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 序 平凡的幸福     阳光睛子 晴子对人生不多奢求,只要能平凡平顺的过,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而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更要再谢谢天,因为就是如此,我也可以少些担心,多听一些快乐,我就觉得粉幸福喽。 未来的日子,晴子的期许仍是如此,平安平凡。 再来,谈谈这本书《风筝》。印象中,我拥有过最特别的风筝是读小学的哥哥帮我用报纸黏成的,那时候,我还好小,好像还没上小学,回想起来,那个报纸风筝在天空飞了一会儿就掉落在某一户的屋顶上,但我小小的心灵却将风筝飞上天的那一剎那牢牢的记在脑海了,因为,我真的没想到用报纸糊成的风筝竟然也真的飞得起来。 随着成长的脚步,后来有的几个风筝都很漂亮,可绝不是独一无二的,还曾经发生过我将别人的风筝误认成自己的窘事。 晴子是射手座,也有一颗想飞的心,所以,曾经独自一人拎着行李到美国三个月,(现在想想,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耶?)我在大小的城市中游荡,对一直拥有一大群朋友的晴子而言,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很新鲜,也跟孤单交上朋友,虽然只有几天,但那时候感觉像一年呢。 现在的我有太多的牵绊,无法那么率性,不过一年总要放自己一次假,到不曾去过的国家感受自由的滋味,感受不同的空气,感受那种放下的忘情,总之,在能力许可下,让自己跟自由相遇,什么也不想,尽情的享受生活。 而这本书里就有晴子的一些心情,与你们一起分享喽。 拜拜! 楔子 美国  旧金山 一栋位于双峰的豪宅内,一名小女孩正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幕活色生香的画面--一个裸男抱着一名裸女,两人腰间的重点位置正巧让蓝色被子盖去,但仍属限制级画面。 尤其裸男那双深邃黑眸正直勾勾的瞪着她,吓得她是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如击鼓般的心跳声更是撞击着她的胸口,要不是肩膀上还有一只大手压着,她早就转身逃了。 两鬓斑白的宋威廷将身旁的小女孩更往前推,怒不可遏的瞪着半躺卧在床上的孙子,「你给我看清楚了,这就是我给你找的备胎新娘姜晓羽,十四岁,日后你要是得风流病没人敢嫁你时,她会嫁给你,也会伺候你一辈子,因为我买下她的一生,而这也是我惟一会留给你的财产!」 床上的宋光伦挑起一道浓眉,俊俏的脸庞有着一抹不在乎的邪气,一手还搂紧怀中的裸女,低头看看美人儿令人血脉偾张的姣好身材,再抬头看看老头推向前来、像极干扁四季豆的竹竿女孩。 她巴掌大的脸还算清秀,一双黑白分明的灵魂之窗只见呆滞,小小的脸蛋涨得红通通的,眼神就直瞪着他怀中女人的大胸脯瞧-- 嗤!也难怪,她要长这么大,可得很努力呢! 「宋光伦,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宋威廷再次发出雷霆怒吼。 「有,爷爷,我这不是很努力的以眼神剥光你替我找来的新娘,好『看清楚』她吗?!虽然是多此一举,她是『一目了然』嘛。」 此话一出,他怀中的美人立即噗哧一声的笑出声来。 宋威廷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姜晓羽的眼眶也立即一红,泪光乍现。 「别哭,晓羽,既然我跟妳母亲买下妳,就一定会让这臭小子拜倒在妳的石榴裙下,让他这后半辈子都不得不与妳厮守,好生几个萝卜头给我--当然,」他咬咬牙,「前提是,他现在的过度使用在那时候不会子弹耗尽!」 撂下这句话,宋威廷铁青着脸带着忍住哭泣的姜晓羽,转身步出洋房离开。 风扬起,几声淫荡呻吟竟顺着风飘送出来…… 姜晓羽永远记得这一天,旧金山的天空有多么的蓝,而金门大桥却被整片浓雾给遮掩,那似乎正预言了她混沌不明的未来。 那一年,一九九八年的初春,她,十四岁。 第一章 「救命啊!抢劫啊!抢劫!」 朗朗晴空下,热闹的台北市区,一道惊叫声突地从巷口传了出来,下一秒,一辆双载的摩托车疾速冲出,而坐在后座、头戴安全帽的男子手上就揪着一个名牌皮包,但更令人惊骇的是,那只皮包也同时被一名妇人紧紧抓住,她被拖行在车后,不停的大声哭叫,「救命啊救命……」 街旁几名年轻人正要冲向前帮忙时,巷子里忽地又传来摩托车的引擎怒吼声,众人连忙眺开,而一名骑着哈雷机车、头戴全罩式安全帽、连身皮衣、一头波浪鬈发披肩的女骑士以狂飙的速度冲了出来,眨眼问,她已追到抢匪的车旁,先是帮妇人抢回皮包,让她不致再被拖行后,再用力的踹了摩托车一脚,摩托车顿时重心不稳,往一旁斜摔出去,女骑士随即煞住机车,看也没看那两名摔倒在地的抢匪,很快的下车拉起坐在地上,一脸擦伤、满是泪水的妇人。 「妳没事--」 「小心!」 「小心!」 突地路人的尖叫声四起,原来那两名倒地的抢匪在站起来后,不仅不逃走,还拿起预藏在摩托车里的西瓜刀砍向该名女骑士。 一些年轻人本想帮忙女骑士的,但一看见那两柄利刀不免犹豫了,大家互看一眼,这才想到忘了报警,一人连忙拿出手机报警,其他人也出手将吓得脸色苍白的妇人拉到路旁。 色如土灰的妇人原本紧抱着皮包,可见到此番阵仗,竟将皮包扔了出去,「你们拿走吧,别伤到她--」 然而两名年轻气盛的抢匪完全不顾皮包,他们只想要教训这个坏事的女骑士,两人左右开弓的砍向女骑士,但令人气绝的是,女骑士似乎也是个练家子,几次惊险躲开后,还能以手刀攻击他们-- 见状,众人跟妇人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会女骑士往后一退时,竟一脚踩到那只皮包,一个没站稳,居然摔倒了,众人发出惊呼声,一把利刀先是划过她戴着皮手套的手背,另一把利刃也在同时砍向她-- 大伙儿发出惊声尖叫,迅雷不及掩耳间,一个黑色身影突然窜了过来,撞开该名抢匪,还踢了另一名要再砍杀女骑士的抢匪。 趁此机会,路人及妇人连忙将女骑士扶起来,拉到路边,仔细一看,她手背上的那一刀并不深,只是划到了,渗出些血丝,好在她戴了皮手套。 「对不起、对不起……」妇人真是恨死自己了,怎么帮了倒忙。 「没关系,只是小伤。」女骑士摇摇头,转头看着那名窜出来救她、正与两名飞贼交手的男人-- 而这一看,她顿时呆了、傻了。 这个一身名牌西装,胸口还戴了一朵「伴郎」胸花的俊美男子竟然是-- 她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天,他们……他们居然就在这儿先碰上了?!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哔哔的哨子声响起,三、四名警察从警车中冲了出来,很快的擒住已被打倒在地上喘息的抢匪。 「天啊,他好帅哦!」一旁的一名少女忍不住发出了赞叹声。 可不是吗?这男人看来高帅挺拔,一双黑眸有着潜沉不动的深邃,像是看一眼便能将人吸引入内,沉溺其中。 而在警察感谢他的仗义擒贼时,他的表情未变,只是瞥了那名女骑士一眼,「去谢她吧!」 女骑士一听到这久违多年的低沉嗓音,一时冲动的,她拿掉头上的全罩式安全帽,看着他,不知--他还记得她吗?! 在她粉雕玉琢、脂粉末施的美丽脸庞一映入众人视线后,大伙儿全忍不住的发出赞叹声,「她好漂亮……」 就连执勤的警察、两名飞贼也都看呆了眼。 这一对深富正义感的俊男美女应该只有在电视或电影才会出现,但他们却是如此真实的出现在眼前,两人若是因此能发展出一段罗曼史,那多罗曼蒂克…… 路人们--尤其是一些怀春少年、少女们都不由得的帮他们配对起来。 但令众人失望的,俊俏的男人仅瞥了女骑士一眼,便转身走到因为这突发事件,而塞在前方车阵中的一辆装饰了鲜花、彩带的豪华礼车内,女骑士也戴回安全帽,掩饰美眸中那浓浓的失望之情。 他终究还是没有认出她!但这是预料中事,不是? 也好,她是不能也不可以让他看到她这一面。 她吐了一口长气,她刚刚真的是太冲动了!看了手表一眼,惨了,她要迟到了!她很快的骑上哈雷机车,一催油门加速冲进车阵中…… 礼车内的男人凝睇着消失在前方车阵中的窈窕身影,眸中沉淀着一抹思索,不明白为何他对她会有一种似曾相见的感觉。 「真是难得,你这个宣称已经对女人没有味觉的男人居然会跑去英雄救美?」 坐在一旁的新郎官张培世眼见车阵渐渐疏通了,这会儿才有心情取笑身边昨天才从美国返台的伴郎。 「我不是英雄救美,而是受不了一个要踏进爱情坟墓的笨蛋不仅不懂得老天爷要他三思的用意,还怕赶不上婚礼而一直碎碎念,我是受不了了才下车揍人,顺道出出气。」 「哦--」这话可让张培世的脸有点小红,刚刚车子动也不动,眼看吉时就快到了,他一紧张话就说个没完,毕竟,他可是苦追宫韦婷十年多,才盼得她点头下嫁,万一误了时辰,她又不嫁怎么办?但话说回来-- 「我跟你又不一样,女人倒追你还不够,还有一个爷爷在八年前就帮你找个十四岁娃来个『超完美娇妻养成计划』,你哪怕讨不到老婆!」 闻言,他只给了张培世一记足以在瞬间冻成冰雕的冷硬眼神,吓得他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上午十一点,一辆哈雷机车快速的冲进一栋位于阳明山半山腰的两层楼洋房车库里,女骑士甫脱下安全帽,宫家管家也跑到车库门口了。 「我的好小姐,妳总算到了,我家小姐正在闹脾气说不嫁呢!妳快上去帮忙劝--」五十多岁的妇人是一脸焦急。 「好好好,但这个可能得暂时寄放在这儿一个月。」她看着自己的机车。 「我知道,先生有交代了,我拿块布来盖,妳赶快上去。i 老管家知道这个「表里不一」的姜晓羽只能在宫家展露真性情,在外就会回复成那个温温顺顺的瓷娃娃。她边说边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块大绒布盖住这辆重型机车。 「谢谢妳,老嬷嬷。」 姜晓羽对老管家露出一抹甜美的笑意,随即跑出车库,而劈入耳膜的就是主屋里传出的乒乒乓乓碎玻璃声,紧接的是宫韦婷气呼呼的怒吼。 「我不嫁、不嫁!该死的培世,我要嫁他,他就拿乔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不来?他x的!就算他赔罪赔到死我也不嫁!还有臭晓羽,当什么伴娘,也没看到人!」 姜晓羽漂亮的眉宇一皱,完了,她火气真的不小! 「听听,姜小姐,妳快去劝劝她吧!」老管家匆匆跟上来,没想到她还站在这儿不动。 「呃,我会劝她,但我想我会先挨一顿骂吧。」 她俏皮一笑,先脱下脚上的长马靴,再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二楼,一到转弯处敞开的房门前,就看到一个身穿白纱的美丽新娘正在大发雷霆,房间内更像是刚被台风扫过,两名女佣正忙着清理,新娘子的爸妈更是额冒冷汗的频劝这个可能在娘胎里吃了太多小辣椒,而脾气火爆的掌上明珠。 「韦婷,别生气嘛,也许是塞车--」 「是啊,这假日,阳明山哪有不塞的--」 「塞个头啦,他不会早点出发?!不会天没亮就上山--」 「是真的塞车,韦婷。」 姜晓羽含笑的声音一响起,宫家二老立即松了口气。 二人忙转身,一起走向姜晓羽,给她一个祝她好运的眼神后随即走出去,顺手将门关上,也好喘口气。 自个女儿好不容易点头要嫁了,而且嫁的还是一个人品极好的好男人,她要是反悔,不是人家的损失,而是她的损失,为了女儿好,他们今天是一定要将她嫁出去的。 房间内,宫韦婷正气呼呼的瞪着姜晓羽这个相交五、六年的好朋友。 「塞车?这么烂的借口妳也敢用?妳骑车耶!怎么塞?」 「说的也是,那就实话实说,我在台北街头主演一出擒贼计,还不小心的被划了一刀。」她边说边脱下长手套,手背上的确有一道浅浅长长的血渍。 宫韦婷愣了一下,连忙上前,「好在只是小伤,但妳干么那么无聊,跟警察抢生意--」她边嘀咕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帮她清理伤口。 姜晓羽摇头笑了笑,「我这叫打击犯罪、人人有责。」 「妳那叫多管闲事吧!」她可不以为然,「算了,妳快换衣服吧,妳这一身穿着可不能让光伦看到的。」 「说到这事--」姜晓羽皱皱鼻子,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沮丧,「来不及了,他已经看到了。」 「啥?!」宫韦婷眼睛倏地瞪大,「怎么会?」 她大略将情形说了说,「不过,他没认出我来,等会儿他『应该』也看不出来才是。」她说的其实是一点信心也没有,就这八年来,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可不是一个好唬弄的男人。 姜晓羽边说边走到更衣间,脱下衣服,换上吊在柜子的伴娘礼服,再走出来借好友的化妆品化个淡妆,将那头自然卷长发用造型梳梳成直发,装出一脸百分之百的柔弱温婉表情,一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绝色美女就出现了。 只不过,看着老是得辛苦的当起「双面人」、掩饰真性情的好朋友,个性直爽的宫韦婷还是忍不住的又念起姜晓羽那个好赌的娘。 「说到妳妈啊,真可恶,赌掉自己的一生就算了,连妳的一生都卖了,这种事在现代人听来实在很不可思议,又不是古代嘛,简直像天方夜谭,但偏偏妳这个苦命女主角又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不能这么说,韦婷,我妈当时也说对了,与其让我跟着她过着被地下钱庄逼债的苦日子,倒不如将我卖给老爷子,至少不必胆战心惊的过日子--」她深吸口气,不想让那股老是摆脱不掉的沉重影响自己的好心情,「事实也证明,这八年来,我过得比过去的十四年都要好。」 「是吗?」宫韦婷毫不客气的送给她一记超级大白眼,「那是物质生活,精神方面呢?妳没被臭老头搞得精神分裂,是因为在我这儿妳多少可以喘口气吧!」 姜晓羽干笑两声,因为是事实,无法驳斥。 若不是在一次高中夏令营与率直的宫韦婷成了朋友,她的生活便少了友谊的滋润。 其实,宋爷爷对她很好,只是他为她安排的课程琳琅满目,多得数不清。 他要她成为十项全能,更要她允文允武,因为-- 「一个完美的女人才能擒获那个总是乘着风儿、自由飞行的断线风筝……」这是宋爷爷的话,在他心中,宋光伦是个没有轴线拉着的风筝,他这个祖父代替早逝的儿子、媳妇拉拔他长大,却无法让他照着他安排的路走…… 只是,宋爷爷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想利用她将他绑住,可她今天与他的意外相遇却极可能坏了宋爷爷的好事了。 思走至此,外面突地传来劈哩啪啦的鞭炮声,从窗户看出去,一辆辆系着红色彩带的礼车已出现在外面的大转弯处。 姜晓羽连忙拿起粉扑,再帮宫韦婷的脸上扑些蜜粉,整理她身上的白纱。 不一会儿,西装笔挺的新郎官踉踉跄跄的拿着一束香槟玫瑰,一边叫一边跑上楼来,「对不起,对不起,老婆,对不起……」 「哼,谁是你老婆--」宫韦婷抬高下颚,气到不行。 就在一个忙着弯腰赔罪、一个哼个天使停时,一道挺拔的身影却是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姜晓羽深深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提醒自己戴上面具--一个温婉柔顺的无害面具。 在宋光伦对那一对男弱女强的新人身上闪过一道不以为然的眸光后,她屏息以待的看着他的目光来到自己身上,但即使已有准备,她的心仍然无法抑制的纠成一团。 遇见他,是她此生最大的意外,至于是喜是悲,等了八年终将有答案了! 一场布满香槟玫瑰、心形气球、红色彩带的浪漫晚宴在台北东区一家五星级料理餐厅迎进了上百位宾客后,先来了一场火把秀,吵热气氛,随后佳肴美味一一上桌。 虽然新郎俏、新娘娇,但主桌旁的另一桌,一对出色的伴郎、伴娘更是目光焦点,席间觥筹交错,宋光伦的目光不时的瞥向姜晓羽,她也不时的看着他。 事实上,从张培世将暴跳如雷的宫韦婷哄上车,整场婚礼中,这对外貌出众的伴郎、伴娘几乎都走在一起、坐在一起,而两人之间的眼神流转、捉迷藏都成了参与这场世纪婚宴的宾客间的另一个焦点。 有趣的是,纵使他俩的眼神来去频仍,却始终没有交谈。 而出席今晚张、宫两家重量级企业联姻的众商界名流都知道伴娘的身份,再看着两人的互动,众人皆确定这个伴郎是惟一还在状况外的。 但也因此,众人更加赞叹宋老爷子的「先见之明」及眼光之卓越,这对俊男美女怎么看怎么速配,就像天生一对。 姜晓羽有一头柔滑乌丝,清丽绝色的脸上,一双熠熠发亮的黑白明眸、姣好的鼻形、一张粉嫩樱唇,她真的美,美得清纯、也美得性感,一身剪裁大方的斜肩白色礼服清楚的展现她无懈可击的完美身材。 坐在她身旁的宋光伦则是俊雅风流,气宇非凡。 一身白色新款亚曼尼西装,古铜色皮肤、肩宽腰窄,西装内的白衬衫紧绷,隐约可见结实的胸肌线条,在在说明他是一个运动型男人,而天生的贵气与优雅也是让女人们前仆后继,愿意让他耍弄掌中的主因。 只是,在经过岁月洗礼后,俊俏的容貌依旧,但过去那股吊儿郎当的风流味倒是让一股粗犷狂妄的淡漠气质给取代了。 此刻的他黑眸中多了一抹深沉霸气,比当年年轻邪气的他更具魅力,一举手一投足,莫不让在场的女人看痴了眼。 宴席即将进入尾声,然而这么匹配的两人还是没有说上一句话。 姜晓羽的安静是众所周知的,在公众场合中,她一向被封为「没有声音的美女」,因为她的一生已被买断,为了不招蜂引蝶,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总是静默。 而今年才在美国华人商圈被封为「极品贵公子」的宋光伦,交际手腕一流,在社交圈相当活跃,也因此,在国外求学多年的他,一毕业后就靠着丰富的人脉,不必百年家族企业的庇荫,以一颗金头脑,徒手撑起一片天。 他在美国创建的基金投顾公司「j」,以他为首,旗下共有八名重量级经理人,这个团队不仅跟得上股市脉动,且眼光独到,在投资组合上,更是让每一名投资者都竖直大拇指称赞,耕耘多年下来,「j」绩效优等,已连续三年坐稳绩效获利排名的龙头座位。 所以他这个年仅三十二岁的年轻总裁,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本身的财富、脑袋都极为吸引人,华人圈中自然有不少企业主想将女儿往他身边送。 奈何从国中就开始把美眉,一路把到研究所毕业,经手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的他,近几年竟传出对女人大感乏味的传言。 除非是身体有需求,女人才近得了他的身,但若要谈感情,那就谢谢不联络了。 他也坦承自己是不婚主义的支持者,感情在他看来是碍手碍脚的地雷股,不值得投资。 不过这也是众人对他的爷爷宋威廷最感到佩服的一点。 不理会外界对他「买孙媳妇」的负面批评,宋威廷硬是将一支看来是低价股的女孩栽培成一个值得长期投资的绩优股,而且还是专为孙子量身订作的绩优股! 今晚,老人家聪明的缺席了,也早早通知出席的宴客们--「菜多吃些,话就别说太多了!」 大家都明白老人家的意思不去打扰,宋光伦这个伴郎也才没提早离席。 婚宴即将结束,一对新人准备送客,新娘手上端着盘喜糖及洋烟。 宾客们陆陆续续散席,一些憋了一晚的客人在经过宋光伦面前时还是停顿一会儿,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点个头便离开了。 因为那狂妄冷漠的表情实在让他们开不了口,而且众所周知,他对未老爷子为他订作的娇妻养成计划相当不屑,只要有人白目的提起,他立即走人。 宋光伦不晓得这些莫名其妙的宾客们干么在对他行注目礼后又走人,可他也懒得理,他懒懒的目光又落到美丽的伴娘身上。 她很不一样,不似一些花痴们痴呆的看着他,也不似一些女人会借机攀谈,以眼神或言语挑逗,就算两人四目相对,她的眼神也很不同,纯净温柔。 但怪就怪在她的容貌与那名女骑士一模一样。 一整天观察下来,她纤细、柔顺,找不到一丝女骑士的帅劲,而一头又直又亮的黑发与女骑士那头狂野的波浪鬈发也不同,至于她的手-- 由于一整天她都戴着亮缎的白色长手套,他无从判断她是否有受伤。 姜晓羽知道他的眼神一直绕着自己转,也知道不少宾客期待两人之间擦撞出火花,然而她的静默让他们失望了。 她知道她该对他开口的,可天知道被他那灼人心神的黑眸定视她有多么不自在,现在只希望今晚快快结束! 终于,一大堆的亲朋好友都走得差不多了,张培世他们这对新人也累垮了。 「我是绝不、绝不离婚的!」一身粉红雪纺纱礼服的宫韦婷瘫坐在椅子上后,没头没脑的突地迸出这话来。 一旁的张培世先是一愣,随即回神,急忙拍胸脯保证,「不会不会!老婆,我不会外遇,不会婚前一个样、婚后一个样,妳说一就是一,若妳有什么错,那也一定全是我的错--」 她受不了的仰头翻翻白眼,「不是啊,笨蛋!结婚这么累,一次就够了,我懒得再来第二遍了……累死我了……」 这一听,安静了一整晚的姜晓羽终于忍俊不住的噗哧笑出声来。 「笑?!」宫韦婷送给好友一个大白眼,「光伦回国了,妳的好日子也不远了,到时候看妳笑不笑得出来?」 「韦婷!」她的眼角余光瞥到一道挺拔身影,连忙跟好友摇摇头。 宫韦婷不解的看着她,再看到踱步过来,伸手就从老公手中那盘喜糖中拿了一根香烟的宋光伦。 瞧他那张俊脸上仍不见半丝火气,难道--她蹙眉,可能吗?她指着宋光伦-- 「韦婷不要说--」 「你要结婚了--」 姜晓羽跟宫韦婷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来不及阻止好友的姜晓羽懊恼的低下头,就连反应慢半拍的张培世也吓得跟着低头,这看在宫韦婷眼中更让她迷糊了。 「不会吧,阿娜答,连你也没说?」他跟宋光伦是柏克莱大学的死党呢! 「要我、我说了,他早走人了。」他低低的道。 是喔,她这才反应过来,但也太夸张了吧,一整天耶,一大群黑压压上百桌宾客,居然没人跟伴郎说他今天是来观摩实习的? 「韦婷,妳说我要结婚?妳是兴奋过度还是累坏了在胡言乱语?」 宋光伦一副她在说他人事般,气定神闲的点燃香烟,才吸一口,手上香烟立即被人取走。 他蹙眉,诧异的看着那名美丽伴娘动作迅速的将烟捻熄在烟灰缸里。 「妳干什么?」他的声音立即沉了下来。 糟糕!她被训练得太好了,一见到烟就-- 姜晓羽粉脸微红,「抱歉,但抽烟对你的身体不好--」唉,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是她的开场白。 「我身体好不好关妳什么事?」她以为她是他的谁? 「我--」怎么答呢? 「当然关你的事啊,你的健康是她的幸福嘛,万一你得了肺癌死了,她这辈子就只能当寡妇了。」跳出来为她解围的宫韦婷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韦婷!」 张培世忙跟她使眼色,他这个老婆是天生直肠子,他也最爱她这一点,但这会儿看到好友的脸色由迷惑转为惊异再转为气愤,直觉的,他将老婆抱紧点,「别--别生她气,光伦。」 宋光伦抿直了唇,流窜着两簇怒火的黑眸先是瞪向知情不报的好友,再锁在迟迟不敢抬头的伴娘身上,「原来妳就是姜晓羽!」 唉!姜晓羽在心中叹了一声,真不知该谢谢还是怪她这个好朋友?她终结了她一整天的忐忑不安,算了,该来的还是得面对吧! 她深吸了口气,缓缓的抬起头来,凝睇他迷人俊颜,再轻轻的点了点头。 宋光伦半瞇起黑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又清丽脱俗如山中百合的伴娘,她会是当年那个老头带去见他,瘦得像竹竿的女孩?! 「看清楚,这就是你的新娘姜晓羽,十四岁……这也是我惟一会留给你的财产!」 脑海中忆起老头说的那一段话,他忍不住地嘲讽一笑。 爷爷要他乖乖的当家族企业的接班人,因此,除了学校课业外,还安排一大堆实习工作给他,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所以他干脆私下申请到国外念书,看准了老头不致狠心的断了他的金援,他在国外逍遥快活,玩女人是一级棒,课业却平平,最后甚至挑了个最容易混水摸鱼的冷门科系,这才气得老头子带了姜晓羽赴美-- 不过,当年的姜晓羽是脱胎换骨了,印象中的羞涩呆滞已不复见。 只是爷爷努力栽培的小新娘在他身边一天,他却是相见不相识。 「说吧,婚期是什么时候?」好不容易逮到他人在台湾,那老头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姜晓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呆了,只能讶异的瞪着他看。 「算了,」他冷笑,「这是我们的私事,而有人巴望多年就为了这一刻,我们回饭店去谈。」 他突地拉住她的手,而且是受伤的右手,也不知道是否她多心,他似乎刻意用力的握紧,让她忍不住的皱了眉头。 宋光伦在拉着姜晓羽离开时,送给张培世一记若有所思的冷光。 「老公,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宫韦婷不解的问。 「若我没猜错,应该是等我们蜜月回来后,他一定会跟我算帐的。」他一脸苦哈哈的,因为是宋爷爷硬逼他一定要将在美国八年未归的宋光伦给找回来当伴郎,宋光伦原先不肯,是他千拜托万拜托,才将这个好朋友给求回来的。 唉,谁叫宋爷爷是他的顶头上司,老板说的话,员工能说不吗?他这夹心饼干是当定了。 第二章 月光如桥的静夜中,宋光伦载着静默的姜晓羽在台北的车河中缓缓移动,当车子来到晶华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时,他仅瞥她一眼即下车。 她没说话,跟着下车,在他走进电梯时,她同样跟进。 出了电梯,进了房间后,他抿唇看着她仍像个哑巴似的跟他进房,他嗤笑一声,转身往盥洗室走,没想到她也走了进来。 他双手环胸,横她一眼,「妳被老头训练成机械人?我往哪儿走,妳就往哪儿走?」他的口气带着嘲讽。 他以为她爱吗?!姜晓羽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一句后,才恭恭敬敬的以温柔的嗓音应答,「爷爷有交代,只要你在婚宴结束后带我走,我就得跟着你。」 他浓眉一蹙,臭老头!他这是被他算准了吗?! 「他要妳跟着我做啥?伺候我?」 不然呢?当保母帮你泡奶?!想是这么想,姜晓羽还是做出一个由国际礼仪师教了她一个月的温柔笑靥,「是的,只要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得竭尽所能的做到。」 「竭尽所能?!」宋光伦冷笑,「他倒挺会教的。」 这一次,她没有回答,因为宋爷爷找来的都是名师,要求更严。 「妳为什么不说话?」他突然很不喜欢她的安静。 「爷爷说你不喜欢多话的女人。」 这老头--他隐约感到胸口有一股怒火沸腾起来,「算了、算了,我现在要洗澡,妳该做什么?」她该出去了吧?! 「请你--」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不卑下亢的道:「请你先到外面,我帮你放洗澡水,待会儿就伺候你洗澡。」 这与他料想的答案截然不同,但他只是狡黠一笑,「好,很好!」他就看看老头教会她什么! 一见他出去,姜晓羽顿时觉得空气流通多了,感觉也不那么拥挤。 虽然在他决定返台为好友当伴郎的消息传到她耳里时,她就明白了这八年所学的即将要派上用场了,但事到临头还是会紧张。 她一边放洗澡水一边褪去身上的手套、晚宴服、高跟鞋,再套上浴袍后,从皮包里拿出备好的精油滴了几滴在浴缸,瞬间,浴室立即充满淡淡的柠檬香味。 闻着这香味,她不得不承认宋爷爷对他了解得相当透彻,对他的行为也算得奇准无比,他的反应几乎都让宋爷爷猜到了。 只是,他怎么算也没算到他们会在台北街头先遇见了,而且-- 她低头看着自己右手背上那一条斜划而过的小伤,宋光伦理应起疑了,因为一整天下来,她有几次注意到他的眼神是落在这手上的…… 待会儿他要问起,她又该如何自圆其说? 鬼上身吗?唉,想骗谁! 「还没好?」低沉的性感嗓音突地在门口响起,也将她从沉思中唤醒,她连忙抬头,一看水都快满出浴缸了,急急关掉水龙头。 「看来这方面老头儿训练得不怎么好。」他出言调侃。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 她会紧张好不好,他以为她天天伺候男人入浴吗?! 她想起宋爷爷的话,他买下她,再将她的一生送给眼前这个老是跟他唱反调的人,她的存在价值是依附在他身上,所以他不是别人,是她的「主人」。 宋光伦挑眉睨着她,眼神从她那张淡抹胭脂的粉脸往下移到微见锁骨的纤细肩膀,再往下看着被覆盖在浴袍内凹凸有致的身材,然后来到浴袍下方露出半截圆润修长的美腿上。 不得不承认,老头子看女人的功力绝不亚于他,虽然他此生只有奶奶一个女人。 姜晓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毕竟还是个处子。 为了改变此时的奇异氛围,她上前一步,「请容我伺候你沐浴。」 他抿唇而笑,但这个笑却不见真意,而是让眸中的讥讽更加深一层。 他冷峻的观察她,见她一开始在解开他的领带时,手还微微颤抖,但接着为他脱去西装、衬衫及其他衣物时,便愈来愈顺手,甚至在为他褪下最后一件衣物当下,脸上居然不见半丝红晕。 这可引起他的好奇。「妳常看男人的裸体?」 「没有。」但「观摩片」--简称a片,是看不少了。 「没有?!我看妳挺自在的。」 他有过太多女人,每个女人见到他这常跑健身房的强壮体魄时,可没有一个像她这么无动于衷的。 针对他的问题,姜晓羽实在无法回答,因为眼前这副足以媲美太阳神阿波罗雕像的裸体,她在八年前就看过了,而在这段不算短的受训日子里,宋爷爷更找了一名性爱心理学博士来教她,如何吸引一个已经对女人没啥感觉的男人。 其实方法并不难,就是逆向思考、要与众不同,但这只是大原则,她还是得察言观色,灵活运用。 「请容我先伺候你沐浴,以免水凉了。」 避开他的问题,她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再动手脱掉身上浴袍,仅着一套纯白内衣,弯身拿起毛巾浸水拧干后,交给他。 他看着她手上的温毛巾,目光移到纯白胸罩罩住的浑圆及诱人乳沟,再往下,看着纤细的小蛮腰,还有下方那件纯白的贴身衣物-- 他的心起了一阵骚动,一股被唤醒的欲火更是在血液中蠢蠢欲动。 他一抿薄唇,拿过她手上的毛巾擦脸。 他不是柳下惠,老头也很明白这一点,他得把持住。 她拿走毛巾,再拿起放在浴缸旁的小水盆及香皂,先舀些水淋在他的后背,再拿着香皂在他结实的肩膀、背肌来回滑动。 他的唇抿得更紧,老头要的这招美人计是挺折腾人的! 他情欲蠢动,姜晓羽也是猛吞口水,他的背好宽、摸起来好滑…… 其实事情换个角度看就不一样了,瞧这会儿,应该是她在吃他豆腐吧?! 宋光伦的黑眸燃烧着两团野火,那是怒火也是欲火,因为他感觉得出来,他背后的那双小手很自在,甚至是愉快的。 但他可不愉快,他决定结束这种被挑逗的煎熬,探手拿走她手上的香皂,再抓起莲蓬头,很快的洗净身子后,进入浴池内。 波动的水流适时的安抚躁动的欲火,只是看着还杵在原地不动、性感迷人的她,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泡个冷水澡才是。 很不公平,她看来如此平静,清秀的眉宇间不见半丝尴尬,粉脸不见红潮,与他这被撩拨起的熊熊欲火相较,她太沉得住气了,虽然男人天生就比女人来得容易性冲动。 话说回来,女人也比男人懂得服从才是。 「如果我要妳跟我共浴,妳也不会拒绝,是不?」他故意这么问。 「是,只要你吩咐。」这是只能说yes的问题。 「就算是做那件事?」他再问。 「是,只要你吩咐。」因为她的人生、她的身子都属于他。 他一双黑眸突地变得深不可测,「什么事都只要我吩咐?!妳的意愿呢?」 她的意愿在她跟着宋爷爷走的那一秒开始,也跟着消失了,而这八年来,她的训练、她的所学全都是为了迎合、伺候眼前的他。 「水有些凉了,我再为你加些热水。」 她再次避开他的问题,也避免让自己陷于自怨自哀的情境中。 姜晓羽走到另一边,小心的拿起莲蓬头放在浴缸角落,再转开热水,以免烫到他的脚,也让再起的氤氲热气掩饰她眸中那抹淡淡哀愁。 「我想爷爷应该有训练妳一定要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顾左右而言他。」 见她两次避开他的问题,他的黑眸变得更深、更沉。 「是的,但爷爷也说,若没有适当的答案,不必有问必答,因为你会咄咄逼人,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说的好。」 「爷爷说、爷爷说,妳自己又怎么说?」 她能怎么说?在他面前,她是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的,「爷爷认识你三十二年了,我只认识你八年,爷爷的意思当然会比我--」 「妳认识我八年?姜晓羽,我记得我们只有一面之缘。」 当年他在床上搂着一名波涛汹涌的裸女画面突地浮现脑海,而且影像清晰,她的粉颊立即烧起两团火红。 他蹙眉,「妳记得?」 「我十四岁了。」 她暗暗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想要舒缓酡红的粉颊,事实是那个大胸脯女人的长相她已记不得,但他当时的慵懒神情她是想忘也忘不了。 「那妳可以告诉我,何来八年之说?」 她勇敢的定视着他,知道她现在要说出的话绝对会让他震怒的,然而,适时的投出一个震撼弹也是必要的。 「从爷爷带我去见你的第三天,我们就返台了,也是从那天开始,每天我都得收一封伊媚儿,上面有你当天的行程--」 「妳说什么?!」 宋光伦脸色悚地一变,飞快的坐起身,粗暴的扣住她的手将她拖到自己面前,但他忘了她的另一只手还抓着正注着热水的莲蓬头。 他这一拉扯,莲蓬头同时被拉起,热水直接喷溅到她身上,她脸色惨白,没哼半句,立即将莲蓬头塞入水里。 他反应过来,伸手去关掉水龙头,一见她的胸前已是一片粉红,他连忙转开冷水,拿起莲蓬头往她身上喷,一方面解开她的胸罩,只见那浑圆也烫红了一大片,他粗声低咒一声,除了用冷水继续为她降温外,一边也用浴室的电话连络楼下服务柜台,请服务生立即送烫伤药上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他的地方就有灾难吗?那她后半辈子全得跟着他,那不小命休矣?! 姜晓羽强忍住胸前被烫伤的痛楚,不喊疼,尽管眼泪已噙在眼角。 而她也看得出来,他有多懊恼! 她很安静,不怨不怒,只是此时的画面着实让她哭笑不得,他全裸,她半裸,但两人之间却不见一丝情欲。 外面传来门铃声,宋光伦拿起一条大浴巾绑在腰际,快步出去,再进浴室时,手上已多了一瓶药,当他的手在她赤裸的浑圆上抹药时,她表情尴尬,也很复杂。 药膏是冰的,他的手是热的,最讽刺的是,她想过两人发生第一次肌肤之亲千百种可能发生的状况,就是没有当下这一种。 折腾。 一个小时后,宋光伦在确定她胸口的红肿已消退大半后,这才叫她将衣服给穿上。 姜晓羽乖乖的穿回衣服,看着站在窗前,换穿一套白衬衫、灰色长裤的他,「我穿好衣服了。」 「妳可以走了。」他头也不回的道。 她愣了愣,「你不要我留下--」 「妳今天还能伺候我?何况,老头为我找的女人,我本来就没兴趣--」他抿紧唇,从玻璃窗的反射中看着略显无措的美人,「若不是因为一时的好奇,我压根不会带妳回饭店。」 「好奇?」难道是…… 「妳不敢否认妳手背上的伤是被一名飞车贼给划到的吧?」 果然!她一脸困窘,「其实--」 「妳不必解释,既然我对妳没兴趣,就不必去了解妳为何从一名帅劲十足的女骑士变成一个娇娇弱弱的洋娃娃--」因为也不必了解,当他确定她们是同一人时,她的一切行为就都打折了。 「不是的,我真的可以解释--」她急了。 不过宋光伦不打算听,他再次打断她的话,「妳要继续让老头操控是妳的事,但我的人生一向拒绝让老头来参与,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是如此。」 闻言,姜晓羽不想多说了,因为角色不同,她当然无法像他一样率性,不然,谁希望由别人来主宰自己的人生? 「还不走?」他的口气极冷。 「我会走,只是--」她咬咬下唇,「爷爷要我在被你赶出去时告诉你,你的护照已经被他派人拿走了。」 他蹙眉,回头看她,瞧她一脸认真,他咬咬牙,直接定到行李箱旁,一打开行李箱检查,他放在隐密夹层内的护照真的不见了! 「该死的!那老头呢?」 今晚没看到老头出席婚礼他就觉得奇怪了,那么爱凑热闹的性子,怎么会在宋氏集团里担任要职的张培世的婚礼上缺席。 「他在确定你回国后就出国了。」她常觉得宋爷爷是个先知先觉的老人。 「哼,他溜得倒快!」他棱角分明的唇线流露出一抹不屑。 「爷爷他--他将婚礼的所有细节都安排好了,我的护照也已办了多国签证,蜜月旅行想去哪里,都能立刻成行。」这也是宋爷爷交代的话。 他黑眸半瞇,「效率还真高!」 姜晓羽知道他不高兴,但她还是得继续说完宋威廷的交代,「爷爷给你一个月的鉴赏期,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跟我结婚,婚礼自然会取消,他也会派人将护照还给你。」 一个月的鉴赏期?!这种话只有那个怪老头说得出口! 但以另一个角度而言,他对他培养而出的完美娇妻倒是挺有自信。 「老头子对妳有信心,但妳自己也有信心拴得住我?」 「拴住?」 「难道老头子没跟妳说,我是一个没有轴线的风筝,风往哪儿吹,我就往哪儿去,没人掌控得了?」 姜晓羽点点头,宋爷爷是说了,所以她也觉得自己是一个被轴线紧紧拉住的风筝,就算曾试着往别的方向飞,或是再飞远一点,却总会被拉回来。 尽管只是一剎那,宋光伦的确从眼前这双璀亮黑眸看到一抹莫可奈何,虽然不想承认,但眼前这个女人在今天尚未结束前,已经给了他许多不同的感受。 他这次回国,并非单纯因为好友结婚而已,他同时也将停留一个月,观察台湾的股票基金市场,亦安排好与几家在台湾绩效良好的基金投顾公司进行交流,择一当作「j」在台湾的合作对象…… 一个月?他脸色一沉,「看来爷爷是知道我将留在台湾一个月,才搞出什么鉴赏期一个月的,是不?」 她点头,其实他就像电影「楚门的世界」里的男主角一样,所有的生活细节全被窥伺,而宋爷爷就是这出戏的导演。 一团怒火在宋光伦的胸臆中炸了开来,看来这几年呈半退休状态的爷爷,已经提前找到他退休后的养生之道了。 他的唇抿成了一直线,阴郁的黑眸定定的凝睇着她。 好!一个月有女人伺候,他何必推拒?反正鉴赏期不满意,他可以原货退回! 正好趁此气坏老头子,让他知道他八年的努力是付诸流水。 「好,就以一个月为期,我就看看老头子训练了八年的女人是什么样子!」 姜晓羽咬着下唇,好及时阻止那差点逸出口中的呻吟,因为她其实是不怎么希望他答应的,但是,宫韦婷也说了,这世界要是有男人拒绝她,不是那话儿不行,就是个gay了。 该来的还是跑不掉!她必恭必敬的对他点头行礼,「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好好努力的。」她毕竟也欠宋爷爷一份天大的恩情,她会尽力的。 「别说那么多废话,该做什么就去做。」 他不太喜欢看她这么「温婉」的一面。 「是,我先帮你整理行李,家里已经备妥你住的房间,我们一起--回家。」她差点说得舌头打结,要跟这个男人住在一起一个月,她的心情好复杂。 回家?!宋光伦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但在看到眼前赏心悦目的美女,斜肩礼服的胸口处那片淡淡粉红,一股愧疚随即又涌上。 他烦躁的拂去那股愧疚,面无表情的对她点点头,任她收拾好浴室的衣物,将一些东西整理重新放回行李箱扣好,再抬头看他。 他也挑眉看她,原本,这行李他该提的,然而她这么一个眼神,却让他改变主意,他先行步出客房。 姜晓羽深吸口气,提着行李走出去,看来要指望他像个绅士是不可能了。 无垠的黑幕下,一辆计程车在淡水山区行驶着,约莫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位于半山腰的独栋别墅前,隔壁虽还有两栋双并别墅,但看来仍相当寂静。 宋光伦跟着姜晓羽下车,看着司机将行李放到他身边后,车身便驶离。 四周随即陷入一片宁静,偶尔有虫鸣声。 他看着她拿着钥匙打开大门,这房子除了小庭院外有两盏昏黄的路灯外,一片黑漆漆的,一见她径自拖着行李走进日式庭园,再开门进屋,一路跟着她的宋光伦,忍不住问了,「这儿没其他人吗?」 「没有,这儿一直只有我一个人住。」 「没有佣人?」 她摇摇头,「我一个人就可以将家里打理得很好,爷爷说你不喜欢佣人在房子里,你注重隐私。」 「是吗?」他不屑的撇撇嘴角,「他说对了,只可惜言行不一,他窥探我的隐私可窥探得很彻底。」 姜晓羽无言驳斥,虽然一开始她也不赞同宋爷爷的做法,但久而久之,竟也让她在不知下觉中上了瘾、养成习惯,习惯看他、习惯的想知道他做了什么…… 「这里又装了多少针孔?而爷爷又找了多少侦探窥伺我们?!」 进入客厅后,他看着一个个精致典雅的立灯亮起,照亮室内。 屋子是采淡蓝色系装潢、欧风的冷调家饰,整个空间的感觉与他在美国的房子极为相似。 她先将行李拖到一旁,再拿来拖鞋给他换上,这才回答他的问题,「没有,爷爷很相信我。」 「相信妳能够让我定下来?结婚生子。」 姜晓羽点点头,即便心中不怎么有信心,但表现于外的仍是一脸自信,这是上表演课所训练出来的。 要不,光想到今天的灾难,她都想打退堂鼓了。 宋光伦冷眼相觑,对她此时的自信表情感到好笑,想要他定下来的女人是多到数不清,当然,没有一个是准备了八年的。 「我累了。」 「是,请跟我来。」 她带他到二楼的房间,这是一间母子房,一大一小的房间中间有个相通的门,宋光伦住大房间,她住小房间,因为,根据对他的了解,他极少让女人在他的床上过夜,就算激情过后,他也是会送女人回去。 他的手机突地响起,他迅速接听,「柏宇,嗯,我暂时不住饭店,明天……」 他边说边走进浴室。 她利用时间将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一挂进衣柜,仅留一套条纹睡衣裤摆放在床上,接着再从另一边的小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一小杯,摆放到床边矮柜后,这才无声的回到相邻的小房间去。 宋光伦说完电话走出来,见一室的静默,直觉的看向那个小房间的门,再走到床边坐下,拿起那杯红酒时,却见矮柜上还另有文章,上面安装了红色按钮,一边还附有一张纸,清秀的字写着--有任何需要,请按此钮。 他摇摇头,不知该做何反应,然而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这些反应早被老头猜中了。 但,他就不相信他真的这么行!他有预感,这一个月的生活不会太无聊了。 黑夜中,在对面的双并别墅的一间房间里,一只可以在黑暗窥视的远红外线望远镜掩藏在一层厚重的窗帘后。 而在看到母子房的电灯前后都转为昏黄后,一只布满皱纹的手稍微拉开窗帘,再瞥一眼,这才将窗帘拉好。 第三章 啁啾的鸟叫声在晨曦中响起,一阵阵的烤面包香及咖啡香也飘送进二楼房间,温暖的金黄色洒进一地,而宋光伦就在这么温馨的氛围中起床了。 由于时常在一些国家中来来去去,他没什么时差问题,坐起身,看见衣柜门外吊着一套西装、衬衫,而床边矮柜也以一个保温杯摆放一杯温开水。 这的确是他的习惯,早上起床先喝一杯温开水。 他摇头嗤笑一声,在梳洗完后换上衣服,瞥向相邻的门,抿紧唇,她上前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问满洒晨间阳光的雅致小房,干干净净的,就连床上的被子也整理得像饭店一样一丝不苟。 他关上门下楼,循着香味走,来到房子后面一问开放式厨房,餐厅与厨房间仅以一面透明玻璃间隔,因而一眼就看到穿着围裙、扎着马尾的姜晓羽正俐落的打蛋入平底锅。 滋滋声响起,一会儿,一颗半生不熟的黄金荷包蛋就摆在瓷盘上,接着是一道加了各式蔬菜,起司、火腿的综合蛋饼,不加番茄酱,而是依他的习惯,撒了盐巴跟胡椒粉。 她转过身,目光与他的对视,但不见任何讶异,彷佛她早知他已来到这里。 「早安,请用早餐。」 她微微一笑,温柔的伺候他用餐,很熟知他习惯的从烤箱里拿出烤好的面包,夹了两个到盘中给他。 她知道男人的食量不小,但他一早能吃下这么多东西,还是让她很佩服。 他挑眉看着坐在对面的她,「妳不用餐?」 「嗯,前提是如果你不介意我跟你同坐一桌。」 他忍不住开口嘲讽,「若妳真的『认识』我八年,妳应该知道我身边有多少女人来来去去,所以对于女人我只要看一眼,大概就知道她是哪一种。」 她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宋光伦挑眉看着她略显不安的眸光,「老实说,若是没有意外的撞见妳女骑士的那一面,就妳这一、两天的表现,我极可能会看走眼,认为妳就是现在这副温柔婉约的样子。」 「我--」 「我老实告诉妳,我这一生最讨厌『安排』这两个字,而我会住在这里,并不是真要『鉴赏』妳,而是我刚好有业务需要要留下来,」他炯炯有神的黑眸定定的看着这个的确深具吸引力的女人,「我这么说是想让妳知道,妳倒不如让自己自在些,而且,我是个有能力照顾自己的男人,明白了吗?」 语毕,他随即低头用餐。 一股怒火隐隐约约的在姜晓羽的胸口燃烧起来,她知道自己一开始就处于下风,但她已经很努力的要扭转颓势-- 「太咸!」他突然开口,然后起身,留下仍有一半的早餐就出去了。 她咬咬牙,怎么可能太咸?!她这道看似简单的早餐还是趁着暑假到五星级饭店习艺,学了几天,才让厨师们个个点头举起大拇指-- 「铃铃铃……」电话声霍地响起,她深吸了口气去接电话。「喂?」 「一切还好吗?晓羽。」是宋威廷的声音。 一肚子的怒火只得硬生生的咽下去,她温柔的道:「很好,谢谢爷爷关心。」 「他住进来了?」 「嗯。」 「那妳好好把握这一个月,别让我失望。」 「我知道,爷爷,我一定会尽力的。」 「那太好了,对了,生日快乐,晓羽,我有请人送礼物给妳,下午应该就会到了。」 「谢谢爷爷。」 她颇觉无力的挂断电话,没想到电话声又响起,她再接起,「喂?」 「晓羽,昨天怎样?你们应该在一起了吧?」宫韦婷对好朋友的魅力是很有信心的。 「没有,而且……」她大略将宋光伦的话转述一遍。 「没想到还真的被我家老公说对了,他说宋光伦是天生的风流种,从来只有他摆平女人,哪有女人可以摆平他?!但我才不信,妳可别气馁,我相信依妳的外貌加上十八般武艺,他撑不了多久的。不说了,我们要上飞机了。」 看似要挂电话,没想到她又突地迸出一句话,「对了,生日快乐,我回来再补礼物给妳了。」 姜晓羽瞪着已断讯的电话,室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虽然--她已经习惯与宁静为伍了,但她以为这一个月会有所改变的。 只是,再想到宋光伦那冷冷的表情,也许,还是不变的好吧! 但决定权绝不在她身上的,她勉强自己振作起精神,先到菜市场去采买食材,好准备那个大少爷的午餐。 宋光伦搭计程车来到台北东区一栋高楼大厦前,一下车,等候在入口多时的特助白柏宇立即上前。 「总裁,我资料都带齐了,只是你怎么突然办了退房?」昨晚通电话时,他并没有解释。 宋光伦抿紧唇,「总之,在台湾的这一个月,我会住在一个朋友家,等会儿我会将住址留给你,你租车等事宜都办妥了?」 「办好了。」戴着金边眼镜,一派斯文的白柏宇对这个上司是又敬又畏。 他看了手表一眼,「该上楼了。」 「是。」 两人上了电梯,来到「怡邦国际投顾公司」,而其副总裁宗筱曼已率领几名高级干部列队欢迎。 宗筱曼就像个标准的都会女郎,头发绾成髻、一袭黑白套装,精明干练,她伸手和宋光伦相握,一双美目流转,三年不见,他看来更具魅惑,更迷人了。 「好久不见了,光伦。」 「是好久不见,妳看来更不一样了。」他看着多了一股成熟韵味的她笑道。 当年两人在旧金山上经济学相关研究课程,曾在一起两、三个月,若以他当时换女人的速度而言,她跟他在一起算久的了。 「我们先谈正事,晚一会儿再叙叙旧。」 她眼神灿烂,领头到达会议厅后,由各级干部利用投影机,针对如何掌握欧亚新兴市场脉动、景气复苏的成长趋缓、如何有效分散风险、资产配置等议题提出相关报告,好让这名打算将商业触角伸到台湾的极品贵公子在选择合作伙伴时,能将他们怡邦列为第一优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宗筱曼可以看出宋光伦是满意的,只是这一次利用过去的情谊,抢得他第一个前来公司参观的有利位置,她要的不只是成为他的合作伙伴,她的手在桌面下,轻放在平坦的腹部上-- 外传他这次回来,极可能在一个月后跟姜晓羽举行婚礼,看来她的动作也得加快,才能在挤掉姜晓羽后,成为他的新娘。 凝睇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宗筱曼的美眸一闪而过一道算计的光芒。 姜晓羽枯等了一天,直到月色溶溶、将近九点,才看到宋光伦按门铃的伟岸身影,而且身边还多了一名看似精明的女强人。 眼看女人勾搭着他的手臂,状甚亲密,她并没有因这一幕而生气,只有她肚子快饿死了! 勉强维持温婉形象,她温柔的跟女人点点头,再看着表情还挺愉快的他,「吃过晚餐了吗?」 「吃过了。」 「姜小姐,我请光伦去吃烧肉,那是他最爱吃的。」宗筱曼笑得好甜。 是吗?她记得他是什么料理都吃,就像各色美女都爱一样,所以她惟一不必浪费心思的就是去记他那些换不完的女人的名字。 「妳认识我?」她对她倒没啥印象。 「整个上流社会大概不会有人不知道妳姜晓羽的大名,还有关于妳的『传奇』。」宗筱曼语带讥讽。 姜晓羽确定自己不喜欢她,她的眸中有一份轻蔑。但待人要有礼,这是她所受的训练嘛!她微微一笑,转开头看着那名舒服的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我先上楼去放洗澡水,待会儿伺候你洗澡。」 「不必,有人代劳了。」他瞥向走向自己的宗筱曼。 她露齿一笑,眼神尽是暧昧。 接着两人手挽着手,相偕就往楼上走。 啧!姜晓羽这会双眸也难得的窜起两簇怒火。 但念头一转,好吧!这样她也落得轻松,而且不是她不努力,是他很快就找到别的女人取暖、伺候哦。 宋光伦走到楼梯一半时,隐约看到挂在另一边的玻璃画饰反映出一个点了蜡烛的蛋糕。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站在楼梯口的姜晓羽,嘴巴好像嘀嘀咕咕的。 「喂,妳生日?」 喂个头咧!但她还是笑得很温柔,「是,如果可以,可否陪我过一下生日?」她的语气不见火气。 他抿抿唇,看着这一室冷清,「妳没有朋友?」 是啊!拜你之赐。她心里虽这么想,然而还是温柔的摇摇头。 不错,一个不会四处跑的女人,是挺吸引他的,只可惜他知道她不是只有这一面。 他冷笑一记,「看在妳没有朋友,我也借住这里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陪妳。筱曼?」他看向身旁的女人。 「好吧,反正差不了多少时间。」宗筱曼一脸无所谓,不过眼神可不是这样的。 还真勉强!姜晓羽觉得真悲哀。 三个人来到餐厅,桌子上的蛋糕蜡烛快要烧尽,一旁还有一个很大的纸箱。 「这是爷爷差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想等你回来时再打开,因为一个人拆礼物总是寂寞些。」姜晓羽的语气不自觉的转为凝重,宋光伦察觉到她的眼神中也沉淀着一抹愁云,但他不是那么好唬弄的人。 他撇撇唇,「不要想引起我的恻隐之心或同情心,这两者我皆没有。」 「是。」 是吗?!怎么去年有个女人这么说时,她记得他还将她拥入怀中安慰?! 在宗筱曼的嘲笑声中,姜晓羽依例许愿,只是没有生日快乐歌的生日还是悲哀了点。 「许了什么愿?最后一个说来听听。」宗筱曼双手环胸,睨视着她。 还能怎么许?她睇着她,三个都一样,自由!自由!自由! 宋光伦抿唇一笑,「我要是她,我一定许上自由,我会那么叛逆惹老头生气都是有迹可循的,也因此更明白被拉住轴线的风筝有多么悲哀,明明飞得那么高,看似海阔天空了,但一旦被收线,连飞的能力都没了。」 「可你现在自由了,也能飞了,有些事更是不必在乎某人的安排。」 宗筱曼话中有话,一双抹着紫色眼影的美眸,正带着无限风情的勾引着他。 他回以一笑,这的确是他的心中话。 姜晓羽仍处于惊愕之中,她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得这么准--那真的是她的感觉,而他,居然能懂! 他的目光移到定视着自己的她身上,以为她想跟自己要礼物。「我没有礼物,既然妳想要,那就送上我自己的--」 自己的?她眨眨眼,就这几年窥伺他的生活作息,她知道他给不少女人的生日礼物除了珠宝服饰外,还有让女人浑身发软的热吻、一场翻云覆雨的激情。 他会照旧?可他今晚已有床伴,她知道自己会属于他,但她绝不玩3p的。 「拿着吧,这条领带给妳。」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直接拉下身上的领带塞到自己手上。 她不知道自己该失望还是松口气,自尊受损的感觉非常明显,她不知道自己这么没吸引力。 他挑眉,「该说谢谢吧,这让妳可以去套住下一个男人。」 「谢--谢。」她声音干涩。 他迷人一笑,挽着宗筱曼往楼上去。 姜晓羽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手上混合了蓝、绿、橘、红各色不规则图形的名牌领带,摇摇头,他不知道她早就丧失找下一个男人的权利了。 结果,她还是一个人拆礼物。 这是一架古董留声机,有紫铜打造的雕花喇叭,喇叭管是以黄铜打造,背部再以铸铁制造拱形基架,底座为桃木色,对喜欢逛古董店的宋爷爷来说会选这礼物,她并不讶异,她伸出手,试着转动曲柄,并没有任何声音。 再仔细看了看,她注意到底座有一个小抽屉,好奇的拉开,里面放了一团轴线,是风筝轴线。 爷爷送这个是要她掌控宋光伦那个断线的风筝吧! 她双手抱着留声机上了二楼,经过主卧室时,还是忍不住的附耳听了听,没啥声音,她回到小房间,将留声机摆放在小桌上,瞪着那个相通的房间门愣了好一会,她考虑再三,还是走过去。 她想去将门锁上--但才一转,隔壁已经早她一步上锁了。 好,也好,他锁了更好,这代表她根本就不必担心,有人会在找浴室或什么时,误闯到她这儿来。 在上床前,她瞪着那风筝的轴线。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有能力掌控宋光伦的。 这一夜,隔壁嗯嗯啊啊的呻吟声不断,这让她更沮丧,最后不得不戴上耳机,听些舒眠的轻音乐,才能去跟周公约会。 夜风拂来,静静的被搁置在桌上的留声机,曲柄突然缓缓的转动起来,一首抒情歌曲立即传了出来-- sendsomeoloveme,(找个人来爱我) ineedtorestinarms.(我需要在怀中休息) keepmesafefromharminpouringrain.(让我在倾盆大雨中,有躲藏的地方) givemeendlesssummer.(给我无止尽的夏天) lordifearthecold……(我怕冷……) asmysoulhealstheshame,(当我的灵魂从羞耻中复原) iwillgrowthroughthispain. (这份痛苦会让我成长) lordrmdoingallcantobeabetterman……(我将尽一切的努力成为更完美的男人……) 音量不小,昏黄的室内,一道黑影掠过来到相通的房门前,将姜晓羽未锁的锁锁上了,那抹黑影随即像缕轻烟似的没入留声机内。 音乐声未停,但熟睡的姜晓羽什么也没听见,更甭提床头柜下方闪个不停的红色灯号。 一门之隔,被那如雷音乐吵得坏了兴致、难以入眠的宋光伦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拚命按呼叫钮的宗筱曼。 「这是不是坏了?!怎么按了老半天,姜晓羽一点反应也没有,音乐还愈来愈大声了。」她忍不住抱怨,一头乱发与圆润的胴体相交,看来是多了一份撩人性感。 声音的确是愈来愈大了!宋光伦的黑眸中迸出两簇熊熊怒焰,他赤裸着身体下床,去敲那扇相通的房门,「姜晓羽,妳给我开门!」 然而回应他的是愈来愈大的音乐声。 他咬咬牙,回头套上裤子,快步走出房门,来到她门前试着转动把手,没想到门居然开了,在同一时间,震耳的音乐也停了。 他眉头一皱,走了进去,一到床边,发现她正甜美的酣睡着。 他凝睇着近在咫尺的娇容,她的五官相当细致,白里透红的水蜜色肌肤、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一道如扇形的光晕,微翘的鼻子诱人,那微启的樱桃小嘴更是引人想一亲芳泽…… 莫名的,宋光伦觉得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很燥热,他的心底更起了一股情欲骚动,竟然想俯身亲吻那看来软绵绵的红嫩樱唇--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见鬼了!他在想什么?!气自己的怪念头,也气她这张丽颜的勾引,他不客气的一把扯掉她的耳机,粗鲁的将她直接从床上拉起来。 「地震--」 姜晓羽是被吓醒的。 但在她喘着气儿,瞪着眼前这个凶巴巴的男人时,她忘了什么地震,只呆看着他赤裸着结实的上半身,裤腰带的钮扣也没有扣,隐约可见性感的腹肌-- 「这就是妳将我引来的原因?!」 他讥讽的声音一起,她这才发觉自己的脸红得发烫,她暗暗吸气、吐气,再将目光移到他那张冷冰冰的俊脸上,「你说什么原因?」 「装傻?妳故意放那首歌不是在提醒我,我身边已经有一个超完美的女人了,还找别的女人上床?还是妳在提示我,我该努力的去做一个完美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妳?」 她一头雾水,「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没关系,反正我早就知道妳很会装,妳继续装吧,但别再放音乐,如果妳想要男人,尽管去找,甚至快点去找,不然,妳绝对会守活寡。」 她觉得火气冒上来,「你莫名其妙的这么控诉我,是不是--」 「妳继续装蒜吧,不过别再打扰我跟筱曼。」 他转身要走,但眼神不经意的瞄到桌上的留声机,下方的抽屉被拉开,看似风筝的轴线就放在里面。 他挑眉一问,「老头送的。」 她点头。 「了不起,送妳这玩意儿就想掌控我这早就断线的风争?!我会让妳系上线吗?」 她抿紧唇,若要诚实回答,她的答案是不,但面对他,她的答案永远得相反,「是,你会。」 「好!有信心,可下一回,记得别将这门上锁,也许妳的机会会大一些。」 撂下这句话,宋光伦从相通的房门回到隔壁的房间。 奇怪?姜晓羽愣了愣,连忙起床,她听到一声卡的开锁声,问题是,她明明没锁。 还是她自己迷糊?! 但不管如何,他肯定是欲望没满足才过来发飘,不然哪有什么音乐? 她定到留声机旁,看着抽屉里的轴线,叹了一声,将抽屉关上。 再回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隔壁的两人会再继续大战三百回合吗? 一墙之隔,宋光伦正吻着宗筱曼,双手也在她的双峰间爱抚着-- 宗筱曼的呻吟全进了他的口中,这个热情来得突然,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出去一下,一回来什么也没说,就给了她这么大的激情。 宋光伦见识过太多女人,女人能在他心中泛起涟漪有限,只是此时他虽然吻着宗筱曼:心里想的却是姜晓羽。 这感觉让他不安,他以更狂野的激情想盖过这样的感受,但令他气绝的是,他正吸吮宗筱曼的唇舌,却更想尝尝另一个女人的味道,他的手抚着宗筱曼的两团柔软,然而另一个女人的半裸娇躯突地浮现脑海,他感觉到那对柔嫩的浑圆应当比宗筱曼的触觉还要好,她的身材也比她的更为纤细诱人-- 该死的!他突地放开怀中的女人,低低的诅咒一声。 「光伦?」 仍是粉脸娇媚、眼中尽是情欲的宗筱曼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我这张床想要一个女人天天来暖床,妳有没有兴趣?若不愿意,我想要找到一个愿意的女人也不难。」 她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愿意,我当然愿意,光伦,其实我们虽然分开三年了,但我的心--」 他低头封住她的唇,打断她的话。 他太了解女人勾引男人的伎俩了,姜晓羽今晚这一招已经让他差点吻上她,而一个月不短,他带个女人在身边,她至少玩不了什么花样。 翌日,天气突然变了,不起了小雨。 「呃,她要住进来?!」 带着一对熊猫眼,逼自己还是「贤慧」的准备两份早餐的姜晓羽一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傻眼了,她呆呆的看着依偎在宋光伦身边的宗筱曼。 「没错,筱曼有什么需求,妳也要像伺候我一样的去满足她!」 满足?!她还想直接将手中这把水果刀射过去呢!她当他的佣人还不够,连他的女人也得-- 「妳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有的,『主人』!」这一秒,她装不出那张温柔的脸。 有反应了,好,他冷笑,看她能撑多久。 「姜小姐,我早上要开会,来不及在这里吃了,但明天的早餐我要白煮蛋、全麦土司、两盘水煮青菜,别忘了。」不筱曼笑咪咪的再看向宋光伦,「我先走了。」 「嗯。」 看她像亲吻丈夫一样的亲了他的嘴一下才出门上班,姜晓羽抿紧了红唇,努力的撑住脸上的温婉表情,肚里可是骂翻天了。 不一会儿,门铃响起,她心想是那女人忘了拿什么。 她到前门去开门,见到的却是一身笔挺西装的斯文男人白柏宇,他可能不认识她,但她绝对认识他,「白特助,有事吗?」 白柏宇眨了眨眼,怎么也没想到世上有这么美丽的女人,「呃,我、我是来接总裁的,我是他的随行特助,咦?妳认识我--」 「不用说那么多,走了。」 宋光伦的声音突地在她身后响起,她一回头,这才看到他已套上灰色西装走出来了。 就她所知,他们今天应该是要到第二家考虑合作的投顾公司听取简报。 「柏宇。」 「是。」因为还呆呆的看着眼前美到不行的美女,白柏宇又被吼了一声,他吓得回过神,跟姜晓羽傻笑点头后,这才带着梦幻的笑容走进车内,载着宋光伦前往台北市区。 「你的口水快滴下来了。」宋光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他急忙摸摸下巴,这才发现被诳,但也回魂了,「总裁,我还以为你是跟怡邦副总裁在一起,不过我要是你,我也一定选择刚刚那个女人,她看来好干净、好美、好温柔、好梦幻,若说女人似水,她就是那种女人,才见一面,就将我的魂魄全勾走--」 「你说完没?」 「呃,快完了。」他露出腼眺一笑,「总裁,我知道你身边的女人都待不久,要是你不介意,我可不可以跟她--」 宋光伦没回答他,而是给他一个他是不是想死的冷峻表情后,让他自行闭上嘴。 但白柏宇的心中难免嘀咕,总裁从不在乎他的女人跟谁在一起的,这次干么这么计较? 站在二楼阳台的姜晓羽,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辆黑色宾士沿着蜿蜒山路下山,直到见不到车影,她心里着实哀怨,然而还是认命的挽起袖子,当贤妻--不,当贤慧的佣人。 忙了一上午,下午一点时,宗筱曼就差人送来两大箱行李要她整理。 性感透明内衣裤、丝质睡衣就占了半箱子。 她是要他纵欲而亡?! 罢了,干她何事!她仰头翻了翻白眼,还是认命的收拾。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她真的像极了童话里的灰姑娘,也像现代阿信。 除了准备早、晚餐外,宋光伦、宗筱曼的换洗衣物、床单,全都得由她洗,她还得负责帮两人放洗澡水,而当两人出外交际、参加宴会,她也只是在家洗洗刷刷。 她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报恩,忍耐,再忍耐…… 第四章 「会在这儿吗?!糟糕,我这回到底该往哪里走……」 桃园中正国际机场,一头栗色偏棕的垂肩自然鬈发,黑眸、脸上有着可爱雀斑,看似混血儿的女孩站在大厅,一边翻看着手中的台湾简介,一边以德语嘟嘟囔囔的。 「老婆、老婆,等一等……」人来人往的大厅响起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只见一个一身粉红洋装的漂亮女孩,看来喜气洋洋的,但一张漂亮的脸却是气呼呼的,而她身后紧跟着一名清秀斯文的男子,他整个人就像个活动衣架,左右两手、身上都挂了皮包、背包、免税商店的提袋,还拖着两只大行李箱。 「对……对不起,老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敢?!哼,结婚前不懂得献殷勤,结婚后胆子倒是变大了。」 「韦婷,我没有,我只是帮忙她们拿行李--」 「是,你爱拿嘛,你慢慢拿!」 气到不行的宫韦婷回头又瞪了老公一眼,脚步未歇的她,一个不小心就撞上了米子芙。 「对不起。」她忙道歉。 「没关系。」米子芙捡起掉到地上的台湾简介,笑笑的摇头。 没想到一个外国人说起国语竟字正腔圆,这让宫韦婷又多看了她一眼。 「老婆,妳没事吧?」快累毙的张培世担心的上下打量她。 「我没事,但我不想回家,我想直接去看看晓羽,不准你跟来。」 「可是--」 她忍住到口的河东狮吼,咬牙道:「可是什么?!」 「没有,没事。」他一脸可怜兮兮的。 米子芙看看他,再看看宫韦婷,觉得有些想笑,难得看到有女人可以这么强势的。 宫韦婷不想理丈夫,她看着这名可爱的女孩,「妳的中文说得很好,妳是来台湾度假的吗?对了,我叫宫韦婷。」 「我叫米子芙,的确是来台湾『自由行』的。」米子芙伸手跟她交握,再忍住笑意的看了她身旁的男人一眼,聪明的没有多问,「呃,你们要回哪里?我这样问可能很奇怪,但我刚好还没有目的地,人生地不熟的,又有些累了,我想先找一家饭店--」 宫韦婷明白的点点头,「我们要回台北,妳若不介意,就跟我们一起搭车回去。」 「太好了,谢谢。」 只见两个女人有说有笑的往前走,将一个苦命男留在身后。 「美国的经济就像是全球景气的一扇窗,是盛是衰一目了然,根据研究数据显示,二○○五年经济成长率将在三.二到三.六%之间,但这还算是乐观的数字,摩根士丹利首席经济学家预言,美国经济将陷入衰退期……」 在一间豪华的马蹄型会议室内,「合泰基金投顾公司」近二十名高阶干部正屏气凝神的听着在这半个月内,在去年台湾排行前十大的投顾公司走了一圈,还引起一阵竞相争取与「j」合作旋风的迷人总裁宋光伦讲演。 众人神情专注,心里想的却完全不是那些数字,而是他回台这半个月来的风流韵事。 有人说,他是住在他爷爷帮他训练的完美娇妻家中。 也有人说,怡邦投顾副总裁宗筱曼是房客之一,他大享齐人之福。 更有人说,宗筱曼鸠占鹊巢,一脚将正室踢成佣人,还色诱宋光伦,打算来个人财两得。 又有人说,宋光伦选宗筱曼舍姜晓羽是他的损失,但一些名流少东却乐观其成,打算追求姜晓羽…… 总之,这三人的事可说是目前社交圈最火红的,大家都在猜测最后结局,就像前阵子「是谁让名模安妮怀孕」的广告一样揪住人心。 宋光伦边说边看着这些干部们眸光闪动-- 他抿紧唇,跟坐在一旁负责展示资料的白柏宇点一下头,白柏宇立即明白了,这又是另一家被提前封杀的投顾公司。 众人一见宋光伦转身就往门口去,先是一愣,纷纷起身问:「怎么了?」 白柏宇立即善尽特助的责任,向一脸不解的负责人及经理解释,「抱歉,我家总裁觉得彼此没有合作空间,所以也就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谢谢。」 「呃,这……」 众人傻眼。 白柏宇将资料放进公事包后,很快的跟上正踏进电梯的上司。 「怎么?他们的眼神又不对了?!」这是上一回宋光伦在一家公司大略谈及「j」集团的内部营运及未来方向时,突然掉头就走时跟他说的话。 宋光伦只抿唇,没多说,但他已明白了。 只是--白柏宇摸摸鼻子,「其实,也怪不了他们,这几晚我陪你跟宗副总参加宴会时,也听到一些耳语,而且,我是从听不懂听到懂--」他顿了一下,观察一下上司的脸色后才道:「总裁对姜晓羽会不会太残忍?虽然你们没结婚,但大家都认定她是你的妻子,你却跟宗副总--」 宋光伦瞪他一眼,「我知道你长舌,但你该知道我不爱听八卦。」 「是,不说了。」 他暂时闭嘴,只是一到大厅,一辆刺眼的鲜红色跑车就停在大楼前,风姿绰约的宗筱曼一身香奈身套装的坐在驾驶座。 白柏宇礼貌的跟她点了一下头,她却是甩都不甩,然而宋光伦一坐进她身旁的位子,她马上送给他一记热吻。 「走,我们去吃日本料理。」她对着宋光伦甜美一笑,就要开车-- 「等一等,总裁,晓羽还在家等--」 「我有打电话叫她别煮我们的份了,你要是无聊,你去陪她。」宗筱曼不客气的给了白柏宇一记白眼。 他抿紧唇,看着红色跑车绝尘而去后,才劈哩啪啦的咒骂起来。 受不了!他真不懂一个那么会投资理财的总裁,眼光犀利,怎么这次看女人的眼光这么差?! 算了!总裁不要姜晓羽,他要! 由于在台湾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最近白柏宇有空就往姜晓羽那儿去,跟温柔似水的她可是愈来愈谈得来了。 姜晓羽不知道她倚门等什么,等丈夫?男朋友?还是别人的男人?! 她静静的伫立在门口多久了?眼见月上树梢、星光眨眼,那个男人还不回家。 终于,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士映入眼帘,但下车的只有白柏宇,瞧他按了遥控锁,她知道那个男人不回来了。 可恶!不回来也不说一声,她就不必再饿肚子的…… 「晓羽。」白柏宇看到一身白色洋装的她,柔柔静静的,美若天仙,虽然见面多次,他还是看痴了眼。 「你家总裁呢?」她温柔的问。 他立即回神,红着脸道:「他跟宗副总去吃日本料理,咦,她说她有打电话跟妳说了。」 说个头!姜晓羽的忍耐已经快濒临临界点了。 「晓羽,我今晚也没事,可不可以和妳一起用晚餐?」白柏宇尝过她的手艺,那可是绝不输五星级饭店的大厨。 「当然,请进来,」 两人进屋后,走到后面的餐厅,餐桌上的菜已经凉了大半了。 「我再去弄热,再炒个青菜。」她温柔的跟他点点头,但一转身入厨房,她开瓦斯热菜,一边再拿起菜刀边切已洗妥的青菜时,再也按捺不住的咬牙低吼,「我切、我切、我切切切……」 天知道,她已经开始在数馒头了,她只想赶快度过这最后的十三天,然后,他回美国,她重回规律的生活,两人再次成为平行线。 「叮咚!」门铃声再起, 哼!知道该回来了?!她咬牙,刀起刀落。 「晓羽,我帮妳去开门。」白柏宇喊了一声就出去,不一会儿,宫韦婷含笑的声音响起。 「哈啰,有没有想我?」 姜晓羽一怔,随即笑开了嘴,马上将瓦斯火关小,擦擦手,一回身,宫韦婷也走进厨房了。 「我以为妳到月底才会回来。」有她在,她应该能再撑下去了。 「本来是这么计划的,但--」宫韦婷咽不到口的话,看着站在一旁的陌生男人,「他是谁?他绝不是妳的男人,因为妳要是会偷腥,那天都会下红雨了。」 「韦婷,别乱说。」她笑了笑,连忙将白柏宇介绍给她认识。 宫韦婷点点头,「原来是光伦的特助,那--既然有眼线在,我们就不谈他了,来,生日快乐!」她将手中的一瓶香水交给她。 白柏宇摸摸头,觉得自己好像不适合留下,「呃,如果我在妳们不好交谈,那我就不打扰--」 「没关系。」姜晓羽这么说。 「那就谢谢,请吧!」宫韦婷却是这么说。 「韦婷!」她忍不住瞪了好友一眼。 他一脸尴尬,「没关系、没关系,下回我再来。」他只得望菜兴叹,摸摸扁肚子,先行离开了。 「奇怪,为什么只有妳来?」姜晓羽注意到了,张培世应该会亦步亦趋的跟着好友才是。 宫韦婷耸耸肩,「我请他载另一个女人去开房间啊。」 「韦婷--」 她笑了出来,「真的啦,那是我在机场遇到的一个女孩,她叫米子芙,我们一见如故,聊了许多事哦,她母亲是美国华裔,还是个灵媒,父亲是德国人……」 她连珠炮的将米子芙受母亲职业的影响,从小就对灵异事物特别感兴趣,有时还会有特别感应,最最特别的是,她酒量很差,要是沾了酒精入睡后,还可以跟周围一百公尺内的灵体交谈等等的事情一一道来。 听来很不可思议,姜晓羽有点担心,「她不会是骗子吧,妳知道现在诈骗手法无奇不有--」 「我哪那么嫩!我一看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我有留她的手机,下回我找她来喝下午茶,让她聊聊一些灵异事件,肯定有趣极了。」 姜晓羽眨眨眼,突地想到她并没有真正回答她的问题,「所以,妳是要妳老公载她去饭店办理住宿,是不?!」 「嗯唔。」宫韦婷点点头,她是死都不愿让这好朋友知道她竟然是在婚后才懂得吃醋。 「对了,妳跟宋光伦如何?妳有没有把握这一次不会当一辈子活寡妇的机会啊?」她赶快再转移问题。 「这事、这事……」唉,说来话长。 「对了,我肚子饿死了,我们边吃边谈。」 姜晓羽不知道她说了她还会不会有胃口?但她还是将这阵子发生的事一一道来,也看到原本囫图吞枣的好友气到怒甩筷子,直喊着想杀人了! 晚上十一点,宋光伦才偕同宗筱曼回到淡水这个暂时的「家」,一进入客厅,就见到臭着一张脸的宫韦婷及一脸温柔的姜晓羽排排坐,在见到宫韦婷一双眼睛杀气腾腾,立即明白有人想吵架。 但他累了,没力气。 他直接往楼上走-- 「站住!宋光伦,还有妳,宗筱曼,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宫韦婷立即起身,怒指着两人。 「韦婷!别这样--」姜晓羽只是象征性的跟她摇摇头并没有真的要阻止,因为她是真的需要她为她一吐怨气。 而她这个麻吉也配合得很好,「别哪样?天底下哪有这种事,当着自己未来老婆的面带另一个女人回家过夜,不,还是住进来呢!」 宋光伦一挑浓眉,冷声道:「我从不承认她是我未来老婆。」 「是吗?那干么不放她自由?」她凶巴巴的反问他。 「她的自由我给不起。」 她凶巴巴的又吼了回去,「你爷爷将她给了你,决定权当然在你--」 「我始终没有接受,所以她还是老头的问题。」 「你--」 「宫韦婷!」宗筱曼双手环胸的睨视着她,「我听说妳去度蜜月了,看来妳老公在床上的表现不佳,所以妳回来就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宗筱曼,我老公表现得超好,不用妳担心,倒是妳,别像只发情的母狗四处跟男人睡--」 「宫韦婷!」 「宗筱曼!」 两人四目相对,怒火四窜! 「姜晓羽,我现在极需安静,妳是不是该『竭尽所能』的满足我的需求?」 宋光伦冷冷的看着始终坐在一旁,装出一脸无措,但一双熠熠发光的明眸却泄露了内心真正想法的姜晓羽。 她愣了愣,对上他那冷硬的黑眸,随即站起身,「抱歉,韦婷,妳先回去吧。」 宫韦婷气炸心肺,「小姐,妳怎么还这么懦弱?!人家都爬到妳头上--」 「宫韦婷,妳还是滚吧!也许姜晓羽就喜欢人家爬--」宗筱曼又说起风凉话。 「妳给我闭嘴!」她气愤的打断她的话。 「韦婷,算了--」姜晓羽摇摇头,她就再忍耐吧! 反正,她对他早就没有期望,就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她更不想要这种丈夫。 宫韦婷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笨蛋,妳不想要这种丈夫是一回事,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争一口气。」 「该放洗澡水了,我们两人都很累了。」宗筱曼丢了这句话,就挽着宋光伦径自上楼去。 厚!宫韦婷瞪着那两人,觉得自己就快心脏病发了,她咬牙切齿的再瞪向自己的好朋友,「妳不会真的去帮他们放水吧,那我会气死的!」 「反正我也不想他当我丈夫,就当这个月是回报宋爷爷照顾我这几年的恩情,我当佣人又有什么关系。」她已经调整好心态,只是偶尔还是会气不过,忍一下就好。 「我--我真的会被妳活活气死,我走了!」 姜晓羽知道她会生气,因为在用餐时,她就气冲冲的要她反击,别再让他们得寸进尺,但她气归气,却觉得没有必要来个硬碰硬。 她跟宋光伦之间最不需要的就是火花。 两人虽然没有说破,然而似乎有共识,尽量维持目前的「平和」,别让两条平行线有任何交集。 他们都感受到了,两人只要一对上视线,彷佛有一丝濒临燃点的火花在空气中蠢蠢欲动。 就她而言,压抑这股心动的蠢动虽然辛苦,可她也很理智,明白他给不起她要的幸福,那她就不该冒险的丢了一颗真心。 她平静的上楼,打开主卧室的门,房里的两人正在阳台聊天,她咬着下唇,随即到浴室放热水,再倒了些沐浴精油,很快的,浴缸里生起一大堆泡泡。 在此时,从另一个房间传来了似有若无的音乐。 浴室里,水流声掩盖了一切,但在阳台的两人可清楚的听到隔壁又传来音乐声,宋光伦走到浴室门口,看到姜晓羽还背对着自己坐在浴缸旁,那是谁打开音乐的? 他走到两个房间相通的那扇门,一打开,一道黑色身影突地没入墙角,他眨眨眼,再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人在房间,而音乐声也停止了。 他走到床头音响前查看,却见电源灯亮都没亮,他再走到那架留声机旁,试着摇动曲柄,然而根本没有声音。 「这架留声机不错。」宗筱曼也走进来,一看到留声机下方的抽屉,她好奇的想打开,却怎么也拉不开,「封死的?」 他蹙眉,「上回我还看它开着。」 「那里面有什么?」她试着再拉,但还是不行。 「没什么东西,开不了就算了。」那老头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吸引人, 两人走回主卧室,相偕步入浴室后,眼前竟是令人错愕的景象。 浴室的竹篮上放着一件白色洋装,洋装下还隐约看出有套内衣,而最让他们错愕的是,姜晓羽就一人独享那个大型按摩浴缸。 宋光伦一双黑眸交错着一抹复杂,凝睇住被泡泡包围的她,那暴露在外的纤肩……他不得不承认,她此时看来真是让人垂涎三尺。 「这是怎么回事?」 宗筱曼也看出姜晓羽多么让人心动了,她非常生气。 姜晓羽一脸无奈,她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 她刚刚放好洗澡水才打算要离开时,她的手脚突然不听使唤的自动脱起衣服。 她吓得要喊人,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再来就是她竟自己跨进浴缸中躺下,动也动不了了。 这会儿就算想要开口,喉咙也吐不出半个字,惟一庆幸的是,满缸的泡泡正好盖到她脖颈间,让她还不致春光外泄。 「妳不说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光伦也忍不住问。 宗筱曼气坏了,「还不清楚吗?她苦撑十几天,终于不想再撑下去了,也想来色诱你光伦。」 姜晓羽急忙摇头,但诡谲的,好像有哪儿怪怪的? 她再摇摇头,天!她的眼睛倏地瞪大,她明明想摇头,怎么她表现出来的居然是点头?! 「呵!我还真是小看了妳,我这么说居然还真的说到妳的心坎里了。」宗筱曼一脸的难以置信。 宋光伦只是蹙眉,对一直努力以温顺示人的她来说,她今晚的大胆跟坦白可真令他大开眼界。 「我对3p没兴趣。」他冷冷的睨视着她。 「我也没兴趣。」宗筱曼同样给她一记冷眼。 拜托,她也没兴趣啊,姜晓羽连忙摇头,但见鬼了,她怎么又是点头?!她的脑子还是中枢神经短路了,怎么乱听指令? 一见她又点头,宗筱曼诧异的眨眨眼,「哇,光伦,看来她可比你我都来得要开放呢!」 难以置信!一个在社交圈被称为没有声音的美女,居然是3p的热中者!什么叫日久见人心,她今天懂了。 宋光伦半瞇黑眸睨视着粉脸酡红的姜晓羽,对她的「表现」真不知该如何形容,她表现得很大胆,但一张小脸上却有着诱人的羞惭,这岂不矛盾?! 房间突地传来手机声,是宗筱曼的手机。 她看了宋光伦一眼,立即走出去,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接听,「哥?你回国了,爸妈也跟你在一起,可是不是明早的班机吗?你们提前了,但……」她突然很不安,温柔女这会儿豁出去了,她能离开吗? 「哥,你跟爸妈自己搭计程车好--不行?!爸有事找我谈?好吧,我去接你们。」她挂断手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宋光伦就是对姜晓羽没兴趣,才找她住进来的。她自我安慰着。 她走到浴室一看,两人仍维持原状,她看着宋光伦道:「我哥跟我爸妈提前回国,我得去机场接他们,明天是假日,我们再约出去走走。」 他只是点头,没再做任何表示。 这让她更感不安,她低声的在他耳朵说:「别忘了她是老头安排给你的女人,万一要是吃上瘾,你就顺了你爷爷的意思了。」 这算提醒还是警告,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宗筱曼微笑离开,不一会儿,就听到汽车引擎呼啸而去的声音。 室内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浴室里,更是有一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滞闷。 突地,一阵凉风拂来,姜晓羽身上的泡泡一遇到冷空气,居然开始迅速的消退,也许是她神经紧绷,她似乎还听到泡泡破裂的轻微声音,但她什么也不能做。 直到一对浑圆双峰在水面下若隐若现,她羞愧的想要低头也不成,想举手遮住也没办法,最后只能闭上眼睛当鸵鸟。 宋光伦凝睇着那逐渐散去的泡泡,也看到她在水面下渐渐清楚的姣好胴体,或许是泡了好一会热水浴的缘故,她的皮肤看来透着粉红,双颊更是有两团诱人的红晕,鼻梁上还冒着几粒小小汗珠,柔顺微湿的黑发微贴脸颊,看来性感迷人。 他相信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放过这样的美色不尝。 他是正常男人,胯下也有反应,但宗筱曼的话蓦地闪过脑海-- 「妳慢慢享用,好了就离开。」 见他转身就走,姜晓羽怔愕的看着那浴室门被关了起来。 不行,她动不了,这--开玩笑,水都变凉了,他还不理她,她怎么办? 尽管她心里频频吶喊,可就是没有半个字喊得出来。 此时,在浴室的窗户外,黑暗的夜色中,一双古灵精怪的紫罗兰眼眸正笑咪咪的看着她。 对面的别墅里,也有一双布满皱纹的手正忙碌的调整望远镜,他就不明白,怎么看过去全雾茫茫的,人都去了哪儿了? 第五章 静。 太静了! 单手当枕、和衣躺在床上的宋光伦,一双黑眸闪过一道不耐之光。 他瞥了手表一眼,抿抿唇,都超过午夜了,而从他出来到现在,浴室里连一点水声都没有,她至少在浴缸里浸一个小时了,泡那么久不冷吗? 虽然时值初夏,但这儿是山上,入夜气温仍然偏低。 「别撑了,姜晓羽,我不会对妳有兴趣的,妳还是赶快出来!」他火大了干脆用吼的。 没有声音。 「姜晓羽,妳不是要满足我的各项所需吗?我现在需要的就是浴缸。」 该死的,还是静悄悄的。 他倏地从床上起身,怒不可遏的走进浴室,「姜晓--」他低低诅咒一声,「该死的,妳在搞什么鬼?还不起来!」 浴缸里的她浑身颤抖,脸色发白、嘴唇发紫。 姜晓羽瞪着他,她起得来就好了,她根本动不了。 「妳这算什么?抗议我不碰妳?!」他火冒三丈。 见鬼了,谁在乎这个,你还不赶快把我带离开! 「说话!妳变哑吧了?!」 是,就目前而言,因为她身上的所有机能都呈现短路状态,她只能努力的以眼神跟他说话,但这个男人根本看不懂。 「妳挤眉弄眼的还想勾引我?!妳知不知道妳快冻死了。」 她当然知道,浸在水里的人是她耶! 宋光伦瞪着下动不说话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是这么倔强的女人,就这段时间对她的了解,他一直以为她会撑到最后一天,让两人平行的分道扬镳。 他显然错了,只是从来女人们用过很多方法想博得他的注意力,但从没有一个敢用这种冻死自己的方法逼他要了她。 他爬了爬刘海,觉得心里有个地方软化了。 「我不碰妳,妳真的打定主意不起来,就算冻死也无所谓?」 怎么无所谓,她还不想死呢!而且冻死在浴缸这种死法,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 姜晓羽咬着卡卡打颤的两排贝齿,努力的想摇头表达自己的想法,可真的见鬼了,她居然是点头。 她的骨头错位了吗?呜呜呜……让她死了吧!她气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他快投降了,他甚至不知该说什么,然而,莫名的一股感动却悄悄的涌上心坎,凝睇着她泛红的眼眶、晶亮的泪水,她看起来如此的楚楚动人。 他「暂时」投降了,他跟自己说,这一回合,她赢了,他的心还没硬到可以看一个女人在他眼前活活冻死。 他拿起大浴巾,将她从浴缸里拉上来,用浴巾包裹住,将频频颤抖的她打横抱起,走到房间,将她放在床上。 干么放他床上?!她惊慌的看着他。 「我可以要了妳,但我必须把话说在前头,刚刚那一招只能用一次,下一次,我只会直接出门。」他顿了一下又道:「男欢女爱是你情我愿的事,没有涉及到感情,也无关妳的卖身契,这就是一夜情,明白吗?」 一夜情?!开玩笑,谁要跟你有一夜情!姜晓羽直觉的想摇头,但一想到她只要摇头就会点头,那这一次就-- 她干脆点点头。 「很好,妳明白就好。」 这句话一从他口中说出,她眨眨眼,呆呆的再点点头,随即猛抽了口凉气,天!她--她真的点头了,这是什么状况?! 「嘻嘻嘻……」 夜色中,风儿吹送,隐隐约约的,她怎么听到几声浅笑? 同时间,一抹黑影回到了留声机里,暂时不再当捣蛋鬼了。 就在她姜晓羽恍惚间,宋光伦俯身吻上她的唇,一双手也将她连同浴巾拥入怀中。 她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连忙摇头,「唔……不……不行!」 她有声音了!上天,感恩,她有声音也能动了! 尽管冻得有些虚弱,她还是努力的想推开他,也转开脸,逃开他坚定又柔软的唇,「不行的,没结婚前我是绝对不可以跟你--」 他脸色丕变,一手捏住她的下颚,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妳在玩什么花样?是故意耍我?」 她的头摇得如博浪鼓,「我没有,我刚刚好像被鬼附身了,动不了,还说不出话来--」 「鬼还帮妳脱衣服,带妳进浴缸?」 「是。」 「鬼还帮妳点头,说妳明白我的话?」 「呃--」 一双黑眸顿时迸射出两道令人胆战心寒的眸光,「妳知道我最讨厌女人用一招叫『欲擒故纵』,所以,我治她们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一次要够了她们,而且,仅止一次就三振出局,让她们回味再三,却再也没有机会上我的床。」 话语乍歇,他的唇已封上她的唇,她想挣脱、想解释,但很难,尤其他一扯掉她身上的浴巾后,她是顾得了上面,就顾不了下面,他的唇、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她从一开始的推拒,闪躲到最后无力抗拒,只能瘫软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 宋光伦以高超的做爱技巧轻易的摆平了身上还泛着处子香的姜晓羽。 虽然一开始他是带着怒火在惩罚她的欲擒故纵,但她的味道与他经手过的女人完全不同,她的身体泛着一股婴儿体香,她的肌肤柔嫩光滑,每一寸都令人眷恋不已,也因此,他放慢了速度,在她吟哦出声,无法克制的弓起身子央求更多的抚触时,他残忍的延续了她的煎熬,双手刻意略过她的敏感带,引来她更多的呻吟抗议--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她被情欲烘热的粉脸有多么吸引他,他轻柔爱抚,他的唇由她的额头、眼睛、鼻尖、脸颊,再回到那柔嫩的樱唇上。 夜愈来愈深沉,两人耳鬓厮磨、几度缱绻缠绵,而情欲更在熊熊烈焰下,将压抑多日、蠢蠢欲动的火花点燃,狂烧出一片澎湃爱火。 完了! 姜晓羽瞪着近在咫尺、滴着汗水的光滑胸膛,再往下看,一只重重压在她纤腰上的大手,她心中呻吟一声,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 胯间微微的刺痛却残忍的提醒她,她也成了宋光伦的女人「之一」了! 她的第一次没了,她怎么会? 但她哪斗得过他,她这情欲菜鸟在他的挑逗下,飘飘然的摔到情欲之海,随波逐流的前后晃动,当然晕船了,而他也得逞了。 宋光伦可以感觉到怀中的她身躯愈来愈僵硬,慢慢的,全身硬得就快像尊雕像了。 时间真的很晚了,他若聪明,应该让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此时,他还舍不得,抱着她的感觉太好了,她的味道太诱人,还有她裸裎的身体跟他的紧贴在一起时,感觉是如此契合,他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好像她生来就属于他的…… 「我--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激情过后,一股空虚感压得她的心沉甸甸的,别人是因爱而有性,她却是-- 「妳冒着让自己被冻死的危险才得到一次温存,何必这么急着逃开?」 他忍不住出言调侃,把在她腰间的手却加重力道,抱得更紧了。 「我说了不是那么一回事的--」姜晓羽说得很无力,轻声一叹。 她在叹气?!「难道妳不满足?」 怎么问得这么露骨!她粉脸烧得透红,偏偏他又执起她的下颚,要将她看个仔细。 她吞咽着口水,明亮的秋瞳熠熠发亮,泛红的粉脸就像苹果般可口诱人。 宋光伦灼灼的目光睇着她,一种无法解释的熟悉与安心在心中涌了上来,彷佛她就是他找了很久很久的女人。 他以手背温柔的来回爱抚她滚烫的粉颊,另一手拨开她前额的发丝。 「呃--」她不习惯他此时的温柔。 「光伦,妳从没叫过我的名字。」不明白为什么,他此时突然很想听她叫他的名字。 她咬着下唇,「光伦,我可以下床了吗?」 「要再等一会儿……」他喃喃低语,忍不住再次攫取她的红唇,欲火也再度蠢动。 宗筱曼的话成真了,他发现自己情不自禁的再次占有了她。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互相依偎的宋光伦跟姜晓羽在睡梦中让一阵不耐的电铃声吵醒,两人一坐起身,竟发现已经日上三竿,阳光刺眼了。 宋光伦看着粉脸羞红的她惊惶失措的急着跳下床,将满地衣服拾起,快步的冲进相通房间里,不知怎的,他忍俊不住的爆笑出声。 温暖的阳光透窗而入,洒入了一室金黄,而他的心情格外的好,好到难以形容,那一股静谧与温暖正透入他的心坎。 「叮咚!叮咚!」 铃声未停,他已听到姜晓羽快步下楼的脚步声及开门声。 他微微一笑,进入浴室冲澡梳洗后,换了衬衫、西装出来,卧室门同时被打开,宗筱曼正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他蹙眉,「妳来得这么早?」 「不早,十点了,还有我爸妈、我哥都来了。」她压抑着心中的不快,微笑道。 他神情一沉,「我不知道这里何时成了妳自己的地方?」 她一愣,连忙解释,「对不起,我打了你的手机,但手机没开,加上我爸妈很想看看你,我又想找个地方替他们接风,一想到姜晓羽的手艺不错,而且是日式、中式及西餐都很拿手,而我爸妈他们又刚好--」 「姜晓羽人呢?」他直接打断她的话,他刚刚在洗澡时,隐约有听到车子离去的声音。 「她出去采买食材,因为我叫她三种都得准备--」一见他脸色丕变,她更觉得不对劲了,「你不说过,你要她像伺候你一样的伺候我?」 他的黑眸射出两道寒芒,「但那并不包括妳的家人。」 她的脸瞬间凝重起来,「你不高兴?你不是希望她对你没感觉,至少她就不会缠着你了。」 「我知道我自己说了什么。」他没好气的再打断她,却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 刚刚那股静谧宜人的氛围、那股暖意,为何在宗筱曼出现后全消失了? 宗筱曼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下楼后,她走到床边,看看凌乱的床单,再走到另一扇门前打开,走进去,一见整齐的床铺,再摸了摸-- 是冰凉的。 可能吗?姜晓羽那女人该不会趁虚而入了吧?! 她抿紧红唇,再摸了摸腹部,眼神微瞇,随即忿然转身下楼。 客厅里,宋光伦已经跟她的家人彼此介绍完,聊起来了。 「……我实在不赞同你们没结婚就住在一起,尤其社交界还流传着不利筱曼的流言,说她鹊巢鸠占、抢人丈夫,这对她、对我们宗家的名誉都有极大的伤害--」 听到父亲说了什么,宗筱曼脸色一变,急忙走过去阻止,「爸,你在说什么!」她忙跟父亲摇头,她实在没想到父亲一开口谈的就是这等私事。 「老爸怎么能不说?万一他弄大妳的肚子又不认帐,那可怎么办?妳好歹也是上流名媛、怡邦投顾的副总裁。」吊儿郎当的宗震凯瞟了大名鼎鼎的宋光伦一眼。 他有一双冷傲的黑眸、深刻俊雅的轮廓,浑身散发着一股天生的尊贵气势,他老妹要真的能把到这种男人,还真不简单。 「哥,你别乱说行不行!」她知道宋光伦不喜欢谈这种事,所以她自有一套计划,他们就别来乱了她的大计。 「我可没乱说,爸妈都想知道他打算如何处置姜晓羽,他对妳是玩玩还是真心?」宗震凯一言道出父母的忧心,引来宗家两老的频频点头。 宋光伦沉下脸,一开口就充满不悦,「我很不习惯别人干涉我的私事,也不想习惯,更何况我爷爷亲手栽培了八年的女人都管不了我,一个只陪我睡十多天的女人的家人又有什么资格管我!」 「你--」宗家两老脸色悚地一变。 「够屌!」宗震凯倒挺佩服他的敢言。 宗筱曼至此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哥!爸、妈,拜托你们不要说了,今天是纯粹带你们来认识他的,结果你们却是对人家兴师问罪,别说了,行吗?」 宗家两老交换一下目光,再怎么一肚子火,还是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姜晓羽回来了,她从最近的超级市场买了许多食材,先跟众人点头微微一笑,眼光惟独避开了宋光伦,很快的回到厨房。 她的心情莫名沉重,虽然看似是她诱惑了他,但那肯定是撞邪了。 而且,仔细回想,她其实只是当了某人的替身罢了。 宋光伦的眼神追随着她的身影,略微思索,也从沙发上起身,「我到后面去,你们聊。」 宗筱曼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去后面做什么?」 「当然是聊聊啊,妹妹,」宗震凯也站起身,走到宋光伦面前笑道:「老实说,未来的妹婿,你老头帮你找的女人我挺喜欢的,要不,你帮我安排一下,听我妹说,只要你说什么,那女人都得照做。」 宋光伦黑眸半瞇,「你意思是要我命令她去伺候你?」 他拍了他的肩膀一记,「何必说得那么直接,可以先陪我喝咖啡再看场电影,若是灯光美、气氛佳,有意思再上床--」 他冷冷的睨视着宋震凯,「你当我是皮条客?」 「哥,你别说了,先坐着好吗?」宗筱曼突然好后悔将他们带来这里。 「光伦--」她想再跟他道歉,但他甩开她的手臂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她爸妈见了气得吼人,她又得忙着安抚,只能看着他离开。 姜晓羽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却心不在焉,昨晚的激情老是不请自来的在脑海盘旋,害她好几次都差点把自己的指头当成菜一起切了。 还有,那个宗筱曼也太可恶了,她的厨艺可不是为她那一家人练的! 她忙碌着,心思也同样翻绞,忽地一个声音响起,她吓了一跳,这下真的切到自己的手指头了。 「痛!」 「怎么这么不小心?!」 在姜晓羽尚未回神时,她的手指竟被温热的唇给含住了。 她怔怔的抬头看着宋光伦。 而在意识自己做了什么,他脸色丕变,猛地甩掉她的手,闷闷的问:「妳忙得过来吗?」 「可以的,只是,你进来只为了问这句话?」这好像是关心。 「不--不是,妳先弄个果汁或鸡尾酒出来。」突然感到不自在,他胡说一通。 什么?!有没有搞错,原来是要她更忙。 看他说完话就走,她想骂人,然而还是忍下来了,气什么? 人家的正牌女友回来了,姜晓羽,妳还是滚远点吧! 她认命的拿来ok绷贴住受伤的手指,再俐落的做菜、榨果汁,来来回回、进出好几趟,将一些日式、中式,西餐一一送上桌去。 见他们大快朵颐了,她的苦难却还没结束,宗筱曼说,听说她会弹琴、吹长笛、拉小提琴,也要她表演。 顾虑到切伤的手指,她先拉小提琴、吹了长笛、再弹钢琴,看到宋光伦怀抱着宗筱曼,她一脸的巧笑倩兮,再想到稍早前,那个位置还是她的-- 她到底算什么?! 一个被公认是他的妻子的人,却在这儿弹琴,看他拥着另一个女人? 再看看这一家人,她根本是局外人,活像个来表演的外人,而这个她住了八年的地方也全被侵占了。 这是她想要经营一个幸福家庭的地方,她--为什么这么可悲?! 她悲伤的目光突地与宋光伦的相遇,她也不知道自己眼睛怎么了,酸酸痛痛的,然后眼前一片模糊。 他凝睇着她泛着泪光的秋瞳,明白她有哭泣的权利,怀中的女人有另一种味道,却再也吸引不了他,而他清楚的记得眼前的她在他怀中的感觉及契合。 两人定眼凝眸,久久,久久…… 他的目光愈来愈专注,还有一股说不上的掠夺,姜晓羽感觉心脏一阵紧缩,狂跳的心脏猛地撞击她的胸口,她不习惯、也不想被这种目光给锁住。 她突地停下演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起,我临时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出去一下,桌面我会收拾的。」 她拿了车子钥匙很快的跑出去,开车离去。 她要离开这个让她快喘不过气的屋子。 宋光伦没有追出去,虽然在那一瞬间,他有一股想推开宗筱曼起身的冲动,但心里一个声音又反问了他,他为什么要追,她可是老头安排的女人…… 只是,他怎么也没料到,她这一出去,竟然再也没有回来了。 还是没回来?看来是没指望了。 「唉--」夜色中,一声叹息声响起,一双布满皱纹的手开始将这第五个远红外线望远镜拆卸下来,摆回长长的箱子里去。 「这个牌子下回叫那些探子别买了,前几天好戏上场居然蒙蒙眬眬地,那小俩口到底有没有在一起……」一道低沉苍劲的声音在这间仅有昏黄灯光的房间内喃喃低语。 接着,硬朗的身影坐到笔记型电脑前,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写了一封信,再叫出档案,将他这一年精确筛选过的「侯选名单」叫出来,再将信伊媚儿给这些人。 「算了,就别逼你这个臭小子了,近几年表现不错,给你的财产也改一改。」 老人家念念有词的,手指再次在键盘上飞舞,又伊媚儿另一封信给陈律师,言明更改遗产内容,请陈律师安排。 突地,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硬朗的身影立即从椅子上起身,小心的躲在窗帘后偷偷一瞄。 啧!又是宗筱曼。 那个孙子,有人缠住他是想让他当现成的爹,笨! 不过,看这几晚,两人只躺在床上好像没上戏了,但他也别高兴太早,他那孙子是当不成和尚的,今晚会不会…… 想想又不妥,他又将望远镜组装起来。 「看,啧!怎么又是一片雾蒙蒙,还说什么fbi情报人员专用的。 老人家气呼呼的倒头去睡。 黑夜中,一对紫罗兰眼睛骨碌碌的转来转去,一只手正遮着望远镜的镜头呢! 但见老人家熟睡了,她才俏皮的吐吐舌,笑了。 她是荷米丝,一抹徘徊人间的灵魂,生前因为得不到圆满的爱情,所以不希望自己的遗憾再发生而施咒于爱人所赠的留声机上,在死后促成人间爱侣成双成对,而这一次她多了一个可爱的老人家帮忙,所以,她还能稍稍的偷点闲呢! 她俏皮一笑,再瞥了老人家一眼,化身为一阵风,回到留声机里去。 第六章 银白月光倾泄而入,床上的宋光伦阖眼假寐,他能感觉背后有一双压抑着怨怼的眸子正盯着他。 然而他不想谈,也不知如何谈。 宗筱曼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这几天他为什么都不碰她。 她不愿相信是姜晓羽一次趁虚而入,她就out,她宁愿相信是他腻了。 但还不到时候,总不能一个月不到,她就跟他说她有了,何况,他的安全措施都有做。 「光伦,你睡了吗?我伺候你好不好?」她今天还特地穿了薄纱睡衣。 没有反应!她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大胆的伸手到他的胯下,可尚未碰到,她的手就被拉开了。 「光伦。」她瞪着他的背影。 「我没兴趣,妳要是有需要,可以离开这张床去找别的男人。」 「我只要你,光伦。」 「妳很清楚,我不懂得专一也不会要求女人专一,所以,妳要睡就睡,不然就离开这张床。」他头也不回的道。 她抿唇,却不敢再多说,情势对她不利,她很清楚。 惟一庆幸的是姜晓羽先一步离开,一个月期也只剩五天,若两人都不再有交集,这场婚姻就结不成,她跟他还有机会。 她倾上前,将柔软的身子贴在他后背,闭上眼,不久后便睡着了。 宋光伦在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后,才张开眼睛,视线正对着那扇相通的门…… 不得不承认习惯的养成如此容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闻着面包香及咖啡香起床,习惯看到一个清丽的身影穿着围裙在厨房、餐厅中走动,习惯看见一张美丽脱俗的脸孔温柔的看着他,习惯…… 这会儿他才知道自己多么讨厌习惯,而这就是姜晓羽的诡计。 他不知不觉的习惯她的存在,她却在他习惯之后离开。 让他不得不想念她的好、她的巧,甚至在离去前先让他尝她的味道,但浅尝即止,来不及腻,让他回味无穷…… 他几乎一夜无眠,一直到天露鱼肚白才进入梦乡,睡了大概一、两个钟头,楼下的门铃声响了。 他被吵醒了却不想动,没想到身旁的女人睡死了,动都没动,若是姜晓羽在,她一定很快的跑去开门,这个时间也已经做好早餐,空气中有烤面包的香味及-- 宋光伦眉头一皱,咬咬牙,坐起身来,楼下叮咚叮咚声不断,他很快的套了衬衫跟长裤,爬爬头发后下楼开门。 他怎么也没料到,扰人清梦的竟是老头的专属律师陈建章。 「陈律师?」他狐疑的看着这名年届五十的老律师。 「抱歉,一早就过来,但老爷子交代要我八点前一定要将护照交还给你。」陈建章将护照交还给他。 宋光伦接过手,不解的看着这个律师界的笑面虎,「意思是婚礼取消了?」 「是的,老爷子的信上是这么说的。」 「信?」 「他仍在国外游山玩水,因为时差关系,所以用伊媚儿告知我。」 但宋光伦还是不懂,老头为什么提前作出这个决定?还是姜晓羽跟他说了什么? 「我先离开了,少爷。」 陈建章跟他点点头,他还得回去为老爷子重新整理一份遗嘱。 宋光伦看他离去,才刚转身回到楼上将护照放妥,楼下又传来门铃声。 他看着仍熟睡的宗筱曼,撇撇嘴,再次下楼,「陈律--」 他皱眉,站在门外的并不是陈律师,而是一个拿了一大束玫瑰花的陌生人。 「对不起,请问姜晓羽小姐在吗?有人送花给她。」 「她不在。」 「那--请你代收好吗?请在这儿签名。」 接过花束,签名时,他注意到送花的人是「严禾集团」的二少东。 他抱着花刚走到客厅门铃又响了。 他低低诅咒一声,再次出去开门,来的是晶华精品店,代客户送一套名牌服饰给姜晓羽,他臭着一张脸再次签名收下。 叮咚!这一次是送一颗一千元的日本顶级哈蜜瓜及高价水果,收货人也是姜晓羽。 叮咚!这一次是有人直接开来礼车,说要接姜晓羽上乌来泡汤享受美食。 而在这同时,电话声也是响个不停。 一整个早上,被电话声吵醒后的宗筱曼是忙着接找姜晓羽的电话,楼下的宋光伦则是接礼物接到手软,气得想杀人。 他接连吼了几人,也抓了几名「候选人」质问,这才知道全是老头的一封伊媚儿惹出来的。 姜晓羽美丽温柔、娴熟典雅,不少政商名流都对她心生暗恋,但因她名花有主,他们是心动却不好行动。 在传言他跟宗筱曼在一起时,这些人已蠢蠢欲动,这一次老头又各伊媚儿一封信给这些「名单内」的人,大家于是付诸行动。 信里老头说,确定他不会跟姜晓羽结婚了,为了不糟蹋她的青春,他决定将她收为干孙女,也公开征婚,只要谁能赢得她芳心,他将拿出宋氏集团五分之一的股票做为她的嫁妆。 宋氏集团旗下有五十几个相关企业,事业版图涵盖餐饮、旅游、海运、空运、贸易等等,若能拥有她,这可是人财两得。 也是这等效应,让宋光伦留在台湾的最后几天是不得安宁。 一天到晚,一大群人来来去去、进进出出的,差点没将门槛给踩平,但也就是这些人在瞎忙和,因为女主角始终没现身。 宋光伦吼那些人吼得嗓子都快哑了,因为他们不相信她天天不在家,一定要进屋子看看。 他气炸了,也累死了,凭什么姜晓羽可以置身事外?! 再看着那些人为了争抢追求她而相互呛声后,他也开始反向思考,想着老头开出的条件,他不是投机份子,但他是生意人,一个善于分析股票基金的高手,几次反复分析后,他确定要了姜晓羽,确实是利多于弊。 夏日的黄昏,一只彩绘鸟形的大型风筝在落日的彩霞余晖中高挂天上,而一双渴望飞翔的双眸正紧盯着它。 在这个公园里,原本有好多人一起放风筝的,但在夜色低垂后,一个个收了线回家了,天空中,就剩姜晓羽的那一个孤零零的风筝。 残霞的余光照在她姣好的侧脸,她看来是懊恼,是孤寂的。 她真的逃了。 一想到当天跑出家里时的情景,她的心就痛痛的,她觉得自己好多余。 再想到宗家那一家人……一家人,她眼眶微红,她没有家人啊! 一个早逝的父亲、一个好赌而被追债的母亲,她的生活是一段又一段破碎的画面组成的,因此,从来她最大的希望就是拥有一个甜蜜温馨的家庭。 可老天爷却给了她一道最大的难题,她可能连丈夫都没有。 「哇!惨了、惨了!我的风筝--」一道说着英文的惊慌语调突地在她身后扬起,也打断她沉重的思绪。 她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强风愈吹愈远、愈飞愈高,最后只剩一个点消失在天际。 她回过头,看到一名穿着希腊式白色长袍、有着一头褐色波浪长发的漂亮女孩正望天兴叹。 姜晓羽走到她身边,以流利的英文道:「没关系的,我这个风筝送妳。」她将手中的风筝轴线交到她手中,注意到这外国女孩有一双迷人的紫罗兰眼睛。 「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我有很多个风筝。」 女孩看着仍在天空的风筝,灿然一笑,「那我收下了,谢谢妳,我叫荷米丝。」 姜晓羽也露齿一笑,「我叫姜晓羽,叫我羽就好了。」她很清楚对外国人而言,她的名字并不好发音。 荷米丝看了看这静悄悄的公园,「羽,这里都没人了,妳不走吗?」 「没关系,我住我朋友家,就对面那栋屋子。」她指着公园对街的一栋两层楼洋房,宫韦婷就站在阳台上,不知在指什么。她疑惑的蹙蹙眉,先不去理会。 「羽,其实--我刚刚是故意将轴线剪掉的,我想看看风筝能飞多远,只是看它飞远了,抓不着,我又后悔。」荷米丝一脸懊恼。 她了解,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勇气剪掉轴线,放任何一个风筝去飞。 「只是,现在想想,我又觉得还好,」她看着姜晓羽,一脸的认真,「因为,也许风筝也想自由的去飞啊,所以我想帮它切断它身上的轴线,让它可以尽情的飞,飞到它想去的地方,也可以飞到它不曾飞过的地方去看看。」 「可是虽然能自由自在的飞,但若是掉落在一个没有风的地方,或是坏掉了,那它就再也飞不起来,也不可能回家了……」姜晓羽像被触动什么,喃喃的说出心底话。 「那--就得问那只风筝了呀。」荷米丝语重心长的道:「也许在它拥有一次自由后,才会明白自己想要是什么,也才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这一生它总算为自己活了一次,这比什么事都还要来得重要吧!」 姜晓羽怔怔的看着荷米丝那这双似乎洞悉她内心世界的灵活紫眸,下一秒,她感到心里有个死结竟奇迹般的解了开来。 「啊,天黑了,我得回去了。」 荷米丝很快的将手中的轴线放回她手中,跟她摆摆手后,往公园大门跑去。 她这个鬼可是头一回劝离不劝合,但她相信,这对这一对不敢对自己坦白的有情人而言,是必经的阶段。 姜晓羽低头看着手中的轴线,愣了一下,再抬起头时,荷米丝已经不见了。 倒是宫韦婷一脸担心的来到公园。 「韦婷,妳怎么了?」 「我怎么了?是妳怎么了吧!妳刚刚一个人在公园做什么?」 「我一个人?没有,有个女孩跟我在一起--」 「女孩?!我刚刚站在阳台时,看到妳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才吓得跑过来,妳还好吧?自言自语是忧郁症患者的初期症状--」 她在胡说什么啊!姜晓羽笑了出来,「我没有,明明有个叫荷--」 「晓羽,我早说了,妳当双面人太久一定会精神分裂的,最近又加上那对欺人太甚的男女,也难怪妳的精神状态出问题,」宫韦婷好担心,「今晚我邀米子芙过来吃晚餐,但妳这样,我是不是该改天再邀她?」 「不用,我真的没事。」 她给朋友一个放心的笑容,不过心里却纳闷,为什么韦婷她没有看到荷米丝? 宫韦婷帮她收回了风筝,两人一起回去,约莫一个小时后,一身轻便的米子芙应邀前来。 三个女人是相见欢,苦命男张培世则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 只是聊着、听着,姜晓羽的思绪却因为想到宋光伦而远扬了,好友跟米子芙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模糊。 明天就是一个月期的最后一天,宋光伦也将离开台湾,两人的婚事也没了。 这代表的是--她这辈子可能都无缘圆一个家庭梦了。 荷米丝的话在她的心中激荡着,她是否该剪掉那风筝轴线,放手让自己去飞? 反正,她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她原本就一无所有,何不在有能力飞翔时,看自己能飞到哪里,至少未来不会有遗憾吧! 她突地站起身,一旁的米子芙跟宫韦婷都吓了一跳,「妳怎么了?」 「我突然很想去找王叔叔,这几天,我应该都会住他那里,也会联络一些事宜,一旦确定了,我想我一定会去做一件很久很久以前我一直没有勇气做的事。」姜晓羽笑了,笑得好豁然。 宫韦婷被她搞糊涂了。 她看着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米子芙,「不好意思,我有事我先走了。」 「等一等!米子芙正要说一个住在留声机里的鬼的故事呢!」宫韦婷还想叫住她,但她话还没说完,姜晓羽人已出去了。 她实在有些担心,虽说王叔叔是晓羽父亲的友人,她是不用太担心,可是谁叫好友今天怪怪的。 「我看我还是先离开好了,晓羽她--」米子芙尴尬的从沙发上起身。 「没关系的,再说,妳还没吃东西呢,」宫韦婷将她拉回坐下,「其实晓羽不像她外表那样柔弱的,而且--」她刚刚的表情真的很棒,像是豁然开朗了,更像是被释放了的一种自由,对,她看来是想通了。 「韦婷?」米子芙不解的看着她突然笑得好开心。 「我想我确定她没事的,」她拍拍她,「对了,妳快说说留声机的事。」 看她好像不担心了,米子芙这才笑了笑。 她娓娓道来一个叫作荷米丝的魔女就住在一架古董留声机里的故事,她的个性古灵精怪,死后为了某个原因一直徘徊人间…… 而后,她也向宫韦婷坦承,她是在听到荷米丝的存在后,才开始收集她的相关资料,发现她的出现其实都跟一架古老的留声机有关…… 宫韦婷很专心的听着,但脑袋瓜里仍有一个疑问。 究竟是谁让她那个心有千千结的好朋友想开了的? 翌日,因为宫韦婷跟米子芙聊了大半夜,张培世也硬撑着舍命陪二女,结果睡过了头,差点爬不起来。 「副总裁,早!」 「早!」 张培世忍着到口的呵欠,跟员工、特助及秘书点点头,每个人都眉开眼笑的,怎么大家今天的心情都这么好? 在他走入自己的办公室后,他更是傻眼,下一秒立即跑出办公室,抓着秘书问:「里面怎么那么多鲜花、礼盒?」 何秘书一边回答一边将桌上的贺卡交给他,「我看那么多张贺卡,应该全是送给副总裁夫人的。」 他一愣,「是我老婆的?」 他看着手上那一大迭卡片,呆呆的拿回办公室,不会吧,他们才蜜月回来没多久,他老婆就不要他了? 他眼眶微红,翻开第一张卡片后,一看,再迅速的翻看好几张后,他笑了。 好在,原来是一堆想追求姜晓羽的少东们,因为常到她家吃到光伦给的闭门羹,再加上他应该要离开台湾了,所以大家便同时往他这儿发展。 大家都知道姜晓羽跟他老婆是好朋友,众追求者希望他老婆能帮他们美言几句,甚至代为邀约,出去喝个下午茶什么的,才造成这好礼连连的盛况。 只是,以前不是没人敢行动,怎么这会儿动作这么大? 他好奇的打电话给其中一名有来往的少东,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宋爷爷「开放少数名额」呢,他连忙打电话给老婆,将此事告知。 「太好了,我一定要赶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晓羽,看来宋光伦真的不要她。哼,真是个超级大笨蛋,他不知道他自己错过什么宝贝,你说对不对?」 「对啊,老婆,宋光伦他的确是一个超级大笨蛋。」 话语刚歇,张培世突地注意到他刚刚忘了关办公室的门,此刻门口就站着宋光伦跟他的特助,他呆若木鸡。 「老公,你怎么了?」电话另一端的宫韦婷注意到老公怪怪的。 宋光伦面无表情的走进办公室,再看看这一室「可疑」的鲜花、礼盒,不管是包装还是盒子大小,有不少跟堆放在他家仓库的可是同个样。 「线上是你老婆?」他看向呆立的好友。 张培世吞咽了口口水,「是。」 宋光伦抿紧唇,直接拿过话筒,而电话里的女人还在乱叫,「老公,你在干么?」 「宫韦婷。」 「咦?宋光伦!」电话另一端的宫韦婷在喊出这个名字后,沉默了好久才道:「你要干么?把电话还我老公。」 「我会的,但我要妳叫姜晓羽今天就跟我见个面,不然……」 「不然怎样?」 他冷笑,「我想依我这个月的『表现』,她应该不会想嫁我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给她三天,这三天她若不出现,就会有一个极简单的婚礼等着她。」 不再多说,他直接将电话丢回给好友,却见他没伸手接,而是任由话筒掉落桌面。 张培世是震撼啊!他目瞪口呆的瞪着他,「你、你真的要跟晓羽结婚?!」 「当然,若她继续躲着我的话。只不过,这也可能是我的激将法,毕竟有哪个超级大傻瓜会放弃她。」 意思是他是娶定了!他是生意人,有利可图的事何必排拒。 张培世瞪着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已经决定合作投资的投顾公司,六月中就会开始进行,届时,我必得台湾、美国两边跑,若这里有个地方住、有女人睡、有人服侍三餐,而且还有宋氏集团五分之一的股票做嫁妆,价值数百亿,若是你,你会放弃?」 「不会。」 张培世边回答边注意到桌上的另一支电话灯号连连闪烁。 那一定是他老婆打来的,他没接,一会儿,连他的手机也响了。 他看着宋光伦,他只撂下一句,「你们知道如何找到我。」便离开了。 他这一走,张培世急得接起电话,但还没说半句,耳朵立即遭受一记雷霆怒吼,「你是死人啊!你怎么不接电话--」 「对不起,老婆。」 「好了、好了,宋光伦说的是真的吗?他要娶晓羽?他是认真的吗?」 听来是,张培世将他说的那一席话转述给老婆听。 宫韦婷傻眼了,怎么这对旷男怨女同时想开,但想的却不往同一个方向? 唉,该如何是好? 第七章 「好了,今天是第三天了,姜晓羽是晚一会儿到还是……」 台北东区一家古色古香的咖啡屋里,宋光伦一见到只有宫韦婷跟张培世,脸色就绷了起来。 张培世夫妇相视一眼,再由宫韦婷开口,「我连络晓羽了,但她根本不想来,她请我告诉你,她也不想结婚。」 「她今天没来,就是想跟我结婚。」宋光伦冷冷的驳斥。 她撇撇嘴角,「她不想就是不想,其实,你根本不算认识真正的晓羽--」 「我不必认识,我为什么娶她,原因我已经跟培世说得很清楚了。」 坐在一旁的张培世干笑两声。 「我老公也告诉我了,反正你是想将晓羽那儿当饭店、餐厅什么的,」她一脸不悦的替好友打抱不平,「这对晓羽太不公平了,她心里一直渴望有一个家庭,她也期许自己当一个好太太、好妈妈,所以她很努力的学习,虽然很累,虽然得隐藏大部份的自我,去迎合你的喜好,但一想到她可以美梦成真,那些牺牲都是值得的,结果这个美梦却偏偏碰到你这个猪头--」 「韦婷--」张培世连忙拉她的手,跟她摇摇头,再跟宋光伦道歉,「她不是故意--」 「我就是故意骂他猪头的,他根本不是真心的要跟晓羽经营一个家庭。」宫韦婷才不理老公,气愤的指着宋光伦骂,「我就不明白,宋爷爷已经改变想法了,你干么--」她倏地住了口,一脸的恍然大悟,「对了,你们男人就是贝戈戈,有人抢,你就跟着想要了,你真的好自私,你为什么不拍拍屁股走人,让她继续过她的日子,你过你的?!」 「老婆,别说了。」张培世真是冷汗淋漓。 宋光伦冷睨着宫韦婷那张忿忿不平的脸,却没有任何回应。 有个「原因」恐怕也是他亟欲厘清的,要不,他若够理智,两人成平行线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困扰他的是,在尝过姜晓羽的滋味后,他觉得宗筱曼的味道太冶艳,触感也没她来得滑嫩,双峰亦没有她的尖挺浑圆-- 每当欲火沸腾时,他试着想藉由宗筱曼的胴体来淡化他体内那种莫名的空虚,可是,老是在他才碰触她时,相通的小房间明明没人却发出音乐声,一连几次下来,他几乎可以确定是老头送的留声机在搞鬼。 但就不知他在里面装什么机关,三不五时的坏他的好事。 张培世跟老婆使使眼色,再轻咳了两声,将一脸沉思的好友唤回神,「光伦,以我这个刚结婚的男人来说--」 「我不想再听你们说什么,姜晓羽自己有嘴巴,叫她自己来跟我说。」宋光伦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 「她可以不必理你,她现在的行情比谁都高。」宫韦婷就是管不了自己的嘴。 「是吗?如果我现在学我爷爷,伊媚儿给那些少东们,说她早就是我的女人了,妳觉得她的行情还有现在这么高吗?」宋光伦太了解那些男人的心态了。 「你们?!」两人闻言一愣。 「不可能!」晓羽是坚持婚后才能有性关系的女孩。 他冷笑一声,就起身要走。 「你等一等!」宫韦婷当然明白他那抹冷笑的意思,想到他要是广发伊媚儿,那些将好友当成现代圣女的少东们肯定有不少要打退堂鼓了。 她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喏,这里,你可以找得到她。」 宋光伦抿抿唇,上面是一家修车厂?! 「她在那里,你找一位王叔叔,他就会告诉你她的下落。」 他点点头,起身离开。 「韦婷,妳怎么跟他说了?」张培世很惊讶,因为那可是姜晓羽的另一个世界。 「也许看到真实的她,他就没兴趣了,那不更好。」 也对!一个脏兮兮的姜晓羽,一个让人跌破眼镜的姜晓羽。 朗朗晴空下,几朵白云缓缓的越过台北县省道旁一家铁皮屋修车厂的天空。 「晓羽,妳的电话,陈律师打来的。」这粗鲁男声喊得中气十足的。 「好。」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一辆汽车底盘下爬出,她拿布擦擦沾了油污的手,再走到摆置了不少汽车零件的小桌子,先将收音机的音乐关小声些,再拿起话筒接听。 「陈律师,你联络上宋爷爷了,他怎么说?可以吗?真的?太好了,谢谢你。」 挂断电话,她的双眼熠熠发光,她终于可以飞了! 「什么好消息?看妳这么高兴。」年过半百的王运维笑笑的从另一辆车的引擎盖探出头来,看着几乎就要高兴得跳起来的姜晓羽。 「宋爷爷答应了,我可以、我可以飞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了。」她的声音都哽咽了。 「太好了。」他的眼眶也有点红,乍现泪光。 「王叔叔。」 他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到这几年妳就像只囚鸟被关在笼子里,想飞也飞不了,又看到被妳绑在后山的那几十个风筝--」 「对了,那些风筝也可以自由了,我先上去一下!」她开心的拿了剪刀就往后山跑。 王运维露齿一笑,剎那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跟在好友身后,一张小脸仰得高高的,看着好友将风筝放得好高好高的小女孩,当时她笑得好开心,比阳光都还要灿烂。 思绪问,一辆黑色宾士来到修车厂前停下,一名像极了电影明星的俊俏男人一身笔挺西装的下车。 「这位客人,车子有什么问题吗?」 宋光伦摇摇头,目光来回的看着这间简单的铁皮屋,右手边摆了两辆重型机车,一面墙上还挂了不少照片、几张泛黄的奖状,还有几座奖杯…… 他仔细看了那些照片,有一名似曾相识、穿着赛车服的男子怀抱着一个小女孩,一手正高举奖杯、男人跟女人拥抱小女孩的画面,还有男人带着小女孩放风筝的照片,看了几张后,他顿时明白男人的面貌为何如此熟悉,姜晓羽的五官几乎全承袭自他。 「客人--」王运维不解的又唤了他一声。 「姜晓羽在哪里?」他回头看着这个面貌慈祥的老伯伯。 他蹙眉,「你是她朋友?」 「嗯。」 他点头笑道:「她到后山去了,你顺着后面这条小路往上走,就会看到一处铲平的平坡,那儿有好多风筝,她就在那里了。」 「谢谢。」 宋光伦照着指示往上走,约莫十几分钟后,天空突地出现好几个疾飞的风筝,它们愈飞愈高-- 他蹙眉,快步的往上走,随即看到在一大排果树后方有一大片草地,草地上放着有数十颗不小的石块,他再走近一看,石块上都有一条线在晃动着,那是系着风筝的线,而轴就被压在石头下。 那个熟悉身影正蹲在前面不远处,她一身白色连身修车服,手上拿着一只剪刀,在那些散布均匀的石块间移动。 他往天空看,发现不少风筝已经超出大部份风筝的高度,飞得更高了。 有两只风筝的线似乎纠缠一起,是双双飞向天际。 他不懂,凝视着姜晓羽,她为何将所有的风筝线全剪了? 姜晓羽忙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没想到一回身竟会看到他。 她僵立在原地。「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他走到她面前定视着她,她看来真的很不一样,脸上沾了油污、绑着马尾,脸上脂粉未施,最不一样的是她的眼神。 除了璀亮有神外,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洒脱,在女人眼中,他不曾看过这样的神采。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是韦婷告诉你我在这的?」 他点点头,抬头看了那些随风而去的风筝,「那些都是妳放的?」 「嗯,只要是心情不好时。」 「为什么剪了?」 「我一定要回答?」 「最好是。」 她定视着他那深沉霸气的黑眸,「剪了线,它们就能自由的飞了。」 「但再也收不回来了。」 「回不来也没关系,它若飞到宇宙,它就能看到宇宙的美,若是在某天某时落到一个陌生地方,至少它也看到沿途不曾见过的风景,幸运的话,风再起,它会继续旅行,若不幸掉进水里,那它也看到了不曾见过的水世界--」 「妳话中有话,什么意思?」他突然有些不安。 她抿唇,她那一颗想飞又不敢飞的心,在剪了线后,就没有任何迟疑了。 她转移话题的微微一笑,「我想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跟我谈论风筝的。有什么事?」 「我们之间会有一场婚礼,妳得跟我回去。」 「韦婷应该已经告诉你--」 宋光伦黑眸半瞇,「姜晓羽,我已经找到一个说服自己好让妳跟爷爷阴谋得逞的理由,妳就不要再浪费我们两人的时间。」 她一愣,「阴谋?!」 「还是诡计?我不认为有什么差别。」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鄙夷的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我们根本不相爱,你看不起我,我们两个能建立什么样的家庭?」 「嗤!」他嗤之以鼻,「妳还在演?别忘了,我一眼就看穿了妳,只是错就错在我不该因为好奇而将妳留在身边,让妳有机会去进行妳的诡计,看到妳有多么贤慧、看到妳的厨艺有多好,妳让我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妳、习惯了妳所刻意营造的温馨氛围、习惯妳的味道,还有临去秋波的那一场挑逗,这一切一切,就是要让我沦陷不是?」 她真是--姜晓羽咬牙道:「那些都不是我自愿的,只是我愿意去试,因为我欠宋爷爷,因为我也想拥有一个家庭。」 「那不得了?」他冷笑,「我们就结婚,反正这是妳跟老头最初的阴谋,仔细算了算,我也没有任何损失。」 她抿紧了唇,他或许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巴望的男人,但绝不是她的。 「宋光伦,这的确是我跟爷爷设下的阴谋诡计,我也的确是故意挑逗你,故意让你习惯我的一切、我的存在,所以我这样一个城府深沉的女人,你反而想娶?你头脑没坏吧?」 他抿紧唇,沉下脸,「别用激将法,我若没有细思过,不会作这种决定。」 「但我没兴趣,何况爷爷已经答应我,让我自由了。」 他眼神一沉,睇视着这双正视着自己的熠熠明眸,对她眸中的喜悦突然感到愤怒,而一个念头也一闪而过脑海-- 他这个向来让女人投怀送抱的男人,居然正在勉强一个女人跟他结婚?! 但又如何,总之她别想再置身事外! 「爷爷答应妳也没用,他早将妳送给我,妳是属于我的!」 「爷爷已经改了遗嘱。」 「那我会让他再改回来。」 她生气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什么女人没有--」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同样的,女人不坏,男人也不爱。」 「你--」她气得语塞。 「姜晓羽,当年若不是我在女人堆里打滚惹火了老头,他才气愤的买下妳当我的备胎新娘,妳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而妳今日的价值也是因我而存在的,不是吗?」 她无法驳斥,的确是当年的因缘际会,才有今日的她。 一对被逼债的母女连家都不敢回,在冷气团来袭时,躲在公园一角瑟瑟发抖,而一个从宾士车下来的老人,突地像疯了似的在空旷的公园里大声咆哮,踱步骂人,后来,她们才知道他是在讲手机…… 「好好好,你继续玩吧,别让你那对在天上的爸妈说我对你不好,没有照顾你,我会帮你买一个女人,要她照顾你一辈子,照顾你到死!但我不会给你一毛钱,不会给你钱让你再去玩女人……」 在老人要上车时,她母亲突地将她推到他面前,跪下来请他买下她,她吓死了,她不要,然而母亲很坚持,说至少这一晚她不会冻死在公园里…… 她拚命哭,但老人家很好,在大略问了情形后,给了母亲一张支票要她去还债,只是有没有还,她也不知道,总之,多年来,她不曾再见过母亲。 「姜晓羽,我在跟妳说话妳听见没有?!」 这咆哮声唤醒了她。 她眨眨泪眼,将模糊的视线定焦后,才发现她跟宋光伦两人站得太靠近了,他吹拂在脸上的热气莫名的让她的身体起了骚动,她直觉的要退后,他却执着她的下颚,一手扣住她的后腰,阻止她逃开。 「哭也没有用,当我想要一个女人时,我就不准她离开,只是要事先告诉妳,我是不会将心留给妳的,结婚后,那个家只是我在台湾居住的地方,妳若想再要什么手段来让我爱上妳,那都是白费心思--」 宋光伦突地住口了,因为她不该哭得那样伤心、不该哭得那么让人不舍,让他忍不住的将她拥入怀中安慰,还温柔的吻上她的唇,不应该!她的唇也不应该如记忆中的那么甜美诱人…… 宋光伦心中有好多的不应该,就连这个吻也是。 但他克制不了那四唇相触时所引燃的沸腾欲火,他加深了这个吻,情不自禁的心弦被轻轻的触动了,一个不屑谈情说爱的男人,在怀中女人的泪水滚落至两人封缄的唇时,竟然,心动了…… 「结婚?!」 修车厂里,王运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眶红红、嘴唇肿肿的姜晓羽,再看看她身边挺拔俊俏的男人,「可是妳不是才可以去世界各地走走,宋老爷子也--」 「我会请陈律师联络我爷爷,把我跟晓羽要结婚的好消息告诉他。」宋光伦跟这惊愕的老伯点点头。 「爷爷?!」王运维怔怔的瞪着他,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你就是宋光伦,这--」他看向一语不发的姜晓羽,「妳当真决定了?」 「她没有立场反对。」 「呃--」 「我要带她回去,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结婚日期确定后我会通知你。」 「哦--好--」王运维边应答边担心的看着静默的姜晓羽。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刚刚那一个吻几乎吻进了她的心灵深处,也打乱了她的思绪,她看着忧心忡忡的王运维道:「我再打电话给你。」 「妳真的要跟他回去?」 她看着箝制在自己腰际上的大手,知道她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嗯。」 「那--好吧,我等妳电话。」 王运维看两人坐上宾士轿车后,还是忍不住的又走到车门旁,看着面无表情的宋光伦,「我不是很清楚你为什么想通了要娶她,但她是一个值得男人好好疼惜的女孩,请你好好的珍惜她。」 宋光伦没说话,只是发动车引擎。 王运维只得退后一步,看着车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 「哥,我没法子帮你,我根本不知道姜晓羽去了哪里好不好!」 在淡水住处,鸠占鹊巢的宗筱曼正坐在客厅沙发,烦躁的瞪着这几天都缠着她的哥哥,还有老是过来劝她离开这儿的父母。 宗震凯也瞪了回去,「妳可以问宋光伦,我知道他还没回美国。」 「我问他?」她撇撇嘴角,「这几天这房子就只有我一人,我打他手机,他竟然说要搬去跟他的特助住同一家饭店--」 「那妳还住这儿做啥?」宗父相当不悦。 「我在等姜晓羽,有事跟她说,谁知道她一直没有回来。」 她真的很烦,她想跟她说她有了,好让她去拒绝宋光伦。 她心里一直有一种感觉,宋光伦极可能是对姜晓羽有感觉,甚至是有情愫了,他对她才会这么冷。 就算他曾试着吻她、爱抚她,但在那架怪留声机的破坏气氛下,最后都是只做「半套」收场,而在她气得想将留声机扔掉时,他阻止了…… 「筱曼,这里不是妳的地方,尤其宋光伦不在这儿--」 「爸,你可不可以不要说了!」她不耐的打断父亲的话。 「爸不说,我来说。筱曼,就我所知,这儿是宋老爷买给姜晓羽的,妳实在没有理由继续住在这儿。」 「哥,我知道你想把她,把我赶走你也才方便办事,不是?」她气得出言讥讽。 「算是吧,妹子,但不是我不支持妳,而是妳可没有三十亿的嫁妆。」 「好了,震凯,我也不赞成你是为了钱追姜晓羽。」宗母也忍不住开口了。 「妈,这可不只是钱而已,她是宋老爷子花了八年,找人费了极大工夫调教的完美娇妻,她的人品、才艺、手艺,你们可都看过、尝过的。」 闻言,两老语塞,也对,那女孩的确很好。 「只是,我听说要追她的人多得数不清。」 「爸,相信我,她最后一定是我的人。」 「错了,她只会是我的人,」 一道冷漠的低沉嗓音突地响起,坐在客厅谈得热络的四人这才发觉不知何时,玄关处站着宋光伦跟姜晓羽。 「光伦!」宗筱曼立即巧笑倩兮的从沙发上起身,但一见他面无表情的拥着姜晓羽走进来,她的笑容僵在嘴角,「光伦,你怎么--你忘了她是宋爷爷安排的人,你一向最讨厌被安排--」 「凡事总有例外。」 「这--」 「所以,请妳上楼去将妳的东西收一收,因为明天这里就会有一场简单而私密的婚礼。」刚刚在回程的路上,他已经决定安排好了。 她猛地倒抽了口凉气,「你要跟她结婚?!那我呢?」 「我从来没说过要跟妳结婚。」 「可是我已经有了!」她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 四周立即陷入一片寂静。 宗家两老、宗震凯相偕惊愕的瞪着她,宋光伦黑眸半瞇,姜晓羽虽一脸平静,但眼神也闪过一抹几难察觉的错愕。 这个错愕是因为这几年来,她深知宋光伦为了不让自己被婚姻绑住,不想让女人利用孩子来绑住他,安全措施一向做得滴水不漏,他这样叫做百密一疏吗? 「如果妳真的有,那绝对不是我的孩子。」他冷硬的犀利眸光射向宗筱曼。 她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然而话已出口,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话圆了。 「是真的,其实我的好朋友早该在半个月前来了,但一直没来,结果我买验孕--」 「这种谎言很容易被戳破的,宗筱曼,何况我若这么容易让女人怀孕,我在十几年前就当爸了,绝对轮不到妳。」 「你说这什么话?你们在一起、她有了,这很正常,你根本是不想负责!」宗父一见他态度狂妄,气不过的指着他的鼻子骂。 「宗伯父,是我的我就会负责,就像晓羽她是我爷爷送给我的,我就会负责她的终身一样。」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可冷峻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真正的心绪。 「姜小姐,妳也说说话啊,这种人妳还要嫁?何况,妳也不忍心让筱曼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爸爸吧!」宗母见姜晓羽不表意见,忍不住的问了。 「没错,姜小姐,妳跟他结婚倒不如跟我,至少妳不必担心日后有个女人带着小孩跟妳的先生纠缠不清。」宗震凯也跳出来了。 宋光伦立即给他一记冷光,「你不必浪费唇舌,这事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会在乎,不,应该是就算她在乎,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她是老头训练出的机器,不敢违逆我。」 「不,你是爱上她了,光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不是顺了你爷爷的意?」宗筱曼看出他的眸光已经不同了,尤其在看着怀中静默不语的女人时。 「不,我跟她结婚绝不是因为我的心被她收服,她收服不了我,妳也不能。」不理会心中一闪而过的心虚,他冷绝的眸光掠过脸色苍白的宗筱曼,再看向另三人,「这是我跟我未婚妻的房子,我们还有很多事要谈。」 「你是在下逐客令?!」宗震凯脸色一沉。 「好,反正我宗家不会连一个娃儿都养不起,咱们走!」宗父快气坏了。 「不行,爸,我--」宗筱曼一脸焦急,她可不想就这么走了。 「这种男人无法让女人幸福的,筱曼,妳一向理智,爸才提拔妳当副总裁,妳不会看不出来这一点的。」他脸色紧绷的瞪着女儿。 「可--」 「走了!」他气呼呼的拉着她离开,宗母跟宗震凯则怒视宋光伦一眼才跟着离去。 终于,大宅恢复它该有的静寂。 「我饿了。」宋光伦低头看着仍乖乖的待在他怀中的女人。 「是。」姜晓羽静静的走到厨房,不哭不闹也不多问。 他深深的凝望着她的背影,稍后拿出手机打给陈律师,要他联络自己爷爷…… 第八章 是夜。 躺在床上的宋光伦低头看着在他怀中沉睡的姜晓羽,心情复杂。 虽然她就在怀中,但他的感觉却相当不踏实,好像随时会失去她。 今天一整天下来,她对他的任何要求是有求必应,她为他准备餐点、下午茶,他要她一起用餐,她就一起用餐,他要她跟他一起洗澡,她也做了,就连刚刚他要她,她也配合。 她百依百顺,安静柔顺的如一只小绵羊,然而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她不是真的顺从他,他甚至感觉到她的心并不在这里,就像今早看到飞往天际的风筝一样,全断了线…… 他的黑眸里满载着复杂思绪,目光从她那张精致的小脸往下移到婀娜多姿的美丽胴体。 女人,他拥有太多了,秀色可餐的女人很多,她也是其中之一,但却没有一个像她这么耐人寻味。他的手不自主的将她拥得更紧,他在乎她吗? 不,他不能,在乎是一颗心沦陷的前兆,他太清楚了,可他更清楚,自己是没办法放她走了! 他一旦放开她,那些对她动心的男人将有人代替他,拥抱她,跟她做爱-- 不!他不允许!不过这绝不是因为他爱她,而是因为男人的劣根性作祟…… whenyou''reinlovewithabeautifulwoman,it''shard.(当你跟美女坠入情网是很辛苦的) whenyou''reinlovewithabeautifizlwoman,youknowit''shard.(当你跟美女坠入爱河,你知道是很辛苦的) everybodywantsher.(每个男人都想要她) everybodylovesher.(每个男人都爱她) everybodywantstotakeyourbabyhome……(每个男人都想把你的宝贝带回家去……) 他一愣,听着从隔壁房间传来的歌曲,心猛地一震。 不会的,他不会跟她坠入情网的……不会…… 「铃铃铃……」电话声突地响起。 他看了眼手表,都晚上十二点了,他注意到怀中的人儿眨了眨眼,显然也被这通电话及音乐声吵起来。 姜晓羽一睁开眼就看到他,她的粉脸跟着一红,但随即恢复,乖乖的蜷缩在他怀中,只有胸口紊乱的心跳微微透露出她那柔顺面具下的真正心思。 「爷爷,现在是几点你知不知道?时差?」 他不悦的声音令她再次抬头看他,却不明白他接电话时为何仍将她拥得那么紧,好像怕被人抢走似的。 蓦地,隔壁房间的音乐声又大了些。 当你跟美女坠入情网是很辛苦的,当你跟美女坠入爱河,你知道是很辛苦的,每个男人都想要她,每个男人都爱她…… 奇怪,房间应该没人的,怎么会有音乐?何况,就她的印象中,她好像也没有这张cd? 她想起身去看看,但宋光伦的手扣得更紧了,一双灼人心神的黑眸就凝睇着她不放。 「爷爷,我要娶就是要娶,我不想知道你答应她什么?反正,我也不想要一个大型婚礼,凑足两、三个见证人,就在这儿结婚,接着我就飞美国回公司开会评估合作的投顾公司……」 音乐仍旧持续着,一阵夜风拂过,一抹黑影顺着风儿到了对面别墅,还调皮的拿了个镜子对着这边闪啊闪的,再轻轻的一挥手。 正在讲电话的宋光伦突地看到房间窗帘飞了开来,对面突然有道光闪了又闪,他定睛一看,发觉那里架了一座望远镜,而望眼镜后方还有一个半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镜头就对着他们。 偷窥! 他脸色丕变,很快的放开怀中人儿,拉起被子将她盖住免得春光外泄,他气怒的道:「爷爷,我有事要处理,晚几分钟你再打进来。」 挂断电话后,他先下床将衣服穿好,再将窗帘拉好,对着一脸困惑的姜晓羽道:「妳把衣服穿起来,我们要出去。」 这么晚了,他想去哪里?虽然心里有疑问,然而她还是顺从的穿妥衣裳。 只是没想到他接下来的动作竟是打电话报警,「……是,我们这里有偷窥狂,地址是……你们马上过来,好,谢谢。」 「偷、偷窥狂?」她一脸错愕。 「没错,我们现在就去逮那个偷窥狂。」 「可是我想看看我的房间为什么会有音乐?」 「不用了,那是见怪不怪了。」宋光伦撂下这句话,就拥着她快步下楼。 奇怪,人都去哪了?还是这架新的望远镜又秀逗了? 满头花白的宋威廷努力的调整望远镜,但怎么看都是一片雾茫茫的。 突地,电脑哔哔作响,有一封伊媚儿传进来,同时间,外面又传来警笛声。 今晚这么热闹?! 他先走到电脑前查看新邮件,原来是陈律师传来的,信里还附带一个档案,他开启后一看,竟是一封由宗震凯写的信,说他孙子搞大他妹妹的肚子不认帐外,还将跟姜晓羽结婚,所以怡邦投顾拒绝跟「j」合作,也希望其他投顾公司联合抵制「j」进入台湾市场。 而由寄件人的那一长串名单,他知道这封信不是只寄到陈律师那儿,许多的商界名人也都收到了,只是,这信的内容也太扯了吧! 「搞大筱曼肚子的人怎么会是光伦?胡说八道!」他正打算拿起手机跟陈律师连络时,门铃响了。 怪了,他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从没人按过门铃,会是谁来? 而且警笛声怎么这么大声,好像就在楼下,那红蓝色灯光还透过窗帘在屋里闪啊闪的-- 他一愣,偷偷的拉开窗帘往下看,脸色一变。 有没有搞错,怎么警车停在他房子门口?! 「叮咚!叮咚!叮咚!」 警察找他做啥?他又没有作奸犯科。 从窗帘后,他看到帮佣的阿婆前去开门,下一秒,一行人全抬头往上看,吓得他赶紧将头缩回去,再快速的将望远镜收起来,连同那一堆故障的全扔进衣柜去,同时间,敲门声响起-- 「老爷子,有两位警察说要找你。」 「哦,叫他们进来。」 他想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就大方的请警察进来,可怎么也没想到,警察身后还跟着两个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 「爷爷!」宋光伦一脸的难以置信。 「宋爷爷!」姜晓羽更是傻眼。 「你们认识这个偷窥狂?!」警察不解的看着一下子全呆住的三人。 宋光伦气得牙痒痒的,他最先回神,「抱歉,没事了。」 警察看看那名漂亮的女孩,见她也点点头后,两人互看一眼,便下楼去了。 警察一走,宋威廷也反应过来,先叫那个临时帮佣的阿婆下楼,这才一脸尴尬的看着小俩口,「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应该是天衣无缝的嘛,怎么会被发现? 「我以为有人正在『游山玩水』。」宋光伦的眼神极冷。 他哪听不懂孙子的意思,他瞪他一眼,「我就游枕头山、玩洗澡水不成?」 「是吗?」宋光伦冷冷的打量着这问雅致的房间,再走到衣柜前拉开,里面堆放的不是衣服,而是好几个望远镜,他回头,挑眉问他,「这又是什么?」 宋威廷耸耸肩,「我看风景用的不行。」 「限制级风景?」宋光伦出言讽刺。 他立即送给孙子一记白眼,「厚,你们以为我老变态啊,再说,你跟宗筱曼要亲热时,我就不看了,我还不想长针眼。」 「那我跟晓羽的时候呢?」 他眼睛突地一亮,「你们真的有在一起啊?哎哟,那不太可惜了,我那镜头怎么会突然秀逗--」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呃--哈哈,」他干笑两声,「别误会,我不会真的看的,我只是会很高兴,你们终于有进展了。」 姜晓羽眨了眨眼,在意识到他们谈的是什么时,顿时满脸涨红。 只是宋爷爷不是说相信她吗,怎么会躲到这儿来监控他们? 宋威廷先看看她,再看看孙子,笑了笑,「你们是真的要结婚,是不是?」 「爷--」她想解释。 「妳先回去。」但宋光伦立即打断她的话。 「可是我--」 「回去!」他的双眸不见一丝波动,口气相当强势。 她抿抿唇,只得依言先行回到对面的屋子。 「孙子啊,你在想什么?我以为你不会懂得真心的。」他真的被他搞糊涂了。 「我还是不懂得真心,我只知道我想要她,而那无关真心。」宋光伦嘴硬的否认。 他怀疑的看孙子一眼,可他不打算逼问,「对了,宗震凯四处发伊媚儿,说你对他妹始乱终弃,」他从电脑萤幕叫出档案给他看,「我正打算叫陈律师写封信回击,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 宋威廷连珠炮的将宗筱曼跟已婚的下属搞外遇的事说出来,而且因为她曾经出过车祸,医生说可能损及她生育能力,因此,她也没想过自己会怀孕,等到发现有了时,已来不及拿掉…… 「我猜,因为你要回国的消息提前曝光,她也清楚她肚子一大,名誉也毁了,刚好你们是老情人,你的雄性贺尔蒙又分泌旺盛,她不找你栽赃要找--」 「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她的事?」他冷冷的打断爷爷的风凉话。」 宋威廷笑得可得意了,「还不是以前交的那一群老侦探朋友,他们习惯监控你、调查你身边的人,所以在我自个儿监控的这一个月,他们还是忍不住技痒,『加减』查了些,就查到她到妇产科医院,也问到她已怀有三个月身孕的事--」 眼见宋光伦的眼神变得深邃还暗潮汹涌,他知道这个最讨厌被干涉的孙子要发火了,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们还查到不少资料,你看看。」 他很快的叫出另一个档案,包括宗筱曼去的妇产科地址、电话,甚至看诊医生是谁都调查得相当详细,还有日期时间及照片都有,简直就像某周刊杂志。 他看够了!宋光伦关掉档案,看着爷爷道:「我打算明天就跟晓羽结婚,地点就在对面别墅,我想将这事尽快办好,我在台湾已经待了太多天了。」 宋威廷摇摇头,「你是玩真的?可是我想晓羽可能无心结婚。」 「那是我的决定,你将她送给我了。」他很坚持这一点。 「但我改遗嘱了,我看你这几年总算象样点,换女人也没像以前那么夸张,所以我将拥有的三分之二的『宋氏集团』股份,三分之一留给了你--」 「我不需要那三分之一股份,我只要爷爷改回原来的遗嘱。」 宋威廷眨了眨眼,错愕的看着这个他本来就管不了的孙子头也不回的出去,这…… 他耳朵没坏吧?近千亿元他不要,只要一个他买回来的女孩! 不,不对,老人嘴角缓缓的往上提,一双眼睛也浮上笑意。 呵呵呵……他就知道,他苦心训练了八年的完美娇妻,他孙子又不笨,怎么会白痴的将她拱手让人。 宋光伦回到二楼房间时,姜晓羽正在讲手机,而他也注意到,他一定进来,她的声音立即压低,话也说得更快了。 「……就这样了,麻烦你们了。」关掉手机,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妳在跟谁说话?」他神情严肃。 「是韦婷打来的,她说她跟培世都收到一封伊媚儿,是宗震凯寄的,内容……」 「我已经知道内容了,没什么好理的,妳们就只谈这个?」 「嗯。」 她撒谎了,但又如何,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她真的不明白他怎能如此无情,就算他不在乎宗筱曼,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何其无辜。 「很晚了,睡吧,明天会有一个简单的婚礼,后天我就得回美国去。」 「嗯。」姜晓羽点点头,很清楚明天会有一场婚礼,但新娘绝不会是她!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早上九点,宋威廷、王运维、张培世、宫韦婷等人几乎是一大早就让白柏宇给请到淡水来,一看,宋光伦一身亚曼尼灰色西装、立领白色衬衫,俊美挺拔。 姜晓羽身上却是一件白色露背礼服,一头长发披肩,虽然也是美得纯净迷人,但那可不是白纱啊,所以宫韦婷坚持要带她到婚纱店去化妆、挑礼服再回来举行婚礼。 「没必要那么麻烦。」宋光伦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她瞪他一眼,「我知道你只想戴上戒指交差了事,可是女人一生在乎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天,你让她打扮得美美的,不好吗?」 「是嘛,这个婚礼已经够简单了,连宴客都没有,让晓羽连婚纱都没穿,象话吗?」宋威廷也吹胡子瞪眼的替姜晓羽抱屈,更不明白孙子在搞什么,以为他说简单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真的简单到这种程度。 「没关系的--」新娘子本人倒一点都不在乎。 看她如此,宋光伦莫名的感到愧疚,「算了,妳们去,柏宇你也跟着去。」 还带个跟班?宫韦婷火冒三丈,「你干么,怕我们开溜?」 「没有,他只是当司机。」 她跟姜晓羽互视一眼,明白他才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反正她们昨晚在套招时,已经料到他会派眼线跟来,所以早有准备。 「算了,我留下,让柏宇跟晓羽去,她一个人搞不了鬼的,只是--」宫韦婷故意看向一脸柔顺的姜晓羽,大声的道:「妳别对自己不好啊,一定要选一件很漂亮的婚纱,懂吗?」 「我想我也陪着去吧,晓羽就像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帮她挑一件好看的。」王运维适时的站出来,三人很快的交换了目光,昨晚可是三方通话啊。 看着好朋友,宫韦婷实在好舍不得,然而她没忘自己的任务,她得帮她上楼去准备简单的行李,还有偷拿护照。 「那我们走吧。」 白柏宇跟宋光伦点点头,随即开车载王运维跟姜晓羽往淡水街上的婚纱店去。 宫韦婷揉揉后颈部,「我有点儿累,太早起床了,老公,我干脆到晓羽的房间小睡一下,反正这找衣服、化妆都得几个小时。」 「那我跟妳上去。」不知情的张培世,跟面无表情的宋光伦点点头。 宋光伦抿直唇道:「既然要几个小时,我出去找个人,大概一个小时回来。」 一听到他也要出去,宫韦婷简直乐坏了。 宋威廷看一下子人全走光了,他摇摇头,这算哪门子的婚礼?只有那个不受教的孙子才做得出来! 他干脆也先回去睡个回笼觉。 倚在二楼窗户后偷看祖孙俩前后出门的宫韦婷马上行动,她开心的从柜子拿出一个皮箱,将一些衣服、私人用品放进去。 「老婆,妳在干么?妳不是想小睡?」张培世看傻了眼。 「啰唆!」 「妳帮晓羽准备行李做啥?光伦不会带她回美国的。」 「我知道,你可不可以安静点让我--咦?」她好奇的看着摆在另一边桌上的留声机,「哪时候晓羽也买了一架留声机?看起来挺古老的,米子芙不是在找留声机吗?」她耸耸肩,笑了起来,「哪那么巧,这不可能是住了一个魔女灵体的留声机,我想太多了。」 她没理会它,继续收拾衣服,再从抽屉拿出护照来,然后叫老公大大方方的拿到楼下去,原本还要以吊放到楼下的方式,现在看来免了。 「妳要去哪?」将皮箱放进车内的张培世看到他老婆居然坐上驾驶座了。 「你留下来就好,我呢,想去看看晓羽,光伦要是回来,你就说是我鸡婆,也-想去出出意见,还有,不准跟他提我带着个行李箱--」 他好像明白了,「妳是要帮晓羽逃离光伦?」 「我就知道你不笨,老公,那也是我为什么这么爱你喽。」她啄了他的唇一下,看到她老公飘飘然的傻笑时,她迅速开车离去。 而在婚纱店,有一个人已经早姜晓羽一步先来到婚纱店的二楼,化好妆、穿妥一袭美丽婚纱。 宗筱曼坐在姜晓羽面前,原本昨儿夜里宫韦婷打电话跟她说今天整个计划时,她还以为她在开玩笑,但不管如何,眼前,姜晓羽是真的来了。 「可行吗?光伦会愿意吗?」她头一次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女人,我们都是女人,不同的是妳愿意嫁他,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而我不愿意嫁他,我想离开。」姜晓羽边说边看身旁的化妆师,她是韦婷的朋友之一何雪芬,「那就麻烦妳了。」 「嗯。」一头俏丽短发的何雪芬很快的下楼去,故意走到白柏宇身前,与王运维同时挡住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白柏宇的视线,同一时间,姜晓羽从楼上溜下 来,很快的从后门离开了。 约莫半小时后,宫韦婷的车子到了,她将行李交给她,「护照也在里面,至于妳要飞到哪里就看妳自己了,但要说好,不准真的闹失踪,也不能都不连络。」 「嗯。」 姜晓羽笑笑的和她互道珍重,这一次分开,下次是什么时候碰面,谁也不知道了。 第九章 宫韦婷故意在外面绕了一大圈,才开车回到别墅,只是来开门的不是她老公,竟然是宋光伦。 「她人呢?」他眼神冷硬。 她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她还在化妆,我跟王叔叔帮她选了一件很漂亮的礼服--」她倏地住口,错愕的看着出现在他身后的宋威廷、王运维、白柏宇跟宗筱曼,她瞪着其中两人,「你们怎么……」她脸都绿了。 王运维跟宗筱曼只是叹气,一群人全回到客厅坐下。 「我说她人呢?」宋光伦冰冷的黑眸又更犀利了。 宫韦婷头皮发麻,「王叔叔,还有妳,妳是不是太猴急了?怎么这么早就出现,不是说好至少要两、三个小时以后?」她气得说不下去,此刻,宋光伦的神色大显阴霾,挺恐怖的。 「也许你们说好了,但好巧不巧的,刚好我到她办公室找她,结果她今天请假,我打电话找她的同时,柏宇也凑巧打电话进来--」宋光伦眼神阴冷,「最诡异的是他们两人应该在不同的两个地方,但不仅背景音乐相同,就连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也一样,妳认为我会怎么想。」 「这--你没事找宗筱曼干么?」她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我要她去解决她哥哥散播谣言、破坏我名誉的事,她要不解决,我就以牙还牙,公布我爷爷那些侦探高手们查到的一些有趣的报告及照片--」他顿了一下,冷冷的瞪着她,「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我再问一次,她人呢?」 宫韦婷咬着下唇,嗫嚅的道:「其实,我不知道。」 他神情一凛,「宫韦婷!」 「哎呀,我真的不知道嘛,我只是拖延时间让她走,不然你眼睛又没瞎,难道看不出来新娘子换人?只是我们都不明白,你结婚也不过是想说你来台湾时,有一个女人伺候你、你有地方住而已,那娶晓羽跟娶她又有什么差别--」 「妳给我闭嘴!」他火冒三丈的朝她咆哮。 她吓了一跳,张培世连忙将她护入怀中,「光伦--」 「少啰唆!」他咬牙怒吼,怒不可遏的突地往楼上冲去,进到姜晓羽的房间四处翻看,见衣柜里的衣服少了,护照不见了,放着留声机的桌面也空了,只留下-- 他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风筝轴线,再回头看着跟着上来的爷爷,「她留下轴线,带走你送给她的留声机了。」他应该料到的,她终于也剪下轴线,展翅而飞了。 「留声机?我哪时候送过她留声机?」宋威廷一脸困惑。 「是生日礼物,里面还放了风筝轴线,好让她系住我不是?」但她没带走,这代表她根本不想系住他,她对他毫无感觉,他突然觉得心很痛。 「生日--不对啊,我帮她挑的明明是一个十四世纪的古董音乐盒,有个芭蕾女孩在跳舞的,我看那娃儿长得很像她才买下的,怎么古董商送错了?」 宋光伦眉头一蹙,「那架留声机还会莫名的发出音乐,我还以为是你故意装了什么机关恶搞的。」 「礼物都送错了,我能弄什么机关?不过,还真奇怪,抽屉里怎么会放了风筝轴线?」 宋威廷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过去他们爷孙俩就常为这个斗起来,年轻的不想被他拉住,怎么飞也飞不远,但他这做长辈的只是想保护他,让他飞在一个安全高度,若有什么问题,也能来得及拉回来嘛…… 宋光伦想到她连护照也带走了,「我到机场看看。」 「我也去。」 一老一少很快的越过张培世夫妇下楼去,不久就听到汽车引擎呼啸而去的声音。 张培世回过头来,却发现他的老婆呆呆的看着那张空空如也的桌子,「老婆,妳在看什么?」 「老公,那架留声机,你有拿走吗?」 「没有,怎么了?」 怎么会不见?!宫韦婷突地想起米子芙曾说过的一段话-- 「荷米丝的留声机,每一任主人都因缘际会的在它的抽屉里寻到一样东西,那正是主人爱情火花的引线,当它遇见此任真正的一对主人时,还会自动发出声音……」 天!她的心脏猛地一震,「呀--」她突地放声尖叫。 他吓了一跳,「老婆--」 「那是荷米丝的留声机啊!一定是的,哎呀,我得赶快去找米子芙。」 她很快的拉着老公下楼,一见宗筱曼还一脸落寞的坐在客厅里,她也没空理会了,火速的上车,飞车冲到米子芙下榻的兄弟饭店去,没想到一到她房间,见她正在收拾行李,打算离开了。 她先喘几口气,接着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米子芙,妳快点、快点告诉我,荷米丝的留声机造型是不是有以紫铜打造的雕花喇叭,喇叭管是黄铜材质,背部再以铸铁制造拱形基架,底座是桃木色,手摇转动的古董留声机?」 米子芙愣了愣,「妳怎么这么清楚?」 她没那么详尽的跟韦婷形容过荷米丝的留声机,因为除了她这个追踪者外,另外还有一个人--阙天笙--也在寻找它,他要帮他奶奶找回摆在留声机里的传家圣物琉璃烛台。 她得比他先找到留声机,要是迟了他一步找到,那小气的家伙才不会把留声机借她研究。 而在宫韦婷解释她在哪儿看到留声机又是怎么不见后,米子芙双肩顿时垮了。 怎么会这样,她误打误撞的离它就差那么一步了,没想到-- 「不对,等等,那晓羽跟宋光伦两人相爱了,在一起了吗?」 宫韦婷摇摇头,「没有,她应该已经上飞机,飞往世界某一个角落,而宋光伦应该还暴跳如雷的在找人吧。」 「太好了!」米子芙的眼睛又瞬间熠熠发亮了,「还有机会,每促成一对佳偶,荷米丝才会带着留声机一起消失的,这段姻缘尚未圆满,她一定跟着她--晓羽去哪里了?」 「呃,我不知道。」尴尬了。 「什么?」 宫韦婷只好解释给她听,因为怕宋光伦逼问她,所以她们就说好,这一年半载绝不连络,而她不知道她去哪里,宋光伦也就逼问不出来了。 米子芙听了简直快晕倒了,明明有线索,明明可以-- 呕! 日子一天天的过,时间来到八月,台北市一家私人妇产科医院里,张培世正小心翼翼的拥着妻子步出看诊室,而相对于他那张兴奋的笑脸,宫韦婷却有一点点的落寞。 「老婆,妳不喜欢小孩?」他注意到了。 「我是喜欢,有喜了我也很高兴,只是--」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我好想念晓羽,不知道她现在去了哪里?」 「是啊,都两个月了,她还是音讯全无。」 两人边说边上了停在路边的车子。 宫韦婷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思绪泉涌。 晓羽,妳知道吗?妳错过了好几件重要的事了,我一直想告诉妳,妳到底在哪里? 宋爷爷说光伦应该是真的对妳动了心,因为他宁舍上千亿的财富换取妳。 他也回到美国去了,下个月将来台举行合作投顾企业的开幕酒会,他没有跟宗筱曼结婚,她肚子里的娃儿根本不是他的,一封图文并茂的伊媚儿让她的外遇事件曝光了,她哥哥还因此跟宋光伦道歉,宗筱曼则远走国外,避开社交圈那些异样眼光…… 还有米子芙,她再三叮咛,只要妳有连络,一定要立刻通知她,不管她在天涯海角,她一定会立刻赶过去。 唉,妳不会等到我生了娃儿才连络我吧? 宫韦婷仰头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蔚蓝天际,再摸摸平坦的肚子,在丈夫轻轻的将她的头推靠在他的臂膀时,她朝他微微一笑。 因为妳,晓羽,我已经懂得平凡的幸福有多么不容易,我会好好珍惜的。 在天涯尽头单飞的妳,也一定要找到妳的幸福哦!而荷米丝--我相信她一定会帮妳的…… 宫韦婷在心中跟自己对话,枕靠着丈夫温暖的肩膀,她希望、真的希望能早点看到好朋友。 时序进入秋天,层层的枫叶染红了山头,秋风瑟瑟,天空飘下蒙蒙细雨,整个台北城多了一份蒙眬美。 就在这一天,一场「j」与「富达投顾」合作的庆祝酒会在晶华酒店举行了。 应邀前来的政商名流、记者将会场挤得水泄不通,但众所瞩目的龙头宋光伦却缺席,改由副总裁jaysailors及总裁特助白柏宇担任主人,这让一些想挖些八卦的记者是大失所望。 因为宋老爷子为孙子培养了八年的完美娇妻突然没了消息,而宋老爷子又在几个月前开放名额,鼓励一些人品一流的少东公开追求她,但这些人从没有机会见上她一面,几个月来,她就像从人间蒸发般,大家都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培世今天也出席了,宫韦婷不想交际,人虽没来,不过可出了功课要他这个老公做回去。 一看到白柏宇,他立即将他拉到一旁,「光伦不是说要回来吗?怎么--」 「他临时有事,转搭另一航班。」 「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我看他--好像心情很好。」白柏宇忍俊不住的笑出来。 「心情很好?」他不明白。 「你不知道他回美国这几个月超怪的,有时候开会开到一半就出神,大家就呆看着他,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宣布散会,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被称为操盘圣手的i他,在处理几家大客户的上亿资金时,居然出错,基金绩效一下子掉到集团排行的第十名,令大家傻眼。」 怎么会? 「也因此他主动退出这次合作计划的所有运作,让副总裁全权负责,还将他手上几个大客户转给几名绩优经理人负责,一副要退休的样子,吓坏副总裁了--」他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大,「但他说他不会退休,他只是要暂时放下工作,去找寻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难道是--」张培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白柏宇更是眉开眼笑的频点头。 是了!那个高举不婚大旗的男人终于也挣不开姜晓羽的非凡魅力,不得不投降来个爱相随了。 英国  伦敦 蓝天白云下,一排排停泊白色帆船的圣凯萨琳码头透着一股优雅闲情,沿街可见的名店、餐厅、咖啡店等都可见到不少脸带笑意的游客,一派轻松的享受这样的休闲气氛。 临河的一家咖啡屋,此时传来一阵诱人的香醇咖啡味,更让不少游客闻香而入,但不管是店内或露天咖啡座,都已坐满人了。 一名正在柜台为客人现煮咖啡的东方女孩,更是让仅设有近二十个l型吧台的高脚座位成了抢手位,坐下的客人几乎都霸占着不放。 这名英文流利的东方女孩长得很美、很精致,白里透红的肌肤及自然红润的樱唇,气质清纯可人,过肩的垂直黑发扎成马尾,在女孩忙碌偶尔走动时,那又黑又亮的长发立即攫取众人的目光。 她身材婀娜,穿的虽然是店里的白衬衫、黑长裤,腰间系着一条长围裙,但纤细的骨架让她看来就比其他高头大马、同样穿制服的女服务生都还要来得显眼。 她除了美,还有一双巧手,调出来的咖啡浓而不涩、香醇味美,令人一喝即上瘾,而客人们爱占在吧台的原因之一,还有贪看她那双像要引人沉醉的璀璨黑眸,在完成每一杯咖啡时熠熠发光。 女孩才来一个月,然而已吸引不少新客人,伦敦市区也有不少人到码头来只为了看她,而心生倾慕的男人对她邀约不断,可她多是温柔婉谢,坦承这只是她人生中的一小站,过不久她就会继续旅行…… 咖啡店的老板马克温柔的看着这名东方美人,当时需要一名助手时,他绝对没想到会请到这么一位令人心动的大美人,只是她也直言,她只能待两个月,因为这世界还有很多的地方正等着她去探索。 「羽,下班了。」 「谢谢你,马克。」 姜晓羽眸中含笑的跟他点点头,再跟吧台的客人点头微笑,随即走到后面厨房,解下围裙挂好,拿了外套、皮包,从后门离开了。 她从巷道走出来后,经过圆拱型的标示牌,沿着人行步道往伦敦桥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伦敦,气候还算温暖,大约十六度,而这已是她这几个月旅欧以来所走的第五个大城市了。 她一边工作一边赚取旅费,生活过得充实,没有用到宋爷爷的任何一分钱,这更让她觉得她是自由的--没有负担的自由。 她当然还是很谢谢宋爷爷的,若不是他的栽培,她恐怕也没有谋生能力。 只是她始终没跟他或韦婷连络,因为他们一定会问她人在哪里,而她不敢说,她好怕自己会不小心泄露了那得到自由后却意外相遇的孤单。 原来,断了线的风筝若只有一个在天空飞,纵使有日月星辰为伴,还是会寂寞。 旅程中,她感受到许多的喜怒哀乐,却没有人可以分享。 此外,她还会常常想起宋光伦那俊俏的脸孔,跟和他在一起的回忆,不管是在梦中或是清醒时都一样真切,她真的常常想起他。 思绪百转的姜晓羽在微风中独自漫步,不知身后还有一道挺拔身影与她相距约五步远,以同等的速度追随着她。 那双黑眸沉淀着一抹难言的复杂,只看着她那纤细的身影。 他知道他可以加快脚步,就能伸出双臂触及她,也能将她拥入怀中以填补他连月来备受煎熬的空虚心灵;然而他只是像现在这样,和她维持着相同的速度。 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一个女人,他想爱她,更希望她将她的爱全给他。 只要想到她在某个地方,与某个男人相遇相知相爱,他便感到心痛,一种被浓烈的醋意啃囓的感觉,更让他明白了。 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已经在他的人生中现身了,他却一再抗拒,自欺欺人…… 姜晓羽走到矗立在泰晤士河畔旁的灰白色城堡前,一群游客原本仰望这座由十三座大小不一的堡垒所建构的要塞,还忙着与两名身穿都铎时代黑红制服的伦敦塔守卫合影,但在瞥见她清丽绝美的外貌后,许多年轻人立即惊艳的看向她,甚至有人冲过去想跟她拍照,但她都微笑摇头拒绝了。 看着这一幕,宋光伦直觉的想追上前拥住她,向那些人宣示他独有的所有权,不过他迟疑了,她还属于他吗? 一股难以压抑的浓情催促着他愈走愈快,他好想碰触她。 姜晓羽觉得不对劲了,在拐进一条巷子后,她拔腿就跑,他先是一怔,也急忙追上去。 她不知道是谁在跟踪她,她只能拚命的跑,冲回她居住的大楼,她急按电梯,然而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她粉脸煞白,随即往楼梯间奔跑。 就在她快步跑到五楼住处时,她急急的从皮包里搜出钥匙开门,但因手颤抖得厉害,竟插不进钥匙孔内,她知道那人跟上来了,她吓得急忙去敲对面房客的门,「荷米丝,妳在吗?荷米丝?!」 门开了,荷米丝眨着一双紫罗兰色大眼看着神情仓皇的她,「怎么了?」 「有人跟踪我--」她气喘吁吁。 「他吗?但我看不出他像一个跟踪狂耶!」她鬼灵精怪的瞟了她身后一眼。 姜晓羽眨眨眼,飞快的回头,在乍见那张熟悉的俊脸时,她当下一窒,猛抽了一口凉气,「天,是你,怎么、怎么会是你?」 「对不起,我不知道妳以为我是跟踪狂,不然我一定会喊妳的名字。」宋光伦也吐了一口长气,他怕她又消失在他的视线内,才会拚命的追,没想到却吓到她了。 她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让那卜通狂跳的心脏慢下速度,她润润干涩的唇,「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他一脸正经,「有一个老头领军的超级侦探团帮了我,他们卯起来找妳,果然姜是老的辣,他们很快的就找到妳了。」 她漂亮的眉宇一拧,「你找宋爷爷帮忙?」 他坦承,「嗯,我以为妳至少会让爷爷知道妳在哪里,没想到他也下晓得,我只得跟他借一借那些『人才』了。」 「咳咳!」荷米丝轻咳了两声,笑了笑,「你们要站在楼梯间聊吗?」 姜晓羽看着这个自己常常想起的男人,他们两人再交集行吗?他给不起她要的爱啊,那何必…… 「不,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荷米丝,不好意思,吵到妳了。」她的动作很快,一下子打开自家门进去,反身就将门给关上了。 「晓羽,妳开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妳谈。」 但他没获得任何回应。 该死的!他看着站在另一边门的荷米丝,她有一头褐色的波浪长发,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正饶富兴味的看着他。 「抱歉,不知道妳可不可以帮帮我?」 「离别不是感情的分散,而是感情的扩张,那个名字叫作『相思』。」 他蹙眉,总觉得她这话中还有其他语意。 她露齿一笑,「人只有在恋爱或受苦难时,才能成为诗人,这是拜伦说的,你同意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爱好折磨人…… 「爱情的开始是想给对方一个未来,但很多人在还没有体会到这一点时,就亲手扼杀了爱情,于是爱情走了,」荷米丝语重心长的看着她等待许久的男主角,「所以,爱要及时,不然一旦错过了,有可能一生一世都没有再聚的机会。」 「及时?那如果结果与自己的预期并不相同呢?」 「那就叫考验喽。」她朝他鼓励一笑,「你不得不承认平静的海虽美,但多了波涛汹涌的海更令人惊叹吧。」 他眼睛一亮,明白她的意思了,他再次去敲对面的门。 直觉也告诉他,姜晓羽应该有跟荷米丝谈他的事,不然,她怎么会鼓励他? 宋光伦继续敲门,虽然始终没有回应,但他愿意等,就算夜晚天冷了,他仍守在门外,继续敲门,继续等待黎明…… 第十章 「叩!叩!」 「叩!叩!」 间歇但轻声的敲门声已经持续十个钟头,宋光伦仍执着的站在门口继续敲,只希望门后的人儿能打开隔绝两人的这扇门,让他得以好好的说说自己的感受,那绝不是一句「我爱妳」就能表达的。 蓦地,音乐声柔柔的从屋里传了出来-- sincei''vefoundyoulookin,throughtheeyesoflove.(自从我认识了你,透过爱的眼神) nowicantakethetime,icanseemylife.(我可以慢慢的来检视我的人生) asiesupshiningnow.(因为它正在发光发亮) reachin,outthetouchyouicanfeelsomuch……(当我伸出双臂触及你,我即能拥有丰富的感受……) 他眨了眨眼,这是他的心声啊,她能听明白吗? 一门之隔,洒着金黄色晨曦的屋内,在最近墙角的黑暗一隅,荷米丝正皱着鼻子,看着故意背对着大门,戴上耳机,躲在被窝里的姜晓羽。 该怎么办咧?宋光伦敲门敲到手都快断了,而里面的这个泪水也快湿透枕头,她到底该不该直接念念咒语,让门自然消失算了。 一双可以透视墙壁的眼睛,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仍然痴痴伫立-- 荷米丝走到留声机旁,眸中有着浓浓眷恋,她转动曲柄,听着留声机发出的音乐-- 这是她前世情人雷米尔送她的,只是他们的爱情是个悲剧,然而眼前这两人可是彼此相属,应该喜剧收场的。 她眨眨眼,停止留声机的音乐外,也同时关掉姜晓羽耳机的音乐。 「咦?」眼睛微肿的姜晓羽坐起身来,下解的看着仍在运转的收音机,但她的耳机却没声音了。 她回头看着那扇门,他应该走了吧?她拿下耳机,竟然还听到「叩叩」轻轻的敲门声,为什么他还不放弃?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走到门口,在扣住安全炼后,才打开门。 宋光伦正要再敲门,一见她开门,笑了,但再看到那只系住门板的炼条,笑容又下见了。 「光伦,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何而来、我们没有交集是最好的,因为我们都不想被绊住,我们都想要自由、都想展翅高飞--」 「如果有妳在一起,我可以不要自由,我--」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她留下来的轴线,透过那个门缝递给她,「晓羽,我爱妳,我这只风筝不想独飞,我的心已经定下来了。」 她不想收,「我不想掌控轴线。」虽然她的心早巳被一条无形的线绑在他身上了。 「晓羽--」 「光伦,你不是认真的,或许我只是你那么多女人中,头一个放弃你的,所以你才会--」 「不是这样的,我爱妳--」 「不,我对你没有信心。」她不想被伤害。 他的黑眸温柔的看着门后那双泛红的美眸,「好,我会让妳看到我的真心的。」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了。 姜晓羽拉开了炼条,不舍的目光追随着下楼的伟岸身影。 她心中的苦涩他绝不能体会的,与其说她对他没信心,倒不如说她对自己没有信心。 比她好的女人太多太多了,他怎么可能会爱上自己,滚烫的泪跌落眼眶。 「这样好吗?」荷米丝的声音突地响起,她这才注意到对面的门打开了。 她连忙拭去泪水,牵强笑道:「对不起,他在这儿一直敲门一定吵到妳了。」 「没关系的,只是我看妳是来不及变心了,晓羽,妳也是爱他的。」 「我--」 她无言了。看着荷米丝,她想老天爷是很眷顾她的,当她一人到这栋几乎呈空屋状态的大楼租屋时,没想到对面住的会是荷米丝,她们在台湾曾有一面之缘,两人竟这么有缘的在伦敦又相遇了。 而她,也成了她孤单时倾诉的对象。 「晓羽,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吧,问问自己,究竟在乎不在乎他。」 她知道答案苦涩的摇摇头,「一旦爱了,就会纠缠到天荒地老没完没了,宋光伦他不行的,他不知道专一--」 「晓羽,一个人飞久了也会倦、也会寂寞的,妳也单独飞行了一段日子了,难道一点都不寂寞吗?」这句话问得有些沉重,多少透出她这个孤独灵魂在人世间飘荡的孤寂。 闻言,姜晓羽沉默了。 上午八点,姜晓羽带着一颗沉重的心到咖啡屋去上班,咖啡屋有规定,只要是员工,上下班都得由后门进出,而在她刚刚绕过前门时,她怎么好像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店内招待客人,且背影像极了…… 不!不可能!一定是她多想了。 一想到他,一股很难形容的浓浓惆怅,还有被空虚缠绕的心房,都让她觉得好孤单。 她轻叹一声,叫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后,脱了外套,拿了黑色围巾绑在腰际,刚步出厨房,竟看到同样穿着白衬衫、黑长裤、腰上系绑着长及脚踝的黑巾,一身服务生打扮的宋光伦正端着圆盘子走向她。 无疑的,他绝对是全世界最具性感魅力的男服务生。 「早安,晓羽。」他微笑的越过她。 她错愕的眨眨眼,立即走到吧台,看着马克急急的问:「为什么他--」 「他说他是妳朋友,到这儿人生地不熟,刚好钱又被扒了,希望我也给他一个工作,至少能筹笔旅费回家,我一想是妳的朋友,就答应了。」 看着马克那张不好意思的脸,她相信他是希望能博得她的好感,可是-- 「你等一等,我、我找他谈一下。」 她觉得胸口有一把怒火在燃烧,她一把拉住正在帮客人点单的宋光伦,直接将他拉到厨房去,压低声音问:「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一个堂堂的总裁干么在这儿端盘子?」 「因为我找不到可以向妳证明我的心真的安定了的东西,所以我只能让妳『眼见为凭』了。」他那双迷人的黑眸里有着对她毫不掩饰的深情。 「何必呢?」她有一种想投降的冲动,但她忍住了。 「不,是为了将我的最爱带回我的生命中,这是必要的,等到解除了妳心中所有的疑虑后,我们再一起飞。」 「一起飞?」 「嗯,爱与不爱只在一念之间,但两个被缠到打结断线的风筝,是绝对分不开了,它们只会随着风愈飞愈远。」 意思是他们两人是纠缠在一起的断线风筝? 「何况,我也不容许我爱的女人只在我的人生中客串,她是永远的女主角。」宋光伦的黑眸中有好深好浓的情意,温柔、深情得令她的心都颤抖了。 四道眸光交错,两颗心同时卜通狂跳-- 「对不起,你们谈好了吗?客人愈来愈多了,我忙不过来--」杀风景的马克突然走进来。 「对不起,我们马上出来。」 姜晓羽粉脸一红,急忙走出去,宋光伦却笑得很愉快,因为他清楚的看到那双水灵眸子漾着感动的深情,他知道他不会孤单了。 果然,在忙了一整天,下班后,她开口问了,「你今晚睡哪里?」 「没有地方,就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他一脸懊恼,但眼睛里却堆满笑意。 「为什么?」 「因为在旧金山机场时,行李都已经通关了,我是到登机的前一刻才接到爷爷的电话,所以我是直接跳机,身上的东西就是所有的家当了。」 她咬着下唇,「那你可以住饭店--」至少还有信用卡吧。 「我--可以住妳那里吗?我保证,在妳没有允许的情形下,我绝不越雷池一步?」他一脸正经,眼神绝对诚恳。 「我可以相信你吗?」 宋光伦温柔一笑,「这一次,我是为了赢得妳的信任而来到妳身边的,姜晓羽,请妳至少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好吗?」 看着这张诚挚的俊脸,她深吸了一口长气,想了想,点头了。 姜晓羽的住处其实是一间很简单的出租套房,有张单人床,隔间的小厨房、一张桌子、两张沙发,空间极小,所以在塞进宋光伦这个大个儿后,整个空间顿时觉得拥挤起来。 带了在商店街买的一些换洗衣物,宋光伦先进到浴室去洗澡,她则准备晚餐,煮了义大利面,浓汤跟烤面包,虽然食材有限,但她还是习惯的搬出冰箱里的东西,做出他最爱吃的料理。 在他用毛巾揉着湿润黑发,仅在腰间系着一条大浴巾走出来时,她一时看傻了眼,莫名的想起了两人的缠绵画面,一张脸瞬间涨得红通通的。 「怎么了?」他狡黠的明知故问。 「嗯,穿衣服吧,要吃饭了。」她连忙坐到沙发上,低垂着头,直到他换上一套休闲服不敢再迎视他。 两人各坐在小沙发上,看着这一桌令人胃口大开的佳肴,宋光伦突然觉得这就是他要的幸福了。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此时他俊脸上的笑容让她有种心动的感觉。 用完餐,她收了碗盘去洗,再去洗澡。 穿了一套条纹的裤装睡衣出来时,他们喝着咖啡,静静看着电视,一直到晚上九点,他将两个沙发合在一起,将自己勉强的塞在小小的空间里。 「不用了,你睡床,我睡沙发。」她想交换。 「不,就这样了,我先睡了。」他很坚持。 她看着他的背影,听着时间滴滴答答一分一秒的过去,也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他真的睡着了?! 那她也睡了,累了一天,精神也紧绷了一天,她很快的进入梦乡。 在她熟睡后,宋光伦起身了,他来到床沿凝睇着她粉粉的脸蛋,小心的为她盖好被子后,再回到沙发上,满足的睡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咖啡屋的马克愈看这一对来自东方的俊男美女愈觉得不对劲。 他下悦的盯着宋光伦的一举一动,再审视他看着姜晓羽的眼神,他不会是把一个超级情敌给带进店里来了吧? 宋光伦凝睇着姜晓羽的目光很炽烈,而对上他眼神的她还会粉脸泛红,再加上两人是同进同出,在她忙碌时,他一有空闲绝对去帮她的忙,呵护她像呵护什么一样。 只要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正深爱着那个女人…… 「伦,你跟我过来一下。」马克不开心的将情敌叫到后面的厨房去,「老实说,羽是你的女人,对不对?」 「是,我从地球的另一端追来这儿,我是绝对不可能将她让给任何人。」 这股狂妄气势与他身上的服务生打扮毫不搭轧,那双黑眸更是炯炯有神,让马克不由得看傻了。 宋光伦可不想浪费跟姜晓羽相处的时间,他看了手表一眼,「下班了,老板。」他拍拍他的肩膀,很快的走到吧台,「下班了,晓羽。」 她笑笑的点头,再一次在心中讶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肯为了她屈身在这儿,本以为他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他很真心的在做。 这儿的女客人明显变多了,她很清楚她们是所为何来,而在看到他那张俊脸及温柔的眼神后,她能体会为何有些女客人宁愿等他点单,也不要她服务。 他俩离开咖啡屋后,并肩而行。 「我今天让妳这个主厨休息,我们到酒吧去尝点不一样的。」 「嗯。」她点点头。 两人来到市区的一家酒吧,一进门立即引起一阵骚动,但眼中只有彼此的他们并没有理会他人的惊艳眸光,他们先点餐,眼神交融的用完餐后,再点了两杯调酒。 宋光伦灼热的目光凝睇着她,她美得令人屏息。 而这也是他想要出来透透气的理由,在一间小小套房里,她离他那么近,他却不能拥抱她,但空气中,有一股流动的欲望因子在蠢蠢欲动,在外面,至少能脱离那种感觉。 从透明的杯沿看着凝睇着自己的俊美男人,姜晓羽好想被他拥抱。 这一、两个星期来,他们很努力、很努力的没有任何肢体碰触,然而只要有一次意外,即使只是手指相碰,两人都可以感到有股强烈电流窜过彼此的身体。 一触即发的欲火让他们在屋子里几乎不敢对上彼此的目光。 只有在外面,在公开场所,她的眼神才能对上他灼热的黑眸。 一旁角落正有一对情侣热情拥吻,这看在两人眼里,更让他们眸中的欲火加倍炽烈了。 宋光伦再点了一杯酒,妄想浇熄欲火。 她也再点了一杯调酒,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气却让那股骚动的欲火趁着奔流的血液烧得更旺了。 两人都待不住了,心有默契的同时去拿帐单,双手相碰,才知道彼此的手有多么灼烫,姜晓羽粉脸酡红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抓住。 宋光伦深吸口气,用力握住她的手,另一手再从皮包里抽出一张纸钞丢在桌上,拉着她往门外跑去。 她跟着他跑,突然觉得很想笑,喜欢这样有人拉着自己奔跑的感觉,她再也没有想到自由的问题,只知道她很快乐、很快乐,她边跑边笑。 听到她那银铃似的笑声,他也忍不住的笑了,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狂烈的欲望,恨不得当场就要了她。 他们一路奔跑回住处,当门一关上时,两人相视放声大笑,但慢慢的,笑声变小,他的手轻抚着她的粉脸,表情也变了。 她的笑声从唇中逸去,美丽的双瞳中有着无措,他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成熟稳重,炽烈的黑眸有着一股令她不由得轻颤的专注与深情,一股不可言喻的亲密在两人之间流窜…… 「可以吗?晓羽,我可以--」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宋光伦懊恼的发出一声低吼,却见她忍俊不住的笑出来后又点点头。 「妳好调皮,姜晓羽,看我怎么惩罚妳!」 他俯身吻住她的唇,她直觉的要退缩,但他以坚定的手拥住了她,温柔的在她的唇上磨蹭、轻吻,吸吮、逗弄,温柔得令她沉醉。 然而这不够的,排山倒海的欲火狂潮冲向两人,也不知道是他拉着她,还是她拉着他,他俩急切的来到床上,揪扯着彼此的衣服,澎拜狂潮让他们都没了理智,只想让禁锢已久的欲望得到释放,两人的心以同等的速度悸动着,双手在彼此发烫的身上爱抚,奔驰的欲望已经难以驾驭了,两人激情缠绵,陷入熊熊的欲火中…… 黑暗中,窗外的月洒入一室的银色光。 宋光伦拥着怀中的人儿,舒服的闻着她独有的淡淡馨香,他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姜晓羽枕在他温暖的怀中,粉颊在他的胸前轻轻厮磨,有时还调皮的以冰凉的鼻尖去磨蹭。 室内只有月光,她好满足,更喜欢此时的静谧。 「我爱妳,姜晓羽。」这一句话充塞着好深的感情。 月光中,她眼底隐隐可见闪烁的泪光。 「别哭,天知道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一个女人,妳该开心的,我这么一个不屑谈情说爱的男人,居然被我爷爷买下的女人给收服了--」他故意逗她。 她真的破涕为笑了,「你听来挺委屈的。」 「不,一点都不委屈,晓羽,我发现真的爱上一个女人后,一些甜言蜜语反而都不会说了,但我相信妳能感受得到,是不是?」 她轻轻的吻着他的胸膛,「嗯,我也好爱你,宋光伦。」 听到这句等了好久的话,他笑了,笑得好满足。 「太好了,那我应该可以不必端盘子了,妳知道的,这个工作的投资报酬率实在太低了,如果以秒计算,我能在一秒就赚上百万,但端一百个盘子,工资还没有三十块欧元。」 她摇头笑了笑,一个堂堂大总裁为她跑堂端盘子,说来也是很委屈了,然而也因此才显得珍贵。 他拥着她,「跟我回美国好不好?我这个总裁旷职太久了。」 「那也等马克找到人,不能说走就走。」 「嗯。」同意,只是--「我们的话太多了,妳觉不觉得有个地方不一样了?」 她噗哧一笑,「你很邪恶!」 「那也是因妳而起的。」 黑暗中,激情再起。 尾声 半个月后,姜晓羽跟宫韦婷连络上了,只是她没想到好友只是丢了一句「见面再谈」,就将手机给挂了。 怎么回事?她跟她那么久没见面了,还以为她会在电话中对自己先来番拷问的。 「怎么了?」宋光伦从背后抱住她,再两天,他们就要回美国去了。 「没有,我觉得韦婷怪怪的。」 「叩叩叩」一阵催命似的敲门声突地响起。 他放开她,看着她前去开门,「韦婷!」 姜晓羽又惊又喜的看着好朋友,她的肚子微凸,分明是有喜了。 她张开双臂要跟她拥抱,却见她迅速的冲过她身边,她只抱到空气,此外,还有另一个人-- 「米子芙!」她眨眨眼,看着米子芙也像冲锋陷阵的跑进屋子来,她一回身,就看着两个女人在屋里东翻西找,连厨房、浴室都不放过。 「妳们到底在找什么?」宋光伦一脸不解,再看看姜晓羽,她也不明白的耸耸肩。 「留声机呢?」两个女人同时跑向姜晓羽,紧张的拉着她的手,「留声机在哪里?」 「我放回行李箱了,我们两天后就要回美国,对了,韦婷,谢谢妳还贴心的帮我将留声机放进行李箱,它虽然有些故障,但有时候还是会发出音乐陪我--呃……」 她倏地住了口,傻眼的看着两人居然将她打包好的行李打开,一古脑儿的将里面的东西丢出来,而宫韦婷还一边丢衣服一边说:「晓羽,妳真够狠的,都没连络,要不是宋爷爷跟我老公说,妳跟光伦都在英国,我们还不知道去哪儿找妳呢!」 「没有啊!晓羽,在哪里?」米子芙见箱子都空了还是不见留声机,她抬头看她。 她走到宋光伦身边,两人看来都很迷惑,因为是他们一起将留声机放进去的,「奇怪……」 米子芙一看就知道怎么了,她苦着脸道:「没了,荷米丝走了。」 「荷米丝?!妳们也认识她?」姜晓羽一脸错愕。 「对了,妳一定有遇上荷米丝的,」米子芙精神百倍的拉住她的手,「她要离开时有没有跟妳说什么?」 「有,我们昨天回家时,她刚巧开了门,就跟我们说再见,可没说要去哪里。」 「开门?!」 米子芙问清楚后,立即跑到对面去,拚命敲门,宫韦婷也帮忙用力敲,一会儿,门开了,但不见荷米丝,而是一个留着落腮胡的男人。 「这么快,已经有新邻居了?」宋光伦上前握个手,但男人说了,「你们才是新邻居吧,我在这儿住了三年,前阵子被公司派到加拿大受训三个月,昨晚才回来……对不起,我很想睡觉,晚一会儿再跟你们聊。」男人呵欠连连的将门关上。 闻言,米子芙跟宫韦婷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般,沮丧的走回去,瘫软在沙发上。 小俩口实在被搞糊涂了,交换一下目光后,宋光伦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她没力气说了。」宫韦婷看了米子芙一眼,知道她有多失望。 她将住在留声机里的小魔女荷米丝的事娓娓道来。 宋光伦跟姜晓羽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两人能成双成对,还是那个善心的小魔女帮的忙呢…… 别失望,还不到见面的时候呢,米子芙…… 夜风拂来,一句若有似无的呢喃突地传入米子芙的耳朵里,她眨了眨眼,猛地坐挺腰杆,又惊又喜的看着屋内几人,「妳们有没有听到一个很低很低的说话声?」 小俩口摇头,而宫韦婷是直接给她一桶冷水,「没有,妳别因为太失望而产生幻觉好不好,有机会我一定会帮妳找的嘛。」 是幻觉?米子芙可不认为。 只是……呜呜呜……她还是好想哭,她本来就要赢阙天笙了。 谁能告诉她,荷米丝的下一段旅程是在哪里呢? 【全书完】 荷米丝守候的爱情还有-- *寄秋花园春天系列055荷米丝的留声机之一《传爱幸运草》 *方蝶心花园春天系列056荷米丝的留声机之二《相思城堡》 *佐思花园春天系列057荷米丝的留声机之三《寻到美人宝》 *子纹花园春天系列059荷米丝的留声机之四《一笑就爱妳》 *阳光睛予花园春天系列060荷米丝的留声机之五《纸鹤》 *香弥花园春天系列061荷米丝的留声机之六《魔石》 *方蝶心花园春天系列064荷米丝的留声机之七《水晶雁柱》 *佐思花园春天系列065荷米丝的留声机之八《赎心券》 *阳光睛予花园春天系列068荷米丝的留声机之九《独木桥》 *香弥花园春天系列069荷米丝的留声机之十《白花鬼婆婆v *寄秋花园春天系列079荷米丝的留声机之十一《姻缘谱》 *寄秋花园春天系列080荷米丝的留声机之十二《鸳鸯情书》 *香弥花园春天系列082荷米丝的留声机之十三《死神的微笑》 *佐思花园春天系列086荷米丝的留声机之十四《天使钥》 *方蝶心花园春天系列087荷米丝的留声机之十五《招情玉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