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个男人，他来自地球》 第一章 浩劫 地球上某个边境小城的夜晚，赵雨隆正骑着自己的电瓶车送着外卖。在他电瓶车的龙头上，一共夹了三个手机，其中最左边那个，用来显示平台的派单状况，中间那个用来展示xx地图，而最右边的那个，则打开着最新的小说《x的命名术》。 赵雨隆一边在非机动车道上驰骋，一边熟练地用右手大拇指划动着小说页面。 “这世界观可太牛了，群体穿越，我怎么就想不到那么厉害的剧情？”想到这里，赵雨隆快速地抬了一下眼睛，观察了路况，确保没有障碍物之后，又争分夺秒地瞅了瞅小说。 嘟嘟嘟！ 一位同行骑着他的新款电瓶车，按着喇叭从赵雨隆的身边超车而过，十分嫌弃地看了赵雨隆一秒，丢下一句“不务正业”，扬长而去。 赵雨隆冲着同行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有啥好威风的，弄这么新一个电瓶车，成本收得回来吗？” 就在这翻白眼的半秒钟，旁边岔路口突然杀出一辆闯红灯的豪车，眼看就要跟赵雨隆撞个人仰马翻。 呲——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将畅想着自己光明未来的赵雨隆拉回了现实。 “找死啊你，没长眼睛吗！？”豪车车主摇下了车窗，狠狠地挥舞了几下他带着金表的左手。 “呵——tui！送外卖还看手机，老子可要举报你！”车主可不是光说不做的主，他直接就拿出手机对着赵雨隆的三个手机拍了照。 赵雨隆双脚踩地，抬头看了一下红绿灯——豪车的车道分明是红灯。 “我说你，闯红灯还有理了？” “我闯又怎么了，钱多分多！赶紧给我滚开，老子赶时间！” 赵雨隆此刻已经幻想了一百种小说里打脸的剧情，然后他对着车主“呵呵”冷笑一声，原地不动，并且偷瞟了一眼车主的车载导航地图。 “不让？”车主狠厉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即就踩下了油门。 “卧槽——” 咣！ 赵雨隆一声卧槽刚喊出来，电瓶车已经被撞翻在地，连带着把赵雨隆的一条腿压在了下面。 豪车移动到了电瓶车的右侧，车主完全摇下了车窗，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赵雨隆，露出了满意而猖狂的笑容：“还挡路不？” 车主说完，回头从副驾的一个大包里甩出厚厚的两沓钞票摔在了赵雨隆脸上。 “老子本来赶着去打牌，遇到你这么个扫把星！这两万块就当是喂狗做善事了，冲冲手气，哈哈哈——” 车主猖狂快意的笑声渐渐远去，赵雨隆从车牌上收回了视线，慢慢扶起了车，拍了拍腿脚上的泥土，然后低头看着那两万块钱，犹豫再三，还是捡了起来。 “哟，被撞这么一下就捡了两万，多么好的事啊，我怎么遇不上！”路边围观的行人传来阵阵讨论。 “这么厚的两沓，抵他好几个月工资了吧！” “你看，他也没报警，直接溜了，还是有觉悟的，哈哈哈。” 赵雨隆都没正眼看那些路人一眼，直接扭了扭油门，快速地离开了。 不一会儿，交警大队门口，赵雨隆停下了电瓶车，陷入了挣扎。 “如果我举报他交通肇事，他肯定说我收了他两万块，同意私了，事实上我也确实没有当场反对，那么这两万块我肯定得还回去了......但是我确实很缺钱，那个暴发户又真的是嚣张，不治治他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赵雨隆左手捏着钱，右手不断用大拇指翻着，焦虑地在交警大队门口来回踱步。他时不时看看渐晚的天色，时不时低头看了看钱。 突然，赵雨隆的脚步停下了，他仔细地继续翻看着两沓人民币，略有所思。 “这两沓人民币，为什么是连号的......难道那个迷信的土豪专门想办法，去银行取了一批连号的新钱？” 翻着翻着，赵雨隆又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第一沓刚好是100个连号，第二沓也是100个连号，但是两沓中间断开了，隔了应该有......十万个号以上！” 想到这里，赵雨隆回想起了土豪那句“赶着去打牌”的话。 “打什么牌，要用十几万？这怕不是打牌了，这是聚众赌博啊！” 赵雨隆立刻跑回了心爱的小电瓶上，从交警大队离开，来到了派出所门口。 “你好，警察叔叔，我要举报一辆黑色xx豪车的车主聚众赌博，赌资至少在十万以上，车牌是xxx，地址在xx路xx小区，具体楼栋我不清楚，但是我之前送外卖的时候，我记得那个小区x栋x单元x楼总是半夜点多人份的单，我觉得你们可以重点排查一下那里。”车主的打牌地址是赵雨隆偷瞄到的，由于没过多久，他还记得很清楚，而且自己半夜送外卖也经常去那个小区，这一下就印象深刻了。 不满三十岁的警察尴尬地看了二十多岁的赵雨隆一眼，说道：“同志，你这声‘叔’我可当不起……数额这么大，我会立刻请那一片区的同事去核实一下，麻烦你填下材料。” 赵雨隆唰唰地在材料上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对警察说道：“警察叔叔，你先核实，我得去买菜，8点多了，金大妈生鲜的打折菜快卖完了！核实完给我打电话，绝对配合。” “都说别叫我‘叔’了……欸欸欸，别走啊！”没等警察说完，赵雨隆就走出了大厅。 8点30分，赵雨隆到了金大妈生鲜的门口，他的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 “阿隆啊，怎么还没回来？”电话里传来一个有些焦急的女声。 赵雨隆收起了所有的桀骜，温柔地回复着：“快了啊，妈，今天遇到点事儿，耽搁了。” “唉，阿隆，你能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又去送外卖了？早就告诉过你，想写东西就好好写，妈养你，一定支持你的梦想。” 这时候的赵雨隆再没了半点硬气，他开始庆幸自己留下了那两沓钱。 “文洁和你谈了五年恋爱了吧，她现在都到省城工作了，你俩的事啥时候能成啊？” “妈，你不用操心。” “我怎么能不操心啊，你爸走得早，我得让你给老赵家留个香火啊。” “都叫你别操心了，等我写的小说火了，我会去找文洁的。不说了妈，再说没菜了。”赵雨隆没等母亲再多唠叨几句，直接挂掉了电话。 深深地吐了口气，赵雨隆调整了自己压抑的心情，走进了金大妈生鲜超市。 “靠，真没什么菜了！”望着菜架上的一片狼藉，赵雨隆叹气道。 之前受到了交警的夸奖后，赵雨隆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美滋滋的，顺手就坐下把材料填了个详实无比，耽误了一些时间，这才接到了母亲催促的电话，以及面对几乎无菜可买的困境。 “小伙子，别择了，这个点没啥菜了，你再搁这儿择，没法吃了！”店员一脸嫌弃地打断了赵雨隆。 赵雨隆丝毫不见恼，面色平常地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去结账。 “一共十七块五，微信还是支付宝？”店员打了个呵欠，等待着下班。 赵雨隆皱了皱眉：“都快9点了，不是打5折了吗，应该少一些的呀。” 店员把眼神从自己手机的短视频上移到了赵雨隆脸上，不耐烦地说道：“现在疫情有点严重，菜涨价了！” 赵雨隆没再说什么，扫码之后就走出了店面，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这人衣衫破烂，骨瘦如柴，而且披头散发，看上去像个乞丐。 “肉，肉，肉，肉！”这怪人看到赵雨隆提着肉，直接扑了过来，赵雨隆本能地一个闪避，怪人扑了个狗吃粑粑。 可是出乎赵雨隆意料的是，这人虽然皮包骨，但是行动异常敏捷，转眼就爬了起来，再次冲向赵雨隆。 “好了好了，不用抢了，你拿去吃，好吧？”赵雨隆将购物袋放在了地上，怪人看都没看一眼赵雨隆，蹲下来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这都生的，你这样吃会生病的！”赵雨隆在旁边好心提醒，可是怪人一幅听不见的样子。 店员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放下了手机，看起了热闹。 “这得是边境偷跑过来的难民吧，这几天看新闻，邻国疫情完全没控制住，物价飞涨，乱套了，好多人往咱们这儿跑呢。”店员唠起了刚在手机上看到的短视频新闻。 赵雨隆当然也知道的，可是他奇怪的是，这是第一次见到有难民跑到了这种位置，以前可能早就被边境工作人员拦住了。 怪人的进食速度远超常人，他又站了起来，然后盯着金大妈超市里的货架。 店员缓缓溜出柜台，开始了锁门的动作，一边儿放着闸门，一边儿用余光瞅着那名怪人。 怪人嘴角挂着一丝生肉，那是用牙齿难以嚼断的肉筋。 店员做了一幅干呕的表情，加快了他的关门动作。 赵雨隆请求地问道：“大哥，你看，我明天的肉和菜都让他吃了，你能再卖我点儿吗？” “不卖了不卖了，你明天再来吧！” 怪人依旧像没听见似的，唰地一下就冲到了店门口，双手死死地抓着闸门，不让店员放下。 “你你你你你，要干嘛！我们下班了，你明天再来！”店员有一些惊恐。 “放手啊，我已经报警了！” 店员的警告起不到半点作用，反而是怪人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呜咽嘶吼着：“肉，肉，肉......” 赵雨隆上前试图拉开怪人，可是怪人孱弱的身体却像钢筋一样，纹丝不动。 “我说了我要肉！！！”怪人大吼一声，低头一口咬在了店员的手臂上。 “啊！！！！”遭受攻击的店员发出惊恐的尖啸。 “我嘈你吗的！”店员终于被激出了血性，回头拿起了砧板上的尖刀，猛地扎向了怪人的脖颈。 “噗！”店员一刀刺入怪人琵琶骨和脖子之间，红绸的液体喷溅而出。 但是下一秒，赵雨隆也被吓得瘫软在地。 所有喷溅而出的红色液体，短暂地在空中漂浮了一瞬，然后就全部自己钻进了怪人的伤口。再看怪人的伤口处......哪还有什么伤口呢，完好的皮肤和肌肉直接将尖刀包裹其中，就仿佛刀是从怪人身体里长出来的一样，无比自然。 “见鬼了！”店员拔出尖刀，没带出半点儿鲜血，刀口直接闭合，疤都没留一个。 赵雨隆这时候双腿发软，他已经想到了自己看过的所有恐怖片、怪兽片以及丧尸片，这时候除了赶紧跑回家，没有第二个选项！ 已经没空再看店员的反应了，赵雨隆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自己的双腿，然后拔腿就往小区闸门跑去。 短短一百来米的距离，却是赵雨隆一辈子跑过最长的一段路。 “那不是5栋的郭大哥吗，被扑倒在地上了，我救不救？” “养泰迪的胖阿姨，也倒了，我管不管？” “楼下卖房的恋家经理脸都没了，我特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赵雨隆收回了惊惧的眼神，爆发了全部潜能，拼命奔向闸门，随即一个跨栏，对挂在闸门上横七竖八的几位邻居没有半点留恋。 原来不是一个怪人，而是一群怪人，他们攻击了整个小区，出来散步的邻居们纷纷被扑倒在地。 电梯间堵了许多惊慌的业主，男女老幼的怒骂声、哭喊声弄得赵雨隆无比烦躁。 “我得赶紧回家保护我妈！” 赵雨隆直接放弃了电梯，箭步往楼上冲去。 楼梯道里的赵雨隆一边爬楼，一边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咆哮和惊恐的叫嚷， “面对那样的怪物，恐怕他们都......” 赵雨隆甩了甩头，试图不再去想象那些瘆人的画面。 他的家在13楼，现在已经跑到了10楼，可就在这时，异变再生。脚下的水泥楼梯，就像突然变成了跷跷板，疯狂左右上下起伏，直接把赵雨隆甩到了墙上。 赵雨隆扶着墙，试图站起来，可是猛烈的摇晃让他根本无法保持平衡。 “地震了吗！？在这种时候！？”赵雨隆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他抬头看着他认为的家的方位，“妈，一定不要出事啊！” 楼梯道的天花板、楼梯以及墙面，全都龟裂开来，大块大块的水泥砸了下来，露出了墙里不堪重负的弯曲钢筋。 赵雨隆的身体在倾覆的楼栋里，只是一片微不足道的尘埃，他的头已经被砸得鲜血横流，手脚也已经骨折断裂。他的视线无力地看向楼道窗外，竟看见巨大无比的陨石占据了整个天空，伴随着无数火星般的碎石拖着长长的尾巴。 “呵，呵呵，是幻觉吗……” 此刻他瘫软在废墟之中，濒临死亡，脑子里已经开始放起了跑马灯，但奇怪的是，跑马灯里看到的并不只是赵雨隆的一生，还有豪车车主的、金大妈店员的、隔壁王小姐的以及他根本不认识的人们的回忆。 “这，这是我和文洁？”一段略微熟悉的记忆紧接着出现，那是赵雨隆和文洁在火车站分别的场景。 “雨隆，我会好好在省城攒钱，等你！”文洁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声音却出现在了赵雨隆脑海。 “这是文洁的想法吗？我早该去省城看她的……呵呵，我这可笑的自尊……” 一行清泪从赵雨隆的眼角滑落。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视野也开始暗淡起来。就在赵雨隆生命的最后一秒，他的视线定格在了一件绝不该此时出现的物品之上：一双精致的黑色皮鞋。 “这皮鞋，真老气啊......”这是赵雨隆的最后一个念头，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第二章 刺客赵四 清晨的一缕阳光，打在了赵雨隆的脸上，照得他的眼皮透光，让他的眼球不自觉地活动了几下。 赵雨隆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阳光强烈，于是就伸手遮在了眼前。 “这手？” 眼前的这只右手，皮肤皲裂，布满老茧，虽然修长，但是实在粗糙，根本不像是赵雨隆自己的手。 巨大的反差让迷糊的赵雨隆更加地清醒，他坐起了身，回忆起了自己的遭遇。 “我不是在楼道里吗，而且是晚上啊，怎么回事？” 赵雨隆茫然四顾，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巨大的土坑里，清晨的雾有些重，让赵雨隆无法看清土坑里的全貌。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渐渐接受了一个事实：自己穿越了。 “呵呵，天天看穿越小说，没想到自己死后也穿越了，真不知道是报应还是奖励？” 赵雨隆保持着坐姿，先是左手按在右肩上，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又做了做体前屈伸展。 “身体素质还是可以，而且比较修长，一米八甚至一米九怎么得有。” 感受过自己的新身体，赵雨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手不由自主地准备挠挠头，可刚摸上脑袋，立刻发觉了不对劲。 “这是发髻之类的吗……”赵雨隆的手，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方摸到了一个像握柄一样的东西。 “顺着摸过去是……冰冰的，薄薄的……这是个啥？”握柄的前方，连接着一个较薄的片状低温物体，像是金属的手感。 “不太对劲……”摸着摸着，赵雨隆的另一只手也加入了对这个神秘物体的探索。他的两只手将片状物体夹在中间，然后缓缓向后方的握柄移动。此时的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个虔诚的信徒——双手合十置于头顶。 “这……好像是……”赵雨隆的双手手掌从薄片金属移动到了握柄之上，保持着一个反手握住的姿势，然后用力往上一翘——刺啦的一声响，沿着头盖骨传到了赵雨隆的耳蜗，双手上翘的力量还拽得赵雨隆的整个脑袋和脖子都往上提了提。 赵雨隆反手将这神秘物体从头顶移到了面前，然后看着它，陷入了沉思。 “我，为什么，正握着一把菜刀？” 但是比起接下来的问题，这已经无足轻重。 “为什么，这把菜刀，插在我的头上，嗯？嗯？？” 清晨的雾散去了大半，赵雨隆终于看清了土坑里的场景：全是尸体和白骨，而自己正站在尸山的顶端。 “卧槽！这尼玛的是个乱葬岗啊，我这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巨大的视觉冲击让赵雨隆的心跳飞速加快，一股陌生的记忆潮水般地涌入了他的脑海。 “赵四，皇城平民，顶尖刺客，因拒绝执行某个任务，被其他刺客夺刀砍中……” 赵雨隆一声苦笑：“看来是报应了。” 强忍着恶心，赵雨隆试图踩着尸山爬上土坑，中间还数次打滑，导致他滑到某几个尸体面前，来了个亲密的照面。 终于，经过不懈的努力，赵雨隆的双手抓到了土坑的上沿，然后他双脚猛地一蹬，整个人飞出了土坑，站到了地面上。 “奇怪，怎么感觉身子那么轻……前面好像有人？”赵雨隆终于见到了从昨晚开始的第一个活人。 这人跟土坑里的尸体们穿着相似，都是古装打扮，身材也修长偏高。此人现在正背对着赵雨隆，弯腰推着一个小木车，准备离开土坑。 “那个……请问皇城怎么走？”赵雨隆犹豫地发问道。 那人听到赵雨隆的声音，本来准备推车的动作突然就停了。 眼看这人纹丝不动，赵雨隆又问了一句：“你好，请问……皇城怎么走？” 啪嗒。 木车的握柄掉到了地上，那人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就连双腿都开始打颤。只见这人颤颤巍巍地双手合十，口中喃喃道：“玉皇大帝保佑……观世音菩萨保佑……南无阿弥陀佛……” 赵雨隆一听，顿时放了半颗心——既然自己穿越的地方可以听到熟悉的神仙名字，那说明自己应该是到了古时某个朝代，利用自己的穿越者身份，定然是大有可为！ “咳，咳。尊驾不知如何称呼？小可赵四，皇城人士也，不知何故误入此地，还望尊驾行个方便。”赵雨隆平时不怎么看古风小说，只能搜肠刮肚地挤出了一句话，试图让对方感到亲切一些。 “果然是见鬼了，不是鬼的话，谁特么会这样说话？”那人还是背对着赵雨隆，但是说出的话却是相当现代。 这下轮到赵雨隆对自己灵魂拷问：“唉，主要这本主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究竟是什么年代，我也不知道啊！难道古时候的人，也是这样说话的吗？” 求神拜佛的奇怪男子终于转过了身，但是他却紧紧闭着眼睛，颤抖地吼道：“赵……赵四！冤有头……债有主……我，我王五，只是个打杂的，也算替你收尸了！希望你做鬼也跟做人一样，不要滥杀我这样的无辜！” 这叫王五的人，说完就站得笔直，鼓起胸膛，还夹紧了双腿，努力想要表现得不那么害怕。 “王五？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是组织里打杂的，怎么在这儿？”赵雨隆思索着，又开口问道：“王五，我问你，我和你在这里干嘛！” 这一声质问，王五终究是没绷住。只见他双腿中间的布料渐渐被什么液体浸湿，面部表情也变得跟麻花一样，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咣当一声，王五朝着赵雨隆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大喊：“赵四英雄，饶了我啊，杀你的是断神锋，真的不关我的事啊！你这种宁可拒绝任务也不杀妇孺的英雄，实在不该落得如此下场啊……你好走吧，下辈子一定荣华富贵啊！走吧，走吧，走吧！” 眼看着王五磕破了脑门儿，赵雨隆却咧嘴一笑：“没想到这本主，还挺对我脾气！”想到这里，赵雨隆径直走到木车旁边，一屁股坐了上去。 “走吧，王五，咱俩从哪儿来，就到哪儿去！” 王五唰地一下站了起来，看都不看赵雨隆一眼，埋头就拉着车快步前进。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知道你不是坏人，讨口饭吃嘛，不寒碜！”赵雨隆一边安慰着王五，一边把玩着自己的菜刀，阳光射到菜刀上面，又反射到王五脸上，光斑照得王五额头的汗珠格外显眼。 “这菜刀，怎么缺了个正方形？”赵雨隆看着菜刀，感到很困惑，随后又挠了挠头，“奇了怪了，拔出来之前，插得稳稳的，现在怎么脑袋上连个疤都没有？” 赵雨隆调整了菜刀的角度，将它当作一面镜子。看着镜子上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赵雨隆叹了口气。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不知道妈和文洁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一个让赵雨隆无比恐惧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他突然跳下了车，怔怔地回头看着乱葬坑的方向。 “饶命饶命饶命！”赵雨隆突然的动作吓得王五直接跪地求饶。 “在这里等我。”赵雨隆对王五吩咐完，就往乱葬坑里跑去。跪着的王五悄悄抬头，看见阳光下的赵雨隆带着影子，陷入了思索。 赵雨隆一路小跑，径直冲向了乱葬坑边，正当王五以为他要直接跳进坑里的时候，赵雨隆突然停在了坑边。 “万一……”那个恐怖的念头将赵雨隆吓得脸色苍白，让他驻足不前。 赵雨隆站了好一会儿，连王五都开始不耐烦了，终于，赵雨隆还是下定了决心。 “还是该看一看！”然后赵雨隆就沿着土坑边滑了下去。 “不是。” “这也不是。” “都是古装的人，或者没穿衣服的人……” 赵雨隆强忍着恶心和恶臭，在坑里不断翻看那些尸骨的穿着。 “没有，还好没有，一个现代穿着的人都没了！” 翻找的过程持续了个把小时，赵雨隆得出了结论。 胆小的王五终究是敌不过好奇心，趴在乱葬坑的边儿上偷偷看着赵雨隆做完了一切。 “他……他在干什么？莫非是在，是在吸取死人的什么精气！？”王五被自己的这一发现吓得胆颤心惊，于是赶紧缩回了头，又回到了木车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赵雨隆又回到了木车上，对王五说道：“王五，我不是鬼，你听说过鬼不怕太阳的吗？” 王五连忙点头：“对对对，你不是鬼，不是鬼。”可是他的心里却波涛汹涌：“你不是鬼，你是连鬼都害怕的……魔教人士！” 赵雨隆没有找到任何验证那个可怕想法的证据，反而是在心里种下了一颗安慰的种子：“也许群体穿越是真的，也许妈和文洁她们，也像我一样穿越到了这里！我要尽快崭露头角，让她们来找我！” 想到这里，赵雨隆感到自己充满了力量，他抄起自己的菜刀，在阳光下飞快地舞了几个刀花，让光斑在王五脸上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王五什么都没说，但是脚下却是越来越快，快到他的背都湿透。这对奇怪的组合，就这么飞速向皇城进发。 第三章 计划破产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两人终于到了皇城门口。王五的话没有错，他确实早上刚把赵四从皇城里拉出来，守城的士兵对他都还有印象，直接将两人放行。 两人走后，两名士兵产生了以下对话： “这推车后面的人，早上不是躺着的吗，头上还插了把菜刀吧？” “你是醉酒上岗吗，那人还能活？你没看刚才后面那人，刀花舞得飞起，简直生龙活虎，胡说啥呢！” “这……你说得有道理，我应该是记错了。” “你说你，三皇子发明的葡萄酒再好喝，也不能醉酒上岗啊，别有下次了。” “我没喝酒……” “你看你看，还在说醉话！” “……” 进城之后，赵雨隆既没下车，也没说去哪儿，只是坐在车上东张西望，判断着这里属于哪个朝代。 “这看起来都一样啊，有梁有柱有斗拱，唐宋元明清，我也区分不出来啊……”缺乏建筑知识的赵雨隆，显然是看不出来这里的年代了。 “王五，我问你个问题，虽然可能听起来有点奇怪。”赵雨隆对王五说道。 “不奇怪，不奇怪！赵四大英雄，你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雨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现在是什么年代？” 王五虽然奇怪，但是还是老实答道：“回大英雄，今年是1479年！” 赵雨隆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对啊王五，年份前面不加年号吗，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这下轮到王五摇头了：“大英雄，小的不知道你说的年号是什么意思。” 赵雨隆坐直了身子，大声说道：“年号啊！就是……就是现在的皇帝规定的年份叫法，你不知道吗？” 王五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知不知，大英雄就是大英雄，知识量完爆小的我。” “不是！你不知道年号也就算了，说话带什么‘完爆’？谁教你这样说话的！？”赵雨隆瞪大了眼睛，他发觉事情的走向已经远超自己的预想。 “小的我，打记事起就这么说话，大英雄息怒！” 赵雨隆已经不想再管王五的说话习惯，因为他已经在街道上看到太多奇怪的东西：梁、柱、檩结合的砖瓦古建筑上，挂的却是简体字的招牌——“超市”；凭榫卯结合的木制建筑下面，却有着玻璃橱窗，里边儿展示着精美的各朝服饰；更夸张的是，街上还有着烟酒店！“妈了个巴子的”，赵雨隆爆了句粗口，因为他看到店里不仅有黄酒和米酒，甚至还有白酒、啤酒、红酒以及卷烟！如果不是自己穿越了，赵雨隆甚至以为自己是来到了某个流水线打造的商业古镇。 “这里绝不是某个朝代！”赵雨隆跳下了推车。 王五停止了脚步，摸了摸头上的汗，看着赵雨隆摇了摇头，心里估摸着：“这赵四，估计是练了什么魔教功法，虽然起死回生，但是疯掉了。合理，非常合理。”想到这里，王五不住点头。 赵雨隆冲向王五，一把揪住了王五的领口：“我问你！那些超市是怎么回事，服装店又是谁搞的，红酒和卷烟这种离谱的东西又是哪儿来的！？” 王五不敢反抗，只好赔笑：“嘿嘿，英雄说笑了，这些店面和吃喝，从我记事起就有了，您要非问我它们哪儿来的，小的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呢，这葡萄酒是三皇子最近才研制出来的，英雄想尝尝吗？或者那件三皇子前阵子设计的新式女裙，要不要给您的家眷来一件？” 赵雨隆脸色煞白，松手往后连退好几步，他站在路中间张皇四顾，时而抬头看太阳，时而看自己的手脚，时而奋力往上跳起，终于，他的视线固定在了路边的一个奇特物件之上——一个日晷。 赵雨隆疯了似地跑到日晷面前，细细地盯着它看了许久，仰天长啸：“这特么到底是哪儿！——” 一个最离奇的结论，已经在赵雨隆心里浮现：“呵呵，重力比地球小，所以这里的人身材都要修长高瘦一些……大中午的，天上的太阳看上去也和地球的太阳有细微差别……而且日晷上，竟然，竟然有30个小时！我这特么不是简单的魂穿过去，是魂穿星球啊！！！” 王五虽然不清楚赵四在发什么疯，但是他知道的是——赵四是唯一从断神锋手下成功逃脱的目标。所以，不管赵四练的什么邪魔外道，他对王五来说终究有一些价值。于是，王五主动上前，弯腰关心道：“赵大英雄，你怎么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赵雨隆已经想到了突破口，他转头对王五问道：“王五，快快告诉我，这个三皇子，都做过些什么不寻常的事？” 王五晃了晃脑袋，兴奋地说道：“那说起来可太多了！三皇子是我国着名的诗圣，什么《静夜思》、《望萧山瀑布》、《赠王伦》，都是他的作品；三皇子也是酒仙，发明了许多酿酒手法，给我国带来了不少见所未见的酒酿；更厉害的是，三皇子还带领御医研制了一种奇怪的药，治好了许多人的风寒！多少年了，我常国多少年没有出过这样爱民如子、天纵奇才的皇子，真是上天庇佑！” 赵雨隆听完，呆坐地上，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蛋。 “抄诗也没了，酿酒也没戏了，超市里居然肥皂都有了，这里还有我的发展空间吗？”赵雨隆出人头地的计划，破产了。 “不行，这个三皇子，明显是个穿越者，而且就王五的说法来看，这个地方可能一直都有穿越者！”想到这里，赵雨隆反而有些振作起来，因为穿越的人越多，自己的母亲和文洁的生还概率越大。 “现在，我要想办法接近三皇子，向他问个清楚。”抱着这样的想法，赵雨隆向王五问道：“王五，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三皇子？” 王五眼珠子一转，对赵雨隆说道：“赵大英雄，咱们回帮里一趟吧。” 赵雨隆：“哦？” 本以为王五说的帮派会是多么的气派，结果竟然是一个屠宰场。 赵雨隆捏着鼻子，嫌弃地推开挂在天花板上的死猪，和王五一起走进了屠宰场靠里的一个房间，然后一个身着青色长衫、腰缠墨色玉佩、长发像鬼魅般披散下来的精壮汉子走了进来。 汉子气宇轩昂地走到了王五身边，然后王五谦卑地向汉子递了一根卷烟。 赵雨隆看到这一幕，感到说不出话的怪异，因为看上去就像店小二给赵云递了一根红塔山。 汉子左手食指和中指熟练地将卷烟放在嘴边，王五弯着腰掏出了火折子，用力一吹，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烟头上，帮汉子将其点燃。 汉子深吸一口气，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 “赵四，”汉子的声音充满了威严，“听说你对三皇子感兴趣？” 赵雨隆答道：“对对对，我很想当面找他。” “很好！”汉子顿了顿，继续说道：“断神锋没能杀了你，帮里都很意外。” 赵雨隆一下子警惕地看了看大门，他发现汉子站立的位置，似乎封死了所有逃跑的路线。 如此细微的动作，汉子也察觉到了。 “不用担心，”汉子安抚道，“即使是你赵四这样的三流刺客，也是一条宝贵的生命！” 赵雨隆听了这话，不知道该表扬汉子敬畏生命，还是该对“三流刺客”这四个字生气发怒。 说完，汉子扔了一个卷宗给赵雨隆，赵雨隆摊开卷宗一看，标题赫然是三个大字：悬赏榜！ 悬赏榜上有许多名字，旁边配有画上去的相貌，然后附有一些生平资料和个人习惯，包括经常出入的场所、认识的人、爱吃爱喝的东西等等。 “你应该从来没看过这么详细的悬赏榜吧，当然，这是帮内排行前十的刺客才能享有的资源。”又喷出一口烟，汉子淡淡地说道。 赵雨隆顺着卷宗中间往上看，终于在最上面的位置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三皇子，萧景云。 第四章 皇城见闻 赵雨隆细细地读了一遍悬赏榜上萧景云的资料，这些资料让赵雨隆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萧景云是个穿越者。 从小，萧景云就是练武奇才，到了十六岁，已经打遍皇城无敌手；十七岁到二十六岁，萧景云展示了过人的军事天赋和帝王心术，他不仅率兵剿灭常国西南匪患，还用计离间北境外最大的几个草原部落。做完这些之后，萧景云昭告天下，自己将永远拥护已经是太子的大皇子。只不过，大皇子自己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也许是为了让大皇子放心，二十六岁以后，三皇子就告别军营，再也没有离开过皇城，反而是在皇城内开始研制鼓捣各种奇怪的玩意儿——葡萄酒、肥皂、秘药、玻璃，许多老百姓从没见过的东西都被三皇子发明了出来。同时，三皇子的文豪天赋也渐渐展现，千古绝句、文坛绝赋都被三皇子信手拈来，百姓无不惊叹——天佑常国！ “好家伙，说他能文能武都差了，再世诸葛吧这是！”赵雨隆对这个萧景云充满了嫉妒，因为穿越成名计划，早就被萧景云实现了，而自己现在再想弄点什么出来，怕是难上加难了。自己总不能搞蒸汽机吧，一来，自己不会，二来，常国有配套的齿轮和工件吗？ “唉！——”赵雨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用丧气，”青衫汉子说道，“如果这事好做，早几年就被人做了。” “你也不用只盯着三皇子，其他目标，你也可以去做，只要你将功赎罪，我可以替你求情，让帮里免你一死。” 赵雨隆摇摇头，对青衫汉子说道：“不，我就要找萧景云。” “直呼皇子名讳，你已经犯了重罪。”青衫汉子弹了弹烟灰，“早就听说帮内有个刺客，性格执拗，为了保护妇孺竟然胆敢以下犯上，今日一见，我喜欢。” 赵雨隆这时候终于想起了青衫汉子是谁——中间人。赵四的记忆里是这样描述中间人的：不属于任何势力，没有任何可查背景，拥有天下间最可怕的情报能力，据说武力也无人能及。而且最奇怪的是，没人记得他的长相。 赵雨隆才不管什么皇子不皇子，他只能面见萧景云，问他穿越的事情。 “帮里会一定程度地协助你。王五，这段时间你就听赵四差遣；赵四，有什么需要，跟王五说。”说罢，青衫汉子就走出了房门，然后轻轻一踏，飘然离去。 “好轻功！”王五由衷地羡慕道。 赵雨隆看见这一幕，却在自己心里记下了这个重要情报——这个世界，或者说星球，有武功。 王五回头，对赵雨隆问道：“赵四大英雄，不知道你打算让小的怎么帮你？” 赵雨隆摇摇头：“先上街看看。” 街上溜达了几圈之后，赵雨隆发现，这萧景云真的是把所有穿越者的路堵死了。赵雨隆向那些超市的员工打听过，所有不应出现在这个年代的产品，全是皇室研发出来的，而且就产量来看，皇室明显是有成熟的生产线。 “好想去生产线参观一下，难不成这里还有现代工厂……” 整个一下午，赵雨隆没有发现任何自己可以做而这里没有的事情，随着天色渐晚，赵雨隆频繁地抬头看天。王五当然不知道赵雨隆在干嘛，在他心里，赵雨隆应该是个修行魔教功法的疯子。 “白昼的时间比地球长了太多，而且卫星也和月亮不一样，北斗七星根本看不见……基本可以断定这里不少地球了。”赵雨隆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他已经极尽自己的所有知识储备，可是缺乏天文知识的他，是没法做到单凭各种星星的位置来判断自己所处星球的。 入夜，皇城内大部分街道都已经昏暗，唯独有一个区域，更加地火光通明。 “那里是什么地方？”赵雨隆指着那个区域问道。 “那里啊，那里是夜市。”王五解释道。 王五口中的夜市，街道上到处都是内置蜡烛的各色灯笼，将整条街映得姹紫嫣红；各种绫罗绸缎挂置在房屋之上，彰显喜庆欢快的气氛；路上行人都是锦衣华服，步态轻松，像极了地球上的步行街。 赵雨隆和王五一同来到了夜市，放眼望去，两边店铺的商品琳琅满目，还有数不清的小推车在售卖一些小玩意儿。 “风筝、糖人、泥人，总算有点古代的样子了。”赵雨隆漫步街上，只感到目不暇接。 “草（一种植物），这特么……”赵雨隆停在了一个店铺门口，店铺招牌赫然是——棋牌室。 赵雨隆走进去一看，“好家伙，木制麻将，竹制的雕花扑克！麻将也就算了，毕竟发源自我天朝，扑克就太过分了！” 没再继续深入逛下去，赵雨隆拉着王五回到了那个阴暗压抑的屠宰场。 “说真的，上至食品、药品产业，下至民生、消费产业，这尼玛的皇室，什么都干了，我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萧景云啊萧景云，把我路都堵死了，我要怎么才能接近你呢？” “而且，最奇怪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这里不是地球，但却有着竹子这样的地球植物？我看这儿的人吃的也是猪牛羊什么的，这些牲畜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的疑惑充斥了赵雨隆的大脑，他决定不再去思考，因为面对缺乏信息的情况，思考只是无用功，更重要的是收集信息。 “假设我现在正在写一本没有储备知识的小说，我只能去百度或者现场取材，闭门造车是一辈子不可能写出来的。而且，现在摆明了有一个人知道答案，我只需要想办法接近他就好，多想无益。” 想清楚这些，赵雨隆已经决定，暂时放下星球、年代、动植物这些大的议题，更加专注于见到萧景云。 “走，王五，再去夜市逛逛。”赵雨隆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 “卧槽，这本主身体素质还是比我好多了啊，随便一个起床的想法，就是一个鲤鱼打挺，核心力量太过关了！” 赵雨隆又看了看赵四的双手，“这么多茧，平时练拳肯定很努力吧，可惜了，好人不长命啊。” 出了屠宰场大门，赵雨隆正准备往夜市走，突然被王五叫住。 “赵英雄，咱们这又走过去，得多晚啊，骑车吧！” 赵雨隆：“……骑，车？骑什么车，你还有电瓶车吗？”赵雨隆想起了自己送外卖的时候，那辆心爱的小毛驴。 只见王五从屠宰场的一个房间里推出了一辆——自行车。 赵雨隆：“卧槽！” 这辆自行车，结构都是木制和竹制的，传动的链条是用动物的皮筋来替代，轮胎上用动物皮革包裹了大量的棉花来减震。 “看来这里的科技是没有铁丝的，也对，那些都需要工业化的冲压设备，没有也正常。” 王五骑着自行车说道：“还是皇城好啊，路面可以骑自行车，换我家乡那个土路，有车也骑不了，把你暖蛋都给你颠出来，哈哈！” 赵雨隆骑着车，沉默不语，他知道的唯一事实就是——自己即使穿越了，也像个废物。 第五章 打击连连 “赵大英雄不愧是赵大英雄，骑车这么熟练！”王五在一旁恭维道。 “那可不是么，小爷我送了几年外卖呢。”赵雨隆心里这样想，却懒得搭理王五。突然，赵雨隆想到了什么。 “外卖，好呀，外卖我总可以送吧，这里应该没这么生意吧！我先创立个外卖公司，挣钱了之后再把这个模式推荐给皇室，到时候也许有机会见到萧景云。”想到这里，赵雨隆兴奋不已，视线很自然地往旁边的饭馆飘了过去。 “店家，快一点，西城的刘员外催了！”一名同样骑着自行车的本地人士，正在饭店门口催促着。 兹拉！ 赵雨隆猛地摁了刹车，但是皮筋的传动效果远比不上铁丝，自行车还是往前冲了那么一小段。赵雨隆直接抛下自行车，跑到了那名本地人的面前，大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这名本地人，穿着明显和夜市上的行人不同，他的袖口偏紧，下半身只有裤没有裙，一看就是方便运动的穿着。 这名本地运动人士疑惑地看着赵雨隆，说道：“这位兄台，我是饭团外卖的伙计，我正在催促店家快些做菜，好让我送给西城的刘员外家，你有什么问题吗？” 赵雨隆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王五连忙上前跟外卖伙计道歉，同时还趁赵雨隆没看见，向外卖伙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摆了摆手，暗示赵雨隆脑子有问题。 打击一个接一个，赵雨隆甚至已经开始有些习惯了。 “走吧王五，我们不骑车了。”赵雨隆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双手负后慢慢向前走去。 接下来的五天，赵雨隆什么都没干，就单纯拿着中间人支持的钱财，和王五天天逛街。 头两天的时候，王五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赵四并没有刁难他或者命令他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但是第三天开始，王五有些担心了：“要不要提醒一下赵四，他这每天花着组织的钱，就拿个本子到处跑，最后被组织找上来，还是个‘死’啊！” 赵雨隆每天也不是瞎逛的，他在本子上记载着皇城里已经有的产业，大到送外卖这种商业模式，小到蹴鞠这种有市场的稀奇玩意儿。 “以我一介平民身份，要想接近萧景云，必须要让他知道我也是个穿越者才行；但是大张旗鼓地说自己是什么穿越者，又恐怕会招来什么奇怪的危险，毕竟我对这个星球的状况完全不清楚。所以，我必须得做一些只有穿越者能做能懂的事情，这就像一个加密代码，只有同为穿越者的萧景云能够破译！” 长年的小说阅读和小说构思，好歹还是让赵雨隆有一些缜密的思维。 王五有些急地问道：“赵大英雄，这几天你都在做什么？” 赵雨隆头都没回地答道：“市场调研！” 王五挠了挠头：“什么玩意儿？” 当天晚上，赵雨隆在烛光下，对着自己的调研结果冥思苦想。 “还真特么没有什么产业，是皇室没做的！而且，不止是这个萧景云，他的上几代亲戚，什么王爷、亲王，都有不少人发明了现代才有的产业。” 赵雨隆敲了敲毛笔的笔头，得出一个结论：“所以，穿越者全部都在皇室！” “那我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真的是天煞屌星，就连穿越都只能穿越到一个三流刺客身上！” 赵雨隆丢开了毛笔和本子，趴在桌上，眼睛稍微有些红润。 “妈，文洁，是我没用。呵呵，就连穿越都没人家做得好，我是个多么废物的人啊。” 又是五天过去，赵雨隆依然了无头绪。终于，中间人还是找上了门。 “赵四，这十天，都在做什么？”中间人的发问，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音效，房间里的蜡烛似乎都要被吹熄。 “说话带音效，牛逼。”赵雨隆心里想着。 赵雨隆随手把自己的本子丢给了中间人，解释道：“萧景云天纵奇才，要接近他谈何容易。你自己都说过了，好做的话，早就有人做了，何必轮得到我？” 面对一个古代人，赵雨隆心里的优越感还是抹不掉的。眼看赵雨隆的语气不卑不亢，中间人也没有说什么，倒是卑躬屈膝的王五吓得一阵紧张，生怕中间人一个不悦就取了赵四项上首级。 中间人翻了翻本子，对赵雨隆说道：“解释一下。” 赵雨隆一副“就知道你不懂”的样子，解释道：“萧景云十分关心民生，如果能搞一个有轰动性的产业，说不定就能得到接近他的机会。” 中间人点了点头：“算你说得通。”说完，中间人就走到了门口，准备离开。 临走，中间人又背对两人，撂下一句话：“钱庄不是帮里开的，用的时候省着点。再给你五天，赵四，到时候我不仅来收钱票，我还收你的命。”说完，中间人一脚在地上踩出一个深坑，然后再度飘然离去。 “唉，五天后就是祭祖日了，可能我们也要被当成祭品，去祭中间人的老祖宗了！” 听到王五这么一句抱怨，赵雨隆突然感觉有一条模糊不清的线索被把握住。 “祭祖日，什么祭祖日？”赵雨隆问道。 “赵大英雄哟，你怎么连祭祖日都不知道！”眼看赵雨隆这些天平平无奇，王五对赵雨隆的态度也变得渐渐正常起来。 “祭祖日，就是每年的五月份，皇室号召大家祭奠先人的日子。” “哦？一年一共多少个月，一个月多少天，这里有节气之类的吗？”赵雨隆顺口问道。 王五无力吐槽，回答道：“十四个月啊，每个月三十五天！节气是什么，没听过。” 赵雨隆感觉线索已经越来越明显，趁热打铁问道：“这些都是谁规定的？你们什么时候种田、什么时候更换季节？” 王五朝着皇宫的位置两手抱拳，说道：“那当然是我大常皇室！我大常皇室历经1479载，天文地理无所不晓，何时农耕，何时涨水，何时入冬，都会张贴告示。” “哈哈哈哈哈……”赵雨隆笑了起来。 王五以为赵四又发病了，关心道：“英雄，你怎么了？” 赵雨隆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自信，淡淡说道：“我已经想到了一个产业，我不仅擅长，而且大常皇室绝对没做过！” 王五一脸不信的样子：“天佑大常，英雄你绝不可能具有超过皇室的智慧。” 赵雨隆点点头：“雀食！皇室具备了所有穿越者的优势，不仅有权力推进一切产业，还有绝对的安全保障。可正因为是皇室，他们必须顾虑的一点就是——历史！” 第六章 夜市盛况 王五一听，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英雄，我们大常王朝，是女娲造人后唯一受玉皇大帝认可，受如来佛祖保佑的王朝，历史上写得清清楚楚！” 赵雨隆再次哈哈大笑，而且愈发地猖狂。 “糟了糟了，赵四又犯病了，我要不要赶紧去找中间人？”王五忐忑地盯着屠宰场大门，随时准备撒丫子走人。 几分钟过后，赵雨隆平静了下来。 “穿越到皇室的人，随他有多少奇思妙想，哪怕他上知天文下至地理，能够根据星球和恒星的关系制定年历和节气。但是他绝不会在历史上有什么建树，因为真实的人类历史，我们都知道会是什么样子，而公开那样的历史，绝对会对皇室的统治造成动摇。所以，我的突破口就是，把真实的历史，改得有趣一点，然后传播出去！这样的话，由不得他三皇子不来找我。” 就在赵雨隆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的时候，王五已经偷偷溜了出去。没多久，中间人又找上门来。 “赵四，绝不可编造王朝的历史，会被当作妖言惑众处理，是杀头重罪。”中间人用他那充满威严的声线说道。 赵雨隆眼神飘忽，又问道：“那我说书可以吗？就是那种，比较有意思的故事，讲给老百姓听。” 中间人沉默数秒，点点头：“当然可以，夜市有不少说书人。如果你讲的比他们好听，甚至能惊动三皇子现身，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但是记住，一定不要涉及当朝政坛，更不要牵扯到皇室名讳。” 赵雨隆会心一笑：“这你可放心吧。” 当天晚上，赵雨隆就带着王五，来到了夜市里人流量特别多的“说书一条街”。赵雨隆一连听了好几个摊位，听得是连连摇头。 这一刻，赵雨隆只感觉到自己是个金牌编辑，听着这些说书人的故事，“金手指单一，爽点老套，剧情慢热，结局反转都没有，太垃圾！”赵雨隆给出了评价。 不出意外，由于王朝稳定、历史虚构以及生活单调，大常王朝的故事翻来覆去都是以萧景云那样的皇亲贵族为模板的少年历险故事，或者就是江湖斗争故事，其深度都远远不及现代小说。 “果然，一个只有一千多年的文明，是不可能产生百花齐放的文化瑰宝的。但是，为什么看不到穿越者在文化产业上的作品呢？”带着这样的疑惑，赵雨隆又逛了不少摊子，但是发觉却是没有能打的，就连话本摊上卖的那些成文的话本，对赵雨隆来说也完全算作垃圾。 赵雨隆终于放下心来，他让王五去跟管理夜市的人交了摊位费，然后就搬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接着打开嗓子一嚎：“各位看官，各位听客，今儿我讲的故事，保准大家满意！” 几位明显就是经常来听书的百姓，一听这话，立马就反讽：“我也是老听众了，你要讲不精彩，我把你摊砸咯！” 王五一看，生怕赵四发起疯来，连忙跟赵四解释道：“英雄，他不是那个意思。砸摊子的意思就是让你这个摊位的名声臭掉，以后就没人到你这儿听书了。” 赵四听了，点点头，胸有成足地开口了：“今天我们要讲的，叫《天龙八部》！” 其实赵四早就想好了，这个星球有武功，有北境的游牧民族，有一些零散的强盗土匪和帮派，既然不让说历史，那自己就掏出金老先生的作品，不信他们不痴迷！ 当晚，只用了3个小时，赵雨隆的摊位就已经成为了人最多的摊位，这样的趋势还在继续。 “好了好了，今晚就到这里！”丝毫不顾摊位外面大片期待的听书群众，赵雨隆站起身，收了板凳就准备走。 “你今天要是不继续讲，我把你摊位砸咯！”又是那个之前声称要砸摊子的听众。 “这摊位也是你砸得掉的吗，一边儿去！”另一名听众直接把砸摊哥推到了旁边。 “继续讲啊，我们给钱！” “就是啊，先生，快讲啊，段誉被抓之后，怎么逃出去啊？” 此起彼伏的呼声丝毫不能阻止赵雨隆的离去，连王五都看不下去了。 “你就多讲会儿吧，这样不是人聚得更多吗？”王五说道。 赵雨隆摇摇头，悄悄跟王五说：“我们要的就是影响力。我今天讲它几章，明天再讲它几章，到时候人只会越来越多。我中间再断更个两天，不得折磨得他们抓耳挠腮的！” 王五看着手里捧着的大把钱票，艰难地跟随赵雨隆离开了夜市。 接下来几天，果然不出赵雨隆所料，金老爷子的作品饱含家国情怀、侠义精神、人性深度，情节又非常地曲折、精彩，更重要的是，《天龙八部》的主角都是反战爱国以及拥护朝廷的，在皇城里简直就是降维打击的存在，直接就统治了夜市的说书一条街。 夜市的管理人当然是朝廷户部的官员，他眼看赵雨隆的摊位声势越来越大，立刻就抓住机会派人和王五详谈，给了不少润笔费，然后差人记录赵雨隆讲的故事，写成了话本。 这话本一出，对赵雨隆的声势更加地推波助澜，来听书的人已经可以造成夜市的拥堵，靠前排的位置已经被私下拍上了天价，每天排队等待赵雨隆开摊的人都不计其数。 赵雨隆开始说书的第五天，中间人果然来了。 夜晚，赵雨隆收摊回屠宰场，看见中间人背对他们挡住了大门。 “赵四，你能想出这种故事？”中间人那里传来了翻阅纸张的声音。 赵雨隆嘴巴一翘：“那当然。” 中间人收起了话本，转身看着赵雨隆和王五，但奇怪的是，明明天上的月光皎洁，中间人的脸却像是背光一样，漆黑难辨。 “你祖上都是杀猪的，大字不识几个，现在能写出这种话本，你以为，我会信吗？”中间人最后的一句话一字一顿，充满了压迫感。 赵雨隆这下有些恼火：“不是，大哥，我不这样，我怎么接近三皇子？你别管我怎么能说出这些故事，关键它能制造声势，到时候传到三皇子耳朵里，自然就有刺杀他的机会了。” “再给你最后五天，如果你还见不到三皇子的面，断神锋会再次取你性命。这次，他可不会失误了。”说完，中间人把手中的话本震成了粉末，飘飞离开。 第七章 迟来的召见 中间人走后，赵雨隆和王五回到了屠宰场里，王五很不解地问道：“赵英雄的计划，一切正常，这样下去，确实有可能会受到三皇子的召见，中间人这会儿跑来威胁我们做什么？” 赵雨隆只是稍稍回忆一下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就猜到了中间人的意图：“就是因为我的计划太奏效，中间人怕我会脱离帮派的控制。” 王五恍然大悟，然后担心地问道：“只有五天了，这谁说得清三皇子来不来啊……” 赵雨隆好似下定了决心，狠狠说道：“只好停更三天了！” 王五大惊：“这会儿停更，还怎么吸引三皇子？” 赵雨隆开口解释：“虽然有自行车这种东西，但是皇城里消息传得还是太慢，我这每天去说书，来的都是看听书的人，可是对于那些不怎么听书的人，仍然影响力有限。但是如果我两天不去，调一下他们的胃口，说不定就有人书瘾犯了，到处去问，这样也能把影响力扩大到其他人群里面。唉，希望我想的没错吧！” 三天后，果然有户部之中负责管理夜市的官员差人来屠宰场找赵四了。 当当当，当当当。 敲门的声音非常大，看来找人的官爷心情并不好。 赵雨隆打开门，见到两名身着差服的官差，两人一脸嫌弃地看着赵雨隆，问道：“你是赵四吗？” 赵雨隆点点头。 “管理夜市的张大人让我们来问你，为何这两日不去说书了？” 赵雨隆假装咳了两声，回道：“身体不适。” “早就猜到了，你试试这个。”一名官差掏出了一粒药丸。 “官爷，这是何物？”赵雨隆问道。 “这是三皇子近日研制的新药，叫什么，什么素来着……” “不会是，青霉素吧？” “诶，对对对，你小子还算有些见识，不愧是现在最火的说书人。” 听了官差的回答，赵雨隆再次感慨不已。他以前看过一本穿越小说，青霉素确实可以通过一系列办法在古代进行提取，没想到三皇子也精通此道。 赵雨隆接过药丸，官差不耐烦地说道：“病好了就赶紧来，那帮爱听书的，这三天没事儿就来打听你，烦死了。” 说完，官差就离开了。赵雨隆这时候掰开了药丸，发现里面裹着几张糖纸，糖纸颜色不太对劲，看样子是沾了什么。 “药丸的皮好像是面粉和其他什么东西碾碎了做的，看来是为了保证里面糖纸上沾的青霉素能药效良好地到我肚子里。这三皇子，真算是穿越者里面的天花板了……” 王五听到动静，试探地问道：“大英雄，今晚我们去吗？” 赵雨隆叹了声气：“去啊，再不去，断神锋真要来杀我了。” 当晚，赵雨隆和王五走到夜市，老远就看见说书一条街那里围了许多人。 “怎么回事啊，赵四怎么还没来？” “我还想知道杏子林里乔峰到底怎么了，急死我了！” “我都听说了，赵四因为张大人私吞话本的收入，发火不来了！” “是不是真的啊？可恶啊，狗官！” 人群里谣言沸沸扬扬，让赵雨隆感叹无论哪个星球哪个朝代，谣言的力量总是强大无比。 维持治安的官差们早就头皮发麻了，一看到赵四来了，立刻就有人冲过去护送赵四从后门到达摊位——现在已经不能叫摊位了，赵四的位置上直接放了一个非常舒适的长椅，然后围绕着长椅前方是一个扇形的观众台，从低到高一共有三层，直接占了说书一条街过道的一大半。 观众台上早坐满了人，还有一大群没座位的人也围着在等。其实真实的听众数量还要超过这些，但是在现场听书的人是要交钱的，许多没钱的听众，会选择从其他在现场的听众那里，听二手的转述。 所有人一看赵四出现，立刻兴奋起来。 “快看快看，赵四他来了！” “我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哟，他可算来了，我的七姑八大姨都等急了，就差我回去跟他们讲接下来的剧情了。” 赵四坐到了靠背长椅上，拿起了夜市给他准备的牛角扩音器，开头第一句就是：“听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 “行了行了，我们原谅你，快开始讲！” “别废话了快开始吧，我现在就掏钱！” 赵雨隆这个小剧场，既有负责收钱的伙计，又有维持治安的官差，相较之下，其他说书人的摊位简直跟乞丐一样。 “好嘞，今儿咱们就讲讲，乔大侠如何自裁，与丐帮恩断义绝！” 赵雨隆话音刚落，立刻有听众大喊：“什么！乔大侠自裁了？你敢这么说我把你摊子砸咯！” “闭嘴！” “滚出去！” 立刻就有热心听众将砸摊爱好者挤了出去。 当晚，赵雨隆讲了三五个小时，讲得是荡气回肠、悬念丛生，在场听众无不全身心投入，场面一度鸦雀无声，与喧闹的夜市格格不入。 “今天，我就讲到这里，各位听众老爷，明儿再来吧！”赵雨隆拿起身边的惊堂木，“啪”地一声，宣布了今晚的结束。 “说实话，真特么累，要不我还是把剧情都写话本上算了……”赵雨隆瘫坐在长椅上，感觉自己喉咙冒烟儿。 王五捧着今天的收入，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言不由心地冒出一句：“赵大英雄，你有这本事，当啥刺客呀！” 赵雨隆赶紧转过身对王五说道：“这种话，以后少说，被中间人知道了，大麻烦！” 王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了嘴。 说书一条街渐渐开始灭灯和驱赶行人，赵雨隆也准备和王五回到屠宰场。可就在赵雨隆准备从后门离开的时候，几名黑衣人拦住了他。 “赵四，我家主人要见你。”一名黑衣人说道。 “我们赵大英雄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你们主人谁啊，先去问问户部张大人再来谈！”王五站到了赵雨隆和黑衣人之间，有点嚣张地说道。 黑衣人一脚踢出，正要踹到王五身上，可赵雨隆竟然及时地将王五往回拉了一步，正好避开黑衣人的出脚。 这下黑衣人和赵雨隆同时沉默了。 黑衣人沉默，是因为尴尬，而赵雨隆沉默，则是因为他都没想到自己反应这么快。 “咳咳！张大人那边我们已经知会，只管跟来便是！”黑衣人继续说道。 王五好歹也自诩帮会中人，平时对中间人和赵雨隆点头哈腰，是因为见过他们的厉害或者诡异，这群黑衣人态度如此无礼，王五一下就无名火起。 眼看王五还要上前理论，赵雨隆拦下了他。 “你看看黑衣人的站姿，腰板儿笔直，步伐稳健，而且他们胸口呼吸节奏又慢又均匀，一看就是练家子。跟他们去吧，我们惹不起他们的。”赵雨隆对王五小声说道。 “好眼力！不愧是如今颇有名头的‘大常说书人’。” 这个声音突然传到赵雨隆耳中，但是赵雨隆却找不到是谁说的这话。 “王五，你听到了吗？”赵雨隆问道。 “你在说什么，只有你在说话啊？”王五疑惑地看着赵雨隆。 赵雨隆此刻加大了搜索力度，这才发现，黑衣人的站位，隐隐将一个普通衣衫穿着的人簇拥其中。 这人看上去跟听书的那些百姓没什么区别，但是面容俊秀，虽然有一些上了年纪的鱼尾纹，但是那种精气神和气质，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百姓。 “我说这么小声，他怎么听见的，何况还隔那么远……”赵雨隆看着那人，大惑不解。 “既然你这么有眼力，猜猜我是谁吧。”神秘人嘴唇微张，继续将声音传到赵雨隆耳中。 赵雨隆把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在他的人中和喉咙多做了停留。 “猜到了？”俊秀的神秘人继续传音。 赵雨隆识时务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草民赵四，见过公公。” 公公冲赵雨隆点了点头，走上前开口说道：“有礼，我喜欢。跟咱家走吧，三皇子要见你。” 王五喜上眉梢，结果公公看都没看他，来了一句：“这人就别去了。” 赵雨隆拍了拍失落的王五，随公公离开了屠宰场。 第八章 大常说书人 赵雨隆在公公和黑衣人的护送下连夜来到了皇宫。 “这皇宫，跟紫禁城长得也太像了，复刻的吗？”赵雨隆记忆中，自己大学期间去过故宫，在他看来，此处的皇宫跟故宫简直一摸一样。 “待会儿见到三皇子，别乱说话，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公公说道。 “敢问公公如何称呼？”赵雨隆有样学样地文绉绉了起来。 “咱家姓陈。” “有劳陈公公了。” 三皇子的居所在皇宫的一个偏殿，虽然赵雨隆根本认不出这些宫殿有什么区别，但是陈公公带起来路却是非常熟练，左绕右绕地，还是到达了目的地。 “齐恒殿？挺奇怪啊，跟萧景云一点儿不沾边。”赵雨隆看到了三皇子偏殿的名字，心里暗自疑惑。 “三皇子殿下，说书人赵四带到。”陈公公在门外通报道。 一个宫女打开了门，对陈公公说道：“带赵四进来，其他人都各自退下吧。” “嗻！”陈公公一边儿答应着，一边儿后退至赵雨隆身边，“进去吧赵四。” 赵雨隆学着陈公公，低着头，弯着腰，碎步向大门迈进。 进到殿内，赵雨隆私下左右打望，发觉毫无惊喜，仍然是跟故宫里的偏殿没什么区别，至少自己是认不出来。 “你们都退下。”一个有磁性的悦耳男声传来。 “是，殿下。”宫女们齐声应诺。 赵雨隆仍然没有抬头，因为他不知道萧景云这名穿越者是什么脾气。 “这本《天龙八部》，写得真好，我大常王朝当世第一话本，恐怕非它莫属。” 赵雨隆心里暗喜：“那当然了，金老爷子学富五车，经历丰富，写出来的作品岂是这么一个只有一千多年历史的架空王朝能比的。” “不用这么拘束，抬起头来看我。”萧景云说道。 “这就对了，从话本意识到了我也是穿越者，愿意跟我平等对话了是吧。”心里这么想着，赵雨隆抬起了头，终于面见了萧景云。 完美——这是赵雨隆看见萧景云的第一印象。萧景云的五官和脸型，没有丝毫可挑剔，再配上他悦耳的声音，简直惊为天人。 “这就是穿越天花板吧……”面对萧景云的各种现代转古代的知识运用，以及传说中他强横无匹的武功，还有现在自己都不得不服的完美外表，赵雨隆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不自觉地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诶，不必行此大礼！”萧景云将赵雨隆扶了起来。 赵雨隆此刻根本不想说话，同为穿越者，不知道自己穿个什么劲儿。 “赵四，你的话本，想象力天马行空，同时又充满了正义之气，剧情跌宕起伏不说，情理还十分严密。话本里的各个角色，都好像活了过来，纷纷受难于八苦之中，就连本王这几日，也不免为段、乔、竹三人的命运而揪心不已。你没有说书的这几天，本王实在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于是才令陈公公前往夜市蹲守。” 赵雨隆听到这里，感觉不太对劲，这《天龙》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作品，这萧景云搁这儿一顿猛吹是什么意思？ “不仅如此，你的话本情节做到了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将大常王朝武风盛行的特点和时局结合，光是里面乔帮主率丐帮顽强抗击侵略者的部分，就不知道比现在流行的帮派争霸话本高出多少！格局，赵四，你的格局，很大！”萧景云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比了一个很大的圆。 这些话完全都是吹捧金老爷子的，赵雨隆完全没有飘飘然的感觉，所以他听得也很冷静。他发觉到，刚才萧景云的语言当中，“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格局”，这些语句跟王五的“完爆”一样，都是地球上的近现代语句。 “难不成，这萧景云在装傻示弱？可是跟我到底有什么好装弱的，他大权在手，而赵四只是一介屠夫兼刺客……”赵雨隆陷入困惑当中。 “赵四，你将此话本的完本写下，献于皇室，本王赐你黄金百两，如何？” 听到这句话，赵雨隆完全懵了。假如萧景云是装的，这也装得太像了，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天龙》的存在。 赵雨隆顺着萧景云的话说道：“草民全凭三皇子作主。” 萧景云闻言，大喜，接着说道：“太好了，赵四。本王之后还会在皇家园林搭建《天龙》中的各个经典场景，你到时随本王一同监工和指导，对场地、服饰以及所使用的武功都给出你的意见，俸禄另算！” “嗯？”赵雨隆疑惑地看着萧景云，刚才萧景云说的，不就是主题公园吗，这是古代帝王能想出来的？ 萧景云肯定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赵雨隆心中正在左右横跳。 “赵四，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话本呢？”萧景云殷切地看着赵雨隆。 “玛德，不藏了，老子全说出来，看他萧景云还能装多久！”下定决心的赵雨隆直接清了清嗓子，大声朗读道：“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这每一个字，都是一部话本！” 噗通一声，萧景云双腿一软，在赵雨隆面前跪了下来。 “三皇子何故行此大礼！”赵雨隆万万没想到萧景云会突然给自己跪下，急忙上前扶起。 萧景云此刻面色潮红，在赵雨隆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尴尬说道：“今日所见，不可告于第三人！” “还在装，还在装，装尼玛呢！”心里已经暴躁起来的赵雨隆，不得不陪萧景云继续演戏。 “赵四，不是，爱卿！你可有家人吗？”萧景云一脸宠溺地看着赵雨隆，让赵雨隆浑身不自在。 赵雨隆：“回，回三皇子，草民孤身一人生活。” 萧景云：“甚好！” 赵雨隆：“嗯？” 萧景云：“啊！不是，那可太糟了！” 赵雨隆：“……” 萧景云兴奋却又似乎在克制地说道：“爱卿如若不嫌弃，可愿意在本王殿中说书？听众就本王一人，另有太监负责记录，每天赏黄金十两！当然，成册之后的话本，本王另有奖赏，绝不会亏待爱卿！” “好啊你，真能装的，我都信了！”赵雨隆看着萧景云这副失魂的模样，已经彻底摸不着头脑，硬生生忍住没有跟萧景云来个老乡相认，只能在心里腹诽。 “草民谨遵三皇子口谕！”赵雨隆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心里却想着：“我就陪你玩玩儿，看你在演什么戏，反正有钱拿，我也不亏……” “甚好，甚好！本王明日就将上书父皇，为你讨个御赐名号，以便你在宫中活动。爱卿对这名号，可有什么想法？” 赵雨隆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几圈，想到了一个一直都想要的名头，于是开口说道：“就叫草民——大常说书人吧！” 第九章 最后通牒 “大常说书人？爱卿的胃口也不小啊，如果名号前冠上‘大常’二字，今后爱卿的所作所为无疑是代表了我大常，本王建议爱卿还是暂时换一个，循序渐进，以后再追求此名号也不迟。” “连《大x打更人》也没看过……而且拒绝的理由有板有眼的，看来真不是装的，这下事情复杂了……”赵雨隆也没想真的被封个“大常”，因为听起来像是大肠……也不知道这国号怎么这么奇怪。 “都听三皇子的！”赵雨隆开口说道，他决定继续配合萧景云出演，也许萧景云有什么苦衷呢？ 接下来的几天，赵雨隆连偏殿的门儿都没出，每天的生活就是说书、吃饭、睡觉，偶尔再和萧景云出去运动运动。萧景云在听书的过程中，表现得非常痴迷，还时不时向赵雨隆提一些书中常识性的问题，这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铁，但是也让赵雨隆的脑袋越来越懵。 这天，两人在说书的间隙，到了殿外的空地运动。赵雨隆的运动就是跑步，可是萧景云的运动是练功。 说起练功，赵雨隆觉得，这恐怕是穿越到这个星球所见到最奇怪的事情。萧景云的武功，说起来跟地球上的武术套路展示区别不是很大，都是打得很漂亮的一些动作。但是区别在于，萧景云打着打着，真的可以反重力地飘起来，或者打碎木桩，以及突然的急停等等。 “比起地球上的武术套路展示，萧景云打的这些，倒才像是真的武功。难怪本地人对《天龙》如痴如醉，恐怕这颗星球上的武功比地球更接近《天龙》的设定。” 萧景云见赵雨隆在旁边发呆似地看着自己，停下了动作，对赵雨隆说道：“爱卿可会武功？” 赵雨隆头摇得似拨浪鼓：“回景王，小的不曾习武。” 这几天，经过宫女的提醒，赵雨隆改掉了对萧景云的称呼，因为萧景云的军功盖世，早在入京头一年就被封为了“景王”，所以萧景云一直自称“本王”，而不是“本皇子”。 当然，赵雨隆也用黄金打赏了提醒自己的宫女，还拖宫女帮忙送给了陈公公一些——看了这么多小说，自己怎么都得学着点！ “赵爱卿，这几日新说的《射雕》，虽然情节上不似《天龙》那样离奇曲折，但是主角的老实敦厚、温良恭谦，实在是当下大常百姓最需要的一种品质啊。” “景王说得是！” “爱卿可真是上天赐予我大常的礼物，这样的话本在民间流传，甚至可以改良风气，爱卿可知你帮了本王多大的忙？” “小的不敢当，愿为景王效犬马之劳！” “诶！赵爱卿太客气，以后别叫我景王了，叫我常景吧。” “常景？这是殿下的什么名字呢？” “噢，这是我在外闯荡时的化名。在京城待久了，已经很长时间没听到了。” “小人赵四有此殊荣，实在是感激不尽！” “哈哈哈，赵四，以后私下我们都直呼其名，不要再分什么平民和王爷了！” 赵雨隆此刻只觉得好累，他不想再演下去了，他只想知道这个星球是怎么回事，那些发明又是怎么回事。 “景王爷，太子有事召见！”一名太监此刻一顿碎步跑来。 “赵四，你自己先练着这什么‘俯卧撑’，我去去就来。”萧景云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由于萧景云屏退了左右，并没有宫女和太监看着赵雨隆。百般无聊之下，赵雨隆慢悠悠地在宫里晃。 可没晃多远，赵雨隆就看见了一个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中间人。 中间人杀气腾腾地站在一个阴影处，让人还是无法看清他的脸。 “赵四，这几天，过得很快活吧？” 赵雨隆害怕了一两秒，随即就挺起胸膛说道：“我已经成功接近萧云景了，马上就能下手了，你来做什么！” 中间人冷哼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根本就不想杀他。” 赵雨隆：“胡说！我加入刺客帮派，就是要杀掉这些王公权贵！” 中间人仰天大笑，然后冷冷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赵四。萧景云早就将这里的宫女和太监驱走，就算他功力强横，你总有机会背后捅刀子的。你如今一拖再拖，真以为我进不了皇宫——” 中间人话还没说完，陡然一个原地迸发，整个人像箭矢一般射向赵雨隆。赵雨隆完全没有想到中间人会这么阴险，但是他居然奇迹般地看清了中间人的动作，提前往旁边一个翻滚。 中间人一招未得手，惊讶地说：“赵四，还藏了这么一手，反心不小啊？” 赵雨隆的心跳快得飞起，肾上腺素在体内奔腾，他不明白自己这个前世的肥宅怎么能躲过这一招的。 “这几招，还躲得过吗？” 中间人的启动不讲半点道理，根本不存在百米加速这种科学的东西。只见中间人一个大鹏展翅，瞬间就跃至赵雨隆上空；赵雨隆抬头的功夫都没有，本能地一个前翻滚——咣！中间人一个千斤坠加膝盖击，将赵雨隆本来位置下的地砖磕了个粉碎。 赵雨隆的前翻滚是有后摇的，他需要起身才能继续躲；但是中间人的动作没有后摇，膝盖粉碎击之后，他就像没有惯性似的再度启动，直接从地上弹起，射向身形一滞的赵雨隆。 “呃——啊！——”赵雨隆被中间人单手锁住脖颈，从地上提到了半空中。 任凭赵雨隆怎么对中间人拳打脚踢，中间人的身体就像铁打的一样，纹丝不动。 “赵四，之前是我小看你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三天内杀掉萧景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中间人说完，往赵雨隆的胸前塞了一包东西，“这是断肠散，你如果不敢用刀，就给他下毒。三天之后，萧景云不死，你就死！” 咣，中间人把赵雨隆扔到了地上，飘飞不见。 “我真是草（一种植物）了，这中间人连皇宫都进得来，他怎么自己不去杀萧景云……咳，咳……”赵雨隆一边按揉着自己的脖颈，一边喘息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其实中间人说得没错，赵雨隆根本不想杀萧景云。在两人交流的过程中，赵雨隆虽然对萧景云的穿越身份感到扑朔迷离，但是萧景云对百姓、对民生的关心态度却是实打实的，这让赵雨隆由衷地心生敬佩。 “虽然他萧景云怎么都算个明君和好人，但是我也确实没办法了。事到如今，只好下手，不然死的就是我！”赵雨隆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没想到自己穿越了，还是要被欺负，任人宰割…… 第十章 英雄 带着想要杀死萧景云的心思，第二天的说书，赵雨隆走神了很多次。 “赵四，你说这大宋王朝的皇帝，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误，才会导致这么多内忧外患？”趁赵四停顿的间隙，萧景云问了这个问题。 赵四心里都是杀不杀萧景云的纠结，哪有余力回答萧景云这个问题。这些天光是萧景云一直发问，其实赵雨隆有更多的问题想问萧景云，但是人家毕竟是皇族，万一自己问的问题属于“皇族百年不可泄露之机密”，然后萧景云听了之后就把他灭口了怎么办。 或者萧景云确实是穿越者，但是他不能忍受还有其他穿越者，还是要杀人灭口怎么办。 太多的顾虑，让赵雨隆错过了探知真相的机会，如果赵雨隆现在再问萧景云穿越的事情，说不定会让他警惕起来，到时候杀他也只是幻想。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萧景云愿意保护我，和我一起对抗中间人呢？”这样的想法一出现，赵雨隆就再也无法对它不管不顾。 “常景殿下，”赵雨隆没有回答萧景云关于大宋的问题，反而说道：“今天，我想跟你讲另一个故事，叫做《英雄》。” 萧景云丝毫没有因赵雨隆不回答问题而恼怒，反而是喜上眉梢：“好呀好呀，爱卿，你可真是座宝藏啊！” 赵雨隆没心情吐槽萧景云的夸张，只是徐徐展开了张导演的电影——《英雄》。 由于赵雨隆只看过《英雄》的电影，所以描述起来远不如小说那样细致，好在多年的小说熏陶，也给了赵雨隆超过这个星球的文学水平，萧景云听起《英雄》来，仍然是如痴如醉，甚至一度拍手叫好。 “精彩，爱卿，精彩啊！这残剑和飞雪，无疑是下品高段的武者，进秦宫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杀到秦王眼前，本王可以想象那是一种多么快意的场面！但是故事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吧，毕竟秦王马上就要死在两人的剑下。” 对于萧景云常识性的无知——比如不知道宋、秦是什么朝代这样的事情——赵雨隆已经习惯了，赵雨隆猜测萧景云一定是某种特殊的穿越者，导致萧景云掌握了许多现代知识，但是没有掌握现代的历史。 赵雨隆摇了摇头：“常景殿下，您猜错了。” 萧景云惊讶说道：“难道秦王没死？” 赵雨隆点点头：“是的，残剑放弃了杀死秦王，带着飞雪离开了。” 萧景云陷入了沉思。赵雨隆继续讲述下半段的故事。 在听到无名利用打败残剑、飞雪和长空三人的战绩接近秦王至10步的时候，萧景云又发问了：“这次，秦王他死定了吧！我不信无名作为赵国人，能够舍弃国仇家恨，放过秦王！” 赵雨隆淡然一笑：“殿下，您还是猜错了。无名他发动十步一杀，刺向了秦王，但在最后一刻，他故意刺偏了。” 萧景云道：“这是为何？” 赵雨隆答道：“无名告诉秦王，当年残剑劝阻他刺杀秦王，给了他两个字——天下！” 萧景云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所有，毕竟他是缺乏常识，但是人是非常聪慧的。此刻的萧景云，紧皱眉头沉默不语，少顷过后，竟有两行热泪从他眼角落下。 “我常景——不！我大常王朝三皇子，多么希望能有残剑和无名这样的知己！” 说罢，萧景云慢步走到赵雨隆面前，伸出双手抓住了赵雨隆的肩膀，一边用力一边郑重地说道：“爱卿！你能讲出这样的故事，你一定懂我！高楼不胜寒，我的寂寞，又岂止秦王那一份！” 赵雨隆眼见自己的故事已经快要达到效果，顺藤摸瓜地问道：“殿下，你知道无名和残剑最后的结局吗？” 萧景云道：“本王不知！” 赵雨隆用悲怆的语气缓缓道来：“无名用自己必杀的一剑，告诫秦王一定要统一天下，结束百姓的痛苦，然后就走出宫殿，慷慨赴死，最后被秦王的卫兵乱箭穿心，钉在了大门之上。残剑为了证明自己的对飞雪的感情和对苍生的期待，自愿死于飞雪的剑下。” 萧景云听完，悲愤地猛拍桌子，大声嚷道：“改！” 赵雨隆：“什么？” 萧景云继续大声说道：“这结局，得改！” 赵雨隆隐约知道萧景云要说什么，但是装作不知地问：“殿下觉得，这结局要怎么改？” 萧景云慷慨陈词：“照你所说，秦王之后将一统六国，他定是个格局远大，胸襟宽广之人！无名以身作谏，虽然以下犯上，但是秦王绝不应该放任无名赴死，他应该留下无名，不仅作为自己的至交好友，更可以担任贴身护卫，岂不美哉？” 赵雨隆说道：“无名可是个刺客啊，如果刺杀秦王这样的大罪也可以被原谅，以后越来越多的人模仿他怎么办？” 萧景云摇头道：“本王若是秦王，将身体力行，在统一六国之后贯彻王道仁政，如果百姓过得好，人人有衣穿，有饭食，有瓦庇体，为什么要来刺杀我呢？” 赵雨隆并没有告诉萧景云，秦王统一六国之后，继续贯彻高压政策，最终导致秦二世而亡。 听到萧景云说道这里，赵雨隆暗暗引导：“殿下，假如像您说的一样，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仍然有刺客来暗杀殿下呢？” 萧景云大气地回复：“本王定要留这刺客活口，问问是为什么！” 赵雨隆看时机成熟，终于抛出了那个假设：“殿下，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赵四，是一名要刺杀殿下的刺客，但是我被殿下的勤政爱民所感动，可我的背后又有高手和势力相逼，殿下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萧景云显然已经深深沉浸在《英雄》之中，他仍然认为此时赵雨隆的问题是对故事本身的一种假设，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回答：“爱卿懂本王，远胜无名懂秦王，本王定将拯救爱卿于囹圄之中，铲除暗处那些希望天下大乱的祸害！” 赵雨隆顺势单膝跪地，一个行礼，郑重说道：“景王英明！” 萧景云龙颜大悦，扶起了赵雨隆，可下一句话，吓得赵雨隆直接又跪了下去。 “本王，早知道爱卿是刺客！” 第十一章 终现原形 赵雨隆听了这句话，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上。 “完了完了，说得太明显，被萧景云察觉了……不会要杀我吧……” 萧景云目光灼灼地看着赵雨隆，并不说话，殊不知这样的沉默更让赵雨隆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本王去趟茅厕，爱卿可在原地歇息片刻。”这样的关键时刻，萧景云竟然跑去上厕所，赵雨隆心里的卧槽简直难以言表，只觉得自己也尿意盎然。 由于萧景云屏退了宫女和太监，赵雨隆也找不到人问茅厕在哪儿，只好起身，远远地尾随萧景云寻找茅厕。 不愧是皇宫，弯弯绕绕好几分钟，萧景云才进入茅厕。赵雨隆正在茅厕外犹豫“是否应该和王爷共同大小便”时候，茅厕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喂，老婆，我这次收获挺大的，估计够咱们延个几百年的！” “诶——你放心，不是什么违法的勾当！我这星球，有一个奇才，写了好多本小说，懂了吧？” “不不不，他不是联邦或帝国的人，也不是星际海盗。我观察他好多天了，还在他身边安插了人，他似乎对我这颗星球上的情况相当疑惑。” “他的小说，本地人实在不太可能写得出来，我在齐恒帝国也从没见过类似的精品，我估计他可能是某个星球来的偷渡者，但是我不清楚他所在星球的文明等级。” “是的，他应该发现了我的身份不寻常，但是我不认为他有能力伤害我。对不起，老婆，我实在没想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会有偷渡者，以后我会注意……” “等我把他这些存货都记下来，我就会回来一趟，你先别告诉其他人。” 整个过程只听见那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完全听不到萧景云和其他人的声音。赵雨隆听得是如遭雷击，因为这陌生人太像是在打电话了！说的还都是自己听不明白的事情——什么星球偷渡者，什么星际海盗，又什么帝国和联邦？ 而且，打电话的人明显是在讨论赵雨隆，甚至还察觉到了赵雨隆对他的疑惑，综合分析一下，这个打电话的人多半就是三皇子萧景云！ 没想到这次茅厕之旅收获如此之巨大，赵雨隆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信息量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不行，得赶紧回去，万一被萧景云发现了，谁知道这是不是需要杀人灭口的秘密，对方可是跟什么‘海盗’有关联的人！” 想到这里，赵雨隆一路小跑，希望赶紧回到萧景云的齐恒殿。可是这人，越急就越忘事，赵雨隆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回齐恒殿的路了。 就这样四处碰壁了几分钟，赵雨隆终于招致禁卫军的注意。 十数名巡逻的禁卫军将赵雨隆围在中间，其中领头的士兵大声斥责道：“呔！何方宵小，竟敢在皇宫晃荡！” 赵雨隆连忙解释:“草民是景王邀来的说书人，一时迷路，各位官爷原谅则个！” 禁军士兵立刻对旁人说道：“你，速去齐恒殿请示景王殿下。” 没一会儿，禁军就架着赵雨隆回到了齐恒殿。 “刘统领，做得很好，你们退下吧。” “喏！” 驱走了一众禁卫军，萧景云脸色复杂地看着赵雨隆。 “爱卿因何逃走？” 赵雨隆此时尴尬异常，他其实并不是要逃跑。 “回景王殿下，小的路痴，只是单纯的迷路，并未想逃跑……” 萧景云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说了一句：“爱卿在殿内稍作等候，本王去去就回。” “这萧景云又要干什么……”赵雨隆心里想吐槽，嘴上还是回道：“草民这次定当原地等侯殿下！” 萧景云冲赵雨隆点了点头，就往殿内看不见的地方走了。 大概5分钟过后，萧景云走了出来，面色复杂，看上去时而沉重，时而轻松，仿佛一个被父亲抓住抽烟的青少年——沉重，是因为马上要被打；轻松，是因为以后不用等身上烟味散了再回家。 “说吧，在厕所外面听到了什么。”萧景云一屁股坐在赵雨隆面前，随意地说道。 眼看萧景云语气大变，动作也随意了许多，赵雨隆知道，自己暴露了。 “你怎么知道的？”赵雨隆问道。 “这你先别管，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萧景云盯着赵雨隆。 赵雨隆此时心里疯狂盘算——自己到底该不该交待，该交待多少，是撒谎还是如实告知，亦或是三分真七分假。 萧景云好像看穿了赵雨隆的心思，直接说道：“建议你不要有任何隐瞒，我既然知道你在厕所外面偷听，我自然有办法核实你说的内容真假。” “呼——”赵雨隆长出了一口气，身上的紧张也不翼而飞，因为他决定和盘托出。萧景云是对的，就从厕所里他说的话来看，萧景云掌握的信息量完全超过自己，再加上赵雨隆完全不清楚的手段，此时选择撒谎，胜率几乎为0。 “我听见，你说了什么联邦和帝国，还有海盗和偷渡客……而且，你是在打电话吧？”赵雨隆说道。 萧景云摩挲了几下自己的下巴，对赵雨隆问道：“你是偷渡客吗？” “什么是偷渡客？”赵雨隆疑惑道。 萧景云微微皱眉，继续问道：“你不是这颗星球的人，对吧？” 这次赵雨隆点了点头。 萧景云站了起来，一边踱步，一边说道：“这就奇怪了，我查过你的资料，你绝对是个本地人没错，我管理下的户部对于人口普查做得还算细致，你祖上三代都是屠夫。结合对你邻居的盘问来看，你干了二十多年的老本行，从父母离世后加入了一个什么刺客帮会，之后一边杀猪一边接一些离杀人都还很远的杂活——帮人遛狗或者帮人找猫之类的。” 萧景云突然停在原地，扭头看向了赵雨隆，继续说道：“要真说有什么异常，那就是你第一次接到刺杀任务之后——你因为拒绝帮一位富人杀掉他的原配，被帮里清理门户。但是你没死，又回到了皇城，之后整个人像变了个样。” “可怕，太可怕！还好我没有半点隐瞒，这萧景云对赵四的了解甚至超过了我！”赵雨隆想到这里，咽了下口水，庆幸自己暂时逃过一劫。 第十二章 和盘托出 “怎么不说话？”看着赵雨隆沉默地盯着地板，萧景云追问道。 赵雨隆一声苦笑，随即无奈道：“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景王殿下把我十八代祖宗都摸透了。” 哐！ “你撒谎！”萧景云一拳将两人中间的木桌拍断，然后大声怒斥道：“赵四，就我刚才说的生平，除非真的有神仙，不然你凭什么能写出那些小说？” “嗯？”赵雨隆抬头看着萧景云。刚才萧景云的威胁，确实可怕，但是也暴露了一个情况——萧景云真的不知道那些小说的来源。再回想一下萧景云在厕所说的那些话，小说似乎对他来说是一种很宝贵的资源。 想通这一关节，赵雨隆就已经知道，萧景云有求于自己，他的威胁是在虚张声势。 “那些小说，你喜欢吗？”赵雨隆试探性地问道。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萧景云略微有些迟疑。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萧景云一闪而过的迟疑被赵雨隆清晰地捕捉到，连赵雨隆自己都有些吃惊，“我的观察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萧景云长叹一口气，然后说道：“赵四，我还是更怀念我们前几天的关系，至少那时候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猜疑。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有一些了解，我希望你对我有一点信心，如果我们两个人都这样，谈话没法进行了。” 赵雨隆回想这段时间从老百姓那里听到的关于萧景云的事迹，以及自己和他相处几天下来的印象，还是决定做出让步，即使从等价交换的原则来看，萧景云知道的事情也确实比自己多太多了。 “好吧，景王殿下——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你就叫我常景吧，这才是我的真名。” 赵雨隆点点头，谈话终于有一些推进了。 “我来自地球，穿越到了赵四的身体里，我的真名叫做——赵雨隆。” “不可能！”常景打断了赵雨隆的交底，“地球早在十万年前就毁了，就算现在，也仍然被齐恒帝国划为生命禁区！” “地球，毁了吗？”听到这话从常景口中说出来，即使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赵雨隆还是怔了征。 看到赵雨隆的反应，常景不禁有些犹豫，补充了一句：“我上学时学过，是因为地月距离小于洛希极限，导致月球崩溃瓦解，然后整体坠向地球，最后将地球砸了个大坑。不过在地月相撞之前，地球上的生命就因为潮汐作用产生的地震和海啸消失大半，最后那一个撞击也只是……” 常景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赵雨隆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 “不是，堂堂男子汉，你别哭啊……” 在常景亲口告诉赵雨隆以前，赵雨隆始终抱有一丝幻想，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呢，也许这只是一个梦，哪怕自己是被外星人抓走篡改了记忆，也终究好过地球毁灭这一事实。 “十万年！”赵雨隆口中喃喃道，“你他吗在和我开玩笑吗！就算白素贞也只是被压了二十年，孙猴子也才在五指山下关了五百年！我呢？我一介凡人，竟然和女朋友异地了十万年，和我妈分开了十万年！艹！” 激动的赵雨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气也越喘越粗。“哈哈哈哈哈……”一阵苦笑之后，赵雨隆深吸了一口气，惊惧和愤怒渐渐化作了悲伤，他终于是忍不住，头埋在手掌里，小声啜泣起来。 “呜呜呜呜……” 常景这时候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是默默地看着赵雨隆，有一些手脚无措，似乎从来没经历过类似的场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雨隆的哭泣渐渐停止了，他抬起头，看着殿外高悬的明月，淡淡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常景也不再做隐瞒，回答道：“这里是距离齐恒帝国核心带三万光年以上的英仙座旋臂边缘，这颗星球以我的名字命名，叫常景星。” “三万光年……”赵雨隆眼神空洞。在那个骑着电瓶车就能触达各处的小县城，三万光年实在是一个难以理解的距离。 常景这时候将一只手搭在了赵雨隆肩膀上，安慰说道：“赵四——不是，赵雨隆，坚强点，如果你真的来自地球，那么你现在就代表地球的颜面。” 常景的这句话，刺激了那个骨子里有股倔劲儿的赵雨隆。赵雨隆甩了甩头，试图从震惊、悲伤、愤怒等负面情绪中摆脱出来，意外的是，甩头的效果似乎好得出奇，他很快就恢复了不少。 “呼——”赵雨隆深呼吸了一次，站了起来。 “常景，现在跟我解释解释，这颗常景星上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常景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赵雨隆当然看了出来，于是率先给出信息：“你这颗星球，咋看上去几乎和地球没什么区别，除了引力略小，白昼更长，动植物全都一样。而且你这个大常王朝，跟地球上我所在的国家的古代，也大致相同——除了那些个‘超市’、‘烟酒店’什么的。” 常景听到这里，回答道：“地球史我几乎没怎么了解过，那距离我太遥远了。至于常景星为什么这样，我是今天听你说了才明白，原来这是按照地球上的古文明设计的！” 赵雨隆大惑不解：“什么意思，设计？” 常景点点头：“没错，这颗星球的文明模板，被齐恒帝国称为东方古国四型，是一种比较便宜的文明级别。” “模板……便宜……”这些词语像子弹一样轰击着赵雨隆的脑仁儿，让他怔怔地说不出话。 “至于超市和烟酒店，那是我无聊的时候弄出来的……毕竟我也抽烟，我总不能经常回齐恒帝国买吧，那样成本太高了，而且老百姓也喜欢那些稀奇玩意儿——” “等等！”赵雨隆打断了常景，“你说，你可以经常回齐恒帝国？” 常景疑惑地点头，应道：“是啊，但是回去一次的票挺贵的，我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所以干脆直接想办法在常国建了酒厂和卷烟厂咯。” 赵雨隆皱着眉头，继续问道：“你不是说，齐恒帝国核心带，离这儿至少三万光年吗，你怎么做到频繁来回？” 常景接下来的回答，带给赵雨隆的震撼，更加强烈。 第十三章 银河系战争 “帝国在所有殖民星球上都架设有超距传送装置，只要给得起钱，来来回回很方便的。”萧景云说道。 “超，超距传送？……”赵雨隆下巴都合不拢了。 “就是利用量子纠缠的超距特性，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实现超远距离的瞬时传送。我们的义务教育里都会讲这个，现在已经很普及了。”萧景云解释道。 “让我缓缓……”赵雨隆又甩了甩头。 冷静，总是比赵雨隆预想的更快到来。萧景云说的技术，突然让赵雨隆想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于是赵雨隆问道：“现在技术都这么发达了，为什么我在常景星上一点看不到？” 常景英俊得无可挑剔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醉人的微笑：“不愧是大常说书人，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 “你刚才问的这个问题，涉及现在的星际殖民规则中最重要的一点——不允许在既定文明等级的星球上，使用超过该文明的科技。” “比如常景星的初始文明等级是东方古国四型文明，那么所有超过该文明的科技，比如电的使用，都会触发能量传感器的警报。” 赵雨隆不解地问道：“这还有人管？” 常景点点头：“说来话长。这涉及到一段旷日持久的银河系战争。” 赵雨隆一屁股坐下，慢慢说道：“我看，我们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我也讲了好几天小说了，是该你给我讲讲，十万年后的人类世界了。” 常景略作思索，对赵雨隆勾了勾手：“你跟我来，我们去另一个地方说话更安全。毕竟我上次稍微一粗心，就被你偷听了，接下来可不敢再出这样的问题。” 赵雨隆又站了起来，跟着常景走到了齐恒殿更深的一处房间。 常景走到自己卧室的床边，摸了摸床头的什么机关，然后就将床抬了起来，露出一个向下的通道。 常景：“进去吧，里面是常景星的中控室。” 赵雨隆：“……” 进入中控室，一股未来科技感扑面而来。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四周全是悬浮在空中的投影画面，这些画面来自常景星的各个地方——皇城市井，北地边境，西南大山，东海沿岸，甚至还有草原王庭。 “你不是说，不能使用未来科技吗？”赵雨隆疑问。 “诶——我作为星球的拥有者，这点特权还是有的吧。确实不能在外面随意使用超文明等级的科技，但是我作为星主，可以向帝国和联邦报备，在有限的空间范围使用未来科技。毕竟这么大颗星球，失去了未来科技的帮助，我凭什么君临天下呢，你说是不是？” “刚才你说帝国和联邦，这是什么意思？” 常景嗯了一声，解释道：“这就是我说的，银河系战争的交战双方了。” 随即，常景展开了长篇的解释： “在银河系历史的头一万年，是只存在齐恒帝国的。那时候，齐恒帝国的扩张区域，仅限于离太阳系1194光年以内的21颗人类宜居星球。当时齐恒帝国对待殖民星球的政策，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 “首先，齐恒帝国会保障殖民星球上所有人类的生存，但是不会传授他们知识和科技；在此基础上，齐恒帝国对星球上人类的繁殖十分关心，在星球上设立了大量促进繁殖的设施，令殖民星球上的人口暴增。” 赵雨隆插嘴道：“这不跟养猪场似的……” 常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说得没错，所以帝国内出现了一股势力，他们要求保证殖民星球的人类权利，强烈抗议和反对帝国的殖民繁殖政策。” “这样的反对愈演愈烈，最后演变成了战争，在21颗宜居星球带持续了数千年之久。” “战争期间，无论是谁都可以到殖民星球上使用高等级文明的科技，随意主宰星球土着的生死，大规模的死伤、奴役、甚至个人崇拜到处可见，还有星际海盗趁乱四处劫掠。” “那是银河系历史中最黑暗的一段岁月，生命如草芥，命运似浮萍。” 赵雨隆叹了口气：“可以想象……” 常景抿了抿嘴，继续说道：“这样的战争，让参战双方都损失惨重，痛定思痛。对于齐恒帝国来说，战争使人口大量下降，新的殖民计划也难以推进；对于彼时还不叫“自由联邦”的反抗势力来说，星际战争涂炭生灵，反而进一步降低了殖民星球上的人类的生活品质和权利。而且，数千年的战争滋养了一股庞大的第三势力——星际海盗，他们有些是齐恒帝国的逃兵，有些是反抗势力里心灰意冷的游侠，这样的人不断增加，不仅攻击殖民星球，还攻击帝国和联邦的母星，给帝国和自由联邦都带来了很大的管理成本。”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战争中不变的真理。”赵雨隆点评道。 “说得好！”常景对赵雨隆竖了个大拇指，反而让赵雨隆感到不适，没想到这么平常的俗语还要被夸上一夸，这常景的文化程度到底是怎么样的？ “所以呢，两大势力最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休战，并制定了延续数万年的——《银河系殖民公约》。” “《公约》中规定，齐恒帝国拥有太阳系向外至英仙座旋臂的殖民权，自由联邦则拥有太阳系向内至盾牌-半人马悬臂的发展权——他们不管这叫殖民，而是叫发展。” “什么英仙座旋臂，什么盾牌-半人马悬臂？……”赵雨隆不解地问道。 “就是银河系的两大恒星集中区域。银河系主要有4条主旋臂，刚才说的这两个旋臂，恒星数量最多，所以宜居行星也最多。” “哦哦……这就像是古代的划江分治是吧？” “对，就跟你之前小说里靖康之耻之后的状况差不多啦。”常景回道。 “所以呢，《公约》里还有什么规定？” “嗯，接下来要说的，就跟星球文明等级关系很大了。由于帝国追求的是单纯的人口数量，而联邦追求的是每颗星球上人类的平等、生存和发展，后者无疑会增加帝国的殖民成本。所以最后协商出来的结果是——帝国可以继续殖民，但是不允许在殖民星球上，利用帝国科技来进行奴役和强干涉，最多只允许观察。” 第十四章 中间人再现 “这样的条件，帝国恐怕很难接受吧？”赵雨隆点评道。 “帝国当然不同意了，因为那样的话，谈判就完全向自由联邦倾斜了。其实自由联邦的发展做派，就跟他们提的条件是一样的——自由联邦每到一颗星球，都会耗费资源培养大量的胚胎，然后含辛茹苦地将这些胚胎养大成人，并毫无保留地进行知识传授。” “那你为什么说协商的结果是这样的？”赵雨隆问道。 “那只是一个大的结果，下面是附带了许多个条件的，其中还包含对自由联邦的约束，你想听吗？” 赵雨隆正准备说“想”，但是他突然看见中控室的监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中间人。 “等等，”赵雨隆打断了常景，用手指着中间人出现的那块屏幕，“这个人，我们帮派称他为‘中间人’，就是他制作了悬赏榜，让所有人都来刺杀你。” 常景盯着中间人看了看，疑惑地说道：“我倒是对中间人早有耳闻。事实上他不仅在皇城搞事，草原王庭和西南大山也都有他的身影，甚至出了东海，许多岛国上也有他的踪迹。但是他来皇宫做什么？” “恐怕是来杀你吧……”赵雨隆对常景说道。其实赵雨隆本来猜想的是，中间人会不会是来杀自己的，但是孤身闯宫就杀一个赵四是不是太不划算，所以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小事，这几百年不知道多少本地人想杀我，我那么多摄像头不是白铺的。”常景的语气里满是轻松。 “几百年？”赵雨隆瞪大了眼睛，“你今年贵庚？” “今年刚好一千五百岁，怎么了？”常景面色平常地说道。 “……所以人类已经征服了死亡？”赵雨隆问道。 “啊，只要有钱，就能一直活着，这在很久以前就可以了。”常景说这句话的语气就跟呼吸一样自然。 常景看着赵雨隆将信将疑的样子，直接对着房间里说了一句：“打开生命商城。” 话音刚落，一块巨大的屏幕出现在房间中间，上面显示了很多个选项，赵雨隆从上往下读道：“外貌修改，骨骼修改，神经强化，健康诊断，细胞维护……” “呼……呼……”赵雨隆的心跳再次加速，他不得不深呼吸几次来平复受到的震撼。 “别点别点！”眼看赵雨隆情不自禁地将手伸向了屏幕，常景淡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慌张，“我没钱搞这些啊，你别误触了！” 常景这副屌丝嘴脸直接将赵雨隆拉回了现实，就连他看常景的目光，都变得亲切起来，让常景开始有点不自在。 “你别这样看我，即使过了十万年，要享受服务还是要花钱的……”常景说这话的时候带了点儿窝囊。 赵雨隆正想说点什么，但是监控画面里的中间人已经悄悄摸到了潜龙宫外。 “这个潜龙宫是谁住的，听名字，难道是太子？”赵雨隆问道。 常景不知道从哪里摸了包瓜子出来，一边磕着一边答道：“对的，是太子的居所。” 赵雨隆略作思索，说道：“难道这中间人进出皇宫如入无人之境，是因为太子……” 常景想了想，说道：“有可能，太子早就想杀我。” “我说呢，你人气那么高，谁会发布你的悬赏，看来只有太子了。”赵雨隆说道。 “没事，我在潜龙宫内也有摄像和窃听。”说着，常景就调出了潜龙宫内的画面。 只见太子屏退了左右，孤身一人正在和中间人密谋什么。 “怎么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也看不清中间人长啥样？”赵雨隆问道。 常景略作分析：“这中间人和太子，都用了传音功夫，将声波收束在了一个很小的范围；中间人除了传音功夫，还会某种可以扭曲光线的武功，所以他的面部一直有些看不清。” “地球上没有这些东西，我实在难以理解……”赵雨隆评价道。 突然，屏幕中传来了几句对话。 中间人：“今天我们就将刺杀皇帝老儿，请太子做好继位准备。” 太子面色犹豫道：“父皇对本宫一向恩爱有加，即使景云如此出众，也未曾改立太子……” 中间人：“萧景云一日在世，皇位一日未定，皆有变数！” 两人你来我回地辩了几轮，太子终于同意了中间人的刺杀计划，然后中间人就退出了潜龙宫。 赵雨隆扭头看向嗑瓜子的萧景云：“你不管吗？” 萧景云放下瓜子，拍了拍手：“得管了。走，跟我去趟乾清宫。” 两人换上夜行衣，径直往乾清宫摸去。 “所以齐恒帝国又讨价还价了什么规矩？”赵雨隆在路上问道。 “星球文明锁定，”萧景云答道，“帝国要求，自己殖民下所有星球的文明，不得超过量子领域，一旦有明确的突破迹象，帝国将可以使用超等级的科技来进行纠正。” “同时，也禁止自由联邦向他们的发展星球直接授予量子领域的知识，但是允许星球自己突破。不过，一旦突破了量子领域，则必须承认‘文明锁定’共识，否则联邦和帝国将一同对其进行制裁。” 赵雨隆想了想，说道：“这应该是为了防止太多的巨无霸出现，尤其是不守规矩的巨无霸。如果齐恒帝国和自由联邦以外，又出现了其他同等技术的势力，恐怕又会大战不止。” “你的反应很快。”萧景云对赵雨隆点头道。 两人看起来不那么急，因为萧景云在出发前就通知了禁卫军，自己也前往前乾清宫，其实是为了双保险。 果然，等两人真正到了乾清宫，已经发现大批的禁卫军将十数名刺客围在中间。 “何方宵小鼠辈，胆敢闯宫行刺，快快束手就擒！”禁卫军统领大声劝降道。 刺客们当然无人应声，反而时不时地冲击一波包围圈，不过都被杀了回来。 萧景云此时现身在刺客们的面前，不少刺客看见了萧景云，都萌生降意，放下了兵器。 “虽然有所耳闻，但是看见刺客见了你那副绝望的样子，看来你在这颗星球真的是活招牌。”赵雨隆说道。 常景骄傲地点点头：“那是，我可是苦心经营了一千多年！” 就在众人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赵雨隆视野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突然闪现一道火光，赵雨隆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反应速度，猛推了常景一把，大喊道：“小——” 轰！ 先有光，再有声，完整的“小心”还没说出口，赵雨隆的身躯就被强大的不明武器射出一个大洞，眼看是活不了。 被推开的常景这时才反应过来，立刻看向开火的位置——只见中间人端了把大型狙击枪，正准备逃逸。 “糟糕，触发了超文明科技感应，这下麻烦了……赵雨隆，你居然舍身救我，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开普勒442b，只有他们可以救你！” 第十五章 调查员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荒唐，常景在赵雨隆倒地的刹那，就抱着赵雨隆躲到了枪手看不见的位置。 但紧接着，另一个枪声再次传来。 轰！ 常景循声望去，“糟了，是皇帝寝宫的方向。” 常景大喊一声：“禁卫军听令，速速加派人手合围皇宫，召东厂保护皇上，令西厂和锦衣卫彻查此次行刺！” 话音刚落，一个尖细的嗓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不——好——啦！——” 嗓音的主人，一名皇帝的贴身太监，拜倒在常景面前。 “有事快报！”常景有些急了。 太监左右张望一番，将嘴巴贴到常景耳边小声说道：“景王殿下，皇上遇刺，已经驾崩了！” 常景终于开始心跳加速，出着大汗。他看着怀中胸口洞开、鲜血横流的赵雨隆，又扫了一眼横尸遍地的乾清宫大殿，再想想皇帝驾崩的消息，头大如斗，不知道该先解决哪一个。 “速唤太子来乾清宫，让他准备即位，”常景对太监吩咐道，“本王要去个地方，之后的一切事宜，听太子号令！” 权衡过后，常景决定不再管太子指使行刺的事，他只希望太子既然有胆行刺，也早就准备好即位后的过渡，不然这颗星球，就要天下大乱了！ 抱着赵雨隆赶到了齐恒殿中的中控室，常景发现两个不速之客已经在等他了。 “自由联邦对外发展部权利保障局第十一处调查员，韩飞羽。” “齐恒帝国科技管制局调查员，刘铁柱。” 两名分别来自银河系两大统治势力的调查员，作了自我介绍。如果赵雨隆这会儿清醒的话，他一定想吐槽刘铁柱的名字——和自由联邦的韩飞羽比起来，简直笑掉大牙。 但是刘铁柱自我介绍之时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倒是韩飞羽听了刘铁柱的名字之后，有些忍俊不禁。 “你在笑吗？”刘铁柱看着韩飞羽问道。 “没有，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再好笑，也不会笑。”韩飞羽义正词严地说道。 刘铁柱将信将疑地多看了韩飞羽几眼，然后扭头对常景说道：“你是常景星的星主吧，自己说吧，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能量监控传感器报警了？” 常景急匆匆地说：“两位调查员，先别说那个，我想先使用超脑，救下这名本地人。” 常景没有曝光赵雨隆的地球人身份，因为疑点太多，他不想这事闹得太大。如果赵雨隆被帝国带走，损失最大的是他常景，而且他已经和赵雨隆有一些感情，更不用说这次赵雨隆还救了他。 刘铁柱走到赵雨隆面前，左看右看，说道：“救他？他受什么伤了？” 常景心里想骂刘铁柱瞎子，但是改口说道：“他被起码是东方古国七型才有的武器击碎胸——” 常景一边说着，一边顺着自己的介绍往赵雨隆胸口看去，可这么一看，“击碎胸口”这几个字愣是没有说出来。 “怎么回事？？？”常景低头看着赵雨隆袒露的健康胸膛，呆住了。 “行了，别说这个了，一个本地人而已，别说他没受伤，就算受了伤，也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刘铁柱有些不耐烦了。 “刘铁柱调查员！”韩飞羽大声说道，“本地人的命，也是和你我一样宝贵的！我们必须要检查他的身体，确保他无恙，否则我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受折磨，而继续工作的。” “啊对对对，检查他身体，行了吧？”刘铁柱一脸不耐烦地对中控室的空气说道：“超脑，检查一下这个本地人的身体。” 一道光扫过赵雨隆的身体，然后他的心跳、血压、骨骼、体重以及内脏健康状况和细胞年龄等等各种细致的数据全部被投影在房间半空。 “这很健康啊，你搞我们呢，常景？”刘铁柱看完那些报告，扭头不悦地看着常景。 常景心里的震撼难以言说，他用轻功抱着赵雨隆过来也就几分钟，这么恐怖的致死伤，换别人当场就去世了，没想到赵雨隆竟然完全复原了！ “看来这个‘地球人’，非常不简单……但是为什么超脑没检测出他的异常？”常景心里非常困惑。 韩飞羽这下放心了，对常景温和地说道：“既然他没事了，那你讲一下事情经过吧。” 常景叹了口气，决定将赵雨隆的事往后再放放。 “我所管理的东方古国四型文明，近年来出现一伙本地人——至少我当时认为是本地人，这群人在我的星球上到处惹是生非，不仅加大我的管理难度，还造成了不少人口减少。” 刘铁柱点点头：“继续。” “今天，这群自称‘中间人’的本地人，竟然策划了对星球上最强大国家名义上的统治者的刺杀行动，就是在刺杀过程中，有两名本地人使用了七型文明级别的狙击武器，触发了能量传感器。” 韩飞羽问道：“人抓到了吗？” 常景摇摇头：“我已经指派本地人去抓了。” 刘铁柱大怒：“最重要的事情你不亲自去做，抱个本地人跑这里来，搞什么！？” 常景不想再解释自己要救赵雨隆的命，因为赵雨隆现在除了前胸后背的衣衫破损以外，实在不像受伤的人。 “有一名本地人的射击对象，是我，所以我不敢再冒生命危险去追他们。”常景换了个解释。 “那你命很大啊，如果是七型文明的大型狙击枪，在你无防备的情况下，你应该活不了吧？”刘铁柱来了兴趣。 “可能是他们没用多少次，所以打偏了……”其实这个回答，常景是完全不信的，但是他不能说是赵雨隆救了他，那样需要解释的疑点太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一些有野心的本地人，用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超级别武器，对你和本地的统治者，进行了有计划有预谋的刺杀？”韩飞羽总结道。 常景略作迟疑，回答道：“是的。” 刘铁柱很生气地说：“妈了个巴子的，这下麻烦了，又要查那几个本地人的来头，又要查他们的武器来源！” 韩飞羽不屑地看了刘铁柱一眼，淡淡说道：“你们帝国的人，在这种事上一向习惯了敷衍了事。” 刘铁柱吹胡子瞪眼地回怼：“就你们联邦的屁事儿多，搞什么殖民平权，还不准星球管理者在外边儿用高科技，不知道你们这些狗屁规定害死了多少帝国的星球管理者！” 韩飞羽翻了个白眼：“凭什么星球管理者就有特权？大家都是人，既然生活在四型文明，就该和四型文明老百姓过一样的生活！” “he——tui！”刘铁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小声骂道：“煞笔圣母白莲花。” 第十六章 形势严峻 韩飞羽没有回应刘铁柱的挑衅，从确认了赵雨隆安全之后，他就已经开始将心思投入到工作当中。 “你有在事故发生地点安装观察装置吗？”韩飞羽问道。 “有，”常景试图调出乾清宫的储存画面，但是失败了。 “……奇怪了，好像出了点问题。”常景有些尴尬地说道。 韩飞羽眉头微皱：“所以，你说的本地人使用七型文明武器的事情，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更没有视频？” 听到这里，刘铁柱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常景。 常景眼看不妙，连忙解释道：“别急啊，两位调查员，等我们抓到刺客就有人证了！” 常景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潜龙宫里中间人和太子的对话视频，然后对两位调查员说道：“你们看，行刺的事情，不是我编的吧？” 刘铁柱伸出手拍了拍常景的肩膀：“老弟，我们的工作可不是这么干的。一般来说，一颗星球上使用超等级科技的犯人，不外乎星主、偷渡客以及星际海盗这三类人，其中又以星主的概率最高。” 常景有些慌了，对于文明等级管制局的风评，他还是有一些耳闻。 “偷渡客和星际海盗，要么为财，要么为了躲避通缉，他们对于触发能量警报都有很大的顾虑；唯独星主，他们通常才是使用越级科技的最大获益者。”刘铁柱说这些话的语气越来越阴沉，配上旁边沉默不语但是面带微笑的韩飞羽，活脱脱的两个红白脸。 “如果你一直拿不出确凿证据，我们就只能带你回帝国进行调查，以免你从这颗星球逃跑。” 常景咽了口唾沫，看了看昏迷的赵雨隆。此刻的常景是真的在考虑，要不要把赵雨隆的事情曝出来，以洗清自己的嫌疑，至少转移调查员的调查方向也好。 但是不知怎么的，无名和秦王的故事、乔段竹三人的兄弟情谊、乔峰的义薄云天，这些情节在常景的心里萦绕不去，他始终开不了那个口。 “联邦的娘娘腔，你看着星主，我去事故现场调查。”刘铁柱说话时压根儿都没看韩飞羽一眼，说完就径直离开了中控室，从齐恒殿前往乾清宫。 监控画面中的刘铁柱，完全是光学隐身的，因为他使用了帝国的隐身科技——只有调查员有此特权。 几分钟过后，监控室的屏幕突然多了一块——只见画面中以三个点为中心，逐渐向外扩散，乾清宫的地板、柱子、房梁、瓦片，所有细节都呈现在屏幕之中。 “喂喂喂，听得到吗。”刘铁柱的声音在中控室响起。 “可以听见。”韩飞羽一边回答，一边用手势操控着画面，时而俯视，时而仰视，并且不停放大和缩小某些角落和细节。 如果赵雨隆这时候醒着，他一定难以理解这样的精细的全方位摄像头是什么原理。 “物质波摄像头没有在乾清宫检侧到其他摄像头的痕迹。常景，你真的在这里放过摄像头？”刘铁柱问道。 “当然啊，那可是皇帝的居所，最重要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不放观察装置呢？”常景急忙解释。 “还是那句话，你的故事很合理，但是全都没有直接证据。”刘铁柱冷冷道。 常景此刻的荒谬感异常强烈，他分明有在乾清宫安置物质波摄像头，毕竟这是帝国和联邦都允许的为数不多的高级文明科技。他需要用这种量子领域的技术来监测乾清宫的所有细节，尤其是皇帝的身体状况。但是，自己安装的三个物质波检测仪，居然都不见了！ 一阵冷汗从常景的头皮冒了出来，他隐隐感到，自己恐怕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此时的乾清宫，被锦衣卫和东西厂太监围了个严严实实，虽然刘铁柱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但是紧张的氛围却透过屏幕传递到了中控室。 常景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调出来了几个屏幕——分别是北境草原王庭、东海岛国港口以及西北戈壁关口。 “竟然全部有军队集结！”常景整个人都懵了，要知道在这种文明级别，没有通讯工具的帮助，想要做到这种效率和规模的调动，难度是很大的。 可是眼前的景象——草原骑兵陆陆续续赶至王庭大帐，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向港口集结，头脸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弯刀士兵齐聚边塞关口之下——着实让常景本就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 “如果爆发这么大规模的战争，那人口得损失多少……届时齐恒帝国的奖励恐怕都覆盖不了我的投入了，靠！所以帝国为什么要在文明模板里设置敌对国？？”想到这里，常景满脸通红，他终于撕下了脸上和脖子上的高分子材料面具，露出了大汗淋淋的本来面目——一个小眼睛塌鼻子的普通青年模样。 常景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心里想着：“早知道就低调些了，现在明显被人摆了一道！可他们这样搞事，有什么好处呢？” 常景看着仍旧昏迷的赵雨隆，“这个神秘的地球人，又在其中扮演者什么身份，他，真的是我的朋友吗？” 那么赵雨隆在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他其实全程都是清醒的，只不过进入了另一种视界。让时间回到赵雨隆被击中的那一刻——轰！ 枪响过后，赵雨隆的胸口被巴雷特那特制的子弹直接炸开，他当场就失去了意识。 无数陌生的记忆此刻在赵雨隆的脑中放映，直到一个熟悉的街景唤醒了赵雨隆。 “这不是我家外面吗，我这是又穿越了还是彻底死掉了？”赵雨隆渐渐有了意识。 赵雨隆的视角里，自己的身体正在牌桌上战斗：“自摸龙七对，三家满，给钱给钱！” 自摸的快感顺着身体传到了赵雨隆的意识里，让他感到一阵愉悦，可下一秒，他的视角又变了。 “刚才那个骑手，居然一边骑行一边看手机，真是给大家添麻烦，给我们同行抹黑！”此刻的视角主人，正骑着电瓶车送外卖，主人的想法丝毫不差地传递给了赵雨隆，夹杂着一种义愤填膺的情绪。 再下一秒，赵雨隆的视角主人变成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正翻看着自己的存折，上面的数字并不长，甚至有些短。 “小隆这个娃儿还是乖，从小就晓得自力更生。但是我咋个都要帮他一把，毕竟老赵生前也就爱看小说，这是他父子两个唯一的共同爱好。”女人自言自语道。同时，责任、遗憾以及宠爱，各种复杂的情绪让赵雨隆仿佛感同身受。 “妈！”赵雨隆叫出了声，可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第十七章 神秘视界 赵雨隆拼命呐喊和扑腾，可是全都徒劳无用，自己和母亲仿佛两个世界的人，没有半点交集。 就在这时，赵雨隆感到一股强烈的波动，让他的视野直接变得天旋地转——他脱离了母亲的视角。 再次睁开眼，赵雨隆看到了四个人——韩飞羽、刘铁柱、常景，以及赵四！ 三人的对话全都被赵雨隆听得清清楚楚，他看着不耐烦的刘铁柱，试图为常景争辩，可就这么一激动，眼前的刘铁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面部表情开始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清晰的肌肉纹理。 刘铁柱的皱眉肌一顿收缩，显示着他此时的不快；他的口轮匝肌、颊肌和唇降肌同时向后拉扯，看上去像是做了一个不屑的撅嘴。 随后，刘铁柱的面部毛细血管也开始显现，它们正在肉眼不可察觉地变粗——那是发怒时面部微微的潮红。 “我为什么能看到这些？”赵雨隆大惑不解。 下一刻，赵雨隆看向了赵四的身体——无数血肉正在他的胸口蠕动，本来已经流到体外的鲜血竟然自己回流到了他的心房之中；本来已经被炸得粉碎的肌肉竟然自己全部连接在一起，构成一条条醒目的胸大肌；本来已经断裂成无数碎块的肋骨竟然也全部自行重组，恢复了正常。 在这血肉的自发行军之中，一些彩色光芒混杂其中，引起了赵雨隆的注意。赵雨隆努力想要看清楚这些光芒是什么，它们也好像感受到了赵雨隆的召唤，露出了真容——金色、绿色、蓝色、红色以及黄色所构成的光团。 赵雨隆微微偏头，发现类似的五色光芒不止存在于赵四的胸口——在肺和大肠的位置，闪烁着点点金光；在肝和胆的位置，绿色荧光静静亮着；肾和膀胱的位置，蓝色的光芒浮现；心脏和小肠的两处位置，则是红色微光跃动。 赵雨隆着迷地肆意观察着赵四的全身。这一看，赵雨隆才发现，五种颜色的物质并不是安静待在那几个部位，而是沿着非常细微的路线在赵四全身流淌。 “这是神经吗？”赵雨隆仔细盯着那些路线。 “不对，”赵雨隆看着赵四的脊椎和大脑，“神经是那些束状的结构，它们在脊椎和大脑尤其密集。”刚想到这里，赵雨隆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既然不是血管也不是神经，它们是什么？” 赵雨隆更加用力地看着赵四的身体，没想到异变突升——眼前的景致全部消失了，赵四以及旁边站着的三个人，全都变成了附在骨架上的肉块、肉瘤。 “这又是什么，好恶心......” 再仔细一看，这些肉块肉瘤其实并不相同。在腹部、手臂、大腿的位置，这些肉瘤都是细长的；在大脑的位置，里面的肉瘤有许多星状的；血管里面的肉瘤，则是一些扁平状的。 “难道这些肉瘤，是各种功能不同的细胞......”赵雨隆震惊了，现在自己的视界已经跨越到了细胞层面。 “我再用力一点，能看到分子结构吗？”这样的冲动一旦产生就无法止住，赵雨隆再次“用力”盯着赵四的身体。 整个世界再次变化——现实的世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斥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世界。 空气中漂浮着各种双球结构、三球结构的物质，那也许是氧分子和水分子；中控室的机器则由工整、密集的小球组成，那些小球有大有小，但是异常致密，位置固定，仿佛插不进任何其他物质，那也许是不同金属原子的紧密结合；再看自己身体，里面许许多多螺旋状的、折叠起来的物质，它们也许是dna分子和蛋白质分子...... “来来来，下面进入量子领域！”赵雨隆更加地用力，但是这次什么也没有发生。 “再来！” “......再来！” “还是不行......” “等等，这特么是什么？” 赵雨隆“看着”赵四的脑袋，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在分子层面，它像是个金属。 “退回宏观视界看看这是什么。” “这，这好像是一块芯片？”赵雨隆有些吃惊，没想到赵四脑子里还有这么个东西。 “再到肉体视界看看，它在做什么。” 这一看，赵雨隆发现，这块芯片不仅连接着赵四的视觉神经，还连接着那些神秘的五色光芒运输通道。 “难道，这就是我进入神秘视界的原因？” 此时，刘铁柱已经正在汇报乾清宫的调查结果：“确实找到了七型文明等级的狙击枪武器使用证据，但是根据火药残留和超脑的弹道分析，射击者有两人——一名在房梁上对皇帝进行射击，另一名则是在地面对房梁的射击者进行射击。而且就我从这些本地人口中听到的消息来看，当时那个地面射击者的位置，站的人就是......常景！” 常景一听，大惊失色，急忙说道：“不可能！射杀皇帝的那个刺客确有其人，但是第二名刺客射杀的对象是我！” 刘铁柱冷冷说道：“超脑的弹道分析不可能出错。” 韩飞羽脸上依旧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他总结道：“听起来像是，第一名刺客射杀了皇帝，第二名刺客则是要杀人灭口。” “不是这样的！”常景站了起来，一边摆手一边连退两步，可韩飞羽随意地一个步伐，竟然隐隐封死了常景离开中控室的路线。 “除非子弹能转弯，不然超脑的分析结果已经说明了情况。”刘铁柱再次补刀。 “不是啊！！！两位调查员，我，我干嘛要用超文明等级的武器射杀皇帝和灭口刺客啊！我吃饱了撑的吗？”常景发现自己已经爬不出这个陷阱——自己的罪行，被超脑坐实了。 “常景，你因为涉嫌违反《银河系殖民公约》中的科技限制规定，被齐恒帝国和自由联邦的调查员共同判定为‘银河级嫌疑犯’。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银河系法庭的呈堂证供。”韩飞羽缓缓道出了结果，而屏幕那头的刘铁柱，也面色阴沉地对这一结果保持默认。 “去帝国接受调查和审判吧，如果你是清白的，联邦绝不会允许帝国伤害你。”说完，韩飞羽就慢步走向常景。 常景整个人已经呆滞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作为一个帝国中平平无奇的星主，怎么就被下了这么大一个套。 “慢着！” 地上的赵雨隆，终于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他横于常景和韩飞羽之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能证明，他不是凶手！” 第十八章 弥天大谎 “你都听见了？”韩飞羽看着赵雨隆，亲切问道。 赵雨隆略作迟疑，他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装昏迷，毕竟刚才奇特的视界，说出来他们真的信吗？ “我......我刚才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你们要抓走常景，是因为狙击枪的事吧？”赵雨隆反客为主问道。 “该死，你不仅违法使用越级科技，还跟本地人和盘托出！？”屏幕那头的刘铁柱对常景怒道。 “该不会你还要灭口这个本地人吧？”刘铁柱继续发问。 常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赵雨隆还是有一些感动，他知道常景一直都没有暴露他的情况。 韩飞羽这时候对赵雨隆笑了笑，温柔地说道：“你放心，无论你听到了什么，我们都是平等的人类，绝不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赵雨隆对韩飞羽点点头，回报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但是——”韩飞羽又接着说道，“你作为这里的本地人，存在一些天然的局限性，有时候真相未必是你能看得清的。” 刘铁柱也附和道：“本地人的证词，法庭是不予采纳的。” 韩飞羽善解人意地帮赵雨隆解释道：“法庭的意思，就是用来进行裁判的地方，类似于你们大常王朝的县衙，或者皇城里的大理寺。” “看来真把我当本地人了......”赵雨隆看着两位调查员的反应，对常景不由得更高看了一番，因为他即使身陷囹圄，也依旧保护着赵雨隆的身份。 “我不是本地人。”赵雨隆严肃地说道。 常景这时看向了赵雨隆，眼神里有诧异，有疑惑，也有一丝感动。 “超脑，扫描这个人的来源地。”韩飞羽对着不知道存在于什么地方的超脑说道。 “碳元素追溯结果表明，扫描对象的身体组成元素完全与常景星元素同龄。”超脑那听不出感情和性别的声音在中控室响起。 “什么意思？”赵雨隆问道。 “意思就是，你是个100%的本地人，你身上的每一个分子构成元素，全部来源于这个星球。”韩飞羽解释道。 “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这下我们两个难搞了！”刘铁柱抱怨道。 “他跟我们一样，都是人类，既然之前就听到了，我们就不该再做隐瞒。更何况，带他进中控室的，是常景，只能说常景罪加一等。”韩飞羽看着常景淡淡说道。 赵雨隆发现，这韩飞羽对帝国的人——包括常景——似乎不太友好，对自己这个本地人倒是和善有加。韩飞羽确实没说错，赵四就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如果要证明自己不是，必须说出点别的证据。 “物体的受力总是有一个大小相等、反向相反的反作用力！”赵雨隆大声说道。 “哦？”韩飞羽有些惊讶地看着赵雨隆。 “这个宏观运动第三定律，是你告诉他的？”刘铁柱一说话，属于他的屏幕直接飘到了常景的面前，看上起就像两人真的面对面一样。 “我没有......”常景回答道。 “不是他告诉我的，我还知道别的知识——这颗星球上的人绝不知道的知识。”赵雨隆昂首说道。 “好，那我来考考你，”韩飞羽对赵雨隆说道，“刚才你听到了我们对你进行元素追溯，那么你能说出一些你知道的元素吗？”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这一连串的元素名称直接从赵雨隆嘴里蹦了出来，赵雨隆只觉得它们朗朗上口，非常自然，竟然没有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些。 这下刘铁柱和韩飞羽都沉默了。 韩飞羽第一个动了起来，他调用了一块屏幕，在上面画了不少数学符号、公式和图形。 “你来说一下，这些都是什么。”韩飞羽指着屏幕问向赵雨隆。 “这里面，有多边形，有平行线，有正余弦函数，还有一元二次方程，后面的......我看不太懂。” 韩飞羽点了点头，作出了结论：“他至少达到了六型文明的知识水平，确实不是本地人。” “怪事情！”刘铁柱的屏幕又飘到了赵雨隆的面前，“这人的身体是个完全的本地人，但是知识水平又是六型文明以上，怪事情！” “你自己怎么解释？”韩飞羽问向赵雨隆。 这一问，赵雨隆懵了，因为他见义勇为之前，竟然没有提前想好自己的背景故事。总不能如实相告吧，按常景的说法，地球十万年前就毁了，如果自己坦白，一定会被当做重点研究对象，谁知道这些调查员会不会和常景一样好相处？ “呃......”赵雨隆一阵沉默，中控室里充满了尴尬的空气。 电光火石之间，赵雨隆想出了一个说法：“我确实是本地人没错，但是我从小就接受着来自其他星球的人的教育！” 韩飞羽和刘铁柱都怔怔地看着赵雨隆，思索着这话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是那两个开枪的混蛋，他们是给刺客组织派活的中间人，为了培养文武双全的刺客，他们一直在暗中对组织成中的精英进行知识教育！像我这样天赋异禀、才貌双全的苗子，从小就被他们看中，所以我的父母一去世，我立刻就加入了刺客组织，成为一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刺客！” 这下连常景都绷不住了，他一脸无语地看着赵雨隆，仿佛在心里说着“这种鬼话你也编得出来”。 其实赵雨隆并不是纯粹瞎扯。他躺在地上时，听见了三人的全部对话，他也发现常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而这个陷阱的关键人物，就是神秘的中间人！ 赵雨隆一直以为，中间人，连接的是刺客组织和太子，现在看来，中间人可能根本不是替太子做事，而是来自于更加高层面的势力。毕竟这个陷阱，人脏俱无，干净利落，不仅完成了杀死皇帝的目标，还险些将星主常景直接除去——如果不是自己救了常景的话。 所以，现在赵雨隆将一切解释不清的疑点，全部推到中间人头上，这就等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只要中间人不被捕，调查员就无法找人对峙真相；如果中间人被捕，反而一切就真相大白，到时候即使被证明自己在撒谎，也起到了缓兵之计的作用。 “他说的，是真的吗？”韩飞羽问向常景。 “我......我不知道，那些平民百姓生活的地方，我一般不会布置物质波摄像头，我经济没这么宽裕......”常景配合赵雨隆说道。 赵雨隆心里无比地得意，只要这个时代的科技不存在读心术，那么自己的谎言几乎无法被拆穿。 第十九章 等待结果 “这下就复杂了。这人——”韩飞羽看向常景，示意常景告诉他赵雨隆叫什么。 “赵四。”常景答道。 “这赵四，”韩飞羽继续说道，“他虽然是本地人，但是具备六型文明以上的知识，他的证词是否具有效力，恐怕需要更高级别的官员决定。而且，他被常景带到了中控室，这就不得不参照《公约》中的相关细则，需要决定他的后续去处。” “烦死老子了，这部门就这么一大堆破事儿！”刘铁柱的抱怨声从屏幕里传来。 “常景，”韩飞羽说道，“我和刘铁柱需要和上级开一个超距视频会议，你们可以待在中控室，也可以出去看看事态发展。” 说完，韩飞羽就对着中控室喊了一声“超脑，制造一个封闭会议室”，然后赵雨隆就看不见韩飞羽了，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趁这功夫，我们看看太子处理得怎么样。”常景说道，同时调出了大量皇宫内的画面。 画面之中，太子的表情有一些惊慌失措，在外人看来却是恰到好处。许多个宫女太监正在给太子更衣和打理，数不清的王公大臣已经跪在太和殿外，等待太子的登基大典。 “外族集结的消息，恐怕还得过几天才能传到皇城......”常景人在中控室，心却已经先天下之忧而忧了。 “这太子，能处理好吗？”赵雨隆看着太子那惶恐的脸，问道。 “太子天赋一般，但是毕竟经受这么多年的培养，稳住大常王朝内部应该没问题，只不过外族入侵的事就......”常景的语气中非常焦虑不安。 “我不明白，我们在中控室非常安全，你那么焦虑干什么？”赵雨隆问道。 “唉，你是不知道，作为星主，人口的减少是一项很大的惩罚指标！”常景愁眉苦脸道。 “所以干嘛要在星球上设置那么多国家和民族呢，这不明摆着会打仗吗？”赵雨隆不解地说。 “你问我，我问谁！这是帝国贩卖文明模板时的硬性规定，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 “那具体有些什么奖励指标，又有什么惩罚指标？” 常景回忆了一下，说道：“其实惩罚项还是很少的，毕竟接手这个星球之前我已经支付过建立文明的费用了，再罚重了谁来干这星主啊？最主要的惩罚项就是人口少于初始水平，具体惩罚程度视人口损失情况决定；然后就是暴露文明真相，惩罚程度视真相传播范围决定；最后一项其实跟我们这种程度的文明没关系——星球科技突破量子领域。” 赵雨隆听完，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 “你跟我说了这些，不会加重你的惩罚吧？” 常景摇摇头说：“真相传播范围，主要是看人数，你反正已经知道很多了，再跟你多说一些也没什么。再说了，现在我面临的指控，是违反了银河系的《殖民公约》，我直接成了银河系级别的嫌疑犯，还怕什么泄露星球文明真相......” 看着眼前相貌平平的常景，赵雨隆没了当初的那种距离感；再加上常景这星主身份，说到底也只是个帝国的打工人，赵雨隆对他反倒是惺惺相惜的情绪更多了。 “说起来，我还没感谢你，”常景把目光从屏幕移到了赵雨隆的脸上，“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那么重的伤势，换我也只能当场暴毙，但是你却能起死回生！我本以为你只是个偷渡客，现在看来，是我想简单了。不过无论你是谁，你为了我，把自己暴露于帝国和联邦的目光之中，总归是于我有大恩！” 赵雨隆摆摆手：“诶，夸张了。我只是看不惯老实人被陷害、被欺负。” 常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实人？” 赵雨隆叹了口气：“我在厕所外面听到你跟老婆报平安呢......说实话，无论是十万年前，还是十万年后，但凡是条件允许，谁会愿意和自己的家人分隔两地呢？” 常景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而且，你对这颗星球的人，是真的关心，我看得出来，”赵雨隆将手放在了常景的肩膀上，“放心吧，我会尽量帮你，打工人不骗打工人。” 常景有些感动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趁现在他们开会，你赶紧跟我说一下，我可能会面临什么盘问、走什么流程，不然我怕到时候反应不过来。而且，很重要的一个问题——现在有能够读心和测谎的技术吗？”赵雨隆问道。 常景想了想，说：“测谎技术肯定有的，他们会监控你全身指标，比如心跳、血压、脑电波活跃度、肾上腺素水平以及其他能反映你焦虑水平的项目；读心技术，帝国从来没有公开过，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但是即使帝国有这种技术，联邦是万万不可能置之不理的，毕竟读心是一种侵犯人类权利的技术。” “所以大概率，你应该会被公开审讯，主要内容全部围绕你跟两位调查员撒的那个谎。你这招是步险棋，不过相当聪明，毕竟这个事件的核心问题就是缺乏人证、物证，你现在作为唯一人证，反倒是有了帮我周旋的余地。” 赵雨隆这下稍微放心了一些，如果有读心技术，那自己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徒劳；但是如果是公开审讯，反倒是有一些机会，毕竟很多事情自己也并不是在撒谎。 两人谈话间，刘铁柱回到了中控室，他扫了两人一眼，撂下一句话：“常景，我还记得你刚进中控室的情况——你神色慌张，抱着这个赵四，还说赵四受了重伤。知道我在乾清宫收集到了什么吗？除了那些刺客、侍卫的dna，没有半点这个赵四的血液、组织暴露在外。” 刘铁柱说完，也不等两人有所回应，直接加入到了那个封闭的空间之中。 这下两人各自陷入到了不同的情绪之中——赵雨隆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大惑不解，他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那些五色物质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那块芯片是什么作用，更难以相信自己具备的自愈能力；常景则是深深地担忧，因为自己在刘铁柱心里的嫌疑是重到洗不去了，而且帝国科技管制局的铁血作风，他素有耳闻。 第二十章 超距传送 没让两人怀疑自己太久，中控室另一头的封闭会议结束了。 韩飞羽和刘铁柱两人一起走了出来，前者说道：“赵四、常景，你们的情况我们已经汇报上级，由于情况特殊，你们需要和我们一起去帝国核心带一趟。” 韩飞羽语气稍缓，看着赵雨隆说道：“但是，联邦为你争取了其他选择。你可以继续生活在常景星，不过不能透露这段时间你所知道的事情，如有违背，下次来的调查员就没那么和善了；当然，你也可以按我刚开始说的那样，随常景前往帝国核心带，为他作证，但是之后你就不能再回常景星了。” “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们都尊重你的权利。”韩飞羽说完，静静地等待着赵雨隆的回答。 “切，麻烦！”刘铁柱抱怨了一声，就背身走向中控室深处。 赵雨隆此时百感交集——假如自己留在常景星，凭借自己的知识，一定可以大富大贵。而且这里是封建帝制王朝，三妻四妾、封王拜侯也不是不行！更有意思的是，这里还有武功，万一自己是个百年不出的武学奇才，说不定还可以一人战千军，直接干成个武林至尊，到时候再把废材太子的位置抢了，岂不是可以自己弄一个大赵王朝！ 眼看赵雨隆的脸上阴晴不定，常景理解地拍了拍赵雨隆，说：“赵四，你要想好了，如果去了帝国，以后的人生就完全不同了。即使你不去，我的嫌疑顶多是大一点，也未必会是铁案一桩，所以，你不用顾虑我。” 赵雨隆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赵四的一生充斥着愚昧、谎言和欺压，这次我定要去高处看看，能不能翻身做主人？” 常景闻言一震，郑重问道：“有没有想过，此去无回？” 赵雨隆：“便一去不回！” 中控室的所有人都伫立当场，连刘铁柱都回头看着赵雨隆，他们都震慑于这个本地人悍不畏死、一往无前的气势。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说得好啊，没想到本地人之中，居然有精通地球文学的存在，这不正说明了人人生而平等，人人生而高贵！赵四，你身上有着自由联邦的精神，如果这次顺利，跟我一同前往联邦生活吧！”韩飞羽双目微红，也不知道他在感动什么。 “韩飞羽，别在那儿自我感动了，这次事件疑点太多，他能不能保持自由身都还难说。”刘铁柱在旁边泼了盆冷水。 真正让赵雨隆下定决心前往帝国的，其实并不是赵四的过往。自穿越以后，多少个日夜，赵雨隆仍然会梦见前世的点点滴滴——有些是自己经历过的，有些是自己单纯梦见的。十万年，并不能抹掉赵雨隆的过去，他需要知道文洁和母亲是否穿越，地球上是否还有其他像自己一样的活口；更重要的是，地球为何毁灭，真相到底是如何？那一句“不畏浮云遮望眼”，正是赵雨隆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好吧，既然都决定了，就准备传送吧。”韩飞羽收拾了情绪，准备开始传送。 “超脑，本人韩飞羽，授权对常景星赵四进行超距传送。”韩飞羽对着空气说道。 “授权已知悉。”超脑那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 “我先过去，然后是常景，赵四，最后是韩飞羽。”刘铁柱对三人说道。 刘铁柱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化为飞灰，可飞灰既没有飘散也没有落地，反而是越来越少，最后竟然直接消失。 “......”赵雨隆看着这一幕，只感觉到刘铁柱仿佛被灭霸消灭了。 “我在那边等你，别怕，这个过程不会痛苦，但是你很抗拒的话，反而可能出问题。”常景对赵雨隆说了这么一句，也化作飞灰不见。 咚咚咚，咚咚咚。 赵雨隆的心脏跳得飞快，这就跟第一次坐过山车一样，那个等待列车攀登的过程反而是最恐惧的。 刹那之间，赵雨隆眼前的景象变了——他离开了中控室，置身于万千世界之中。他看到了一群原始人好奇地围着一个浮空的多边形；他看到了浩瀚宇宙之中，巨大的星际战舰正在歼灭数不清的战机；他看到了现代都市之中，两名长袍巫师衣着的人，正在进行魔法对决；他还看到了，擂台之上，两名异种肤色的人类，正在用天朝功夫比试。 这所有的场景，都好像是赵雨隆同时看见的，更奇怪的是，当赵雨隆试图与场景中的人类进行互动的时候，他分明看见了那些人眼中的惊恐和不解！ “啊！——”赵雨隆被那无数个奇特的场景同时挤了出来，然后就是酸蚀刻骨的失重感占据了他的身体。 “卧——槽——”赵雨隆万万没想到，在奇特空间度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以后，自己竟然被抛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半空之中！ “啊——谁——来——救——救——我！——”赵雨隆的声音一发出来，就好像被抛到了自己的上方，可见下坠速度之快。 嗖—— 一阵某个不知名物品发出的破空声音传来，赵雨隆发现自己疯狂旋转的身体旁边好像多了一个东西正在和自己保持相对静止。 赵雨隆伸手试图去抓那个物体——终于，凭借这个物品的相对静止，赵雨隆成功抓着它让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平衡——但仍然在下坠！ “这是块木头！？”赵雨隆大惊，“一块木头和我一起在飞？？？” 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近，赵雨隆却完全搞不清状况。 就在这时，常景和韩飞羽先后赶来——常景踏在一柄飞剑上面，姿态潇洒异常；韩飞羽骑在一匹带双翼的独角兽上，仿佛天外来客。 “赵四，你得告诉木头，让它载你！”韩飞羽骑在飞翔的骏马上，大声对赵雨隆说道。 奇怪的是，韩飞羽的声音本应该被高速流动的空气带得听不见，但是赵雨隆却非常清晰地听见了。 “木头......木头大哥，载我一下？” 赵雨隆话音刚落，木板竟然一个空中720度翻转，漂亮地腾挪到了赵雨隆的脚下。 “踩上去，保持身体平衡，让木头带你飞。”韩飞羽的指示再次传来。 赵雨隆慢慢踩稳，然后对木头说道：“带我飞！” 终于，木板渐渐有了一个向上的拉升动作，赵雨隆感到一股明显的向上的压力，逐渐止住了赵雨隆的下坠。 “呼.......太他吗惊险了！”赵雨隆踩在飞行的木板上，没有了失重感，大地和天空终于和自己保持平行。 第二十一章 帝国 赵雨隆勉强维持着自己在木板上的平衡，然后他抽空左右看了韩飞羽和常景几眼，心里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本来按照赵雨隆的想象，“伟大”的银河系第一巨无霸——齐恒帝国，应该是钢铁森林铸成，电光霓虹满地，各种巨大的全息投影穿梭活动于城市之间，无数无人驾驶的飞行器在楼宇间纵横飞驰，无序中透着有序。 可目前来看，赵雨隆放眼望去，这座开普勒442b星球，相当原生态——远处的树林接连成片，起伏不断，清澈见底的小溪流淌其中，甚至能看到各种野生动物在林间跳跃；高耸入云的并不是钢铁大厦，而是一座座连绵的山川，山顶依稀可见白雪，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是川西还是北欧......”赵雨隆看得目不暇接，难以置信。 “跟在我后面。”韩飞羽对常景和赵雨隆说道。 于是，一马一剑一木板，就这么在空中排成一个三角形，朝前继续飞着。 “为什么我们可以飞？”赵雨隆还是没忍住，对旁边的常景问道。 “是超脑的作用。帝国的核心带的所有星球上，你几乎可以利用超脑做到一切！”常景回道。 “一切！”赵雨隆木讷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简单的字，却包含了太多可能性，赵雨隆根本不敢相信常景会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超脑在星球上的作用。 “不是，常景，你太夸张了吧！”赵雨隆皱着眉头对常景表示怀疑。 “你试试就知道了。”常景没多说什么。 “怎么试？” “你直接对着空气说就行了。当然，你得加个对超脑的称呼，不然它不会读取你的语音。” “给我来个苹果，超脑？”赵雨隆试探性地说道。 嗖—— 一个苹果飞到了赵雨隆的身边。对，就是飞，而且继续和赵雨隆保持相对静止，似乎在静静等着他拿走。 “......”赵雨隆啃着苹果，彻底陷入了茫然。 “至于吗？”常景扭头看着赵雨隆，有些似笑非笑。 “你......你是不会懂的，这种技术对我来说，太离谱了！” “那你想象的帝国是什么样子的？” 顺着常景的问题，赵雨隆把之前以为的那种赛博朋克未来世界陈述了一遍，常景礼貌性地憋住了笑，说道：“虽然有一些出入，但是我认为，你说的应该是八型文明的样子。” 赵雨隆惊了，自然地问道：“那这里是几型文明？” 常景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从来没在其他地方看见过帝国这种程度的文明，我也不知道帝国算几型文明。” “他骑的独角兽是什么鬼？”赵雨隆指着韩飞羽胯下的飞马问道。 “是基因改造技术和器官移植技术的产物，”常景解释道，“不过你最好别叫它什么鬼，那东西很贵的。” 赵雨隆看了看常景脚下的飞剑，和长翅膀的独角兽想比，确实相形见绌。 “既然来了，先把这些放在一边，想想等会儿面对科技管制局和权利保障局的高级检查员的时候，要怎么说。”常景提醒。 “他们不怕我们串供吗？”赵雨隆问道。 常景笑了笑：“你觉得六型和七型文明的知识，是我们串供就能讲清楚的？” 赵雨隆顺势问道：“你们一直说这个几型几型的文明，它们是怎么划分的？” 常景回答：“一型文明，相当原始，基本上处于茹毛饮血的程度；二型文明已经进入母系社会，群体之间形成族群，以血缘为纽带；从三型文明开始，人类社会开始出现组织性、规模性，又有许多细分类型，比如奴隶制世界、诸国混战世界、贵族共和制世界；四型文明进入封建集权社会，细分类型也很多，但是主要是东方古国和西方古国两种类型；五型文明，以化石能源的利用为标志；六型文明，以电的使用为标志；七型文明开始，人类可以使用核能源；八型文明，以掌握可控核聚变为标准。” 赵雨隆把常景说的这些默念了一遍，心里得出结果：“所以基本还是以地球史为蓝本做的划分......” “不过，”常景又说道，“足够有钱和有闲的话，可以不使用帝国提供的文明模板。” “那怎么搞？”赵雨隆问道。 “可以自定义文明。但是这相当有难度，因为一个逻辑自洽的文明是很难设计的......” “为什么一定要逻辑自洽？” “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明白。你在我大常王朝街上看见那些我搞出来的东西，不是一下就发觉异常了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个文明中的所有事物，都是无法脱离时代的生产力、生产关系而产生的。” 赵雨隆一下就明白了，举例说道：“如果当地缺粮，却有人用粮食研究酿酒，肯定会被老百姓抱怨吧？” 常景点点头：“没错，你的那些小说也同样是脱离常景星时代的产物。一个生活在大常王朝的老百姓，是不可能写得出那种小说的，因为里面涉及到的矛盾点、冲突点，都是更高层面的生产关系所带来的的。” “你怎么说得头头是道，帝国的人都像你这样吗？”赵雨隆问道。 常景有些微的脸红，回答道：“因为经济条件的缘故，我不得不多学习一些，这样才能成为合格的星主，获得来自帝国的奖励。” “称职的打工人！”赵雨隆点评。 “快到了。”韩飞羽这时候对两人说道。 赵雨隆环顾四周，发觉地面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建筑。说它不起眼，是因为赵雨隆以为，银河系法庭会是修得特别大气宏伟，或者修在特别高的地方；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法庭最多就是个大会堂的标准。 “下面那个建筑就是法庭？”赵雨隆对韩飞羽问道。 “没错。我们下去吧。”说完，韩飞羽勒紧了缰绳，摸了摸独角兽的脖子，然后独角兽就善解人意地俯冲了下去。 “超脑，降落到法庭。” 赵雨隆跟着常景有样学样，自己的木板也载着他降到了地面上，然后就飞离了视线。 “你的剑和我的木板，它们飞哪儿去了？” “超脑有规划的，它们应该是被放在了不会碰到人的地方。” “超脑啊超脑，太神奇了吧！” “你会习惯的。” 第二十二章 中立仲裁庭 三人一进入法庭，发现刘铁柱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耽误这么久？”刘铁柱不悦地问道。 “赵四第一次超距传输，出了点意外。他的传送点在几千米的高空，传送延迟也比我们长。”韩飞羽解释道。 “瞎扯，从没听过这么大的传送误差！”刘铁柱瞪大了眼睛。 韩飞羽也没反驳，只是点点头：“确实奇怪。好了，这不是重点，我们快落座吧。” 赵雨隆从枪伤痊愈之后就知道，自己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即使常景这样的帝国人士，也对自己的自愈感到惊叹，所以自己身上一定是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多半跟脑子里那个芯片有关系。所以听见了韩飞羽说的“传送故障”，赵雨隆并不是很吃惊，相反，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加小心——所有的金手指，都是自己的底牌。 虽然赵雨隆在天上感觉法庭不起眼，但是实际上坐到了法庭里面，还是觉得这里非常宽敞宏伟。 “常景，你是什么大人物，今天审判你要来这么多人？”赵雨隆看着法庭里坐满了三层的上万人，惊讶地说道。 “我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星主啊……”常景也被这阵仗吓到。 “别误会，今天处理的不止是常景这一个案子。帝国境内最近几千年，频发星主死亡的案件，出现越级科技的频率也高了起来。常景这个案子，经过超脑的分析，应该属于案中案。虽然目前为止，帝国没有掌握实际证据，但是统计数据已经表明，最近几千年的类似案子都不是孤例。”韩飞羽解释道。 “跟他们解释那么多干什么……”刘铁柱瞪了韩飞羽一眼。 “肃静！”法庭中间的发言平台上，一块屏幕开始讲话。 “这说话的人是谁，本人不用到场吗？”赵雨隆向韩飞羽问道。 韩飞羽对赵雨隆总是有着奇怪的耐心，他笑了笑，解释道：“这是苏伊士大法官，上品强者，而且拥有自己的家族超脑。因为个人实力和拥有独立超脑的关系，苏伊士被推举为中立仲裁庭的大法官，专门对帝国和联盟之间意见不一的问题进行裁决。至于他人嘛，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今天的参会人数达到一百四十万，是联邦和帝国近万年以来，参会规模最大的一次中立仲裁！”苏伊士朗声说道。 “鉴于帝国提供的数据，帝国境内的星主死亡人数和越级科技事件的发生频率，都有不合理地提升，帝国议会已经正式向中立仲裁庭提出申请，要求对《银河系殖民公约》进行修正。具体修正项为：星主，可以在中控室外，使用免疫八型文明级别武器的防护性科技。” “仲裁事宜宣导完毕，请帝国议会代表举证！” 苏伊士说完，属于他的那块屏幕就飘到了一边，然后是另一块屏幕飘到了发言平台上。 “诸位请看，这是超脑对星主死亡数据、殖民人口增长数据以及各类文明数量等做出的回归分析。”这位叫做乔纳森的帝国议会代表指着一块更大屏幕上的各种数字、图表说道。 “很明显，星主的死亡数量上升曲线，和殖民人口增长曲线，并不能够完美拟合！即使我们将死亡星主的健康和性格参数、肇事星球环境参数等各项数据也纳入变量，利用超脑进行超大规模仿真，我们得到的结果仍然和现实数据大相径庭！” 赵雨隆听得头皮发麻，他向常景问道：“这个乔纳森议员，在讲些什么？” 常景总结道：“他的意思就是，星主死亡和越级科技事件，背后有许多非自然因素。” 乔纳森议员接着说道：“最近的一起越级科技事件，或者说星主濒临死亡事件，已经出现在了银河系边缘的四型文明上，这是非常可怕的！因为众所周知的是，这颗星球才刚刚被帝国开发不到两千年！” 刘铁柱满不在乎地对常景和赵雨隆说道：“准备吧，可能需要你们上台了。” 常景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异常，可是赵雨隆已经开始紧张地啃指甲了。 “乔纳森议员！”一块屏幕在天上亮了起来，显现出一位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人，与严肃威严的年轻议员乔纳森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你说的这起银河系边缘的越级科技事件，是否被证实非星主所为？”老人问道。 乔纳森的屏幕径直飘到了常景和赵雨隆的座位上，然后发言道：“两位帝国的子民，请上台作证。” 常景大步向台上走去，后面的赵雨隆一想到有一百四十万人正在看着自己，顿时焉了半截。 “各位帝国和联邦的议员，你们好！我是来自英仙座旋臂边缘的某个恒星系的宜居星球的星主，常景。这颗宜居星球以我的星球命名，距离开普勒442b有3万光年。就在我所感知到的昨日，在我管辖的四型文明之中，我遭受了七型文明武器的攻击，险些丧生！” 常景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不可能，那个位置才刚被开发出来，怎么会有海盗？” “险些丧生？为什么看上去好好的！” “在缺乏超脑提供超距传送的情形下，怎么会有势力这么快就到达那个位置？” 现场的议员和天上亮着的无数个屏幕对此议论纷纷。 乔纳森议员又调出了刘铁柱的调查数据，并且形成了模拟的现场画面以供所有议员观看。 “诸位议员请看，根据超脑的弹道分析，作案者有两人，一人对当地文明统治者进行射击，目标已被调查员证实死亡；另一人在地面上对前一个攻击者进行射击，但是无论射击者还是被射击者，都没有找到或者证实。调查员并没有排除星主作为后一个射击者的可能性，但是星主提供了人证，而且人证的身份非常特殊，他也来到了现场，就是我身边的这位。” 这下，一束光打到了赵雨隆的身上，晃得他有些失神。 “万万没想到，我一个来自地球的普通人，刚穿越就成了银河系焦点，也太刺激了吧！” 第二十三章 焦点 先前发问的老人，他的屏幕飘到了台上，跟赵雨隆和常景面对面。赵雨隆这才看见，老人屏幕上的介绍是：自由联邦对外发展部权利保障局局长，秦相如。 “看来这就是韩飞羽的领导吧……”赵雨隆看着这位老人，感到非常奇怪，因为这是他来到帝国之后，见到的第一个老年人。 乔纳森介绍过常景和赵雨隆以后，又开始叙述事情经过：“这位叫做赵四的属民，” 赵雨隆第一次听见“属民”这个词，但是也没好意思在台上直接问。 “这位叫做赵四的属民，虽然来自四型文明，但是他具有六型文明以上的知识。” 这句话一出，会场又热闹了： “他就是星际海盗吗！？” “是不是他动的手？” “他是偷渡者还是旅行者？” “各位，肃静！”苏伊士仲裁官威严的声音盖过了全场，他示意乔纳森继续说下去。 乔纳森：“赵四声称，是两位使用越级科技的刺客，从小对他进行知识培训，目的，是将他发展成一位全面的刺客！他否认了调查员结合超脑做出的分析结果——星主常景使用了越级科技。” “驳回！” “果然是星主！” “帝国的渣滓！” 属于自由联邦的那些屏幕亮得特别厉害，他们出口成脏，对于常景的愤怒和憎恨简直溢于言表。帝国的人看到这些，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有赵雨隆感到非常诧异：“这联邦的人都吃火药了？” “诸位！”乔纳森振臂一呼，“今天的重点，是讨论是否通过《银河系殖民公约修正法案》，之所以提到常景星的案例，是想告诉大家——即使银河系的边缘，也不再安全，星际海盗们的作案手段越来越隐蔽，呈现组织化、本土化的特点，防不胜防啊诸位！” “你讲一讲，海盗是如何对你进行教育的。”乔纳森关掉了麦克风，走到赵雨隆面前对他说道。 读了不少小说的赵雨隆，这一刻早就猜到了乔纳森的目的。“这就跟那些权斗小说里写的一样，所谓的议员，要借题发挥，然后在议会上促使所有人通过某个对他有利的议案……太老套了！但是我必须洗脱常景的嫌疑，而且卖这议员一个人情也没什么……” “我叫赵四！”在台上站了一会儿之后，赵雨隆已经找到了一些信心，因为眼前的场景，众人的目的，仍然逃不出自己看过的小说，既然知晓套路，就没那么害怕了。 “我是土生土长的常景星人——” “撒谎！” “我不相信！” “帝国请来的托！” “用刑，用刑！” 赵雨隆第一句话都没说话，台下的屏幕亮了不少，纷纷对赵雨隆表示质疑。 乔纳森随即开麦补充道：“诸位，请看超脑对这位属民的分析报告。这位属民不仅是100%的本地人，而且根据调查员对当地的走访调查和物质波摄像头影像，星主是在事发前不到十天才接触他的。” 报告一出，台下充满了震惊。 “居然真的是本地人？” “一定是星主在那十天教他这么说的！” “调查员可靠吗！？” 质疑的声音，让刘铁柱的脸上阴一阵晴一阵，要不是关系自身，赵雨隆还挺欣赏这一幕的。 “各位联邦同仁，我是本次越级事件的调查员之一，韩飞羽，”韩飞羽在乔纳森授意后，开口说道，“确实，物质波摄像头虽然可以记录周遭声音和画面，但是有效距离有限，不可能完全覆盖属民赵四的活动轨迹。但是刘铁柱调查员在超脑的协助下，对许多的盲区都进行了补充走访调查，星主不可能买通每一个本地人，那样的痕迹反而会相当明显。调查员的结果经过超脑验证，可靠度达到97％以上，这说明属民赵四确实有私下接触疑似海盗的‘中间人’的事实，但是并没有过早接触星主。” 韩飞羽特意停顿了一会儿，好让大家消化他说的信息。 “所以，有条件传授赵四六型文明知识的，只有‘中间人’，而不是星主。以上我所说的，都在超脑有证据支持，各位议员可以自行调出进行查看。”韩飞羽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会场一片沉默之后，终于又有人开口：“我们要亲自考考这个属民，如果真的像他说的，星际海盗不惜亲自培养他，那他至少能通过六型文明的知识测试！” “诉求合理，允许测试！”苏伊士仲裁官宣布道。 “为公平起见，本仲裁官将利用超脑，整合出100个六型文明的知识，如果属民赵四能够答对60个以上，我们将不再质疑他的知识水平，并对他的证词采纳程度，提升至帝国公民水平，诸位是否有异议？” 台下没人开麦发表异见，但是赵雨隆能听见现场帝国的人发出的不少讨论： “六型文明的知识，也不算简单了，现在让我去考，不知道能对60个吗……” “你个废物，书白念了？” “唉，毕业之后用不上了呀，这都几百年过去了，谁还记得住！” 赵雨隆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干！怎么给我整得像高考一样！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啊！” 十秒过后，中立仲裁庭的半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是100道所谓六型文明的知识题目： “一辆六型文明的汽车分别以6米／秒和4米／秒的速度运动时，它的惯性大小？” “有三个质量和体积均相同的小球，一个为铜球，一个为铁球，一个为铝球，则（）一定为空心球，（）可能为空心球？” “一个铜球在酒精灯上烧了一会，铜球的质量和密度将（）？” “以下不属于化学变化的是——a、葡萄酿成酒；b、铁矿石冶炼成钢铁；c、海水晒盐；d、石油合成塑料和橡胶。” “以二氧化碳和钠在一定条件制得金刚石，其化学方程式为3co2+4na====2x+c（金刚石），则x的化学式为——a、na2o2，b、na2co3，c、na2o，d、na4c2o6” “我们规定两人轮流做一个工程是指，第一个人先做一个小时，第二个人做一个小时，然后再由第一个人做一个小时，然后又由第二个人做一个小时，如此反复，做完为止。如果甲、乙轮流做一个工程需要9.8小时，而乙、甲轮流做同样的工程只需要9.6小时，那乙单独做这个工程需要多少小时？” 赵雨隆两眼一黑，他终于开始后悔自己的这个弥天大谎。 第二十四章 学霸赵四 整个中立仲裁庭，鸦雀无声，每个议员都像变成了上课时害怕被点名的学生，乖巧无比。 “刚才都叽叽歪歪的，现在全都安静了？继续说啊，哪怕做两道题也好啊！”这一刻，赵雨隆重新想起了，被中考和高考支配的恐惧。 “超脑，给我纸和笔！”赵雨隆对着空气说道。 嗖—— 纸和笔飞到了赵雨隆的面前。 “再给我张桌子和椅子，要有靠背的，保护好腰！” 嗖—— 桌椅也飞到了赵雨隆的面前。 “把大屏幕里的题，全部弄到纸上给我来一份！” 嗖—— 考试题也到位了。 “有，有状态了！”赵雨隆伏在桌上，看着眼前的一百道题。 “这就是初中数学外加理综是吧，我就不信我答不出个60道！” 半小时过去了，仲裁庭里的现场议员，已经有不少离席活动的；许多超距接入的屏幕，也都暗淡了下来。只有极少数人，比如韩飞羽，目不转睛地看着赵雨隆答题。 “这半小时了，才做了几道？”类似的议论声，从那些仍旧关注着赵雨隆的人和屏幕里传出来。 赵雨隆当然听见了，他自己也头昏脑涨，满脸通红。他已经尽可能把会做的都做了，但是远远达不到60道题，而且自己已经做了的也保不准是对是错。 “请属民加快进度！”苏伊士仲裁官的声音也传来了。 “我都穿越了，怎么还要考试！”赵雨隆放下了笔，狠狠地搓着自己的头发。 “现在就像梦到考试一样，每一道题都那么熟悉，每一道题都不会！” “我该不会真的在做梦吧？”赵雨隆扇了自己一耳光，“没有啊！” 赵雨隆抓耳挠腮的样子被众人看在眼里，已经有嗤笑的声音传来： “看他的样子，像不像你当年毕业的时候，啊哈哈！” “我相信他是学过的，不然他不会那么痛苦，他只会茫然！” “折磨啊折磨，苏伊士仲裁官这招，简直是折磨！” “如果他能答对60道以上，他的证词力度我绝对相信！” 众人的哂笑，韩飞羽等人关切的目光，以及自己脑子的发懵发热，赵雨隆只感觉到自己再也无法正常思考，他满脸胀得通红，感到自己的脑子快要炸掉！ 就在这时，他亲眼看见，赵四两眼一黑，晕倒在了桌子上。 “我这是又进入那奇怪视界了？”赵雨隆茫然四顾，甚至触碰其他人的身体，发觉自己就跟鬼魂一样，产生不了半点作用。 这时候赵雨隆又低头看了看那些试题，只觉得好像没那么难了；又看了一会儿，赵雨隆甚至产生了一些想法；再看一会儿，好像赵雨隆知道答案了！ “怎么回事？”乔纳森议员走到了赵四的身体旁边。 韩飞羽和刘铁柱都是一脸懵的样子，只有常景猜测，这也许是赵雨隆重伤初愈的后遗症，但是他也没法说出来。 “超脑，扫描这个属民的身体状况。”苏伊士仲裁官的屏幕飘到了赵四的身体旁边。 “一切正常。”超脑的各项数据看不出赵四半点问题。 就在围到赵四身边的屏幕和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他突然坐直了身体，然后在纸上奋笔疾书！ 唰唰唰，不到二十分钟，赵雨隆已经将所有题目答完，中间一点停顿都没有。 苏伊士目瞪口呆地看着赵雨隆，竟然忘了宣布结束。 “那个，苏伊士仲裁官，我答完了！”赵雨隆说道。 “哦，哦？咳，咳……”苏伊士清了清嗓子，又开启了他特殊的麦克风说道：“请各位议员回到仲裁庭，属民赵四已经完成知识级别检测。” 陆陆续续地，所有的屏幕亮了起来，离开的现场议员也重新入场。 “请超脑给出测试结果。”苏伊士说道。 没有半点停顿，超脑直接报出了结果：“完成度——100％” “什么？” “竟然是全对！” “换我也做不到啊……” “这下有意思了。”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在会场响起，但是赵雨隆自己，却还是有点找不着状态。 “这奇怪的视界，效果真够变态的，可是不知道进入条件是什么……该找谁问问呢！” 苏伊士又说话了：“按照测试情况来看，属民赵四的证词——疑似星际海盗的‘中间人’对其进行经年累月的知识传授，是站得住脚的；星主常景不可能在短时间就将赵四的知识水平拔高到六型层次。诸位是否有异议？” 会场安静了一会儿，但是还是有人问道：“这个测试只能证明赵四确实有六型文明的知识水平，但是无法证明这些知识的来源是星际海盗啊！” 苏伊士摇了摇头：“谁主张，谁举证，持有此异议的议员，需要拿出相关证据支持。” 由于调查员和超脑的分析结果共同说明了赵四100％本地人的结果，再加上赵雨隆过硬的六型文明知识功底，以及物质波摄像头提供的“中间人”在常景星上的可疑画面，对赵雨隆的证词，能质疑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少。 这时候，来自联邦的权利保障局局长，秦相如，发言道：“属民赵四的证词，结合他的表现和各种分析结果，确实非常有力。但是所谓‘中间人’至今没有落网，他们的星际海盗嫌疑犯身份也没有坐实。不知道我说的这些，乔纳森议员和苏伊士仲裁官，是否同意？” “同意。” “没有异议。” 秦相如继续说道：“我们今天的议题，仍然是——是否允许帝国境内的星主，在自己辖下的星球上，随时穿戴防八型文明武器的防御科技。但是既然证实不了常景星上的越级事件是海盗导致，那么常景星事件就不能用来支撑本次的议题！” 乔纳森有些激动地驳斥道：“秦局长，你这话就偏颇了！不管常景星上是不是有海盗，但是星主常景确实受到了生命威胁，这已经从赵四的证词得到了印证！” 秦相如在屏幕里点了点头：“乔纳森议员说得没错，可我在这里想抛出一个问题——” 秦相如调大了自己的屏幕，以便所有在场和不在场的人都能看见。 第二十五章 秦相如的雄辩 “在座的议员应该都清楚，星际海盗想要在星球上使用越级科技，是有难度的。”秦相如对着所有议员说道。 “据我了解，四型文明就已经有火药武器，而且同样是利用金属制成狭长的容器，将火药放置其中并点燃，使火药在狭窄空间内产生的化学能转化为铁制子弹的动能，最后利用铁制子弹造成杀伤。” 乔纳森有些莫名其妙，他对苏伊士仲裁官说道：“仲裁官，不知道秦局长说的，和本次修正案有什么关系？请求终止他的发言。” 苏伊士的屏幕移到了秦相如的面前，说道：“秦相如局长，请你快些说明，否则我要终止你的发言。” 秦相如点了点头，说道：“我认为，对《银河系殖民公约》的修正，应该牢牢围绕当初制定公约的原则问题——所有人类都具有平等的权利，即使是星际海盗！” 秦相如此言一出，帝国的议员全场哗然。 “反了你，现在都直接为海盗说话了？” “海盗杀人越货，秦相如你是不是拿他们好处了？” “联邦啊联邦，你们做过头了！” 秦相如丝毫不理周遭的质疑，反而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乔纳森议员，假如常景星上的越级案件，确实是名为‘中间人’的星际海盗所为，那我想问问，他们为什么甘愿冒‘越级’的风险，也要杀掉星主常景？” 乔纳森皱眉道：“我怎么知道！” 秦相如早就料到乔纳森的反应，然后继续说道：“我们不单看常景星这个案例，我们看看所有的帝国境内星主被害案，首先我们需要问自己的就是，星际海盗为什么知道谁是这个星球的星主？” 乔纳森快人快语道：“他们也未必就知道杀死的是星主，常景星上不就还死了一个统治者吗？” “哈哈哈哈——”秦相如仰头大笑，随即目光灼灼地看着乔纳森的眼睛，说道：“所以你是在告诉我，星际海盗就为了杀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星主的当地人，甘愿冒着被联邦和帝国同时通缉的风险，犯下‘越级罪’？” 乔纳森显然也发觉自己说的站不住脚，于是很快平复了心态，做好了和秦相如长时间辩论的准备。 秦相如继续道：“抛开海盗杀害星主的动机不谈，他们既然愿意使用越级科技击杀星主，那就说明了在这之前，他们一定是锁定了星主的身份，这一点，大家可有异议？” 无人反对。 “我再问问常景星主，”秦相如的屏幕移到了常景面前，“你这次是如何逃生的？” 常景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直言道：“只是运气好，在场的本地人赵四他救了我，当时情况是这样的……” 常景的说法已经在进法庭前和赵雨隆串过，赵雨隆的意思是，自己具备六型文明的知识，提前认出了中间人使用的武器，所以在常景遭到刺杀时临时倒戈提醒了常景，这才使常景侥幸逃生。 秦相如对常景的回答很满意，他继续慷慨陈词道：“各位，所以我们很清楚的是，如果没有赵四这个变量，常景绝难逃过这次刺杀！常景，你同意吗？” 常景无奈地点了点头。 乔纳森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质问道：“秦相如，你究竟想说什么！？” 秦相如终于说出了他的结论：“我的看法就是——如果不是帝国的各位星主，总是在自己的星球上使用着超越当地人类的特权，那么星际海盗根本无法认出谁是星主！” 乔纳森恍然大悟，原来秦相如绕来绕去，又绕回了“人类平权”这一问题上。 秦相如的攻势才刚刚起来：“星际海盗私带越级武器进入星球，本来就风险极大！比如常景星这一次的武器，海盗使用的是六型文明的狙击枪，其本身的技术就起源于四型文明，内部不含电磁或者核能，所以光是携带，并不会被能量感应装置识别出来。他们的暴露，有且仅有一次——那就是开枪击杀常景的时候！” “常景用了大量的描述，甚至获取了本地人赵四的帮助，来证明‘中间人’是海盗，那么我就想请问诸位议员，到底是常景暴露身份前所使用的特权多，还是海盗刺杀常景前使用的特权多？” 这下常景和赵雨隆，都有一些说不出话，毕竟他们两人都很清楚，常景在常景星上干了不少当地人绝不可能做得出来的事情，这些事情其实都为常景带来了名声、物质财富以及特权，而且很可能正是因为这些事情，海盗才锁定了他的星主身份。 秦相如的话说到这里，几乎所有议员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海盗们精心谋划多年，确实使用了越级科技，但是只有一次；星主常景做了许多当地人做不出来的事情，这些超越当地人的特权，才让海盗锁定了他的身份。 “所以，诸位议员，”秦相如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正义感，“我们要修正的，不是《银河系殖民公约》，而是帝国星主们那时时刻刻都存在的优越感！” “说得好！” “帝国星主，狗改不了吃屎！” “自己天天享受特权，被认了出来，活该被杀！” 联邦议员们的声援已经越来越响亮，乔纳森脸上也越来越难看。 “如果帝国星主们牢牢遵守《公约》的核心精神——人类平权，他们就不会被海盗认出来！海盗们不可能冒风险，多次对不能识别的当地人使用越级科技。所以，我的结论是，本次修正案不予通过！”秦相如的呼声振聋发聩，反观帝国这边的议员，个个都鸦雀无声。 苏伊士仲裁官发问道：“诸位帝国议员，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连带头的乔纳森议员都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其他议员更是静悄悄。 “我宣布，本次《公约》修正请求，不予通过。散会！” 这声宣告过后，那些亮起来的屏幕都全部暗淡下来，然后原地消失了。而现场参会的帝国议员，也都各自离去，只留下刘铁柱、韩飞羽、常景和赵雨隆这四个小人物，无所适从地呆立当场。 第二十六章 做我的马，好吗? 刘铁柱看上去，有些放松，又有些解脱，他转头对三人说道：“三个麻烦精，再见了！”说完，他也离开了仲裁庭。 韩飞羽和常景、赵雨隆两人一同走出仲裁庭，赵雨隆只看见无数奇奇怪怪的飞行物体——有板凳，有沙发，有石头，有扫帚，有地球上能看见的摩托、汽车，还有古代的两匹马拉的带顶的马车，更有各种飞剑，甚至还有ak47——不断从远处飞至仲裁庭大门，然后那些议员随意地跳了上去，飞离视线。相比之下，刘铁柱的飞行器反而就正常许多——一张床。只见刘铁柱走到大门的台阶边上，直接就向后往床上那么一躺，嗖地一声，他的床载着他离开了。 “这刘铁柱调查员也真是有意思……”赵雨隆点评道，“不过我太想知道，这些飞行器的能源是什么？” 说到这里，常景也唤来了他的飞剑，他把飞剑递给赵雨隆，说道：“你研究研究？” 赵雨隆低头把玩着这柄飞剑，要说它的外观，长五六十厘米，宽十厘米左右，剑身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看上去古朴和典雅，透着一种大气。可是赵雨隆摸来摸去，也没发现有电路或者油箱，毕竟这么小这么窄的一把剑，它也装不下发动机。 “是我妻子送给我的。”常景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幸福的微笑。 “你老婆还有这种手艺？”赵雨隆惊讶问道。 常景点点头：“我的妻子是常景星的本地人，家里世代铸剑，我以常景的身份游历大常时认识的她。” “这种操作不违法吗？？”赵雨隆有些震惊。 韩飞羽这时候在旁边解释道：“这一点的处理上，帝国和联邦是不一样的，帝国的规矩我之前跟你说过：如果星主让本地人得知了真相，一般来说会提供给本地人两个选项——第一，留在本地，但是不能散播，如有违反，‘泄密罪’算在星主头上；第二，和星主前往帝国核心带，以属民身份开始新生活。” 常景说道：“是的。当时我在西南剿匪，身受重伤，是我妻子柳飘絮救了我。不过，因为我剿灭了当地匪患的缘故，她们家的兵器生意大减，所以岳父很讨厌我，就把我们赶了出来。我们两人一同游历常景星的山川美景，一来二去就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我就告诉了她，然后带她回到了开普勒442b生活。” “那这柄剑对你太重要了，”赵雨隆说完就要把剑还给常景。 “没事，你再看看吧，我家里多得是。”常景说道。 这下轮到赵雨隆纳闷儿了，意思是这种高级的飞行技术，还可以随意复刻？ “这剑，那些奇怪的飞行器，它们的能源是什么？”赵雨隆问道。 “我是科学家吗？”常景反问， “你不是……”赵雨隆回道。 “那你是科学家吗？”常景又问道。 “我当然也不是……”赵雨隆摇摇头。 “那你干嘛要问我呢，哈哈哈……帝国核心带充斥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科技，这部分技术，是帝国和联邦共同封锁的，所以我也不清楚。” 韩飞羽这时候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赵四，这次仲裁庭大会，你凭自己的知识洗脱了常景的嫌疑，但是你仍然是这次越级案件的重要证人。中间人一日没有落网，就一日没有结案，所以你此后将以常景星属民的身份，在开普勒442b生活，我就暂时不邀请你到联邦了。等有朝一日我们抓捕这帮海盗了，你一定要来联邦生活，相信我，那里才是你的归属。” 赵雨隆对韩飞羽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韩飞羽对他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韩飞羽这时候对空气说道：“超脑，准备超距传送。”然后韩飞羽扭头看着赵雨隆，告别道：“赵四君，我要回联邦了，珍重！” 赵雨隆郑重地点了点头，对韩飞羽说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韩飞羽一怔，感慨道：“赵四君的文化造诣真是高，我真舍不得你！” 这下轮到赵雨隆起鸡皮疙瘩了，他赶紧说道：“没事没事，飞羽君，常来看看啊！”然后就挥了挥手，往后退了两步。 韩飞羽连带着他的独角兽坐骑，保持着他对赵雨隆肉麻的微笑，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走吧，我带你去我家看看。”常景说道。 两人正准备踩着飞剑和木板离开，眼前却突然出现骇人的一幕，硬生生将两人截住。 只见一位身材完美得无可挑剔、面容精致立体简直超凡不似人间尤物的美女，双手抱胸挡在了两人面前，她脚下的飞行器，竟然是一位人类！ “喂，常景，飞行器还可以用人的吗！？”赵雨隆努力将视线从那位美女硕大的个别部位移向下方踩着的人，头也不偏地问向常景。 “你问我的时候能看着我吗？”常景的头是偏向了赵雨隆，以表尊重，但是他的视线仍然在正前方。 咕—— 一阵吞咽唾沫的声音从赵雨隆和常景的喉咙传来，打破了这一尴尬的沉默。 这位美女踩着一名人类，在仲裁庭大门前的台阶外，上下漂浮着，她的体脂率是那样的完美，以至于飞行器上下漂浮时，她的个别部位还会出现肉眼可见的晃动和摇曳。 她的视线明显是盯着赵雨隆，那种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看一个物件。不过联想到她的人类飞行器，这也情有可原。 这位美女的五官和脸型比较接近地球上的欧洲东部人种，较小的鹅蛋脸配上一米七几的身形，形成了一种完美的九头身比例；她的眉骨较高，眼窝下陷，但又不像个别欧洲人那样失调，而是恰到好处，这给她带来了别样的异域风情；她的鼻子好似上帝亲手雕琢，那略带弧度的高挺鼻梁下，是一个大小合适的鼻头，鼻尖和鼻翼形成良好的配合，使鼻孔几乎不太看得见；她的嘴唇饱满有弹性，好像拿针一扎就会破似的，那双唇即使微微张开的一个呼吸动作，也好似仙气萦绕，似乎她呼吸的不是空气，而是天宫的仙气；最摄人的是她的那双细长丹凤眼，那眼里充满了不屑和贵气，仿佛人世间只她一人，配合她右眼眼角的一颗美人痣，当真是银河系第一贵妇。 “小子，”美女悦耳的声音好像从仙界传来，“做我的马，好吗？” 第二十七章 仗势欺人 “咕......这高开叉旗袍大姐，是谁？”赵雨隆又吞了口唾沫，问向常景。 常景还没答话，贵妇脚踩的那个人却抬起头质问赵雨隆：“伯爵大人问你话呢，怎么不答？” “伯爵？”赵雨隆上下扫视了贵妇几遍，似乎无法将眼前这个大美人和伯爵联系起来。 这位女伯爵见赵雨隆不在状况，慢悠悠地坐了下来，她的双腿交叉叠在一起，饱满的大腿紧紧贴合在一起，不露一丝缝隙，而她的小腿则纤细匀称，没有半点突兀的肌肉线条。那位被当成飞行器的男子一感觉到女伯爵坐下，立马露出幸福和惶恐交织的复杂情绪，直接就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留着黑色中分头发的眼镜男子，踩着一个银色圆盘缓缓落在女伯爵侧面偏后的位置，一看就是家仆的站位。 女伯爵没有对赵雨隆再多说一个字，而是偏头对眼镜男子递了个眼神。 眼镜男子掏出一根细香烟，举轻若重地缓缓递到女伯爵嘴边，女伯爵微张朱唇，叼着细烟的滤嘴，等着眼镜男子点火。 眼镜男子没有掏打火机或者火折子之类的，他只是看了一眼女伯爵的烟头，烟头自己就燃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科技......”赵雨隆看得目瞪口呆。 “伯爵大人，赵四是我常景星的属民，您——” “常景，”眼镜男子打断了常景的发言，“伯爵大人在跟赵四说话，你不用插嘴。” 赵雨隆有些不高兴，说道：“我初来乍到，不清楚什么伯不伯爵的。一上来就问我做不做马，你总得自我介绍一下吧？” 女伯爵吐了个眼圈，眼皮带着长长的睫毛向上一抖，视线又落在了赵雨隆身上，但是她没有答腔，反倒是眼镜男子继续说道：“赵四，我们伯爵大人，执掌帝国巨擘之一——南宫家族，她本人的亲自邀请，你没有理由拒绝。” 常景叹了口气，对赵雨隆小声解释道：“这女伯爵，叫南宫诗雅，她有个爱好，就是收集来到帝国的各类有特色的属民.......” 赵雨隆点点头，表示明白。原来这个女伯爵有收集癖，只不过人家收集物品，这人收集人类。 “她有个帝国闻名的‘马厩’，里面全是来自各个殖民星球的属民，她旁边的管家和脚下的‘飞行器’，都住在那里。” 女伯爵弹了弹烟灰，烟灰落在坐着的‘飞行器’上，烧出了一个黑圈，可是那人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抱歉，我赵四，没有这种癖好！”赵雨隆这人素来吃软不吃硬，他自诩文人作家，别的没有，风骨特别多。 说完，赵雨隆就踩到自己的木板上，准备叫上常景一起离开仲裁庭。 可是又有一名不速之客截断了去路。 这人留着光头，一脸横肉，身材巨大，左右脚各踩着一个狼牙棒。 常景回头对南宫诗雅说道：“伯爵大人，这是要干嘛？超脑，让我们越过——” “我劝你别继续说下去，”眼镜男再次打断常景，“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伯爵大人的马夫之一——黑泽。据我调查，常景星主的妻子也是你的属民，而且她现在还没有获得帝国公民的身份，我说的没错吧？” 常景一听这黑泽提到了自己的妻子，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是没错，你要干嘛？” “不敢不敢，在超脑的覆盖范围内，没有任何人可以违法犯罪，我当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黑泽推了推镜框，“不过呢，听闻常景星上正在战乱，如果常景星的人口大减，常景星主可能就没有办法拿到为自己妻子申请公民身份的资金了呢。” 常景那平平无奇的脸愁得像个苦瓜：“不会的！只要我一回去，马上就能控制局势！” 前面的常景和黑泽在那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是后面的南宫诗雅手就像事不关己似的，稳如泰山，两只美脚晃晃悠悠，吸引了仲裁庭外所有路人的目光。罔顾众人的视线，南宫诗雅手一伸，一套茶具飞到了她的掌中。接着，她的双唇微微一张，又一个人类飞行器飞到她的面前，她将茶具放置在第二个飞行器上，开始了慢慢地沏茶...... 黑泽听到常景那句话，嘴角微微上扬，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一旦你的妻子获得了公民身份，她就可以自由使用超距传送，你能保证她不会回到常景星干预当地人吗？光是这一点，只需要伯爵大人在属民管理局那里略微施加影响，你妻子的公民身份申请，可能就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状况！” 赵雨隆其实没太听懂黑泽的话，但是他略微一分析，大概知道了几件事——常景的妻子跟自己一样是属民，属民在帝国里似乎比不上公民；属民想要成为公民，好像要通过申请，还要给钱！ 黑泽眼看常景不再调动超脑，又继续说道：“当然，常景星主也可以去申请贷款，不过嘛，常景星目前的战乱状况，将极大地影响帝国银行对您的财产估值，毕竟即使是超脑，也难以预料战争中会死多少人，到时候能不能申请到足够的钱，为尊夫人申请公民身份，可能也就是伯爵大人一句话！” 赵雨隆一听，问向常景：“怎么帝国里还有这样仗势欺人的，不应该是超脑主管一切吗？” 常景摇了摇头，解释道：“超脑几乎是万能的，但是它的权限是被帝国核心成员严格控制的，否则它就不是工具，而是统治者，帝国皇帝和内阁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超脑的分析结果，只是一个辅助，很多重要事项的决策，仍然是人来决定的......” “但是放贷这种事情，超脑的分析应该很权威了啊，谁能比计算机更能计算财产这种数字？”赵雨隆不解地问道。 啪，啪，啪，黑泽听到赵雨隆的分析，在一旁鼓掌。 “不愧是伯爵大人看上的一匹好马。初来乍到，我们说那么多信息，你竟然能够很快从中提炼关键，不得不说，你在四型文明待着确实屈才。” 赵雨隆听了倒是觉得很奇怪，他觉得这些分析、总结能力好像本来就很普通。 第二十八章 恶斗 “超脑确实几乎万能，它甚至会把一个人拥有的关系和背景也计算在内。今天，如果常景星主要利用超脑带你走，那么在超脑的计算之中，他就已经得罪了伯爵大人，这之后会对他产生的各种负面影响，超脑自然会呈现在报告里。懂我意思了吗，赵四？”黑泽的脸上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他平静地看着赵雨隆。 “那帝国权贵岂不是无敌了，又能使唤超脑，又能左右超脑的分析？？”赵雨隆两手一摊。 “也不是，他们自然有其他人制衡......只不过我这种小事，肯定上升不到那种高度，为我得罪一个伯爵，换你，你觉得划算吗？”常景苦笑道。 “这特么就不合理啊，这都十万年过去了，还有这种压迫呢啊？”赵雨隆猛拍大腿道。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有第一次银河系战争......”常景小声嘀咕道。 “那为什么不去联邦生活，还待在这破地方干嘛？”赵雨隆不解道。 常景抿了抿嘴唇，默默说道：“联邦......联邦其实也有他们的问题，以后你会知道的。” 黑泽看着两人都没有再利用超脑离开的打算，微微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就对了。现在，赵四，我们来谈谈你成为伯爵大人的属民的好处！” 常景无奈地对赵雨隆说道：“好好听听吧，也许你真的会心动的......” “属民是无法调用超脑的身体改造权限的，要想为自己延年益寿，只能依靠星主花费自己的财富！”黑泽说道。 “看常景星主的状况，他恐怕是没有多余的财力来改造属民身体的！”黑泽说完，常景有些自卑地低下了头，毕竟他的颜值和南宫诗雅的颜值一对比，完全说明了谁才是那个有钱改造身体的主。 “哈哈哈哈！”赵雨隆仰天大笑，“我对我的身体很满意，我不需要改造！” 黑泽带着那股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继续说道：“等你六七十岁的时候，你就知道那种痛苦！” “要能活那么久，够本儿了！”赵雨隆继续反怼过去。 黑泽听到赵雨隆这么说，终于有些不快：“你这是不讲理，没人会甘愿去死的。每个人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光，都会渴望使用超脑来延续生命。可真等到那时候，你连成为伯爵大人脚底的一块砖，都没有资格！” 赵雨隆轻蔑一笑：“那就到时候再说！” 黑泽被激怒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好说歹说都不听是吧？狼牙，揍他！” 那名光头大汉踩着两个狼牙棒飞速朝赵雨隆靠近，赵雨隆依法炮制，对空气说道：“超脑，躲开他！” “聪明”的木板载着赵雨隆左闪右躲，这时候黑泽直接说道：“超脑，拿走这个属民的飞行器。” 嗖—— 赵雨隆脚下的木板瞬间飞走，下坠的赵雨隆被狼牙一拳打在背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咳——啊！——”一口鲜血被赵雨隆咳了出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经典的反派名言从黑泽口中蹦了出来。 常景跳下自己的飞剑，一路小跑到南宫诗雅面前单膝跪地道：“伯爵大人，您原谅他吧，他就是一个四型文明来的人，没什么见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别求她！”赵雨隆挣扎着站了起来，试图擦掉嘴角的鲜血，可擦过之后低头一看，自己手上哪还有血？ “是该用用金手指了！”赵雨隆早就知道自己的自愈能力多么可怕，毕竟头上插把菜刀、胸口被巴雷特击穿，都可以不死的。 “来啊！”赵雨隆大声对狼牙挑衅道。 狼牙一听，双脚踩到了同一个狼牙棒之上，然后他伸手一张——脚下空出来的狼牙棒直接飞到了他手上。 咻—— 狼牙他踩着狼牙棒，抓着狼牙棒，结结实实地给了赵雨隆一狼牙棒——但是落空了！ 赵雨隆以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反应速度，直接一个后仰倒地，堪堪避过了扫过来的狼牙棒；随后，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有点儿东西？”黑泽一看，那还了得，他张嘴叫道：“人来！” 嗖——咻——嗖—— 三声破空声传来，又是三个“飞行器”落到了赵雨隆周围，这三人看上去个个身材挺拔、肌肉健壮。 “我看你能躲多久！”黑泽一声令下，空中的狼牙和地上的三人同时向赵雨隆发起了冲击。 这一刹那，赵雨隆只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狼牙与三人到达的前后顺序和攻击位置——狼牙攻自己左肩，随后一人试图扑倒自己，另一人想要扫倒自己的左脚，最后一人则是佯攻。 “又是什么金手指？”这样的念头在赵雨隆脑中一闪而过，随后他就依照自己的直觉，右晃躲开狼牙棒，一个右脚扫腿踢飞扑向自己的第一个人，然后顺势改变重心脚，抬起左脚躲开扫击，同时右脚猛地下踩——正中第二人的膝盖！至于第三人，他理都没理。 只是一个瞬间，狼牙与赵雨隆错身而过，无功而返；围攻的三人，第一个人被扫中脑袋，失去战斗力；第二个人被踩断膝盖，抱腿痛苦；第三个人则有些茫然，他本来准备补前两人的空当，给赵雨隆致命一击，但是赵雨隆的应对太过完美，完全没有破绽可寻。 “啊！——”一声惨叫传来，吸引了打斗的众人看了过去。原来是南宫诗雅被打斗吸引，导致自己茶杯倒满了都还没有发觉，开水将下面的“飞行器”烫伤惨叫。 “废物！”黑泽皱眉看着那个惨叫的飞行器，对空气说道：“超脑，再派个飞行器过来当茶桌！” 那惨叫的“飞行器”瞬间失去了浮力，直接掉到了地上，原本位置上被另一个飞来的人补上。 “超脑，让这个属民静止！”黑泽失去了耐心和风度，直接下了终极命令。 话音刚落，赵雨隆只感觉到周遭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包围了自己，压得自己完全不能动弹。 “公民对超脑的使用权限，是高于任何属民的，你不会怪我现在才告诉你吧？”黑泽看着挣扎无用的赵雨隆，得意地笑道。 “超脑，解——” “你闭嘴！”黑泽恶狠狠地再次打断常景，“他不讲理，你也不讲理吗，我刚才那么多话都白说了？” 常景从南宫诗雅面前站了起来，坚定地看着黑泽说道：“他不止是我的属民，他是我的无名！超脑，解开他的束缚！” 第二十九章 龙胆 常景话音刚落，那股压制着赵雨隆的力陡然消失。 “太神奇了，超脑真的无所不能？”赵雨隆还没有从被压制的震惊中缓过来，但是狼牙再次攻了过来。 “圣斗士是不会中同样的招式两次的！”赵雨隆专注地看着狼牙，他有信心躲过狼牙的攻击。 可就在这时，黑泽伸手对着远处的赵雨隆一握——熟悉的压制感再次降临到赵雨隆身上。 “超脑，解开束缚！”常景再次大喊。可这一次，赵雨隆依旧被压制在原地。 “常景星主，我这次可没有叫超脑。”黑泽得意地看着常景，维持着他握拳的手势。 “你是巫师！”常景惊呼道。 “没错，我看起来不像吗？”黑泽邪魅一笑。 眼看狼牙的狼牙棒照着赵雨隆的脑袋挥了过来，常景大喊道：“超脑，静止狼牙的动作！”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哈哈哈，狼牙已经是公民身份了，公民无法使用超脑限制另一个公民，除非他本人同意！” 常景无力地跪在地上，“一个打手，都是公民吗……” 说时迟那时快，即使能够超快速再生的赵雨隆也开始恐惧了，因为他不知道这一棒子会不会直接把他脑袋砸碎，到时候自己还能再生吗？ 这一刻，他心里又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小说里那样扮猪吃老虎，沉稳异常、智斗反派呢？ 丧气、愤怒、懊悔，各种情绪交织在赵雨隆的脑海，他忽然感觉身上的压力消失了。 “嗯？”赵雨隆从绝望的境地中睁开了眼睛，然后一个仰头——狼牙棒贴着他的鼻尖扫空过去。 那边的黑泽脸上笑容一滞，握紧的右手再次张开，握紧。 可什么都没发生，赵雨隆似乎完全从刚才的束缚中恢复了过来，再次和狼牙展开周旋。 南宫诗雅放下了茶杯，专注地盯着赵雨隆，仍然没有发言。 咻—— 一阵破空声传来，又到了一个人——帝国警察。 “喂喂喂，干嘛呢！”穿着帝国警察制服的人，大声责问道。 黑泽上前解释：“警察先生，这里不过是公民在教训一个属民罢了，没什么大不了。对常景星主造成的一切损失，我们都会双倍赔偿！” 这警察嘴皮一翻，向上吹了吹自己的警帽，大声责备道：“人家星主没反对，也轮不到你们这样肆意破坏他的财产，停手！” 南宫诗雅看着警察，眉头微皱，所有盯着她看的路人只觉得心里被人捅了一刀似地心痛。 黑泽这下不高兴了，他咳了两声，往警察耳边靠了靠，低声说道：“警察先生，伯爵大人在看呢。” 这警察直接一把推开黑泽：“老子不喜欢男人，离远点儿！” 随后，警察走到南宫诗雅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可是听说，上议院不少议员都折损在了自己的殖民星球上，我劝伯爵大人还是低调一些，免得在下一次议会上被人拿出来当做议案！” 南宫诗雅交叠的双腿，交叉换了个上下，看得一众路人口干舌燥。但是她仍未开那张金口，只是微微偏头，坐着飞行器离开了。 黑泽恶狠狠地看了常景和赵雨隆几眼，也踩着银色圆盘跟着离开了，同时也叫走了狼牙和几个“飞行器”。 警察理了理自己的帽子，朝黑泽的方向吐了个唾沫：“he——tui！”然后走到常景和赵雨隆面前，严肃地说道：“常景，最近麻烦事不少啊？” 常景苦笑：“谢谢你，大史，没想到我一叫你，你就来了。” 被称为大史的警察撇了撇嘴：“别的事我也懒得管你，可嚣张的贵族，我就得来恶心一下他们！” 常景转头对赵雨隆说道：“我介绍一下，这位警官是我以前的同事，叫史强，为人正义，今天多亏了他。” 史强摆了摆手：“什么正不正义，脾气大而已，看不惯的事情就管上一管。” 赵雨隆对史强点了点头：“感谢史警官。不过史警官这样得罪伯爵，不会有麻烦吗？” 史强“呵！”的一声，然后说道：“我们警察局的兄弟里面，下议院的议员居多，不怕那些贵族；再说了，最近凶杀案特别多，他们上议院的贵族老爷们还有求于我们，就让那女伯爵吃个哑巴亏！” 赵雨隆好奇道：“在超脑的控制下，帝国还有凶杀案？” 史强拍了拍赵雨隆的肩膀以表亲近：“兄弟，帝国核心带肯定是没有凶杀案的，超脑会自动阻止公民间的互相伤害行为；而公民伤害属民的事情，通常不会归为刑事案件，会算作民事案件来处理，只涉及经济赔偿；至于我说的凶杀案，都发生在殖民星球上，那里没有超脑，是最好的行凶场所！” 这下赵雨隆明白了，原来在帝国，属民是真的不算人！ 史强解释完，皱眉对常景说道：“兄弟，早让你别辞掉公职，你现在下海接手殖民星球，弄得自己一身灰，图什么？” 常景叹气道：“我这不是缺钱么，我老婆她还不是公民，我没办法啊……” “爱情！”史强睁大眼睛45度斜视天空，“真是个麻烦精！” “行了行了，我不是叫你来说教的，”常景说着，给了史强一拳，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一拳没有打到史强身上，就被止住了。 “得，记住咯，你欠我一次，孩子出生了得认我当干爹！” “行行行，史干爹，听上去真难听！” “还拿我名字打趣了？” 赵雨隆看着两人的调笑，有一些羡慕。“唉，我的兄弟们，这时候又在哪里呢，他们会不会，也在某颗殖民星球上，做着穿越的美梦？” “好了，不说了，我得去处理其他的属民冲突事件了，最近啊，真不太平。”史强说完，潇洒地摆了摆手，骑着自己的警用飞行器，离开了。 “走吧，去我家看看，我一定要介绍你和我老婆认识。”常景笑着说道，然后站上了自己的飞剑。 “呃……我的飞行器，”赵雨隆尴尬地用脚趾抠了抠鞋底。 “哦哦，刚才忘了，”常景对着空气喊道：“超脑，给这位属民调配几个我的飞行器。” 嗖嗖嗖—— 一柄银色长枪，一把宽刃大剑，一个面上雕刻着猛虎的盾牌，三个飞行器停在了赵雨隆的面前。 “选一个？”常景说道。 “醉生梦死谁如意，破马长枪定乾坤！”赵雨隆抚摸着这柄长枪，有些爱不释手。 “行，那你就用它吧！”另外两个飞行器在常景的命令下自行飞走，然后赵雨隆就跳到了长枪上，只不过难以保持平衡，几次都摔了下来。 “你得让超脑帮你，不然大家凭什么踩在这些很窄的东西上面高速飞行呢？”常景说道。 “好，我试试，”赵雨隆对着空气说道：“超脑，让这柄长枪载着我飞。” 这一次，赵雨隆没有再从长枪上滑下来，他只感觉到左右似乎有奇怪的力在搀扶着自己，即使自己踩着长枪上下翻飞，也不会再摔下来。 “这柄枪叫什么？”赵雨隆问道。 “倒是没起名字，我老丈人做的兵器，太多了，没有全起上名字。你给它起一个吧？” 赵雨隆跳下长枪，将它收回到自己手里，然后舞了几个不熟练的枪花，计上心头。 “不如，就叫它——龙胆！” 第三十章 属民的权限 赵雨隆踩着龙胆和常景飞到了住宅区，和之前山清水秀的风景相比，这里简直就是贫民窟！ 所有人都住在一个超巨型建筑上，巨大到什么程度呢？至少赵雨隆在地球上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他甚至怀疑，站在这个建筑的顶部，是不是可以直接看出这个星球是圆的。 “怎么可以修这么大啊，就算地面能够承受得了，一楼的建筑材料能够经受住上面的压力？”赵雨隆不解地问道。 整体来看，这个建筑比较像是超大型金字塔，一楼的占地面积几乎可以填满整个视野，上面则逐层减小。 常景摇了摇头：“我当然不清楚这些了。不过这种建筑，我也只在帝国核心带见过。” 常景的家，位于这个金字塔的三百多层，两人踩着自己的飞行器来到了门口，然后将古剑和龙胆靠在了走廊上。 “飘絮，我回来了！”打开门，里面是一个普通的套三居室，只不过没有电器，只有家具。沙发上坐着一个古风美女，她穿着大常王朝里的女性穿着，还用着发簪，此刻她正在调用一个浮空的屏幕，上面全是锻造、熔炼的相关知识。 “常景！”柳飘絮见了常景，欣喜异常，跑到门口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但是她这时候才看见赵雨隆，一下就害羞地放开了常景，双手拘于小腹位置，显得非常拘谨。 “不用怕，飘絮，他也是常景星上的属民，叫赵四，皇城人士。”常景介绍道。 “飘絮夫人你好！”赵雨隆抱拳道。 “是家乡人啊！”柳飘絮一听赵雨隆是常景星人，脸上的紧张和拘束不翼而飞。 “屋里坐吧。”常景带着两人到客厅坐下。 赵雨隆环顾左右，发现这个居住条件属实一般，简直不符合常景的星主身份。 “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你这住所，比起皇宫可差点意思……”赵雨隆快人快语道。 “哈哈哈，我懂你的意思，放心，我不会觉得有什么。”常景笑着说。 “可我很不理解！”赵雨隆皱眉，“外面那么大面积的秀丽山河，为什么大家都挤在这座巨型金字塔里？” “金字塔？这个称呼倒是很有趣。”常景回应道，“其实在帝国里，最便宜的就是吃喝，几乎是免费的。但是涉及到住的话，土地是归属于帝国的，相当昂贵；娱乐也是同样，普通人几乎很难消费。” 赵雨隆不解道：“住的，我就不评价了，我们那儿也差不多……但是娱乐产业，为什么也那么昂贵，人对精神食粮的需求，可丝毫不比物质食粮少。” “帝国统治者只热衷于一件事”，常景郑重说道，“那就是殖民扩张。如果帝国核心带里，人人吃喝玩乐，生活奢靡，恐怕没人会愿意去开荒拓土，尤其是在《银河系殖民公约》之后。你也见识到了，星主其实是个高危行业……” “确实危险，特别是被海盗盯上……”赵雨隆附和道。 柳飘絮这时候心疼地看着常景，柔声说道：“你不是说常景星位置遥远，没有海盗吗，为什么新闻里说这次常景星的越级事件是海盗引起的？” 常景有些尴尬地回应：“是我大意了，我真的没想到常景星也有海盗光顾，所以我稍微高调了一点，被他们认出来了，还设了个局杀我。多亏了赵四，不然我没命回来见你了！” 柳飘絮闻言，站了起来，双手束于腰间，面对着赵雨隆微微半蹲，说道：“多谢赵大官人！” 赵雨隆连忙站起来摆手道：“飘絮夫人不必行此大礼！” 常景见两人那么和谐，高兴地对空气说道：“超脑，给我们上一桌宴席！” 转眼间，许多珍馐美味就飞至常景的门口。 “奴家要亲自为赵大官人做些小菜。”说完，柳飘絮对着空气点了一大堆食材，有的赵雨隆甚至从没听过。 赵雨隆看得喉干舌燥，也对着空气说道：“超脑，给我来杯水。” 然后，并没有任何反应。 “噢，我忘了说，在公民的屋内，只有房屋所有者以及他授权的人，可以使用超脑。”常景一边解释，一边对空气说道：“超脑，给赵四开通使用权限。” “再试试。”常景看着赵雨隆说。 “超脑，给我来杯水。” 嗖——一杯纯净水飞至赵雨隆面前。 “超脑太方便了，我在地……我在家乡那里，根本不敢想象！” “对呀，简直太开眼了，奴家从未想象过，世界上竟有如此精妙的器具！”柳飘絮附和道。 “她说的器具，是指超脑。”常景对赵雨隆解释。 谈起超脑，赵雨隆想起了今天黑泽说的那些话，于是他开口问道：“常景，今天黑泽说，超脑对于公民和属民的使用权限，是不一样的？” 常景点点头：“没错。属民无法使用超脑改造身体、延续寿命，也无法使用超脑干预其他公民和属民。更重要的是，属民无法单独使用超距传送。” “为什么要这样呢，科技都这么发达了，人还要分个三六九等？”赵雨隆有些生气。 常景：“唉，其实说来话长。但是你想想，如果公民和属民对超脑的权限完全相同，会出些什么乱子？” 赵雨隆挠挠头，回到道：“至少属民在帝国核心带就安全了呀，不会像我今天那样，被黑泽和狼牙压着打。” 常景点点头，说：“所以这就带来一个问题。如果属民的权限那么高，特别有钱的星主就会大量往帝国传送属民，而且帝国的其他公民还不能伤害和限制他们，这势必带来大量的资源占用。” 赵雨隆：“那倒是。怪不得这开普勒442b上的人这么少，我还以为超距传送特别贵，原来属民来了限制那么多！” 常景：“是的，帝国的法律，对于属民的定义，是算作星主的私人财产的。如果别人损害了你的私人财产，你可以用超脑评估后，要求他赔偿。如果他拒不赔偿，你可以报警。” 第三十一章 银针渡气 听到属民被算作财产，赵雨隆惊了：“我以为自由联邦不会允许这种事情……” 常景摇摇头：“我之前说过，银河系战争之后，双方都有让步，关于帝国核心带的规则，齐恒帝国是不可能妥协到完全将属民和帝国公民一视同仁的。” 回想起今天被肆意宰割的情景，赵雨隆心里一阵不爽。 “那属民要怎么才能成为公民？” “第一，给钱，这最直接，” “怎么跟买户口似的……” “第二，上品武者或者中品的巫师，以及最为稀少的秘银师，可以直接获得公民身份。” 赵雨隆听到这里，感觉十分陌生，追问道：“我以为，只有你常景星上的四型文明有武功，我还以为那是某种生物技术，难道齐恒帝国内，大家也都有那些奇怪的能力？” 常景反问道：“难道地球上的人，不会这些吗？” 这下赵雨隆真的懵了，如果常景都这么问了，说明那些奇怪的武者、巫师什么的，在现在这个年代反而是种常态！ “我从来没在现实中见过，只有许多小说里面会有飞檐走壁、徒手碎石的武功高手。”赵雨隆回答道。 常景闻言，站了起来，他将一个苹果悬浮在空中，然后走到了苹果的面前，接着一个直拳打在离苹果一两厘米的位置。 赵雨隆清清楚楚看见，常景的拳头没有碰到苹果，但是半秒钟过后，苹果直接炸裂开来，溅了一地。 “超脑，收拾一下。”常景话音刚落，那些苹果碎屑和果汁，全部都被莫名的力量收束到了一个果盘里。 这一幕，赵雨隆总觉得有些熟悉。 “这招，隔山打牛，是中品武者的基本功。”常景对赵雨隆解释完，又对空气吩咐道：“超脑，送几个练功木人过来。” 嗖嗖嗖—— 三个精制的木人飞到了常景的家中。 常景走到其中一个木人前，撮掌成刀，唰地从木人肩膀位置斜着劈了下去——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然后，常景打了个响指，木人的上半部分应声滑落。 “竟然这么锋利！”赵雨隆看呆了。 “这招，叫空刃掌。”说完，常景又握拳缓缓推进至第二个木人胸前，一股热浪竟然从拳头和木人的交接处产生，只见常景的拳头像高温铁棍一样，直插木人的身体，没遇到半点阻碍，同时，一股烧焦的味道从木人身体里传了出来。 随后，常景拔出了他的手，赵雨隆走到木人前面一看——木人的胸口已经前后贯穿，而且贯穿通道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木头颜色，反而呈现出被高温灼烧之后的炭化黑色。 “烈火拳，这是。”常景看着自己的拳头说道。 “好家伙，还带特效的！”赵雨隆真感到大开眼界。 话音刚落，常景五指紧扣在第三个木人的脑袋上，略一发功，就看到木人的脑袋上盖满了白霜，随后常景再一用力——木人的脑袋直接碎成了数块冰坨。 “寒冰爪。”常景收回自己的手，负于身后。 啪，啪，啪。赵雨隆热情地鼓着掌，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常景说道：“大哥，教教我！” 本以为会像超脑权限一样存在各种习武限制，但是常景很痛快地就答应了赵雨隆。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学到的？”赵雨隆还是有些怀疑地看着常景，毕竟这可是大部分男人都渴望体验的大侠梦。 “没什么的，跟自由联邦不一样，齐恒帝国鼓励人人习武，即使属民也不例外。”常景解释道。 紧接着，常景对超脑吩咐道：“超脑，把我的秘银针拿来。” 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十一根针漂浮在常景的面前，赵雨隆好奇问道：“这是什么，用来干嘛用的？” 常景挑了一根，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对赵雨隆说道：“来，感受一下。” 赵雨隆伸手和那根针一触，立刻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 “好冰啊！”赵雨隆搓了搓手，哈了口气。 常景点点头：“秘银，是目前唯一可以传导‘真气’的物质，非常昂贵，我也只有这十一根。” “用它们来做什么？”赵雨隆有种不祥的预感。 “用来定位你手太阴肺经上的十一处穴位！” 赵雨隆一听，立刻反问道：“那不是地球上的知识吗？” “哦，是吗？”常景疑惑道，“那就不太清楚了，总之，我要利用这十一根秘银针，将我的真气渡到你的十一个穴位之中，然后你要努力去感应真气进入穴位的感觉以及真气在经脉里流淌的感觉，一旦你把这两种感觉都适应了、熟悉了，你就可以自行催动穴位，从周遭环境中吸收‘浊气’，转化为真气，最后将真气从穴位打出去，就是招式了。” 听着常景的解释，赵雨隆感到非常地荒唐。自己是穿越到了十万年后，没想到这里的人不仅习武，还有系统性的传授法门，这到底是是未来科技世界还是未来修真世界？ “说得太多，你试试就知道了。来，脱了上衣站好。” 在常景的引导下，赵雨隆褪去衣服，露出了修长健美的上半身。 “赵四的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啊，而且略微的低重力环境，导致身体比例偏长，看上去就像当年的那些长腿欧巴一样……”赵雨隆自己看着自己，赞赏道。 “超脑，标示他的手太阴肺经穴位。” 赵雨隆从右手到右胸的路线上，亮起了十一个点，他甚至都找不到光源在哪里，就好像那十一个点自己亮了起来。而且，随着赵雨隆的活动，那十一个点自己也在移动，最后呈现的位置反而是非常稳定的。 “别动了，站好。”常景轻声说道。 “好嘞！”赵雨隆立定不动，心里默默开始期待自己的各种反物理操作。 “有感觉了吗？”常景在赵雨隆的十一个亮点上都扎了秘银针，然后时不时地伸出手指搓揉摆弄那些针的尾部。 “好像针灸啊……不过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赵雨隆答道。 “呼……”常景深吸一口气，继续着上述的操作。 第三十二章 四大家族 “还是没感觉吗？”常景的声音里已经透着一股疲惫，音量也越来越小。 “你们……在干嘛呢？”柳飘絮被两人的对话弄得集中不了精神，从厨房探出头来，狐疑地看着两人。 “渡气呢……”常景有气无力地说道。 “嗷！”柳飘絮又缩回了头。 “不是，这么久了，你还没反应，很奇怪啊？”常景停下了动作，瘫坐在沙发上说道。 赵雨隆偏了偏头：“可就是没感觉啊，什么真气、穴位、经脉，统统感应不到！” “我在常景星不知道渡气了多少人，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常景叹道。 赵雨隆这时候回头看了看常景，他发觉常景并没有出汗或者喘气，单单只是非常疲倦，看上去像是很久没睡觉的样子。 赵雨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要不先算了……” 常景“啧”了一声，然后说道：“这样不行，我得找高手给你试试。不然的话，这么小的事情我都帮不了你，我也太不够意思了！” 赵雨隆点头：“那好吧！” 常景对着空气说道：“超脑，帮我联系沈括。” 一个屏幕在常景面前形成，里面出现了一个短发男子。 “沈括，我在家给属民渡气，现在有点真气不济，你能来帮帮忙吗？” 男子回道：“有意思，从来没见你说真气不济，我来看看。”然后屏幕就消失了，就像它从来没来过。 赵雨隆问道：“这人是？” “也是我以前的同事，他住在六百多层。”常景解释道。 没过几分钟，沈括已经踩着一柄飞剑来到了常景家的门口。 “就是他吧？”沈括看着赵雨隆说道。 常景“嗯”了一声，然后说：“这是我在常景星上最要好的朋友，但是从未感应过穴位和经脉。” “有点儿意思。”沈括饶有兴趣地围着赵雨隆转了一圈，然后把目光放在那十一根秘银针上。 “这么多年了，你只能上十一根？”沈括回头看着常景问道。 常景没好气地撇了撇嘴：“你先试试再说吧，光是手太阴肺经我都催不出反应，上更多秘银针又有啥意义？” 沈括抱胸说道：“那我一定得挑战挑战了。” 随即，沈括也开始逐一在十一根秘银针的尾部搓揉，并且不时观察着赵雨隆的反应。 十来分钟过后，沈括也觉得不对劲了，他抬头看着赵雨隆问道：“还是没感觉？” 赵雨隆摇了摇头，很无辜的样子。 “怪事情！”沈括停止了动作，抱胸做思索状。 “所有的真气就像泥牛入海一样，说没就没了，激不起半点浪花的！”沈括总结道。 常景一副“早就告诉你了”的样子，看着沈括沉默不语。 “嘿！你还别这样看我，我也有朋友！”沈括说完，又通过超脑联系了一人，这人到了常景家里，知道了前因后果，二话不说也开始对赵雨隆渡气。 又是十来分钟，这人也败下阵来。 “痒也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这人怀疑地看着赵雨隆问道。 赵雨隆依旧摇头。 “诸位大官人，既然来了，一起吃个便饭吧！”柳飘絮从厨房走了出来，身后漂浮着一大桌菜肴。 “行，先吃饭吧。”常景建议道。 两名挫败的外援都是双手抱胸眉头紧锁的模样，见女主人都出来了，也只好附和：“行，先吃饭！” 五个人就这么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席间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避免渡气失败的话题，聊的都是常景星上的状况，以及其他殖民星球的情况。 “常景，听说了吗，东城四星上，已经死了三个星主了！”说话的人是第二个外援，名叫陈承。 “哪里是东城四星？”赵雨隆问道。 沈括放下碗筷，问向常景：“这不是你星球上最好的哥们儿吗，这些都还没告诉他？” 常景叹了口气：“我哪有功夫。我们本来就是被当做嫌犯和证人，在调查员押送下回来的，离开仲裁庭的时候还遇到了南宫诗雅，别提了！” “我靠，那个大美人，能见她一次，我愿意折寿五年！”陈承一听到南宫诗雅的名字，嘴里的肉都掉出来了。 “南宫诗雅找你们干嘛？难道是……”沈括的表情从疑惑到恍然大悟，然后看向了赵雨隆。 “没错，她是来‘买马’的，”常景冲沈括点点头，然后扭头对赵雨隆说道：“无意冒犯。” “小事。”赵雨隆继续大口扒着饭菜，说实话，这是他穿越以来吃过的最好的一顿，甚至好过大常王朝的御膳。 “你这小兄弟，有些什么奇特的本领，竟然能被南宫诗雅看上！”陈承的语气中夹杂着掩饰不了的羡慕。 “就是你这种人多了，所以她‘马厩’里的公民也越来越多！”沈括鄙夷地看着陈承。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嘿嘿！”陈承坏笑道。 赵雨隆倒是对陈承说的这句俗语非常好奇，因为它来自于地球。 “东城四星，就是东城家族的第四颗殖民星球。”常景对赵雨隆解释道。 “东城家族？”赵雨隆的疑惑只有短短的一秒，然后又开始扒饭。 “西门南宫，北岛东城，这是齐恒帝国里除王室以外，最显赫的四大家族。同时，他们也算是银河系历史中存在最久的几个家族，可以往前追溯到银河系历史头一万年内的银河系战争。”常景继续说明道。 “听说他们就是因为在银河系战争之中军功赫赫，所以才被王室封爵封地，并且被赐予了悠久的寿命。”沈括补充道。 “还有绝美的外形！”陈承的眼神看着窗外，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什么海盗，敢动东城家的星主？”常景问向陈承。 陈承这时候也放下了碗筷，兴高采烈地八卦道：“说起这，可就厉害了！” 陈承特意一顿，继续说道：“这些海盗，至今都没查清身份，他们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违反‘越级科技法’！” 赵雨隆也来了兴趣：“不使用高科技，就杀死三位星主，很了不起吧？” 沈括点头：“那当然。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四大家族的殖民星球被联邦盯得特别紧，不光是海盗不敢使用越级科技，连他们自己也不敢使用。” 第三十三章 三个臭皮匠 “这样的话，那三位星主都是怎么被杀死的？”赵雨隆问道。 陈承噘着嘴点头道：“都是被符合当地文明级别的手段杀死的。” 常景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关心问道：“具体都怎么死的？” 陈承情不自禁地左右看了一下，似乎是怕人偷听，但是在超脑的保护下，这种行为其实纯粹只是多余的本能而已。 “据我警察局的朋友说，第一个星主是被毒杀，第二个是被枪杀，最后一个，则死于一起奇怪的意外！” “可他们是怎么被认出来的，会不会是他们自己太高调了？”常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以“受害人”的视角问出这一问题。 沈括瞥了常景一眼，不屑说道：“你以为，人家东城家族会跟你似的？” 常景尴尬的干笑两声，然后听陈承继续说道：“还真是差不多！第一个星主，相当高调，比常景应该只多不少，死得也最快；第二个星主稍微低调了些，可也没多活太久；第三个星主，则是本地人完全猜不到的，连警察听说之后，都大吃一惊。可还是死了……” “不应该啊，”常景打岔，“东城家族那么有钱，肯定是把物质波摄像头铺得到处都是，就算他们再高调，也不至于被杀啊。” 赵雨隆也深以为然。自从在中控室见过物质波摄像头的作用之后，他就清楚那东西的厉害——既能捕捉声音，还能捕捉画面，连死角都没有。唯一的缺陷，恐怕就是覆盖面积小，但是通过财力，似乎可以弥补这一点。 “如果只是死了一个星主，那可能是意外；但是连死三个，就不可能是意外了。唯一的结论就是——他们的对手很强！”沈括点评道。 陈承表示同意：“没错，我那朋友甚至怀疑，这些并不是海盗所为，而是非常清楚东城家族内部情况的人干的。也许，星主的身份泄露，不是发生在东城四星，而是发生在帝国！” 赵雨隆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如果是内鬼干的，那东城四星上的星主无疑是在明牌入局，内鬼只需要考虑杀死星主的方法就行。 “说起来，东城四星是个什么文明级别？”沈括问道。 “是古国六型。”陈承回答。 赵雨隆略微回忆了一下，六型文明，似乎是可以使用电作为能源的级别。 “那确实危险，六型文明的武器，已经可以杀死毫无防备的中品甚至上品武者了。”常景似乎心有余悸。 “所以啊，现在东城四星正在转让，如果有人可以揪出里面的海盗，肯定能大赚一笔！”陈承往嘴里送了口菜，抖了抖眉毛，一副计划通的样子。 沈括翻了个白眼，看着陈承说道：“好啊陈承，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呢，我说你怎么突然八卦起四大家族的事了！” 赵雨隆有些疑惑地问常景：“沈括在说什么？” 常景哈哈一笑：“陈承是星球中介，明白吗？” 赵雨隆恍然大悟：“原来是来推销了！” 陈承突然一脸苦笑地说道：“别埋汰我了，两位，谁不得赚钱养家啊！我家那位，又特别爱美，这一次身体改造就是天价！” “还是我这种单身好，瞧你二位，多辛苦。”沈括调笑道。 柳飘絮闻言，惭愧道：“相公，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你别理他，他一个千年单身汉，有啥值得炫耀的。”常景护妻道。 “你个臭沈括，你家里那些高仿真智能玩偶，也不便宜吧！”陈承一脸鄙夷。 沈括一听，老脸一红，坐不住了，大怒道：“她有名字的，叫苏菲亚，别用‘玩偶’叫她！” “行了行了，好好吃饭吧，吃完还得给赵四渡气呢！”常景站起来压了压手，安抚大家略显激动的情绪。 “说起来，你这属民朋友真是太奇怪了，我们三人都有中品实力，轮番折腾将近一个小时，他愣是啥反应没有，这谁经历过？”沈括抱怨道。 常景和陈承都直摇头。 “我是有点来不起了，不如我们把老院长叫来试试！”沈括双目放光。 “老院长会愿意来？”陈承怀疑地问道。 “有可能，”常景点点头，“老院长从来就对古文明文化非常感兴趣，不然他也不会干到院长的位置；而赵四，对古文明文化挺精通的！” 赵雨隆一听，自己又成了焦点，连忙问道：“什么院长？”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沈括和史强都是我以前的同事，我们本来都在齐恒帝国古文明研究院工作，所以我对你说的那些故事特别感兴趣，我对常景星也特别投入，因为我实际上是在亲自体验古文明。”常景兴奋地说道。 “是呀，古文明真是百花齐放的一段岁月，不像现在的齐恒帝国，已经数万年一副模样了。”沈括叹气道。 “我倒是不太羡慕古文明，人人都只能活个几十一百年，换我可受不了！”陈承撇嘴道。 “说干就干，我来邀请老院长！”常景自告奋勇道。 说完，常景就调出了屏幕，拨通了老院长。 “蔡院长，我是常景！”常景热情地招呼道。 “谁？”屏幕那头的蔡院长看都没看屏幕，依旧是伏案看着什么东西。 常景憋住了尴尬的情绪，继续说道：“蔡院长，我这里有一个精通古文明文化的属民，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过来看看？” 话音刚落，蔡院长立刻看向了屏幕，瞪大眼睛说道：“不可能！属民难道会比你们还懂古文明？他们的精神、文化都是被帝国阉割过的，他们都是文明中的太监！” 刚见面，赵雨隆就被说成了太监，这蔡院长真是...... “院长，这属民接受过专业的古文明教育，他今天才通过了超脑的六型文明知识测试！”常景仍然没有放弃。 “别诓我，你以为我不知道超脑的文明测试知识是些什么内容吗？都是些用来鉴定弗兰肯斯坦的怪问题罢了，跟文明、文化，一点不沾边！”蔡院长又把头扭了回去，“还要说什么，不说我挂了！” 赵雨隆大概懂这蔡院长的意思了——只懂数理化的人，只是科学怪人而已，得有文化修养的人，才能算“精通”古文明。 第三十四章 文狂武痴蔡浮生 想通这一关节，赵雨隆直接大声吟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这首唐伯虎的《桃花庵歌》一出，直接震慑当场——除了陈承。 “好诗，好诗啊！”蔡院长在屏幕那头泪流满面，“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说得好，说得太好！所有人都拼命延续着自己的寿命，可那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粪土，过了十万年，还是粪土！只有阁下这样的文豪，即使只活十年，你的作品也将万世留存！” “我马上来！”噔地一下，蔡院长的屏幕就消失了。 常景难以置信地看着赵雨隆，吞吞吐吐地说道：“好小子，古文明诗词造诣那么深！” 赵雨隆不知可否地回复：“我看大常王朝的那些诗词，基本都是你写的吧，你也不差啊！” 常景摇摇头：“都是一些我在古文明研究院抄来的作品罢了！倒是你这首诗，我从来没听过，是你自己写的？？” 眼看常景承认抄诗承认得那么快，赵雨隆也不好意思装下去了。他悄悄靠近常景耳边说道：“这是我在地球上记住的，原作者是个才气冲天但是受制于当时体制的才子，叫唐寅，字伯虎。” 常景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对赵雨隆说道：“我越来越相信你说的‘穿越’假说了，你的各项古文明造诣，实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随后，常景又补充道：“你如果想给我说悄悄话的话，你直接呼叫超脑就可以，超脑会隔绝声波的扩散，将其紧束在你和我之间。” “哦！我忘了这茬了。”对于超脑的神奇，赵雨隆始终还没有完全适应。 十分钟过后，蔡院长真的来到了常景的门口。 “快让我见见他！”蔡院长激动地在客厅里找寻刚才吟诗的人选。 “是你吗！”蔡院长走到了常景面前。 “看来常景身上的帝王气质还是有一些误导作用的......”赵雨隆心里这样想着。 常景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指了指赵雨隆。 蔡院长看都没再看常景一眼，径直跑到赵雨隆面前，握住了赵雨隆的双手。 “只有你懂我！”蔡院长的眼眶微红，“几千年了，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务正业，我以为没人能理解我！但是你这首诗，‘别人笑我太疯颠，我笑他人看不穿’，这正是我心中所想啊！” 赵雨隆有些尴尬地看着面前这个“老院长”，心里觉得这个称呼还是太夸张了，毕竟就脸上来说，蔡院长可能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 “蔡院长，其实今年请您来，是有所求。”常景对着蔡院长一个抱拳。 蔡院长没好气地看了常景一眼，抽回了手，背在身后，淡淡问道：“说吧，什么事。” 常景走到赵雨隆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位赵四，是我常景星上的属民，但是我们三个人都对他进行了手太阴肺经的渡气，可是他本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听这事跟赵雨隆有关，蔡院长立刻来了兴趣，他走到赵雨隆面前，双手热情地抓着赵雨隆的手臂，摇了两下说道：“好男儿自当文武双全！这忙我帮了！” 听到蔡院长说了这话，常景喜上眉梢。这时候赵雨隆用超脑跟常景传话问道：“他除了古文明造诣深，武学上也很精通？” 常景传话回道：“他可是上品武者！” 赵雨隆一惊，没想到这个“文痴”竟然是个上品武者！ 沈括和陈承两人看见大名鼎鼎的“文狂武痴蔡浮生”对赵雨隆如此热情，都惊掉了下巴。 “来来来，把你的秘银针给我！”蔡浮生看也不看常景一眼，只是把手伸了过去。 常景将自己的针套放在了蔡浮生手上，可蔡浮生的手随意掂了掂，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怎么那么轻？” 常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只有十一根......” “以后别说你是我的门生。”蔡浮生撂下这句话，走到门口，大喊一声：“针来！” 嗖嗖破空声不绝于耳，竟然有上百根银色的长短不一细针飞至蔡浮生面前。 “桃花仙人，劳烦你褪去衣裳。”蔡浮生对赵雨隆一个抱拳。 赵雨隆老脸一红，将上衣脱下。 “冒犯了，还请将下身也脱去！”蔡浮生提醒道。 “超脑，建立一个私密空间。”常景吩咐道。 眼看超脑要将常景、蔡浮生以及赵雨隆三人隔绝在内，沈括连忙喊道：“别啊常景，带我们涨涨见识！” 常景试探性地看向蔡浮生，问了一声“院长，可以吗？” 蔡浮生双眼一闭，一睁，豪言道：”你们是该好好观摩一下文豪长什么样，找找自己这样的凡夫俗子和他的差距！” 虽然听着不痛快，但是蔡浮生也算是答应了，乐得沈括情不自禁地嘀咕：”上品高手的渡气，这下要大饱眼福了！” 陈承打了个哈欠，他对男人的身体本来就没兴趣，自己过来一是帮沈括的忙，二是看看有没有推销殖民星球的机会，结果常景把他也纳到了私密空间里。 最后，说是私密空间，其实只有柳飘絮一个人被排除在外，她只好收拾碗筷去了。 私密空间内，赵雨隆脱得只剩内裤，蔡浮生一脸欣赏的样子，大声夸赞道：“修长纤细，俊朗出尘，不愧是桃花仙人！” 赵雨隆赶紧打断：“院长，劳烦你，赶紧动手吧。” 蔡浮生闻言，一改痴汉脸色，食指和中指竖立成剑，不住地抖动，带着上百根银针在他身后漂浮穿梭。 “不愧是上品武者，竟然能够御使秘银材料的物体！”沈括一脸惊叹。 赵雨隆问道：“你们不都可以御剑飞行吗？” 常景摇头道：“别忘了，蔡院长是没有我家的超脑权限的，这说明那些针，全是他用真气催动御使的。” 第三十五章 一筹莫展蔡浮生 在所谓“真气催动”下，那百来根银针像剑阵一样环绕蔡浮生，以玄妙的轨迹逐渐朝赵雨隆身上飞去。 转瞬之间，赵雨隆周身上下已经像刺猬一样扎满了银针，赵雨隆匆忙之间数下来，发现银针竟然超过三百根！ “奇经八脉暂且不管，今日老夫定要助仙人感应十二正经！”蔡浮生围着赵雨隆腾转挪移，两手不停变换着手印，光是赵雨隆知道的就有宝瓶印、狮子印以及莲花印等，还有大量他根本没见过的。 一时间，私密空间内风声四起，吹得围观的三人衣衫呼呼作响，任谁都看得出来，蔡浮生是真的卖力。一个小时之间，蔡浮生动作由快转满，他看向赵雨隆的眼神，也从严肃，到疑惑，再到如临大敌，接着是茫然，最后是释然。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罢了！”蔡浮生身形渐止，私密空间里也恢复了平静。随后，蔡浮生摊开了他的针套——一个接近他身高一半长的真皮皮套。蔡浮生剑指连动，那三百来根飞针悉数从赵雨隆身上抽离，乖乖按次序进入到了皮套之中。 “院长，怎么了？”常景问道。 蔡浮生看都不看场景，反问道：“你看桃花仙有反应吗？” 常景心中微怔：“连上品高手都唤醒不了赵雨隆的经脉穴位感应！” 赵雨隆转身问道：“院长，我大功告成了吗？” 蔡浮生有些羞于直视赵雨隆的双眼，只是说道：“先生之大才，令蔡某倾佩不易，然蔡某力有不逮，未能唤醒仙人之经脉，实在惭愧！” 赵雨隆早有心理准备，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不相信这些违反物理法则的“神通”，所以总是感受不到。但是转念一想，虽然蔡浮生无法唤醒自己的经脉，但是蔡浮生的地位如此崇高，又是个文痴，自己没理由不把他牢牢吃住！ 想到这里，赵雨隆装作大度不羁的样子，豪放地摆摆手，吟道：“不碍事！我再送蔡先生一首诗：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蔡浮生一听整首《将进酒》，立刻瞪大了眼睛，痴痴念道：“我研究院只剩《将进酒》残本，没想到今日得闻全诗，真是死也瞑目！” 噗通一声！ 蔡浮生五体投地拜于赵雨隆身前，大喊道：“先生于我有大恩！蔡某何以为报！” “哎呀妈呀......”赵雨隆吓得后退半步，“蔡院长请起！赵四只是属民一个，实在受不起此大礼！”赵雨隆小说读了不少，知道蔡浮生这种“痴迷”的高手，简直就是送到脸上的宝箱，不狠狠发掘一下实在是浪费，所以他虽然作“不受礼”的态势，但是嘴上却把“属民”两个字念得特别大声。 蔡浮生一听，抬头看向赵雨隆，脸上露出懊悔神色：“可惜蔡某视钱财如粪土的虚名太盛，身上竟没有足够钱财为先生赎身！” 赵雨隆也没想到，这活了几千岁、长得俊朗非凡而且武力值又高的“文狂武痴”，竟会是个没钱的主！ 赵雨隆立刻用超脑向常景传音问道：“这蔡院长无论是寿命还是外形，看起来都像是个巨富啊，怎么回事？” 常景回应道：“雨隆，你有所不知。蔡院长素来以文武双绝着称，许多帝国权贵，甚至联邦巨擘，都会邀他为座上宾，请他为自己的房产添置墨宝，或者邀他吟诗作对，以添些高雅气息。但是蔡院长有个毛病——不是，不能说毛病，应该叫风骨！他从来不为才华而收钱，正是秉持你那句‘钟鼓馔玉不足贵’的豪气。 但是达官显贵也从来不愿意欠他人情啊，所以他们只好花钱从超脑那里为蔡院长预约身体改造权限，这日积月累，竟然续了院长几千年的寿命，连外形也连带给院长修饰了不少。听说院长经常一起床，就对着镜子叹道‘又帅了一点，罪过罪过’。” 啪！赵雨隆猛拍自己的大腿，这蔡浮生，简直就是完美的装逼犯，把那些名流拿捏得死死的！ 对赵雨隆解释完之后，常景叫上沈括，试图上前扶起趴在地上的蔡浮生，同时嘴上说道：“蔡院长，不需要用‘赎身’这样的说法吧，我从来没有把赵四当作一个属民，我一直当他朋友！” 蔡浮生摇头连连，叹气道：“赵先生如此大才，岂能将命运置于你等俗人之手！”说完，一把推开了常景和沈括，继续趴在地上，冥思苦想能够为赵雨隆做些什么。 “我想到了！”蔡浮生猛地站起了身。 “你三人，退出私密空间，我有话跟赵先生讲！”蔡浮生背对常景沈括陈承三人，不客气地说道。 眼看没有成单的机会，这蔡院长也不像愿意提携自己的人物，陈承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带头离开了私密空间，常景和沈括也只好紧跟其后。 私密空间只剩赵、蔡二人，蔡浮生郑重地看着赵雨隆说道：“蔡某虽然无法在物质和渡气上帮助先生，但是吾已苟活于世数千年，如果先生有什么想知道的，蔡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聊表对先生的敬意！” 赵雨隆虽然觉得蔡浮生有一些极端，但是感觉他也算是个好人；尽管无法从这位好人那里求得一些更迫切的好处，但是知识互换对自己来说也非常有价值。想到这里，赵雨隆对蔡浮生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有劳院长，我想知道地球的知识！” 第三十六章 文化荒漠 蔡浮生眉头一皱，赵雨隆心知此事绝不简单。 “地球乃是银河系人类起源，也是古文明发迹之地，但是早在十万年前，它就毁于天灾，至今也被帝国和联邦划为‘生命禁区’，所有飞船都无法靠近，即使是我，也无从得知多余信息......” “唉......” 听到蔡浮生的回答，赵雨隆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有一些预期。 “看来地球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使是蔡浮生这种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也无从得知......不知道那些号称与帝国同岁的四大家族，对此会不会知道些什么，要不，我真的去给南宫诗雅当马？......” 蔡浮生看着沉默不语的赵雨隆，万万想不到他这时候在认真思考当“马”的选项，只当他是对自己的回答不够满意。 想到这里，蔡浮生有些焦虑地在私密空间踱步，喃喃道：“赵先生的属民身份，我没钱能帮，可我又不愿意求那群全身铜臭的家伙；若是引见赵先生给他们，那群沽名钓誉的人一看赵先生人又年轻，身份又暂时低微，恐怕没什么市场；本来说直接将赵先生催至中品层次，届时求个武职也是不错的，但是我竟然做不到！难办，难办！” 赵雨隆在旁边大概是听明白了什么意思——让蔡浮生直接求财，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让自己成为第二个蔡浮生，但自己缺乏知名度和逼格，没人买账；让自己成为一个高手，可现在自己好像是个废材，此路不通！ 眼看蔡浮生为自己真心焦虑，这反倒提醒了赵雨隆——为什么自己的那点儿文化积累，被蔡浮生推崇备至？如果是在常景星上，赵雨隆能够想得通，毕竟他们的历史是假的，没有半点文化积淀，就像蔡浮生形容的那样——殖民星球上的属民，都是文化上的“太监”。可现在自己已经来到了帝国核心带，为什么像蔡浮生这样的院长也将自己视作天人？ 这一切，可能都跟地球的毁灭有关。 “难道是地球毁灭得太突然，许多文学瑰宝没有流传出来？”在赵雨隆看来，这也许是唯一的可能。 “一个科技超级发达的未来世界，却在文学、文化上如同荒漠，这可能吗？”赵雨隆带着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 “蔡院长，我想知道一些帝国公民的受教育情况。”赵雨隆问出这话，终于打断了蔡浮生的踱步。 蔡浮生闻言，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什么都没发生。随即，他走出私密空间，对常景说道：“小子，给我开一下超脑权限。” 常景连忙照做，然后蔡浮生又走回了私密空间。 “超脑，调出帝国公民的受教育资料。”蔡浮生这次双手一比划，终于调出一个资料详尽的屏幕，呈现在赵雨隆面前。 “二十年义务教育！”赵雨隆看得叹为观止，“所学课程包含数学、物理、化学、地理以及生物，都是高中程度......后面这些是什么？” 赵雨隆凑近屏幕看了看，上面写着：地质学基础、地貌学、气象与气候学、城乡规划、城市规划、水文学、农学、建筑学、纺织学、教育学、地矿学、新闻学、贸易管理、材料学、生物遗传学、行政管理、古文明小语种、机械制造、法律（注：以上学科均细分文明等级）...... “靠，这些都什么，也太全了吧！”赵雨隆看得冷汗直冒，他记得自己的大学为了坑钱，开了不少的专业，但是完全比不上帝国的这些门类，它基本把社科类专业涵盖完了！ “那么长一串，但是好像没有大学以上的数学物理课程啊？也没有人文历史类课程......”赵雨隆在长长的列表里，既看不到诸如微积分、线性代数、量子物理、相对论这样的基础科学课程，也看不到历史、人文类的文化类课程。 “很没意思吧？”蔡浮生看着那长长的列表，言真意切地吐槽道。但他没说的是，他的义务教育成绩其实很差，所以他才去了古文明研究院这样没有油水、没有实权的单位，至于他现在的地位，跟他上品武者的实力和浑然天成的装逼习惯，是分不开的。 “确实没意思！”赵雨隆大力点头，看得蔡浮生深以为然，无比拉近两人的距离。 “都有超脑了，学这些干嘛用呢，只不过替帝国到处打工罢了！”蔡浮生口出狂言。 赵雨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其实这个动作完全多余且徒劳。 “蔡院长，你这样说，传到帝国耳中，不会有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难道迫害我啊？有联邦那帮家伙在，帝国不敢胡作非为的。” 听到蔡浮生对联邦的感知似乎正向，赵雨隆又问出了那个问题：“蔡院长，既然帝国是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不到联邦去发展呢？” 蔡浮生叹了口气：“联邦现在，进入了一个极端的怪圈，不提也罢！” 赵雨隆心想“你居然还说人家极端”，但是没有再问下去，反而是提到了那个关乎核心的问题：“帝国没有开设文学课程或者历史课程吗，地球古文明上的历史文化瑰宝，难道都没有传承？” 蔡浮生痛心疾首道：“我曾数次向文化主管部门的议员建议，要在义务教育之中加入古文明文化历史教育，可是这个议案一直没有通过！他们给出的理由竟然是指责古文明腐朽、落后！” 赵雨隆“呵呵”冷笑，质问道：“议会凭什么这么说？” 蔡浮生对赵雨隆的态度大感满意：“对啊，我也这么质问他们，结果他们的回复更气人——地球都毁灭了，难道不能说明古文明腐朽和落后？” 赵雨隆一愣，地球它毁灭了，对比现在帝国的开枝散叶，好像确实证据确凿？ 蔡浮生不屑冷笑：“哼！对于这种回答，我一直用一句古文明名言来驳斥——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赵雨隆听了皱眉，这不是大刘作品里说的吗，大刘的作品果然成了地球代表？ “地球虽然毁了，但是它的文明值得我们学习和研究十万年！帝国虽然长存，但是十万年过去却没有诞生任何值得被歌颂的作品！孰高孰低，不辨自明！” 第三十七章 修炼体系(一) 蔡浮生感叹这世上再没有传世佳作，倒是提醒了赵雨隆。赵雨隆也离开了私密空间，找到常景问道：“常景，那本《天龙八部》你带回来了吗？” 常景回道：“事发突然，没来得及......” 赵雨隆点点头，又回到了私密空间。 “蔡院长，我有一些地球上的储备，不知道能不能给我换一大笔钱呢？”赵雨隆问道。 蔡浮生面露难色：“你可能高估了经典作品在帝国的市场。正所谓有需求就有市场，为什么帝国议会这么多年没有通过古文明纳入义务教育的议案，就是因为需求不够......” 赵雨隆叹了口气，表示理解。他想起了地球上的“古文明艺术”，比如围棋，比如古典音乐，这两个项目都是没几个普通人会去学会去练的，但是一旦有明星选手出现，又会受到大众的追捧，正如现在的蔡浮生。 但是为什么当初常景打电话的时候又惊喜“发财了”？赵雨隆向蔡浮生表达了这个困惑。 蔡浮生想了想，把常景叫了进来。 “常景，你能卖掉古文明小说？”蔡浮生打开天窗说亮话。 常景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院长，还请您不要告诉别人......我认识一个自由联邦的议员，他愿意高价收购这些玩意儿......” “帝国境内所有殖民星球上的一切精神、物质财产，全都属于帝国，未经星际海关批示，直接私下交易，这可是走私重罪！”蔡院长瞪大眼睛，第一次直视着常景。 赵雨隆一看蔡院长严肃起来了，立马圆场道：“没必要，没必要！” 同时，赵雨隆问向常景：“咱们在超脑的覆盖范围聊这些，真的没事吗？” 常景不好意思地瞥了蔡浮生一眼，回复道：“在我私人的房产内，超脑是不具备监视权限的。而且，你别把超脑想得太主动，它就是帝国控制的一个超级工具而已，什么主动告密这种事，它不会做的。” 赵雨隆放心地点了点头，但是蔡浮生义正言辞地对常景说道：“古文明经典，那都是无价的瑰宝，你竟然用来从中牟利！” 赵雨隆一听，顿时觉得蔡浮生有些双标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好像确实没用文化直接换钱，那些有钱人自愿给他续命，他自己可没要求过。 这样一看，蔡浮生的境界真是高到家了，简直又当了那啥，又立了牌坊。 常景委屈地说：“蔡院长，我们得谋生活呢，而且，糟糠还不是公民，诸多不便，还请院长理解......” 蔡浮生话锋一转：“那你走私的收获，不帮赵先生也谋个公民身份？” 常景一下挺直了腰：“那是自然的！毕竟那些都是赵先生的作品，我怎么敢私吞？” 下一秒，常景又蔫了下来：“可是......最近因为‘越级科技’案，我被盯得有些紧，如果这时候我的账户突然多出大量资金，恐怕会招来质询。” 蔡浮生点点头：“有空就把赵先生的作品取来给我过目！”然后就不再关注常景。 常景知趣地说道：“院长，赵先生，刚好我也该回常景星一趟了，这里跟你们二位告个别，这次我可能会去很长时间。” 赵雨隆关切道：“是要去处理战乱吗？” 常景“嗯”了一声，然后补充道：“还要协助调查员找一些‘中间人’的线索。” 赵雨隆不解道：“难道不能将常景星上的情况超距传送到这里，你直接远程遥控？” 常景尴尬一笑：“所有超距技术，花费都是很高的，不管是传送人体还是传送数据。我那次在厕所里实在是高兴过头，才会往家里打个超距电话......” 赵雨隆这才恍然大悟。 常景说完，对蔡浮生行了个礼，接着说道：“蔡院长，我不在的这段时候，劳烦您照顾一下赵先生，他还不是公民，一个人恐怕诸多不便。” 蔡浮生回道：“那是自然。” 谈话完毕，常景就退出了私密空间，并且带着沈括和陈承离开了。临走前常景和柳飘絮叮嘱了几句，最后只剩柳飘絮一人在私密空间外等待着赵雨隆和蔡浮生结束谈话。 眼看这也帮不上、那也帮不上，蔡浮生又生一计：“赵先生，你的经脉没有感应，武者的路线也许不适合你；但是，你或许可以尝试走巫师的路子。” “是黑泽那样的么？”赵雨隆问道。 蔡浮生眉头一皱：“黑泽是谁？” 赵雨隆解释了和南宫诗雅的遭遇，蔡浮生大怒：“竟然让赵先生这样的文化人当马，这泼妇属实离谱！” 赵雨隆摆摆手，继续说道：“当时她的手下里有一个叫黑泽的，竟然可以隔着老远对我施加限制！” 蔡浮生点头道：“没错，这就是巫师的能力。不同于武者只能近身攻击的属性，巫师的攻击距离都很远，即使是下品巫师，也让人防不胜防。” 赵雨隆心中暗暗猜测：自己一定就是那种看似武学废材，实则是某种秘术天才的主人公！ “那我要怎么成为巫师呢？”赵雨隆有些小激动。 “这我帮不了你。”蔡浮生又说道。 赵雨隆：“？？？” 蔡浮生急忙解释：“巫师和武者不同，武者可以靠秘银针渡气来引导，但是巫师一般都是天生的。” 赵雨隆好奇问道：“愿闻其详！” 蔡浮生说道：“武者，都是通过渡气来激发经脉，然后通过练习各种功法来实现提升；巫师，则是靠自己觉醒，然后通过各类咒语、魔典来实现提升。” “魔典？” “就是一些刻画着各种图案的书籍，通常旁边会附上咒语。” 赵雨隆陷入了沉思——如果说武者的产生，是未来文明发现了经脉的潜力，尚且说得过去；但是这咒语和魔法，是不是太离谱了一些？ “蔡院长，您清楚这修炼的原理吗？”赵雨隆沉吟片刻后问道。 “不清楚，需要清楚吗？人天生就会呼吸，稍加训练就会走路、奔跑，刻苦训练就可以跑得更快。武者和巫师，本质上和呼习与奔跑没什么区别。”蔡浮生说道。 “区别可大了！”赵雨隆心里想着，“呼吸和奔跑的器官，那都是解剖学已经搞得明明白白的，这修炼用的什么器官啊，经脉有具体的解剖图吗？” 第三十八章 修炼体系(二) “我想问一下，经脉长啥样？”赵雨隆直接问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没人见过，那是普朗克尺度的东西，不能解释成图像和语言。这都是义务教育里的常识。”蔡浮生说道。 “......没听说过义务教育里会讲经脉这种东西的。”赵雨隆说道。 蔡浮生继续解释道：“有门课叫《生物能修炼学》，里面展示了不少。” 听到这里，赵雨隆问道：“你们具体怎么上课的？” “当然是通过超脑了。虽然‘教师’这个职业在古文明中非常伟大，但是帝国早就可以通过超脑来实现强互动教学，教师的讲解，相对来说效率太低了。” 赵雨隆点点头——这很合理，如果十万年后还需要教师来传授知识的话，反而有些离谱。 “那，《生物能修炼学》里，都讲了些什么？”赵雨隆看着蔡浮生。 蔡浮生双手抱拳，眯着眼睛晃了晃脑袋，面露痛苦神色，然后才缓缓说道：“超脑，给他解释一下生物能修炼。” 超脑那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人的大脑和周身都密布普朗克尺度的经脉，它们就跟暗物质一样，无法跟我们所在世界的物质产生反应，无论是电磁力、强作用力或是弱作用力，都无法影响到经脉，因此，目前仍然缺乏对经脉的观测手段。” 超脑经过短暂停顿，继续说道：“经过实验得到的观测反馈能够被预测和重复，主要表现为——武者可以通过特定的动作，产生无法监测的特殊生物能，并对物质施加影响；巫师可以通过特定的语言组合以及图像组合，产生无法监测的特殊生物能，并对物质施加影响。” “特殊生物能？”赵雨隆皱眉，“这怎么听起来像传销或者民科呢？超脑，用量子力学来解释一下！” 赵雨隆当然没有学过量子力学，他之所以这么问超脑，是因为他觉得超脑对武者和巫师的解释太过离谱，即使二十一世纪的传销骗术，也是知道要扯上量子力学的，正所谓——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赵雨隆问出量子力学之后，超脑就像哑巴了一样，他只好再问了一遍：“超脑，用量子力学来解释一下特殊生物能！” 少顷，超脑终于开腔了：“权限不足。” 蔡浮生提醒道：“常景没告诉过你，量子领域的知识是被帝国和联邦一同封锁的吗？” 赵雨隆苦思良久：“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蔡浮生摆摆手：“重点不在修炼的原理，关键是，你要怎么成为巫师！超脑，讲讲巫师怎么觉醒的！” 超脑在私密空间中构筑了一幕幕情景剧，里面的人和物全都围绕着赵雨隆和蔡浮生，让赵雨隆倍感新鲜。 “这就是超脑的授课功能，你甚至可以直接和里面的内容互动！” 蔡浮生话音刚落，赵雨隆就发现，情景剧里的那些雨水、失重、气味，全都能亲身感觉到。 这一幕，超脑里的某个男子正在经历丧母之痛——他怀抱着血泊中的母亲，愤怒、绝望等负面情绪完全占据了他。此刻他正死死地盯着一名持刀的男子，他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火焰，而那名男子的脸颊却正好自燃了起来！ 又是另外一幕，一位蒙冤入狱的男子，刚刚听闻自己的妻子已经病逝，痛苦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牢房门锁，然后门锁竟然自己碎成了几瓣！ “明白了吧，巫师一般都是自发觉醒的，像里面这些人一样。”蔡浮生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些更离奇的觉醒方式......” 画面一转，屏幕里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山顶盘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老头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他全身被冰雪覆盖，双眼已经模糊浑浊，此刻的他，离死亡只有半步。就在这时，老头艰难地站了起来，然后纵身一跃......他就像一粒灰尘，飘洒在大山之间——突然，他的身形一滞，整个人竟然就在空中停顿，随后才缓缓向下降落，最后平稳落地。 画面再变，这次的主角是一个四型文明的秀才——他少时得意，高中榜首，经历了人生腾飞、高居庙堂，也经历了党派之争、牢狱之灾；他曾无力地看着发妻死去，也曾欣喜地见证孙辈的降临；他既有躬身插秧的朴实农忙，也有书房里奋笔疾书的墨客写意。画面的最后，这人淡然地在湖边钓鱼——可他的鱼竿上并没有鱼线，但并没有妨碍鱼儿从湖里被他吊起。 “我越看越晕了。之前的画面里，那些人遭遇人生变故，情绪非常极端，这我勉强可以理解是情绪让他们觉醒；可后面这些画面，跟巫师有什么关系？”赵雨隆不解地问道。在看那个跳崖的老头的时候，赵雨隆甚至想到了某小说里的骑士修炼法门——徒手爬一座山、忘我跳一次湖。 “巫师的觉醒方法，很混乱，很突然，不像我们武者，可以靠系统性的渡气来辅助觉醒，所以巫师的人数非常稀少。”蔡浮生说明道。 赵雨隆听完蔡浮生和超脑的讲解，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是个觉醒的巫师，因为自己的身体复原、奇妙视界以及突然化身学霸，似乎都是莫名其妙的觉醒征兆。 想到这里，赵雨隆对着蔡浮生的裤腰带招了招手——理想中裤腰带自动解开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赵先生，您在做什么？”蔡浮生顺着赵雨隆的视线移动到了自己裤腰带上，感到十分异常。 “没，没做什么。”赵雨隆撇开了目光。 蔡浮生狐疑地盯了赵雨隆几眼，然后缓缓说道：“我还没说完。巫师的能力使用，除了需要自我觉醒以外，还需要配合咒语和魔典，正如武者觉醒后需要配合功法一样。” 赵雨隆揉了揉太阳穴，试图按捺住心里不断升腾的离谱感想——一个未来科技世界，不仅有武功，还有魔法...... “看，这就是咒语和魔典。”蔡浮生指着屏幕里异常复杂的图形和十分拗口的几排咒语，侃侃而谈。 第三十九章 修练体系(三) 赵雨隆看着其中一个叫做《燃烧咒》的咒语，它的咒语不算长，大部分是用汉字标好的读音，有些实在无法用汉字发音的，选择了用字母和音调来标识发音；它的“魔典”并不复杂，就是许多直线、曲线以及实心多边形的结合体。 赵雨隆艰难地跟着《燃烧咒》念了一遍，当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得不断在脑子里回忆魔典的细节，同时还要注意你的发音准确度。”蔡浮生说道。 赵雨隆不解道：“这魔典有什么细节，不挺简单的图形一锅炖吗？” 蔡浮生对超脑吩咐道：“超脑，放大魔典两倍。” 《燃烧咒》的魔典放大过后，赵雨隆惊了，因为本来简单无比的一幅图，放大之后竟然有着丰富的细节。 “超脑，放大魔典至五倍。” “超脑，放大魔典至十倍！” ...... “超脑，放大魔典至一百倍！” 短短几分钟，一副巴掌大小的图案，已经在私密空间中展开到了天花板大小，而魔典的细节却依旧没有半点模糊，反而愈发精细和致密，本来实心的各种形状，终于展示出了其中蕴含的复杂图案，让赵雨隆想起以前看过的蛋雕艺术——远远地看，它只是一颗蛋；靠近了看，它是一颗带花纹的蛋；用放大镜去看，它竟是一颗雕有《清明上河图》的蛋！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艺术的人，都会无比惊叹雕刻家的精彩技艺。 此刻的赵雨隆，正是处于这样的震撼之中，毕竟谁能想到一个黑巴巴的简陋图案，展开后会是那么地绚丽。 看着赵雨隆震惊得说不话的样子，蔡浮生满足地笑了笑，仿佛是自己最自豪的作品得到了别人的赏识。 “而且，你以为那些咒语很简单吗？所有的音调、语速、前后鼻音、翘舌音、弹舌音，任何一点细节都会对魔咒的威力产生影响！” 赵雨隆一听，喃喃道：“要不巫师我也别当了......” “赵先生这样的大才，总是比那些凡夫俗子更有可能成为巫师的，超脑的统计数据也能说明，成为巫师的人往往本身就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经历或者特质。” 赵雨隆对蔡浮生是由衷有些佩服，感叹道：“蔡院长才真是大才，身为武者，竟然懂这么多！” 蔡浮生有些得意地说道：“一点虚名，银河系人称‘文狂武痴’，正是在下。” 赵雨隆听完蔡浮生对魔咒和魔典的解释，再也不敢小瞧巫师的技巧，他此时郑重地盯着那副巨大化的魔典，然后艰难地学习着超脑对魔咒的发音，每当完成一次以上流程，他就看着自己的衣角。 可十分钟过去了，自己的衣角别说起火燃烧了，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赵先生有过觉醒经历吗？没有的话，这是不奏效的。”蔡浮生耐心等待赵雨隆做完实验，然后才出言提醒。 赵雨隆想说“有”，可是他又很犹豫，因为自己的觉醒比起超脑展示的觉醒，实在是离奇。于是他岔开话题，同时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向蔡浮生问道：“蔡院长，既然巫师的事情说了不少，能顺便介绍一下武者的修炼吗？” 蔡浮生摇头晃脑回答道：“当然可以，而且这次，我不用超脑！走，去我家，这里太小，活动起来不方便。” 蔡浮生说完就离开了私密空间，迈出了常景家的大门。赵雨隆可不敢那么拽，他客客气气地跟柳飘絮打了招呼，然后才出门寻找蔡浮生的人影。 蔡浮生即使飞行，都那么地与众不同——他没有任何飞行器，自己直接肉身飞行。 赵雨隆踩着银色的龙胆长枪追了上去，利用超脑对蔡浮生传音问道：“蔡院长，怎么看不见你的飞行器？” 蔡浮生回道：“我，就是自己的飞行器。” “......还可以这样？” “你可知为什么人人都有飞行器？” “不知道......” “因为攀比和彰显个性。” 赵雨隆这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的飞行器都那么与众不同，甚至有南宫诗雅这样踩着人飞行的。 蔡浮生的家，是一个独栋别墅，而且别墅后方还有一个偌大的校场，校场边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式兵器，而校场中间则有许多训练用的木人。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蔡浮生一边吟诗颂词，一边舞刀弄剑，校场上的木人有的被他横斩两段，有的被他轰炸成渣，还有的直接被飞剑贯穿带飞，直到飞剑直直地刺入墙壁。 少顷，蔡浮生反手一个收剑别在身后，转身看向赵雨隆说道：“赵先生诗词大才，不知道观察力如何？” 赵雨隆一愣，随口答道：“还，还行吧......” “那我就要考考赵先生，能不能看出下品武者和中品武者的区别了！”蔡浮生果然是自视甚高之人，虽然赵雨隆已经有佳作在前，可是毕竟有一些不是他的原创，蔡浮生这时是真的想考考赵雨隆自身的本事。 “我将在下品武者和中品武者间轮换，看看先生能不能辨出个中差异？” 话音刚落，蔡浮生持剑入场，在木人之间腾转挪移，偏偏剑舞。赵雨隆看着蔡浮生的演示，想起了地球上的武术展示——优雅不失阳刚，包容不失锋芒。 “下品！”蔡浮生大喊一声，表示自己正在展示的是下品武者的身段。 只见他唰唰砍在木人之上，但是只留下一些剑痕和凹印。 “破剑式！”蔡浮生的招式随着他喊出名字，突生变化，他这一剑直刺一个木人，竟然直接贯穿，而且他没有止步，而是一连贯穿三个木人。 咻！ 蔡浮生拔出长剑，利用着脚步，不断攻击木人的各种要害部位——直刺腰腹、剑挑手筋、劈砍脖颈，在木人上留下了许多剑痕和白印。换做是人的身体留下这些剑痕和白印，恐怕早就一命呜呼。 “荡剑式！”蔡浮生再次大声喊出招式，然后他手中长剑竟然脱手而出，在他与几个木人之间盘旋飞舞。 第四十章 修炼体系(四) 蔡浮生的身形就那么随着旋转的飞剑腾挪，直到飞剑将周围几个木人全部转碎，然后蔡浮生一个巧妙地探手，刚好握住旋转的剑柄，剑柄的余力甚至还带着他在空中转了一圈，正好对着更外围的木人一连串扫腿，将它们全数踢倒在地。 “真潇洒！”赵雨隆在远处鼓掌道。 蔡浮生将剑放置在兵器架上，然后换上了一柄东洋太刀。 “中品！”蔡浮生宣告着接下来的展示。 蔡浮生将太刀别在腰间，然后走到了数个木人前方，随即一个沉腰马步，接着手缓缓握在了太刀刀柄之上。 赵雨隆一个眨眼，他仿佛看见了蔡浮生出刀，但是他揉了揉眼睛之后，发现蔡浮生仍然维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动作。 两秒过后，蔡浮生站直了身子，转过来看着赵雨隆，然后他“啪”地打了一个响指——先是木人的头，然后是木人的肩，接着是木人的手臂和上半身，最后是木人的身体和下半身，它们全都从上到下滑了下来，最后只剩木人的脚还站在原地，上方却已经空无一物。 “此乃《居合》！”蔡浮生说完，又放下了太刀，拿起一把和他身长相近、宽度齐掌的大刀。赵雨隆此时看向校场，发现木人已经所剩无几。 “超脑，补充木人！” 嗖嗖嗖——无数个木人又补充到了校场之上。 蔡浮生扛着大刀，大喝一声“霸刀！”然后整个人像陀螺一样转了起来，最后一刀劈在了空地上——一个木人没砍到！ 可下一秒，大刀前方竟然空穴来风，一道长长的分岔的裂缝同时出现在校场地面，而所有裂缝上的木人——全数炸裂开来！ “这让我想起一个叫做《风之伤》的招式......”赵雨隆心中点评。 眼看蔡浮生演示完毕，赵雨隆大声喊道：“蔡院长，这是您家嘛，折腾成这样？” 蔡浮生低头看了看四周严重破损的地面，抬头对空气说道：“超脑，修复这里。” 所有散落满地的石屑和碎砖，竟然全部飘了起来，然后像被施展了魔法一样，全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而且无缝连接在一起。 赵雨隆跑到校场上，趴在地上认认真真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确定校场确实是被超脑复原。 “怎么看上去有些熟悉......好像和我的再生能力很像？” 蔡浮生放下大刀，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转向赵雨隆问道：“怎么样，赵先生，是否看出什么端倪？” 赵雨隆嘴角挤出一丝成竹在胸的微笑，他已经猜出答案了。 “咳，咳！”赵雨隆清了清嗓子。 “下品武者，招式丰富华丽，但是华而不实！”赵雨隆这句点评一出，蔡浮生立刻专注地看着他。 “下品武者的真正杀招，其实是隐藏在全套招式之中的个别几个，应该就是你特意喊出名字的那些招式！” “赵先生果然非凡人！” 赵雨隆继续说道：“而中品武者，可以直接发动那些真正的杀招，怎么样，我有说错吗？” 蔡浮生惊为天人地看着赵雨隆，不住地鼓掌：“常景说先生从来未曾习武，没想到先生竟然洞若观火！” “当然了，我除了看小说，就是喜欢玩游戏，轻攻击连招之后出特殊招式，这可是老设计了，远有《鬼泣》，近有《永劫无间》，都是类似的设计，跟下品武者太像了！再说这中品武者，相当于直接蓄力出杀伤招式，这不就是蓝霸体吗！”赵雨隆心中暗自得意，同时对未来世界的修炼如此接地气感到意外。 “要不再演示演示中品武者和上品武者，我也许也能看出来？”赵雨隆问道。 蔡浮生摇了摇头，回答道：“中品武者和上品武者的差异，靠我一个人没法演示。” “哦？” “但是我可以给你看一段超脑的展示。” 话音刚落，超脑在校场上形成了两个人影。 “左边这个是中品，右边这个是上品。”蔡浮生解释道。 校场上的超脑展示，依旧是和现实强互动的，那位中品武者不断使出一些杀伤力巨大的招式，仿佛廉价得不需要真气消耗。 “这是一个中品九段的武者，而且无限接近于上品。” 中品武者原地一个摇晃，身形陡然变快，只在路径中留下一些残影。 “这是功法《鬼影步》，不仅能加快身形，还能对光线产生影响，制造那些残影。”蔡浮生开始了解说。 但是中品武者的速度虽快，另一边儿的上品武者只是稍稍地一个错身，就避开了中品的致命一击。 中品没有放弃，直接转身将地上的碎屑猛地铲飞——无数沙尘碎屑像霰弹枪一样射向上品武者。可上品武者好像未卜先知一样，提前慢走了几步，像散步一样提前走出了碎屑巨大的扇形攻击范围。 “这是功法《沙弹》，主要利用脚和腿的经脉穴位，赋予地面碎石巨大的动能，用巨大的攻击范围来杀伤对手。” 赵雨隆点点头，顺口点评道：“看来这个中品武者已经发现上品武者能够轻松躲开他的攻击，所以他采用了一些杀伤范围特别大的招式。” 蔡浮生双目一亮：“赵先生一阵见血！” 下一秒，中品武者陡然跃至高空，然后双掌下压，一股强劲无匹的掌风覆盖了上品为中心的大面积地面。 整个校场突然狂风四起，而风暴的中心就是中品武者——他就像一个气泵一样，贪婪地抢夺着周遭的空气，然后将它们压缩之后往下压向上品武者。 “如此大规模的空对地压制，必须有浑厚的真气支撑。”蔡浮生说道。 “太强了吧！”赵雨隆站得离两人对决中心远远的，可还是能感受到超脑带来的真实互动感——他的身体，正在被中品武者吸入风暴中心。 “你可以用超脑取消这种互动，我已经授予你在我这里的超脑使用权限。”蔡浮生关心地说道。 “不用，就是得这样才客观！”赵雨隆双手抱着旁边的柱子，艰难回应道。 第四十一章 修炼体系(五) “不是说武者的攻击距离很近吗，为什么这个中品能够在高空发动那么大范围的招式？” 蔡浮生点头道：“因为中品此刻的攻击对象并不是下方远处的上品，而是他手掌前方的空气。” 赵雨隆循着蔡浮生的解释看向中品武者向下猛推的双掌，发现有不少灰尘聚集在双掌下方，呈现一种漩涡状，而随着他双掌的下推，不少灰尘呈涡环状射向地面——当然，包括那名上品武者。 “你不要以为那种烟圈一样的空气威力小，这是由于大量的气体急剧被喷出，导致这些气体沿边缘扩散形成巨大的涡环，你只要站到涡环下方，你就知道有多大压迫力了。”蔡浮生解释了一大堆，听得赵雨隆脑壳发涨。不过即使蔡浮生不解释，赵雨隆被吹乱的头发、被剐疼的脸颊、被吹开的衣扣，都已经说明了中品武者的掌风有多么强烈。 “这还只是中品武者！？”赵雨隆难以置信地等待着上品武者的反应。 然而，上品武者的表现异常淡定，他只是站在地面抬着头看着中品武者而已。他的头发没动，衣服更没动，在他身上似乎有一层防护罩，将他与外面的狂风隔绝开来。 狂暴的掌风还在持续，以上品武者为圆心的地面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小坑，那都是被掌风中裹挟的沙砾击出的。唯独上品武者的脚下，地面依旧光环。 “这又是什么招式？”赵雨隆问道。 “这，一般来说是《霸体》。”蔡浮生解释道。 “霸体！？” “是一种防御型功法，防御面积可以覆盖全身，只不过用的时候不太能活动。” 蔡浮生看了看手表，说了一句“快结束了”。 赵雨隆一看，中品武者的掌风渐渐变小，人也飘到了地上，身形竟然有些踉跄，脸色也疲倦不堪；反观上品武者，面色轻松，举止如常。 “超脑，结束这段展示，”蔡浮生一边下达命令，一边扭头看向赵雨隆问道：“怎么样，赵先生，中品和上品的差异，观察出来了吗？” 赵雨隆啃了几秒手指甲，然后回答：“首先我能看出来的是，上品武者对中品武者的攻击范围、攻击路径都相当清楚，甚至有种未卜先知的感觉，” “继续说下去，”蔡浮生对赵雨隆点头示意。 “中品武者显然知道或者分析出了这一点，所以他后来放弃了速度和招式变化，而是选择加大攻击范围，试图硬逼上品武者跟他对拼真气——或者内力，我不知道你们管那些发动招式的资源叫什么。” “你先统称真气吧，后面我再跟你详说。” “好。但是显然，中品武者和上品武者比拼真气的办法也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所以，综合以上信息，我认为上品武者不仅能看清中品武者的所有攻击，而且还在真气量上有质的提升。” 蔡浮生目光炯炯地看着赵雨隆，说道：“赵先生真乃当世大才！在这个所有人都无比依赖超脑的年代，能有赵先生这样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的人，已经很少了！” 赵雨隆也有些诧异，难道自己真的是个天才？ “超脑，跟赵先生讲讲下品、中品和上品武者的差别。” 超脑回答道：“下品武者由于经脉熟练度不够，其真气的输出尚需要一定的动作和招式作为启动条件；中品武者在勤加练习各类功法之后，能够直接输出真气；上品武者在中品武者的基础上，具有更加质变的真气，而且开始对真气产生五感。” “赵先生，听见了吧，你基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赵雨隆点点头，心里有了判断：“看来大部分武侠小说里的人，都只是下品武者，只有那些动不动就‘亢龙有悔’发波的人，才勉强达到中品标准。而常景星上的中间人，多半也是中品以上......” 谈话间，蔡浮生突然开始叹气摇头。 “蔡院长，你怎么了？” “我很替赵先生感到可惜。赵先生的经脉无法通过渡气来觉醒，所以我的a级武者功法，送给赵先生也没有作用。” “a级功法又是什么？” “我之前讲过吧，所有武者的提升，都非常依赖功法，功法也是分质量的。” “此话怎讲？” 蔡浮生调出超脑，超脑演示了一个人使用功法的互动视频。 光是从视频里，赵雨隆都能亲身感受到那些功法带来的特效——有的让人感觉寒冷，有的让人感觉炎热，有的让人肌肤生疼，有的则牢不可破。 “我认识这些功法，常景他演示过，空刃掌、烈火拳，还有寒冰爪！” 蔡浮生点点头：“看来常景没有对你藏私。这几个功法，都勉强算作c级。” “这么厉害，只能算c级？？？”赵雨隆大惊。 “你接着再看。”超脑的展示还在继续。 “这招空气波动掌，不是跟刚才那位中品武者的很像吗？”赵雨隆看见展示里一个人，只是一掌，就隔了十来米击倒了一堵墙。 “没错，这招《凌空掌》，确实是b级功法。你再看。” 超脑的展示中出现了一人，这人双掌从小腹往头顶画圆，然后双手伸直与身体垂直，接着竟然旋转了起来。陀螺般旋转的身体周围，出现了灰尘形成的小气旋，紧接着气旋陡然变化，这人居然瞬间往天上一个弹射，将空中的一架直升机打爆！ “这是一个叫《流云梭》的a级功法。如何，赵先生是否看出它们的区别在哪里？” 赵雨隆细细回想刚才看到的场景，一个答案很意外地迅速出现在他的脑中。 “c级功法，距离很近；b级功法，似乎通过某种技巧，实现了远距离攻击；a级功法，不仅实现了b级功法的目的，还对自己的身体有某种强化？” 赵雨隆一说完，蔡浮生瞪大了眼睛：“如果说赵先生真的没有提前从超脑那里获知信息，我真的不敢相信！” “靠，本来以为我只是游戏打多了，难道我真的是绝世天才，或者这又是什么金手指？”蔡浮生的吹捧已经让赵雨隆开始怀疑自己了。 第四十二章 修炼体系(六) 金手指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停不下来，赵雨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对蔡浮生问道：“蔡院长，不如把那巫师的下中上品也一起展示了吧，我来看看我是不是还猜得出来！” 蔡浮生也来劲了，他想都没想就答应道：“就依先生的！超脑，逐段展示下品巫师！” “好的。”超脑没有感情的声音过后，校场上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人手捧着一个巨大的画册，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手指着一棵大树。 “切割咒！”人影话音一落，大树竟然被从中间劈开。 仍然是这人这树，经过一段吟唱念咒过后，这人又叫出咒语名字：“燃烧咒！” 起初，只是一个小火星出现在被劈开的大树之上，然后，这个火星逐渐扩大，最后竟然转化为熊熊大火，将大树吞噬其中。 就在这时，这人丝毫没有停顿，又是一段吟唱，“寒冰咒！” 熊熊燃烧的大树上，竟然出现了一处没有着火的地方！明明周围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可这一处地方不仅没有火焰，甚至面泛白霜，一看就是处在低温之下。 这么一冷一热，大树的枝干经过极端的热胀冷缩，已经碎裂了，眼看就要砸向施咒之人。 “分裂咒！” 咔擦声从砸下来的树干中不断传来，等到树干砸到施咒之人的时候，竟然直接就碎成了无数细块，从施咒之人身上穿了过去，散落一地残渣。 “粘结咒！” 施咒之人对着地上的残渣释放了再一次咒语，然后他俯身捡了一块木头起来——之前碎成块儿的木头竟然连接在了一起！ 超脑的展示暂停，蔡浮生对赵雨隆问道：“赵先生，刚才这是下品巫师的展示，切割咒、燃烧咒、寒冰咒、分裂咒、粘结咒，是下品巫师需要掌握的五个基本咒，掌握一个，就可以被称为下品一段巫师，掌握两个，就可以被称为下品二段巫师，以此类推，最高为下品五段。” 赵雨隆点头回应：“展示一下中品巫师吧！” “超脑，逐级展示中品巫师。” 校场上的人影再次出现，他对着远处的一个扫帚开始施咒。 “漂浮咒！” 扫帚在巫师的指挥下，飘了起来，而且指哪儿飞哪儿。 “静止咒！” 飞翔的扫帚好像没有惯性似的，瞬间停在了空中，而且没有下坠！ “炸裂咒！” 静止的扫帚瞬间炸裂开来，只剩一堆木屑在空中飘散。 “中品能使用的魔咒数量大大增加，这里就不全给赵先生展示了；至于中品的段位划分，跟下品是一样的，掌握的魔咒越多，段位越高。” 赵雨隆品了品刚才看到的三个中品魔咒，略微有了些想法。 “那就，继续看上品的魔咒？” “没问题。超脑，展示上品巫师可以使用的魔咒。” 校场中的人影手持的魔咒册明显大了一倍，吟唱时间也长了许多。 “炎爆咒！” 人影手指着的一块巨石直接炸裂为无数火红的小石块，那些石块有的落在地上，将地面熔出一个深坑；有的落到树上，直接点燃了树干，燃起了火焰。 “冰爆咒！” 人影又指了块石头，除了一样炸裂开来以外，石块残渣则是明显具备超低温，在落石的位置结上大块的白霜，被冻上的树枝甚至直接折断——说明那些被冻住的位置已经完全坏死了。 “裂爆咒！” 还是一块石头被施了咒，不同的是，这次石头的粉碎程度远远超过炎爆咒和冰爆咒。同样的能量赋予了质量更小的单位，这导致碎石粉末所具备的速度远超前两次施咒，直接将周围的一切击了个千疮百孔，一地狼藉。 “多的也不给赵先生看了，因为我的超脑数据里也没记载那么多魔咒，毕竟我不是巫师。”蔡浮生说道。 “那你刚才给我看的武者和巫师的强交互展示都是？” “都是一些公开的数据，大部分人都有权限观看。整个银河系的功法和魔咒，可以用五花八门来形容，而且评级也各不相同，超脑未经功法和魔咒所有者允许，是不能记录的，是一种知识产权保护。” 赵雨隆听完大受震撼，一是没想到魔咒和功法可以人为创造，二是没想到这些东西还受知识产权保护。 “赵先生是否看出了下、中、上品巫师可以使用的魔咒有什么差别？”蔡浮生又用考较的语气问道。 “这老妖怪，真的喜欢知识问答啊......”赵雨隆刚到帝国就被成千上万人围观作答初中考试题，没过多久又遇上蔡浮生考较他的语文和观察分析，他是真的有些窝火。可又能怎么办呢，自己在帝国只是个属民，不露点本事根本就混不下去。 没办法之下，赵雨隆只好认真思索刚才看完的魔咒。两分钟过后，他抬起头对蔡浮生说道：“很明显的一点就是，下中上品魔咒的复杂程度不一样。” “具体点呢？”蔡浮生目不转睛地看着赵雨隆。 赵雨隆略作回忆，继续说道：“感觉，下品的魔咒只会让物体产生单调的变化，要么冷，要么热，要么断开，要么合在一起。” “不错不错，继续。” “中品的魔咒，开始让物体产生稍微复杂一些的变化。漂浮咒就不说了，让物体能够飞来飞去，这可比加热冷却复杂；静止咒能让物体悬停，而且不受重力影响，这就相当离谱；炸裂咒更是不单纯让物体裂开，而是赋予了物体较大的动能，不仅裂开，还炸开，杀伤力提升了太多。” “赵先生真乃神人！” “过奖过奖......上品的魔咒，变化就更加复杂了。不仅具备很大的动能，还有极高的内能，似乎把中品的魔咒融合在了一起，离大谱！” 蔡浮生喜上眉梢，两手抓着赵雨隆的肩膀大喊：“无论文学还是武学，赵先生的天赋和积累都远胜于我啊！” 赵雨隆推手低声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一个经脉都无法觉醒的废人，实在不敢说胜过蔡院长！” “别叫我蔡院长了，叫我浮生就行！”蔡浮生乐得红光满面，看来他真的知己难求。 第四十三章 银河系武道会 “赵先生，不是，我可以称呼你名字吗？”蔡浮生有些兴奋地问道。 “蔡院长——不是，浮生啊......”赵雨隆一时之间还难以适应，毕竟眼前这人的实际年纪是自己的一百倍以上，胜利年纪至少也超过自己十岁以上，“你就叫我阿隆吧，赵雨隆是传授我知识的海盗给我起的名字。” “赵雨隆，好名字！‘赵四’这个名字，确实配不上先生的大才！” 赵雨隆有些欣慰地点点头，自己终于可以用本名和蔡浮生这样的帝国人物建交了。 “阿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讲了那么多修炼的知识？” 赵雨隆摇了摇头。自己只是送了两三首诗词给蔡浮生，他拉着自己展示了一整天的修炼，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你的属民身份，始终行走不便！常景应该对你说过如何获得公民身份吧？” “说过，要么给钱，要么成为上品武者。” “他说的，不全。要成为公民，中品巫师也可以；最后就是，在银河系武道会上取得相应名次，也可以成为帝国公民。” “银河系......武道会？......” 蔡浮生点点头，继续说道：“帝国从银河系战争之后，就十分崇尚武道，联邦也对修炼者有不小的需求；再加上帝国和联邦之间存在着许多争端，又不愿意用战争解决，所以两方一起承办‘银河系武道会’，不仅作为两大势力明面上较劲的地方，也通过武道会结果来决定部分话语权。” 赵雨隆想到了地球上的奥运会。虽然奥运会是非政治性的，但是能够成功举办奥运会或者在奥运会上取得极好的名次，都是能够提高国际声望的行为。不过，这个银河系武道会的政治成分，显然远远超过奥运会。 “浮生，”赵雨隆看向蔡院长，“你该不会也是武道会选手吧？” “没错，”蔡浮生回答道，“我曾经进入过武道会百强。” “百强！”赵雨隆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刚来帝国就能认识银河系百强级别的大人物！ “怪不得他在帝国这么个文化荒漠混得风生水起，他这就等于是奥运冠军里的文学博士，简直魔武双修啊，他不火谁火！我一定得好好感谢常景，一上来就给我介绍这么个挂逼！” 蔡浮生不知道赵雨隆在想这些，他继续解释着武道会的情况：“银河系人口众多，修炼者更是多如繁星。但是，属民是不能参加武道会的，除非星主已经告知他真相；同时，帝国并不会将殖民星球上的属民录入数据，所以这就造成许多星球上存在着隐世高手。” “也就是说，帝国的修炼者公民水平，并不一定比个别殖民星球高？”赵雨隆问道。 “没错。” “这怎么可能呢，帝国的公民可是有超脑帮助，修炼起来不说一日千里，怎么也是竿头日上吧？” 蔡浮生闻言直皱眉：“竿头日上什么意思？” 赵雨隆反应了一下，心想：“也许是这个成语在传播过程中丢失了吧......” “就是进步很快的意思。”赵雨隆对蔡浮生解释道。 蔡浮生的求知欲非常强烈，还想再问，可是赵雨隆也不知道这词要怎么解释，所以赵雨隆直接岔开话题抢先说道：“就说你今天用超脑跟我展示修练体系的事情，殖民星球上的属民哪里会有这种机会？” 蔡浮生的注意力被这个问题转移，不再深究成语的问题。 “这样的展示，也就仅限于让你知道而已了，真正修炼起来，超脑其实帮不上忙。” “超脑至少可以幻化出各种对手来对练啊！” “没用，武者不勤练功法，对练再多也提升不了；巫师就更是玄妙，几乎没听说过有人利用超脑觉醒的。” 这下赵雨隆愣住了，他没想到连超脑也有能力不及的领域。 “还有一个问题，”赵雨隆突然想到，“为什么武者和巫师不会触发殖民星球上的能量感应器？” “生物能是不会触发能量感应的。” “可是——”赵雨隆本想说这种修炼出来的真气和魔法算个锤子的生物能，生物能不该是蕴含在生物体内的各种含碳有机物吗，比如沼气里的甲烷，或者个别微生物产生的酒精，以及植物光合作用产生的淀粉。 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于是，后面的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反而陷入到困惑的境地之中。 蔡浮生见赵雨隆不说话，还以为赵雨隆是想不通为什么殖民星球上可以使用功法和魔法。 “正因为生物能不会触发能量感应，所以帝国的高水平修炼者，是很有市场的。”蔡浮生自顾自说道。 “除了参加武道会，还有什么市场？”赵雨隆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你的星主——常景，还有刚才的两人，沈括、陈承，来我家的路上我查过他们的资料了。让我意外的是，常景和沈括确实都曾在我院工作，只不过现在都转行了。” 赵雨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在帝国这个文化荒漠，不转行怕是生存不下去吧。” 蔡浮生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他俩转行去做什么了？” 赵雨隆摇头。 “保镖。”蔡浮生答道。 “保镖？？”赵雨隆万万没想到十万年后还有这么个职业。 “因为泄密罪和越级罪的存在，星主无法在自己的星球上使用高科技保护自己，更不能告诉本地人真实身份来换取保护，所以很多有钱但是没有耐心在殖民星球上经营势力的星主，会选择从帝国直接雇佣保镖。” 蔡浮生这么一说，赵雨隆立刻明白了：“帝国修炼者既不受到越级能量感应的限制，也不用担心触犯泄密罪，雇佣他们确实是最快的势力培养方法！” “没错，”蔡浮生点头道，“四大家族的星球上，星主几乎无伤亡，就是因为他们拥有众多来自帝国核心的打手。” 说到这里，蔡浮生又遗憾道：“本来我想为你激发经脉，为你创造突破至中品的契机，这样你就可以去考取保镖资格，好歹多个营生。” “没想到我都穿越了，还需要为生计发愁......”赵雨隆心中无语。 第四十四章 古文明研究院 “雨隆，你看这样如何，”蔡浮生沉思片刻，对赵雨隆严肃说道：“巫师的觉醒可遇不可求，而作为武者参加银河系武道会，至少也得是个下品，所以这条路我们暂且不管。不过呢，古文明文学上的工作，能当我助手的人太少；而修炼的问题，因为知识产权保护和银河系武道会的缘故，大家藏私都比较严重，优秀的功法和魔咒流出非常少。所以这两个方向，都值得我们去做，你是否愿意先来古文明研究院，从研究员做起，虽然薪资微薄，但是帮你租房和维持健康，还是可以做到的！” 赵雨隆心中苦笑：“老子那么多金手指，现在竟然还是要去搬砖，不如我出本书，名字就叫‘关于我穿越到十万年后成为打工皇帝的事情’。” 不情愿归不情愿，赵雨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是选择先抱紧蔡浮生这条大腿比较现实。 “都听浮生的！”赵雨隆对蔡浮生一个抱拳，蔡浮生喜笑颜开。 古文明研究院在开普勒442b的办公楼坐落于一个山顶，其建筑风格可能与地球上的道观类似，配上里面工作人员的古风穿着，看上去真就和道观没什么差别。 “你可知道帝国为什么愿意出资维持古文明研究院？”蔡浮生飞至道观，不是，研究院的大门前，向赵雨隆发问道。 “帝国对古文明不太关心的样子，应该不是为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吧。”赵雨隆随口答道。 “非物质文化遗产？雨隆你真是深得我心，随口一个名词就那么贴合我们的工作！” 赵雨隆呵呵一笑，等待着蔡浮生的下文。 “古文明研究院偶尔会收集到一些上古时期的文献，除了诗词文章之外，还有一些跟修炼有关。在帝国刚刚建立的时候，是没有武者和巫师的，也不知道是谁捐助了一些上古文献，破译之后发现里边儿讲的都是什么经脉、阴阳，还详细说明了银针渡气的问题。我现在都还记得里面的几句总纲：振穴引气，行气化戾；流转脏腑，真气内藏；气出百穴，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寿敝天地，无有终时。” 赵雨隆细细品了品蔡浮生的话，他暗暗猜想，这说的好像是什么内经里边的内容。 “当时就有一些人按着文献里的方法瞎鼓捣，没曾想，竟然真的产生了神奇的生物能！这就是帝国第一批武者的由来。” “所以帝国就出资建立了古文明研究院，就为了找到更多的修炼方法？” “可以这么说。” 赵雨隆点点头表示合理，毕竟没有效益的事情，帝国怎么会干呢。 “巫师的修炼方法，也是古文明研究院找出来的吗？”赵雨隆问道。 “算是吧。帝国创建早期，有一个‘古文明小语种爱好群体’，是他们从非帝国官方语言的古文明文献里，找到的巫师咒语和魔典，不过当时几乎没人知道它们的用途。” 赵雨隆略作思考，说道：“难道武者不能使用咒语和魔典？” “没错，”蔡浮生点点头，“巫师也不能使用武者的功法。” “真的太神奇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没人研究它们的原理吗？” “有啊，但是全都无疾而终，即使超脑也不清楚这种神秘生物能的原理，不信你可以问问。” 赵雨隆好奇地对空气问道：“超脑，解释一下武者和巫师的生物能原理。” 超脑回答道：“目前尚无观测手段。” 赵雨隆扭头对蔡浮生说道：“它也没说不知道，只说没有观测手段，这什么意思？” 蔡浮生回道：“你研究一个东西，总得能看到它吧？如果看都看不到，你怎么知道拿什么研究它呢？就好像你想知道一个东西有多长，你就要用尺子去量；你想知道一个东西重量有多大，你就得上称。无论是武者还是巫师，他们使用的生物能完全不可见，也无法被仪器探测，唯独被这种生物能影响的物体，才是它们存在的铁证。” “那么离谱......” “所以你先别纠结这个了。成为聘用研究员之后，可以花大量的时间，以‘寻找新的功法或魔咒’为理由，肆意研究古文明文化，岂不快哉？”蔡浮生说到这里，脸上的得意神色难以掩饰。 “而且！”蔡浮生又瞪大眼睛看着赵雨隆，“有时候，是真的可以找到某些特殊功法的！” “比如说呢？”赵雨隆问道。 蔡浮生剑指一出，身上针套飞出了数根银针，以玄奥的弧线绕着蔡浮生飞行。 “我虽然是武者，但是你没发现我使用的功法有些像什么吗？”蔡浮生眉头一抖，暗示着赵雨隆。 “像巫师的漂浮咒！”赵雨隆惊讶地说出了答案。 蔡浮生点点头：“没错！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进入银河系武道会百强吗，就是靠的这套上古文明功法。初见的时候，武者以为我是巫师，巫师以为我是武者，动手的时候往往被我占了大便宜。” “可以给我讲讲是怎样的功法吗？”赵雨隆一问出来，就有些后悔，毕竟那么厉害的功法，让蔡浮生直接告诉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没问题。”蔡浮生点头，“我们去研究院里再说。” 两人来到研究院的校场上，蔡浮生命令超脑建立了一个私人空间，然后才转身对赵雨隆说：“这套功法叫《长恨歌》。” “......作者不会是白居易吧” “白居易？” “没，没事，你继续说。” 蔡浮生纳闷儿了两秒，说了一句“这套剑法和大多数武者功法都不太相同”，然后用超脑调出《空刃掌》的功法给赵雨隆看。 “《空刃掌》一共有三十一招，其中只有最后一招可以使用生物能。” 赵雨隆翻看着《空刃掌》的功法展示，发现都是一些动作而已。 “难道做出这些动作，就可以使出斩断一个木人的掌法？”赵雨隆问道。 蔡浮生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得没错，但是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三十一招，必须全部按顺序做完，到最后一招，才会出现生物能。” 赵雨隆恍然大悟：“如果是一个下品武者，他必须用几分钟做完三十多个动作，才能真正杀伤对手？” 蔡浮生笑道：“孺子可教！所以你知道下品武者和中品武者的差距了吧，当下品武者还在打招式的时候，中品武者可以直接使用携带生物能的最后一招，将对手直接斩杀。” 第四十五章 长恨歌 “那么你的《长恨歌》，和《空刃掌》这样的c级功法，有什么区别呢？” “《长恨歌》的功法，是一段剑舞。” 赵雨隆有些微微的惊讶：“剑舞？” “我跳给你看。”蔡浮生说道。 蔡浮生的舞蹈，起初轻盈欢快，动作跳脱张扬，甚至他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喜悦，彷佛他手里拿的不是剑，而是一束鲜花。这样的氛围持续良久，舞蹈的速度越来越快，肢体摆动的角度和幅度也渐渐刁钻困难起来，即使是赵雨隆也能看出来，这没个专业舞蹈水平，是跳不出来的。 到了中间，蔡浮生的舞姿开始变缓，动作开始变得更加生猛用力，这时候他手中的剑，好像变成了大锤，似乎连空气都想要敲碎，他的表情也开始变得狰狞愤怒。 渐渐的，愤怒而用力的舞姿突然开始间断和停顿、犹豫和踌躇，蔡浮生握剑的手也开始颤抖和松懈，他的表情恐慌，他的神态茫然，他似乎陷入了人生最大的茫然和恐惧。 紧接着，蔡浮生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的舞姿风格大变，举着的短剑好似有千斤重，一劈一砍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五官全部失去了生机，即使天塌了下来，好像他也不再关心。 到剑舞的最后一段，蔡浮生的剑，是拖在地上的。他时而看天，时而看地，似乎在找寻什么，剑已经成为了他的身外之物；随即，他看着天边远处，面色沉重哀痛，左手揪着自己的胸口，右手举起剑指向天空。然而，就算他把天看穿，把天戳破，似乎也挽回不了什么。最后，他右手举剑刺向了自己胸口，然后瘫软了身体，垂下了头。 蔡浮生保持着最后的结束动作良久，沉默不语。此刻的赵雨隆已经完全被这段剑舞感染，不忍心打扰悲痛欲绝的蔡浮生。 “蔡院长，听说你聘用了一个属民来担任研究员？”私密空间外传来了人声，打破了让人绝望的宁静。 蔡浮生这才站了起来，拭去了眼角的泪印，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空气说道：“超脑，赶他走，一小时内谢绝待客。” 赵雨隆问道：“那人是？” “是副院长，”蔡浮生看向赵雨隆，“院内的私密空间会给副院长以上级别的人开通传话权限，虽然外界依然不能探知空间的信息，但是空间内可以听见他们传来的信息。” 赵雨隆点点头，继续说道：“你这段《长恨歌》，跳得真是惊世骇俗，即使我记不住原文，我也能感受到你掺杂其中的喜、怒、恐、悲、思。” 蔡浮生叹了口气：“我练习这段剑舞，练了几十年，我的真气也渐渐奇怪起来，比那些武者能够释放更远，也更加精纯——这让我可以御使秘银材料的武器，所以我在百强之前，几乎无敌手。” 赵雨隆奇怪道：“为什么常景他们很惊讶你能御使秘银针？” 蔡浮生解释道：“秘银有种奇怪的特性，它能够吸收真气和魔咒，这就造成武者难以摧毁秘银，巫师也无法对秘银使用漂浮咒，自然难以御使。” “那你为什么可以？” “秘银的这种特性是根据秘银纯度来决定的，当真气或者魔咒强度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秘银就可以被御使，甚至还会携带外放的真气和魔咒。这时候，秘银就可以成为能够御使的恐怖武器，简称——神兵！” “......那我如果将真气注入普通武器里面呢？” “我给你展示一下。” 蔡浮生令超脑运来数柄普通铁剑，然后将真气注入其中——铁剑碎的碎，断的断，熔的熔，没有一把能够被御使来远程杀敌。 “普通武器，根本无法承受上品武者的真气或者巫师的魔咒，直接就被真气和魔咒本身摧毁了。当然，纯度不够的秘银，也是同样下场；只有纯度与自身真气或者魔力协调的秘银，才能成为使用者最趁手的神兵。” 赵雨隆这才表示明白，然后问道：“所以这《长恨歌》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以让你的真气如此特别？” 蔡浮生搂着赵雨隆的肩膀，郑重说道：“这就要靠你我来研究了。走吧，去见见副院长。” 蔡浮生收起了私密空间，赵雨隆也看见了外面站着的副院长——一个戴着眼镜的秃头肥胖中年。 “院长，这么多年，这是你第一个亲自聘用的研究员，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蔡浮生调出赵雨隆的资料，然后对副院长说道：“这位赵雨隆研究员也算出名了，我就不介绍了。” 副院长谄媚一笑：“嘿嘿，院长亲招的人，我们当然信得过。只是要麻烦院长给他定一下绩效指标，我们也不敢随便给他定。” “我知道了，晚些时候我会公布他的指标，你下去吧。” “好嘞院长。” 副院长走后，赵雨隆说道：“我怎么感觉他是来催我们的？” 蔡浮生不屑地说道：“就是来催我们的。副院长是帝国生物能部门直接任命的，为了监督和限制我。” “看来他这院长，干得也不舒坦......”赵雨隆心想。 “行了，不说他了，我给你讲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蔡浮生带着赵雨隆来到了办公室。 研究院办公室跟常景的家一样，是看不到电器的，只有桌椅。 “我们先签订合同，签完之后你的超脑权限就会产生变化。”蔡浮生调出超脑，对赵雨隆说道。 “什么意思？”赵雨隆不解道。 “就像公民和属民的权限不同，每个部门的人，超脑权限也是不同的。比如说，如果发生了命案，警察可以调用命案关联者的超脑使用记录，即使是他们自己家中；如果发生了财务受损，只要受侵害方报警并且提供证据，那么警察就可以调用超脑提供当时的现场强互动画面，在超脑的还原下，事实几乎不会有任何遗漏。” 赵雨隆回想校场上蔡浮生利用超脑还原的修练体系展示，那种视觉、触觉、听觉，确实跟真实发生的现场没有什么区别。 第四十六章 研究员的一天 “当然，即使是警察，要调用超脑查阅一些私人信息，是一定要提供必要性证明的。由于超脑十分强大的功能，超脑的权限在整个帝国都是非常敏感的，绝不是会随意开放的。”蔡浮生继续解释道。 赵雨隆：“我明白，那么强大的东西，权限随便给的话，人们生活就没有安全感了。” “事实上针对超脑的限制提案，每年都会出现在各级议会甚至国会上，各个党派争论不休之下，也没什么具体的推进。” “那我们研究院有什么特别的权限？” “我们可以阅读所有的古文明文献。” “......还有吗？” “没有了。” 赵雨隆一阵无语，这算什么权限，图书馆无限借书权？ 眼看赵雨隆一言不发，蔡浮生搂着赵雨隆说道：“我的赵大师，这还有什么不满意吗？要不是副院长天天催着完成指标，我恨不得天天泡在文献堆里不出来！” 赵雨隆也不想扫蔡浮生的兴，只好笑了笑，说道：“好！那签合同吧。” 一份中文合同浮现在赵雨隆面前，赵雨隆大致看了看，上面大部分都是责任声明，比如：发现疑似功法以及魔咒的文献之后，如果私自泄露、贩卖，轻则需要经济赔偿，重则需要判刑；如果无力承担经济赔偿，甚至会被帝国发配至矿星进行苦力劳动。 “你现在还是常景的属民，如果你有违法行为，他会和你连坐，所以有什么不清楚能不能做的，建议先询问超脑。” 赵雨隆对蔡浮生点了点头，然后在悬浮合同上签了名字——赵四。 “名字只有等常景回来之后，让他用星主权限给你改。” 赵雨隆倒是无所谓，反倒是有些轻松——赵四以后扮猪吃老虎，可怪不到他赵雨隆头上。 “好了，这里房间很多，雨隆你随便选一个吧，工作内容超脑会跟你介绍。我要去处理一些行政上的事情，有事直接用超脑联系我。” 说完，蔡浮生就离开了。赵雨隆选了个向阳的办公室，沐浴在开普勒-442的温暖阳光下，俯瞰着山下的美丽风景。 “这工作条件，好得过分啊，”赵雨隆眯了眯眼睛，“超脑，来个老爷椅，再泡壶热茶。” 赵雨隆半躺在老爷椅上，突然感觉帝国好像也没那么糟。 “超脑，现在有什么工作？” 三份文献出现在赵雨隆半躺着的上空，让赵雨隆可以保持舒服的姿势查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话中的沧海是什么，巫山是什么？” “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句话中的西湖是什么，西子是什么？” “《蜀道难》中的蜀道是哪里，景致是否和诗中相同，其中大量典故怎么解释？” 赵雨隆看着超脑给出的工作内容，又对照着文献上的诗词原文，心想：“这工作好像有点简单啊......” 赵雨隆三下五除二地口述回答了超脑提出的三个问题，然后就开始睡大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雨隆听见自己的私密空间里传来人声：“赵四，赵四！干嘛呢！” “好像是副院长的声音......”赵雨隆撤去了私密空间，发现副院长已经急切地站在了属于赵雨隆的办公室门口。 “哎哟赵四，你可算有反应了！” 赵雨隆奇怪地问道：“郝院长，发什么什么事了？”这位帝国生物能研究部空降到古文明研究院的副院长叫郝庞，赵雨隆已经通过超脑提前了解过。 “你可出大名啦！”郝院长看着赵雨隆直搓手，仿佛狐狸见了兔子。 “我？出大名？”赵雨隆看了看时间，他怀疑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你看看你刚才三个回答的引用系数，可太高啦！”郝庞调出了超脑的文献数据，给赵雨隆展示他睡前三个回答的情况。 “引用系数是什么？” “哎哟，就是人家在自己的文章里对你回答的引用呀，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你的回答多么优秀！” 赵雨隆有些懵，首先他不明白这么简单的语文知识为什么优秀，其次，他不清楚为什么有人要引用这些回答。 “不愧是院长亲自招聘的研究员，刚来第一天就一鸣惊人呀！”郝庞谄媚地夸赞着赵雨隆。 赵雨隆则是不解地问道：“我今天回答的问题很难吗？” 郝庞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那三个问题是自由联邦提的，上万年都无人解答！” 赵雨隆心中一凛：“看来中华文化的细节信息在如今已经是很少有人知道。” “你的回答为许多其他古文献研究提供了宝贵的信息，许多文章都被你的回答串起来了！” “可是，帝国这边不是不太重视这些吗？” “瞧你说的，哪里不重视呢！你回答这三个问题，提问题的人可是要支付不少钱给我们研究院呢！” 赵雨隆心想：“怪不得，原来给院里带来收入了。” “嗨哟，这下你一个月的指标应该都完成了吧，好好歇着吧，我马上通知院长这个好消息！”郝庞说完就溜了，留下赵雨隆坐在原地摸脑袋。 “这工作，也太好干了，不如整点有难度的？”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赵雨隆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超脑，给我来一个赏金最高的问题！” “好的。” 超脑话音刚落，一个屏幕凭空出现，上面写着一首诗： 老父偏袒靠儿背， 大王戴个白帽子。 前生烧了断头香， 古韵钟声东方来。 赵雨隆一看，脑子有些发懵。 “超脑，这只是文献，提问题的人想问的是什么？”赵雨隆不解地问向超脑。 “该悬赏只有文献。”超脑无情地答道。 “只有文献，没有问题，这什么鬼？”赵雨隆盯着这四句话上上下下地看了好久。 “诗也不像诗，平仄规律都没有......” “难道是藏头诗或者藏尾诗？不对啊，读不通啊......难道是斜着来的？也不对，没有规律......” “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在讲什么！” “超脑，分析一下，有什么结果！” “无结果。” “也是......如果超脑分析得出来，那还需要重金求助于研究院么！” 第四十七章 解谜 “等等......确实每个字都能看懂，连着就看不懂，说明这应该是什么谜语才对。悬赏金那么高，说明帝国和联邦的人都无法猜出来，那一定又关系到他们遗失的什么信息。” “谜语......字谜，灯谜？那一般是猜字或者猜地名什么的，好好看看能不能品出什么。” 赵雨隆盯着第一句话“老父偏袒靠儿背”，心里想着：“这句话是在叙事，实在难以和什么物件、地名关系起来，我知道的典故里也没什么相关的，难道是字谜？” 想到这里，赵雨隆在超脑形成的浮空屏幕上不断手写着这句话，试图从中看出什么字和这句话有关联。 可是无论怎么写，他丝毫看不出这句话在指代什么。渐渐的，他的字迹潦草起来，心态也焦躁起来，写得越来越乱，位置也开始错位。 突然，他被自己胡乱手稿的某一处吸引了： 这一处屏幕上，“老父”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下面一排的“儿”由于赵雨隆写得错位，刚好落在了“老父”的正下面。 “这个‘父’看上去歪得像‘攵’，和‘老’放在一起，感觉有点像一个字啊......” “如果把‘老’下面的‘匕’换成‘子’，把‘孝’和‘攵’放在一起，这不就是个‘教’字吗？” 这样的灵感绝不是偶然，赵雨隆决定按照这个思路继续下去。 “这排字里面，刚好有个‘儿’，换成‘子’的话，那就是‘老父偏袒靠子背’......背，正好可以解读为老父在上，子在下，再结合‘偏袒’，把‘父’歪写成‘攵’这确实就是个‘教’字啊！” 赵雨隆此刻仿佛感觉到一束光击穿了自己的大脑，他觉得“教”这个字就是第一行谜语的答案，但是作为一个臭写小说的，他还有一个求证的习惯，毕竟往小说里放太多错误的东西，是会被读者杠穿的。 “超脑，给我展示一下帝国和联邦的人，是怎么学“教”这个字的。” 下一秒，赵雨隆被超脑的强互动画面包围——自己的手不断在被操控着写下“教”字，肌肉记忆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正在被建立；自己的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和“教”有关的词组，以及对应的词组所衍生出来的故事；自己的听觉也被超脑不断入侵着，以配合视觉的频率不断播放着那些故事的声音；甚至自己的触觉、味觉，也和故事合为一体。 不知不觉，赵雨隆感到自己都快不认识“教”这个字了，所有和“教”有关的词语，在赵雨隆脑海中的印象都深了不知道多少倍。 赵雨隆赶紧退出了这疯狂的超脑互动，然后看了看时间——只过了5分钟。 “怎么可能，我分明感觉自己在无数个词组故事中度过了数天！”豆大的汗珠从赵雨隆的额头流了下来。 “超脑是怎么让我产生这样的时间错觉的？” “超脑是怎么让我产生写字的肌肉记忆的？” “超脑是怎么让我完全沉浸在互动故事里进行听说读写的？” 无数的疑问充斥着赵雨隆的脑海，但是他唯一能够确定的一件事就是——超脑教学，不会让人拆字，不会学习偏旁，不会进行象形教学，更不会让人学拼音，因为这些都效率太低了！ “是重复，是病毒视频一样的重复......利用超脑那可怕的未知的能力，让人在短短5分钟内产生了‘教’这个字的手写肌肉记忆、视觉记忆、听觉记忆、词组联想能力，这5分钟的学习效果甚至超过地球上5年的效果！” 赵雨隆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擦了擦自己的汗。他决定不再去想超脑的事情，因为那实在太可怕，实在太超过他的认知。 “现在至少能够确定，帝国和联邦的人，都不需要研究简体字的细节，他们都是粗暴的学习，就像被刻入数据的硬盘一样！” “怪不得猜不出字谜，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的学习过程和习惯......以前我的老师在教我们识字的时候，至少都会拆一下结构，讲讲它象形文字的由来，以加强我们的学习印象。有了超脑，这些过程完全不需要了！” 赵雨隆咽了口唾沫，他现在对“老父偏袒靠儿背”的谜底，已经有80%的确定，剩余的20%不确定，是因为要结合后面三句的内容。 “现在看看第二句，如果是同样的逻辑，我应该可以很快解出来......” “大王戴个白帽子，跟第一句一样，是一个叙述型的谜题。第一句的两个名词‘老父’、‘儿’，都是谜底的关键组成，‘靠’和‘背’两个动词则是谜底的结构关系，‘偏袒’这种形容词，则是一些补充。” “按照这个逻辑，名词‘大王’和‘白帽子’，应该是谜底的关键组成，然后按照‘戴’这个动词的描述，‘白帽子’应该在‘大王’的上方......” “帽这个字，太过复杂，多半是指穴字头或者宝盖头；大王，我只能想到‘王’。” “可是并没有穴字头或者宝盖头在上面，‘王’在下面的字！‘宝’下面是个‘玉’，不是‘王’。” “所以‘白帽子’的解读可能有问题......那么把‘白’当成帽子，放在‘王’的上面，是什么字呢——是‘皇’字！” 第二句话的谜底，如果是“皇”字，那么就刚好和第一句的谜底“教”字形成了一个专用名词——教皇！ “好家伙，教皇？”赵雨隆震惊于自己的发现，然后对超脑问道：“超脑，帝国或者联邦有教皇吗？” 超脑回答道：“齐恒帝国和自由联邦，均未设立国教，因此不存在官方的教皇。” 赵雨隆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暂时把‘教皇’作为头两句的答案吧，看看第三句解出来是什么！” “按照头两句的逻辑，都是对谜底单字的结构描述，所以第三句‘前生烧了断头香’，也应该是一个道理。” “名词有‘前生’、‘断头香’，动词有‘烧’，这到底代表什么呢？” 第四十八章 谜底 “‘烧香’如果用来描述字形结构，应该是个上下关系，毕竟人烧香的时候，是举起来的......” “‘前生’非常直白，好像拆不出什么字，也没法浓缩成一个字，姑且保留‘前’和‘生’。” “‘断头香’就相当地迷惑了，这好像是个佛教用语，我也不知道那是个啥啊，这里边儿会不会藏了什么典故啊？” 赵雨隆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忽略了一个动词！其实‘断头’也可以解读为动词啊，这样的话，‘断头’也是对单字结构的一种描述了！” 赵雨隆看着“断头香”这三个字，思考着：“如果‘断头’是描述‘香’的话，那么将‘香’上下拆开，就得到了‘禾’与‘日’，与前半部分的‘前’和‘生’进行上下组合，那只有‘星’一个字成立——‘生’的上面烧了一个去头的‘香’，即‘日’！” 赵雨隆想到这里，心脏砰砰猛跳，他感觉自己已经非常接近答案了！ “目前来看，前三行的字是——教，皇，星。看不出来什么意思啊......” “第四句，古韵钟声东方来，看来是画龙点睛的一个字......” “不过看上去，第四句的结构好像和前三句完全不同。名词‘古韵’和‘钟声’，是两个非常难以抽象成字的词语，‘东方来’这个带修饰的动词也完全联想不到字形结构......” 最后一句话的谜底，赵雨隆一整天都没有想出来，他甚至将“古”、“韵”、“钟”、“声”四个字拆开各种组合，但是全然没有收获。 是夜，开普勒442的阳光已经照不到山顶，由于没有卫星，开普勒442b的夜晚也没有月亮。 赵雨隆的那股倔劲全都被这个谜语激了出来，他不眠不休地进行着拆字和解读，可是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他甚至推翻了前面三句的谜底，白天的自信他完全找不到了。 “这第四句到底什么字啊，难道不是字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雨隆疲倦的身体终究是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好像在逛元宵灯会。灯会的一个摊位上，一个老人出了一个灯谜，猜谜者众多，却无人掏出手机；梦中的赵雨隆逻辑混乱、意识模糊，他甚至没看出来，周围人的穿着根本不属于他的年代。 “咱们的汉字拼音呀，是分‘声母’和‘韵母’的，”一位猜谜的母亲对她牵着的孩童说道，“比如‘吃’这个字，它的声母是ch，韵母是i，囡囡，明白了吗？” 梦中的赵雨隆听见这一幕，眉头微皱，因为他觉得“囡囡”这个叫法很陌生，这诧异的念头甚至直接将他从梦中惊醒。 “奇怪了，我们家那儿哪有管小孩儿叫囡囡的......”赵雨隆甩了甩头，似乎想抛掉这奇怪的问题。他又将目光放在了第四句谜语上，这次再看，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古韵钟声......‘古’的韵母是u，钟的声母是zh，合起来就是zhu......” “东方来，东方来的是谁呢？” “zhu，东方来，东方来的什么zhu......” 赵雨隆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东方”和“zhu”，不由得让他想起自己的祖国——那个东方古国。 “咱们国家，在东方也算是个主心骨，08年那时候，可是万国来朝呀......” 想到这里，赵雨隆心里一惊，自己的祖国是08年的东道主，按照东南西北位次划分，主人做东，所以才有“东道主”一词，这么看来，“古韵钟声东方来”，岂不就是“主”？ 那这样合起来的四个字谜底就是——教，皇，星，主！ “星主！”赵雨隆睁大了眼睛，“这是一条信息，在说明谁是星主！！！” 赵雨隆急忙坐起了身，对超脑激动地说道：“这条古文明问题悬赏，答案是‘教皇星主’！” “回答已接收，即将发往提问者，等待验证。”超脑没有感情的声音回复道。 “什么，还要等待验证？那他知道了答案赖账怎么办！？”赵雨隆的打工人心态复苏。 “算了，睡觉！”等了五分钟后，赵雨隆看着外面明亮的星空，决定不再操心那些问题。 又是五分钟后——噔，噔，噔，噔，噔......无数道明亮无比的光芒照进了赵雨隆的办公室。 “卧槽，天亮了吗，我睡了多久？”赵雨隆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可那些光亮照得自己睁不开眼。 “请问赵四先生是哪位，东城家族九公子——东城凉介求见。”一道悦耳的人声在古文明研究院上空响起。 郝庞冲进了赵雨隆的办公室，慌乱喊道：“赵四，你闯啥祸啦，东城家族开着星际战舰来了！” 赵雨隆终于适应了强光，他抬头看去，只见明亮的星空已经被漆黑的穹顶替代，穹顶上镶嵌着数个明亮如太阳的光源，使整个研究院恍如白昼。 “什么东西？”赵雨隆疑惑地顺着光源移动着视线，可脖子动了一圈也看不到穹顶的全景，他只好扭转身体，试图看清穹顶的全貌。 “好家伙，这，这是个什么庞然大物！？” 赵雨隆的下巴不自觉地张开，他终于看清了穹顶是什么——一个巨大到遮盖了整个天空的战舰！ “东城家族还是气派啊，开着这种歼星级战舰来找人......”郝庞有些无语地看着战舰，眼神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恐惧。 “你别不说话呀，他们没有研究院内的超脑权限，没法定位你，更没法派人进来，你自己主动跟人家报告一下呀......”郝庞在旁边提醒道。 “哦哦，原来这么拽的战舰也没法派人进来吗，真有安全感......”赵雨隆一下就对自己的研究员身份有了认同感。 “咳咳，”赵雨隆准备叫出超脑，“超脑，将我的信息发给战舰里问话的人。” 两分钟过后，战舰又传来声音：“英雄不问出处！有请赵四先生战舰里一会！” 战舰向研究院大门外缓缓降下一台豪华金属底座沙发，等待着赵雨隆的上座。 第四十九章 东城凉介 赵雨隆坐上了华贵的沙发，然后就缓缓往星际战舰升了上去。 在往上升的过程中，赵雨隆对这样的技术有一些好奇，他特意呼叫超脑：“超脑，给我来块铁板。” 铁板进入上升圆柱体空间之后，到赵雨隆手上之前，它的轨迹是径直往赵雨隆的位置飞的。 可赵雨隆拿到铁板，并松手之后，他发现铁板自己浮空了，并且也在上升，方向和沙发是一样的，但是速度快了不少。 “好像和超脑的能力不太一样，更像是磁悬浮？......” 要知道在帝国内部，超脑不发动的时候，这个世界看上去就跟农耕社会一样；而东城战舰的技术，多多少少有些显眼，充满了科技感。 在起初的加速阶段，赵雨隆在沙发上感到了类似电梯的升力，随后就是匀速上升，最后则是减速进入战舰的甲板。 赵雨隆环顾四周，甲板上异常地宽敞，天花板也高得几乎看不见，保守估计，光是赵雨隆所在的这一战舰部分，就得有一栋写字楼那么大的空间。甲板二楼的平台上，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他的双目寒光外溢，嘴唇紧闭，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样子。他的身后站在一群制服稍有区别的士兵，全都双手负后跨列，看上去似乎都是精兵良将。 “赵四先生，我东城家素来直接，我就不跟先生兜圈子了。”年轻人开头说道。 “这茶也不上一杯，东城家族就这样待客吗......”想归想，赵雨隆并没有说出口，毕竟自己坐上沙发上，也勉强算是客人待遇了。 “副官，说明情况。” “是，长官！” 年轻人身后一名军官小跑出列，一路跑到了赵雨隆身边，然后拿着一个遥控对天花板一按，一颗蔚蓝星球出现在大屏幕之上。 “报告赵四先生！” 这洪亮的一声报告，把赵雨隆吓了一跳。 “这颗星球，是东城四星，”军官一边口述，一边操作着遥控，屏幕上详细列举了东城四星的许多资料，包括人口、文明等级，以及星球上的国家分布、风土人情等等资料。 “近两百年，东城家族在东城四星上已经折损三名星主，均为中品巫师，” 军官这句话让赵雨隆吃了一惊，在他认知中，中品巫师已经具备非常了不起的实力。 “嫌犯目前身份不明，海盗、帝国人士甚至联邦人士均有可能，” 赵雨隆听到这里，有点开始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如果连东城家族都无法确认嫌犯身份，甚至将怀疑范围扩大到了包含帝国、联邦的程度，那说明这里面牵扯的人和事就相当复杂了。如果是海盗作案，尚可以理解，但是什么胆大包天的海盗会挑东城家族的殖民星球作案？如果是帝国人士，那是否牵扯到其他三大家族，这里边儿每个都是硬手，即使东城家族也会投鼠忌器；如果是联邦人士，那就更让人头疼了，毕竟这可能会让整个银河系都再起战火。 “我打断一下，”赵雨隆朗声说道，那位威严不凡的年轻人对赵雨隆点头示意继续，“东城家族为什么找上了我？” 年轻人亲自开口解释道：“十分钟前，赵四先生解开的暗语，是我们头一回截到的嫌犯通讯记录。其中前面三个字我们已经解开了，但是第四个字迟迟没有答案，直到刚才被先生解出。” “哦！所以是要请我担任密码专家吗？”赵雨隆问道。 年轻人缓缓摇头，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没有那个时间了，我们想请赵先生直接去东城四星上卧底侦察，找出幕后真凶。” “......东城家族未免太高看我了吧！”赵雨隆狐疑道。毕竟自己的资料，东城家族是搞得到的，上面好像没写自己是大侦探吧。 “东城四星目前处于六型文明的阶段，以赵先生过硬的六型文明知识，相信一定能有收获。”年轻人话音刚落，直接从高高的平台上跃起，然后缓缓落在赵雨隆沙发前。 “这种随时可以发动真气招式的程度，应该是中品以上。”赵雨隆心里判断着。 “还没自我介绍，赵先生，”年轻人整了整自己的军帽和制服，微微弯腰，对赵雨隆伸出了手，“东城家主第九子，东城凉介。”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赵雨隆站起来和东城凉介握了握手。 “听说先生师从海盗？”东城凉介问道。 “啊......是，是的，我师从海盗。” “那请问先生，尊师对人类起源的问题，是如何讲授于你？” “就是进化论嘛，人的祖先是猴子猩猩之类的，超脑没讲吗？” 东城凉介沉吟片刻，然后说道：“假如一颗六型文明星球的人类，没有经过进化，而是直接以现有进化水平的胚胎开始，先生认为这颗星球上的人类，会相信怎样的人类起源理论？” 赵雨隆想了想，回答道：“我成长的殖民星球上，所有人都相信是神创造了他们，他们也没有能力证伪，毕竟常景星只是四型文明水平，无论是生产力还是统治者，都不会支持有人去研究人类起源......不过嘛，六型文明就不好讲了，这种程度的社会已经可以养出不少闲散人等了，如果其中再有一两个天才，说不定就会发现一个可怕的结论......” “什么结论？”东城凉介目光灼灼地看着赵雨隆。 “简单呀，那就是——人类真的是被神创造出来的。你想呀，如果六型文明的人类直接是以现有进化水平的胚胎开始的，那就不会存在任何猩猩到人类的过渡物种，当然也就不会有化石。在这种基础下，进化论可以说没有任何证据的。”赵雨隆侃侃而谈，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还有其他可能吗？”东城凉介似乎在考较赵雨隆。 赵雨隆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当然还有！那就是真相——是帝国创造了他们！” 东城凉介满意地点着头，口中赞许道：“先生反应真快。” “不过，”赵雨隆又想起了什么，“其实这两个答案实际上是同一个答案，因为帝国在六型文明眼中，跟神已经没差别了。” 第五十章 外来党 东城凉介这时候却打断道：“不，区别很大。” “根据《银河系殖民公约》，如果有殖民星球自发地产生了大范围的被殖民身份觉醒，那么星主有义务宣告真相，并赋予这颗星球......自治权！” “居然还有这种规定？”赵雨隆心里感到十分讶异，这不是定时炸弹么。 短暂平复震惊之后，赵雨隆又问道：“可这跟东城四星有什么关系？” 东城凉介锐利的目光直视赵雨隆的双眼，让赵雨隆有些不自在地微微侧头。 “东城四星之上，神创论一直占据绝对地位，直到近两百年，第一位星主遇刺之后！” 东城凉介随即调出了第一任星主遇刺的画面： 那是在一座威严宏伟的教堂之上，一个头戴华丽王冠、身着权贵华服的中年男子，被钉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无数不同语言的巨大血字被书写在他尸身周围的教堂壁上。 赵雨隆只看懂了两个字：骗子。 “他是？”赵雨隆问道。 “第一任星主，当地的......教皇！” “......” 这下赵雨隆算是明白了东城家为什么找上自己，原来东城家截获的暗码，竟然给出了第一任星主的身份！ “可是，教皇就算身份暴露，手下不该有众多护卫吗？” “刺杀教皇的作案地点，处于物质波摄像头的盲区，当时护卫也提前被教皇屏退。” 赵雨隆沉吟片刻，然后问道：“为什么凶手要在教皇尸身周围血书‘骗子’？” 东城凉介解释道：“事发之前，当地的一位科学家，提出了另一种人类起源学说——外星起源论。教皇作为我们家族的人，平时为人缜密机警，他一察觉到这不好的苗头，立刻就利用当地支持神创论的教会对其施压，将那名科学家的理论归为异端邪说。这名科学家，最后被狂热的教会信徒围在了屋里，放火烧死，死前他一直大喊着两个字——骗子。” 听到这里，赵雨隆不禁有些可怜那位本地科学家——他为真理而死。 “更具有煽动性的是——事后有人发现，当时那名科学家的居所，其实还有一个后门，而且并没有被上锁。所以他其实是自愿赴死。” 赵雨隆有些肃然起敬了。 “更奇怪的是，科学家死后，他的研究手稿也被公开至数家当地大型报社，他从语言、生物、地理、历史、文化、科技突破进程等多个方面论述了外星起源论的可能性，收获了一大批拥趸，他们甚至成立了党派——外来党。” “外来党......好奇怪的名字。” “他们这是在时时刻刻提醒所有人，人类都是这颗星球的外来物种。”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说没有时间了？”赵雨隆疑惑道。 东城凉介略作思索，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赵雨隆接下来的事情。 “赵先生知不知道为什么殖民星球上要设立不同的种族、国家和语言。”东城凉介没有回答赵雨隆的问题，反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赵雨隆回想起了常景星的情况，事实上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文明模板要设立不同的种族和国家甚至语言呢，这不是给战争提供了契机吗？ 突然，赵雨隆想到了一个故事——巴别塔！ 他试探性地回答着东城凉介：“是因为，一旦只存在一个种族，一种语言，一个国家，他们的文明和科技会爆炸式发展，极快地超过星主的控制？” 东城凉介的双眸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彩，他拍着自己的双手，对赵雨隆赞叹道：“不愧是海盗的徒弟，见多识广！” “海盗的徒弟......”这一声评价，赵雨隆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暗讽，他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跟赵先生分析的一样，之前不是没有星主这样尝试过。他们从帝国索要了资源，建立了单一种族和语言的国家，随着人口的大量增长，那颗星球上从四型文明到七型文明，只用了五百年！” “再后来呢？” “再后来，他们只用了一百年，就达到了八型文明，随后就冲出了孕育自己的行星，并且找到了殖民证据。在联邦的帮助下，这个新生的八型文明顺利在中立仲裁庭上争取到了自治地位，现在，已经是自由联邦的一份子了！” “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赵雨隆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赵先生的玩笑，让本人更加焦急和紧迫。”东城凉介面无表情地瞪着赵雨隆。 赵雨隆被看得不自在，赶紧安慰道：“可是我觉得单一种族并不是关键啊，要知道古文明之中，也有单一种族和语言的国家，可这个国家曾经在四型文明停留了上千年呢。” 东城凉介摇了摇头：“东城家不能接受这样的赌博。多种族多文明的星球，更利于星主的控制，这已经被超脑的统计数据所证实。” 赵雨隆这才明白为什么东城凉介说没有时间了。 “这个所谓的‘外来党’，恐怕已经可以和教会分庭抗礼了吧？” “没错。在外来党的密切监视下，任何来自帝国的干预都容易被抓住，然后被当作证据，用来进一步证实外来党的理论。所以，东城家现在需要一个极其熟悉六型文明的人，他不仅需要为东城家找出幕后黑手，更要遏制外星起源论的凶猛发展。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带有来自帝国的各种习惯。” 赵雨隆点头表示理解。就像平常生活中一样，当你不认识某个明星的时候，你感觉似乎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但是等你真的知道了这个明星的个别惊人事迹之后，你就会开始发觉，生活中怎么到处都能看见他的广告、影视作品。这在地球上，似乎被称作“红色敞篷车效应”。 “我明白，”赵雨隆看着东城凉介，回答道，“任何稍有离奇的行为，都会被外来党的人放大解读，如果给不出解释，肯定会被架在火上烤，是吧？” 东城凉介再次热情地鼓掌：“先生真是智慧！” 随后，东城凉介对着空气说道：“超脑，把合同呈上。” 赵雨隆一惊，超脑可以在战舰里发挥作用吗？于是他也小声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超脑，给我来杯水。”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东城凉介瞥了赵雨隆一眼后，严肃地说道：“战舰属于东城家的私人财产，先生在这里恐怕没有超脑权限。” “哦......”赵雨隆又是尴尬地笑了笑。 第五十一章 合作破裂 赵雨隆仔细地盯着东城荒坂给的合同，发现甲方东城家定下的条件是——找出东城四星星主死亡案的幕后黑手；奖励则是——公民身份以及一套开普勒442b的独栋豪宅。 “怎么感觉奖励和风险不成正比呢......东城家都莫名其妙损了三个星主，那么大风险的事儿，就这么点奖励?”赵雨隆心里嘀咕，脸上也犯难起来。 东城荒坂看着赵雨隆迟迟不签字，没有感情地问道：“先生不满意？” 赵雨隆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东城荒坂没有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胸口略有起伏。 那位之前负责解释的副官则凑到赵雨隆耳边低声说道：“赵先生，见好就收吧，荒坂少爷难得跟属民说那么久的话......” 赵雨隆一听，心里有些不乐意了——明明是你求我办事，怎么你还耐着性子似的，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东城荒坂冷峻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勉强说道：“赵先生，东城家不是只有这个方案而已，一旦时间耗尽，我们将启用备选计划。” “那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这方案确实太危险了！”赵雨隆回道。 “我们，会派人保护赵先生的......”东城荒坂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要不你们还是改改奖励吧，都死了三任星主了，说明你们的保护不是重点啊——” “不识抬举！”东城荒坂面露愠色，打断了赵雨隆的发言，“我早就告诉过父亲，属民都是一些见识粗浅的劣等人类，不过是碰巧解开了一段暗码而已，谁知道是不是蒙的！现在居然跟我东城家谈条件，你是对自己的身份不清楚还是对我东城家不了解！？” 赵雨隆并没有生气，毕竟已经见识过南宫诗雅。事实上他刚开始还对东城荒坂的礼贤下士感到些许好奇，没想到——装的！ “超脑，剥夺这个属民的飞行器使用权！”东城荒坂说完之后，又转头对副官说道：“副官，把他给我扔下去。” 副官面露难色：“少爷，老爷之前——” “执行命令！”东城荒坂面露寒光地瞥了副官一眼，直接原地起跳，跃上了甲板。 副官一看已经没有回旋余地，只好下令道：“来人，把他扔出甲板。” 一左一右两个军装壮汉驾着赵雨隆就往打开的通道走去。 “我靠，真扔啊！？”赵雨隆还以为东城荒坂是想立个威，讲个价，逼自己把合同签了，没想到他来真的！ “这个距离摔出去，不知道我能不能复原......”因为气压的改变，舰内的空气疯狂往外流失，出舰的通道就像一个巨兽的大嘴，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想要将赵雨隆吞入腹中，吓得赵雨隆双腿有些发软。 “啊！——”士兵真的将赵雨隆扔了出去。 “刚来的时候就这样，现在又这样，我尼玛啊！” “龙胆，快来救主啊！” 任赵雨隆怎么呼嚎，龙胆是一点反应没有。看来公民的话，对超脑是真的好使。 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近，下坠越来越急，赵雨隆闭上了双眼：“只好赌一赌我的自愈能力了......” 几秒钟过后，预想的粉身碎骨和失去意识并没有发生，赵雨隆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下坠趋势缓缓变慢。 “雨隆，怎么回事？”蔡浮生飘在赵雨隆身边，关切问道。 赵雨隆调转了头下脚上的身形，叹了口气，对蔡浮生讲述了之前的经过。 “欺人太甚！”蔡浮生听完，迅速飞至战舰的舰桥正前方，直视着舰桥里的军官们。 “超脑，替我传话给舰内所有人，”蔡浮生面色铁青，“东城荒坂，滚出来！!” 东城荒坂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缓缓走到舰桥的特制玻璃前，传话道：“是谁那么想不开，要找我的麻烦？” 七把长约半米的古朴银色飞剑环绕在蔡浮生周围，预示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大战。 “这人是个巫师？能控制七把飞剑，看来他的漂浮术练得不错——超脑，调出这个人的公开资料。”东城荒坂没有直接下令攻击，因为能使用漂浮术控制七个物体的巫师，决不是泛泛之辈。 “你可知赵四是我研究院的员工？”蔡浮生传话给东城荒坂。 东城荒坂面露不屑：“研究院？研究如何讨好女贵族和娘娘腔的研究院吗？” 这句话一出，说明东城荒坂已经知道了蔡浮生是谁，而且还讽刺了蔡浮生在贵族里人气较高这件事。 超脑展示给东城荒坂的资料，仅仅是蔡浮生自己授予超脑的公开信息，比如姓名和公职。同为公民，超脑并不会暴露更多的私人信息，比如蔡浮生自己选择隐藏的部分——银河系武道会百强。所以，蔡浮生在贵族里人气高这件事，肯定是东城荒坂的下属告诉他的，但是百强这件事，看来他手下并没有人提醒他。 蔡浮生深深吸了口气，对全舰和超脑同时传话道：“超脑，授予特定目标对我的攻击权。” 东城荒坂面色一变：“好胆！要和我决斗？——超脑，授予特定目标对我的攻击权！” “授予目标为？”超脑对两人同时问道。 “就是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东城荒坂面露凶色地说道。 蔡浮生右手缓缓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指成剑，直指遮天蔽日的歼星舰，淡淡道：“授予目标，全舰官兵！” “......” 东城荒坂和蔡浮生刚才的全部传音以及授权，都是向全舰通告的。东城荒坂以为蔡浮生通告全舰，只是想逼他一对一决斗，所以当蔡浮生授予全舰官兵攻击权的时候，他沉默了。 “你是什么无知的疯子，你可知道全舰官兵多少人，他们又能使用多少武器？你这样授权的话，整个歼星舰都可以对你发起攻击！”东城荒坂不理解。在他一千余岁的生命中，从来只有他挑衅和压制别人，可是今天，他遇到了一个比自己更疯狂的人。 “去查查他到底什么人！”东城荒坂扭头对旁边的一名军官说道。 “遵命！” 第五十二章 蔡浮生vs歼星舰 “愣着干什么，他都授予你们所有人攻击权限了，给我打！”东城凉介扭头就对全舰下令道。 所有控制攻击单元的士兵在听到蔡浮生的授权传音之后，都短暂的呆滞了一会儿，但是东城凉介的命令让他们回到了战斗状态。 无数赵雨隆根本看不懂的武器和弹药齐齐从歼星舰射出，那些弹道不仅颜色不同，有的甚至没有颜色。以赵雨隆浅显的武器见识来看，没有颜色但是激起一串空中的涟漪的，那可能是突破音障的电磁炮弹道；还有道极细的光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射向蔡浮生，那也许是激光武器；更不用说还有许多在大气层内可以使用的化学燃料导弹，这些赵雨隆还是认识。 蔡浮生踩着一柄飞剑迎着那些武器就上了，另外六柄飞剑像是伴飞无人机一样，在蔡浮生前面顶着。 眼看那些弹道就要将蔡浮生轰杀至渣，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弹药只在六柄飞剑的前端就停止、消失了，蔡浮生顶着所有光柱直接就势如破竹，那些武器不能阻他分毫。 东城凉介一看，脸上的愤怒变成了不解：“这巫师用漂浮咒控制着六柄飞剑，同时还能释放防御咒？”他心中开始出现一种不祥的预感，“蔡浮生的巫师战力查清了吗？”东城凉介再次问向手下。 “刚刚从巫师协会那里得到内部消息——巫师协会没有这号人。”手下回复道。 “没这号人？”东城凉介心中的荒谬感更加强烈了。 “要不问问武者协会？”手下建议道。 “蠢货，哪有武者可以使用漂浮咒和防御咒的？” 手下没有盲从东城凉介，毕竟军人对危险的直觉，可比公子哥强上不少，他还是利用东城家族的关系，请武者协会的公职人员利用内部权限查询了蔡浮生的资料。 说时迟那时快，蔡浮生已经冲到了舰桥外。 “放出作战机器人。”东城凉介下令道。 密密麻麻如蝗虫般的人型机器人从战舰某处通道蜂拥而至，将蔡浮生围了个水泄不通。 “螳臂挡车！”蔡浮生杀入机器人堆之中，六柄飞剑像扇子一样围着蔡浮生，同时张开和旋转，将机器人切瓜砍材般大量摧毁。 “不可能！”东城凉介惊呼，“那些飞剑是什么材料，居然可以这样斩断维氏硬度100gpa以上的特制装甲？” “会不会......是秘银呢？”一名军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秘银怎么能被驱使得那么灵活！？”东城凉介瞪了军官一眼，“调出他的战斗画面，放大，逐帧分析！” 一群军官和东城凉介围着舰桥作战室，观看着蔡浮生的战斗细节。 “所有武器都没有接近他一米之内，” “六柄飞剑切过特制装甲的时候，没有卷刃，更没有阻力体现，” “放大激光武器打在飞剑上的细节——激光武器没有导致飞剑过热！” “不可能，无论什么材质，被激光打在上面，多少会呈现一些高温后的颜色。” “再放大！” “看清楚了吗，激光没有触碰到飞剑的剑身！”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飞剑都是秘银，而且都承载着防御咒！” “......” 作战室的众人一番热烈讨论后，终于得出一个可怕的事实——这名巫师可以驾驭秘银！ “报告长官，武者协会也没有蔡浮生的记录！” 东城凉介的怒气全数化为了不解，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实力如此超凡的文职人员，信息会不可察。 “要不要超距通信其他族人，毕竟我们第九舰队常年在外执行任务，有些事情没权限查不到也正常......” “不准向他们求助！”东城凉介急了起来，“好不容易从父亲那里接到一个帝国核心带的任务，这都做不好，其他族人会怎么看我？” 可形势不等人，蔡浮生已经击碎了舰桥的玻璃，众多军官和东城凉介全部被气压带着一股踉跄。 “都给我上，让全舰中品以上的武者都到舰桥来！”东城凉介说完就推了两个军官到自己前面，自己拼命往后面的通道退去。 战舰外陆陆续续有士兵装备着外骨骼战甲飞到了舰桥之上，再度将蔡浮生合围。 “很热闹啊！”蔡浮生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 “不要用常规武器，都用真气！”一名军官对合围的士兵们下令道。 一名蔡浮生身后的中品士兵率先发难，在外骨骼加持下，他的身形即使不使用功法，也远超寻常人。 “偷袭绝非大丈夫所为。” 士兵拳还未近身，蔡浮生的话却已经说了出来。同时，一柄飞剑也飘到了士兵出拳的路径之间。 咣！ 士兵一拳打在飞剑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自己却被弹飞到了墙上，撞出一个大坑。 在此同时，另外两名士兵也紧跟着出手，而且出手位置全是蔡浮生的视觉盲区。 咣，咣！ 同样的结局，两名士兵也被反震至墙壁之上。 “以卵击石！”蔡浮生轻蔑地回头看了三名士兵一眼，然后就冲入人群，飞剑横扫，士兵们纷纷被击飞老远，有的陷进了墙壁，有的卡在了天花板，还有的直接被轰出了战舰。 地面的赵雨隆太想知道上面的战况了，于是他对超脑问道：“超脑，我没有飞行器使用权限，那我有观看战舰战况的权限吗？” “可以。”超脑没有感情的声音回答道。 “好，给我调出蔡浮生的战斗画面。” “需要蔡浮生本人允许。” “......那帮我传音给他，问他可不可以。” 蔡浮生一边在战舰上砍瓜切菜，一边回答着赵雨隆的传音：“没问题。超脑，给他观看权限。” 赵雨隆面前出现了蔡浮生的全息战斗影像，那场面用狼入羊群来形容也不为过——从舰桥到前方一公里的位置，路上全是横七竖八躺在各种奇怪位置的士兵，他们有的鼻青脸肿，有的被断裂的外骨骼喷上了机油，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人死亡，或者受重伤。 第五十三章 帝国之剑 突然间，蔡浮生眉头微皱，行进的速度突然降了下来。 “终于有巫师出来了吗？” 在赵雨隆看来，蔡浮生的行动变得怪异起来——他本来利用七柄飞剑在人群中大开大阖的身形，现在时不时会突然停滞，并且总是会将个别飞剑突然移动到某个位置。就是这一动作，让蔡浮生追赶东城凉介的速度慢了许多。 渐渐的，蔡浮生进攻的动作越来越少，反而是移动飞剑挡在周身各个位置的频率越来越高。 “这就是东城家族的东城神卫？”蔡浮生停下了脚步，驻足观察着百米开外被士兵们挡在身后的五名穿着特殊制服的人。 赵雨隆调整着超脑提供的现场画面，他发现那五人除了身着东城家族的军装以外，胸前还都印有一个大大的太阳徽记。 这五人齐刷刷地举着银色细棍指着蔡浮生，眼神和注意力也全在蔡浮生身上，仿佛已经看不见任何其他人。 蔡浮生操控的七柄飞剑，只余三把在不断进攻周围的士兵，另外五柄都侧了过来，以宽刃的一面迎着那五个东城神卫，并且不断调整着位置。 眼看蔡浮生已经完全被神卫挡住，东城凉介也停止了后退。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考虑着要不要关闭授予蔡浮生的攻击权限。 那名一直在查询蔡浮生资料的军官终于赶了过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东城凉介说道：“长官，我们从贵族那里打听到，蔡浮生这人颇具实力，但是从来没人知道他到底什么类型和品段，几千年来他也没有公开和人交过手。” “废物，这也算情报！？”东城凉介心里窝火，自己率领第九舰队到处扫荡海盗和非法殖民星球，sheng''sha''duo''yu蔡浮生眉头微皱，行进的速度突然降了下来。 “终于有巫师出来了吗？” 在赵雨隆看来，蔡浮生的行动变得怪异起来——他本来利用七柄飞剑在人群中大开大阖的身形，现在时不时会突然停滞，并且总是会将个别飞剑突然移动到某个位置。就是这一动作，让蔡浮生追赶东城凉介的速度慢了许多。 渐渐的，蔡浮生进攻的动作越来越少，反而是移动飞剑挡在周身各个位置的频率越来越高。 “这就是东城家族的东城神卫？”蔡浮生停下了脚步，驻足观察着百米开外被士兵们挡在身后的五名穿着特殊制服的人。 赵雨隆调整着超脑提供的现场画面，他发现那五人除了身着东城家族的军装以外，胸前还都印有一个大大的太阳徽记。 这五人齐刷刷地举着银色细棍指着蔡浮生，眼神和注意力也全在蔡浮生身上，仿佛已经看不见任何其他人。 蔡浮生操控的七柄飞剑，只余三把在不断进攻周围的士兵，另外五柄都侧了过来，以宽刃的一面迎着那五个东城神卫，并且不断调整着位置。 眼看蔡浮生已经完全被神卫挡住，东城凉介也停止了后退。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考虑着要不要关闭授予蔡浮生的攻击权限。 那名一直在查询蔡浮生资料的军官终于赶了过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东城凉介说道：“长官，我们从贵族那里打听到，蔡浮生这人颇具实力，但是从来没人知道他到底什么类型和品段，几千年来他也没有公开和人交过手。” “废物，这也算情报！？”东城凉介心里窝火，自己率领第九舰队到处扫荡海盗和非法殖民星球，生杀予夺已经是家常便饭。可没想到刚一回帝国，自己瞬间就从不败天神降格为败军之将。更让他头疼的是，本以为只是个吃软饭的文职人员，竟然能够单挑歼星舰，而且还查不到他的能力资料！ “这人能够像武者一样近战，偏偏还可以操持七柄飞剑，虽然距离好像都没有超过一米，但是已经不同于我所见过的任何武者或者巫师！”东城凉介其实并不算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二世祖。要知道，银河系实在是太大，除了联邦和帝国的势力范围，还有许多恒星系是处于混乱的自治状态。 这些自治状态下的恒星系，可不用顾忌《银河系殖民公约》。他们手下的行星居民，可以说是完全奴化；行星上不仅没有任何的能量感应器，而且遍布着七型以上的高科技，用以控制居民。有的行星被打造成各类“主题公园”，里面的本地居民被提供给星际旅客们肆意玩弄；有的则被打造成角斗场，用以批量制造中品打手或者用来搞星际博彩。 这些灰色产业里面涉及到的人类胚胎贩卖、科技武器交易、人口交易、权利践踏，已经屡禁不绝。而东城家族，作为“帝国之剑”，一直是手握军权的实力派，即使是东城凉介这样的第九子，也不得不随军出征，到处扫荡邪恶的非法殖民产业链。 所以，当东城凉介发现自己的见识无法覆盖蔡浮生的能力时，他真的有点慌了。利用五名被称作“东城神卫”的巫师的阻挡，他认真思考了现在的处境，终于还是放下了一些骄傲。 “超脑，启动超距通信，联系......东城秀芹！” 一块屏幕出现在东城凉介面前，里面的男性和东城凉介有三分相似，但是眉宇间有着东城凉介不具备的沉稳。 “凉介，什么事。” “三哥......能不能帮我查个人？” “名字。” “蔡浮生。” 听到这个名字，被叫做三哥的男人，脸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你查他做什么。” “他现在......杀到我舰上了。” “......” 男人挂断了屏幕，东城凉介则是一顿沉默。 那头的蔡浮生此时已经顶着五名神卫的攻击又前进了几十米，这下神卫也开始头上冒汗了，他们的攻击也开始出现纰漏——蔡浮生旁边的机械和管道，有的被莫名的力量粉碎，有的被突然切断，还有的被烤得红透发亮或者炸裂开来。 就在这时，那位被称为三哥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神卫和蔡浮生之间。 第五十四章 东城无敌 来人身穿白色紧身衣，勾勒出他虬劲的肌肉线条。他的腰间别着一把银色太刀，一看就质地不凡。这人一见蔡浮生即将靠近，立刻抽刀劈砍，招式十分朴实。可反观蔡浮生，他的脸上头一回出现了如临大敌的神情，直接往远离太刀的方向飞退数步。 “东城无敌?”蔡浮生驻足问道。 被东城凉介称为三哥、被蔡浮生称为东城无敌的男人，此刻哈哈大笑道：“什么事情让银河系百强那么生气，抓着我年轻的弟弟和满舰的属民不放？” “你是在说我以大欺小？” “哈哈，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奇，蔡院长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在这里消耗时间。” “你可知你弟弟，一言不合就要把我院的员工扔出舰外？” 东城无敌却反问道：“我的弟弟再厉害，也没法把公民扔到他不想去的地方吧？难道这人还是属民......奇了怪了，什么时候蔡院长居然会招一个属民进研究院了！” “这不关你的事。”蔡浮生的两柄飞剑落到了他的左右手。 东城无敌眼看蔡浮生似乎准备和自己近身肉搏，再次大笑道：“蔡院长，有这力气，武道会上再见吧！我们上品之间，就不要在这种地方为难小辈了，可好？” 蔡浮生剑指东城无敌说道：“想当和事佬，你得把事主请过来。” 东城无敌收起了刀，对空气说道：“超脑，让凉介带人过来。” 东城凉介在超脑的辅助下飘了过来，赵雨隆这时候也知道自己该回去了，在超脑的作用下，也飞回了舰内。 东城凉介此时站在东城无敌身后，赵雨隆则站在蔡浮生身旁。东城无敌仔细地阅读着之前东城凉介提供给赵雨隆的合同，随后面朝赵雨隆问道：“这位赵先生，不知道是对合同上的哪里不满意呢？” 赵雨隆摇摇头：“风险太大，收益太低......” 东城无敌哑然失笑：“这位赵先生是刚来帝国吗，你可知道这份报酬，抵得过你在研究院干一百年了！” 蔡浮生纠正道：“那是在没有产出的前提下。” 东城无敌叹了口气：“赵先生，好好想想，公民权，等于是永生权，这东西不可能便宜；再加上获得公民权之后，你可以随时传送到开放了星际旅游权限的星球，配合帝国的超脑互动教育，你几乎可以体验各种人上人的生活。” “三哥，”东城凉介皱眉道，“他就是一个属民，你跟他解释那么多做什么。” 东城无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东城凉介说道：“小九，等你再活个几千年就知道了，属民之中可是藏龙卧虎，单就上品人数来看，属民里的上品还要多于公民。” 东城凉介只是默不作声，也没有表达赞同。 蔡浮生同样不怎么说话，只是看着赵雨隆，看来是以赵雨隆的意见为主。 赵雨隆眼看所有人盯着自己，周围还遍布着喷溅的机油和闪烁的电光，不禁有些紧张。 “我想换个条件......”赵雨隆对东城无敌说道。 东城凉介刚要骂人，东城无敌立刻又止住了他，然后对赵雨隆说道：“你先说出来看看。” 赵雨隆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咬牙说道：“我想去地球看看！” 东城无敌一听，立刻命令超脑建立了只有谈话四人的私密空间。 “赵先生，你这个要求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蔡浮生眉头一皱：“说人话。” 东城无敌哈哈一笑，继续说道：“帝国之中，我东城家负责扫荡非法星系，而西门家负责镇守帝国疆域。地球，恰好就是西门家负责看守的。赵先生的要求说简单，是因为到达地球并不难；说困难，则是要通过西门家的防御存在些许难度。” “不过嘛，”东城无敌话锋一转，“如果赵先生真能按照合同里那样，完美解决我东城四星的问题，我东城无敌保证实现赵先生的愿望，而且原本的条件也一点不会少！” “三哥，为什么这么便宜他，我舰上十万官兵里，可都没几位公民！”东城凉介怒视着赵雨隆。 东城无敌握在腰间太刀上的左手大拇指轻轻一弹——太刀瞬间出鞘，刀把狠狠撞了东城凉介的肚子一下，然后又弹回了刀鞘，足见东城无敌的控制力之强。 东城凉介捂着肚子说不出话，他知道这事已经没有讨论余地了。 赵雨隆偏头看了蔡浮生一眼，见蔡浮生微微颔首，知道这是门可做的生意，于是开口说道：“行！” “但是，”赵雨隆又突然开口，“我在东城四星的身份是什么，有什么资源可以调动？” 东城无敌扭头对东城凉介说道：“好好跟赵先生交接细节，我得走了，叛军要冲进阵地了。父亲很重视东城四星，几十亿人口的星球，不能说没就没了。” 说罢，东城无敌又对蔡浮生说道：“蔡院长，期待下次正式领教你的功法。” 完事，东城无敌肉身化作数缕青烟，已然传送离开。 私密空间也跟着消失了，东城凉介转身就从蔡浮生和赵雨隆身边离开，只对身边副官撂下一句：“跟赵四交接好！” 蔡浮生这时候也跟赵雨隆说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提前用超脑知会我一声。属民在帝国境内独自行动，还是太危险了。” 赵雨隆尴尬笑道：“呵呵，下次再也不会了......” 十分钟后，东城凉介的舰长室。 “三哥，那蔡浮生，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实力至少上品，却查不到他的能力信息？” 东城无敌的强互动投影在舰长室踱步，时不时还把玩着墙上的飞镖。 “这跟银河系武道会的奖励有关。”东城无敌说道。 “武道会奖励？不都是一些钱啊功法什么的吗？” “那是排名靠后的普通奖励。再靠前，可以和超脑达成许多协议，比如生命延续、身体改造、资料隐藏。甚至，我听说，可以和超脑进行对接。” 东城凉介一愣，问道：“和超脑对接？为什么会有人想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东城无敌摇了摇头：“我与蔡浮生一样，都是百强，但是武道会对我的奖励之中，还不到与超脑对接的层次。” “所以，查不到蔡浮生资料的原因，就是他选择了隐藏？” “应该是。所以，既然他一个隐藏了资料的人，愿意为了那个赵四公开出手，卖他们个人情也是值得的。” 第五十五章 卧底信息 虽然东城无敌是这么说了，但是东城凉介仍旧对蔡浮生在歼星舰上造成的破坏难以释怀：“三哥，真就这么算了？传出去，我东城家还有什么脸面？我们东城家历代忠良，什么苦活累活都我们干了，现在被一个文职骑到脸上，其他三大家会怎么看我们？” 东城无敌摆摆手：“小九，别这样想。我们东城家再有面子，再强势，其他三家再高看我们，又能怎么样呢？只要有超脑的存在，东城家永远就是帝国的一条狗，所谓‘帝国之剑’，不过是虚名而已。今儿被蔡浮生闹上这么一闹，只会显得我东城家安分守己，实在是没什么坏处。” “可是——”东城凉介还想再说点什么，东城无敌打断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你这艘指挥舰的损失，家族会为你承担的，你为舰上官兵支付的生命险不是也派上用场了吗，这次没有一个人阵亡吧？” 东城凉介眼看三哥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终于是保持了沉默，但是拳头捏得紧紧的。 “说起来也还是你冲动了，你如果不给他攻击权限，他凭什么造成那么大破坏......我也实在没想到，蔡浮生会为了一个属民如此大动干戈，甚至当众展示自己的能力。马上又是新一届的银河系武道会了，各大情报组织都开展了情报收集工作，他这时候展示武力，实属不智。”东城无敌的强互动投影坐了下来，两根手指在桌子上敲得啪嗒响，诠释着超脑无比强大的虚拟现实互动功能。 “我现在说的，你好好记到东城家的武道会秘录里。”东城无敌略作思索，开口继续说道：“蔡浮生，上品，段位未知；较一千年前的武道会，能驱使的秘银飞剑多了两把；飞剑的离体距离，最远97cm，可以抵挡波塞冬级歼星舰的武器；突进能力一般，驾驶飞剑的情况下，时速不超过100km\\h。” 说到一半，东城无敌扭头对空气说道：“超脑，展示蔡浮生造成的切口。” 数个被蔡浮生斩断的外骨骼、机器人、舰体的切口画面被超脑显示在空中，而且放大了许多倍。 “切口画面放大至分子层面后，带有不规则锯齿，真气控制精度未达到分子级。“ “记完了吗？”东城无敌对东城凉介问道。 “不是，三哥，”东城凉介一手纸一手笔，茫然地问道：“为什么这些东西要用这么原始的办法记录？” 东城无敌的投影站了起来，背着东城凉介说道：“用超脑记录的东西，有一个不方便的点——你永远不知道谁有更高的权限，可以越过你对其进行读取。” 东城凉介惊呼：“那超脑岂不是不安全！？” 东城无敌摇摇头：“不！不安全的，永远是人。只要超脑的底层控制者仍然是人，我们就不能100%地放心使用它。” “那我们为什么不搞一个自己的超脑？”东城凉介问道。 “会有的。”东城无敌的投影注视着指挥室的某处，好像看透了墙壁，直视着远方。 舰内另一边的会客室，赵雨隆正在和副官交接这次任务的细节，蔡浮生也在旁边。 “我只能以旅游签过去，还要在身上印上这么个东西！？”赵雨隆看着画面里一个像二维码的条纹，不满地质问着副官。 副官面露难色，解释道：“赵先生，希望你理解。本来你到帝国的时间就很短，名下也没有什么财产，这种超距码也不是针对你，许多属民获得传送权限之后，都要印上的......” 赵雨隆看着蔡浮生求证，蔡浮生无奈地点点头，赵雨隆甚至无法将眼前这个乖巧的男人和刚才大发神威的剑神联系起来。 “浮生，你那么强，要不干脆帮我抢些钱吧！”赵雨隆开玩笑说道。 “雨隆你说笑了，只需要警察随口对超脑说一句，我立刻就会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蔡浮生回道。 赵雨隆虽然知道是这么回事，但是心里还是不免惊讶。毕竟蔡浮生的战力，自己已经亲眼见过了，可超脑作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实体的东西，却似乎完全凌驾于万物之上。 副官这时候又说道：“出于安全起见，我们不会告知赵先生星主是谁，不过星球上的物质波监控，先生可以随意使用，就在旅客中控室里呼叫超脑就行。” “我也有中控室？” “会有一个旅客权限的中控室。鉴于赵先生的属民身份，在旅客中控室里，不能进行超距传送和身体改造，但是可以利用超脑调出物质波监控，以及使用超脑的分析功能和信息储存功能等。” “雨隆，你想清楚了吗，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的。”蔡浮生利用超脑进行私密传话说道。 赵雨隆叹了口气：“说实话，如果只是公民身份和豪宅，我可能真的不会去。但是我真的需要去地球看一看。” 蔡浮生问道：“都说你从海盗那里接受了许多教育，可这跟地球有什么关系？” 赵雨隆眼咕噜一转，糊弄道：“啊......就是，那个，地球乃是人类文明之源头，我辈读书人，自当奉其为心中的耶路撒冷，有生之年必须得去朝圣一番！” 话说出口，赵雨隆心里有些抱歉，毕竟蔡浮生为了自己大战歼星舰。不过，这也说明蔡浮生的率性冲动，所以赵雨隆决定不告诉蔡浮生真相。 蔡浮生一听，果然心潮澎湃：“虽然我不知道耶路撒冷是什么，不过我觉得你说得很好，这下我也想跟你去地球看看了！” 副官眼看两人开始说悄悄话，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赵先生，我给你讲一下你在东城四星的身份吧。” “请讲。” “我们根据监控发现，第二任星主的第五个儿子意外死亡，而且死亡时周围没有目击者。他的尸体我们已经收拾并且冻结了，因为他的身形与你相似，所以我们会给你一个记忆性材料面具，到时候你的身份就是他。” 第五十六章 三任星主 赵雨隆查看了这第五子的图像，看起来确实身形修长瘦削，和其他本地人比起来就像有点营养不良。 “他是怎么死的？”赵雨隆好奇问道。 军官回答：“他本来就是第二任星主的私生子，母亲去世后回到家族，不受人待见。之后就天天借酒浇愁，某天自己喝醉了掉进臭水沟死掉了。” “他可是星主的私生子，能怎么不受人待见？”赵雨隆不解问道。 军官沉默少顷，淡淡说道：“赵先生应该和我一样，都是属民吧?” “是的。” “星主手下属民众多，都是按亿来算的。即使是他儿字，其实差别也并不大。” 赵雨隆听完也跟着沉默了。 “在星主漫长的生命之中，儿女其实都不算什么......除开一些特殊的星主——比如某些以生育为教旨的宗教分子——很少有星主会在属民子女上倾注太多感情。” 赵雨隆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他张口问道：“我有个问题啊，星主生的孩子，为什么不是公民而是属民？” 军官哈哈一笑：“公民身份可没那么容易获得。即使父母双方都是公民，他们的孩子也仍然需要满足条件才能成为公民，最多打打折，拿一些生育补贴。” “个臭公民，那么难拿啊......”赵雨隆暗暗叹气。 “那可是永生权！”军官声音搞了几度。 听到这个永生权，赵雨隆心里老不是滋味。地球在十万年前就毁了，之后的人类却可以永生，这真是天大的不公平。 “赵先生，还没给你讲第二任星主的身份。” “请讲。” “第二任星主的公开身份，是圣都最大帮会的头目。” 赵雨隆看了看资料，这个东城四星上面，虽然国家众多，但是只有一个宗教，是第一任星主定的名字——长生教。 “名字挺俗......” 长生教的圣都，被众多国家簇拥其中，面积跟其他国家的首都差不多，有上千万的人口。能够获得圣都长期居住权的人，都是教会筛选过的。 “第二任星主觉得教皇的身份实在是太显眼，所以他选择的是使用帮会头目的身份，然后通过暗中操纵商政界的方式，来对整个星球进行控制。” 赵雨隆点点头，这种方式确实可行，敌明我暗，安全系数应该是比教皇高了不少。 “那他......又是怎么死的呢？”赵雨隆问道。 “他在书房抽雪茄的时候，突然开始由内向外地自燃，由于火势太猛，他甚至来不及被送到中控室。” “不是有灭火器吗，而且许多中品高手不是可以直接使用带寒冷特效的功法吗？” “没用，内脏已经都烧焦了。” 赵雨隆这时候开始有一点后悔了。第一任星主，拥有整个星球最大的公开权力和保护力量，死了；第二任星主，低调的帮会主人，也死了。 “那第三任星主是谁，又是怎么死的？”赵雨隆问道。 “第三任星主，采用的比较极端的身份掩护。他没有任何实权，也没有安排任何人手保护，他只是一名生物学家。” “生物学家？” “没错。而且第三任星主上任前，东城家族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也就是第三任星主死亡之后，东城家族震怒非常，下令让几个儿子彻查此事。倒不是说东城家族缺人去担任星主，只是这种事情实在太伤颜面。” “第三任星主是怎么死的？” “是被长生教教众烧死的......” 赵雨隆一愣：“那岂不是和那个主张外星起源论的科学家一个死法？堂堂星主，这样似乎有点窝囊吧？” 军官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东城四星的局势已经是异常复杂，你去生活个两年就知道了，即使你在这里看再多资料，可能也想象不到。” 蔡浮生在旁边帮腔道：“雨隆，虽然朝圣乃是我辈之夙愿，但是这次确实太危险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军官在旁边听着，敢怒不敢言，只好默默看着赵雨隆作何反应。 赵雨隆拉了一个和蔡浮生的私密空间，问道：“浮生，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让我去地球，或者了解更多地球的情况？” 蔡浮生摇摇头：“地球公开的信息只有那些，时间太久远了，而且那时候超脑都还没有，许多信息都丢失了。至于去地球，南宫家听说你得罪了，北岛家则根本与地球没什么交集。所以想去地球，只能依仗东城和西门两个家族。” 赵雨隆点点头：“那没办法了，这东城四星我必须去。” 这下连蔡浮生都有些怀疑：“雨隆，你实话告诉我，你想去地球，真的是为了一睹人类起源吗？” 赵雨隆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再隐瞒，于是选择告诉蔡浮生真相。 “什么！？”蔡浮生听完大惊，“你说你是穿越到了赵四的身上，脑子里还有个芯片，还能看到一些奇怪的视界和奇怪的物质？” 赵雨隆点了点头。 “超脑，扫描赵四的身体。”蔡浮生说道。 “我靠，别呀——”赵雨隆正向责怪蔡浮生冲动，万一自己的情况暴露了怎么办。 “扫描对象身体情况如下：” 超脑展示了赵四的全部身体资料，并且直接生成了赵雨隆的强互动投影，可是从超脑展示的强互动投影来看，根本看不见之前的芯片。 “这？”赵雨隆奇怪地拨弄着自己的投影，他甚至可以将投影的大脑搅碎，那种手感异常真实，就像在戳弄一个豆腐和猪脑的混合物。 “这比喻很奇怪，难道我的脑子里都是豆腐渣，或者我的脑子跟猪脑子一样？” 蔡浮生面露疑色，问道：“雨隆，连超脑都检查不出你的异常，你会不会只是做梦？” 赵雨隆有些犹豫，自己看到的东西确实都没有实证。 “总之，我在地球上还有家人，我在想，她们会不会遭遇了和我一样的事情，也许她们也穿越了，我要找到她们！” 蔡浮生摇摇头：“如果她们跟你一样穿越到了某个殖民星球，未必会有你这样的运气，等待她们的不知道是机遇还是危险。” 这话让赵雨隆十分忧虑，他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在整个殖民范围内传话？” 蔡浮生脸上似乎在说着“你疯了吧”。 “行我知道了......”赵雨隆失望叹气。 第五十七章 形势复杂 “其实也不是不行......”蔡浮生又改口道。 赵雨隆垂下的头颅瞬间又抬了起来，死死地看着蔡浮生。 蔡浮生有些不忍地说道：“所有超距服务，包括超距通话、超距投影、超距传送，都是十分昂贵的，更不用说大范围使用。你当然可以超距联络所有星主，告诉他们你要找人，但是那样需要花费的财富是天价！” 赵雨隆眼中的光芒只是稍微暗淡了些，“至少，这也算是个办法。”他心里这样想着。 “所以东城四星这事，似乎对我来说已经算很好的机会了不是么？” 蔡浮生再次叹气说道：“确实如此。本来你还有一条路，那就是通过银河系武道会来获取奖励，可目前你经脉异常，巫师能力也没有觉醒，这条路走不通。” “那就做！”赵雨隆目光灼灼地看着蔡浮生，让蔡浮生感到眼前这人似乎拥有大山一样厚重的决心。 “你去地球上，能获取家人的什么信息呢？”蔡浮生皱眉道。 “我就想亲眼去看看，因为我穿越前发生的怪事实在太多！” “比如呢？” “比如......有丧尸！” 蔡浮生问道：“什么是丧尸？” 赵雨隆解释过丧尸之后，蔡浮生大感奇怪：“你说的这种人，我从未见过。” 赵雨隆丧气地瘫坐在沙发上，懒懒说道：“所以啊，就是想去地球确认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其实赵雨隆心里没说出来的是——他想确认文洁和母亲有没有变成丧尸。 “都十万年了，你最好别抱太大期望......”蔡浮生劝道。 “唉，你不懂，自己的家，就算遭遇了再多事情，也还是自己的家，你让我看都不看一眼，我实在受不了。而且，万一地球上有幸存者呢，既然人类文明都扩散到整个银河系了，为什么地球上就不能有幸存者呢？” 蔡浮生摇摇头：“如果有幸存者，为什么帝国要封锁那里？” 赵雨隆闻言一滞，然后才喃喃道：“也许帝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地球上呢......” 蔡浮生沉默半响，看向赵雨隆说道：“我是明白了，地球这一趟，你不去就不会死心的。” 赵雨隆点头回答：“正是！” “行吧，”蔡浮生站了起来，“我支持你！遇到生死危机，你直接用超距码联系我。” 蔡浮生说完，转头对空气说道：“超脑，给他开通超距联络权限。” “已开通。”超脑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虽然超脑这样的回复已经见了多次，但是赵雨隆还是感觉像见鬼一样——对着空气说话，空气还反过来回答你。 “浮生，你的意思是，我在东城四星随时随地都可以对你超距联络？不会触发能量感应吗？” “所有的超距技术，都不会触发能量感应。” “那遇到危险了直接使用超距传送走人不就行了？” 蔡浮生哑然失笑：“雨隆，那是不行的。你身上的超距码，最多只支持超距定位和超距语音通信，连超距视频都做不到，毕竟超距通信和超距传送所消耗的能量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只有中控室里才可以超距传送。” 赵雨隆挠挠头，说道：“这原理真让人好奇啊，所有科技都会触发能量感应，但是超距技术居然不会触发。” 蔡浮生赞同道：“超脑技术和超距技术，是帝国和联邦都没有公开出来的，所以无人知道为什么它们不会触发能量感应。” 说罢，蔡浮生关掉了私密空间，外面的军官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赵先生，接下来我会讲一下目前的形势和需要注意的势力，以减少你对安全的顾虑。” 赵雨隆说道：“有没有纸和笔之类的，我记一下，或者什么电子设备也行。” 军官回答道：“赵先生可以用超脑记录你的所见所闻，之后在东城四星的专用中控室里，可以随时调出回顾。” “真方便啊。”赵雨隆感叹道。 军官等待赵雨隆开启超脑的记录功能之后，便开始介绍起来： “赵先生的身份，是圣都科斯塔家族的第五子，全名约翰.科斯塔。你有四个哥哥一个妹妹，所以首先需要注意的，就是几个为了争夺第二任星主安德烈.科斯塔遗产而不择手段的哥哥，他们应该都会想要置你于死地。” “然后就是外来党的各势力。外来党是一群反对长生教教会的人组成的，主力是——圣都大学的部分师生，这些人倒是没什么危险，不过他们一直在对民众进行知识普及和开化引导，是反对教会的理论先驱；商会代表洛克菲利，作为东城四星上的石油大亨、钢铁大王，洛克菲利这些年的垄断发展一直受到教会的压制和干预，所以洛克菲利是外来党的主要出资方和商界助力；外来党本身，近十年来，外来党在圣都大学和洛克菲利集团的支持下，发展迅速，民众基础已经打下，在参议院和众议院都拿下了较多席位，已经成为合众国的两大政党之一。” 赵雨隆听得脑壳发胀，军官显然看了出来。 “赵先生可以使用超脑的强互动功能，将这些信息直接强化记忆在脑子里，这样的话，你的知识量应该不会输给本地人。” 赵雨隆听了，突然有了个问题：“超脑的强互动教学功能这么方便，帝国应该是学者遍地走行家到处有才对啊，怎么会缺人去解决东城四星的问题？” 军官哈哈笑道：“那些老爷们，在义务教育的二十年之后，就不会再频繁使用强互动教学功能了。首先，强互动功能的体验并不是让人感到愉悦的，毕竟信息密度太大，其实用起来会对大脑造成负荷；再者，这些知识都是超脑‘印’在人脑里的，跟游泳那些需要肌肉记忆的知识不同，理论知识如果不用的话，是会渐渐遗忘的，尤其是在漫长生命的作用下，遗忘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原来如此。”赵雨隆想起了自己之前使用超脑进行强互动教育的感觉，确实并不让人愉快，因为那纯粹是一种暴力灌输，学习过程中其实谈不上多少自主理解和融会贯通。 第五十八章 合作敲定 “所以，之前被赵先生破解的暗码，虽然每个字都被大家熟知，但是合起来却没有人可以破解，那些大人物哪有空研究这些呢，都在想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呢。” 蔡浮生拍了拍赵雨隆的肩膀：“雨隆，这下你知道自己的品质多么可贵了吧！” 赵雨隆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不过呢，对于东城四星本地的形势，利用超脑倒是可以很快记住。等我到了当地之后，估计就会用上那些知识，也就不会那么快遗忘了。” 军官点点头，说道：“赵先生可以先使用超脑强化记忆之后，再决定是否签合同。” “不用，”赵雨隆摆摆手，“既然已经和东城无敌谈好条件，我不会再反悔。” 军官喜笑颜开，感觉他的任务终于快结束。 “赵先生果然是个人物！” 新的合同从空气中突然出现，赵雨隆再次检查，明确了自己在东城四星上的权力： 1、可以在中控室调用星主允许的所有物质波摄像头记录； 2、可以在中控室利用超脑进行信息记录和数据分析； 3、可以随意使用高分子记忆材料面具，便于改变身份和调查； 4、可以随意和东城家族进行超距通信，费用由东城家族支出； 任务成功的条件： 1、找出杀害三任星主的幕后真凶； 2、阻止东城四星达成《外星起源论》共识。 任务失败的条件： 1、第四任星主死亡； 2、东城四星达成《外星起源论》共识。 赵雨隆看着合同上的这些条款，脑中简单分析：“成功的条件之中，第一个还比较明确，第二个，要怎么实现？再说这个失败条件，第四任星主我都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他有哪些危险，这我怎么保他命呢......果然啊，钱不好挣！” “任务的成功奖励倒是跟东城无敌说的没差。” 赵雨隆在合同上郑重地签了字，合同随即消失，军官也满意地离开了，留下赵雨隆和蔡浮生两人坐在会客室里继续讨论。 “浮生，这个合同靠什么来判断成功与否？” “超脑会对执行结果进行一个判断，一般会被采用。但是如果超脑判定你失败或者违约，你仍然可以上诉，只不过难度较大，那可是超脑，你需要拿出能驳倒超脑的证据。” 蔡浮生说完，笑着问道：“这刚签完合同，就开始担心失败了吗？” 赵雨隆回报以微笑：“那倒没有，只不过确实有些压力。” 这时候，军官的声音通过超脑，直接传到了赵雨隆耳中：“赵先生，你准备好之后，随时可以超距传送至东城四星的中控室。” 赵雨隆问道：“对了，说到中控室，我可以改变它的位置吗？” 军官回答道：“当然，你直接把中控室的控制中枢拿走就可以，控制中枢可以自动探测所处的空间大小，然后形成中控室。中控室是一个超脑自动形成的私密空间，只有具备权限的旅客、星主以及帝国部分公职人员才能在这个空间调用超脑，如果是本地属民意外进入了中控室，它是看不见控制中枢的。” “但是！”军官话锋一转，“一定要小心星际海盗，如果他们进入了中控室——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他们不仅可以发现控制中枢，还有办法将其黑掉。” “难道常景星的几名海盗，就是想杀了常景之后，去偷控制中枢？”听到军官的提醒，赵雨隆思考着“中间人”的目的，“可是他们引来了调查员，这还怎么偷......” “另外，”军官补充道：“最好不要在人多的地方随意使用超距通信，东城四星上是没有手机更没有耳麦的，外来党一定会对这些行为多加注意。还好你在帝国待的时间不长，没有养成这样的习惯。” “最后一个问题，”赵雨隆准备说出他最大的一个疑问，“既然知道了真相的星球就可以申请自治权，那海盗们直接将这种事广而告之不就可以了吗，东城四星上，已经有大型媒体企业了吧？” 军官平静地回答道：“赵先生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确实认真想过。你应该知道‘泄密罪’吧？” “我知道。” “泄密罪是很重的罪，是《银河系殖民公约》上同意帝国设立的罪名。一旦被查实有人犯了泄密罪，那么帝国是可以直接动用最高级别的科技来彻查犯人的。” “我明白了，所以如果被帝国抓到泄密罪的证据，可以直接把那颗星球翻个底朝天是吧？” “没错。” “这样的话，无论这个星球上藏了什么人、什么事，在超脑面前，都将无所遁形，这也是海盗们不想看见的吧？” 军官赞同到：“赵先生说得没错。但其实最害怕此事上升至帝国层面的，反而是帝国的人。海盗事情败露，大不了一走了之，这种事情也太多了，他们没那么多顾虑，不管是‘越级罪’还是‘泄密罪’。但是帝国的人就不同了，如果帝国内奸翻了‘泄密罪’，一旦被查出来，直接会被判处死刑，更惨的，是被判到‘无间地狱’服无期徒刑。” 赵雨隆好奇道：“无间地狱？” 军官回答：“没错，那是超脑利用强互动功能营造出来的一个虚拟环境，但是无比真实，无论是让你受万虫噬咬还是扒皮抽骨，都可以做到。” 想到那种场景，赵雨隆不禁打了个冷战。 军官继续补充道：“我们第九舰队已经从家族领到命令，将东城四星外围包了个水泄不通，如果有人企图泄密，并且利用星际飞船逃跑，那一定会被我们截住。如果先生能把敌人逼到那种份上，也会算先生任务成功的。” “如果敌人利用超距传送逃走呢？” 赵雨隆问出这个问题后，军官沉默了数秒。 “如果像赵先生所说，敌人也拥有超脑，那他一定来自联邦，这势必引起联邦和帝国的二次战争！” “......希望不是那样吧。可海盗就不可能拥有超脑吗？” 军官反问道：“海盗如果有超脑，为什么还要做海盗？” 赵雨隆想了想，感觉军官说得对，毕竟超脑如此神奇，拥有的人实在没必要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第五十九章 科斯塔家 终于没有了什么疑虑，在跟蔡浮生告别后，赵雨隆利用超脑的强互动功能学习了当地的语言和基本情况，然后戴上了记忆材料面具。虽然被叫做“面具”，但是这种记忆材料可以覆盖全身，以保证肤色、毛孔以及胎记都和被模仿对象一致。在确保自己对着镜子都看不出破绽之后，赵雨隆终于放心地对空气说道：“超脑，超距传送至东城四星。” 这是赵雨隆第二次使用超距传送，那种奇怪的分裂感再次出现——自己好像无处不在，又好像全都不在。无数个视野同时出现在赵雨隆脑中，像万花筒一样展示着不一样的世界。 这次的赵雨隆，有了些不一样的心思。他努力在万花筒中寻找着像是太阳系甚至地球的地方，本以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结果却很顺利地找到了！ 此刻的赵雨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神仙视野，大过60个天文单位的太阳系，此刻却被他一览无余，似乎可以想看哪儿就看哪儿，太阳系就像个沙盘一样，可以被他放大和缩小。但是奇怪的是，这个沙盘里有一块是缺失的。 “我记得地球是距离太阳最近的第三颗行星，一......二......三......好像缺的就是地球啊！” 赵雨隆试图放大沙盘中缺失的地球部分，可这样的想法刚一产生，一股强烈的刺痛突然出现。 “啊！！！” 一阵惨叫过后，赵雨隆被挤出了超距传送中那奇怪的视界，下一秒，自己又暴露在失重感之中。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赵雨隆发现自己悬浮在一个华丽装潢的大厅上方，下面有一个西式长桌，围着长桌坐了大概十来人，每人的面前都摆着羊皮纸和钢笔。 可惜没有更多时间让赵雨隆继续看下去了，重力不可违抗，他已经开始飞速下坠。 “老二，上周我的酒吧，是你派人砸的吧？父亲去世之后，你一天没消——” 咚！ 赵雨隆的身体砸在了长桌上，硬生生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眩晕提醒着赵雨隆，自己似乎有些脑震荡了。 “约翰！？” “啊！” “......” 长桌上的人面色各异，只有之前发话的那人最为镇定，他冷静问道：“约翰，你不在老三的地方看场子，来这里做什么？” 被此人称呼为“老二”的另一名三十多岁的青年说道：“大哥，现在的重点显然不是约翰为什么在场，而是他为什么赤身裸体在吊灯上偷听。” 东城四星的合众国，使用的并不是赵雨隆的母语，而是十万年前地球上使用人数最多的另一种语言。赵雨隆眼前一片漆黑，但是“赤身裸体”这个单词——在经过超脑的教育后——惊醒了他。 “我靠，这超距传输又出什么问题了......” 赵雨隆扭了扭头，揉了揉眼睛，视线终于开始亮堂起来。 “对......对不起，大哥，是我管理不善！”被称为老三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对着所有人鞠了几个躬。 “啧啧啧，”一阵桀桀怪笑之后，第四名年轻人说话了：“约翰这身体，虽然瘦了点，但是还算健美嘛，不如到我店里谋个营生？” “胡闹！”最镇定的那名大哥怒目圆睁，“科斯塔家的人，怎么能去做皮肉生意？” 老四悄悄地翻了个白眼之后，变得默不作声。 “约翰，开口解释一下吧。”大哥扭头看着趴在桌上光着腚的赵雨隆说道。 “我......”发出第一个字的时候，赵雨隆不小心用的母语，但是场上多数人把“我”听成了呻吟和惨叫的“wow”，只有一个站着的人眼神有着异样的变化。 “抱歉，我昨晚喝多了，不记得了......”赵雨隆换了本地语言说道。 大哥看赵雨隆的眼神带着失望和怒气，老二则是带着警惕和审视，老四纯粹是看笑话，老三则是有些惶恐和懊悔。 “看在父亲的面上，我这次饶了你。但是你要记住你的身份，我不希望在这个大厅再看见你——彼得，叫你的人把他带走！” 老大发话之后，老三扭头对身后黑色西服的墨镜男人说了点什么，然后墨镜男人就走近长桌准备扛走赵雨隆。 “等一下！”老二从长桌站起身，伸手制止了墨镜男，“父亲生前总是为长生党做事，外来党一直对我们科斯塔家族不满；再加上父亲死得莫名其妙，我早就怀疑家里有奸细——约翰，是不是你！” 被扛在墨镜男身上的赵雨隆惊了，好家伙，自己这被放在火上烤的境地，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雅各布，你是觉得你比父亲英明吗？”大哥猛地瞪了老二雅各布一眼，雅各布竟然直接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倒在地。 “巫师！？”赵雨隆抬着头，看到了这一幕。 雅各布在众人面前丢了个脸，愤懑地站了起来。 “不服？”老大继续看着雅各布，“连我的‘圣视’都躲不开，装什么聪明？” 老大顿了顿，扫视了大厅里的众人，用一种让人感到刺痛的声音说道：“父亲生前与多数参议院议员交好，在全国商会也拥有极大的影响力，哪个帮派敢在父亲面前多争两个场子多分两个街道？现在倒好，他才去世两年，连自己的儿子都开始质疑他了！” 雅各布急忙否认：“大哥，我没有！” 老大听后一声冷哼，整个大厅的悬挂物件似乎都在摇晃。 “狮吼功？”赵雨隆的耳朵也被震得生疼，他赶紧捂住了双耳。 “父亲曾经当着我们四个人的面说过，约翰的身份绝没有问题，你现在怀疑他？” “我......我错了，大哥。”雅各布垂下了头，但是双拳却握得紧紧的。 老大看着雅各布的反应，终于满意，随后说道：“父亲走得突然，生前没有立下遗嘱。我作为家中长子，每年在这个大厅里召开家庭会议，决定家族生意的划分。如果谁认为自己可以做得更好，大可以拿实力来说话！以后，我不想听到有人再公然质疑父亲生前的决定，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大哥。” “都听大哥的。” “安德鲁大哥英明！” 三个弟弟没有再表示异议。 第六十章 四星往事 赵雨隆被墨镜西服男扛到了大厅之外，然后墨镜男就不客气地将赵雨隆扔到了地上。 “约翰，少嗑点东西，不要让彼得老板难做。”抛下这句话之后，墨镜男就离开了。 这时候在大厅外候着的女仆赶紧拿了套规整的休闲西装给赵雨隆穿上，衣服非常合身，似乎女仆们早习惯了赵雨隆的尺码。 所有的仆人都没有正眼瞧过赵雨隆，虽然约翰的身份是私生子，但是似乎地位连仆人都不如。赵雨隆当然已经知道了这是什么原因——长生教的教义中，对于婚外情这种事情，是强烈谴责的。所以私生子这件事，不仅说明安德烈.科斯塔道德上有问题，更说明他对长生教的信仰不够忠诚。科斯塔一家上上下下都是狂热的长生教拥护者，包括仆人们，仆人们自然是不敢鄙视死去的安德烈的，毕竟安德鲁对自己的父亲极为尊重；因此，所有的鄙夷，都被约翰.科斯塔承载了下来，即使连仆人也不例外。 赵雨隆离开大厅所在的别墅之后，按着超脑印在他脑中的记忆，找到了自己的中控室——约翰.科斯塔母亲的墓室。 “这墓室，离庄园正中的别墅大厅，起码有一公里，这超距传输的误差也太大了！”赵雨隆一边吐槽一边进入了墓室。 墓室空间不大，而且正中间摆着约翰科斯塔母亲的棺椁。赵雨隆找了个角落，盘坐下来就开始思考着调查方向。 “要说海盗的话，依我在常景星上的经验来看，那些喜欢搞事情的人嫌疑是最大的。现在想想，当时常景星上的中间人，似乎对于星主拥有监视能力这件事，相当清楚，所以他们故意演了一场戏，放出假情报，让我和常景以为他们要刺杀皇帝，实则是要刺杀常景。” “那有问题的人，肯定跟外来党脱不了干系，毕竟外来党是如今东城四星上最大的混乱制造者。我不如来个单刀直入，想办法加入外来党，打听内部消息！” 想到这里，赵雨隆准备离开科斯塔庄园、离开圣都，前往紧挨圣都的东城四星最繁荣的国家——合众国，外来党的大本营。 临行前，赵雨隆从墓室抱走了中控室控制中枢——一个神秘材质的黑色立方体。 “那么牛逼的控制中枢，就是这么个黑箱子？宇宙魔方都比这好看多了......” 赵雨隆背着一些生活必需品和控制中枢，踏上了从圣都发往合众国的蒸汽火车。一路上，他开始回忆超脑印在他脑海中的本星球知识： 超脑的资料记载，东城四星达到四型文明的时候，最强盛的国家有三个——长生国，天国，彼岸国，这三个国家全是政（防）教（和）合（谐）一的体制，其中天国的统治者既是教内头目，也是实际执政者，另外两个国家则是教内头目指派执政者的形式。但是，经过上万年的发展，三个大国之中分裂出了无数的小国家，这些小国家里面有的发生了宗教变种，有的则干脆成为了无神论国家。 三大国的执政者自然不会放任这些小国家脱离控制，于是各自都发起过“护教战争”，专门针对那些扭曲或者否定自己教义的小国家。这些执政者发起的护教战争导致东城四星的人口有所减少，所以星主出手干预了——长生教教皇联合天国的“天帝”、彼岸国的“贤者”一同强调了各自教义中“不杀生”的重要性，当然，自卫则被算作特例。 但是争端不可避免，不仅是个人之间，国家之间更是如此。所以三大教的教首也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比拼各自的神性。 何谓神性？很简单，就是比谁的生物能更强。当然，在东城四星，并不是“生物能”这个叫法。长生教内，管生物能叫做“圣力”；天国则将其叫做“天命”；彼岸国则称呼这种神秘能量为“浮力”。 三大教当然不会在这条规定上吃亏。虽然整个东城四星上都有人自发觉醒生物能，但是缺乏功法和魔咒、魔典的他们，远远不是三大教内高手的对手。三大教的管理者，会根据信徒的虔诚程度，来授予其不同层次的功法，这就保证了——越虔诚的人，所谓的神性越强，在争端中的优势也就越大！ 可这样的不平衡，在持续上万年之后，被打破了。东城四星的本土之中，渐渐涌现出一些天才，他们的发现和发明将一些四型文明逐渐推进至六型文明，而六型文明的武器，已经可以打败三大教派内的中品高手。 赵雨隆本以为星主会在这种出手干预，比如让人暗杀那些科学家之类的。但是超脑也给赵雨隆展示了统计数据——几乎所有的四型文明，最后终将发展至六型文明，区别只是在于时间长短而已。所以星主在面临科技自发突破这种情况时，往往是因势利导，毕竟六型文明对人口的爆炸式增长是有正向作用的。 那么星主通常是怎么利用这种自发突破的呢？很简单——大肆宣扬那些科学家是在神的启发下完成的突破。更有甚者，还有星主主动带领本地进行科技突破，比如常景这样的，只不过这样的风险比较高，容易暴露自己的星主身份。 当那些科学家试图跟星主争辩“科技进步都是依靠科学，与神无关”时，星主往往会利用自己的压倒性知识来辩倒科学家。毕竟跟星主比起来，所有本土科学家在科学知识的造诣上，都如婴孩一般稚嫩。 就这样，大多数殖民星球，包括东城四星，都会合理利用科技突破来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如此一来，即使星球文明从四型突破至六型，星主以及他的手下，仍然可以利用知识霸权来实现统治，而且这样并不违背《银河系殖民公约》。 赵雨隆看到这里的时候也有想过，为什么自由联邦会同意帝国使用另类的愚民手段，后来他想通了——人类是伟大的，他们终将突破愚昧的束缚。 第六十一章 合众国的历史 超脑的统计数据也可以说明这一点：在不允许科技干预的前提下，没有任何星球会出现文明的永久停滞。当然，有一个特例，那就是除了联邦和帝国以外，尚无星球可以超越八型文明。 实现可控核聚变的八型文明，所使用的载具已经接近工质推进飞船的极限，初步具备行星际航行的能力，但是其航行速度离光速的10%都尚有差距，所以这样的星球，仍然达不到实现自治的标准——认识到自己被殖民的真相。因为宜居星球之间的距离往往是以光年来计算的，八型文明冲出自己的母星，再达到其他宜居行星，就已经需要至少数十年时间；再者，即使八型文明到达的宜居行星，恰好同为帝国的殖民行星，他们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存在一个帝国级别的文明，播撒了生命的种子，并且对他们加以控制。 上述情况已经是一个低级文明最顺利的状况了，而实际上，每颗殖民星球上还存在着星主以及星主的势力，他们会不断对文明进程进行干预。所以，一个低级文明想要突破至帝国或者联邦的程度，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想要获得自治权，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东城四星的情况，就十分特殊了，三任星主的死亡已经说明了这颗星球上存在外力，而《外星起源论》的提出，也是最快实现星球自治的一个路径，这就好像出题老师直接给东城四星的考生们泄了题一样，先不管你有没有能力答出这道题，至少你的所有努力方向都是正确的。 结合超脑给出的资料，赵雨隆得出了上述的结论，他对自己的任务也有了一个不一样的认识。 “任务成功的话，我就剥夺了几十亿人类的知情权；任务失败的话，不知道东城凉介说的备用方案是什么，会不会伤及本土人类的生命？” “我真的有权力决定这么大的事情吗，我和东城四星的人们，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怀着类似的思辨，赵雨隆在圣都发往合众国纽特市的蒸汽火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这里的蒸汽火车跟老照片上的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火车十分相似，赵雨隆都在想——这是火车发展的必经过程还是说有星主相关的势力干预？ 终于到达纽特市火车站，这强烈的上世纪风格，让赵雨隆感到自己好像穿越了。可刚出火车站，充满杂糅风格的街道又提醒了赵雨隆——这里不是家。 地球大都市风格的高楼大厦之中，夹杂着一些全然不同的特色建筑，可以说赵雨隆从未见过类似的。不仅如此，街上开着的许多古典汽车里，也有一些外形别致的特例，让赵雨隆产生了“原来汽车还可以这个样子”的念头。同样的，街上的行人之中，主流穿着也是二十世纪初的美式衣着，但仍然有一些奇装异服穿梭其中，而且周围的人并不觉得奇怪。 赵雨隆大概能够理解这种混杂风格产生的原因：星主以文明模板的设计，默默操纵着星球的方方面面，但是不一样的文明进程不可能完全复刻，总有一些本土特色的人文产生。工业设计上高度雷同，是因为它们是符合科学设计的，要考虑风阻、油耗以及力传导的各种影响，最后的外形往往相似；建筑风格的接近，也是因为一定科技程度下的各种建筑材料，其性能限制是类似的，这就决定了建筑的外形和设计不可能太出格，因为建筑材料不支持这样那样的结构，毕竟工程力学、结构力学是不可违背的；但是穿衣风格这些，就会大量受到本土文化的影响，走出完全不同的路线。 “我仿佛到了一个平行世界的旧纽约，但是是魔幻版本......” 合众国的历史，是一个本土资本主义萌芽和发展的过程。在三大教派的管理下，各种本该大流行的疾病被快速攻克，潜在的封建王朝土地兼并、农民起义也都被提前发现和阻止，因此长生国、天国以及彼岸国的统治都异常地长久和稳定，唯一限制人口爆炸式增长的，就只有生产力。于是，在本土不世出的天才和星主有意无意的推动之下，蒸汽机、柴油机、发电机等技术也逐渐在本土出现。 可人总是趋利的，不少花大价钱掌握了这些高生产力技术的本土人士，他们需要廉价的原材料和工人，于是他们就离开三大教派的势力范围，到东城四星的其他小国家寻找可以低价购买甚至掠夺的资源，将它们制造为成品后，再卖回三大教派的势力范围。 星主手下的三大教派对这些事情其实非常清楚，毕竟没有任何情报比得上物质波摄像头。虽然这些资本家的动作苦了个别本地人，但也拉动了整颗星球的平均生产力，源源不断的粮食和商品不断被运送至三大教派管理的国家之中。越来越多的三大国国民，为了享受高科技产品，也不得不提高自己的收入，所以不能再留在国内从事低收入的工作，而是选择来到资本家聚集的外国，加入资本家开立的工厂，挣取血汗工资。 最后，资本家们聚集的各个小国，对三大国形成了虹吸效应，大量人口从三大国迁移至众小国，这就带来了更大的管理成本；同时，资本家为了促进大家的消费欲望，开始进行私人的放贷行为，这大大加速了他们的扩大再生产；这样的加速，导致资本家们扩张太快，从而出现了各个资本家之间争夺销售市场、争夺原材料产地以及压榨工人的行为，眼看就要爆发动乱。就在这个时候，三大教派终于派人出面，并声称收到了大量教众的举报，怒斥资本家们互相争斗以及压榨教众。 虽然这时候本土资本家们已经能纠集一些力量和三大教派对抗，但是他们并不敢付出那样的代价，因为三大教派高手众多，而且总是掌握着神秘的知识。正当资本家们头痛如何处理三大教派的插手时，一个本土资本家提出了建国提议。 第六十二章 安德烈发家史 这名本土资本家叫做汤姆逊，他率先提出让一帮小国联合起来，组建一个联邦共和国，成立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来对所有小国的发展、管理以及利益分配进行统一管理，既保证大家有钱赚，又能确保不出事，这样三大教派也没理由再来干预。 众小国的利益早就和资本家们绑定在一起，这样的提议出来之后，大家一拍即合，很快就将联合建国的方案报给了三大教派。 让资本家们意外的是，三大教派并没有反对，只是提出了三个要求： 一、要确保教众们的生活质量； 二、不允许出现大规模的争斗； 三、三大教派保留必要时进行干预的权力。 众资本家们一看，这几个条件并不算苛刻，除了第三点有待商榷。不过，作为工人中的绝对主力，教众们对三大教派的提议拍手叫好，一时间民意沸腾，资本家们拗不过工人们，也就顺水推舟，合众国联邦就这样建立了。 汤姆逊提出的合众国宪（河）法（蟹）、三（防）权（和）分（蟹）立制度，是如此地超前，组建的中央政府和中央银行也很好地进行人事任命、法案起草和信贷管理。因此，合众国建立之后，就开始了飞速地发展，再加上三大教派对资本发展的宽容态度，连三大教派的势力范围也一同走上了相似的路线。 但是再好的制度，遇上了贪心的人，还是会出问题。个别的本土资本家，总是企图占据市场垄断地位，为此，他们染指国会，想要通过放宽信贷和松绑垄断管理的法案。这样的事情还真的被他们做成功了，洛克菲力家族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为了东城四星的石油大亨、钢铁大王。 洛克菲力家族垄断下的数个行业，进行着疯狂的扩大再生产，最后导致产能过剩、消费停滞，甚至信贷崩溃，而合众国过剩的产生也无法输出到其他国家，因为他们惊奇地发现，所有他们能生产的东西，三大教派势力内的国家也可以生产！就此，东城四星的本地人，终究还是重蹈了地球的覆辙——合众国出现了经济大萧条。 惊讶的合众国民众，这时候开始研究旁边的长生国为什么没有出现类似情况，结果发现——长生教不断在对国内的生产和信贷进行调整，始终保持着国内经济的正循环。虽然长生国内并没有出现极其富裕的个别家族，但是长生国内的百姓们是普遍比较富庶的。 于是，合众国内，要求中央政府加强干预和管理的呼声越来越高，长生党这时候也孕育而生。由于国内萧条严重，国会内被垄断家族控制的议员也只好放任长生党试试。带着长生国内的先进经验，长生党果然令合众国走出了萧条，自此，长生党在合众国国会内站稳了脚跟，渐渐发展成了最大的党派之一。 在超脑中学习到这一段合众国历史的时候，赵雨隆脑子里总是会产生几个问题。 “为什么星主要脱了裤子放屁，直接在合众国建国的时候就把制度弄得完善一些不好吗，干嘛要让合众国经历一次大萧条？” “既然三大教派把国内管得挺好的，为什么要允许合众国建立，直接自己上手不行吗？” “星主坐拥超脑，什么技术没有，直接自己率领三大教派进行技术变革不就成了，为什么要等本地人来推动生产率提升？” 想着想着，赵雨隆走出了火车站，看见一个举着“john.c”牌子的男人站在一辆黑色古董汽车旁边。 说这个汽车是古董，其实是站在赵雨隆的视角，就纽特城来说，这辆汽车属于高贵奢华低调的一种。 赵雨隆走近汽车，对着男人稍稍抬起自己的帽檐。 “约翰少爷！你消失的这一周，我们别提多担心了，没想到你竟然去了圣都的科斯塔庄园！” 赵雨隆干咳两声，回复道：“我去给母亲扫墓了。” 男人点头哈腰地帮赵雨隆拿了行李开了门，然后乖乖地去了驾驶位准备发动汽车。 虽然约翰科斯塔在科斯塔庄园的地位低贱，但是真到了合众国境内，他仍然是被尊重和仰视的。毕竟科斯塔家族手下那么多，能真正见到科斯塔四兄弟的，屈指可数。 坐上了车，赵雨隆开始温习科斯塔家的情况。 安德烈.科斯塔，合众国的传奇人物，地下世界的王。每当有资本家遇到见不得光的棘手问题时，第一时间并不是找纽特市的警察，而是找安德烈。 安德烈同大部分合众国的工人一样，年轻时作为长生教信徒，从长生国移民至合众国谋生活。在和资本家的冲突之中，安德烈总是一马当先，努力为教众和工人争取权利，长此以往，安德烈在广大劳工之中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 当时的合众国，因为不受三大教派的干预，成为了众多教派信徒淘金和放纵的国度。在合众国，所有三大教派明令禁止的产业，都在地下甚至明面上存在着。就在这人性和教义强烈冲突的背景下，拥有良好群众基础的虔诚信徒安德烈科斯塔，几乎成为了长生教在合众国内的地下代言人——他平衡着人性中的善和恶。 安德烈具体做了什么呢？ 资本家们开赌场，安德烈也开。只不过资本家们的赌场往往不断引诱赌徒再次消费，诱导赌徒大肆借钱，甚至给赌徒下套，如果赌徒还不上钱，就去抄他的家，霸占他的产业抢走他的妻女；但是安德烈的赌场里，劝人停止赌博的标语到处都是，赌徒借钱时也会评估赌徒的还款能力，甚至赌徒还不上钱的时候，还会想办法给赌徒提供工作机会，让他分期付款，霸人妻女这种事，从来不干。 资本家们开设服务场所，安德烈也开。只不过资本家们手下的女孩子，往往遭到可怕的压榨，不仅接单次数多，抽成也少，健康保障也跟不上，失踪、患病的例子屡见不鲜；安德烈的场所就不同了，他提供定期体检，还会审核客人的精神、健康状况，同时对女孩们的安全保障也做得非常到位，甚至发生过为了追回被掳走虐待的女孩，直接将客人就地正法的情况。 资本家们做面粉生意，安德烈不做。而且手下有沾染这门生意的，安德烈发现一个处理一个。 第六十三章 异常的账本 长此以往，安德烈的这些动作，导致自己的利润总是比其他资本家少的。但是安德烈的店里从来不缺生意，也从来不缺工作人员，因为所有的客人和工作人员，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上至国会的长生党议员，下至贩夫走卒，大家都能放心到安德烈的店里消费。安德烈凭借着自己良好的口碑和让人舒适的社交手腕，成为了纽特市黑白两道的泰斗级人物；更因为他极具人性的经营管理风格大大地维护了教义，他还获得长生教的批准，能够在圣都购置房产，自由通行。一时间，安德烈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使者，善良和罪恶的判官，风头无二。因此，他也成为了无数竞争者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那么牛逼，怪不得被盯上，还不是死了......”赵雨隆感叹，这第二任星主也算是崛起地非常自然和低调了，就这样都还是被人找出来杀掉了。 安德烈死后，他的大儿子安德鲁成为了科斯塔家族新的代言人，安德烈生前的众多产业也都被安德鲁安排得妥妥当当，而赵雨隆此时要去的地方，就是一所科斯塔旗下的赌场。 位于纽特市第三大道费特街街尾的这家店子，连带着“照顾私生子约翰”的任务，被安德鲁划分给三弟彼得.科斯塔。约翰.科斯塔在店里的工作也很简单，就是保安，一是防止客人闹事，二是偷偷观察是否有人出千。 赵雨隆进店之后，被领到了财务办公室，里面的一名会计一看到赵雨隆，立刻哭诉起来：“约翰少爷，你不在这的这周，店里可亏大了！” 这人名叫葛朗台，是这家店的会计头目。 “我们开门做生意，亏一周不是很正常吗，赌博嘛，有输有赢，没理由只让客人输，不让客人赢的。”赵雨隆模仿着约翰.科斯塔的语气说道。 葛朗台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看得赵雨隆一阵奇怪。 “你有话就说！”赵雨隆催促道。 “唉！”葛朗台深深叹了口气，“其实亏损情况已经不止持续一周了，而是一个月！按理说我们这行有波动确实正常，可是最近的数字已经是异常地难看了。” 赵雨隆拿过了账本，看着上面的收益曲线，也感到奇怪。 根据在超脑学到的知识，赵雨隆很清楚，搞这一行业，店家是不会设置任何机关的，那样无异于杀鸡取卵。作为主人，只需要保证所有的项目都是50%的胜率，因为每次客人兑换筹码时都需要付出微小比例的“服务费”，长此以往，店子挣的服务费已经很巨大；再加上许多客人做不好自己的资金管理，往往赢得越多，押的也越多，最后反而全部输出去。十赌九输，就是这么个道理，永远没有人玩得过庄家，只要一天在赌，就永远有输的那一天。（千万不要赌博！） 可彼得这家店就非常奇怪了，长达一个月的巨额亏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个慈善机构。 “这事，彼得老板知道吗？”赵雨隆问道。 葛朗台听到这句话，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赵雨隆，默不作声。 “怎么不回答，问你话呢......” 葛朗台呜咽半天，支支吾吾道：“彼得老板，应该知道......吗？” 赵雨隆这下惊了，这葛朗台胆子这么大吗，居然背着彼得瞒报经营状况？ 赵雨隆继续看着账本，发现每一页后面都有一个花体签字——john.c。 “好家伙，原来账本全都是约翰本人确认的，我还以为他只是个保安，这东城家族的情报工作似乎做得不太到位啊。” 想到这里，赵雨隆对葛朗台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晚点找你。” 赵雨隆提着自己装着控制中枢的行李，赶紧来到了店铺二楼约翰的住所，然后将控制中枢放在了床下面。 “超脑，联系东城家族第九舰队的斯温中士。” “赵先生找我？”斯温中士的全息投影出现在赵雨隆面前。 “真是财大气粗啊，居然用的是全息投影，而不是屏幕......”赵雨隆感叹道。 话音刚落，斯温中士的投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房间中间的悬空屏幕。 “赵先生习惯用屏幕，那就用屏幕。”斯温中士说道。 赵雨隆点点头，开始反馈自己的问题：“这约翰.科斯塔的资料有点问题啊，之前超脑里面记载，他只是个店里的保安，怎么有资格在账本上签字确认的？” “是吗？”斯温中士面露诧异，“可能是出了一些问题吧......其实我们在东城四星布置的物质波摄像头，也是数量有限的，毕竟一个星球实在是太大了。安德烈.科斯塔在任的时候，摄像头大多放置在了国会议员、社会名流以及主要的竞争对手那里，像约翰.科斯塔这种小人物，确实没有用摄像头覆盖他的所有路径，有所遗漏也是正常，希望赵先生理解。” 这时候，一个不太好的想法涌上赵雨隆的心头——约翰.科斯塔真的是自然死亡吗？ “斯温中士，你们确定约翰是自己烂醉如泥自己摔到臭水沟里淹死的？” “确定是异物堵塞器官导致的窒息死亡，尸检是由超脑做出的，绝不会错。” “好吧......你们有没有怀疑过约翰和安德烈的死有关系？” “他一个小小私生子，想杀星主，难比登天。” “我不是说正面......会不会是下毒之类的？” “安德烈的食物都是经过专人检查的。” “......” “赵先生，不用太急，那么简单的话，就不需要专门请您来了。” 两人结束了通话，赵雨隆又回到了葛朗台面前。 “这些款项都是什么意思？”赵雨隆指着约翰签过字的几笔大数目问道。 葛朗台并没有太诧异，而是老实回答道：“这些都是当天支付给客人，用于兑换他们筹码的。” “赢这么多！？”赵雨隆看着那些数字，瞪大了眼睛。他本以为这些款项是约翰本人直接从赌场提走的。 第六十四章 萎缩的产业 赵雨隆很想问葛朗台，约翰之前为什么要在这几笔客人赢走的款项后面签字，但是那样未免有些太离谱，在有心之人看来，自己的身份恐怕有问题。于是，赵雨隆硬是忍住了冲动，拍了拍葛朗台的肩膀，一脸高深地走进了场子。 此时距离赵雨隆早晨从圣都出发算起，已经有十来个小时，纽特市的夜色已经悄悄降临，店里的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店子的装潢跟赵雨隆前世了解的相关行业不太一样，虽然也是大层高，大吊灯，看上去很气派，给人开阔舒适的观感，但是墙纸却没有采用金色，各个项目的主色调也都是咖啡色、棕色混合绿色的自然冷色调。比起豪掷千金的娱乐店面，这里更像是一家大型台球室，只不过是把台球桌全部换成轮盘、扑克桌、脑斧机、骰子桌等。 赵雨隆对这些项目并不太了解，实现也没有用超脑学习，他随意地走到了人挺多的一个骰子桌前面，开始观察起来。 这个骰子桌的规矩很简单，店子里的工作人员作为庄家来摇骰子，玩家们则按照桌子上的各种不同点数区域进行押注。之所以这么简单的规则下，聚集了这么多人，是因为这一桌的庄家已经连输10局了。 赵雨隆也挺惊讶，作为做生意的，自己培养的专业摇骰手连输10局，应该是非常罕见了，必有猫腻。果不其然，赵雨隆已经在围聚的人群中发现了几个自己的“同事”，他在店面的后台见过他们。 这几个同事，聚精会神地听着骰子，但是每次开罩之后，有的愁眉苦脸，有的惊疑差异，还有的只是默默叹气。又是庄家连输5局，已经有不少人带着自己收获的筹码去兑换现金准备离开了。 赵雨隆就一直观察着那几个同事，果然有一个人悄悄跟着人群离开了桌子，从正门离开之后，又绕回了店面的后门。那位同事在后门附近也看见了跟踪的赵雨隆，但是丝毫没有停顿，也没有诧异，自顾自地就去找了葛朗台。 “约翰少爷，你怎么又来了？”葛朗台一边儿接待着那个同事，一边儿跟赵雨隆打着招呼。 赵雨隆没说话，他是想看看那个同事要干什么。 这位同事从葛朗台那里拿过了账本，在账本上墨水还没干的几笔款项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赵雨隆终于明白约翰.科斯塔的签字是什么意义了——确认款项干净。 约翰.科斯塔作为店里的保安，看来跟这位签字的同事干的是差不多的工作。这位同事在骰子桌那里待了很久，然后为账本上刚输掉的那几笔钱后面签字，以保证这几笔钱不是因为玩家出千而输出去的。 账本上类似的签字分为两类，一类是按照游戏的桌子来进行签字确认，另一类是按照兑换筹码的玩家来进行签字确认，这样的设计可以跟踪作弊情况——桌子被动了手脚，或是某个玩家有问题。 因为这里的六型文明还没有计算机的发明，所以店子里只能依靠大量的手动记录来进行交叉比对，以找出有问题的人和项目。 葛朗台看着账本上的签字，叹了口气，无力地看了赵雨隆一眼。 赵雨隆拿过账本一看，果然，今天输的钱，又很干净，找不出作弊痕迹。 像约翰.科斯塔这样的保安，店子里特别多，赵雨隆虽然知道工作职责，但是并不知道签字这些细节，不过现在已经搞清楚了。 “还是应该多用超脑进行强互动学习的，不然漏掉的细节太多了！不过那种体验确实恶心，就像有人把‘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xxx’在你面前放了一万遍一样，搞得你想忘都忘不了......” 赵雨隆从财务室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呼叫超脑验证自己的某些猜想。 果然，从科斯塔庄园的物质波摄像头记载的音视频来看，科斯塔几兄弟在会上都聊到了同一个问题——科斯塔家旗下的各类产业，都不太乐观。 老三彼得.科斯塔反映，娱乐产业最近大面积的入不敷出，而且找不到异常原因；老四尤达.科斯塔也表示，自己店里的女孩子最近退出的特别多，询问又不肯说原因；老二雅各布.科斯塔做的是正当生意，可是安德烈死后，愿意继续给家族护航的议员少了一些，出事的议员、法官和政客又多了不少，失去了他们的保证、介绍和保护，正当生意也被抢走了不少；老大安德烈的面色也非常凝重，因为他发现很多以前父亲能解决的事情——比如替政客解决麻烦、商业谈判以及判断商机等工作——自己根本解决不了。 所以整体来讲，科斯塔家庭会议反映出的一个事实就是——科斯塔家族的产业在飞快地萎缩。 赵雨隆对此并不意外，既然第二任星主安德烈科斯塔已经暴露，那么他旗下所有产业都是对手的重点怀疑对象，第三任星主如果想确保自己安全，那最好置身事外，将科斯塔家作为弃子，另起炉灶。说不定，那些正在吞噬科斯塔家族产业的某一方势力，就归属于第三任星主。毕竟在物质波摄像头的监视下，想获得某些政客的丑闻或者商业机密都太简单了，第三任星主可以逐渐完成星球上的力量转移。 赵雨隆细细思考着：第一任星主依仗的是长生教势力，其死亡后，第二任星主基本算是重头开始，身份做得相当干净。而且星球文明发展至合众国建立之后，三大教派的影响力其实是有所削弱的，科斯塔这种在地下控制资本世界的方式也相当聪明和直接，他究竟是怎么暴露和被杀死的呢？ 赵雨隆觉得自己的脑子并不够用，他很想跟常景聊一聊，也许借助常景的星主视角，许多问题可以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赵雨隆接通了和斯温中士的超距通话。 “斯温中士，我可不可以找别人帮忙？” “可以的，赵先生，不过需要对方签署保密合同。合同生效后，只要超脑检测到承诺方对合同以外的人进行相关内容讨论，会立即终止交流并且记录和反馈泄密行为。” 第六十五章 星主的目的 赵雨隆继续问道：“那我超距联系其他人的费用，东城家族可以替我支付吗？” 斯文中士答道：“赵先生事后把通话记录发我一份，只要和东城四星的事务有关，东城家族不会吝惜这点小钱的。” 问清楚之后，赵雨隆便使用超脑对常景进行联络。 “喂，雨隆？”三皇子萧景云的模样在屏幕中出现，他的脸上略带疲惫，身着古式盔甲，上面还沾着血。 “你在哪儿啊......”赵雨隆惊讶地问道。 “我把控制中枢挪到了军营里。” “还在打仗？” 常景苦笑点头：“我们离开常景星只有数十个帝国时，这点时间在常景星上改变不了什么。” 赵雨隆：“太子——不是，新皇帝即位，另外几个国家还敢侵略吗？” 常景：“现在看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中间人做了不少的战争动员；老皇帝的死，极大地鼓舞了另几个国家的士气，毕竟刺杀皇帝这种事，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再加上作为三皇子的我突然就消失了一阵子，综合起来，这仗终究是打起来了。” 赵雨隆皱眉问道：“可是我不理解，战争动员有那么好做？老百姓吃饱穿暖，打仗的意愿应该是不高的啊。” “确实没那么简单，”常景叹了口气，“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而欲望，正是可以被利用的东西。我主管大常外事的时候，已经尽可能确保所有的国家和民族稳定富足，就是想把战争的火苗提前扑灭，但是我也不能看透人心啊。其他国家内部总有人试图篡权夺位，再加上中间人的沟通运作和暗杀搅局，自然就把战争的契机制造出来了。” 赵雨隆吐槽道：“所以我就很不满意，帝国为什么要弄那么多国家和种族在一个星球上。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互相看着都不顺眼，打起来不就是个时间问题么？” “听说你接了东城家的合同，这些问题他们没有给你解释吗？” “解释了啊，说什么单民族单国家的星球，容易产生科技大爆发，导致极快地脱离帝国控制，我看未必吧。至少我就知道古文明之中存在这样的情况，国家停留在四型文明上千年之久，而且朝代更替循环往复，一点都看不出突破的迹象。” 常景分析道：“这样的情况，其实也不是星主希望见到的。文明停留在四型文明，意味着生产力永不进步，那人口就不可能爆炸式增长，这对星主来说是不利的。” 赵雨隆求解道：“那常景，我联系你也正好是想请教你这个事情。作为星主，你希望自己星球上的文明如何发展？” 常景想了想，回道：“当然是在没有战争和动乱的情况下，尽可能平稳地发展，中途再慢慢提升科技和生产力，最后形成一种发达富足和谐的状态。” 赵雨隆想起了自己在东城四星上遇到的疑惑，于是问道：“常景，你是否愿意签一个保密合同，我想请教你一些东城四星上的困惑。” 常景爽快答应：“没问题，雨隆，你救了我的命，千万别跟我客气。” 赵雨隆交待了东城四星的情况之后，问出了困惑自己很久的问题：“你们星主都渴望自己的星球科技发达，生产力强盛，能够养活众多人口，那直接亲自带领科研团队进行科学攻坚不就行了吗？” 常景笑了笑，淡淡说道：“你看看我在常景星的遭遇，明白答案了吗？” “是担心被海盗找出来？但是东城家族家大业大，加强安保就可以了，不至于这么担心这种问题呀？”赵雨隆奇怪道。 常景摇了摇头，提醒道：“你仔细想想东城四星的状况。我们先不讨论海盗是如何找出和杀害三任星主的事，我们单单说说外来党和外星起源论的问题。” 常景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星主带队直接传授科学知识，确实简单。可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文明的发展历程会很奇怪。” 赵雨隆好像想通了什么。 “你看现在海盗鼓吹的理论，它的土壤是什么？”常景引导着赵雨隆的思考。 “就像你当时在大常说的那些故事一样，一个缺少文化历史积淀的国家，出现这些小说，是非常奇怪的。所以当时中间人直接判断你不是本地人，怀疑你是旅客或者偷渡客。” “同样的，一个普罗大众都被神权、王权等思想束缚的国家，它突然出现了显着的科技进步，这是非常异常的。首先，这些科技进步会对神权造成影响，那么神权势力这时候会否干预？其次，科技进步，它并不会给王权带来多少好处——科技落后，皇帝是皇帝；科技进步，皇帝还是皇帝，但是百姓可以用来反抗皇帝的工具，却变多了。生产力的提升，必然会导致生产关系的转变，这是我在古文明中学习到的。” 赵雨隆仍然愁眉不展地问道：“确实，这会在当地历史中留下奇怪的矛盾，可这能说明多少问题？” “问题可大可小，”常景说道，“你想想，当地突然出现了天才，带来了科技突破，而且神权势力和王权势力都奇怪地不打压它，反而推广它。很自然地，老百姓见识了科学的力量和好处，他们自然就会摒弃神权和王权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因为结论是很显而易见的——是科学，让他们过上了更好的生活，而不是神或者王。” “问题小一点的解释，就是这个星球的神权和王权势力都是傻子，他们放任科学自由发展，来打破自己的统治，可你相信有这样愚蠢的统治者吗？问题大一点的解释，就是东城四星上这种，直接有人拿真相作为理论，鼓动本地人直接和神权、王权对抗，这样不仅会造成流血冲突，还会导致本地人最快脱离控制。” 赵雨隆终于明白了：“我懂了，星主的最终目的，是自然合理地实现科技突破，而且尽可能由本地人自发实现，这样才能形成无懈可击的当地人类史。” 第六十六章 三类敌人 常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雨隆你说得没错，所以这件事实际操作起来是很困难的。如果神权、王权更替至科学的过程不平滑，极易被有心之人利用，造成大量人员伤亡，这对星主来说就得不偿失了；如果更替过程太过顺利，仍然会被敌人利用，他们可以在当地历史和人类起源上做文章，整理许多不合理的细节，继而发展成一些接近真相的理论，然后从内部根本上，颠覆星主的统治。” “那直接让那些鼓吹真相的人闭嘴不就行了？”赵雨隆不解道。 常景面带微笑地摇头说道：“那只会给敌人更多发挥空间而已。要知道，敌人往往是站在和星主一个水平上的，他们从来就不是本地人。” 赵雨隆惊讶道：“你的意思是？” 常景情不自禁地压低了音量：“最大的获益者——自由联邦，他们对于解放所有殖民人类，有着近乎信仰的狂热；最明显的获益者——星际海盗，搅乱星主的管理，让星球混乱发展甚至脱离帝国，会给他们更多的获利空间；最隐蔽的获益者——帝国内部的仇家，这类敌人的动机五花八门，但是总体上来说，他们就是要让星主遭受巨大的财产损失。” 赵雨隆双手抱胸，歪了歪脑袋，继续问道：“这几类敌人，我不是没想过，我只是不清楚他们具体要怎么捣乱，超脑上也没相关的资料。” “当然没资料了，难道让你学了去如法炮制吗？”常景笑道。 “对了，”赵雨隆正色道，“你在这里一直跟我通话，军营里不需要你吗？” 常景一边低头拆下自己身上的铠甲，一边回答道：“不碍事，手下有会带兵的将领，不需要我事事亲力亲为。一般来说，只有那种棘手的敌人，需要我亲自执行斩首行动。” “对你来说都棘手的敌人？”赵雨隆有些惊讶，因为萧景云的名字，在常景星可是威名远扬。 “唉，对于某些国家的阴谋家来说，效忠于首领的高手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阴谋家巴不得将不听话的高手全部派到战场上，所以总有些需要我和沈括亲自出手的......” “沈括也去了？” “当然了，常景星上这么大麻烦，我不找个帮手怎么行。” “你亲自出手都那么疲惫吗？” 萧景云俊朗的面容带着困惑和疲倦，缓缓说道：“有些敌国的高手，甚至有秘银武器，可以突破我的护体真气。” “秘银不是非常稀有吗？”赵雨隆问道。 常景苦笑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竟然遇到给本地人发秘银武器的敌人......” 赵雨隆沉吟片刻，问道：“会是南宫家的人吗？” “不至于吧......我刚好跟你讲一下，刚才我提到的三类敌人，是如何在星球上捣乱的。” 常景换了身衣服，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自由联邦和齐恒帝国不同，他们并不崇尚全民修炼，甚至，他们还比较反感武者和巫师这些人，因为他们认为‘生物能’这种现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一定存在着什么副作用。” “那实际上有吗？”赵雨隆关心道。 “呵呵，至少目前没有什么证据说明有副作用，我都活了一千多岁了，你看我有什么毛病吗？”常景笑了笑，继续说道：“联邦内部，强调修炼者必须具备更大的责任感，而且号召他们离开联邦，去整个银河系行侠仗义......” 赵雨隆愣了，没想到联邦内的修炼者，居然这么古风。 “当然了，这些游侠，在官方关系上，基本会和联邦做切割，所以即使他们颠覆了某个帝国星球，帝国也没法去找联邦问责，只能对游侠个人进行审判和制裁，这算是《殖民公约》无法约束的某些灰色地带，就如同星主在星球上拥有的某些特权一样......” “那这些联邦游侠是如何到达帝国势力范围的？” “之前有跟你说过吧，帝国和联邦以太阳系作为势力划分界限，帝国的核心带是由围绕太阳系最近的21颗行星组成的。” “对，这个我知道。” “这21颗行星里面，半人马座a星c恒星所拥有的行星——比邻星b，实际上是联邦和帝国共同所有的，所有联邦和帝国的公民，都可以利用联邦和帝国各自的超脑进行超距传送至比邻星b，比邻星b也因此被称作‘自由港’，因为这颗星球上，帝国和联邦的人可以比较自由地接触。想要超距传送得更深入一些的话，就需要帝国批准了，比如之前的联邦调查员韩飞羽，他就可以因公事需要，传送至开普勒442b。” 赵雨隆擦了擦汗，吐槽道：“那么多知识，超脑里都有吗？” “当然是有的，但是超脑的主动功能受到了限制，所以你不问的话，超脑并不会主动告诉你这些，你不知道也正常。”常景解释道。 “因此，”常景继续说道，“来自联邦的游侠，他们想要从比邻星b到其他帝国的殖民星球上捣乱的话，只能使用光速飞行器，像常景星这样离比邻星b三万光年以上的地方，不太可能有联邦游侠的踪迹；不过像东城四星这种靠近帝国核心带的殖民星球，就极有可能存在游侠的潜伏，毕竟这种老牌殖民星球，如果可以解放的话，对游侠来说也是一种自我价值实现。” “明白了......” “再说星际海盗。星际海盗的成分比较复杂，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都有人装成是海盗，行劫掠之事；至于本来的海盗，大多是九万年前银河系战争时期出现的，他们藏身地点众多，许多不适宜人类生存的行星也有他们的踪迹。海盗们大多是围绕殖民星球出现的，因为从殖民星球上掠夺物资最方便快捷，如果能黑到超脑的控制中枢，更是一笔巨款。” “等一下，”赵雨隆打断了常景，“海盗是怎么降落在殖民星球上的，他们的飞船难道不会触发能量传感器吗？” 第六十七章 入侵方式 “首先，能量感应器是有范围的，而一个星球是无比巨大的，考虑到经济成本，帝国不可能将其铺设到每一寸土地之上；再者，许多宜居星球的大气层动辄上千公里，对流层、平流层、中间层、热层以及外逸层的特点也不尽相同，想要用能量感应器充满大气空间而不使用高级科技，更是不可能的。所以，星际海盗往往会驾驶宇宙飞船至离地面数万米的高空，然后趁夜色进行突破。他只需要利用降落伞和特制抗压材料的外衣，就可以伪装成陨石来入侵地面。几乎所有星球都有自发的陨石现象，所以能量感应是不会对重力势能进行太过智能的辨别的。” 赵雨隆听得有些懵逼，常景也没有任何不耐烦，贴心地等待赵雨隆消化。如果是蔡浮生看到赵雨隆这个反应，肯定要开始得意起来了。 “我不明白，以帝国的科技水平，能量感应器辨别人落地和石头落地都做不到吗？” “不是做不到，而是有没有必要做到。” “这话什么意思？” “首先，超脑的主动功能是被帝国皇室限制的，如果放开的话，我们都不知道超脑能做到什么程度，辨别人和石头当然是非常简单的，八型文明的ai识别就已经可以做到了；再者，铺设超距能量感应器，从来都是联邦最为热心，帝国愿意花自己的钱来制造设备、铺设设备已经是难得了，怎么可能配合联邦做到天衣无缝的地步？最后，超脑做出的所有决策，都会平衡经济性和必要性。确实，把星球打造成能量感应器的天罗地网，任谁也无法入侵，这当然是好事；但是这样做要付出的代价，远高于个别海盗入侵的代价，懂我意思了吗？” 赵雨隆点点头，总结道：“我明白了，之前就听说超距技术十分昂贵。” 常景也微微颔首，继续补充道：“所以，三类星主的敌人，他们的入侵方式也因此不同。” “海盗由于没有超脑，不能进行超距传送，他们的最大航行速度就是光速，这还是最厉害的海盗。所以至今我仍然对‘中间人’感到困惑，常景星的文明只有一千多年，海盗是怎么那么快就到达的？” 赵雨隆插嘴道：“如果海盗根本不可能这么到达的话，为什么我在中立仲裁庭撒的谎没有被驳倒？” 常景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回答道：“因为理论上来说，海盗是可以和我同步到达常景星的......” “理论上？”赵雨隆挠了挠头，“什么意思？” 常景耐心回答道：“因为超距传送并不是可以直接实现的，这项技术需要用到中控室的控制中枢，而两个控制中枢之间必须产生物理接触，这样才会出现量子纠缠效应；两个控制中枢产生量子纠缠效应制后，物体和人便可以在两个控制中枢之间实现超距传送。” 赵雨隆惊讶道：“不是说量子领域的知识被封锁了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常景答道：“这还不算被封锁的程度，这些只算常识。” 赵雨隆感叹十万年后的科学常识果然非同小可，至少自己是完全没听说过的。 “跟你说一点不算常识的吧，”常景压低了音量，“常识告诉我们，量子纠缠效应能够传递的信息是完全随机的，所以不能用来传递准确的信息，只能用来加密。所以非常识的问题就是——超脑是如何做到利用量子纠缠效应来超距通信甚至超距传送的？” 赵雨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理解。 “好，那我们不说那些了，继续说刚才三类敌人的入侵方式吧。”常景笑了笑，喝了口水，继续开口讲解：“所以，帝国需要将控制中枢以不超过光速的方式运送至常景星之后，我才能过来执行星主的职能。不止是常景星，所有帝国疆域下的星球，都是采用这种方式进行超距传送布置的，所以帝国的扩张速度，并没有超过光速。” “我明白了！”赵雨隆两眼一亮，“所以星际海盗的扩散速度，只需要和帝国保持一致，那就可以做到帝国扩张到哪里，海盗就发展到哪里，对吧？” 常景眉头一皱，缓缓说道：“虽然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是这似乎是唯一能解释‘中间人’存在于常景星的理论。再结合他们强大的反侦察能力和对‘越级罪’的了解，中间人的真实身份恐怕不止是寻常海盗那么简单......” 常景突然沉默了，他显然是开始担心自己星球上的事情，也许并不会那么顺利地解决。赵雨隆看出了这一点，安慰道：“别急，常景，等我解决好东城四星的事情，获得了公民身份，我马上就可以来帮你！” 常景微笑点头，说道：“那我提前谢谢你了。刚才解释了海盗的入侵方式，接下来我说一说游侠的。” 赵雨隆不再插嘴，示意常景说下去。 “游侠与海盗，站在帝国的立场上，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但是最大的问题是，游侠拥有超脑！” 赵雨隆闻言一惊。 “当然，游侠的超脑权限是来自联邦的，他不可能超距传送到帝国的控制中枢附近。不过，游侠可以自由铺设属于他的控制中枢——他大可以将控制中枢放在帝国殖民星球所属的同一个恒星系的其他行星之上，然后再驾驶飞船正常航行至殖民星球进行入侵，这就比海盗的机动性强太多了。而且超脑的各项分析功能，远不是人脑可以相比的；超脑的身体改造功能，也可以确保游侠永远健康，能够和星主展开上千年的周旋。” 听了常景对游侠的描述，赵雨隆不解道：“游侠那么棘手，帝国怎么允许联邦放他们出来？” “很简单啊，联邦不仅从来没有官方鼓励游侠去解放帝国的星球，而且还三令五申强调这种行为会给不战之约带来巨大的风险，可是人家游侠自己愿意冒风险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帝国哪里有立场指责联邦呢？难道指责联邦不该崇尚自由，不该尊重人类权利？” 第六十八章 来自内部的麻烦 赵雨隆听完得出结论：“那这样看来，游侠是最难对付的一类敌人了。” 常景微微一笑：“你错了，雨隆，来自内部的敌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你是说帝国来的旅客吧，他们应该和我一样都有超距定位，星主也会重点看着他们，这怎么搞事？”赵雨隆好奇道。 “他们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单纯是提供情报和指导就已经非常危险。” “这不合理。首先，星主为什么会允许这么危险的人来自己星球旅游？再说了，有危险潜质的公民，帝国内部没有什么单位会对他们的超距传送进行管控吗？” 常景点点头：“确实，旅客面临最正式最严格的监管，但是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由于超脑只会记录每个人的超距传送记录，所以旅客不一定需要直接传送到目标星球，他大可以传送至距离目标星球数光年甚至数十光年的其他星球，然后联系较近的太空港，再搭乘光速飞船利用海盗或者游侠的方式入侵目标星球。这是一种比较曲折但是隐蔽性很强的方法。” “太空港，那是什么？”赵雨隆问道。 常景利用超脑在自己的身边构造了一个图像，解释了太空港是什么——漂浮在宇宙之中，给各类飞船提供补给的超大型宇宙飞船。宇宙港不仅提供补给服务，也提供飞船出租服务、住宿服务还有各类娱乐服务，可以说是太空中的移动酒店。 “这东西，帝国官方会允许其存在吗，听起来它似乎是个很便于利用的跳板。” 常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它妙就妙在——官方不允许它存在，可它却一直从未被取缔。” “这话怎么说？”赵雨隆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切的一切，还是绕不开《银河系殖民公约》。因为《公约》的诸多限制，无论多有势力的家族，也不可能在自己的殖民星球上做太多的布置。但是有钱有势不可能不利用起来，所以个别大家族就在自己的殖民星球附近布置那么一个大型飞船，一方面可以用于杜绝海盗环伺，另一方面可以为星际旅行者提供一些服务。和你签合同的东城凉介，他所执掌的东城家族第九舰队，就是一座太空港，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开放对外服务。”常景说到这里，表情有些羡慕。 赵雨隆不太理解常景为什么这么羡慕太空港，毕竟有了超距传送，谁还会老老实实利用光速来“慢慢”航行？ 常景察觉了赵雨隆的困惑，开口解释道：“雨隆，宇宙太大了，即使以帝国马不停蹄的扩张速度，想要占领银河系的每个角落也太不现实！拥有一艘自己的光速飞船，甚至太空港，去探知每一个未知的文明，那是每个探索者的梦想！” 赵雨隆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只对地球古文明感兴趣，难道你还对其他未知文明有研究？” 常景兴奋地想要展开，赵雨隆赶紧打断：“常景，你还没告诉我，太空港和帝国内部人士的入侵，有什么关联？” 常景一下回过神来，回答道：“由于帝国和联邦以外的人都被排除在超脑网络之外，所以他们没有办法获得帝国和联邦内的信息。但是太空港并不属于帝国或者联邦官方，再加上它服务的人群鱼龙混杂，所以除开飞船出租那些功能，太空港实际上拥有一种最宝贵的资源——情报！” 赵雨隆渐渐有些明白了。 “不同恒星系的守卫分布、矿产密度，以及潜在的上品人员信息，甚至某些星球上的星主是谁，这些信息都可以在太空港里得到，不过代价自然也不会小。” “太可怕了，帝国和联邦居然放任这样的太空港存在？” “没办法的，只要有需求，这种地方就永远会存在。某些帝国内的公民，虽然有永生权，但是却没有足够的钱财来续命，出卖帝国内的情报对他们来说是来钱很快的一种办法。而且拥有太空港的势力本来就和帝国高层盘根错节，暗地里利益输送不知道有多少。” “你还没说联邦为什么不管。” “联邦？哈哈哈，雨隆，很早以前你就问过我，联邦那么好为什么帝国的老百姓不去，是吧？” “对啊，为什么，超脑也没这方面的记载。” “你以后有空去看看就知道了。联邦的治理十分松散，对知识又非常慷慨，所以联邦境内的高科技海盗多如牛毛，其混乱程度......不提也罢！超脑当然不会告知你这些，如果超脑内的知识有着明显的立场倾向，联邦是会抗议的。” 讲到这里，赵雨隆终于清楚了：“所以，常景，你的意思是，帝国内的人员如果想扰乱东城四星，他可以直接去太空港释放相关消息，吸引大量海盗或者其他势力去，是吗？” 常景点了点头：“没错。帝国内的人员，不仅可以采取海盗和联邦游侠的方式，亲自去颠覆东城四星，他还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帝国内部打探消息，然后前往太空港释放这些消息。如果东城四星真的有足够的价值，那么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会像闻到了臭蛋的苍蝇一样，趋之若鹜。” “怪不得东城凉介说他们第九舰队把东城四星团团包围，原来防着这些人呢。” “没错。只要不触犯《公约》，这些人对殖民星球的探索和侵犯，都会被下放至星主等级，由星主自行处理；如果涉及到泄露星主身份这种罪行，那最多也只能上升到帝国级别，前往调查的人员都由帝国的部门委派；但是一旦违反《公约》，罪行将被上升至银河系等级，可以调用的资源上不封顶。所以像常景星上发生的事情，我一直都没有想通，因为风险太高了......” 听完常景的讲解，赵雨隆已经开始思考东城四星的敌人究竟是哪一种——海盗，游侠，还是来自帝国内部的势力？ 第六十九章 线索初现 两人谈话间，沈括进了帐篷，不过被排除在了常景和赵雨隆的私密空间之外。 “雨隆，沈括来了，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我先解除私密空间。”常景说完，就扭头对沈括问道：“出什么事了？” 沈括神色困惑非常，说道：“之前伤你的武器，我去捡了回来，发现并不是秘银。” 常景的困惑程度甚至还要甚于沈括：“怎么可能！我的霸体运用纯熟，如果那柄大刀不是秘银，那直接就被我的护体真气震碎了，万不会是完好无损的下场！” 沈括右脚一勾，直接将大刀的刀柄送到了右手，接着就抡着大刀径直砍向常景。 咣！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传来，大刀的刀刃碎成了无数碎片，但是撞到常景和沈括身上时，全都无力地坠到了地上。 常景呆呆地看着满地碎片，嘴里念叨着：“怎么会呢......” “我也觉得奇怪，”沈括打破了尴尬的沉默，“这柄大刀，之前那名敌方将领用起来简直如同鬼神一般，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没想到被你打败后，这刀就像消了灵性一样，顿时失去了功能。” 常景皱着眉头，使劲儿摇头：“不可能。我派出去的将领里面，不乏中品高手，他这把刀一定是秘银，不然不可能像切菜一样把我的徒弟一招斩成两半。” 沈括不说话了，因为眼前的事实胜于雄辩，他只能理解为常景判断出了问题。 “传令下去，所有疑似神兵的武器，都送到我这里，重重有赏！”常景一声令下，沈括又走了出去。 “雨隆，恐怕不能再跟你聊天了，你也看到了，常景星上的怪事，还没完......” 常景匆匆断开了超距通信，留下赵雨隆一个人在约翰.科斯塔的房间里冥思苦想。赵雨隆利用超脑的强互动功能不断“身临其境”地探究着三处星主的案发现场，可仍旧一无所获。 “也是，如果我一个没有刑侦基础的人都能发现异常，恐怕案子早就破了，哪还需要东城家族花这么大价钱？” 赵雨隆退出强互动场景，开始回忆自己当初破解的那几句字谜。 “现在唯一的线索——也可以说东城家族找上我的原因——就是这个字谜了。按理说，在东城四星上，语言众多，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甚至是长生国的语言，并不是汉语；那么有人利用汉语里早已失传的字谜来传递信息，以如今银河系的汉语研究水平来看，敌人最有可能是联邦游侠......现在东城四星的外太空已经被东城家族第九舰队封锁，如果真是游侠干的，他一定还没有离开这颗星球。” “字谜之所以存在，说明传递信息和接收信息的人，至少在两个以上，而下杀手的人，更可能是接收者，否则就没这个传递信息的必要。首先，传递信息的人是如何知道教皇是星主的？可怀疑的对象至少就有三个——教皇、天帝以及贤者。” 赵雨隆这时候又开始回想常景的暴露经过：“常景做了太多离谱的事情，发明创造就搞了不少，但这应该不是决定他星主身份的足够证据，至少达不到触犯‘越级罪’来杀他的程度。一定是他中了‘中间人’的圈套，做出了某些只有星主才能做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赵雨隆做了一个尝试，他对超脑说道：“超脑，帮我找出教皇和安德烈.科斯塔做的一些会暴露身份的异常事件。” 超脑没有感情的声音很快响起：“请定义‘异常事件’，请定义‘暴露身份’。” “你不是超脑吗，这点儿识别能力都没有？所谓的能够暴露身份的异常事件，就是那些会让敌人识别出他们最大概率是星主的事情，明白了吗？”赵雨隆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自己跟一个机器解释什么，它能听懂吗？ 果然，超脑那无聊的腔调再次回复：“主动功能受限，无法识别。” 赵雨隆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超脑啊超脑，说你厉害吧，你是真的厉害，至少比十万年前地球上的计算机厉害多了，居然能实现超距传送和人体改造；说你不厉害吧，你也真的是太局限了，连这么点语义识别和分析的能力都没有......” 超脑没有回复赵雨隆的抱怨，直接沉寂了下去。 “看来只能对超脑输入一些它能识别的指令。” 赵雨隆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超脑，给我展示东城四星上人们学习汉语的方式。” 超脑通过强互动功能，向赵雨隆展示了本土人类学习语言的方法——人工授课。 “果然！” 在超脑的展示中，天国的幼童们正在通过语言老师学习文字和发音，而为了加强记忆和理解，这些本土老师也会采用多种多样的寓教于乐的教学方法，其中就包含了字谜。 “怪不得字谜的前面三句有人可以解开，毕竟这样的拆字方法并没有失传，至少在星球本土，仍然是存在的。但是第四句就很特殊了，如果不是做了那个梦，恐怕连我也不知道声韵的字谜玩法。” 这时候，赵雨隆又对超脑下了一个指令：“超脑，给我展示这颗星球上对天国官方语言研究最深的人。” 听到这个指令，超脑有几秒没有回应，赵雨隆心里嘀咕着“该不会这个指令也无法识别吧......”正当赵雨隆犹豫是否要更具体一点指令的时候，超脑在房间中间形成了一个立体地图。 立体地图中有一个红点，其位置正好是位于合众国纽特市，赵雨隆细细一看，更具体的信息是——纽特大学天国语言研究院，季秀森。 “根据东城四星本土公开媒体报道以及帝国旅客权限资料，季秀森满足要求的概率为99.97%。”超脑说明道。 “什么媒体报道，什么旅客权限资料？”赵雨隆有些困惑地问道。 超脑立刻在房间半空中展示了许许多多的东城四星上各种语言的报纸，被强调的版面都包含季秀森这个人在天国语言上的成果；同时，超脑也展示了物质波摄像头拍到的涉及季秀森天国语言造诣的音频和视频片段。 “我明白了，这超脑的算力和数据挖掘、数据分析能力，远超我的年代，但是靠近人类的理解功能和认知功能，却是被限制的......” 第七十章 文洁? 赵雨隆出了约翰.科斯塔的房间，叫上司机，驱车前往纽特大学。 出发前，赵雨隆利用超脑进行了初步的了解——合众国由于资本市场的蓬勃发展，对于新兴技术有着嗜血般的渴望，纽特大学很自然地孕育而生。这所大学是东城四星上最早实现产学研一条龙的学校，整个四星上的人才都在往这里聚拢，甚至也包括季秀森这样的语言学家。 来到纽特大学的大门，赵雨隆看到一股欣欣向荣蓬勃向上的生气。来来往往的师生，嘴里都在讨论着各自领域的课题，讨论着社会上新出现的各种稀奇玩意儿，甚至还有讨论外来党的那套《外星起源论》的。 “出示一下通行证。”纽特大学的门卫拦住了赵雨隆。 赵雨隆的司机立刻将门卫拉到了一边，给他看了个什么纸片，门卫看了纸片，狐疑的表情立刻变成了谄媚，大方地对赵雨隆放行。 “约翰少爷，我在外面等你。”司机还是很懂事的，约翰少爷声名远扬，他进纽特大学办事，一定不是什么正事，说不定就要找个女大学生谈情说爱，自己跟着干嘛呢。 赵雨隆凭借着脑中记忆的地图，快速地寻找着前往天国语言研究院的路径，他的行走速度快如闪电，似乎一切细节都被他记在了脑中。 “艹！走错了，迷路了！”赵雨隆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终于明白自己的金手指中并不包含照片式的记忆力。 这个年代又没有手机导航，赵雨隆只好试图跟周围的学生问路。就在这时，赵雨隆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景象： 扎着马尾的文洁，捧着两本厚厚的书，笑靥如花，步伐轻快。她的相貌比起南宫诗雅可谓天上地下，但是她的皮肤白皙，五官端正，下嘴唇略有些厚，却给她增添了一些稳重和端庄。此刻的文洁，正愉快地同身旁的女同学交谈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身穿一身黑衣和白底衬衫的赵雨隆。 “文、文洁！”赵雨隆一个箭步冲到了女生的面前，猛地抱了上去。 “你果然也穿越了，太好了.......”赵雨隆将文洁死死抱在怀里，激动的眼泪从他的眼眶溢了出来。 “啊——臭流氓！”文洁本人只是呆滞地顿住了，她旁边的女同学却大声尖叫了起来。 赵雨隆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思念和满足当中，外界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 “我还以为没有机会告诉你了，我早该来省城找你的，我不该那么死要面子！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还为了什么活下去......”赵雨隆叽里咕噜地宣泄着自己内心的愁苦和懊恼，没注意到文洁手捧的两本厚厚的书已经悄然坠地。 女同学的呼救已经吸引了许多师生前来驻足围观，富有正义感的几个男同学已经上前将赵雨隆围住。 “同学，你认识这男的吗，看穿着不像是同学啊？”一名男同学隔着赵雨隆对文洁问道。 文洁的反应似乎慢了几拍，这时候才开始用力推开赵雨隆，可此刻的赵雨隆已经半痴半癫，哪是一个弱女子能推动的？ “我......我不认识他！”文洁回答了男同学，男同学冲文洁点了点头，扭头招呼后面的另外几个同伴。 “先生，请你放开她！”几名男学生已经把赵雨隆团团围住，而且撸起了袖子，摘下了自己的手表。 “先生，请，请你松开我......”即使面对强盗一样的赵雨隆，文洁的声音还是和地球上一样，轻柔略带沙哑，仿佛她完全不知道如何用气息发声，只是单纯地震动着声带。 赵雨隆这时候就算再癫狂，也有些发觉不对劲了。他缩回自己贴在文洁天灵盖上的下巴，开始仔细端详面前的文洁，这一看，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不太对，文洁似乎有些太年轻了......” 异样的陌生感在赵雨隆心头浮现，带动他开始注意周遭的环境，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围了。 “我认识他，他是给科斯塔家干活的！”一名男同学这时候说道。 赵雨隆略微放松了手臂，文洁立刻挣脱开了，那种果断又和先前的柔弱呈现出鲜明的对比。文洁捡起了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和女同学一起，挪步到了几名男同学身后。 “吗的，什么情况......”赵雨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文洁离开，然后就是面对眼前几个高大的男学生。 “科斯塔家的手，什么时候伸到学校里来了？”不少学生都皱着眉，厌恶地看着赵雨隆。 “你怎么知道他是科斯塔家的人？”这时候，有人问起了那名认出赵雨隆的同学。 这名同学脸突然红了，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支支吾吾不说话。 赵雨隆整个看下来，算是明白了，大学里边这种环境，学生们整体上是很鄙视帮会人员的，即使是科斯塔家族。 “同学们！”赵雨隆这时候切换成了合众国的语言，摇了摇自己的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别误会，我认识这位女同学！” “扯什么呢，人家都说了不认识你！”领头的男同学上前迈了一步，显然是半个字都不信。 赵雨隆求助地看着文洁，文洁回探的眼神说不上厌恶，但是困惑却是明显的。 “你是天国人？”文洁这句话是用天国语言——也就是帝国官方语言——说出来的。 赵雨隆这才意识到，刚才一激动，竟然跟文洁全部说的中文。他心里也突然紧张起来，万一周围有外来党的人，看到这么反常的自己，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暴露的危险？ 电光火石间，赵雨隆继续用天国语言回道：“我的母亲是天国人，父亲是长生国的人，后来一家人搬到了合众国生活。抱歉，我刚才把你错认成家乡的女友了......” “你们在说什么，你们真的认识？”打抱不平的男同学显然听不懂天国语言，扭头看向文洁。 这时候，是战是和，全凭文洁一句话了，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开腔。 第七十一章 初见季秀森 文洁的胸口略微起伏，显然她也正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剑拔弩张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文洁抬起头对男同学说道：“不好意思，我想起来了，我们确实认识，只是刚才没认出来，麻烦你们了。” 合围的男同学们将信将疑地松开了包围圈，反复跟文洁和她身边的女同学确认没事之后，便离开了。 赵雨隆此刻心绪万千：“难道她真的不是文洁？或者说，她就是文洁，但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得不隐藏身份？我真是太傻了，万一暴露了，岂不是把她害了！” 文洁跟身边的女同学不知道说了什么，显然是把她支走，于是场面上只剩了文洁和赵雨隆。 “先生，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了吗？” 文洁捧着书，双腿站得笔直，她的双眼皮之下，一副算不上大的漆黑双眸，正平静地看着赵雨隆，等待着他的回答。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那一年高三毕业，文洁也是捧着书，站在赵雨隆面前，询问着赵雨隆以后的打算。两人那时只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贪玩的赵雨隆只顾着看小说、打游戏，浑然不知两人的志愿相差十万八千里——文洁去了首都，去学医；赵雨隆去了省城，念商科。 这幅场景，让赵雨隆怀疑，是否自己的回答稍微不对，两人又将行差踏错。想到这里，赵雨隆决定不要打破眼前文洁生活的宁静，他回答道：“我叫约翰.科斯塔，我的母亲是天国人，我小时候也在天国长大。我的家乡有个女孩子长得特别像你，我还以为她也来合众国了。” “你有什么证明吗？”文洁的神情看上去很镇定，先前的失态早已经看不见了。 赵雨隆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终于在外衣兜里摸着了自己的名片，然后递给了文洁。 “科斯塔第三大道费特街娱乐馆，约翰.科斯塔。你是赌场的？”文洁抬起眸子，注视着赵雨隆。 “怎么回事，这文洁看似柔弱，竟然还有点压迫感？”赵雨隆在文洁的注视下，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啊，是，是赌场——啊不是，不是赌场，是娱乐馆，有区别的。”那种相形见绌的感觉又出现了，就像自己只是送快递的同时写一些无人问津的小说，而她却是省城三甲医院的医生；到现在，约翰.科斯塔只是一个守店的保安，而文洁却是这颗星球上最好大学的学生。 赵雨隆摇了摇头，不想再沉浸在过去的负面情绪之中。他反客为主，直接问道：“同学，你还没介绍一下你自己......” “文洁”的嘴角浮起一抹赵雨隆看不懂的笑意，只是淡淡说道：“有缘再聊吧。” 说罢，“文洁”竟然直接就转身离开了，倒是赵雨隆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追吧，万一真的暴露文洁的身份怎么办，会害死彼此的；不追吧，万一是文洁没认出自己，岂不是错过了。 “我的天空多么的清晰，透明的承诺是过去的空气。牵着我的手是你——但你的笑容，却看不清。” 赵雨隆急忙清唱了一小段当初表白时唱的歌，希望能暗示文洁自己的身份。 果然，文洁停了下脚步，转过了身。 “唱得不错，下次不要再唱了。”文洁又走了。 “......” 赵雨隆也不好再挽留，只是找了个围观的学生打听：“诶同学，你知不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是哪个学院的？” 被问话的学生对赵雨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先不说我知道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这样的帮派成员。” “呃......” 围观人群散去，赵雨隆只好从学校保安那里问到了去季秀森办公室的路。 咚，咚，咚——赵雨隆敲响了季秀森办公室的大门。 一位白发森森的老者打开了门，徐徐问道：“你是，哪位？” 赵雨隆干咳两声，自我介绍道：“季先生，你好，我是约翰.科斯塔，之前跟您通过电话，有说过我的来意。” 季秀森浑浊的双眼似乎迸发出了光彩，就连语速也快了起来：“请进请进！” 赵雨隆进了办公室，发现墙上、地上到处都是季秀森做的笔记，这些笔记中语言众多，竟然有许多都是赵雨隆未曾见过的。 “你给我讲的那四句字谜，确实有一定新意，但其实在天国语言学上，并不是多么罕见；但是呢，如果和城星上的其他语言做对比，倒是能说明一些天国语言的特色。”季秀森开门见山地说道。至于他口中的“城星”，赵雨隆知道，那是本地人对东城四星的正式称呼。 “季先生这话怎么说？”赵雨隆虚心请教道。 “你看看这几种语言。”季秀森递给了赵雨隆几张笔记。 “我看不太懂......”赵雨隆并没有大量使用超脑来学习许多他认为用不上的东西，毕竟过程是痛苦甚至有点恶心的。 季秀森兴致勃勃地介绍道：“你看，这几种语言，它们和天国语言比起来，显得非常稚嫩！” 季秀森的手指移动到了一种语言的文字之上。 “这种语言，你别看它长得复杂，其实它就是元音和辅音的组合。它的元音只有六个，但是辅音有二十多个。于是它的文字呢，主体部分一定是元音，然后辅音是围绕元音文字进行标注的，这就形成了一百二十多个基础字母，然后将一百二十多个基础字母进行排列，就成了词语、句子。” 赵雨隆在季秀森的说明下，有些看懂了。这种语言的文字，其实只是拼音而已，并没有象形含义。 “但是你看我们天国文字，拿你给的四句字谜来说，前面三句都是利用文字的象形结构来形成的谜面，只有第四句字谜‘古韵钟声东方来’，突然产生了变化。” 赵雨隆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在季秀森这么系统地讲解和对比下，他对中文汉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原来中文竟然更倾向于象形文字，而不是像大多数语言那样，是表音文字。 第七十二章 季秀森的死志 眼看赵雨隆不说话，季秀森又补充道：“比如我们来看‘火’这个字，在天国文字中，它本身看起来就像是一把火，是象形的；而我们看‘fire’这个单词，它作为长生国语言，其实跟火本身完全无法联系起来，但是读法却能被单词本身体现出来——fai-er，既fi-re。所以天国文字和长生国文字比较起来，就是最典型的象形文字和表音文字。” 赵雨隆有些困惑，他在来之前的电话沟通中，只是告诉季秀森自己有四句字谜，想请他研究研究出处，不知道季秀森现在给自己科普语言学是什么目的。 季秀森显然已经看破赵雨隆心中的疑惑，他缓缓站起，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徐徐说道：“你的四句字谜，我从前三句就已经猜到，这事情和五年前死去的教皇有关。虽然我不懂第四句字谜怎么解，但是我想，你此行的目的一定不单纯。” “季先生真是慧眼如炬......”赵雨隆知道，即使是本地人之中，也不乏天才的存在，他们也许会被帝国短时间蒙蔽，但那是碍于帝国所设下的各类人文科学、自然科学陷阱，只要时间长了，他们总会察觉不对劲的。 季秀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布鲁诺死之前，我从来没想过知识也会被化作武器，被用于权力之间的搏杀，真是玷污了知识本身！但是之后教皇也被杀死，我知道迟早还会有人找上我......” “布鲁诺？”赵雨隆刚听到这名字时，有一点恍惚，显然他的记忆力属于正常人范畴。但是听完季秀森说完整段话，赵雨隆想起了布鲁诺是谁——那名被长生教教徒烧死的科学家，也是系统提出《外星起源论》的第一个本地人。 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发展到了和《外星起源论》有关，赵雨隆心神大振，看来自己的方向非常正确！ “你有没有看过《外星起源论》的完整版本？”季秀森转身注视着赵雨隆。 没等赵雨隆回答，季秀森已经抢先说道：“想来你是没有细看的，否则我之前说的一番天国文字和长生国文字对比，你应该会知道我的用意。” 赵雨隆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心里嘀咕着：“没办法，要记的东西太多了！” “布鲁诺在《外星起源论》中提出的语言史论据部分，是我协助他完成的。”季秀森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如释重负，终于解脱。 “是我害死了他！”季秀森枯瘦的双手掩住了自己的面庞。 季秀森突如其来的自我忏悔让赵雨隆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老人，只是突然说了一句小学生都知道的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季秀森闻言，先是疑惑地喃喃自语：“泰山......”随后，他好像抛下了这个问题，开始细细品味这句话本身。 “呼......”季秀森长出了一口气，渐渐恢复了精气神，他郑重地对赵雨隆说道：“没想到科斯塔先生竟然有此天国文学造诣，随口便是蕴含着厚重道理的话语，我等研究文字本身的人，反倒是落了下乘！”说罢，季秀森甚至对赵雨隆行了一个天国的礼，那是一种真正的认同。 “季先生言重了！还指望您跟我讲讲，这《外星起源论》跟与语言史到底有什么关系？” “科斯塔放心，布鲁诺的成果，我也不想失传。但是在那之前，我想问问，你的字谜第四句，该怎么解？” 赵雨隆犹豫了两秒，毕竟告知季秀森之后，“星主”这个词就完全瞒不住了，如果因此触犯了帝国的“泄密罪”，再加上自己之前跟“越级罪”关系匪浅，恐怕自己将真正陷入万劫不复。 再三考虑之后，赵雨隆还是决定稳妥起见，换了一种回答方式：“季先生，第四句字谜该怎么解，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呢，我只能说你的判断方向没有错，第四句确实不该用象形文字的思路来解，而是应该采用表音文字的思维。” 赵雨隆知道，即使自己点破到这种程度，季秀森也不可能解出第四句。因为“声母”和“韵母”的概念，季秀森似乎并不知道；即使季秀森可以用元音和辅音的概念去套用，他也不可能知道“东方来”的含义，毕竟“主位在东”是中华传统文化中的知识，连赵雨隆也不知道出处，他只是从“东道主”这个词里面蒙出来的。 季秀森先是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雨隆的有所保留让他感到不快。不过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我理解科斯塔先生的顾虑。连教皇这样接近于神的人也会因为《外星起源论》的事情突然死亡，科斯塔先生再谨慎也不为过。” 赵雨隆有些感激地对季秀森笑了笑：“季先生能理解，我很感激。” 季秀森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想压制自己那旺盛的求知欲。毕竟对于他这样的学者来说，给出一个字谜却又不告诉他答案，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 “科斯塔先生，老朽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眼看着《外星起源论》已经成为外来党争权夺势的武器，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已经无力改变。可老朽好歹活得久一些，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是知道的——安德烈.科斯塔，才是合众国地下的真正君王！” 听到季秀森这段话，赵雨隆已经大概猜到了他要对自己说那么多的目的。 “我希望有人可以顶住那些腐朽欲望和丑恶势力的压力，找出那个真相！”季秀森终于说了出来。 “如果真的有神，请你帮我把他找出来；如果有的只是窃取神力的伪神，也请你帮我把他找出来！” “我不想一辈子研究的东西，只是伪神加于我的枷锁和谎言！” “我不想我爱的人和我爱的人，只是伪神笼中的禽畜！”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果只有无数座泰山才能刺破伪神高高在上的宫殿，我愿意成为其中一座！” 第七十三章 语言怪谈 “不至于，不至于......”赵雨隆看着眼前老人大发宏愿，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他心里觉得不至于，但是并没有说出口，只是认真地注视着老人，然后点头表示同意。 “到底是什么个人类起源，对土着们真的很重要吗，不是一样好吃好喝不生病不打仗？我看土着们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生在福中不知福了，他们要是体会一下地球上的饥饿、贫穷、疫情和战争，肯定就不会天天想着研究什么人类起源......” 带着这样的理解，赵雨隆有些内疚。他虽然答应老人要找出外星伪神，可是他的任务却是不能让他们得知真相。 “安德烈两年前的去世，该不会也和这件事有关吧？”季秀森恢复了平静，沉声问道。 赵雨隆摇了摇头，默不作声，他不太想再说谎欺骗这位老人。 “唉......”季秀森显然知道自己又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也不再追问。 “我在见识过《外星起源论》之前，并不讨厌教皇，相反，我很明白长生教对人们的生活提供了多大的帮助。” “那您为何对伪神如此抗拒？假设，我是说假设——教皇是骗子，他背后的神只是伪神，可是长生教做的事情，确实有利于人们啊。”赵雨隆听见季秀森对教会模糊的立场，疑惑问道。 “因为我们是人啊！”季秀森激动转身，大声强调道。 “人之所以为人，区别于牲畜，不就是因为会思考吗？看看我们取得的伟大成就吧——遍地奔驰的汽车，高楼林立的城市，乘风破浪的蒸汽船，甚至连天空都已经被我们征服！这正说明人类的思想有多么伟大！” 赵雨隆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不知道这些成就里面有多少是在三大教派引导下完成的。 “可教会竟然将布鲁诺的思考结晶视作异端邪说，还放任教徒将其烧死，这是多么可笑？上万年了，教会一直鼓励人们去思考，去创造，可一旦有人质疑他们的神，他们就獠牙尽显，真讽刺啊！更让我绝望的是，有些人竟然打着布鲁诺的旗号，篡改他的着作，就是为了师出有名，能够和教会在根本存在性上抗衡，图什么？图的还是令人作呕的权力！” 赵雨隆猜测，季秀森这里说的应该是合众国的外来党势力。 “可是，”赵雨隆打岔道，“季先生您不是天国的吗，为什么会来到合众国，参与到和长生教的对抗当中？” 季秀森冷笑一声：“一丘之貉罢了！天帝以前跟教皇一样，心系百姓，无比关心民间疾苦。可是当年《外星起源论》横空出世，天帝立刻也将其定调为邪魔外道，不仅烧掉所有天国内与《外星起源论》有关的书籍文本，还坑杀了传播此书的书生，真是表里不一！如果他们真的没有私心，大可以和布鲁诺来一场公开的辩论，这样打压算怎么回事？” 赵雨隆当然知道，天帝和教皇是不敢和布鲁诺对峙的，那样只会加速《外星起源论》的传播而已。 “所以，”季秀森皱了皱眉，“当年纽特大学一邀请我，我立刻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那您在这里做些什么工作呢？”赵雨隆顺着问道。 季秀森两手一摊，脑袋转了一圈，视线扫过了所有墙壁和地面上的笔记，说道：“我一直在研究城星上的各种语言。也是在研究期间，发表过一些研究成果，吸引了布鲁诺，这才开始和他见面。” 赵雨隆看着满屋的笔记，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皱着眉头问道：“季先生，可以麻烦你介绍一下你的研究成果吗，尤其是布鲁诺感兴趣的部分。” 季秀森愁苦的脸突然变得活跃起来，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工作。 “我发现一些很奇怪的事！之前我说过，天国文字是象形文字，但是看看‘娘’、‘粮’、‘良’、‘浪’这四个字，你有什么发现？”季秀森兴奋地对赵雨隆问道。 赵雨隆想了想，回答道：“这四个字让我想起表音文字的特点。如果说‘良’是发音基础，那么三个偏旁一加上，都是在‘良’的基础上改变了含义和发音，感觉是综合了象形和表音的特点......” “说得没错，不愧是科斯塔家的人！天国文字中，有很多类似的情况，长生国也一样，比如tribute，contribute，attribute，distribute，后面三个词语都是在第一个词语的基础上演化出来的，就连它们的含义也可以追溯到tribute身上。” 赵雨隆在利用超脑学习长生国语言的时候，也发现了这种现象，他依稀记得地球上的老师说，这是“词根”的概念。赵雨隆疑惑这种文字或者单词构造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问道：“季先生，这有什么奇怪吗，天国文字本来就太多，如果彼此之间毫无关联，那让人怎么学呢？我想长生国文字也一样吧，许多含义更复杂的词，肯定是来源于更简单的词，比如水是water，瓜是melon，那watermelon就是西瓜，这种造词很常见啊？” 季秀森赞许道：“没想到科斯塔先生对天国文字和长生国文字都有如此造诣，实在是难得！” 赵雨隆圆场道：“科斯塔家族生意遍布所有国家，再加上家母是天国人，所以我略懂一些。” “谦虚了。”季秀森刚夸完赵雨隆，又皱起了眉头：“科斯塔先生也说了，一定是先有water和melon，再有watermelon，对吧？” 赵雨隆点点头。 “这就非常离奇了，”季秀森拍了拍桌子，大声说道：“我研究了无数天国文献和长生国文献，然后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赵雨隆吞了口唾沫，好奇道：“是......什么？” 季秀森双目放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天国文字和长生国文字，在这一万年间，几乎没有新的造字规则出现，甚至连新造的字和词语都很少——即使有，也全部都是名词！” “这能说明什么？”赵雨隆问道。 “一种语言的造字规则相当完备，而且形容词、副词、动词在一万年间没有太大变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季秀森再度强调。 赵雨隆终于在季秀森的点拨下，顺着答了出来：“说明这种语言在一万年前就已经相当完美......” 第七十四章 被愚弄的愤怒 季秀森听到赵雨隆亲口说出的结论，更加兴奋了，他激动地补充道：“还不止！我在天国文献中发现，五千年前就有天国人使用‘沙发’这样的词语；而同一时期，长生国内也有人使用‘sofa’。无独有偶，天国钦天监在几千年前就使用过‘台风’来表述一种气象灾害，而长生国也早有‘typhoon’这个词语来描述同一种灾害，而两者的发音几乎一致！” 赵雨隆问道：“这有什么奇怪吗，长生国和天国作为最强大的三个国家之二，互相有文化交流很正常啊。” 季秀森听了，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季先生笑什么？” 季秀森目光灼灼地盯着赵雨隆，朗朗说道：“长生国和天国之间远隔数千里，中间还有无数小国阻碍，它们在八千年前根本没有任何直接的通商，更谈不上文化交流，它们甚至连彼此的存在都不知道，而语言上的类似巧合数不胜数，这又如何解释？” 季秀森还没有说完，他继续有力地反驳道：“就算几千年前，国与国之间就存在着我不知道的跨距离交流，可逆时间的交流总不可能存在了吧？有一个小国家，文献记载，很早就被长生国灭掉了；可你猜怎么着，这个小国家从1到5的数字发音以及人、树、草这些基础名词的发音，竟然和天国无比相似，从语言学的角度上，那个小国家的语言和天国语言肯定是同一个语系，这太不可思议了！” 赵雨隆被季秀森看得有些发毛，心想：“娘的，我是来查案的，不是来研究语言史和加强你的信仰的！” 想到这里，赵雨隆回了一句：“简单啊，这些语言都是神创造出来的，它们自然就相当完备和优秀了，所以可以做到一万年没有太大变化；至于表意相同的东西发音相似，这也很好解释，神在创造语言时，说重了呗！” 听到赵雨隆这一句无赖的回答，季秀森眼里的光突然暗了几分，他人也无力地突然坐下，就像失去了脊梁骨的支撑。 “没错。几十年了，我越深入研究，越会得出跟你一样的结论——神无比完美，他们不仅创造了人，也赋予了他们丰富的语言。唉......” 赵雨隆还以为季秀森真的信了，正想安慰安慰他，季秀森又突然站了起来，双目圆睁，大声嘶吼道：“可神创造出的语言，为什么那么不合理！许多长生国的词语，竟然表达的是同一个含义，这种一意多词，我找不到它的意义，除了增加学习难度，到底有什么用呢？我无论怎么研究，除了找到古早文献有这些词的用法以外，根本找不到它的由来和过程，increase、augment和grow都可以用来表达增长，但是它们竟然拼读方法如此不同，彼此之间完全没有词根联系！” 季秀森说完，突然抓住了赵雨隆的双肩，歇斯底里地质问道：“科斯塔先生！告诉我，神为什么要创造这样的语言！？神是那样地全能和完美，它创造出来的人也是无比地智慧，为什么语言却那么累赘和臃肿，失去了应有的优雅！？” 赵雨隆试图挣脱季秀森，结果发现这老人疯起来居然还有点劲儿，果然学问搞那么深的人，执念是非常可怕的。 “季先生，冷静点！”赵雨隆挣脱开后，后退了两步，大声说道。 季秀森怒目圆睁，不断地自言自语着“为什么”、“神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我错了”，在他的笔记上来回踱步，这样的癫狂持续了数分钟，他才终于停了下来，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模样。 “因为，神根本不存在，一切，都是谎言，他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哈哈哈哈......” 瘫坐苦笑的季秀森，让赵雨隆想到了布鲁诺。果然，人以类聚，同样对学问有着偏执坚持的两人，最后都会走上同样的道路。 赵雨隆渐渐有些明白季秀森的情况了，这就好比：一个被父母的仇人所收养的小孩儿，从小被仇人当狗养，他与狗同吃同住同捕猎，而且将‘成为最优秀的猎犬’视作自己的毕生追求；但是，他渐渐发现自己的四肢并不像狗那样适合奔跑，自己也没有狗那样能够剖开猎物的尖齿利爪，他疯狂努力之后陷入了自我怀疑，自我否定，成为一个疯子。 这时候，如果没有人告诉他真相——你是人，不是狗——那他恐怕是没法恢复正常的。对季秀森来说，布鲁诺就是这样的一道光。 赵雨隆虽然同情季秀森和布鲁诺，但是他并不同意杀掉星主这种做法，无论谁的生命都是宝贵的，谁都不应该有权力自由夺取。所以，赵雨隆始终还是要回到那个问题。 “季先生，您还没告诉我，那四句字谜，最有可能出自谁手？” 季秀森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低声答道：“一定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可怜人......不过他比我强，他至少有了目标和方向，而我只能到死都无法知晓真相！” “这算什么回答！”心里吐槽着季秀森的答案，赵雨隆开口对季秀森说道：“可杀人是不对的！” “骗人就对么？”季秀森低下了头，回应着赵雨隆的目光。 “骗人......当然也不对......”说这话的时候，赵雨隆有些眼神躲闪。 季秀森眼中最后的光芒也消失了，今天的倾述仿佛燃尽了他生命里最后的燃料。 “安德烈，从没让人失望过，我相信你，科斯塔家的少年郎。我所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和她了，剩下的决断，也交给你们了。” 赵雨隆正奇怪季秀森说的“她”是谁，然后就看见季秀森拿起桌上的一个古董有线电话，拨通之后开口说道：“小梦，来我这里拿你想要的资料吧，我以后用不上了。” “这小梦是谁，竟然要接手季秀森的工作？”赵雨隆惊疑之间，一个熟悉的声线在门外响起：“季老，我进来了。” 推门的一瞬间，赵雨隆知晓了答案——小梦，就是赵雨隆今天遇到的“文洁”。 第七十五章 梦蝶 “是你！” “是你？” 赵雨隆和小梦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来干嘛？” 两人再次彼此发问。 “两个年轻人，你们倒是挺有趣。”垂死病中的季秀森都被两人的奇怪反应惊坐起。 赵雨隆平复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用天国语言说道：“你也知道我是科斯塔家的，我有点事来请教季老。” 小梦眉头一皱，面色清冷，不客气地说道：“季老来纽特大学，是做学问的，不是三天两头给教会和帮会提供咨询的。” 季秀森只好打个圆场：“小梦啊，科斯塔家，和寻常帮会不一样，他们可以信任。” “天下乌鸦一般黑。科斯塔家一样靠着吸食人们的骨髓来致富，没什么不同。”小梦依然神情冷漠，即使季秀森的面子也不给。 赵雨隆苦笑一声，半严肃半认真地说道：“我说这位同学，黄赌读这三个东西，本来就是人性的弱点，自古以来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朝代，都是屡禁不绝，顶多是合法和不合法的区别。科斯塔家，在我看来已经是尽可能减少这三者的危害，大禹治水都知道堵不如疏呢！” “大禹治水？”季秀森听了，一脸困惑地看着赵雨隆，但是小梦看着赵雨隆的表情却不是困惑，而是惊疑。 “糟糕，不该举这个例子的......”赵雨隆心知不对，赶紧圆道：“啊，那个，大禹啊，是我们村儿的一个治理大水的好手，他专门挖了很多个渠，把大水分流了，一部分用于灌溉庄稼，一部分用于泄洪。” 季秀森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小梦的表情则让赵雨隆越来越看不懂，那似乎是怀疑，又似乎是警惕，总之都与信任完全不沾边。 “唉，不要在我这里吵啦。我今天不想跟你们讨论是非对错、黑白善恶，那是其他学院的问题。你叫约翰是吧，科斯塔家的小伙子？” “是的季老，我叫约翰.科斯塔。” “那我就叫你约翰可以吧？” “可以的。” “约翰，小梦是我带的研究生，这里的大部分研究，她都有参与。我累啦，可能活不长了——” “老师你别瞎说，你身体可健朗着呢！”小梦在一旁关切道。 季秀森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们做学问的人，要实事求是，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总之，布鲁诺和我开启的这番事业，我如果见不到一个答案，是死不瞑目的，只好拜托小梦和约翰你一起，把它推进下去。” “我才不和这个臭流氓一起！”小梦嫌弃地看了一眼赵雨隆。 “不是，”赵雨隆扭头不解地看着小梦，“我好歹也是科斯塔家的人，不说权势滔天，怎么也算富可敌国，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这话一出来，小梦更是面露不屑：“土财主罢了，有什么稀奇的！” 赵雨隆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他完全没想到巨无霸一般的科斯塔家族，在小梦心里就只是一个“土财主”。 “难道你就是霸道总裁求而不得的玛丽苏？” “什么玛丽苏，你在说什么！” 赵雨隆沉默了下来。刚才的对话中，他由于谈话对象是“文洁”，有意无意地用上了地球上的典故和梗，但是眼前的小梦并没有自然地接话。一个人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不难；但是想要修正自己的语言习惯，是很困难的——奈何肚里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这其实就是很接地气的对语言习惯的描述。 季秀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今天我会正式登报宣布退休，之后所有的项目都会交给小梦，你们两个年轻人活力无限，慢慢聊吧。” 季秀森说完就缓缓踱步到窗边的一个懒人椅上躺了下来，不再发声。 本来，赵雨隆是有一些奇怪的。自己就仅凭“科斯塔”的招牌找上了季秀森，他就完全信任了自己，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是教会派来的人？ 但是看着窗边呼吸弱不可闻、身体枯瘦如柴的季秀森，赵雨隆又有些明白了——距离布鲁诺和教皇去世已经5年，就连科斯塔都在2年前突然死亡，季秀森只是一个普通人，决定插手这事的时候就已经抱着死志，而且他根本就没时间了。 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个无比警惕的小梦，想必季秀森很放心把此事交给她。 “我说，”赵雨隆双手抱胸，“你的名字，总可以告诉我吧？” “看在季老的份上，我告诉你。我叫梦蝶，不说第二遍。” “还有人姓梦的？” “不信拉倒，土老帽。” “......” 赵雨隆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这个梦蝶对自己那么看不起。而且诡异的是，如果是单纯因为自己是帮派中人，说自己“黑”、“恶”，那可以理解；但是梦蝶已经多次说自己“土”，这是什么原因呢？讲道理的话，约翰.科斯塔穿的已经是纽特市最好最时髦的西装了。 “真心想帮忙的话，看看这些。”梦蝶斜了赵雨隆一眼，把手里一本厚厚的书扔给赵雨隆，赵雨隆险些没接住。 “《外星起源论》？”赵雨隆念出了封面的一排长生国文字。 “这可是未删减的版本，在市面上是禁止印刷和发售的。在合众国，你看这书还没事，如果是在长生国和天国，直接就把你人处理掉了。”梦蝶一边警告着赵雨隆，一边俯身捡起季秀森的那些笔记和手稿。 “可是我还有事想跟你说！”赵雨隆还想对梦蝶进行试探，他想找到梦蝶和文洁的联系。可梦蝶已经开始埋头整理文件，直接丢下一句“你看完再来找我”，就用脚一蹬，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赵雨隆捧着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他对着办公室外面的玻璃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这约翰.科斯塔挺帅的啊，而且是混血！” “所以，一个普通女大学生，不仅对一个长相帅气、身世显赫而且好学上进的霸道总裁毫无兴趣，甚至还嫌他土，这合理吗？” 第七十六章 暴露 目送赵雨隆.约翰.科斯塔远离办公室，梦蝶步伐轻盈地走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一名相貌普通、戴着无框眼镜、穿着格子衬衫的中年男子，正在伏案阅读。可奇怪的是，他所读之书，没有任何文字、公式以及图像，仅仅只有许多的阿拉伯数字。这些数字在书页之中全部被分段排列，每段一般不超过二十个，短的则只有四五个。 “老师，有个人很奇怪，不知道您是否认识。”梦蝶看此人的眼神，初看似乎是敬重，但是多看两眼就会发现，除了敬重之外，还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样的眼神其实在三大教派里很常见，那就是——一种接近于虔诚的信任。 “叫什么名字。”男子头也不抬地问道。 “约翰.科斯塔。”梦蝶说出名字之后，有些期待地看着男子，可男子的脸上毫无波澜。 “安德烈.科斯塔的私生子，他有什么奇怪的？”男子依旧专注地盯着桌上的数字天书，淡淡问道。 梦蝶将自己遇到赵雨隆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季秀森房间内的对话，全部告诉了男子，男子听完后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梦蝶说道：“约翰.科斯塔肯定被渗透了。” “老师为什么如此肯定？”梦蝶不解道。 男人没有答话，只是将另一本“数字天书”递给了梦蝶，这本无字天书的封面上同样写着阿拉伯数字：。 梦蝶拿到这本天书，并没有意外的神情，只是翻开来查找着什么。终于，几分钟后，梦蝶停止了翻页，专注地阅读着页眉为“”的一页。 这一页，同样是许多组分隔的阿拉伯数字，让旁人摸不着头脑。梦蝶显然读得并不轻松，她眉头微皱，不自觉地咬紧着牙，这导致她的太阳穴有节奏地鼓起着。 “看明白了吗？”男人问道。 梦蝶以不太肯定的语气回答道：“他......也是我们八三零学社的一员？” 男人点点头：“没错。” 梦蝶放下了数字天书，询问道：“老师，我怎么从来没听您说起过？” 男人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微不可见的表情，似乎接下来要讲的事，终于能够触动他古井不波的内心。 “约翰.科斯塔，是你师姐的儿子。” 梦蝶闻言一惊，眉头紧蹙，难以置信地问道：“是那个李修妍师姐！？” 男人闭上了双目，似乎陷入了一段让他痛苦的记忆之中。 “李修妍是我的第一批学生之一，她天资卓越、才识过人，我本来希望她能扛起反抗帝国的大旗，可惜她爱上了安德烈.科斯塔，最后竟然落个疯魔早逝的结局！” 男人说完，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尽是惋惜。 “可约翰.科斯塔是怎么加入八三零学社的？”梦蝶和李修妍几乎隔了一辈，她除了知道李修妍让人震惊的事迹以外，其实并没有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师姐关注太多，倒是约翰.科斯塔的事情，让她尤为上心。 “你师姐跟安德烈相爱之后，不顾我的劝阻，为其诞下一子——约翰.科斯塔。随后，修妍就一直住在安德烈为她安排的地方，悉心养育约翰。可修妍毕竟是我们的人，她不想约翰也和土着一般，一辈子活在谎言之中，所以她将地球往事，以童话的方式悉数讲给了约翰。” 梦蝶听到这里，疑惑道：“老师，既然像您说的，约翰对地球的事也很清楚，那他对四句字谜感兴趣不是很自然吗，您为什么说他被渗透了？” “你不明白，”男子缓缓摇头，“约翰这小子，以前一心只想着上位和正名。我因为修妍的关系，好心让他加入八三零学社，可他心思从来没有放在这里。现在他突然对反抗帝国的事情感兴趣了，你说，他能没有问题吗？” “修妍师姐给他讲了多少？” “几乎所有。不过那时候他还小，修妍讲述的视角也是童话视角，所以我也不清楚他具体记得多少，明白多少。” “要不，”梦蝶咬着下嘴唇，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我去试探试探他？” 男子点点头，郑重说道：“等他下次来跟你讨论《外星起源论》的时候，你试试。需要帮助的话，再来找我。” “好的，老师。” -------------------------------------------------------------------------------------------- 赵雨隆离开纽特大学之后，立刻回到了店里自己的房间之中。 “超脑，联系斯温中士。” 超距通话开始，斯温中士的屏幕在赵雨隆面前浮现。 “斯温中士，我这里发现一个重大线索，你知道季秀森这个人吗？” 斯温中士表情没什么变化，干脆回答：“知道。” 赵雨隆脸上的兴奋戛然而止：“你，你知道......？” “他参与协作了《外星起源论》的起草，这我们当然知道。” “那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斯温中士的表情让赵雨隆看不出深浅，他只是谈谈回答道：“赵先生，东城家很高兴能够请到你，为我们调查星主死亡案件，我们对你的付出表示一百分的敬意。但是呢，东城家事务繁忙，第九舰队也需要四处扫荡，所以有一些细节忘了和您交接也是很正常的，不过赵先生可以自己找上这条线索，我们还是很佩服的！” 马勒个巴子的，这么重要的线索不告诉我，不浪费我时间么！？赵雨隆心中暗骂，可嘴上还是客气道：“没事没事，我既然签了合同，自然应该全力调查，怎么会怪东城家给的资源不够多呢，毕竟合同上又没写这些细枝末节是吧！” “感谢赵先生的大度，以后如果还有此类发现，也请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好尽可能提供相应的帮助！” 两人的谈话很简短，按赵雨隆的内心想法来说就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斯温中士给予的信息帮助，少得可怜。 “我真是搞不懂，这东城凉介被蔡浮生杀到舰上了，都能忍下来继续聘用我，说明他们应该很重视这个案子。可季秀森这么重要的线索，他们竟然不提前给我，这又是什么想法？”赵雨隆怀着这样的不解，将视线缓缓移到了《外星起源论》上。 第七十七章 外星起源论 就在赵雨隆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斯温中士已经接通了和东城无敌的超距视频。 “三公子，赵四他查到季秀森那里了。” 东城无敌敲了敲桌子，慢悠悠地说道：“可以，聘请他看来不是一个错误。” 斯温中士有些担心地问道：“如果他调查方向偏了——公子知道我要说什么——怎么办？” 东城无敌坐直了身体，严肃道：“以后不要在超距通话里讨论这个问题。” “咳......对不起，三公子。”斯温中士面色更加拘谨不安了。 “瞧你这样子，查到一个季秀森就把你吓成这样？”东城无敌面色不悦。 “属下没有在赵四面前表露出来，只是以东城家事务繁忙搪塞过去了。” 东城无敌摆摆手，打发般地说道：“行吧，就这样。有什么进度，再来汇报。不过——”东城无敌严肃起来，清了清嗓子：“只汇报命案调查的事情。” “明白了。”斯温中士点点头，结束了超距通话。 -------------------------------------------------------------------------------------------- 赵雨隆翻开了《外星起源论》原稿，发现里面包含门类简直五花八门，许多东西他根本看不懂。随手翻了一页，赵雨隆在“人体篇”终于看见一些自己能看懂的内容： “在我的走访调查中，有许多人是切除过阑尾（医生们这样称呼那个组织）的，而那些炎症发作却没有及时切除的病人，最后会盲肠破裂，里面的污秽之物进入腹腔，导致病人腹腔感染而死亡。这被我视作反对‘神创论’的证据之一，如果人是由神创造出来的，神为什么要保留这一无用的身体组织，它甚至会造成人的死亡！” “许多人会拥有多出来的几颗牙齿，它们往往会造成蛀牙和炎症，甚至脓肿和溃疡。而且，在拔除时难度较高，某些处理不好的病人竟然会出现诸多并发症。难以想象这样的设计会广泛出现在人的身上，神究竟有何意图？” “医生们告诉我，有一条神经的走向让他们感到不解——喉返神经随迷走神经分为左右两侧，左侧由左迷走神经下侧神经节到达主动脉弓之前从迷走神经分支出来，跨越主动脉弓下方后环绕主动脉弓向上返回气管，最后进入喉部。而右喉返神经同样分支在下侧神经节，不过是环绕右锁骨下动脉后再返回喉部。喉返神经的生长路线是如此地不合理，这又是一处奇怪的证据。” “太阳穴内密布脑神经和血管，然而此处的头骨厚度却异常地薄，只需要轻微地精准撞击，就可以导致死亡。这不禁让我开始思考神的设计意图，它是否追求设计的完美，或是故意留下这些漏洞，用以对人类实施惩戒？” “人类的食管和气管共用了一个开口，每年因此窒息死亡的人不计其数......神的这般设计目的何在，我们究竟犯下了怎样的罪过？” 类似的内容还有很多，赵雨隆不禁感叹，这布鲁诺确实是本土的旷世奇才，能够把那么多知识整合联系起来。同时，赵雨隆也能看出来，在人体篇的时候，布鲁诺还没有形成坚定的外星起源论观点，他更多是纠结于神的造人缺陷。 赵雨隆继续快速翻看着，发现布鲁诺的思想已经越来越偏向和神创论对抗，但是他依然缺乏一个有力的理论来替代神创论。 “咦，奇怪，怎么到了这一页，布鲁诺就开始提出《外星起源论》了？”赵雨隆又前后翻了翻，他发现布鲁诺的观点转变非常突兀，本来是迷茫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跳转到了拿新理论坚定对抗的部分？ 暂时搁置这样的疑问，赵雨隆又翻到了最后的部分，也是数学符号和公式最多的部分——规则篇。 “虽然名为‘规则篇’，但其实是论述物理的啊......”赵雨隆虽然大部分内容看不懂，但是力学三定律和万有引力公式，他还是能辨别出来，虽然书中并不是这个叫法。继续往下看，有一段布鲁诺的自白吸引了赵雨隆： “与遍布漏洞的语言和人体相比，世界的运转规则是无比优雅和简洁！上万年的摸索，终于让人们学会了利用这些规则：我们已经找到了组成这个世界的一百多种元素是什么，各种各样的化工制品让我们的社会丰富多彩，发掘的化石燃料让我们奔驰于地面；我们发现了引力，并且找到了克服它的办法，浩瀚的天空从此也成为我们的领地；我们甚至掌握了光电磁的力量，拥有了神才会具备的透视能力，这是多么伟大的成就！然而......三个问题让我感到十分痛苦——光在空间中传播的介质是什么；光到底是粒子还是波；三大教派的神力到底是什么？” 这一段话之后，是大量的公式和算式，赵雨隆已经完全跟不上了，他只能看看后面内容里间杂的文字叙述和图画，里面有一些诸如“空间扭曲”、“黑洞”、“宇宙常量”、“不明物质”、“无法逃逸”、“不明斥力”、“叠加态”、“引力透镜”、“维度”、“弦”这样的字眼，以及将人造光源通过两条缝隙打到后面的幕布上的实验等等。 “哎哟，脑壳晕......”赵雨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深感吃不消，于是又大手一翻，看看后面有没有自己能看懂的部分。 终于，大量的数学证明之后，布鲁诺写了一大段可以被看懂的文字： “近一百年来，在纽特大学的带领下，多国科学界同仁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做出了许多详尽的解释，这让我相信——即使没有三大教派，我们也可以进步，也可以伟大，我们并不需要那不知真假的神！然而，三个疑问中，仍然有一个问题，始终没有成熟的理论可以解决，它横亘于神与科学之间，宛若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接下来的理论，我已经做过数学论证，但是如今的合众国并不具备能力去验证我的理论，那需要耗费可怕的资源；三大教派对我的威胁也越来越频繁和激烈，我不知道我还能否等到理论被验证的那一天。 因此，我要用平实的语言来叙述这一理论，希望能被尽可能多的人看见，它也许能够成为揭穿三大教派谎言的武器！这个理论，我称之为——《潜水层理论》。” 第七十八章 潜水层理论(一) “通过科学界同仁们的研究，我们已经有了标准模型来描述这个世界的各种规则，除开引力之外，强力、弱力和电磁力都得到完美的统一，符合所有实验的观测。 然而，正如我之前担心的，通过引力透镜现象发现的大量不明物质，并不与三种力发生联系，我们无法得知它们是什么；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不明物质的质量竟然是可知物质的好几倍！ 天文学界同仁们也告诉了我一个可怕的事实——本以为会是引力主导的宇宙之中，其实是斥力占优，星系之间的距离竟然是在不断增大。通过计算，我们得知有一种可以用宇宙常数来描述的能量充斥整个宇宙，其质能甚至达到可见物质的十倍以上！ 这还仅仅是宏观领域，在微观领域，让人难以理解的规则也不断存在着——虚空之中，能量和粒子不断自发涌现，无中生有地违背着质能守恒；量子力学的测不准更是折磨着科学界的同仁，仿佛规则的简洁和优雅已经荡然无存。 以上，其实同仁们都还有信心用时间来慢慢摸索，但是真正让三大教派的伪神端坐于高位的，仍然是那不可思议的神力——教众只需要对神保持虔诚和信仰，就可以获得能够打破所有规则的能力，无视能量守恒，无视四大基本力，做到匪夷所思的事——这一度让科学界同仁们拜倒在三大教派之下，且难以逾越。 受到某位同仁提出的超弦理论的启发，我试图得到一种终极理论，用以解决所有问题，包括三大教派的神力。我知道这种理论一旦出现，可怕的结局将等待着我，我只希望无论谁看到以下的理论，都能够将它传播出去，伪神不该继续存在！” 这段长长的叙述，让赵雨隆勉强能看懂一点，大概就是这个布鲁诺打算从基础物理规则的角度来推翻神创论——如果人们可以得知和运用基本规则，那么人人都可以是神。 赵雨隆长出了一口气，准备阅读最后的《潜水层理论》： “我将这套理论称作《潜水层》，是因为在深海中的潜水，可以较为形象地解释规则，但是这种解释肯定是不严密、不精准的，为了便于阅读者的理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深海之中，细分为无数不同的压力层，不同的生物由于身体构造限制，并不能随意进入不属于自己的压力层，那样会导致身体的崩溃。所以，我们可以将这些压力层理解为宇宙的不同维度，而这些不同压力层之间，由于压力差别极大，不同的生物之间几乎无法产生接触交流。 为什么要将宇宙等同于深海，并且划分出不同压力层（维度）呢？因为有一个特殊的天体——黑洞，在三维宇宙中对其进行计算，往往会得到无穷大的结果，这无异于数学上的无解。但是根据同仁的超弦理论，如果将宇宙划分为十一个维度，那么黑洞的计算将开始出现解，并且可以将相对论和量子力学都纳入其中，得到一个和谐自洽的模型。 想要更好地类比宇宙和深海潜水层，我们还需要认识一个概念——所有的物质和力，正如标准模型中描述的，都是基本的粒子运动形成的。物质，由‘物子’之间碰撞接触产生；力，由‘力子’不断往返于物质之间而产生；所有的物质之间都重置着力子的运动，于是物子才能通过各种力维系在一起。 不同潜水层的生物，就好比是各类粒子，我们姑且将人类的万吨巨轮也算入其中。这样类比的话，我们就得到一个模型——无数生物在不同潜水层相安无事，互不打扰，正如三维物质和力无法和其他维度产生交集。 这里我们仍然要强调黑洞。黑洞作为相对论预言的一种天体，我们现在没有技术观测到它。但是通过数学计算，我们已经可以假定它的存在和性质。为什么要强调黑洞呢？因为它将是统一所有理论的一个观测窗口，如果有一个完美的大一统理论，那么这个理论一定需要解释黑洞。 试想，我们人类的万吨巨轮航行在大海之上，前方遇到一个巨大的旋涡。假如我们不向海面之下看，我们只会观察到一个吞噬所有海面物质的巨大空洞；但是如果我们被旋涡吞噬进去，我们就会看到一个奇妙的景象：漩涡之下，是一个巨大的通道，它通向大海的深处，在那里，大海内部的势能涌动，于是形成了这样的扭动，而扭动传递到了海面，就呈现出旋涡。 事实是，我们的万吨巨轮无法潜入海底，更无法进入旋涡，除非寻死。这正如我们预测的黑洞天体一般，即使光线也无法从中逃脱，但是一旦能够进入黑洞，就可以进入那奇妙的视界，对其他维度进行观测，不过观测结果永远也无法传递出来，就像万吨巨轮被卷入旋涡一样，最后只能葬身海底。 那么人类就根本无法观测海面以下维度的生物了吗？并不是的。科学界同仁们早已经开始用强光射线去击打金属，并从中激发出电子。目前的原子模型正是这样被发现的，因为击打过程中光子的偏移轨迹已经说明金属里面有更小的物质会影响光子，那便是原子核；所以回到我们这个潜水层模型之中，我们在万吨巨轮之上，向海里发射鱼叉，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叉到一些潜水的鱼类。我们对这些鱼类进行解剖和研究，就好比我们对原子进行结构的探索。 但是鱼叉总是有极限的，受阻于水的阻力，我们能够捕捞到的鱼类，仅仅局限于距海面一千米以内的品种，更深处的那些鱼类，正如高维度的粒子一般，是我们目前可望不可即的，想要捕捉到它们，我们就只能加强我们的鱼叉——或是让我们具备潜水能力。 注意，这里的概念非常重要，加强鱼叉或是具备潜水能力，这在本质上就是两种办法。 第七十九章 潜水层理论(二) “路线一，加强鱼叉。我之前讲过，最开始的时候，科学界的同仁是利用我们发现的放射性元素来产生射线，从而轰击金属来得到观测结果；但是在我们进一步掌握电磁技术之后，我们已经可以人为制造更为强大的射线粒子，用这种被加速过后的粒子去撞击金属，我们就得到了更多原子内部的粒子。 没错，这就像我们加强鱼叉一样，本来我们只能捕捉到100米以内的鱼，但是现在我们强化了鱼叉的威力，于是可以捕捉到500米以内的鱼了。这些不同品种的鱼加深了我们对海洋的认识，正如我们撞击金属得到的粒子加深了我们对微观世界的认识。 可这样的方法，需要耗费的资源是越来越多的。为了将粒子加速到极大的速度和能级，我们需要制造更大、更强的粒子加速器；我无法预测将来的粒子加速器会有多大，但是目前合众国已经没有足够大的加速器来满足同仁们的需求了。” “路线二，给我们的万吨巨轮开发潜水能力。说到潜水，我们就不得不具体化‘海水’在规则中的概念。回到一开始的假设，为什么我将三维世界比作海面上的世界，将三维世界的物质比作万吨巨轮？大家都知道，一个物体受到的浮力等于液体密度*常数g*排水体积，这样的浮力其实就是那部分被我们压下去的液体对我们施加的反作用和斥力。 这个类比，就涉及到之前提过的重要疑点——空间里充满着和引力相对的斥力，这在引力场方程中表现为一个奇怪的宇宙常数，它总是让我想到液体的密度。 所以，阻止我们万吨巨轮潜入水中的，其实反而就是我们精心设计出来的船体结构。正是因为这样的船体结构，我们可以拥有最大的浮力，可以遨游于大海之上，不惧任何狂风骤雨；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船体结构，海面的浮力完完全全阻止了我们的下潜，阻拦我们了解更深层海洋的秘密。 这精妙完备坚硬无比的船体结构，其实正是我们的三维物质结构。不知道阅读本书的朋友，是否用显微镜去观察过各类物质和生物？我们的三维物质，看似粗糙，其实结构无比精妙，这给物质带来了稳定的特性和多样的功能。人体内无数的激素，可以引导人类产生各种情绪，从而促成各种行为；而追究激素的本质，不外乎胺类激素、多肽或蛋白质激素以及脂类激素几种，但它们的功效却繁杂无比。 这些结构支持三维物质发挥各自的功能以及保持稳定，避免了大多数物质像不稳定元素那样快速衰变。可坏处就是，过于稳定的结构，也就像万吨巨轮那样，阻止了我们向更小的尺度进发。 我在这里提到了‘尺度’这个概念，读者也许会思考，‘尺度’和‘维度’到底有什么异同。我这里解释一下，尺度是基于现实三维世界来谈的，船很大，鱼很小，它们的尺度不同；而维度，一开始是基于计算公式之中的，好比我设置一个矩阵来描述一个人，我说他有三个维度，即生存的环境、身体的状况以及心理的状况，这三个完全不同的属性，就是维度。如果我再设置生存环境分为国别、城村，身体状况为身高、体重，心里状况为性格、爱好，那么这个人每个维度都具备两个细分属性，到此我们就用一个3*2的矩阵来给这个人做了定量。 不过，在潜水层理论之中，尺度和维度之间出现了交叉。本来，潜水层理论之中存在十一个维度，这单纯是为了将四大基本力统一起来的数学创造，正如创造微积分来解决力学问题。但是，两个十分重要的现象告诉我，公式中的十一个数学维度，在现实中可能对应着真实的物质！ 第一个现象，就是三大教派拥有的神力。他们的能力，完全违背现有的规则，但是我通过前面的所有研究，已经不相信真的有神存在。所以，他们的能力一定是基于某种我们不知道的粒子或者物质。 第二个现象，是同仁们做出的双缝干涉实验，这也是量子力学的开创性实验之一。虽然同仁们总结出的量子力学符合所有微观粒子的观测结果，比如氢原子的光谱和电子的跃迁，但是依然没有解决双缝干涉实验中‘观察者’的问题。 何为‘观察者’问题？即双缝干涉实验中，观察者的观察行为能够改变电子的性质和实验结果。当存在观察者时，电子或者光子呈现出粒子特性；当不存在观察者时，电子或者光子竟然会呈现出波的特性，衍射绕过障碍物！ 同仁们的普遍结论是，观察行为使微观粒子发生了‘退相干’，即微观粒子的叠加状态在观察之下失去了相干性，没有了相干性带来的互相干涉，粒子状态一下就坍缩至了固定状态，其概率性完全消失。‘退相干’理论对此的解释是，粒子自始至终都与外界环境发生着量子纠缠，我们人为观察它，其实看到的不是全貌，而仅仅是我们的观察设备（或者肉眼）与粒子发生纠缠的部分，丢失了粒子和观察设备没有纠缠的部分。 用潜水层类比的话，就是我用一张网把一条鱼放进了海里，当我看着它的时候，这条鱼只会在我的网中游泳，因为网眼比鱼要小；但是一旦我闭上眼睛，再睁看眼睛，就可以看到这条鱼在网外面游泳。宏观世界来看，这种事情匪夷所思，因为鱼穿过了网，可是这就是微观粒子的概率性——我不看它时，它可以同时存在于网内和网外，而我的观察可以让它只存在于网内或者网外，不存在第二种结果。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退相干’的局限性。即我看向鱼，它到底是在网内还是网外？曾经，这个问题在纽特大学一度无解，但是三大教派的神力启发了我。” 第八十章 潜水层理论(三) “上述问题的答案，其实是鱼既在网外，也在网内。这时候阅读的人可能会感到困惑——不是说观察行为使叠加态坍缩了吗？ 研究规则（也有同仁称之为物理）的同仁们痛恨基本规则中的随机性、概率性，他们渴望某种确定性的规则作为世界的根底，所以针对上述问题，有一个理论可以得到更好的确定性——多维度理论。 回到我们用网来困住鱼，使它只能在网中游弋的假说。假设这条鱼，我们并没有捕上来过，我们只是在甲板上看见了它在海里。我们扔下去一张网，并且进行了封口，我们自以为这条鱼确实只能在网里游了。 同时，为了满足纠缠的限制，我们假定这条鱼是有智慧的，当我们看它的时候，它会隐藏自己逃出渔网的技巧——这纯粹是为了实现观察导致量子纠缠的假设，虽然并不严谨，但是为了让阅读本书的继承者能够理解，我只能牺牲一些科学性。 现在，我们继续观察这条鱼，它为了隐藏自己的技巧，老实地在网内游着；然后我们闭上了眼睛，把网收上了甲板，结果睁眼一看——网里什么都没有。这时候我们再从甲板往海里看，鱼在里面游着呢，并没有被捕捞上来。 那么这到底怎么回事呢？让我们换个视角看看——这次，我们潜水到鱼的下方，从下往上看：其实鱼从来就没有被网住，它老老实实地待在网的正下方，并且刻意地和网保持相对静止，当我们从上往下看的时候，会以为它被网住了。 这里，相信阅读本理论的继承者们应该可以理解，什么叫多维度论了：我们从上往下看，仅仅只能看到一个平面，是二维的视角；但是这条鱼，它能够潜水，它的活动范围是三维的空间。所以，我们以为是自己的观察导致了鱼待在网里，而闭眼之后的捕捞它又不在网里，于是判定鱼同时在网里和网外，是我们的观察导致结果坍缩成网里——但事实是对鱼来说，网里网外从来都是一个空间，鱼活在了更高的维度。 对于双缝干涉实验来说，我认为光子或电子其实就像这条鱼一样，它们其实具备更高维度的属性，粒子或波，对它们来说并不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它们完全可以同时具备。而我们的观察，与它产生了低维度的纠缠，它只好给我们展示低维度的状态——二选一。换句话说就是，我们仅仅只看到了高维粒子在低维度的投影。 如今的规则学界（或是物理学界），许多难以解释的问题，难以用数学证明的问题，在世界扩展至十一维之后，都能得到自洽的解。但是数学上的自洽，短时间我们并不明白它在现实中意味着什么，现有的技术水平也根本无法观测到符合计算的现象。 但是！有一个现象，同样是无法用现有技术水平解释的，那就是前面我一再提到过的神力。神力问题，必须得到解释，否则伪神永远不可能被打败。经过前面所有的论证，我现在要抛出理论假设来说明神力的原理。 之前有提到过，我们的万吨巨轮除了从海面上发射鱼叉来捕获和认识水下生物之外，也可以选择下潜。说到潜水，合众国已经有潜水艇，原理则是通过蓄水仓来增加自身重量，并且使用钢铁外壳来抵御水压，终于满足了人们探究水下世界的欲望。 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人类可以不使用粒子加速器进行撞击，转而直接进入高维粒子领域来进行探究呢？ 对此，我一直在思考引起量子纠缠的‘观察者’问题。为什么只有人去观察的时候才会建立纠缠，使量子叠加态坍缩？要知道双缝干涉实验的周围，不止有无生命的各类物体、设备，也有植物生命体，更有微生物生命体，那么多可以作为‘观察者’的东西，为何无法引起实验结果的坍缩？ 结论显而易见，那就是人作为一种‘观察者’，建立纠缠的能力远强于其他的‘观察者’。那么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种‘万物不平等’的情况呢？ 其实这整本书已经说明了区别。虽然我们作为人，并不清楚高维世界和高维粒子的所有特性，更无法摸清楚世界的所有规则，但是我们是具备能力去认识它的。除了人，任何其他生物都暂时做不到这一点，许多生物甚至都无法在镜子里认出那是自己，这是一种意识上的层次差异。 回到神力的问题上，意识——” （此处被撕毁） “咦，怎么这部分没了？”赵雨隆往后翻了翻，发现内容直接就跳到了布鲁诺用外星起源论来论证东城四星上不合理的部分。 “是梦蝶她们撕的么，怕我看到什么吗......唉，不管了，先问问斯温中士一个问题——为什么像‘量子力学’和‘相对论’这么非常专业的名词，在东城四星的叫法会和帝国一样？” 赵雨隆略作思考——难道这些概念，都是星主透露给布鲁诺的？这让赵雨隆感到十分困惑，如果布鲁诺对物理的认识达到一定水平，他自然能够推翻三大教派，这对本地人察觉殖民真相是非常有裨益的，东城家必须控制这一点才对。 而且，《外星起源论》中涉及到的诸多不合理之处，为什么星主建立文明时会考虑不到呢？按理说星主拥有超脑的帮助，应该可以在文明建立之初就规划好许多东西，怎么会被一个本地人找出那么多bug？ 怀着所有的疑惑，赵雨隆再次超距联络斯温中士。 “斯温中士，我刚读了读《外星起源论》，发现许多问题。” 斯温中士默默点头，反问道：“这和星主的命案有关系吗？” 赵雨隆一愣，如实回答道：“暂时没有找到直接的联系，不过布鲁诺和三大教派的冲突却是非常致命的，我认为《外星起源论》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斯温中士叹了口气，说道：“赵先生，敌人这会儿可能已经在排查第四任星主是谁了，你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花在学习上......” 第八十一章 洛克菲力的克制 “不是，”赵雨隆瞪大了眼，“我本来就线索有限，现在找上纽特大学这边，可以说是各种不对劲，你们东城家为什么一副不上心的样子？” 斯温中士没有做回应。 “而且啊，这个纽特大学明显是《外星起源论》的发起阵地，为什么我在这里找不到什么物质波摄像头？” 面对赵雨隆的连串问题，斯温中士的反应很奇怪，他眼神略做闪躲，然后搪塞道：“赵先生，纽特大学只是一群书呆子搞研究的地方，能有什么杀人凶手？” 赵雨隆正想反驳，斯温中士干咳了一下，低声说道：“我们希望，你能重点查查洛克菲力家族这边，他们无论是动机还是能力，都有最大的嫌疑。” 赵雨隆还是有一些自己的心气的，他并不喜欢别人教自己做事，哪怕对方是老板。 “赵先生，给你安排科斯塔家的掩护身份，就是希望你能从帮派切入。虽然我们现在不知道幕后敌人是谁，但是对方必须利用本地势力，这条线索绝不会错。” 赵雨隆不悦道：“那你们叫警察来查这些不是更好吗，他们对这些的经验更丰富。我只是个说书的，你应该知道吧，对帮派和政治的事情，我也不太擅长的。” 斯温中士察觉到了赵雨隆的情绪，略作赔罪的表情说道：“诶——找警察的话，这事就闹大了，何况我们对赵先生有信心，你不用看轻自己！” “话说回来，东城家究竟为什么对报警那么顾虑？”赵雨隆问道。 斯温中士略作停顿，郑重回答道：“赵先生也是聪明人，这四大家族有哪一家是完全正大光明做事的？一旦报警，警察可以利用的超脑权限可是高于四大家族的，到时候查出些什么不利于家族的事情，谁担待得起？” “什么事情被警察查出来会让东城家那么忌惮？”赵雨隆顺口问道。 斯温中士直接不说话了。 “行行行，我明白了好吧，不该问的我不问了。”赵雨隆只好闭嘴。 斯温中士终于点头说道：“赵先生明事理。《外星起源论》已经被写了出来，你再怎么查，也只会跟那帮书呆子绕圈子而已，不如把视线从纽特大学移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本地势力能触及科斯塔家。沿这个路径查下去，先生和东城家，都能最快得到需要的东西。” “既然斯温中士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照办吧。”赵雨隆的回答有些无精打采，因为这整件事变成了“老板给自己下达指令”，而不是任由赵雨隆自己探索，其中的趣味一下减少大半。 “不过，”赵雨隆又抬起了耷拉下去的眸子，看着斯温中士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是什么势力在慢慢吃掉科斯塔家族的产业？” 斯温中士赞许地看着赵雨隆，回答道：“赵先生果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不错，我们确实也通过对科斯塔家的监视，发现产业正在不断萎缩，再这样下去，我们对合众国的控制能力恐怕越来越弱，进而会影响对整个东城四星的控制力。这也是为何我拂了赵先生对纽特大学的兴致，催促赵先生改查这条线的重要原因之一。” “连你们也不知道是谁？”赵雨隆有些吃惊。 斯温中士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说道：“对方做得很隐蔽，显然是谋划已久。” 赵雨隆：“我不明白，对方图什么？” “这也是我们不明白的地方，”斯温中士将东城四星的星际地图展示在了赵雨隆房间的中央，“东城四星的位置并没有什么战略意义，而且周围还有东城家的太空港，就算敌人控制了本地势力，也很难把什么资源运出去。” “得，”赵雨隆两手一摊，“斯温中士，我的所有问题到了你这儿，都是一问三不知呢。” 斯温中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们这么怀疑洛克菲里家族，难不成是他们在吸收科斯塔家的产业？”赵雨隆思考后问道。 “不是，”斯温中士再次摇头，“至少表面上不是。”斯温中士说完，又调出了立体地图，上面有纽特市各类地下产业的势力分布，不同的势力被标注上了不同的颜色，其中红色和蓝色的面积最大。 赵雨隆在红色的势力上看见了约翰.科斯塔负责的娱乐馆，明白了红色就是科斯塔家的产业。可让他奇怪的是，红色和蓝色的产业往往都间隔老远，许多其他颜色的产业夹杂在两者之间。 “这蓝色是洛克菲力家族的产业？”赵雨隆问道。 “没错，赵先生看出了什么？”斯温中士看着赵雨隆。 好家伙，又来考验我......赵雨隆略作思考，回答道：“这种局面似乎是两个大家族有意形成的。泾渭分明的势力分布，在中间又生存着其他小势力作为缓冲，这样可以避免直接的冲突。” “赵先生这不是挺懂的吗？不过‘泾渭分明’这个词语，我倒是第一次听见，赵先生不愧是学问人。”斯温中士咧嘴笑了，马屁味甚浓。 切，老子好歹看过不少港片啊，这点东西怎么会看不出来！赵雨隆心里觉得此事稀松平常，脸上还是不自觉地带了些地球人的骄傲。 “安德烈.科斯塔死后，洛克菲力家族并没有趁机扩张。根据我们布置的物质波摄像头收集的消息来看，他们反常地保持着克制，赵先生认为这是为什么？” 赵雨隆想都没想就答了出来：“很简单，他们这是在自证清白。” “哦？” 看着斯温中士那略带吃惊的表情，赵雨隆心中好笑，但还是忍住了。 “对头的族长刚死，立刻就发力进行吞并，这不明摆着告诉对头，这事儿是他干的？所以，洛克菲力家族按兵不动，就是在传递信息——他们没干这事。” 斯温中士鼓了鼓掌，赞许道：“赵先生的见识，实在不像是个边缘星球的土着。能教出先生这样的人才，那里的海盗肯定非常了不得！” 第八十二章 超脑的规划 赵雨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对方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一介土着，所以自己展现出这些分析能力的时候，对方才会那么惊讶。 “咳......斯温中士过奖了，我代我的海盗老师，谢谢你！” 斯温中士显然没有听出赵雨隆话中的阴阳怪气，他只是赞同地回答道：“客气了，赵先生。你的分析跟我们是一样的，这洛克菲力家族显然是在自证清白，但问题是这样的自证并没有什么效力，他大可以等个三五年，再慢慢接手那些吞下科斯塔产业的小势力，结果仍然是一样的。” 赵雨隆听到斯温中士这个说法，心里产生了疑惑——为什么斯温对洛克菲力的怀疑这么深，是不是有一些先入为主了？ 赵雨隆语气温和地问了出来：“中士，我想问问，这洛克菲力家族的产业，以我从超脑那里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完全符合本土进程，为什么你对他们的怀疑这么坚定，是不是有其他原因，比如......有帝国的势力参与其中？” 斯温中士明显是被猜中了心思，一时间有些局促。赵雨隆看到这场景，心里有些瞧不起他，不过仔细想想也释怀了——斯温作为东城家的一个属民，又常年在第九舰队上服役，肯定没有什么锻炼勾心斗角的机会，而自己作为地球上写小说的，看过的作品不要太多，在这些被殖民的人面前简直就是大侦探。 “这东城家的属民，质量好像不如南宫家呀，那个巫师黑羽，明显就是诡计多端，这斯温中士就老实太多了......”赵雨隆看着沉默不语的斯温，知道自己铁定是猜中了。 “是其他三个家族？” 斯温中士面对赵雨隆的接连试探，直接将屏幕里的动态表情关了，现在屏幕里的他，仅仅是一张图片。 赵雨隆咧嘴一笑，他对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毕竟常景都已经跟他分析过了，东城四星上绝对有其他帝国势力存在，不然东城家不会解决不了。只不过这洛克菲力家族后面，到底是北岛南宫西门的哪一家呢？ “应该不会是西门家，之前东城家都说了和他们关系很好，还能让我进地球禁区。那么怀疑对象就只有北岛和南宫两家。南宫诗雅跟我有过节，不知道她清不清楚我已经到了东城四星上......这应该是她杀我的绝佳机会，因为东城家至今都没有报警。” 赵雨隆脑子里已经分析到这儿了，斯温还是没有说话，赵雨隆只好主动开口：“斯温中士，我明白你的难处，我不会问你到底是哪一家了。但是我可以问一下，北岛和南宫两家，在帝国内的主要产业是什么吗？” 斯温还是不说话。 “中士，你不回答也没用啊，这些信息超脑应该是查得到一些的，就算查不到，我还可以问其他帝国的人，你没有瞒下去的必要。而且你越隐瞒，我越好奇你为什么要包庇另一个家族，他们不都跟东城家是竞争关系吗？” 眼看赵雨隆提问题就跟连珠炮一样，斯温中士终于恢复了动态视频，叹气说道：“唉，赵先生，你可真的太厉害了。同为属民，我的思维应该是远远比不上你活络的。” 赵雨隆微笑摇头：“中士你太谦虚了，你可是第九舰队的中士，想必是杀伐果断的狠人；而且，你直接获得了知情权，这可是多少属民都没有的权利。” 斯温中士也开始商业互吹：“没有没有，东城一星到三星的情况特殊，那时候《殖民公约》还没有那么细化，没有那么多修正案，上面的属民有知情权并不稀奇。不像赵先生，凭本事找到了星主，被他带了出来。” 赵雨隆早就好奇这东城家舰队上的属民是什么情况了，只不过眼下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了吧，北岛家是做什么的？” 斯温点点头，丢弃了那些不情愿，展现出了调整迅速的素质。 “北岛家是负责帝国的资源的。帝国辖下无数殖民星球，在开发初期都需要帝国进行资源补给，直到殖民星球进入较高级别的文明，才有能力自给自足。” 赵雨隆微微颔首，示意斯温继续说下去。 “四型文明的初期资源补给都还好，毕竟建筑以木头和天然的坚石为主，最多也就砖块泥瓦罢了。但是五型文明以上，许多城市就需要钢铁矿产补给，六型和七型更需要许多精密设备和电子产品，这都需要北岛家提供资源，那些工业星球才能制造。” “等一下，”赵雨隆打断了斯温，“所以如果有星主以可怕的财力购买了五型以上的文明，帝国是会直接将城市直接建造好的？” 斯温以“那当然”的表情看着赵雨隆，然后补充道：“原来赵先生不知道啊？没错，如果直接购买五型以上的文明，帝国也是会直接打造城镇的，细节到所有的道路、设备、布置以及工具，连墙上的画、树上的鸟窝都会有。” 赵雨隆吃惊地长大了嘴巴，虽然他有过相关的猜测，不过这得是多大的工作量，多大的计算量？？ “不用问，肯定是超脑做的吧？”赵雨隆问道。 斯温的脸上再次出现“那当然”的神情，然后说道：“只有超脑能应付这么大的计算量。” “但是超脑也做得不够好啊，否则怎么会有《外星起源论》里那么多的bug......”赵雨隆吐槽道。 斯温这次倒是没有反对，只是默默赞同道：“确实。也不知道超脑出了什么问题，听说最早一批的殖民星球，那可是滴水不漏的，每一个属民都逃不出超脑的计算，给你规划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星主肯定很喜欢吧？”赵雨隆幻想了一下那样的星球，星主的工作一定很轻松，这不是白给吗。 “这种星球也只是减少了‘真相曝光’的概率而已，对星主来说，他仍然要竭力去考虑如何增加星球人口，如何优化政治体制、经济结构以及促进技术研发，这份工作依然是不好干的。” “你好像懂得很多啊，中士。” “跟随第九舰队去过太多的星球了，什么事情都遇到过。” 第八十三章 北岛和南宫的产业 “偏题了，”斯温中士从过往的任务记忆中回过神来，“刚才说过，帝国殖民的星球需要大量的资源用于建设，不仅如此，那些已经获得‘知情权’的星球——比如东城一星等——也可以继续向帝国购买资源。” “他们不能开采自个儿星球上的吗？”赵雨隆问道。 “当然可以。但是这样做，一方面对于本星球是一种压榨；另一方面来讲，星球的发展路径，最后必然指向太空，面对无垠的太空，本星球资源是不够用的。比如第九舰队的所有耗材，足以消耗天量的星球资源。” “那北岛家族，是如何向帝国提供资源的？” 斯温中士答道：“北岛家族的矿船一直没有停止过太空旅行。他们会一直向银河系边界不断进发，在探测到存在大量资源并且不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之后，在星球上铺设大型超距传送装置、建设开采基地，然后从自己的殖民星球传送大量机器矿工和少量人类技术人员到基地，完成开采作业。” “就北岛一家在做资源开采，岂不是垄断了？” 斯温闻言，呵呵一笑：“赵先生，有超脑的存在，供需关系全在计算之中；更何况只有超脑能够做到超距传送，除非北岛家想自己耗时成千上万年运送资源，不然他们只能向帝国低头。” “这超距传送堪称宇宙最强物流啊.......”赵雨隆心里啧啧称奇。 “那这南宫家又是做什么产业的？”赵雨隆一点也不跟斯温客气，继续刨根问底。 斯温中士显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回答起来已经毫不犹豫：“听说赵先生撞见过南宫家的家主，南宫诗雅？” “确实有这么回事。” “南宫诗雅爱好物色各类‘马匹’，充当自己马厩的展品，这是全帝国都知道的事情。不清楚的人也许会觉得她胡作非为，但其实南宫家的产业跟这大有关系。” 赵雨隆皱着眉头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癖好能跟什么产业扯上关系。 “南宫家，做的就是银河系武道会的生意。”斯温中士徐徐说来。 “银河系武道会，这有什么生意？？”赵雨隆惊了，因为在他看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道会上只要干架就行了，能出啥生意呢？ “这些事情，虽然不会在帝国内被大肆宣扬，但是稍微有点权势的人或者公职人员，都是很清楚的，所以我讲给赵先生，也没什么的。银河系武道会是自由联邦和齐恒帝国共同举办的最高级别赛事，奖励非常丰厚，无论是个人还是组织，都希望能够在武道会上获得好名次，这里边自然就大有生意可做，赵先生猜到是什么生意了吗？” 经过斯温的提醒，赵雨隆想到了nba球探这种职业，于是回答道：“我猜，南宫家是专门收集武道会选手信息的吧？” 斯温中士赞许点头，感叹道：“赵先生这么聪明，案子肯定能迎刃而解。” 那倒未必，看你们东城家遮遮掩掩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虽然这样想，但是赵雨隆还是迎合地商业互吹：“哪里哪里，全靠斯温中士提醒！” 两人互吹几轮之后，谈话气氛已经轻松愉快起来，赵雨隆的问题也更加深入。 “斯温兄弟，这大美人南宫诗雅，凭什么能做这产业呢，她有啥特殊的本事？” 斯温对赵雨隆的分析能力已经非常佩服，见他称呼自己为‘斯温兄弟’，脸上的惺惺相惜也是遮掩不住的。 “听说，仅仅是听说啊，这南宫诗雅掌握着某种秘传功法，她能够判断武者和巫师的潜力！” 赵雨隆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要说十万年后的世界，有什么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那就是各种功法和武者、巫师的由来。本来布鲁诺的《外星起源论》对所谓的“神力”有一些解释，可那部分又被人撕毁了，这搞得自己在修炼这一块完全没有优势。 所以，斯温这么一说，赵雨隆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好木讷地点头示意。 “怪不得她这么嚣张跋扈，原来是有火眼金睛......”赵雨隆感叹。 “什么眼什么睛？”斯温疑惑问道。 “啊，没，没什么，我是夸她有一双好眼睛。”赵雨隆搪塞道。 “这可远远不止是一双眼睛的事，”斯温中士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南宫家专门训练有这么一批掌握奇特辨识功法的人，然后到处物色潜力选手。如果选手所在的星球的防范能力不强，那南宫家就会直接将人偷运出去，带到秘密的地方进行培养；如果选手所在星球被星主看得很紧，南宫家就会和星主谈条件，想办法把人挖走，改为自己的属民；当然，以上都算是温柔的做法，更恶劣的做法，我没有证据，赵兄弟你可以自行想象......” 赵雨隆大概能猜到，应该就是瓦解破坏当地的防范力量，再寻他法把人带走。不过这样的代价很高，是否施行应该是要取决于潜力选手是否值得。 “这些选手大多数都因为南宫家的赏识，甘愿为其效力，之后在武道会获得成绩，都会和南宫家分享战利品；就算没有获得好成绩，总归是可以称为南宫家的打手。所以，千万不可小觑南宫家，他们也许是手下高手最多的。”斯温提醒道。 斯温这一句，让赵雨隆对“南宫家就是洛克菲力家族背后靠山”这一想法有了更多的凭据。正因为东城家忌惮南宫家，所以对洛克菲力的查探需要暗中进行；而北岛家只是搞资源产业的，似乎对东城家没有那么大的威胁。 “说起高手，”赵雨隆想起了之前蔡浮生的威风，“像蔡院长那样的高手，就连东城家都不好处理，那这样的人如果在殖民星球上作威作福怎么办？” “作威作福是什么意思？”斯温问道。 “噢，就是随意杀人和抢夺物品之类的。”赵雨隆解释。 “不会的！”斯温肯定地摇摇头。 “为什么？” 斯温解释道：“这样的高手如果出现在殖民星球上，那星主必然会主动与其结识，告诉他所有真相，然后让他自己选择是去帝国生活还是留在殖民星球。” 第八十四章 再见梦蝶 “那他要是不答应呢？”刚问出这个问题，赵雨隆觉得好像有点傻，不过他也换位思考了一下——我一个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人，也未必就愿意去帝国发展；假如再有点傲气和脾气，说不定确实会对星主的邀请不管不顾，就是要在这颗星球称神也是有可能的...... 斯温愣了一下，显然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还是回答了解决措施：“如果真的有那么顽固的高手，那就只有报警了，利用帝国科技来解决他。” 赵雨隆本来还想问问是什么样的帝国科技能够轻易解决上品高手，但是回想到蔡浮生说过的“只需要警察一声命令，我就会被放倒在地”，他觉得还是没必要问了，那肯定是自己无法理解的技术。 “我明白你是想借这些问题来搞清楚洛克菲力背后的靠山，”斯温打断了赵雨隆的遐想，“但是我还是希望赵兄弟不要被误导了，有时候太过明显的表象，可能只是有人可以营造出来的假象。” “斯温兄弟这话意有所指？” “下议院的议员们对四大家族盯得很紧，他们当然很希望四大家族能够内斗起来，到时候上议院无法形成统一意见，对于下议院的议案也就难以形成压制。” 赵雨隆听得头皮发麻，小小的一颗东城四星，竟然能够牵扯到那么多势力，看来真相越来越扑朔迷离。 “斯温兄弟，你直说吧，你希望我怎么查？” 斯温思考片刻，答道：“我们之前并没有从物质波摄像头中发现洛克菲力家族的可疑动作，但那四句字谜足以说明，我们肯定有所遗漏。所以，赵兄弟，你是否可以凭借约翰.科斯塔的身份，打入洛克菲力内部，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没问题。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四句字谜是哪儿找到的？当时我去问季秀森，他绕了一大圈，结果并不知道！” 斯温摇摇头：“那四句字谜，被当做艺术涂鸦，涂得到处都是......你也知道，合众国是一个移民国家，各大教派的信徒都涌入这里工作和生活，所以许多街区都会有彰显个性的涂鸦。要不是某个古文明爱好者来东城四星旅行，发现了这些涂鸦有问题，我们都浑然不知敌人用这种形式来传递信息。” “这......这不还是半点线索没有吗！”赵雨隆感到有些无力。 “有个办法，不知道赵兄弟想不想听听。”斯温看着赵雨隆，等待着他的回复。 “你说。”赵雨隆好奇斯温能有什么高见。 “现在安德烈死了，科斯塔家的几个兄弟都要争权，而约翰.科斯塔作为私生子，是最弱势的。以约翰生前的为人，他肯定不择手段向上爬，所以......你能否主动去寻求洛克菲力家族的帮助，让他们帮你夺得科斯塔家族长的位置？你越表现出对族长位置的渴望，你越接近本地人的思维，洛克菲力家族如果是帝国内部的敌人，肯定会被你瞒过去，这样你就可以在与他们的合作过程中，找寻他们的马脚！” 斯温中士的计划，赵雨隆一听就感觉不是他想出来的。 看来东城家早就计划好了怎么查这个案子，只不过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想到这里，赵雨隆终于明白为什么东城家对自己在纽特大学里游荡感到不满意——原来甲方早就有方案了，可就是偏偏不说，不愧是甲方！ “行！”赵雨隆拍了拍大腿，“不过，我需要再去一趟纽特大学，我要把这残本的《外星起源论》还给里面的老师。” “那就麻烦赵兄弟加紧吧，等你好消息！” 两人结束了通话，赵雨隆带着《外星起源论》就出发前往纽特大学。 不出意外，赵雨隆又被门卫拦下了，这不过这次他报出了梦蝶的学院和名号，门卫很快就请梦蝶过来了。 “你还挺积极的嘛。”梦蝶清脆的声音在赵雨隆背后响起，赵雨隆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由得呆了。 梦蝶和文洁实在太像了，脸上总是挂着彰显距离感的微笑，好像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她真正关心的事情；明明是双眼皮的眼睛，却因为瞳孔略小，显得毫无锋芒，当她看着你的时候，说不清那是呆滞还是目中无人。 “一座冰山！”眼前的梦蝶就像是和赵雨隆确定关系前的文洁，满脸写着“生人勿进”。 “噢，这书太深奥，我随便翻了翻，不太看得懂，想着还是赶紧还给你，免得耽误你的研究工作。” 梦蝶看着赵雨隆不说话，手指玩弄着自己垂下的发梢。 “怎么，这么重的书，要我自己抱回研究院吗？”梦蝶略带俏皮地说道。 赵雨隆心中有些诧异，这梦蝶头回见自己的时候，一副看不起的态度，怎么这次反而有些亲昵了。 “我的错我的错！那麻烦你带路吧。” 两人回到了研究院，赵雨隆问了起来：“文...噢，梦蝶，你给我的《外星起源论》不是原稿吗，怎么会有残缺？” “是原稿，可并不是完稿。三大教派的人眼里容不得这种研究，原稿在布鲁诺的逃亡过程中，七零八落了，给你看的这本已经算是全完整的部分了。” 梦蝶回答的时候，看着赵雨隆的眼神带着一些异样。赵雨隆以为那是在乎和认真的眼神，其实那是一种审视——因为对《外星起源论》的关心，不符合约翰.科斯塔的性格。 “你很闲吗，三天两头往学校跑？”梦蝶整理稿子的时候，不经意地问道。 赵雨隆随口答道：“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梦蝶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认真地看着赵雨隆，问道：“有没有时间陪我玩几个游戏？” “游戏？”赵雨隆惊疑地盯着梦蝶，“怎么突然想和我玩游戏了？”梦蝶的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变让赵雨隆十分疑惑。 “怎么，上次的搭讪不成，现在怕了？”梦蝶脸上带着嘲弄。 “哈哈哈，我有什么怕的，我最喜欢的就是玩游戏，随便你。” “我们要玩的这个游戏，你未必玩过。如果你能获胜，我就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直怀疑梦蝶身份的赵雨隆，这时候猜想：她会不会准备跟我交底了？ “这个游戏，叫‘谁是卧底’。” 赵雨隆听了之后，惊骇万分。 第八十五章 谁是卧底 赵雨隆冷汗直冒，他想到了两种可能——梦蝶是敌对势力的，而自己已经暴露，这个游戏是在告诉他，她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梦蝶就是文洁，她有什么苦衷不能暴露身份，于是用地球上的这种文字游戏暗示自己。前一种可能，是赵雨隆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赵雨隆像是受了惊吓，梦蝶却神色轻松，轻快地说道：“看你不反对，那我去叫同学过来一起玩啦？”说完，梦蝶就掠过了赵雨隆，到办公室外跟一位学生说了几句什么，那位学生就离开了。 “你怎么看起来那么紧张？”梦蝶进办公室看着赵雨隆问道。 这不明知故问吗，东城四星怎么会有人玩“谁是卧底”这种游戏......赵雨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回应。 “你该不会没玩过吧？”梦蝶玩味地看着赵雨隆，像一个高明的猎手。 “啊，玩过，怎么会没玩过呢......” 足足一个小时之后，六七个学生打扮的男女进了办公室，他们的脸上都戴着造型奇特的面具，估计是东城四星本土的产物，赵雨隆也提前拿到一个戴在了脸上。 “同学们，我来讲解一下今天的项目。”梦蝶让大家围城了一个圈，然后站在圈中间发言，“同学们都选修了李胜赫老师的课程，今天请大家过来是为了进行一个小游戏，游戏结果将被收集，用于李老师的研究。” “可我们为什么要戴面具啊？”一名学生不解道。 “李老师希望大家将精力专注于语言和表述上，露脸可能会导致情绪传递、容貌吸引，对结果产生干扰。” “李老师可真严谨啊。” “你有什么问题吗？”梦蝶转向表面乖乖坐着，实际却是内心忐忑的赵雨隆问道。 “没，没有！” 梦蝶点点头，然后严肃说道：“那我接下来开始介绍游戏规则。” 不出意外，梦蝶口中的谁是卧底，和地球上的规则一摸一样——每人拿到一个词语，只有一个人的词语和其他人的不同，这人就是卧底；平民获胜需要找出卧底，卧底获胜则需要找出平民的词语；每个人只允许描述自己词语的特征；每轮所有人投票出局一人。 “接下来我就要分发词语啦。同时我也提醒一下，李老师是天国人，所以希望大家都用天国语言进行游戏，都没有问题吧？” 所有人，除了赵雨隆在惊讶中，都表示没问题。 “我是利用超脑学了长生国语言，这些学生竟然都会双语，真牛的......”赵雨隆作为场上唯一的学渣，已经开始紧张了。 “还有一条规则，”梦蝶还没说完。 靠，到底还要干嘛，那么多规则，针对我吗......？赵雨隆已经快缩到座位下面去了。 “李老师在课上讲了许多‘架空世界’的知识，为了不让卧底猜出正确词语，你们都可以使用课上讲过的内容，这样也是为了考查大家的掌握情况。” “架空世界？？”来不及让赵雨隆搞清楚，梦蝶已经宣布游戏开始。 赵雨隆悄悄地看了看自己的词语——饺子。 “这我有经验，学生会聚餐喝酒经常玩这些的，另一个词语多半就是包子！”赵雨隆一看词语，瞬间有了信心，坐直了身体。 他环顾四周，遗憾看不到学生们面具下的表情。 这时候，1号同学发言了：“是吃的。” 2号点了点头：“这东西，分为内外两个部分。” 3号紧接着赞同道：“天人街上有卖这个。” 听到这里，赵雨隆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因为天人街，就是天国的人们在纽特市的聚集地，包子和饺子作为天国食物，当然可以在天人街买到。 4号：“我爱吃里面带肉的。” 5号：“这种食物外面的部分，是由一种植物的种子磨碎后制作的。” 面粉就面粉，说那么隐晦......赵雨隆内心吐槽。 6号：“这种植物，北方乌国的种植面积最大。” 赵雨隆闻言皱眉，自己虽然利用超脑学了不少东西，可是细化到哪国种了什么作物，他是没学的。 终于轮到赵雨隆自己了，他想了一个包子和饺子都具有的特点：“这东西得包得够好，不然烹饪过程中很容里露馅！” 赵雨隆说完，就扫视全场，“看他们眼神，都没有谁很惊讶，看来我说得没问题。” 果然，第一轮投票开始，被投出去的疑似卧底是1号，因为大家都觉得他说得最笼统。 1号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游戏圈，到旁边歇着了。 “我们会随机指定第一个发言的人。”梦蝶说完，就在几人中间转了一只笔，笔头指向原来的4号。 4号发言道：“在架空世界里，这种食物发源于东方古国。” “？？？”赵雨隆闻言，睁大眼睛盯着4号，4号被看得毛骨悚然，以为自己暴露了，不好意思地抠了抠后脑勺。 5号：“4号上一轮说他爱吃带肉的，我再具体一点——我爱吃猪肉韭菜馅儿的！” 6号：“这东西形状非常特殊！” 听到这里，赵雨隆猜测6号说的应该是圆形，他很想直接叫出答案，可是他现在还不敢肯定自己是卧底还是平民。 “还得再听一两轮......”赵雨隆决定按兵不动，再次敷衍道：“我爱吃鸡蛋韭菜馅儿的。” 所有人都向赵雨隆投来不太满意的目光，赵雨隆赶紧纠正：“抱歉抱歉，我换一个......这玩意儿可以蒸着吃。”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所有人的眼神从“不满意”变成了“满意”——游戏出现重大进展的那种满意。 2号紧接着发言：“我实话说吧，我和7号不一样，我这东西可不是蒸着吃的！我也看得出来，你们好像对他的回答都挺诧异的，我建议这轮就投7号了。” “不要拉票。”梦蝶提醒道。 2号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让3号发言。 3号：“我同意2号说的，这东西得煮着吃......” 赵雨隆心里咯噔一下，敢情自己作为一个地球人，玩地球专属的文字游戏，要输了？ “开始投票吧！”梦蝶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着赵雨隆。 “等等！”赵雨隆大喊，“我是明白了，我是卧底，拿到的饺子，你们肯定是包子啊，包子怎么煮着吃？” 大家听到赵雨隆的发言，都笑了起来。 “同学，你也太自信了。我们的词语是馄饨，才不是包子！” 赵雨隆呆了，自己在一连串的震惊下失了理智，竟然先入为主地以为平民是包子，结果却是馄饨！ “是了是了，馄饨确实是他娘的煮着吃的，形状也确实够特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第八十六章 梦蝶?猛蝶! “不对！”赵雨隆心里总结：“这个环节我缺失的信息太多了！首先我并不清楚合众国有什么食物，谁会用超脑学这些？然后我更不知道那个李胜赫开的什么课程，而且他们口中的‘架空世界’显然和地球有关。我必须赶紧想出梦蝶玩这个游戏的意图，不然结果恐怕会很不理想......” 在紧张和焦虑的作用下，赵雨隆的思考已经进入某种高速状态，然而他只专注于自己的心理活动，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遭环境变得无比缓慢。 “首先可以确定，梦蝶玩这个游戏一定是为了我，因为规则实在太针对！仔细想象的话，这个游戏可以考查的知识点分为两类——一是东城四星本土的生活知识，二是所谓‘架空世界’的知识，能同时符合这两点的人是谁？” 电光火石之间，赵雨隆已经想通了答案：“简单，就是这些能获胜的学生！” 可疑惑随之而来：“梦蝶为什么会认为我能与这些学生相比？我现在的身份，最浅显的一层是约翰.科斯塔，他不可能知道地球相关的知识；更深一层的身份是帝国知情人士，这也不可能知道地球上的细节，那不仅是十万年前的知识，而且超脑都没有储存太多。” “难道！”赵雨隆感觉自己终于弄清楚了真相，“梦蝶就是文洁，她第一次和我见面，就已经知道我是赵雨隆，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能直说，所以搞这么个游戏，确定我地球人的身份，是了，这应该就是真相！” 想到这里，赵雨隆坚定地抬起了头看着梦蝶，外部的世界也突然恢复了正常流速。 所以，我要多多表露自己对地球情况的熟悉，甚至要超过这些学生，只有那样才能证明，我是最正宗的地球人......坚定了这个结论，赵雨隆对所有人宣布道：“刚才没发挥好，再来一局！” “不用那么紧张，玩游戏而已。”梦蝶一边说着，一边又分发了第二轮纸条。 “捕快。有意思，这种职业地球上有过，我估计现在的四型文明也有。但是我不能往四型文明上靠，那样是在告诉对方我是帝国的人。”拿着新的纸条，赵雨隆已经盘算好了。 正当众人准备开始，梦蝶突然高声强调：“同学们，这一轮，我们要加入惩罚了。” “惩罚？” “搞什么，不是为了李老师的研究吗，凭什么惩罚我们......” “可能觉得我们玩得不认真？” ...... 众人叽叽呱呱地议论着惩罚，梦蝶却满不在乎地掏出了一个物件，随即议论声戛然而止。因为所有人都震惊于梦蝶手中的那个东西——一把左轮手枪！ “梦蝶同学，你疯了吗！” 梦蝶顾若惘闻，熟练地右手一甩，将旋转弹膛转了出来，然后将其放在自己脸前，双眸透过空空如也的弹膛瞄着那位发言的同学，嘴角微微上扬。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骇人，赵雨隆已经无法将冷酷飒爽的梦蝶和温吞静雅的文洁联系起来。 “同学们应该心里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邀请。如果真的不清楚，那不妨玩玩看。” 说罢，梦蝶往弹膛里装了一颗子弹，然后左手一拨，弹膛快速地旋转了起来，接着右手手腕微微一抖，弹膛就乖乖地回到了撞针的前方。没人能够看清，那颗子弹到底在六个洞中的哪一个。 赵雨隆虽然惊愕于梦蝶此刻展现出的肃杀，但是他其实也早就有过心理准备，所以很快地恢复了一些。此刻他环顾六位玩家，发现他们神色各异——有的人脸上惊疑连连，似乎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有的面色如常，似乎早有预料；还有的则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梦蝶，口中喃喃问着到底怎么回事。 “看来，这六名玩家和我一样，身份都不简单......”赵雨隆再次扫视其余六人的脸色，想要看出点什么不寻常的线索。 “现在可能需要调整我的推论了，刚才还以为梦蝶只对我很特殊，看来并不是，应该说，我们七个人都很特殊！虽然我不知道她想找出谁，不过除我之外，其余六人都去上过那什么李胜赫的架空历史课，所以答案一定是在这架空历史——也就是地球历史之中，这点应该没错。”想到这里，赵雨隆深深吸了口气。 “老子可是地球人，我不信会输给一帮十万年后的后生仔。” 赵雨隆随即故作镇定地淡淡说道：“那就开始吧。” 其余六人看向赵雨隆的神色也都非常精彩，有的人脸上带着佩服，有的则是带着轻蔑，还有的则是不解——似乎弄不懂赵雨隆为什么同意开始那么危险的游戏。 “我不同意，我要走了。”之前的被淘汰的1号玩家，坐得离门最近，他冷漠地说了刚才那一句，就起身准备开门。 嘚——梦蝶左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咚——1号玩家应声倒地。 众人此时看向梦蝶的眼神，已经被统一成了单纯的：恐惧！ “你做了什么！？”4号玩家双目圆睁，嘴巴微张，视线不停在倒地的1号和梦蝶之间跳转。 “圣力，天命，浮力，随你们怎么称呼。你们只需要知道，我在你们之上。”话音未落，梦蝶周遭的东西，连带着她的马尾辫，都飘了起来，就连左轮手枪都静静地浮在她身前，枪口依然对着围坐的众人。 “卧槽......”赵雨隆不由自主地口吐国骂，却迅速吸引了梦蝶的目光。 “希望诸位认真参与接下来的游戏，我也不是嗜血的人。”梦蝶说话的时候，长发高悬，面色冷淡，状若神明。周遭的书本、铅笔以及纸张漂浮在她周围，如同朝拜的子民。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同时悬浮这么多的物体，显然是震慑住了所有的玩家，倒是赵雨隆在震撼之余，心里感到奇怪：那么强的巫师，一个响指就能让人暴毙，为啥还要把枪口对着人？ 终于，被空中漂浮旋转的枪口指中的6号玩家，开始了颤颤巍巍地发言：“是，是一种职业......” 第八十七章 混乱的游戏 赵雨隆一听就知道，6号玩家的发言并不做好，因为他给的信息太少了。 果然，7号玩家几乎可以说是有一些嗔怒地瞪了6号一眼，然后缓缓说出自己的词条特征:“是一种可以执法的职业。” 7号的说法极大地缩小了范围，比起6号，不得不说是一种冒险。 所有人都在全力观察着周围玩家的反应，这时候都恨极了别人脸上的面具。 赵雨隆是新的1号玩家，他没有放弃之前的推论——游戏目的是甄别出了解地球历史的人。那么考虑到自己的词条是“捕快”，赵雨隆迅速猜测了一波，可能的词条有:同时代不同职业——县令，大状，师爷，判官，狱卒；不同时代执法职业——警察，法官，检察官，甚至律师。 词条应该都不会太生僻，搞到“大理寺”那种机构的程度，能跟上进程的人就很少了，到时候拿到词语只能无语凝噎的话，游戏就无法进行了。 7号都说了可以执法，赵雨隆直接利用自己的推论赌了一把，说道:“李老师的架空世界中，有这种职业。” 说完这句话，赵雨隆也下意识地扫视众人，“还好，似乎没人特别诧异。” 2号玩家立刻接着赵雨隆的话说道:“这颗星球也有的！” 赵雨隆怔怔地看着2号，心里奇怪:他为什么说“这颗星球”也有？ 场面一度有些安静，2号显然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死死地看着梦蝶，观察梦蝶的反应。 突然，2号脚下一声炸响，整个人径直冲向大门，事情发生得太快，即使赵雨隆也没反应过来。 吧唧——2号直接在一堵空气墙前撞成了肉泥，惨状好似高速公路上的车祸现场。 空气安静无比，赵雨隆甚至可以听见有人咽唾沫的声音。 肉泥混杂着骨头碎末，慢慢从空气墙上滑了下去，伴随着擦玻璃的摩擦声，只留下一个人形的印记挂在半空中，证明那里有一堵墙。 “这人也是个高手，这么短的启动时间，就能加速到这种程度，可惜只是作茧自缚。但凡他慢上几分，也不至于全尸都不剩。”梦蝶轻描淡写地对2号进行了评价。 “继续，轮到你了。”梦蝶控制枪口对着瑟瑟发抖的3号，命令道。 “我......我不明白2号说的什么意思......但是我想说......我想表达的是......那个......那个，咱们合众国就有这种职业啊！” 3号终于完成了她的颤栗式发言。 “难道我又是卧底，合众国可没有捕快啊......”豆大的汗珠从赵雨隆额头滑落，同时他的心里也盘算着:“不知道这种肉泥程度的损伤，我能不能自愈......” 4号玩家比较镇定，他带起了节奏:“大家多想一想我们为什么聚在这里，”眼看梦蝶没有打断他，4号继续说道：“梦蝶同学应该是要筛选某些人，虽然我不清楚是谁，但是我大概猜到了一些。接下来我的描述是——这种职业在李老师的架空世界中，东方古国一开始是没有的，是后面由东方岛国传入的。” “看来这4号是个聪明人，他应该和我得出了类似的结论，主动往地球史上面靠了。而那些不熟悉地球史，或者没有认真听李胜赫架空世界课程的人，恐怕会云里雾里。”想到这里，赵雨隆继续期待着5号的发言，他感觉平民的词语已经呼之欲出了。 5号玩家擦了擦汗，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尽可能不去看那黑洞洞的枪口。 “这种职业可以合法使用暴力！” 听到这里，赵雨隆已经基本上确定了平民的词条——东方古国没有，岛国传入，那就可以确认为警察、法官、检察官这些职业；可以合法使用暴力，那就只有军队和警察了。而捕快和警察，刚好是不同时空下很接近的两种职业，作为游戏词条也非常合适。 “开始这一轮的投票吧！”梦蝶命令道。 “等一下！”赵雨隆站了起来，“我是卧底，词条是捕快，你们平民的词条，是警察！” 赵雨隆刚说出答案，就有人在椅子上瘫了下去，另外的人则是动作僵硬，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局，是卧底胜了，平民们需要选出一人接受惩罚！”梦蝶的左轮手枪在空中转了起来。 “我数三声，你们指出需要接受惩罚的人。” “三，” 平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呼吸开始局促起来。 “二，” 已经有平民开始互相使眼色，似乎想要统票，而他们的眼神往4号和5号身上移动的次数最多。 “一！” 几位平民已经开始互相点头，好像已经统一好了投票结果。 “投票！” 唰唰唰地几下，所有人都指出了投票对象。 除了赵雨隆和死去的2号以外，场上一共5位玩家，其中4号投的是5号，3、6、7号投的4号，5号则投的6号。 3、5、6、7号看到投票结果，都松了口气，可是梦蝶发话了：“我决定了，接受惩罚的人是3号，6号，和7号！” “凭什么？”6号激动地站起身。 梦蝶瞪了6号一眼，6号直接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为什么你们三人统票投出4号？依我看，4号的发言是最好的，6号的信息最少，5号的发言则太过明显，要投也该投6号和5号才对。” 6号是个硬骨头，虽然人是跪着的，脸上却满脸不服：“你这摆明了用暴力让我们屈服是吧？他4号看起来那么会玩，不把他先处理了，后面我们怎么玩？既然你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那你直接弄死我得了！” 梦蝶出奇地没有发火，也没有进一步惩戒6号，而是沉吟片刻后，点头说道：“行，你的理由说得过去。”然后扭头看向4号说：“4号，我会尊重他们的投票结果，让你接受惩罚。” 4号苦笑一声，淡淡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第八十八章 逛三园 梦蝶对4号的发言略有所感，但是左轮手枪仍然徐徐移动到4号额头前，撞针缓缓被牵引至最大距离。梦蝶似乎有意放慢了这一过程，她似乎在观察着场上所有人的反应。 4号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里，面色平和，但是仍有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看起来像是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咔！”撞针击空了。 “你的运气不错。”梦蝶淡淡说道。 死神的镰刀暂且收回，4号顿时热泪盈眶，呼吸加速，手脚甚至不自觉地颤栗抽搐起来。他控制着颤抖的双手，一只死死捂着自己的面具，另一只努力地想要撑起自己失控的身体。 另外几名玩家都静静地看着他，也许心里免不了有些兔死狐悲的情绪。 “那，我们继续吧。”可梦蝶丝毫不会顾及。 “我也还需要继续参加吗......？”赵雨隆问道。 “那当然。”梦蝶此刻的冷血无情，彻底印在了赵雨隆脑海里，文洁的形象，已经渐行渐远。 所有的玩家之中，1号开局因为拒绝游戏而直接倒地；2号因为在游戏过程中有自曝发言，被梦蝶除去；算上死里逃生的4号，现在的玩家还有3、4、5、6、7以及新的1号——赵雨隆。 六名剩余玩家不太情愿地坐直了身体，等待着新一轮的词条。 “我们这一轮，不玩‘谁是卧底’了，”梦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上去却像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们玩一个新的游戏——逛三园！” 除了再次感到震惊的赵雨隆，其余五名玩家都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估计他们面具下的表情全是困惑。 “噢，规则也很简单，我解释一下：我会随机说出动物园、蔬菜园或者水果园，这时候第一名玩家需要快速报出对应的词语，后面的玩家也必须快速跟上。如果谁报出重复的词语，或者错误类型的词语，甚至报不出词语，那就需要接受惩罚。有问题吗？” 谨慎的4号好不容易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颤颤巍巍地举手问道：“可以举个例子吗......什么算是对应的词语......” 梦蝶点点头，答道：“我如果说水果园，那么所有人必须接各种水果的名词，比如苹果、香蕉；我如果说动物园，则需要接狗、猫等；我如果说蔬菜园，那你们必须说平常的蔬菜。” “还有什么问题？”梦蝶扫视了六名玩家，众人沉默不语。 “那就开始吧。”冷冷的指令过后，空中的左轮又在六人中间旋转了起来，由于缺乏阻力，左轮转起来异常好看，就像赵雨隆前世玩过的指尖陀螺；不过问题是，如此好看的陀螺，却指向一个死亡游戏的开局。 第一个发言的人，是5号。 梦蝶凝视着5号，黑洞洞的枪口也离5号越来越近，5号此刻只感觉到如芒在背，周遭的空气也变得寒冰刺骨——物理意义上的寒冰刺骨，所有人都已经能看见5号呼出的白雾。 “怎么回事，他怎么像在雪地里一样？” “梦蝶的圣力改变了5号周围的温度。” “......” 听着另外几名玩家的小声议论，赵雨隆已经没有多的语言可以形容现在的心情。梦蝶的所作所为，不仅打破了地球上的常识，还打破了帝国内的常识。 就蔡浮生所演示过的所有功法之中，并没有这么随心所欲改变固定一小块空间温度的一种。梦蝶展示出的漂浮术和温度改变能力，似乎已经超越了功法的范畴。 “不是，我们都答应玩游戏了，也没有忤逆你的意思，为什么这样对他？”愣头青6号看着5号瑟瑟发抖地吐着寒气，不忿地嚷道。 赵雨隆在心里冲6号比了个大拇指：“这人应该不是外来势力，否则他纯粹是寻死。”不过，梦蝶的行为，其实赵雨隆也感到有些困惑，她这样折磨大家，图什么？ 梦蝶没有顾及玩家们的意见，只是淡淡对着5号说道：“水果园。” 5号牙齿打颤，艰难说道：“苹......苹果。” 话音刚落，所有的压力就转移到了6号身上。6号只觉得刺骨的寒冷包围了自己，同时身体就像在水里一样，感受到了360度无差异的压力，这让他觉得思维都变得艰难起来。 “香蕉！”6号顶住身体的压力，快速接力了词语。 7号正以为6号的快速应答可以让自己轻松一点，没想到梦蝶的视线移动到他身上的一瞬间，他直接就被那股莫名的压力给弄得单膝跪地。 “我的长生圣父！”7号情不自禁地口吐宗教感叹语，然后艰难地抬头说出词语：“菠萝！” 这下轮到赵雨隆了，他马上就要直观地感受梦蝶的“圣力”，心情顿时复杂无比。 “我真是个five啊，前世收入不及文洁的三分之一，现世还要被这梦蝶吊起来打......” 果然，寒冰压力一下将赵雨隆包裹起来。不仅身体，连带思维一起停滞，所有的力量和精力都好像被抽空，仿佛对付那股冰冷的压力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释迦果......”赵雨隆虚着眼睛吐着寒气说道。 压力突然消失了。赵雨隆恢复了状态，看着3号，准备听他的发言，结果3号只是愣愣地注视着自己，没有继续接力。 “你快说啊，不然要判你输了！”赵雨隆好心提醒道。 3号扭头看向梦蝶问道：“哪有释迦果这种水果，他编的吧，应该算他输。” 赵雨隆立刻反唇相讥：“大哥，你孤陋寡闻就算了，说我编造，过分了吧？” 梦蝶罕见地皱眉不语，竟然也没有给一个结果，游戏一度无法继续进行。 6号试探性地问道：“该不会，你也不知道有没有释迦果这种水果吧？” 梦蝶倒是很诚实：“我确实没有听过。”然后问向赵雨隆：“你肯定有这种水果？” 赵雨隆点头，十分确定地说：“100%肯定！” 这下众人都沉默了，但是3号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梦蝶，我们都相信你的水平，你都不认识的水果，肯定是不存在的，按照规则应该惩罚1号！” 第八十九章 逼供 赵雨隆不明白这3号为什么要针对自己，6号也站出来替赵雨隆说话：“我说3号，你就这么希望看到1号被惩罚吗，你是什么居心？” 3号斜眼瞪了6号一眼，反唇相讥道：“你也知道要投死4号，为什么我不能质疑1号？如果都像他那样随意编造词语，那我们这些老实玩的人岂不是等着被枪决？” “看来这3号把梦蝶的心态摸得挺清楚......梦蝶看似霸道，但实际上4号和6号都通过据理力争获得了一些收益，那么为什么3号的收益是想要弄死我，我并没有展现出4号的那种威胁啊......”想到这里，赵雨隆也准备必要的时候说上两句。 梦蝶面对几人的争执，没有继续推进游戏，而是收了神通，转身去另一张桌子旁，拨通了有线电话。 2分钟后，梦蝶回来了，严肃地宣布：“1号的回答，没有问题，接下来轮到3号。” 3号整个人一下就蜷缩了起来——梦蝶的寒冰压力，已经施加了。 “梨，梨子！” 接下来的两轮，没有人违规，什么苹果、香蕉、梨子、蓝莓、黑莓还有桃子这样的常见水果，都已经被用过了，接力的速度越来越慢，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常见的水果容易报出来了。 “海汁果。”5号接力道。 “海汁果？”6号没有继续接，而是扭头看向5号。 赵雨隆也是有些迷茫地看着5号，他从来没听过“海汁果”这种水果。 5号有些心虚地反问：“有什么问题？” 6号呆了两秒，突然改口：“没，没什么......我继续接力了——桑葚。” “等一下！”梦蝶打断了游戏进程，房间里的空气骤然降温，所有人都开始牙齿打颤，“你们都知道海汁果是什么吗？” 梦蝶的问题顿时打开了众人的嘴。 “我......我没听过，我还以为是我无知呢，没敢说......” “没有听说过。” “......我也没有。” 5号有些慌张地看着他们，急忙辩解道：“哦喂哦喂，你们别这样啊，海汁果怎么会没听过呢，就是那种长在海里的淡绿色果子啊，没多少水分，但是嚼起来口感很好的！” 4号凝重地回道：“我只听说过彼岸国海边生长的椰果，没听说过海里生长的海汁果......海水的盐浓度那么高，水果怎么可能在海里生长，光是汲取水分都应该很困难吧，渗透作用完全难以发挥的。” 听4号这么一说，赵雨隆顿时觉得有道理，大家都看着5号，好奇他的解释。 “啊对对对，海汁果就是我们彼岸国那边独有的水果，你们没听过也很正常！”5号急忙说道。 7号闻言摇头：“我就是土生土长的彼岸国人，从来没听过——” “你胡说！”5号瞪大眼睛打断了7号的发言，“明明是你不知道！” 7号只是不悦地扭头看向梦蝶，不再跟5号争论。 梦蝶再次回到那个优先电话前，纤细修长的手指戳动着有线座机的拨号转盘。 这次，只有不到1分钟，梦蝶就回到了众人面前，宣布了7号的下场：“7号说的‘海汁果’，是不存在的，你需要接受惩罚。” 7号眼珠子左右晃了几下，站起来指着赵雨隆申辩：“我不同意！1号说的水果，大家都没听过，你不一样说是存在的？你打了个电话就决定我的‘海汁果’不存在，凭什么？” 梦蝶冷笑一声：“凭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7号语气一滞，仍然嘴硬：“不清楚！我从头到尾就不清楚你为什么逼我玩这个游戏！” 左轮手枪咻地一下飘至7号额头前，撞针也已经被拉后。 “清楚了吗？”说话同时，梦蝶再次施展能力，用冰冷的空气紧紧将7号包裹其中，不到5秒钟，7号就涕泪横流，双眼含霜。 “不......不清楚......”7号咬紧着牙关。 哒！ 撞针击空了。但梦蝶立刻又将撞针拉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你做什么......”7号的震惊只是维持了那么一瞬，后面的质问已经被寒冷压制得软弱无力。 “再问你一遍，想清楚了吗——为什么，我，要让你，玩，这个游戏？”梦蝶一字一顿地敲击着7号的耳膜。 “我......我......”7号仍然在坚持着。 哒！ 又是一次击空，算上4号躲过的那次，已经有3发空弹了，那么下次一次打穿7号脑袋的概率是——三分之一！ “如果你主动承认，我可以饶你不死。”梦蝶的绝命通牒没有半点感情，只有冰冷！ 哒！ 再次击空的声音，如同一记大锤，狠狠地砸在7号的心脏上。7号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寒冷和恐惧已经让他的身体开始缺氧，他的心脏不得不加速工作，以使温热的血液充满自己的身体，抵御那低温和致死杀意。 “看来你很喜欢赌。好，我给你机会——你坦白，或者撑过下一次开枪，我都让你活。” 梦蝶将漂浮的左轮缓缓移到了自己的右手，她亲自用大拇指扳后了撞针，然后徐徐将枪口抵在了7号的脑门，食指慢慢从枪柄上移动到扳机上，最后竟然摩挲着没有扣下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被梦蝶刻意放慢，每一帧的动作都在向7号宣告着——死神更近了一步！ 就好像坐过山车的人，最恐惧的永远不是高速俯冲，而是慢慢升上最高峰，只能无力地看着周遭的建筑越来越低，直至空无一物，只剩天空的存在！ 如果梦蝶直接宣告7号的死亡，那么他只需要像4号一样闭上眼睛，接受结局。可梦蝶偏偏给了他生的希望，却又将希望放置于最后的豪赌之上，这最后的赌局，比杀了他更要难受万分。 刺骨的寒意占据了7号的胸腔脑颅，命悬一线的赌局更是即将揭开结果，身心俱疲的双重压力之下，7号终究没有撑住——他开口了。 “我说......我说！我是星主派来的，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这歇斯底里的哀嚎求生，耗尽了7号低温下的最后能量，话音刚落，他就昏了过去。 梦蝶收回了压力，扭头看向剩下的赵雨隆、3号、4号、5号以及6号，淡淡说道：“放心，他死不了。” 第九十章 神秘社长 赵雨隆坐在椅子上，心中一言难尽：“东城家找我来查这个案子，真是太正确了，这么短的时间我就羊入虎口了！虽然不知道梦蝶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她必然和星主案脱不了干系；这7号估计是第四任星主派来查案的人，可惜梦蝶早有准备......我该怎么活着走出这间办公室？” 7号昏迷的身体被梦蝶凭空移动到了角落，同时，一个戴着精美猪首面具的人从另一个房间走了进来，梦蝶对其吩咐道：“jiong kui sam mai.”然后猪首面具男就将7号拖走消失不见。 虽然赵雨隆坐得比较远，但是他还是稍微听见了梦蝶对猪首男说的话，他只觉得这种语言熟悉但是又陌生，好像听得懂但实际上又听不懂。 “接下来，”梦蝶看着赵雨隆，“你，跟他走——”梦蝶指了指角落走出来的一个猴面男子。 这是十二生肖呢......赵雨隆惊疑地看着猴面男，对梦蝶问道：“怎么，不用玩游戏了？” 梦蝶对赵雨隆点点头，回道：“你不用玩了，其他人继续。” 赵雨隆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我不用玩了，而且不拷问我？” 猴面男走至梦蝶跟前，梦蝶对他说道：“dai kui hui ging lei lou si.” 猴面男点点头，对赵雨隆说道：“跟我走。” 虽然赵雨隆没听懂梦蝶说的什么，但是明显跟针对7号的指令是不同的，至少字数都不一样；而且，无论是去哪儿，总好过继续玩那些死亡游戏。 于是，赵雨隆没有犹豫，直接跟随猴面男离开了办公室，进入了一个螺旋楼梯间，然后在昏暗的电灯照耀下，走向办公室下方。 “到了，等一下。”猴面男在一个厚重的金属门外驻足，吩咐道。 赵雨隆抬头一看，铁门上的门牌写着——八三零学社。赵雨隆用力推了推金属门——纹丝不动。 “好家伙，这得多厚。” 几分钟过后，一阵齿轮和金属摩擦拉扯的噪音从门内传来，大门缓缓地开了一个允许一人通过的缝。 “进去吧。”猴面男双手抱胸，脑袋一撇，示意赵雨隆进门。 “你......不进去吗？”赵雨隆有些担心，那么厚的铁门，进去了岂不是任人宰割。不过转念一想，在外面好像也没差多少。 “社长要单独见你。”猴面男回答。 “社长？”赵雨隆脑袋里浮现了一个啤酒肚地中海胖老板的形象。 “哪儿来那么多问题，要不上去继续玩儿？”猴面男的语气开始不耐烦起来。 “行行行，马上进去。”赵雨隆侧身进了大铁门，里面非常亮堂，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花了好几秒才适应。 终于看清了这地下房间的模样，赵雨隆不禁吃了一惊。首先，房间还挺大的，应该容得下百来人，可以称之为大厅；但是这个大厅的层高比较矮，丝毫不像一个研究院该有的样子，结合大厅里众多的书架和长桌，这里倒更像是一个读书馆或者自习室。 此时，一个伏案书写的格子衬衫眼镜男徐徐抬头，平静地看着赵雨隆。 “你就是社长？”赵雨隆和眼镜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男子点点头，右手推了推镜架，镜片有那么一瞬间的反光。 “我很好奇，”男子说道，“你是从哪里知道‘释迦’这种水果的？” 赵雨隆心生警惕，他想起7号仅仅是因为说了“海汁果”就被梦蝶严刑拷问。 “有什么特别的吗？”赵雨隆装糊涂地问着。 男子站起了身，赵雨隆一个本能地后退半步。 “不用那么紧张，我愿意见你，就不会对你做什么。”男子的脸上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看上去就像一个一万年都不会笑的石佛突然冲人笑了一样，刻板又诡异。 “就凭梦蝶在上面玩的那些游戏，我不可能不紧张。你直接说吧，让我来见你，什么目的？”赵雨隆决定开门见山，他直觉这个男子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名男子和地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摘下面具，让我看看。”男子的语气似乎带着一些......慈爱？ 赵雨隆皱眉片刻，还是摘下了面具。 “和你的母亲，有七分神似；可惜的是，沾染了安德烈那股戾气。”男子惋惜地说道。 “你认识李修妍？”赵雨隆有些吃惊。 “你这样称呼你的母亲？”男子语露不快。 赵雨隆回忆了一下约翰.科斯塔的生平，镇定回答道：“她去世太早，我对她的印象不深了。” “可惜，可惜，”男子不住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赵雨隆的错觉，似乎整个房间都在轻微地摇晃。 “那你肯定不记得我了。”男子走到赵雨隆5米开外的正前方，静静地注视着。 靠，你谁啊，超脑里没记你这么个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中年大叔啊......赵雨隆再努力地回忆，也想不起这名男子是谁，只好诚实地摇头。 “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来了来了，经典过年认亲语句，它来了！赵雨隆苦笑一声：“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你了。”赵雨隆这时候也在疯狂加速思考，究竟是什么人，会在星主的监视网络以外？还有这纽特大学，处处透着神秘，作为东城家官方委派的人，竟然无法找到纽特大学内部的资料，这不是敌对势力滋生的温床吗？斯温中士一再将自己的调查方向从纽特大学引开，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太多谜团，赵雨隆决定占据谈话主导权，不然的话迟早露馅。 “我5岁就在科斯塔家生活，之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赵雨隆斩钉截铁地说道。 眼镜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幼童戴的奥特曼面具，一边把玩一边黯然呢喃：“我的家人，又少了一个。” 赵雨隆看到那个奥特曼面具，瞳孔猛地收缩，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那嘭嘭的胸腔轰鸣，在这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显着。 “你嘴上一再否认记得我，可你跟梦蝶初见的时候唱的那首歌，绝对不存在于这个星球上；你玩游戏的时候，说的‘释迦果’，这颗星球上根本没有，你又怎么解释？” 这名手持奥特曼面具的格子衬衫棕框眼镜男，语气愈发地低沉。 第九十一章 外，外公? “你丢不掉你母亲留在你身上的印记，却又矢口否认和我们的联系，自相矛盾之下，我只能理解你另有目的！” 男子一步步向赵雨隆逼近。赵雨隆必须假设这人有着不下于梦蝶的实力，如果自己像2号一样被碾成肉泥，是否还能再生？他不敢赌。 “必须赶紧想个解释......”赵雨隆缓缓后退，汗流不断，脑子转个不停——这名男子被生肖头称为社长，地位怎么也不低；同时，他还知道自己跟梦蝶说过什么，连今天的游戏内容也清楚，说明梦蝶的通话对象就是他；当梦蝶对某些词语拿捏不定的时候，请教的对象也是他！ 那么综合来看，这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李胜赫，一个将地球的某些信息改编成这个星球的“架空世界”的人。地球，地球，地球！要说赵雨隆重生过后最大的谜团是什么，那一定是地球，其余光怪陆离的各种事件其实都能得到解释，唯独十万年前毁灭的地球和十万年后重生的自己，是没有一个答案的。 “这李胜赫，虽然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但是对地球的一丝一毫有着特别的执着；而地球的一切，即使是帝国内的寻常人也根本接触不到。那么我只需要抛出一些只有地球人才知道的信息出来，也许就能争取更多时间和信息！” 想到这里，赵雨隆停止后退，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唱到：“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所谓的李胜赫也没接，只是双眼中的杀气一缓，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赵雨隆一看有用，继续唱了下去。 李胜赫也没有继续逼近，而是坐了下来，好像在默默欣赏赵雨隆的歌曲。 “靠，他要听多久，后面我记不住词了！” “xx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流动中的魅力充满着朝气——xx欢迎你，在太阳下分享呼吸，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尴尬的哒哒哒之后，赵雨隆实在唱不下去了，只好静静地看着李胜赫，等待他下一步的反应。 李胜赫摘下了眼镜，眼眶似乎有些湿润。 “二十多年了，没想到还能听到家乡的歌曲。”李胜赫感叹非常。 “还记得那年奥运，盛世繁华，万国来朝！每一个国人，都不会忘记这首歌曲。”李胜赫开始了倾述，赵雨隆没有——也不敢——去打断他。 “我的女儿修妍，自那年过后，就时不时哼唱这首歌，虽然经常跑调，可我怎么都听不腻呢，那对我来说就是天籁之音，呵呵......” “谁能想得到，几年后的世界会是那个样子，谁又能想得到，地球竟然会毁灭？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做梦，或是我本来就是梦里的一个小人物，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分不清了......” 李胜赫的杀意已经越来越淡，他看向赵雨隆的眼神也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每个赵雨隆生前的亲友看他的样子。 赵雨隆熟知这个表情的含义——恨铁不成钢。有那么一刹那赵雨隆竟然感受到了莫名的温暖，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看向自己、关心自己了。短暂的出神过后，求生的意志让赵雨隆迅速恢复了理智。 “他说‘女儿修妍’，约翰.科斯塔的生母也叫李修妍，难道有父女关系？这样倒是说得通了，那么李胜赫就是约翰的外公，怪不得他这样看我。” 想到这里，赵雨隆心跳再次加速起来，因为李胜赫的经历跟自己很像，他甚至还有亲属一起穿越！如果能处好跟李胜赫的关系，是不是就可以找到真正的文洁和自己的母亲？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赵雨隆就再也无法平静了，因为这是他无比渴望的一件事。 “外公，我可算见到您了，呜呜呜呜呜......” 赵雨隆一声外公叫出口，能哭多惨哭多惨，扑通一声就朝着李胜赫跪了下来。 “装模作样。”李胜赫没有半点被感动的迹象，但是这样的回应无疑更加坐实了赵雨隆的猜测。 “都怪安德烈，那个老东西一直拦着我，不让我来见你！”赵雨隆的思路越来越灵活了。结合超脑上对约翰.科斯塔的记载，约翰5岁丧母，之后就一直在科斯塔家生活，所以把所有的锅推给安德烈，这很合理！ “哦？”李胜赫冷眼看着赵雨隆，继续问道：“你十岁那年，我来找过你，为什么让仆人把我赶走？” 赵雨隆眼轱辘一转，哭嚷道：“安德烈老头子权倾天下，我一个小孩儿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赵雨隆也不想这样演戏骗取李胜赫同情，实在是因为梦蝶展示出的实力太过骇人，而且超脑对约翰.科斯塔的记载确实表明约翰是个烂人，所以赵雨隆此刻想要活命和套取信息，那就必须真的成为一个唯利是图的烂人！ “你别以为这些年我没有关注你。科斯塔手下那些脏活，你是一个不落，事事冲在最前面。怀特区的老人，乔.拜顿，是你打伤的吧？布莱克区的女孩，哈里斯，也是被你扔河里的吧？”李胜赫严厉地指责着赵雨隆，言语里尽是义愤。 “现在安德烈死了才多久，是不是发现生意不好做了，又来找我这个老头子了？告诉你吧，没门！我只是个教书的，帮不了你，你有多远滚多远！” 桌那边的李胜赫痛骂着约翰.科斯塔，而约翰身份下的赵雨隆不仅没有半点窝火，还感到非常的暖心。 “骂吧，骂狠一点，千万不要给我面子！你骂得越痛快，越是把我当自己人，越不会下手杀我，我太熟悉这样子了，我家老头子跟你一个样！” 逃出生天的喜悦仅仅持续了几秒，随即而来的则是对父亲的回忆所带来的懊恼。 “赵老头啊，十万年后，还有人像你一样骂我，难道我真的就是这么个废物吗......” 李胜赫几乎把约翰.科斯塔这十几年做的脏事全部数落痛骂了一遍，足足骂了十分钟。而赵雨隆由于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脸色也确实非常难看，似有悔过模样。场面竟然一度呈现出父慈子孝、浪子回头的情形。 第九十二章 互相试探 “你怎么不说话。” 纵使约翰.科斯塔的罪行罄竹难书，李胜赫估计还是说累了。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赵雨隆一脸疲倦，他也听累了。说实话，他也没想到约翰.科斯塔烂得这么彻底，简单一句话总结就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而超脑对于约翰.科斯塔的记录并没有多少，想来他对于星主来说也确实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李胜赫外孙这层身份就实在是太危险了，这样的失误对东城家来说，实在不应该。 李胜赫言语中透着怀疑：“以前不是没派人去劝过你，没见你像今天这样沉默？”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应该，我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混蛋，我这样不说话有点反常！”赵雨隆明白过后，并没有调整自己悲痛的表情，而是在此基础上，演得更加悲痛了一些。这一点点加工，其实大有学问——如果赵雨隆瞬间改变自己的态度，那会显得太滑头了一些，似乎是在根据李胜赫的反应进行调整；但是在本来的悲痛之上略微加深那么一点点之后，真实的懊恼立刻变得有些刻意和夸张，就好像之前的沉默全是装出来的一样，反而更加符合约翰的无耻个性，反正约翰具体什么个样子，李胜赫也只能管中窥豹而已。 果然，李胜赫大失所望地看着赵雨隆，冷淡说道：“别装了。你直接说吧，来纽特大学做什么。” 赵雨隆呆在原地，总不能告诉李胜赫自己来查案的吧......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李胜赫站了起来，背着个手。 “有什么危险......”赵雨隆试图套话。 李胜赫眯着眼睛看了赵雨隆一眼：“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应该清楚你母亲给你讲的那些故事意味着什么吧？” 好家伙，戒心真不小，还在跟我反套话......赵雨隆心念一动，知道不抛出点猛料，李胜赫是不会像刚开始情绪化的时候吐露那么多信息了。 “城星上面的文明，都只是谎言，我们都是两条腿的牲畜罢了！”赵雨隆恶狠狠地说道。 李胜赫眼睛里有了一些光彩：“看来小时候给你讲的童话故事，没有白讲。你总算是明白了一些。” 赵雨隆之所以认为李胜赫知道虚假文明的真相，是因为梦蝶的致命游戏明显在针对帝国的奸细，所有不小心暴露帝国卧底身份的玩家，都被处理掉了。 而且，李胜赫多半在帝国内部还有自己的信息来源，因为他教出来的梦蝶，具备对帝国人员的识别能力。 “外公说的危险，肯定跟教皇有关吧，我已经破译出了天人街墙上留下的那四句诗。” 赵雨隆直接来了个不打自招，反正这些事情梦蝶都已经在季秀森那里知道了。 李胜赫没有否认，而是严肃道：“我们和统治势力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你这时候突然找上门来，我们不得不对你保持合理的怀疑。” 赵雨隆试探道：“什么意思，敌人还能冒充我不成？”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够多。也可以理解，毕竟修妍也没有见识过敌人的世界。”李胜赫接着问道：“你对地球的认识，到什么程度，对比城星呢？” 赵雨隆正欲回答，但是他看到李胜赫莫测难料的眼神，立刻提醒自己——不能放松警惕！ “他刚才说，童话没有白讲，看来是李修妍在约翰小时候以童话的形式讲了不少关于地球的事情。所以我一旦提到地球，不能照实了说，得带上一点孩童的幻想和天真......” 赵雨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思维有多快——距离李胜赫发问，到他真正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间隙基本上难以被察觉。 “地球是一个仙境般的地方，上面的人可以日行千里，而且相隔再远的人也可以直接传音，根本不需要什么电话线；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全知全能，而且想让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行，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赵雨隆装蠢地说道。 李胜赫听完，纠正道：“也没你说的这么玄乎。既然你知道地球的情况，那么我来告诉你，我们的敌人，拥有比地球领先成百上千年的科技！” 赵雨隆故作吃惊地微微张嘴。 “但是出于某些原因，敌人丢失了许多地球的资料，尤其是日常生活的资料。所以我们甄别敌人的一个重要手段，就是检查他的日常生活用语和习惯。”李胜赫解释道。 “但是，”赵雨隆这下是真的有疑惑，“按外公你所说，敌人的科技这么发达，为什么他们派来的人，会被甄别出来呢？” 赵雨隆其实是想问——超脑为什么不能让一个帝国的人完全融入城星。但是他不能这么问，只好换一个委婉一点的说法。 “敌人的科技，出了一些小问题，”李胜赫目光炯炯地说道，“而且，科技和人，始终是有差异的，在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前，始终无法和人等同起来。” 赵雨隆大概明白李胜赫是想说——在强人工智能出现之前，计算机还是有缺陷的，无法完全拟人化，做到和人等同的思考、联系能力。但是李胜赫为了给约翰这个东城四星本地人解释，也用了低智和委婉的说法。 但是赵雨隆不明白的是——帝国的科技出了什么问题？ “以现在敌人的科技，可以安排卧底打入我们内部，但是做不到完全融入本地。而且我们的甄别手段也有相应的针对，我们特意选取许多本地化、日常化以及碎片化的信息作为甄别手段，即使卧底具备超越时代的知识储备，但是他如果是外来的，就不可能和本地人吃一样的食物、过一样的生活，这就导致他仍然是有盲点的。” 赵雨隆点点头，他终于明白梦蝶为什么要让大家玩那些文字游戏，因为“逛三园”和“谁是卧底”，对于老百姓来说都是没有门槛的游戏；但是对一个外星人来说，他可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日常生活和思维习惯反而是他最大的障碍。 第九十三章 深入此局 “我明白了，外公。可是我不知道，敌人想做什么？”赵雨隆继续试探道。 李胜赫古板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反问道：“敌人想做什么，那要看我们八三零学社想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赵雨隆大感头疼，这李胜赫居然还没信任自己。 “我，哦不，约翰，他该不该知道这八三零学社想干嘛呢？按理说，一小孩儿5岁就离开了，即使5岁前知道的事情很多，之后忘了也很正常吧？我不能再任由李胜赫这么聊下去了，不然太容易露馅儿！” 赵雨隆直接反客为主地说道：“外公，八三零学社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之前也没有想要参与其中，你是知道的。但是安德烈已经死了两年了，我所在的娱乐馆生意也很差，我需要一些帮助......” 李胜赫不悦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文明的虚假，为什么还要执着其中？而且，我为什么有能力帮你，为什么有意愿帮你？” 赵雨隆摇头叹气：“唉，外公，我就是个出生卑微的私生子，没有你那么宏大的志向。再说了，安德烈老头子虽然从来没正眼看过我，但是他的产业也有我的一份，我难道就看着它们被几个兄弟和外面的人夺走？” 略作停顿后，赵雨隆指了指天花板，说道：“而且，外公你也别谦虚了，那梦蝶人看上去温柔大方，动起手来可是狠辣无比，我看教会的那些人也完全不是她对手吧。” 李胜赫冷笑一声，淡淡回道：“你还没说，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么个不愿意回家的人。” 赵雨隆干咳一声，解释道：“无论八三零学社想做什么，我如果能控制科斯塔家的产业，总归是能帮上忙的，外公你帮我的话，也是互惠互利的。” “那你又凭什么断定，我会需要科斯塔家的帮助呢？”李胜赫丝毫不给面子。 “外公，帮手哪有嫌多的？”赵雨隆向李胜赫靠近了一点，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没办法，为了活命，只好豁出去演了。 “那你最好解释清楚，为什么你来纽特大学之前，认为可以在我这里得到你需要的助力。” “......” “怎么不说话了？” 赵雨隆心想：好险，差点把自己演进去，他一个约翰.科斯塔，怎么可能提前知道纽特大学里有那么牛的存在......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知道啊，这要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赵雨隆如实相告。 “哦？”李胜赫眉毛上挑，不怒自威。 “我只是碰碰运气。我派人做过调查，墙上那些暗语要早于教皇遇害，这说明天人街很可能存在一个势力，这个势力强大到能够把教皇暗杀。那无论这个势力背后是谁，我都应该结识一下，我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外公你！”赵雨隆都震惊自己说鬼话的能力，似乎圆上了。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两人说话间，桌上的有线转盘电话响了起来。李胜赫看了赵雨隆一眼，转身去接电话了。 “我知道了。”李胜赫挂了话筒，转身对赵雨隆说道：“上面完事了，我们上去吧。” 完事了？发生了什么......赵雨隆心有余悸地回想2号和7号的遭遇，跟随李胜赫出了这“图书馆”。 来到上面的办公室，场面跟赵雨隆下去之前一般无二，唯独人员发生了变化——3号，5号，以及7号，都不见了，只剩下4号跟6号，还有梦蝶。 “李老师......”4号看着李胜赫，心情复杂地打了个招呼；6号则是阴沉地埋着头，一言不发。 “很抱歉让你们经历了刚才的一切，”李胜赫将手搭在了4号和6号的肩膀上，“但是，我们正在面临一场战争，一场以卵击石的战争。” 6号抬头认真问道：“敌人是什么卵？” 李胜赫哑然失笑：“孩子，我们才是卵。” “不可能！”6号站起来摇头，“梦蝶比我见过的所有红衣主教都强，天国的天命师也没有能超过她的，彼岸国就更没听说过几号能跟她相提并论的渡者。” 李胜赫搭在6号肩膀上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淡淡说道：“孩子，会不会是你的见识还不够？” 6号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质疑长生教的一位牧师，被找由头陷害处死；我的母亲更是被牧师判给了他的酒鬼亲戚，一辈子受尽屈辱。我从那时起，就立志对抗长生教，为此我遍寻大陆上各大具有神力的高手，对红衣主教的实力更是调查详尽。我敢肯定，绝对没有哪一个主教会是梦蝶的对手。” 6号顿了顿，看着李胜赫郑重地说道：“我很多年前就听说，纽特大学里有许多不满三大教派的高手，他们甚至策划从根本上推翻三大教派。我历经艰险，来到了纽特大学求学，就是为了学习对抗三大教派的理论，然后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所以，李老师，不要小看我的决心，更不要低估我的智力！” “孩子，”李胜赫双手紧紧地揽住6号的双臂，“你辛苦了！” 6号擦了擦红润的眼眶，一改先前的颓丧，甚至有些激动地嚷道：“我明白今天梦蝶是要做什么，她是要检验我的成分！是我自己还不够坚强，对斗争的残酷程度有所低估。经过今天的死亡考验，我真正看到了推翻三大教派的希望——我们不止有布鲁诺的《外星起源论》作为理论指导，还有梦蝶这样强大的神力，何愁大事不成！” “好！”李胜赫示意6号坐下，然后大声说道：“我宣布，维克多.赛门，正式加入八三零学社！” 赵雨隆内心困惑地看着这一幕，但是表面上仍然迎合着微笑、激动。 “太奇怪了。就连一个本地土着都知道纽特大学里有三大教派的反对势力，星主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这李胜赫跟地球到底有什么联系，为什么又要这么坚定地对抗帝国？”怀揣着各种疑问，赵雨隆知道，必须深入此局。 第九十四章 推断错误 4号的名字叫做卢佩弗，他跟6号有着类似的背景故事，不过他的仇人却是天国的官员。跟长生国的地方执政官需要牧师甚至主教任命类似，天国的地方官员也需要“天命师”的认可，然而并不是每一个天命师任命的官员都能克制自己的权力，所以自然会有许多卢佩弗和维克多这样的人出现。 卢佩弗的性格和冲动耿直的维克多不同，他看到维克多加入八三零学社之后，并没有痛哭流涕立刻请求加入，而是冷静问道：“李老师，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我同维克多一样，在见识过梦蝶的能力之后，很难相信你做的比喻，为什么敌人才是石头？” 李胜赫相当直接地回答：“很简单，我们对抗的，是三大教派的神！” 卢佩弗身躯微震，难以置信地问道：“是有实体的神......？” “不错。”李胜赫点头，“以神来作比较，即使梦蝶的实力，也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 卢佩弗显然有些难以接受，他不自觉地坐下，显示出信心受到极大的打击。 “我一直以为神是不存在的，否则他怎么会允许那么多坏事的发生......”卢佩弗喃喃道。 李胜赫中气十足地回答他：“这个问题，还是很简单。他们的神，是伪神，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唯利是图的真小人。” 赵雨隆听了心里就纳闷儿了，这帝国的殖民，虽然没有给予本地人知情权，但是星主仍然是兢兢业业在为了星球的繁荣而努力的，这李胜赫对帝国的敌意怎么就那么强，难道......跟地球有关？ 可是又不能直接问！因为好不容易摆脱跟李胜赫的一对一谈话，赵雨隆总不能假定约翰.科斯塔完全不清楚李胜赫对帝国的敌意来源吧。 “只好静观其变了，也许后面会有机会知道......” 卢佩弗显然还在消化李胜赫说的话，但是李胜赫率先发问了：“怎么样，知道对抗的是伪神之后，还愿意加入八三零学社吗？要知道，为了这个目标，你可能九死一生。” 卢佩弗想了又想，终于是憋出了一番话来：“我跟维克多不一样，我已经对天国彻底失望，连报复的念头都消失了。合众国成立不到两百年，就给这片大陆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希望三大教派的人染指这个国家。” 李胜赫诱导道：“那你可以去从政，甚至可以加入外来党，然后在国会通过一些排斥三大教派的法案，这一样可以达到你的目的。” 卢佩弗摇头说道：“那群政客，为了利益可以出卖一切。外来党今天可以借着反抗教会来争取选票，明天就可以摇身一变，捧出一个‘外星之神’。实际上据我了解，外来党内部已经有人开始这么干了。” 李胜赫点评：“资产阶级的软弱性无法避免，他们不可能成为革命的领袖。” 卢佩弗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我选修李老师的课程时，对李老师的各类理论非常认同。有时候我都怀疑，李老师构筑的架空世界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否则李老师怎么可以创造那么多发明，提出那么多成熟的理论？” “以后你会知道的。既然你想清楚了，那么，欢迎你的加入！”李胜赫拥抱了卢佩弗。 好像唯独没有宣布我加入......赵雨隆看着眼前这个“抗神小分队”的成立，思索着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既然知道他们的表面目标是对抗三大教派，实际目标是对抗帝国，那么我应该率先提供帮助，争取进一步的合作机会。等到时机成熟，我就可以从李胜赫那里套取更多的信息。” 卢佩弗并没有像维克多那么激动，倒是困惑地看着赵雨隆，对李胜赫问道：“这位1号也是社员吗？” 李胜赫点点头：“他很早就是了。” 维克多感叹：“好啊，还安排了托，怪不得他可以随便造词。” 李胜赫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然后对梦蝶说道：“梦蝶，你带佩弗和维克多去培训。” 梦蝶使用的功法、魔咒或者是什么其他赵雨隆无法理解的东西，已经消失，此刻的她看上去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冰山美人。当梦蝶靠近维克多和卢佩弗的时候，两人都不自觉地汗毛竖起，不知道赵雨隆不在的时候，他们两人看到了什么场景。 “我不用培训吗？”赵雨隆问道。 “你不需要，另有任务给你——你去查清楚，是谁杀了安德烈。” 李胜赫的指令让赵雨隆困惑。因为按照正常理解，教皇的星主身份是在天人街泄露的，泄露的方式又跟八三零学社和李胜赫关系紧密，那么自然可以推出教皇大概率是八三零学社杀的。八三零学社既有帝国无法识别的沟通方式，也有对抗帝国的动机，还有能够与之抗衡的武力，但是李胜赫的意思却是——安德烈不是他们杀的。那么这个结论能否也可以推出：教皇，也不是他们杀的？ “这个结论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假设李胜赫知道安德烈是第二任星主。只有在李胜赫知道安德烈身份的前提下，李胜赫才有动机像杀掉教皇那样杀掉安德烈。可是我，并不能暴露自己知道安德烈是教皇这个信息，我只是个私生子......”赵雨隆此时在颅内开始了头脑风暴，同时要尽可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短暂的犹豫，李胜赫似乎有一些察觉，“你该不会以为安德烈是我杀的吧？”李胜赫直接把话挑明了。 “呃......”赵雨隆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李胜赫能力、动机（被安德烈拐走女儿）全都具备，堪称最大嫌疑人。 “我要杀他的话，早在修妍被他祸害前就动手了。现在还对他下手，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李胜赫罕见地为自己辩解道。 “那教皇......”赵雨隆欲言又止，但是李胜赫显然明白了。 “你在下面的会馆里说，你认为在纽特大学里可能存在一个能杀掉教皇的势力，并且认为是我。我也没承认你说对了吧？”李胜赫淡淡说道。 第九十五章 信息交换 本来赵雨隆还以为，东城家的合同至少能完成“找到杀害星主的凶手”这一项，这李胜赫突然否认，给赵雨隆整不会了。 “怎么，不信？”李胜赫玩味地看着赵雨隆。 “呃......” “你果然还是本性顽劣，即便怀疑我杀了安德烈，还愿意叫我外公，还寻求我的支持，我不知道普天之下哪个儿子能做出这样的事。” 赵雨隆紧急打上补丁：“安德烈老东西从来没正眼看过我，我没当他是父亲！” 李胜赫冷笑一声：“你连父亲都可以不认，我这个外公更是可有可无吧。” 赵雨隆：“......” “而且！”李胜赫面色冷峻起来，“为什么你会认为杀害教皇和安德烈的，会是同一个人，难道你认为他们之间存在什么联系？” 这老东西太厉害了......赵雨隆心有余悸，还好刚才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他顺着李胜赫的问题回答道：“母亲曾经告诉过我，安德烈是这个星球上最有势力的人之一。那时候教皇还好好的，能和教皇相提并论的人，能是个路人甲？” 把疑问都推给死人和失踪的人，这招屡试不爽。 “所以，你的结论是？”李胜赫凝视着赵雨隆。 “所以，既然教皇的身份是那个什么‘星主’，安德烈怎么也不差吧？这样就可以推出，安德烈也不是这个文明的人。那既然你都杀了教皇了，安德烈也是你杀的，不是很正常么，何况他和你之间本来就有仇。” 赵雨隆在心里捏了把汗：好险，好像又圆回来了；不过，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你怎么证明你没有杀教皇和安德烈？”赵雨隆反攻一记。 李胜赫侃侃而谈：“我杀他们，有什么好处？” 赵雨隆听完一愣——对啊，杀掉星主，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姑且当做你不知道，”李胜赫顿了顿，“伪神人数众多，今天杀了这个，明天还有那个；而且，杀了一个，其他所有的伪神都会警惕，我为什么要做这种风险高收益低的事情？” 李胜赫的逻辑，即使以赵雨隆的信息储备，也是无可挑剔的。是啊，死了四任星主，即使东城家没有报警，也派了私人侦探过来，这无疑是增加了李胜赫的暴露风险。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赵雨隆本以为李胜赫是个话少神秘的人，没想到他主动告诉了自己不少信息。 “很简单，我不相信你我之间的亲情会左右你的行为，所以我最好和你坦诚相告，至少相互利用的时候，能够不彼此怀疑。” 这约翰.科斯塔到底得多坏才能让隔代亲的外公都放弃自己......赵雨隆对约翰相当无语，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关系其实帮了自己一把——这大大降低了卧底难度。 “还有问题吗？让你去查谁杀了安德烈，接受？” 赵雨隆看了李胜赫两秒，然后逼自己堆出一个谄媚恶心的笑容，挤眉弄眼道：“接受接受，外公你尽管吩咐！” “不过，”赵雨隆问道：“安德烈死了，对外公你来说不是件好事吗，为什么要查杀他的凶手？” “呵呵呵，如果安德烈和教皇没死，你会找到我这里来吗？” 这话还挺有道理。 “今天这个局的玩家，因为各自的理由，和我们走得过于近了些。要知道，我讲的那些理论和课程，虽然超前，但是和教皇、安德烈的案子关联性并不明显。所以，无论接近我们的人是谁，他不是奸细，就是跟我秉持相同理念的同道，凑齐一桌还挺不容易的。” “......所以，杀害安德烈的凶手，是在栽赃你们？？可是这很奇怪啊，会天国语言的人那么多，除了我知道外公本来就跟教会不对付以外，他们是怎么关联八三零学社和教皇案甚至安德烈案的？” “详细的原因，我还不能告诉你，约翰，”李胜赫面无表情地看着赵雨隆，“但是可以告诉你的是——纽特大学缺少伪神的眼线，这本身就是一个他们不得不怀疑的点。” 李胜赫交待的信息和赵雨隆了解并且困惑的点基本一致——为什么纽特大学没有星主安装的物质波监视器？ “外公的意思是，只要出了事，敌人就会摸到纽特大学来，然后顺带就摸到八三零学社？” “没错。但我相信，八三零学社并没有彻底暴露，否则来的敌人不会那么简单。” 李胜赫的判断没错，就连赵雨隆，也是因为季秀森的缘故，接触到了梦蝶，这才被怀疑是探子，被请进八三零学社玩了这么几局杀人游戏。 “也许下一次的探子，即使用这些游戏，也无法甄别出来了......”李胜赫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不知道又有了什么鬼点子。 李胜赫突然转过头来，看着赵雨隆问道：“好了，我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信息可以给我的？” 赵雨隆回答道：“首先，洛克菲利家族并没有在安德烈死后，对科斯塔家族的产业进行吞并，但是明显有其他势力在暗中蚕食科斯塔产业。” 李胜赫默默点头，对此似乎没有感到意外。 赵雨隆接着皱眉道：“问题是科斯塔家内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势力在搞鬼，安德鲁派出去的人，查到的信息几乎都是无效的！” “解释一下，什么算无效？”李胜赫似乎对此来了兴趣。 赵雨隆把自己在中控室里看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老三彼得手下的娱乐馆，长时间有高手来踢馆，可是对方的手段非常高明，我们几个巡场几乎看不出老千的痕迹。” “老二雅各布从事的合法生意，供给纽特市的农产品、建筑材料和其他消费品，但是这两年他的许多供应商都自主退出了，连以前的老买家都有不少跟他解约的。当然，雅各布的部分合同其实是来自于政府，安德烈死后，那部分和政府的关系瓦解了，这部分解约是正常的，可是另外那部分民间合同也跟着解约，就很奇怪了。” “老四托马斯是搞服务业的，这一行最重要的资源就是服务人员。可是据我了解，托马斯手下许多服务人员都选择了跳槽，即使下家给出的待遇并不如科斯塔家。” 第九十六章 离奇而又正当的理由 “这么大规模的退出，背后不可能没有组织。”李胜赫点评。 “确实，安德鲁也是这么说的，可是派人继续深挖之后，发现退出的供应商、服务人员、买家几乎都有正当的理由，而且他们的下家并没有集中在某一个势力，反而是非常分散的，这就难以判断是什么人在组织他们了。” “什么叫正当的理由？” “就是......比如说吧，乌国之前和邻国打仗，导致小麦大量减产，而科斯塔家的小麦供应商狠毒都是来自乌国的，所以这部分供应商退出就是正当的理由；再比如说，郫格豪斯州去年闹猪瘟，出栏数大减，这恰好是科斯塔家主要的猪肉收购地......” 李胜赫沉默了一阵，问道：“供应商就不说了，天灾人祸可能确实凑巧了，那买家呢，买家不可能受这些影响，老百姓总是要吃穿住的。” 赵雨隆点点头，苦笑道：“科斯塔家之前捧起来的一个设计师，叫菲拉格慕，他的设计理念中大量采用了一种被称为‘心扉色’的颜色，而这种颜色的染料只有科斯塔家掌握了配方，在良好的时尚需求引导下，科斯塔家的燃料卖得很好。可最近时尚界的理念变了，新的风格引领潮流，之前的‘心扉色’作品直接过时，科斯塔家堆积的染料直接堆到氧化变色也卖不出去了。” 李胜赫问道：“那时尚界的变化岂不就是调查方向？” “审美是一种很主观的事情，要如何做到短时间改变审美潮流呢？这是一个查无可查的方向。”赵雨隆叹道。 “还有更巧合的例子，”赵雨隆补充道：“科斯塔家旗下砖厂，烧制的砖里面加了特制的材料，在保证坚固的前提下，具有良好的导热能力，避免了高楼里的闷热，所以他们的砖一直都是比较抢手的。半年前，砖厂的产品开始陆续无法通过环保局的验收，因为这些砖会开始排放有害气体。雅各布派人去查，才发现一年半前砖厂原材料的产地附近有火山爆发，飘来许多肉眼难以看清的有害物质，污染了产地。” 李胜赫听完，只说了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雨隆不自觉地微笑，因为这句话实在是太地球了。 “你笑什么？”李胜赫反问。 “啊，没，没有，就觉得外公说话挺有意思的。” 李胜赫冷哼一声，说道：“所以你说那么多，就是告诉我一句话——没法查！是吧？” 赵雨隆立刻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我一定尽力！” “那就赶紧去吧，我也要处理其他事情了。”李胜赫说完，端起了桌子上的一杯茶，抿了两口。 赵雨隆当然认出了这是老一辈文化人赶人的动作，识趣而庆幸地离开了这间夺命办公室。 坐进自己的古董黑色轿车，赵雨隆长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李胜赫方方面面的细节都属于一个纯粹的地球人，我不信他能自然地演到这个份儿上。而且从他对帝国的仇恨来看，他似乎很清楚地球发生了什么，但是对我却没有说太清楚，是因为我只是约翰.科斯塔么......可惜李胜赫和梦蝶手段太极端，不然我直接挑明身份了。现在只能好好应付李胜赫，让他自然地把消息都交换给我。” 想到这里，赵雨隆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一个双面间谍。 “唉，这东城家绝对也不是什么白莲花。首先，纽特大学一个监控设备都没有，这非常可疑；斯温一直让我别管纽特大学的事，这就更是欲盖弥彰；而且，纽特大学的异常，显然早就有帝国人士注意到了，不然不会混进去那么多奸细，八三零学社甚至都已经发展出了应对机制......东城家，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这乙方不好干啊，要不是为了去地球看看，要不是为了找到我妈和文洁的消息，我真不想干了！” “我得利用东城家的资源找到凶手，同时要把这个信息告诉李胜赫，至于李胜赫到底要干嘛，我暂时管不着。先回去联系斯温看看——不对，这每次都要跑回中控室多麻烦，试试那个超距码。。。” 赵雨隆命令司机驾驶到了某个无人的街角，然后对司机吩咐道：“你回避一下，我在车里有点事。”说罢，赵雨隆从旁边包里掏出了某个玻璃器具，司机一看就明白了，一溜小跑离开了车子，乖巧地站在街口把风。 “这东西真高端，平时还看不见！”赵雨隆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背，轻声说道“超脑，超距联络斯温中士。” 数秒过后，赵雨隆的手背传来声音： “赵四兄弟？” “哟，斯温大哥！” “有进展吗？” 赵雨隆将之前对李胜赫说的那些情况转述给了斯温，斯温没有立刻发表意见。 赵雨隆试探性地问道：“斯温大哥，我曾经听我的海盗老师讲过，存在一种技术可以预测未来，甚至轻微地影响未来，不知道科斯塔家遇到的那些事情，会不会跟这种技术有关？” 其实赵雨隆心里想的是——通过传说中的量子计算机，进行超多变量的仿真运算，然后得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未来预测结果。 相关的技术，虽然没有科幻小说里那么夸张，但是在地球上已经有一些科学家利用大数据和数学模型来预测天气，毕竟天气系统已经是最混沌的一种系统了。 这些想法，赵雨隆并没有去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就像梦里梦见的字谜，对赵雨隆来说，可能也就是平时为了写小说，不知道从哪里读到过的小知识。 斯温听了赵雨隆的描述，相当诧异：“怪不得中立执法队一直抓不到这海盗，以他的知识量，至少来自于八型文明！” “哦？所以这种技术，真的是存在的？” “这是自然。在我们东城二星，一切事务全都由超脑安排，无论是交通、生产这样的规律性活动，还是交易、行政这样的社会性活动。” “等一下。。。超脑不是属于超过文明等级的存在吗，它不会触发能量感应器？” “东城二星的殖民时间还在齐恒帝国扩张的初期，那时候还没和自由联邦打仗。” “那东城二星的文明存在时间岂不是已经有将近十万年？” “没错。等四星的事情解决了，欢迎你来二星做客。” 第九十七章 外来党的集会 “一定来，一定来。” 没营养的谈话过后，赵雨隆还是点出了主题：“所以，东城四星上，有人在用超脑对付科斯塔家？” “不不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斯温的语气中带着一些焦急和慌张。 “东城四星殖民时间在《公约》形成之后，能量感应器到处都是，超脑那种级别的科技，不可能存在的！” 赵雨隆提出了自己的困惑：“斯温大哥，我一直没见过这能量感应器，它长什么样子，怎么个原理，是怎样判断具体的科技等级的？” “而且，我不认为它是那么地精准，之前常景星上所使用的大型狙击枪，它不就没有检测到么。” 话题从超脑转移到了能量感应器，斯温镇定了些许。 “能量感应器的技术，属于齐恒帝国和自由联邦的最高级别科技，具体的各种原理没人清楚，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们也自己摸索过一些，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 “能量感应器的漏——咳咳，不能这样说。能量感应器的边缘规则，是堪比黄金的信息，在各个太空港都能卖出高价，我也不能直接告诉赵兄弟，不好意思啦。” “黄金？太空港之间也用黄金交易？”其实这个问题赵雨隆早就想问了，为什么常景星也用的黄金，他一直不明白。 “黄金作为一种稳定的重金属，产生的条件比较苛刻，需要极大的恒星核聚变压力，即使放眼整个银河系，也是稀缺存在。帝国当然可以批量生产黄金，但是经济性还是要考虑的。” “感谢斯温大哥答疑解惑了！” “客气了赵兄弟。你观察到的这个情况，我会立刻向上汇报，但是超脑不可能在东城四星存在，赵兄弟放心。” “好吧。但是这样一来，到底谁从安德烈的死亡中获利，这个线索没法查了。” “没办法，确实不好查，辛苦赵兄弟了！” 赵雨隆知道，聊到这里，是没法继续进行了，斯温这人虽然偶尔一惊一乍，但是口风还挺紧的，不让自己知道的，他还真不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超距通话有什么约束。 结束通话之后，赵雨隆冲着望风的司机叫了几声，司机小跑回来发动了汽车。 伴随着机油的味道夹杂古董汽车的发动机噪音，赵雨隆在行驶的黑色“豪车”中思考着查案方向，不时望向窗外。 就在汽车路过一个广场的时候，赵雨隆叫司机停了下来。 “那么多人聚着干嘛呢？”赵雨隆好奇地探头望向广场聚集的人群。 司机笑了笑，说道：“看他们举的牌子，肯定是外来党的人在拉选票呢。” 赵雨隆顺势看向人群中举着的牌子，上面大多写着“真相”、“停止愚民”、“拒绝控制”等等字眼。 其实赵雨隆一直都好奇，三大教派在星主的授意下，带头处理了潜在的战争、疾病和饥饿，究竟为何民众对三大教派的敌意那么浓？ 抱着这样的困惑，赵雨隆下了车，混到了人群之中。 “朋友们，我们本来可以人人都住上更好的房子，开更好的车，可长生党把持的国会根本不通过放宽贷款的法案！” “对！” “管太宽了！” “汽车，火车，电话，电气，全都是我们合众国的科学家发明的，三大教派到底做了什么，凭什么要收我们的税？” “一帮神棍，吸我们的血！” “再不能忍受！” “我们外来党的建党宣言文稿，早就证明了三大教派的神只是一个谎言，我们都是外星来客的子民，三大教派都是伪神，我们要见到真正的造物主！” “一帮骗子！” “窃取了造物主的权力！” “把票投给外来党，让科技成为引领我们的力量，让伪神下台，让真神降临！” “外来党！” “外来党，外来党！” “长生党下台，神棍滚蛋！” 人群的中间，搭了一个略高的小讲台，上面有一个衣着奇特的人，带头抨击着长生党和三大教派；同时，讲台旁边有一个物资发放处，来围观演讲的人都可以去领取一人份的面包牛奶。 赵雨隆友好地跟身边一人打招呼：“哥们儿，你觉得他说得对么？” 这人满不在乎地答道：“管他对不对呢，我领了牛奶面包就要走了。” “那你怎么还没走？”赵雨隆问道。 “我本来要走的，可是物资发放处那里必须要回答问题，答对了才能领走牛奶面包呢。行了，别影响我听他说什么，等会儿又答错了。”这人已经失去了耐心，把目光瞥向演讲的人。 赵雨隆又挤了挤，专门找了一个衣着光鲜看上去不那么缺钱的听众。 “朋友，你肯定不是为了牛奶和面包来这儿的吧？” 这人西装革履，戴着手套，看向周围民众的目光带着一些嫌弃。他一看到赵雨隆也是外貌周正身着名牌，一改嫌弃神色，微笑回道：“当然。” “那您是为了？”赵雨隆继续问道。 “咳咳，”这人清了清嗓子，“现在的长生党，对我们工厂的生产指手画脚，对我们的股票认购也诸多限制，实在是太过分了。前阵子我们厂要扩大规模，但是政府直接给方案否了，理由是‘没这么多市场需求’；不仅如此，我在银行的朋友告诉我——政府要求他们增加储备金，还要加强对贷款公司资产的价值审核！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营销部门不用干了，需求都由长生党说了算；扩产计划也不用做了，贷款都拿不到。” “确实过分！祝你好运，先生。”赵雨隆得到了回答，挤到了另一边去。这时候演讲的人大声说道：“长生国、天国和彼岸国的混蛋们，什么都没做，就偷走了我们辛苦研发的科技，现在过得比我们还好，凭什么！” “对，凭什么，一帮小偷！” “无耻！” 下面的人不断附和道。 “我们合众国的勤劳人民，不答应！可长生党的人却不允许我们夺回属于我们的财富，凭什么！” “他们是一伙的！” “都是小偷，偷我们的劳动成果！” “投票给外来党，我们会在国会通过战争法案，凭实力夺回属于你们的东西！”那人振臂高呼道。 “打！” “我们要战争！” 下面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第九十八章 目标:纽特大学 赵雨隆默默挤出了人群，心里默叹一声“暗流涌动”，便上车准备回到娱乐馆的住处。 “葛朗台，今天的账目怎么样？” 刚回到住处，还没进屋，就迎面撞上了喜笑颜开的葛朗台，诧异之下赵雨隆开口问道。 “平了平了，今天收支平了！”葛朗台咧嘴报喜。 “哦？我看看。”赵雨隆拿过账本细细查看，不得不说，很干净，至少自己是看不出任何端倪——没有什么大赢家，大输家倒是有，以前的常客。 赢家很分散，分散得过头了，就像有意为之......赵雨隆扣上了账本，他知道不可能从这里面有所收获，毕竟连超脑的数据分析都找不出账本上的异常项目。 “李胜赫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一个两个人，一件两件事，也就算了，科斯塔家摆明是遇见了大规模的灵异事件！但是今天为什么不亏损了？”赵雨隆心里一阵淤堵。 葛朗台在旁边邀功：“彼得老板前几日让我去请了个天人街上有名的道士，他来馆里做了做法，没想到还真有用！” 赵雨隆听完沉默不语。以帝国的科技水平，早就证明了世界上没有鬼，只有真正的技术！ 回到房间，赵雨隆唤出了超脑：“超脑，给出科斯塔家的产业发展分析。” 超脑瞬间在空中形成了无数可视化图表，赵雨隆皱眉道：“给一个结论。” 超脑无情的声音播报道：“科斯塔家的产业萎缩趋势有所缓解。” 果然......赵雨隆揉了揉太阳穴，显然自己花费时间在纽特大学的时候，形势又有所变化——敌人对科斯塔家的动作似乎停止了。 “超脑，启用思维导图。”赵雨隆在空中生成了许多人和物的图像，用手拨弄着，试图找出其中的联系。 “教皇、布鲁诺，死于信仰斗争，而布鲁诺的信仰来自于《外星起源论》，《外星起源论》编辑于纽特大学。” “安德烈，死因不明，与非本土势力的交集只有娶了李胜赫的女儿李修妍，而李胜赫和李修妍都是来自于纽特大学。” “东城家，不让调查纽特大学，也不在纽特大学布置强大的物质波监视器......” “......” 赵雨隆看着空中的“纽特大学”几个字闪闪发亮，终于还是意识到，所有的疑点，都在这里交汇。 “无论斯温再怎么劝，纽特大学我是实在绕不过去。我没有刑侦能力，最多只能分析分析所有势力的动机，再推测他们可能的做法，来得到答案。现在纽特大学就是屹立在通向答案之路中间的一堵墙，不拆掉它，我怎么也看不到后面。决定了，我要自己把纽特大学查个底朝天。” 赵雨隆走到镜子面前，对超脑说道：“超脑，弄几件纽特大学的校服到我身上看看。” 也不知道超脑怎么做到的，赵雨隆在镜子里中的衣着已经被替换成了校服，几乎看不出约翰.科斯塔本来的衣服。 “真够叼的，这换装功能不知道文洁会多喜欢，哈哈。” 一想到文洁，赵雨隆的笑容又僵住了。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 赵雨隆在镜子前面侧身看了看，皱眉思索道：“不行，不能以约翰.科斯塔的身份进去，太招摇了。是时候试试我身上的搞科技变身材料了。” “超脑，帮我制造一个本土身份。” 话音刚落，房间中突然充斥着莫名的光线，晃得赵雨隆不自觉地闭眼。他感觉到——自己皮肤之上覆盖的那一层薄薄的高科技材料，在蠕动和变化。 数秒之后，赵雨隆察觉到异样的光线闪烁已经消失，于是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高度和自己差不多但是皮肤颜色以及五官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赵雨隆摩挲着自己的“新下巴”，感叹道：“真是神奇，这材料只是微微改变了覆盖在我脸上的高度布局，就使我的脸型和五官看上去完全不同了。就跟捏脸一样方便！”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身高体重还是没有变化呀。 “超脑，身高体重不能变吗？”赵雨隆问道。 “属民赵四，身体改造权限未开放。” “呵......” 赵雨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果然这样，属民处处不如公民呀......” 同时，空中还出现了赵雨隆新身份的说明： 赵坤，天国某地人士，自费来合众国探险学习，于途中被本地强盗杀害并抛尸。 赵雨隆眉头一皱：“为什么总能找到这么合适的身份让我顶上？意外死亡，可超脑怎么知道，那些地方不可能都装有监视器。” “请换个方式表述你的问题。”超脑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人工智能还是人工智障。”赵雨隆扭头朝房间的某处空气瞪了一眼。 “为什么，总是可以，找到，让外星人，可以顶替的、安全的身份？”赵雨隆用最平实的表达再次陈述了一遍。 “信息来自于警察局的监视器上传。”超脑回答道。 “怪不得，原来是在警察局安插了监视器，这样有什么结掉的凶杀、失踪案子，超脑马上就知道，案子里的身份哪些是可用的，它也是一清二楚。” 赵雨隆正准备使用新身份低调地遛出娱乐馆，可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慌张了两秒，可随后就想起来，超脑是可以屏蔽中控室内的声音的。 于是他恢复了平静，改换了外貌，打开了门。 “呼。。。”彼得站在门口，脸对着走廊，吐了一个烟圈。 “彼得？你来做什么。”赵雨隆疑惑问道。 彼得斜着瞟了赵雨隆一眼，捏着烟嘴的食指径直往赵雨隆脸上一弹——可惜被躲过了。 彼得暴怒：“你这个杂种，店里亏了这么多，你怎么敢躲！？” “我——” 没等赵雨隆话说出口，彼得直接一脚朝赵雨隆蹬了过来。 咚！ 赵雨隆的身体像炮弹一样撞到了墙上，可他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不过装还是要装一下的：“嗷！” 彼得站在门外，居高临下地看着“约翰”，他的嘴角向下，人中横向拉伸，这是嫌弃和憎恶的表情。 第九十九章 猪脑过载 “约翰，如果不是父亲生前要保你，我们早让你滚了。我够倒霉，不得不给你这个杂种安排个差事。你如果像以前那样做得够好，也就算了，现在店里亏成这样，你还有心情在房里睡觉？” 赵雨隆很清楚，科斯塔家娱乐馆的亏损是普遍情况，并不是只有约翰.科斯塔所在的这家店面临如此情况。这彼得显然是在自己身上发泄怒火，原因根本不重要。 “可是我并不能反驳他，因为我根本没理由知道其他娱乐馆的经营状况......”赵雨隆想到这里，只好对彼得赔笑，然后解释道：“店里已经好一些了，我今天还看了账本......” 彼得听了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是直接一个身形腾挪，再度一脚揣到了赵雨隆胸口上。 “你现在，真的很喜欢顶嘴！”彼得往地上嘬了口唾沫，“之前亏掉的钱，就不是钱吗？看来你不仅是个杂种，还是个蠢货。也对，就你那个肮脏的妈，也就只能生出你这么个愚蠢的东西。” 赵雨隆眉头一皱，虽然彼得骂的不是自己，但是也太过分了一些，连约翰的妈都跟着侮辱了。赵雨隆握紧了拳头，对彼得怒目而视。 “呵！”一声嗤笑，彼得快速踢出左脚，脚背扫在赵雨隆右肩之上，让赵雨隆整个人的重心都向左倒去；可赵雨隆还没真的倒下去，彼得又以违反常理的速度踢出右脚，这次扫在了赵雨隆左大腿上。 这一左一右的力，快速得仿佛同时施加，这就让赵雨隆整个人从跪地状态被扫成了平行于地面的漂浮状态。 彼得又出了一脚——他高高地抬起右脚，几乎与地面垂直，像一柄高举的战斧，朝着赵雨隆的后背劈了下去。 咚！ 赵雨隆的身体应声趴在了地上。 “下次再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招呼你的就不止是我的圣击。”彼得优雅地抬起穿着皮鞋的左脚，掏出胸口折叠的方巾擦了擦鞋头，仿佛那里刚处理完什么肮脏的东西。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这家店的亏空给我补齐。别说你不行，你以前做的事可比这脏多了！” 哒，哒，哒，哒，哒——彼得踩着他那漂亮的皮鞋离开了房间，同时在地上踩出悦耳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在宣示主权，又或是在耀武扬威。 赵雨隆关上了门，第一时间不是生气，而是惊叹中控室的神奇能力——自己完全没有受伤，连一点痛都没感受到。 “太神奇了，彼得的踢技已经是中品以上的水平，可是不仅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我的受击情况还那么真实，配合我的表情竟然完全骗过了他！” 赵雨隆看了看自己床下那个自己看得见而别人看不见的金属方盒，再次被帝国的科技所震慑。震撼过后，赵雨隆盘腿而坐，开始思考本尊约翰.科斯塔的情况。 “听李胜赫讲了那么多，看来约翰.科斯塔做的那么多烂事，跟他的几个兄弟是分不开的。” 赵雨隆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但是......这东城家的人，真就找不出其他合适的身份了吗，给我弄个这么惨的私生子身份，怕不是在搞我？” 短暂的烦闷之后，赵雨隆已经有了办法。 “我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虽然我不会什么功法，更不是什么巫师，但是我有那么多监视器，岂不是随随便便搞钱？现在如果我直接一走了之，恐怕约翰.科斯塔这个身份后续用起来会有极大不便，最好还是满足彼得的要求，然后再正当地前往纽特大学。” 想到这里，赵雨隆渐渐盘算起来：“东城家，是不太想让我查纽特大学的，所以我最好别招致他们的注意，那么我搞钱的对象最好不要是他们安插的人，那么长生党和三大教派的钱我干脆别碰；科斯塔家，也是东城重点关注的对象，而且我总不能拆东墙补西墙吧，如果我偷另外几兄弟的钱来补了彼得这边，他们只需要开个会一聊，我就容易被怀疑......这样来看，最好是找洛克菲力家族的麻烦了，这本来也是斯温希望我做的事情。好嘞，现在我就来看看，这洛克菲力家族在搞些什么名堂。” 赵雨隆往床上一趟，直接调用了所有跟洛克菲力家族有关的物质波监视器画面，悬浮在床的上方，慢慢查看。就这样看了1个小时，他竟然有些困了，这时候一个念头出现在他脑海：能不能用超脑直接把所有的监视器画面灌输到自己脑中，也就避免了这样慢慢查看？ “超脑，我是否可以使用强互动功能，直接对我选择的这些监视器所拍到的音视频进行记忆？” “警告，碳基生命体的大脑神经元数量有限，如果信息过载，极有可能造成永久性脑损伤。” “胡说，就这些摄像头的音视频，才多少个g，怎么可能让我过载？” “物质波监视器所涵盖的信息，直接达到量子层面，其量级对于碳基生命体来说是海量的。至于画面中的音视频，仅仅是碳基生命使用肉眼和耳廓捕捉到的部分信息。” “那不能只把我能承受的这部分肉眼和耳廓捕捉到的信息，在我脑子里过一遍吗？” “评估结果：过载。” 赵雨隆眉头一皱，自己前世不知道看了多少电影和视频，哪里存在过载的道理？ “超脑，告诉我过载的原因。” “信息量级过大！” “......” 赵雨隆从床上弹了起来，思考为什么监视器的内容压缩后仍然信息量过大。 “我知道了！”赵雨隆眼睛一亮，“一定是时长的问题。” “超脑，再评估一下，如果我只学习那些监视器里面使用肉眼和耳廓捕捉到的一周之内的信息，我的大脑会否过载？” “评估结果：可行。” “......所以你到底是超脑还是笨脑，竟然需要我教你做事？” 超脑没有再回应。赵雨隆禁不住感叹，这超脑能够做到无比逼真的挨打，却无法智能地帮主人排解疑难，这似乎跟地球上的人工智障越来越像了——硬件很强大，软件很拉胯！ 第一百章 如何薅羊毛 没有再吐槽超脑的“高分低能”，赵雨隆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洛克菲力的产业之上。洛克菲力的发家史很简单：找矿，买矿，开矿，卖矿！这里面的矿，不仅包含各类金属的矿，还包括了六型文明的液体黄金——石油。 “可疑，非常可疑。洛克菲力家族的找矿找油能力太强了，甚至还有许多石油分馏和炼油的技术专利，连星主都没有去碰的一本万利的产业，却被洛克菲力家族拿走，说明我之前的推论没有错——洛克菲力家族的背后，一定是可以和东城家族抗衡的另外三大家族之一。 那么，东城家族能够容忍另外一个家族在自己的殖民星球上垄断资源产业，其中的代价，会是什么？” 赵雨隆在深入了解了洛克菲力家族之后，有些打退堂鼓。 “很明显，洛克菲力家族是和东城家族利益牵连的，或者，洛克菲力家族有什么东城家族的把柄，让他们投鼠忌器。我认为后面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东城家族聘用我来查案，而不是闹到帝国警察那里，本身就传递出一种深深的忌惮。” 思索之间，赵雨隆随意地环视着简陋的住处，叹了口气。 “无论怎么样，我确实需要搞点本地的货币。这约翰.科斯塔的身份根本没有大量活动资金，还处处受制于人，是时候争取一点主动了。不管洛克菲力的真身到底是谁，先看看再说。” “超脑，使用强互动功能，将之前说好的内容给我过一遍。” 神奇的梦境感席卷而来，赵雨隆此刻就像是人间使者一般，用上帝般的视角重历了过去七天洛克菲力家族的监视器所拍到的场景。 再次睁眼，赵雨隆看了看时间，外界只过去了几秒种而已。 “呕......yue......” 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充斥着赵雨隆的大脑。 “可恶，不该看那么久的，身体不太顶得住！” 赵雨隆甩了甩头，试图保持清醒，然后专注于这“七天”的收获之中。 “非常清楚，甚至......过于清楚了！” 回想监视器中洛克菲力家的情况，赵雨隆的印象非常深刻，那就是——清楚，透明！ “一百多组监视器，包含若干油田的财务室、矿场的办公室以及各种城里的高端会所和娱乐馆，还有重要家庭成员的住所，这里边儿保险柜的位置、密码，各种账本，还有利益输送的官员政客以及相关证据，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几乎可以随随便便给洛克菲力家使绊子！别说是娱乐馆的亏空了，我哪怕勒索一个天价，也不怕他们不给......” 短暂的向往之后，赵雨隆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以本土的视角来看，洛克菲力家族的犯罪证据确实是罄竹难书而且昭然若揭；但是在已经知道洛克菲力是帝国势力之后，却看不出他们异于本土人士的地方，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赵雨隆不自觉地抖了会儿腿，思索着这个结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洛克菲力知道自己位于监控之下，懂得如何隐藏？那我还能不能碰他们呢，该不会有危险吧......” 在犹豫了几分钟要不要联系斯温中士以摸清楚这些操作的边界之后，赵雨隆还是决定不汇报了。 “斯温本来就希望我去调查洛克菲力，我现在刚好就去执行，只不过过程中顺手牵羊解决一下掩护身份所面临的的困难，这应该不过分吧？如果汇报了，不知道又会受到什么限制，还是算了！” 赵雨隆闭上眼，细细回忆了一下这“七天”的见闻，然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八三零学社的警觉和反制能力，已经超乎我的想象。如果这像模像样的洛克菲力真的是帝国三大家族之一，那么他们的反侦察能力只会强不会弱，贸然前往人家的地盘，恐怕是羊入虎口。有没有什么既安全，收益又快的办法呢？” 这时候，赵雨隆想起了油田工人们下班后的生活——喝酒，吃肉，打牌，去旁边的镇上找乐子。 “看来哪个星球的打工人都差不多啊，辛辛苦苦干一天活不说，下班后还要花钱排解压力，运气不好的打牌输了，半天收入直接没了......” 突然间，赵雨隆想到了某个罪恶的项目，也许可以解决现在的困难。 “娘的，约翰.科斯塔就是个看场子的，店里的亏空也是人家顾客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赢走的，为什么我不能再赢回来？” 想到这里，赵雨隆激动地下地踱步，可没几秒，他又停下了，皱着眉头思索着新的问题： “可是就凭我，能打赢那些老毒狗？石油工人就不说了，也许，也许我能赢，但是人家也不傻，我赢多了就不会跟我玩了；如果是直接去洛克菲力的店里打牌，上桌的都不会太菜，我赢多了还会招来跟约翰一样的抓千保安，再继续赢下去，还会有店里的高手直接下场，我能顶得住？” 思索的同时，赵雨隆不禁又去回想那些石油工人打牌的场景，因为刚刚利用强互动功能得来的记忆，仍旧十分活跃。 “这个叫托尼的，手气不错，不过他拿到同花的时候总是不太自然，他的牌友显然是老熟人，看到他的表情直接弃牌了；这个汤姆每把牌都表情夸张，反而效果不错，偷了很多次鸡，居然没被抓过；还有这个艾维，我对他印象很深，钻井的时候就一副沉稳的样子，打牌的时候也稳如老狗，从来没见过他有第二幅表情的......” 沉浸在工人牌手之中的赵雨隆猛然惊醒，“我靠，这不就是我的制胜法宝吗！！” 赵雨隆立刻对超脑说道：“超脑，把所有能看到牌局的监视器音视频调出来。” 唰唰唰唰唰，大概有那么几十个场景浮在空中。 “那些石油工人算是队伍里的头头，所以刚好聚在财务室里打牌，这才让我能通过监视器看到。但是我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那些纯粹的娱乐馆里的大鱼！让我来看看，这几十个场景里面，会不会碰巧有呢？”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次虚拟现实体验 “说来也是巧了，合众国的油田大多集中在这个瑞克萨斯州，工人们下班了没什么娱乐，所以打牌的气氛火热。而洛克菲力家族作为众多油田的拥有者，估计也乐于推广这种项目，原因很简单——输了钱就得打工挣回来，这样油田就有源源不断的生力军。” 赵雨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认为自己的分析十分合理。 “所以，虽然东城家族并没有刻意把宝贵的物质波监视器放置在牌桌附近，但是仍然有三十来组监视器能够捕捉到跟洛克菲力家有关的牌桌。不过，这里面有六处位于油田，八处位于矿场，十三处位于我进不去的高端会所，仅仅只有四处，是我能够以约翰.科斯塔的身份进入的娱乐馆。 超脑，把这四处娱乐馆一周内的音视频给我过一遍。” 一瞬间，赵雨隆眼前不再是简陋的住所，而是金碧辉煌的洛克菲力娱乐馆。赵雨隆悠闲地在馆中散步，因为他知道，超脑强互动功能下的时间流速是完全不同于外界的，在他身体能承受的前提下，几乎可以在里面逗留任意时间。 “嘛，唯一的缺点就是，我并不能干扰强互动里的世界，我可以触摸、观看甚至嗅和品尝，但是无法对这里面的人和事进行干涉。也对，毕竟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虽然超脑的科技能够将这一切反映给我的五官，但是我并不能干涉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赵雨隆一边“现场”观看着牌局，一边拿起了餐桌上的食物准备品尝，可是吃下去才发现没有任何味道。 “超脑，这馅饼怎么没味道，我记得以前使用强互动的时候，不是有味觉吗？” 超脑解释道：“此次强互动功能，考虑到信息量大小，只保留了视觉以及听觉的互动。” 赵雨隆放下了馅饼，“也好，这样我能更专注于牌局。” 不同于蔡浮生给赵雨隆展示修炼体系的那次，这次的赵雨隆，是将中枢神经完全交给了超脑，让超脑对他的五感进行完全控制，他看到的、听到的、碰到的，全部直接来自于中枢神经，跳过了身体和器官的感觉细胞（冷、热、光、电感觉细胞）以及传入神经。 而蔡浮生给赵雨隆的展示，是将物质波监视器所记录的信息完全投放到现实世界之中，再由人的反射弧正常工作来接收。这种方法，经历了完整的身体感觉器（眼耳口鼻）、传入神经、中枢神经。 蔡浮生当时为赵雨隆解释时，将前一种强互动方法称为“虚拟现实”，将后一种强互动方法称为“强化现实”，这倒是跟以前地球上的称呼差不多。同时，蔡浮生也强调过：完全实现脑机交互的虚拟现实技术，是八型文明以上的技术，使用起来极为昂贵，如果不是用着东城家的资源，赵雨隆是万不可能随意使用的，即使蔡浮生也不行。 而虚拟现实技术的价格，是按照虚拟与现实的时间流速对比来划分的，比如虚拟中度过1年而现实中度过1秒，这样的使用方法，就远远贵于虚拟中度过1秒现实中也度过1秒。事实上帝国的人里面，很少有人使用1:1的时间流速，除非是为了在虚拟现实里面见自己逝去的亲人，或者是用于取悦自己下半身以及其他现实中成本更高的娱乐项目。 赵雨隆此时的时间流速比是——:1，这样在虚拟现实中度过一周，现实中只会过一秒。 就在赵雨隆勤恳学习的时候，东城家族第九舰队的斯温中士，收到了一条来自超脑的通知： “属民赵四，使用强互动功能消费金额达到提示线。” 斯温在舰仓里皱了皱眉，对超脑说道：“向我展示赵四的互动场景。” 快进着检查了赵雨隆准备互动的场景之后，斯温放下心来。 “终于开始调查洛克菲力家了吗，不过怎么查到娱乐馆去了......算了，先不管他，只要没在吃喝玩乐就好。” 这一刻，赵雨隆在东城四星上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住处的古董挂钟，时针分针没有半点变化。 “这技术太bug了，这不跟练功房一样么，哪怕我天资无限平庸，去强互动世界里待上个一百年出来，直接变成当世第一了！” 就在赵雨隆暗自得意的时候，超脑开口了：“本次强互动功能费用：帝国币，已结清。” 超脑不仅播报了，还在房间的中间浮现了这一排字。赵雨隆站起来用手指戳了戳那4个0，再次震惊。 “我尼玛！！！！还是我太年轻了，这种逆天功能的价格，也真是够逆天的！” 震惊过后，赵雨隆向超脑问道：“奸商，你这帝国币，怎么个明细？” “本次强互动功能的内容来自于用户，无版权费用和内容订制费用；本次强互动功能仅包含音视频内容，无更高级别信息费用；本次强互动功能中枢来自于用户自有，无中枢租借费用......” 超脑逼逼叨叨念了好一会儿，听得赵雨隆一愣一愣的，因为他发现，这帝国币几乎已经是很低的收费了。如果这个控制中枢不是东城家的，如果体验的互动环境不是东城家监视器采集的，这个费用会更加地离谱！ “看来在帝国的控制下，想单纯做一个与世无争的‘缸中之脑’，也根本不现实，普通帝国公民哪有这个消费能力，光是公民身份的花销就足够榨干他几百年的自由了......” 此时赵雨隆已经开始担心，这样的花钱速度会不会引起斯温的注意，然后引来东城家的干涉。 “要不还是不使用虚拟现实功能了，单纯看视频吧，反正学习效果大差不差，也就是没那么快的学习效果以及身临其境的体验罢了！” 想到这里，赵雨隆打消了直接进入虚拟现实的想法，而是通知超脑调出更早一周的牌桌视频。 “这种洛克菲力家族推广的瑞克萨斯州扑克，其实跟前世的那种扑克一样，每人两张不公示的手牌，场上五张公用牌分三轮公开，最后大家都从手里的两张底牌和五张公用牌里挑选五张牌，组成自己的最大牌型，来比较最终大小。” 第一百零二章 抓千 “其实这个扑克的玩法很简单，需要玩家做决策的地方，每局最多只有4次，即第一次亮3张公共牌之前，第二次亮1张公共牌之前，第三次亮最后1张公共牌之前，以及5张牌都亮了之后。” 赵雨隆看着超脑提供的更早的牌桌视频，开始对其进行各种操作：比如查看特定玩家的底牌，或者放大某个玩家的表情以及动作，还有翻看牌堆里没发出来的牌，甚至偶尔观察一下某个美女玩家...... “其实不进入虚拟现实，而是使用强化现实，也挺好用的。由于物质波监视器的强大录制能力，这些视频的可互动性简直强到离谱，我甚至可以直接坐在房间里，用手指去戳那些女玩家的大腿，感受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虽然等于是在戳玩偶，她并不会回应我，但是这已经是究极的体验了！” 超脑的能力已经愈发让赵雨隆感到痴迷和震撼，他也渐渐认识到，在这样的世界中，只要有足够的帝国货币，那就可以成为一方小天地的上帝。 “这还是超脑被限制过后的能力，假如没有自由联邦对齐恒帝国进行约束，这些殖民星球上究竟会是个怎样的光景？” 还没尽情展开想象，赵雨隆就被视频中的一个小插曲惊醒了： 牌桌上的一名光头男子，他身前的筹码已经堆了许多，如果拿去兑换的话，估计已经可以在纽特城买一套房了。就在光头男子准备这一轮的下注时，一名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从身后靠近了他，并且直接抢在光头下注前，狠狠地钳住了光头的左手。 光头十分不悦地站了起来，对黑大衣男子怒目而视，口中叫嚷着什么。 “有意思，这黑大衣男子，应该是这个娱乐馆的抓千保安，跟约翰一样。但是他控制这光头干什么，我看了好一会儿了，他挺干净的啊......” 赵雨隆操作着视频，先倒放，然后放大了光头和黑大衣的对话。 “你干什么，找死？”光头男出口就是要杀人的感觉，够跋扈的。 “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黑大衣语气非常平静，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光头男不怒反笑：“这就是你们娱乐馆的气量？被我赢多了，想解决我？” 周围的客人有一半是将信将疑地看着光头，还有一半则是困惑地看着黑大衣。其中看着黑大衣的那些人，几乎全是离牌桌最近的人，他们怀疑黑大衣的理由，也许跟赵雨隆一样——他们在牌桌上没有感觉到光头男出千。 “先生，烦劳您，看看你左手下方的地面。”黑大衣说道。 光头男不屑地挑眉，但还是好奇地看了下去。 “这儿怎么有一堆白灰？”光头男问道，“什么意思？”光头男看了看白灰，又抬头看着黑大衣。 “这只是我们洛克菲力家矿场里搞来的普通细沙。”黑大衣淡淡道。 “笑话，在我身边撒沙子，故弄什么玄虚？”光头男眼看又要嚣张起来，却在话音刚落之后突然一滞。 黑大衣嘴角翘起了几不可察的弧度，对光头说道：“先生，您刚才用来描述我的话，我没有听懂。” 赵雨隆看到这里，心脏怦怦直跳，因为他看出了问题！ “故弄玄虚，这个成语有典故的，它不可能自然地出现在东城四星上面，这光头的身份有问题！”想到这里，赵雨隆更加关注这两人的反应。 略作停顿的光头收回了嚣张的模样，开始严肃起来了。显然，光头已经意识到了可能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你指着一堆沙子，想表达什么？”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黑大衣，看来是已经将黑大衣真正当作了对手。 “先生，你看这堆细沙，它是不是有点奇怪？”黑大衣一边说着，一边蹲了下来，手指玩味地在沙堆附近打转。 “我不明白。”光头男摇摇头。 赵雨隆知道，这光头是真的不明白——因为赵雨隆利用超脑调出了光头的心率和脑电图，两者都非常平稳，没有撒谎的迹象。 “就在先生您坐着的时候，我悄悄地握着拳，只露出一个极小的洞，然后让手中的细沙从您的耳朵和左手臂之间垂直落下去。如果规则是正常的，那么细沙会在重力的作用下，像小瀑布一样垂直落地，然后堆积起来，在地上形成一个好看的圆形。” 黑大衣说完，光头男子终于看出了问题——地上的细沙，并没有呈现出一个好看的圆形，而是一个有些零散破碎的形状。 光头的心率，开始了异常的加快，脑电图的波峰和波谷也开始忽高忽低——他开始慌了！ 黑大衣依旧是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他略微偏过头，缓缓靠近光头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的左手臂上，有着不属于这里的东西，细沙出卖了你......” 咣当，光头男左手捏着的还未下注的筹码，落在了牌桌上，他的表情也变得十分不自然。 “客人们，请你们继续，我和这位先生有事要处理。”黑大衣张开双臂，示意客人们继续游玩，然后率先朝娱乐馆外走去。他并没有强迫光头男跟他一起走，但是光头男只是略作迟疑，就跟了上去；客人们看到这一幕，已经明白光头男是自愿的，那说明光头男已经自认不占理。既然娱乐馆并没有用强，那么这里就依然是一个讲规矩、可以继续游玩的地方。事实上，以洛克菲力家在合众国的名声，没有客人会轻易相信他们会因为输不起而刁难谁。 黑大衣和光头男渐渐离开了监视器的捕捉范围，赵雨隆也不知道他们干嘛去了。但是这件事的重点已经不在于结果了，而在于过程。 “这光头男，果然不是本地人，他也有超距码；这黑大衣就更厉害了，他竟然还能发觉光头有超距码！我错过了什么细节？？？” 赵雨隆惊呆了，因为自己作为拥有上帝视角的观察者，竟然被眼前的两个“蚂蚁”搞得困惑不已。 第一百零三章 薅羊毛不容易 “超脑，帮我查一下这个光头男子的身份。”赵雨隆戳了戳那颗油腻的光头，对超脑吩咐道。 “操作废止，原因：权限过低。”超脑的回答让赵雨隆意想不到。 “意思是，这光头权限不比我低，导致我不能用超脑查他？这属民身份也太卑微了，干什么事情都会遇上阻力......”在体会过超脑的便利和属民身份的不便利之后，赵雨隆有些庆幸自己接了这个任务，不然以属民的身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母亲和文洁。以现如今的银河系空间尺度，找她们已经不能用大海捞针来形容了，恐怕自己老死了都没个信。 “但至少，我可以用超脑研究一下他做了什么。” 赵雨隆回放了这段强互动视频，他也终于看到了黑大衣在光头男后方悄悄进行的小动作。 “我是太专注于牌局了，没注意到这两个人。” 在对黑大衣和光头男的区域进行放大后，那些被撒下来的细沙，也被赵雨隆注意到了。就像黑大衣说的，细沙并没有像瀑布一样垂直地落地，而是时不时有几缕从大部队之中飘散出去，这就造成了地面的细沙图案是零散混乱的。 “超脑，屏蔽周围的声音和画面，把这个区域单独放大。” 万籁寂静，赵雨隆的房间中只剩下自己，光头，黑大衣。赵雨隆专注地盯着那些沙子，不断地调整和放大细沙下坠受到影响的局部，终于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2号位，手牌9t（t为10）同花。” 赵雨隆赶紧把牌桌上所有牌手的底牌调了出来，发现光头男子左手边第二个人的底牌确实是9t同花。 “超脑，捕捉声音来源。”在赵雨隆的吩咐下，超脑显示，那段揭别人手牌的声音，来自于光头男左手壁内侧十来厘米的位置。 “超脑，显示这个光头手臂的结构图。” “操作废止，权限过低。” “......这都不行？不过无所谓了，那个位置大概率就是光头的超距码。但是为什么超距码给光头播音的时候，只有光头能听见，那些细沙又是怎么反映这个事情的？” 赵雨隆想了想，对超脑说道：“超脑，把这个空间的声波可视化，能做到吧？” “已经显示。” 超脑话音未落，赵雨隆就看到光头男左手臂那个神秘位置和他的左耳之间，时不时会出现一道细细的声波，那些黑大衣洒下的细沙，有些触碰到了这条细线，然后就会被震开。 “超脑，播放这些声波。” “3号位，底牌——滋滋——” “6号位，底牌一对k。” “公共牌可能为，红桃5，方块j，方块q。” “公共牌可能为——滋滋滋——” 赵雨隆发现一个规律：当有细沙落在声波上时，会干扰声波的呈现，表现为杂音。 “我明白了，这光头男，利用超距码实现聚音成束、传音入耳，而黑大衣则经验更加丰富，利用细沙来判断光头男和自己的左手之间是不是有声波传递。” “超脑，怎么做到把声音传到我耳朵里，其他人听不见的？”赵雨隆问道。 “监视内容之中的声音传播，依靠空气作为介质；在对空气的震荡范围进行约束、对声波传递方向进行控制之后，可以实现此类效果。”超脑解释道。 震撼之余，赵雨隆不禁想起自己在常景星上，“中间人”在潜龙宫里和太子所使用的传音功夫，那时候还觉得这招吊炸天，没想到在超脑面前简直就是雕虫小技。 “所以这些细沙落下来的时候，既对声波束产生了干扰，本身也被声波束震散了一些，黑大衣一定是深谙其道，才会使用这么巧妙的方法。” 赵雨隆佩服黑大衣的同时，也意识到，要重新评价这一次薅羊毛行动了。 “这光头佬，显然权限极高，他不仅可以使用监视器，还会利用超距码进行传音入耳。虽然不知道他去打牌的目的是什么，但洛克菲力家是没让他如愿的。之前斯温有警告过我，外来党里面，有人专门研究怎么把外星人抓出来，我没想到洛克菲力家也有这种人，难道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赵雨隆又调出了更多的监视器视频，并且吩咐超脑专门锁定那些“黑大衣”穿着的人，这不知道还好，一查吓一跳。 “这场馆里居然养了十来个类似的保安，这基本上是断了利用超距码作弊的路子......要不我还是直接找斯温帮忙吧......” “赵兄弟，有什么进展了吗？”超脑接通了斯温。 “内个，斯温兄弟啊，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当初为什么给我安排一个科斯塔家私生子的身份，这约翰又穷地位又低，不太方便我在本土活动啊......” “噢，事实上，约翰已经是我们能给你安排的比较好的身份了。” “这话怎么说？” “我明白你是想有一个身份显赫、资源众多的掩护，但问题是这样的人，他与本土社会的关联一定是非常密切的，你根本没法轻易取而代之。” 听了斯温这话，赵雨隆想起了约翰和神秘的李胜赫之间的故事，这段关系几乎完全在监视范围之外。 “可我不明白，”赵雨隆问道，“即使掩护暴露于本地人，又有什么风险呢，可能也就是被本地人以为得了失忆症之类的吧？” “你太小看本地人以及潜伏的敌人了，”斯温正色道，“如果很长时间才有那个一个大人物被我们替换，也许本地人不会有所察觉；但是这样的事情多了的话，总有聪明人会发现的。更何况，被替换的如果是本土大人物，他们牵涉的关系众多，这种危险的猜测一旦被坐实，真相会以链式传播，到时候再来个海盗或者游侠利用一下，搞得民情激愤，很可能会让殖民星球提前实现自治。” “......唉，这星主的工作，也真是不好干，这么多人盯着。”赵雨隆叹气道。 “当然。高收益也意味着高风险，星主的工作从来就没那么容易的。也正是出于这种考量，第二任星主才会选择在本土白手起家，这样的控制方式，要干净许多，既不容易暴露星主身份，日后真相大白了也不会被本土民众舆论讨伐。” 第一百零四章 诺克萨斯扑克大赛 “你刚才说到游侠，我记得他们是有联邦的超脑协助的，科斯塔家产业所遭遇的大规模偶然性事故，会不会是联邦的游侠利用超脑做出来的？”赵雨隆听到斯温也提到了常景说过的游侠，问道。 “赵兄弟看来做了功课，”斯温略做表扬后，摇了摇头解释：“游侠使用的联邦超脑，一样是有限制的。这样跟你讲吧，联邦超脑和帝国超脑，它们是共享数据库的，能明白吗？” “噢，意思是联邦超脑做了什么，帝国超脑都是知道的？” “没错。当然了，超脑之间并不会事事互相干预，但是像东城四星上这种大规模影响当地‘生态’的行为，是违反《殖民公约》的，用不着东城家主动向帝国超脑核实，调查员直接就会传送到游侠的超脑附近。” 赵雨隆想起了韩飞羽和刘铁柱，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违反《公约》的事情一定不能做，这恐怕是两大巨无霸最重视的事情之一。 “呃......”赵雨隆有些难为情，“斯温兄弟，其实我这次联系你，是想申请一些本土的资源。” 斯温神色如常，显然这种要求对他来说非常合理。 “赵兄弟想要哪方面的资源，武器，帮手，医药，货币？”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我全都要！”赵雨隆是想这么说的，可是他也知道，一个落魄私生子，突然多出几个左膀右臂和大量资源，恐怕太引人耳目，毕竟敌人连星主都能找出来解决掉。 于是，赵雨隆改口回答道：“我想要100万合众币。” 斯温有些诧异：“其他人要资源，从来都是能要多少要多少，赵兄弟倒是与众不同。” 赵雨隆挠了挠腮帮子：“我不想太高调了。” 斯温笑了：“赵兄弟不愧是能从海盗手里占便宜的人，心思缜密。” “哈哈哈，斯温兄弟过奖了！” 其实赵雨隆不知道的是，即使他狮子大开口，斯温也是不会给的，原因很简单——让赵雨隆突然在本土实力大增，太过招摇；如果赵雨隆被敌人盯上并且杀死，那这部分资源等于是打水漂了。虽然东城家族家大业大，但是赵雨隆这样的侦探不知道有多少个，如果都这么浪费，他斯温这个对接人恐怕也会受到责难。 至于赵雨隆为什么要这100万的资助呢——他在监视器视频中发现，这四个放置有物质波监视器的洛克菲力家娱乐馆，属于其势力下最大的几个旗舰店，分别位于合众国经济最发达的四个城市；而作为诺克萨斯扑克的推广方，洛克菲力家族每年都会在四个娱乐馆之一举办年度诺克萨斯扑克大赛；这100万的合众国货币，可以用来购买决赛桌的席位。 本来赵雨隆没有染指这个大赛的打算，但是他一来是真的缺乏启动资金，没有钱就没法独立调查纽特大学；二来是他发现，利用超脑和超距码搞钱的话，小钱当然没问题，大钱就容易被外来党和其他潜伏的敌人盯上，其实很危险，而自己根本没有聚沙成塔的时间；三来是约翰.科斯塔本来就是常年赌棍一个，甚至是有点技术的那种，否则他没法在彼得.科斯塔的店里混饭吃。 真正的高手，其实是不屑于花100万来购买决赛桌席位的，因为没有技术的人，即便筹码够上桌，也会很快输出去。但是赵雨隆没有像高手那样从大赛第一天就参加报名费的资格赛，因为他——不是高手！他并没有信心靠本事挺入决赛桌。 今年的扑克大赛，有500人左右报名，而且资格赛的头三天可以补充一次筹码。这就意味着，总奖池至少能达到500万，那么根据洛克菲力家族制定的奖金分配比例，第一名奖金至少为110万，第二名68.75万，第三名42.5万，后面依次为32万，22万，17.5万，14.25万，12万，10万，一直到第63名2万。 而针对赵雨隆这样的插队肥羊，主办方的规矩为：必须缴纳最低第九名奖金的参赛费用，才能加入到决赛桌之中。 赵雨隆之所以违背常理，直接花钱进入决赛桌当“肥羊”，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重要而且隐蔽的作弊方法： 历年进入决赛桌的牌手，很多都是常年混迹在洛克菲力四大娱乐馆的，因为只有这四处有足够的肥羊和炫富的氛围。这些职业牌手在出名之前，往往会在四大娱乐馆磨砺牌技，或是糊口谋生；而出名之后，就会和一些来到娱乐馆的政商名流一起打牌，有时候故意放水，让政商名流感到“真正”的刺激和快乐，也让他们能够享受到怀抱女郎的崇拜目光。 所以，诺克萨斯扑克大赛，既是许多底层牌手快速打出名气的场所，也是他们检验技艺的真正试金石。因此，这个大赛最大的漏洞就在于——所有实力选手的底牌、心跳、血压、脑电图以及任何微表情，全部都是暴露于物质波监视器的。 本来呢，赵雨隆并没想到直接利用超距码进行传音入耳来实时作弊，但是光头男被抓包这个事情，既展示了可能性，也扼杀了可能性，所以摆在赵雨隆面前的作弊方法只有凭实力——然而赵雨隆并没有...... 每一个能报名资格赛的选手，都是经过了多年历练的，能进入决赛桌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赵雨隆知道，在不使用虚拟现实进行加速学习的前提下，自己毫无胜算，而自己如果使用加速学习太久时间，斯温肯定会因为花费巨大而且无益于调查出来阻止。 最后，赵雨隆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放弃对海量资格赛选手的研究，只使用加速学习来研究那些能够进入决赛桌的种子选手，然后直接花钱进入决赛桌，凭借对种子选手的信息优势，取得最后的胜利。 其实排除掉监视器这个“外挂”的话，花钱进入决赛桌，是性价比很低的行为，因为投入\/收益完全是不划算的。 第一百零五章 真正的土豪 如果缴纳10万报名费，加入一共9个人的决赛桌，很可能面临最多筹码达到100万以上的对手，10万打100万，极难获胜，更不用说还有另外8个人坐收渔利。 而且，为了加快比赛节奏，这种扑克要求每轮强制两人下基本注，即使这两人弃牌，也不允许收回基本注。这个基本注在资格赛每两个小时就会上涨一次，逼牌手们为了自保而开始冒险，也可以增加比赛观赏性。 所以，赵雨隆早就想好了，如果只带入10万筹码，自己真难说能撑几天，他的策略就是一个——苟！ 尽可能少地对抗不熟悉的对手，尽可能地撑到最后1对1。 为了实现苟久一点，然后单挑熟悉的对手这一个策略，赵雨隆决定直接带69万筹码进场。这样的话，即使赵雨隆夺冠，投入回报比已经高于1：3，而夺冠的概率却远远小于1\/3，真正的职业牌手只有在这两个数字至少相等的前提下，才会投入，所以这无疑是一个“愚蠢”的投资。 斯温并没有犹豫，直接就传送了100万到赵雨隆的房间，赵雨隆随手从堆成小山的钞票里面取了一摞点了点，发觉这钞票竟然有点旧。 斯温看出了赵雨隆的困惑，解释道：“这些钱，是从某个控制中枢附近搞来的，并不是我凭空制造的。” “干嘛这么麻烦？”赵雨隆随口问道。 “虽然以这个星球的货币防伪水平，我们可以随意仿制钞票，但是大量新钞流入市场上，对经济还是有一些影响的，我不想为星主增加任何动荡的可能性。” 赵雨隆猜测，这第四任星主多半还是东城家的人，至少也和东城家关系紧密，不然斯温不会考虑这么多。 “之前在常景家里的时候，陈承说东城家在低价拍卖东城四星。但是从我签的合同还有斯温的表现来看，买下东城四星的第四任星主，似乎仍然是他们自己人。” 斯温压根儿没想到赵雨隆想到这里去了，只以为赵雨隆对这些旧钞不太满意。 “赵兄弟别介意，东城四星局势紧张敏感，小心一点不过分。” 赵雨隆摆摆手，哈哈一笑：“斯温兄弟，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愿意支援一下我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合同里又不包含这些。” “赵兄弟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忙去了？”斯温礼貌问道。 虽然很想知道斯温一天到晚到底忙什么，但是赵雨隆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过，确实还有一件事让赵雨露很是顾虑。 “斯温兄弟，我想问一下，我的超脑使用开销，是否有上限？” 斯温略做思考状，回答道：“一开始，我们并没有跟赵兄弟说这个事，是不想限制你的查案思维；其次，我们对超脑的功能，也在开发探索当中。自从超脑的主动功能受到限制之后，许多能力——如果不是使用者自己要求或者提出——超脑并不会主动展示，所以我们也不想让你因为费用而对超脑的使用有所顾忌。” “你这么说，我更好奇超脑在拥有主动功能时，究竟有多么强大。”赵雨隆说道。 “不用急，赵兄弟，等你获得了公民身份，来东城一星和二星参观就知道了。”斯温说这话的语气，耐人寻味。 赵雨隆：“那我第一次使用虚拟现实来加速学习的时候，那个账单是什么意思？” 斯温呵呵一笑：“那也不能让你们对花销完全没有感知是不是？” “......所以，我的开销上限，到底是多少？”赵雨隆迷糊了，这东城家究竟是希望自己花钱还是不希望？ “赵兄弟尽管放手去干，如果真的需要干涉，我们会告诉你的。”斯温如是回答。 “卧槽，无限开火权？”赵雨隆感慨这东城家真够壕的，居然愿意给自己这个土着这么大的权力。 赵雨隆当然不清楚，斯温可以随时知道他在利用超脑做什么，当然也可以随时打断他。如果赵雨隆对超脑提出了不合理的需求，斯温确实是会干涉的，只不过目前还没有到那一步罢了。 “还有问题吗，赵兄弟？”赵雨隆这乡巴佬被大财主震慑的神情，估计斯温见已经见怪不怪了。 “没......没有了。”赵雨隆还没缓过来。 斯温用常景星上的礼貌手势对赵雨隆拱了拱手，“那，赵兄弟，共勉！” 赵雨隆呆了半晌，也以同样的手势回礼，心里想着：“看来我常景星土着的身份是愈发深入人心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利用一下。” “现在，该研究一下扑克大赛了！” 赵雨隆使用超脑选出了20个进入决赛桌次数最多的牌手，并将他们暴露在监视器下的牌局全部调出。 “离决赛桌还有一个月，我得拿两周多来学习他们的过往牌局，再观看一周今年的资格赛，时间不多了。” 赵雨隆先是出门将69万的现金交给了自己的司机，让他去洛克菲力家族位于纽特市的娱乐馆报名决赛桌；然后找到了彼得，告诉他自己将外出一个月搞钱。 彼得听了满不在乎，因为彼得也不相信约翰这个私生子有能力搞那么多钱，他找上门来殴打辱骂赵雨隆，撒气的成分可能更多一些。 最后，赵雨隆则是让超脑在房间里制造了一个沉浸式空间，这个空间可以模拟母胎环境，为长时间进入虚拟现实的人提供身体浮力支撑、营养废料循环、模拟日光照射等等功能。 “好了，7：1的时间流速，每秒收费0.7帝国币，1小时就是2520，1天就是6万出头，20天一共120万的样子，也算一笔巨款了吧？” 赵雨隆由于在帝国待的时间不长，期间又是蹭的常景、蔡浮生还有研究院的饭，他对于帝国币的消费力其实并不清楚。而且，他还算漏了沉浸式空间的生成费用。 “听明白了么，超脑，我的需求是这些。”赵雨隆忐忑地给超脑讲解了全部安排，生怕因为费用过巨而遭到拒绝。 没想到，赵雨隆一闭眼，就顺利进入了虚拟现实加速空间，自己的五感，已经能够探知第一位牌手所在的空间了。 第一百零六章 风暴前夕 就在赵雨隆沉浸在虚拟现实中时，东城四星合众国纽特市也掀起了一股风暴。 原因无他，盛大的诺克萨斯扑克大赛即将开始资格赛，各地的职业牌手都将齐聚一堂，争夺象征着至高荣誉和财富自由的冠军手链。 更加引爆本土媒体的是，今年竟然有一位决赛桌空降选手，各路人马都好奇，究竟是谁那么豪横，而主办方洛克菲力家族却对此闭口不提。 此时，某个洛克菲力家族操持的高级会所之中，负责经营娱乐馆的大卫.洛克菲力正在听着手下的报告。 “约翰.科斯塔？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号人。”大卫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眼神一直没有从舞池离开过。 “他是安德烈.科斯塔的私生子，并没有继承任何产业。”手下回答道。 “拿着69万插队决赛桌，倒是有点意思。”大卫随口评价道。 “目前，我们知道他是彼得.科斯塔在娱乐馆的下属，可能有一些牌力，需要去探探吗？” “不用，”大卫端起酒杯闻了闻，却没有入口。“跟媒体那边透透底，他们最喜欢大肆书写这样的豪门恩怨。” “可是......”手下有些迟疑。 大卫放下了酒杯，有些不满地斜视着下属：“可是什么？” 下属立刻弯腰道歉：“洛克菲力先生再三强调，要帮外来党拿下这次大选。如果我们让媒体宣扬这个事，最后又是约翰.科斯塔拿到了金手链，这会不会提振长生党的士气？” “哼，”大卫又将眼神移到了舞池之中，那里有几名外来党的议员正戴着假面与年轻女子贴面纠缠在一起，他们的手和下身都不断在女子身上蠕动，那丑陋的仪态让大卫感觉像看见了厕所里的肥蛆。 “父亲老糊涂了，安德烈死后竟然让我们不要动作，白白错失许多政治资源。我洛克菲力家虽然富可敌国，但是政客和法官们都和科斯塔家走得近，真要论影响力，我们其实还差一截。 我现在，就是要让科斯塔报名的事传遍全城，然后在那些观赛的肥佬政客面前，狠狠地击碎他，告诉所有人谁才是纽特城如今的老大。” 大卫缓缓起身，脸上挤出热情的笑容，一边走向舞池一边说道：“届时，谁的钱可以拿，谁的不可以拿，谁的话该听，谁的话不该听，这些肥佬们会逐渐认识到的！” “好的，大卫......”下属离开了会所。 纽特市某个低调的独栋内，安德鲁.科斯塔也听到了约翰报名扑克大赛的消息。 “这小子花69万进入决赛桌？？”安德鲁皱眉微嗔。 “是的......”报信的手下回道。 “他哪儿来这么多钱，从店里支的？” “没有，店里财务记录很干净，也许是他自己从哪里借的。” “这小子疯了吗，借钱插队，输了可别想让我们来擦屁股！” 安德鲁有些愤怒低头踱步，随后又抬头看向手下：“他是以约翰.科斯塔的身份报的名？” “没错。” “该死的！扑克大赛上，众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观赛，在大选临近之期，去丢我科斯塔家的脸，会对票仓的倾向有影响的！” “已经有报纸开始铺垫了，您看看今天的头条吧，安德鲁先生。” 安德鲁盯着手下递过来的报纸，更加怒火中烧。 “把彼得给我叫来！” 一个小时后，彼得紧张地站在安德鲁面前，手足无措地看着地板。 “约翰是怎么搞到69万的？”安德鲁质问道。 “啊？”彼得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啊，我还是从洛克菲力那边得到的消息，你作为老板，竟，然，不，知，道？” 彼得已经开始冒汗了。 “约翰弄了69万，做，做了什么......？” “报纸也不看！”安德鲁瞪了桌子上一眼，上面的报纸就像自己长出了翅膀，嗖地一下撞向了彼得的脸。 啪！ 彼得用手接住了从自己脸上登录的报纸，瞪着上面的头条怔怔出神。 “这个杂种......”彼得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语。 扑通，一股巨大的压力让彼得双膝发软，直接跪地。 “他有一半的血液来自科斯塔家，不要叫他杂种。” “是是是，大哥，我错了！” 彼得恐慌地看着使出了“圣视”的安德鲁，一个劲儿认错。 “是我，是我前两天去跟约翰商量，让他想办法弥补一下馆里的亏空。可是！我也没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洛氏的扑克大赛上！” “我一直觉得，”安德鲁收回了那股施加在彼得身上的压力，“老爷子生前一定是跟老洛克菲力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在我们最艰难的两年里，洛氏没有趁机下手。可现在，约翰不仅是去报名，还是利用插队的方式，这是在向洛氏示威吗？” 彼得手里一个运劲，报纸直接被震得四分五裂。 “大哥，我去找他！” 安德鲁头也不回地撂下狠话：“你最好是快点弄清楚他要做什么，不然两家真的开战的话，损失不是你能担得起的！” 哐，彼得焦急地摔门而出，赶紧上了车，直奔约翰.科斯塔的住处。 “人呢？”彼得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焦急更深了。 “我问你！”彼得揪起帮赵雨隆报名的司机的领子，“约翰.科斯塔他人呢？？” “老板，我不知道啊，约翰他做什么，轮不到我过问呀......”司机无辜地摊手，可丝毫不能缓解彼得的怒火。 “找！馆里分一半的人去找！把他平时爱去的那些鬼地方都给我找一遍，找不到就不用回来了！” “好的，彼得老板......”司机一个小跑溜掉了。 彼得这时候回头看向房间，回忆着两天前他把约翰一顿猛踢的场景。 “这该死的杂种，不会是去报复老子吧？不应该啊，他哪有这个胆子，而且搞臭了科斯塔的名声，对他有什么好处？” 任他外界翻天覆地，房间里的赵雨隆早就启用了控制中枢的私密空间功能，外人到房间里，只会被超脑扭曲的光线所欺骗，即使走进房间四处摸索，控制中枢也会让使用者漂浮起来避过搜查。 彼得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把赵雨隆的床劈成了两半，然后愤然离开。 第一百零七章 全国瞩目 就在彼得离开的同时，在东城四星的行星静止轨道上，东城第九舰队正在昼夜不停地运转。 “这赵四，在做什么？”斯温对于纽特成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他此时正在为赵雨隆的高调而困惑不解。 斯温的同事这个时候凑了过来——如果赵雨隆也在这里的话，会认出这名同事就是洛氏娱乐馆里被抓千的光头佬——这人狐疑地看了斯温一眼，然后将斯温刚刚看到的画面也看了一遍。 “哈哈哈，他死定了！”光头佬笑出了声。 斯温摇了摇头：“看来跟你一个想法的人还不少。” 光头佬热情地伸手将斯温揽到身边：“上次多谢你了，没想到一群土着还挺狡猾，本大爷差点栽在下边儿！” 斯温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我刚刚才支援了他一百万，这是要给我造没了。” 光头拍了拍斯温的肩膀安慰道：“正常。这赵四也是个土着吧，他们的格局都一个样子，很容易迷失在花花世界里面，即使想挣钱，也都是奔着挣快钱去的！” “不，”斯温看了看赵雨隆在虚拟现实里的场景，“他好像不太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他跟我的区别，只不过在于学习时间罢了。我又不像他，我本来就会打这种扑克，当然可以直接上桌。” “我并不关心他会怎么作弊，也不关心他最后的输赢；而且，我发现他也看过你被抓千的那段画面，他应该会避开你的失败办法。” “那你到底担心他什么？”光头一巴掌拍在自己大光头上，疑惑不解。 “我担心的是，他这种随意的举动，会打破纽特市现如今达成的微妙平衡。到时候无论比赛输赢，赵四扮演的约翰.科斯塔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样他还能保持这个身份多久？” 斯温越说越愁，“届时，所有本土势力都盯着他，对他的行为进行复盘，他身上不合理的地方就会逐渐暴露，这是否会加快东城四星的自治进程，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你的意思是？”光头似乎听出来些什么意味，眼神中寒芒闪烁，左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斯温哑然：“不至于，我先在他醒来之后提醒一下他。” 沉浸空间内的赵雨隆，此时全然不顾外界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心扑在学习上！他已经完成了对20个种子选手的7倍速观摩，同时利用超脑对这20名选手的入局手牌范围、惯用打法以及下注数量进行了统计。 “接下来该回到现实，看看资格赛的现场了。” 赵雨隆离开了虚拟现实，在房间中调出了资格赛的现场——几百名选手在恢弘大气的娱乐馆大厅中分桌而坐，每桌最多9人，最少6人，且都配了一位负责发牌和报码的工作人员。 正准备放大个别桌的画面，超脑显示斯温来电。 “赵兄弟，最近似乎动静挺大啊。” 赵雨隆心里已经有些厌烦东城家的这种管家婆行为了，既要自己来查案，又各种遮遮掩掩和束缚限制，到底要做什么？ “啊，斯温兄弟。我觉得还好吧，参加个比赛而已。” 斯温略作停顿，温和说道：“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赵兄弟，你现在根基不稳，这么高调可能会有危险。”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听得出来赵雨隆有些不耐烦，斯温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知趣地断开了联络。 “怪不得只是东城家的一个小兵，思维还是简单了些。”赵雨隆无奈地笑笑，并没有把真实想法告诉斯温的打算。 “等我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你们就会明白了......” 赵雨隆甩甩头，将心思放在了资格赛现场之中。 一周之后，资格赛已经结束，决赛桌的9人已经明朗，但是有两个人不在赵雨隆事先看好的20名种子选手之中。赵雨隆对此没有丝毫意外，因为这种扑克虽然有大量的技术和心理战成分，但是运气成分是抛不开的。假如一种娱乐项目纯粹是靠个人技术取胜，那么它的受众一定会很小，想想围棋和麻将就知道了——即使再菜的玩家，也有可能清一色自摸；但是一个老百姓，不可能下得过柯洁。 意外入选的两人，在赵雨隆看来，也并不是菜鸟，只不过今年确实运气不错，本身也有一定的技术。 在房间里观战资格赛的同时，赵雨隆也一直在关注城里的新闻动向。虽然赵雨隆在进入私密空间之前就花钱请人不间断传播“科斯塔家插队决赛桌”的消息，但是效果显然出乎他的预料。 “奇怪了，我只花了几万合众币，怎么现在这事儿竟然闹得满城风雨，那些记者那么敬业吗？” 赵雨隆不知道的是，大卫.洛克菲力也在出钱散播这个消息。而且，在这个缺乏电子娱乐的时代，除开运动类项目这样的热度之王，扑克本来的热度也不低，再加上大卫请的记者有意将约翰.科斯塔的参赛渲染出了豪门恩怨的气氛，本年度的扑克大赛直接在全国范围内热度爆炸，比赛进程、每日战果以及精彩对局被印在报纸显然版面上，卖得非常好！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互联网，但是报纸和有线电话的信息传播能力也不算弱，一周下来竟然全国瞩目......我是不是玩儿太大了？” 是的，这个时代，有线电话的线缆铺设，已经允许几百公里的通话，虽然通信价格昂贵，但是老百姓不需要自己打电话，他们只需要从接电话的人那里得知消息就行了。而报纸公司，是必须得配有线电话的，所以其他城市的老百姓仍然可以通过报纸来获取最热门的新闻消息。 现在，最难受的其实是安德鲁.科斯塔，他对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感到莫名其妙。本来父亲去世之后，维系和那些达官贵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异常艰难，因为父亲生前从来没有告诉过他秘诀。 当然不会告诉他秘诀了，因为秘诀根本不存在。安德烈.科斯塔之所以能够把生意做得相对干净，和政客、法官以及行政长官关系那么好，是因为他作为星主，信息渠道强到离谱。许多很难解决的事情，比如商业谈判、法庭官司以及执法部署，安德烈只需要卖点信息给对的人，就能轻易收获尊重。 第一百零八章 赌神 安德鲁现在解决问题的能力，比安德烈弱了太多。对高层来说，安德鲁现在只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中间人而已，再不是以前安德鲁那样可以左右局势的强人。 然而，全拜赵雨隆所赐，近日联系安德鲁的达官贵人竟然多了起来。显然，这些人是相信了报纸上那些八卦消息，认为安德鲁准备借助本次扑克大赛来宣告科斯塔家的王者归来，所以来提前联系熟络一下，这让安德鲁啼笑皆非。 不仅如此，资格赛的一周已经结束了，民众们对于科斯塔家的参赛期待已经万分高涨，科斯塔家的娱乐馆大门都快被记者挤爆了。 “先生，请问参赛的家族成员是哪一位！” “先生，科斯塔家从不参与洛克菲力举办的扑克大赛，今年为何派人参与呢？” “安德烈先生两年前去世，坊间传闻洛克菲力家应该为此负责，先生您怎么看？” “本届大选在即，科斯塔家此时高价进入决赛桌，是否有秀肌肉的含义？” ...... 彼得.科斯塔的头要炸了，他现在每天都只敢从后门进入娱乐馆。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娱乐馆因为这个消息，生意竟然好了不少，他只希望约翰.科斯塔去丢人的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无独有偶，雅各布和托马斯近日也面临手下的八卦询问和客人的调侃打趣，他们也只能故作高深地笑笑回应。 总而言之，科斯塔家现在是完全被放在了火架上烤，而这，也是大卫.洛克菲力最希望看到的效果。 其实在安德鲁刚得知约翰报名的时候，就立刻集结了几兄弟开会。在彼得找不到约翰之后，有人提议去洛克菲力娱乐馆那里撤销报名，但是安德鲁拒绝了：“我科斯塔家虽然不及父亲在世的时候辉煌，但也不是做‘割舌鬼’的小角色。” 割舌鬼，是东城四星合众国内，对于没有信义的人的一种蔑称。 “那......那决赛桌开始了之后，该怎么办？”找不到约翰的彼得向安德鲁发问。 “那就由你去参与，你的牌技成熟，计算精准快速，父亲让你管理娱乐馆不是没理由的。”安德鲁回答。 “可，可是......”彼得确实擅赌，假如是正常交1万报名费从资格赛开始打，他有信心拿到名次。但是扑克大赛是对方主场，而且高手众多，这扑克又存在运气成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保证赢回插队费用。 “放心，”安德鲁大手一挥，“就算你拿不到第二名以上，亏多少我们照赔，就算是重金做一次广告了。” ———————————————————————————————————————— 决赛桌第一天，高耸的纽特市洛克菲力大厦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记者、吃瓜群众以及维护治安的警察遍地都是，大家都等着看是哪位科斯塔现身。 从资格赛入围的九位选手，一个个地从大厦内的酒店层下至一楼正门外，骄傲地展示着自己自信的笑容，以及代言的品牌——是的，在商品经济无比发达的合众国，早就有商家学会利用各类体育赛事、扑克赛事来打广告，通常是让自己看中的选手身穿自己的产品，或者是在比赛途中时不时地用一下自己的产品；而选手，也乐于拿着商家的赞助来参加比赛，因为合众币的参赛费并不是小数目。 但是，今天的主角显然不是这九位选手，毕竟他们之中大多都是老面孔了，他们的打法、风格以及话题性，价值都被榨得差不多了。 吃瓜群众们好不容易等到了那辆科斯塔家惯用的黑色豪车徐徐驶向大门前方，场面逐渐沸腾起来，记者们也纷纷举起自己略显笨重的相机对准黑色豪车聚焦。 “下车了下车了！” “是谁，哪一个？” “别瞎激动了，看到了你就认得出来吗，你知道安德烈.科斯塔有几个儿子么！” “科斯塔家向来低调，不知道这次怎么公开亮相了！” 在这个文明水平下，像科斯塔家族这样的豪门，曝光率并不高，虽然许多民众道听途说了某些产业的顶头上司是科斯塔家，但是他们缺乏一睹真人的机会，甚至还有许多民众压根不知道自己服务的是科斯塔家。 车里坐的，当然是彼得，他现在正一头包。虽然已经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了一身帅气西装，可像今天这样被万人参观的场面，他还真的没有经历过。 彼得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抬起右脚，准备迈出司机为自己打开的车门。 “嗯？” 彼得困惑地看着门外挡住自己落脚的白色皮鞋，然后视线徐徐上移。 “我*&%￥，是你小子！！”彼得怒视车外的约翰.科斯塔，破口大骂。 “你个杂种这些天躲哪儿去了，害我一顿好找！”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们搞得多辛苦，连回头路都没有！” “大哥已经下令了，这次定要亲自收拾你，准备好感受大哥的圣力吧！” 彼得嘚吧嘚说个没完，赵雨隆只是默默地竖起右手食指放在了自己嘴边。 “你找死！？”彼得的怒火更盛了，眼前的私生子竟然让自己闭嘴。 “庄位，你喜欢打同色手牌，5个盲注以内你都会入场。” 听到赵雨隆报出自己的习惯，彼得一愣。 “你不喜欢tt（对10），因为你认为它的大小很尴尬，既难弃，又容易被qq、kk这样的高对打跑，还不如22、33这样的小对子隐蔽。” 这下彼得说不出话了，他没想到眼前的约翰.科斯塔对自己的拿捏如此精准。 “你......想上场？”彼得不自觉地缩回了脚，询问道。 赵雨隆自信微笑，点了点头：“本来就是我去报名的，当然该我上场。” 彼得上下打量了赵雨隆白帽子、白西装、白皮鞋的打扮，瞪大了眼睛：“科斯塔家的人，从没你这样高调的。” “我只是个半个科斯塔家的人，不是吗？”赵雨隆歪嘴一笑，彼得看得老半天说不出话。 “你要是输了，谁负责？”彼得严肃道。 “报名费我都出了，不用担心。再说了，你们这些天的收益，也不小吧？”赵雨隆替彼得关上了车门，俯身扶在车窗上。 “你哪儿来的钱？”彼得皱眉。 “这你不用操心，肯定不是用的科斯塔家的钱。”赵雨隆斩钉截铁地答道。 彼得还能说什么呢，他本来就不想参加这个局，因为背锅成分太大。而赵雨隆刚才的若干回答，既点出了科斯塔家从这次报名中收益，也给了彼得能赢的信心；退一万步讲，即使输了，钱财损失也轮不到他彼得来给，还有这种好事？ “行，你去！但是赛后，你自己向安德鲁大哥解释。司机，开车！” 记者们举着相机的手都酸了，也没等到车里下人，只看见一个浑身白色的瘦削男子伫立原地，优雅地拂拭着他衬衫上看不见的灰尘。 “这人谁啊，真特么装啊！” “不认识啊，是酒店的服务生吗？” “哪有服务生这么嚣张的！” 赵雨隆右手中指轻轻在自己白色帽子的帽檐上一弹，向记者们露出了自己的脸。 “在下，约翰.科斯塔，本届扑克大赛的——赌神！” 第一百零九章 局外局 “约翰.科斯塔？谁啊，没听说过......” “赌神？笑死人！” “他不会以为他的动作很帅吧......” 群众议论纷纷，赵雨隆则是大步迈向酒店大门，准备乘坐电梯至娱乐馆所在楼层，参加决赛桌。 决赛桌的位置极好，视野非常开阔，而且楼上还有贵宾包房。在进入决赛桌前，所有选手都需要通过安检，除了常规的金属探测仪以外，桌子旁边还站了几个人。 “洛克菲力果然豪横，竟然有3个中品巫师以上的人肉探测仪。” 没错，这里的安检，还包括对神秘能量的检测，而中品巫师，正是能感应到这种能量的基础门槛，也是大多数人一辈子达不到的高峰。 “选手请入座。”发牌官伸手示意10位选手坐下。 其他九个人，即使是两名赵雨隆意料之外的选手，彼此之间也不是没见过，毕竟大家都是靠牌技讨生活的高手。唯有赵雨隆，作为花了69万插队决赛桌的男人，引起了九名选手的共同好奇。 “哟，小哥，花钱买个乐？”那名叫做丹尼尔的话痨选手率先开始了语言试探。赵雨隆当然认识他，这个丹尼尔是话很多的一名选手，而且说的话有时真有时假，经常干扰对手的判断。不熟悉丹尼尔的选手往往会被他搞得心烦意乱，但是老手们早就习惯了，直接自动屏蔽。 “我买你mgb。”赵雨隆微笑着回应丹尼尔。 丹尼尔脸上贱兮兮的笑容直接冰冻，呆立当场。 “哈哈哈......”旁边叫做汤姆的选手看到丹尼尔吃瘪，直接大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之高，彰显了他异于常人的宽牙弓。 汤姆这名选手，赵雨隆印象也很深，因为汤姆是一位超级诈唬玩家，他经常用超过底池的下注来恐吓对手。汤姆的高明之处在于，当他拿到一手好牌，你以为他在恐吓你，跟了他的注，其实他在钓你鱼。 “今年十个人，怎么打？”一位黑皮肤选手淡淡问道。 这位选手，叫做艾维，是一名岩石般坚硬沉稳的选手，他已经有八次夺得扑克大赛的冠军，是赵雨隆本次最为忌惮的选手之一。 “不分桌，直接开始。”发牌员回答道。 “不分桌，十个人直接打？那对我们短码很不利啊。”一名选手抱怨道。 没错，这九个人之中，筹码量是不同的，有的人多到等于其他人加起来，有的人只有堪堪入门的量。 这就体现了rmb玩家的好处，赵雨隆此时筹码量69万，处于中游位置，他完全可以苟个两天。而那些短码选手，则必须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在恰当的时候争取底池来换取存活时间。 “抱怨什么，谁叫你资格赛赢得不多？”丹尼尔又开始言语影响对手了。 短码选手骂骂咧咧地闭上了嘴，等待比赛开始。 主持人进行了冗长的赞助商感谢，并且告知了比赛全部过程都会被电话直播给报社，还强调了出千被抓的严重后果。 “各位选手，我必须在此强调，本次大赛将有三位具备圣力感知的教会人员全程陪同。” 九名选手显然对此见怪不怪了，只有赵雨隆饶有兴趣地看着三名衣着极具本土宗教特色的中品巫师。 “难道超距码的使用，巫师也能感应得到？”赵雨隆默默思考着。因为他没看见自己周遭有什么悬浮的灰尘，如果超距码给自己传音的话，会不会有人发现呢？ 赵雨隆在发现光头被抓千的事之后，有问过超脑：超距码可不可以直接安装在耳廓。这样的话，超距码就像蓝牙耳机一样，可以轻松传音。 但是超脑的回答很官方：超距码的安装部位是受到统一管理的，只能在手臂上，顶多可以选左手和右手，这也是《殖民公约》所规定的细节条款之一。 “不得不说，《公约》的制定者真的够细，为了不让公民轻松地享受超属民待遇，限制简直面面俱到。” 比赛终于开始，第一轮的手牌已经发到了十名选手身前。 第一天的比赛，由于盲注（每一轮强制要求庄家位下面的两位选手进行基础下注，以构筑基础底池）较小，节奏相对比较慢，选手不需要为了存活来争抢底池，大都打得比较谨慎，所以观赏性比较缺乏。 这种时候，一楼的观众大多都会到娱乐馆其他位置逛逛，然后偶尔回来看一下牌局记录；而二楼的贵宾包房，由于玻璃是单向透光的，看不到他们在做些什么。 整个决赛桌期间，选手的活动完全是独立于外界的，包括现场观众都接触不到。具体表现为：决赛桌位于大厅正中间，有单向玻璃罩着，观众席隔得老远，中间的空间什么都没有；选手当天完赛之后，需要走专门的选手通道，直接到达自己的房间，而且房间里没有任何通讯手段，所有进出房间的服务生都要经过严格的搜身。 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呢？当然是因为，局外还有局。 “今天的下注量怎么样？”大卫.洛克菲力坐在二楼的贵宾包房内，询问着下属。 “同比去年决赛桌第一天，大有提升。” 大卫嘴角微动，“看来科斯塔的参赛，带来了不少新的局外玩家。” 下属微微弯腰：“洛克菲力先生一定会为您感到骄傲。” “切，”大卫面色陡然冷峻，“他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有想法。” 大卫品了口红酒，皱眉道：“我洛克菲力家大业大，搞不懂老头子为什么每年让我费时费力弄这个扑克大赛，还要组建局外局。这些小业务，交给科斯塔家做不就好了吗......” “洛克菲力先生肯定有他的考虑。”下属打了个马虎眼。 “老头子的动作我越来越看不懂。我们洛克菲力家占据着合众国最多的油田和矿场，拉拢议员和政客来加快合众国其余州的城市化进程才是我们最挣钱的买卖，那么大的国土，如果全是高楼大厦和沥青公路，我们得挣多少钱！？ 结果呢，安德烈去世了，该争取的议员一个没谈，反而还在继续让我搞这个扑克大赛，这不是放着肉不吃，尽挑着骨头啃吗？” 第一百一十章 酒店里的刺杀 “大卫先生既然并不愿意操持扑克大赛，为什么还要帮助科斯塔把消息炒热？”下属困惑不解。 “炼油厂的生意归大哥管理，矿场也是二哥在经营，我总得在城里做出点颜色。而且，老头子虽然放弃了科斯塔的人脉，但是对于其他政客以及大选结果，他还是很看重的，否则也不会专门让我给另外几个包厢提供那种服务。”大卫说话间厌恶地扫了一眼其他包厢，虽然看不到里面在做什么，但是他心里门儿清。 “算了，别管老头子矛盾的地方了，估计年龄大了人有些糊涂，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吧。”大卫示意让下属离开，继续进行局外局的维持和统计。 下属出门之后，就拐弯进了一个大的会议室，里面有许多台有线电话和大量的工作人员，而且周围还立着许多用于计数和展示的白板。 “迪特里市史密斯先生，投注五十万。” “崔斯顿市琼斯先生，投注七十万。” “金山市威廉姆斯先生，投注一百一十万。” ...... 喧闹的会议室，飞快书写的记录员，频频来电的有线电话，劈啪作响的打字机，这里活像一个证券交易所。而这一切，并不在物质波监视器的监控范围之内。 决赛桌的第一天可以说是平平无奇，短码的两位选手依靠allin，一位实现了筹码翻倍，而另一位惨遭出局——他再也受不了汤姆的频繁恐吓偷池了，终于勇敢了一次，却没想到汤姆这次击中了了葫芦。 期间赵雨隆罕有出手，作为中等筹码的选手，他没必要去接受汤姆的高额恐吓，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大家的发挥，判断着他们的习惯是否会在决赛桌有所改变。 而稳如磐石的艾维，只有在庄位和靠后的位置上，打了几手精彩强硬的加注，死死扞卫了自己的底池。其他人也仅仅是在拿到对子和同花连张的时候打了几手，但是对手往往都不会死磕到底。 第一天的情况，可以说完全暴露了这项运动的短板——在缺乏外部压力的情况，大部分选手会选择耐心等待时机。对选手来说，他们每一手牌都有大量思考，可对于观众来说，他们大多数时候只能看见选手们拿牌，看牌，弃牌。而这，正是扑克比赛观赏性不如血脉偾张的体育赛事的地方。 但是，对于场外观众来说，情形就大不一样了。因为场内媒体，会将缺乏对抗性的局数过滤，只在报纸上刊登一些精彩对局；一整天的比赛，总还是有那么几手精彩对抗的，所以拿着报纸的老百姓还是过了些瘾。再加上，有些老百姓通过渠道参加了局外投注，他的心情几乎完全跟着选手的表现走，可以说是紧张刺激。 同时，一些小道消息也在大卫的示意下“不胫而走”。 “你听说了吗，参赛的约翰.科斯塔，是安德烈.科斯塔的私生子，是个罪种！” “罪种？没想到啊没想到，安德烈一直是长生教的虔诚信徒，竟然背地里和异教徒生了一个罪种，真是虚伪！” 罪种，是长生教信徒对婚外子的蔑称，这样的议论也传到了大卫耳朵里。 “干得好。我们先在赛前把民众对科斯塔的期望和关注抬到顶峰，再在决赛期间一点一点放出丑料，这样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科斯塔家的声望只会跌到谷底！”大卫在包间的窗前自信伫立，他要趁此机会，替老洛克菲力一举击垮科斯塔，成为纽特市地下的新王！ 第一天的赛事结束，10名选手已经淘汰了1名短码，另外还有1名短码也在淘汰边缘，其他中码里的靠后者，筹码量也不容乐观。这意味着后面两天随着盲注的提升，他们必须开始渐渐激进起来。 当晚，所有选手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而赵雨隆，则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拿出了一个不起眼的金属方块——控制中枢。由于决赛桌的厮杀持续时间也有好几天，所以赵雨隆直接将控制中枢带了过来，毕竟酒店安检只检查武器。 “汤姆这家伙，趁着第一天大家打得紧，偷了不少。” “丹尼尔看似话痨，其实牌风很稳健，低于77的对子和杂色同花他一手都没有玩。” “艾维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也跟着偷了不少底。” 赵雨隆检查了今天的回放，发现这些决赛桌选手果然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他们的打法、策略一直在随着对手和牌局近战产生变化，提前准备的功课作用并没有那么大。 “我相信，当他们真正面临压力的时候，某些习惯还是会暴露出来，那就是我一举击溃他们的时候......”赵雨隆还是有信心的。 就在赵雨隆专心细品牌局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高档的酒店房门发出的声音非常厚重扎实。 “谁？”赵雨隆走到门前用猫眼看着外面，原来是服务生。 “客房服务，科斯塔先生。”服务生答道。 这一刻，赵雨隆心里产生了一种阅遍影视作品所带来的警惕。 “我没有叫服务生，门口却来了一个，这要搁电视里，他就是企图对我不轨。” 但是赵雨隆回头看了一下衣柜，那里面有控制中枢，即使连彼得.科斯塔这样的中品武者，也无法在控制室伤他分毫。 就看这一下，结合赵雨隆对帝国科技的亲身感受，给了他足足的安全感。 “我怕什么，只要我不出房间，这颗星球上没人可以伤我。也许作为扑克大赛的参与者，酒店的服务更加周到一些呢？” 赵雨隆打开了门，眼前的服务生左手推着一个被精美桌布挡住下方空间的金属推车，对赵雨隆微笑着。 “南宫家主，向你问好。”服务生用他悦耳的声线、无可挑剔的语气以及周到无比的态度，说出了这句让赵雨隆毛骨悚然的话。 赵雨隆飞快关门，可为时已晚，服务生的右手藏于桌布之下，在推车中发出了“biubiubiu”的几声闷响，一听就是消音手枪的声音。 “我——”赵雨隆还没来得及说出完整的“m”，声音就戛然而止。三颗子弹，正中他的脑门，直接将他的后脑勺炸开了花。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万人梦境 伪装成杀手的服务生左顾右盼了一下，确认无人在走廊之后，就推着推车走进了赵雨隆的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杀手走到了赵雨隆的尸体旁边，仔细检查了赵雨隆的脉搏和气息，确认两者俱无之后，又对着赵雨隆的脑袋开了一枪，将其轰得支离破碎，遍地都是碎块。 做完这惨无人道的补刀动作后，杀手开始在房间里摸索着什么。 几分钟后，杀手找到了衣柜里的控制中枢，然后开口说道： “任务已完成。” “......”超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杀手回头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房间，又吩咐道：“10分钟后，启动自我焚毁功能，务必要将所有生物信息焚烧干净，但是注意将火势控制在这个房间之内；同时，保持赵四的超距码处于激活状态，直到自毁功能完成。” “指令收到。”超脑这次回应了。 杀手满意地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10分钟后，东城家族第九舰队的舰仓内。 “警告，属民赵四的超距码失去生物供能。”超脑的声音在斯温的审边响起。 斯温猛地转身，急促下令道：“调出赵四的超距码最后的位置，它的控制中枢的位置也给出来！” “什么情况？控制中枢和超距码的位置，最后是重叠的！”斯温看着地图，困惑不解。 “超脑，”斯温开口吩咐，“调出赵四超距码消失之前半小时的控制室画面。” “画面缺失。”超脑的回答出乎斯温的意料。 “缺失？怎么可能！？”斯温瞪大了眼睛，随后开始在舰仓内来回踱步。 “无法理解。”斯温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什么势力会冒这么大风险，使用能够屏蔽控制中枢的装置来杀一个属民？” 斯温在舰仓的窗前停步，看着窗外浩瀚无垠的太空，以及那如同地球一般具有大气层和海洋的东城四星。 “看来赵四是真的找对了路子，这才引来凶手迫不及待的灭口。可恶，难道真是他们......可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呢，此种行为无异于宣战，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就在斯温各种思索各种查阅监控画面的十分钟前，赵四的酒店房间之内，也悄然发生着无法解释的情况。 熊熊的大火在房间中不断燃烧，可一墙之隔的其他房间却丝毫感受不到炽热的温度；房间内的所有物件都已经被烧至碳化，唯独赵雨隆的尸体和脑部碎块像不可燃物一样完好无损，甚至隐隐有不断聚拢和复原的趋势。 如果杀手细细拨弄过赵雨隆的脑部碎块，他会在里面发现一个金属薄片——刚好能够填上当初插在赵四脑袋上那把菜刀的空缺。 而所有脑部碎块缓缓聚集的目的地，正是这被血肉包裹的金属薄片。 此时的赵雨隆，正做着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所有认识的人，都聚集在一块空地上，七嘴八舌地交谈着什么，赵雨隆会心倾听，却发现那些人都说着一些琐事——工作不顺利，学业不满意，亦或是爱情得不到回应，以及家人让自己灰心丧气。 奇怪的是，空地上站了少说也有上万人，赵雨隆看着他们却都感觉无比熟悉——他们的姓名、他们的经历、他们的人生，赵雨隆甚至都不需要去想，就能全部记起来。 “这是地狱吗。。。”潮水般的记忆夹杂着无比真实的情绪，冲击着赵雨隆的脑海，让他在梦中都头疼不已。 赵雨隆的反应好像同时惊扰了所有人，他们突然停下了自言自语，齐刷刷地死死盯着赵雨隆，场景骇人无比。 “第二次了......” “第二次！” “第二次。” “两次！” ...... 数万人同时嘴里重复念叨着“第二次”这样的语录，嘈杂非常，但是赵雨隆头却没那么疼了，那些莫名的记忆也没有再涌入。 “各位，安静一点！” 数万人之中，有一位气质与众不同的中年人郑重发言道。 赵雨隆刚开始还奇怪，那么嘈杂的环境下，居然自己能听清楚中年人说了什么，不过一想到这里可能是地狱或者梦境，也就释怀了。 中年人的呼吁并没有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重复且单调的“第二次”仍然在人群中响起。 “你们再这样，那第二次就是最后一次了！”中年人加重了音量，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责备语气。 终于，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目光整齐地看向了中年人。 “人心齐，泰山移。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我明白各位都有自己的诉求，可这具身体来之不易，再这样吵下去，恐怕谁也实现不了。” “你有什么想法？”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在人群中问向中年人。 中年人朝女子欣慰地点头，然后回道：“活下去显然是不够的，我们需要牺牲自己的独立意识，带给他更多力量。” “值得吗？”又一人发言了，是一位年轻男性，看上去有些阴沉。 “总得有人牺牲，”中年人顿了顿，不然就得一起死。” 女子低下了头，哀怨地轻声叹气：“希望......他能记得。” “希望他能记得。” “希望他能记得。” “希望他能记得。” ...... 人群中又开始了复读，但不同的是，每当有人说完这句话，就会消失，渐渐的，空地上的人竟然越来越少了。直到最后只剩下那名中年人，以及那个女人。 中年人牵着女人的手，缓缓走至赵雨隆面前，然后一左一右抱住了他。 “活下去！” “为了地球，活下去！” 男人和女子一人说了一句，赵雨隆虽然听得莫名其妙，但却感到了一种至深的信任。 “别走，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赵雨隆的发问只换来两人的摇头。 “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了赵雨隆。 终于，空地上的所有“复读机”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火焰包围了自己。 “卧槽！”赵雨隆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满目疮痍的房间以及熊熊烈火。他没有犹豫，径直冲向房间大门，一个肩膀撞开了已经被烧化的门锁。 “噗......咳，咳咳！”赵雨隆从走廊爬了起来，咳出了一些烟灰和粉末，回头看向房间，却发现大火瞬间全部熄灭，就像根本没有燃起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异象再现 眼看大火全部消失，赵雨隆试探性地将手伸进房间。 “没有起火......”反复伸进伸出几次之后，赵雨隆踏入了房间。 “为什么控制中枢没有保护我？？”赵雨隆百思不得其解，试图找到自己放置的中枢。 “不，不见了！？” 赵雨隆遍寻不获，站在原地发呆。 “难道是在我开门的时候，有人先偷走了中枢，所以服务生才能对我开枪？”赵雨隆思索着这种可能。 “不对！”赵雨隆想起了之前的情况，“当时我正在看决赛桌的视频，中枢明明工作得好好的！” “所以......中枢是在我失去意识之后，才被人拿走的！” 赵雨隆并不知道自己脑袋被打开了花，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杀手开枪的瞬间。 就在赵雨隆蹲在地上找中枢的时候，第九舰队的斯温接到了一个让他十分抗拒的超距通话请求。 “自由联邦的调查员？糟糕，忘了中立法庭的事了！” 斯温硬着头皮接通了韩飞羽。 “你好，我是自由联邦对外发展部权利保障局第十一处调查员，韩飞羽。” 韩飞羽悦耳的声音落在斯温耳中，却像是夺命音符。 “调查员你好，有何贵干？”斯温已经大概猜到了由来，但是他认为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比较合理。 “我们侦测到，属于常景星越级案的重要证人赵四的超距码，失去了供能。而东城家在从常景手中‘租借’——咳咳，我讨厌这个词语——从常景那里寻求赵四的帮助时，答应过要保证他的安全，所以我来问问，发生了什么？” 韩飞羽来者不善，但斯温也不是吃素的，他早有拖延时间的说辞。 “调查员你好，我们东城家秉持尊重属民的态度，真挚且诚恳地聘用了赵四先生，开出了很好的条件，这你是知道的。” 韩飞羽在舰仓空中的屏幕中点了点头。 “我们认可赵四先生的能力，尊重他的权利，给予了他足够的人身自由，所以我们并没有随时监控他的行为。因此，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斯温绕了一大圈，其实就是拖延时间，等待东城无敌的到来，同时也给了韩飞羽很符合联邦作风的理由，让韩飞羽没法找茬。 果不其然，韩飞羽听了之后没有继续质疑东城家对赵四的保护不力。 “唉，其实东城家刚开始想聘用赵四到东城四星工作时，我向中立法庭提议拒绝，毕竟那样会给证人造成危险，进一步影响案情的后续侦查；但是赵四毕竟是一个与我们一样的人，我们没有资格把他当做证物似的锁在证物室里，苏伊士大法官正是看在这一点上，才同意东城家族对赵四的聘用。” 韩飞羽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赵四作为属民，并不是完全公约责任人，东城家既然聘用了他，那么我只好按程序通知你：如果赵四出了什么事故，你们东城家会因为保护证人不力，接受来自中立法庭的调查。如果东城家无意造成证人死亡，那么只需要接受中立法庭的惩罚性调遣，投入相称的人力物力来弥补案情调查；如果东城家是有意造成证人死亡，那么很抱歉，东城家将被视作越级罪的重要嫌疑人！” 斯温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我们东城家没有任何理由去加害赵四！” 两人掰扯法言法语的这段时间，东城无敌已经处理好了手头的事情，本人亲自超距传送到了第九舰队上。 “韩飞羽调查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东城无敌大步迈向韩飞羽，带起一股罡风。 韩飞羽眉头微皱，他能感觉到这位“银河系百强选手”在对他施加压力。 “东城先生不用装糊涂吧？该说的我都对斯温说了，我不想对你再重复一边。” 韩飞羽对着帝国大家族的继承人，没有半点好脸色，甚至不如对斯温的态度。 东城无敌显然是很清楚韩飞羽的做派，他哈哈大笑两声：“调查员放心，赵四没事！” 韩飞羽都没有正脸看东城无敌，直接回道：“我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已经给足了东城家面子。现在，一起传送下去确认赵四的情况吧！” 东城无敌点点头：“没问题，请跟随我的传送坐标！” 三人直接在仓内化为飞灰，然后出现在了洛克菲力大酒店的某一个男厕里。 “我把赵四叫过来。”东城无敌对韩飞羽微笑道。 “不用！”韩飞羽伸手制止，“根据《公约》赋予的权力，我可以使用高级别科技进行独立调查，这样也有利于司法公正。” 东城无敌双手负后，略微收敛了一些热情：“那就请自便吧。” 韩飞羽刚离开男厕，斯温就有些焦虑地看向东城无敌，而后者则是回应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此时的赵雨隆，正坐在另一个房间里，身边站着那三位决赛桌时负责防止作弊的中品巫师。 当然，这些中品巫师，都是东城无敌的安排。斯温争取的那几分钟，让东城无敌有时间通知最近的人手赶来处理赵雨隆的事情。 赵雨隆当时正在烧毁的房间里思考，但是很快就来了三名宗教人士将他带到了其他房间。 本来他还警惕对方是否杀手，但是对方随便耍了几手致命的“魔咒”，立刻让赵雨隆明白——对方杀死自己相当轻松，不如跟他们走。 而且，赵雨隆还看到了，让自己惊奇不已的景象。 “刚才，其实你没有动手，施咒的是那位巫师，对吗？”房间里的赵雨隆在跟三位巫师攀谈。 巫师们一开始并不想搭理赵雨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身份高贵，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东城无敌并没有告诉他们赵雨隆是谁。 “我如果跳窗，也会被挡回来，对吧？这位巫师似乎在窗户上施了咒。” 终于，赵雨隆的连番发问成功勾起了一位巫师的好奇。 “你都是猜的？”这名巫师问道。 巫师的好奇，让赵雨隆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是的，赵雨隆之前看到的异象，正是第一次被狙击枪击穿身体后看到的那些奇怪的五色光彩。 这次，五色光彩不是在自己体内，而是从三位巫师身上出现，分别落在了被施咒的物体上，所以赵雨隆才能够精准地判断巫师们的出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又见韩飞羽 巫师对赵雨隆的好奇并不是没来由的。中品巫师已经可以感知到周边的魔咒，甚至在贴身情况下还能感知到对方是不是武者或者巫师。 三位巫师在近距离接触过赵雨隆之后，都知道他只是普通人，但是他现在提的问题全是有的放矢，所以那名巫师终于忍不住答腔。 “啊哈哈......猜的猜的，运气好而已！”赵雨隆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没有声张。 “......”三名巫师没有再理会赵雨隆，陷入了沉默。 啪嗒，赵雨隆的房间自己打开了，门外空无一人。 “谁！？”巫师大喊示警的同时，赵雨隆看见了有彩色物质从巫师们的手和头附近飞了出来，然后落在了房门之前，看上去就像一堵墙。 这堵墙土黄色占大头，然后是天蓝色比较多，最后还夹杂着红绿金三种颜色。 “咕......”赵雨隆看着这五彩斑斓的墙，咽了口唾沫，“好土味的一堵墙啊，就算我开了写轮眼，这查克拉也太俗气了吧！” 赵雨隆内心猜测，自己突然能看见这些神秘物质，应该是跟那个梦有关。还记得上一次进入奇特视界，是因为自己救了常景，据常景说自己当时胸膛被炸开了，那么这次自己是什么被炸开了呢？ 赵雨隆缓缓摸上自己的头，“该不会......这次是我脑袋开花了吧？” 由不得赵雨隆细想，一柄造型古朴的长脸凭空出现在墙的前方，然后往下一劈——墙消失了！ 当然，这是赵雨隆的视角，他看见那柄剑劈下来的同时，那些彩色物质全都被剑吸收了。 而在巫师的视角，他们只是感应到自己的魔咒产物消失了。 “秘银？”一名巫师脸色一变。 古朴长剑的剑柄之上，逐渐显现出一个人手，再然后则是手臂，接着是身体。 一个完整的韩飞羽，握着古剑站在房门前。 “中立法庭办案，闲杂人等退避。”韩飞羽语气冷淡，面色阴沉，显然不喜欢这三名帝国巫师。 三名巫师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从他们的超距码收到了东城无敌的语音：“到我这里来。” 巫师一个接一个地擦着韩飞羽的肩膀侧身走出了房门，看上去韩飞羽是一点让路的打算都没有。 咚。房门被最后一个巫师带上，韩飞羽终于将眼神放在了赵雨隆身上。 “赵四好友，我们又见面了！”韩飞羽走上来给了赵雨隆一个热情的拥抱，和面对巫师时的冷淡判若两人。 赵雨隆有些尴尬地接受了拥抱，随即试图推开韩飞羽。 “哈哈哈，是我唐突了。”韩飞羽松开了赵雨隆。 “飞羽兄，什么事把你惊来了？”赵雨隆开口将尴尬化解。 韩飞羽稍微严肃了一点：“你的超距码，十来分钟前消失了，发生什么了吗？” 赵雨隆万万没想到韩飞羽会来，他本以为会是洛克菲力家族或者东城家族的人来见自己。 “怎么办，要实话告诉他吗......如果我不说实话，他又能否自己查到呢？”赵雨隆的大脑飞速运转中。 “讲道理，这韩飞羽对我一直挺好，又是发自内心尊重我，还邀请我去联邦，我完全可以告诉他实情啊。” 正当赵雨隆准备实话实说的时候，眼前的韩飞羽和周遭的环境似乎都暂时停滞了——赵雨隆还在思考。 “东城四星上的经历太离奇了，隐藏的势力众多不谈，还牵扯到了地球，而且竟然南宫家也派了人参与进来，居然还让人杀我！都已经水这么深了，东城家对我仍然遮遮掩掩，这颗星书上必然有极大的秘密。” “如果我对韩飞羽说实话，中立法庭的插手又会增加许多变数，以中立法庭那样的资源，端掉一个星球恐怕十分轻松！最可怕的是，他们能够合法在星球上使用最高级别的科技，届时一切秘密都将无所遁形，被中立法庭作为证据封存，那我的报酬岂不是全部落空？” 赵雨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头脑风暴之中，对周遭的停滞不以为意。 “这三名巫师显然不是跟韩飞羽一路的。他们本身就是本土三大教派的人，事发之后反应又如此迅速，最大概率是东城家的人......” “三人将我转移到了这个房间，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我的房间发生了什么，如此看来，东城家一定是不想让韩飞羽知道真相的。” 想到这里，赵雨隆已经决定向韩飞羽隐瞒真相。无论东城家在谋划什么，揭穿他们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而只有得到东城家的报酬，自己才有机会延长寿命以及更快找到母亲和文洁。 “哪怕是在和魔鬼交易，也总好过继续做个屌丝。” 韩飞羽和周遭的场景又恢复了正常流速。在赵雨隆的视角来看，自己的回答离韩飞羽发问的动作，仅隔了半秒，他只觉得是自己反应快而不觉得是周遭流速慢。 “我必须回答吗？”赵雨隆面对韩飞羽的亲切态度，想知道这事有没有余地。 韩飞羽微微一笑：“赵兄言重了，你只是帝国殖民的受害者，不是犯人，而我也不是在审问你，你不想说当然可以不说。” “不过，”韩飞羽顿了顿，“常景星越级案因证据不足暂时停审，赵兄作为重要证人，你的超距码停止工作，我们必须来关心你的情况。这既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私人意愿。” 赵雨隆有些纳闷儿，这韩飞羽虽然看重他的文化素养，但也不至于那么欣赏他吧。 韩飞羽好像看出了赵雨隆的困惑，他拍了拍赵雨隆的肩膀，神秘地说道：“这里不方便，以后你会知道的。” “咳，咳。那么，赵四，你确认自己的生命没有受到威胁，对吗？”韩飞羽又换了副办正事的面孔。 赵雨隆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是，是的。” 韩飞羽点点头，又检查了赵雨隆的手臂，皱眉道：“超距码只有在判断用户死亡之后，才会消失，但是你手臂上的超距码确实不见了，我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与虎谋皮 “难道，真的是超距码故障？”韩飞羽拿起自己的剑，对其说道：“超脑，扫描赵四的身体。” 赵雨隆心里一紧：“该不会查出点什么......” 事实证明赵雨隆多虑了，那把古剑射出莫名的光对赵雨隆上下扫了两次之后，超脑的声音从剑上传了出来：“健康状况良好。” 韩飞羽这下没话说了。 “那就只能到下一个环节了。” 韩飞羽又对古剑上的超脑通讯说道：“展示最近的控制室，并且通知星主和东城无敌到场。” 赵雨隆就这么目视一人一剑不断对话，感觉无比诡异。不过呢，自己也算到过帝国，勉强还能接受帝国怪异的科技。 韩飞羽直接命令超脑将赵雨隆也光学隐身，并且古剑还释放出了隔音场，两人相当于置身于移动的私密空间之中。然后，两人就向最近的控制室进发，一路无话。 这个控制室果然很近，也在洛克菲力大酒店中，不知道归属于哪个帝国人士。 两人到之后，发现东城无敌已经在了，而另一个人则身形、相貌模糊不清。 “抱歉，调查员，东城四星的情况你是清楚的，星主的身份需要严格保密。” 东城无敌向韩飞羽解释道。 韩飞羽淡淡道：“不妨事。” 话是这么说，韩飞羽还是对超脑命令道：“超脑，核实此人的星主身份。” “星主身份已核实。”超脑很快回应。 “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韩飞羽这个带着地球俗语的开场白引起了赵雨隆的注意。 “看得出来，你们挺紧张的，因为我刚来的时候，迎接我的是东城家第三子，而不是星主。” 众人沉默。 “但是，各部门各行其是，只要你们没有泄密或者越级，我不会管你们星球上的事，我单纯只是来确保证人的安全。” “调查员，需要我们怎么配合您？”那位神秘的星主，发出了被超脑处理过的声音。 韩飞羽说道：“我要查看赵四超距码消失前10分钟的控制室视频。” “这不合规矩。”神秘星主竟然没有配合。 “哦？”韩飞羽终于正面看向了星主。 “根据《公约》细则，中立法庭具备调查所有星球上违反《公约》行为的权力，被调查的星球星主必须全力配合，并且该星球的超脑最高权限将自动转交给中立法庭调查员，”神秘星主侃侃而谈，显然是对《银河系殖民公约》的条条款款清晰无比。 “韩飞羽调查员现在找我要监控记录，那说明东城四星的最高超脑权限并没有自动转交给您，这说明超脑的判断是——我们并没有违反《公约》。因此，我作为帝国星主，没有配合您‘过度’调查的义务。” “过度？”韩飞羽看着那朦胧的身影，脸上满是不悦。 星主再次强调：“没错，过度！” 星主说得没错，调查员在各星球上的权限，是动态变化的。就连韩飞羽本人也感到奇怪，明明赵四的超距码消失了，但是自己并没有得到监控调用权限，这才诈了星主一手，希望他主动配合，没想到对方并不接招。 在赵雨隆和星主两处都碰壁，再加上赵雨隆本人都说了自己没危险，而且东城四星没有触犯其他需要中立法庭调查的案子，所以再咄咄逼人下去，韩飞羽也自觉缺乏立场。 韩飞羽无奈摇了摇头，对超脑命令道：“给赵四一个新的超距码。”然后，他对赵雨隆单独传音道：“有问题随时联系我，我准备走了。” 韩飞羽收回看向星主的目光，旁若无人地撂下狠话：“别让我拿到权限，否则我会把这里翻个底朝天。”然后就地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赵雨隆对这身份神秘的第四任星主无比好奇，连东城无敌都对韩飞羽客客气气的，没想到这星主竟然正面回怼。 不过赵雨隆转念一想，就凭韩飞羽对帝国的厌恶程度，星主无论配不配合都得不到啥好处，那还不如据理力争了。 “这星主看来不是个省油的灯。”赵雨隆暗暗记了下来。 韩飞羽一走，东城无敌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本来就没有应付联邦调查员的耐心。 “赵四先生，为什么没有告诉韩飞羽真相，是我托三位巫师转达的话起了作用吗？”东城无敌转向赵雨隆问道。 赵雨隆摇头否认，说道：“是我自己这样决定的。” “哦？为什么。”东城无敌饶有兴趣地看着赵雨隆。 赵雨隆大胆直视东城无敌的双眼，一字一顿道：“因为我知道，东城家一定在这颗星球上密谋大事，而你们越是遮掩，我就越有利可图。” “你在威胁我？”东城无敌此话一出，他身边的地板直接以他为中心向外崩出道道裂痕，就好像他的杀气产生了锐利无匹的实体。 “有点儿意思，他脚下也生出了带颜色的物质，只不过比那三个巫师纯粹许多，几乎完全是金色！”赵雨隆盯着东城无敌脚下，既好奇，又惊讶。 赵雨隆的反应让东城无敌完全感觉不到重视，他的杀意更盛，一道两尺宽的裂缝从其脚下射出，直达赵雨隆身前！ 赵雨隆就那么注视着那股金色的物质从东城无敌脚下出现，然后快速接近自己，最后在离自己几厘米的地方消失。由于金色物质比裂缝来得更快那么一点，因此在裂缝到达自己之前，赵雨隆就已经知道攻击不会碰到自己，所以他完全没有闪躲。 可赵雨隆的反应在东城无敌和星主看来，就是另一股味道了——一个弱小的土着面对银河系百强选手的实体杀意，竟然不闪不避，甚至还有一点——兴奋！ “牛啊！”赵雨隆由衷地夸赞东城无敌，因为在他看来，那股金色的物质，比起三名巫师的彩色物质，不仅量更大，看起来也更纯粹，破坏力当然也非常可观；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蔡浮生曾告诉过自己，东城无敌是一名上品武者，但是他小露一手杀气裂地，距离之远、控制力之强，丝毫不亚于巫师。 这一声夸赞，从赵雨隆嘴里冒出来，结合他毫不畏惧的反应，对东城无敌是十足的讽刺。 “好胆！”东城无敌这次直接抽刀在面前空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赵雨隆拉扯向前——这股吸力来得十分突然，赵雨隆一个没料到，直接踉跄着失去了平衡，趴在了东城无敌面前。 眼看终于找回了些场子，东城无敌满意地收刀，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赵雨隆。 “这老逼和东城凉介还真是两兄弟，一言不合就动手......”赵雨隆心里这样想着，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终于暂时克制了自己对那些彩色物质的好奇，站起来回答东城无敌的问题：“我没有威胁你，我是对你们东城家的不配合感到非常不满意！” 东城无敌对赵雨隆丝毫没有对着韩飞羽的那种客气：“赵四，希望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你解开了敌人的暗语，用能力赢得了东城家的尊重，所以我们才会聘用你。如果你希望得到更多资源和配合，你要用实力争取，明白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谜语人 “我不需要你们更多物质上的配合，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告诉我，纽特大学里到底在做什么？”赵雨隆抬头和东城无敌对视。 “纽特大学和你的调查有什么关系？”东城无敌问道。 “当然有关系，大有关系！据我调查，《外星起源论》的成果来自于纽特大学的多位教授，布鲁诺只是其中一位；纽特大学这么大的面积，竟然没有一组物质波监视器；还有......”赵雨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李胜赫的事。 “还有什么。”东城无敌的右手放在了刀柄上。 “没什么，”赵雨隆退后半步，“总之纽特大学的问题太多，我问斯温，他也不愿意多讲，所以我才走出这招险棋......” “你说的这些——”东城无敌微微踱步，似是封死了赵雨隆的各种闪避角度，“就是东城家密谋大事的证据？” “你敢对我动手？”赵雨隆盯着东城无敌，“我要揭发你们的话，韩飞羽在的时候就说了。” 东城无敌不是不知道赵雨隆无意揭发，只不过东城家的打算实在是太过危险，如果赵雨隆真的查了出来，即使冒着韩飞羽再次进行调查的危险，他也愿意将赵雨隆彻底斩杀，而他自诩东城家排得上号的高手，绝不会犯下让赵雨隆逃出生天的错误。 “这是我第二次和属民谈条件。第一次，是看在蔡浮生的面子上，第二次，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 东城无敌此话一出，赵雨隆怦怦狂跳的心脏终于缓和了一些。他知道，当他说到纽特大学的时候，东城无敌是真的动了杀心，因为他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些主要为金色的神秘物质在东城无敌的右手内流转。 “要理由是吧，那我给你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刚才韩飞羽我都没告诉他。”赵雨隆一边说一边观察东城无敌的反应，显然他此时极为关注是什么线索。 “让我超距码消失的杀手，是南宫家派来的。” 东城无敌听完之后，瞳孔短暂且快速地放大收缩了一下，以普通人的反应，绝对是无法察觉的。但是再次重生之后的赵雨隆，却能够轻易捕捉。 “怎么不说话了？” 东城无敌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让赵雨隆搞不懂他的心态。东城无敌没有回答，倒是反问赵雨隆：“你露面参加扑克大赛的第一天，就遇上了南宫家的杀手，事先没考虑过那么高调的危险吗？” 赵雨隆不悦地咧嘴：“东城四星的局势可以说复杂无比，敌人众多而且全部隐藏在暗处，我要防范的实在是太多了，可以说防不胜防！” “防不胜防......”东城无敌右手大拇指在刀柄顶端摩挲，品了品赵雨隆的说辞。 “我为了能够安全地查案，决定把约翰.科斯塔打造成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到时候无论谁想杀我，都得考虑考虑影响——藏起来的虫子们，最怕的就是见光！” “可你的计划，第一天就遇到了挑战者。”东城无敌脸露嘲弄。 赵雨隆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竖起食指强调道：“我的计划确实遇到了挑战，但是收获也不小，至少炸出了其中一只躲起来的大虫子！” “我承认你提供的情报的价值，但是你也看到了，如果敌人对你下手成功，对东城家制造的麻烦可是一点不少。” “没想到堂堂东城家族三少爷，也和我一个属民讨价还价，是不是有点小气了呢？”赵雨隆对东城无敌呛道。 东城无敌的右手终于离开了刀柄，他对星主使了个眼色，然后就背过身不说话。 星主用他那加密过的声线说道：“赵先生说的纽特大学的问题，其实存在很久了。我们一开始是在里面装过监视器的，不过后来发现它们都被拆除了；之后我们陆陆续续派人过去调查，他们全都没有活着回来过。” “那就有意思了，这不是实锤纽特大学有问题吗，干嘛还请人来调查？”赵雨隆将疑点脱口而出，随即脸色一变：“东城家做的一手好生意啊，你们根本没指望我能活着吧！” 背对着赵雨隆的东城无敌发话了：“查出纽特大学有问题的人很多，但是能挖出有价值信息的人——没有。” “一个学校而已，怎么会难住东城家？”赵雨隆问道。 东城无敌又开始那奇怪的沉默，星主看了东城无敌一眼，替他答道：“赵四，从今天对韩飞羽的表现来看，你是个聪明人，我就跟你说实话了。” 赵雨隆略微正了正身体，准备接收下面的重要信息：“我洗耳恭听。” “洗耳朵？你这人说话还挺有意思，”星主评价了一句，接着说道：“纽特大学里的事情，你可以去查，也可以做你的推断，至于我们怎么配合，要看你查出什么。话只能说这么多了。” “我不明白，”赵雨隆皱眉，“直接告诉我，对查案的进度更有帮助啊，为什么要做一个谜语人呢，这不是耽误大家时间？” 我这辈子最他娘地讨厌谜语人......赵雨隆想起之前跟某些人员打交道的时候，人家总会告诉他“原则上xxx”，什么叫“原则上”呢，就是你可以干，但是你干了我抓不抓全凭我说了算。 东城无敌还是背对赵雨隆不说话，星主继续补充道：“赵四，你已经凭能力赢得了我的尊重，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之前的合作，你可以取消，你的花费都不会追究；当然，我也欢迎你继续查下去，等你真的查到那一步，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处理，到时候，我们甚至可以进行进一步的合作。” 赵雨隆算是听明白了，星主的意思就是：爱查就查，不爱查就走，至于多的信息，别想了。 “行，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基层外卖员，这两年我也没少跟谜语人打交道，我就继续查下去，看看你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想明白后，赵雨隆先是看了眼东城无敌，又看了眼星主，郑重回答道：“纽特大学的事，我不问了。我的调查，会继续下去，希望你们遵守承诺。” 模糊的星主看上去像是点了点头：“放心，我们的合同是在超脑备案过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又多一个谜团 事情已经谈妥，东城无敌和星主都传送离开了，赵雨隆也回到了新的房间，他有很多事情需要请教常景。 “常景？” 正在常景星上某个荒郊野外中行走的常景，收到了赵雨隆的超距通话请求。 “雨隆？”常景有些意外，“你那边进展如何了？” 赵雨隆没有立刻进入主题，因为韩飞羽来访的缘故，他想先问问常景关于越级案的事情。 “韩飞羽有找过你吗？”赵雨隆问道。 “韩飞羽？没有啊，他为什么要找我？”常景很是困惑。 “我的超距码出了点问题，韩飞羽到东城四星来了。” “发生什么了？” 赵雨隆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常景。由于常景签过东城四星案件的保密合同，所以这一行为是被允许的。 “还有此等奇事！”常景惊讶无比。 赵雨隆皱眉：“意思是，以你上千年的寿命，也没听说过控制室故障这种事？” 常景说道：“帝国的科技无比强大，除了在自主能力和智能程度上受到限制以外，超脑在那些不存在理解障碍的事项上，是从来不会发生故障的。” “照你这么说......”赵雨隆做出一个猜想，“会不会我遇袭的那会儿，控制室的超脑功能，被人为关闭了？” 常景沉默片刻，回答道：“首先，你作为属民，其他的公民是有权限查看你的信息的，比如位置；但是想要关掉你的控制中枢，普通公民的权限是不够的，除非他获得了星主赋予的相应权限。而且，就算真有公民关掉了你的控制中枢，星主是一定可以查到的。” “星主当时拒绝配合韩飞羽，难道是星主干的？”赵雨隆说道。 “可星主派人杀你，有什么意义呢？而且你都说了是南宫家派来的杀手，难不成东城家会允许南宫家的人担任星主？”常景很自然地反问。 “呃......为什么不行？” “哈哈哈......”常景被赵雨隆逗乐了，“雨隆，你知不知道星主在一颗殖民星球上拥有多大的权限？” “我不知道。”赵雨隆老实回答。 “在正常状态下，星主在星球上拥有所有控制中枢的最高权限，无论谁使用控制中枢做了什么、看了什么，星主知道得一清二楚；星球上的物质波监视器资料，全部都是存在超脑里的，这部分资料的权限，也只有星主具备完全的控制权，”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常景继续补充道，“只有星主可以获得帝国发放的奖励，只有星主可以转让星球。所以，星主必然是其背后势力极为信任的人。” “这样啊，那东城家为什么不安排血亲来担任星主呢？” 常景解释：“坊间传闻，四大家族在自己的星球上，都有一些不合法的生意，为了免责和安全起见，派遣自己信得过的族外人担任星主，也是常规操作。” 这下赵雨隆真的想不通了。 “那会不会是，杀手就是东城家的人，但是栽赃南宫家呢？” 常景不同意这一猜测：“杀手连控制中枢都关闭了，可以说是必杀的局面，这种情况下的栽赃有什么意义？除非杀手知道你不会死。” “其实杀手开枪之后，我就失去意识了，醒来发现房间里燃起了熊熊大火，隔壁房间却一点事没有......” 常景惊讶道：“这说明起火的时候，控制中枢已经恢复了工作！” “连火势都能精准控制在一个房间内，超脑确实强大，我也不太相信它会刚好在我遇袭时故障，这明显是敌人算计好的！” “可他们还是算漏了你没死......”常景想起了赵雨隆当初为了救自己而胸口被击穿的场景，那么重的伤，别说普通人，就算上品高手，也会当场毙命。 常景没有在超距通话中聊太多赵雨隆复活的事情，因为这时候赵雨隆是用东城家的控制中枢联系他的，通话费用算在东城家头上，通话记录也属于东城家。至于赵雨隆对东城家的负面猜测，东城家当然事后也可以得知，不过这些猜测都是很正常的推理，没必要瞒着，这对厌恶信息互通的东城家也是一种施压。 “我们做那么多猜测，不如想想，杀了你谁会获益。”常景提醒道。 “从韩飞羽找麻烦的情况看来，东城家肯定是负收益的。” “那这样看来，星主就更没有动机除掉你了。” “会不会是我查到什么他们害怕的事了？” 常景再次否定：“星主对你的进度肯定是了如指掌，不可能等到必须杀你的时候才出来阻止。如果你真的有可能泄露什么重要机密，星主大可以早早就跟你终止合作，让你离开东城四星。对你对手反而是既不经济又高风险的做法。” 赵雨隆颓丧地靠在墙上：“又是一个无解的谜团。” 常景安慰道：“东城四星的混乱，在帝国内都是有名的，否则也不会在市场内无人敢接手了。我倒是觉得，你不用过分苛责自己，有些事情本来就不是我们这个层面的人能解决的。” “你的意思是，”赵雨隆问道，“交给东城家自己处理？” 常景点点头：“没错，既然你已经把南宫家暗杀你的情报交上去了，我相信东城家一定会有动作的。” 这事如果被东城家自己解决了，那我的酬劳岂不是没了......赵雨隆心里很是不痛快，东城家放任自己去试探纽特大学这个虎穴，还什么信息都不共享，摆明一副想跳单的样子。 “果然，公民身份没那么容易拿到手啊......”赵雨隆一阵叹气后，想起了常景的妻子柳飘絮，常景为了给柳飘絮挣个公民身份，也是蛮拼的。 “对了，”赵雨隆关心起常景那边，“常景星现在怎么样了？” “打了几仗，可能损失了十几万人口。”常景言语中有些痛心。 赵雨隆听了好奇起来：“这会让你损失多少钱？” “每年少十几万。”常景答道。 “哦？帝国给你们星主的奖励，跟人口是个什么数量关系？” 常景爽快答道：“很简单，1人口，1帝国币。”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星主和南宫 “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赵雨隆吐槽道。 “呵呵，没错。” “可是帝国怎么知道常景星上有多少人口呢？” “当然是星主自己递交人口普查结果了。” “人口......普查？”赵雨隆没想到在这里听见那么熟悉的词语。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对屠夫赵四的情况那么清楚？人口普查是我们星主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每年我都得带着户部上下官员四处奔走。” “那帝国怎么核实你们的人口普查结果是否准确呢？”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以前有人试图多报人口，直接就被超脑揭穿了。” “超脑那么厉害，还让你们星主统计人口干嘛？” “哈哈哈，我说了不能多报，可没说不能少报啊。如果少报了人口，那收入直接就少了，超脑可不会揭穿这个。” “真狗啊......那公民身份，需要支付多少帝国币？” “一百个亿。” “......” 赵雨隆听到这个天文数字，还是有一些陌生的。 “那你还差多少？”赵雨隆接着问道。 “两百个亿。” “.......怎么还越差越多了？” “当时接手常景星时，还背了一百个亿贷款。” 赵雨隆都有些同情常景了。 “那现在常景星上有多少人口？” “大概5个亿左右，具体后面数字我也记不清了。” “所以你得运营常景星40年才能让飘絮嫂子拿到公民身份！？”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没错。” “但那时候嫂子都六十多岁了吧？” “是的，时间非常关键，飘絮必须保持健康直到我替她拿到公民身份。如果晚了，一切就没意义了。” 赵雨隆此时才深刻地感觉到，不是只有自己在为了家人拼命，即使常景这样的星主，也是身不由己。 “现在打完仗了，常景星应该安定了吧？”赵雨隆关心道。 常景叹了口气：“和平只是暂时的。现在大常太子已经登基，多国军队进犯大常，把他吓了个不轻，于是又委派我带兵应战，他暂时需要倚重我的能力，不会再对我动手。问题是草原、岛国以及西边强国的军队在这场战争中受损之后，他们的国内肯定又会权力更替，如果能和平交接还好，一旦演变成内战，肯定又会损失不少人口；最怕的是战乱遇上天灾，造成大规模的饥荒，那死伤人口就要以千万计了！” “听得出来你将会很忙，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常景语气凝重：“上次的两个海盗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现在正在找他们的登陆地点。” “会不会有些大海捞针？”赵雨隆问道。 “大海捞针这个词语说得很形象。唉，什么时候我常景星的居民可以遍布全球就好了，那样的话，能量感应器也会铺得更广一些，海盗们也就没那么多渗透空间了。” “能量感应器......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这部分技术属于没有公开的。” 看得出来，常景很忙，再加上赵雨隆也没有什么更多信息可以交流了，于是两人结束了通话并祝各自安好。 虽然两人并没有说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但是他们的通话记录还是被人实时监听了，监听的人正是那位神秘的星主。 “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属民，你居然失手了？”星主监听完之后，竟然在和那名酒店杀手通话。 “这不可能！”杀手的否认非常坚决，连星主都感觉到他没有欺骗自己，“我把他脑袋都打爆了，我还近距离确认过，这我不可能看错！再说了，控制中枢的自毁程序可不是假的，房间里烧得什么都不剩，他这能不死？” 星主沉默半晌，安抚道：“算了，现在争论这个实属多余，赵四确实活得好好的，不仅把你那句话转达给了东城无敌，甚至还怀疑到我头上了。你自己看看吧。” 杀手看了赵雨隆和东城无敌以及常景的对话，说不出话。 “真是见鬼了！”良久，杀手盯着画面中活蹦乱跳的赵四，难以置信地说道。 星主的语气倒是很平和：“南宫大人的这个命令，起初我并不是很理解。本来以为她只是耍个性子，没想到这赵四并不简单。看来我们要更多关注他了，毕竟东城家请他来调查星主凶案，而南宫家则想要他的命，能同时受到两大家族关注的属民，除了上品，他还是头一位。” “那还需要我再去动手吗？”杀手问道。 “不用，”星主制止道，“东城家肯定会有所防备了，东城凉介虽然是个小少爷，东城无敌可不是傻子。南宫大人那边，我去解释。” 杀手感恩戴德地退下了，可他不会知道，这将是他人生的最后几分钟。 南宫诗雅绝美的容颜出现在星主的房间半空。 “赵四没死。”星主言简意赅。 南宫诗雅脸上没有半点波动，连一道小小的皱纹都没有。 “我讨厌这个人。”即使是表达着厌恶，如果去掉语音光看画面的话，还以为南宫诗雅在吐露仙音，她确实配得上“帝国第一美妇”的外号。 “别任性了，诗雅，现在计划正在关键节点，一个小小的属民而已，别理他了。” 星主竟然对南宫诗雅直呼其名，而且语气亲昵，传出去简直气煞旁人。 美妇听完并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星主的脸，但是那眼神、那表情，即使是帝王，也会为她抛头颅洒热血。 “怕了你了。但是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我只知道他在开普勒442b上得罪过你，还有其他的吗？”在美妇的眼神攻势下，星主松口了。 “我就是讨厌他，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 那你还让人家当你的马......星主无语。不过片刻之后，星主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你很少对人有这么明显的好恶，会不会跟你们南宫家的祖传功法有关系？” “我不知道。” 南宫诗雅的回答，再次让星主皱眉。 “好，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除掉他，不过不能影响我们的计划。”星主说完之后，南宫诗雅几不可察地微微点头，随即就挂断了超距通信。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终于出现的系统 星主同南宫诗雅的通话结束没多久，东城无敌也发起了通话请求。 “林宇，赵四的事，你怎么看。” 原来这位神秘星主的姓名是林宇。 “敌人来者不善，竟然有瘫痪控制中枢的装置。”林宇侃侃应答。 东城无敌问道：“南宫家的人，为什么要带上装备去杀赵四？” “据我调查，赵四曾经得罪过南宫诗雅，也许南宫家从什么途径得知了赵四目前的情况，所以派人来杀他，同时还能引来中立法庭的调查，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可以说是一石二鸟。” 这林宇一出口，就不似帝国人那样没文化。 “去查查太空港里面，看看赵四的消息怎么流出去的。” “好的，我立刻就去。” 东城无敌的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对林宇的说辞是否买账，在林宇回答后便挂断了通信。 “确实得去一趟太空港了，应付应付东城无敌......”林宇传送到了另一个控制室，然后打开了控制室的大门——门外竟然是漆黑可怖的深海！ 巨大的水压在控制室的大门前仿佛根本不存在，没有半滴海水能够进入到控制室。 然而，控制室的光线，却可以顺畅无比地射向室外，为这暗黑深海添上了一点光亮，吸引无数与地球上完全不同的海洋生物在周围巡游。 “超脑，将我存放在南宫二星的聚变战甲传送过来。” 林宇话音刚落，一套朴实的黑色外衣出现在控制室半空，林宇熟练地将其穿好后，外衣陡然变形——以其为中心，延伸出大量黑色物质将林宇全身包裹，无数道神秘光晕在黑色物质上流转四溢。 数秒过后，林宇身上的战甲只有薄薄的一层，并且完全无死角地覆盖了他全身每一寸肌肤。 林宇身穿战甲，跃出了控制室，随即在脚下轰然产生一个夸张的波动，震得周遭的海洋生物全部抛飞老远，他本人也快速地上浮，直至冲出海面。 又是一声炸响，海面以林宇为中心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漩涡，而林宇也在强大的反作用力推动下，飞向了天际，消失不见。 尽管外界是波诡云谲，赵雨隆此刻却是安静地待在自己房间内，原因很简单，他必须弄清楚自己身上的秘密了。 “超快速再生、莫名其妙的快速反应、甚至有时候做一些怪梦来得到我根本不知道的信息，现在居然还能看到奇怪的彩色物质，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赵雨隆站在镜子前，静静地注视着赵四那陌生的脸。 “会是......系统吗？” 这种荒谬的想法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赵雨隆脑海中，作为一名兼职写小说的，穿越的第一时间呼唤系统是非常自然的，只不过从来没有“系统”回应赵雨隆的呼唤。 但是，这次情况不同了。 就在赵雨隆认真再次思考系统可能性的时候，他的眼前场景大变——视野中出现了游戏般的操作界面，左下角有一个血条，右下角则有三个图标，算是相当精简的动作游戏ui。 赵雨隆大惊，伸手去触碰那些图标，结果当然是徒劳。 “这......怎么可能！？” 赵雨隆揉了揉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眼三秒，可睁眼的时候，ui仍旧没有消失。 “......先是穿越，后是系统？我到底有没有在做梦？”赵雨隆啪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嘎嘎疼。 “呼......冷静，先试试这玩意儿的成分！” 赵雨隆开始尝试与视野中的ui进行互动。 “系统？” 没有任何反应。 “菜单？” 这一声菜单下去，精简的ui开始复杂起来。 首先，左下角的血条上面显现出几个汉字——可用能力值。同时，后面还跟了一长串数字。 “个，十，百，千，万......百万，千万......亿？我没看错吧，这得有好几亿？？” 赵雨隆揉了揉眼睛，其实这一动作完全是没有意义的。 “谁设计的这个系统，怕不是数值没做好，搁一开始就通货膨胀了！” 赵雨隆又将视线移动到了右下角的三个图标上，上面也有汉字出现，配合图标本身的图案，赵雨隆明白了它们的含义： “这个树状的图标，是重塑；这个沙漏的图标，是......时停！这个眼睛形状的图标，是看破！？” “重塑和看破，我都有直观感受，但是这时停，也太bug了吧，我有那么厉害吗？？？幸福来得太突然！” 赵雨隆有些激动站到了窗边，向楼下看去。 “系统，发动时停！” 想法一闪而过，赵雨隆发现眼前的世界突然就慢了下来。 “卧槽！我他妈真的可以时停！” 赵雨隆此刻无比激动，但是下一秒他就发觉了不对劲。 “妈的，我自己也被停了！” 赵雨隆发现自己的眼珠无法移动，视线也挪不开，发动时停之前，他是看着某一辆车的，发动后他发觉自己竟然无法看向其他的东西。 “动不了，完全动不了，无论手指还是嘴唇......系统，解除时停！” 嘟嘟嘟，汽车的鸣笛再次响起，天空中的鸟鸣也传进房间，世界又恢复了正常。 赵雨隆活动活动了身体，总结道：“看来，时停发动后，除了我的思维是活跃的，我的其他部分也陷入了停滞。” “不过转念一想，这种能力似乎并不陌生，之前救常景的时候，还有个别思考问题的时候，外界好像也短暂停顿了......” 赵雨隆在窗边踱步。 “看来这次被刺杀之后，我的能力更加明显了，连隐藏的系统也终于出现。可......可这也实在太离谱了！系统明明只是小说里才有的东西啊，怎么可能真的出现在人身上？？” 强烈无比的荒谬感冲击着赵雨隆的心智，他对眼前的世界充满了怀疑，他甚至开始质疑自我的存在。 “我真的还活着吗，我会不会只是高科技溶液中泡着的一颗大脑呢，这个世界真实吗，我经历的这一切又是真的吗？？” 就在赵雨隆心智濒临崩溃的边缘，一段沉睡的记忆开始缓缓浮现——关于他穿越前，看到的那双老式皮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名曰:遮天 记忆回到那双老式牛津皮鞋上。 一双修长健壮的长腿从鞋中拔地而起——它的主人，是一个欧式着装的金发蓝眼男子。 “抱歉，救不了你们，只能把你们的意识体存续下来。” 也不知这人用的什么语言，但是记忆中的赵雨隆明显是在濒死状态听到而且听懂了。 “超脑即将诞生，所有的纠缠都会被洞悉，届时，天命将会降临。此系统名为‘遮天’，是你们唯一的武器，能否拯救人类、拯救地球，看你们了......” 男子的音容渐渐模糊起来，赵雨隆也从回忆中惊醒。 “遮天？名字有些过时，不过这段记忆刚好解释了系统的存在，怎会这么巧的......” 赵雨隆抱着脑袋，坐在床上，心智精神从崩溃的边缘回到了正常状态。 “遮天？”赵雨隆在脑中低语，视野中的系统ui微微泛光，做出了回应。 “你是什么人工智能吗，能不能主动介绍你的功能？”赵雨隆尝试和遮天进行对话，可是没有反应。 “刚才的记忆是怎么回事，是你弄出来的吗？”遮天依然没有回应，不过当赵雨隆提到‘记忆’的时候，他发现ui的右下角又多了一个图标，是一个大脑的形状。 “菜单。”呼唤过后，血条以及右下角四个图标上又出现了汉字和数字。 “这个大脑图标，多出来的功能？名字倒是直接，就叫‘记忆’......”正当赵雨隆观察着新图标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 “血条上的数字怎么变了......少了几万！?”血条的快速减少吓到了赵雨隆。 “看来数字这么大不是通胀的缘故，而是消耗真的有那么快！如果我刚才不是时停几秒而是时停一天，岂不是消耗天文数字？” 这一情景让赵雨隆感觉似曾相识。 “在超脑里使用加速的强互动学习时，消耗帝国币的速度也是令人咂舌，难不成这遮天跟超脑异曲同工？” “应该是这么个道理，毕竟记忆之中，遮天是用来对抗超脑的。可是超脑为什么需要被对抗？” “记忆里的外国人，也是个谜语人，什么‘天命’、‘纠缠’，到底在说什么......” 再定睛细看，赵雨隆又发现一个细节：血条上的数字在慢慢增长，但是是从个位开始的，所以看起来并不明显。 赵雨隆长出一口气：“还好会回血。如果这些技能的消耗都这么大，我用得了几次......” 一整晚，赵雨隆都在调试系统，他用酒店里的餐刀划破过自己的手，超再生之后，左下角血条又减少了一些；他也试过了记忆功能，发现这功能可以彻底改变回忆的方式，那种模糊不清的感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身临其境的第一视角，就好像做“清醒梦”那样；但是看破这项能力，赵雨隆在房间里暂时没有试出更多的应用方式。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早晨，房间里的古董有线电话响了起来。 “喂？” “早上好，科斯塔先生，第二天的牌局将在四小时后开始，需要将您的早餐送到新房间吗？” 赵雨隆想到昨晚的服务生，打了个激灵。 “啊不，不需要，送到门口就行，我想吃的时候会自己开门取！” “好的先生。” 赵雨隆放下了听筒，他突然想做一件事。 “呵呵，昨晚我肯定是被杀了，所以才会产生这么多变化，包括遮天这个系统的出现。我要检查一下！” 赵雨隆双眼一闭，默念系统，熟练地开启了记忆功能，进入到昨晚自己遇刺时的场景——但是慢放了10倍！ 金属弹头在额头前缓缓旋转，后方拖着那几不可见的空气弹道；冰冷刺骨的撕裂感聚焦在赵雨隆的额骨，仿佛被一个力大无穷的牙医拿着他的牙钻使劲压入；巨大的冲击力随着弹头向整个头部传递，可只有那么一瞬，冲击力就消失了——因为额头被击穿，向外疯狂四溢的冲击力找到了一个完美宣泄的出口。 下一刻，强于鼻拭子百倍的酸涩感充斥着赵雨隆的大脑——如果说鼻拭子只是略微侵犯了他的脑浆，那子弹射入的感觉就像是脑浆被打蛋器搅成了奶油，无论心理上还是物理上...... “yue......” 赵雨隆从记忆功能退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干呕。 “我干，这特么也太真实了！呕......” 又是一阵恶心的战栗，赵雨隆感觉自己像吃了一整管的芥末，双目喷火，鼻腔爆炸。 “行行行，确实是死了，死得透透的！” 确认过这一可怕的事实之后，赵雨隆对记忆功能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这玩意儿绝对跟超脑脱不了干系，超脑的强互动功能不就是跟它一毛一样吗？而且连所有的感知都慢放了，真是比超脑还恶心！” 咚咚咚，“科斯塔先生，您的早餐放在门外了。”服务生的声音响起。 赵雨隆小心翼翼地凑到了猫眼上，横看竖看左看右看，确认了没人，然后——没有打开门。 “还想阴老子，不可能！”赵雨隆邪魅一笑，“昨晚之后，‘稳重’就是我的代名词！” “不要当老子傻，虽然我可以再生，但是想都不用想，血条至少得掉它个百十万吧！？” 啪，赵雨隆扣上了猫眼。 咕咕咕......胃里传来的怒吼，提醒赵雨隆接受现实。 “算了，爸爸再爱你一次，艹蛋的东城四星。” 开门，拉车，关门，一气呵成，一点都不害怕！ 狼吞虎咽过后，赵雨隆检查了一下血条。 “嗯......看来暴饮暴食不会增加血条。果然没这么简单啊。” 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之后，赵雨隆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 “地球毁灭这件事，已经越来越不可证伪，无论是常景的说辞，还是我的记忆，都是铁证；但是，新的希望也不是没有，至少我已经知道，自己的穿越多半跟那个外国人和现在的超脑有关系，也许我妈和文洁也遇到了类似的事也说不定！” “和东城家的合作不仅不该停，还应该继续办，好好办，大办特办！一旦我拥有更多的超脑权限，配合我的遮天系统，整个齐恒帝国都将成为我的舞台！” 终于，小人物赵雨隆，在得到遮天系统之后，再次燃起雄心壮志。 第一百二十章 疯狂作弊 “牌来！” 嘴上叫着牌来，实际上赵雨隆再次启用了记忆功能，查看着自己这些天的对手牌局。 “有了遮天，我再也不需要强记，从超脑中学到看到的东西，可以直接调用！” “但是——”赵雨隆眉头微皱，“不知道能量感应器能不能检查出来遮天系统？？” 控制室内的各种高科技，并不会触发星球上的能量感应器，这是常景很早就告诉过赵雨隆的；但是在室外触发能量感应器的后果，也是常景用实际案例告诉过赵雨隆的...... “既然名曰遮天，这么霸气中二的名字，总得有点真材实料吧！”赵雨隆踏出房门，准备试试遮天系统。 “不对，我刚刚才给自己起了‘稳重’这个外号，现在就以身犯险，会不会太打脸？？” “但是......回想之前下意识使用超快速再生、时停以及看破的时候，并没有能量感应器什么事，而且次数还不少！” 再三思索，赵雨隆相信自己的实际经历不会骗人。闭眼，牌局的记忆浮现在赵雨隆身前。 观看了一局艾维的经典河牌绝杀之后，赵雨隆睁开了眼，确认了遮天的强大。 “不愧是遮天，能量感应器无法市别！！”赵雨隆激动得心脏扑扑跳。 “我特么就说，有哪个穿越者没外挂的，总不会就老子一直倒霉吧！？” 赵雨隆揉了揉微红的眼睛，“还好终于是来了，不然我怎么跟这群千年老逼斗下去！” 沐浴，更衣，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西装，赵雨隆走出房门，步向赛场。 “今天开始，没人可以在我面前装逼，耶稣来了也不管用，我说的！” “科斯塔先生，请接受安检。”三名巫师拦住了赵雨隆。 “哦哦......好的好的。” 就在巫师查验赵雨隆的时候，他又偷偷使用了时停、记忆，以确认巫师无法揭穿自己。 “是我多虑了，就凭他三个臭鱼烂虾，怎么可能强过能量感应器？” 赵雨隆大步上桌，胸前的小西服纽扣一解，外套往后一撩，横刀立马坐了下来。 对面的艾维古井无波地看了赵雨隆一眼，便不做多的反应；丹尼尔嘴巴一撇，冲赵雨隆竖了个大拇指；汤姆看着赵雨隆，嘴角笑得老高，仿佛joker一样疯狂中透着邪恶。 赵雨隆作为约翰.科斯塔的嚣张出场，已经是第二次，很快就通过酒店内的有线电话传到了媒体耳中，只不过10分钟过后，就传到了安德鲁这里。 安德鲁不自觉地捏紧了电话听筒，咔嚓一声之后，听筒碎了。 “安德鲁先生？”手下关切道。 “出去吧，让我静一静。”安德鲁扶额叹气。 牌局开始！ 赵雨隆一改昨日的苟命风格，开始增加入局率，不断尝试和人打到河牌。 “damn!见鬼了，他的打法全变了！”这句话在每个对手的心里浮现。 “你，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这把，我跟到底。”艾维直勾勾地盯着赵雨隆，漆黑的皮肤漆黑的眼，漆黑的杀气扑赵雨隆的脸。 赵雨隆的手牌：8t，场上翻牌公共牌：269杂色，非常干燥。 赵雨隆选择check过牌，艾维保持着他对赵雨隆的死亡凝视，掷地有声道：“一个底池！” 场边哗然。这才第二天，一个底池算是个不小的下注。 “时停！” 赵雨隆开始作弊。 “时停给了我大量的思考时间，我不需要一直用，只需要关键手的时候增加思考时间就行，毕竟每人每次发言都有裁判计时，超时了会被直接判定弃牌。” “艾维这条老狗，不拿个对子以上，我不信他打一个底池。记忆！” 一声令下，赵雨隆再次回顾了艾维的过往手牌。 “269的牌面，太干了，他如果是77以上的对子，以他的入池习惯和下注习惯，大概率会打一个底池。” “但是我单牌听顺，只差一张7就是6789t的顺子，他不知道我的手牌范围，不会想得到我敢用8t杂色来入池......艾维从不低估他的对手。” “时停解除！” 让赵雨隆不习惯的全世界安静终于结束，他看了看血条上的数字，果然又少了几万。 “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败家......”赵雨隆心疼不已，常年穷逼的他，即使上亿的数字只少了几万，也像用刀戳他的心窝子。 “老子可是每天8点以后去金大妈生鲜捡半价菜的人！” 甩了甩头，赵雨隆对艾维的凝视还以颜色，瞪得自己眼睛都有些酸涩。 “一个底池，我跟！” 裁判又发了第四张公共牌——k 场面干燥得可怕，这时候对子是明面上的王者。 赵雨隆继续过牌，轮到艾维说话。 “一个底池，照旧。”如此大的数额，从艾维口中说出来，更具有十倍的说服力。 “这老狗，真难缠，还敢打一个池子？莫非他手里有k？？”赵雨隆感到不小压力。 艾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强壮的身体也给了他很好的资本，他是心理和生理上地稳如磐石。 “不对劲，艾维在庄位，还拿到k以上的强对，不可能入池的时候只打这么点......” 时停功能给了赵雨隆大量的思考时间，记忆功能给了赵雨隆回溯的权力，艾维万万想不到，这时候的他就像脱光的女人一样，被赵雨隆看了个干干净净。 “但是出k以后，他摆明了没有半点惧怕，恐怕他手中的对子，已经形成了三条！”按照这样的思维，赵雨隆做出了初步判断——艾维可能是三条9。 “我不信他三条3或者三条6敢打这么多，三条k的话他更可能过牌钓鱼，只有三条9的时候，他这样处理可能性最大！” 无数的过往牌局支撑着赵雨隆的判断，看似大胆直觉假设的他，其实依靠的是精准的概率统计和大数据分析。 “老子现在有一手打法，直接验验他的成色！” 赵雨隆将视线移到了裁判身上，大声喊出了操作：“加注，两倍底池！” 惊讶，在艾维眼中一闪而过，无人能够察觉——除了刻意利用时停来观察艾维反应的赵雨隆。没错，桌上的每一分钟，每一个表情，每一次呼吸，都在传递着信息，这就是诺克萨斯扑克。 第一百二十一章 牌局白热化 察觉到艾维的反应之后，赵雨隆立刻停止了时停，然后看了看左下角血条，再次感到心痛——不过稍微好一点了。 “或许，我还没有习惯一掷千金的感觉？想想王某聪一顿饭就十几万，我这算什么！” “刚才艾维都没忍住，我看他也错估了我的手牌，这下我倒是要看看他做什么动作。” 艾维不愧是本土高手，他镇定十足地死死盯着赵雨隆，完全找不到刚才惊讶的影子。 这一手动作，艾维进入了决赛桌以来最长时间的考虑。 “这老狗确实谨慎。我刚才的加注，在他看来太像是击中对k，甚至k两对；因为我从头到尾都在跟他的注，我手牌不弱这件事有一定的可信度，但是我入池率太高，会削弱这样的可信度。所以，你到底信不信呢？” 长考过后，艾维淡淡说了一句：“朋友，你打得不够，我已经套池了。我跟。” 赵雨隆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初学者的错误。他以为自己打的两倍底池很大，但在艾维已经下注一倍底池的情况下，艾维的期望胜率有三分之一；而赵雨隆打两倍底池，艾维继续跟，期望胜率仅仅上涨到了五分之二。五分之二，只比三分之一大了十五分之一而已。 这就是初学者和高手之间的差异。在初学者眼中，似乎翻倍了加注是一件很唬人的事情；但在长期精心参与牌局的人看来，一切都不过是数字而已。 对，你是翻倍加注了，那又怎么样呢？在我估计过你我的牌力之后，我只不过多了十五分之一的风险。你想借翻倍加注来让我错估牌力，抱歉，没用，我只相信数学。 “看来艾维的手牌，足以支撑他五分之二的胜率期望，这一手没诈走他，从往期打法来看，我信他是三条以上。那没办法了，只能等最后一张河牌！” 裁判发出了最后一张河牌——梅花7。 赵雨隆心里暗庆，6789t的顺子，成了！ “我这一手不能打太大，公共牌的顺面虽然隐蔽，但是也存在可能性，他一定会注意到。我在k上做足文章，现在突然急流勇退，让他以为我落后于k。” 赵雨隆过牌，轮到艾维说话。 “把我打得套池，然后过牌？朋友，你在做什么。”艾维心里喃喃自语。 眼前的对手，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他背后的赞助公司所提供的约翰.科斯塔的情报，非常有限，而且和此人猖狂嚣张的形象截然不同。 “约翰.科斯塔，赌棍，打手，瘾君子，从没有值得参考的知名对局，也没有资格赛的记录，难道他真的只是一条不断入池的疯狗？” 艾维心中在不断地挣扎和博弈。 “不，没那么简单。疯狗怎么会突然去了气焰？我三条9，落后于k，他确实太像k，最后一手过牌是为了打出k的价值吗？” “时间要到了。”裁判提醒艾维。 艾维再次注视着赵雨隆扮成的约翰.科斯塔，这一次，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安德烈.科斯塔，一个真正的枭雄。 “虎父无犬子，我猜你是在埋伏我。” 艾维说完之后，选择了过牌。这意味着河牌没有任何下注，两人要直接比拼手牌了。 “8t对99，顺子对三条，约翰.科斯塔胜。”裁判向观众席和其他选手公示了牌局结果。 艾维嘴角微微上扬，深深地看了赵雨隆一眼。 健谈的丹尼尔脑袋一歪，嘿嘿笑道：“干得不错，小伙子，让这个老狗吃大亏！” 其余选手也都沉浸在这场牌局之中，他们对赵雨隆的两倍下注有些困惑不解。 “为什么出k以后，他大幅度落后，还主动加注？”这是旁观者的疑惑。 只有赵雨隆自己知道，所有的决策，依据都来自艾维的过往对局，他太清楚艾维不同位置和不同手牌的打法了。 “都坐下，都坐下，基本操作！”赵雨隆站起身，双手摊开微微下压，然后鞠了个躬。 “太嚣张了！”几位选手看着赵雨隆的表情都不自然了。 “这样坚持几天，不仅我人爽到了，约翰.科斯塔的名声也可以很快传出去，到时候我再接些采访，上个报纸，应该就能确保纽特大学里人人都认识我吧？” 接下来几天，赵雨隆如法炮制，跟不少选手都单挑到了河牌。从选手们不断的长考来看，和赵雨隆的单挑让他们感到无比难受。 “可恶，太像诈唬，也太像真牌，到底信不信？” 之所以会让所有选手都产生同样的感觉，原因很简单——赵雨隆的决策，都是符合逻辑的。这样的逻辑不仅在于对自己手牌的把握，还包括对对手手牌范围的合理估计。 因此，对其他选手来说，他们很难再从赵雨隆的动作中得到有效信息，像机器人一样精准的赵雨隆，已经把扑克玩成了掷硬币，胜负五五开，只能靠猜。 当然，既然是猜硬币，就总有胜负，赵雨隆也不是没输过，但是只需要通过筹码控制，使得总盈利为正，就行了，时间一长，所有的诈唬、演戏都不再奏效，一切都只是数字罢了。 比赛进行到最后两天，场上的选手只剩艾维、丹尼尔、约翰.科斯塔以及汤姆，四人筹码差距没有拉开。 随着盲注越来越大，四个人的入池率都开始提升，四人之间彼此的信任度也越来越低，像汤姆这样喜欢忽视胜率，经常超额下注的选手，反而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赵雨隆在庄位拿到一副好牌：梅花qk，并下注3倍大盲。 艾维和丹尼尔弃牌，剩下汤姆，直接加注至6倍大盲，引来众人侧目。 “终于还是对上这疯子了......”赵雨隆看了看左下角的血条，暗自捏了把汗。 “不断利用时停进行长时间考虑，中间还翻看他们的过往牌局，这对血条的消耗异常地大，花了得有......上千万了！” “汤姆这疯子手牌范围特别宽，是个难缠的对手！”