。」 「什么?有什么事那么急?」 「当然,我要知道傅——老爹,走就是嘛!」她急急拉着老爹出了病房。 门口站了一大堆竹黑帮的兄弟,「咦,大小姐没事了吗?」 童声豪也不知这娃儿在搞什么鬼,可看她好像能跑能跳,他跟手下点点头,要他们各自办自己的事去,仅留一个开车的小弟载他们父女俩到石头赏。 不久,车子来到台北东区一处不起眼的巷弄里,童清凉一眼就瞧见了那栋看来简洁、独特又充满生命气息的两层楼建筑。 车一停,她迫不及待的下车,快步冲进石头赏,而晚一步下车的童声豪竟被隔绝在有缘无缘门外,猛拍门也进不去。 杭冬、花羽、金莹、傅磊皆在店内,童清凉激动的看着这些她在古代就曾看到的人,尤其是杭冬——那一双让她在梦里惊醒的冷峻黑眸…… 她知道、她知道,她再看着她曾经被隔绝在镜子里的那面古镜,一切都是真的!她连做几个深呼吸,才能将那一肚子激动的话说出,「我们见过的,记得吗?在清朝,在中国的古代?」 「怎么会不记得,为了你,我差点成了蜘蛛的大餐,这一辈子,我再也不愿意去了。」傅磊想也没想的就直接答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他的话,但童清凉确定自己真的去过古代,是真的,那——她急急的又想问,可金莹先她一步开口—— 「一切的问题都在你胸口的那只珍珠坠,它是魔界之物,可以留住时间,也可以让时间前进或後退,所以在你回来现代後,它已经自动调整时间了。」 她一愣,原来——难怪了,她打开坠上的盖子,发现表面是正常的运行,而今天就是她第二次心脏病发,被送入病房的日子。 「珍珠坠带你回古代又带你回来,原因也在於你的生命已经可以在此延续,因为珍珠坠已经帮你储备够生命能量了。」金莹又接着说。 她一愣,「生命能量?」 「你腹中的孩子。」花羽温柔的道。 童清凉猛地倒抽口凉气,怔怔的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她——她有了?有了傅汉东的孩子了?!这——她激动的又问:「那傅汉东呢?我在这个时间回来,他——我在古代发生的一切也全归零了?」 「当然不是,不然,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消失的,至於贝勒爷,他没事,你不用担心。」 「——可为了什么?我记得我中了好几箭,浑身是血——」 「花羽是天使,她拥有治愈伤口的灵力,是她治愈你的。」金莹回答。 童清凉先跟花羽道谢,但她心里还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在古代?」 金莹耸肩,「时空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再加上一个有瑕疵的灵界物,很多事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对你而言,除了多个宝宝外,你的生活都将回到正轨,在这里的人全不记得你曾经跟这个世界说拜拜。」 「可是这——」她一手抚着平坦的腹部。 「『他』是一定得留下的,你的生命与他的相依附。」 是吗?她接连又问了好几个问题,一再确定傅汉东在古代好好的活着後,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到古代,她才静默无语的走出石头赏。 「这什么怪门?你们那什么怪店员,我在这儿敲了老半天的门,你们是眼瞎了还是耳朵聋了?」童声豪气呼呼的朝石头赏内边吼边看着女儿,这才发现她眼眶里尽是泪水,「怎么了?宝贝女儿……他们欺负你了?」 童清凉摇着头坐进车内,他只得跟着坐进车子看着沉眉锁眼的女儿。 「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 说什么?思绪烦杂的她看着老爹关切的脸,只能频拭泪水。 在她奋不顾身的去救博东汉的刹那,在她想着要死就一起死时,就足见傅汉东在她的心中已经占有好重好重的份量了,她对他也有好深好深的感情,但她不敢言明,而今,两人隔了一道长长、再也跨不过的历史鸿沟时,她却只能守着两人的孩子,这不公平,不公平啊…… 「清凉,你到底怎么了?老爹看了好担心。」这女儿从不爱哭的啊。 「没事的。」说了也只是让老爹担心而已,她选择不提。 「没事就好,你就回家休息几天,学校方面,老爹已请万总管帮你办了休学,反正你也下爱念书,又老嚷着要我陪你到欧洲玩,老爹这几日就安排带你出国。」 她一愣,立即看向老爹,「不,我想去大陆。」 「什么?」 「就到大陆北京。」童清凉语气坚定的说。 这——童声豪实在被女儿的二次心脏病发给吓到,但既然她想去——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能满足她时就满足她吧,他微笑点头。 几天後,父女俩连同一大堆竹黑帮兄弟一起搭机飞往香港再转机前往北京。 清朝的北京城,傅汉东为了找回童清凉,他除了派人四处搜寻外,自己更是逢人就问,日日夜夜的寻找,多日下来,人都瘦了一大圈,但他不累,他甚至将搜索范围逐日扩大,只是找了又找,却还是找不到他心爱的小红娘。 而恒南王府里,在少了童清凉後变得更安静,刚陪皇上微服出巡回来的傅达对府里的改变十分讶异,更对童清凉的魅力感到不可思议,那些吵闹不休的众妾竞能因她而变得相亲相爱。 其实,众夫人都很舍不得,尤其听到丫鬟说她是为了救贝勒爷才会中箭,而后又被一个黑影给带走,她们个个哭得泪如雨下。 随着俏红娘中箭失踪,城里也谣言四起,说是太平盛世,无鸡鸣狗盗之辈哪来的刺客?因而,皇后不愿傅汉东娶民女、不愿一个没有贵族血统的民女当弟媳,因而策动此次的刺杀行为,就连黑色影子也是皇后派出,要对小红娘赶尽杀绝等传言是愈传愈烈。 最後还是皇室派出侍卫封口,遇见有人谈论此事,立即押入衙门。 百姓们於是不敢再多谈,但也听闻,傅汉东曾因此像个疯子似的到皇宫大吼大闹,要皇后交出人来,姊弟俩还怒目相向,最後傅汉东与皇后绝了姊弟情,就连王爷要为两人打圆场,也不为傅汉东所接受…… 然而这种事是没人敢去求证的,傅汉东又整天绷着一张四处找童清凉,更让人感到不忍。 近几日,他还找了不少画师画了童清凉的画像,在京城、各大城镇都贴上她的画像。 好友庞钧见他像疯了似的找人,实在不忍,在陪他找了数日又与妻子商量後,今日再上恒南王府,却见好友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遥望远方,桌上一整桌佳肴动也未动,王爷、侧福晋皆伫立一旁,个个忧容满面。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傅汉东身边坐下,将一句最残酷但也是众人早已放在心上的话道出,「够了吧,汉东,清凉她可能已经死了——」 傅汉东脸色悚地一变,锐利的黑眸射向他,「你给我闭嘴!」 他摇头,「你该面对现实——」 傅汉东怒不可遏的吼他,「如果你是我的朋友就别再说!」 她不会死的,他抿紧了唇,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娇俏、调皮、生气的动人神情,她不会死!他突地起身,握拳用力的槌打砖墙。 为什么;?!他为什么没有好好的保护她!为什么没抱好她…… 「你在干什么?」庞钧急忙拉住他的手。 傅达也急忙向前,「你这是何苦?!」 但庞钧不是练家子,傅达的功夫也比儿子逊,两人怎挡得了他?! 「汉东,你的手流血了!住手,快来人啊,帮我拉开贝勒爷。」 传达急忙大吼,众夫人难过得都哭了,而一群仆佣急急跑来,大家七手八脚的要阻止傅汉东伤害自己,可全数被他推开,大家又群起而上,气得他火冒三丈的大吼—— 「走开!你们全给我走开!」 「那就别再伤害自己了!我问过那天在场的丫鬟,她们说童清凉中了十几箭,那样的伤势不可能活的,你这样伤害自己,她也活不过来了。」庞钧为之气结的怒声朝他咆哮。 傅汉东一愣,眸中的怒火顿熄,整个人也变得僵硬,目光转为呆滞,低喃, 「走开。」 「可你的手——」 他静静的走回童清凉曾住过的客房,将门关上後,他看着四周,眼眶泛起泪光。你到底去了哪里?童清凉,我是不准——不准你死的!你听到没有引他握紧了拳头。听到了没有?!不准……绝对不准!他在心中大吼,不停的大吼,伤心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童清凉,我是不准——不准你死的!你听到没有?!你听到了没有?!」 北京饭店的豪华套房内,童清凉突地从睡梦中惊醒,她喘着气坐起身来,耳中似乎仍回荡着傅汉东那仿佛从遥远的古代劈入耳膜的怒吼。 但这肯定是梦吧,她怎么可能听得见他的声音? 她眼眶泛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明亮的卧室、电器产品、现代家饰……她不在古代,她是身在东长安街上的北京饭店…… 她深吸了口气,这才听到门外传来吵杂的说话声—— 「你们不觉得小霸王怪怪的?」 「有啊,以前动不动就嫌我们吵,老喊着要我们『安静、安静、安静』的人,这一次我们在机场吵、飞机上吵,甚至到饭店内吵,她连吼都没吼上一句。」 「我想也许是心脏病发两次,小霸王也不敢太激动了,你没瞧连老大都对她百依百顺,就怕她再来一次,一命呜呼怎么办?」 「可是小霸王真没意思,来北京也是她说的,怎么天天就往故宫还有附近的老胡同钻,这北京好看、好玩的不一大堆吗?可我们到现在连北京烤鸭也没吃过。」 「是啊,还有什么红扒熊掌、满汉全席,再不然阳春点的也有狗不理包子可以吃嘛……」 这次来北京的兄弟们众多,童声豪大手笔的将北京饭店的这整层楼的房间全包了,以免这些大嗓门的手下打扰其他房客。 听到说话声愈来愈大,童清凉发现自己连想去喊一声「安静」都懒,她吐了一口长气,下了床,见到外头的阳光才发现都已日上三竿了,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看来那帮兄弟不是在她门口吐了一夜的苦水,就是玩牌、喝酒一整夜。 她很快的梳洗完毕,换了一套长及脚踝的白色连身裙,再套了一件紫色薄纱外套後,拿了包包,一开门,果真看到一群人东倒西歪的坐在她门口,脸上都有酒意。 「小霸——呃——大小姐。」一群人急忙盘腿坐正,也努力保持清醒。 她微微一笑,「去睡吧,守了一夜做啥?我又没事。」 「可是老大去睡时有交代——」众人一说,又交换了目光。 「老爹就是太会担心了,我想出去走走,你们别吵他,就直接回房去。」 话还没说完,几个人就急忙起身,互拉彼此一把可又站不稳。 她仰头一翻白眼,知道她再说也没用,这群死忠份子还是会紧紧跟在她身後,就怕她的心脏再出事时,身旁没人。 她只能看开的搭电梯出饭店,身後的几人一见她又是直直的朝故宫博物院走去,实在是忍不住的哀声连连。 不是他们没有文化素养,也不是他们对这古代皇宫有意见,但这种不能太大声,又什么都不能碰的大房子实在很无趣又很累人。 童清凉忍下住偷笑,然而回头过去的表情可是一本正经的,「你们就在门口等着吧,反正里面也有工作人员跟游客,有什么事,也会有人瞧见的。」 这一席话简直像特赦,几个人全站定不动,不跟着进去了。 她走在这个雕梁画栋的博物馆内,脑海中回想的却是当日跟傅汉东一起入宫的鲜明场景,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古代北京城的哪一隅?是否跟她站在同一个地方、看着同样的景致? 她低头看着自己平坦腹部,出国前,她已瞒着老爹到一家妇产科验孕,证实她真的怀了傅汉东的孩子。 十七岁——她苦笑,在古代这个年纪怀孕生子是理所当然,但在妇产科里,她承受了不少异样眸光,回家後,她曾试探过老爹,如果她提早结婚生子,他怎么说? 「怀孕对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而言是不小的负担,所以,老爹宁可不要孩子,也要你这个女儿好好活着。」 这便是她感到心烦气躁的原因,她能瞒多久?又如何解释? 看着这已有数百年历史的紫禁城,她的眼眶仍忍不住的泛红了,听说怀孕的人比较爱哭、比较多愁善感,她真的有这种倾向。 她好想、好想傅汉东,好想他……好想见他…… 越过几名游客,童清凉恍神的走到中和殿,薰炉、金鼎、皇帝宝座,古色中透着抹肃然,这儿是天坛、地坛祭祀的准备处,一些游客们正好离开,偌大的殿堂此际只有她一人。 她轻叹一声,手不自觉的握着胸口的珍珠坠,另一手抚着腹部,这是她拥有的生命能量? 只是,在跟相爱的人分离百年之久而延续的生命,是否还有存在的价值? 她真的真的好想再看到他,再见一次面、再拥抱一次、再让他吼一次,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愿意,她眸中浮现泪光,真的,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跟孩子都留在傅汉东的身边…… 下一秒,一道黑白灿光突地从珍珠坠内疾射而出,那道光在中和殿四处奔窜外还将她团团围住,她被那道光逼得睁不开眼,只敢捣住眼睛久久,久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道刺目的光芒终於消失,一切趋於平静。 她眨眨眼,不知是否被刚刚的灿光给刺着了眼,这四周是一片模糊、人影晃动,不过说话声倒是很清楚—— 「准备好了没?皇后娘娘要过来了。」 「准备好了,哪敢没准备,最近皇后跟小贝勒爷交恶,外头又传说是皇后派了杀手毁了京城平静,连皇上都大为震怒,皇后也因而失宠了,皇后这会儿来祭祖说是要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但我想她是来求这些风波赶快过去吧。」 「嘘……别多说了,小重子公公来了,咦,怎么连恒南王爷也来了?!」 童清凉惊愕的再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终於定焦後,她突地发现自己竟然是站在一个大柱子的後面,一旁还立了一个屏风,让她的位置有了遮掩。 她看着殿堂里有一堆太监、宫女正忙着将一些祭祀的东西二上桌,而小重子公公及恒南王爷也在此时走进来。 她先是一愣,低头看着自己这身现代服饰後,再看着不远处那群身着古代服饰的众人,她这才意识到,她回到古代了! 她急急的打开胸口的珍珠坠,果下其然,时间又倒转了。 她又惊又喜,她回来古代了! 「真不知皇后在想什么,好好一件喜事,她偏要弄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傅达边说边往里面走,眼睛不经意的瞄到大屏风後一个娇小身影,定眼一看,他身形一震,再揉揉眼睛,再看,眼睛倏地一亮—— 童清凉也看到他,笑逐颜开的正要出来,「王——」 他突地冲过来一手捣住她的嘴巴,一手拉着她就往另一边的长廊大步跑去,一见一间房子便快快的将她推进去再小声的道:「我想法子去拿套宫女的衣裳给你穿上,你千万别让人给发现了。」 「什么?!」她莫名其妙的躲着,却不明白为何而躲?对了,刚刚宫女说是皇后派了杀手?难不成—— 她脸色一白,愈想愈害怕,她许愿来了这儿,是错还是对? 不久,傅达偷偷摸摸的拿了一些衣服推门而入,关门前还低嚷着,「快换上。」 童清凉也只得先将衣服给换上,再走出来时,傅达便要她将头垂得低低的,一路上两人小心翼翼,终於将她带到皇宫外後,他才松了一口气。 「童姑娘,你先回王府去,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我得赶回太和殿,免得皇后找不到我。」 这——可她还有好多话、好多问题要问呢,但傅达已匆匆回去,她只能步行回府。 只是,再次回到古代,感觉竞如此自在,看来她挺适合当古人的,一些烦人的问题到这儿就迎刀而解,虽然又有新问题冒出来—— 不管如何,这儿的确比现代好,没有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空气新鲜、鸟语花香—— 「咦?」她错愕的停下脚步。是谁把她当成通缉犯?!怎么告示墙上就贴了一张张她的画像,这画得是还可以,只是贴在这儿也太难看了?! 「童姑娘?!」一个熟悉的惊喜声突地在她身後响起。 她一回头,看到的竟是庞钧。 庞钧难以置信的朝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天,你回来了?你终於回来了,还毫发无伤的回来了?」他频频摇头,「太好了,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何会是一身宫女打扮,但那不重要,快跟我来。」 他急忙拉她上了他的马车後,便要车夫快速的折返回恒南王府,一路上也将傅汉东近日来找她的情形一一道来,另外就是上午才发生的事—— 「他受伤了,也不准人去帮他敷药,更不准人送饭菜给他,他就关在你住的客房里,让人不忍又担心。」 「为什么这样?」她喃喃低语。 「因为你不见了,又为了替他挡那些飞箭而受伤,他自责、内疚……」 庞钧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串,然而童清凉几乎都没听进去,一想到他是自责、内疚,她的心都凉了。 可怎么办?她的肚子里有小小贝勒呢! 不成!如此一来,她有了的事就不能让他知道了,在古代,女人要抢孩子是肯定输的,更何况他贵为贝勒,她又只是个小老百姓。 思绪百转间,庞钧已带她回到恒南王府,一走进府中,她才知道想念她的人真不少,大家对她又抱又笑又哭,害她也乱感动一把的,泪水流个没完没了,而众人在庞钧的提醒下,又同时簇拥着她到万虚堂,并将一大盘饭菜及药水、纱布全塞到她手上,再全数退到她身後五步远的距离。 她有些犹豫不决,又回头去看看那些拚命挥手要她进房的一群人。 好吧!她点点头,回过头後,深吸口气,举手敲门,「叩叩。」 「滚!我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来吵我的!」 雷霆怒吼劈门而出,她吓了一跳,猛地倒退一步。 她抚着怦怦狂跳的胸口,再转头看着那群人,见他们还是挥手要她再接再厉,她还真的有点怕,傅汉东那家伙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她们为什么硬要把她推上火线? 虽然说,她真的想他、想见他啊。 童清凉吞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再敲,「叩叩!」 「滚!再不滚,我杀了你!」咆哮声再起。 厚,她火大了,她放声大吼,「傅汉东,你是男人吗?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你搞什么啊你?我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揪来帮你送菜送饭,我自己都还饿薯——」 冷不防地,门突地被拉开,童清凉乍见那张憔悴的容颜,先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傅汉东拖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他哽咽一声,「感谢老天,你回来了,回来了……」他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就怕她又消失了,而她手上那些饭菜、药水早已倒了一地。 「喂,你抱我这么紧,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开始觉得好喘啊。 但他没有松手,他再也不松手了,他紧紧、紧紧的抱着她。 突然间,他放开了她,瞪着那些咧开嘴笑着的多事者,「还不走!」 那些人窃笑着离开,回头再看看两人这久别重逢的一刻,他们也放心了。 终於走了!傅汉东这才低头看着喘着气外还恶狠狠的瞪着他的童清凉,「怎么了?」 「你——你搞什么?我——我……就算没死,也会被你刚刚的拥抱给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喂——你干什么?」 他突地拉着她快步走进房内,还将门给带上了,接着,他开始脱她的衣裳。 「你干么,不要——嘿,怎么——」就算是太想她,也不能就这么硬上啊,他疯了是不是?! 「你受的伤,我要看看你为我受的伤都好了吗?」 她一愣,原来——她粉脸一红,「都好了……别……不用了!早好了!」 但他还是将她的衣服全褪去,仅留一只珍珠坠链躺在双乳间,白皙粉嫩的右胸不见任何伤痕,其他地方也是,她的胴体晶莹剔透,根本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只要她没事,一切都无关紧要。 她羞红了脸,拉着被子紧紧包住自己,再气呼呼的瞪着他,「这是哪门子的见面礼。」她很害羞的好不好! 他将她连人带被的拥进怀中,「我不放开你了,童清凉。」 她一愣,抬头看他,「什、么?」 「我这一辈子再也不放开你了。」他低头吻住她的红唇,他要好好的爱她,也要她好好的抚慰他这颗备受折磨的心。 童清凉还有好多话要说,尤其是他受伤的右手掌,就算要亲热也应该先包扎好再说嘛。 但他的渴望如星火燎原,令人难以招架,所有的事都被这一记火辣辣的狂吻给抛到脑後,两人激情相拥、亲吻着探索彼此,而这股难以言喻的亲昵感也令他们的神魂几乎荡漾开来,耳中只听到对方的喘息声、如击鼓般的心跳声,眼中只看到彼此…… 第九章 「完了、完了!每个人都知道我上过你的床了,这可不是我回来的目的!你太可恶了!」 万虚堂里,童清凉一边啐啐念一边帮傅汉东的手上药。 真是的,瞧这只手都还有血渍呢,他都不痛?还能跟她翻云覆雨?! 「是他们太不识相,送药又送饭来做啥?」 傅汉东说是这说,但脸上不见一丝怒气,尤其一想到两人在激情过後,门外竟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即又出现窃笑声时,躺卧在他怀中的人儿,一张小脸儿可是滚烫烧红得就要冒烟了。 而在她吓得拿起被子蒙住头脸时,他披了衣裳去开门,却见门口除了摆放了一盘盘美食佳肴外,还有药水等物品,倒不见人。 直到现在,她仍羞惭得不知所措,但他不在乎,他很开心,就连手上的伤也不觉得疼。 有她在身边,可以抱着她、看着她,这比什么都重要,就算府里上上下下全知道她成了他的女人,他也不在乎,而且那更好,她本来就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对了,你的伤是怎么好的?掳走你的人又是谁?这段日子你又在——」 她以手掩住他的唇,阻止他再问。 童清凉耸肩,「事实上,我也不清楚——」也不是全然的不清楚,只是太难解释了,倒不如不说,「反正我没事,很早就没事了。」 「很早?!」那她居然没捎个信息给他?傅汉东突然有些生气,「那这段日子,你究竟去了哪里?」 「回家。」 「为什么不跟我说?」 她瞟他一眼,颇感无奈,「那个家不是我想回就可以回、想走就能走的。」 她低头看了看胸间的珍珠坠。这么长的故事怎么解释? 听出她不想多谈,他也不逼了,但有件事,他一定得声明,「日後,这儿就是你的家,你得住在这儿,这个家也是一样,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啥?」她感到他口吻中有一丝怒气。 「因为现在每个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你更是非嫁我不可。」 生米煮成熟饭吗?可是——她不悦的瞪着他,「就为了这个原因?我不嫁!」 他脸色丕变,「童清凉你——」 「我知道我的观念你可能很难接受,但如果有性关系就得成亲,那这样的婚姻通常不会长久也不会美满的,你懂不懂?」她边说边期待的看着他,要她跟他成亲也该有一句通关密语嘛。 没想到他竟怒吼一声,「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可恶!「你想怎样?」她也忍不住吼了出来,只是,她是不是该提醒他那句话?譬如我爱你、今生非你不娶等话。 但若他真的只是一个传统的古早人脑袋,认为玷污了她的清白就得娶她为妻,这叫她怎能接受? 四目相对,只见沸腾怒火,傅汉东咬牙进射,「我会请皇上降旨,让你不嫁都不行!」 「你这叫逼婚!」她气炸心肺,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硬邦邦的?! 「逼婚也行,我绝不会让你离开。」 「可恶!」童清凉用力的擦药,让他痛得缩回手,再恶狠狠的瞪着她後,起身阔步出了房门,大吼一声—— 「不准她离开房间!」 「是,贝勒爷!」两个府院侍从立即从前面冲过来,在门口站定。 她愣了愣,回过神来,气呼呼的跳下椅子跑去开门,门一开,两名侍从就堵上前来,「对不起,请别为难我们,童姑娘。」 她火冒三丈,可能怎么办?她气冲冲的又进屋里。可恶!居然软禁她! 「我绝不会嫁给你的,傅汉东,你去他的xxx……」她怒火腾腾的用英文骂人,反正这儿也没人听得懂,那家伙更听不明白,就不信还敢来打她尾椎。 傅汉东早已习惯她念些他有听没有懂的话,而从她气呼呼的怒声看来,那绝不是好话,他铁青着脸,乘轿奔赴皇宫,打算请皇上降旨赐婚。 他傅汉东今生是非她不娶了,她最好认了! 隔了百多年後的现代—— 傅磊一手拿了报纸急匆匆的下车,冲进石头赏内,对着三个魔界家伙挥舞着报纸,「你们看到了吗?竹黑帮童声豪的独生女在大陆失踪了,你们看这上面的相片,是童清凉啊!」 他讲得激动,他们的表情却没变化,他眉头一皱,「你们早就知道了?」 金莹走近他,一把拿走他手上的报纸,「这是给凡人看的,连我这感应力最弱的都知道珍珠坠去了别的地方,你说花羽跟杭冬——」 「那她又回清朝去了?」他直接打断她的话。 「嗯,但这次让我们都大感意外,那是另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把她带回去的,不然,她已有足够的生命能量可以在现代生活。」花羽尽量表现出温柔,然而璀璨的眸子隐隐闪过一道不安,就怕这阵一直虎视眈眈但却没有任何行动的杭冬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杭冬冷冷的看着她,「珍珠坠发出不寻常的能量,极有可能是童清凉利用生命能量又许了另一个愿,而一直没有任何症状显示它已被修复,所以,你带傅磊再去处理。」 花羽很不愿可也不得不点头,但她绝对会速战速决,早早回到现代的,她要找出恶魔的弱点,好一举歼灭他,届时,她就可以安然的待在石头赏当王,不必担心某一日又得躲到花羽的心坎里去…… 「又要我去?不!我对古代没好感。」傅磊想落跑,不过一双眼就敌不过六只眼,他还是只能摸着鼻子,乖乖的跟花羽进入未卜先知镜,再前往古代。 紫禁城的保和殿内,才刚结束一场唇枪舌剑。 皇上、傅达看着气冲冲转身回宫的皇后,再看着一睑气愤的傅汉东,两人交换一个颇觉无奈的眸光,没想到从江南美景回宫後,就得面对这么棘手的事。 一个要求赐婚,一个要捍卫皇族血统,偏偏皇后气势凌人,傅汉东也是驴子脾气,姊弟俩连点商量余地也没有。 皇上望着脸色冷峻的傅汉东,「其实,朕觉得皇后的话也没错,你身为傅家男丁,血统一旦混淆,你就成了傅家的千古罪人——」 「皇上,臣先退下。」傅汉东绷着一张俊颜拱手行礼後,转身就走,他是气昏了头,莽撞的前来请皇上赐婚,却忘了皇上一向畏惧大姊。 「抱歉,皇上。」傅达也觉得头疼,这对姊弟说穿了,都是一样的硬脾气,看来还有得吵! 而傅贞吟回到坤宁宫後,也是一肚子火。 小重子一边令宫女们用力扬扇外,自己忙着端起凉茶伺候,但傅贞吟一想到弟弟的三思孤行,她哪有心情,先是打掉了茶又喝令宫女退下。 小重子连忙退到一旁,小心的道:「皇后,奴才有法子替皇后解决心头大患。」 「你?」她冷眸一射,「衰家还能信你?你是怎么安排的?你不是说童清凉肯定死了,为什么她还好好的活着?」 「我——」他语塞,他也不解,因为弓箭手明明回覆她中了十几箭的。 「算了!」傅贞吟气呼呼的坐在红木椅上,「衰家气到没主意了,你有什么话就说。」 「奴才认为童清凉是个相当狡诈的女子,奴才甚至以为她一定使了什么催幻之术,才会将贝勒爷迷得团团转。」 「催幻之术?」 他点点头,「听闻那是一种江湖术士的邪门功夫,能以双眸控制人的意识,要人往东,人就往东,要人往西,他就往西,所以,奴才认为贝勒爷一定是被这种催幻之术所害,才会没了理智只想娶一个民女为妻,」他顿了一下又道,「请皇后想想吧,贝勒爷从一个不愿娶妻到今日却为了那个民女要请皇上赐婚,这中间差异可是天壤之别。」 「没错。」 「所以,皇后更要未雨绸缪,防患未然。」 她拧眉看着他,「什么意思?」 「这童清凉一旦进了皇家门,要进出皇宫就不是难事,如果她把目标移到皇上身上,用了催幻之术——」 她脸色悚地一变。 「所以我们一定得先下手为强!」 就在主仆俩商讨如何处置童清凉时,一墙之隔,傅磊在一阵昏头转向的时光之河中翻滚後,突地从一面铜镜中摔出来,一瞧自己又是一身古早人打扮,他正想痛哭失声时,嘴巴却被人捣住,他吓一跳,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捣住他嘴的人就是美如天仙的花羽。 「安静。」 他愣愣的点点头,看看四周,发现自己处在一室金碧辉煌中,而一个备极阴险的阴谋竟然就在墙的另一面形成,而且还多次提到童清凉的名字,还伴随着一个女人阴险的笑声…… 他忍不住搓搓寒毛直立的手臂,早就听闻中国古代有许多深宫恩怨、惨绝人寰的黑暗面,没想到现在,他竟身处其中…… 他一脸惊恐,花羽却像是想到什么,微微一笑,直接拉着他又进了铜镜,再出结界时,两人已出了宫殿,傅磊回头一看,才知刚刚他就摔在赫赫有名的紫禁城内。 花羽微笑的看着他,「我有法子让我们早点回现代。」她附耳在他耳畔说些话,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这、这个方法会出自那个温柔善良的天使?! 她无所谓的微笑,「干么这样看我?我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再把对象换个人而已,何况,想出这么恶毒方法的人又不是我们。」 话是没错,可是——他吞咽了口口水,是他太敏感吗?怎么他觉得花羽愈来愈不像他所认识的花羽,反而有点像讨人厌的恶魔? 「该死的,傅汉东,你要是男子汉大丈夫就放我出去!软禁一个救命恩人,你不怕遭天谴,不怕遗臭万年?!傅汉东,我讨厌你,我後悔救了你……」 这几天,连经过恒南王府外的百姓们都会听到童清凉这些怒不可遏的怒吼声了,更甭提王府里上上下下对这种魔音传脑的声音有多无奈。 只是他们也不懂,傅汉东三天前请皇上降旨赐婚,因为皇后阻扰不准,这婚事可说是不可能了,傅汉东软禁童清凉的确没道理。 此时,童清凉仍在客房里大呼小叫,而傅达的七名小妾则竖直耳朵贴靠在书房门外,偷听着王爷跟傅汉东的交谈…… 「皇后还是不准,门不当户不对是理由、皇室血统不容混淆也是理由,爹该劝的都劝了,但她就是劝不动……」 「我还是决意要娶,我不需贝勒的身份,我也不信我养不活我的女人。」 「我当然相信你养得活,你跟庞钧在江南一带耕耘多年,南浔的特产『茸里湖丝』,又被称为『七里湖丝』的顶级丝绸,全数为你们收购贩售,这一家独大,如今,你们一年去看个一趟,收回的帐款惊人,怎么会养不活……」 此话一出,外头的七名小妾全惊呼出声,她们从不知道他还有做这门生意。 惊呼声一出,门立即被用力打开,几人闪避不及,差点被门板打到鼻子,「呃——」 傅汉东冷冷的瞪着她们,傅达只觉得头疼,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完,「汉东,你认为皇后会让你有机会去养活你的女人?!我是不知道清凉的伤是怎么好的,但那种事有一就有二,你还是不要跟皇后硬碰硬——」 「爹!」 「我是为了你好,为了清凉好!皇后是我女儿时,我就管不动了,何况她现在又贵为一国之母,」他摇头,「再说了,清凉也不想嫁你,万一又落了个强抢民女为妻的罪名,这传出去能听吗?!届时,傅家的名誉可真是扫地了。」 傅汉东咬紧牙关,怒不可遏的越过众人,气呼呼的往客房走去,对多名姨娘堵住爹亲去路询问丝绸一事,理都不想理。 他不懂!他只是想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共度一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横亘,就连童清凉也不合作! 「傅汉东,你够了没?我回来不是要让你关着的!你这猪八戒、猪头、猪——」 砰地一声,客房的门突地被推开。 骂人骂到词穷的童清凉一见傅汉东那家伙又是一张冷飕飕的脸,她直接从床上跳下来,一手用力戳着他的胸,一下又一下,「你真的很过份,你把我当禁脔啊?我真不知道我是哪里疯了?应该让你万箭穿心就好了嘛!反正是你姊姊使的阴谋诡计!喂,你干么?」 面无表情的傅汉东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她气炸心肺的要甩开,但他握得更紧,一路将她拖到马厩後,粗鲁的先将她扔上马背,在她气得要跳下时,他翻身上马一把将她扫在胸前,在她仍挣扎时,他策马狂奔,她吓得尖叫一声,赶紧抱住他,动都不敢动,然後,她想到她的肚子—— 「不行!我不可以骑马的,很危险——」 「童清凉!」他突地暴喝一声,她吓得噤声,本想回斥,可从眼角余光一看,瞥见他下颚肌肉的线条扭曲。 她再冷静一下,这才听到他胸口狂奔的心跳声,意识到他过於紧绷的胸膛,这才惊觉他也是烈焰冲天、怒火沸腾的。 他咬牙,「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因为我是绝不可能放开你的。」 「可是——」 「你已给了我清白之身,也许你的肚子里已有了我的孩子——」 她告诉自己不要气的,但一听到这话,她真的忍不住。「就这个原因?那真的太对不起了,在我的观念里,上床一、两次就要奉送一生我是绝不接受,何况你的个性这么差,不顺你的意就把我当禁脔!我告诉你,这要在我的国家,你就叫妨碍自由,我是可以申请保护令,我——」天,她受不了的一翻白眼,跟他讲这么多有什么用?他又不懂! 傅汉东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更不懂在周遭的人都知道我们已有亲密关系後,你为什么还是坚持不跟我成亲?!你难道不明白,没有一个男人会要另一个男人用过的——」 「破鞋?二手货?还是什么更难听的字眼?」童清凉气炸了,他怎么一点都不长进,好歹她也教过他说甜言蜜语,她白教了她! 傅汉东冷静下来,不再说话,她也气到不想再说。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策马前进,一直到了一池映着绿荫倒影的湖面,他翻身下马,走到池畔,看着倒映在湖面的童清凉,他苦笑,端坐在马背上的她貌若天仙,身着一袭美丽绸衣清丽迷人,但一颗心却不愿给他…… 童清凉也凝望着水中倒影,心中颇多哀怨,到底是怎么搞的,这家伙怎么那么不受教?一个女孩会跟他在一起,还不怕死的为他挡箭,图的是什么? 说些甜言蜜语让她心情好一点他会少块肉?!没事长那么帅,就算生气时,还是很迷人,一身蓝绸长衣,更衬得他丰神俊朗,尤其那双酷到不行的黑眸—— 她在心中轻叹一声,他真的不明白她的心…… 四周是静默的,偶尔一道微风拂来,才扬起一阵树叶轻拍的沙沙声。 突然,一阵急骤的脚步声陡起,傅汉东脸色丕变,迅速的奔向她,但从四面纵身而来的蒙面黑衣人动作更快,其中之一用力一踢马肚,马儿受到惊吓,往前俯冲,马上的童清凉吓得紧抱马脖子,害怕的回头看着跟黑衣人打成一团的傅汉东,「救命……」 「抱紧马儿,我不准你掉下来,听到没有!」 厚,连这时候也说这种话!她气得紧抱住马脖子,心里更是嘀咕个没完。 怱地,两名黑衣人纵身跳上马背,一左一右架起她,她正要尖叫,但立即被点了穴道,昏厥过去前,她感觉到自己像在飞似的。 「该死的!童清凉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会让皇后後悔一辈子!」傅汉东见她被挟持而去,气得怒声咆哮。 众人显然没想到傅汉东知道他们是皇后派来的,个个一怔,而趁此机会,傅汉东掌势更形凌厉,在将众人击垮倒地後,他迅速施展轻功,飞掠而去。 「还没准备好?」 在碧绿山林的另一边,花羽受不了的瞪了一直东摸西摸、对自己身上这一身黑还不习惯的傅磊一眼,再看向躺在另一边被她用魔法摆平的两名黑衣人。 傅磊只能点头,低头看着这身杀手打扮又忍不住摇头。 花羽懒得理他,同样变装成蒙面黑衣的她大步走进一旁的隐密山洞内,这里就是即将进行私刑的地方,而被掳来的童清凉已被链条铐起来,嘴巴被塞了布条,一双怒不可遏的黑白明眸直勾勾的瞪着他们。 傅磊靠近花羽,低声的道:「真的要这么玩?」 她瞪他一眼,突地以另一种声音道:「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不干脆?!」 他一愣,「你、你的声音——」 「故意变的,总不能让童清凉认出来。」她以只有他听得见的音量道,但事实上,在现代装了那么久的温柔嗓音,她已经够烦了。 就在往童清凉走近时,一个高大的身形猝然袭近,虎虎生风的掌势暴袭向两人,傅磊是吓得连滚带跑,花羽却欺身上前,冷笑一声後仅是一个动作,扑掠而来的傅汉东立即被定住了。 傅磊松了口气,心中也有底,凡人的武功就算再高也打不过灵界的家伙。 傅汉东惊愕的瞪着眼前这名蒙面黑衣,不敢相信自己压根没过招就被制住,童清凉更是一脸错愕,忍不住为他的安危担心,奈何口不能言,只能以忧心的黑眸凝望着他。 「好了,人终於到齐了,」花羽的口中有着不耐,她双手环胸的看着两人, 「简单的说,我家的主人是个疯子,她很讨厌美丽的女人,尤其是有一双美丽秋瞳的女人,她认为这种女人皆为狐媚之人,所以——」 她回头看着傅磊,傅磊只得硬着头皮将放在岩壁下的一杯毒酒拿起交给她。 花羽瞪他一眼,继续道:「喝了它之後,再美丽的眼睛都会看不见。」 童清凉脸色刷地一白,傅汉东更是脸色一沉,大声怒道:「别乱来!」 「对不起,我只是奉命行事,我家主人说,她只想测试看看一对恋人到底可以有多相爱,是不是其中一个成了瞎子後,另一个还能不离不弃?」 语毕,花羽拿着毒酒走向被铐在洞壁上的童清凉,後者惊骇的瞪着那杯酒,害怕的频摇头,「唔……唔……」 「我喝!」傅汉东冷冷的开口了,他自觉这里透着诡异,以他内功极强却无法解开被定住的躯体,他知道他只能如此选择,「既然你的主人是疯子,我们之中只要有人喝了就成,不是?!」 他相信这杯酒是皇后要童清凉喝的,而他绝不能再让她受苦。 「唔……唔……」童清凉吓得频在、心中喊不行,不行的…… 患难见真情,很好,花羽立即转身走向傅汉东,再将杯子放到他唇边,他面不改色的将它喝完。 面如土色的童清凉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两行清泪已滚落脸颊,为什么这么笨?那是眼睛呢!怎么可以…… 傅汉东似乎感觉到她不舍又气愤的眸光,他看向她,语气平静,「你是我的女人,而这一切,就该由我负责。」 负责?!又是这两个字!她一双含泪眸子立即窜起怒火,她真的不明白,难道全是负责这个两字压迫着他去做这些事的?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花羽跟傅磊分别让他们恢复了自由。 童清凉有一肚子火的想骂两名黑衣人的主人,但傅汉东突地踉呛一下且神情痛苦,她急忙过去扶他。 「快,我们快点去看医生——大夫——郎中,管他的……快一点!」她几近惊慌的拉着他出了洞外,然而,外面没马、没车子…… 「我们——走!」傅汉东脸色惨白,他的胸口更有如火在烧,勉强凝聚起仅存的内力,环住她的纤腰,咬牙施展轻功,奔回城内。 傅磊只觉得他的头好疼,他皱着眉头看着花羽,「这样真的行吗?」 「当然行,不然你以为童清凉为什么会被带回古代?」 「什么意思——」 「天,你怎么这么笨!」 笨?!温柔天使从不批评人的,她居然说他笨?! 「珍珠坠所储存的生命能量是一个有意识的灵,它意识到童清凉对爱情的渴望,所以,它会自动的为她寻求爱情能量,而这个能量又只能在傅汉东的身上找到,所以童清凉才会来到这里,这也就是杭冬曾说过的童清凉本身又许了一个愿,才会出现的另一股力量。」 她顿了一下又道:「我用这种快、狠、准的方法,应该可以让童清凉知道他有多么的爱她,患难见真情嘛,唉,凡人就是凡人,老把生命浪费在一些不必要的自寻麻烦上。」她一脸不屑,因为会读心术,她知道童清凉还无法明白这一点,而这种事在许多凡人的身上也都看得见,爱与不爱老是分不清楚。 傅磊当然知道她也有暗指他有多笨,所以聪明的改变话题,「傅汉东不会真的瞎吧?」 「爱情是盲目的,他为她而瞎又如何?何况,那药又不是我准备的。」 他脸色悚地一变,「什么?!这——那肯定会瞎的啊!那个叫小重子的不是说了,那种毒药绝对可以弄瞎一个人——」 「干我什么事?皇后要害人,我让她害到自己的弟弟,这不叫害人害己?总之,我无能为力。」 无——傅磊错愕的看着无所谓的转身就出山洞的花羽。有问题,有问题,一定有问题……花羽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他也呆呆的走出山洞。 而洞内一个角落旁,一抹恶魔身影陡然出现,只见他将手上的一杯酒缓缓泼洒在地,再次隐没入黑暗中,消失。 恒南王府里,童清凉无助的在万虚堂外哭着,看着一个又一个大夫摇头叹息的走了出来,就连王爷从皇宫里请来的太医也都跟着摇头离去。 王府上下每个人都在哭,就连王爷的眼眶也是泪光闪动,大家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一个长相英俊、四肢健全时都没女人肯嫁的人,这会儿又有谁肯服侍一个瞎子? 没望了!傅家无後,真的绝望。 童清凉泪眼模糊的看着王爷拭泪而出後,她咬着下唇,连忙拭去泪水快步进入房间,只见傅汉东正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 「怎么会这样?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没有被掳定,不,如果我会武功?不,都不对,我应该阻止你喝的,或者应该是我喝才是,他们本来就是要我喝的……呜呜呜……」她太伤心了,一席话也说得语无伦次。 「不是你的错,是我——」 「别说是你自愿的!」她气呼呼的打断他的话。 他拧眉,他只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她而害了她的,他本来就该承受—— 「总之,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要我负责的,但就因为如此,我更不能走开,从今而後,我要照顾你、伺候你,我警告你,你是不可以吼我走的!」说着说着,她又哭起来了。 他眉头一皱,「我不会吼你走的。」她这一席话让他的心情好转起来。 「真的?」她忙握住他的手,帮他撑坐起来。 「我会瞎完全是不想让你那双水灵眸子再也见不到任何景物,所以,你当然得负责,对我不离不弃更是应该。」他也是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啥?」童清凉儍眼,这——这怎么跟她看过的电影剧情完全不同,他不是应该要吼她走,甚至觉得他残废了配不上她,更不想耽误她等等吗?! 傅汉东眉头一拧,「还是你不愿意负责?」 「当——然不是。」她连忙回答,只是他的反应与她的认知不同嘛,她刚刚在外面哭哭啼啼时还在想着,他若真的要她走,她最後的手段就是说出她已怀有身孕一事,要他一定得认帐,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跟孩子…… 「清凉,我觉得一个人在黑暗中好不安,你让我抱着,也许就不会那么寂寞了,好吗?」 她眨眨眼,傻愣愣的点头,「好。」 她乖乖的窝入他怀中,看到那双仍然深邃明亮的黑眸正凝视着她,她好想哭,为什么这样一双勾人的电眼再也看不见她了? 她紧紧的抱住他,「我会陪着你的,一定一定会永远陪着你的。」 闻言,傅汉东性感的薄唇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而坤宁宫内,傅贞吟一听太医回报的消息後,整个人呆坐椅上,随即怒不可遏的瞪向脸色惨白的小重子,「你——全是你干的好事!」 他一脸惊恐,「娘娘,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贝勒爷?」 「来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娘娘,救命啊……」 傅贞吟无言的瞪着前方,神情沉痛。 第十章 时序进入初冬,昨夜飘下了美丽初雪,天一亮,童清凉就挽着傅汉东步出房门,欣赏着这迷人的银白世界,她努力的形容眼前美景,希望看不见的他也能以心欣赏。 在他眼盲的这段日子以来,她发现他比她想像中的还要乐观,他甚至可以说是很快乐的,当然,她也是希望如此,只是,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那群黑衣人始终找不到,她总觉得他盲得好冤…… 在两人赏景时,傅达与几名小妾全站在假山群前,看着这一对俊男美女与晶莹白雪堆砌成的美景,这画面看来就像人间仙境。 几人相视一笑,没打扰他们,转身离开。 汉东眼盲的这段日子,童清凉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亦步亦趋,嘘寒问暖,她还跟他们说了,她会永远当他的眼睛,能有这种有情有义的女子当媳妇儿,可说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他们也已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要让小俩口成亲。 思绪间,涂总管快步的跑来,「皇后娘娘驾——驾到了,就在前厅。」 众人相视一眼,果真,看来择定好日子的风声又传到皇后耳里。 傅达抿紧唇,回头看着几个夫人,「去把小俩口也叫来。」 她们明白的点点头,折回万虚堂。 不久,傅汉东在童清凉的扶持下与侧福晋们一起到了前厅,傅达跟皇后两人还为了婚事在争辩—— 「汉东他瞎了!」 「那又如何?一个平常百姓怎能成为正室?但哀家愿退一步,让她纳为侧室。」傅贞吟气盛凌人,虽说此言一出,倒令大家错愕。 说来,她是愧疚,可门第之见的确根深柢固,她也只能如此妥协。 可是这个让步,显然傅汉东仍不能接受,「清凉若是小妾,正室之位也将永远空着。」 她脸色丕变,「你在威胁哀家?」 他抿紧了唇,「阿玛,有些话我想私下跟皇后谈。」 「这——不好吧。」傅达很明白儿子想说什么,对那群黑衣人,就算儿子没说他也知道是皇后派出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再加上儿子的眼睛也不知怎么的,在盲了几刻钟後突然又见光明,所以,父子俩有默契,这事不再追究,可这会儿看儿子的神情,怕是要呛明了。 「那好吧,如果这是惟一的方法。」他於是让所有人,甚至是童清凉都跟他退下。 童清凉不想出去,然而皇后跟傅汉东的表情都好凝重,她只得退出去,只是她也在思考,她是不是应该跟傅汉东站在一起陪着他,这终究是他们两人的事…… 大厅内,姊弟俩冷飕飕的目光对视,傅汉东突地走向前,一步一步的走近她。 或许是心虚,傅贞吟老觉得弟弟的眼睛是瞪着她的。 「我不明白一个姊姊在亲手毁了她弟弟的眼睛後,为何还有颜面阻挠弟弟的幸福。」 此话一出,傅贞吟脸色丕变。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一点,因为我们是亲姊弟,我忍下了,但若是大姊一定要逼我无情的供出一切,试问,一个心机如此恶毒的皇后,就算皇上畏惧不敢撤换皇后之位,可宫中鄙夷的神情、百姓们的唾弃,皇后这位子大姊还坐得稳?」 闻言,她脸色愈形惨白,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门外,此时突然又传来童清凉喳喳呼呼的声音,「不对、不对!我该进去的,我怎么可以让他一个看不见的人去面对那个讨人厌的皇后?!」 「不行啊,你不能进去的——」门外接着又传来吵吵闹闹的阻止声。 砰地一声,童清凉已用力的推门跑进来,她气呼呼的看着皇后,「我觉得这是我跟汉东的事,没有理由让他一人面对,而我要说的是,这位皇后,你凭什么要我当妾,你也是皇上最大的老婆……」她连珠炮的说了一串不平之鸣後,才突地发现气氛不对,皇后的表情也很难看。 傅贞吟抿紧唇,怒视着弟弟,「瞧她这样没大没小、连点规炬都不懂的女子,你要我如何点头答应让她成就你的幸福?」 童清凉不待傅汉东回答便抢着道:「为什么要你答应?你就不明白吗?汉东他可以不理你,但他尊重你,什么皇室血统不容混淆,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啊——」 「这是祖制!」她不悦的更正她。 「制度也是可以改的。」 她嗤之以鼻,「可笑,祖制怎能说改就改,那可是滔天大罪!」 她一愣,「哪那么严重,那——」 「就跟她说你也是来自蛮族的公主啊!」一个小小的声音突地在童清凉耳畔响起,但她四处瞧了瞧,好像没有人听到小声音。 「说啊。」那个声音继续催促着她,她皱着眉,慢吞吞的边看四周边道:「其实——我也是来自蛮族的一个公主。」 傅贞吟先是一愣,接着嘲笑出声,她看着弟弟,「这下她倒连谎话都出笼了。」 「你没有必要这么说的,清凉。」傅汉东伸手握住她的。 「我——」 「那好,哀家就看你多能说,你这公主的称谓为何,来自何族?」 耳边又传来一个小声音,童清凉不由得又跟着说道:「就是来自边疆的一个蛮夷小国,我的确是个公主,就叫『芭芭拉公主』。」她嗤笑,「这名字还真是特别。」 「你不信——」 「够了!」傅汉东打断两人的唇枪舌剑,「不管清凉是不是公主,她是我今生惟一的妻子,皇后的准与不准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请皇后回宫吧。」 「你——」傅贞吟气呼呼的起身後,甩袖而去,而门外的一群宫女、太监急忙跟上。 皇后一走,傅汉东及王府上下的人全围在童清凉的身边,问她公王一事,而傅汉东甚至有些动怒,「为什么要说你是公主呢?我并不在乎你是不是公主!」 「这——」叫她怎么说?就是有人叫她说的,她也不是很明白…… 「王爷、贝勒爷,聂老神医从边疆回来了,听闻贝勒爷眼睛看不见,她特地过来,看看能否帮得上忙。」涂总管又过来禀报。 「聂老神医回来了?!太好了,我要去见她。」一听救命恩人回来,童清凉什么都不想的立即拉着傅汉东出去,没注意到他神色丕变,就连王爷的表情也不对。 就在一群人全出去後,空荡荡的大厅又出现一个小小的声音。 「什么叫芭芭拉公主,好难听喔。」 「我又不会蛮族语言,是你硬要我编一个名字的,我只能随便哈啦了。」 说话的是施了隐形术的金莹和傅磊,由于石头赏里还是一个饰品都卖不出掉,这代表的是还有一个卖出的瑕疵品尚未修复,所以杭冬要两人再到清朝瞧瞧,为了方便,金莹将两人隐形,刚刚一看那情形後,金莹实在忍不住的就靠在童清凉的耳边出主意。 「皇后真是无聊,干么一定要门当户对?」 「她只有一个宝贝弟弟,这很正常的,中国古人都是如此,洋人也是一样。」 金莹想了想,只能点头,因为她的确曾看过王子与平民女子殉情。 「那现在怎么办?」她喃喃低语,她相信一定是傅汉东跟童清凉一直没有好结局才让珍珠坠无法修复的,不过要她跟傅磊商量简直跟一头牛商量没两样,「算了,还是先回石头赏去。」 透过结界,她带着傅磊回到石头赏,这走了几次,现代跟清朝的路是下会走混了。 此时石头赏内只有杭冬一人,金莹将刚刚的情形二告知,看他能不能想个法子,消除皇后的门第之见。 「这事没什么方法可想,何况,你们已经开了头。」 杭冬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就往二楼去。 金莹跟傅磊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什么叫做他们开了头? 一室静寂。 恒南王府里上上下下全屏息以待的看着正为傅汉东看诊的聂老神医,只见她那双几乎快被皱纹掩盖的小眼睛已经好几次露出不可置信的眸光了。 傅汉东看向父亲,明白这下子是瞒不下去了,傅达点点头,立即将聂老神医请到一旁,低声说了些话後,并要所有人跟着他及聂老神医离开。 「怎么回事?」童清凉觉得气氛不对。 傅汉东做了个深呼吸後,凝睇着眼前深爱的女人道:「我有两件事要向你道歉,一件是黑珍珠戒指的事,一件是有关我眼疾的事。」 「道歉?!」她不懂。 他叹了口气,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对不起,黑珍珠戒指是我拿走的,为的是要你欠下巨债,不得不留在我身边,而我的眼睛——其实在盲了几刻钟後又莫名的可见到东西了,但我故意隐瞒,为的也是想要将你留在身边,懂了吗?」 她愣了大约有十秒,才听明白了。 她火冒三丈的推开他,「你太可恶了!偷东西的事就算了,为什么装瞎骗我!你知道每回我看着你的眼睛时,我心里有多难过——」她忍不住哽咽起来,「我想着你再也看不到我了,那种感觉有多痛苦,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很可恶,可恶的利用你的愧疚把你留在身边,但爱不厌诈,只要能将你留在身边,要我装聋作哑,我也愿意。」 「你这猪头,这种事怎么——」她气、真的气!气得眼眶泛红、气得泪如雨下。 「难道你希望我是真的瞎?」 她含泪瞪他,「当然不是——」 「那你现在为何而哭?是因为可以摆脱我而哭,还是高兴我的眼睛未瞎而哭?」一双黑眸温柔的凝睇着她。 「你、你怎么——难道你就不会简化成一句让我听来比较舒服的话?」她这段日子的照顾是为了什么?这个笨蛋怎么还不开窍?他瞎的时候她都没离开,现在他眼睛好好的她干么走? 这话他真的不明白了,「你这个夫子有教过我吗?」 拜托!她忍不住怒火狂飙,「当然,不就是我爱你三个字嘛!」 「我爱你。」他很快的重复一次。 她一愣,泪水随即在眼眶里打转,「你——你说什么?」 「我爱你,用我的生命、倾其一生的只爱你、只要你——」 她又羞又哭又笑,「我又没教你这么多,你害我又哭了。」 傅汉东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他真的没想到「我爱你」这三个字有这么大的魔力,但只要她开心,要他说上一千遍、一万遍的我爱你,他都愿意。 童清凉又哭又笑的靠在他温厚的胸膛里,聆听着他的心跳,再想到自己一直没有找对时机跟他说的那件事後,她微笑的抬头,「有件重要的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什么事?」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她甜美一笑,稍微离开他的怀抱後,指指自己平坦的肚子,「我有你的宝宝了。」他一怔,低呼一声,「天——」她柳眉一拧,「不能说天,要说我好兴奋,我要做爸爸了!」 「爸爸?」 「爹地、阿玛,就是这意思。」 「我要当阿玛了?!不,现在是孩子的额娘最大,她说什么,我就得说什么,因为我真的很爱她。」他深情款款的凝睇着她。 「听我的是应该的呀,因为——」她一张粉脸突地涨得红通通的,「因为,我也很爱你。」因为太爱他,她决定留在古代,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大事情,大事情啊……」涂总管及几名仆从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个个是一脸兴奋。 两人连忙分开,不过傅汉东还是将手紧紧的环住她的纤腰。 「贝勒爷、童姑娘,街上来了好多好多的蛮子啊,听说他们是远自边疆过来的使节,除了专程前来进贡外,为的是找寻他们失踪数月的『芭芭拉公主』,而那位酷爱中原文化的公主还取了一个中文名字叫童清凉,这不就是童姑娘你吗?!」涂总管说完後,众人是点头如捣蒜。 傅汉东是一脸震慑,童清凉更是一脸呆滞。怎么可能? 「快出去啊,好多好多人在看呢,王爷、聂老神医、侧福晋们全瞧着他们一路往紫禁城去,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拦住他们说你在这儿,因此要我们赶紧叫你们出去。」 几个人连忙催促,傅汉东只得跟着傻掉的童清凉一起出去,他不忘低声问她, 「我以为那是你随口乱编的。」 「我——」连她都迷糊了。 他们一到门口,果真看到街头巷尾挤满了人,而一道浩浩荡荡、不知绵延多长的队伍就穿梭在整条街上,他们或骑马、或乘轿、或步行,旗海飘扬,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珍贵药材、奇珍异宝更是推着游城。 眼前这阵仗是真的惊人,而且不管是王、是仆,他们个个穿金戴银,风采过人,一点都不像他们印象中的蛮族。 「芭芭拉公王!芭芭拉公主!」游行的人潮中突然有人看到恒南王府前的童清凉,他先是欢呼一声後,接着,这个欢呼声一波波的愈来愈大声,最後更是响彻云霄。 童清凉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些笑容满面的人,她呆若木鸡,接着,她突地看到游行队伍中的傅磊、花羽及金莹,他们三人居然也化身成进贡大使走在其问,还对着她挥舞着手。 她一愣,明白了,也忍俊不住的笑了。 天啊,古代真是充满惊奇的地方,不,她微笑的低头拉出衣服内的珍珠坠链,一切的惊奇应该就从她与它相遇的那一刻开始! 她抬头看着凝望着自己的傅汉东,忍不住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在两人深情凝睇时,珍珠坠缓缓的流转起一道黑白色的柔和灿光,那就像是黑夜中闪烁着星光的美丽银河,而这一道光只有魔界的人才看得见。 金莹见状笑开了嘴,告诉傅磊这个好消息,傅磊更是兴奋得握拳大吼一声! 他知道,他终於可以跟清朝说拜拜了,花羽则吐了口长气,做善事真的太痛苦了,她还是早点除掉恶魔,才能做她自己。 今晚的北京城成了一座不夜城,进贡的蛮族大使送来了上等好酒、奇珍异宝、万两黄金,皇上大乐,何况,又证明了童清凉的的确确是个公主,而傅汉东在吃了蛮族进贡的神药後,视力也恢复了,皇后因而尽释前嫌,皇上更是乐得当下赐婚,全国欢欣鼓舞,皇宫内亦是设宴狂欢。 傅汉东与童清凉举杯庆祝,他们凝睇着彼此,眸中有抹只有彼此才懂的得意,因为吃了神药恢复视力一事,可是两人脑力激荡的成果。 而在皇宫一隅,金莹、花羽跟傅磊同坐一桌,傅磊的身边甚至还坐了一个俏姑娘,所以他也是一脸的满足,认真说来,这可是他灵魂出窍不小心闯进结界,撞见魔界那三个家伙被指派到人间修业的一幕,被迫成为他们的同事以来,所遇到最美好的事,只是,他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他边暍酒边靠向金莹,小小声的问:「杭冬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临时演员?」一开始见到那阵仗时,他可是目瞪口呆。 「杭冬可以利用黑暗的力量让一些,呃,过去的生命暂时复活。」金莹知道他胆小,所以很好心的斟酌用宇。 「什么意思?」他还是不明白。 花羽一脸可笑的瞟他一眼,「意思就是这些人都是恶魔从墓地里,念了句『同胞们起来』等类似咒语後,再将他们幻化成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呢,你身边的姑娘在你看来是个俏美人,但在我看来却只是一具骷髅而已,了吗?」 骷髅?他脸色刷地一白,傻傻的看着跟他把酒言欢且露出美丽贝齿的少女,再惊恐的看着这一屋子狂欢的蛮族老少,他拿着酒杯的手开始颤抖,这……这些人全是从阎王老爷那儿叫回来的? 他腿一软,双眼翻白,昏厥过去。 「傅磊!傅磊!」金莹连忙扶起他,又难以置信的看着花羽那双闪烁着邪笑的美丽眸子,难道是—— 她惊愕的瞪着她,她是人格分裂的另一个天使花羽?! 尾声 尾声 花了数个月时间仍找不到女儿的童声豪作了一个梦,他梦到石头赏内的四名店员将他打扮成一个古代大王的模样,带着他到一个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参加女儿的成亲大典。 梦境中,女儿一身凤冠霞帔、穿金戴银的胸前赫见他送给她的珍珠坠链,而一层薄纱红巾轻掩在她娥眉淡扫的粉脸上,一双幸福洋溢的水灵明眸先是愉悦的看着他,再将目光栘到她身旁那名高大英挺、一身新郎官服的美男子身上,两人深情凝望後,相视一笑。 喜宴热闹的进行着,他与皇帝把酒言欢,在微醺时,却见女儿走上前来,将珍珠坠链交给他,哽咽的说些要他保重身体的话,接着梦境突然消失了。 他猛然惊醒,才发现是梦。 他瞪着天花板苦笑,低头看着自己,不就是一身赤膊,哪是什么蛮族大王?!他坐起身来,这才惊觉手上握了个东西。 他低头一看,一怔。这不是珍珠坠链?! 他眼眶红了,不是梦……不是梦…… 「这是你女儿请我们一定要帮她办的事,她说一定要让你这个老爹出席她的婚礼。」 「谁?!」 童声豪当下眼睛一花,仿佛看到一个美丽精灵在他的眼前展开那双透明翅膀飞过後又消失。突然间,他明白了,他含泪笑道:「幸福就好,清凉,不管你在哪里,幸福就好……」 当日,他亲赴石头赏,向四名店员亲口说了声谢谢,微笑离去。 而傅磊则笑呵呵的在一张自制的「人间集集乐」的卡片上加盖一个「凡人」章,他又做了件好事嘛,珍珠坠修复,童声豪心想事成,因为女儿在另一个时空延续生命又结婚生子,他们当然可以多一个点数。 至於那件跟作古的美少女喝酒的事,就当恶梦一场。 只是听金莹说现在的花羽并不是真正的花羽,是人格分裂的另一个花羽,她要坏花羽离开,但坏花羽就是不走,而最怪的还是杭冬,他还是漠不关心,真是一点同事爱也没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坏花羽将一支名为「钻石雨」的魔法笔以一元价格卖给一名做资源回收的少女。 听金莹说这支魔法笔是魔界三宝之一,却因内藏一个邪灵而被列为瑕疵品,这邪灵最喜欢帮纯洁的灵魂开「灾难菜单」,这下可惨了,要这个瑕疵物乖乖的让拥有者心想事成、转换成「幸福菜单」的过程,听说一定得来一场拔河赛的…… 编注:欲知石头赏里更多让人心想事成的宝贝,请看—— 1.阳光睛子花园春天系列098石头赏之一《幸福戒》 2.阳光睛子花园春天系列104石头赏之二《遗忘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